《五邪录》 先行篇:命运前奏 这是一条黑暗狭窄的走廊,阳光从遥远的走廊尽头打进来,灰尘在投进来的阳光中婆娑起舞。 少年缓缓地呼吸着,走廊里寂静得只有他的呼吸声。 “那时,火焰烧山,你们听到从黑暗深处传来的声音,那是地壳深处沸腾的岩浆。那时,妖魔们攀上巨塔,他们站在燃烧的云端之上,要将那毁灭与憎恨带往世间。” 洪钟般沉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接着转变成了山海一般的吟诵声,犹如千万个僧人在念诵佛经。 然而那些本该宏伟庄严的吟诵声却如蝙蝠啸叫一般恶毒,直往少年的脑海深处钻。 少年恐惧地蹲下蜷缩成一团,死死捂住耳朵想阻止声音传入耳中。 但吟诵声如同滔天的黑色潮水吞没世界,潮水中巨鲸撞开漆黑的水面发出了悠远的长啸。 突然,巨大的热浪瞬间席卷了整条走廊,恍惚的光晕中少年忽然看到了走廊的两边站着成百上千的人。 那些人穿着黑色的长袍,他们低着头用左手不断地叩击着墙壁,而墙壁就像是空心的一样发出清晰的咚咚声。 他们的右手里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他们的嘴唇不停地张合,用同样的节奏同样的语调同样的声音在低声吟唱。 少年想要看清他们的模样,但他们的脸隐没在黑暗中,倒是被火光映亮的墙壁上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诡异的图腾,在在那些图腾中苏醒的,则是一个个体态妖异的裸女和狰狞的妖魔! 图腾中的妖魔们高举着火把,围绕着祭坛上翻滚的裸女们载歌载舞,它们疯狂地舞动着,像是蛆虫又是毒蛇,却又显露出了一种奇异的美感。 少年终于忍不住惊叫着狂奔起来,他掠过了一个又一个黑袍人,那些黑袍在火光中像是帆布那样缓缓飘扬。 叩击声和吟唱声还在继续,渐渐地两边的墙体开始扭曲起来,一根根铁青的血管从墙体中显现出来。 走廊的尽头近在眼前,阳光亮得刺眼,墙壁上的妖魔们厉声尖叫,他们伸出残破漆黑的手去撕扯少年,墙体开始融化,橡胶一样掉在地上,发出浓腥的气味。 少年的目光逐渐被妖魔们的手淹没了,阳光从他的眼中剥离,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少年仿佛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潭无法呼吸,肺里仅剩的氧气即将耗尽,透明的水泡向上涌去。 周遭一片死寂,黑暗的深渊里,庞大的黑影从他的身下无声地掠过。 “以万族之骨血为坛,赞颂吾等的重临!” 巨大的吟唱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少年在恍惚间仿佛看到庞大的黑色铁塔从深渊中拔地而起,浓稠的血液顺着塔身往下流,染红了半个深渊,一个个黑影像是鱼一样围绕着铁塔扶摇而上。 少年努力地睁大眼睛去看,只见他们的上半身是人类的模样,双腿却绞在一起仿佛鱼尾。 那些黑影在游动的同时也在慢慢地蜕变,无数透明的鳞片从他们的身上了剥离下来,那些鳞片在漆黑的水中闪着银白色的光泽,就像是一场暴风雪正在深渊中飘舞。 在接触到了那些被血染红的区域后,人鱼们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苍白的骨骼刺破了他们的皮肉从背后长出,呈现出十字的形状。 可以想象在那漆黑的深渊中,无数个银白色的十字架像开满世界的花一样绽放,那些猩红的海水就是华美的礼花。 那场景美得像是一场盛大的进化。 少年的脑海中闪现着各种残碎的画面:黑色的潮水从地壳的深处涌出,滔天的钢铁巨浪仿佛能够淹没全世界的天空,乌云在崩塌,大地在开裂,破碎的天空间雷蛇在起伏,无数柱状的雷霆轰击在大地上,仿佛诸天之怒! 少年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喘息。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中,刺眼的阳光下,他踉跄了几下在镜子一般的水面上站稳了。 轻柔的风刮在少年的脸庞上,鸟鸣声清脆悦耳,天空蓝湛湛的,棉絮一般的白云在空中悠悠地飘荡,整个世界转眼间又变得鸟语花香起来。 少年松了一口气,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这时一枚火红的枫叶从他的面前慢慢地飘落下来,轻轻落在了水面上。 巨大的涟漪顿时以少年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少年低头望向水面,而水面之下则是末日的风景。 黑色的巨塔轰然崩塌,人鱼们无力地摆动了几下尾巴,然后跟着巨塔向着深渊坠落,坠落的同时他们的身体也逐渐变成了一具具漆黑色的骨架。 巨大的火焰十字架在破碎的天空和滔天的巨浪之间绽放开来。 少年忽然想起他要干什么了,他要杀掉某个东西,那个东西是他失去一切也必须要杀掉的! 因为那是他的命运! 序幕:追逃 深夜,某条环海公路上,一道光正在快速地移动着。 漆黑的天穹之上不时坠下几声沉闷的雷鸣,苍蓝色的雷蛇在乌云中闪灭,白色的雷光映亮了挡风玻璃。 “预计在接下来的几小时将会出现强降雨,请各位司机朋友们注意交通安全……“ 车载播音器里传出了电子质感的女声,这是一辆小型货车,驾驶员是一个中年人,副驾驶上则坐着一个青年。 驾驶台的显示屏上显示时间是凌晨两点二十七分,在这样的深夜里,路上几乎看不到有其他的行车。 几分钟后在一声炸裂般的雷鸣后,大雨哗啦一声倾盆而下,挡风玻璃上很快就变得水流纵横。 驾驶员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青年,青年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但身体却还是如标枪一般笔直,双臂环胸怀里抱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你抽不烟抽烟?”驾驶员开口打破了沉默问。 副驾驶上的青年睁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他并没有睡着,只是在闭目养神。 于是驾驶员就自己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压扁了的香烟,降下些许车窗然后叼出一根来点燃,苍白色的烟雾顿时升腾了起来。 “区方派人协助运送很少见。“驾驶员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看来这次的货很重要啊。” 然而青年却像没听见一样重新闭上了眼睛,完全没有要和驾驶员聊上两句的意思。 驾驶员吃了闭门羹倒也没有自讨没趣继续搭话,而是把注意力转回到了驾驶上。 有些事不是他这种级别该问的,多做事少说话,这是驾驶员多年以来积累下来的经验。 路面向着黑色的天穹不断地延伸,雨水砸在车身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雨刷一遍又一遍地将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扫进两边的排水槽中。 驾驶员将抽完的烟头扔出了窗外然后升上车窗,他有些疲倦了,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而就在这时,副驾驶上的青年忽然睁开了眼睛,紧接着一把抓住方向盘猛地向左打。 驾驶员对青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没有让他想更多的时间,一团巨大的火光就在前方的不远处猛然亮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即传来震得车窗微微颤动,飞来的碎石啪嗒啪嗒地砸在挡风玻璃上。 “加速!”青年低声吼道。 驾驶员这才反应过来猛踩油门快速地换档加速,这时后方打来了十几盏大灯,巨大的枪鸣声同时响彻起来,货车后方的载货车箱被打得铛铛作响。 驾驶员迅速地转动方向盘,货车以s形路线前进避免子弹击中轮胎。 货车以一百六十公里的高速奔逃,但即使这样也还是有两辆车追了上来。 那是两辆路虎越野车,它们一左一右同时向着货车挤了过来,用意很明显,是想挤住货车迫使其停车。 驾驶员没有犹豫,直接向左猛打方向盘,撞向左侧的路虎。 货车挤着那辆路虎撞在护栏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溅如同暴雨般飞溅。 就在这时青年伸手一把将驾驶员的头按在方向盘上,下一秒枪声响起子弹瞬间击穿了货车副驾驶的车窗,碎玻璃砸了青年和驾驶员一身,右侧的路虎车窗大开,路虎驾驶员手持冲锋枪持续射击倾泻子弹。 在射击停下换弹的间隙,驾驶员再次换档加速将左侧那辆被挤得接近报废的路虎甩掉,暂时和右翼的那辆路虎拉开了距离。 “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追上的!”驾驶员大吼着以压过枪声。 “哐!” 驾驶员话音刚落整辆货车突然猛地一震,巨大的前推力袭来,如果没有安全带的保护驾驶员和青年此时已经撞碎挡风玻璃头破血流了。 通过后视镜可以看到路虎撞在了后方的载货车箱上,一个人从路虎的副驾驶车窗探出身来,他的手上甩动着一个东西,接着那东西被扔向了货车的顶部,一阵令人牙酸的钢铁碰撞声随即从货车的车顶传来。 “他们要上来了!”驾驶员察觉到了袭击者的意图。 “我来处理。”青年说完就抓着那把黑伞从被打碎的车窗探出身去,他抓住了货车的车顶,顶着巨大的风压以一个极高难度的动作翻了上去。 豆大的雨水砸在他的身上,他半蹲着稳定住了身体,此时已经有一个袭击者爬上了车顶,那人看见青年便举起了手枪想要射击。 但青年的动作更快!他握住左手里的黑伞伞柄一把抽出,那名袭击者在扣下扳机的前一秒听到了一阵裂风声,接着剧痛冲上大脑,他惨叫起来,右手连带着手枪一起飞了出去。 一柄刀身赤红的长刀如同一团熊熊烈火般在磅礴大雨中燃烧着,青年握着它再次砍向袭击者的腰部,后者便惨叫着摔下了货车。 青年利落地挥刀砍断了勾住货车车顶的飞虎爪绳索,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东西忽然飞了上来套在青年的脖子上,接着一股巨大的拖拽力袭来,青年失去平衡翻下了货车,沉重地砸在了撞在载货车箱的路虎引擎盖上。 套住青年脖子的是套马索,这是蒙古族套马的技巧,他们用这种技巧来捕获野马。 青年想爬起来,但下一秒一记势大力沉的重击突然砸在他的背部,骨头开裂的恐怖声音随即响起。 一个拿着棒球棍的袭击者挥下了这一棍,然而让他惊讶的是青年居然没有被这一棍给砸趴下,惊讶之余他再次举起了球棍瞄准了青年的头部。 就在球棍即将砸在青年头上的前一秒,青年的身上忽然亮起了一阵刺眼的白色光芒,紧接着袭击者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热浪从青年的身上爆发了出来,他手里的棒球棍也被这股热浪瞬间冲飞了出去。 青年的体表跳跃着白色的电弧,电弧在雨水之间来回传导亮得刺眼,他挥刀割断了脖子上的套马索,摇晃着站起身拎住全身抽搐的袭击者猛砸在了路虎的挡风玻璃上。 玻璃破碎,路虎驾驶员惊叫着被拽出了驾驶室,然后青年就像丢垃圾一样把他和袭击者一起扔下了车。 随后青年钻进了路虎驾驶室踩下刹车,同时猛打方向盘将车横停在道路上接着拉上了手刹,然后跳下车翻过路边的护栏向着遥远的海面纵身一跃。 后面的两辆追车来不及刹车一头撞在横停的路虎上拦死了道路,后面的追车也不得不在这道拦截线前停了下来,只能看着那辆货车渐渐远去。 (已修改)第一幕:觉醒 1.江一鸣慢慢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出现他在眼前的是一尘不染的白色天花板,天花板上一盏白炽灯正在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虽然只是普通的灯光但对江一鸣来说却如同太阳一样温暖。 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着他这里才是现实,而先前那些诡异怪诞的画面都只是一场荒唐的噩梦。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疲倦的原因,他觉得视野似乎比平时要更窄了一些,左眼球也有点异样的刺痛感。 缓了半分钟左右冷静下来后,他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于是就想起身倒杯水喝。 然而这时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这种感觉并不像是使不上力气,倒更像是身体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 于是他有点疑惑地向着自己的身体看去,只是一眼就顿时有些发愣。 此时的他正躺在一张铁床上,身上套着用来限制精神病用的束缚衣,同时还有十几根皮带将他牢牢地捆在了床上,全身上下只有脑袋能动。 他慌忙向四下看去,只见这是一个非常简易的房间,除了他身下的这张铁床之外就只有四面白墙,甚至连一扇窗户都没有,白炽灯的灯光将整个房间里照得一片苍白。 这里明显就不是工厂的宿舍,江一鸣不记得自己曾经来过这样的房间,而且比起房间,他倒觉得这里更像是电影里的牢房。 难道自己是被绑架了?江一鸣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偶尔在新闻里看到的器官买卖案,心底里不由地慌张了起来。 这种慌张并没有持续太久,江一鸣努力调整心态让自己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惊慌失措解决不了问题,必须冷静下来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和解决措施。这是江一鸣从电影里学来的。 冷静下来后他重新观察起了这个房间。 根据观察他发现这个房间虽然简易但十分干净,天花板和墙壁几乎都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 这样看来也许这里真的就是某个非法组织挖取器官的地方,江一鸣不禁想像也许再过一会就会有人推着解剖工具进来把他开膛破肚,不久后的某一天,电视上就会多出一条无名男尸被挖去器官的新闻来。 江一鸣想着想着忽然注意到天花板左边的角落里有一个摄像头,而且还正对着他的方向。 这个摄像头应该是用来监视他的,绑架他的人看见他醒了估计很快就会过来。江一鸣心想。 果然在几分钟之后江一鸣就听到外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很快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两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相继走进了房间。 “你好。”一名青年率先来到了江一鸣的旁边,露出友好的微笑向着他打招呼。 江一鸣没有立即出声回应,而是默默地打量起了这个青年。 青年的长相比较阴柔,左边的眼角有着一颗米粒大小的泪痣,是典型的男生女相。 “你好?”见江一鸣没有回应,青年再次开口礼貌地打招呼。 江一鸣还是没有出声,他想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青年应该就是绑架自己的人,他搞不明白绑匪为什么要这么礼貌地跟自己打招呼,所以在搞清楚状况之前他并不打算轻举妄动。 而就在这时,一边的另一个青年忽然从腰间抽出了一个东西,然后几步走上前来将那个东西猛扎在江一鸣的脑袋左侧。 巨大的钢铁撞击声震得江一鸣的左耳嗡嗡作响,他抽着冷气看了一眼那离他的脸仅有几厘米距离的匕首,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名字。”那个青年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低声问。 “江一鸣……”江一鸣哆哆嗦嗦地回答,他咽了一口唾液,“饶命……” 这时旁边那个长相阴柔的青年伸手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后者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收起了匕首,后退几步让到了一边。 “别介意,我们没有恶意,介绍一下,我叫楚云轩。”阴柔青年指了指那个退到一边的青年,“他叫陈子铭。” “我很穷…没…没有钱的……”江一鸣结结巴巴地说。 名叫楚云轩的青年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微笑就慢慢地转变成了残忍的冷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江一鸣的身体然后开了口,“那你说说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钱的?” 江一鸣顿时心如乱麻几乎就快要哭出来了,他想自己果然是被器官贩子给绑了,这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江一鸣,你被寄生了。”一边那个名叫陈子铭的青年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啊?”江一鸣不明所以地看向陈子铭。 “你被寄生了。”陈子铭重复道。 江一鸣听得一头雾水。 寄生?自己被寄生了?难道是指自己被寄生虫寄生了?所以自己才被绑架的?莫非那种寄生虫是像灾难电影里的变异寄生虫一样会把人变成怪物?江一鸣在脑内胡思乱想。 “刚才是开玩笑的。”楚云轩说着就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江一鸣的脸拍了张照,然后送到了他的面前,“这就是我们抓你的原因。” 江一鸣有些疑惑地看向手机里显示的照片,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只见那张照片里中他的左眼球居然是纯黑色的,就像是一颗黑色的玻璃珠一样,透着某种诡异与不祥。 “……特效吗?”江一鸣看了一会试探着开口问。 楚云轩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像事先准备好了一样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面小镜子,接着送到了江一鸣的面前。 江一鸣的脸出现在了镜子之中,但那颗黑色的眼球还是清清楚楚地映在镜面里,看起来似乎还在微微地颤动着。 江一鸣看了一会尝试闭上右眼用左眼看东西,但却只有一团漆黑,他的左眼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视力。 恐惧这时才从心底里涌了上来,江一鸣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一瞬间全身的血都凉了下去。 “我们没有必要骗你。”楚云轩收回了手机和镜子,“寄生在你左眼里的东西叫蜮虫,是一种超现实的生物。” “……啊?”江一鸣有点发懵。 “看过《异形》吗?那是一部外太空题材的恐怖电影,电影里那种名为‘异形’的生物能够寄生人体,而蜮虫就和异形差不多。”楚云轩解释道,“你昨晚在地铁上看到的那个怪物就是被蜮虫寄生后暴走的寄生体,而那只蜮虫现在就寄生在你的左眼里。” 2.空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江一鸣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得出了比较可能的一种答案。 他觉得眼前的这两个青年的精神状态应该不太好,自己大概是被两个神经病给绑架了。 江一鸣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被绑在木桩上,这两个神经病赤裸着上身举着火把,围着他载歌载舞的场景了。 “两位有事好商量,我是无神论者,对超自然事件没什么兴趣,你们放过我吧。”江一鸣尽量小心翼翼地用相对委婉的话说。 “你不信?”陈子铭问。 “那个……现在是唯物主义社会嘛,建国之后不许成精的,《异形》只是电影而已……” “你不信。”陈子铭下了结论。 江一鸣觉得自己和这家伙的脑回路根本不在一条线上,这就像是你对自己的朋友说嘿!前面那妞臀部真翘,而看着翘臀的朋友却回答说自己忽然想起昨晚上厕所后水忘记冲了一样。 “对,我不信,所以呢?”于是江一鸣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昨晚你在地铁上也看见了。” “那也许是你们搞的投影什么的呢?现在的技术要做到也不难吧。” 陈子铭眉头微皱,他沉默片刻突然再次从腰间抽出了那把匕首,江一鸣这才想起自己的小命还被他们捏在手上,刚强硬起来的态度瞬间又软了下来。 正当他想开口讨饶之时,陈子铭伸出左手一把握住了匕首,锋利的匕首立即就割破了他的手掌,他将流着血的手伸到江一鸣的面前。 温热的鲜血一滴一滴打在江一鸣的额头上,江一鸣又是迷茫又是惶恐,就在他猜测这人接下来是不是要念什么奇怪的咒语做法时,一股强烈的剧痛便从他的左眼眶里传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左眼球正在快速地转动着,同时脑海中传来了某种奇怪的声音,那种声音并非任何一种人类的语言,但江一鸣却能够理解它的意思。 它在说着“好饿”,“好香”和“进食”。 紧接着更加强烈的剧痛传来,江一鸣觉得左眼球像是终于被彻底撑爆了,一团漆黑的烂泥状的东西从他的左眼眶里夺眶而出了。 那团东西在接触到陈子铭的血液后越长越大,渐渐地形成了一个橄榄球大小的怪物头颅,剧烈的恶臭味瞬间在整个房间里扩散开来。 那怪物发出了一种类似婴儿啼哭般的声音,它伸出蛇了一样的细长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江一鸣额头上残留的血。 江一鸣几乎快被吓得晕过去了,就在这时一阵钢铁碰撞声传来,一把刀身赤红的长刀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那颗怪物头颅被一刀斩断,腥臭粘稠的黑色液体顿时浇了江一鸣一脸。 江一鸣觉得脸上像是被泼了一盆滚烫的热油一样,疼得他杀猪一般惨叫起来。 (已修改)第二幕:人生路漫漫(一) 1.玻璃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铅黑色的乌云正从东南方的天际线边缓慢地推进过来,空气中蒸腾的热气肉眼可见,树叶几乎都被热气给扭曲了,蝉鸣声单调且嘈杂。 江一鸣此时正在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教学楼,视线在教学楼的窗户上移动。 他正在数那些窗户的数量,这是他消磨时间的习惯,几乎每天都会做一遍。 窗户的数量一如既往的一成不变,这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他在学校的大部分时间基本上都是这样消磨掉的,有的时候老师发现了就会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把他揪起来,然后斜眼看着他说我就不明白某些人,难道他上学就是为了来开小差的吗?窗外有什么好看的,都能把他的魂给勾过去。 其实窗外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几乎每一天都一成不变,就像他的人生一样。 江一鸣是个孤儿,从记事的时候开始就是在福利院里生活的。 其实小的时候江一鸣还觉得孤儿这个身份挺酷的,这是因为大部分小说和电影里的主角们也基本都是孤儿,而他们也无一例外从一无所有变成了应有尽有的天之骄子,由此看来‘孤儿’这个身份简直就像是一种得天独厚的天赋一样。 于是小学时期的江一鸣就时常幻想着自己其实是一个身怀强大力量的超能力者,等到某天世界即将面临某种巨大的威胁之时,某个神秘的组织就会找到他,然后邀请他踏上拯救世界的旅途,就像电影《哈利波特》一样。 江一鸣就这样怀着满腔的激情等了很久,直到高二的时候还经常在上课的时候幻想。 关于‘中二病’这个名词是在福利院院长把自己淘汰的手机送给江一鸣,江一鸣拿着看了某部关于中二病的漫画后知道的。 而这个所谓的‘中二病’指的是人在少年时期,心智还没有完全形成的时候产生的一种心态,这些人普遍都会认为自己与众不同所以自命不凡,幻想自己各种拯救世界的中二戏码。 但人是会长大的,在长大的过程中,幼稚和激情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被消磨殆尽。 于是在高三繁杂的学习时光中,持续处于高压环境下的江一鸣也就慢慢地想明白了其实孤儿就是孤儿,根本就没有孤儿即天选的这种概念。 长相不出众,也没有什么特别讨人喜欢的地方,所以始终没有人愿意收养他,这也就杜绝了被什么超级富豪收养从此踏上开挂人生的可能性。 于是不出意外的,江一鸣没有像小说和电影里的主角们一样觉醒什么无敌的超能力,只是平平凡凡日复一日地过着寡淡如水的生活。 此时教室里正在进行的是一场送别会,属于他们高三(二)班的毕业送别会。 音响里播放的是范玮琪的《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女生们个个哭得梨花带雨,男生们也几乎都面色凝重。 而江一鸣并没有什么和悲伤不舍挂得上钩的情绪,这倒不是因为他性情寡淡什么的,他只是单纯感觉有点不知所措。 无论是什么样的集体都会出现那么一两个不合群的边缘人,而江一鸣就是这个所谓的边缘人,比起挤在人群里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但说实话其实他就是有点性格内向,三年来在整个班里连说得上话的人都没几个,所以这种时候除了老老实实地待在角落里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了。 什么都不做,总比做错了要好。江一鸣就是这句话的信奉者。 江一鸣慢慢地数完了窗户,就在他想着接下来的时间该怎么消磨之时,他忽然看见班长走上了讲台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着些什么。 等到班长写完后江一鸣才看清他写的是一封请假条,内容大概是因毕业故全体请假,期限是永远。 就在班长写完回到座位上的半分钟后,开完会的班主任走进了教室,看到了黑板上的请假条。 班主任思考了片刻然后抄起了粉笔,接着就身姿潇洒笔法流畅地在请假条的下面写下了一句:‘不批准,青春不散场!’ 教室里顿时就响起了一阵欢呼和掌声,气氛被炒到了高潮。 江一鸣看着请假条和班主任写下的那句话,突然间有些莫名其妙的恍惚,像是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即将毕业。 如时光飞逝,枝叶枯了又生,大雁去了又来,你还站在原地,突然发现身边的东西都已沧桑,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吹去灰尘,年轮清晰,轻声向你叙述那些模糊的时光。 2.绵绵细雨像是无数根细线一般从天而降洒落在这座南方小城里,天空灰蒙蒙的,棉絮状的乌云在空中慢慢地移动。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了江一鸣一个人,此时他正在拿着扫把在打扫卫生。 教室里一片狼藉,用过的餐巾纸扔得到处都是,被丢掉的试卷上印着一个个清晰的鞋印。 江一鸣是留下负责善后打扫卫生的,本来还有几个和他一起被安排留下的,但都已经被各自的父母一个个接走了。 江一鸣慢慢地打扫完了教室,然后来到了窗边向外看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江一鸣没有带伞,也没有会来接他的人。 福利院的老师本来就不多,平时照顾孩子们就已经是焦头烂额了,这种时候自然不会想到要来接江一鸣。 江一鸣很清楚,不过这种时候还是会希望能有个人来接自己。 如果再等半个小时雨还是没有变小就只能跑回去了。江一鸣想。 于是他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上,挂在讲台上方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江一鸣垂头看着眼前老旧的课桌。 桌面上棕色的保护层已经脱落大半了,一些英语单词被歪歪扭扭地写在角落处,这是江一鸣平时为了应付英语默写的小抄。 看着看着江一鸣就趴到了桌面上,细细地听着雨声和钟声。 冬去夏来,江一鸣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十八岁本该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龄,是青春绽放得最热烈的时候,是诗人诗歌中花一样的年纪梦一样的岁月。 但江一鸣却没有感受到所谓青春的美好,反而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自己的未来在哪里?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江一鸣不知道。 周星驰导演的《少林足球》里有一句台词是:‘做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江一鸣没有梦想,所以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咸鱼’了吧。 不过说到底所谓的‘梦想’到底是什么呢?什么样东西才能被称之为‘梦想’? 这些江一鸣都不知道,或许‘梦想’这种东西太过昂贵,不是他这种普通人应该拥有的。 江一鸣的思想有些时候就是这么消极,这大概是因为曾经那样满怀期待过。 当幻想破灭后,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反应,积极的人会继续努力拼搏追逐理想,消极的人会失望乃至放弃。 而江一鸣则是无所谓,他就像是一根落入水中的木头一样,只是随波逐流从不尝试去寻找自己的路。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了,仿佛要吞没世界一般。 3.高考成绩是在考后一个月左右放榜的,江一鸣的成绩不出意外的连三本线都没有摸到。 江一鸣并没有多么意外,毕竟他对于学习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上课时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发呆,如果他这样都能考出好成绩,那就相当于踩到狗屎却发现里面裹着黄金一样荒唐。 对于孤儿国家的政策是只有考上公办的大学才会给予扶助资金,而孤儿在年满十八岁就得离开福利院,所以江一鸣在高考刚刚结束就找到了一份工作,从福利院里搬到了工作的工厂宿舍。 这天下班后回到宿舍,江一鸣注意到了手机的qq显示有多条信息未读。 他的qq没有什么好友,所以平时基本就收不到消息,于是怀着好奇他就打开了qq。 只见未读的消息显示都来自于一个叫‘高三(二)班毕业群’的群聊,江一鸣点进群聊看起了消息,只见大家聊的几乎都是关于志愿怎么填的话题。 【我爸想让我去美国留学,但我听说美国的治安不好,不太想去。】班长发言。 【我去牛啊,像我这种成绩中等的只能走特招了。】体育委员发言。 【我爸妈想让我去复旦,但我不想出省……】隔着屏幕都仿佛能听到学习委员那小得像蚊子飞的声音。 【小生不才,只能去叙利亚当雇佣兵了,等我回来了就请叫我赵总。】某活宝发言。 【好的赵某。】另一个活宝发言。 【你小子几天不抽就皮痒了是吧?】 【人在杭州不服来战略略略……】 后面就都是大家在嘻嘻哈哈,聊的也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 江一鸣也想说点什么,但手捏在开裂的手机屏幕上又什么都打不出来。 这时工友招呼江一鸣去食堂吃饭,就在江一鸣准备退出qq之时,班长再次发言了。 【我说要不要举行一个聚餐,大家最后聚一聚?】 【同意同意,能来的都来一下吧,出省的可以打视频。】体育委员发言。 江一鸣有点犹豫,但看着大家都一一回复收到,就也打字回复了一个收到。 (已修改)第三幕:人生路漫漫(二) 1.聚餐安排的地点是一家大排档,班长在三楼定下了一个包间。 当江一鸣打开车门从出租车上走下来之时,一辆黑色的奔驰s同时缓缓地停在了出租车后面。 奔驰s的副驾驶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从副驾驶里走了出来。 那女孩的身材很高挑,一头乌黑的发丝被扎成了一对马尾垂在双肩上,长相清秀可人周身仿佛都围绕着一种清丽脱俗的气息。 江一鸣认识她,女孩的名字叫白文雅,是高二三班的同学之一。 白文雅人如其名无论是长相还是举止都无不透露着一种温和典雅的气质,在江一鸣的印象里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她都总是会保持着昂首挺胸目不侧视的形象,就像是一位常年接受着高级教育的贵族大小姐一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江一鸣曾经被邀请参加过白文雅的生日宴会,当然那并不是单独邀请,而是全班人都被同时邀请了。 江一鸣记得当时是高一时期的元旦节,全班的人被白文雅家派出的十几辆车接到了郊区的一栋巨大的别墅中。 那是江一鸣见过的最大的别墅,整个别墅的规模比江一鸣所生活的那个福利院还要大上好几倍,光是别墅外的花园就需要开十几分钟的车才能走完。 白文雅的父母还为每一名参加宴会的同学们准备了一套服饰,男生是笔挺的西服女生是漂亮的晚礼服,开着暖气的巨大客厅里摆着一张长达十几米的长桌,长桌上放满了各种说不上名字的菜品,餐具清一色都是银质的,反射着天花板上水晶吊灯散发出来的光芒。 白文雅的父亲是一个有名的企业家,据说世代从事的都是石油生意,形象是一名瘦削干练的中年男人。 她的母亲则是一位漂亮端庄的女性,江一鸣后来才知道她曾经是一位红极一时的电影明星。 当时江一鸣穿着看起来就价格昂贵的崭新西服,战战兢兢地站在角落里几乎不敢做任何较大的动作,甚至在吃东西的时候都小心翼翼避免弄脏衣服。 那是他有生以来穿过的最好的衣服,所以生怕不小心将其弄坏弄脏,毕竟他根本就赔不起。 但是后来在宴会结束后,白文雅的父亲说这些衣服就算是送给各位同学们的小礼物,希望大家多多照顾自己家的文雅。 于是那件昂贵的西服就被江一鸣小心地放到了自己装衣服的箱子深处,只有偶尔才会拿出来看一看。 有着如此精英的父母和富裕的家庭,白文雅自然也会被培养成精英中的精英。 白文雅的成绩常年位于全年级前十,连续三次被评为市三好学生,而且还弹得一手好钢琴,每一次学校在组织活动时,班主任都会把她推出去进行钢琴独奏。 在舞台的聚光灯下,白文雅身着一身白色的礼服,双手就像是两只蝴蝶一般在钢琴键上飞舞,台下的观众们个个都听得如痴如醉,等到演奏结束白文雅提着裙摆朝着观众席优雅地行礼时,观众们才回过神过来,会场顿时就响起了震雷一般的掌声。 总之白文雅用自己成功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完美无缺’,江一鸣有的时候甚至会想也许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小说世界,而白文雅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2.就在江一鸣看着白文雅的同时,白文雅也注意到了江一鸣,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江一鸣下意识立即移开了视线,紧张地低着头就要向大排档里冲去。 “哎哎哎,小伙子你还没付车钱呢……”出租车司机连忙降下了车窗着急地喊道。 江一鸣觉得尴尬到了极点,但也只能僵着身体回到了出租车边,付好了车钱。 出租车慢慢地开走了,江一鸣转过身闷着头再次向着大排档里走去。 “江一鸣?”这时,白文雅忽然开口叫住了江一鸣。 江一鸣停下了脚步有点意外,他没想到白文雅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不过想来也是,毕竟自己经常会在晚自习的十分钟小会议里被班主任点名批评。 像什么‘江一鸣你可真是属秤砣的,只靠你一个人就能把我们班的平均分拉下来好几分!’,还有什么‘如果学校什么时候比赛睡觉,我敢肯定第一名非江一鸣莫属,为什么?因为他在学校的一天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睡觉!’。 这样想来他江一鸣在班级里的存在感还挺高的,就算有人不想记住他的名字都难。 “啊……嗯……”江一鸣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起头看向白文雅微微点头。 “一起上去吧?”白文雅笑了笑问。 “哦哦,好啊。”江一鸣愣了一下,然后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走进了大排档中,和店主解释他们是来聚餐后,店主就说包间在三楼的301号房。 两人并肩走上了楼梯,傍晚的楼道有些昏暗,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通过楼道的窗户探了进来,灰尘在枫红色的阳光中婆娑起舞,残阳柔柔地洒在白文雅的发丝上,她的每个步伐都带着一种轻盈的意味,这幅场景就像是某部意义不明的文艺电影片段。 江一鸣闻到了女孩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心里不由地有些雀跃。 江一鸣喜欢白文雅。 这并不算奇怪,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被优秀的异性吸引,这是生物类似于对本能的追求。 白文雅家庭富裕长相漂亮多才多艺,哪怕是将这些拆开单拿出一项就足以成为吸引他人的资本,更别说是全部集于一身接近于完美的人。 所以江一鸣觉得喜欢白文雅并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就算保守来算整个学校也至少有一半的男生都喜欢白文雅,‘喜欢白文雅’这件事在他们学校的男生间几乎就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是个男人都该喜欢这样的异性。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很少会有人向白文雅真正地告白,作为暗恋者之一的江一鸣当然知道原因,这个原因就是‘不可能成功’。 没错像白文雅这样的人中龙凤又怎么可能看得上普通人呢?像什么富家女爱上穷小子这种剧情一般只会在某些狗血恋爱小说里看到,现实中这样的情节基本就是不可能出现的。 既然知道不可能成功,那么又为什么要去尝试?结果也只是徒增失恋的烦恼而已。 虽然这种单方面的喜欢根本就不算是恋爱,所有没有开始的恋爱都不存在失恋一说。 ‘所以你只是喜欢她所拥有的,而不是她本身?’这句话是江一鸣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所以自己对于白文雅也是这样盲目愚蠢的喜欢吗?江一鸣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让江一鸣觉得庆幸的是自己的答案是否定的,他想起来自己是因为一件事才会对白文雅产生好感的,那件事小得几乎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那件事就是白文雅从来不会回头。 无论是江一鸣上课时睡觉被发现批评还是在晚会上被批评,班里几乎所有人都会回头来看,但唯独白文雅不会,她始终只是坐姿端正地目视前方。 就算是怂如江一鸣也是有着自尊心的,而白文雅的不回头从某种程度上保护了他的自尊心……虽然并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的,但只此一点对于江一鸣来说就有足够多喜欢她的理由了。 3.“江一鸣,你想好要上哪里的大学了吗?”忽然,白文雅开口轻声问道。 “我……应该不会再上学了,现在正在一个工厂里工作。”江一鸣犹豫了片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直接工作吗?” “对,我分数挺低的,没有达上公办学校的分数线。”江一鸣点了点头。 “不准备复读吗?”白文雅又问。 白文雅不清楚江一鸣的情况是理所当然的,事实上整个学校除了校长和班主任以外,几乎就没有其他人知道江一鸣是孤儿。 而江一鸣当然也不会把自己是孤儿这件事情说出去,毕竟他知道没有人会关心他是不是孤儿,大家只会在乎自己的成绩有没有下降或者提高。 “没有这个打算,我对学习不感兴趣的,就算复读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江一鸣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看向白文雅,“你呢?你打算去哪里?” “爸爸妈妈希望让我去英格兰的剑桥留学。”白文雅回答。 江一鸣的心底里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不过更多的则是为她感到高兴。 没错以白文雅的优秀就应该出国留学,外面有更加广阔的世界等着她去探索,她的人生就应该在幸福和快乐中度过。 江一鸣确实喜欢她,但江一鸣认为所谓的‘喜欢’始终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喜欢一个人未必就必须要和她在一起,喜欢不应该是枷锁,自私的喜欢不是真正的喜欢。 江一鸣想象也许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当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后打开电视,忽然看到一个叫白文雅的女精英出现在新闻中,自己看着她那张已经变得成熟端庄的脸,估计会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那恭喜你哈。”江一鸣发自内心地朝着白文雅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嗯。”白文雅摸了摸垂在肩头处的发丝点了点头,“你也要加油啊。” 江一鸣心想就算我再怎么加油我的人生大概也就是这样了,日复一日地工作,运气好的话就和一个普通的女孩结婚组建家庭,然后就是为了一套房和一辆车打拼一辈子吧。 这就是大多数普通人的一生,对于这样的生活江一鸣并没有什么不满,反正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人生是这样的。 但在极其偶尔的时候他也会想这样的人生是不是也太过无聊了。 可是他没有办法,有一句话叫做‘人各有命’,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似乎早已安排好了每个人的人生轨道。 而你根本就无法反抗它,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连题目都不知道是什么的问题又怎么可能解开呢? 不过面对白文雅的加油,江一鸣张了张嘴还是把这些消极的话咽进了肚子,最后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已修改)第四幕:人生路漫漫(三) 1.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了,直到来到三楼推开301号包间。 包间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当看到白文雅来到包间中后,同学们的脸上都浮现出了笑容。 “文雅!”一个和白文雅关系不错的女孩走过来挽住了她的手臂,拉着她坐到了众人的中间。 没有人注意到江一鸣,于是他就默不作声地走到了包间的角落处,安静地坐下。 大概过了二三十分钟后同学们陆续来到了包间中,包间里很快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大家笑容满面地聊着天,气氛其乐融融。 江一鸣则戴上了有线耳机开始播放音乐,这是一部名为《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的战争剧情电影里的配乐,是一首纯钢琴曲。 嘈杂的聊天声和优美的钢琴乐声交杂在一起,让人仿佛置身在人流密集的街道上,街道上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都模糊不清转瞬即逝。 江一鸣觉得自己就站在人流的中间,只是被人流推动着前进,十八年来一直如此。 就在江一鸣还在发呆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动不动。 江一鸣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女孩。 女孩穿着一件比较宽松的黑白条纹短袖t恤和一条白色的修身长裤,头发略显随意地披散着,长相清秀脸上还有点婴儿肥。 此时的她正有些怯怯地看着江一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大狗熊拎住耳朵的小白兔一样。 江一鸣认识她,女孩叫温芊芊,高中三年以来都担任着他们班的学习委员。 江一鸣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和她接触的时候发生的事,当时还是高一,在温芊芊被班主任任命为学习委员的第二天早晨,负责收取作业的她遇到了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的江一鸣。 由于说话声音太小而且也不敢推醒江一鸣,她居然就这样在江一鸣的课桌边站了十来分钟,直到上课铃响起的时候江一鸣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然后有些懵逼地看到了在他旁边罚站快要急哭出来的温芊芊。 然后江一鸣就不出意外的被班主任批评并且罚站了一整天。 后来温芊芊特地找他道过歉,从那之后江一鸣在早上收作业的时候就再也不敢睡觉了,倒不是害怕被批评而是怕温芊芊又在他的旁边罚站。 而现在温芊芊何故站到他的面前?江一鸣摘下了耳机,看着面前的温芊芊有点茫然。 “那个……我能在你旁边坐吗……”一如既往的小声,温芊芊指了指江一鸣旁边的空座小心翼翼地问。 “哦哦。”江一鸣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给温芊芊让开了路。 江一鸣的身高是一米八四,算是班级男生里个头最高的一批了,而温芊芊本来就个头娇小现在站在他的面前就像是楚楚可怜的小白兔站在凶神恶煞的大狗熊面前。 温芊芊贴着江一鸣向空位那边挤去,倒不是江一鸣不想让开更大的空间,而是这个包间本来就不是很大,又有将近四十多人挤在这里,再加上江一鸣所在的位置还是角落,所以根本就没有供他让出更大空间的余地。 温芊芊双手护胸小心翼翼地贴在江一鸣的身前,不得不说,虽然温芊芊个头娇小但却意外的很是丰满,江一鸣还记得在平时上体育课跑步的时候,温芊芊在一众女生当中可谓是独领风骚,就算是有意控制视线,男生们的目光还是会被吸引过去。 于是为了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被当成变态,江一鸣就只能抬头看向包间的天花板,心里那叫一个煎熬。 过了几秒后,温芊芊终于成功在空位上坐下了,江一鸣这才如释重负地也坐了下来。 2.又过了十几分钟所有还在省内的同学们都来齐了,出省来不了的则由关系好的朋友打视频电话。 “那个……江一鸣。” 正在玩着俄罗斯方块的江一鸣闻声看向旁边的温芊芊,有些茫然。 他和温芊芊并不熟络,事实上他和整个班级里的人都不熟络,是个真正意义上的边缘人。 和温芊芊的交往也只有在平时早晨的收作业时,在江一鸣的印象里他们说过的话估计连一百句都没有,其中大多数几乎都是温芊芊说‘那个,作业……’,而江一鸣就‘哦’一声交上作业。 而现在都已经毕业了,他们的交往本该到此为止,而现在温芊芊却主动找自己搭话? 因此江一鸣会觉得茫然不难理解。 “怎么了?”江一鸣试探着问。 “你……你打算去哪里上大学?”温芊芊犹豫了一会然后细声细气地问。 “不上了,我的分数太低了,上不了公办的……”江一鸣摇了摇头回答。 “不打算复读吗?” “我不是学习的料,就算复读了也没用的,还不如早点出去工作。” “你的父母不会反对吗?”温芊芊又问。 “……他们不会管我的,估计是也觉得我太烂泥扶不上墙了,所以对我很失望吧……”江一鸣停顿了片刻,然后露出了些许苦涩的笑来。 关于父母江一鸣根本就没有任何印象,小的时候江一鸣也曾问过福利院的院长自己的父母在哪里,院长就骗他说他的父母是两个冒险家,他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冒险,所以不能回来看他。 江一鸣问那他们为什么不带着自己一起去,院长就说冒险太危险了,他们希望你能平安健康地长大,江一鸣又问那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院长就说等到你长大后他们就会回来了。 江一鸣相信了,他相信着他的父母就像是电影里的那些冒险家一样在各种各样危险的地方冒险,等到江一鸣长大后他们就会回来看他,然后带着他一起去世界各地冒险。 有着冒险家这样酷的父母江一鸣当然觉得很自豪,于是就总是和自己的小伙伴说自己的父母多么多么帅气多么多么勇敢,还把他自己幻想的父母冒险的故事讲给小伙伴们听。 小伙伴们都很羡慕他,但是忽然有一天,一个小伙伴说江一鸣就是个骗子,他的父母根本就不是冒险家,他只是一个生活在福利院的孤儿。 关于江一鸣是孤儿这件事大概是那个小伙伴的父母告诉他的,江一鸣当然不愿意相信,所以就和那个小伙伴打起来了。 最后是院长来到学校和江一鸣一起给那个小伙伴道歉的,江一鸣至今还记得小伙伴的妈妈一脸不屑地看着他,嘴里说着什么不过就是一个没人要的野种而已,小小年纪还学会了骗人。 从那之后江一鸣的整个小学都背上了‘骗子’这个绰号,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玩,因为只要和他玩就会被叫成是骗子的朋友。 江一鸣上的小学和初中都是连锁的,因此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他都没有交到什么朋友,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上了高中后他也不敢和别人有太多的交集。 他就像是一只刺猬一样用尖刺把自己裹了起来,除了福利院的人以外和谁都不愿意有太过密切的交往。 江一鸣觉得自己的父母对自己很失望也不是瞎说的,而是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如果不是不爱他,那么又为什么要抛弃他? 因为不爱,所以都错。这就是答案。 3.“不会的,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父母真的不管孩子呢?一定是他们不愿意表现出来,或者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温芊芊连忙说。 江一鸣看着温芊芊有些发愣,而温芊芊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太合适,于是垂下了头。 江一鸣也觉得尴尬,就重新拿起了手机打算接着玩俄罗斯方块。 “你还记不记得我?”几秒后,温芊芊又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啊?”江一鸣不得不再次暂停了游戏,看向温芊芊。 “我们是一个初中的,小学也在一块……”温芊芊用左手抓着右手,明显是有些紧张。 “……是吗?我不太记得你了。”江一鸣的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沉默片刻才开口回答。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们同桌过,当时我是短发。” 根据温芊芊的描述江一鸣这才想起了在小学的时候确实有过一个短发的女同桌,当时那个女同桌还教过他画画来着,不过后来就有人因为江一鸣的原因开始排斥那个女孩,在后来分班的时候那个女孩就被分到了别的班级,再往后江一鸣就没有再见过那个女孩了。 “我的妈妈是学校的老师,当时我受不了被同学排斥,就让我妈妈把我转到她带的班级了……”温芊芊小声说。 原来如此。江一鸣恍然大悟。 “我一直想要和你说一句对不起的……”温芊芊越说越小声,最后变得跟蚊子嗡嗡似得。 江一鸣看着温芊芊低垂着的脑袋觉得不明所以,他想难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本来就没必要被人排斥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或许她根本就不需要遭受这种事情,所以按理来说也应该是自己给她道歉才对啊,这怎么还反过来了?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而且你根本就没有错,所以没有必要对我道歉。”江一鸣笑了笑说,“你在群里说你的父母希望你去复旦,你应该认真考虑一下,你很优秀,应该去优秀的地方。” “嗯。”温芊芊看着江一鸣认真地点了点头。 (已修改)第五幕:人生路漫漫(四) 1.在人全部到齐后聚餐正式开始了,体格健壮的体育委员搬来了几箱啤酒,大家一边喝一边吃,包间里一派热火朝天。 江一鸣在解决完了一颗红烧鱼头后热得满头大汗,他环顾四下,注意到包间的左侧边有着一个露天阳台。 心里想着能出去透口气,于是江一鸣就站起身,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 他轻轻拉开玻璃门走上了阳台,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清爽的晚风中夹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江一鸣双臂搭着生锈的铁栏杆向外望去。 远处的高速公路上车来车往,千万辆汽车像是流火一般来来往往,远光灯和霓虹灯照亮了整个城市。 这座小城在江一鸣小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四五线的小城镇,那个时候的城镇还没有那种高达二三十层似乎能直通天际的摩天大厦,那个时候江一鸣还相信着自己有着一对冒险家的父母,那个时候他还不必被催着去寻找自己的未来,那个时候一切似乎都还有时间去想去做。 如今什么都变了,城镇得到了省方面的扶持一路升级到了三线的小城,估计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左右就能够跻身到二线城市了。 而江一鸣也长大了,从那个喜欢幻想自己与众不同的孩子变成了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江一鸣忽然想到了张信哲的《从开始到现在》里的一句歌词。 难道自己就要这样碌碌无为地度过自己的一生,然后迈进黄土当中吗? 江一鸣的心脏在他问自己这句话的时候仿佛猛地抽动了一下,一种名为苦涩与不甘的水从他的心底里流淌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人生就这样平庸。就算是江一鸣这样的烂人也不愿意。 但是他没有办法,这是世界上大部分人共有的苦恼。 人脉渠道才能经济运气,这些通往成功的东西身为孤儿的江一鸣一样也没有。 有的时候江一鸣也会觉得是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不过再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的想法太愚蠢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世界怎么可能就会独独注意到他呢? 真搞笑。江一鸣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江一鸣平常是不会往这种自怨自艾的方面多想的,但今天看到这群意气风发的同学们他才突然发觉自己被远远地甩掉了,明明是相似的年龄。 话说那个女孩过得怎么样了?她应该已经在这次的高考里成功考上心仪的大学了吧。想到相似的年龄这里,江一鸣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江一鸣小时候的玩伴,他们的关系很好,后来在六七岁的那一年女孩被收养离开了福利院。 江一鸣几乎完全忘记了女孩的模样,唯一记得比较深的记忆是在一个夏天的午后,女孩坐在梧桐树的秋千上,头发扎成了两根麻花辫搭在双肩上,她的脸被阳光遮住了,只有右侧额头处的一块圆形的伤疤比较清晰,一双白皙的小腿在空中微微摇晃着。 那段记忆就像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中只有阳光和女孩是有颜色的,虚幻而又遥远。 如果按照恋爱小说的套路来,江一鸣大概会因为一些偶然和那个女孩重逢,然后开启一段坎坷的恋爱故事吧。 不可否认的,江一鸣曾经确实想象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他也知道现实就是现实,现实中不会有所谓的天选,现实中只有未知。 不过江一鸣希望那个女孩能过上幸福的人生。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人,有羡慕他人生活的,也有嫉妒的;有看到他人幸福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全世界人都和自己一样不幸的,也有看到别人幸福就觉得自己也被温暖了的人。 包间里的喧闹还在继续,江一鸣背靠着铁栏杆回身望去,只见一层玻璃门之隔的包间里每个人都红光满面的,就连他们周围的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暖色调。 江一鸣这边的世界正在刮着微凉的晚风,汽车的鸣笛声远远传来,有着一种上世纪黑白老电影的既视感。 江一鸣仔细地观察着包间里的每个人,忽然他注意到班长不见了踪影,正在疑惑之时,他突然看到包间的门开了,班长捧着一束花走了进来。 这是要表白?江一鸣第一时间想到了比较可能的猜测。 毕业季最后的表白,这是很多电影和文学作品里常见的桥段,当然在现实中也屡屡出现。 马上就要和高中三年的生活说再见了,自此之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寻找自己的未来,从此之后再难相见了。 这种时候当然要勇敢一次向着自己喜欢了三年的人表白,成功了就抱得美人归,失败了也算是为自己的恋情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也不会再为自己当初的懦弱后悔。 江一鸣能够理解,但是他并不打算表白。 懦弱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他觉得自己不配。 人家白文雅那么优秀,她的男朋友当然也要和她一样优秀才能配得上她,而自己这样的烂人就算表白除了给人家徒增烦恼以外就没有其他意义了。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后悔而去恶心喜欢的人,江一鸣觉得还是后悔来得更好。 2.话说班长喜欢的是谁?他这是要和谁表白?江一鸣仔细思考了起来。 班长这人成绩优异和白文雅一样常年霸榜全年级前十,他长相清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父亲是一个名牌大学的教授,母亲则是他们高中的教导主任,其家境是比较典型的书香门第。 虽然外表上看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文弱书生,但其实他的运动神经也很不错,在校篮球队里担任主力,曾经带着球队打进了省级联赛。 这样学习运动都很优秀的人当然不会缺乏暗恋者,江一鸣平时在学校除了发呆和睡觉以外,还比较喜欢观察同学。 据他观察单单他们班就有将近一半的女生喜欢班长。 但说实话江一鸣还真没观察到班长对某个特定的女生有过密切的接触,所以他还真有点猜不到班长喜欢的是谁。 于是顺着班长的目光,江一鸣看向了坐在人群中央的一个女孩,而在他看清那个女孩的脸时,他的心脏忽然猛地收紧了,甚至连呼吸都暂停了下来。 只见班长看向的那个女生是白文雅。 江一鸣觉得时间仿佛突然变慢了下来,世界陷入了一片安静,这片安静中只有他的心脏在剧烈地撞击着胸膛。 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江一鸣伸出了手一把拉开了玻璃门。 由于老化问题再加上江一鸣用的力气很大,玻璃门被拉开的同时带起了一连串刺耳的声音,同学们的目光顿时就被吸引了过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江一鸣这才如梦初醒,那种从心里涌出来的无名冲动慢慢地平息了下去,此时的江一鸣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这一幕和平时他被班主任批评同学们回过头来看着他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此时此刻,白文雅也在看着他。 江一鸣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我……我有点事要先走了,大家慢慢吃,不用在意我……”江一鸣最后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低着头向着门口走去。 在和班长擦肩而过的时候,江一鸣没忍住看了班长一眼。 其实班长给他的印象还挺好的,他想如果自己是个女生的话大概也会喜欢班长吧。 所以……江一鸣觉得挺好的,班长毫无疑问是个优秀的人,优秀的人就应该和优秀的人在一起。 失恋也没什么,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失恋也算是一种成长,男孩都是这样一点一点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的。 这些江一鸣都懂……可是……还是会觉得疼痛。 江一鸣打开了包间的门,在关上门的时候他努力直起的腰还是坍塌了下来,他握着包间的门把手像是一尊雕像一般呆呆地站着。 大约过了几秒钟后,包间里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大家大力地拍着巴掌大声地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就在这时,江一鸣忽然想起了高一春季的一个午休,自己正在教室里吃着从福利院里带来的午饭。 虽然由于国家的扶助免去了他的学费,但伙食费是没有补助的,所以江一鸣的午饭都是用保温桶从福利院里带的。 那天中午的阳光很好,透过玻璃窗洒在身上暖暖的,江一鸣一边吃午饭一边在看着一本《罪与罚》。 关于那本书江一鸣大概只记得男女主角的性格都很别扭,明明都喜欢对方却又不愿意表达,当时看得江一鸣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两人就不能不这么别扭吗?’。 那个时候同学们都已经去食堂吃饭了,本来教室里是没有其他人的,但就在江一鸣吐槽后的下一秒,忽然有人问他在看什么书。 江一鸣转头看去,只见那人正是白文雅,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江一鸣的身后。 她微微弯着腰一缕头发垂在了江一鸣的肩头,清新的洗发水香味扑鼻而来,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朝着江一鸣淡淡地微笑着,少年在那一瞬间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真切,那是春天来临了的感觉。 (已修改)第六幕:人生路漫漫(五) 1.就在江一鸣积蓄好了力气准备离开之时,包间的门猛然被推开了,江一鸣来不及躲避被迎面而来的门撞到了额头,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有些恼火地看向开门的人,只见那个人居然是白文雅。 正在江一鸣愣神之时,白文雅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然后带着他奔跑了起来。 江一鸣一脸茫然地跟着白文雅跑出了大排档,沿着人行道连续跑了五六分钟才停了下来。 停下后白文雅放开了江一鸣,后者就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作为一个平时不怎么运动的人,这五六分钟跑下来对于他来说算是个不小的挑战了。 而反观白文雅则只是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呼吸均匀似乎并没有多累。 这也难怪,毕竟别看白文雅白白净净纤细柔弱的样子,人家好歹也是校田径部的成员,去年在校秋季运动会的一千五百米长跑比赛里还荣获了第三名。 “你……你干嘛啊……”江一鸣一边喘气一边问。 “逃跑啊,看不出来吗?”白文雅一脸认真地看着江一鸣说。 “逃跑?”江一鸣一头雾水,“可是班长……班长不是向你表白了吗……” “对啊,所以才要逃跑啊。”白文雅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啊?”江一鸣觉得自己的脑细胞有点不太够用了。 “我拒绝他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了肯定要离开的啊。” “拒绝?为什么?” “我又不喜欢他,当然要拒绝了。”白文雅说,“这很奇怪吗?” “这……可是班长人不是挺好的吗?”江一鸣还是不太能理解。 “是啊,但是没有人规定他人好我就必须答应他呀。”白文雅眨了眨眼睛,“这有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有点意外而已……”江一鸣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说。 “那反过来说如果有一个很好的女孩喜欢你,然后向你表白,但你不喜欢她,你会答应她吗?”白文雅又问。 江一鸣想了一会,接着摇了摇头。 没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像什么日久生情都是扯淡,那都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就像是人抽烟一样,抽烟的人不一定就喜欢烟,只不过是习惯了戒不掉而已。 “所以就是这么一回事咯。”白文雅说。 “那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江一鸣缓了过来伸手擦掉脸上的汗,直起身有些犹豫地问,“他们不会误会吗?” “应该会吧,你害怕他们误会?” 江一鸣摇了摇头,接着又小声开了口,“我是怕他们误会你……” “你不怕,那我也不怕。”白文雅龇牙笑了笑说,“反正我们也没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有什么关系呢?” 江一鸣想了一会,好像白文雅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就点了点头。 “所以愿意陪我走走吗?”白文雅忽然问。 江一鸣有些发愣,但很快一种跃雀的情绪便涌上了心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头。 这是一条贯穿了整个小城的河流,由于管理得比较严格,河水还是比较清澈的,两人沿着河边的木质护栏慢慢悠悠地走着,路灯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江一鸣走着走着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白文雅刚才的一系列举止和说的话,都和江一鸣印象里的完全不同。 在江一鸣一直以来的印象里白文雅总是个笑不露齿,一举一动都极尽优雅的贵族大小姐的形象,而刚才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非但不像是个大小姐,倒更像是个行走江湖的少年侠女,鲜衣怒马快意恩仇。 这样想来自己喜欢了人家将近三年,也仅仅只是看到了表面的事物。 不过这倒不是说对于白文雅的幻想破灭了什么的,他只是有些感慨,感慨为什么事到如今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时间不等人,它总会在你不知不觉之间偷走很多东西,等到你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不过再转念一想其实就算他提前意识到了也没有什么用,他还是他,只要灵魂不变他就还是那个软弱自卑的江一鸣。 从前没有机会,现在也没有,以后更不会有,这就是现实。 2.“江一鸣,你真的要直接工作吗?”白文雅开口问。 “嗯,毕竟谁让我该学习的时候不努力呢。”江一鸣自嘲地笑笑点了点头。 “可是你这样的话或许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城市了。” “那倒不至于,我打算攒几年钱然后再出省找找其他工作什么的……”江一鸣挠了挠后脑勺说。 “人是会习惯的。”白文雅说,“人就像是一棵树,如果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根就会越扎越深,直到最后完全扎根在原地寸步难行。” “你的意思是我会习惯工作,然后就安于现状不会愿意离开了?”江一鸣思考了一会问。 白文雅点了点头。 “那个,其实我也是想离开这里去更大的世界的,但是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这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你本身,那个问题就是你害怕外面。”白文雅说到这里看向了江一鸣,“因为你害怕外面,所以拒绝离开。” 江一鸣像是被一根尖锐的刺刺穿了心脏一般,他下意识躲避白文雅的目光。 白文雅说的没错,虽然贫穷是一个问题,但其实最大的问题就是江一鸣心里的恐惧。 只身一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本身就需要很大的勇气,江一鸣最缺乏的就是这种勇气。 其实白文雅所说的‘习惯’江一鸣自己就十分清楚,他知道如果自己就这样在工厂里工作下去,自己绝对就会逐渐因为习惯而拒绝离开,最后只能在这个小城里扎根生长,永远也离不开了。 江一鸣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不想也不愿意承认而已。 而现在白文雅将这个问题摆到明面上了,迫使他直面这个问题,再也无法用‘没有办法’这种拙劣的话来作借口。 江一鸣忽然之间就变得烦躁了起来,他想拜托大小姐你又不是孤儿,你生活在优渥富裕的家庭里,过着贵族一般的生活,你所拥有的资源天生就比我多千倍百倍,你当然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为什么?因为你无论做什么都有父母支持啊,但是我呢?我他妈的就是个被抛弃的没爹没妈的野种,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做?我能……不害怕吗? 江一鸣想着想着忽然就觉得很累,累得想要原地蹲下,把自己缩成一团裹起来。 江一鸣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些话其实都是他恼羞成怒而想出来的为自己辩护的借口,说出来也只会让他显得更加可悲和狼狈不堪。 3.“我该怎么办?”最后,江一鸣只能轻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不知道。”白文雅说得很直接。 “……啊?”江一鸣愣住了,“那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想……是鼓励你吧。”白文雅想了一会说。 “那算是……鼓励吗?”江一鸣觉得哭笑不得。 “嗯,我觉得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着各自的意义,只是大部分人都缺少一点追逐意义的勇气。”白文雅点头,“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白文雅所说的是李太白所作的《将进酒》里最有名的片段,江一鸣在心底里默默地咀嚼这两句诗,突然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无需着急,看清现状,然后再慢慢地前进。这就是江一鸣自己的感悟。 “谢谢你哈。”江一鸣说。 “你是不是喜欢我?”面对江一鸣的道谢,白文雅突如其来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江一鸣被吓得差点一个没走稳来了个平地摔。 “你……你看出来了?”江一鸣在心里挣扎了一会,还是决定点头承认了。 “你离开包间的时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估计那个时候整个包间里的人都猜到了。”白文雅耸了耸肩。 “不是吧……”江一鸣只觉得欲哭无泪。 “你想要听听我的回答吗?”白文雅停下了脚步,看向了江一鸣。 此时他们刚好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前,红绿灯正好变红了,旁边几对出来散步的情侣正在彼此耳边说着悄悄话,每个人都笑得幸福快乐。 江一鸣鼓起勇气也看向了白文雅,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红灯有足足一分半钟,这么多的时间足够江一鸣听到答案了。 “谢谢你的喜欢,我很高兴,但是我对你的喜欢暂时只是对于朋友的喜欢,所以,很抱歉。”白文雅表情认真地说。 江一鸣听到这个答案也并没有多么悲伤,反而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释怀感。 他猜到了这个答案,倒不如说这个答案是最符合实际的,因为这就是现实,现实中不会有小说里的戏剧性,现实里大家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有着自己的选择和决定。 江一鸣笑了笑,这是发自内心的笑,他很感谢白文雅,她曾在江一鸣日复一日的无聊时光里给了江一鸣一些美好的想象,她给江一鸣带来了喜欢一个人所产生的喜悦,直到最后也给了他的喜欢一个斩钉截铁的回复。 即使这个回复并不是点头,但江一鸣还是觉得很开心。 这样就好,这样就行,故事到此结束,最后一丝遗憾也随着晚风逐渐消散而去了。 江一鸣的春天结束了。 红灯结束了,一辆黑色的奔驰s慢慢地在马路的对面停下,白文雅对着江一鸣摆了摆手,“再见。”她说。 “再见。”江一鸣也向着白文雅挥了挥手。 (已整改)第七幕:噩梦 1.时间是晚上十点三十五分,江一鸣登上了地铁。 外面正在下着一场瓢泼大雨,在这样的雨夜里大部分出租车司机也不想做生意,江一鸣在一家路边的超市里躲了半天雨也没有看到一辆出租车,于是只好花钱买了一把伞来到了地铁站坐地铁。 雨水拍打在车窗上纵横交错,由于这是最后一班地铁,所以在驶离主市区后地铁上的人就已经寥寥无几了。 江一鸣打工的工厂在接近城市边缘的地方,大概还要坐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因为在聚餐上喝了点酒的缘故,江一鸣感觉有点困了,于是他就设了个闹钟,想着小睡一会。 在迷迷糊糊之间,江一鸣似乎听到了有广播的声音,不过他以为是站点通知也就没有太在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闹钟的声音吵醒了江一鸣,他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皮。 车厢里异常安静,江一鸣环顾四下,这才发现整个车厢里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两排吊环拉手静静地悬挂在空中。 地铁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下了,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地铁是处于入站状态的,车门紧闭着。 江一鸣有些疑惑,他想难道是地铁已经停运了?自己没有计算好时间? 这样想着他也忘了去关手机的闹钟,连忙起身走到了离得最近的一扇车门处。 只见车门上方的通知屏上正在滚动播放着“因地铁故障故暂停运行,给各位乘客带来了麻烦,敬请原谅……”的通知。 江一鸣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错过了通知的下车时间,不禁有些慌张了起来。 但在福利院里养成的一定自立性让他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思路清晰后,他才忽然想起地铁上应该是有紧急开门的按钮。 果然在车门的右侧江一鸣看到了标有‘紧急开门’标识的按钮,他打开保护盖,正准备按下之时,却不知从哪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江一鸣被吓得一个激灵缩回了手,响声渐渐平息了下去,一时间只剩下闹钟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回荡着。 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感如潮水一般涌上了江一鸣的心头,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全身颤抖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动物闻到天敌的气味时产生的生理乃至心理上的恐惧感。 江一鸣颤抖地循着响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是右侧距离他有五个车厢之隔的车门处传来的,而此时那扇门上出现了一个篮球大小的凸起。 几秒后一个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那个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拖拉且缓慢,像是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年人的脚步声。 根据脚步声江一鸣判断那人似乎在第四节车厢门前站住了,紧接着又一声巨响传来,那扇门上再次出现了一个凸起。 一部部曾经看过的恐怖电影片段一时间全部从江一鸣的脑海里跳了出来,在那个脚步声再次响起之时,江一鸣突然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借助疼痛压下了恐惧,他的大脑快速运转,最后低头看向裤子口袋里还在不停响着的手机,于是掏出迅速将其关掉了。 闹钟关闭后,那个脚步声果然像是失去了目标一样,停下没了动静。 江一鸣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后,全身剧烈的脱力感袭来让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难道是神经病?江一鸣这样想着就打算把手机调到静音报警。 而就在这时一个骚扰电话忽然打了进来,来电铃声打破了寂静,与此同时第三扇车厢的门被猛然一撞,这一下正好撞在了门缝上,江一鸣眼睁睁地看到半个鲜血淋漓的脑袋撞了进来。 紧接着让江一鸣终生难忘的事情发生了,他看见那个脑袋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动着,紧接着那个脑袋猛然爆开了,几根黑色的像是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从那个炸开的脑壳里探了出来在空中乱舞,诡异的同时却又有着一种异样的美感。 那些触手抓住了两边的车门,接着开始慢慢地扒起门来。 车门发出刺耳的响声被一点一点地扒开了,江一鸣几乎快要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能发呆自己必须马上跑,但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连动也动不了一下。 这是人在极度恐惧下的反应,双腿发软无法动弹,很多恐怖电影里的人遇到怪物时的第一行动不是逃跑而是愣在原地就是因为这种原因。 将近半分钟左右,车门终于被彻底扒开,只见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进了车厢。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味钻进江一鸣的鼻腔,熏得他头昏脑涨。 那个人抬起头来,他是背对着江一鸣的。 但紧接着令人牙酸的骨骼崩裂声响彻了整个车厢,只见那人慢慢地转过了头来,那是极其恐怖的动作,他的脖子就像是拧毛巾一样拧转了过来,一种黑色的液体从他撕裂的颈部皮肉里缓缓地流淌下来。 终于那人的脑袋彻底转了过来,他的眼睛黑洞洞的似乎是被掏空了,鼻子嘴巴和耳朵中都探出了黑色的触手,那些触手上生长着密密麻麻的吸盘,吸盘中流出了黑色的液体。 那些液体掉落在地上发出了肉眼可见的黑色气体,居然将合金铁制的车底盘烙出了一个个洞来。 那是只可能会在电影或者扭曲的噩梦中出现的场景。 2.江一鸣被眼前的怪物吓得两腿发软,终于一屁股摔坐到了地上。 那怪物直直地看着江一鸣,黑洞洞的眼眶中逐渐亮起了两团猩红的光,简直就像是深渊之中怪物的凝视。 江一鸣拼命想要动起来,但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捏住了一样,连气都喘不上来,更别说动了。 他的精神快要崩溃了,只能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这是梦这是梦。 然而即使眼睛看不见,那股恶臭味还是在源源不断地钻进他的鼻腔,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犹如嗜血蝙蝠的啸叫往他的耳朵深处钻去,在他的脑海中描绘着各种邪恶禁忌的画面。 江一鸣感觉到那些触手像蛇一样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身体,然而此时他却不那么害怕了,反而觉得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服让人想要永远沉浸其中。 他心里很清楚这是错觉,就像水蛭在吸血的时候会分泌麻醉神经的毒素一样,这应该是怪物为了让他放弃反抗制造出来的幻觉。 江一鸣很清晰地感觉到一根黏糊糊的触手爬上了他的脸,像蛇一样从他的左眼缝处钻了进来。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在彻底昏迷过去的时候他似乎又听到有一个脚步声从地铁外传来。 搞不好自己还要被分尸。失去意识前,江一鸣最后想到的居然是句吐槽。 “砰!” 巨大的枪鸣声响起,地铁车窗被瞬间击穿,怪物的脑袋被精准地击中像是西瓜一样炸开了。 爬上江一鸣身体的触手一瞬间失去了力量,死蛇一样滑落下来,与此同时一个人冲进车厢一把抓住江一鸣的后领,拖着他奔跑起来。 大约在跑出了二十多米后,那人才松开了江一鸣站直身体,回过身看去。 只见那倒在地上的怪物正在剧烈地抽搐着,它的背部浮现出数个凸起,紧接着无数根触手猛然撑爆了皮肉如蛇一样在空中狂舞。 失去头颅的怪物被那些触手托了起来,那诡异的画面简直就像油画中的无头恶魔一般邪恶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执行员陈子铭已锁定目标,申请执行作战。”陈子铭按着右耳上的蓝牙耳机说。 “允许执行。”耳机那头传来指示。 苍蓝色的光芒从陈子铭的身上亮起,巨大的雷鸣声在车厢里炸响了,他握住手中黑伞的伞柄轻轻一拔,一把刀身赤红的无镡长刀便被拔了出来。 随后他一个暴步向着怪物冲锋起来,那些触手感觉到了危险导弹一样暴动起来轰向陈子铭,但后者犹如一头势不可挡的蛮牛一般毫不减速,他高速挥刀将那些触手一一斩断,黑色的液体雨水一样飞溅,断肢砸在车窗上缓缓下滑。 突然地铁车底被猛地掀开了,十几根触手拔地而起刺向陈子铭,后者急退,这时地铁顶上又探下一根触手刺向他的头顶! “砰!” 巨大的枪鸣声再度响起,那根刺向陈子铭头顶的触手被一枪打断了。 陈子铭刚站稳了身体那十几根触手就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了,这并不是结束,那些触手在淹没陈子铭后就猛地膨胀开来,几百根尖刺瞬间将车厢扎得支离破碎。 “喂!陈子铭,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月台上,端着狙击枪的楚云轩按着蓝牙耳机大声呼叫。 然而耳机里却只传来“滋滋”的电流杂音。 楚云轩对着陈子铭被埋的地方连续开枪,但威力巨大的穿甲弹却只在那些触手上打出了点点火星,那些看似柔软的触手竟然像是高强度的合金鉄一样坚硬。 “该死!”楚云轩皱紧了眉头,然后掏出了风衣里的手机打算呼叫支援。 然而就在这时,雄厚的雷鸣声再次炸响了,炽烈的热浪携带着数以万计的电弧扩散开来,高温烤融了触手,长刀闪着赤红如火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沉厚的刀鸣宛如雄狮咆哮。 陈子铭身上的衣服被高温烧得破破烂烂,他浑身浴血,全身的肌肉都在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区方真的放心用他?”楚云轩喃喃自语。 3.雨水从开裂的地铁顶部渗进来,电流通过雨水传导开来,亮得刺眼。 陈子铭剧烈地喘息着,体表大半的皮肤都被瞬间爆发开来的高温烧焦了,他的视野一片红色,心脏像是擂鼓一样撞击着胸膛。 他咬紧牙关猛吸一口气,再次向着怪物的方向冲锋了起来。 触手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怪物的背后钻出来向着陈子铭发动攻击,但当那些触手在接触到他周身的电弧领域时就被立即烤融了。 陈子铭畅通无阻地冲到了那怪物跟前,一刀捅进它的胸膛,将它死死地钉到了地上。 长刀上的红光更盛,陈子铭用力一扭刀柄,将怪物的心脏绞碎。 怪物剧烈地颤抖着,随后那些触手膨胀了两下,然后炸作大量黑色液体溅得满车厢都是。 陈子铭拄着长刀终于跪坐在了地上,身体放松的同时一口血就涌了上来,他一边咳嗽一边吐血。 那怪物的身体正在溶解,约半分钟后便只剩下一具头骨破碎的骨架了,骨架呈现出诡异的黑色。 陈子铭缓了一会,接着伸出颤抖的手从那人的衣服袖口处撕下一个双剑交叠的标志,顺便看了一眼标志背面,只见背面绣着吴勇两个字,这是这个人的名字。 陈子铭将标志塞进还比较完好的裤子口袋里,这时楚云轩走进车厢看了看那具黑色的骨架,又看了看半个身体都是烧伤和烫伤几乎不成人形的陈子铭。 “如果你一直这样,你的身体迟早会撑不住的。”楚云轩沉默了片刻说。 但楚云轩的话并没有得到答复,因为陈子铭已经一头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已修改)第八幕第五十五区(一) 1.“我们的运输货车载着某个货物在你们城市附近遭到了袭击,陈子铭断后和货车驾驶员分开了,后来因为货车轮胎中弹导致发生了翻车,后来货物寄生了驾驶员后逃到了地铁站中,而你因为睡觉错过了疏散的广播通知,然后被货物的一部分寄生了。”楚云轩说,“具体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对吧?” 此时江一鸣的脑袋被绷带绑得严严实实,活像一个粽子。 他的左眼传来了一阵阵的刺痛,并且还在不断地冒出白色的,蒸汽一样的气体。 就在刚才江一鸣和楚云轩交换了情报后,楚云轩整理出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别担心,蜮虫拥有非常强的自愈力,这种自愈力也会共享给宿主,你的脸大概过几个小时就会完全恢复了,不会留下任何伤疤的。”楚云轩安慰道,尽管这安慰并没有让江一鸣感到一丝庆幸。 江一鸣的世界观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里被彻底颠覆了,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如果不是脸和左眼确实在传来阵阵的疼痛,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荒诞无稽的梦。 “现在有兴趣听听我的话了吗?”楚云轩微笑着问。 江一鸣觉得自己只有点头这个选项。 “寄生在你眼睛里的蜮虫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生物,我们猜测它们出现的时间也许比人类还早。”楚云轩说。 “比人类还早?”江一鸣有些吃惊。 “没错,而且它们似乎还拥有智慧。”楚云轩顿了顿接着说,“而且很有可能是高级智慧。” “什么意思?”江一鸣有点发愣。 “意思就是它们并不像一般的寄生虫一样遵循生存本能行动,它们可能拥有着意识和智慧。”楚云轩解释。 江一鸣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到了天灵盖。 “那它们是不是有可能会夺取宿主的意识?”江一鸣努力压下了恐惧问。 “没错,你昨晚在地铁上看到的怪物就是被剥夺了意识的寄生体,我们已经对它执行了抹除。”楚云轩点头肯定了江一鸣的猜测。 “……抹除?”江一鸣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液。 “对这种已经失去了人性的暴走体我们都会对其执行秘密抹除,这是为了保护和维持社会的秩序。” “那我是不是也有可能会被剥夺意识?”江一鸣犹豫了片刻才鼓起勇气问。 “没错。”没有任何的委婉或者含蓄,楚云轩的回答非常直白。 江一鸣在听到这样直白的回答后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这就像是知道自己得了绝症的人比起含糊隐晦的安慰,他们更愿意听到这种直白的回答。 “所以你们是要……把我也抹除吗?”江一鸣沉默了一会开口问。 既然他们已经把那个怪物杀了,那么被寄生的自己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不,至少暂时不会。”楚云轩摇了摇头接着解释道,“因为你的情况比较特殊。” “什么意思?”江一鸣疑惑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点希望的光芒。 “一般蜮虫在寄生人体后都会立即开始夺取意识,但是看你当前的情况并不像是被剥夺了意识,所以我们不能就这么将你抹除掉。”楚云轩说。 江一鸣终于彻底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心底里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现在的状态还是很危险,要跟我们一起回去接受检查。”楚云轩接着补充道。 “去哪?”江一鸣一头雾水。 “第五十五区。”一直站在一边沉默的陈子铭终于开口说话,“你现在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像刚才那样失控,所以你要和我们一起回第五十五区接受控制。” “那个……第五十五区是什么地方?” “类似于我们的基地,那里有很多研究蜮虫这种生物的学者,也许有帮助你的办法。”楚云轩微笑着解释。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选择对不对?”江一鸣思考了片刻望着楚云轩问。 “聪明。”楚云轩打了个响指。 先让人陷入恐慌再给希望就可以更加轻易地说服人,江一鸣姑且还是懂这种简单但好用的话术。 但就算他知道也没有用,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大多数时候你根本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好,我跟你们走。”江一鸣只好点了点头。 2.火车上,江一鸣戴着一只黑色的眼罩,就像是海盗电影里的独眼船长一样。 这是楚云轩给他准备的,为的是遮住江一鸣的左眼。 坐了将近六七个小时的火车后,三人在一个沿海的火车站下车了。 当他们刚刚走出火车站时,一辆黑色的宝马车就慢慢地在他们的身边停下了,随即副驾驶车门打开,一个戴着墨镜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跳下了车,不由分说地一把抢过了江一鸣的行李,打开后备箱扔了进去。 江一鸣还以为是抢劫,但旁边的陈楚两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就在江一鸣不知所措之时,陈楚两人突然一人架住江一鸣的一边胳膊,带着他上了车。 江一鸣一头雾水又是迷茫又是害怕,他心想难道这些人真的是某种犯罪组织,自己已经被他们骗到这里跑不掉所以他们就原形毕露了? 妈的果然不应该就那么相信了他们!自己这下恐怕是插翅也难飞了!江一鸣绝望地坐在宝马车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欲哭无泪。 “别担心,这些都是自己人,是来接我们去第五十五区的。”楚云轩注意到了江一鸣的表情,自然也猜到了他的想法。 “自己人?”江一鸣看了一眼主副驾驶上的两个彪形大汉,他心想不是大哥你骗鬼呢?这两位看起来就是那种没少杀人放火的悍匪啊! “你好,我们是负责接应你们的接送工,是前特种部队的成员。”副驾驶上的光头大汉朝着江一鸣伸出了树桩一样粗的手臂来。 江一鸣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握手,连忙伸手和他轻轻地握了握。 前特种部队?这个第五十五区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居然连特种兵都能雇佣。江一鸣有些惊讶。 在开了约莫半个小时后,车开进了一个海边的港口。 一行人下了车,两名前特种兵肩扛着江一鸣的行李,带着三人向着一艘中型汽轮走了过去。 “请出示身份证明。”站在上船处的两名彪形大汉拦住了他们。 于是陈楚两人就走上前去向着大汉出示了一个黑色封面的东西,大汉用一个扫描仪对着那个东西扫了一下。 “认证成功,准特级执行员陈子铭,准一级执行员楚云轩,欢迎回来。”扫描仪里传出电子女声。 “这位是……”那名大汉看了一眼后面的江一鸣。 “机密,这是区方批发的通行书。”楚云轩将一个档案袋递了出去。 大汉打开文件从中抽出一张纸,然后用扫描仪在纸上扫了一下。 “认证通过,特级机密人物,允许通行。”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再次响起。 江一鸣立即就感觉到拦路大汉和搬行李大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就像是在看一只珍奇的动物一样,搞得江一鸣很是别扭。 拦路大汉让到了一边,一行人走上了这艘中型汽轮。 “我们就送到这里了,祝各位一路顺风。”搬行李的大汉放下了行李,江一鸣道了一句谢,然后那两名大汉就下了船。 “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江一鸣问。 “第五十五区建造在海上。”楚云轩解释。 海上?难道是建在某个无人的孤岛之上?江一鸣猜测。 船很快就启动了,海面就像是被一把利刃劈开了,夹杂着夏季闷热的海风拍在江一鸣的脸上,带着海洋特有的海咸味。 江一鸣趴在船舷边看着被傍晚阳光染成枫红色的海水,他倒不是在感慨大海的美,而是因为晕船了。 如果吐出来了晕船就会缓解一点,但他在火车上吃的午饭早就消化干净了,现在是想吐也吐不出来,难受得要命。 “要不要喝点水?应该能好受一点。”楚云轩来到了他的旁边,递出了一瓶冷藏过的矿泉水。 “谢谢哈……”江一鸣接过水喝了一口,冰冷的水流进了胃里,确实让他好受了一点。 “有什么想问的吗?”楚云轩搭着船舷开口问。 “你能告诉我?”江一鸣犹豫了片刻试探着问。 “一部分,但是不能太多。”楚云轩点头。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称自己为‘异种’,你看过漫威的电影吗?” “看过几部。” “所以你应该知道什么是超能力吧。” 江一鸣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液点了点头。 “你对超能力是怎么看的?”楚云轩问,“你觉得超能力存在吗?或者说,你希望超能力存在吗?” “这个……其实我小的时候是觉得超能力是存在的,而且那个时候我还觉得自己就是个超能力者……”江一鸣沉默了一会接着说,“要说希不希望超能力存不存在,现在的我……大概还是希望它是存在的吧……” “你不觉得这种东西很危险吗?如果让坏蛋得到这种力量,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很危险了吧?” “可是……有坏蛋的话不就应该也有好人吗?好人会阻止坏蛋,保护世界什么的……”江一鸣说。 “那你觉得如果你获得了超能力,你会是个好人还是坏蛋?”楚云轩看向江一鸣。 江一鸣也下意识看向楚云轩,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江一鸣忽然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是如果自己说谎了,那么眼前的这个阴柔青年决绝对会瞬间看出来。 (已修改)第九幕第五十五区(二) 1.“我……我不知道……”江一鸣思考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开口。 其实他是想毫不犹豫地说自己当然是想当一个好人的,但仔细想了一下,他最后还是给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答案。 江一鸣记得自己曾经在一本书里看到过一段话,其大致意思就是说权利这个东西有着腐蚀人心的力量,当它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时你会厌恶它唾弃它,但当你得到它后又会将其视若珍宝抹除一切想要夺取它的人。 总的来说就是人并不是讨厌权利,只是讨厌权利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而超能力就相当于一种权利,甚至可以说这种权利凌驾于所有的物质权利之上,所以江一鸣不确定如果自己获得了超能力后是否真的能够坚守本心,做一个好人。 “但是……但是我希望自己能做一个好人。”江一鸣深吸了一口气补充道。 楚云轩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而他也目不转睛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是吗。”楚云轩笑了笑打破了僵局,他伸手拍了拍江一鸣的肩膀,“希望如此。” “可是我没有啊,毕竟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超能力吗……”江一鸣挠了挠后脑勺。 “有的。”楚云轩说。 “……啊?”江一鸣的动作顿住了。 “我们‘异种’就拥有着所谓的超能力。”楚云轩指了指自己,“我们把这种能力称为‘异术’。” “真的假的……” 就在江一鸣话音刚落之时,他左手里拿着的矿泉水就忽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扯得脱手而出。 让江一鸣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瓶矿泉水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拿到了空中,并且还迅速地旋转了起来。 “这这这……这是有鬼吗?”江一鸣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看着那瓶在空中旋转的矿泉水一脸惶恐。 “这就是我的‘异术’,我能够控制视野范围内的气流,使其形成风。”楚云轩一边说一边向着那瓶矿泉水伸出手,然后那瓶矿泉水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指示一样缓缓地飞到了他的手上,他重新将其递给了江一鸣。 江一鸣拿着矿泉水看着楚云轩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这种力量并不是通过某些特殊的方式得到的,而是‘异种’天生就拥有的,当然‘异种’也并不是什么外星人之类的物种,我们都只是人类,只不过是患了病的人类。”楚云轩解释。 “患了病?”江一鸣听得有些一头雾水。 “没错,我们的基因里潜伏着蜮虫的基因分子。”楚云轩点头。 “……啊?” “这种基因分子来源于‘异种’的祖先,单拿我国来举例子也就是炎帝和黄帝的后代们。” “可所有的国人不都是炎帝和黄帝的子孙吗?我们直到现代还自称是炎黄子孙呢……”江一鸣忍不住说。 “不一样,我所指的是炎帝和黄帝的直系子孙,也就是他们直系的血脉后代们。”楚云轩摇头说。 “你在开玩笑吧,炎帝黄帝时期可是在四五千年之前啊……就算有什么直系的子孙在这千年的时间里也早就彻底消失了吧……” “不会消失的,因为他们的血脉很特殊。”楚云轩幽幽地说,“因为他们是初代的‘初生’。” “‘初生’?” “所谓的‘初生’指的就是初代异种,他们和你一样,也是被蜮虫直接寄生的人,蜮虫的基因十分强大,它们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潜伏在所有异种的基因里,而这些基因只会被冲淡但不会完全消失。”楚云轩顿了顿接着说,“蜮虫本身就拥有着能够颠覆物理规则的力量,所以继承了它们基因的异种,也就是我们自然也能够使用这种力量。” 江一鸣满脸的震惊,他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地再次开口,“那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拥有超能力的人存在?” “没错。”楚云轩点了点头。 “那……可是你为什么会说这是一种病?有超能力不是好事吗?” “这种力量当然不可能是免费的,那些潜伏在异种基因里的蜮虫基因非常危险,即使经过了千年的冲淡也仍然保留着极强的侵略性。”楚云轩说,“拿我的异术举例子,每当我使用异术都会消耗大量的体力,当我过度使用异术导致体力透支时,那些蜮虫基因就会趁机同化我的人类基因,等到我的人类基因被同化超过了临界值后,我就会逐渐被蜮虫的基因剥夺意识,变成怪物。” “而就算我们规定自己严格地控制异术的使用也只不过能保证一时的安全,因为当我们逐渐老去身体机能退化之时,那些基因还是会慢慢地侵蚀我们的基因,这就像是一种无法根治的慢性病,除非你死了,否则它永远都不会消失。”楚云轩轻声说。 一种永远都无法根治的潜伏在基因里的慢性病,这就像是一把抵住你脊椎的匕首,你明明能够感觉到刀锋在慢慢地豁开皮肤刺进肉里,但你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 那种恐惧感江一鸣简直无法想象。 2.汽轮在海上航行了一个小时后停了下来。 此时远处的夕阳正在向着海平面下坠落,还没有完全没入海面的一半与被倒映的另一半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海水都被浸染成了枫红色,远处能看到有一两只海鸥由上而下俯冲向海面,似乎是在捕捉晚餐。 甲板上,几名船员正在解开一张巨大遮阳布的固定绳。 “那是什么呀?”江一鸣看着甲板中央被遮阳布盖住的东西,有些好奇地问。 “直升机。” 楚云轩话音刚落遮阳布就被扯了下来,果然一架黑色的直升机就出现在了江一鸣的视野中。 “船上为什么会有直升机?”江一鸣一头雾水。 “因为第五十五区只有用直升机才能进入。”楚云轩解释。 “第五十五区?在哪啊?”江一鸣环顾四周,这里显然是处于深海地带,四下望去周围都是成千上万吨的海水,根本就看不到有什么岛屿之类的陆地。 “上了直升机之后就能看到了。”楚云轩只是拍了拍江一鸣的肩膀没有多做解释。 驾驶员在确认好直升机的状况后向着三人点头示意可以登机了,于是三人陆续登上了飞机,接着在螺旋桨运行的巨大噪音中直升机慢慢地起飞了。 当直升机升到几十米的高空后江一鸣再次向四下望去,然而方圆几公里都是一片茫茫大海,他还是连陆地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正在他疑惑之时,只见楚云轩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我们到了。”他大声说话以压过螺旋桨发出的巨大噪音。 几秒后江一鸣忽然就注意到不远处的海面似乎开始沸腾了起来,就像是被煮开的水一样,显得极其怪异。 难道是上来换气的鲸鱼?江一鸣想到了这个比较适合解释这种情况的可能。 但是鲸鱼换气时会让海水产生这种沸腾的效应吗?江一鸣不清楚,毕竟他也没有亲眼看见过鲸鱼换气。 慢慢地,江一鸣似乎看到海面之下确实浮上来了某个东西,但那并不像是鲸鱼,而是某种更加庞大的东西! 当他看到彻底从海面下浮上来的东西时,一股巨大的震撼感扩散到了全身。 只见浮上海面的是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圆形物体,海面之下隐约可见更加庞大的黑色阴影,一眼望去几乎占据了江一鸣视野可及的半个海面,甚至可能会更多,就仿佛是有一头巨大的远古巨兽隐藏在这片茫茫大海之下。 接着江一鸣看到那个浮上海面的圆形建筑从中央开始慢慢地张开了,巨大的风压自下而上冲得直升机都微微地摇晃了起来。 约莫半分钟后,风压渐渐消失了,直升机这才开始向着那个张开的洞口缓缓地下降而去。 直升机降入洞口后,洞口就开始合拢起来,江一鸣听到了成千上万的齿轮运作时发出的声音,光是通过那些声音江一鸣就能想象到运作机械的精密和庞大的程度。 在经过一段黑暗后便是一片灯火通明,江一鸣适应光线后眯着眼看向周围,只见四周是一面面的巨型玻璃墙壁,墙壁后有许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在来回奔走。 最后直升机在一个圆形平台上稳稳地降落了,舱门打开时,江一鸣看着四周还是有点目瞪口呆。 “这里就是第五十五区的内部了,下去吧。”楚云轩拍了拍江一鸣的肩膀提醒道。 江一鸣这才一点一点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三人走下直升机,踩在由合金鉄打造的坚实地板上。 “简直就像是科幻电影一样……”江一鸣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进去,他反应过来想要反抗,但有人牢牢地控制住了他,在看清那人的脸后江一鸣就觉得一阵强烈的晕眩感涌了上来,他渐渐地失去了意识瘫软下来。 (已整改)第十幕第五十五区(三) 1.意识逐渐恢复,江一鸣慢慢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你好,江一鸣。”忽然有人开口说。 江一鸣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抬头环视了一圈四周。 只见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左右两侧墙壁的摆架上放着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各种瓷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味,江一鸣注意到那是从一个小巧玲珑的香炉中散发出来的。 那只香炉冒着寥寥的青烟,摆放在江一鸣正前方的一张酒红色的古朴木桌上。 而此时,一个人正坐在木桌的后面看着他。 那是一个中年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头发银黑交错打理得一丝不苟,碎片状的胡须爬满了整个下巴,脸部线条有着刀刻一般的锋芒感,皱纹深陷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电影中经历了无数磨难的剑客一样。 江一鸣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人,突然间就理解了什么是所谓的“老帅哥”。 “我叫凌镇原,是第五十五区的理事长。”中年人微笑道,“欢迎来到第五十五区。” 江一鸣并没有接话,他用了十几秒的时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牢牢地拷在了一张椅子上。 而他隐约记得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陈子铭的脸。 “我们已经对你进行过了检查,有兴趣听一听吗?”凌镇原问。 江一鸣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你的情况非常特殊,据检查结果来看你左眼中的蜮虫正处于一种非常虚弱的状态,所以暂时没有威胁性,和你形成了一个很特殊的类似‘共生’的状态。”凌镇原说,“我们也搞不清楚这种状态是否稳定,也许它在某一天会突然暴动起来,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有解决的方法吗?”江一鸣愣了好一会才理清了思绪开口问。 “可以尝试通过手术把它取出来,但风险很大,如果让它察觉到威胁可能会发生意外。” “意外?” “蜮虫这种生物并不像普通的寄生虫,它们是拥有着智慧的超现实生物,因此一旦它察觉到了会危及自身的危险时,就会迅速地夺取宿主体内的养分帮助自己恢复。”凌镇原解释,“也就是说如果通过手术来取出你左眼里的蜮虫,有很大的概率会惊动它,从而加速你的死亡。” “那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江一鸣试探着问。 “第五十五区可以给你提供控制它的药物,虽然无法根治,但可以帮助你保持当前的这种‘共生’的状态。”凌镇原顿了顿接着说,“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条件就是你必须加入第五十五区。”凌镇原说,“而现在就是面试环节。” “为什么?”江一鸣犹豫了片刻开口。 “缺人手。” 江一鸣被这么直白的答案呛到了。 “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凌镇原清了清嗓子开口说,“你在被寄生后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幻觉?或者做过什么奇怪的梦?” 江一鸣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 “有没有产生过强烈的暴力冲动?” 江一鸣再次摇头。 “你觉得自己还算是人类吗?”凌镇原在问这个问题时那双犀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江一鸣,让江一鸣觉得如果说谎绝对就会被他一眼看穿。 但江一鸣没有任何犹豫,他看着凌镇原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心想就算自己被那个什么蜮虫寄生了又能怎么样呢?自己还有自己的意识,只要有意识他就还是人类。 “很好。”凌镇原拍了拍手微笑着说,“你通过面试了。” “就……就这?”江一鸣有点错愕。 “蜮虫寄生人体后会对人的精神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但看起来你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凌镇原说完的下一秒,铐住江一鸣手脚的铁铐就自动打开了。 “万一我说谎了呢?”江一鸣犹豫了几秒问。 “你坐的那张椅子有测谎的功能,除非是受过专业的训练,否则人在说谎的时候一般都会不自觉地心跳加速,如果你刚才说谎了就会触发电击,高强度的电流会瞬间贯穿你的身体。”凌镇原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 江一鸣下意识弹簧一般弹了起来,心里一阵后怕。 “放心吧,通过面试后测谎系统就会取消,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可以自己随便找个椅子坐。”凌镇原指着不远处的几个老式木椅说。 江一鸣看了看屁股下的那张椅子,然后果断搬了一把老式椅子过来,在凌镇原的示意下在办公桌的前面坐下了。 凌镇原端起一只精致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到江一鸣面前,“大兴安岭产的红茶,尝尝看。”他说。 江一鸣双手端起这杯枫红色的茶浅尝了一口,甘甜香醇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他忍不住赞叹出声:“好喝。” “泡茶这方面我还是挺有自信的。”凌镇原颇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老式座钟啪嗒啪嗒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熏香淡雅的香味在鼻尖跳跃,红茶甘甜的余香在口腔中荡漾,一杯热茶下肚江一鸣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这时凌镇原打开了办公桌抽屉,从中取出一张纸和一块印泥推到了江一鸣面前。 “协议书,签署后你就算正式加入第五十五区了。”凌镇原解释。 江一鸣拿起那张协议书只看了一眼身体就不受控制地一震,那张协议书在空中飘荡了几下,轻轻地掉回了桌子上。 只见那张所谓的协议书的标题上居然写着遗体捐献书这五个字。 2.“是不是拿错了?这是遗体捐献书不是协议书啊。”江一鸣给了自己几秒的时间冷静了下来,然后抬头望着凌镇原问。 “没拿错,这就是第五十五区的特殊协议书。”凌镇原摇了摇头说,“所有加入第五十五区的人都要签署这份协议。” “为什么?” “这是为了保障社会的安全。”凌镇原解释,“我想楚云轩他们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一部分关于‘异种’的事情了,所有异种在体力透支,或者年老濒死之时,体内的蜮虫细胞都会尝试剥夺异种的意识把我们变成怪物,然后袭击正常社会。”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第五十五区会以一种特殊的处理方式处理尸体,所以需要每一个加入第五十五区的人签署遗体捐献书。”凌镇原接着说,“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加入第五十五区就没有退路了。” 江一鸣沉默了,他静静地看着那份遗体捐献书。 “如果我不想加入会怎么样?”江一鸣问。 “软禁观察,时间不确定,最少十几年。” “软禁是非法行为。” “只要找不到人就不算,这个世界上每年都会有数不清的人失踪。” “这算是威胁?” “没错。”凌镇原面不改色。 江一鸣低着头,心底里慢慢地涌起了一股黑色的情绪,他感觉左眼眼罩下的那只怪物开始躁动了起来,似乎在煽动着他去宣泄那股黑色情绪。 但江一鸣很清楚这就是自己被影响的证明,那只怪物虽然暂时没有要侵夺他意识的样子,但也确实开始一点一点地影响他的情绪了。 江一鸣有意识地调整呼吸,渐渐地将那股黑色的情绪压制了下去。 “我加入。”江一鸣最后点了点头说,他也只能点头。 “明智的选择。”凌镇原从胸口的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递了过来。 江一鸣接过钢笔看着捐献人那一栏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缓慢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在凌镇原的示意下用大拇指按下了手印。 “这是用于控制蜮虫的药物。”凌镇原拿过捐献书的同时将一个白色的塑料瓶推了过来,“一天一粒,这是一个月的量,每个月去医疗部领药。” 江一鸣拿起那个塑料瓶装进了裤子口袋。 “外面有人会带你熟悉第五十五区。”凌镇原将协议书放进抽屉里,然后向着江一鸣伸出手来,“江一鸣,欢迎你加入第五十五区。” 江一鸣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凌镇原的手很粗糙遍布老茧,这是久经训练的证明。 看着江一鸣走出办公室带上门后,凌镇原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第二名‘初生’终于出现了……”吐出烟的同时,他低声喃喃自语道。 3.江一鸣一走出办公室就看见楚云轩微笑着向他挥手打招呼。 “欢迎加入第五十五区。”楚云轩一副熟络的样子拍了拍江一鸣的肩膀。 “谢谢。”江一鸣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但又不好挂在脸上,只好点了点头。 “饿了吗?先去吃饭?”楚云轩问。 江一鸣点点头,已经有大半天没进食了,他的肚子确实已经饥肠辘辘了。 两人走过长长的走廊,然后走进一架电梯并肩而立。 “第五十五区共有三层,我们现在所在的是第二层,这一层主要是处理区事务的地方,有理事长办公室,医疗部,情报部之类比较重要的部门。”楚云轩一边说一边按下''3''的按钮,“我们现在要去的第三层主要是为区员们提供服务的生活区。” 电梯平稳地下降着,大约一分钟左右便稳稳地停下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嘈杂的人声随即传来。 (已整改)第十一幕第五十五区(四) 1.江一鸣有点茫然,只见电梯门外居然是一幅人流涌动的场景,各种大大小小的建筑琳琅满目,空气清新且混杂着淡淡的海咸味。 “这里就是生活区的街区,除此之外还有住宿区和娱乐区。”楚云轩带着江一鸣一边走一边解释着,“整个五十五区的建造思路参考了埃及的金字塔,生活区就是整个五十五区里最大的一层,包罗了你能想到的几乎所有的生活设施,这是为了保障区员们能够拥有良好的生活环境和生活质量。” 江一鸣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在他看来这地方完全就是一条庞大的人行街,根本不像是他想象的电影中钢铁森林一般的海底基地。 “清理垃圾中,请注意,请注意。” 就在这时电子质感的声音从江一鸣的身后传来,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水桶状的东西慢慢地移动了过来,江一鸣下意识刚想要躲开,那个水桶状的东西就先他一步从他的身旁绕开了,然后停在一个塑料瓶前,接着那两条机械手臂从左右两侧伸了出来,将路边一个垃圾桶的盖子打开然后举了起来,对准头顶弹开的洞将垃圾倒了进去。 简直就像是穿越进了科幻电影里一样。江一鸣心想。 “想吃点什么?”楚云轩问。 “我身上没什么钱。”江一鸣小声说。 他才打了一个月多月的工,而且在来这个第五十五区之前就大部分以捐赠的名义捐给自己长大的福利院了,因为他还以为自己这一来大概率是凶多吉少了。 “这你不用担心,所有区员在区内的一切消费都由区方负责,不用你出钱。”楚云轩说。 “啊?”江一鸣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是那份遗体捐献书的附加福利。”楚云轩解释。 简单来说就是买命钱呗。江一鸣这才恍然大悟。 “我想吃点热的。” “那就去吃面吧,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面馆。”楚云轩打了个响指说。 2.江一鸣和楚云轩面对面坐在一个古色古香的隔间里。 隔间的空间并不大却不显得拥挤,天花板上吊着一个雕刻着各种精美图案的老式木灯,四面墙是由纸糊成的,上面绘制着古朴的山水画,桌椅也都是漂亮的老款式。 “十七号桌的客人,你们的面好了,方便送进来吗?”隔间外传来了服务员的敲门声。 “当然,有劳了。”楚云轩说话的同时还帮着打开了门。 江一鸣点的是牛肉面,当面被端上来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面上居然放着好几块又厚又大的牛肉。 毕竟在他的刻板印象里,所谓的牛肉面就是面条加上几块薄薄的牛肉片,一碗吃下来连一点牛肉味都不一定能尝到。 “开吃吧,相信我,味道真的非常不错的。”楚云轩贴心地递过来一双筷子。 江一鸣夹起面条尝了一口,果然如楚云轩所说,面条做得非常筋道,汤的辣度也控制得很好,即使是江一鸣这种不经常吃辣的也能接受。 “要不要加点其他菜?”楚云轩问。 “不用了,够吃了。”江一鸣摇了摇头。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了,隔间里一时间只剩下轻微的咀嚼声。 “那个……轩哥,我可以叫你哥吗?”江一鸣打破了沉默开口问。 “可以啊,请便。”楚云轩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加入这里多久了?” “嗯……两年多了吧。”楚云轩想了一会回答。 “这里一般会叫我们干什么?”江一鸣看着淡红色的面汤犹豫了片刻问。 “就我个人来说的话大多数时间都会在区内训练,每年会外派执行几次任务这样。” “什么样的任务?” “我的话……一般是考古之类的。” “考古?”江一鸣一愣。 “因为像抹杀一类的任务都是由作战部门去做的。”楚云轩像是看穿了江一鸣的心思解释道,“五十五区里有一个特殊的作战组织,名叫''斩首'',抹杀任务一般都是由他们去做的,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次任务里是因为我刚好在附近执行完任务,区方临时把我调过去以防万一的。” “所以那个人……”江一鸣有点记不清另一个人的名字了。 “陈子铭?” 江一鸣点头。 “他就是‘斩首’里的一员,备受瞩目的王牌执行员。”楚云轩补充,“我记得区里有人还给他取了个外号叫‘人形高达’。” 江一鸣听到这个外号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也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他是‘斩首’里任务执行成功率最高的执行员,喜欢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的。”楚云轩说,“感觉有点像电影里的杀手不是吗?” 江一鸣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 “但我其实不太喜欢这种人。”楚云轩在说完这句话后就重新吃起了自己的面,看起来是没有再聊几句的意思了。 江一鸣见状也不好再挑起话头,于是便也低下头默默地吃起了自己的面。 3.上午八点三十五分,江一鸣坐在五十五区的某间授课室中,正在进行的是给他安排的个人辅导课。 “那时,火焰烧山,你们听到从黑暗中出来的声音,那是他们在深渊中的低语,要将那毁灭与憎恨带往世间……” 讲台上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以神父般的语气念诵着教科书上的一行字,随后他操作着手中的遥控器,天花板上便缓缓降下了一张白色的幕布,投影仪开启,一幅油画呈现在幕布上。 那是一幅各种意义上都很诡异的画,画上无数柱状的雷电从墨色的天空上坠落下来,地面如蛛网一般开裂,黑色的气体像鬼手一样从裂缝中探出,鬼魅般的枯木漫山遍野,一扇漆黑色的巨大石门矗立在天地之间。 “这就是传说中的‘归墟之门’,传说只要穿越这扇门就能到达‘神国’,也就是蜮虫们的国度。” “这个神奇的种族拥有着能够无视物理规则的力量,但是它们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它们自己的身体太过脆弱了,必须寄生其他生物才能保持长久生存。”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睛,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于是在远古时期它们从归墟之门里冲出,掀起了被现在命名为‘史前大洪水’的灭世洪流,妄图吞没世界。” “它们肆意地寄生其他生物,后来《山海经》将这些被寄生后变异的生物记载了下来,把它们称作凶兽。” “据研究蜮虫似乎并没有独立思想,它们的思想高度一致,科学上将其称之为‘虫群意志’,这也就是我们把它们归类为‘虫’的依据。” “一般来说虫群意志都是蜜蜂或者蚂蚁这种低等生物的思想意志,但是不合理的地方就在这里,像蜮虫这种拥有强大力量以及智慧的种族不应该会是低等生物,所以这一点暂时还是未解之谜,有待以后考证。” “在史前大洪水时期蜮虫几乎占领了百分之七十的陆地,陆地生物的生存空间急剧减少,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了一种特殊的人类,他们被蜮虫寄生但是却保留了自我意识,也就是所谓的‘异种’。” “最早的异种,也就是炎帝和黄帝以及他们的族人,他们凭借着自身意志战胜了蜮虫的侵蚀,从而掌握了蜮虫的力量,并以此从蜮虫手中重新夺回了陆地。”老教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讲台下的江一鸣接着说,“他们的后代,也就是我们这种继承了蜮虫基因的人也继承了那种超自然的力量。” 江一鸣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眼罩下的左眼。 “我们把这种超自然的力量称作‘异术’,而异术有着非常严格的等级划分,从上往下分别为:超危级,危级,优良,普通四个等级,等级越高的异术危险度和破坏力也就越大。” “在史前大洪水退潮后蜮虫们返回到了归墟之门中,蜮虫这个种族便渐渐淡出了人类的视野。”老教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2012’这四个数字,“但是拥有预言能力的玛雅人预言蜮虫们将会卷土重来,公元2012年是他们预言中的世界末日,也就是今年的12月21日。” “我们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末日预言是否准确,但近些年来世界各地确实出现了不少有关蜮虫的超自然事件……” 江一鸣默默地在笔记本上写下了‘2012年12月21日世界末日’这一行字。 (已整改)第十二幕:a级任务 1.下午两点四十三分,五十五区训练场。 江一鸣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瞄准了远处的靶子。 “预备,射击!”指导员挥下了指挥旗。 江一鸣连续扣动扳机,子弹一颗接着一颗脱膛而出,三个月以来的射击训练已经能够让他很好地保持射击时的稳定了。 十发子弹在江一鸣心里默数的第六秒时打空了,这是他心中比较理想的成绩,他记得最好的一次是5秒左右。 “十环一次,九环一次,八环三次,七环四次,六环一次。”报靶人依次报出环数。 江一鸣放下了手枪,这个成绩还算不错,相比他第一次参加射击训练时一下没打中要好太多了。 “枪要握得再稳一点,要尽量保持射击的轨道。”指导员评价道。 江一鸣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一个小时的射击训练之后则是格斗训练。 江一鸣觉得每天最难熬的就是这两个小时的格斗训练,一小时的格斗技巧和一小时的体能训练每次都会把他折磨得犹如浑身散架一般,可笑的是让江一鸣觉得庆幸的,居然是蜮虫带来的超强恢复能力,让他不得不加入这个鬼地方的罪魁祸首反而给他带来了不可或缺的好处。 江一鸣对于学习和训练都没有什么热情,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有毅力的人,他学这些只是觉得学了这些能保命。 晚上七点,江一鸣吃完晚饭回到了寝室。 五十五区提供的寝室是单人间,整体布局和星级酒店差不多,江一鸣坐在窗户边的沙发椅上,从白色的塑料瓶里倒出一粒白色的胶囊就着水吞了下去。 医疗部提供的药物效果不错,这三个月以来他左眼里的那只蜮虫没有再发生过什么暴走之类的情况,不过他偶然会做一些诡异的梦。 记忆最深刻的是有一次他梦见自己站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空间似乎是一条悠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 他向着门走过去,然后整个空间突然亮了起来,光源是两边燃烧起来的火把,那些火把被穿着黑色长袍的人拿着,他们排成两支长长的队伍往前走。 江一鸣试图去看他们的脸,但是那些人的脸隐没在黑暗里,怎么都看不清。 江一鸣也只好跟着往前走,可是那扇门明明就在前面,他却一直也走不过去。 然后梦就结束了,他被闹钟吵醒了。 江一鸣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南边的娱乐区有不少消遣的娱乐设施,但江一鸣只去过几次。 江一鸣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外出的人,而且一个人外出也挺无聊的,还不如躺在床上睡睡觉。 入区三个月以来他认识的人仍然屈指可数,关系比较好的只有楚云轩,但也只是碰面点个头的程度。 至于那个叫陈子铭的人更是见都没见过了。 不过江一鸣觉得无所谓,他早就习惯一个人了,毕竟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是了。 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又不会死,就是有的时候会感觉到有些无聊。 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传来了来信通知铃,江一鸣伸手拿过手机打开,然后点进收信箱。 “亲爱的江一鸣区员,晚上好!请于明天上午八点前往第二层的219会议室,祝您生活愉快。——联络部发。” 2.第二天早上七点五十分,江一鸣站在219会议室的门前,伸手轻轻地敲了敲。 “请进。” 江一鸣推门而入,只见干净整洁的会议室里此时正坐着四个人。 江一鸣动作小心地入座,然后观察起了那四个人。 其中两个人江一鸣认识,他们分别是楚云轩和许久不见的陈子铭。 另外两人是两个女生,风格差异很明显,一个是短发一个则是长发。 短发的那个显得很成熟,齐肩长的头发收拾得干净利落,在注意到江一鸣的视线时还朝着他微微笑了笑。 长发的那个则因为离得比较远看不清脸,但是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显得十分惹眼。 那女孩大半个人都隐藏在那长发中,一动不动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苍白色的雪人。 几分钟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穿着中山装的凌镇原拿着一个档案袋走了进来。 在主座上落座后凌镇原环视了一圈众人,然后开了口:“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要给你们安排一个任务。” “就在前天我们的一个运输小组在运送货物的时候遭到了袭击,小组被迫将货物紧急投射了出去。”凌镇原拆开档案袋从里面拿出几张纸,然后由楚云轩分发给了众人,“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组成行动小队找回货物。” 楚云轩将那几张纸分给了众人,江一鸣拿起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皱起来,只见这张纸的左上角印着一个红色的字母‘a’。 这代表了这个任务的等级,在个人辅导课上江一鸣了解过关于任务分配方面的问题。 第五十五区会将任务分成sabc这四个等级,越高等级的任务也就越危险,区方会根据任务的等级来分配合适的区员来执行任务。 据说s级的任务在建区以来只出现过寥寥几次,a级任务仅次于s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最高级的任务了。 但此时此刻这张印有a级任务的委派书却出现在江一鸣这种仅仅加入了不到三个月的新人手里,显然是不太合理的。 “寻回类型的任务通常会被分配成b级或者c级。”像是察觉到了江一鸣的意外,凌镇原解释道,“但是这次的货物非常重要,我们猜测袭击运输小组的那些人有可能还会再次出现,所以提高了任务的等级。” 江一鸣犹豫了一下,然后举起手来。 凌镇原看到后点了点头,示意江一鸣可以发言。 “我认为任务的人员分配不合理。”江一鸣指了指自己,“我觉得以我目前的经验无法胜任这个任务。” 江一鸣向来都很有自知之明,因此他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去做能力范围之外的事,这样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好。 “我知道。”然而凌镇原只是点了点头。 江一鸣觉得一头雾水,他预想了很多种凌镇原的反应,但唯独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平淡。 而这种平淡的反应中也包含了很多信息,比如凌镇原明知道这件事,却还是把他编进了行动小组里。 但是让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他为什么要明知故做?江一鸣想不通。 “但是你的潜力很大。”凌镇原接着说。 江一鸣听得愣住了。 自己的潜力很大?他自己的能耐有多大他自己是最清楚的,所以他觉得这样的理由简直莫名其妙。 “我希望你能快点成长起来,实践就是一种很好的催生剂。”凌镇原看着江一鸣,但江一鸣却觉得他在看着自己眼罩后的左眼。 江一鸣不由地打了个哆嗦,连忙低下了头,躲避他的视线。 3.江一鸣一行人走进了一家咖啡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吧台上的老式转碟播音器正在播放着一首古典的钢琴交响曲。 众人在一张六人桌前陆续落座了。 “我叫秦怀雅。”桌对面的短发女孩向着江一鸣自我介绍道,并且还大方地朝着他伸出了手。 “我叫江一鸣。”江一鸣点了点头,拘谨地伸手和她握了握。 陈楚两人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看起来他们和这个叫秦怀雅的女孩认识。 “她叫凌若霜,理事长的女儿。”秦怀雅指了指旁边的那个白发女孩,同时还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她说不了话。” 说不了话是一种隐晦的说法,江一鸣反应过来后有些同情地看了凌若霜一眼,后者则仍然微微地低着头。 这时江一鸣忽然注意到凌若霜的右边额头上似乎有伤,只是被发丝遮挡着看不太清楚。 江一鸣莫名地觉得那个伤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可是自己和这个叫凌若霜的女孩应该从来都没见过才对啊,难道是错觉?江一鸣努力地搜罗着脑海中的记忆。 烧伤!额头的烧伤!江一鸣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小时候的那个玩伴女孩的身影。 但是还是不对啊,秦怀雅已经说了人家是理事长凌镇原的女儿,况且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又不是拍电影。江一鸣的思绪有些混乱。 “你好,我叫江一鸣。”江一鸣终于还是忍不住试探着和凌若霜打了个招呼。 凌若霜这时才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抬头看了江一鸣一眼,江一鸣在看到她的眼睛时瞬间就愣住了。 因为凌若霜的眼睛居然是蓝色的,宛如两颗耀眼的蓝宝石。 江一鸣在看到那双眼睛后就打消了她是那个玩伴女孩的念头,因为他想起来玩伴女孩的头发不是白色,而且也不是哑巴,只是一个正常的女孩。 凌若霜的白发和蓝眼睛大概率是因为白化病,证明就是她那太过明显的,整个人病态的白。 “几位客人需要点餐吗?”这时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服务生拿着小笔记本走了上来。 几人各自点了东西后服务生退了下去,楚云轩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么说正事吧,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推选一个组长出来。”楚云轩环视了一圈众人,“大家有合适的人选吗?” “我听指挥。”秦怀雅率先表态。 陈子铭和凌若霜保持沉默,于是楚云轩看向江一鸣。 “我不行,我觉得轩哥你比较合适。”江一鸣赶紧说。 江一鸣对于指挥人这种事没有什么兴趣也没什么自信,从小到大连班干部都没干过,所以也不觉得自己有领导才能。 “好。”楚云轩也没有犹豫爽快地点了点头,“作为组长我会尽量照顾到每个人,也请大家能够听从指挥行动。” (已整改)第十三幕:a级任务(二) 1.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地下降着,这有点奇怪,毕竟这栋楼里可是居住着上百户人家,就算是上班时间也不应该会这么顺畅。 苍白色的烟雾从男人的嘴角慢慢流泻出来,然后消散开来。 电梯很快降到了一楼,而就在电梯门打开一小半的时候,突然有几个东西被扔了进来。 那是几颗催泪弹,催泪瓦斯旋转着喷出,整个电梯中很快便被瓦斯喷得白茫茫一片。 几个特警持枪对准了电梯内部大喊不许动,但半分钟过去了,电梯中却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两名特警对了对眼神,接着戴上了防毒面具,缓缓靠近电梯。 电梯里的空间只有七平方米,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但走进电梯后两名特警却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忽然有东西砸到了一个特警的头盔上,那个特警低头望去,只见掉在地上的是一个燃尽的烟蒂。 就在这时电梯门突然关闭了,一阵枪声和惨叫在电梯中响起,片刻之后浓腥的血液便从电梯缝隙中流淌了出来。 几名特警立刻冲上前去扒开了电梯门,当门被扒开时一名特警倒了出来,后背上赫然有一道血肉模糊的伤痕。 “担架担架!”见那人还在低声呻吟,一个特警连忙架起他大喊着往外走。 剩下的特警一起涌进了电梯中,而当他们看去电梯里的情况时,刺骨的恶寒冲上了每一名特警的脊背。 只见白色的瓦斯中,一个特警被一根领带勒住了脖子吊在电梯里,已经没有了呼吸。 那根领带大半没入了特警的脖子,勒断了气管和动脉。 众人望向电梯顶上,只见顶部的天井被掀开了,凶手显然就是从那里逃脱的。 “搜索大楼!”收到报告的行动负责人对着对讲机低吼着下令。 他们追查这个凶手已经有一个月了,凶手被称作‘雨夜杀手’,喜欢在雨夜袭击落单的行人,在两个月里犯下了高达十几起命案。 在经过多方调查后,最后他们锁定了住在这栋大楼里的一个男人,采取了这次抓捕行动。 但却在行动刚开始,就有参与行动的特警一死一伤了。 “通知特别督查局协助搜捕大楼!”负责人再次下令。 “报告……特别督查局局长突然离开了!” “什……”负责人话还没说完,爬上电梯顶上搜查的人就打断了他,“这里有嫌疑人的衣服!” 此时救护车上受伤的那个重伤昏迷的特警忽然睁开了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2.救护车上两名救护人员正在准备急救器材,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背后的那名重伤的特警摘下了呼吸器,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 下一秒两只锋利的爪子刺进了两名救护人员的后背,捏爆了他们的心脏。 两名救护人员还没发出声音就断了气,特警猛地拽出了他们的心脏,举到嘴边贪婪地吞食血液,全身兴奋地颤抖着。 他就是凶手,他替换了特警的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出了包围圈。 “这里是特别督察局,这里是特别督察局。”忽然,两名救护人员腰间的对讲机传出一个女声,“请立即靠边停车!请立即靠边停车!” 驾驶室里的驾驶员显然也收到了通讯,开始减速准备靠边停车。 “哐!” 对讲机里最后传来了一声恐怖的巨响和人的惨叫后陷入了嘈杂的电流声中,紧接着警车中的左羽橙便看见救护车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而后驾驶员惨叫着被从驾驶室里扔了出来。 左羽橙连忙避开了被扔出来的驾驶员,然后看见前方的救护车猛地开始加速,闯过了前方的红灯。 左羽橙一皱眉,也猛踩油门换档加速,闯过了红灯的同时逼停了几辆车。 “老左你冷静点,这里是市区啊!”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焦急的男声。 “我有分寸。”左羽橙说。 随后她便再次加速冲到了救护车的左侧,接着猛地撞了上去。 刺耳的钢铁撞击声响起,周围的车纷纷靠边避开,警车的左后视镜飞了出去砸裂了一辆车的挡风玻璃。 “我靠这是在在拍电影吗?警匪片?”有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制视频。 救护车被逼得不得不向右转,撞飞了‘前方施工’的路障牌,开进了施工工地。 两辆车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颠簸着前进,左羽橙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一只手举起手枪向着救护车驾驶室持续射击。 驾驶室的车窗被打得粉碎,这时救护车突然猛地加速左转撞进了一栋大楼中。 由于警车的底盘太低上不了大楼的楼梯,左羽橙只好在大楼前停下了车,然后持枪摆着射击姿势走进了大楼。 大楼里的光线很昏暗,楼里有很多根承重柱,看起来就像是所罗门王墓前的那七十二根寄宿着恶魔的石柱。 远处一排被木板封住的窗户缝隙间探进丝丝缕缕的阳光,灰尘在阳光中婆娑起舞。 左羽橙警惕地观察四周,但大楼中除了风声外安静得出奇,左羽橙缓步前进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 救护车不见了踪影,柱群就像是迷宫,每一根承重柱都仿佛是一只沉默的魔鬼一样静静地看着左羽橙。 “嗒……” 突然有另一个脚步声响起,那脚步不高不低不快不慢,似乎正在向着左羽橙的方向走来。 左羽橙停下脚步屏气凝神环顾四周,那个脚步声在整个大楼中回荡,根本找不到源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左羽橙的手指也扣紧了扳机。 突然那个脚步声停下了,左羽橙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拍,她猛然转身枪指身后食指发力。 “老左老左别开枪,是我是我!”那人连忙开口说话。 左羽橙及时地放松了扳机,她放下枪皱了皱眉头,望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叫宫迁,是特别督察局的副局长,左羽橙的副手。 3.“你来干什么?”左羽橙小声问。 “帮你啊。”宫迁也聪明地压低了声音,“我叫了兄弟们赶过来,你说你这么冲动干什么……” 忽然宫迁闭上了嘴,而让他闭上嘴的是滴在他头上的东西。 那似乎是液体,宫迁伸手抹了一把送到眼前,看清了那是鲜红色的血液。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见救护车被一双粗壮的黑色触手吊在他们的头顶,血液就是从车的缝隙间流出来的。 就在这时那双触手松开了救护车,救护车便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着两人砸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宫迁率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抱住左羽橙扑了出去,救护车‘哐当’一声沉重地砸在地上,灰尘扬起漫天飞舞。 宫左两人滚得一身是灰撞在了一根承重柱上,与此同时那两根触手如长矛一样从天而降刺向两人。 宫迁再次抱着左羽橙连滚几圈躲开了攻击,然后两人迅速爬起躲到了一根承重柱后。 左羽橙探出头去看着那个如蜘蛛一般攀附在两根柱子之间的怪物,那怪物的后背长着四根触手,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正恶毒地盯着左羽橙。 “老左我怎么觉得这家伙不像是b级,倒像是a级呢?”宫迁也探出头看着那怪物说。 “他进化了。” “a级目标需要三名一级执行者或者是一名特级执行者才能应付,我们要不先撤吧。”宫迁提议。 “必须拖住他。”左羽橙说,“现在让他跑了以后更麻烦。” “你是长官你最大。”宫迁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怪物开始行动了,他在柱群间飞速地跳跃,宫迁和左羽橙同时举枪射击。 特别督察局的枪械都经过了改装,即使是手枪也能像冲锋枪一样持续射击,而且子弹也是特殊处理过的穿甲弹。 被击中的承重柱碎石像暴雨一般飞溅,那怪物灵活地运用承重柱躲避子弹,渐渐隐藏进了柱群中 宫迁和左羽橙背靠着背警惕地看着四周。 那怪物似乎仍然在柱群间跳跃,速度越来越快只能看到影子,如同鬼魅一般。 “真不爽。”宫迁说。 被狩猎时的恐惧最容易让人心理防线崩溃,因为你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戒状态,宫迁就是清楚这一点才想通过说话来缓解这种紧张。 忽然宫迁觉得屁股被猛踹了一下,顿时失去平衡摔了出去。 巨大的裂风声传来,一根触手擦着宫迁的脖子划了过去。 左羽橙踢完宫迁后来不及躲避,被那根触手扫飞了出去,砸在一根承重柱上猛吐了一大口血。 左羽橙的眼前一阵发黑,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下一秒脖子忽然一凉,那只触手像蛇一样缠住了她的脖子。 触手把左羽橙提起来,然后像丢娃娃一样猛地摔在地上。 即使有着蜮虫细胞的超强自愈力加持,但所谓的人体也仅仅只是血肉和碳酸钙组成的,这样下去左羽橙会被活活摔死。 就在左羽橙再次被高高举起时,枪鸣声响起,那只触手被穿甲弹打断,随后宫迁快速冲了上来接住了左羽橙。 怪物恼火地低吼着,正当他准备再次发起进攻时,大楼外忽然传来了嘹亮的警笛声。 那怪物恶毒地盯着宫迁和左羽橙,最后还是放弃了进攻,朝着窗户处逃去。 但就在他靠近窗户的时候,一声巨大的枪鸣声响起,怪物被瞬间射翻在地。 此时整栋大楼已经被警车团团围住了,装配着威力巨大的穿甲弹的狙击枪瞄准了一切可以逃跑的地方,只要怪物一露头就会被瞬间射成筛子。 但这时一声巨响传来,一辆大型货车突然撞开了包围圈,一辆警车被顶着撞在楼梯上,驾驶员在巨大的爆炸中当场死亡。 货车的副驾驶门打开,那怪物猛然撞开了窗户上的木板,一个虎跳钻进了副驾驶。 狙击手们反应过来准备射击,但从天而降的子弹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一架虎式直升机在空中盘旋着倾泻子弹。 货车发动犹如蛮牛一般再次撞开了包围圈,驾驶员将嘴里嚼着的口香糖吐出窗外。 口香糖随风落在一辆警车的挡风玻璃上,就像是在对着特别督察局发出了不屑的嘲笑。 (已整改)第十四幕:潜入(一) 1.天花板一尘不染,窗边白色的窗帘正在随风微微摆动着,葡萄糖和抗生素正通过输液管往左羽橙的手腕静脉里注射。 这里显然是医院的病房。 几分钟后,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只见宫迁提着一个用布裹起来的东西走了进来。 “下午好啊,感觉怎么样?”宫迁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后问。 “医生说明天就能出院了,嫌疑人呢?”左羽橙哑着嗓子问。 “跑了呗。”宫迁说,“抓捕失败了。” “……你受伤了吗?”左羽橙沉默片刻看着宫迁问。 “你那一下踹的挺重,鞋印估计还留在我屁股上呢。” 左羽橙被逗笑了,但又立即痛得停了下来。 宫迁解开手里东西的布,一个铁制的保温桶露了出来,他拧开盖子给左羽橙看里面装着的东西。 “小米瘦肉粥,要不要我来喂你?”宫迁看着左羽橙打着石膏的左手问。 左羽橙摇摇头,然后就自己靠着床头坐了起来,示意宫迁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接着右手拿勺慢慢地吃了起来。 “你觉不觉得我们应该换一下比较合适?”宫迁忽然开口说。 “什么意思?” “一般都是女人给男人送粥才比较合适吧。” “为什么?”左羽橙有些一头雾水。 “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吗?再说哪有大男人被女生保护的道理?”宫迁耸了耸肩说。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嫌疑人是被救走的。”等到左羽橙吃完粥后,宫迁再次开口说,“他们甚至有武装直升机,行动也非常迅速,大概是一个很有实力的组织。” “饕餮会?”左羽橙思索片刻问。 “也只有他们了。”宫迁点了点头。 所谓的饕餮会是最近几年在全国各地活跃的一个组织,他们的成员大多数都是异种,在国内的大多数恐怖袭击都有饕餮会的参与。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暂且先不聊这些了。”宫迁打断了左羽橙的思考说,“区方派了一个行动小组过来。” “怎么了?”左羽橙皱了皱眉头问。 “任务报告上是说有区方的一个货物被紧急投射到了我们的辖区附近,区方要我们特别督查局协助他们一起搜寻货物。” 2.早晨八点十三分,江一鸣一行人陆续走进了特别督查局的办公大楼。 “约好的时间是八点整,你们迟到了十三分钟。”左手打着石膏正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的左羽橙头也不抬,一点也没有初次见面的寒暄和客套。 气氛一时间瞬间陷入了僵局,宫迁连忙站到中间一边打圆场说路上堵车才耽误的时间,一边对着左羽橙狂使眼色。 众人在待客沙发上坐下后气氛还是比较严肃沉默,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江一鸣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个……这位就是我们特别督察局的现任局长,名叫左羽橙。”宫迁清了清嗓子开口打破了僵局,“我们接到了区方的指示,负责协助行动小组的各位执行本次任务。” “特别督查局?”江一鸣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名词,忍不住开了口。 “所谓的‘特别督查局’就是指第五十五区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外驻分部,负责解决某些由异种挑起的超自然事务,同时隶属于国家的公安机构。”左羽橙解释道。 “国家公安?”江一鸣的一脸茫然。 他心想难道所谓的超能力组织不都应该是极其神秘,隐藏在黑暗中保护世界的存在吗?怎么还会和国家扯上关系? “其实国家是知道‘异种’的存在的,第五十五区虽然有着极高度的隐秘性,但其本质上还是属于国家的特殊作战机构。”坐在江一鸣右边的楚云轩解释道,“当然只有极少部分国家高层才知道第五十五区的存在。” “可是这……这不合常理啊……”江一鸣喃喃自语。 “你是指什么?”楚云轩问。 “难道不会引发恐慌吗?”江一鸣想到了电影里有解释过如果超能力组织被发现就会引发恐慌。 毕竟‘这个世界上有着比自己更强大的种族存在’所产生的影响绝对不亚于外星人入侵,《左传》里也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 “只要不被人民大众知道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可是那些国家高层不害怕吗?”江一鸣还是不太能理解。 “因为国家需要异种的存在。”左羽橙接话说,“这是为了对抗别国的异种,这和对付核武器就必须要拥有核武器是一个道理。” 说白了就是当枪使呗。江一鸣愣了片刻才慢慢地理解了左羽橙的意思。 这同时让江一鸣心中对所谓的超能力组织的幻想破灭了,在他幻想中的超能力组织就应该是黑暗中保护世界的正义者联盟,而不是被饲养用来看门的家犬。 不过这样想来也对,这样才更符合现实,在黑暗中保护世界的超能力组织都是电影里虚构的,现实中永远只谈利益和价值,利益和价值决定一切。 “还是来谈谈关于货物的线索吧。”最后是左羽橙打破了又一轮的沉默,她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然后将一叠文件放在了众人面前的玻璃茶几上,“货物最后发出的追踪器信号是在海上消失的,我们猜测大概是被某只出海的船打捞上来了,这些是当天的船只出港记录。” “当天出过港的船共有三百多艘,经过我们的排查发现其中有二十七艘船有嫌疑。”宫迁说。 “但是这些船中有一艘嫌疑最大的比较棘手,它是当地的一个帮派的货船,由于这个帮派和公安的高层有联系,我们一时半会申请不下来搜查令。”左羽橙说到这里时顿了顿,继而看向江一鸣一行人。 “所以意思是需要我们帮忙?”楚云轩看出了左羽橙的意思。 “没错,你们需要潜入这个帮派的卸货港口调查一下。”左羽橙用右手的食指点了点位于最上面的那张文件说。 3.时间是晚上八点三十七分,地点是海边的某个港口。 十一月份的海风中已经有了入冬的寒意,白浪滔滔的海浪在照明灯的光下不断地撞击着堤坝,留下一层层的白色泡沫后又缓缓退去,漆黑如墨的天穹之上此时正在下着绵绵细雨。 港口的正门前站着两个穿着雨衣的守门人,两人的手上都各自拿着一把乌兹冲锋枪。 左侧的守门人从雨衣里面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正当他准备递一根给右侧的守门人时,却看见后者突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还没等左侧守门人搞清楚是什么情况时,某个东西突然破空而来精准地命中了他的脖子,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也瘫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不远处的某家酒店天台上,秦怀雅收起了狙击枪,同时按住右耳上的蓝牙耳机,“解决了。”她说。 几个人随即跑到了门口,其中两个人将那两名守门人拖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两个人是楚云轩和陈子铭,他们拿走了守门人手里的乌兹冲锋枪,然后递给了门口的江一鸣和凌若霜。 在行动前他们各自的任务都提前安排好了,分别是秦怀雅解决守门人和放哨,江一鸣和凌若霜顶替守门人,陈子铭以及楚云轩执行任务的经验丰富所以负责最重要的潜入。 陈楚两人走进港口,港口中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集装箱,两人就在迷宫一样的集装箱群里前进。 当两人来到出口处的时候,楚云轩忽然摆出了停下的手势。 踩踏积水的声音远远传来,楚云轩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只见右边有十几个穿着黑雨衣的人在持着枪巡逻。 几分钟后巡逻队渐渐走远了,楚云轩确认安全后就和陈子铭快速地跑过了空旷的空地,来到了一个仓库模样的建筑物门前。 灯光从门的缝隙间探出来打在地上,楚云轩透过门缝望向仓库内部。 可以看见仓库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们戴着口罩正在用平板车装卸货物。 就在这时楚云轩看到一个工人向着门口走了过来,陈楚两人立即靠墙躲进了两边墙角的阴影中。 片刻后铁门被拉开又关上,一个工人走出仓库在简易的铁皮檐下伸着懒腰,然后点燃了一根烟。 工人悠闲地吸着烟,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的陈子铭。 陈子铭在身后一把捂住了工人的嘴,接着将一支麻醉针扎进他的脖子,一套动作干脆利落无声无息。 工人后知后觉地挣扎起来,但陈子铭牢牢地控制着他,几秒后麻醉剂发挥作用工人的身体渐渐瘫软了下来。 就在陈子铭准备把工人拖到角落里时,铁门再次被拉开了。 “老李你小子又偷懒……”话说到一半,新出来的那个工人就看到了拖着人的陈子铭。 他愣了一下刚想喊出声时,忽然有人关上了仓库门,紧接着他的嘴就被一把捂住,随即一支麻醉针被扎进了他的脖子。 他奋力挣扎几下,但最后还是在麻醉剂的作用下停止了挣扎。 “谢谢。”陈子铭看着及时出手的楚云轩轻声说。 楚云轩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各自将工人拖进墙角的阴影中,换上了他们的工装戴上口罩。 (已整改)第十五幕:潜入(二) 1.陈楚两人拉开了仓库门,然后并肩向着仓库内部走去。 “喂!那边的两个!”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声从两人的身后传了过来,而那声音明显就是冲着陈楚两人来的。 两人站住了,陈子铭下意识去摸绑在右腿上的黑伞伞柄。 楚云轩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者犹豫了片刻松开了手,两人转过身来。 只见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墨镜的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 “跟我过来。”那人说完转头就走。 陈楚两人都愣住了,那人走了几步回头看到两人一动不动的样子,突然就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对着两人的脸就是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 “耳聋了吗?叫你们跟我走没听见吗?”那人大声叱骂道。 楚云轩率先反应了过来,连忙赔着笑连连道歉,那人又骂了好几句才消了火,然后带着两人走向仓库内部。 穿越了几个车间后,那人将两人带到了一条流水线前。 流水线的末端箱子已经堆成了好几座小山,几个工人正在马不停蹄地搬着货,显然是人手不够了。 “把货运到d区去。”那人指着两个堆满箱子的平板车说。 于是陈楚两人就走上前去推起了那两辆车,向着标有d区的车间走去。 来到d区后,两人将车推到了角落里,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向着更深处的e区走去。 在行动之前,左羽橙将这个仓库的平面图交给了他们。 平面图上显示abcd都是正常的屯货车间,e区则是存放货物资料的资料库,他们的任务就是潜入资料库找到丢失货物的入库信息。 在走过一段长长的走道接近尽头时,两人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两人藏在走廊的阴影中探头看去,只见e区入口的门前有两个守门人正坐在地上玩纸牌。 陈楚两人趁着守门人专心玩牌没注意这边时,贴着墙无声无息地走出阴影,躲到了一堆箱子后面。 几秒钟后两个守门人忽然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声音是从陈楚两人藏身的箱子堆后传出的。 两个守门人起身谩骂着走了过来,但等他们走近时却发现箱子后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手机躺在地上发出一连串的铃声。 就在两人疑惑之时,有人从后面一把捂住了他们的嘴,紧接着两支麻醉针扎进了他们的脖子。 陈楚两人是在守门人被铃声吸引注意力时,悄悄绕到了他们的身后发动了偷袭。 楚云轩取下了一个守门人挂在脖子上的门禁卡,放到了e区门前的验卡器上,打开了e区的气密门。 门后的空间很黑,陈子铭拿出手电筒打开,一排排的铁架顿时就被光线照亮了,看起来这里就是资料室了。 两人带上门走进资料室,每个铁架上都标注了年份和时间,所有的货物都有精准到小时的标注,所以两人很快就找到了目标的入库文件。 拆开档案袋后取出来的是一张张照片,照片是在甲板上拍摄的,拍摄的东西是一个木箱,木箱上用红漆涂着醒目的‘wsw:93’,这是货物的简称,意思是‘五十五区的第93号货物’。 看来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了。楚云轩想。 而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外面传来,整个仓库都在爆炸声中微微震颤起来。 2.雨越下越大了,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江一鸣雨衣的帽檐上,然后汇集到一起流淌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陈楚两人进入仓库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江一鸣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看了一眼右侧边的凌若霜。 凌若霜的侧脸在照明灯白色的灯光照耀下更显苍白,她额前的发丝被雨水打湿了粘在皮肤上,眼神空洞仿佛神游物外。 江一鸣又不由自主地去尝试回想他小时候在福利院里的那个玩伴女孩,但记忆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薄纱一般,那个女孩的脸隐藏在阴影中始终模糊不清。 如果她长大了,会不会就长得和凌若霜差不多呢?江一鸣想。 凌若霜其实长得很漂亮,脸部线条分明且有着极强的立体感,简直就像是技艺高超的雕刻师手下的雕像一般精致美丽,只是皮肤那病态的白加上举止的木然使得她和世界产生了极强的割裂感。 这种割裂感让她看起来并没有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少女感,而仅仅只是像一个精美的艺术品一样,却不像一个正常的人类。 难道她是个机器人?江一鸣越想越脱线了,于是赶紧甩了甩头抑制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同时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这里是秦怀雅,这边目测有几辆货车向着港口的方向开去了,请各位注意。” 在行动开始前楚云轩就特地和江一鸣说过遇到这种情况不要慌张,有可能会是来送货的车,只要象征性地拦停检查一下就行了。 江一鸣深呼吸了几次调整心态,在心里排练着应对的程序。 大约过了两分钟后,十几盏车的大灯出现在了江一鸣的视野中。 江一鸣被车灯晃得不得不眯着眼,但也只好伸出手摆出了拦停的动作。 但那几辆货车却似乎并没有降低速度的意思,反而猛地加速冲撞了过来。 江一鸣一时间有点发懵,而就在这时一直都一动不动的忽然凌若霜动了起来,她一把抓住了江一鸣的胳膊拽着他转身向着港口里跑去。 十几秒后那几辆货车便“哐”地一声将港口的门以及周围的铁丝网撞倒了,随后那几辆货车稳稳地停下,载货车箱轰然落下。 引擎发动的轰鸣声盖过了雨声,二三十辆摩托车从载货车箱里蜂拥而出。 一支正在巡逻的小队见状连忙抬起枪准备射击,但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响起,巨大的火光瞬间就吞没了那个小队。 爆炸声惊动了其他的巡逻队,摩托车们四散开来连续发射火箭弹,爆炸的火光将夜幕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凌若霜拉着江一鸣躲进了集装箱群里。 暴雨般的枪鸣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被炸飞的碎石块倾砸在集装箱上,发出嘈杂且刺耳的噪音。 江一鸣瘫坐在积水里捂着耳朵瑟瑟发抖,但雨水枪鸣声爆炸声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利斧一般劈开了他的头颅,一窝蜂地往他的脑海深处钻。 恐惧像是黑色的怪兽一般撕扯着他的神经,他简直觉得心脏都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3.枪鸣声和爆炸声不断地穿透墙壁传进资料室里。 但是作为受过专业指导拥有着丰富经验的执行员,楚云轩和陈子铭并没有多么惊慌失措,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由楚云轩将那份资料收进了起来。 当两人离开资料室回到d区时,整个仓库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喊声惨叫声枪声和爆炸声不绝于耳。 两人借着堆积的箱子一路向前摸索,但当他们走到b区时就寸步难行了。 a区似乎已经沦陷,b区此时是交火最猛烈的地方,几乎满地都是受伤哀嚎的人。 然而这种僵持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只见一辆大货车突然撞倒了仓库的大门冲了进来,子弹打在货车上只打出了暴雨一样的火花便弹向四面八方。 这是因为货车的正面安装了防弹钢板,它犹如一头势不可挡的犀牛一般彻底碾碎了b区的防线,几辆摩托车紧随其后冲了进来,后座上的人扣动轻机枪的扳机连续扫射,大批的工人就应声倒地。 陈楚两人躲在最角落的箱子堆后,货车继续向着仓库深处冲去,在射杀完站着的人后那几辆摩托车便跟着货车向深处开去。 直到看着摩托车和货车消失在深处时,陈楚两人才站起身迅速地向着仓库的门口跑去。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冲出来之时,身后忽然又响起了摩托车的轰鸣声,轻机枪的子弹脱膛而出向着陈楚两人的方向射击。 陈楚两人立即分开奔逃,子弹一路追着陈子铭的脚印射击,十几秒的倾泻后弹匣射空了。 陈子铭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在枪声停下不过半秒,他就转过身一把拔出了绑在右腿处的长刀,脚踏地面一个暴步就火箭一般向着疾驰的摩托车正面冲了过去。 在人车即将相撞的前一秒陈子铭出刀了,长刀在空中划出半月般的优美弧度,摩托车的前轮被一刀砍断,高速行驶中的摩托车由于失去前轮所产生的惯性倒飞了起来,擦着陈子铭的头发飞了出去。 摩托车沉重地砸在了一堆箱子里,驾驶员和后座上的人被砸断了大腿,痛苦地哀嚎着。 陈楚两人没有停顿,继续向着大门的方向冲去。 在距离门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楚云轩突然停下了脚步,同时也伸手拦住了陈子铭。 “卧倒!”楚云轩低吼道。 就在两人卧倒的下一秒,一道黑色的波浪状气流破空而来,掠过两人的头顶撞在不远处的一根承重柱上。 两人合抱粗的承重柱被瞬间切开,一道厚达几厘米的痕迹留在了柱身上。 一个人影出现在大门处。 那人穿着黑色的雨衣,雨衣的盖头是揭开的,一张黑白相间的面具遮挡住了那人的脸部。 (已整改)第十六幕:微笑 1.那人看上去是一个女性,就算是臃肿的雨衣也掩盖不了她身材的高挑和凹凸有致,她站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中简直就像是一朵盛开的黑郁金香。 她的手里握着两把长刀,毫无疑问,刚才那道黑色的气浪就是这个人的手笔。 陈楚两人迅速站起身来,楚云轩拔出了腰间隐藏的手枪,陈子铭则全身绷紧握紧了长刀随时准备冲锋出去。 “妖刀妖刀,情况有变,请立即撤离港口,重复,情况有变,请立即撤离港口!”女性的右耳耳机中传来了撤退的通知。 与此同时陈楚两人听到身后传来了货车的轰鸣声,是那辆开进仓库深处的货车又开回来了。 两人迅速地左右躲开,货车呼啸着冲出了仓库,门口的那个女性轻盈地一跃就抓住了副驾驶开着的车窗,然后钻了进去。 陈楚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没时间想太多便紧随其后冲出了仓库。 混战的地方集中在仓库周边,所以集装箱这边就相对安全的多。 江一鸣和凌若霜两人背靠集装箱坐在地上,他们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已经很久没有传出声音了,这也就代表着他们和小队的其他人断掉了唯一的联系。 冷静下来后江一鸣想出的决策是原地不动。 这倒不是因为恐惧所做出的消极决策,在个人辅导课上江一鸣学到过这种情况的处理方法,所以知道盲目行动的危险性会更大。 “这里是楚云轩,重复,这里是楚云轩,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耳机中突然传出了楚云轩的声音。 江一鸣愣了一下,接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按住了耳机,“轩哥轩哥,我是江一鸣,我们被困在集装箱这边了。” “我们抢到了一辆货车,马上就会过去,你们抓住机会上车。” “……这里是秦怀雅,留守在门口的人似乎装配了重武器,我会负责解决他们。” 听到这里江一鸣有些兴奋地立即站起身来,然后跟着凌若霜小心翼翼地摸到了靠近仓库的集装箱边缘。 果然在过了一分钟左右后,两人就看见一辆货车向着集装箱这边冲了过来,数不清的子弹打在加装了防弹钢板的车身上火星四溅,那场景就像是地狱里冲出来了一辆通往天堂的列车一般。 江一鸣的心底里顿时涌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有电影感了,就像是主角团在经历千难万险后终于在故事的结尾绝境逃生一样。 或许是太夸张了点,但江一鸣确实觉得这简直是让人能激动到热泪盈眶的程度。 也许就是受到了这种激动的鼓舞,在冲出集装箱跑向货车的时候,江一鸣才会在看到有人朝着凌若霜开枪的时候冲上去一把将她推开的吧。 当子弹打进江一鸣身体的时候,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停止流淌了一样,眼前的一切都被放慢了千万倍,恍惚间江一鸣忽然看到在那个梧桐树的秋千下,凌若霜的脸和玩伴女孩的脸重合了,她微微笑着,却又泪流满面。 江一鸣的意识渐渐陷入了一片黑暗。 2.江一鸣慢慢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几秒后腹部的剧痛随着意识的恢复一起涌了上来,他被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葡萄糖混合着抗生素通过输液管正在往他的手腕静脉里注射。 江一鸣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呆呆地看着一尘不染的天花板,过了好几分钟后才判断出这里似乎是病房。 又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江一鸣慢慢地理清了思绪。 他隐约记得记忆的最后片段是自己是帮凌若霜挡了子弹,而现在他躺在病房里,也就说明他已经得救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一阵微凉的秋风通过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白色的窗帘随风扬起,江一鸣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窗外的一棵梧桐树在风的吹拂下正在发出清脆的沙沙声,江一鸣从未觉得树叶的声音居然能有这么悦耳。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己还活着的证明吧。江一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空气通过气管进入肺中的感觉。 自己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江一鸣从未如此由衷地感受到活着的美好。 ‘只要还活着,就总会有好事发生。’,江一鸣想到了自己这么一句自己曾经看过的电影里的话。 在深呼吸到第五次之时,江一鸣突然发现在窗帘后似乎有着一个人。 那人的上半身被扬起的窗帘遮住了,她坐在椅子上双膝并拢,膝盖上放着一本书,一双白得近乎透明的手交叠在一起搭放在那本书上。 风渐渐地停了下来,扬起的窗帘也缓缓地落下了。 一张雕塑般精致的脸出现在江一鸣的视野中,那女孩双眼微闭睡颜恬静,正午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的脸部线条中显得那么美好且梦幻,这一幕就像是油画里的纯白天使一般。 江一鸣不禁看得有些呆了,一时间居然连呼吸都忘记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打破了这接近神圣的一幕。 几分钟过去了,女孩的眼皮微动,终于有了即将醒来的迹象。 在江一鸣心里默念的第三秒,那双瑰丽漂亮得犹如蓝宝石一般的眼睛睁开了,江一鸣和女孩对视在一起,这一瞬间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对视持续了几秒后江一鸣才猛然反应过来,有些做贼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寂静的气氛降临在病房里,一时间两人只能听到彼此之间的呼吸声。 “你在看什么?”沉默持续了近半分钟,江一鸣终于憋不住开口问道。 但就在他问出口的下一秒就后悔了,因为他忽然想起人家说不了话,自己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他顿时后悔得简直想要抬手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沙……” 就在这时凌若霜动了,她举起了手中的书给江一鸣看封面,后者则看到书的封面上画着一个戴着王冠的卡通小人。 《小王子》,这是那本书的书名。 江一鸣没有看书的爱好,所以当然没看过也没听说过这本书,他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因为他下意识觉得像凌若霜这样的人就应该看那些富含哲理的书才比较合适。 “那个……好看吗?”江一鸣沉默片刻开口问。 凌若霜微微点了点头。 “哦哦……”江一鸣觉得有点尴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跟着点了点头。 寂静再次降临,就在江一鸣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装睡比较好的时候,凌若霜突然伸出手握住了江一鸣的手,江一鸣发懵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害羞,心里不自觉地产生了人生三大幻觉想这妞该不会是因为自己英雄救美……至少他那个时候应该算得上是英雄,所以她就喜欢上了自己吧? 凌若霜只是握着他的手,然后将他的手翻了过来,接着伸出食指在他的手心里比划了起来。 江一鸣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她是在写字,而那两个字是‘谢谢’,江一鸣又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谢谢自己帮她挡子弹那件事。 “啊啊,没事没事。”江一鸣尴尬地笑笑点了点头,同时在心里给了想歪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这时凌若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一鸣,然后又在江一鸣的手心写了‘报答’两个字。 报答?江一鸣一头雾水,说实话他其实压根就没想过要让凌若霜报答自己,他会替凌若霜挡子弹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从没想过要英雄救美什么的。 江一鸣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他想总不可能让人家以身相许吧……首先他的个人道德就不可能允许,毕竟这和逼良为娼相比似乎也没有多大区别吧。 江一鸣想说自己这是在学习雷锋精神,毕竟学习雷锋好榜样嘛……让凌若霜不要放在心上,但他又转念一想如果什么都不要会不会给人家增添不必要的心理负担?毕竟欠人情这件事情是最让人难受的。 可是江一鸣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该让凌若霜怎么报答自己。 看着天花板想着想着,江一鸣忽然脑中灵光一现,随即他转头望向凌若霜,犹豫了片刻试探着开口道:“你可以笑一笑吗?” 凌若霜默默地看着江一鸣,面无表情。 “那个……如果觉得为难的话就算了吧……”江一鸣小心翼翼地说。 凌若霜轻轻吸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酝酿了几秒后,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嘴角上扬,白色的细眉微弯。 江一鸣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液,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女孩微微笑着,并没有多么惊艳,但那张仿佛没有温度的脸却因为这个微笑变得柔和温婉。 如果说之前的凌若霜是一尊冰冷的雕像,那么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与世界的割裂感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江一鸣终于感觉她是一个人了,一个鲜活的人,微笑的样子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 (已整改)第十七幕:拍卖会(一) 1.在听说江一鸣苏醒后,行动小组的其他几个人就都来到了病房里看望江一鸣。 “子弹刚好打在了你的一根肋骨上,卡在了骨头里,不过算是很幸运,正是因此才没有伤到内脏。”楚云轩说。 “那也就是说我的肋骨断了?”江一鸣觉得不太可能,他其实感觉自己伤得不算太重,起码不像是肋骨断掉的那种程度。 “刚开始的检查结果就是这样。”楚云轩说着拿出了一张x光照片给江一鸣看,只见上面确实呈现着肋骨断裂的画面,“医生帮你把卡在肋骨里的子弹取出来了,而你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完成了骨骼自愈。” “这样的自愈速度已经超越了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楚云轩补充道,“当时我们送你到医院的时候你就已经因为大出血休克了,一般人大概率都已经没救了。” “是……是吗?”江一鸣这才感觉到了一阵后怕。 “那么接下来就说正事吧。”楚云轩看向秦怀雅,后者拿出了一个档案袋,然后将档案袋里的十几张照片倒在了病床上。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们成功拿到了货物的线索。”楚云轩拿起倒在病床上的一张照片说,“坏消息是货物已经被转运走了,我们去晚了几个小时。” “前天晚上发生的不是意外。”一边的秦怀雅开口说,“我抓住了一个人交给了特别督察局,通过审讯他供出了那是一个叫‘饕餮会’的组织策划的。” “江一鸣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你左眼里的蜮虫是在运输时遭到了袭击,最后才导致意外发生的吧。”楚云轩接过话说,“我们猜测那也和这个饕餮会有关。” “这个饕餮会有什么目的吗?”江一鸣忍不住开口问。 “抓回来的那个人自称是一个小帮派的成员,据交代他们帮派的头目被杀了,他们是被迫袭击港口的。”秦怀雅说,“这个饕餮会估计也是冲着货物去的。” “那货物现在在哪?”江一鸣又问。 “根据特别督察局的调查,货物被转送到了一个私人拍卖会上。”一边的陈子铭这时拿出了几份印制精美的宣传册分给众人。 拍卖会?江一鸣只在电影里见过这个字眼,像拍卖会这种东西在他的认知里是只有那些富豪大款才会玩的东西,和自己这种穷逼扯不上半点关系。 江一鸣翻开了宣传册,只见宣传册上的每一页都是拍摄精美的照片,照片下面是拍卖品的介绍,比如什么宋代的青釉盘,明代的白玉如意结,最夸张的是居然还有莫高窟的佛像。 “这些都是违禁品吧……”江一鸣看着看着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我们的目标货物在第四十三页。”楚云轩提醒道。 于是江一鸣就直接翻到了第四十三页,只见页面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在古朴木盒里的卷起来的东西。 从下面的拍卖品介绍来看这是一个羊皮卷,看起来非常古老陈旧,散发着浓浓的岁月的气息。 “起步价……五十万?”江一鸣读到这个对自己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的价格,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 “区方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拍下它。”陈子铭说。 “拍卖会在一个星期后举行。”楚云轩望了望江一鸣,“你受伤了,可以申请不参加这次的行动。” “真的?”江一鸣不由地眼前一亮。 “当然,毕竟这是由于意外导致的附加任务,你本来就没有参加的必要。”楚云轩点点头解释。 “那……”江一鸣开了口,但只说出了一个字就停住了。 也许是自尊心作祟也许是羞愧,江一鸣居然犹豫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才刚吃了大亏,伤疤都没好就忘了疼吗?江一鸣在心底里问自己。 这时江一鸣莫名其妙地看向了坐在窗边的凌若霜,凌若霜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看起了手中的那本《小王子》,江一鸣想起了在帮她挡子弹时看到的,凌若霜的脸和玩伴女孩的脸重合的画面。 那或许是一种错觉或者心理暗示,科学上将其称为‘即视现象’,一般指人类处于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会有可能将两个拥有相似特征的人弄混淆。 那个玩伴女孩和凌若霜的额头上都有着一块圆形的伤疤,这或许就是引发‘即视现象’的原因。 但不管怎样,江一鸣忽然就觉得有点放心不下凌若霜了,所以“我不去”这三个字卡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 “我……我一起去吧,就当是积累积累经验……”江一鸣思想斗争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参加行动。 2.一个星期后的下午时分,江一鸣陈子铭和楚云轩并排坐在一辆黑色奔驰的后座里。 “我们特别督查局会在你们出发后的半个小时出发。”坐在副驾驶上的宫迁回过头说,“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派出支援小组。” “拍卖会上也会出现意外吗?”江一鸣的伤刚好没几天,所以对于上一次港口的事故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毕竟饕餮会也有可能得到消息,混进这次的拍卖会。”宫迁点了点头。 江一鸣顿时有点后悔了,但事到如今已经上了贼船,实在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拍卖会上不允许携带武器,需要我帮你保管吗?”宫迁看了一眼陈子铭怀里的那把黑伞问。 “好。”陈子铭点点头,然后将伞递了出去。 “介意我看看吗?”宫迁显然察觉到了这并不是一柄普通的伞。 “请便。”陈子铭说。 宫迁握住伞柄轻轻一拔,清亮的钢铁摩擦声响起,一寸刀身脱离了刀鞘暴露在了空气中,周遭的温度在刀出鞘的瞬间仿佛也降了几度。 赤红的刀身犹如附着着一层无形的火焰一般,宫迁伸出食指轻轻一弹,长刀便发出了低沉的刀鸣声。 “真是把好刀。”宫迁看着长刀啧啧赞叹,“这是一只器灵?” “对。”陈子铭点头。 “这么好的品质我还是第一次见。”宫迁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和无名指抚摸着刀身,仿佛是收藏家在抚摸着一块绝世美玉一样。 “器灵?”江一鸣望着那把刀,对于这个奇怪的称呼有点好奇。 “知道干将莫邪吗?”楚云轩问。 “春秋时期擅长铸剑的夫妇?” “历史上的干将莫邪其实都是异种,史前大洪水退潮后陆地上还残存着很多被蜮虫寄生变异的凶兽,由于蜮虫细胞给予了它们极强的生命力,所以普通的武器很难彻底杀死它们,而且就算杀死了寄生体,它们的尸体也会成为新的感染源。”楚云轩指了指宫迁手里的长刀,“为了彻底铲除这些凶兽,干将莫邪打造出了一种能够彻底杀死蜮虫细胞的武器,这种武器就是所谓的‘器灵’。” “那器灵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江一鸣有些好奇。 “听说是某些特定的寄生体死亡后的骨架。”楚云轩解释,“蜮虫在寄生体死亡后通常会把他们的骨架作为自己的培植仓,这个时期的蜮虫侵略性非常强,它们会无差别杀死任何细胞包括其他蜮虫细胞来尝试重新找到寄生体,而用这些骨架来打造出来的武器也会继承这个特性。”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江一鸣想到了看过的某部动画片里的一句话。 “不过器灵的锻造术已经失传很久了,当今世上的器灵几乎都是有着悠长历史的稀罕物件了。”宫迁将长刀收回了刀鞘中然后看向陈子铭,“这把刀没有刀镡,看样式也不像是日本的武士刀,应该是家族传承?” 陈子铭没有回答宫迁,他闭上了眼睛旁若无人地开始养神。 宫迁见陈子铭没有要理自己的意思,于是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江一鸣就是不太喜欢陈子铭的这种大爷一样的做派,你说你要是不想说就直接表态不就行了,理都不理人实在显得有点太狂妄了吧。 一路无话,车很快就开到了海边的沿海公路上。 江一鸣望向窗外,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远处天际线和海平面的交界处巨大的落日正在缓缓地坠落。 海面倒映出了一半落日,与另一半还未落下海平面的落日形成了完整的圆,整个海面都被浸染成了一片枫红色。 “拍卖会的入场券。”宫迁将三张印着黑色翅膀的卡片递了过来,“祝你们一路顺风。” (已整改)第十八幕:拍卖会(二) 1.江一鸣看着试衣镜里梳着大背头,身穿着名牌西装,手腕上戴着劳力士手表,脚踩着顶级鳄鱼皮鞋的自己。 这一套奢华的行头成功把江一鸣从街头的路人,改造成了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所谓的人靠衣装这句话果然不是信口胡诌出来的。江一鸣忍不住摆了几个动作,颇有些沾沾自喜地觉得穿上这身皮的自己还真有那么几分派头。 直到楚云轩招呼他出发时,他才恋恋不舍地从镜子前离开。 拍卖会在海上进行,据说这是一个极具隐秘性的私人拍卖场,江一鸣猜测这估计是因为那些拍卖品都来路不明。 此时他们已经在这艘豪华游轮上乘坐了一个多小时,江一鸣陈子铭和楚云轩三人从船舱的包间来到了这艘豪华游轮的甲板上,此时的游轮正停在一艘更加庞大的巨轮前。 巨轮名为‘圣歌号’,全长接近四百多米,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轮船之一,而那个私人拍卖会就在这艘巨轮上举行的。 来到甲板上时江一鸣就开始觉得无所适从起来了,因为甲板上的所有人都衣冠楚楚,几乎每个男人或者女人的身边都有着一个或漂亮或英俊的男伴女伴。 江一鸣的无所适从类似于给绵羊套上狼皮混进狼群一样,他这时才明白过来就算自己套上了这层皮,自己的本质还是绵羊这点没有任何改变。 而周围的人毫无疑问都是货真价实的成功人士,和他这种仅仅只是套上了一层皮的土狗是完全不一样的。 江一鸣看向楚云轩和陈子铭,只见楚云轩已经轻车熟路地端起了一杯香槟,和旁边的一个漂亮贵妇自然而然地攀谈了起来。 至于陈子铭则还是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根柱子旁边闭目养神。 或许是因为产生了一种找到同类的安心感,江一鸣忽然就觉得他变得顺眼了很多,于是想着和他聊几句便凑了过去。 “你怎么了?”江一鸣靠近陈子铭时才注意到了他的脸此正在微微抽动,眉头也有些紧锁。 “晕船。”陈子铭睁开眼睛看着江一鸣轻声回答。 江一鸣愣了一下,他有些诧异地看着陈子铭。 像这种冷面杀手一样的人也会晕船吗?江一鸣觉得简直难以置信。 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有点先入为主了,他这才意识到陈子铭也是人类而不是机器,如果他什么缺点弱点都没有那才是不正常的。 “你要晕船药吗?”江一鸣从口袋里找出了自己吃剩下的东莨菪碱片。 江一鸣也有晕动症,所以在知道陈子铭也是同道中人后,顿时又觉得他顺眼了很多。 “不需要。”陈子铭摇了摇头。 “吃了会舒服很多的。”江一鸣劝道。 陈子铭沉默不语,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一副懒得再搭理江一鸣的样子。 不要就不要装什么大爷啊。江一鸣对他刚改观了一点的印象再次崩塌了,他有点气愤地收起了药。 而就在这时,江一鸣忽然注意到周围的目光都向他聚集了过来。 江一鸣一时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还以为是自己其实是土狗这件事露馅了,但很快他就察觉到视线的聚集点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在他的身后。 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也有些好奇地看向身后,只见身后的船舱里慢慢走出了两个女孩,那是换上礼服后的秦怀雅和凌若霜。 2.秦怀雅穿着一件黑色的露肩鱼尾长裙,细长的头发梳到了双耳之后露出了圆润的额头,双肩上的锁骨清晰可见,紧致的长裙勾勒出了她优美的身材曲线,轻纱裙下的小腿若隐若现。 凌若霜则穿着一件比较保守的白色晚礼服,那头银白色的长发披散着搭在双肩上,白色的眉毛染成了黑色,原本白得病态的脸用淡妆添了些许红润,显得自然了很多,脖子和胳膊都被漂亮的蕾丝覆盖,裙边直达脚踝。 这样的两个美人走在一起理所当然会引人瞩目。 秦怀雅向着陈子铭的方向走过来,后者睁开了眼睛微微伸出胳膊,秦怀雅就微笑着轻轻挽住。 不得不说虽然陈子铭总是摆着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扑克脸,但毫无疑问绝对是一个能靠刷脸吃饭的帅哥,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可以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就在江一鸣看着两人发呆的时候,凌若霜走到了江一鸣的身边,默默地看着他。 江一鸣犹豫了片刻,然后也伸出了胳膊,在众目睽睽之下凌若霜伸手轻轻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这是这次任务的分组安排,陈子铭和秦怀雅为一组,江一鸣和凌若霜为一组。 而楚云轩则单独行动,不过江一鸣看到刚才和他攀谈的那个贵妇已经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看起来是成功搭上线了。 凌若霜的身高本来就不算矮,此时踩着高跟鞋几乎赶到了江一鸣的耳朵处,两人的距离近得肩膀都快碰到一起了,江一鸣闻到了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 四周的视线像是针一样扎在江一鸣的身上,江一鸣觉得他们大概都是在想什么鲜花与牛粪,猪八戒与嫦娥,癞蛤蟆与天鹅吧。 这也难怪,毕竟就连江一鸣也觉得自己和凌若霜这样漂亮的女孩站在一起根本就不相配,简直就像是高级显卡插在了低配电脑上。 在别人眼中自己应该就是个土气的暴发户,带着包养的美女出来显摆的吧。江一鸣想。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周围的目光确实极大地满足了江一鸣的虚荣心,他这才明白了为什么有钱人都会喜欢带着一个漂亮的男女伴。 这时只见圣歌号上慢慢地放下了一架电梯,众人这才收回了目光开始向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跟着众人登上圣歌号后一片奢华炫目的景象就映入了江一鸣的眼中,空气中充斥着香水和酒精的味道,穿着兔女郎装扮的性感女孩们端着酒盘款款地扭动腰肢,一条条白花花的大腿上流光四射,那是抹在上面的银粉在反射着灯光。 江一鸣被这一幕冲得头都有点发晕,脑子里只浮现出一个词语:纸醉金迷。 “拍卖会即将开始,请各位贵宾移步拍卖会场,重复……”广播里传出彬彬有礼的男声。 “为了让各位贵宾们拥有良好愉快的拍卖体验,请各位贵宾将随身携带的武器上交给我们代为保管。”船舱入口站着两名侍者,他们微笑着用中文和英文各说了一遍。 这时周围的人纷纷将藏在衣服下的枪拿了出来,然后放进了两名侍者手中的储物袋里。 江一鸣看着逐渐鼓起的储物袋,听着枪械落入袋子的碰撞声,心里涌起了巨大的后怕。 想着几秒前自己居然就站在这么一群藏着枪的人群里,江一鸣就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液。 江一鸣想起了某部电影里就有这么一段话:所谓的法律终究是上层人制定的,所以对于社会地位越高的人,法律的约束力也就越小。 江一鸣本来对这种恶劣的隐藏规则还是将信将疑,但此时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后就不得不信服了。 3.进入船舱后是一段昏暗的走道,大约在走了半分钟后,江一鸣看到走道尽头传过来了金色的灯光。 走出走道,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呈圆形的庞大会场,看起来估计得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会场的天花板上吊着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吊灯散发着太阳一般的光照亮了整个会场,暗红色的沙发椅如梯田一般一层又一层地向下延伸,地面上铺着漂亮的绒毛地毯,一脚踩上去鞋底就会马上陷进地毯里。 每张椅子上都放着印有数字的号码牌,宾客们按照被分配的位置坐下,江一鸣和凌若霜的位置自然挨在一起。 会场所有的位置上很快就坐满了人,会场里人头攒动。 会场的中央位置是一个圆形的高台,此时一张巨大的红色幕布挂在高台上,显得十分神秘。 突然,会场中的大部分灯都同时熄灭了,只剩下高台上方的那盏最大的吊灯还亮着。 与此同时那张红色的幕布缓缓地拉开了,从幕布后亮相的是一名风度翩翩的金发男子。 男子身着一件黑色的燕尾服,一头金子般耀眼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了一根短辫,男子微笑着向着周围的宾客们优雅地行礼。 “各位尊贵的贵宾们晚上好,欢迎各位参加这次的拍卖会。”男子看上去是一个标准的欧洲人,但却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我是各位的拍卖师沃斯特,很荣幸能与各位度过这美妙的几个小时。” 宾客们纷纷鼓起掌来,江一鸣也跟着他们象征性地鼓了鼓掌。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的拍卖会马上开始,在这里祝各位贵宾都能拍到自己心仪的东西!”拍卖师说完走上拍卖台,然后轻轻敲了敲台上的铜铃。 铜铃响起的几秒后,只见圆台中央的一块地板开始慢慢地下降,约十几秒后一个盖着红布的木台从地板下升了上来,拍卖师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红布。 (已整改)第十九幕:拍卖会(三) 1.一尊玉制的观音雕像出现在了木台上,这时天花板上降下了一个巨大的环形显示屏,那尊玉观音就清晰地呈现在显示屏上。 拍卖师打开了小型手电筒照向玉观音,只见那尊观音像在灯光的照射下居然散发出了淡淡的荧光,荧光中观音像的脸慈祥平静,充满了神性,可见其雕刻师超群的雕刻手法。 “我们的第一件拍品是元朝的翡翠玉观音,据我们专业的鉴定师鉴定,这观音像是出自元朝的顶级雕刻师杨琼之手。”拍卖师又敲了一下铜铃说,“起拍价五百万!” “咳咳咳……”江一鸣刚喝了一口侍者端来的薄荷水就被这个天价呛到了,连杯子都差点没端稳。 “五百五万!”拍卖师话语刚落一个人就迫不及待地举起了号码牌。 “六百万!”另一个人紧接着举牌出价。 这时凌若霜抓住了江一鸣的手,她指了指江一鸣的号码牌,然后在江一鸣的手心写出了‘六百五十万’。 江一鸣愣了一会,接着才搞懂了她的意思,这丫头是在叫自己出价。 “你疯了?我们有那么多钱吗?”江一鸣小声问。 “只要适可而止就没问题。”伪装成耳钉的耳机中传来了楚云轩的声音。 “什么意思?”江一鸣一头雾水。 “通过抬价来尽可能地消耗潜在竞争者的资金,但我们的目标只有货物,注意及时松口就好。” “可是万一拍下来了怎么办?”江一鸣想如果没钱付会不会被拍卖场的人扔到海里喂鲨鱼。 “做任何事都会有一定的风险,只想着打安全牌是很难成功的,而且就算拍下来了资金也会由区方负责。”楚云轩一边说一边举起了号码牌,“七百万!” 话是这么说但江一鸣还是不太敢举牌出价,毕竟那可是整整好几百万啊,是普通人一辈子也不太可能赚来的巨款。 然而这种耸人听闻的天价却在这个拍卖场里不断出现,甚至还在不停地上升。 “一千五百万一次。” “一千五百万两次,最后的机会!” “一千五百万三次,恭喜这位先生!”拍卖师落锤。 会场中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那名拍下观音像的宾客以胜利者的姿态站起身向着四周报以礼貌的微笑。 2.拍卖会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了,江一鸣也逐渐从为各种高价震惊的状态转变成了麻木,甚至都觉得有点无聊了。 “我去上个厕所。”江一鸣对凌若霜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就猫着腰跑向了会场的卫生间。 来到卫生间进入一个隔间,江一鸣就一屁股坐到了被擦得能反光的马桶上。 外面的喊价声被墙挡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江一鸣仰头看着天花板。 这就是自己曾经憧憬过的有钱人的世界。江一鸣有些恍惚,此时他只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他只是个普通人,长久以来培养出的世界观让他觉得自己与这边的世界格格不入,他不属于这边的世界。 所以就算有朝一天自己成为了这边世界的人,自己估计也不会有外面那些人一掷千金的豪迈吧。 看了一会天花板后,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昂贵西装,想到刚穿上时的得意劲就觉得很可笑。 他现在只希望这场拍卖会早点结束,自己能早点躺到床上与周公幽会。 江一鸣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准备洗一把脸返回会场。 就在江一鸣即将打开隔间的门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江一鸣下意识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那人的声音听上去是女声,而且好像就在隔间门外。 江一鸣顿时觉得大事不妙,他想自己该不会是走错厕所了,跑进女厕里来了吧? 说起来他进来时好像确实没有注意厕所的标牌,只是习惯性地遵循男左女右走的,难道这里的厕所是女左男右? 不过不管怎样反正自己现在坚决不能出去,他可不想被人当成在女厕所偷窥的变态。江一鸣立即缄舌闭口连呼吸也放缓了。 “下一个就是目标,准备动手吧……”那个女人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 目标?动手?江一鸣听得一头雾水。 拍卖会上的目标……动手……饕餮会!江一鸣的脑海里浮现起了这三个字。 “第五十五区的人应该也在会场,你们找到特别督察局的那帮人了吗?” 果然!听到这段话的江一鸣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没错。 那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听起来是要离开卫生间了。 必须要联系小组的其他人。江一鸣松了一口气,就在他想按住耳垂上伪装成耳钉的耳机联系其他人时,他忽然听到那个脚步声停下了,紧接着脚步声再次响起,那人似乎是回来了。 那人慢慢地走到了江一鸣所在的隔间门外,然后站住不动了,江一鸣屏住了呼吸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他这时才猛然注意到隔间的门锁锁着,那么外面的指示牌就会显示隔间里是有人的。 果然下一秒门外的那人伸出手,轻轻地叩了叩隔间的门,每一下仿佛都叩在江一鸣脑海中最脆弱的神经上。 3.“我们的下一件拍品比较特殊,它是一个古羊皮卷。”拍卖师神秘兮兮地说,“羊皮卷上写着某些奇怪的古文字和符号,我们猜测这或许会是某种珍贵的记录。” 这是拍卖师的营销手段,通常在无法判定一件商品的价值时就会采取为商品添加神秘色彩,以此来勾起人的好奇心。 不过在现场的这些人早已对这种营销手段见怪不怪了,所以并没有多少人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来。 拍卖师敲了一下铜铃,十几秒后一张楠木盒子就升上了高台,盒子里的破旧羊皮卷便呈现在环形屏幕上。 “经过鉴定我们判断这张羊皮卷有很大概率是炎国秦代时期的产物,起步价五十万。” 正如大多数宾客所想,拍卖师并没有介绍羊皮卷的具体来历和历史价值。 像这种只知道年代的东西基本和开盲盒差不多,也许里面记载的会是某些失传的历史价值极高的资料,但更大的可能就是废纸一张,而且古文字的解析很困难,万一羊皮卷上的古文字无法解析怎么办?当今世界上研究古文字的学者本就不多,也有很多被发现的古文字没有合适的解析方法。 所以这件拍品大概率就是拿上来凑数的,也许会有对古文字有兴趣的人将其拍下。 不过已经过去了近半分钟了,却还是没有人举起号码牌出价。 楚云轩一行人之所以没有举牌是为了判断会场里是否有饕餮会的人,在看到确实没有人有出价的意向后,楚云轩举起了号牌准备出价。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歌声从会场的播音器里传了出来,高台上的拍卖师摇晃了几下,忽然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那歌声似乎有着催眠的效果,楚云轩旁边的那个贵妇摇晃了几下就瘫软了下来,其他的宾客们也跟着着慢慢地昏睡了过去。 “是异术,应该是c级的催眠,对异种不起作用。”楚云轩说,“是饕餮会。” 就在这时一群昏睡的宾客中间站起了一个人,只见那人迅速地向着高台上跑了过去。 “他们要抢货!” 楚云轩话音刚落陈子铭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跑上高台的那人抓起装着羊皮卷的盒子就向着会场出口逃去,速度快得惊人。 “陈子铭不要单独行动!”楚云轩大声喊道。 无视了楚云轩,陈子铭按住耳机直接联系了特别督察局。 “我们这边遭到了饕餮会的袭击!”宫迁大声说话以压过嘈杂的枪声,“可能需要十分钟左右才能去支援你们!” “我需要我的刀。”陈子铭说。 “我会派无人机送过去!” 陈子铭随后关掉了通讯将耳机摘下塞进西服口袋里,追着那人冲向出口。 “啧,秦怀雅和凌若霜你们原地待命,我去支援陈子铭。”楚云轩说完就也紧随其后冲向了出口。 (已整改)第二十幕:拍卖会(四) 1.当陈子铭冲出船舱时甲板上已经水流纵横,天空一片昏暗,豆大的雨水倾砸下来。 陈子铭环顾四周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而在他看不到的视野盲区,也就是他的头顶上方缓缓地降下了一根黑色的触手。 那根触手无声无息地靠近然后蛇一样猛然出击,套住陈子铭的脖子将他整个人吊了起来。 陈子铭抓着触手试图挣脱,但触手越缩越紧,显然是想要就这样勒断他的脖子。 但就在这时一团苍蓝色的光芒从陈子铭的身上亮了起来,巨大的雷鸣声轰然炸响,高强度的电流通过触手一路向上直击袭击者的身体。 袭击者惨叫起来触手同时松开,陈子铭摔在地上连滚几圈拉开了距离,然后抬起头看向船舱上方。 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像蜘蛛一样攀附在船舱之上,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恶毒地盯着陈子铭。 紧接着一根触手如箭般向陈子铭射来,陈子铭侧身躲过,钢铁铸造的甲板被触手瞬间扎穿。 陈子铭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一把抓住了触手,苍蓝色的雷光再次亮起,电流顺着触手直击上去,袭击者被电得惨叫着摔落下来砸在甲板上。 几乎就是在这一秒的短暂时间里陈子铭就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脚踢向袭击者的头部,其力度之大能将普通人瞬间踢成脑震荡。 这一脚命中了目标,可是陈子铭却感觉不像是踢在人的脑袋上,而是一团软体组织上。 这并不是错觉,因为袭击者在即将被踢中的瞬间用触手挡在了面前,下一秒陈子铭觉得天旋地转,触手将他高高举了起来,接着重重地砸在了甲板上。 根本不给陈子铭发动异术的机会,触手再次将他高高举起。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裂风声忽然传来,触手被什么东西一斩而断,紧接着又有几个同样的裂风声传来,袭击者的后背被击中扑倒在了地上。 船舱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只见楚云轩慢慢地走了出来。 其实他在一分钟前就已经到了,但他没有选择马上冲出来,这是为了找到能给袭击者造成最大伤害的机会。 这时空中传来了螺旋桨撕裂空气的声音,一架无人机飞到了甲板上空,然后把一个黑色的东西扔向陈子铭。 陈子铭伸出左手稳稳地接住了那个东西摇晃着站起身来,他拉开套在上面的防雨布,然后将一把黑伞拿了出来。 2.袭击者挣扎着爬坐起来,这时陈子铭已经握住伞柄将那把刀身赤红的长刀拔了出来,目光冷冽地看着袭击者。 袭击者看了看前面的陈子铭,又看了看身后的楚云轩,犹豫了片刻接着伸手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不要让他喝下去!”楚云轩大喊。 陈子铭在看到袭击者拿出瓶子的时候就已经冲了出去,但袭击者直接将瓶子扔进了嘴里,陈子铭后一秒赶到只好一脚踢在他的脸上想迫使其吐出来。 然而随着牙齿一起飞出来的只有被咬碎的玻璃碎片,陈子铭见状便一刀捅向袭击者的心脏处。 但眼前的袭击者忽然消失了,陈子铭一刀捅穿了甲板,然后腰部像是被一条蟒蛇的尾部甩中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沉重地砸在积水里连续滚了数圈。 这并不是结束,紧接着袭击者以极快的速度逼近,背后的五根触手缠住了陈子铭的四肢和脖子将他举起来接着触手同时发力。 陈子铭全身的骨头都在这巨大的拉扯力下发出了恐怖的响声,看起来袭击者是想把他整个撕裂。 楚云轩立即催动异术让风形成风刃射向袭击者,但那些风刃在袭击者身上切割出来的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着,袭击者的后背还在长出更多的触手,看来是那个小瓶子里的东西帮助他强行提高了实力。 雄厚的雷鸣声轰响了,电弧在雨水之间传导,苍蓝色的电光将陈子铭和袭击者包裹住了,巨大的热量蒸发了雨水,白色的蒸汽冉冉飘起。 但是袭击者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他仍然还在死死地抓着陈子铭。 这样下去陈子铭很快就会被袭击者杀死!楚云轩有些慌张了,他的异术是偏辅助类型的,现在手里也没有武器,根本就帮不到陈子铭。 这时楚云轩忽然注意到包裹住陈子铭和袭击者的电光变颜色了,苍蓝色的电光逐渐被一抹红色浸染,雷鸣声也渐渐地开始转变,一个强而有力的声音加入了进来。 那似乎是心跳声,但那声音实在太过庞大了,简直就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心跳。 悲惨的哀嚎声传来,紧接着一个人从电光里滚了出来,在积水里痛苦地翻滚惨叫。 那是袭击者,此时的他浑身漆黑,表皮几乎全部被烧焦了,背后的触手死蛇一样躺在积水中,并且在慢慢地溶解。 陈子铭逐渐从白色的雾气中走了出来,楚云轩在看到他的样子时,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后退了一步。 只见陈子铭手中的那把长刀的刀柄处生长出了一种红色的藤蔓一样的东西,那些东西顺着他的右手爬满了他的整条胳膊,而且还在微微地起伏,像是在吸着陈子铭的血。 陈子铭一步一步地走向袭击者,然后用脚踩住了袭击者的胸口,开始挥刀砍他的四肢。 袭击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但陈子铭像是没听到一样牢牢地踩着他,直到把他的四肢全部砍断。 那把长刀闪烁着刺眼的红光……不如说是血光,这样看来此时的陈子铭比起人类,倒更像是一个冰冷残忍的恶魔。 “东西。”陈子铭将刀架到了袭击者的脖子上,语气冰冷毫无感情。 “收纳……袋里……饶命……”袭击者强忍着剧痛结结巴巴地说。 陈子铭扯下了他腰间的收纳袋,扔向楚云轩。 3.雨已经慢慢停了下来,楚云轩打开已经被高温烤得皱皱巴巴的收纳袋,因为收纳袋防水的原因所以装着羊皮卷的盒子还是比较干燥的。 打开盒子,只见羊皮卷静静地躺在盒中。 楚云轩对着陈子铭点了点头,后者就抬起了踩着袭击者的脚,捡回刀鞘将长刀收了回去。 那些藤蔓一样的东西在长刀入鞘之后便慢慢地缩回到了刀柄中,这时陈子铭才脱力般地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 “你最好不要再这样了,那把刀很危险。”楚云轩说,“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陈子铭没有回答楚云轩,他只是拄着黑伞慢慢地站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船舱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陈子铭和楚云轩同时看向船舱,只见从船舱里走出来的居然是江一鸣。 再仔细看,江一鸣神情紧张且恐惧,而此时他的脖子处正架着一把刀。 “晚上好。”江一鸣背后的那个人探出头来,从声音上判断这人应该是个女孩,她的脸上戴着一张黑白相间的面具,“又见面了。” 陈楚两人警惕地看着面具女,陈子铭的手再次按在了长刀的刀柄上,全身紧绷随时准备冲锋出去。 陈子铭和楚云轩认识她,因为她就是一个星期前,在港口袭击过他们的那个面具女。 “这个人是我在女厕所里抓到的,好像是你们的朋友吧?”面具女微微用力,架在江一鸣脖子上的刀就割破了他的脖子。 江一鸣感受到了皮肉被割破的刺痛,双腿忍不住地颤抖不止。 “你想要什么?”楚云轩看着面具女沉默片刻开口问。 “明知故问。” 对峙了近半分钟后,楚云轩把手里装着羊皮卷的收纳袋递给了陈子铭,“是你拿回来的,你来决定吧。” 陈子铭接过收纳袋,然后抬头看向江一鸣。 江一鸣此时心乱如麻,脖子被割破的刺痛正在挑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所有生物都会本能地害怕死亡。 他觉得陈子铭不太可能会交出东西,毕竟他们也没有多少交情,陈子铭没有责任更没有义务救他。 更何况江一鸣觉得陈子铭这个人生性凉薄没有什么人情味,所以会救他的可能性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已整改)第二十一幕:觉醒 1.就在江一鸣准备闭上眼睛等死之时,陈子铭递出了收纳袋,意思显然是表示愿意交出。 “打开。”面具女挑了挑下巴说。 陈子铭打开收纳袋从里面掏出盒子,接着打开盒子,给面具女看里面的羊皮卷。 面具女抬起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长刀,示意陈子铭把袋子挂到刀上。 陈子铭照做了,面具女拿到袋子将其挂到腰上继续挟持着江一鸣走到了船舷边,接着一脚将他踹下了船。 江一鸣摔进了一艘快艇中,随后面具女也跳了下来,并且还对着江一鸣的腹部狠狠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得非常重,腹部是人体神经分布最多的地方,江一鸣立即就疼得痉挛身体缩成了龙虾状。 面具女转身去启动了快艇,在开出了几十米时,江一鸣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圣歌号。 陈子铭和楚云轩冲到了船舷边,但也只能无奈地看着快艇越开越远。 愧疚和自责在这时潮水一般涌上了江一鸣的心头,他看到了陈子铭身上的伤,所以自然知道羊皮卷是他们拼了命才抢回来的,但就是因为自己又只好白白地送了出去。 所以自己没事来凑这个热闹干什么?如果他老老实实地选择不参加这次任务,就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真是个只会拖后腿的废物。江一鸣在心里默默地骂自己。 但是不行,后悔是没有用的,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这样想着江一鸣也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了一股无名的勇气,他咬紧了牙关,强忍着腹部的剧痛慢慢地爬了起来。 此时面具女正在专心地开着快艇,于是江一鸣就瞄准了她腰间的收纳袋然后猛然扑了过去。 面具女被逼得不得不停止了驾驶,但是这时江一鸣已经抢下了收纳袋,退到了快艇的边缘。 “交出来。”面具女一把抓起了手边的长刀指着江一鸣,声音冰冷地低吼道。 江一鸣咬着牙紧紧地抱着收纳袋像是没听见一样,面具女没有想到此前那个软弱的少年会忽然变得勇敢起来,面对自己手中的刀居然没有了一丝惧色。 “妖刀妖刀,特别督查局已经派出了支援小队,请尽快撤离,重复……”这时,面具女的耳机里传来了撤离的通讯。 看着没有一点妥协意思的江一鸣,面具女没有一点犹豫,果断地一刀向着他砍了过去去。 剧痛涌上大脑,江一鸣的手掌瞬间被砍断了一大半,血液大股大股地喷溅出来。 远方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警鸣声,特别督查局的船正在向着这边赶来,面具女看着还是没有放开收纳袋的江一鸣,只好一刀捅进了他的胸膛。 江一鸣觉得全身犹如触电了一般颤抖起来,剧烈的血腥味冲上了口腔,长刀深入他的胸膛从后背冒出头来。 他最后做的事情是奋力向后跳进了海里,同时用最后的力气死死地将收纳袋护在胸前。 感受自己的身体慢慢下沉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江一鸣想自己这次应该是真的要死了,他现在只希望自己不要松手弄丢收纳袋,这样特别督查局在找到自己的尸体时就能马上找到收纳袋了。 江一鸣在下沉中逐渐失去了意识。 2.江一鸣站在一个黑暗的空间中。 空间很狭窄,像是一个走道,有光从遥远的走道尽头打进来。 江一鸣向着尽头走过去,但走了很久很久也没能走到尽头的光芒中,走廊就像是在他向前走的同时不断地延伸一般。 江一鸣慢慢地走累了,他蹲下身看着那走道尽头,想着就算不走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有的时候人生也是这样,只要看见前方有光就好了,只要这样想着就能让人坚持下去,就让人觉得未来是有盼头的。 但是江一鸣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走过去,不然就会有某种很恐怖的事情发生。 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可是江一鸣实在是走不动了,简直就像是双腿被扎根在了地上。 江一鸣渐渐地觉得很困,眼皮不断地上下打架,他想要就这样睡过去永远不醒过来。 突然江一鸣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海浪声,而此时他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画面,那是仿佛能够吞没天空的黑色潮水淹没陆地的画面。 整个走廊在这时猛然亮了起来,发出光的是剧烈燃烧的火把,炽烈的热浪瞬间吞噬了整个走廊。 借着火光江一鸣才注意到整个走道里都是一片鲜红,宛如怪物的食道一般,而走廊的两边则‘镶嵌’着无数的人。 那些人手持熊熊燃烧的火把,他们的身体像是被烤融了一般往下滴着鲜红的液体,他们在以同样的语调同样的节奏同样的声音轻声吟唱着什么。 那是两个字,他们在反复吟唱着两个字,那两个字是:“回归”。 江一鸣的双脚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脚已经被地上长出来的红色触手缠住了,而此时,那些触手就像蛇一样正在往他的身体里钻。 巨大的恐惧宛如刺入脊椎的利剑,江一鸣奋力挣扎起来,但那些触手仿佛已经长进了他的骨骼里,每挣扎一下就传来一阵剧痛。 江一鸣心急如焚,然后又觉得怒火中烧,最后简直要暴跳如雷。 一种怨毒的情绪在他的脑海中蔓延,促使着他想要一把火烧掉这些东西……不,他想要烧掉一切,所有的一切。 每个人心底里都有着这样的黑暗面,比如想要杀掉某个人,想要摧毁某个事物,想要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掉某些东西。 如果此时江一鸣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绝对会被自己的样子吓到,此时的他目眦欲裂,简直就像是神话中面目狰狞的魔鬼。 这时走廊尽头的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开始延伸了过来,那光照到了江一鸣的身上,然后变成了一团黑色的光。 那光并没有多么耀眼,那是火光,散发着不祥和禁忌的黑色火焰。 火焰蔓延开来,逐渐将整个走廊燃烧了起来,那些镶嵌在两边的人被烧得发出凄厉的惨叫。 但江一鸣听到那些惨叫时心里却是欢欣鼓舞的,他只觉得很痛快,他在黑色的火海中狂笑着简直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3.江一鸣睁开眼睛弹簧一般弹坐了起来。 随着动作传来的是胸口处的剧痛,旁边的输液杆被带倒了,输液瓶砸在地上瞬间摔碎,发出刺耳的响声。 江一鸣觉得脑袋像是要炸掉了一样疼,他使劲地用手拍着头,过了近半分钟后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他又缓了一会才看向自己的身体,此时的他整个上半身都缠满了绷带,被剧烈的动作扯裂的伤口渗出血来很快就染红了小半块绷带。 在旁边看护的一个小护士被吓到了,缩到了角落里惊疑不定地看着江一鸣。 江一鸣有些茫然,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记忆像是被揉成了一团又一团混杂在一起。 这时他无意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只见他的双手上也缠着绷带。 “帮我拿下来。”江一鸣看向角落的那个小护士,伸出双手用嘶哑的嗓音说。 “可是……你的手还没有恢复……”小护士结结巴巴地说。 江一鸣有点莫名其妙的烦躁,他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在低吼着,“拿下来!” 小护士一脸害怕,但迫于江一鸣的威压,只好小心翼翼地靠近帮他取下了绷带。 江一鸣看到自己的双手上有明显的缝合痕迹,脑海中的记忆才开始慢慢地清晰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逐渐冷静了下来,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太恶劣了,于是抬起头想着给小护士道个歉。 但那个小护士却不见了踪影,门被打开了,她不知何时已经逃走了。 (已整改)第二十二幕:交谈 1.过了几分钟后,一个医生走进了病房里。 医生让江一鸣躺下帮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又问了他几个问题,然后招呼那个小护士回来打扫了输液瓶的碎片,最后嘱咐她帮江一鸣换一下绷带就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江一鸣和小护士两个人,小护士拿着新的绷带,一脸的欲哭无泪。 “那个……”江一鸣率先开了口。 小护士浑身激灵了一下,眼看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马上就要溢出透明的珍珠来。 “不是不是……那个我你……我……”江一鸣顿时急了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我喔喔……” 看着急得说话都错音了的江一鸣,小护士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又惶恐不安地看着江一鸣。 “刚才实在不好意思,你你你就当听见狗叫了。”江一鸣连忙道歉。 小护士看着江一鸣的脸,江一鸣尽量露出了友好的笑容,小护士这才像是稍微放下心来了。 “那个……我可以换绷带吗?”小护士试探着问。 “当然当然,麻烦你了。”江一鸣点头如捣蒜。 小护士轻手轻脚地帮江一鸣取下了染血的绷带,这时血已经有些凝固和绷带粘在了一起,撕下来时有点疼,江一鸣忍不住“嘶”了一声。 于是小护士就更加小心地撕下了绷带,当绷带被彻底撕下来后,江一鸣这才看见胸口处那个好几寸长的恐怖伤口,也彻底想起了在海上的那些事。 江一鸣看着天花板发着呆,直到小护士帮他换好绷带才回过神来。 “谢谢哈。”江一鸣轻声道谢。 “你饿不饿?想吃东西吗?”小护士犹豫了片刻小声问。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那你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按一下那个按钮。”小护士指了指床头边的紧急呼叫装置,然后就逃也一般地走出病房带上了门。 江一鸣靠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愣,自己没死,自己活了下来。 他没有觉得很庆幸也没有多么高兴,只是有些怅然若失。 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刚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那种想要毁灭世界的怨毒还残留在他的心底,所以在刚刚醒来时他才会表现得那样暴躁。 也许左眼里的那个怪物已经在侵蚀他的精神了,让他死里逃生的超强自愈力不是免费的,那个奇怪的梦就是证明。 第五十五区提供的药物估计只能帮助减缓侵蚀的速度,总有一天那个怪物会彻底取代他,控制这具身体。 自己可以说就是一个命不久矣的将死之人。 江一鸣想到这里,不由地深深叹了口气。 这时,病房的门被敲了敲。 “请进。”江一鸣收回了思绪。 2.门打开了,来人一如既往穿着一身干净的黑色中山装,手里提着一个精美的水果篮。 凌镇原在江一鸣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然后从水果篮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开始削一颗苹果。 他的刀工很精湛,不带一点果肉的果皮被一点一点地削了下来。 “你昏迷了三天,很幸运,那把刀只差几厘米就伤到心脏了,你的手断得有些彻底,当时只剩下皮和肉还连在一起,医生帮你缝好了,以你的自愈力应该能够恢复如初的。”凌镇原说。 “东西呢?”江一鸣想了一会问。 “被砍成了两半,你护住了一半。” “其实本来陈子铭和楚云轩已经把东西抢回来了,是我……”江一鸣小声说。 “具体情况楚云轩在作任务报告时我已经了解了。” 江一鸣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江一鸣,你做得很好。”凌镇原停下了削苹果的动作看着江一鸣说。 江一鸣不知道凌镇原是不是在说反话,毕竟都是因为他东西才会被抢的,是他拖了后腿怎么能说做得很好呢? “东西被抢固然是事实,但我夸的是你想办法去补救了。”凌镇原说,“这一点很多人都难以做到,更何况是在那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作为第一次参加任务的执行员,并且还是a级任务,你已经超越了很多人了。” 听着凌镇原由衷的夸奖,江一鸣却只觉得更加羞愧了。 就算凌镇原说的也是事实,但导致东西被抢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所以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被夸奖。 “不用太自责,没有人会怪一个尽力去补救错误的人。”凌镇原将削好的苹果放到了赠送的塑料小碟子里,站起身来拍了拍江一鸣的肩膀,然后走出了病房。 3.几天后,医院的走廊上楚云轩敲完病房的门后,看了看从右边走廊走过来的陈子铭。 “挺巧啊。”楚云轩率先打了招呼。 陈子铭点头示意,随后楚云轩打开了门,两人陆续走了进去。 江一鸣暂停了手里的消消乐放下手机,看着两人有些意外。 “恢复得怎么样了?”楚云轩露出笑容问。 “还好,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江一鸣也笑了笑回答。 楚云轩将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病房里陷入了寂静中,三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那个……任务……对不起……”良久,江一鸣打破了寂静开口道歉。 “任务是以执行员江一鸣拼死夺回一半货物结束的,为什么要道歉?”楚云轩反问。 “那都是因为我才……” “任务的执行人是小队的所有人,无论对错都是由整个小队共同承担的,所以你完全没有道歉的必要。”楚云轩说,“而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算后悔道歉也没有用了不是吗?” 江一鸣只好点了点头,他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无法释然。 “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就先走了。”楚云轩朝着江一鸣笑了笑,“好好养伤。” 江一鸣点头,楚云轩随后走出了病房,整个病房重新回归了寂静。 陈子铭这个人就是这样,沉默寡言得像是一根木头,仿佛自带了永久性的沉默效果一样。 不过江一鸣还记得在圣歌号上陈子铭为了救自己,交出了拼命抢下来的货物的那一幕。 于是之前的所有偏见都消失了,江一鸣现在觉得陈子铭只是不太喜欢说话和表露情绪,其实人还是挺好的。 “不要再做这种事了。”终于,陈子铭开口说话了。 江一鸣听得一头雾水。 “要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陈子铭说,“有些事你做不了,会有合适的人去做。” 江一鸣这才听懂了,陈子铭是在叫他不要再做拼命抢货物这种危险的事。 “想活着就按我说的做。”陈子铭丢下这句反派威胁感满满的话,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已整改)第二十三幕:准备 1.凌镇原走进了区图书馆的管理员工作室。 工作室里一个头发乱得像鸡窝,全身上下邋里邋遢的男人正盘腿坐在脏兮兮的地毯上,拿着一个放大镜正在研究着一张破破烂烂的羊皮卷。 由于男人专注于研究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进来的凌镇原,凌镇原也没有打扰他的意思,而是轻车熟路地在乱糟糟的书桌前坐下等待着男人的研究结束。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男人终于放下了放大镜,活动着僵硬的脖子站起身来,然后走到洗手间里接了一杯自来水,喝完走出来时才算注意到了凌镇原的存在。 “研究出什么了吗?”凌镇原开门见山直接问。 “可以确定是秦朝一种还未被发现的文字,出现了术士徐福的名字,看起来似乎是记录文本。”男人回答。 “看起来?” “没错,表面看起来是这样,但其实撰写者用了加密手法隐藏了某些重要的东西。”男人说,“这种加密手法的解析方式几乎已经失传了,为数不多的相关文献就存放在这个图书馆里,我找了两天,用了十个小时翻译了出来。” “行了你的异术就是用来干这种翻译工作的,如果你搞不定第五十五区为什么还要养着你?快给我说重点。”凌镇原露出了一脸的不厌其烦。 “你只有用得上我的时候才找我,还不让我嘚瑟嘚瑟吗……”男人小声嘟囔道。 凌镇原俯身一把抓起了男人乱丢的拖鞋。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这东西其实是一张地图。”男人护着脑袋立即说。 “地图?”凌镇原眉头微皱,“是……遗迹吗?” “很有可能,我猜也许是徐福找到了一个蜮虫的遗迹,然后借着找长生不老药的理由获得了秦始皇的资助去了那里。” “能看得出来遗迹在哪里吗?” “不行,这一半里只记录了要从哪里出发,这么多年过去了,山河湖泊的变化都很大,如果不按照地图的指示走几乎不可能找到。”男人摇头说。 “把另一半找回来你能彻底翻译出来吗?”凌镇原看着男人问。 “有很大的把握。” “我会组织人去把另一半拿回来。” 男人看着凌镇原犹豫了片刻,然后开口,“我听说了最近运输队总是遭到袭击,区里应该是混进了人,现在组织人出动就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领导者不能优柔寡断,如果这件事是必要的,那么就必须做出抉择。”凌镇原面无表情简直就像是钢铁铸造出来的一般。 “有时候我看着我们年轻时拍的照片,我都不敢相信你会变成这样。”男人沉默了一会说。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选择题。”凌镇原轻声说,“两条火车轨道上分别有一个孩子和一群孩子,火车来了,你会选择救哪边?” “我应该会开枪自杀。”男人想了一会说。 “我会选择救未来更多的那一边。”凌镇原毫不犹豫地说,“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什么也救不了。” “所以你才会是领袖,领袖必须抉择。” 凌镇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中山装走出了工作室,一步也没有回头。 男人看向工作桌的角落处,那里摆着一个用相框裱起来的照片,照片上落满了灰尘,隐约能看见有三个人并肩站在一起。 2.会议室里,江一鸣看着那几个熟悉的面孔,心里已经猜到自己大概又要被安排任务了。 他是昨天出院的,然后在回到宿舍还没过到两个小时,联络部的短信就发了进来,通知他明天到第二层的219会议室。 这是真就逮着他一只羊往死里薅的节奏啊!江一鸣在心里默默吐槽。 几分钟后,凌镇原果然像上一次一样带着一个文件袋准时走了进来。 “经过我们的研究发现你们带回来的那半张羊皮卷是一张地图。”凌镇原单刀直入,“所以这次是希望你们能潜入饕餮会的据点把羊皮卷的另一半取回来。” 任务书被分发给了众人,江一鸣看到左上角印着红色的‘a+’。 ‘a+’任务是任务的分化体,一般在任务的危险度超出当前等级但还没有达到下一级时就会加上这个‘+’号,这说明这个任务离最高的‘s’级只差一步之遥了。 但是这次江一鸣并没有要拒绝任务的意思,毕竟都是因为自己才会有这么一茬的,所以他觉得自己理应也必须去。 “接下来你们就去一趟装备部吧,那里给你们准备了这次任务所需要的装备。”凌镇原说。 3.两边的玻璃墙壁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居然连坦克和战斗机都有,每件武器都被擦得反光,可见装备部的人对武器的热爱程度。 “装备部里聚集了在世界上最顶尖的武器学者,致力于研究最先进的武器装备。”领路人满脸自豪地说,“在这里你可以看见各种外界还没研究出来的先进武器,不夸张地讲这里的科技先进程度至少领先了外界三十年!” 在江一鸣的眼里这里几乎和武器博物馆差不多,各种武器琳琅满目,眼睛根本就看不过来。 很快一行人就走进了装备部的会客室。 会客室里有一个中年人,领头人介绍这就是装备部的负责人,在负责人的示意下众人在沙发上落座了。 沙发中央的茶几上放着五只黑色的登山包,领头人将包一一分发给众人,江一鸣注意到包的拉链处用烫金的字写着一行英文字母和数字:jym。 江一鸣看出了这是自己的名字缩写加上出生日期。 “这是第五十五区给你们准备的专属装备包。”负责人解释道,“老样子,执行完任务后上交到这里来。” 看到其他人都开包检查起来,江一鸣也学着他们开包检查。 包里一共有两个夹层,上面的夹层放着各种武器,下面的则放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这种风衣有很强的防火和防水性能,是执行员的统一服饰。”看出了江一鸣的困惑,坐在他旁边的楚云轩解释道。 这时负责人拿出了一个遥控器按下按钮,一个摄像头一样的东西从天花板上探了下来,然后投射出淡淡的荧光。 荧光投射出了一个模拟建筑,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场景。 “这是饕餮会据点的地下工厂模拟体,根据调查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很反常的情况。”负责人指向工厂的中央位置,“工厂的大部分电路和供水系统都服务于这里,而且已经连续半年用电量超过国家规定用量,最近几天更是已经达到规定用量的十几倍了。” “他们在干什么?”楚云轩问。 “不知道,但是会用到这么庞大能量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负责人拿出了一个板砖一样的物体,“所以你们在执行任务时,需要秘密地在地下工厂各处安装这个东西。” 压缩饼干?江一鸣看着那个东西想。 “这是经过装备部改装的c4炸弹,一个的威力就足以炸倒一栋大楼。”负责人说。 “不是我们是恐怖分子吗?爆炸罪可是重罪啊!”江一鸣愣了一下,顿时有些着急,“而且如果波及到了周围的居民怎么办?” “我们已经向国家申请了特别授权,到时候周围的居民都会被疏散的。”负责人说。 终于觉得自己是正义的神秘组织的那一点激动,在负责人的这一番话后被浇灭了,江一鸣觉得自己现在更像是一名恐怖分子。 (已整改)第二十四幕:潜行(一) 1.这是一条阴暗的小巷,巷道里的垃圾箱堆满了各种生活垃圾,几只流浪猫正在垃圾桶边翻找食物,污秽物的臭味十分冲鼻,巷道口的一盏路灯有些短路,正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这里是城市的边缘,被城市遗忘的角落。 脚步声传来,那几只流浪猫警惕地一哄而散。 几个人来到了小巷中,他们聚集在一个下水道的井口边,这几个人都穿着黑色的雨衣和胶皮鞋。 江一鸣觉得比起恐怖分子,他们现在看起来倒更像是一群偷井盖的贼。 楚云轩打开手电筒照向井盖,井盖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了,字缝间积着污泥和污水。 陈子铭和楚云轩用撬棍合力撬开了井盖,流水声从下水道里传了出来,腐朽的臭味扑面而来,就仿佛是一座千年古墓被打开了。 陈子铭率先顺着生锈的铁梯爬下去了,在确认没有异常情况后,众人才陆续爬下了下水道。 江一鸣是最后一个下的,他看着漆黑且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心里有些抗拒,但还是强忍着恶心爬了下去。 下水道下的地面非常湿滑,空间里伸手不见五指,风从井口刮进来发出嘶嘶的声音。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一辆车开进了小巷,停在了井口上遮住了最后一点光。 下水道中顿时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众人纷纷打开了手电筒,借着灯光看清了周遭的环境。 只见四周的砖墙上长满了湿漉漉的苔藓,一些水生植物从下水道顶部的缝隙垂了下来,就像是鬼屋里的鬼手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被它们扫到头或者脸,中间的水槽里流淌着浑浊的水,恶臭味钻入鼻腔令人反胃。 “你们现在距离饕餮会的地下工厂约有三公里,一直向前走就可以到达工厂附近了。”负责联络的人在蓝牙里说。 江一鸣看着黑暗的下水道深处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某些电影里,潜伏在下水道深处的怪物,想着想着心里就有些发毛。 “跟紧了。”楚云轩说,“城市下水道通常都有几百甚至上千条路,就像是一个巨型迷宫一样,要是在这样的迷宫里迷路有可能几天或者几个星期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2.一行人在昏暗的下水道中小心地前进着,所有人都不说话,一时间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空间里回荡。 江一鸣紧紧地跟在队伍后面,或许是心理作用,他总是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 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感觉并不好,江一鸣忍不住胡思乱想,他想也许是变异的怪物在身后尾随着他们,如果他们放松了警惕就会被无声无息地拖进黑暗里。 想着想着江一鸣突然撞在了突然停下的凌若霜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江一鸣连忙后退道歉。 这时他才发现整个队伍都停下了,走在最前面的陈子铭和楚云轩蹲在地上好像是在看着什么。 江一鸣有些好奇地凑上前去看,却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两人正在看的东西是一只死老鼠,但如果说那是一只老鼠的话未免有点牵强,因为它的体型几乎快和一只成年猫差不多大了。 突然那只死老鼠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原本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了,同时闪烁起猩红的光芒。 陈子铭一把将背在背上的长刀拔了出来,然后对着老鼠的脑袋一刀砍下,将它的脑袋切了下来。 黑色的液体流了出来,同时还散发出比下水道更加剧烈的恶臭,冲得人头昏脑涨。 江一鸣莫名地觉得这股恶臭很熟悉,他想起来了,这股臭味和当初在地铁里遇到的那个怪物散发出来的臭味几乎完全一样。 “这是什么?”江一鸣忍不住问。 “不要说话。”楚云轩小声说。 江一鸣立即闭嘴,就在他闭上嘴的下一秒就忽然听到了某种声音。 那声音很杂乱,就像是一大群人在奔跑一样,而且似乎还在慢慢地由远及近。 江一鸣还想听得清楚一点,但这时陈楚两人突然站了起来,同时看向前方。 江一鸣也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向前方,只见前方有光正在快速地向着他们这边靠近,那些光是红色的,就像是无数盏灯一样。 “快跑!”楚云轩大喊。 众人转身就跑,江一鸣听见吱吱吱的叫声如潮水一般从后面传来,那是无数只老鼠在疯狂地嘶叫,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玩命地狂奔着,江一鸣这时才觉得平时的那些体能训练真是帮了大忙了,如果换做是以前的他早就被那些疯老鼠追上啃成骨头了。 下水道的地面很湿滑,所以老鼠们的速度相对地被降低了很多,而众人能跑到现在不摔跤完全要归功于脚上装配了抓地钉的鞋。 老鼠追得很紧,众人现在只能和它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再过一会他们的体力耗尽了还是会被追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楚云轩大声说,“你们三个先走,我和陈子铭断后!” 陈子铭随即停下了脚步体表闪烁起白紫色的光芒,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彻起来,一道由电流组成的墙壁出现了。 跑在最前面的几只老鼠撞在电墙上被电得发出凄厉的惨叫,但后面的老鼠却没有一点畏惧,反而一只又一只冲了上来。 “我们撑不了太久,分头跑!”楚云轩大喊。 刚好前面出现了一个岔道,江一鸣秦怀雅和凌若霜三人迅速地向着左侧的岔道跑去。 3.老鼠的声音过了几分钟又在后面响起,江一鸣此时已经跑得快精疲力尽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像狗一样大口喘着气。 这时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前方的道路尽头出现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三人跑进了虚掩着的铁门后,秦怀雅关上铁门插好了铁栓,追上来的老鼠前赴后继地撞在铁门上。 铁门本就因为年久失修没有多么牢固了,现在更是被这群疯老鼠撞得吱吱作响,显然是撑不了多久。 江一鸣赶紧抵住了门,秦怀雅气喘吁吁地观察着这个空间。 这里似乎是在下水道修建时供修理工休息的地方,房间里有几张锈迹斑斑的上下铺的铁床,秦怀雅观察了一会发现了角落处有一个洞,洞里有铁梯,应该是通往下一层下水道的。 除此之外秦怀雅还注意到一张床的上方有一个类似通风管道的洞,她想了一会脱下了身上的雨衣,然后抽出腰间的战术匕首毫不犹豫地割开了左手手掌,让血沾到雨衣上。 等到雨衣被血染红大半后,她迅速从风衣里取出绷带给自己止血,接着跑到角落处的洞口前将雨衣扔了下去。 江一鸣看得有点呆,秦怀雅利落果断的行动就像是电影里的特工一般。 做完这些事后秦怀雅让凌若霜钻进了床上方的那个通风管道,接着自己钻了进去,又招呼江一鸣钻进来。 就在江一鸣刚刚钻进管道后,铁门随后便轰然倒下了,老鼠们一窝蜂涌进空间,然后向着染血雨衣的那个洞冲了过去,争先恐后地跳进洞中。 管道里的江一鸣吃了一嘴灰的也不敢咳嗽一声。 三人开始前进,管道的空间不是很大,前面两个女生比较纤细还好,江一鸣的双肩几乎挤在管道上,管道上的灰被他蹭得漫天飞,于是他只能闭着眼睛防止灰飘进去,像一只硕大的老鼠一样玩命地往前挤。 他妈的那些老鼠可千万不要闻着味钻进来,现在这情况他可没地方跑也没办法转身,就算是被啃他也不想是从下半身开始!江一鸣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神都在心里拜了一遍。 也不知道是不是拜神显灵了,爬了十几分钟那些疯老鼠也没有从后面钻进来。 江一鸣这才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呸呸呸地吐着嘴里的灰。 (已整改)第二十五幕:潜行(二) 1.哗啦啦的水流声从前方的不远处传来,陈楚两人加快了步伐循着水声奔跑过去,而他们身后的那些老鼠仍然在紧追不舍。 大概在跑了半分钟左右后,陈楚两人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五六米高的水坝,黑色的污水像是一个小型瀑布一样往下流淌着。 楚云轩从雨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支钢笔,这是一个微型破岩器,能够发射出足以击穿花岗岩的钢铁钻头,钻头上有倒刺,在进入岩体后会自动固定。 陈子铭停下脚步体表再次闪烁起苍蓝色的电光,电墙再次出现,阻拦住了追击过来的老鼠们。 楚云轩找准位置按下了破岩器的开关,破岩器射出钻进了水坝上方的砖墙里,楚云轩随即开始向着水坝上攀爬起来。 被水流长年累月冲刷的墙体非常湿滑,再加上水流的冲击使得攀爬工作进行得十分困难,所以仅仅只是短短五六米的距离,楚云轩就足足用了近两分钟才算爬上去。 “陈子铭!”爬上水坝后,楚云轩向着陈子铭大喊。 陈子铭一边后退一边维持着电网,他一步一步地退到了水坝处,然后伸出右手抓住了破岩器。 电墙消失的同时,陈子铭按下了破岩器上的按钮,破岩器就迅速地将他拉了上去。 老鼠们看着已经上了水坝的陈楚两人,只能在下面发出了怨毒的尖啸声。 两人这才获得了喘息的时间,他们靠着墙休息了一会,接着就淌着齐膝深的水开始往前走。 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隐约有某种机器运作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又走了几分钟两人就看见有灯光出现在了前方,两人逐渐向着灯光的方向靠近,然后便看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拦在了前方。 楚云轩取下背后的装备包,从中拿出了一只打火机。 这是一个微型的激光切割器,能够轻松地切开钢铁。 装备部的人总喜欢制造这种东西,楚云轩猜测这大概率是受到了某些间谍电影的影响。 楚云轩在铁栅栏上切出了能供一个人出入的洞,然后将切断的铁栅栏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污水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又向前走了半分钟后,前方的空间顿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只见出现在前方的是一个宽敞的空间,灯光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陈楚两人在确认安全后便从排水槽里爬了出来。 这个地方明显是排水房,几十台发动机在同时工作,数不清的管道像是一条条巨大的蟒蛇一样堆在地上。 环视一圈后楚云轩注意到了二楼的一个标有‘出口’二字的门。 他们登上旋梯来到了那扇门前,楚云轩使用激光切割器破坏了门锁,两人进入了门后的通道当中。 这条通道是笔直向前的,其宽度仅能供两个人并肩通行,如果此时在前方架上一挺重机枪,陈楚两人在这种没有任何掩护物的狭隘空间里无疑会被打成筛子。 当两人走出通道的时候都微微一愣,他们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 只见这是一个庞大的空间,空间里矗立着数以千计的巨型承重柱,这些巨大的承重柱像是威严的守卫一般林立于此,柱群的影子高高地投射下来,让人不由地联想到了神话中失落的神殿。 就在这时,忽然有脚步声在空间里回荡了起来,陈楚两人立即闪身躲在了旁边承重柱的后面。 陈子铭微微探出小半个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前方是一支巡逻小队走了过来。 这支巡逻队大概有十几个人,每个人都配备了枪,看其外形应该是tec—9冲锋枪,这种枪的持续火力非常凶悍,枪身小巧且易携带,十分适合在狭窄的巷落里作战。 陈楚两人手上的也是这种枪,如果没有必要,他们并不希望能用到它,毕竟交火声有可能会惊动到工厂里的其他人。 但那支巡逻队越走越近了,正在不断地向着陈楚两人所在的地方逼近过来。 陈楚两人抽出了固定在腿枪袋里上的枪,就在那支巡逻队距离他们仅有一柱之隔的时候,一阵嘹亮的警报声及时地传了过来,巡逻队听到警报就迅速地转头跑了回去。 陈楚两人这才把枪塞回了腿上的枪袋里,这阵警报声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两人在确认安全后,便小心地向着深处行进起来,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扇气密门前。 气密门是虚掩着的,似乎是那队人走得太过匆忙,所以忘记关了。 “有点奇怪。”楚云轩开口小声说,“刚才的警报声未必是好事,这里应该是出现了某些事故。” “但是我们必须走下去。”陈子铭面无表情地伸手轻轻地推开了气密门。 2.气密门后又是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两边的墙壁上安装着一排排的排气扇,此时正在轰隆隆地运作着。 两人快速地穿过了走廊,在走廊的尽头再次看见了一扇气密门。 这次的气密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楚云轩掏出了激光切割器,很快就在气密门上切割出了一个圆形的洞。 气密门倒下发出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起来,里面似乎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而且没有一点灯光一片漆黑。 楚云轩打开了手电筒抽出冲锋枪,陈子铭也拔出了背后的长刀,两人一前一后缓缓地走进了空间。 空间里弥漫着某种奇怪的味道,楚云轩抽抽鼻子闻了出来,“福尔马林。”他说。 福尔马林是甲醛的水溶液,一般被用于工业或者医用,具有防腐的功能。 在向前走了半分钟左右,楚云轩忽然停下了脚步。 “前面有东西。”他开口说。 两人走近用手电筒照去,只见那是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物体,看材质应该是铁质的。 “看起来好像是棺材。”楚云轩看了一会说。 随后他开大了手电筒的功率向四下照去,这才发现四面八方都是这种长方形物体,少说也应该有几百个。 “停尸房吗?”楚云轩皱了皱眉头。 这时忽然一阵冷风刮过,有人的脚步声在空间里回荡了起来。 陈楚两人都没有动,所以那当然不可能是他们的脚步声。 楚云轩默默地关掉了手电筒,在这种黑暗的空间里开着手电无疑就是在暴露自己的位置,敌人在暗他们在明的情况必须尽量避免。 3.两人都在屏气凝神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 但是很奇怪,那脚步声忽远忽近,根本不像是只有一个人,但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或多或少会有所不同,然而楚云轩能听出那些脚步声都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但是如果那真的就只是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在不停地瞬移。 这只能说明那个人拥有着类似瞬移的异术,这样的异术很棘手,况且还是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陈子铭和楚云轩同时分散奔跑起来,枪声在他们分散开来的瞬间响彻了起来,子弹射击在棺材上溅射出一连串的火星和暴雨般嘈杂的巨响,楚云轩听声辨位向着枪鸣处开枪射击。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子弹并没有击中人,而像是打碎了一面镜子。 有光在空间的某一处亮了一瞬,枪鸣声再次响起,陈子铭在地上连滚数圈滚到了一副棺材后躲过了射击。 楚云轩随即向着亮起光的方向射击,又一阵玻璃破碎声响起。 “他在利用镜子移动!”楚云轩明白过来了,他大声提醒陈子铭,“注意光,那大概就是他移动时所产生的!” 周遭忽然安静了下来,静得恐怖,也没有光再亮起来了。 突然有人奔跑的声音响起,那脚步声是向着楚云轩的方向冲来的。 那人一脚踩在了楚云轩躲藏的棺材上高高跃起,紧接着一团赤红色的光由上而下坠落下来,便如空中滑落的流星。 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陈子铭手中的长刀砍断了枪的枪管,接着他一刀横砍将前面的东西拦腰斩断。 镜子被砍成两半倒塌在地摔得粉碎,就在下一秒陈子铭的左前方再次亮起了光,枪声响起,陈子铭的下盘忽然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拽,他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但同时也躲过了射过来的子弹。 这是楚云轩及时地抓住了陈子铭的脚踝,将他拽倒在地躲过了射击。 “要破坏那些镜子!”楚云轩低声说。 “帮我照明。” 话刚说完陈子铭就站起身狂奔起来,楚云轩打开了手电筒起身奔跑的同时照向四面八方。 借着产生的反光陈子铭确认了镜子的位置,一面面镜子被长刀砍倒砸碎在地,很快整个空间里的镜子就所剩无几了。 “好了好了我投降我投降!”突然有人大声说。 通电的声音响起,空间里顿时被照得一片明亮,陈楚两人都下意识躲避这突如其来的光。 清脆的铁器落地声响起,两把手枪被扔在了地上,一个站在镜子前的人双手举过头顶摆出了投降的姿势。 等到陈楚两人的眼睛适应灯光后看见那人似乎是个青年,但可笑的是他的头上居然戴着一只黑色的丝袜,那模样就像是某些搞笑片里抢劫银行的劫匪一样。 (已整改)第二十六幕:潜行(三) 1.在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艰苦奋斗后,江一鸣秦怀雅和凌若霜三人终于从通风管道里爬了出来,来到了一个空间当中。 这里似乎是一个洗手间,此时一排排的塑料水龙头正在往水槽里不间断地滴着水。 江一鸣头上脸上和嘴里几乎都是灰尘,所以在看到水龙头后,立即冲上前去开始清洗灰尘。 “……小组……行动小组,能听到吗?”这时,三人的耳机同时里传来了联络人的声音。 “这里是行动小组,我是秦怀雅,我们因为在下水道里发生了意外,所以暂时和陈子铭楚云轩他们分散了。”秦怀雅按住耳机说。 “我这边显示你们那边的信号不太稳定,应该是有干扰器在干扰蓝牙信号。”联络人说,“你们可能已经进入工厂的范围了。” 难道他们这算是歪打正着了?江一鸣听着联络员的话有些不敢相信。 “你们……”这时耳机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电流声,信号中断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江一鸣看着秦怀雅问。 “只能去找陈子铭他们了。”秦怀雅想了一会说。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洗手间,只见外面是一条悠长的走道,走道上方的白炽灯正在散发着苍白的灯光。 忽然一阵脚步声远远地传来,三人迅速地重新退回到了洗手间里。 等到那群人从外面跑过去后,秦怀雅和江一鸣才敢探出头去看他们的背影,只见那群人穿着白色的衣服,似乎还搬着某些东西。 地上散落着一些印着脚印的纸,秦怀雅捡起一张看了起来。 “他们是在转移文件。”看了一会,秦怀雅下了结论。 “要跟着他们吗?”江一鸣犹豫了片刻问。 “不,我们去那边。”秦怀雅指了指相反的方向,“那边应该就是资料室,也许里面还有没来得及转移走的文件。” 于是三人沿着走道前进了五六分钟后,来到了一扇铁门前,只见门上面果然标着‘资料室’三个字。 铁门被锁上了,秦怀雅从背后的装备包里取出了一根铁丝,然后塞进了门锁里。 江一鸣从某些电影里看见过这种撬锁技巧,不过他一直以来都是不太相信的。 可是只用了一分钟不到门锁就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秦怀雅轻轻一推,铁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我的异术是通过触摸就能解析物体的结构。”似乎是注意到了江一鸣的惊讶,秦怀雅微笑着解释。 三人走进了资料室,秦怀雅打开手电筒,空间里一片狼藉,摆放文件的铁架大部分都倾倒了,满地都是散落的纸。 “找找看还有没有有用的资料。”秦怀雅说。 于是江一鸣打开了手电筒翻找着地上的纸,但大部分都是一些看不懂的公式和废纸,找着找着他终于找到了几张写着字的纸。 ‘实验体研究报告’,只见其中一张纸上写着这样的标题。 看着‘实验体’这三个字江一鸣觉得有些心慌,结合以往看的一些电影,他不由地心想这个饕餮会该不会是在这个地下工厂里制造怪物什么的吧。 就在他想喊秦怀雅和凌若霜来看时,忽然注意到角落一堵墙的缝隙处传进来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光。 他走了过去,尝试着去推那堵墙,谁知道只是推了一下,那堵墙就突然翻转了过来,猛地拍在江一鸣的背上将他带进了墙的后面。 江一鸣猝不及防摔翻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秦怀雅他们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也试着推开了墙。 当秦怀雅进入墙后的空间时,看见江一鸣保持着起身的动作,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秦怀雅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愣住了,一股冰冷的寒意顿时就从她的脚底慢慢爬上了脊椎。 2.这是一个庞大的空间,两边排列着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玻璃箱,那些玻璃箱组成了两面长长的玻璃墙壁。 每个玻璃箱里都装着浑浊的淡白色液体,一个个黑乎乎的影子悬浮在那些液体之中,一动不动。 忽然有某种机械运转的声音传来,玻璃箱里的液体被慢慢地抽走了,同时上方的管道里又有新的液体灌注了进来。 随着液体的抽离,那些影子也慢慢地呈现出了原貌。 那是一种类人形的东西,浑身漆黑,它们没有头发,整个脑袋就像一个硕大的橄榄球,没有鼻子耳朵和嘴唇,上下两排牙齿暴露在外像是两排锋利的匕首。 它们的身体非常强壮得像是一只只成年的马熊,两只手宛如两只加大版的鹰爪,胯部长着一根长长的蛇一样的尾巴,膝关节反弯酷似螳螂,全身呈黑色泛着钢铁般的质感。 那简直就像是窃蛋龙和异形的结合体。 它们被铁链捆住了四肢吊在玻璃箱当中,新进的液体很快就重新淹没了它们。 “实验体……”江一鸣拿着那份研究报告,喃喃自语般地念出了它们的名字。 秦怀雅伸手从呆滞的江一鸣手里拿过那份报告看了起来。 “看来饕餮会是在这里制造怪物。”最后她将报告收了起来说,“走吧。” “去哪里?”江一鸣这时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问。 “往前走,既然培养室在这里,研究室肯定也不远了。” “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想办法毁掉这些怪物。”秦怀雅说,“如果让它们跑到外面去后果不堪设想。” 江一鸣愣了一会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没想到去做这种事的不是电影里那些拥有超能力的英雄们,而是他这种无名小卒。 如果自己的人生是一部小说,那么观众们看到这里肯定就会说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废柴去做,作者估计自己也是个废柴,特意这样写来感动自己的。 不过想来也是,只有像太阳一般的英雄才能打倒邪恶照亮世界,让他这种连名字都烂大街的普通人去拯救世界根本就不合常理。 而且其实江一鸣根本就没想过要当英雄,他只是想着能活下去就足够了,什么当英雄拯救世界这种事说到底离他太遥远了。 但是事已至此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无济于事,既然自己来到了这里,那么就要尽力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江一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和凌若霜一起跟着秦怀雅向着深处走去。 3.楚云轩从装备包里找出了绳子,把头戴丝袜的青年双手捆在身后,接着环视了一圈这个空间。 空间里几乎摆满了铁制的棺材,福尔马林的味道就是从这些棺材里传出来的。 “棺材里放着什么?”楚云轩蹲下身看着青年问。 “谈话之前先给根烟抽怎么样?”青年装模作样地问。 楚云轩沉默了片刻,然后伸手就想去把他头上的丝袜扯下来。 “别别别,有事好商量,我是雇佣兵脸不能被人看见的!”青年连忙说,“我是个雇佣兵,只是拿钱办事,这里的事我也不知道多少。” “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嗯……这里的伙食不错,特别是火腿……” 这时给周围安装c4炸弹的陈子铭回来了,楚云轩站起身指了指青年,接着就走到一边去了。 陈子铭一把抽出了背后的长刀,架在了青年的脖子上,“三秒。”他冷声说。 “失败品!棺材里放着的都是他们制造的失败品!”青年立即开口回答。 “失败品?难道他们是在制造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种药物,能够强行帮助异种进化什么的,这里放着的都是有缺陷的实验失败品体。”青年以祈求的眼神看着陈子铭,“英雄,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他们只是雇佣我来守尸的,其他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陈子铭直直地看着青年的眼睛,青年也以一副诚挚的眼神看着陈子铭,眼里甚至都快要冒出星星了。 于是陈子铭便将刀收回了刀鞘,看向楚云轩。 “那你知道这些实验失败品都是从哪里运过来的吗?”楚云轩想了一会问。 “好像是工厂中央的地方,就是那边。”青年努了努嘴,陈楚两人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有着一扇圆形的大门,类似银行金库的太保圆形金库门。 “门卡在我上衣的口袋里。”青年说。 楚云轩伸手从他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白色的卡片。 “那个……可以放我走了吗?”青年小心翼翼地问,“他们给我的报酬也不多,犯不上拼命,我保证会滚得远远的,不会打扰到二位爷的。” “当然,不过绳子不能解开,你就这样离开吧,我们也不能完全相信你。”楚云轩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理解理解,那二位爷后会有期了哈。”青年站了起来,向着陈楚两人来时的出口走去。 这时楚云轩无声无息地举起了枪,对准了青年的后脑勺。 不能相信任何敌人的话,处理所有存在的隐患,这是第五十五区行动准则上的第三条。 就在楚云轩即将按下扳机的瞬间,他身边的一个棺材盖忽然被掀开了,沉重的棺盖向着他猛地砸了下来。 (已整改)第二十七幕:潜行(四) 1.江一鸣一行人来到了培养室的尽头,一扇巨大的铁门前。 铁门看起来很坚固,大概率就是用于预防那些怪物暴走用的。 但是此时那扇门上却有着一个一人大小的洞,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洞是被某种利器生生挖开的,洞的旁边还有着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有怪物跑出来了。这是江一鸣第一时间想到的。 显然秦怀雅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脸色有些阴沉。 “我们还进去吗?”江一鸣战战兢兢地问。 “进,拿出好武器随时准备作战。”秦怀雅率先抽出了腿上枪袋里的冲锋枪。 江一鸣和凌若霜也抽出了枪来跟着秦怀雅穿过了铁门上的洞,来到了门后的空间。 空间里的光线不太好,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似乎是电压不稳导致的短路。 空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医疗设施,不过此时却一片狼藉。 昂贵的放射设备被掀翻在地,手术床上溅着蜘蛛网状的血迹,大多数设备上都或多或少有着子弹打出来的弹痕。 秦怀雅蹲下身去触摸地上的血迹,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显然这里不久之前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空间里非常安静,江一鸣持着枪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甚至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剧烈跳跃着的心跳声。 他不由自主地想象着某个角落里可能会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踝,然后把他拖进黑暗中撕碎。 在这种紧张的环境里待久了,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快得被害妄想症了。 “铛铛铛……” 忽然一连串的金属响声打破了寂静,江一鸣觉得心脏一紧,立即就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下意识扣动了扳机。 但枪只发出了咔咔的响声没有射出子弹,这是因为他忘记拔枪的保险了。 而这时江一鸣也才发现发出声音的是一枚弹壳,那是秦怀雅不小心踢到的。 弹壳当啷当啷地滚向一张被掀翻的手术床,然后在手术床上撞出轻微的响声。 江一鸣朝着手术床看去,不由地全身一震,他看见手术床后面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人类的手,那只手上戴着黑色的作战手套,此时正躺在一滩血泊里。 三人犹豫了片刻,接着小心翼翼地向着那边走去。 映入眼眶的是极其血腥的一幕:一只高达两米的怪物死死地咬着一个人的脖子,锋利的爪子捅进了那人的胸膛,那人的血液流了一地。 怪物已经死去了,它被那人用匕首捅进了胸口,一个人和一个怪物以类似拥抱的姿势倒在血泊中,就像是一对殉情的恋人。 江一鸣觉得胃部一阵抽搐,剧烈的不适感涌上心头,他忍不住想要呕吐。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真实的死亡,高智商生物对于同类的死亡会有生理上的抗拒,更别说是这样惨烈的死亡了。 但秦怀雅却像是习惯了一样走上前去,蹲下身触摸怪物被捅穿的胸口。 与它钢铁般坚硬的其他皮肤不同的是,它胸口处的皮肤居然很柔软,就和普通人类的皮肤一样。 “看来胸口就是这种怪物的弱点了。”秦怀雅作出了判断,“和我们一样。” “什么意思?”江一鸣下意识问。 “心脏几乎是所有生物最重要的器官,拥有强大自愈能力的异种也不例外,只要心脏受到损伤就会死亡。”秦怀雅解释,“这也就说明了这些怪物原本都是人类,应该是通过蜮虫的力量让他们变异成这样的。” 秦怀雅注意到死去的那人脖子上挂着一张染血的身份卡,于是便将其用匕首割了下来。 “走吧。”秦怀雅站起身说。 2.就在棺盖快要砸到楚云轩的时候,陈子铭及时地将他一把拽开了。 青年在这短暂的几秒时间里突然消失了,这时楚云轩注意到地面在散发着红色的光芒,一个巨大的图案出现在了整个空间的地上。 楚云轩认出了这是一种用于镇魂的阵法,而且只有在关闭之时才会显现出来。 随着那些光芒渐渐熄灭,几乎所有铁棺的棺盖都陆续弹开了,数百个沉重的呼吸声从铁棺中传了出来。 “这些东西要活过来了!”楚云轩立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两人迅速向着那扇太保圆形金库门跑去。 他们很清楚绝对不能原路返回,因为那边完全没有能够挡住这些怪物的东西,如果让它们从下水道跑出去绝对会引发一场大灾难! 所以必须把它们抹杀在这里,陈子铭已经将c4炸弹安装在这个空间的每个角落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到那扇金库门后面躲过爆炸。 也许是刚刚苏醒的缘故,那些怪物并没有马上爬起来,因此两人很快就冲到了金库门前。 楚云轩将门卡插进了旁边的读卡器中,读卡器响起‘嘀’的一声,小屏幕上显示出身份验证成功的字来。 “抱歉,您的身份权限过低,需要等待五分钟通过系统的审核。”读卡器发出冰冷的机械合成声。 楚云轩的心一沉,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诡异的叫声,像是人垂死时的哀鸣声,陈楚两人回头看去。 只见此时那些躺在铁棺里的怪物们已经一个接一个坐了起来,它们慢慢地爬出铁棺摔在地上,畸形的变异让它们的形体比起人类倒更像是狒狒。 它们抬起橄榄球一般的头颅,接着一双双冒着猩红色光芒的眼睛就睁开了,巨大的危机感像一滴掉进清水里的墨一样蔓延了开来。 陈楚两人绷紧了神经,立即进入了战斗状态,只要那些怪物一行动,他们就会迅速地开始作战。 然而十几秒过去了,那些怪物们却就像完全没有看见陈楚两人一样,在空间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了起来。 一个距离两人最近的怪物向着他们了爬过来,陈子铭拔出了长刀,但楚云轩却突然拦住了他。 只见那个怪物视若无物地擦着两人走了过去,完全没有任何要攻击的意思。 “它们的视力和听力应该是损坏了。”楚云轩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子弹扔了出去,子弹滚在地上发出一连串的响声,那些怪物果然像是没看到也没听到,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这应该就是它们被定为失败品的原因,现在我们只要等着门打开就好了。”楚云轩说。 陈子铭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把长刀收回去,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3.一路上的场景惊心动魄,走道上每隔一段就会有一个人或者一个怪物倒在血泊中,弹壳几乎满地都是,墙上也遍布着弹痕。 本来江一鸣还觉得自己能慢慢地适应,但耐不住有些尸体的内脏都流出来了,简直惨不忍睹。 这已经是江一鸣第三次吐了,这次吐出来的都是上一次喝的水,这一路上他觉得自己算是把这辈子吃的东西都给吐出来了,吐得几近虚脱。 吐完后他拿起水壶想喝两口但发现已经一点水也没有了,这时凌若霜将自己的水壶递了过来。 江一鸣没好意思直接喝,而是往自己的水壶里倒了一些漱了漱口。 又走了几分钟,他们终于走到了走道的尽头,那里有一扇看起来就很厚实的合金门。 秦怀雅将门卡插进读卡槽里,几秒后门打开了。 门后是一个类似实验室的空间,有一堵高达三米的玻璃墙,墙的里面是约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空间,空间里摆着一张手术床。 实验室里空无一人,许多文件散落在地,显然实验人员已经全部撤走了。 秦怀雅走到一张桌前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她的脸色就逐渐难看了起来。 “疯子,一群疯子……”秦怀雅喃喃自语。 “怎么了?”江一鸣听着心里也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些人在用一个叫‘圣茧’的东西制造一种进化药物,而现在那个‘圣茧’暴走了,正在孵化侵蚀这个地下工厂!”秦怀雅脸上全是焦急之色,“再过几个小时这里就会完全沦陷,接着就是陆地上的城市!” 江一鸣如遭晴天霹雳,觉得整个脑子都在嗡嗡嗡地响。 (已整改)第二十八幕:潜行(五) 1.楚云轩看了一眼读卡器屏幕上的时间,刚好还剩下三分钟。 那些怪物此时已经全部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就像是丧尸电影里的丧尸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这个场景比较怪异,两个人类站在一群怪物之中却和怪物们相安无事,就仿佛是位于两个不同次元的生物一样,彼此都察觉不到彼此的存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还剩最后两分钟的时候,一个怪物忽然浑身抽搐倒在了地上。 那怪物比其他怪物都要肥胖很多,看起来是因为生前的某种疾病发作了。 这时旁边正好有一个怪物那个怪物被绊了一下,怪物烦躁地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大嘴,嘴里伸出了一根黑色的,像是蛇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根畸变了的舌头,那根舌头慢慢地爬到了倒下的那个怪物身上,然后向着它的胸口处爬去。 那根舌头在找准了它胸口的位置后,就像针一样猛地刺了进去。 倒下的那个怪物剧烈挣扎起来,但这只是徒劳,那根舌头似乎在吸吮它心脏里的血液。 “它在吞食同类。”楚云轩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倒下的那个怪物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这时其他怪物们突然集体兴奋了起来,它们纷纷张开大嘴伸出了畸变的舌头发出让人生厌的叫声。 这一幕极其怪诞诡异,就像是远古时期的邪教徒在向邪神祭祀一样。 忽然那些舌头都转向了陈楚两人的方向,一抽一抽的,像是鼻子一样在闻着些什么。 楚云轩愣了几秒,脑中突然浮现起了一个恐怖的猜想:它们的舌头有嗅觉。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在抽动了几下后,那些怪物就开始慢慢地向着陈楚两人的方向爬行了过来。 楚云轩有些焦急地看向读卡器,时间还剩一分三十五秒。 对视一眼后楚云轩和陈子铭同时抽出冲锋枪向着靠近的怪物开枪了,但子弹打在怪物们的身上却像是打在钢铁上一样,根本起不到杀伤作用。 枪击反而让它们变得狂躁起来,它们加快了速度顶着弹雨冲了过来,简直就像是一辆辆小型坦克。 “胸口!对准胸口打!”楚云轩想到了那个被刺穿了胸口的怪物。 对准胸口的射击果然起到了作用,几只快要冲到两人面前的怪物被击中胸口后便轰然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抽搐起来。 但空间里的怪物实在太多,很快就有其他怪物扑了上来,陈楚两人根本就没有换弹的时间一个怪物便高高跃起对着陈子铭张开了血盆大口。 然而下一秒它的整个脑袋就飞了出去,陈子铭挥出的这一刀威力很大,怪物瞬间尸首两地倒在两人跟前。 失去头部的身体挣扎着想要再爬起来,楚云轩就对准了它的胸口补了一枪。 然而就在这两秒不到的时间里,怪物们的包围圈已经缩小到了不到五米,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 这时陈子铭的体表亮起了苍蓝色的雷光,震耳欲聋的雷鸣轰然炸响,他的异术发动了。 电流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领域,扑上来的怪物被电击哀嚎着退后,但更多的怪物前赴后继地扑了过来,领域被迫慢慢地缩小。 “审核通过,正在开启门锁。”就在这时读卡器传出了声音。 终于,他们的身后传来了铁门打开的响声,两人一前一后退到了门后,然后合力关上。 怪物们撞在门上发出恐怖的嘶鸣声,铁门被它们的利爪抓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陈子铭拿出c4炸弹的遥控器按下,那些安装在空间里的炸弹就一起爆炸了。 巨大的爆炸产生了强烈的震动,尽管有着铁门的保护,陈楚两人还是被传来的冲击波冲得摔翻在了地上。 2.巨响传进了实验室中,随后轻微的震动接踵而至。 “地震了?”江一鸣下意识抱住了脑袋,这是他在高一时,学校普及防震知识的时候学到的。 “不是,这是炸弹的爆炸声。”秦怀雅摇了摇头,“应该是陈子铭他们引爆了炸弹。” 这时秦怀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来到了一台电脑前,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u盘插进了电脑的主机。 u盘里设有第五十五区编制的入侵程序,电脑很快就被黑掉了。 但可惜的是电脑里的数据都被彻底清除了,秦怀雅只好黑进了整个工厂的控制系统,关掉了信号屏蔽。 耳机中重新传来了信号重连的声音,秦怀雅按住耳机试图联系陈楚两人。 “这里是楚云轩。”过了十几秒后,耳机中传来了楚云轩的声音。 “这里是秦怀雅,我们三个人现在正在工厂里,并且听到了爆炸声。” “那是我们遇到意外引爆的,我们现在需要先汇合。” 在问了陈楚两人的方向后,行动小组在太保圆形金库门前汇合了。 交换了情报后,楚云轩决定先联系一下紧急联络处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这里是紧急联络处。”通过转接后,他们联系到了第五十五区本部的紧急联络处。 所谓的‘紧急联络处’指的是在执行小组在遇到某些特殊情况时,负责紧急制定新的作战任务或者指示的指挥组织。 “这里是第35号行动小组,我们遇到了紧急情况,饕餮会好像在地下研究某些很危险的东西,现在那个东西暴走了,很大概率会造成非常大的灾害。”楚云轩简短地讲完了情况。 “请稍等,我需要先请示一下理事长先生。” 耳机那边陷入了沉寂,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信号重新接了进来。 “去炸掉它。”耳机里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江一鸣听出了那是理事长凌镇原的声音。 说完这句话后信号就断掉了,小组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并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剩下的炸弹能否将它炸掉,这种情况贸然行动无异于送死。 而凌镇原应该是清楚这一点的,然而他还是下了指令。 江一鸣看向凌若霜,凌镇原是她的父亲,难道他真的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去送死? 可凌若霜的脸上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神一如既往的空洞,似乎对于凌镇原的指令并不觉得意外。 明知道这是送死可他们却不能不去,因为从他们加入第五十五区的那一刻,就注定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忽然,陈子铭先动了,他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向着深处走去。 于是众人也只好陆续跟了上去。 3.一扇双开铁门出现在了众人的前方,铁门的把手被人用铁链锁住了,沉重的铁锁坠在下方。 陈子铭抽出长刀一刀将铁链砍断,铁锁砸在地上,砸裂了白瓷地砖。 门被慢慢地拉开了,随后一抹红光迎面打来,陈子铭警惕地退后了几步。 然而那红光并不是激光瞄准器,似乎只是单纯的光。 确切地说铁门后的整个走道里都是这种红光,而发光源就是走道的天花板墙壁和地砖,它们像是变成了某种软体组织,甚至还在微微地震动着。 楚云轩走上前去伸出手触摸墙体,脸上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是心跳声。”他说。 江一鸣忍着恐惧也上手去摸了一下,果然感应到了某种强力且有规律的震动,几乎与心跳声如出一辙! 陈子铭一刀捅进了墙体当中,然后用力一划,墙壁就像是人的皮肤一样瞬间被豁开了一道深痕。 而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墙壁里居然涌出了鲜红色的液体,还发出了一股腥臭的味道。 “这是什么?”江一鸣愣愣地看着那些液体问。 “看来那个东西已经开始侵蚀这里了。”楚云轩说,“下水道里的那些老鼠应该也是受了那东西的影响。” 陈子铭率先走进了走道,当他踩在地面上时,地面就像是羊毛毯一样陷了下去,但好在没有发生什么危险。 众人戴上了防毒面具陆续走进走道,江一鸣是最后一个,他看着走道觉得这简直就像是怪物的食道一样,心里不免全是排斥的情绪。 但事到如今也没有退路可走了,于是他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走了进去,跟在了众人的身后。 (已整改)第二十九幕:潜行(六) 1.越是往深处走墙壁上散发出的红光也就越是浓郁,在走出近百米后,众人已经能非常明显地感受到那个心跳声了。 前方的墙壁上慢慢地出现了一根又一根粗壮的血管一样的东西,整个走道越来越像是怪物的食道了,江一鸣一行人仿佛会就这样一直走到这只怪物的心室! 这时众人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天花板上,一张张人脸逐渐了浮现出来。 前方的血管越来越多了,像是蛛网一样挡住了道路,于是陈子铭就用刀将那些挡路的血管一一砍断了。 血管喷溅出源源不断的红色液体,众人都被那液体染成了红人,他们每隔几秒就要擦一下防毒面具上的液体,空气中也全是那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江一鸣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快要麻木了,他觉得这一次就算运气好能活下来,自己大概也要得神经衰弱了吧。 呕吐的欲望又涌了上来,江一鸣拼命忍耐着,他可不想戴着满是呕吐物的防毒面罩走下去。 而就在这时天花板上忽然探下来一双红色的手,一把勒住了江一鸣的脖子将他吊了起来。 江一鸣反应过来想去扒开那双手,但是那双手滑得就像是泥鳅一样,根本抓不住。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叫不出声音,他在空中乱踢着腿剧烈挣扎着但无济于事,那双手逐渐收紧像是要把他的脖子勒断。 就在江一鸣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下一刻枪鸣响起,那双手被子弹打断,江一鸣随即摔了下来。 又一声枪鸣响起,紧接着一个东西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砸在江一鸣身上。 那东西体型应该不小,但是江一鸣却觉得像是被一个注满水的大气球砸中了一样。 “江一鸣回来!”楚云轩的声音传来,江一鸣不敢犹豫,连忙挣扎着爬了起来跑回到了众人的中间。 这时江一鸣才算是缓过神来,他看向刚才的位置,只见那里趴着一个红色的人形物体。 此时那物体像是融化了一样慢慢地融进了地面,然后消失不见。 “我们被包围了。”楚云轩低声说。 像是回应他一样,一张又一张脸逐渐从天花板墙壁和地面浮现了出来,那些脸都没有五官,这荒诞恐怖的一幕让江一鸣联想到了恐怖电影《寂静岭》。 “跑!”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同时狂奔起来,前面有无数双手伸过来阻拦他们,在最前面开路的陈子铭不停挥舞长刀斩断了那些手。 跑了有半分钟左右,忽然有一束光从前方探了进来,在这种极其压抑的环境中那样的光简直就像是神明所散发出的辉光,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接近它。 终于,他们冲出了走道,沐浴在了那团光芒里。 2.“所有人都趴下!”楚云轩一边大喊一边启动了一个c4炸弹向走道里扔去。 众人接连卧倒,楚云轩卧倒后随即按下了手中的引爆器按钮,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炽热的气浪从走道里冲了出来,走道被巨大的爆炸瞬间炸塌了。 楚云轩离得最近被冲击波冲得连滚出去了好几圈,然后撞在了铁栏杆上。 一口血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防毒面具里被吐得一片血污,呼吸孔也被血堵住了。 于是楚云轩只好摘下了面具,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空气里居然不再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腥臭味,而是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抬头四顾,有点发愣。 只见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厂区,围绕着一个巨坑建造。 巨坑的直径目测约有三十多米,有一架悬梯架在巨坑之上。 让楚云轩愣住的是巨坑中间的东西,那东西散发着金子一般的光辉,无数根蟒蛇一样的血管连接在那东西上,垂进坑里正在剧烈地抽动着,像是在汲取着什么。 鼓点一般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着,那是心跳声,宛如震雷。 “圣茧……”楚云轩看着那个散发着金光的东西喃喃自语。 其他几个人也陆续爬了起来,当他们摘下防毒面具看到那个巨坑中央发着光的圣茧时都愣住了。 圣茧散发出的光芒让人觉得柔和且神圣,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挥洒出的圣光一样。 “不要看它!”楚云轩大声喊道。 众人这才清醒过来移开了视线,但是那个圣茧却像是拥有什么魔力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看,想要去接近,甚至想要……成为它的一部分…… 江一鸣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向前走去,他只觉得脑子里迷迷糊糊的,眼前只有那个发光的圣茧。 这时陈子铭冲上来拽住了他,往他的嘴里塞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进入江一鸣的嘴里就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薄荷味,江一鸣迷糊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江一鸣含着那个薄荷糖一样的东西问。 “醒脑丸。”陈子铭往自己的嘴里也扔了一颗。 “那东西应该能迷惑周围的生物。”楚云轩说。 “那……现……现在怎么办?”江一鸣看了看圣茧,又看了看已经被炸塌的走道,他本来以为只要过来把炸弹放完就可以撤退了。 但现在连退路都没有了,难道要学楚霸王破釜沉舟吗? 3.回答江一鸣的是一阵沉默,在这阵沉默中江一鸣了然了。 不知道,是啊,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全身而退的办法,只有两种结果。 要么他们干掉圣茧等待第五十五区的救援,要么就是和圣茧同归于尽。 不过江一鸣觉得干掉圣茧的概率微乎其微,甚至同归于尽都不一定能干掉它。 其实他们这一趟就是来赴死的,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江一鸣也只是在心里骗骗自己给自己一点希望。 他们的头顶上就是一座城市,如果他们不来或者阻止不了圣茧那么几个小时后圣茧就会侵蚀城市,几十甚至上百万的人就会陷入灾难,所以他们必须来。 只是他们这样拯救别人会有人知道吗?除了第五十五区的人也许就没人知道了吧。江一鸣想。 不过虽然害怕江一鸣此时却没有产生要逃跑的心思,转念一想其实他一个人的命能救好多人也是桩非常划算的买卖。 “掩护我。”陈子铭从楚云轩的手里接过装着c4炸弹的背包说。 而就在这时连接着圣茧的那些血管忽然开始加速抽动起来,楚云轩向巨坑下望去,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坑里面是营养液,它在加速孵化!”楚云轩大吼起来。 只见半个巨坑里都是淡白色的营养液,而连接圣茧的那些血管就垂进了这些营养液中。 应该是圣茧察觉到了危险,此时正在疯狂地抽取营养液加快孵化的速度。 陈子铭立即狂奔起来冲上了悬桥,他必须要把炸弹安装在离圣茧最近的地方,这样才能对它造成最大程度的伤害。 “危险!”楚云轩突然大喊起来。 刚冲上悬桥跑出十几米的陈子铭忽然觉得脚踝被一只手抓住了,紧接着一股巨力传来,他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被那股力量拽出了悬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及时地抓住了悬桥的栏杆,整个人吊在空中。 偷袭陈子铭的是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形怪物,它抓住了陈子铭的右腿,接着张开了那张满是獠牙的大嘴向着他的大腿咬去。 就在这时楚云轩及时地开枪射击怪物张开的嘴部,怪物被迫停下了攻击,下一秒陈子铭一刀挥出精准地砍断了怪物的手,怪物就怪叫着掉进了巨坑下的营养液中,溅起不小的水花。 在水花平息下去的同时,一个个黑色的影子从营养液里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江一鸣光是看着就觉得全身的血都凉了一半,只见一只又一只怪物从营养液中露出头来,密密麻麻根本数不过来。 (已整改)第三十幕:潜行(七) 1.“陈子铭回来!”楚云轩大声喊道。 陈子铭重新爬上了悬桥,然而他并没有要往回走的意思,反而继续向着巨坑中间的圣茧冲了过去。 那些怪物们发出类似猿猴一般的尖啸声,开始一只接着一只沿着悬桥的承重柱往上攀爬,这一幕简直就像是从地狱之下里爬出来的恶魔们。 “掩护!”楚云轩大吼着扣下了冲锋枪的扳机。 四把冲锋枪同时轰鸣起来射向那些怪物,但那些怪物的皮肤实在太过坚硬了,子弹打在它们的身上也仅仅只是减缓了它们攀爬的速度,根本就没有对它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陆续有怪物爬上了悬桥挡在陈子铭的面前,但陈子铭却没有退缩的意思,他的体表闪烁起了苍蓝色的雷光,电弧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领域,那些怪物在扑向陈子铭的时候就会因为电击停顿,而陈子铭就在这零点几秒的停顿时间里挥刀把它们重新砍下了悬桥。 半分钟后,陈子铭终于冲到了距离圣茧只有几米的地方。 他脱下装满c4炸弹的装包刚想扔向圣茧时,动作却突然停住了,就像是武侠片里的人被点穴了一样。 陈子铭怔怔地看着前方,他的视野中三个人影慢慢地出现在了那金色的光芒中,那三个人影同时向着他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他。 陈子铭的脸微微抽动,紧接着他猛地咬破了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然后他将背包扔了出去,砸散了那个三个人影。 “再见。”他轻声说,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回跑。 当陈子铭刚冲下悬桥之时,楚云轩就大喊了一声卧倒,众人卧倒的下一秒巨大的爆炸声便轰然炸响。 江一鸣觉得整个空间都在爆炸中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巨大的热浪冲得他皮球一样连滚了好几圈撞在墙上,撞得眼冒金星。 紧接着一连串刺耳的钢铁崩断声传来,悬桥缓缓地倒塌,天上落下了黏糊糊的液体,那是营养液像雨水一样溅得满天都是。 崩塌持续了近一分钟,江一鸣的大脑中一片混乱觉得简直昏天黑地,满耳都是‘嗡嗡嗡’的耳鸣声,就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他的耳朵边不断地飞舞。 直到有人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时他才缓了过来,他尝试去看周围,但视野里却是一片红色。 有人用水浇到了他的眼睛上,然后帮他擦了擦,他这才慢慢地能看清东西了。 他的额头被撞破了,刚才是血糊住了眼睛,帮他擦掉血的是凌若霜。 其他三个人也陆续爬了起来,看起来爆炸毁坏了供电系统,天花板上一排排的白炽灯一闪一灭,空间里的光线变得昏暗了许多。 凌若霜扶着江一鸣来到了巨坑边,众人向着坑里看去。 只见悬桥和巨坑中央托着圣茧的平台都被炸得塌陷了,圣茧泡在营养液中散发的金光已经完全消失了,露出了它原本的样子。 那是一个小卡车一样大的类似心脏的东西,但整体却呈现出了诡异的黑色。 此时那颗巨大的心脏被悬桥上的十几根钢筋贯穿,像是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下去了一大圈,流出的黑色液体浸染了一大半的营养液。 2.成功了。江一鸣长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全身脱力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然而仅仅只过了几秒,空间就再次微微摇晃了起来,地下的深处传来了某种低沉的声音,像是火车声又像是雷爆声,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不好,爆炸可能引发了地层断裂,要地震了!”楚云轩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我们得赶快离开!” 他们现在还在地下,如果继续待在这里遭遇了地震绝对是九死一生的事。 凌若霜搀扶着江一鸣起身,就在众人刚转身走了几步时,忽然又有一阵强劲的心跳声从后面追了上来。 江一鸣的心顿时又凉了下去,他心想他妈的那鬼东西是打不死的小强吗?都成那副鬼样子了还能活过来? 回答江一鸣的是越来越强劲的心跳声,犹如风雨中上身赤裸的鼓手在敲击战鼓一般。 有水声从后面传了过来,众人回过头看去,只见巨坑中十几根粗壮的章鱼一样的触手慢慢地将圣茧托了起来,圣茧瘪下去的位置缓缓地裂开了,一只猩红色的像是眼睛一样的东西睁开了,同时一对黑色的翅膀在圣茧的背后慢慢地张开。 “天使……”楚云轩看着那东西喃喃自语。 其实在《圣经》的描述中,真正的天使并不是像现在人们认知中的那样神圣美丽,相反它们其实是一个长着一只眼睛和一双翅膀的球形怪物,现在出现在影视作品里的天使都是通过美术加工美化后的产物。 怪物们刺耳的叫声重新传来,它们一只接着一只从坑洞里爬了出来,这一幕犹如地狱之门洞开。 江一鸣的腿抖得像是筛子一样,刚才他们还有c4炸弹这种拥有巨大破坏力的武器可以用,而现在就只剩下手上的几把冲锋枪,而且子弹还不多了,让他们拿什么去跟那鬼东西斗? 一般的剧情走向不都是在解决完boos后就该gameover游戏结束通关了吗?莫非他们刚才解决的只是boos的第一阶段?现在是加强后的第二阶段?这是什么二货设计师设计的垃圾游戏吗?江一鸣在心里疯狂吐槽。 怪物们向着众人冲了过来,众人开枪了,子弹如暴雨一般倾泻而出。 但弹雨只能减缓怪物们接近的速度,它们实在太多了,众人不可能每次都打中它们胸口的致命处。 这时他们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忽然传来崩塌的声音,在楚云轩散开的大喊中众人四散开来,弹雨崩溃的一瞬间怪物们就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3.可能是爆炸导致的蒸汽管道破裂,白色的蒸汽弥漫在整个空间当中,白茫茫的一片。 突然有东西撞开了雾气,那是一个巨大的黑影,跳跃力之强简直就像是一只高高跃起的袋鼠。 那是一只怪物凭借畸变的双腿所带来的超强弹跳力高高跳起,以泰山压顶之势扑向陈子铭。 陈子铭一个侧身躲过,怪物那匕首一般锋利的双爪就瞬间切断了他身后坚硬的钢铁栏杆。 陈子铭抓住怪物还没有恢复平衡的机会一刀向着它的后颈处砍去,但怪物立即扭转身体,随后长长的尾巴就像鞭子一样抽向了陈子铭。 陈子铭只好临时改变了刀的轨道,一刀将它的尾巴斩断了。 在斩断尾巴后陈子铭迅速后撤拉开了距离,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下意识想要挥刀去砍,然而下一秒那人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那人显然也吓了一跳,过了几秒之后那人才试探着开了口,“陈子铭?” “是我。”陈子铭回应。 江一鸣听到是陈子铭的声音后简直想要痛哭流涕,他被一只怪物追了半分钟,手里的枪早就已经打光了子弹。 “我……我没子弹了,有怪物在追我……”江一鸣赶紧解释情况。 “弹匣在我腰上的弹袋里。”陈子铭简短地说。 江一鸣连忙伸手从他的弹袋里抓出一个弹匣换上,然后向着已经追到五六米处的怪物开枪。 陈子铭紧盯着面前断尾的怪物,怪物半趴在地上,发达的肌肉就像是一座座小山包一样,它向着陈子铭发出低沉的吼声。 陈子铭面不改色长刀正对怪物的头颅,缓慢地呼吸着。 怪物终于按捺不住嗜血的冲动如猎豹一般猛然出击,但陈子铭只是向前跨了一步压低下盘,接着向着怪物的胸膛一记横斩。 非常朴实无华的一刀,动作迅速且力量十足,怪物被这一刀瞬间斩开了胸膛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江一鸣这边在快要打完弹匣时终于击中了怪物的胸口,看着倒下的怪物他这才松了口气,急促地喘息着。 空间里到处都在游荡着怪物,但好在它们只能依靠畸变的舌头搜索目标,而爆炸产生的火药味成为了执行小组的掩护,除非是离得很近,不然怪物们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 “我们现在怎么办?”江一鸣缓了一会开口问。 “继续执行任务。”陈子铭回答。 “可是现在我们也没有炸弹了啊,难道要用枪吗?”江一鸣心想大哥这又不是打游戏boos,刮痧战术怕是没有用吧。 “先和其他人汇合。”陈子铭沉默了一会说。 (已整改)第三十一幕:潜行(八) 1.另一边,楚云轩给枪换上了最后一个弹匣,然后探出半个身体,瞄准了坑洞里正在向上攀爬的怪物。 这只怪物的攀爬速度比其他怪物要慢得多,从身形上来看这是因为它的身下吊着一个异常肿胀的肚子,那肚子就像是一个硕大的气球一样在它的身下不停地摇晃着。 楚云轩瞄准了它的头部,怪物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他想等到怪物爬近了再开枪,这样可以造成最大程度的伤害。 然而,当那只怪物逐渐爬近到距离楚云轩只有五六米的距离时,楚云轩却忽然愣住了。 只见一张人类女性的脸从淡淡的雾气中探了出来,那是这只怪物的脸,这只怪物的脸居然没有完全变异。 那是一张苍白且清秀的面孔,眼睛平静地闭着,如果忽略掉变异的身体光看面部的话会让人觉得这只是个睡着了的年轻女孩。 楚云轩犹豫了,他能够毫不犹豫地射杀那些变得像是地狱恶鬼一般的怪物,但面对这样普通的脸他却有点下不去手。 正在楚云轩犹豫的时候,他雨衣上的一滴血滴落了下去,刚好掉在了那张女孩脸的眉心处。 女孩的眼睛猛然睁开了,那是一双猩红色的瞳孔,它抽了抽鼻子,脸上慢慢地露出了一种诡异的喜悦表情。 它张开了嘴,嘴唇两边顿时裂开延伸到了两边的耳朵,黑色的蛇一样的舌头伸了出来,想要去舔舐眉心处的那滴血液。 楚云轩这才清醒过来扣紧了扳机,全神贯注的瞄准怪物的头部。 就在他准备开枪之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咬向了他的后颈。 枪鸣声传来,在那个黑影即将扑到楚云轩身上的前一秒忽然就被一连串的子弹击中,飞了出去撞在几米开外的墙上。 开枪的人是秦怀雅,凌若霜跟在她的身后。 被打飞出去的是一个体型比较小的怪物,看起来比一般的怪物小了一圈,像是个半大的少年,它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天花板的横梁上想偷袭楚云轩。 楚云轩等到怪物的脸快要碰到枪管时才猛然开枪,子弹从它的嘴里射了进去,它的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叫声,摇晃两下便重新掉回了坑下的营养液里。 过了几秒,那怪物肿胀的肚子浮了起来,此时那个肚子正在诡异地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一样。 “真恶心。”楚云轩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它们还可以繁衍。” 秦怀雅也同样露出了极其不舒服的表情。 这时那个肚子猛然炸开了,黑色的液体里,七八个连着脐带的小怪物发出了刺耳的类似啼哭的声音。 接着,它们咬断了脐带居然开始吞食起了母体,那画面恶心恐怖得简直难以言喻。 “如果我手上还有炸弹,我会毫不犹豫地扔进去。”楚云轩的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 2.小怪物们分食完了母体后抬起头来伸出蛇一样的舌头,忽然那些舌头齐齐指向了坑上方的三人,接着小怪物们的嘴里发出了类似喜悦的笑声。 “距离这么远,它们应该不可能闻到我们的味道啊。”秦怀雅看着四周游荡的其他怪物们有些难以置信。 “也许它们可以通过繁衍进化。”楚云轩思考片刻开口说,“绝对不能让这些东西流落到外面去。” 一阵脚步声传来,楚云轩和秦怀雅立即警惕地抬起枪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指去。 “别开枪,别开枪,是我们。”看到对准自己和陈子铭的枪口时,江一鸣连忙开口喊道。 在看见陈江两人从茫茫白雾中走出来时,楚云轩和秦怀雅才放下了枪口。 “商量一下对策。”楚云轩率先说,“大家先把剩下的弹药拿出来。” 楚云轩只剩下枪里的半匣子弹了,陈子铭还剩两匣,江一鸣的一匣几乎快要打完了,秦怀雅还剩一匣,凌若霜则还剩下三匣。 “那些怪物暂时还找不到我们,至于圣茧……”楚云轩看了一眼雾气之中,被触手托在空中像巨型章鱼一样的圣茧影子,“凭现在的我们是不可能解决它的了,我认为应该优先选择撤退。” 江一鸣也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圣茧,隐约之间,他似乎看到圣茧的那只独眼正在雾气之后默默地看着他们。 而就在这时,天花板上忽然扑下来一个黑影,江一鸣猝不及防被黑影撞到瞬间翻出了栏杆,向着坑里一头栽去。 3.江一鸣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翻出了护栏,就在他要向着坑里栽去之时,陈子铭及时地一把抓住了他的右脚脖子。 江一鸣被倒吊在空中吓得魂飞魄散,刺耳的婴儿嬉笑声从巨坑下面传来,江一鸣循声向着坑下看去。 坑里的雾气并不是很浓,所以江一鸣很快就看到了下面地狱一般的场景。 反胃感顿时涌了上来,再加上是倒吊的姿势,江一鸣一个没忍住就吐了出来。 呕吐物掉进了坑下面的营养液里,那些小怪物闻到呕吐物的味道后变得更加兴奋起来,它们纷纷聚拢到了江一鸣的下方对着他哇哇怪叫着。 看起来它们的爪子还太过稚嫩没办法在坑壁上攀爬,所以只能看着吊在空中的江一鸣哇哇哇地怪叫。 撞倒江一鸣的是一个藏在横梁上的半大怪物,那半大怪物朝着众人发出刺耳的叫声,楚云轩举起枪想要射击,但那半大怪物却突然跑开了,像是知道枪的危险一样。 楚云轩的心底里顿时涌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这种半大的怪物会学习,它应该是看到了他们用枪攻击其他怪物们的场景。 所以这些半大的怪物才没有像其他怪物们一样无脑地冲上来,而是学会了偷袭。 楚云轩向着天花板上看去,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爬上了头顶。 只见白雾茫茫之中,钢铁横梁上闪着数不清的猩红色的红光,简直就像是天上的群星一般。 正当陈子铭发力想把江一鸣拉上来之时,一阵裂风声传来,某个东西冲破了雾气向着陈子铭袭来。 陈子铭感觉到了危险想要躲避,但江一鸣还吊在坑里,只要他一松手江一鸣就会马上掉到坑下去成为那些小怪物的夜宵。 于是陈子铭只好对其他人大喊了一声卧倒,然后自己全身肌肉绷紧。 那东西重重地拍在陈子铭的身上,这感觉就像是被一辆卡车正面撞上了一样,陈子铭带着江一鸣倒飞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十几米开外的墙上。 江一鸣感觉就像是坐了一趟云霄飞车一样,不过除了有点晕之外他倒是没有觉得太痛,这是因为陈子铭在后面给他做了缓冲。 “你……你没事吧?”缓了几秒后,江一鸣开口问。 陈子铭没有回答他,但是江一鸣的手忽然摸到了某种温热的液体,他连忙往前爬了几步,回头来看时顿时心都凉了一半。 只见陈子铭的腹部正在往外不停地涌着血,一根钢筋贯穿了他的身体,他垂着头一动不动。 江一鸣愣了片刻马上用手去捂他的伤口,但血根本止不住,很快就流了一地。 或许是因为血腥味太过浓重的原因,游荡的怪物们纷纷躁动了起来,它们伸出一根又一根畸形的黑色舌头搜索着血腥味的源头,并且向着陈江两人这边不断地靠近。 江一鸣急得满头是汗,一种无力感在他的心里蔓延了开来。 其实他在潜意识里是把陈子铭当成类似支柱一样的存在,毕竟整个小组里就他的实力最强,所以总会给人一种跟他一起行动就会安全的感觉。 但此时这个最强战力却因为救自己而搞成了这副模样,自己等于是间接性害了他。 江一鸣的心里一团乱麻。 (已整改)第三十二幕:潜行(九) 1.天花板上的那些半大怪物们对着楚云轩秦怀雅和凌若霜三人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啸叫声,原本在周围游荡着的怪物们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样渐渐地围了过来。 那根击飞了陈子铭的触手在空中曼妙地扭动着,一个怪物碰到了触手,触手就像是蛙类的舌头一样卷住了怪物缩了回去。 那根触手是从圣茧身上生长出来的,通过雾气后显现出来的影子,楚云轩看到触手把那只怪物送到了圣茧的面前,接着圣茧似乎抽动了几下,一个细长的蛇一样的影子从圣茧里钻了出来,像针一样扎进了怪物的身体里。 怪物的身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然后圣茧就好像变大了一点,那根触手再次伸了过来。 “跑!”楚云轩大喊。 三人立即向着陈子铭飞出去的方向跑去。 当他们看到昏迷的陈子铭时都有些意外,但楚云轩没有表现得像江一鸣那样慌张,而是拿出了激光切割器将陈子铭身后还没有全部没入身体的钢筋切断了。 “给他包扎。”楚云轩递给江一鸣一卷绷带。 “可是钢筋还在他的身体里……”江一鸣拿着绷带有点发愣。 “等有专业的医疗处理的时候才能取出钢筋,现在拔出来只会造成更多的失血。”楚云轩解释道。 江一鸣闻言赶紧和秦怀雅一起帮陈子铭包扎好了伤口。 “刚才攻击你们的是圣茧,那东西现在正在发生异变。”楚云轩说,“它似乎在开始吞食那些怪物了。” 楚云轩话音刚落江一鸣就看见一只黑色的触手像一只巨大的蟒蛇一般从茫茫白雾中游了过来,接着卷住了一只怪物后迅速缩了回去。 “什么意思……”江一鸣不由地咽了口唾液。 “不知道,总之我们要马上撤退。”楚云轩说着蹲下身架起陈子铭的右胳膊,江一鸣见状便也架起他的左胳膊,同时捡起他的那把长刀。 但此时怪物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小组全员包围住了,几乎每个怪物的肩膀上都蹲着一个半大的怪物,看起来就是那些半大的怪物指使怪物们包围了他们。 “这下该怎么办啊?”江一鸣满心都是绝望,他心想这情况除非是给他们插上翅膀,否则以他们现在的弹药余量是绝对不可能突围冲出去的。 “到我身边来。”楚云轩低声说。 众人立即聚集到了楚云轩的身边,下一秒江一鸣明显感觉到了他们的周身刮起了一股风,然后慢慢的,他们的脚逐渐离开了地面,那股风竟然将他们五个人全部托了起来。 再看楚云轩,此时的他额角青筋暴起紧紧地咬着牙关,就像托起他们的不是风而是楚云轩。 这是楚云轩的异术发动了,但是要一次性托起五个人还是太困难了。 异术的发动与异种的体力挂钩,发动的强度越高体力也就消耗得越快。 当他们飞到五六米高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东西撞破了雾气砸中了他们。 本就难以维持的风被这一砸瞬间就溃散了,众人从空中坠落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2.众人再次落入到了怪物们的包围圈里,楚云轩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把众人砸下来的是一个怪物,准确地说那是一具怪物的尸体。 高高在上的猩红色光芒穿透了雾气,那是圣茧在冰冷地注视着他们。 半大的怪物们发出了嘲笑一般的叫声,所有怪物们都伸出了畸形的舌头发出令人作呕的吼声,这一幕诡异怪诞得就像是某些邪恶神话里的场景,而行动小组全员就是献给那些失落邪神们的祭品。 江一鸣恐惧地看着那些越靠越近的怪物们,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绝望的情绪充斥了整个大脑。 “咳咳咳……”这时原本昏迷过去的陈子铭似乎是被这一下摔醒了过来,他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地喘息。 他缓了几秒抬起头来看到了他们当下的处境,接着他又喘了好几口气,然后咬紧了牙关,苍蓝色的雷光从他的体表亮了起来,震耳欲聋的雷暴声炸响了,电流形成了一个包裹住所有人的球形领域。 “扶我一下。”陈子铭声音嘶哑地说。 江一鸣看到陈子铭醒来后恐惧顿时就消散了大半,他连忙扶起了陈子铭。 “去那边。”楚云轩擦掉了嘴角的血,指着不远处的电梯说,他是刚才在空中看到了那个电梯。 那些怪物们在触碰到领域的时候就哀嚎着往旁边退去,包围圈被慢慢撕裂了,小组一步一步地往包围圈外移动。 陈子铭一边走一边咳着血,众人踩着陈子铭的血逐渐走出了包围圈。 但那些怪物显然并不打算让到嘴的肉就这么飞掉,它们死死地跟在众人的后面,同时趴在地上舔舐着陈子铭的血。 这个场景让江一鸣想到了那个叫《饥饿的苏丹》的照片,那些怪物就像是等待陈子铭油尽灯枯的秃鹰,一旦电流领域崩溃,它们就会一拥而上把众人撕成碎片。 但江一鸣的心里此时涌现起了名为希望的激动,那台电梯应该是现在唯一一个能够通往地上世界的工具了,只要进入电梯后他们就能从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逃离了。 3.走了有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他们终于走到了电梯前,楚云轩伸手去按电梯按钮,但电梯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时楚云轩才注意到电梯的显示屏上没有显示楼层,电梯很明显是断电了。 绝望的气氛重新蔓延开来,陈子铭也越来越虚弱了,在重伤的情况下使用异术几乎已经榨干了他所有的体力,电流领域逐渐开始消失了,怪物们都在蠢蠢欲动。 江一鸣此时的心情简直是五味杂陈,这就像是你刚刚打完了一个副本,血量见底,辅助药水和武器都已经耗尽了,这时你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传送门。 当你以为是传送出副本的传送门走进去时,却眼前突然一黑,系统解释你中了关卡的隐藏陷阱死亡了。 如果他们现在的经历是一部小说的话,那么写这部小说的作者就是个垃圾作者,这完全就是想把他们往绝路上逼的节奏啊! “我的刀。”陈子铭突然开口说。 江一鸣回过神来连忙将长刀递到了陈子铭的手上。 “往后退。”陈子铭把胳膊从江一鸣的肩膀上抽了回来,然后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楚云轩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示意众人退后。 众人靠到了冰冷的电梯门上,江一鸣忽然注意到陈子铭手中长刀的刀柄处慢慢地生长出了藤蔓一样的红色的东西,那些东西像蛇一样顺着陈子铭的右臂向上爬,直到爬满了他的整个右臂。 接着那些东西钻进了陈子铭脖子处的皮肤里,后者的身体在那些东西钻入皮肤的瞬间猛然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原本已经快要消失的电流领域死灰复燃一般猛然闪烁起来,而且比江一鸣之前看到过的每一次都要亮。 苍蓝色的电流逐渐被染上了一抹赤红色,那抹红和陈子铭手中长刀上的红如出一辙! “他在和器灵同化?”秦怀雅开口问。 “非常危险的行为,同化需要向器灵提供大量的血液,这是一种禁忌的技术,被称为‘与恶魔的交易’。”楚云轩点头,“与器灵同化后能给异种提供几何倍的巨大增益,但是暴走的可能性也很大,不到绝境是绝对不能使用的技术。” 陈子铭沉重地呼吸着,全身的肌肉充血小山包一般鼓了起来,他的眼球爬满了血丝,猩红色的光从他的眼睛中迸发了出来。 电流领域开始逐渐扩大了,下一秒陈子铭冲锋了出去,他以超乎寻常的速度高速挥刀,怪物们一只又一只被他砍倒在地,哀嚎声此起彼伏。 (已整改)第三十三幕:潜行(十) 1.长刀切开了雾气,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每挥出一刀就会有一只怪物哀嚎着倒地。 亡命之徒,江一鸣看着陈子铭不断挥刀的背影只能想到这个词。 来时的走道已经被炸塌了,现在电梯也用不了,他们其实根本无路可逃了,被怪物们撕成碎片只是时间问题。 陈子铭这样拼命与其说是不想放弃,不如说更像是要在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江一鸣看了一下枪里剩下的子弹,正好还剩最后一颗,这么巧合的事让他有一种自己就应该命丧于此的感觉。 江一鸣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自杀的勇气,与其自杀不如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敌人这种想法也不是没有……但其实他根本就不想死。 恐惧死亡是所有生物共有的特性,虽然江一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废柴活下去又能做到些什么。 想着想着江一鸣忽然感觉到眼罩下的左眼传来了一阵刺痛,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圣茧的方向。 “陈子铭躲开……”楚云轩话还没说完,陈子铭挥刀的动作就猛然一顿,接着他的双脚离地像是被慢慢抬了起来。 一根触手从陈子铭的后背冒了出来,他被那根触手从胸口处贯穿了。 电流领域开始渐渐消失,陈子铭的身体瘫软下来,长刀上生长出来的藤蔓缩回到了刀柄中,长刀脱手而出,砸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远处传来了战鼓一般的心跳声,刺眼的金光驱散了雾气。 周围的怪物们纷纷向着金光传来的地方趴下了,就像是向着神明朝拜一样, 散发出金光的是圣茧的内部,此时圣茧从中间慢慢地裂开了一道缝,一双散发着金光的手从那条缝里伸了出来。 接着那双手抓住了圣茧的两边将其一点一点地撕开了,一个散发着金光的人形从圣茧中走了出来,他背后的翅膀缓缓张开,呈现出十字架一般的形态。 神。众人的脑海里只能浮现出这个字。 金色的人形伸出手轻轻一挥,随后陈子铭就被触手甩飞了出去,沉重地砸在墙上然后滑落下来。 众人连忙去扶陈子铭,此时的他呼吸已经非常微弱了,嘴唇苍白连胸膛处的伤口也没有再流出多少血了。 秦怀雅连忙从背包里取出一支强心针给陈子铭注射了。 “圣茧孵化了。”楚云轩看着那个金色的人形说,“那应该就是他的最终形态,我们已经阻止不了他了。” 江一鸣呆呆地看着那个金色的人形脑子里一团乱麻,眼罩下的左眼不断地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他恍惚之间仿佛听到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那不是任何一种人类的语言,可是江一鸣却能听懂它的意思。 那个声音在重复着两个字:“回归”。 声音宛如千万只洪钟般在他的耳边回荡,金色的蛇在他的脑海中缓缓爬过,蛇爬过的地方亮了起来,一个诡异的图腾在他的脑海中绽放开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沉睡在他身体里的某些东西逐渐苏醒过来了一般。 2.江一鸣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体内的血液就像是奔流的河水一般快速流动,心脏如同擂鼓一样剧烈地撞击着胸膛,隐隐有青筋在他的额角暴起。 金色的人形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他伸出手指向众人,匍匐在地上的怪物们便如接收到了某种指令一样,向着众人靠拢过来。 “江一鸣?”这时秦怀雅终于注意到了江一鸣的异常。 江一鸣的身体像是犯了癫痫一般剧烈地颤抖着,左眼的眼罩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 接着眼罩被猛然撑爆了,一团烂泥状的东西从他的左眼眶里生长了出来,然后渐渐形成了一只畸形的头颅。 头颅的双腮越鼓越大,下一秒巨大的咆哮声和一团黑色的东西从它的嘴里迸发了出来。 那团黑色的东西是火焰,黑色的火焰,黑焰没有发出多么亮的光,但那极高的温度瞬间就将这个空间烤得像是熔炉一般。 头颅不停地喷吐着那种黑焰,那些怪物被黑焰点燃像是柴一样燃烧了起来,皮肉被烤焦的臭味和怪物们惊恐的叫声将空间变得如同炼狱一般。 紧接着那个畸形的头颅慢慢地融化成了黑色的液体,然后往江一鸣的全身蔓延开来。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异变的江一鸣,他们谁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楚云轩默默地抬起枪口对准了他的头,只要他对他们产生了攻击欲望,那么楚云轩就会扣下扳机。 很快江一鸣就被那些液体变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形,他的左眼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如同鬼火一般。 江一鸣,或者说黑色的怪物一脚踏碎了脚下的混凝土地面向着那个金色的人形冲锋了出去,速度快得犹如闪电。 黑色的怪物高高跃起,他怒吼着,向着金色的神! 3.黑色和金色像是两颗流星在空间里来回碰撞,他们的速度都远远超过了人类,各种超越物理规则的动作都被他们以轻描淡写的姿态用了出来。 他们在天花板和墙壁上狂奔,宛如技艺高超的舞者般在共同演绎着一场惊世骇俗的舞蹈。 这是怪物与怪物之间的厮杀,只有一方倒下才会终结。 终于在近千次的碰撞后,他们从空中同时坠落了下来,沉重地砸在地上。 黑色的怪物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此时正半跪在地上全身不住地颤抖着。 金色的人形则轻盈地落地了,那双金色的翅膀如蝴蝶般舒缓地扇动着。 金色的人形以胜利者的姿态向着黑色的怪物缓步走来,这时一连串的枪鸣响起,是楚云轩他们开的枪。 但子弹在即将击中金色人形的时候忽然像是被什么阻挡了一样在空中停下了,接着反弹向四面八方。 金色的人形走到了黑色怪物的面前,然后伸出手来一把掐住了后者的脖子,将他抬了起来。 黑色怪物剧烈地挣扎着,这时金色人形的身后生长出了一根根黑色的触手,那些触手猛然扎进了黑色怪物的身体。 触手蠕动起来像是在吸吮着他的血液一样,慢慢地黑色的液体从江一鸣的身上被剥离下来,金色人形身上的光更加亮了起来。 “该死!”楚云轩少见地恼火了。 而就在这时一团黑色的火焰忽然在江一鸣的身上燃烧了起来,火焰像是蛇一样顺着触手爬向金色人形。 金色人形立即把江一鸣扔了出去,但为时已晚,黑焰瞬间就将人形全身都烧了起来。 大量的白色蒸汽从金色人形的身上冒出来,恶臭的味道散发出来,人形的嘴里发出了某种奇怪的声音,就像是蛇吐信的声音,他身上的金光在黑焰的灼烧下变得暗淡了下来。 但全程他都没有表现出被火焰灼烧的痛苦,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一样,接着慢慢地倒下了。 楚云轩来到了倒下的江一鸣面前,此时的江一鸣半个身体几乎已经碳化,剩下的一半到处都是烧伤。 但他居然还有呼吸,只是比较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一样。 楚云轩在思考,按照区方的行动准则他应该就地抹杀掉江一鸣,毕竟刚才在和那个东西战斗时江一鸣已经展现出了巨大的破坏力,如果他以那个形态再次暴走无疑会对正常社会造成极大的威胁。 但是楚云轩犹豫了,因为究其根本江一鸣会被蜮虫寄生他和陈子铭也占了一半的责任,而且刚才要不是江一鸣他们一定会死在这里。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楚云轩不想杀江一鸣,楚云轩也知道这是不理智的。 是要救一个孩子还是救一群孩子?楚云轩忽然想起了刚入区时凌镇原问他的这个火车难题。 楚云轩看了看江一鸣又看了看手中的枪,他卸下了弹匣,看见弹匣里刚好还剩下一颗子弹。 像是偶然又像是命运,或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楚云轩深呼吸然后将弹匣装回慢慢地抬起。 “砰!” 巨大的枪鸣响起,子弹脱膛而出,精准地击中了不远处倒在地上还在燃烧的那个人形。 人形没有动,他已经死了,碳化的身体被这一枪打得破碎了大半。 与此同时地底传来了震雷一般的巨响,酝酿已久的地震终于开始了,整个空间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大块大块的混凝土块坍塌下来,此刻一切都在分崩离析,仿佛世界末日。 (已整改)第三十四幕:结束 1.陈子铭和楚云轩并肩坐在理事长办公室的待客沙发上,他们的面前都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江一鸣突然发生了异变,接着和孵化后的圣茧展开了战斗,据我们目测他的战斗能力仅次于完全孵化的圣茧。”楚云轩正在向凌镇原报告任务的过程,“最后圣茧被他身上燃烧起来的一种黑色的火焰烧死了。” 地震发生后小组躲在了地下工厂的一堵承重墙下,一大块混凝土天花板在坍塌下来的时候刚好盖在了他们的头顶,他们很幸运地躲过了地震,最后被第五十五区的搜救队救了出来。 “我们回收了圣茧和那些实验体的残骸,有一个很有趣的情况,你们有兴趣听一听吗?”凌镇原喝了一口茶抬头问。 楚云轩和陈子铭同时点了点头。 “所有被你们说的那种黑色火焰烧过的实验体,包括那个圣茧身体里的蜮虫细胞都消失了。”凌镇原说,“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楚两人都愣住了。 “自古以来能够彻底杀死蜮虫细胞的只有器灵这一种武器,但是器灵的铸造方法早就失传了,世上现存的器灵不超过百把,并且器灵这种武器还是认主的,没有得到它们认可的人没有办法发挥出它们的全部力量,且还必须对目标造成致命的伤害才能杀死目标,所以在现代想要只通过器灵来对抗蜮虫基本是不可能的。”凌镇原幽幽地说,“江一鸣的黑焰,也就是他的异术是有记录以来唯一一个能够杀死蜮虫的异术,只要能运用好,我们或许就能将蜮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 将蜮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 这个困扰了人类近千年的难题此刻却在凌镇原的嘴里得到了解,陈楚两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怀疑的神色来。 “当然这只是一种理想的猜测,但是既然有这个可能就要抓住,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凌镇原笑了笑接着说,“我需要你们去引导他,帮助他成长。” “为什么是我们?”楚云轩问。 “你们是他最先认识的人,人类都会优先亲近最早认识的人,而且整个五十五区里也只有你们最合适。”凌镇原说到这里无奈地耸了耸肩,“这几年人才断层很严重,自从你们那一届后两年以来都没有找到几个合适的人入区,和他年龄相仿且有丰富执行经验的区员只有那么几个,总不能让我这个担心着各种老年病的老同志上吧。” “最后一个问题。”楚云轩顿了顿开口问,“我们真的有机会吗?” “我只能回答你如果不去尝试就永远不会有机会。”凌镇原说。 笼统式的回答,楚云轩也识趣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医疗部那边传来消息了,江一鸣已经醒过来了,你们可以去看看他。”凌镇原说,“我已经和医疗部那边打过招呼了。” 这是比较隐晦的逐客令,于是陈楚两人站起身向着凌镇原微微鞠躬,然后陆续走出了办公室。 2.江一鸣看着穿着无菌衣戴着口罩,战战兢兢地给自己换输液瓶的小护士,心里想这是什么黑老大来玩偶店收保护费,柔弱的店员女孩被他逼着上茶的狗血戏码吗? “那个……”江一鸣试探着开了口。 小护士立即下意识摆出了立正的姿势,就像是等待教官训话的士兵一样。 “不是不是你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的……”江一鸣赶紧开口解释。 话说是因为自己的样子太吓人的缘故吗?这小姑娘怎么看见自己就像看见了狼一样?江一鸣不自觉地想。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自己现在被绷带捆得就像一个木乃伊,人家不怕才怪了呢。 “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我动作太大把你弄疼了,我我我……”小护士一脸的惊恐不安。 “没有没有,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想问你叫什么。”江一鸣连忙说。 “是……是吗?”小护士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口罩下的鼻子,“我叫穆晓晓。” “我叫江一鸣,上一次我住院的时候我们见过的。”江一鸣说。 “我知道啦,输液瓶上有写着名字的。”穆晓晓指了指输液瓶小声说。 幻想破灭了,他本来还心想着是因为自己被绑成这样小护士认不出自己,所以才会这么怕他的。 莫非真的是因为自己的长相太吓人了?江一鸣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缠满绷带的脸。 然而这时穆晓晓却忽然一反常态地抓住了他的手,动作轻柔地将其放回原位。 “你的脸还没有完全恢复,烧伤是很严重的伤,在完全愈合之前绝对不可以碰。”穆晓晓神情认真地说。 “哦……哦……”江一鸣点了点头,“谢谢你啊。” “嗯。”穆晓晓弯着眼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有人敲了敲无菌室的门,穆晓晓这才回过神来放开了江一鸣的手,有些慌慌张张地走出了无菌室。 3.江一鸣看向敲门的人,只见那是楚云轩和陈子铭二人,楚云轩隔着玻璃墙笑着向江一鸣挥了挥手,陈子铭则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无菌室不允许人随便进出,于是陈楚两人就站在仓外和江一鸣说话。 “感觉恢复得怎么样?”楚云轩率先开口问。 “全身都很痒,但是不能抓。”江一鸣一脸的欲哭无泪。 “那是新的皮肤在生长,这说明你正在慢慢地恢复。”楚云轩解释。 “那个……我们是怎么回来的?那个圣茧怎么样了?” 江一鸣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无菌室里了,他能回忆起来的只有陈子铭倒下的场景,再往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如果不是身上的伤,他还以为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圣茧被你杀死了,然后地震爆发,我们是被第五十五区的搜救队救出来的。”楚云轩简短地说了事情的经过,“而你已经昏睡了一个多星期了。” “啊?”江一鸣眨巴着眼睛,一脸的莫名其妙。 难道自己还在梦里?自己杀了圣茧?自己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事实就是这样,你在危急关头觉醒了异术,把圣茧连同其他的实验体全部杀死了。”楚云轩接着说,“经过区方的评定,你的异术被评定为了超危级,你现在是全区已知的唯一一个拥有超危级异术的人。” 江一鸣越听越觉得离谱了,他抬手示意楚云轩暂停,自己头脑风暴了一分钟后,才求助般地看向了陈子铭。 按说像陈子铭这么严肃的人应该是不太可能会开玩笑的,但让江一鸣没想到的是陈子铭居然点了点头,意思是在说楚云轩说的都是真的。 “你们真的没有在开玩笑?”江一鸣还是不太相信。 “我们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必要。”楚云轩耸了耸肩。 江一鸣看向天花板,他还记得那个像是神一样的圣茧,那样的东西真的是他这样的废柴干掉的吗? 难以置信。江一鸣倒不是过分妄自菲薄了,因为……因为这根本就一点逻辑一点合理性都没有啊。 这就像是游戏里新手村的路人在勇者们快要被魔王打败时突然出现,然后三下五除二轻松地打败了魔王一样离谱,能做出这种游戏的设计师恐怕得被玩家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故事有逻辑而现实没有?江一鸣胡思乱想。 “总之这次是你救了我们。”楚云轩的话把江一鸣的思绪拽了回来,只见他表情严肃地接着说,“谢谢你。” 江一鸣看着陈楚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莫名地觉得有些鼻酸。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认真地对他道谢,这说明他帮上了他们,这次他没有拖后腿。 只此一点,江一鸣就觉得很满足了。 (已整改)第三十五幕:合作 1.这是一个位于巨大的人工湖畔的酒馆,酒馆并不算很大,且整体都是由橡木打造而成的,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上世纪某些西部电影里的酒馆一样。 酒馆内部,华美的镶金吊灯在天花板上挥发出橙黄色的光,将整个空间里照得金碧辉煌。 酒馆的墙面和地板都是由上好的梨花木打造出来的,招待台似乎是用一艘小型旧渔船改造的,招待台后的酒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昂贵的名酒。 古老和革新的气息同时弥漫在整个酒馆当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味,透人心脾。 这个酒馆在当地并不算非常出名,没有什么其他的特殊原因,单纯只是因为酒馆内售卖的酒都拥有着让人看一眼就会望而却步的高昂价格。 如果只是为了赚钱而开这样的酒馆当然不会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毕竟大部分人们喝酒都只是为了放松或者娱乐,而在灯红酒绿人满为患的酒吧里显然会更加适合发泄压力和欲望。 所以这个酒馆平时的客流量几乎可以说是门可罗雀,除了偶尔会有一些上层社会的富商们会包场请客以外,就只有一些小年轻会来观光拍照什么的。 时间是晚上八点半,酒馆外正在下着一场绵绵细雨,一名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考究眼镜的老调酒师正在招待台后认真地擦拭着杯具。 老调酒师就是这个酒馆的店主,他在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有名的品酒师,后来在退休后就开了这么一个酒馆。 之所以会开这么一个酒馆的原因一方面是为了继续自己的热爱,一方面则是为了寻找懂酒的同好。 酒这种东西在大部分喝酒的人眼里无非就是一种特殊的饮料,会有这种想法其实也很正常,因为酒在被发现后的千年来都是作为特殊的饮料来被饮用的。 真正会研究酒的人很少,且大多数都是家境富裕的富家子弟,但他们研究酒也仅仅只是觉得酒和黄金珠宝一样,是展示自己财力和品味的东西。 会把酒当做一种爱好来研究和欣赏的人少之又少,老调酒师就是其中一个,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很孤独。 不过他还是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着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存在的,于是他就想到了开一个酒馆。 如果主动去寻找的话当然会比在原地等待来得更快,但是老调酒师比较倾向于随缘而行,他觉得缘分到了有些事情自然就会水到渠成。 酒馆的打烊时间一般都是晚上八点,而之所以今天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关门的原因,则是有人提前预定了位置。 让老调酒师破例的不是令人无法拒绝的定金,而是一瓶被提前送过来的威士忌。 这瓶威士忌的品牌是‘罗斯班克’,它的起源地是1840年坐落于苏格兰爱丁堡附近的罗斯班克蒸馏厂,其酒厂的名字则是由沿河两岸所生长的玫瑰花名所衍生而来的。 在上世纪,由于全球经济恶化的原因,威士忌的需求量急剧减少,这导致罗斯班克酒厂于1993年不得不关闭,此后罗斯班克这个品牌的威士忌就完全停产了,现存世量极其稀少,已经算是绝版酒了。 罗斯班克威士忌一直遵循的都是传统的三次蒸馏工艺,并且使用独特的虫桶式冷凝,因此成就了口感轻盈,花香馥郁的经典低地风格。 老调酒师曾经有幸尝过这种酒,所以在打开酒塞闻了一下酒香后,就能够确定这就是正宗的罗斯班克威士忌。 距离这种威士忌停产至今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了,现在还拥有着这种酒的人,大概率也会是个爱酒之人。 光是‘爱酒’这一点,老调酒师就有了等待的理由。 2.酒馆门口处的银铃响了起来,一个人打着一柄黑伞推开了酒馆的门。 那人将伞上的雨水在门外抖掉了大半,然后把伞放进了门口的雨伞寄存处,接着随手拿了一条搭在架子上的毛巾仔细地擦干了鞋底,这才正式走进了酒馆当中。 老调酒师微笑着向着那人点了点头,他喜欢这样的人。 那人是一个头发半白,穿着一件黑色中山装的中年人,他也对着老调酒师回以礼貌的微笑。 “可以给我来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吗?”那人在调酒台前坐下开口说。 “当然先生,请稍等……” “一杯香槟王加冰。”老调酒师话音刚落的同时,另一个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下一秒酒馆的门被再次推开了,一个头上套着一只丝袜的人闯了进来。 干净的地板上很快就被他鞋底的水渍打湿了,老调酒师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回过身去开始调酒。 “凌镇原理事长,好久不见了。”那人走到了凌镇原的旁边一屁股坐下,一副熟络的样子朝着他伸出了手来。 “我们认识?”凌镇原伸出手和那人握了握,然后开口问道。 “我曾经也在第五十五区效力过,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您不记得我也正常。”那人解释。 “我之前就有想过饕餮会里应该是有第五十五区的人,不过真没想到居然会是会长。” “说起来也多亏了第五十五区的栽培,我才能那么熟悉第五十五区的规章制度从而钻一些空子。” 就在昨天,潜伏在第五十五区里的饕餮会成员突然找到了凌镇原,说饕餮会的会长想要和他单独见个面,商讨一下关于那张羊皮卷的事。 于是在饕餮会会长的提议下,凌镇原来到了这个酒馆。 “您还是和以前一样自信,独自一个人来到了敌人指定的会面地点。”那人,或者说饕餮会会长说。 这时老调酒师将调好的酒端了上来,但两人都没有动。 “调酒师先生,可以再给我们切一些香肠吗?”凌镇原微笑着说。 “那么,你想谈些什么?”看见走进了后厨的老调酒师,凌镇原单刀直入开口问。 会长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端起了面前的那杯香槟王,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我想理事长先生您应该也知道了吧,关于羊皮卷里隐藏的蜮虫遗迹的地图。”会长摇晃着酒杯,听着冰块在杯中碰撞的声音。 3.凌镇原似乎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他只是端起了面前的威士忌喝了一口。 “所以你们是想找我们合作?”凌镇原问,其实他在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 “没错,我认为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会长点了点头。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你劫持了,然后威胁你们交出羊皮卷?”凌镇原问,“既然你曾经是第五十五区的成员就应该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我当然清楚理事长先生您有这个能力,否则您也不会独自一个人来到这里。”会长耸了耸肩说,“就算我让一个炮兵营对着这里轰炸想必您也依旧能全身而退。” “但是您不会,因为您知道既然我敢邀请您就一定有所准备。”会长接着说,“饕餮会是不会因为我这个会长就损害所有成员的利益,如果我出现意外了还会有第二个会长出现。” “听着就像正义的联盟一样的存在呢。” “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有着同样的理想啊,为了理想献身是人类的美好品德。” “为了那个所谓的进化的愚蠢想法?”凌镇原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人类就是人类,生老病死是所有生物的自然规律,你们这样和那些寻求不死药的蠢货有什么区别?” “不不不,我们的理想可不是这么肤浅,我们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会长摇了摇头,“我们的理念不同,聊这些也没有意义,不如聊一聊合作的事?” “第五十五区的职责就是抹杀蜮虫,我们去那个遗迹也只会是摧毁那里,所以我并不理解你所说的利害一致是什么意思。”凌镇原说。 “我们饕餮会的目的其实也差不多。” 凌镇原闻言看了会长一眼,几乎所有人在说谎的时候都会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微表情,他能通过人的表情判断对方有没有说谎,但是会长的脸上戴着那个可笑的黑色丝袜根本就看不清表情。 “这一点请您相信我,饕餮会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让蜮虫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我说过我们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会长说。 “那圣茧是怎么回事?”凌镇原问。 “那东西是不错的研究素材,我们希望能用它来研究出安全的进化药物。”会长解释道,“为了对抗蜮虫就必须要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只是很遗憾,实验失败了。” “歪门邪道。”凌镇原皱眉。 “总而言之我们也是不希望蜮虫复苏的,所以我们希望您能同意这次合作,您意下如何?”会长接着说,“如果您还是不放心,我们这边可以只派出一个人。” 这时切好香肠的老调酒师从后厨走了出来,在凌镇原的示意下,调酒师再次为他调了一杯威士忌。 “另一半羊皮卷在哪里?”凌镇原开口问。 “等您安排好行动小组定好出发日期时,我们这边自然会拿出来。”会长回答。 “半个月后出发。”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会长主动举起了酒杯敬凌镇原,后者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随后两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已整改)第三十六幕:s级任务 1.江一鸣在宿舍的洗手间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他的脸已经恢复如初了,连一点烧伤后的痕迹也看不出来,甚至因为新长出来的缘故,皮肤显得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白皙柔软,这让他整个人都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 但是江一鸣却没有多么高兴,反而有点惶恐不安。 要知道就在一个星期之前他还因为全身的皮肤大半烧毁而躺在无菌室里,这才多久的功夫他就已经完全恢复出院了。 这样离谱的自愈速度大概已经超越了地球上已知的所有的生物了,正常人会觉得高兴才奇怪呢。 虽说前两次受伤也是很快就恢复了,但那些伤都没有这次这么严重,而且都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恢复的,所以江一鸣也没有太过震惊。 可是这一次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几天之内地快速生长出了新的皮肤,亲眼看到和不知不觉是完全不能对比的,于是江一鸣这才终于彻底意识到了自己已然不是正常人类的这件事。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的他看见这种人肯定会说两个字:怪物。 没错,只有怪物才会有这样离谱的自愈力,说不定就算砍掉自己的一只手,不久之后自己的手就会像蜥蜴断掉的尾巴一样重新长回来。江一鸣想。 想着想着他慢慢伸出手来摘下了左眼上的眼罩,那只漆黑色的眼睛便出现在了镜子中。 说起来这几个月以来他都没有再看过这只眼睛了,主要原因是不敢,因为他害怕看着看着那只怪物就会突然跳出来。 现在仔细看去他的左眼球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了,眼眶中的那团漆黑色的东西似乎是软体的,并且还在微微地颤动着。 江一鸣觉得那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蠕虫寄生在他的左眼眶里,它或许正在慢慢地蚕食着自己的身体,总有一天自己会被它给彻底吃空,然后它就会顺理成章地取代自己。 这样想着想着江一鸣逐渐起了生理反应,他觉得很恶心,剧烈地呕吐感涌了上来。 他终于忍不住抓着洗手台干呕了起来,呕吐感很强烈但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喉咙里一样。 江一鸣尝试伸手去抠嗓子眼催吐,当他的手指接近喉咙时,他忽然摸到了一团黏糊糊软绵绵的东西,那东西好像还是活的,江一鸣甚至能感觉到它正在慢慢地蠕动。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了头顶,情急之下江一鸣手握成拳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胃部。 剧痛夹杂着巨大的恐惧不断冲击着江一鸣的大脑,在捶打了约半分钟后,他终于感觉到那东西缓缓地从气管里涌了上来,当舌头接触到那团东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就在他的口腔里蔓延了开来。 江一鸣终于将那东西吐了出来,与此同时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中他的脸变得非常畸形,就像一张巨大的蛤蟆脸,他的左眼眶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而他吐出来的那东西则是一根黑色的,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 镜子突然破碎,江一鸣看到了无数块镜子碎片中,自己的脸被扭曲成了千万种面孔。 而那些面孔中却唯独没有他原本的脸。 江一鸣猛然睁开了眼睛弹簧一般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旁边床头柜上的手机传出了流水和鸟鸣交杂的闹钟铃声,但这个江一鸣平时讨厌得不胜其烦的铃声,在现在的江一鸣耳中却变得如同仙乐一般悦耳。 他跳下床,三步并二步地小跑着跑进了洗手间,撑在白瓷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中他的脸一如往常,除了新长出来的白皙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他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然后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凉水,泼到了自己的脸上。 2.最近江一鸣总是能看到陈子铭和楚云轩两个人了。 这是因为楚云轩被安排为了江一鸣射击训练的指导员,而陈子铭则成了他的格斗训练指导员。 楚云轩是全区屈指可数的神枪手,陈子铭更是被称为全区近身格斗能力最强的人。 这个安排是理事长凌镇原特别指示的,江一鸣还想过凌镇原把这么两位大神安排给自己,该不会是想培养自己当接班人吧。 或许是这样的偏爱确实太出格了,江一鸣还听到有谣言说他是理事长的私生子云云。 不过除了两位大神训练的要求非常严格之外,江一鸣觉得其实还挺不错的,比起之前一个人训练后就回宿舍要有趣很多。 所以人类才会是群居动物吧,一个人固然也能活下去,但始终不会有交往时产生的乐趣。 这样平和的日子过去了半个月左右,这天江一鸣在结束一天的训练回到宿舍洗完澡后,手机里突然传来了来信铃声。 江一鸣点开了来信,是区联络部发过来的,内容和前两次基本一致。 3.不出江一鸣所料,会议室里还是那几张熟悉的脸孔。 任务委派书分发下来后,江一鸣看着左上角印着红色的‘s’字母。 江一鸣第一时间不是惊讶或者恐慌,不如说是猜到了吧,他心想好家伙这任务还带层层叠加的,不过为什么不是从c级开始而是从a级?难道自己所在的世界其实是一个游戏世界,而且还是炼狱难度? “这次你们要去的地方很有可能是上古时期的遗迹。”凌镇原开门见山。 江一鸣愣了愣,众人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我上次也和你们说过你们带回来的那个羊皮卷是一张地图,这张地图就是那个遗迹的地图,而前几天我和饕餮会的会长会面了,在经过商议后我们决定暂时合作,一起去寻找那个遗迹。”凌镇原说,“你们就是我决定派出的行动小队,我需要你们找到那个遗迹,然后进去调查。” “当然作为合作的条件,饕餮会也会派出一个人和你们一起行动。” 听完凌镇原的话,江一鸣就不由地想和敌人合作一起寻找遗迹,这简直就和某些夺宝电影里的桥段一模一样,真没想到现实中居然真的会出现这种戏剧性满满的情况。 “你们将会乘坐飞机前往山东省的烟台市,然后登上第五十五区给你们安排的船出海。”凌镇原说,“你们要去的那个遗迹的名字知名度很高,在神话中经常以仙岛的形象出现,传说那是居住着仙人的仙境。” “蓬莱?”楚云轩想了一会开口问。 “没错,所以我们把这次的行动命名为‘蓬莱归墟行动’,等级定为s级。”凌镇原点了点头说,“上一次出现s级任务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们是我能想出的最适合执行这个任务的区员,特别是江一鸣。” 被突然点名的江一鸣有些懵逼,众人的目光也齐齐地看向了他。 “他就是你们这次任务的‘最终保险’。” ‘最终保险’?江一鸣听着这个中二性满满的称号有些懵逼。 他心想不是自己何德何能就能被称作‘最终保险’了?大哥你倒是问问在座的各位前几次任务我都是什么表现,我能不拖后腿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最终保险’这个称号要是用在陈子铭的身上那才叫威武霸气,用在楚云轩的身上也算是比较合适,用在他的身上……那就是纯纯的搞笑啊! “祝你们完美地完成任务平安归来。”凌镇原环视了一圈众人,郑重地说。 (已整改)第三十七幕:沉船(一) 1.时间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远处火红色的巨大落日正在向着海面下坠落,周边的云都被残阳浸染成了枫红色,便如一幅色彩鲜艳的油彩画一般。 第五十五区给他们安排的是一艘中型的科学考察船,名义上是调查研究海洋水文之类的。 众人登船后江一鸣看到船上已经有人了,那似乎是一个女性,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船舷边,手里拿着一根鱼竿正在钓鱼。 江一鸣莫名觉得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和自己有过来往的女性屈指可数,所以江一鸣认为自己应该是没见过那人的,但是没见过又怎么会觉得眼熟呢? 这时那人听到有人上船的声音回过了头来,江一鸣在看见她的脸时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只见那人的脸上戴着一张黑白相间的面具。 而在一个月之前的那个拍卖会上,就是这个人戴着那个面具劫持了江一鸣,威胁陈子铭和楚云轩交出了羊皮卷。 也是这个人一刀砍断了江一鸣的手掌,还差点杀了他。 江一鸣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对于那人的恐惧还留在他的心底里。 那人显然也认出了陈子铭和楚云轩,当她的视线落到江一鸣身上时,她‘嗯’了一声显然是有些意外。 接着那人忽然丢下了手中的鱼竿向着江一鸣直直地走了过来。 江一鸣吓得想转身就跑,而就在这时陈子铭和楚云轩两人同时向前一步挡在了江一鸣的前面,陈子铭的手握在背后黑伞的伞柄上,楚云轩则摸到了藏在腰间的枪。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战斗仿佛一触即发。 “别那么紧张啦,我身上没有武器的。”那人摊开双手,然后像是证明一样掀起御寒的风衣转了个圈,“我只是想和那个小哥聊两句而已。” “你怎么想?”楚云轩回过头来看着江一鸣问。 江一鸣下意识摇了摇头,但是犹豫了一下又慢慢点了点头。 看起来那人就是饕餮会派出的人,既然在一张船上难免会产生接触,那还不如现在就把要说的话说了。 “那就这样说。”楚云轩看向那人,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江一鸣不由地有些感动,但同时又有些羞耻,他心想这是什么童话故事里骑士保护公主的狗血桥段吗? “我的代号是妖刀姬,因为是雇佣兵所以不能说真名也不能露脸,还请谅解。”那人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说。 “我叫江一鸣。”江一鸣点了点头开口说。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妖刀姬问。 “啊?”江一鸣被问得一头雾水。 “你当时应该被我的刀伤得很重才对吧。”妖刀姬解释道,“我的刀是器灵,就算你侥幸活了下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江一鸣结结巴巴地回答,他心想这人是个疯子吧,哪有正常人会问这种问题的? “能把衣服脱下来吗?”妖刀姬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片刻之后她再次开口说。 江一鸣像是少女遇到流氓一样下意识双手抱紧了胸口,他心想不是这人都什么逆天发言啊,这要是放在上世纪可是要判流氓罪吃花生米的啊。 他果断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别的要问,那就这样。”楚云轩冷冷地说。 妖刀姬耸了耸肩,然后转过身去重新开始钓鱼了。 江一鸣这才松了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2.船在航行到渤海以北的某个地方后就停下不再前进了。 据船长说这个地方就是地图上显示的那个遗迹附近。 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江一鸣本来还以为所谓的‘蓬莱’就是指蓬莱岛,不过现在想来也是,蓬莱岛早就已经被开发成旅游景点了,要是有什么遗迹还能不被发现吗? 难道那个遗迹是在海底?他们莫非还要潜到海底去调查? 这样想着江一鸣就有些害怕起来,首先是因为他不是特别擅长游泳,其次是他不知道海里会有什么,在他对海的刻板印象里,海里遍布鲨鱼之类的危险生物,某些深海题材的电影里就经常会以此做文章制造一些深海怪物之类的。 所以江一鸣其实是有一点深海恐惧症的。 但是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事情和江一鸣想的基本一样,在当天深夜众人在甲板上集合了。 十一月末的晚风已然有了入冬的寒意,众人全部换上了潜水设备。 今天晚上的天气不错,月光也很亮,这是在入冬之前为数不多的好天气了。 “据观测就在海底的一两百米处有一个类似人类遗址的地方,地图上显示的终点就在这里,所以那个遗址应该是一个重要的线索。”船长说,“你们需要下潜到那个遗址去调查,你们的氧气瓶可以提供三个小时的氧气,潜水钟里有备用的,但最多只能给每个人提供六个小时,请务必在六个小时内完成调查。” 在准备完成后潜水钟被慢慢放下了海,众人跟着纷纷跳下海去。 江一鸣看着黑漆漆的海面一咬牙,像是一只巨大的蛤蟆一样跳下去溅起了一人高的水花,寒冷的海水让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接着他就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抓住了潜水钟上的绳子,被缓缓下沉的潜水钟带入了海下。 潜水的感觉很奇妙,江一鸣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条鱼,他看向四面八方,由于月光照射的缘故周围居然不是特别黑,隐约可以看到一条条鱼在旁边游过。 下潜了大约五十米的时候光线开始变暗,月光逐渐渗透不下来了,前方也越来越黑。 当他们又下潜了十几米的时候周围已经变得一片黑暗了,在这片静谧的黑暗里仿佛什么都消失了,江一鸣不由自主地恐慌起来,抓着绳子的手一点也不敢放松。 这时位于最前方的陈子铭和楚云轩打开了潜水手电筒,黑暗中这才有了一点光芒。 江一鸣小心翼翼地放松了一只手去拿挂在腰间的手电筒打开了,但在打开的几秒后他前面的秦怀雅就回过头来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关掉。 她用手指了指手电筒的电池处,江一鸣明白过来她是叫自己不要浪费电,于是便关掉重新塞回了腰间。 远处隐隐有低沉悠扬的鲸鸣声传来,潜水钟带着众人不快不慢地向着黑暗的深处潜去。 3.江一鸣觉得巨大的水压几乎快要把自己的耳膜给压爆了,他看向手腕上的潜水表,表上显示他们已经潜到海下九十多米的深处了。 潜水钟还在不断地下沉,仿佛要带着他们去往无尽的深渊一般。 周围寂静得恐怖,几乎什么声音也没有就像是在外太空一样。 如果是一个人待在这种环境中,那种孤独感简直不敢想象。 当潜水表上显示深度超过一百多米时,潜水钟忽然停下了。 前面的秦怀雅打开了潜水手电筒,同时回过头来示意江一鸣可以打开了。 江一鸣打开手电筒开关向下照去,第五十五区给他们安排的这种手电光的穿透力很强,江一鸣看到在大约十几米的下方有一堵类似墙的建筑。 秦怀雅打了个手势示意江一鸣跟上,然后就放开了潜水钟的绳子向下游去。 江一鸣深呼吸了一下,鼓起勇气松开了手,有些笨拙地划着水跟着众人向下游去。 在游到那堵墙前时,江一鸣看了一眼潜水表,发现他们已经下潜了一百三十多米了。 经过多年的海水侵蚀那堵墙已然破损不堪了,墙上生长着很多水生植物。 楚云轩此时正在那堵墙前看着些什么,江一鸣好奇地凑近去看,发现那堵墙上刻着某些文字。 那些应该是某种古文字,反正江一鸣觉得跟鬼画符一样,完全看不懂。 楚云轩看了一会就取出了水下相机对着那些文字拍照,直到将那些字全部拍完。 随后由陈子铭打头,所有人绕过了墙来到了墙的后面。 陈子铭将手电筒的功率开到了最大,在灯光的照耀下一个类似街道的建筑群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江一鸣有些好奇地东张西望起来,忽然他看到了旁边手电筒余光处的墙角似乎有一个东西,他用手电筒照去不由地吓了一跳。 只见那是一具人类的骸骨,在手电筒照到它身上的时候,有两只藏在骸骨眼窝里的鱼被吓了出来,如离弦之箭一般逃逸出去。 楚云轩走近去看那具骸骨,只见骸骨的身上穿着一套铁片甲,看起来其生前应该是一个士兵。 看了一会楚云轩伸手从骸骨的腰间拿下了一个东西,然后举起给众人看。 只见那是一个木质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字,江一鸣看出了那是一个小篆的‘秦’字。 众人接着向前走,一路上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具骸骨,骸骨上都有一块用小篆刻着‘秦’的腰牌。 大约向前走了有两三百米,一艘巨大的船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船的样式看起来十分古老是一艘木船,船身上寄居着很多贝类,看起来已经沉没很多年了。 楚云轩指了指船的上方,示意上船看看。 于是众人向上游了十来米左右,来到了甲板上。 刚开始陈子铭落到甲板上时江一鸣还有点担心甲板会突然塌掉,但甲板却显得异常坚固,直到众人陆续踩上去后也没有产生塌陷的迹象。 这是非常奇怪甚至可以说是诡异的情况,一般来说木船在水里浸泡超过一定时间就会腐朽,只要受到一点外力影响那微妙的受力结构就会瞬间崩塌。 但是他们脚下的这艘船却像是刚刚沉没不久一样,甲板看起来居然没有一点腐朽的迹象。 (已整改)第三十八幕:沉船(二) 1.众人来到了船舱门前,只见门上有着一个类似古代罗盘一样的图案。 楚云轩就像是事先准备好一样拿出了一个玻璃瓶,然后靠近那个图案后打开了瓶盖。 红色的液体从玻璃瓶中流了出来,准确地说那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吸了出来,那些红色液体慢慢地向着门上的图案流去。 在接触到那些红色液体后,突然门上的那个图案发出了一团刺眼的光,接着那扇舱门猛然打开了,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众人不受控制地被吸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江一鸣觉得就像是在一个高速运转的旋转木马上坐了几十圈后被狠狠地丢了出去,摔得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一鸣慢慢地醒转过来,这时有人把他扶了起来,同时摘下了他的呼吸器。 江一鸣吓了一跳连忙屏住了呼吸,但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了楚云轩的声音。 “没事,这里有氧气。”他说。 江一鸣有点发愣,他心想他们不是在一百多米的海底吗?海底怎么可能会有氧气? 他缓缓睁开眼睛尝试呼吸,果然涌进鼻腔的不是海水而是氧气,只不过比较浑浊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但是维持人的正常呼吸还是绰绰有余的。 照亮空间的不是灯光而是火光,楚云轩不知道从哪里搞过来了一个火把。 “你的手电筒呢?”楚云轩问。 “好像搞丢了。”江一鸣缓了一会回答。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当他醒过来时手里的手电筒已经不翼而飞了。 “我的手电筒快没多少电了,好在这里有不少火把。” 江一鸣借着火光看向四周,只见空间里居然有一个老式的土灶,土灶旁边放着一堆火把。 “我们这是在哪里?”江一鸣一脸茫然。 “应该是在船舱里。”楚云轩解释,“这艘船可能是被某种力量保护着,所以并没有遭到海水的侵蚀,所有的东西似乎都保持着刚刚沉没时的状态。” “其他人呢?”江一鸣看了看周围,却没有看到其他几个人的身影。 “大概是进来的时候被甩到其他地方了,拿几个火把,我们去找他们。”楚云轩起身说。 江一鸣负责拿火把,楚云轩则拿着aps水下步枪负责警戒。 由于氧气瓶太重的缘故,所以他们决定先把氧气瓶放在这里,等到之后要用到时再回来拿。 两人举着火把在空间里探索起来,这个空间看起来是个厨房,在木箱子里还能看见一些食物。 那些食物并没有腐烂的迹象,只是有些干巴巴的看起来还可以吃,但江一鸣可没那个胆子去吃,毕竟那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东西了,鬼知道会不会有毒之类的。 走着走着,江一鸣忽然听到了某种声音,像是铁片碰撞的声音。 江一鸣想要提醒前面的楚云轩,而楚云轩显然也听到了,他举起手示意江一鸣停下不要动。 突然他猛然转过身来将枪口对准了江一鸣,然后扣下了扳机。 2.子弹擦着江一鸣的脖子飞了过去,随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堆铁片碰撞的声音,那是某个东西倒在了地上。 江一鸣反应过来转过身看去,只见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此时正倒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铁片甲,手里拿着一把古朴的大刀。 江一鸣记得刚刚走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一个人,这只能说明这人是突然出现的,而且似乎还想要袭击自己。 楚云轩走了过来将火把凑近那人的脸,这才发现那是一张极其干枯的脸,子弹在它的额头上钻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孔,然而却并没有血流出来。 这毫无疑问是一具干尸,但是刚才楚云轩确实看见它举起了手中的刀想要攻击江一鸣。 就在这时更多的铁片碰撞声从空间的四面八方传了过来,数量之多可想而知。 “把火把全部点着扔出去!”楚云轩大吼。 江一鸣连忙照做将手里的火把接连点着扔向四面八方,火光顿时照亮了大半个空间,只见一个个穿着铁片甲的干尸拿着武器正在向着楚江两人包围过来。 “跟着我!”楚云轩说话的同时就向着人数比较少的方向冲过去,江一鸣连忙跟了过去。 楚云轩精准地命中那几个干尸的头,在它们倒下的时候就趁机带着江一鸣冲出了包围圈。 这些干尸的动作都很僵硬处理起来其实没有多么困难,但是楚云轩并没有带多少子弹下来,为了防范其他的紧急事故他必须要节约弹药。 两人很快就冲到了一扇门前,楚云轩一脚踢开了门,两人冲了出去,随后楚云轩迅速关上门挂上了门上的插闩。 “糟了,我们的氧气瓶还在里面,万一里面烧起来了怎么办?”江一鸣这时才想到了这一点,有些着急,“没了氧气瓶我们怎么回去啊?” “没关系,潜水钟那里有备用的,等找到其他人之后让他们去取过来。”楚云轩说。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江一鸣这才放下心来问。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船的最下层,先往上走。”楚云轩思考了一会说。 此时两人手里只剩下两个火把了,为了节省于是就由楚云轩拿着一个在前面开路,江一鸣则持枪警戒。 两人走过幽暗的走廊,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前往上层的楼梯。 在确认楼梯没有腐朽能够支撑人行走后,两人便一前一后走上了楼梯。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楚江两人在楼梯上走了十几分钟后居然还是没有看到下一层。 在他们进入沉船之前,曾目测过整个船身最多只有十来米,所以这楼梯绝对不可能会这么长。 楚云轩显然也注意到了异常,他抬起手示意江一鸣停下。 “这里我们来过。”楚云轩开口说。 “啊?”江一鸣一头雾水。 “这是我做的标记。”楚云轩指了指旁边墙上的一道划痕,“我们一直在这里兜圈子。” 那个刻痕是楚云轩几分钟之前用匕首划下的,看来他在几分钟前就已经发觉到了。 “这是为什么?” “我们脚下的这个楼梯应该是悬魂梯。”楚云轩沉默了一会说。 3.“什么梯?”江一鸣有点茫然。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走不出去的楼梯。”楚云轩的回答简单易懂。 “走不出去?”江一鸣看了看上面仿佛没有尽头的楼梯,又看了看下面,“那要不我们先回去?” “回不去的,这个楼梯应该有一个机关,当人走上来的时候,回去的路就会关闭,不信你可以试一试,我在这里等你。”楚云轩说。 于是江一鸣就点燃了另一个火把,然后原路返回。 走了几分钟后江一鸣忽然看到上面出现了光,走近一看那是楚云轩在拿着火把,他不知为何又走回到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江一鸣这才有点慌张起来。 “知道彭罗斯阶梯吗?”楚云轩解释,“那是一个有名的几何学悖论,指的就是一个永远走不到出去的阶梯。”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和彭罗斯阶梯类似,但是这种阶梯是不可能在三维空间里存在的。” “可是我们的世界不就是三维世界吗?”江一鸣注意到了楚云轩话里的矛盾点。 “没错,所以我才说是类似。”楚云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一鸣说,“也许让我们一直绕圈子的主要原因不是楼梯本身,而是我们自己。” “什么意思?”江一鸣越听越懵了。 “我们的眼睛欺骗了我们。”楚云轩指指自己的眼睛,“因为所谓永远走不出去的迷宫是不可能存在的,答案其实很简单,这个楼梯是以一种特殊的设计手法建造出来的,这种设计有着很强的欺骗性,它会诱导你的眼睛作出错误的判断,从而让你一直在楼梯上绕圈子。” “我还是听不懂……”江一鸣想了一会还是没有想出这个所谓的特殊设计手法是什么。 “你在向上走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楼梯开始慢慢地变得平坦了起来?”楚云轩问。 江一鸣点了点头,虽然不是非常明显,但确实如楚云轩所说有那么一段路几乎是一条平坦的走廊。 “那一段其实就是向下走的路段,只是幅度很小再加上周围环境的误导,让你误以为是在向上走,楼梯应该有两个,这两个楼梯彼此连通形成了一个楼梯,真正向上的出口被隐藏起来了。”楚云轩给出了答案。 “那我们要怎么找出口?”江一鸣这才勉强听懂了一点,但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出口,否则等到火把烧尽手电筒电量也用尽他们就真的永远找不到出口了。 “向上看。”楚云轩思考了片刻,接着指了指头顶说,“走楼梯一般都是看着脚下和前面,这就很容易被误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两个楼梯的连通处一定会有痕迹,而这个痕迹很有可能就在容易被忽视的天花板上。” 于是江一鸣就将火把举高以照到天花板,然后两人看着天花板继续向上走。 大约只走了三分钟左右,江一鸣就看到天花板上有点异常,像是有修补后的痕迹。 两人在那一块天花板下停住了,楚云轩突然开口,“你蹲下来一下。” 江一鸣蹲下身来,楚云轩踩着他的肩膀伸手去顶那块天花板。 只见那块天花板被慢慢地顶开了,接着楚云轩抓着天花板以引体向上的动作爬了上去。 几秒后一个木梯被放了下来,江一鸣就顺着木梯爬了上去。 (已整改)第三十九幕:沉船(三) 1.在爬上天花板后,一段楼梯出现在了江一鸣的眼前。 事情和楚云轩说得一模一样,江一鸣不由地有些佩服起他聪明的头脑了。 两人继续往楼梯上走,很快就走出了楼梯。 走出楼梯后一条长长的走廊出现在两人面前,这次由江一鸣在前面开路,楚云轩则在后面持枪警戒。 走道很悠长两边有很多的房间,看起来这里是供船员们休息的地方,门上都用木板严严实实地封了起来。 江一鸣手里的火把散发出来的光越来越微弱了,像是风中残烛一样,随时都会有熄灭的可能。 前方慢慢地出现了一个拐角,就在江一鸣来到拐角之时,火把刚好燃尽熄灭了。 江一鸣回过头来向楚云轩要备用的火把,但却没有声音回答他。 他的声音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江一鸣自己的呼吸声。 江一鸣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液,他调整心态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然后伸手掏出防水袋里的打火机打着了。 小小的火苗驱散了小片的黑暗,江一鸣照向身后,但他的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是走散了?想着江一鸣就打算走回去找楚云轩。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江一鸣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是从他前面的拐角那边传来的,随着脚步声一起到来的是一抹白色的灯光。 突然那灯光消失了,江一鸣有些发愣,好巧不巧他手中的打火机在此时正好也熄灭了。 于是他重新点亮了打火机。 火光照亮了前方,半张苍白的人脸随着火光的亮起,出现在了拐角处。 江一鸣的大脑泵机了一瞬间,那张人脸的眼睛黑洞洞的,但江一鸣十分确定它在借着火光看着自己。 他转过身,深吸一口气,然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狂奔了起来。 狂奔了半分钟后他忽然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两人同时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那人开口说话,是楚云轩的声音。 “有有……有鬼!”江一鸣如蒙大赦般终于喘上了一口气,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刚才的那一幕实在太恐怖了,江一鸣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全然是憋着一口气才能跑到这里来的。 楚云轩用打火机点燃了备用火把看到了江一鸣吓得惨白的脸,于是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冷静,鬼只是一种不确定的概念,也许是你看错了。” 似乎是从楚云轩的话里汲取到了力量,江一鸣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楚云轩说的是对的,冷静下来后江一鸣才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张脸好像并不像是人脸,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有些眼熟。 不是人脸看起来还眼熟……这样想来江一鸣的脑中忽然蹦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来。 妖刀姬。没错,那张脸和妖刀姬脸上的面具是一样的。 这时有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同时手电筒的光打在了楚江两人的身上。 “是我啦。”妖刀姬的声音传来。 江一鸣看过去,果然是妖刀姬。 此时妖刀姬的手上正拿着一把古朴的大刀,楚云轩冷冷地看着她,手里紧紧地握着枪,如果妖刀姬暴露出一点敌意他就会第一时间抬枪射击。 2.“别紧张呀,这把刀是我从一个干尸手里抢到的,我一个弱女子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当然要拿着武器才会有一点安全感咯。”妖刀姬开口说。 弱女子?江一鸣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要知道他可还记得在那个拍卖会的晚上,这人一脚就踹开了厕所隔间的门,弱女子这种词语在她的身上根本就不适用。 楚云轩显然也没有相信妖刀姬,他语气冰冷地开口,“其他几个人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啊,我是几分钟前才醒过来的,周围只有我一个人。”妖刀姬耸了耸肩回答,“容我直说,就算你有枪也没用,你心里应该也清楚,据我目测你们小组里唯一一个能跟我过招的就是那个叫陈……就是那个姓陈的人,但是他现在不在这里吧。” 江一鸣看向楚云轩,后者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这让江一鸣有点紧张了起来。 妖刀姬这几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你们两个不是我的对手,我想杀你们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我的任务不是杀掉你们,就算我杀了你们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妖刀姬说,“我是个雇佣兵,只会拿一份钱做一份事,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她说得对。”楚云轩放松了握枪的手,拉起江一鸣的同时对着他小声说。 江一鸣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这时一股清淡的香味忽然扑面而来,他的手被一双手抓住了。 妖刀姬的手凉凉的有些粗糙,她将刀靠在旁边的墙上,抓着江一鸣的手像是鉴赏美玉的收藏家一样仔细地看着。 “不可思议……”妖刀姬喃喃自语,她抬起头来看着江一鸣,“你用了多久恢复的?” “一……一个星期吧……”江一鸣从嘴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不可思议……”妖刀姬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注意到了江一鸣左眼上的眼罩,“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左眼吗?” “退后。”楚云轩举起了枪对准了她的头冷冷地说,“就算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也有自信让你重伤。” “好好好。”妖刀姬举起双手后退了几步。 “到我身后来。”楚云轩说,江一鸣就立即退到了他的身后。 “你可以自己行动,但如果你想要和我们一起行动就保持起码五步的距离。” “那我听指挥咯。”妖刀姬听话地后退了五步。 “往前走。”楚云轩说。 妖刀姬转过身向前走去,楚江两人跟在她的身后向前推进。 在走过一个拐角后,楚江两人就看到了地上一个又一个穿着铁片甲的干尸,它们几乎都被砍断了头颅。 难怪江一鸣一个人走了那么久也没有遇到危险,感情是危险都被妖刀姬解决了。 “轩哥你刚才去哪了?”江一鸣小声问。 “听到了一点声音回去看了一下。”楚云轩回答。 “什么声音?” “爆炸声,好像是我们的氧气罐爆炸了,下面开始进水了。” “那我们怎么办?”江一鸣有点慌张。 他们现在没有氧气罐,等到海水全部灌进来他们毫无疑问都要淹死。 “这艘船被某种力量保护着,所以那些水进得很慢,大概还要几个小时才会淹到这一层,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楚云轩安慰道。 3.向前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后,前面的妖刀姬忽然停下了,她回过头来开口说,“前面没路了。” 在她手中的手电光照射下,楚江两人看到前面出现了一堵墙,拦死了前进的路。 楚云轩把枪交给了江一鸣,然后走上前去观察那堵墙。 墙是铁制的,死死地焊在两边的墙上,楚云轩伸出手去敲了敲。 “对面是空的,这堵墙是特意堵在这里的。”楚云轩做出了判断。 就在这时,墙的对面突然传出有人敲击墙的声音。 楚云轩愣了一下,紧接着墙的那边传出了一个女性的声音,“有人在那边吗?” 楚江两人都听出来了,那是秦怀雅的声音。 “我是楚云轩。”楚云轩向着墙那边喊。 “我和凌若霜被困在这里面了。”秦怀雅连忙说,“我们的手电筒弄丢了,里面很黑,什么都看不清。” “需要我帮忙吗?”一边的妖刀姬忽然开口说。 楚云轩有些怀疑地看着妖刀姬,但妖刀姬的脸上戴着面具根本就看不见是什么表情,犹豫了片刻楚云轩还是点了点头。 “让她们退后一下咯。”妖刀姬指了指墙,“要是受伤可就难办了。” “你们先退后找个地方躲一下!”楚云轩对着墙的那边说完就后退了数步,给妖刀姬让出了空间。 妖刀姬举起了手中的刀,这时江一鸣注意到她脚下的影子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慢慢爬到了她的身上,然后又向着她手中的刀上爬去。 直到刀身整个变成黑色后,妖刀姬便一刀挥了出去。 黑色的波浪状气流从刀刃上喷发出来,冲击在铁墙上的瞬间就切出了一道深深的刀痕。 紧接着又是三刀挥出,墙上被切出了一个门一样的缺口缓缓倒下了。 江一鸣看得心惊胆战,看起来之前妖刀姬不是在说大话,这样看来整个小组似乎真的只有陈子铭才能和她交手了。 空间里果然一片漆黑,秦怀雅和凌若霜随即从空间里走了出来。 “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被困在里面了。”秦怀雅指了指空间里面,“里面好像还有一股血腥味。” “进去看看。”楚云轩说。 众人走进了空间之中果然闻到了那股血腥味儿,当手电筒的光照亮空间之时,某种东西反射出的光瞬间刺得众人下意识躲避。 等到眼睛渐渐适应反光后,一种巨大的震撼感就传遍了江一鸣的全身。 只见空间里居然堆满了各种各样金灿灿的财宝,那些财宝几乎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是光看一眼就足以让人发疯的程度。 随着震撼感的退去,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抑制的狂喜,江一鸣自认为自己不是特别爱钱的人,但在他看到那些财宝的时候,所谓的理智几乎快要完全失去了,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冲到那些财宝上撒欢打滚。 除去凌若霜和戴着面具的妖刀姬以外,就连其他两个人的脸上也多多少少地露出了喜悦的神色来。 不管怎么说喜欢奇珍异宝就是人类的一种天性,就像古代的皇帝喜欢收集天下珍宝一样,没有人会真正意义上不喜欢巨大的财富。 就在众人被那些财宝吸引着走过去之时,忽然他们的头顶传来了一种声音,那是某些东西爬行时发出的声音。 (已整改)第四十幕:沉船(四) 1.“大家冷静一下!”楚云轩回过神来大喊。 众人也清醒过来停下了脚步,头顶的那种爬行声还在持续,光是听声音就能想象到其体型绝对不小。 楚云轩和妖刀姬用手电筒向头顶照去,只见一个黑色的东西正缠绕在天花板的一根横梁上慢慢地爬行。 那东西的体型非常大,几乎和横梁一样粗,看上去似乎是一条巨大的蛇。 “那……那边……”江一鸣结结巴巴地指着一个地方说。 众人向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那片黑暗之中有两束金色的光芒正在像星星一样闪烁着。 手电筒的光照了过去,众人在看清那个东西时都微微一愣,江一鸣更是觉得毛骨悚然。 一张巨大的女性脸庞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那居然是一个人头蛇身的怪物,那模样是只有在某些邪恶神话中才会出现的生物。 “凶兽猰貐。”楚云轩开口小声说,“山海经里有过记载,那是被蜮虫寄生的蛇吞食了人类后异变出来的产物。” “可可可……可是它的头上好像还有角……”江一鸣指着那个叫猰貐的怪物的头顶。 果然如他所说,猰貐的头上长着两个树枝一样的角,看起来就像是一条龙一样。 “它快要进化成蛟了,普通的猰貐危险度是a级,这种快要进化的应该是属于超a级的目标了。”楚云轩的脸色有些难看,“a级目标一般需要三名一级执行者,或者一名特级执行者才能对付,而这种超a级更加危险!” “那我们的等级……” “陈子铭是准特级,我和秦怀雅都是准一级。”楚云轩说着看了江一鸣一眼,“你也是准特级。” “啊?”江一鸣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他想自己何德何能和陈子铭一个等级啊。 “定级就是这样的,但因为你的执行经验不够,所以才会是准特级。”楚云轩转头看向远处的猰貐,“总之以我们现在的战力不是那东西的对手。” 猰貐死死地盯着他们,但是好像并没有进攻的意思。 “那边。”秦怀雅指着猰貐下方的财宝山说。 众人看去,只见那个财宝山上有着几个象鸟蛋一样大小的白色的蛋。 众人顿时明白过来,那只猰貐大概是条雌性,也许是不久之前刚生产完,现在处于虚弱状态,所以才会没有攻击先前困在里面的秦怀雅和凌若霜。 “我们慢慢地走,别惊动它。”楚云轩带头小心翼翼地往回退。 那条猰貐果然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欲望,只是看着众人慢慢地往空间外退去。 就在众人即将退出空间之时,他们的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紧接着某种类似人类和蛇之间的哀嚎声传来。 他们头顶的天花板猛然崩塌了,一个巨大的东西从上面砸了下来。 苍蓝色的电光亮得刺眼,某种巨大的东西在空间的地上疯狂地翻滚着。 扬起的灰尘之中,一个人影高高举起长刀挥下,喷泉一样的血便喷涌而出。 2.一个圆形的东西从灰尘里滚了出来,滚到了众人的面前。 那是一颗比正常人大上两倍的人头,脸上遍布白色的鳞片,一双眼睛还在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这显然是一颗猰貐的头,有着一张男性的脸,应该是一只雄性。 “陈子铭?”楚云轩犹豫了片刻冲着那个砍掉这个猰貐头的人开口喊道。 一个人影从灰尘中慢慢地走了出来,那果然是陈子铭,此时的他半个身上都是黑红色的血,右手上的长刀闪烁着赤红如火的光芒。 “小心!”江一鸣突然大喊。 只见陈子铭身后的灰尘里,一个黑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他冲了过来。 震耳欲聋的雷暴声再次响彻起来,电弧形成了一张电墙挡在了陈子铭的身后。 那黑影撞在电墙上发出了介乎女人的尖叫和蛇吐信之间的声音,然后迅速缩回了尘幕之中。 陈子铭走回到了众人之中,气喘吁吁。 “发生什么了?”楚云轩看着他问。 “蛇想攻击我,我杀了它。”陈子铭简短地解释。 灰尘慢慢地平息了下去,众人看向那条雌蛇的方向,只见此时那条雌蛇也正在看着众人,那双金色的瞳孔里全是滔天的怒火和怨毒。 再看它的下面,那几颗白色的蛋已经全部被塌下来的木头砸碎了。 好家伙这是把人家的老公和孩子一块干掉了啊!这血海深仇人家还不得跟咱们玩命啊!江一鸣一脸欲哭无泪地看着陈子铭。 “还能打吗?”楚云轩举起了枪问。 “没问题。”陈子铭的身上再次冒出了苍蓝色的电光。 那只雌蛇从横梁上慢慢爬了下来,这时它那巨大的身躯才完全展现了出来。 据江一鸣目测这家伙至少有二十多米,足足比那条雄蛇还大上了一圈,几乎占据了大半个空间。 世界上已知的身长能超过二十米的蛇类只有亚马逊雨林里的森蚺,但眼前的这条蛇的身躯实在太粗壮了,足足有一个水缸那么粗。 这让江一鸣联想到了电影《狂蟒之灾》里的那条巨蟒,那简直就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产物,更何况这只还长着一个人类的头。 “开始吧。”楚云轩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陈子铭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锋了出去,那条蛇也暴动起来,那张人脸的嘴裂向两边张开了血盆大口咬向陈子铭。 后者停下脚步急退,蛇头重重地砸在地上,接着陈子铭的身体被一阵风高高掀起,他双手握刀一刀砍向蛇的脖颈。 长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蛇脖子上,但却没有砍进去,那蛇的鳞片异常坚硬,长刀砍在上面发出了一阵钢铁碰撞的声音。 蛇猛地抬头将陈子铭甩向空中,然后再次张开大嘴咬向后者。 陈子铭在空中没有办法躲避,就在蛇快要咬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又被一股风推开了,巨蛇又咬了个空。 枪声响彻起来,子弹暴雨一般倾泻而出,但穿甲弹打在巨蛇的身上却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甚至反弹向四面八方差点打到开枪的众人。 他妈的这该死的蛇是把防御和反伤都叠满了吗?江一鸣在心里大骂。 3.陈子铭摔在了一堆财宝中,巨蛇直直地向着他砸了下来,以巨蛇那庞大的身躯如果被它砸中毫无疑问会被瞬间砸成肉酱。 陈子铭立即连滚几圈躲过,然后周身电光大作,电弧瞬间蔓延到了巨蛇的身上。 巨蛇发出凄惨的叫声,这时楚云轩发动异术再次将陈子铭的身体托起导弹一样投掷了出去,后者紧紧地盯着巨蛇的眼睛一刀刺出。 然而就在这时巨蛇忽然一转头张开大嘴朝着冲向自己的陈子铭咬去,托着陈子铭的风突然消失,他坠落下来让巨蛇又一次咬了个空。 楚云轩抓住这个机会瞄准了巨蛇的右眼扣下了扳机,子弹射出精准地击中了巨蛇的眼睛,巨蛇发出惨叫。 陈子铭稳稳地落地,紧接着踩着巨蛇的身体朝着它的头部冲去。 这只雌蛇不同于那只雄蛇,它的鳞片要比雄蛇坚硬数倍,看起来只有眼睛比较脆弱。 所以陈子铭下的判断自然是要去摧毁它的另一只眼睛。 巨蛇显然还没有从失去右眼的疼痛中缓过来,此时陈子铭已经冲到了它的头顶,踩着它的头一刀向着它的左眼捅去。 然而捅进软体组织的感觉并没有传来,陈子铭觉得像是捅在一块超高强度钢上,双手的虎口差点被震裂。 巨蛇居然在这关键时刻闭上了眼皮。 一般的蛇是不可能有眼皮的,但这是一条人头蛇身的怪物。 突然巨蛇张开了嘴,伸出了一根黑色的舌头,那根舌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住了陈子铭的腰,把他卷进了嘴里,一口咬下。 江一鸣看着那一幕觉得如遭雷击,在手电筒的光中只见一根胳膊从巨蛇的嘴里掉了出来,砸在一堆财宝上带起了一阵本该悦耳的金属碰撞声。 该死的,看着做着吞咽动作的巨蛇,一股怒火冲了上来压下了恐惧,江一鸣紧握着拳头连指甲都嵌进了手心里,全身都在因为愤怒微微地颤抖着。 他的左眼传来了一阵阵的刺痛,心脏擂鼓一般快速跳跃起来,血液被迅速分配到了全身。 黑色的光从江一鸣的身上亮起,这时旁边的楚云轩忽然伸手按在了江一鸣的肩膀上。 “冷静。”楚云轩说话的同时用眼神暗示江一鸣看妖刀姬那边。 江一鸣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妖刀姬此时似乎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江一鸣。 “相信陈子铭。”楚云轩说。 楚云轩话音刚落一阵巨大的雷暴声便响彻起来,巨蛇整个身体都剧烈抽搐了起来,开始在财宝中来回翻滚嘴里发出的惨叫声几乎要震碎众人的耳膜。 渐渐地巨蛇的叫声越来越小,巨大的身躯再也动不起来了,躺在财宝堆里一副垂死的样子。 过了半分钟左右巨蛇终于一动不动了,又过了十几秒巨蛇的嘴忽然张开了,但这并不是巨蛇起死回生,而是一个人从巨蛇的嘴里慢慢地爬了出来。 (已整改)第四十一幕:归墟之门(一) 1.从巨蛇嘴里爬出来的是陈子铭,江一鸣在看清楚后便立即冲了过去。 江一鸣小心翼翼地扶着陈子铭让他坐了起来,此时的陈子铭一身都是黏糊糊的液体,断掉的左臂还在不停地往外冒着血。 紧随其后赶过来的秦怀雅赶紧用绷带帮他绑紧了断臂近端,帮助他止住了血,然后帮他包扎好了伤口。 楚云轩则把陈子铭的断臂捡了起来,装进了防水袋里。 只要他们回到船上后把断臂接上,以陈子铭的自愈能力恢复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蛇的嘴里有东西……”陈子铭喘了几口气后,虚弱地开口说。 楚云轩愣了一下,接着走到了那条巨蛇的面前。 巨蛇双目圆睁,但是那双金色瞳孔里的光已经彻底溃散了,它死了。 楚云轩蹲下身,伸手去查看它的嘴。 “在舌头的下面。”陈子铭有气无力地补充道。 楚云轩摸向巨蛇的舌头下,过了一会他收回手来,同时从巨蛇的嘴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那看起来是一个七八厘米长的长方形物体,上面似乎刻着一些字,物体是铁制的,沾满了蛇嘴里那种黏糊糊的液体。 这时江一鸣忽然隐隐听到了有水的声音,他低头看向地面,只见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积起了一小层的水,已经淹到了众人的脚踝处。 众人将手电筒照向水声传来的方向,他们看见那条雄蛇所在的地方好像被砸出来了一个大坑,此时正有水从那个坑里涌了出来。 糟了!下面的水已经漫上来了!江一鸣一脸吃了黄连的表情。 “你们的潜水设备还在吗?”楚云轩连忙看向秦怀雅问。 “还在。”秦怀雅点了点头。 “陈子铭和妖刀姬的呢?” 两人也都点了点头。 “我和江一鸣的氧气罐因为意外爆炸了,下面应该是被炸开了,你们看看能不能从下面游出去到潜水钟那边把备用的取过来。”楚云轩指了指那个正在冒着水的坑说。 秦怀雅和凌若霜点了点头,然后她们就从那个坑游了下去。 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就在水快要漫过江一鸣肩膀的时候,秦怀雅她们终于回来了。 换上潜水设备之后,由楚云轩带着陈子铭,江一鸣带着他的断臂从沉船中游了出来。 当他们刚游出沉船游开了不到十米,那艘沉船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一样立即崩塌了下去。 众人游过街道回到了潜水钟边,在全员抓住潜水钟的绳子后,楚云轩用水下通讯器发出了信号,潜水钟就带着他们慢慢地向上浮去。 江一鸣看着潜水表上的数字在一点一点地下降,上方的光线也在慢慢地变亮,这种从无边的黑暗奔向光明的激动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十几分钟后,他们终于浮上了海面,突然到来的光刺得江一鸣睁不开眼睛。 等到眼睛逐渐适应光线后,他向着光的方向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只见远处的海平面呈现出了一道橙红色的光,一个巨大的半圆从海面下露了出来,照亮了周边的黑暗。 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太阳驱散了黑夜缓慢地从海面下爬了出来。 回到船上后江一鸣摘下了脸上的呼吸器躺倒在了甲板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蒙蒙亮的天空只觉得身心俱疲。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身体和心理上都觉得疲惫无比,导致江一鸣一躺下来就不想再爬起来了。 2.江一鸣盘腿坐在船尾处的甲板上正在看着远处的落日。 一转眼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自从他们调查完那艘沉船回来后第五十五区就没有再安排他们执行任务了。 他们从那艘沉船里带回来的那个黑色的长方形物体被送回了第五十五区,而第五十五区也没有下达让他们返回的指示,这半个月以来他们都是在这艘船上度过的,每天无所事事就像是在度假一样。 江一鸣还挺享受这种生活的,日子平淡得像是回归了他高中时期的日常。 就在落日即将坠下海平面的时候,江一鸣忽然注意到了一艘快艇正在快速地向着这边驶来,那是平时去往陆地购买食物用的船。 只是这次船上多了一个人,据那人自我介绍说他是第五十五区派过来协助他们的。 江一鸣隐约意识到日常应该要结束了,第五十五区估计又是要派他们去拼命了。 事情和江一鸣想得一模一样,执行小队包括妖刀姬都被叫到了船舱里,那个被派过来协助的人从手提箱里拿出了众人从沉船里带上来的长方形物体。 “据我们研究这个物体上记载着进入‘蓬莱归墟’的方法。”协助人指了指物体上刻着的字,又指了指羊皮卷,“上面的字和羊皮卷上的字是一种文字,具体的意思是每年的12月21日归墟之门都会短暂地开放一次,只有在那个特定的时间里才可以进入到里面去。” “那开放的地点在哪里?”楚云轩开口问。 “就在这附近,所以需要你们在这里待到21号,也就是一个星期之后。” 3.这几天的天气一直不太好,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尤其是12月21日当天更是从凌晨就开始下起了磅礴大雨。 在入区辅导课上说到的世界末日和那个‘蓬莱归墟’开启的时间是一模一样的,江一鸣坐在床上看着笔记本上写着的‘2012年12月21日世界末日’这一行字。 难道是巧合吗?可是真的会有这么巧的巧合吗?江一鸣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安。 突然,江一鸣房间的门被敲响了,他放下笔记本打开了门。 只见站在门外的是陈子铭和楚云轩,江一鸣没有开口问,陈楚两人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关上了房门,江一鸣跟着陈楚两人来到了船舱的驾驶舱里。 外面的雨下得非常大,几乎就像是有人在天上往下倒水一般,闪电每隔几秒就会闪灭一次,巨大的雷声震得驾驶舱的窗户微微颤抖。 从驾驶舱的仪器屏幕上可以看到在前方不远处的地方,天上的乌云里有两个黑色的牛角一样的东西,正在慢慢地向着海面坠落下来。 “那是什么?”江一鸣忍不住开口问。 “飓风。”楚云轩回答,“有飓风正在形成。” 一分钟后,那两个黑色的角状物落到了海面之上形成了庞大的飓风,强劲的风吹了过来,居然将整艘船都吹得微微摇晃了起来。 就在这时雷声便如万钟齐鸣一般响彻起来,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天空中苍蓝色的雷电如游蛇一样向着那两个飓风聚集了过去,飓风的中央的空间就像是被一双手生生撕裂了一样,又像是有一扇看不见的门缓缓打开了。 一个黑色的漩涡一样的东西在那两个飓风的中间出现了。 “那就是‘归墟之门’……”船长看着那个漩涡喃喃自语。 船的马力开到了最大向着那个漩涡开了过去,巨大的风压吹得整个船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江一鸣不由地有点担心这艘船会撑不过去。 就在接近到那个漩涡不到百米的距离时,江一鸣明显感觉到了船突然加快了行驶的速度,而且快得惊人简直就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吸力吸引了过去一样。 离得越近江一鸣就越觉得那个空间像是一扇门,通往另一个时空的门。 船一头撞在了那个漩涡上,江一鸣看到一团漆黑色迎面而来,仅仅只在这一瞬之间风声雨声和雷声就全部消失了,令人窒息的黑暗仿佛吞噬了整个世界。 江一鸣的耳边忽然传来了某种声音,那像是许多人在说话,但那些声音离他很远很远江一鸣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江一鸣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强行抽离出了身体,意识也随之一起被抽离而去。 (已整改)第四十二幕:归墟之门(二) 1.过了很久很久江一鸣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不知何时居然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驾驶舱里的灯光很苍白,江一鸣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却连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所有人都不见了,但是船还在不停地往前开着。 江一鸣站起身走到驾驶舱的窗边向外看去,只见窗外像是没有月亮的深夜一样黑,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难道大家是都回房间里休息了?江一鸣心想。 他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但手机却是黑屏的,不管江一鸣怎么按开机键也没有用。 江一鸣皱着眉头想着那自己也回房间去吧,但当他走到舱门口想拉开舱门时,舱门却像是被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这时江一鸣忽然听到了一种声音,那似乎是鸟拍打翅膀的声音,而且非常多宛如浪潮一般。 突然窗户上传来了‘咚’的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撞到了窗户上。 江一鸣循着声音看去,只见窗户上正趴着一只黑色的东西,那东西的体型不小,双翅张开趴在玻璃上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贴纸一样。 江一鸣靠近了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在走近几步后,他很快就判断出了那好像是一只蝙蝠,但他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大的蝙蝠,除去翅膀光看身体居然也有一只猫那么大。 就在这时那只蝙蝠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闪着红色光芒的眼睛,充斥着嗜血和凶悍。 那只蝙蝠死死地盯着船舱里的江一鸣,后者咽了一口唾液,然后下意识地看向窗外的天空。 一双双猩红色的光芒便如漫天繁星一般照亮了黑暗,趴在窗户上的蝙蝠忽然开始剧烈地拍打起了玻璃,同时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 天上的那些蝙蝠们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也发出了尖啸声,然后就全部向着窗户这边冲了过来,不断地撞击在玻璃上。 驾驶舱的窗户虽然是钢化玻璃但也禁不住它们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撞击,于是渐渐地开始出现了裂痕,看起来彻底碎裂只是时间问题。 江一鸣心急如焚想找一个防身的武器,但周围几乎连一个能充当武器的东西也没有。 玻璃渐渐地破碎开来,那些蝙蝠们一窝蜂地冲进了驾驶舱内,扑在了江一鸣的身上。 江一鸣觉得全身的血液被迅速地抽走了,他倒在地上逐渐失去了意识。 2.“江……江一鸣……” 江一鸣感觉到了有人在拍打着他的脸,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弹簧一样弹坐起来大口地喘气。 叫醒江一鸣的是楚云轩,江一鸣缓了好一会才渐渐清醒了过来。 当他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驾驶舱的窗户,在看着驾驶舱完好无损的玻璃窗后,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楚云轩把江一鸣从地上拉了起来,江一鸣看向窗外,只见外面和梦中一样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随后他连忙看向空中,然而天空中并没有梦中繁星一般的猩红眼睛,只是一片漆黑。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江一鸣这才放下心来开口问。 “归墟之门的里面。”楚云轩回答,“在进来的一瞬间我们似乎都突然昏睡了过去。” 这时舱门处传来了一阵拍门的声音。 所以人都下意识警惕了起来,但下一秒外面响起了秦怀雅的声音,“是我们。” 船长拉开了舱门,秦怀雅凌若霜和妖刀姬三人陆续走了进来。 “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得就像是到了外太空一样。”秦怀雅说,“但是有空气,从船还在航行这一点可以判断出我们应该还在水上。” 楚云轩听完思考了片刻,然后提起一只桶用绳子绑好,接着走到了船舷边将桶扔了下去。 有水声传了上来,十几秒后楚云轩将桶拉上了甲板,提到了船舱里。 借着灯光,众人看到桶里装着的是一种黑色的液体,看起来有些粘稠并不像是海水。 “看起来像是石油。”江一鸣看了一会说。 “不是,我在某些古籍里看到过这种水,这种水应该是‘渡水’。”楚云轩摇头解释,“也就是神话传说中地狱忘川河里的水。” “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现在正在去阴曹地府的路上?”江一鸣不由地觉得后背发凉。 “是但也不是。”楚云轩说,“理论上来说地狱是不存在的,所谓地府和天堂的原型其实都是归墟,古人们觉得人死亡后就会进入这个空间,有人认为进入这个空间不好就说它是地狱,有人认为只要进入这个空间就能获得某些巨大的好处,于是就说它是天堂。” “但归墟既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它是蜮虫们的国度。”陈子铭接话说。 “那人死后真的会进入这个空间吗?”江一鸣又问。 “这一点我也不知道。”楚云轩耸了耸肩,“毕竟我又没死过,不过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愿意到这种鬼地方来。” 江一鸣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总之现在我们可以确定我们没有走错,这里应该就是通往归墟的路。”楚云轩踢了踢装着渡水的桶说。 江一鸣看着桶里晃荡着的黑色液体,突然注意到了异常。 “那是什么?”江一鸣指着从液体里慢慢浮上来的一些东西开口说。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江一鸣手所指的地方吸引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楚云轩踢的这几脚,只见液体中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些黑色的东西。 那东西一团一团的是一个个圆球状物体,看起来就像是屎壳郎推出来的粪球一样。 “看起来是一种粪便。”楚云轩看了一会说,忽然他猛然抽了一口气,看向船舱外面。 “怎么了?”江一鸣看着楚云轩有些奇怪。 楚云轩摆出手势示意江一鸣不要说话。 江一鸣觉得莫名其妙,接着他的身体猛然一震,再次看向那些圆球一样的粪便。 如果这里是外界的话有粪便也不算奇怪,但是仔细一想这里可是通往归墟的路,而这里会有粪便也就代表着这里一定有着生物。 会在这种地方生存的会是什么生物?江一鸣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板升上了头顶。 他联想到了刚才做的那个梦,那些有着猩红色眼睛的蝙蝠…… 这时一阵阵拍打翅膀的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江一鸣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天空,只见一个个猩红色的光芒正在远处慢慢地靠近过来,多得几乎照亮了大半片黑色的天空。 3.空中传来了刺耳的尖啸声,和江一鸣梦中的一模一样。 “关上舱门准备战斗!”楚云轩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离舱门最近的陈子铭迅速关上舱门并且上锁,众人纷纷从随身携带的作战背包里取出了冲锋枪。 空中那些猩红色的眼睛暴动了起来,它们俯冲了下来撞在船舱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江一鸣看到撞在钢化玻璃上的那些生物正是他梦中的那种红眼大蝙蝠。 “该死的,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蝙蝠!”船长大骂道。 “它们应该是负责看门的!”楚云轩看着被撞得直颤的玻璃窗说,“它们的数量太多了,早晚会撞碎玻璃进来的!” 楚云轩的话得到了印证,只见钢化玻璃上逐渐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到我身边来!”陈子铭突然开口低吼。 众人全部围到了陈子铭的身边,他们背靠着唯一没有玻璃的一面墙,持枪摆出防御姿态。 终于,一面钢化玻璃哗啦一声被撞碎了,蝙蝠们一拥而入向着众人飞了过来。 就在这时陈子铭的体表闪烁起了刺眼的苍蓝色光芒,震耳欲聋的雷暴声在船舱里响彻了起来,电流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领域将众人包裹住了。 蝙蝠们撞在电流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众人随即扣下了扳机向着它们开始射击。 中枪的蝙蝠们掉落在地流淌出了黑色的血液,但外面的蝙蝠们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进船舱里,仅仅过了五分钟左右大半个船舱里就堆满了蝙蝠们的尸体。 由于电流的保护蝙蝠们还暂时伤害不到众人,但是持续维持异术领域对于陈子铭的体力消耗也非常大,江一鸣已经能明显地听到陈子铭剧烈的喘息声了。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陈子铭的体力迟早会到达极限,可是那些蝙蝠好像是无穷无尽的一般,根本就杀不完。 再这样下去众人的后果就只能是和江一鸣梦中的一样,成为这些蝙蝠们的盘中餐。 现在这种情况就只能用自己的异术了。江一鸣想。 但是说实话江一鸣压根就不知道所谓的异术是怎么发动的,也没有人教过他,他想难道是像电影里的魔法一样需要用什么咒语来发动? 江一鸣一边射击一边在脑海中努力回想着之前发动异术的时候,第一次是在那个地下工厂里,不过关于那一次的记忆他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因为那次他完全是在失去了意识的状态下发动的。 再有一次就是大半个月之前在那个海底的沉船里,可是那一次他仅仅只是有了一点感觉,还没有完全用出来就被楚云轩打断了。 他记得那一次是因为看到陈子铭被巨蛇吃了,他以为陈子铭死了,所以很愤怒。 所以难道是和情绪有关?难道必须要在非常愤怒的状态下才能用出来?江一鸣猜想。 可是陈子铭楚云轩他们都是轻描淡写地就用出来了啊,这样想来情绪论就不太可能了,毕竟大家又不可能随时随地就能生气……江一鸣越想越乱,最后居然还吐起了槽来。 该死的如果他们再不想出办法来,大家都要变成这些蝙蝠们的大便了啊! 想着他们也会变成那些屎壳郎球,江一鸣就觉得很崩溃。 然而在又进攻了几分钟后,那些凶猛的蝙蝠们就忽然像是收到什么信号了一样,突然停止了攻击开始集体向着舱外飞去,就连一些掉在地上还没完全死去的蝙蝠也在蠕动着向船舱外爬去。 看样子就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已整改)第四十三幕:归墟之门(三) 1.在确认蝙蝠们没有飞回来的迹象后,陈子铭这才停止了释放异术,靠在墙上深呼吸调整。 “什么情况?”江一鸣看着那些消失在黑暗中的蝙蝠有些一头雾水。 “不要放松警惕。”楚云轩紧皱着眉头,持着枪还保持着警戒状态,“那些蝙蝠好像是被吓跑的。” 江一鸣瞬间就明白了楚云轩的意思,能够吓跑那些蝙蝠的肯定是比它们更加恐怖的东西,也就是说危险还没有结束。 众人警惕地看着周围,空间里重新恢复到了一片寂静,除了众人的呼吸声以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去看看船有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损坏。”过了几分钟,忍不住的船长招呼了几个船员就走向了船舱外。 还没等到楚云轩阻止他们,忽然一阵巨大的水声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出水了。 在江一鸣的视角里,那几个刚刚走上甲板的船长和船员们忽然集体飞了起来,他们发出了惊恐的叫声,然后就飞下了船。 一切的发生只在几秒之间,当江一鸣反应过来时,就只听到了那几个人落水的声音。 “安静,注意观察四周。”楚云轩小声说。 寂静又持续了几分钟,江一鸣的精神高度紧张终于体会到了所谓的度秒如年的感觉。 就在江一鸣快要绷不住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腿上好像爬上来了一个东西。 他低头看去,只见那是一只还没完全死去的蝙蝠,此时那只蝙蝠正在顺着他的腿往上爬。 江一鸣强忍住了已经到达嘴边的惊叫,看着越爬越高的蝙蝠,江一鸣咬了咬牙试着用冲锋枪的枪托想把这只蝙蝠从身上挤下去。 但当枪托碰到蝙蝠的时候,那只蝙蝠就立即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与此同时左侧还没有完全破碎的玻璃窗被突然击碎了,一个东西闪电一般伸了进来,一把抓住了江一鸣的左腿。 江一鸣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一股巨力抓了起来,接着抓住他的东西就要把他向窗外拖去。 在这不到一秒钟,连江一鸣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里,陈子铭及时地一刀挥出砍断了抓住江一鸣左脚的那个东西。 江一鸣摔在了蝙蝠堆里,凌若霜迅速将他扶起拉回了众人中间。 只见缠在江一鸣脚上的是一根碗口粗的软体组织,即使已经断掉了但还在慢慢地扭动着,组织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吸盘,看起来像是一根章鱼的触手。 紧接着又有一连串的出水声传来,触手们齐刷刷地向着船舱里的众人袭来。 “开火!”随着楚云轩的大吼,几把冲锋枪同时轰鸣起来,射向那些涌进了船舱的触手。 2.那些触手足足有十几根之多,它们从各个方向钻进了船舱里,冲锋枪的子弹在那些触手上射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 但是触手的自愈力非常强悍,居然只用了几秒钟就恢复了原状,冲锋枪只有一刻不停地射击才能阻止它们的进攻。 苍蓝色的电光再次亮起将众人包裹住了,触手在接触到电流的时候就猛地缩了回去,众人这才得到了短暂的休整时间。 “这样下去不行,枪对这些东西根本没用,我们得留下一些子弹备用。”楚云轩皱着眉头说。 “那怎么办?”江一鸣看着那些在空中乱舞的触手,也是一副头疼的表情。 “看起来陈子铭的刀能对它们造成威胁。”楚云轩指着地上被砍断的那一截触手说,接着他看向陈子铭,“还行吗?” “没问题。”陈子铭满额头都是汗,额角的青筋像是狂蛇一样鼓起,就连江一鸣都能看出他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他分明就是在死撑。 但是没有办法,他们现在只能依靠陈子铭,就算知道他是在硬撑也只能让他上。 “那我们负责掩护,准备行动。”楚云轩迅速下达了指令。 楚云轩说完后电流领域便消散了,陈子铭一个爆步向着最近的一根触手冲了过去,手起刀落一瞬间就将其轻松地砍断了。 断掉的触手果然没有再长出来,楚云轩的判断没有错。 但是在陈子铭斩断那根触手的下一秒,其他十几根触手就一齐向着他袭来,由于是呈四面包夹之势攻过来的,后者几乎无处可躲。 就在这时一阵风把陈子铭猛地托向空中,躲过了触手们的攻击,这是楚云轩发动异术帮助陈子铭躲过了这在地面上躲无可躲的攻势。 接着托住陈子铭的风消失了,从天而降的陈子铭举着刀向撞在一起的那些触手一刀斩下。 这一刀将五六根触手一起砍断了,陈子铭在刚刚站稳了身体后,紧接着就又向着剩下的那几根触手冲了过去。 或许是体会到了陈子铭手中那把刀的危险,剩下的触手立即退出了船舱,隐藏进了黑暗中。 众人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仍然在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嗯?”这时江一鸣忽然注意到那些被砍断的触手有些异常。 只见那些断肢纷纷扎进了一只只蝙蝠的尸体里,然后那几只蝙蝠尸体就开始动了起来。 他妈的还能借尸还魂?这是在拍什么恐怖电影吗?江一鸣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楚云轩也注意到了这一异常,但就在他想用枪射击时,那几只蝙蝠就猛然睁开了眼睛重新飞了起来。 众人开枪射击,但子弹刚在那几只蝙蝠的身上钻出窟窿,蝙蝠们却在几秒钟的时间就又马上恢复了,显然是触手的自愈力共享给了蝙蝠。 那几只蝙蝠发出刺耳的啸叫声扑向众人,为了节省子弹众人只好用枪托去砸那些蝙蝠。 接着这个机会触手又重新钻进了船舱里,众人各被一只蝙蝠缠住抽不出身来,陈子铭那边更是同时被好几只蝙蝠攻击,根本无暇防备触手。 触手没有马上发起进攻,似乎是想等到陈子铭露出破绽再出击。 蝙蝠们的动作非常敏捷,陈子铭不是机器人再加上先前体力消耗过大,终于渐渐地表现出了强弩之末的疲态。 触手抓住了这个机会猛然出击,这时陈子铭的身上也在同时亮起了电光。 可是那电光只是亮了一瞬便熄灭了,这是异术中断,陈子铭的体力还是透支了。 3.就在触手快要抓住陈子铭的时候,一道黑色的波浪状气流飞了过来,刹那之间就将那几根触手斩断了。 是妖刀姬在这关键时刻出手了。 陈子铭抓住这个机会用上最后的力气冲了出去,在触手恢复的下一秒一刀挥出,将那几根触手全部斩断了。 这时外面的水里传来一阵巨大的叫声,听起来类似鲸鸣,光从声音上就可以判断其体型的庞大。 那些被触手控制的蝙蝠纷纷掉在了地上,断掉的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变得干瘪,就像是在阳光底下暴晒了很多天一样。 紧接着船忽然开始慢慢地旋转了起来,渐渐地速度越来越快,他们仿佛是行驶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一样。 江一鸣觉得他们宛如坐进了游乐园的旋转杯子里,被转得晕头转向。 实际上他们现在就是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漩涡将船卷进了水下,在经过数十分钟的旋转后,船从天而降沉重地砸在水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江一鸣被狠狠地拍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其他人也不比他好多少,全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过了几分钟后,所有人才算缓过神来,陆续站了起来。 江一鸣向外看去,此时外面已经不再是一片漆黑了,反而有光。 众人陆续来到了甲板上,外面的光线并不算太亮也不算太暗,有点像是多云的阴天。 然而众人看向天空,却没有看到一片乌云,并且也没有太阳和月亮,天空空空荡荡的像是一块浅黑色的画布一样。 众人向四下看去,只见周围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渡水。 “看来这里就是归墟内部了。”楚云轩看了一会开口说。 “那边是什么?”江一鸣看着看着,突然注意到了远处的前方似乎有着一个小小的黑点。 “看起来是一个岛。”楚云轩从背包里找出望远镜看了一会说,“我们过去看看。” 他返回到了船舱里尝试启动船,但船却一动不动,仪器的屏幕上显示船的引擎损坏了。 “用快艇过去。”楚云轩走出了船舱说。 于是众人将快艇放下了水,然后陆续坐了上去。 快艇启动向着前方的那个黑点驶去,在接近了几百米时,众人这才终于看清那座岛,而在岛的中央位置好像还有一个很高的建筑。 “蓬莱岛?”江一鸣有点不确定地开口问。 “应该没错。”楚云轩点头。 在行驶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后,快艇逐渐在岛的岸边停下了。 这时江一鸣注意到岸边居然还有着其他的船只。 (已整改)第四十四幕:蓬莱归墟(一) 1.岸上停着很多的船,有些已经因为腐朽而坍塌被黄沙掩埋了大半,有些则是比较完好的。 那些船有大有小,几乎都是木制船。 在经过调查后,众人找到了一艘比较完好的中型钢甲船只。 那艘船有五六米高,众人围着船绕行了一圈,找到了一根从船上垂下来的绳子。 经过商议,最后决定出由楚云轩陈子铭以及江一鸣上船查看情况。 三人顺着绳子爬上了船,在甲板上落脚后,楚云轩的注意就被船上的一个旗帜吸引了。 楚云轩走到了那面旗帜前,然后伸手将其拉开。 只见那是一面黄底的蓝龙戏红珠旗帜,江一鸣莫名地觉得有点眼熟,他记得自己好像曾经在历史书上看到过这种旗。 “这是清朝的国旗。”楚云轩说,“看来这艘船是清朝的。” “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清朝的船?”江一鸣觉得莫名其妙。 “长生不老药,据说清末期的慈禧太后曾经派人去寻找过长生不老药。”楚云轩想了一会说,“这艘船应该就是那批寻药人的船。” “难道说那些船都是来找长生不老药的?”江一鸣看着岸上的那些船问。 “很有可能。”楚云轩点了点头,“看来曾经有很多人来过这里,根据这些船可以判断那些人大概都没能回来。” “他们……都死了?”江一鸣不由地抽了一口冷气。 楚云轩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而这一点就更能说明这里的危险丛生了。 “里面有声音。”突然,陈子铭开口说。 此时的他正站在船舱的门口,指着船舱内部说。 楚江两人走到了船舱门前侧耳去听,他们确实听到船舱内部传来了某种声音,听着像是人的呻吟声。 “这……这不会是鬼吧?”江一鸣听得有点头皮发麻。 “鬼只是一种不确定的概念,不要自己吓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楚云轩带头伸手推开了舱门。 战胜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面对恐惧是吧,想他江一鸣本来还是一个唯物主义的社会好青年,自从被迫加入了这个第五十五区后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几乎都经历了个遍,信仰想不动摇都难啊!江一鸣在心里默默吐槽。 三人陆续进入了船舱,船舱里的光线很昏暗,于是楚云轩就打开了手电筒。 手电的光照亮了四周,江一鸣顿时就有点被吓到了。 只见船舱里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迹,墙上有着许多狰狞的痕迹,看上去像是某种野兽的抓痕。 几个干尸躺在地上,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碎了,楚云轩凑近去看。 “他们的脖子上都有牙印,应该是被吸干了血液而死的。”楚云轩作出了判断,“看衣着他们全部都是清朝的官兵。” “僵尸?”江一鸣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僵尸片里吸食人血的僵尸。 “他们是被咬开了动脉,所以才会有这些喷射状的血迹。”楚云轩摇头否定,“而且看痕迹这有很大概率是人类的牙齿咬出来的。” 这时船舱的深处又传来了那种恐怖的呻吟声,配上船舱里的这幅惨状,颇有些渗人。 2.“我们还要去吗?”江一鸣有些犹豫地开口问,他看向陈子铭,“要不我们先休整一会?” 自从打退那个触手怪物后,陈子铭就只休息了两个多小时,虽然他的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疲态,但江一鸣还是能从细节上看出来他的勉强。 “不需要。”陈子铭面无表情地开口说。 “如果是平时,这种可以避免的危险应该尽量避免,但是我们手里的弹药剩得不多了,这里也许会有火枪之类的武器。”楚云轩说,“为了还未出现的危险,我觉得有必要冒这个险。” 楚云轩说得确实有道理,他们带来的弹药在打那些蝙蝠和触手怪物时已经被大量地消耗掉了,如果前方再出现什么危险就他们剩下来的那些弹药根本就不够用。 不过江一鸣也严重怀疑过了那么多年,就算有火枪之类的武器那还能用吗? 不等江一鸣再想太多,陈楚两人就一前一后开始向船舱的内部推进了。 三人向前走了十几米,一道向下的楼梯渐渐出现在了前方。 呻吟声就是从楼梯下传上来的,陈子铭抽出了长刀打头,楚云轩则持枪殿后,江一鸣被安排在了相对安全的中间。 三人一步一步地走下了楼梯,来到了一条左右都是房间的走道。 呻吟声是从走道的尽头传来的,三人慢慢地向前推进,江一鸣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面对这种事情居然不那么害怕了。 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他的胆子确实在一点一点地变大,不过这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陈楚两人在旁边。 或许他总有一天也会成长成陈楚两人这样,能够独当一面吧。江一鸣浮想联翩。 想着想着三人就走到了尽头的房间门口,呻吟声从一门之隔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陈子铭回过头来向着楚江两人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一幕还是把江一鸣给吓到了。 只见房间的角落里躺着一个半人半蛇的东西,那人的上半身是人,原本应该是腿的地方却变成了蛇尾。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着好几张皮,也是半人半蛇的模样,显然是这个怪物蜕下来的。 此时那半人半蛇的怪物正在慢慢地蜕着皮,看见三人那怪物明显愣了一下,接着陈子铭二话不说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别杀我!”正在陈子铭准备手起刀落干掉那怪物时,怪物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陈子铭及时停下了挥到一半的长刀,那张始终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点诧异。 江一鸣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怪物。 “你是什么人?”楚云轩最先冷静下来,开口问。 “我……我是慈禧太后亲自钦点的寻药人。”那半人半蛇的怪物说。 怪物的话像是一颗深水炸弹一般在江一鸣的颅内爆炸了,他觉得自己的下巴简直都快掉到地上了。 3.江一鸣看着那个自称慈禧钦点的寻药人的怪物,一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这怪物说的是真的,那也就是说这家伙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 可是看这家伙的模样最多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这不是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吗?江一鸣打量着那人年轻的脸想。 除非……江一鸣忽然想到了一种方法。 “你吃了长生不老药?”楚云轩思考了一会,开口问出了江一鸣想到的那种方法。 那怪物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不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药?那难道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江一鸣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怪物。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因为药的副作用吧?”楚云轩又问。 “没错。”怪物再次点头,他指着自己正在蜕皮的尾巴,“所有人都吃了,只有我活下来了。” “你们是从哪里找到药的?” “岛中央的一座塔里,塔顶有一口棺材,棺材里装的都是药。” 江一鸣想起上岛之前,他们确实看到岛上有一座很高的建筑物,想必那就是这怪物口中的塔了。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那怪物试探着问。 “可以。”楚云轩点了点头。 “你们也是被派过来找药的人?”怪物看着三人的衣着有些奇怪,“看你们的衣服不像是大清的啊。” 江一鸣心想老哥啊你们的大清早就亡了,慈禧那个死老太婆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现在外面早就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民主社会了。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楚云轩反问。 “光绪十九年。” “外面已经过了快一百二十年了,清朝在一百年前就灭国了。”楚云轩说。 那怪物愣住了,接着就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然后突然开始抱头痛哭起来,嘴里模模糊糊地说着什么大清啊老佛爷之类的。 江一鸣看着那痛哭的半人半蛇的怪物,不由自主地有点同情起他来了。 自己被派去找那个什么长生不老药搞成了这个鬼样子,孤独地在这鬼地方呆了一百多年,结果突然被人告知自己的国家已经灭亡了。 这让江一鸣想到了苏联的一名宇航员被遗忘在太空中三百多天,好不容易回到地球后却发现自己的祖国解体了,那种痛苦简直难以想象。 就在这时陈子铭忽然举起了长刀,向着那怪物直直地砍了下去。 江一鸣心想这是干什么,看到人家这么伤心不忍心,所以要送人家一程吗? 在长刀即将砍到怪物身上的一瞬间,那怪物突然暴动了起来,他猛然甩动蛇尾向着陈子铭的下盘扫去。 陈子铭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攻势溃散,怪物抓住了这个机会张开大嘴,他两边的嘴角裂到了耳边,露出了满口锋利的牙齿。 他瞄准了陈子铭的脖子迅速出击,在快咬到的时候前一秒,一声枪鸣响起。 子弹在怪物的额头上钻出了一个洞,怪物的脸上还残留着凶神恶煞的神情,向后倒去。 怪物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陈子铭立即爬起身一刀捅进了他的胸膛搅碎了心脏,那怪物这才一动不动彻底死亡了。 在刚才的那个关键时刻,楚云轩及时地开了枪。 “不能被敌人的任何行为欺骗,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要放松警惕。”楚云轩看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江一鸣说。 (已整改)第四十五幕:蓬莱归墟(二) 1.三人在船舱里找到了好几箱外形酷似猎枪的火枪,大部分的火枪都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损坏了,幸运的是还有几把能够正常使用。 这些火枪所使用的弹药是一种细钢珠,使用的时候需要沾上火药,而且几乎都是单发。 据楚云轩说这种火枪虽然装填慢但在近身的情况下很有用,如果再遇到那种一大群一大群的蝙蝠,就会发挥出奇效。 总之他们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用防水袋装了一些密封良好的火药后,三人就返回到了沙滩上。 众人吃过干粮休息了大约一个小时后,就出发向着岛的深处前进。 走了有半个多小时左右,众人的前方慢慢出现了一大片的沼泽。 刚开始楚云轩是提议尽量绕过沼泽的,但是在绕了一个多小时后,众人却又回到了原地。 这说明了这个沼泽是一个环形,环绕了整个岛的外围,想要到岛的内部就必须要穿过眼前的这个沼泽。 好在沼泽上长着很多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矮树,那些树连成了一片,没有树叶光秃秃的枝丫很是茂密。 楚云轩带头爬上了一棵矮树,这些树的枝丫非常坚韧,完全能够承受人的踩踏。 于是经过商议后,众人一致决定踩着这些矮树通过眼前的这片沼泽。 众人纷纷爬上了树,这些树距离下面的沼泽有两米左右的距离,江一鸣看着黑乎乎的沼泽水在心里庆幸幸好有这些树。 江一鸣记得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就是说沼泽求生的,其中一个片段是主角团在穿过一个沼泽时,一名成员不小心一脚踩进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水坑里,但是等到他把腿抬上来时,他的那条腿就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吃空了。 那部电影给江一鸣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从那之后他就算是看到下雨之后路边的浑水坑都有点害怕,更别说是面对真正的沼泽了。 沼泽一直以来都被称为‘生命的摇篮’,更何况这里还是归墟世界,很难想象在这里的沼泽里都会生存着什么样的小可爱。 说不定会有变异的鳄鱼什么的,长着蜈蚣一样多的腿,皮厚得像坦克,有着三个头还长着翅膀之类的。 越是紧张江一鸣就越会像这样想些乱七八糟的,好像这样就可以缓解紧张一样。 就在江一鸣天马行空地想着各种畸形的怪物时,他忽然注意到沼泽的水下好像有一个黑色的东西正在慢慢地移动着。 江一鸣刚开始还觉得那或许是自己的影子,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见那个影子越变越大了,就像是从海底浮上来换气的鲸鱼一样,渐渐地将一大片水面给占据了。 光是目测那东西起码就有一整个篮球场那么大,而其他人此时明显也注意到了水下的异常。 “准备战斗!”楚云轩大喊起来。 2.楚云轩话音刚落,平静的水面就突然破碎了,某个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江一鸣袭来。 虽然江一鸣反应过来了,但现在是在树上,这大大地限制了他的行动,况且那东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算他想要躲避也根本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忽然有人抓住了江一鸣的后领将他往后一扯,这使得他刚好躲过了袭击。 扯开江一鸣的人是凌若霜,她一直都跟在江一鸣的后面。 袭击江一鸣的是一根黑色的触手,和不久之前在归墟入口时遇到的那个触手怪物的一模一样。 紧接着更多的触手就破水而出向着众人发起了攻击,众人迅速开枪射击,但子弹打穿了那些触手后它又能很快地恢复过来。 而现在又是在树上,这种限制使得先前让陈子铭去处理的方法失去了作用。 “往水下打!”楚云轩的大脑飞速运转,忽然他看向水下的那个庞大的黑影大喊。 众人随即对准水下的那个黑影开枪了,这招果然起到了效果,那些触手立即缩了回去,而那个黑影也慢慢地消失在了水面下。 “加速前进!”楚云轩迅速下了指令。 众人加快了前进的速度,说是加速但其实在这种树上根本就走不了太快,前进的速度和蹲着往前走也差不多。 在前进了一分钟左右后,众人前方的水面下就又出现了那个黑影。 就在楚云轩想再次指挥开枪时,只见前面有几棵矮树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接着就被连根拔起。 那些触手像扔铅球一般将那些树扔向了众人,那黑影显然是想把他们从树上砸下来。 就在这时几道黑色的波浪状气流破空而出,将那几棵树拦腰斩断的同时创造了一定的阻力,让那些树被其他的矮树挡了下来。 妖刀姬出手了,而其他人也抓住了这个机会向着那个黑影持续射击起来。 “陈子铭!”在那个黑影又想往水下潜去之时,楚云轩对着陈子铭大喊。 陈子铭的身上立即亮起了苍蓝色的电光,电流借着沼泽水传导开来,直击向那个黑影的方向。 类似鲸鸣一般的吼叫声传来,沼泽水激荡起来,黑影在沼泽里被电得来回翻滚,周边的树都被撞得东倒西歪。 电击持续了一分钟左右,水面渐渐恢复了平静,那个黑影也从水里慢慢地浮了上来。 众人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章鱼,章鱼身上有很多触手都是断掉的,看起来这就是先前袭击过他们的那个触手怪物了。 这家伙应该是来找他们报仇的,却没有想到仇没报成,还把命搭进去了。 众人没有多做停留绕过了章鱼的尸体,在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爬出了沼泽。 3.跨过沼泽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白雾茫茫的森林。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那些苍白的雾气弥漫在前方的森林之中,既不扩散也不消散,就仅仅只是像一层薄纱一样包裹着整个森林。 这使得江一鸣不由地联想到了某些闯关类型的游戏,他们刚才闯过了沼泽,所以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片迷雾森林。 “所有人把这个绑在腰上。”楚云轩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捆红色的尼龙绳说,“大雾里很容易让人走散。” 众人陆续将绳子绑在了腰上,然后由楚云轩带头,众人走进了这片迷雾森林之中。 他们是呈一字形向前走的,江一鸣的位置是第四个,他的前面是凌若霜后面则是妖刀姬。 江一鸣活了十几年也没有见到过这么浓密的雾,在这片雾里行走肉眼的能见度只有一米左右,江一鸣只能隐约看到前面凌若霜的背影。 在行进了大约十几分钟后,江一鸣忽然觉得身后一松,他心里一慌想该不会是妖刀姬摸上来要干掉自己了吧。 他有些紧张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但身后却并没有妖刀姬的影子。 江一鸣松了口气的同时才注意到身后的绳子是拖在地上的,他抓起绳子来一看,只见绳子断掉了,妖刀姬已然不知所踪。 江一鸣刚想出声叫停众人之时,他的脚下却忽然一空,接着一个踉跄便一头向下栽去。 江一鸣吊在了空中,腰上的绳子救了他,前面的众人感觉到了动静及时地拉住了绳子。 江一鸣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被腰上的绳子给勒出来了,上面的几人一起用力,把江一鸣一点一点地拉了上去。 “受伤了吗?”楚云轩蹲下身看着江一鸣开口问。 江一鸣缓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那个妖刀姬她不见了……” “绳子是被某种利器给割断的,应该是她自己割断的。”楚云轩拿起江一鸣身后的绳子看了一眼就断定了。 “下面有水。”这时陈子铭的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此时他正在看着江一鸣刚才掉下去的那个地方,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只见那是一个长约一米的裂缝,仔细去听可以听到裂缝下传上来了轻微的水声。 “下去看看。”楚云轩说。 陈子铭从背包里找出了一捆登山绳绑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然后率先爬了下去。 “没有危险。”过了一会陈子铭在下面说。 于是众人便陆续爬了下去,当他们在齐膝深的水流中站稳后,一条管道状的通道便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水流是从前面流淌下来的,楚云轩环顾四周开口说,“这里有人工修凿过的痕迹,看来这是一条排水道。” 人工修凿?不是说这里是蜮虫的国度吗?怎么会有人工修凿的排水道?江一鸣一头雾水。 “排水道一般应该都是和建筑群互通的,我们往前走走看。”楚云轩提议道。 外面一片雾气蒙蒙的根本就找不准方向,现在出现了这么一条路自然是要比在外面瞎转悠要好太多了。 于是毫无异议的,众人开始逆着水流向前行进起来。 走着走着,江一鸣忽然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 那股味道是从前方传过来的,众人显然也闻到了,陈子铭抽出了背上的长刀,楚云轩也做出了准备战斗的战术手势。 众人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前方的水道越来越宽了,在转过一个拐角后,一个洞窟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已整改)第四十六幕:蓬莱归墟(三) 1.那股腥臭味就是从这个洞窟里传出来的,众人绷紧了神经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洞中。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有水正从洞顶上滴下来,打在水面上发出了嘀嗒嘀嗒的声音。 洞中的水有些深,几乎淹到了江一鸣腰部的位置,估计得有一米多的深度。 楚云轩用手电筒向四下照去,一个个黑色的东西就出现在了手电光下。 那是一只只黑色的罐子,它们被放在一个高出水面半米左右的石头平台上,多得一眼望不到边。 众人慢慢地靠近了去看那些罐子,江一鸣能够闻到那股腥臭味就是从这些罐子里面散发出来的。 这时陈子铭伸出手去打开了一个罐子的封口,更加浓烈的腥臭顿时扑鼻而来,几个人都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手电光向罐子的内部照去,只见罐子里有着许多蛛丝一样的白色物质,罐子的底部隐约可以看到有着某个黑色的东西。 陈子铭用长刀拨开那些白色物质,众人这才看见裹在那些白色物质里的是一个黑色的,类似猴子的生物。 江一鸣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一种猴儿酒,他在某些书里看到过古人会用猴子的幼崽来酿酒,据说这样酿出来的酒具有大补的功效。 “这应该是人类。”楚云轩看了一会开口沉声说。 “什么?”江一鸣一脸的错愕。 “这是小孩子,年龄应该不会超过十岁。”楚云轩看向其他的罐子,“不出意外的话,这些罐子里装着的大概都是这种东西。” “为什么这里会有小孩子……”江一鸣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于是移开了视线。 “徐福。”楚云轩想了一会说,“传说在出发寻找长生不老药的时候,徐福还带走了三千童男童女,现在看来那些童男童女应该就在这些罐子里了。” 真残忍。江一鸣看向那些黑色的罐子,心里全是同情的情绪。 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陈子铭不动声色地举起了长刀,对准了面前那个打开的罐子就猛扎了下去。 巨大的力量将罐子瞬间捅碎了,罐片哗啦啦地掉进水里,长刀贯穿了罐子里那个孩子的尸体。 江一鸣有点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很快他的脸色就难看了下来。 因为他看见那个应该已经死去千年的尸体居然在蠕动着,而且诡异的是,那个尸体的下半身不是腿居然是一根蛇尾。 江一鸣想起了在沙滩上的那个船里的怪物,而眼前的这具尸体和那个怪物简直是一模一样。 难道说这些罐子里装着的都是这种怪物……或者说都是长生不老药的实验体!江一鸣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这时那个被长刀贯穿的怪物嘴里发出了一种声音,那声音很尖锐,类似蛇吐信的声音。 就在声音响起的几秒后,前方突然传来了相似的声音,而且非常之多此起彼伏。 慢慢的前方的黑暗里传来了某种东西在水里游动的声音,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睛亮了起来,几乎照亮了大半片黑暗。 遭了!感情他们这是闯进了这些怪物的老巢了!江一鸣心里涌起了一阵恶寒。 2.此时的江一鸣正蹲在放罐子的石台上小心翼翼地给钢珠抹火药,这项工作进行得有些麻烦,他必须要非常小心,一旦火药被洞顶上滴下来的水打湿,那么弹药就会失去作用。 枪鸣声在空间里不停地回荡,那些怪物们将他们包围了,而且更多的怪物还在源源不绝地从黑暗中游出来。 终于江一鸣将一只火枪上好了弹药递给陈子铭,后者对准了已经靠近到两三米处的几只怪物开了枪。 火枪发出巨响喷吐出分散的弹药打在那几只怪物身上,不得不说这种火枪确实对这种人海战术很有效果,仅仅只是一枪就同时击退了那几只怪物。 “上来!”倒数第二个爬上石台的楚云轩一边射击一边向着陈子铭大喊,后者停止了射击迅速爬上了石台。 “停止射击让它们靠近一点!”楚云轩指挥道。 楚云轩想出的战术和先前电死那只章鱼的一样,就是让陈子铭的电流通过水传导一举电死这些怪物,但在水中陈子铭没办法控制电流会误伤到众人,所以他们必须先爬上石台。 那些怪物们很快地靠近了过来,陈子铭的身上随即亮起了苍蓝色的电光,电流瞬间通过水流传导开来,那些怪物们被电得在水里疯狂地尖叫翻滚着。 终于,在几分钟之后空间里回归到了寂静,那些怪物们静静地躺在水里一动不动了。 上百只怪物浮在水面上就像是死去的鱼一样,场面看起来还颇有些壮观。 “这些罐子应该有类似封印的作用,这些怪物估计是因为年代久远罐子破裂才跑出来的。”楚云轩放下了枪,回过头看着身后的那些罐子说。 陈子铭跳下了水来到几只怪物的旁边去探它们的鼻息,然后开口说,“它们还没有死,只是暂时晕过去了。” “趁这个机会加速前进……” 楚云轩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巨大的水声传来,紧接着陈子铭就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出去。 那东西带起了巨大的水花,顶着陈子铭前进,接着沉重地撞在洞壁上。 陈子铭被撞得猛吐出了一口血,那东西死死地咬着他手中的长刀想将其咬碎。 他咬牙用力猛然转动刀柄,随后那东西发出了婴儿一般的惨叫声,放开了长刀向后退去。 陈子铭在刚才被袭击的一刹那及时地用长刀挡在了身前,那东西咬在了刀上,然后被陈子铭刚才那一下搅碎了牙齿。 几秒后,某种东西出水的声音传来了,楚云轩用手电筒朝着水声的方向照去,只见一个高大的怪物出现在了手电光下。 那怪物似乎是受不了手电光的照射,转过头来向着楚云轩发出了恐怖的吼叫声,江一鸣看到那怪物的正面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神话故事中的哪吒。 这是因为那怪物竟然长着三个头和六只胳膊,全身漆黑,全身夸张的肌肉小山一样隆起。 它中间的那张被陈子铭伤到的嘴正在往下流着黑红色的液体,那张肿胀的脸上还能看出些许人类的特征。 3.难道这玩意是这些怪物们的升级版吗?江一鸣看着那三头六臂,目测高达两米的怪物在心里疯狂吐槽。 “开火!”楚云轩率先举起了枪射击。 那怪物似乎是知道枪的危险,瞬间就潜进了水里,隐去了身形。 陈子铭背靠着洞壁持刀警戒着四周,突然他的右侧传来了出水的声音,他对准了那个方向一刀挥出。 长刀砍进了软体组织里,但紧接着陈子铭的腰部就被猛撞了一下,整个人都几乎飞了出去。 刚才那怪物用了被电晕的其他怪物当肉盾挡下了陈子铭的一刀,然后才冲撞了上来,陈子铭砸在水中猛吐出了一口血,满耳都是嗡嗡嗡的耳鸣声。 剧痛很快就传上了大脑,陈子铭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腹部的骨头折断了。 他强撑着站起身来,紧接着一股腥臭味就扑面而来,怪物张开左右两边的嘴一口咬住了他的双肩,将他从水里拎了起来疯狂地摆头。 众人只能干看着着急,因为怪物和陈子铭离得实在是太近了,一旦开枪难免会误伤到陈子铭。 就在这时苍蓝色的电光在陈子铭的身上亮了起来,那怪物受到电击便惨叫一声将陈子铭猛地甩了出去,正好砸在石台上砸碎了好几个罐子。 江一鸣立即冲过去把陈子铭扶了起来,此时陈子铭的半个身上都是血,两边的肩膀被咬得血肉模糊,甚至都能看见白色的骨头。 陈子铭剧烈地喘着气,手中的长刀也垂落在了地上,显然是没有了再战的力气了。 水面再次陷入平静之中,那怪物又潜入了水下。 楚云轩持枪警惕地观察着水面,几秒后水声从他的正前方传来,楚云轩向着水声传来的方向扣下了扳机。 但枪却没有再射出子弹来,弹药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正好打光了。 巨大的力量把楚云轩撞翻了,紧接着那怪物就向着陈子铭的方向冲去,看起来它还是十分记仇的。 事情发生得极快,当江一鸣看到冲过来的怪物时,想带着陈子铭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这时江一鸣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把陈子铭向旁边一推。 腥臭的味道迎面而来,江一鸣觉得像是被一辆重型卡车正面撞上了,一人一怪哗啦一声砸进了水里。 这时楚云轩换好了子弹冲了过来,此时怪物和江一鸣摔下去的地方正在激荡着激烈的水花,显然是他们正在水里进行搏斗。 楚云轩不敢贸然开枪只能焦急地看着,大约十几秒后,水面慢慢地平静了下去,有红色的液体从水下涌了上来。 楚云轩的心都凉了一半,他想江一鸣大概率是凶多吉少了。 忽然水下开始慢慢地冒上了一个又一个水泡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水下浮了上来。 楚云轩对准了水面,他已经做好了怪物或者江一鸣的尸体浮上来的心理准备了。 但事情还是超出了楚云轩的预料,只见从水下浮上来的既不是怪物,也不是江一鸣的尸体,而是活着的江一鸣。 江一鸣刚浮上水面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想着刚才连喝了好几口泡着怪物的水,他就忍不住的犯恶心。 随着江一鸣之后浮起来的是怪物,但此时那个怪物却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已整改)第四十七幕:蓬莱归墟(四) 1.江一鸣的手里拿着陈子铭的长刀,在刚才那怪物冲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把捡起来的长刀顶在了身前。 而怪物在撞上来的时候刚好把自己的胸膛给捅穿了,江一鸣阴差阳错地干掉了怪物,就像是电影大结局一枪干掉黑老大的柔弱女主角一样充满了戏剧性。 陈子铭受的伤比较严重,经过秦怀雅初步判断最严重的是肋骨骨折,似乎还扎进了肺里,以异种本身的自愈力并不能修复这种骨头彻底折断的伤势。 在怪物们还没有醒来之前他们必须离开这里,于是做过简单的处理后,众人就动身出发了。 由于陈子铭的伤口不能沾水,所以就由江一鸣来背着他前进。 在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跋涉后,众人终于看到了水道尽头处打进来的光。 出了水道后,众人来到了一个类似街道模样的地方。 没错就是街道,不过街道两边的建筑早已经斑驳不堪,墙上长满了青苔和爬山虎。 “这里真的是归墟吗?”江一鸣看着眼前的街道有点不敢相信地开口问。 “秦代的建筑风格。”楚云轩观察片刻后说。 “那边。”突然秦怀雅指着远处的天空说。 众人向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只见西南边的天空中有着一个非常高的黑色建筑。 想必那就是钢板船里那个寻药人说的塔了。江一鸣想。 “我们过去。”楚云轩下达了指令。 众人随即向着那座塔走了过去,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走了十几分钟后众人又走回了来时的那个水道处。 “这是怎么回事?”江一鸣觉得这种情况和之前在海底的那艘沉船上遇到的那个悬魂梯有点像,于是看向了楚云轩。 “迷魂阵。”楚云轩说,“山东省阳谷县就有两个这样的迷魂阵,这应该是徐福设计的。” “那怎么才能走出去?”江一鸣又问。 “不知道,说实话我对这种东西其实不是特别了解。”楚云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先休整一下,慢慢地想办法吧。” 江一鸣小心翼翼地把背上的陈子铭放了下来,让他平躺在地上,此时的陈子铭正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他在发烧。”秦怀雅摸了摸他的额头说。 江一鸣也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确实很烫,江一鸣甚至能看到他的身体正在往外冒着热气。 秦怀雅从背包里取出抗生素喂他吃了下去,众人开始吃东西补充能量。 在经过了这几个小时的奔波后江一鸣早就饥肠辘辘了,所以干巴巴的压缩饼干进到嘴里,也似乎变得好吃了很多。 吃着吃着凌若霜突然拉了拉江一鸣的衣角,示意他看背后靠着的墙。 江一鸣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墙后的爬山虎后面好像隐藏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隐藏在茂密的爬山虎之下所以并不是很显眼,江一鸣皱了皱眉伸手扒开了爬山虎,看见墙上有着一个黑色的圆圈。 2.“这是用毛笔画出来的。”被江一鸣叫过来的楚云轩看着墙上的那个黑色的圆圈说,“应该是一种记号。” “会不会是以前来过的人画出来的?”江一鸣猜测道。 “有可能。”楚云轩点了点头认可了江一鸣的猜测,然后他转头看向四周,“大家找找还有没有类似的记号。” 除了留下来照顾陈子铭的秦怀雅以外,剩下的三人开始在周围寻找了起来。 很快江一鸣就又找到了一个记号,于是众人重新启程一边寻找记号,一边前进。 这个办法果然有用,在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众人终于从街道里走了出来,来到了那个黑色的建筑物前。 走到近前看去这座建筑简直高得吓人,光是目测就至少有几百米的高度,几乎直抵天穹。 建筑物的形状是圆柱形,所以比起塔,江一鸣觉得它倒更像是一根巨大的柱子。 楚云轩走上前去触摸建筑物的表面,然后回过头来开口说,“建筑的材料是青铜。” “你的意思是……它是用青铜铸造出来的?”江一鸣有点不敢相信地问。 “应该没错。”楚云轩点头。 可是这么高的青铜塔就算是在现代想造出来也很困难吧?古代真的能造出这种东西吗?江一鸣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众人绕着建筑走了一圈,找到了一个类似门的地方。 只见那个门上有着一个类似罗盘的图案,江一鸣想起在先前进入那个海底沉船时,那个沉船的船舱门上也有着这样的图案。 江一鸣记得当时楚云轩是用一个瓶子里的一种红色液体打开了船舱门,这次应该也会是这样吧。 果然就如他所想,楚云轩从背包里找出了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瓶子。 “这是什么?”江一鸣忍不住开口问。 “门上的图案你可以理解成是一种封印,一般是古代的异种给自己的墓葬设置的封印,普通人类是打不开的。”楚云轩指着手中的瓶子解释,“这个瓶子里装着的是有‘解咒’效果的血清。” 楚云轩打开了瓶子,神奇的事发生了,只见那瓶子里的液体像是受到了门上图案的吸引一样自己从瓶中缓缓流了出来,流向那个图案。 当液体接触到图案之后就迅速沿着上面的槽扩散开来,直到将那个图案全部染红。 紧接着一声闷响传来,那扇门慢慢地打开了,而在门打开的同时一个东西也从门后扑了出来。 那个东西哗啦一声摔在地上散架了,那是一具人类的骨架,头骨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江一鸣的脚边。 江一鸣见到这一幕居然没有多么害怕,仅仅只是吓到了一下,这大概是因为已经习惯了。 楚云轩蹲下身去看那堆骨头身上穿着的衣服,起身的时候还顺便捡起了骨头手里的一把火枪。 “清代的衣着,应该就是那群寻药人中的一名。”楚云轩说,“给枪上好弹药,准备进塔。” 3.众人陆续进入塔中,塔里有着一条呈螺旋状向上的石梯。 江一鸣轻手轻脚地把背上的陈子铭往上送了送,然后跟着众人走上了石梯。 几乎每往上爬几米就能看到有一具人类的骸骨倒在台阶上,各种冷兵器随处可见,偶尔还能看见火枪。 看起来这里确实来过不少人,大概都是为了那个什么长生不老药吧。江一鸣想。 江一鸣觉得相信有那种东西存在的人就是一群蠢蛋,毕竟生老病死本来就是自然的规律,没有也不应该有生物脱离这种规律。 想要得到一种东西就必须用一种等价的东西去交换,就像船舱里的那个寻药人一样,看起来他似乎确实完成了长生不老,但代价却是变成了那种不人不鬼的怪物。 值得吗?反正江一鸣自己是觉得不值的。 既然生为人类,那么就该以人类的身份死去。这是江一鸣的观点。 大概走了有将近半个小时,众人终于走到了这座塔的顶部。 塔顶上很空旷,只有中央位置有着一个黑色的物体,众人慢慢地向着那个黑色物体走了过去。 那东西似乎是一个棺材,棺材上足足有手臂一般粗的铁链被弄断了,棺盖露出了一道缺口显然是曾经有人打开过。 “开棺。”楚云轩说。 江一鸣小心翼翼地将陈子铭放倒在地上,然后和众人一起抓住了棺盖,接着在楚云轩的指挥下所有人同时发力。 棺盖被一点一点地移开了,将棺盖移开到一半后,众人看向棺材了内部。 江一鸣只一眼就看得愣住了,只见棺材里躺着的是一个少年,少年的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看起来就非常古老的衣服,但诡异的是那个少年的脸居然和江一鸣的脸一模一样! 棺材里的江一鸣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江一鸣连忙抬头看向其他人,只见其他人也是一脸诧异的表情。 “棺材里躺着的……是我?”秦怀雅率先开口。 “大家看到的是不是都是自己?”楚云轩思索了一会问道。 看见众人都点了点头,楚云轩再次开口说,“这应该是一种障眼法,棺材里躺着的估计就是徐福了。” 徐福的旁边放着许多小瓷瓶,楚云轩伸手拿出一个打开,将瓶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只见那是几颗黑色的药丸,江一鸣看见那东西似乎还在微微地动着,就像是活着的一般。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长生不老药了。”楚云轩把那几颗药丸装回了瓶子,放到了背包里,“区方或许能够解析它的成分。” “他的手上好像有东西。”江一鸣突然注意到了徐福交叠在胸口的手里好像有着什么东西。 楚云轩再次伸手去把徐福的手拨开了,只见一个铜黄色的东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像是罗盘的一部分。”楚云轩看了一会,然后将那个东西从徐福的手里抽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呼吸声传来,江一鸣心里立即涌起了一种不安,他循声看向棺材里的徐福。 只见此时那个徐福正在急促地呼吸着,眼皮也在不断地颤动,全然是一副即将复活的样子! (已整改)第四十八幕:蓬莱归墟(五) 1.就在徐福快要睁开眼睛之时,一道赤红色的光芒突然由上而下猛地坠落下来,捅进了徐福的胸口。 陈子铭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并且在这关键时刻一刀刺穿了徐福的心脏。 接着他一转刀柄就将徐福的心脏给彻底搅碎了。 徐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他的喉底发出了几声呜咽,随后就一动不动了。 陈子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抽回长刀之后整个人就瘫倒了下去,江一鸣见状赶紧一把扶住了他。 “归墟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关闭了,准备返回!”楚云轩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计时表说。 归墟的开启时间是八个小时,此时他们已经在归墟里度过了将近七个小时了! 江一鸣重新背起了陈子铭,但就在众人刚刚转过身走出几米后,急促的呼吸声就又从后方追了上来。 他妈的真是草蛋了,你们boos是平均每个人都有两条命的吗?江一鸣在心里疯狂吐槽。 众人回过头来向着棺材的方向看去,只见此时那个徐福已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像是失去了生命一样渐渐地化成了粉末,而此时他裸露出来的右边胸口正在冒着红色的光,而且那光还在迅速地跳跃着。 “这家伙有两颗心脏……”楚云轩的表情很是难看。 徐福猛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腥红色的瞳孔,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只不过他的下半身并非双腿而是一条蛇尾。 黑色的鳞片从那根蛇尾向着他的上半身攀爬,而被鳞片取代的地方便开始蛇化,这家伙正在把自己变成一条蛇! “跟着我!”楚云轩转身就跑。 众人跟上了楚云轩,但让江一鸣摸不着头脑的是楚云轩没有带着他们向上来时的石梯跑去,而是直接向着塔的边缘冲了过去。 难道是因为觉得已经跑不掉了,所以楚云轩就想学狼牙山五壮士要带着他们英勇就义吗?江一鸣胡思乱想着。 “靠到我身边来!”楚云轩一边说着,一边就率先向着塔外纵身一跃。 秦怀雅和凌若霜紧跟其后也跟着跳了出去,但江一鸣心里还是有着对求生的欲望,所以冲到了边缘处就停了下来。 塔外就是几百米的高空,就这样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都算比较好的情况了。江一鸣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江一鸣,跳!”楚云轩的声音传了过来。 江一鸣循声看去,只见那三人像是失去了重力一样正漂浮在空中看着他。 楚云轩发动了异术,他这是想带着他们直接飞下塔去。江一鸣明白了。 但是看着那几百米的高空江一鸣还是觉得双腿发软,这就像是玩蹦极一样,尽管你知道是有安全保障的但你还是不敢就这样跳下去,更别提江一鸣本来就有点恐高。 能毫无顾虑就从几百米的高空一跃而下的就不算是正常人好吗? 就在这时江一鸣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吼声,那就像是牛鸣声的加大版,江一鸣回头看了一眼就被吓傻了。 只见那个徐福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条十几米高的黑色的巨蛇,但与一般的蛇不一样的是他还长着数不清的腿,而且他的身体还在慢慢地变大。 “江一鸣!”楚云轩焦急地大喊着。 江一鸣此时的心情简直比吃了便便还难受,他努力给自己鼓了几次气,可还是不敢就这样跳出去。 “放我下来。”这时,他背上的陈子铭突然开口说话了。 2.“啊?”江一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放我下来。”陈子铭重复道。 “你要干什么?” “不能让那个东西跑到外面去。” 江一鸣心想不是大哥感情你是想去单挑那玩意?暂且不说你现在伤成这样,就算没受伤你估计也打不过吧。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陈子铭去送死,因为他觉得陈子铭是他的朋友。 这样想着江一鸣就一咬牙一闭眼,心里默念妈的老子豁出去了,然后就猛地向着搭外跳去。 一股强风托住了他,江一鸣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此时正悬浮在百米高空之上。 接着众人就开始向下快速地滑翔了起来,巨大的牛鸣声再次从后面传来,江一鸣回头望去。 只见那条黑色的千足巨蛇已经长到了几十米长,那是只有在某些灾难电影里才会存在的庞然巨兽。 千足巨蛇顺着那座青铜塔爬下来,向着众人的方向追了过来。 当众人滑翔到迷雾森林的上方时,楚云轩就体力不支维持不住异术了,只能降落下来。 在他们降落下来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千足巨蛇就追了过来。 但森林中的雾气成为了众人的掩护,千足巨蛇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们,于是就开始用庞大的身体无差别地摧毁起了森林。 大批大批的树木被他撞得轰然倒塌,众人躲避着倒下来的树,借着雾气向前遁逃。 在千足巨蛇愤怒的吼声中,众人渐渐地远离了他的攻击范围。 就在江一鸣以为应该安全了的时候,千足巨蛇突然停止了破坏,随后只听他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 江一鸣听到了吼声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心慌,他抬头看向天空,透过浓密的雾气,他看到千足蛇高高地立起了身体。 “轰!” 巨大的破炸声传来,紧接着树叶被砸得发出了哗啦啦的声音,就像是突然下起了大雨一样。 “见鬼!”楚云轩紧皱眉头发动了异术,风在他们的头顶形成了一堵风墙。 江一鸣向着头顶看去,只见有无数条黑色的小蛇从天空上掉了下来。 那些小蛇都有着许多的腿,显然那就是缩小版的千足蛇! 这大概是那条千足巨蛇见一时半会找不到众人,于是就自爆分裂出了这么多的小蛇! 他们头顶的那些小千足蛇们对着众人发出牛鸣声,周围的小千足蛇们就全部围了过来。 巨大的枪鸣声响起,是楚云轩用火枪对着挡在前面的蛇开枪了。 分散的钢弹一瞬间就将那些千足蛇轰开了,楚云轩秦怀雅和凌若霜陆续用火枪开路,开完一枪的人就利用其他人开枪的间隙装填子弹。 三人就这样配合着慢慢地杀出了一条路来。 在经过十几分钟的狂奔后,众人终于冲出了森林,来到了那个沼泽地前。 这时那些千足蛇又聚集在了一起,千足巨蛇恢复到了原先的一半体型,咆哮着向众人冲了过来。 3.千足巨蛇的速度极快,周边的树木就像是玉米杆一样被瞬间撞断了,这样下去估计用不到一分钟他就能追上众人了。 而众人想要穿过面前的这片沼泽地最快也得要半个多小时,到那时候他们早就进到千足巨蛇的肚子里了。 就在这时沼泽的水面涌起了一连串的水泡,紧接着巨大的出水声传来,只见那只本来应该已经被电死的巨型章鱼出现了。 这下情况变成了前有狼后有虎,江一鸣彻底绝望了,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活下去了。 身后的千足巨蛇越追越近了,沼泽里的巨型章鱼也向着众人发出了鲸鸣一般的咆哮声,两只巨兽同时冲向众人。 一阵强劲的风将众人猛地掀起飞往高空,楚云轩用尽全力再次发动了异术。 两只巨兽像两头斗牛一般撞在了一起,居然开始互相厮杀起来。 这给了众人逃脱的时间,他们滑翔着快速地掠过了沼泽,然后在沙滩上摔落了。 众人没有一刻的喘息就迅速冲向了快艇停留的地方,但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却发现快艇已经不翼而飞了,可江一鸣明明记得陈子铭有好好地把它用绳子固定好了。 “绳子是被刀砍断的,是妖刀姬。”气喘吁吁的楚云轩查看了断掉的固定绳说。 “那现在该怎么办啊?”江一鸣急得都想要跺脚了。 “找找附近还有没有能用的船!”楚云轩看向了沙滩上的其他船。 足足找了好几分钟,众人终于找到了一艘比较完好的独木舟,他们一起将其推下了水然后用捡来的木板划起船来。 由于配合得不太好,他们划得很慢,划了十几分钟也才划出了百米远。 巨大的牛鸣声从后面追了上来,江一鸣回头看去,只见那条千足巨蛇已经追了上来。 看来那只巨型章鱼已经被干掉了,而接下来就是他们了!这样想着江一鸣就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努力地划着水。 但是他的这点努力仅仅只能算是杯水车薪,独木舟还是像龟爬一样慢慢地前进着。 就在这时一阵强劲的风刮来,推着他们快速地前进了起来。 楚云轩满脸都是汗剧烈地喘着气,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额角的青筋更是狂蛇一样暴起。 有了风的助力独木舟甩开了千足巨蛇,在几分钟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来时乘坐的那艘中型科研船。 快艇就停在科研船的旁边,看来妖刀姬果然自己先回来了。 在离船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时,楚云轩耗尽了最后的体力,整个人都几乎瘫倒了下来。 此时他们已经将千足巨蛇远远地甩开了,巨蛇想要追上来起码还要几分钟,这些时间完全够他们上船离开了。 众人划到了科研船的下方,江一鸣抬头向船上大喊着放下悬梯。 然而掉下来的却并不是悬梯,而是留下负责修船的船员。 船员砸进水里然后慢慢地浮了上来,从脖子处流出的血在黑色的渡水上显得非常扎眼。 (已整改)第四十九幕:蓬莱归墟(六) 1.妖刀姬出现在了船舷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不远处的那个悬浮在天地之间的,漩涡一样的归墟出口正在慢慢地变小,看起来还有十分钟不到归墟就要关闭了。 而此时后面的千足巨蛇也追了上来,再有几分钟就能到达这边了。 “让我们上去!”江一鸣焦急地喊着。 “交出罗盘。”妖刀姬开口说。 江一鸣懵了,妖刀姬口中的罗盘想必就是楚云轩背包里的那个从徐福手里拿到的东西,他看向楚云轩心想她是怎么知道。 “饕餮会应该没有交出完整的地图,另一半地图上应该有关于罗盘的信息。”楚云轩气喘吁吁地说,“这个罗盘估计非常重要。” “那怎么办?”江一鸣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千足巨蛇满脸的欲哭无泪。 “我觉得就算交出罗盘她也不会让我们上船的。”秦怀雅沉默片刻开口说。 楚云轩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这就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就凭他们现在的划船速度是绝不可能在归墟关闭之前出去的,这还是排除了千足巨蛇的情况。 而妖刀姬现在掌握着唯一能离开这里的工具,在绝境中给了他们看似有希望的选择。 这就像是在溺水的人面前扔来了一根长满刺的荆条,你明明知道就凭这根细细的荆条是不可能帮助自己脱险的,而且还会把你扎得满手是刺。 但你真的会忍住不去抓吗?那就像是从天堂垂下来一根蛛丝,那是你唯一能够脱离地狱的希望啊! 所有人都在看着楚云轩,楚云轩面色凝重嘴唇紧抿,江一鸣知道他是在做着抉择。 终于,他抬起头对着船上的妖刀姬坚定地摇了摇头。 “饕餮会在得到圣茧后就差点制造出了一场灾难,如果我们现在把这个东西交出去,说不定会有更大的灾难被制造出来。”楚云轩对着众人说,“所以我认为不行。” 说实话江一鸣心底里涌起了失望的情绪,虽然他知道楚云轩说的是对的,但对于求生的欲望是所有生物都不可避免的。 不过就算失望,江一鸣对于做出这个决定的楚云轩还是非常佩服的,他想如果是自己的话估计就会乖乖地交出去了。 江一鸣的思想觉悟没有多么高,他没有什么无私献身只为他人奉献的精神,他只是想活下去。 但是现在大家都已经表态了,身为他们中的一员自己不能也不允许自己反对。 见众人没有交出罗盘的意思,妖刀姬就离开船舷回到了船舱,随后科研船发动向着归墟的出口开去。 江一鸣的目光跟随着科研船向着出口而去,直到船彻底消失。 此时千足巨蛇已经逼近到不到几十米的地方了,腥臭的气味钻进了众人的鼻腔。 重伤的陈子铭拄着长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的体表再次亮起了苍蓝色的电光,看得出来这家伙是想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只能说不愧是亡命之徒,亡命之徒不就应该这样吗,即使到死也只会想着去啃下敌人的一块肉来。 江一鸣的心情很复杂,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竟然不觉得有多么害怕了,反而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责。 凌镇原在他们出发之前曾经说过他江一鸣就是这个任务的‘最终保险’,江一鸣虽然觉得扯淡,但在潜意识里也就把自己当成了这个保险。 结果到头来他也就勉强没有拖大家的后腿,基本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现在大家都要死了,他这个保险还是没有发挥作用。 2.突然间江一鸣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没错,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从腰间拔出了战术匕首,看着匕首锋利的刀刃,他猛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刀向着自己的喉咙扎去。 匕首瞬间就刺进了他的喉咙,剧痛冲上江一鸣的大脑,他疼得全身都在发着抖。 众人都被他的行为搞懵了,但他并没有就此停手,反而咬着牙用力一割,他的气管和静脉被同时割断,大量的血液就像喷泉一样喷溅了出来。 他摇晃着瘫倒在地,不停地抽搐着。 就在楚云轩想用手去给他止血时,江一鸣又突然弹簧一样坐了起来。 黑色的东西从他的左眼眼罩下蔓延了出来,被割开的喉咙很快就被覆盖住了,血也就这样止住了。 江一鸣赌对了,其实他并不是绝望地想到了自杀,而是想到了一种使用异术的方法。 感知到宿主有死亡的危胁时蜮虫就会迅速活动起来。这是江一鸣在个人辅导课上学到的。 江一鸣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擂鼓一般疯狂地跳跃着,某种莫名的力量涌了上来,他伸出了左手对着逼近过来的千足巨蛇。 一团黑色的光芒从他的左手心处出现了,接着巨大的黑色火焰猛然喷射了出去,瞬间就烧到了千足巨蛇的身上。 黑焰迅速将千足巨蛇全身点燃了,巨蛇像是遭到了地狱一般的酷刑一样,吼叫着在渡水里翻滚了起来。 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巨蛇此时完全失去了恐怖和威严,江一鸣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很痛快,狠毒和暴力的情绪不知何时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 但这种力量并不是免费的,江一鸣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被一点一点地掏空了,他渐渐地支撑不住身体瘫倒了下来,凌若霜接住了他。 黑色的火焰慢慢地消失了,此时那条千足巨蛇已然被烧得奄奄一息,但他还是顽强地驱使着烧得焦黑的身体向着这边冲了过来,看起来这家伙是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而现在陈子铭身负重伤,楚云轩也用尽了体力,秦怀雅的异术没有什么威力,一船的老弱病残几乎没有人能够对付这条强弩之末的巨蛇了。 江一鸣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但也没有体力再站起来了,只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全身犹如瘫痪一般。 就在这时,凌若霜突然轻轻地拍了拍江一鸣的脸。 江一鸣强撑着眼皮看向凌若霜,看到了她微笑着的脸。 凌若霜对着江一鸣做了两个口型,然后将他轻轻地放倒,站起身来。 她向着船外跨出一步,紧接着她脚下的渡水就立即被冻结了,苍白色的光芒从她的身上亮了起来。 当光亮起的一瞬间,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都被瞬间剥夺了。 磅礴的寒气从凌若霜的身体里迸发出来,那是极其庞大的能量,似乎能把呼吸都冻住。 独木舟被这股能量推动了起来,迅速地向着即将关闭的归墟出口冲去。 江一鸣努力地抬起了头,他看见无数根由渡水结成的冰柱将巨蛇的身体贯穿了,随后凌若霜被那只千足巨蛇一口咬住抛向了天空。 独木舟在出口即将消失的前几秒冲了进去,江一鸣看到凌若霜像是一支白色的康乃馨一般从天空中坠落了下来。 3.独木舟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缓慢地前进着,还能动的秦怀雅和楚云轩正在努力地划着水。 此时江一鸣已然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陈子铭也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一起划船。”忽然,秦怀雅开口说话了。 楚云轩也还记得,他和秦怀雅从小就认识了,而他们初次见面是在十年之前。 楚云轩估计那大概是家族给他们特意安排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家族联姻。 他们被安排到了公园的湖上划船,那是个温暖的春季午后,十二岁少年和少女面对面地坐在天鹅造型的小船里。 不过这场联姻并没有成功,因为楚云轩明确地在船上表示了自己不喜欢秦怀雅,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只是楚云轩个人的叛逆心理。 “抱歉,那个时候我的言辞不太妥当。”楚云轩说。 “没关系,我不在意的。”秦怀雅轻声说,“我只是想说一句谢谢你。” “什么意……”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啸叫声,成千上万个红色的光芒几乎照亮了远处的大半片黑暗。 是那些红眼大蝙蝠!楚云轩的神经再次绷紧起来。 此时还能战斗的就只剩下自己和秦怀雅了,而且子弹已经快要全部消耗光了,自己也没有体力再强行使用一次异术了,不行,冷静,不要慌张,快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楚云轩的大脑飞速运转,但却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了。 没错,他们现在就是一群强弩之末,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全身而退的办法能够奏效了。 突然,楚云轩觉得自己的脸被一只手摸了摸,接着他放在旁边的背包就被秦怀雅拿了过去。 清亮的铁器摩擦声响了起来,那是秦怀雅抽出了腰间的战术匕首。 她对准了自己的手腕一刀割下,血液从被割断的动脉里喷溅了出来,她同时抓过陈子铭和江一鸣的背包站了起来。 楚云轩的心一颤,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了秦怀雅想干什么。 经过区方的改装,战术背包在某些关键时刻能够充当炸弹使用。 “不要!”楚云轩想要去抓住秦怀雅,但他的双腿根本就不听使唤站不起来,过度地使用异术已经榨干了他所有的体力。 落水声随即传来,秦怀雅没有一点犹豫跳进了渡水之中。 血腥味吸引着那些红眼蝙蝠一窝蜂地涌向了秦怀雅,后者则一把拉掉了背包上的引爆线。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起来,火光吞噬了蝙蝠们,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同时推着独木舟迅速地向前冲去。 蓬莱归墟篇后记 江一鸣是在黄海附近的医院里醒过来的。 当他醒过来后的不久,窗外正好吹进来一阵风,窗帘被吹得扬了起来,江一鸣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有些恍惚。 他想起就在两个月之前,自己躺在病床上,那个女孩就坐在窗户边。 女孩静静地闭着眼睛睡着,她的脸在阳光的映衬下几乎透明,就像是阳光下的一个肥皂泡一样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江一鸣第一次看到了女孩的微笑。 所以在女孩生命的最后,她也是对着江一鸣微笑着。 江一鸣和那个女孩认识的时间也才不到半年,由于她说不了话大多时候江一鸣甚至都忘记了有她这么个人存在,她就像是空气一样很容易被忽视。 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却又显得那么耀眼,那一幕刺痛了江一鸣的眼睛,他想自己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一幕。 凌若霜死了,毫无疑问,而这也是江一鸣第一次明确地意识到了死亡这个概念。 所谓的死亡就是这样,死去的人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也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而你失去了她,你也就丧失了与她的一切可能,留给你的就只有回忆,有的时候你甚至会想她的存在或许就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想。 死亡就是这么残酷的事情,说什么还活在心里之类的话都是扯淡,因为时间会不知不觉地偷走你的记忆最后让你再也记不起她的脸。 可江一鸣没有觉得多么悲伤,然而就是这一点让江一鸣很讨厌,他想难道身边的人死了自己不应该难过吗? 可是他的心里却一点悲伤的情绪也没有,只是觉得有点空落落的,这估计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很熟吧。 想着想着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江一鸣循声望去,进来的人是楚云轩和陈子铭。 只不过他们的形象有些……该说是违和吗?只见陈子铭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楚云轩则在后面推着轮椅。 这与他们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江一鸣看着不由地觉得有点好笑。 楚云轩将陈子铭推到了病床边,然后自己在看护椅上坐下了,江一鸣也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我们已经把带回来的东西交给区方的人带回去了,理事长给我们放了几天假,让我们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楚云轩开口说。 “嗯,挺好的。”江一鸣点了点头。 “去外面走走?”楚云轩问。 江一鸣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于是他穿好了衣服,跟着陈楚两人走出了医院。 这个医院是建造在海边的,三人沿着海边的路慢悠悠地走着。 时节已经入冬了,不时就会有一阵寒风从海上吹来,吹得人脸颊生疼。 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走着,走着走着江一鸣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头上,他抬头看去。 只见天上开始下起了毛毛小雪,雪花落在江一鸣的脸上有些凉凉的,这让江一鸣想到了凌若霜凉凉的手。 江一鸣伸出手去接雪花,小小的雪花在接触到皮肤的几秒后就融化了,只留下了小小的水渍。 江一鸣看着手里的水渍突然就觉得一种莫名的悲伤像是潮水一般逐渐漫了上来,这种悲伤毫无理由,并不十分疼痛但也无法忽视。 就像是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脏,这种刺不是实体所以无法取出来,这种刺痛也无法用什么东西缓解。 江一鸣有一种感觉,他感觉这种刺痛会跟随他的一生,而且还会不断地增加。 江一鸣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词,那个词名为:‘命运’。 ‘命运’这种东西很难用言语说清,它可以是不存在的也可以是存在的,你无法用什么来定义它,它无处不在控制着你的人生,而你根本无法摆脱它,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江一鸣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摆脱它,毕竟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连题目都不知道的题又怎么可能解出来呢? 是啊,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问题都得不到‘解’,因为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答案。 这时又一阵寒风从海上吹了过来,当那阵风吹到江一鸣的脸上时,他恍惚之间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那个女孩小声地对他说了两个字,他猛然看向风吹来的海的方向,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江一鸣忽然想起在那个女孩在最后对他做的两个口型,那是两个字,她说的是:再见。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再见,但只有那么一种的含义是独一无二的,那就是永无再见。 雪越下越大,冬天来临了。 终幕:尾声 悠远沉厚的鲸鸣穿透了钢化玻璃,银白色的小鱼聚在一起游来游去,海龟在笨拙地划着水,水母静静地漂浮着。 斑斓的浪花映着光在颤动着,楚云轩坐在一张公用长椅上,入神地看着一只肥胖的海豹体态优雅地从面前游过。 这里是第五十五区的水族馆,此时,水族馆中的人寥寥无几,安静的环境中只有过滤器运作和水花声,银白色的水母挥发着淡淡的光,柔软的海草间小丑鱼在来回穿梭,一只魔鬼鱼拍着背鳍迅速地在楚云轩的眼前掠过。 魔鬼鱼原名叫蝠鲼,属于鲼科动物。它的形体是呈菱形的,身体是青褐色的,也有黑色的,眼睛长在下侧位,有着鸟一般的类似翅膀的背鳍。它曾经因为长相奇特被当做恶魔的化身遭到了大量的捕杀。 但其实魔鬼鱼的性情很温顺,且是食素的,主要食物是海藻类的海底植物。 其实楚云轩经常会到水族馆来坐坐,他喜欢望着各种各样的鱼类从玻璃墙前游过, 然后一甩尾巴朝着深处去了,最后消失不见。 就在他看着鱼发呆的时候,忽然有一条体型不大的小鲸鱼贴到了玻璃墙前,默默地看着楚云轩。 这条小鲸鱼大概是在一年前被送进来的,楚云轩经常会看到它,因为它会时不时就会贴到玻璃墙前,好奇地望着围观的人们,而人们则兴奋地对着长相可爱憨厚的小鲸鱼指指点点。 楚云轩不知道小鲸鱼在想什么,它也许并不知道自己是被囚禁的,它或许以为这个不大的水族箱就是大海,但实际上的大海无边无际,海洋占据了地球71%的面积。 被关在水族箱里是什么感觉? 楚云轩尝试把自己代入到小鲸鱼身上去。 你游过水族箱的每一寸空间,然后被一堵透明的东西挡住了,你用头去猛撞, 却只会撞得头破血流,偶尔会有四只脚的生物从面前走过,你们的面前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 楚云轩经常能这样坐着冥想一下午。 秦怀雅死了。 这样想着楚云轩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脸,他还记得秦怀雅在冲出去之前,曾触摸过自己的脸。 楚云轩对于秦怀雅并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或者说他是不愿意去喜欢为他‘安排’的人。 而这也是他加入第五十五区的主要原因。 但是现在看来是他的想法太愚蠢了,他是小队的主要指挥,所以他必须要对于小队成员的死亡负责。 但是自己有这个资格吗?自己有这样的权利吗?楚云轩不知道。 就在楚云轩苦思冥想之时,一个人忽然在他的旁边落座了。 楚云轩下意识向着那人看去,只见那人一如既往穿着一件黑色的中山装,手里拿着一只老式的烟斗。 “理事长先生……”楚云轩有些意外。 “任务报告的时候看你的脸色不太对劲,就想着来看看你。”凌镇原一边往老式烟斗里塞烟叶一边说,“在迷茫?” 楚云轩愣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 “你很像年轻时期的我。”凌镇原点燃烟斗深深吸了一口,吐出苍白的烟雾,“我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后来在出一次任务的时候,他为了救我死了。” 楚云轩有些茫然地看着凌镇原。 “我想说的是,你没有必要觉得愧疚,愧疚是没有用,它只会让人变得畏惧和脆弱。”凌镇原说,“一旦你变得畏惧和脆弱,那么你在今后的生活中必然还会犯下更多类似的错误,因为你最害怕最恐惧的东西往往会不断的出现在你的面前。” “……理事长先生不会害怕吗?”楚云轩沉默了半晌开口问。 “不是不会,而是不能,所以就只能向前。” 楚云轩看着凌镇原坚硬得如同钢铁一般的侧脸。 “我明白了。” “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还有30分钟水族馆就要关门了。”凌镇原拍了拍楚云轩的肩膀,然后站起身消失在了水族馆的出口。 楚云轩转头看向了水族箱,那只小鲸鱼已经慢慢地游远了,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背影。 序幕:冬夜货轮(一) 1.命运不会给你犹豫的时间,所以在你明白这一点之前,总会有一些重要的东西离你而去再也不回来。 ……………………………… 时间是二零一三年二月一日深夜十二点三十六分,一艘货轮劈开了黑色的海水,正在东海之上以三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行进着。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黑的天穹之上飘落下来,货轮船舱的铁皮檐下,一个拿着冲锋枪站岗的哨兵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距离换岗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听着从船舱里隐隐传出的喧闹声哨兵只希望换岗的人不要喝得太醉,他还可以赶上末班车参与派对。 看着满天飘飞的雪花,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香烟,叼上一支点燃。 苍白色的烟雾冉冉升起,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将烟雾吹散了,哨兵打了个哆嗦将大衣的衣领紧了紧。 就在这时,一道光突然刺破了夜幕照向漆黑的夜空,那光是从船舷外照上来的,并且还在不断晃动着。 难道是遇到海难的人在求助?哨兵皱了皱眉随手丢掉烟蒂,然后向着光照上来的方向走过去。 哨兵探出头向船舷下看去,只见那道光的光源来自一艘快艇,此时那艘快艇正贴在货轮旁边行驶,快艇上还有几个人,灯光就是从其中一个人手中的强光手电筒里传出来的。 哨兵愣了一下就想举枪射击,但下一秒他的嘴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紧接着某个东西刺进了他的脖子里。 随着某种液体被注射进静脉,哨兵只觉得眼前慢慢地变黑,意识随即离他远去。 那人将哨兵拖到了不起眼的角落处,随后将一根绳子扔下了船,快艇上的人抓住了绳子开始向着船上攀爬。 顺着绳子爬上甲板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背上背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另一个人的左眼上则戴着一个眼罩,看起来就像是某些电影中的独眼海盗一样。 当然他们并非海盗,相反他们隶属于一个名为第五十五区的神秘组织,是为了保护世界和平而四处奔走的‘影子里的人’……至少江一鸣是这样想的。 楚云轩是在哨兵被手电筒的光吸引注意时飞上来的,没错是‘飞’上来的,这是因为第五十五区里的人都能使用一种名为‘异术’的能力,这种能力能够无视物理规则,类似于超级英雄电影中的超能力。 拥有异术的人被称为异种,这是因为他们的基因被一种叫蜮虫的超现实生物污染了,而所谓的第五十五区就是把这些人聚集起来的组织。 江一鸣在半年之前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生活在世界的角落中,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本来应该会度过平淡无奇的一生。 但却因为一次意外被蜮虫给寄生了,从而被强行抓进了第五十五区,并且还被强迫签下了遗体捐献书为其卖命。 在这样寒冷的深夜,他们之所以会坐着快艇摸上这艘货轮当然不可能是因为闲的没事,而是为了完成第五十五区分配的任务。 据任务报告书上所说这艘货轮是一艘走私文物的黑船,船上装载着一个对于第五十五区而言非常重要的文物,这艘货轮会通过东海偷渡到日本,然后将文物运送到美国。 于是第五十五区就迅速派出了行动小组,而这个小组的成员分别是楚云轩陈子铭和江一鸣三人。 由于连续完成了a级a+级和s级任务,楚云轩和江一鸣最近已经收到了第五十五区中的特殊作战组织‘斩首’的邀请,他们在区中也算是挺有名的了。 所以江一鸣有理由猜测派任务的那些人肯定是本着好用就往死里用的想法来分配任务的。 2.“里面很吵,他们应该是在举行派对。”楚云轩在舱门前侧耳听了一会,回过头来看着陈江两人说。 江一鸣也贴着舱门去听,果然有喧闹声隐隐约约地从船舱里传了出来。 “怎么办?”江一鸣开口问。 直接闯进去肯定是行不通的,据情报描述这伙人装配着大量的枪械武器,要是从正门硬闯进去肯定会被他们打成筛子。 “那里。”陈子铭指了指船舱的右上方,江一鸣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船舱右上方两米左右的地方,有着一个正在冒着白色蒸汽的蒸汽排放口。 那些高温蒸汽沿着不锈钢管道温暖着整艘船,可以想见船舱里的那些人此时正在温暖的环境中,大口喝着酒狂欢的场景。 “可是那些蒸汽会先把我们给蒸熟了吧。”江一鸣觉得陈子铭的办法显然不太靠谱。 “确实可以走那里。”楚云轩解释道,“再过一会蒸汽应该就会停下几分钟,因为管道需要冷却的时间。” 雪花一片一片地飘落在三人的头顶和风衣上很快就积了薄薄的一层,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蒸汽排放管道果然停止了运作,残余的蒸汽逐渐消散在寒风中。 三人在楚云轩异术的帮助下进入了排放管道中,管道上残留的温度通过手套和裤子传来,三人迅速地爬过了管道,当他们离开管道后的一分钟左右,排气管道就重新开始运作了起来。 他们来到了一条有着很多房间的走廊中,这里显然是顶层的休息舱,此时他们的脚下正传来人们的欢呼声。 三人沿着长长的走道小心地前进着,很快通向下层的楼梯就出现在了前方,但就在他们打算走下楼梯之时,突然有人上楼的声音传来。 三人默契地贴着墙隐藏到了两边走廊的阴影中,如果是以前的江一鸣遇到这种情况应该会觉得非常紧张,但现在他已经能做到心无波澜了 毕竟都见过比这更危险的情况了,事到如今就算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僵尸,他估计都不会觉得多么害怕了。 从下面走上来的是两个勾肩搭背的人,看着他们东倒西歪的样子江一鸣就知道他们是喝多了上来休息的。 由于走廊中的光线昏暗再加上醉酒,那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藏在阴影中的三人,在他们擦着三人走过去之后,陈楚两人同时行动在后面捂住了他们的嘴。 江一鸣随即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陈楚两人就将那两个醉汉强行拖进了房间中,随后门就被关上了。 所有配合一气呵成没有一点拖泥带水,三人也没有提前商量对策,完全是见机行事。 3.审问进行得很顺利,这是因为楚云轩直接用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向着一个想反抗的醉汉开了枪,陈子铭则将长刀架在了另一个醉汉的脖子上,这种简单粗暴的审问方式让江一鸣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在问出文物存放在船的最底层后,楚云轩就一枪射倒了醉汉。 但醉汉并没有死,楚云轩用的子弹是一种麻醉弹,在击中人后弹头处血液颜色的麻醉液就会爆开造成人中弹的假象。 三人沿着楼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正在举行派对的中央船舱,所有的人都沉浸在狂欢之中,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三人,三人就顺着楼梯继续向着货轮的底层走去。 来到底层的走廊上后三人按照醉汉说的方向找去,在来到尽头的拐角处时,楚云轩突然抬起手做出了停下的战术手势。 有轻微的声音从拐角那边传来,像是呼噜声和滴水声,楚云轩悄悄地探头去看。 只见一个人正坐在地上靠着墙歪着头睡觉,他的手里拿着一瓶酒,白色的酒液正从倾斜的瓶口中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掉。 楚云轩回过头向着两人点了点头,然后带头走了出去。 这人应该是守卫,看起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这倒也省去了他们动手的功夫。 楚云轩从守卫的身上找到了钥匙打开铁门,陈楚两人陆续走了进去,就在江一鸣准备跟进去之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人起身的声音。 江一鸣心头一紧回过头一看,只见那个烂醉如泥的守卫已经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来。 守卫在看到了江一鸣和打开的门后瞬间就清醒了过来,随即就想抬起挂在脖子上的枪。 这种情况下枪声一旦响起上面的人势必会听到,而且现在周围根本就没有掩护物,这时只要守卫开枪江一鸣肯定会被打成蜂窝! 这样想着江一鸣就下意识猛地跨出一步贴到了守卫的身前,然后由下而上向着他的下巴猛击了一拳。 下巴处的三叉神经与小脑相连,因此击打下巴会让小脑失去平衡让人晕厥,这是陈子铭给江一鸣做格斗指导时说过的。 这一拳所用的力量非常大,江一鸣甚至都听到自己的拳头处传来了恐怖的骨骼开裂声。 那个人高马大壮得像一头马熊的守卫中拳后摇晃了几下,接着就向后倒去沉重地摔在地上,而江一鸣则捂着右手疼得想要跺脚。 听到动静的陈楚两人回过头来看到了这一幕,楚云轩走上前来查看那个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的守卫,然后开口:“他的下颌骨被打裂了,如果没有优秀的医生治疗的话,估计只能安装塑料下颌骨了。” 江一鸣听此顿时就觉得有点对不起守卫,但楚云轩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如果你不动手他就会要了你的命。” 江一鸣愣了愣,他看向守卫手中的冲锋枪。 楚云轩并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在说事实,因为刚才要是他不出手守卫就一定会开枪,优柔寡断只会断送他自己的命。 可以心怀怜悯,但这份怜悯只能建立在自身的安全之上,否则一切免谈。 这是楚云轩曾经说过的话,江一鸣在此刻才算彻底理解了。 序幕:冬夜货轮(二) 1.楚江两人相继走进了铁门后,空间里很黑,陈子铭打开了手电筒向四下照去。 空间并不是很大,而在空间的中央位置则有着一个被一张黑色的大布盖起来的东西。 陈子铭走上前去掀开了那张布,只见布的下面盖着的是一个玻璃箱,而玻璃箱中则放着一个长方形的黑色铁盒。 这个铁盒里装着的想必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件文物了。 陈子铭用伪装成打火机的激光切割器切开了钢化玻璃箱的顶部,伸出手去想将那个铁盒拿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那人是楚云轩,他对着陈子铭摇了摇头。 陈子铭会意地退后了一步给楚云轩让出了位置,后者借着手电筒的光仔细地观察着铁盒,然后指了指盒子右下方开口:“盒子下面有警报。” 江一鸣顺着楚云轩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了一根不易察觉的银色细线。 “找找有没有能取代盒子的东西。”楚云轩说。 “那个……这个行吗……”江一鸣犹豫了一会从作战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大瓶加量款的冰红茶。 “你怎么带着这东西?”楚云轩有些懵。 “酒店里顺的,我看见饮品区上写着免费提供……”江一鸣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合适的话我这里还有其他的……” 他们昨天就来到了港口附近等待,第五十五区为他们安排了高级酒店,本着不拿白不拿的节俭……或者小民意识江一鸣在退房之前从房间的饮品区顺了好几瓶饮料。 楚云轩接过了大瓶的冰红茶沉默地看着,接着突然笑出了声来。 “你们说他们在交货的时候发现东西被换成了冰红茶会是什么表情?”楚云轩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 江一鸣忍不住展开了想象:黑道的车将约定好的交货港口团团围住,天空昏暗黑云压城,货轮负责人一脸严肃地推着手推车在无数光头黑道的人墙之间走向穿着白色长风衣的黑道皇帝,然后将盖着黑布的货物奉上。 黑道皇帝微微点头示意旁边的光头小弟掀开黑布,但出现在黑布之下的居然是……一瓶加量款的超大瓶冰红茶。 这是什么恶搞综艺吗?黑道皇帝的脸估计都会被气成猪肝色吧?江一鸣顿时也有点想笑。 楚云轩小心翼翼地用冰红茶替换盒子,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尽量不让那根银色的细线被碰到。 替换的工作持续了好几分钟,终于那个黑色的盒子被换了下来,警报也没有被触发。 “好,准备撤退。”楚云轩将盒子装进了作战背包里起身说。 这就结束了?江一鸣有些意外。 这倒不是他不希望事情发展得这么顺利,一切顺利固然是最好的,他只是有点不习惯。 毕竟一直以来他们执行过的任务都是比较凶险的,突然一切都发展得这么顺利他反倒有点不习惯了,甚至会让他觉得心里不安。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犯贱,这就像赌徒赌博一直输钱,突然有那么一天他忽然赌赢了一大笔钱,狂喜之前一定会或多或少地觉得不太习惯。 不过想太多也一点屁用没有,早点结束也就可以早点回去睡觉了。江一鸣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掉了。 陈子铭捡起地上的黑布盖在了玻璃箱的上面,确定看不出来问题后,三人便打算离开了。 2.“不对劲。”走了几步,楚云轩突然说。 “怎么了?”江一鸣有点茫然。 “上面的声音没了。”楚云轩指了指上方说。 上方就是那群人举行派对的中央船舱,但不知何时上方的声音已经完全消失了,安静得出奇。 “也许他们是嗨累了回去休息了?”江一鸣心里有点没底,只能在嘴上安慰自己。 “那他们就会看到那两个被我们审过的人。”楚云轩摇头,“我们大概率是暴露了。” “有人下来了。”陈子铭开口说。 江一鸣仔细去听,果然听到了一些轻微的走路声,那是许多人在往楼梯下走的声音。 他妈的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不整他们一下这事绝对不算完!江一鸣在心里狠狠啐了口唾沫吐槽道。 “准备战斗。”楚云轩小声说。 陈江两人都抽出了藏在风衣里的微型冲锋枪,枪里装配着的都是那种仿真的麻醉弹。 楚云轩轻轻地将铁门关上了,而后三人隐没进了黑暗之中。 守卫们持着枪小心地走下了底层的船舱,就像楚云轩所说的,他们是有人喝累了想要回房间休息时发现了中弹昏迷过去的那两个人。 守卫们轻手轻脚地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拐角处时看到了晕厥在地的守门人。 两名守卫打头小心地走向铁门,然后慢慢地推开,随后警惕地走进了空间。 就在他们刚刚走进空间的时候,他们的脚踝就突然被人抓住了,接着一股巨力传来,他们瞬间就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两声枪鸣响起,那两个守卫停止了挣扎,然后被拖进了黑暗中。 其他的守卫看到这一幕也不敢开枪,因为他们知道这伙入侵者使用的是一种麻醉弹,那两个守卫还没死。 不多时那两个守卫就又出现在了门口,只不过此时的他们已经昏迷了过去,是被人从后面架起来的。 陈楚两人把他们当做了肉盾,其他守卫看到只是用枪指着他们,都没敢开枪。 “放我们过去。”楚云轩借着肉盾的掩护,对着其他守卫晃了晃手中锋利的战术匕首,接着抵在了肉盾的脖子上。 其他守卫见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为首的守卫带头让到了墙边,其他人也跟着默默地靠到了墙边。 陈楚两人架着肉盾向前推进,江一鸣则持枪跟在他们的身后,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那些守卫。 3.就在他们与那个为首的守卫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守卫突然对着江一鸣一脚踢出。 江一鸣猝不及防手中的枪被踢飞了出去,然后那守卫一把就抓住了江一鸣,用粗壮得像是树桩的左胳膊锁住了他的喉咙。 一切的发生只在几秒之间,江一鸣就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被守卫牢牢地控制住了,力量之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陈楚两人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来,那些守卫就重新举起了枪对准了他们。 “人和东西都留下。”守卫用枪顶在江一鸣的右太阳穴上。 就在这时江一鸣忽然伸手抓住了守卫的胳膊,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守卫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倒飞了起来然后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个壮如蛮牛的守卫有些懵,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把冰冷的战术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个比自己整整小了一圈,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竟然把他一个过肩摔砸在了地上,导致局势瞬间就被扭转了过来。 江一鸣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力气居然会变得这么大,其实在上一次蓬莱归墟回来的时候他就有感觉自己的力气变得大了许多,医疗部的那群人在给他做了全面检查后轻描淡写地说这是蜮虫帮助他解放了一部分的肌肉力量。 从科学上来说普通人平时能够运用到的肌肉力量是百分之三十到四十,这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因为如果一次性运用太多就会导致肌肉受到损伤。 但异种体内的蜮虫细胞则能够帮助他们解放到百分之五十到六十,必要时甚至能够爆发出百分百的力量。 而江一鸣在刚才的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掀动一辆中型卡车! “让我们离开。”楚云轩冷冷地说,“用麻醉弹只是因为我们不想无故杀人,但是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也不会害怕杀人。” 对峙持续了半分钟,最后领头的那个守卫只能无奈地妥协了,其他的守卫见此只得纷纷丢掉了手里的枪。 三人挟持着人质来到了甲板上,然后楚云轩从风衣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红色的棒子。 他拉开了棒子的引线,棒子就喷吐出了一团红色的光团。 光团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声,飞窜到漆黑的夜空中后猛地爆开了,挥洒出一大片红色的烟火。 负责接应的快艇驾驶员看见了信号弹后启动快艇来到了货轮边,楚云轩对着陈江两人比出三秒的手势。 江一鸣在心里默数了三秒后就一脚将劫持的守卫踢了出去,然后跟着陈楚两人一起向着黑色的海面纵身一跃。 三人陆续砸进了冰冷的海水里,然后飞快地爬上了快艇。 快艇的引擎发出高亢的低吼声,紧接着就劈开了海水像一条矫健的鲨鱼一般飞驰了出去。 在驶出一两公里后,后面才传来了零零散散的枪声,守卫们刚刚捡回了枪。 随着快艇逐渐离开了枪的射程,枪声也渐渐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耳边。 江一鸣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但好在快艇里有供暖设施,他们不至于要喝着寒风回去。 陈子铭给他递了一条毛巾过来,楚云轩则给他递了一瓶热饮。 江一鸣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喝着热饮,他微微抬起头通过快艇顶上的玻璃看着夜空,一片又一片雪花落在玻璃上。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除夕了,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第一幕:重逢 1.江一鸣躺在核磁共振舱中,看着白色的环形舱壁发着呆。 十几分钟后检查结束,他轻车熟路地下床穿上了外套,然后走出了磁共振室。 “你可以离开了。”穿着白大褂的操作员对他说。 “哦哦。”江一鸣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这是第五十五区为他安排的检查,自从上一次从蓬莱归墟回来后就开始了,几乎每次执行完任务归来后就会检查一次。 然而那些检查报告单江一鸣却一次也没有拿到过,他曾经也问过,但负责帮他检查的人并没有透露的意思。 不过对此江一鸣倒也不是特别在意,毕竟就算他在意也没有用不是吗,与其徒增烦恼不如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虽然他而言所谓的有意义的事也就是打打游戏睡睡觉而已。 “对了,江一鸣。”就在江一鸣走出几步之时,操作员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嗯?”江一鸣不明所以地回过头来。 “理事长要见你,叫你做完检查后就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操作员说。 “哦哦。”江一鸣点了点头。 凌镇原要见自己?难道是又要给他安排什么任务?这都快过年了啊!不给放年假就算了,居然还要继续压榨他,果然这鬼地方就是个黑心工厂! 这要是放在革命时期这些人必然要被统统挂到路灯上去!江一鸣有点愤愤不平地走出了医疗部的门,接着向走廊的右侧走去。 走到走廊尽头后拐过一个拐角,理事长办公室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江一鸣站在门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尽量将不满的情绪压了下去,绷紧了脸皮摆出了一副就像在进行入党宣誓的严肃表情来。 他伸手轻轻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然而办公室中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江一鸣以为凌镇原没听到,就又加大力道敲了敲门。 但是办公室里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江一鸣皱了皱眉头想该不会不在吧。 这样想着他试探性地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下按,只听咔嗒一声门就被打开了,并没有上锁。 江一鸣慢慢地推开了门,淡淡的熏香味扑面而来,当他彻底推开了门向办公室里面看去后整个人忽然怔住了。 他愣了一会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于是伸手使劲地揉了揉右眼,接着再次看去。 但是眼前的场景仍然没有改变,江一鸣掐住自己的脸猛地一拧,疼痛告诉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只见此时办公室里的待客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那人有着一头显眼的银白色头发,背对着江一鸣安静地坐在那里。 那背影非常眼熟,纤细的身形说明了那是一名女孩。 2.在江一鸣认识的人里,除了偶尔来福利院当义工的老爷爷和老奶奶之外,就只有一个人有着这样一头银白色的头发。 那个人不能说话,就像是一个苍白的雪人一样,有着一双漂亮的蓝色瞳孔。 但那个人应该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死在蓬莱归墟里了才对啊,江一鸣亲眼看到她被那条黑色的千足巨蛇一口咬住抛向天空,像是一朵康乃馨一般坠落了。 也许是认错了?有可能,毕竟也有把头发染成白色的人。江一鸣转念向着比较合理的方向想去。 没错还没看到正脸呢,这么早下定论未免有点操之过急了。 就在江一鸣这样想着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回过头来看向江一鸣。 江一鸣瞬间就呆住了,那双如蓝宝石一般的眼睛,额头处的伤疤,以及那张漂亮得犹如雕塑的脸庞,世界上不可能会有那么相像的人。 周围的声音仿佛瞬间消失了,两人相对无言,宛如故人来。 “一鸣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突然有人在江一鸣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江一鸣僵着脖子回头看去,站在他身后的那人是凌镇原。 “有有有……有鬼!”江一鸣这才回过神来几乎要尖叫起来。 看着凌镇原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江一鸣赶紧错开身来让他去看坐在沙发上的女孩,“鬼鬼鬼……”他语无伦次。 对,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长得那么像呢?除了鬼江一鸣实在想不到有其他合理的解释了。 但凌镇原看了一眼办公室仍然以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江一鸣,似乎并没有多么惊讶,显得江一鸣像是个傻子一样。 难道老家伙有两个女儿?难道只有自己才能看到?难道真的是自己出现幻觉了?江一鸣觉得大脑都快冒烟了。 “冷静,那不是鬼,那是我的女儿凌若霜。”凌镇原又拍了拍江一鸣的肩膀说。 啊?江一鸣看着凌镇原的表情,没有看出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接着他又看了看沙发上的女孩,一头雾水。 “进去说吧。”凌镇原说。 3.江一鸣只好跟着老家伙进了办公室,然后坐在女孩右侧的沙发上,战战兢兢地看着她。 “你好你好,我叫凌若霜。”突然女孩急速向着江一鸣这边挪动过来,带着一脸灿烂美好的笑容伸出手来,声音清亮有如银铃。 江一鸣下意识和她握了握,她的手很柔软有着那种独特的凉凉的感觉,江一鸣很确定这就是凌若霜的手。 忽然他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想了一会他闪电一般缩回了手,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凌若霜。 “你你你不是不能说话吗?” 这太诡异了呀,原本不能说话的人竟然突然开口说话了,而且凌若霜原本的性格是这样的吗?眼前的这个女孩虽然长得和凌若霜一模一样,但江一鸣非常肯定她们绝对不是一个人,这种违和感就像是……在她的身体里被塞进了另外一个灵魂! 夺舍。江一鸣想到了某些玄幻电影里的一种词。 虽然那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世界……不对事到如今还用个屁的现实世界的思维啊,毕竟自己都经历过那么多魔幻的事情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所以该不会是那条千足巨蛇的灵魂夺舍了凌若霜的身体然后回来了吧?这样想着江一鸣就更加紧张了,他警惕地看着凌若霜。 但凌若霜像是没听到一样仍然笑着看着江一鸣,此时江一鸣只觉得那灿烂的笑容里暗藏着阴冷和狠毒,只要他一旦放松警惕就会被立即干掉。 “她听不到了。”凌镇原忽然开口说,“她的耳膜被损毁了,现在她能说话是因为我们在她的喉咙里装配了发声器。” 是这样的吗?难怪之前老家伙没有表现得多么伤心,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都不告诉他们呢? 不过话说回来眼前的这个女孩真的是那个‘凌若霜’吗?江一鸣还是怀疑。 在他的印象里那个女孩从没有像这样灿烂地笑过,她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却又那么让人印象深刻。 眼前的这个女孩看起来就是一个纯纯的活力少女,扎着高马尾,大方地露出了圆润的额头。 从冰山美人转变成活力少女只需要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吗?这是否有点太突兀了?人设真的呆胶布吗?江一鸣在心里滔滔不绝地吐槽。 这时凌镇原对着凌若霜比了几个手势,似乎是手语,凌若霜看见后就点了点头。 “下次见。”凌若霜向着江一鸣俏皮地挥了挥双手。 江一鸣也下意识对着她挥了挥手。 等到门被关上后,江一鸣还没有从混乱之中缓过来。 “一鸣。”凌镇原的声音把江一鸣的视线拽了回来。 “在。” “这次叫你来是要通知你一件事。” 江一鸣下意识看向四下,办公室里除了凌镇原就只剩他了,他顿时有点慌张起来。 他想该不会是要安排他单独执行任务了吧?不是就凭他现在的三脚猫功夫是不是有点太勉强了啊?这就像是一直以来被大佬带着下副本的小菜鸡突然被系统安排要单独下副本一样,这是完全就是要他去送死吧! “你这次的年假安排……” “理事长先生我觉得我的经验还不够丰富单独执行任务什么的千万亚卖老……”江一鸣说到一半顿住了,他睁大了眼睛眨呀眨,“纳尼?” “我是要通知你的年假安排。”凌镇原微微皱眉,“我们不是无良企业,不会连年假都不放的。” “那个……也就是说我能回家了?”江一鸣试探着问。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个孤儿回个屁的家啊,也不知道福利院让不让回去…… “没错,你的年假安排是半个月,你需要在二月十八号回来。”凌镇原点了点头,然后又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信封,示意江一鸣来拿。 江一鸣拿到信封后捏了捏,里面似乎是一张卡片。 “里面是银行卡,你的工资都在里面,一共是四十万。”凌镇原说。 “多少?”江一鸣如遭雷击,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 “普通区员的一个月工资是十万,四个月一共四十万。”凌镇原挠了挠头,“嫌少?” 江一鸣赶紧摇头,四十万!四十万!四十万!他妈的都能在他们市区里买半套房了,嫌少?少个屁啊! “那你明天就可以走了,我们会给你安排航程。”凌镇原说。 第二幕:福利院 1.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飞机后,江一鸣终于重新回到了这座南方小城里。 出了机场他在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说了目的地后就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发呆。 熟悉的街道和建筑慢慢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这说明距离江一鸣生活了十八年的福利院已经不远了,他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了起来。 几分钟后出租车缓缓停下了,江一鸣付完钱走下了车,站在那扇有些生锈的大铁门前。 铁门上方的挂牌上印着‘希望福利院’五个字,字体上金色的漆已经剥落了大半。 江一鸣踌躇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保安室的窗前。 透过窗户,江一鸣看到保安大爷正在一如既往地看着那台微波炉一样大的电视。 江一鸣伸手敲了敲窗户,保安大爷听到声音就走了过来,将窗户拉开了一条缝,电视里传出来的戏曲声随即传过来。 “你找谁啊?”保安大爷用沙哑的嗓音问。 “刘大爷是我,江一鸣。”江一鸣这才想起自己还戴着口罩,于是连忙拉下了口罩露出脸来。 “小江子?”刘大爷眨了眨浑浊的眼睛,有些不确定的模样。 “刘大爷你的老花镜挂在脖子上。”江一鸣指了指刘大爷吊在胸前的老花镜。 刘大爷这才想起来将老花镜戴上了。 “真是小江子。”刘大爷终于认出了江一鸣,“你的眼睛怎么了?” “哦哦,发炎了发炎了,最近不能见光。”江一鸣摸了摸左眼的眼罩面不改色地编了个瞎话,接着从背包里取出一条软中华递了出去。 刘大爷这人就是那种所谓的视烟如命的人,不过平时抽的都是几块钱一包的劣质烟,本来江一鸣还以为他是节俭,后来才知道他是把大部分的工资都捐给福利院了。 刘大爷这人无妻无子一辈子都没结过婚,但很喜欢小孩,江一鸣小时候就从他这里收到过不少零食。 看到是中华刘大爷连忙就推辞起来,拉扯了好一会他才算勉强收了起来,然后打开了保安室的门。 江一鸣通过烟味浓重的保安室走进了福利院中。 刘大爷从压扁的香烟盒里取出了一根皱皱巴巴的烟递给了江一鸣,江一鸣接过这根平均几毛钱一根的烟,用刘大爷的打火机点燃了。 一老一少并肩坐在保安室的台阶上,一起抽着烟。 其实江一鸣根本就不会抽烟,只是吸进嘴里后就吐了出来,他就是想着和这位看着他长大的老人聊两句。 刘大爷问他现在在哪里工作,他就说是在外面随便打打工。 刘大爷又问这次是不是回来过年,江一鸣就点了点头说自己想这里了,所以想回来看看。 2.“说起来你还记得那个以前经常和你在一块玩的小女娃吗?”聊着聊着,刘大爷突然问。 “记得啊。”江一鸣点了点头,“不过不太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我记得我这里有你们小时候的照片来着。”刘大爷想了一会说,他站起身来,“你等一下啊。” 说完刘大爷走回了保安室里,几分钟后他拿着一张照片走了出来。 那是一张看起来就很老的照片了,照片上有着许多张稚嫩的面孔,照片的背面用红字写着一行数字:2000年6月1日。 江一鸣想起来了,这张照片是在2000年的儿童节照的。 江一鸣拿着照片看着那些稚嫩的面孔有些怀念,看着看着江一鸣就找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那是一张圆乎乎的脸,似乎是因为阳光比较刺眼的缘故微微眯着眼睛,看起来很是喜感。 真丑。这是江一鸣对小时候的自己的评价。 接着他看向右边,只见小时候的他旁边站着一个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的人。 那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看起来是一个女孩。 这就是自己小时候的那个玩伴。江一鸣很确定。 也许是由于女孩子发育得快的缘故,那个女孩当时就是整个福利院里长得最高的人,她身上穿着的那条白裙子是一个老师学生时期穿的,刚好她的身高合适老师就送给她了。 但是照片上并没有那个女孩的脸,也许是因为阳光太大的缘故,照片上她的脸有些曝光看起来模糊不清。 江一鸣不由地觉得这就像是某些狗血恋爱电影中的片段一样,话说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拜托他又不是什么恋爱电影的男主角。 “照片花掉了,看不出来。”江一鸣把照片还给了刘大爷。 “是吗,我记得那孩子的头上有一块疤来着。”刘大爷收起了照片说,“不过收养她的那家人看起来是有钱人,她现在应该过得不错吧。” “嗯,那大爷我先去里面跟院长打个招呼。”江一鸣将烟蒂丢进了旁边积了一大桶雪的垃圾桶里,然后拖着行李箱向着福利院里走去。 时间是中午,福利院里看不到什么人,现在孩子们应该是在睡午觉。 江一鸣走在一条小道上,铲到旁边的积雪被堆成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雪人。 江一鸣知道这应该是老师带着孩子们一起铲出来的,因为在以前每年下雪的时候,老师都会带领他们出来铲雪和堆雪人。 他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在这个福利院里度过的时光,走着走着他看到了小时候经常做游戏时的游戏场。 说是游戏场也只不过是由一架滑梯,几个跷跷板和几个秋千组成的。 而记忆里那个玩伴女孩总是喜欢坐在秋千上,秋千微微晃荡,她的那件白色的裙子就在风中轻轻地飘荡。 想着想着江一鸣忽然就注意到此时有一个人正坐在游戏场的秋千上。 那似乎是一个小女孩,她背对着江一鸣独自一人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晃荡着。 江一鸣有点发愣,他眨了眨右眼再次看去,那个小女孩仍然坐在那里。 “喂你……”江一鸣忍不住出声喊道。 那小女孩似乎听到了,但她并没有回应江一鸣,而是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然后一溜烟跑了。 跑得还真快,江一鸣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那小女孩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妈的这么唐突干嘛,这下不会被当成怪蜀黍了吧。江一鸣这才回过神来顿时觉得有点尴尬。 3.继续向前走,大概走了一分钟左右老旧的校舍就出现在了江一鸣的眼前。 就在江一鸣刚刚走进校舍的檐下时,一个扫把就从右边向着他迎面打来。 江一鸣被打得一头雾水,只听见拿着扫把的阿姨一边喊着变态一边对着江一鸣不停地拍打,直打得江一鸣连连后退。 “阿姨阿姨是我啊,我是江一鸣不是变态啊!”江一鸣双手护头喊着。 拍打这才慢慢地停止了下来,那阿姨定睛一看,眼前这人果然就是江一鸣。 “小鸣,你怎么回来了?”阿姨问。 “回来看看……阿姨你这是干什么……”江一鸣看着被扫把上的水打得一片湿的外套,一脸的欲哭无泪。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阿姨还以为有变态闯进来了……”阿姨赶紧放下了扫把道歉。 随后阿姨的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江一鸣探头看去,只见先前坐在秋千上的那个小女孩已经啪嗒啪嗒地跑远了。 “过来给一鸣哥哥道歉。”一个有点发福的中年女人对着坐在角落里的小女孩说。 小女孩双手抱腿缩在教室的角落里,低着头像是没听见一样。 “那个不用了,没多大事……”江一鸣挠了挠头说。 “不好意思啊小鸣,这孩子有一点自闭症,她应该不是故意的。”中年女人满脸歉意。 “没事没事,是我先吓到她的,不怪她。”江一鸣连连摇头,“这孩子是最近来的吗?” “是啊,这孩子挺可怜的。”说到这里女人指了指门,示意到外面说话。 “听说这孩子的家发生了意外,她的家里人都在意外里去世了,她是在一个月之前被送到这里来的。”两人来到了门外,女人才开口说。 这种话确实不应该在当事人的面前说,那样很容易让她再次回想起痛苦的回忆。 江一鸣顿时就同情起了小女孩,透过教室的窗户可以看到其他孩子们在嬉笑打闹,只有那孩子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像是一个木偶一样。 “话说小鸣你这次是回来过年的吗?”女人忽然问。 “嗯。”江一鸣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福利院最近的资金问题怎么样?” “不多,有些孩子的衣服都快穿不下了。”说到这里女人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女人是这个福利院的院长,是一个善良的人,从江一鸣记事起院长就一直在福利院里照顾他们,因此院长的家里人还来福利院里找过她好几次,催着她辞职回家结婚。 可院长一直也没有离开福利院的意思,十几年如一日地照顾着他们这些孤儿,就像是母亲一样。 “那个……”江一鸣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从凌镇原那里拿到的银行卡,“这卡里面有四十万,我想捐给福利院……” 反正自己干的事情丢掉小命是迟早的事,留着钱也没有用还不如捐给福利院让弟弟妹妹们过得好一点。这是江一鸣在回来时就想好了的。 江一鸣话说到一半忽然就注意到院长一脸惶恐的表情,他有些不明所以。 “小鸣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但是违法犯罪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做啊,你赶紧拿着钱去自首吧,或许还能争取减刑……” 第三幕:绑架(一) 1.江一鸣睁开了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熟悉且粗糙的上铺床板,他躺了一会实在是睡不着了,于是就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服。 穿好衣服后江一鸣注意到旁边床上的一个孩子一脚踢开了被子,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面,江一鸣就小心翼翼地帮他重新盖好了被子。 他是在男孩们的集体宿舍里度过第一晚的,用的床还是以前用的那一张。 拿着洗漱用品江一鸣来到了供水房里,他拧开塑料水龙头,接了一杯由加热器加热过的温水开始刷牙。 刷着刷着江一鸣忽然听到了一个脚步声正在向着供水房这边靠近,他心想居然会有人也起得这么早。 确实,现在的时间是早晨六点十分,冬季的太阳还没有露头的意思。 江一鸣看着供水房的门口,借着窗外探进来的微弱光线他看到走进来的人是一个小女孩,也就是昨天误以为江一鸣是变态的那个。 供水房里的光线相当昏暗,由于江一鸣所处的地方还是供水房的最深处,所以小女孩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而江一鸣也没有打招呼的打算,因为他知道患有自闭症的人一般都很敏感,所以江一鸣怕会再次吓到她。 江一鸣静静地观察着小女孩,然而接下来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不由地愣住了。 只见小女孩的身上慢慢地泛起了淡淡的蓝光,她拧开水龙头后,流出来的水居然没有流进水槽里,而是飘了起来像是一条蛇一样在空中游走,然后轻柔均匀地洒在了小女孩的脸上。 小女孩则若无其事地用那些水洗脸,像是对这种现象并不觉得奇怪。 江一鸣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女孩淡定地洗漱完毕,然后关闭水龙头离开之后才回过神来。 他来到了刚才小女孩洗漱的水龙头前,然后伸手拧开了开关。 水流已然恢复了正常,哗啦哗啦地打在水槽中。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只会觉得是闹鬼了,但作为第五十五区的成员,江一鸣第一时间想到的则是‘异术’。 毕竟除了闹鬼以外,就只有异术这种能够颠覆物理规则的能力可以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了,这也就说明了那个小女孩很有可能是异种。 想到这里江一鸣就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第五十五区的紧急联络电话。 “这里是第五十五区联络部。”电话那边传来了甜美悦耳的女声,“您好,编号jym的江一鸣区员。” “沃折边……”由于嘴里的牙膏沫影响,江一鸣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请您说得清楚一点。”联络员显得很耐心。 “我这边发现了未知的异种……”江一鸣赶紧吐掉了嘴里的牙膏沫开始汇报情况。 2.联络过后的结果是区方会派遣行动小组前来,大约会在第二天赶到,而江一鸣负责在这段时间里看护好那个小女孩。 但江一鸣觉得这根本就没必要,毕竟就这么短短的一天会发生个屁的事啊——像这样的g是绝对立不得的。 大多数电影动漫和漫画里的人基本在刚刚立下类似的g后就必定会出现意外,比如抗日电影里有一个人在战斗前忽然和战友提起自己在老家有个老婆,等打完这一仗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什么的,那么他大概率是必死无疑了。 江一鸣可不想折在黎明之前,于是他决定一整天都牢牢地看着小女孩。 福利院上午的课程安排是手工课,江一鸣就蹲守在教室的窗外。 手工老师教的是做纸花,透过有些雾蒙蒙的窗户江一鸣看到小女孩正在认真地学习着,除了独自一人坐在角落之外居然没有了一点自闭症的模样。 或许是喜欢手工?江一鸣猜测。 上午的时光匆匆而逝,在吃过午饭后,江一鸣注意到那个小女孩并没有回宿舍睡午觉而是走向了游戏场。 江一鸣小心地跟了上去,只见那小女孩走到了福利院的围墙边,开始贴着两米高的铁栅栏走了起来。 这是饭后运动?江一鸣有些一头雾水。 小女孩走了几分钟后走进了一条绿化带里,然后就忽然消失了。 江一鸣等了半分钟也没有再看到小女孩的身影,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连忙跑到了绿化带里四下搜寻起来。 很快他就在墙角处找到了一个缺口,那显然是因为常年的失修导致的两根栏杆老化断裂,缺口刚好够一个人钻过去。 江一鸣抬头望向栅栏外,只见那个小女孩已经渐渐地消失在了马路尽头的拐角。 江一鸣心急如焚也顾不了太多了,立即趴下来像一只钻狗洞的狗一样从那个缺口钻向外面。 但由于缺口不算特别大,江一鸣只钻过去了一半外套便被栏杆勾住了。 但事态紧急江一鸣索性一咬牙卯足了劲儿抓住外套猛地一扯,只听见嘶拉一声,半分钟后一个午后出来遛狗的人就看见一个灰头土脸,外套裂了一个大口的人从旁边迅速地跑了过去,引得狗子汪汪大叫。 好在过了马路拐角后,前方的道路一片宽敞且笔直,江一鸣一眼就看到了小女孩。 但此时小女孩已经跑到了一个公交站台处,一辆公交车正好到达了站台,小女孩跟着人流走上了公交车。 站台在百米开外,这时想要赶过去已然来不及了,江一鸣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或许正应了那句话叫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从拐角那边开了过来。 “跟上前面的公交车。”江一鸣连忙挥手叫停了出租车,钻上副驾驶后对司机说。 “兄弟你这是在拍电影吗?”出租车司机见江一鸣这副模样,还说出了电影中的经典台词忍不住开口问。 “不是不是有急事。”江一鸣一边在心里吐槽大哥你是电影看多了吧,哪有电影的主角会搞成我这副鬼样子,一边摇头。 “那你付得起车费吗?”司机看着一身狼狈的江一鸣顿时有点怀疑。 “付得起付得起,快跟上去啊!”江一鸣看着已经慢慢开远的公交车急得都想把司机一脚踹下去自己开了。 出租车这才启动了,紧紧地跟在公交车的后面。 在开过几个站点后公交车缓缓地停下了,然后江一鸣就看见小女孩下了车。 江一鸣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司机,也不等司机找钱就慌忙下车追了上去。 走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后,江一鸣看到小女孩走进了一扇铁门里,他紧赶慢赶跑过去一看,只见铁门旁边的铁牌上有着两个大字。 那两个字是‘公墓’。 3.江一鸣顿时就明白了些什么,心情也不由自主地沉重了起来。 他看见小女孩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台阶,既不快也不慢,那小小的背影带着满满的孤独和巨大的……悲伤。 江一鸣等到小女孩走上台阶之后才跟了上去,他看见小女孩走到了两座墓碑边,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两朵白色的纸花放在墓碑前。 她静静地站着,看着那两座冰冷的墓碑似乎在发呆。 江一鸣远远地看着她,过了很久直到小女孩转过身来看到了他。 小女孩没有表现出惊讶和害怕,只是看着江一鸣一动不动。 这样的局面持续了一分钟左右,江一鸣觉得小女孩不会主动向他走过来,于是他就主动向着小女孩走了过去。 这次小女孩没有逃跑的意思,直到江一鸣走到她身前她也没有动一下。 江一鸣注意到她的眼角红红的,两道透明的鼻涕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江一鸣沉默了一会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餐巾纸递给小女孩,后者接过餐巾纸擦掉了鼻涕。 江一鸣转头看向墓碑,只见那两座墓碑上贴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的照片,男人的脸庞有些松垮但仍然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 女人有着一对漂亮的酒窝,笑容温暖充满了母性,眉眼和小女孩很是相似。 显而易见,这两个人就是小女孩的父母。 父亲姓李,墓志铭上写着他是一名工程师,有一个女儿叫李小玉。 “你叫小玉?”江一鸣开口问。 小女孩点了点头,那双黑黑的眸子像是黑宝石一般明亮。 “你做的花很漂亮。”江一鸣看着那两朵纸花说。 “谢谢。”小玉开口,声音稚嫩但却透着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冷淡。 “我们回去吧。”江一鸣说。 “好。”小玉点头。 一大一小两个人沉默地走出了公墓,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江一鸣瞥着小玉那张面无表情的稚嫩侧脸,心里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她。 但其实江一鸣根本就没有什么安慰别人的经验,所以压根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万一说错话了怎么办?万一没有安慰到重点上又该怎么办?江一鸣思绪如麻。 就在江一鸣组织着语言的时候,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高亢的引擎声。 下一秒一辆摩托车从两人的中间冲了上来,后座上的人一把抓住了小玉将其拽上车,甩掉了被擦翻在地的江一鸣扬长而去。 第四幕:绑架(二) 1.时间是傍晚,郊区某废弃工厂。 工厂的门口停着一辆摩托车,一个手持棒球棍衣着花哨,染着一头黄毛的年轻人正在门口吊儿郎当地抽着烟。 几分钟后尿意袭来,年轻人就走到了右侧的墙边解开了裤子的拉链。 就在他尿完准备拉上拉链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快速地接近过来,年轻人刚转过身去看之时,一个人已经冲到他的身前了。 下一秒他的腹部被猛击了一拳,腹部是人体神经分布最密集的地方,这一拳还刚好打在了横膈膜和腹腔之间,年轻人疼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紧接着那人又一记上勾拳猛击年轻人的下巴,年轻人只觉得眼前一黑,意识瞬间中断瘫倒在了自己刚刚排泄出来的体液之中。 那个袭击的人是江一鸣,他在小玉被抓走之后立即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跟着掳走小玉的那辆摩托来到了这个处于郊区的工厂。 工厂之中传出了一阵阵嘈杂的声音,江一鸣随即摸到了门口,通过门的缝隙看向里面。 只见一群人正围坐在一起赌博,各种污言秽语回荡在工厂中,他们旁边的有着一只巨大的铁笼,里面关着十几个小孩子。 “哭他妈什么哭,再哭老子扒了你们的皮!”小孩们的哭声把一个长相凶悍的光头吵烦了,他起身一脚踢在了铁笼上凶神恶煞地威胁道。 小孩们被吓得顿时哭得更凶了,就在光头烦躁得想打开笼子随便拉一个出来教训之时,一个戴着墨镜的人走过来拉住了他。 “我们还指望他们卖钱呢,打残了会贬值的。”那人说完摘下了墨镜看向笼子里的小孩们。 他的眼睛泛起了淡淡的紫光,随后那些看到他眼睛的小孩就慢慢地停止了哭闹,昏睡了过去。 “我说老杨你这一手可真神啊,这就是那个什么超能力?”光头坐回到了赌桌前啧啧赞叹。 “小把戏而已。”那人重新戴好了墨镜笑了笑说。 看起来这帮人是一群人贩子,这里就是他们的据点,而那个戴着墨镜的人刚才使用的应该是‘异术’。看了一会江一鸣作出了判断。 他妈的真是倒霉倒到家了,就这么一天居然就会发生这种事情,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衰起来是没有极限的?江一鸣在心里疯狂吐槽着。 绑匪的数量大概有八九个,手上的武器都是钢棍这种简单的武器,目测应该是没有枪的。 毕竟国家对于枪支的管制还是很严格的,要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搞到枪这个社会早就乱套了,但即使如此江一鸣也没有自信自己一个人干掉这些人。 要不还是先报警?江一鸣有点犯怂。 “拿货的那些人还要多久到啊?”这时一个绑匪忽然问。 “半个小时左右吧。”另一个人回答。 从最近的市区开车过来都要一个小时左右,等到警察来了这帮人估计早就拿完钱跑路了啊!江一鸣有点绝望。 就在这时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某个他看不到的地方故意给他设计了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逼着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那种东西的名字叫做‘命运’,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操控着这个世界,逼迫人去做出选择。 江一鸣不由地攥紧了拳头,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要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做出选择。 他想了半分钟左右,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2.工厂的大门处突然传来了咚咚的两声拍门声。 正在赌博的绑匪们的注意被拍门声吸引,都齐齐地看向了铁门。 “小王?”光头开口喊道,但门外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难道是拿货的人?”另一个人猜测。 拍门声再次响起,终于光头被烦得受不了起身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 “他妈的谁啊!”光头一把拉开了铁门骂道。 但门外却空无一人。 光头皱着眉头走出工厂向四下看去,这才看见了那个看门的黄毛倒在地上。 “狗日的叫你看门你给老子睡上了……”光头朝着黄毛走了过来。 当他刚刚走到黄毛的面前,看到他躺在自己的体液里时才发觉到了不对劲。 而下一秒光头听到身后传来了人奔跑时的脚步声,工厂里的人只听到光头惨叫了一声,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糟了,该不会是条子找过来了吧!”一个绑匪有点紧张。 几秒钟后光头重新出现在了门口,绑匪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光头外面怎么了?”一个绑匪开口问。 光头并没有回答,而是有些摇摇晃晃地往工厂里走。 “光头你身后的是什么人?”戴墨镜的那人注意到了光头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光头还是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向前走,但明显可以看到他的表情有些惊恐。 绑匪们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抄起旁边的武器站了起来。 江一鸣手里拿着一把战术匕首顶在了光头的后背上,他的这把战术匕首是随身携带的。 “我已经报过警了,不想他死的话就不要轻举妄动。”江一鸣努力模仿着电影里穷凶极恶的反派说话。 “有事好商量。”沉默持续了半分钟左右,戴墨镜的那人开口了,“你想要什么?” “放了那些孩子。”江一鸣说。 “没问题,我们放。” 阿嘞?这么简单就答应放人了?这些家伙这么好说话的?江一鸣有点意料之外。 就在这时他劫持的那个光头忽然向后一脚踹来,江一鸣猝不及防被踹了个踉跄,那个光头就一溜烟远远地跑开了。 江一鸣顿时心都凉了一半,光头跑回到了那群绑匪中间就抄起一根钢棍回头看向江一鸣,眼睛都因为暴怒而变得通红。 “我说光头你被这么一个小屁孩劫持了属实丢人啊。”一个绑匪看着眼前稚气未脱的江一鸣讥讽地笑了笑。 “小屁孩想学人当英雄?”光头恶狠狠地吐了口浓痰,“看老子不打废了你。” 凶神恶煞的绑匪们慢慢地围了上来,江一鸣手里的武器只有一把匕首和从看门的那个年轻人手里拿到的一根棒球棍,心里不免有点发虚。 “你们都他妈的别管,让老子来!”显然光头是想找回面子,率先提着钢棍冲了上来。 3.光头一棍挥出,这一棍的速度和力道都十分迅猛,一看就知道是受过了一定的训练。 但是这凌厉的一棍却被江一鸣一个侧身就轻松地躲过了,随后江一鸣挥动右手的棒球棍向着光头的右腿关节处一棍砸去。 光头瞬间就失去了平衡单膝跪在了地上,紧接着江一鸣抬起左腿朝着光头那颗光亮的脑袋猛踢了一脚。 这一脚的力道极其大,光头直接被踢翻在地连续滚了几圈,趴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绑匪们全部愣住了,一起愣住的不止有绑匪们,还有江一鸣自己。 江一鸣心想挖槽嘞自己这么流弊的吗?这不会是自己在做梦吧?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自己好歹也是受过第五十五区近身格斗第一的陈子铭的指导,怎么可能弱到哪里去。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遇到的基本上都是怪物,被怪物们揍久了都习惯了,所以他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多强。 现在想来他好歹也是异种,就算打不过那些怪物还打不过这些普通人吗? 这样想着江一鸣就摆出了右拳持球棒朝前,左拳拿匕首护脸的格斗架势,就像是电影中武功高强的主角一样,他的心里也不免有些激动和热血沸腾。 “大家一起上!”一个绑匪大喊了一声,其他人便一拥而上。 但江一鸣的动作比他们更快!他将右手里的球棍猛地甩了出去,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绑匪砸翻在地,然后一个踏步瞬间就贴到了另一个绑匪的跟前,绑匪下意识挥出了手中的钢棍,可江一鸣没有一点躲避的意思而是伸出手去试图抓住钢棍。 绑匪在心里嘲笑江一鸣的愚蠢,这就像是在现实中想要空手接白刃一样,以普通人的身体强度是不可能接住高速运动的物体的,江一鸣的腕骨无疑会在接触到钢棍的瞬间被打断。 但他想错了,江一鸣并不是想要接住钢棍,而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扳。 绑匪的腕骨传来了开裂的暴响,他惨叫一声,接着就被江一鸣一把丢向了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人被迫接住了那个绑匪,紧接着他们的眼前忽然一黑,剧痛传上大脑,他们的面门同时被猛击了一拳,鼻骨折断鼻血喷出倒头就睡。 江一鸣迅速地后退拉开了距离,工厂里本来有着八九名绑匪,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居然已经倒下了一半。 剩下的绑匪们面面相觑,都没有了要冲上来的意思。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江一鸣的拳头上还残留着些许痛感,但他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涌了上来。 那是充斥着暴力的优越感,便如君王挥动杀伐的权柄一般,他觉得眼前的这些绑匪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而自己则是屠刀在手的屠夫,随时都能取掉他们的小命。 第五幕:绑架(三) 1.“砰!”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枪鸣响起,枪声回荡在整个工厂之中久久不绝。 剧痛随即传来,江一鸣被枪击打得倒退了几步,血液瞬间从他左肩处的伤口里涌了出来。 江一鸣捂着伤口看向枪声响起的源头,只见开枪的人是那个并没有参与绑匪们围攻的戴墨镜的人,此时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江一鸣还有点发愣,这时戴墨镜的那个人又开了一枪,子弹精准地命中了江一鸣右腿的膝盖。 膝盖骨被洞穿,江一鸣保持不住平衡单膝跪在了地上,那些绑匪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同时冲了上来,一根钢棍破风而来沉重地砸在了江一鸣的右脸上。 江一鸣的耳中一片嗡声,大脑一阵发黑,他摔在了地上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绑匪们来回踢踹着。 江一鸣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踢得移位了,绑匪们每踢一脚他就会吐出一口血来。 也不知道被踢了多久,江一鸣被绑匪们架了起来,拖到了那个戴墨镜的人面前。 江一鸣的眼前一片血红,全身火烧一样的疼,嘴里全是血液的腥味。 “小子,身手不错。”戴墨镜的那人拍了拍江一鸣满是血污的脸,“考虑跟我们干怎么样?” 江一鸣心想我靠什么电影桥段,如果自己是正义的电影主角这时应该会不屑地笑笑,然后对着眼前的反派吐出一口带着血污的唾液说做你妈的美梦呢,老子才不可能会跟你们这群人渣同流合污! 但那些主角之所以敢说这种话是因为会有人来救他啊,他江一鸣又不是什么电影的主角,而且他也没有那些主角们的勇气。 忽然想起有一句古话是那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可是事关小命的时刻,服个软先假装答应然后再找个机会跑了不就行了吗。 没错,这才是当下最好的办法,珍惜生命是人之常情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他。 没错只要服软说哎呀感谢大哥给的机会,大哥简直就是小弟的再生父母啊!大哥的恩德小弟永生难忘,小弟一定会一辈子当牛做马来报答大哥,大哥让我往东小弟绝对不敢往西啊! 但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江一鸣自认为自己还是挺怕死的,可是就算如此他也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是不管怎样也不能说出口的。 倒不是因为什么这是对正义的背叛这种高大上的理由,而只是因为想要守住心里的最后一点底线。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底线,这种底线是自己对于自己身为‘人’的准则,如果突破了这个底线那么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而是变成了恶魔一样的东西。 就像是山上的落石,一旦开始往下滚,那么就再也不会停下直到滚入黑暗的深渊。 想着想着江一鸣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笑,这倒不是对于绑匪们的讥讽,也不是想开了的释怀。 他只是突然想笑,想要笑给自己听,给自己一点点勇气。 但这笑声传入绑匪们的耳中自然就变成了莫大的讽刺,架着江一鸣右臂的绑匪抓住了他的右手拇指猛力一扳,恐怖的骨折声响起,剧痛再次传上了江一鸣麻木的大脑。 戴着墨镜的那人举起了手里的枪,冰冷的枪口顶在了江一鸣的额头上,他慢慢地扣紧了扳机。 2.就在扳机被扣紧的瞬间,工厂的铁门突然被猛地撞塌了,一辆越野车闯了进来。 越野车迅速地向着绑匪们的方向撞过来,绑匪们看到迎面撞来的车后立即四散逃开,被他们架着的江一鸣随即一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 下一秒江一鸣就闻到了一阵刺鼻的汽油味扑鼻而来,他努力撑起身体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后脑一下却撞在了越野车的底盘上。 越野车将他整个人护在了车底,随后驾驶室的门打开了,驾驶员走下车来。 江一鸣从车底探出脑袋看向驾驶员,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背后背着一把眼熟的黑伞。 驾驶员是陈子铭,江一鸣在进入工厂之前给第五十五区派来的行动组发送了位置,而就在江一鸣即将嗝屁的时候身为行动组一员的陈子铭及时赶到了。 绑匪们有些恼火地叫骂着冲了上来,但下一秒陈子铭的体表亮起了一阵苍蓝色的光芒,在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后绑匪们纷纷倒在了地上抽搐着。 这是绝对力量的碾压,就像是人类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妈的,这才是电影的主角吧,甚至都不需要动手,只是打了个照面眼前的敌人就已经哀嚎着倒下了,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而不像自己被揍得这么狼狈。江一鸣看着陈子铭瘦削高大的背影想。 陈子铭跨过了地上的绑匪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戴着墨镜的人,后者惊恐地开枪,但苍蓝色的电流在陈子铭的面前形成了一层电墙,子弹打在电墙上的瞬间就被高温引爆像是鞭炮一样爆炸了,弹片飞得到处都是。 那人见射击没有用就慌忙摘下了墨镜看向陈子铭,他的眼睛亮起了紫色的光。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一种能力,就像是超级英雄电影里的超能力一样,人只要看到了他的眼睛后就会失去意识昏睡过去。 他就是利用这种能力曾屡次逃过了警察们的追捕。 但当他看向陈子铭时,后者却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向着他靠近过来。 怪物。那人脑中只能想到这个词。 他想要转身逃跑,而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了旁边关着小孩的铁笼子,心里顿时一喜抬起枪对准了笼子里的孩子们。 “别动!”那人大喊着,“不然我就开枪了!” “你们不就是想要救他们吗?可以,你们死还是他们死,选一个。”那人露出了一副穷凶极恶的表情。 陈子铭皱了皱眉头停下了脚步,江一鸣看着这一幕心里大骂狗日的真是个人渣! “怎么了?刚才不是很厉害吗?再牛啊!”见陈子铭停下了,那人就开始丧心病狂地大笑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声就被惨叫给替代了,因为他持枪的那只手突然被一枪打断了。 枪声是从工厂的顶上传来的,开枪的人是楚云轩,他是想到了绑匪有拿孩子威胁的可能,所以并没有跟着陈子铭一起坐车冲进工厂。 陈子铭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一个暴步冲了上去,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同时把他断掉的右手连同枪远远地踢开了。 3.陈子铭将绑匪们统统绑了起来,楚云轩朝着趴在车底的江一鸣伸出了手,后者抓着他的手龇牙咧嘴地爬了出来。 “我们在接到你的消息后就从飞机上跳伞下来了。”楚云轩看着半个身上都是血污的江一鸣说,“但看起来还是来晚了一点。” “没有没有,不早不晚刚刚好……”江一鸣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努力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他的头还是有点晕晕乎乎的,耳中的嗡嗡声还在持续,绑匪的那一棍应该是把他打得有点脑震荡了。 半个小时后警察赶到将受伤的绑匪们抬上了救护车,但由于位置不够了,江一鸣则由陈楚两人开车负责送去医院。 那些孩子们被警察接管了去寻找家人,小玉说自己和江一鸣他们认识,所以就自然而然地跟着江一鸣一行人上了越野车。 听楚云轩说这辆越野车是半路抢来的,而那群人刚好就是购买孩子们的交接商,他们也已经被警察控制了起来。 楚云轩开车陈子铭坐在副驾驶上,江一鸣瘫坐在后座上像是一条死狗一样一动不动。 小玉坐在江一鸣的旁边,江一鸣坐了一会突然才想到小家伙应该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现在应该很害怕吧。 这样想着他便看向右侧的小玉,但出乎江一鸣意料的是小玉一脸的面无表情,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害怕的情绪来。 看来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江一鸣随即移开了目光,他的脑袋晕乎乎的再加上晕车没过一会就睡了过去。 注意到江一鸣睡过去后,小玉这才放松了努力克制住的恐惧,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她不想在别人的面前示弱,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或许也是出于小孩子莫名其妙的自尊感。 小孩子的自尊感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但是恐惧这种情绪是很难自我消化的,特别是对于心理承受能力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孩子来说,于是有些孩子就会因此得上自闭症和抑郁症。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因为这次有人来救她了。小玉看着江一鸣沾着血渍的侧脸。 这样想着小玉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抓住了江一鸣的衣角,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便传了过来,小玉心底的恐惧和阴影开始慢慢地消散开来。 楚云轩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向后排,只见江一鸣靠在车窗上沉沉地睡着,小女孩则靠在江一鸣的身侧也睡着了。 这一幕的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兄妹一样。 越野车行驶上了城市的高速公路,夜幕降临了。 第六幕:地道(一) 1.江一鸣在医院做完检查后,医生说是轻度脑震荡,于是就安排他住院治疗。 楚云轩将小玉送回了福利院,然后就来到了病房里。 江一鸣的拇指骨已经被接好了,右腿里的子弹也被成功取了出来,此时正躺在病床上吊水。 “区方的意思是把那个孩子带回去。”楚云轩在床边坐下开口说,“几天后区方就会派人过来搞收养手续。” “什么意思?”江一鸣的心底里有些不安,“她才十三岁,用童工是违法行为啊!” “不是要她现在就加入第五十五区。”楚云轩摇头解释,“如果就这样让她在普通的人类社会生活会很危险,异种毕竟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大部分异种有着力量上的优势但没有受到良好教育就很有可能误入歧途,就算不会,一旦被普通人发现了他们的异常就会引发恐慌,区方会将她保护起来,等到她十八岁后才会让她选择加不加入。” “那还不是一样吗……”江一鸣嘟囔,毕竟当初自己刚刚入区的那会凌镇原可是只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加入要么就被软禁。 “不一样,第五十五区会教导她控制和隐藏自己,在她成年之时如果通过了区方的测试后,就可以选择是加入第五十五区还是回归普通社会。” “可是为什么我是被强迫加入的啊……” “因为你是特殊的。”楚云轩说,他指了指江一鸣戴着眼罩的左眼,“我想你应该察觉到自己和我们的不同之处了吧。” “不同?什么不同?”江一鸣有点发懵。 “现代的异种是最初异种的后代,所以我们继承到的只是蜮虫的基因,在一代又一代的繁衍中大部分的不稳定基因已经被驯服了,趋于一个比较稳定的状态,所以我们在本质上还是人类。”楚云轩看着江一鸣,“但你不一样,你是直接被蜮虫寄生的人类,我们把你这种人称作‘初生’。” “你确定不是在骂我吗……”江一鸣小声地吐槽。 “所谓的‘初生’指的是最初的异种,也就是你这种被蜮虫直接寄生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已经不算是人类了。”楚云轩解释道,“你的暴走性极高,是极其不稳定的存在,所以第五十五区当然不能让你回归到普通社会中。” 江一鸣沉默了,他不由地伸手摸了摸左眼的眼罩。 “那第五十五区为什么还要让我执行任务?”江一鸣开口问。 没错,如果真的像楚云轩所说的自己是不稳定的存在,那么自己不就应该被关起来才对吗?对于不稳定因素及时抹除和控制无疑才是最佳选择。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楚云轩顿了顿接着说,“也许真的是像理事长说的那样,是因为你有着很大的潜力。” “真的假的……”江一鸣一脸狐疑。 “这一点暂且抛开不谈。”楚云轩看向一边的陈子铭,后者就将一个档案袋递了过来。 江一鸣看见档案袋就觉得一阵头疼,因为他知道装在这种档案袋里的一定就是任务委派书。 他妈的过个年都不舒坦,居然还得继续加班,还敢说自己不是无良企业。江一鸣接过了档案袋在心里默默吐槽。 他打开了档案袋从中拿出一张纸来,果不其然,纸上写着‘任务委派书’五个大字。 唯一让江一鸣感觉到一点安慰的是任务的等级,只见委派书的左上角印着一个红色的‘b’,这说明这次任务的定级是难度适中的b级任务。 忽然,江一鸣看到了委派书上的一个名字后有些疑惑地看向楚云轩,因为那个名字是‘李小玉’。 “这次的任务是去调查李小玉的家。”楚云轩看出了江一鸣的困惑解释道,“异种是特殊的群体,从古至今一般都是有着家族传承的,区方猜测这个李小玉的家应该有着某些秘密。” “什么意思?” “李小玉的家是在一个月之前突然坍塌的,据附近的人说当天是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在凌晨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李小玉家的房子就坍塌了,她的父母都死于了房屋坍塌,李小玉很幸运地活了下来。”楚云轩说,“这次的绑架估计不只是单纯的意外,应该是有人想要掩埋某些秘密……” 2.在经过调查后,楚云轩得到了李小玉家的住址,那是城市边缘郊区处的一栋别墅,于是在江一鸣休养了几天养好伤后,三人便动身出发了。 那辆抢来的越野车作为重要的证据之一已经被警方回收了,三人在租车行里又租了一辆越野车,开过几个小时之后来到了李小玉家所在的郊区附近。 说是郊区但其实附近居住的人也不少,为了尽量不引人注目,三人在车上一直等到了夜晚降临才开始了行动。 他们来到了一栋坍塌了一大半的别墅前,别墅的外围已经用警方的隔离带围了起来,三人钻过了隔离带穿过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而变得杂草丛生的花园,来到了别墅前。 “为了不引发恐慌,警方给出的解释是煤气爆炸。”楚云轩看着眼前损毁严重的别墅说,“但这种坍塌程度明显就是威力更大的炸弹爆炸导致的。” 他们在过来的路上还看见了一些断裂的木板,想必很有可能就是从这里被炸飞出去的。 “这还能进去吗?”江一鸣望着看上去就摇摇欲坠的别墅废墟心里有点发虚,“我们不会被活埋在里面吧……” 江一鸣话音刚落一阵强劲的寒风刚好吹了过来,整个别墅顿时在寒风中发出了吱呀吱呀的怪响,江一鸣见此心里的退意更盛。 然而这时旁边的陈子铭却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别墅,江一鸣在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只见他轻轻地推开了别墅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里面的承重墙还在发挥作用,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发生意外的,走吧。”楚云轩拍了拍江一鸣的肩膀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江一鸣犹豫了片刻,也只好一咬牙跟了上去。 当他刚刚走进别墅之时,一股刺鼻的火药味便扑面而来,江一鸣被冲得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看来正如楚云轩所说,这栋别墅就是被炸弹炸塌的。 “分散搜查。”楚云轩下了指令。 3.陈子铭向着厨房走去,楚云轩走进了客厅,江一鸣则向着卧室走去。 江一鸣打开了手电筒向着黑暗的卧室里照去,只见卧室已经被砸塌了大半,他注意到木质地板上还有着干涸的黑红色血液。 江一鸣仔细地开始搜寻起来,搜着搜着忽然他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张照片。 他将照片捡了起来,只见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男人和女人一起抱着六七岁模样的小玉,三个人都满脸笑容看起来十分幸福。 看来小玉的父母就是在这里死亡的。想到这里江一鸣的心情不由地沉重了起来。 很痛苦吧,某些陪伴了你很多年很多年的人忽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种空白应该是无论用什么都无法填补的吧。 江一鸣没有父母,所以并不知道失去父母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如果把父母的角色和福利院的院长和老师们对调一下江一鸣就能够产生共情了。 于是江一鸣默默地把这张全家福装进了风衣的口袋里,想着回到福利院后就交给小玉。 也许会让她重新回想起不愿意想起的痛苦回忆,但江一鸣还是想交给她。 科学家说过人的大脑就像是一块靠不住的磁盘,这块磁盘会时刻丢失一些回忆,这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试想如果你一直不能忘记某些痛苦的回忆你也就很难从难过的情绪中走出来,长此以往下去就很容易让人患上精神类的疾病。 所以大脑就会帮助你慢慢地遗忘那些痛苦的回忆,‘时间会冲淡一切’这句话就是由此而来的。 可如果只是为了逃避痛苦的记忆,就连同曾经美好的回忆也一起抛弃什么的,在江一鸣想来是比痛苦更不能接受的事情。 如果自己是小玉的话,自己应该也会这样想。 当江一鸣把照片塞进口袋后,他突然注意到照片下面的地板似乎凸起来了一点,和周边平整的地板比起来显得有些突兀。 江一鸣试探着伸出手去敲了敲那块地板,地板下就传来了‘咚咚’的声音,下面似乎是空心的。 “这边有异常!”江一鸣出声喊道。 陈楚两人听到喊声随即走了进来,江一鸣让开了位置,楚云轩敲了敲那块地板后从腰间抽出了战术匕首,然后扎进那块地板的缝隙之间。 他用力一撬,那块地板就被撬了起来,楚云轩将地板移开,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就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第七幕:地道(二) 1.一条水泥台阶通向了漆黑的地道深处,光是用手电筒根本就照不到底。 那个所谓的秘密大概就藏在这下面吧。江一鸣看着地道想。 陈楚两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楚云轩伸出手去摸了一下水泥台阶,然后开口说:“台阶上没积多少灰尘,应该是有人经常走动的缘故。” “我们现在就要下去吗?”江一鸣问。 这显然是废话,但江一鸣的意思是他们现在手上没有带武器和工具,是不是应该先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再来。 “先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再过来。”楚云轩说。 就在楚云轩刚刚将地板盖回去之时,他们的头顶突然传来了某种奇怪的响声,像是木头断裂的声音。 “不好,这里要塌了!”楚云轩脸色一变,赶紧又撬开了地板冲着陈江两人喊道,“下去!” 也来不及再想太多,江一鸣迅速地钻进了地道中,陈子铭随后楚云轩垫底,在三人进入地道的几秒后别墅便轰然塌陷了下来。 大量的木头滚进了地道砸在三人的身上,直到几分钟后坍塌才算慢慢地结束了,此时地道的入口已经被完全掩埋,看起来是不可能从入口出去了。 江一鸣心想娘的这么巧吗?正好就在他们要出去的时候塌?这确定不是剧本? 但发生的事情已经不能改变了,三人在稍作商量后决定下到地道的深处看看,顺便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由于三人中只有陈子铭带着武器,所以自然担当起了前锋的职责。 江一鸣走在最安全的中央位置,楚云轩垫后,三人呈一字型向着地道的深处推进。 大约走了有六七分钟还是没有走到地道的尽头,江一鸣不由地想或许这个地道会通到地心的深处。 “前面有光。”突然,走在最前面的陈子铭开口说。 江一鸣随即探头从陈子铭的右肩头向前看去,只见前方大概十几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拐角,拐角那边亮着淡黄色的光芒,似乎是灯光。 三人很快就走到了拐角处,地道也终于平坦了下来。 他们走过拐角,只见光芒是从他们头顶上方的老式白炽灯里散发出来的,借着灯光看向前方,江一鸣的心里不由地一惊。 只见前方地道两边的墙壁每隔几米就被挖开了一个长方形的槽洞,槽洞里躺着一具具尸体,而且好像是经过了某些特殊的处理,尸体都没有腐烂,而是成了一具具干尸。 该不会小玉的父母其实是两个变态杀人狂吧,而这里就是他们藏尸体的地方。江一鸣不由地想到了某些恐怖电影里的那些杀人狂们。 “让开一下。”这时走在最后面的楚云轩拍了拍江一鸣的肩膀。 江一鸣立即让开,只见楚云轩走到了最近的一具尸体旁边,伸手触摸尸体的皮肤。 看了一会他又接着走向了下一具,直到看了五六具之后楚云轩回过头来。 “这几具尸体都经过了防腐处理,最老的尸体大概有百年之久了。”楚云轩说,“他们的服饰都是一样的,这应该是他们独有的一种服饰。” 2.江一鸣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具尸体,只见尸体身上穿着一件风格怪异的服饰,整体看起来像是汉服里的中衣,但下摆又是类似裙裤的样式。 就在江一鸣认真地研究着干尸身上的服饰时,只见陈子铭突然伸手,开始去脱那具干尸的衣服。 那具干尸看起来是一名女性,江一鸣心想大哥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是要把人家解剖了研究研究?这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俗话说死者为大…… 陈子铭干脆利落地将干尸的衣服解开,然后指了指干尸干瘪的肚子。 江一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干尸的肚脐位置有着一个简笔画的太阳图案,深入皮肤之中就像是用热铁烙上去的一样。 楚云轩随即也去解开了一具干尸的衣服,只见那具干尸的肚脐上果然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太阳图案。 “这是一种图腾。”楚云轩看了一会开口说,“我曾经在某本史书上看到过,这是楼兰人的图腾。” 楼兰?江一鸣听说过那个国家,那是处于丝绸之路上的一个神秘的古国,但根据记载它在数千年前就已经消失在茫茫大漠里了。 所以这里怎么可能会出现楼兰的图腾呢?是不是楚云轩认错了?江一鸣想。 “传说在楼兰消失之前,曾经有着一批楼兰的贵族通过丝绸之路来到了中原。”楚云轩说,“这批楼兰贵族来到中原后隐姓埋名不知了去向,所以后世都觉得这是一个谣言,因此并没有被当做史料记录下来。”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江一鸣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的家族曾经帮助过那批贵族。” “啥?”江一鸣懵了。 “我之前也说过异种从古至今都是有着家族传承的,直到现代还尚存的异种家族几乎都是有着上百甚至上千年历史的古老家族了。”楚云轩解释,“我的家族就是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家族,我读过家族的族史,所以才知道这件发生在数千年之前的事情。” 数千年历史的老家族!这在全世界也找不出来几个吧?江一鸣有些瞠目结舌。 “如果没有搞错的话,也许这里的这些尸体就是那些楼兰贵族的后代们。” “可是这些尸体为什么会在小玉家的下……”江一鸣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他看向楚云轩,后者也在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江一鸣看得出来他的意思是‘你猜的没错’。 莫非小玉家就是那批楼兰贵族在现代的后代?江一鸣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混乱。 “继续走吧。”楚云轩说。 3.三人重新开始向前推进,这次是江一鸣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江一鸣一边走一边数着墙上槽洞里的尸体,足足数了有数百具之多。 数着数着,忽然江一鸣的眼前闪过了一道绿光,他向着光传来的地方看去。 只见那道光是从一具干尸的手腕上传出来的,那是一只翠绿色的手镯,其温婉光滑的镯面反射着灯光。 就连江一鸣这个对古董一窍不通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只镯子是绝对的上等货色。 一般这种地方的东西都不能乱动这一点江一鸣是知道的,毕竟电影桥段里那些贪财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乱动东西才嗝屁的。 江一鸣不是个贪财的人,而且他现在干的就是那种有命挣没命花的工作。 但想到福利院现在困难的处境……虽然经过自己的一番忽悠,院长还是选择相信他是有出息挣了大钱收下了那张银行卡,可是江一鸣自己也知道那只不过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 而自己做的事情迟早会丢掉小命,等到那时候福利院又该怎么办? 当然江一鸣知道就算没有他大家也会有活下去的办法……但是他还是想要做些什么,他就是那种看到别人幸福就也会感觉到自己也被温暖了的人。 反正死人留着这东西也没有用,还不如拿出来给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江一鸣在心底里用这个拙劣的理由给自己鼓了口气。 他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应该不会真的电影里那么戏剧性吧,一边朝着那只镯子伸出了手去。 镯子的触感冰冷,就像是用一块千年寒冰雕琢出来的一样。 江一鸣小心翼翼地将镯子慢慢地从干尸枯枝一般细的手腕上褪了下来,当镯子离开干尸的手腕之后江一鸣看向四周,所幸的是周遭一点触发机关的迹象也没有。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江一鸣将镯子装进了风衣的口袋里。 就在他转过身去想追上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陈楚两人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那东西似乎是人的手,但其粗糙程度就像是老树皮一样。 江一鸣不由地打了个寒战,刺骨的寒意从他的脚底传上了头顶,在这个距离地面约有几十米的地道里,除了他们三人以外还能有什么人呢? 答案显而易见,江一鸣僵着脖子看向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只见那果然就是被他拿走手镯的干尸的手。 江一鸣看向干尸,然而那具干尸并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活了过来,它还是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 但是如果它没有活过来那又怎么会抓住自己?江一鸣来不及想太多了,恐惧驱使他只想快点摆脱困境,于是他猛地将手拽了回来。 这一拽就将干尸的整条胳膊拽了下来,由于用力过猛,江一鸣也一个踉跄摔坐在了地上。 “咔……” 突然他的屁股底下传来了沉重的响声,听起来像是某种机关被启动了。 下一秒江一鸣觉得身下一空,他身下的两块地板忽然反转了过来,江一鸣随即惨叫着向下掉去。 第八幕:地道(三) 1.江一鸣摔在了一堆软趴趴的东西里,那堆东西顿时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嘶嘶’声。 江一鸣被摔得有点发懵,他随手抓起了手边一根滑溜溜的东西,那东西立即发出了一连串的‘嘶嘶’声。 蛇!江一鸣心里一惊立即就将手里的蛇扔了出去,下一秒刺骨的寒意就爬上了脊椎。 只听四面八方都传来了蛇的吐信声,他的身下仿佛有着成百上千条蛇在游动着,他像是掉进了蛇群的巢穴里! 江一鸣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一动也不敢动,心想看来自己今天恐怕就要葬身蛇腹了。 但好几分钟过去了,那些蛇也还是没有咬他一口,反而像是在躲避他一样四散而去。 很快他身下的那些蛇就已经全部爬开了,他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头雾水,心想难道这些蛇是不咬人的? “……江一鸣……” 突然上方传来了楚云轩的喊声,看来是陈楚两人发现江一鸣不见了回头来找,江一鸣心里一喜马上扯开了嗓子回应。 不一会上方的地板被掀开了,楚云轩打着手电筒向下照来。 江一鸣借着灯光看向四下,只见此时的他正坐在一个正方形的坑洞里,那些数不清的蛇像是在躲避他一样和他隔开了一米左右的距离。 “你怎么样了?”楚云轩问,“有没有被蛇咬?” “还好还好。”江一鸣连忙回应,“这些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咬我……” “你口袋里发光的是什么?”忽然,楚云轩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样问道。 江一鸣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口袋,只见此时他的风衣口袋里有着什么东西正在发光,是一团淡淡的绿光。 江一鸣伸手掏出了口袋里装着的那只翠玉手镯,光就是从这只手镯上散发出来的。 难道是这只手镯有着驱蛇的效果?江一鸣猜测。 这样想着江一鸣就拿着手镯向旁边的蛇群伸去,只见那些蛇果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威胁一样嘶叫起来,然后四散逃开。 江一鸣松了口气,然后向着楚云轩展示这只神奇的手镯,表示这都是它的功劳。 “你的左边有一条通道。”楚云轩用手电筒朝着空间里照了一圈后说,“你先向着那个通道里走走看,说不定能走出去。” 说完后楚云轩就将手电筒扔了下来,手电筒砸在蛇群里,江一鸣便用手镯驱散了蛇群拿到了手电筒。 “让开一下。”随后上面再次传来楚云轩的声音。 江一鸣随即让开,接着楚云轩就又将一个东西扔了下来。 这次江一鸣还没有用手镯驱赶,那些蛇就像是见了鬼一样主动逃开了,江一鸣用手电筒向着那个东西照去。 只见那是一把黑色的伞,毫无疑问就是陈子铭随身携带的那把长刀,看起来陈子铭是要借给他。 江一鸣顿时有点感动,连忙拿起了这柄沉甸甸的黑伞。 “小心行事,通道里说不定会有机关之类的东西。”楚云轩说,“出来了就找我们汇合。” 2.坑洞有两米左右的高度,对于江一鸣来说想上去并不算太难,他助跑起跳抓住了坑洞的边缘,然后发力以引体向上的动作爬了上去。 就如楚云轩所说,一条通道出现在了江一鸣的面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进了通道。 走了大约有十几米左右后,前方突然出现了大量的蜘蛛网。 那些蜘蛛网几乎将前方的道路完全封死了,江一鸣想用黑伞去捣毁蛛网,但蛛网异常的坚韧并不好破坏。 江一鸣皱了皱眉头然后抽出了长刀,赤红的刀身就像是从烈火里刚刚加热过一般。 他尝试用长刀去砍那些蛛网,那些蛛网在锋利的刀刃下像是杂草一样被砍断,前进的路因此变得轻松了许多。 大约走了有十来分钟后,江一鸣终于走出了通道,来到了一个空间当中。 江一鸣用手电筒向空间里照去,空间里也遍布蛛网,目测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在空间的中央位置似乎还有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东西。 江一鸣开大了手电筒的功率照去,只见那东西似乎是棺材,只是奇怪的是那并不是一口棺材,而是好几口棺材重叠在了一起,堆到了近三米高。 江一鸣虽然不知道这样把棺材叠起来有什么说法,但他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人类对于危险有着一种独特的预感,这种预感也被称做‘直觉’或者‘第六感’,和电影《蜘蛛侠》里的‘蜘蛛感应’类似。 看着那些棺材江一鸣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冲上了头顶,全身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但是现在回头也没用,后面根本就没有其他路可以出去,他必须从这里走过去。 江一鸣在心底里给自己鼓了一口气,然后砍断面前的蛛网慢慢地挪动起来。 他渐渐地靠近了那些堆叠在一起的棺材,走到近前时他注意到那些棺材被一根手腕粗的铁链给捆住了,每个棺材的棺首位置都贴着一张看起来就很古老的黄色符纸。 江一鸣的脑中不可控制地涌现出了僵尸片里的片段,他心想这些棺材里躺着的该不会就是僵尸吧? 由于年代久远那些棺材已经老化腐朽得差不多了,甚至被虫蛀出了一个又一个洞来,看起来只要用力一推就会全部散架,如果里面真的躺着僵尸的话估计轻轻松松就能跑出来。 这样想着江一鸣就加快了破坏蛛网的速度,同时刻意远离了那些棺材。 就在他快要走过去之时,江一鸣忽然听到棺材的方向传来了某种声音,类似于小孩子的笑声,那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空间里就显得非常刺耳。 江一鸣心头一紧,他下意识看向那些棺材,映入他视野的东西让他心脏都差点停跳了。 只见架在最高处的棺材蛀洞里射出了一道猩红色的光芒,紧接着那些棺材就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江一鸣再次加快了挥刀的速度,但蛛网太多了,想要彻底清理掉需要大量的时间,而现在的情况显然是没有多少时间留给江一鸣了。 于是江一鸣干脆停止了破坏蛛网,这倒不是他放弃了,陈子铭在给他做格斗指导时说过战斗时最好要提前做好准备,必须要避免惊慌失措,否则生存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 所以比起做无用功,还不如冷静下来先观察局势,再想办法破局。 第九幕:地道(四) 1.随着那种古怪的孩子哭声越来越大,江一鸣看到更多猩红色的光从那最高处的棺材内部亮了起来,那似乎是一双双眼睛。 江一鸣壮着胆子用手电筒照了过去,灯光下他看见了一只手从最上面那个棺材的蛀洞里伸了出来,但奇怪的是那只手看起来非常稚嫩,就像是人类孩子的手。 只是让江一鸣觉得毛骨悚然的是那只手里正抓着一只老鼠的尸体,老鼠显然是被杀死不久的,此时还在向下滴着鲜红的血液。 江一鸣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液,接着他看见那只手的主人似乎是想要从棺材里挤出来,那个腐朽的棺材被挤得咔咔作响。 终于随着一连串木头开裂的声音响起,只见棺首沉重地砸在了地上,一个黑色的东西也从棺材里摔了出来。 江一鸣看到那个东西时的瞬间便觉得一阵生理的恶心涌了上来,只见那生物长着一颗人的头,但头以下的躯干却长得……说是畸形都算是保守的了,那完全可以说是一个怪物! 那怪物的身上长着至少七八只手臂,浑身长满了黑色的绒毛,巨大的肚子软趴趴地拖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 怪物慢慢地抬起头来,江一鸣看见它的脸是一个人类孩子的脸,但恐怖的是他的额头上几乎长满了眼睛,那些眼睛之中散发出了危险的猩红色光芒。 江一鸣看着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头皮一阵阵地发麻,恐惧就像是一滴墨滴进水里一样扩散开来。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面对这种怪物了,但现在陈楚两人都不在旁边,他立即就被打回了原型。 这样想来其实他并不是不怕怪物了,而是因为一直以来他的旁边都有着能够解决大部分问题的人在,比如陈子铭比如楚云轩,他可以说一直都活在他们的庇护之下,所以当然可以高枕无忧。 但现在他必须要独自面对危险了,没有了别人的帮助他只觉得心里的那点可怜的底气全部消失了,怕得腿都在不停地颤抖。 然而好几分钟过去了,那个怪物看着江一鸣却没有靠近或者攻击的意思,而是把手中的老鼠送到了嘴里咯嘣咯嘣地嚼着,这让江一鸣不免升起疑惑。 难道它对自己没兴趣?这样想着江一鸣就试着去重新清理蛛丝。 而也就在这时怪物忽然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叫声,像是威胁,江一鸣立即重新摆好防备的姿势。 但怪物仍然没有对江一鸣发起攻击,只是看着他,似乎还有些畏惧。 江一鸣顺着怪物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长刀,长刀静静地散发着赤红色的光便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江一鸣甚至觉得长刀就像是活着的一样缓缓地呼吸着。 这个怪物在害怕这把长刀,如果没有这把长刀怪物恐怕早就扑上来了。江一鸣明白了。 明白了这一点后事情也就变得简单了起来,江一鸣一边防备着怪物一边清理着蛛丝,怪物果然只敢远远地看着他发出类似孩子尖叫的刺耳叫声。 虽然效率慢了很多,但只要照着这个劲头干下去他还是可以逃出这个鬼地方的。 眼看着江一鸣越走越远,那只怪物忽然发出了一连串凄厉的叫声,类似孩子的哭嚎声。 江一鸣心想就算你哭我也不可能送到你嘴边给你吃啊,我又不是什么割肉喂鹰大慈大悲的佛祖…… 就在江一鸣这样想着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雄厚的怒吼,像是回应怪物一样。 江一鸣有些发懵,紧接着他就看见前方的出口处出现了十几团猩红色的光芒,那东西畅通无阻地在蛛网间穿梭。 好家伙原来是小怪物摇了老怪物来了!江一鸣顿时就明白了。 他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跑,当他跑到空间的入口之时,他的脚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射中了,一个没稳住就摔了个狗吃屎。 2.江一鸣看向自己的脚,只见他的双脚被一团蛛丝黏住了,小怪物的嘴里发出了令人厌恶的咯咯咯的笑声。 江一鸣连忙用长刀割断了脚上的蛛丝,在他想要站起身来之时,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一个巨大的东西扑在了江一鸣的身上。 江一鸣下意识用长刀一刀砍去,只听到凄惨的叫声响起,接着那东西就迅速地逃开了。 江一鸣快速地爬了起来用手电筒向前照去,刚才被他砍了一刀的那东西逃出了七八米开外,此时那十几只眼睛正在怨毒地看着他。 那东西比小怪物大了一圈,它们的形体差不多,只是老怪物长着一张女人的脸。 地上一团黑色的液体之中躺着一只人手,这就是江一鸣刚刚砍下来的。 老怪物没有再次发起进攻了,见识到了江一鸣手中长刀的威力它显然是有些畏惧了。 此时小怪物来到了江一鸣的身后,江一鸣被它们包围了。 于是江一鸣背靠着墙壁同时防备着两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持续的精神紧绷使得江一鸣开始疲惫了。 他这才明白了这两个怪物是知道强行进攻讨不到好处,所以想要慢慢地拖死他,看来它们的智商还很高。 必须要快点想出办法来。江一鸣虽然也明白这一点但大脑就像是进了浆糊一样什么也想不出来,他不由地想如果陈子铭或者楚云轩其中一个人在这里情况就一定会变得好很多。 以陈子铭的实力肯定轻松就能干掉这两个该死的怪物,而楚云轩头脑聪明而且冷静,所以一定能想出办法来。 而他江一鸣要实力没实力要头脑没头脑,这样想来他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吗…… 江一鸣越想脑子就越乱,这是精神即将到达崩溃边缘的信号,那两个怪物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难道要用‘那个’吗?江一鸣想到了在蓬莱归墟里强行使用异术的方法。 没错只要用那个就肯定能脱离险境了,可是……用了那个之后的一段时间他就会失去行动能力,万一有其他怪物在这段时间找到他了该怎么办? 精神越是紧绷人就会越往极端的方向想,江一鸣想他妈的反正现在小命都快保不住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用了再说。 这样想着江一鸣就将长刀的刀刃向着自己的脖子处靠近。 而也就在这时,江一鸣忽然注意到对面的墙上有一块砖有些凸起,在平整的墙面上显得很突兀。 第十幕:地道(五) 1.看着那个微微凸起的砖江一鸣想到了楚云轩说过这里面可能会有机关。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机关……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江一鸣伸出手去尝试触摸那个凸起。 在确认了可以按下去后,江一鸣心一横用力一按。 “咔……” 墙面里传出了机关被启动时的声音,但几秒后那种声音就消失了,江一鸣等了一会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该死的该不会是年代太久了,机关已经失效了吧?江一鸣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随着机关声的停止也一同消失了。 看来只能用那个办法了。就在江一鸣准备收回手时,整个通道突然猛地震动了一下。 江一鸣一个踉跄撞向对面的墙面,而在他撞上墙面的下一秒,墙面忽然反转了过来,江一鸣被从后面拍来的墙面拍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他身后的墙面慢慢地恢复原状,紧接着墙的那边传来了一连串的拍打声和怒吼声,江一鸣连忙向前爬了几下远离了墙面。 墙那边的拍打声渐渐地平息了下去,最后传来了几声恼火的吼叫,终于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江一鸣撑着有点发软的双腿站了起来,然后捡起手电筒照向四周观察起了情况。 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江一鸣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后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 踌躇了一会,江一鸣手里手电筒的光线就明显地变暗了下来。 江一鸣赶紧把手电筒的功率降到了最小,在此之前手电筒都是以最大功率工作的,刚才的情况太危险了,江一鸣完全忘记了调低手电筒的功率。 手电筒的光线变暗是电量不多的提示,而在这种黑暗的地下光源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这也就是说留给江一鸣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于是江一鸣干脆一咬牙一跺脚,向着自己前面的路走去。 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就在手电筒的光线越来越暗时,江一鸣忽然注意到通道的前方出现了隐隐约约的光,并且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传了过来,他立即加快了步伐小跑了过去。 江一鸣在通道的尽头停下了脚步,然后看向通道外面,只是一眼他就呆住了。 只见通道之下是一个圆形的巨大空间,目测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让江一鸣看呆住的自然不是空间巨大的规模,而是空间里散发出光芒的东西。 那是成百上千支蜡烛,它们散发出了鬼魅一般的白色火光,将整个空间映得一片明亮。 在那些蜡烛的中央位置有着一个圆形的黑色坛台,坛台之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 江一鸣忽然有一种感觉,他突然想要走到那群蜡烛中去。 江一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个想法,这个想法就像是被强行塞进他脑子里的,成为了绝对的优先选择。 江一鸣不由自主地抬起脚踏上了通往空间下的石梯,就在他走了几步后,他忽然听到似乎有人在喊他。 但此时江一鸣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直向下走。 大约走了半分钟左右,一阵风声传来,有人从天而降落到了江一鸣的身后。 “张嘴。”熟悉的声音在江一鸣身后传来响起,他下意识张开了嘴,接着某种东西被送进了他的嘴里,强烈的薄荷味在口腔里扩散开来。 2.随着薄荷味的扩散江一鸣的大脑也清醒了过来,他向后看去,只见身后果然就是陈子铭和楚云轩两人。 “那些蜡烛散发出来的味道有致幻的效果。”楚云轩解释,“有这么多蜡烛,估计下面的氧气应该很稀薄,没有准备就下去很有可能会一氧化碳中毒。” 三人回到了通道当中,江一鸣这时才注意到空间四周的墙壁上有着许多的洞,每个洞都有一条石梯通向下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把长刀还给陈子铭后,江一鸣开口问。 “经过我们的调查这里应该就是那些楼兰贵族们历代的埋骨地。”楚云轩说,“而被那些蜡烛围绕在中间的大概就是这些楼兰贵族们的‘秘密’。” “我们要怎么下去?” 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这个秘密,所以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脱下风衣。”陈子铭说。 “啊?”江一鸣有些一头雾水。 “我们的作战风衣是由特殊材料制作的,有着防火和一定的防水效果,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密封效果也很好。”楚云轩脱下风衣做示范,他将风衣弄成球状,然后包了起来,“这样可以储存一些空气。” 陈江两人随即效仿,三人做好准备后就开始往石梯下走去。 当他们来到下面后才看见蜡烛是被什么东西高高地托起来的,蜡泪像是瀑布一样由上而下流到了地上,地面已经被蜡泪铺了厚厚的一层,三人憋着气直到憋不住的时候才将脸伸进风衣里呼吸一口。 这时江一鸣才突然想到李小玉的父母是在一个月之前出事的,那么这些蜡烛又是什么人在更换? 陈子铭的动作回答了江一鸣的疑问,只见他挥动长刀几刀砍开了最近的蜡烛下的瀑布状蜡泪,托起蜡烛的东西随即暴露在了三人的视野里。 只见那是一个被绑在黑色铁桩上的人形干尸,之所以说它是人形是因为它的下半身不是双腿而是鱼尾,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鱼一样。 它的头顶被开了一个洞,蜡烛的根部深入它的脑中,这一幕就像是一幅邪恶诡异的油画一般。 江一鸣看着干尸的惨状不由地皱紧了眉头。 “这大概是鲛人。”楚云轩说,“这些蜡烛应该就是‘人鱼烛’。” ‘人鱼烛’。江一鸣听说过这种蜡烛,传说这种蜡烛能够燃烧千年而不灭,据说秦始皇的陵墓里用的就是这种蜡烛。 感情这些楼兰的贵族是把自己的埋骨地当成秦始皇陵了。江一鸣在心里吐槽。 他们的氧气并不是很充足,所以没有时间仔细研究这些干尸和蜡烛,于是陈子铭收集了一些蜡泪后三人就向着空间中央的那个坛台走了过去。 第十一幕:地道(六) 1.三人穿过烛群来到了那个目测两米高的坛台前,楚云轩伸手去触摸坛台,然后开口:“用的材料是青铜,在古代青铜铸造的东西一般都有着‘祭祀’的含义。” 三人绕着坛台走了一圈找到了一条往上的石梯,三人通过石梯登上了坛台。 站在坛台上时江一鸣注意到了脚下沟渠一样的槽,他看向四周发现整个坛台上都有着这种槽,这些槽彼此连接共同向着坛台的中央位置汇集。 楚云轩突然单膝跪下,伸出手指往槽洞里摸去,江一鸣这时也注意到了槽洞里发黑的痕迹。 “这是血迹。”楚云轩判断,“看来这个坛台就是用来进行某种祭祀的。” 受祭祀的东西显然是在坛台的中央位置,三人向着中央走去,中央有着一个高半米宽半米的正方形小平台,那些槽所汇集的地方就在这里。 这时三人风衣里储存的氧气已经快要耗尽了,江一鸣有些焦急地看着楚云轩。 楚云轩看着那个小平台想了一会,然后从腰间抽出战术匕首割破了手掌,让自己的血往那个小平台上滴。 然而滴了近一分钟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于是楚云轩收回手看向陈子铭,将战术匕首递了出去。 后者效仿前者割破了手掌往平台上滴血,过了半分钟左右平台忽然慢慢地开始变形,接着一个类似人脸的东西在平台上出现了。 “这是什么?”江一鸣忍不住问。 “墓灵,将人用特殊秘法炼制成墓葬入口封印的邪术,解开封印的方法就是异种的血液,不同的墓灵对于血液浓度的要求都不同。”楚云轩解释,“这个墓灵很高级,我们的血还满足不了它。” 楚云轩说完陈子铭就将匕首递给了江一鸣,意思很明显是让他也试一试。 江一鸣心想不是你们两位的血都满足不了它了,我又怎么可能行啊! 虽然这样想,但江一鸣还是老老实实地接过匕首忍痛割破了手掌,让自己的血往那张脸上滴。 结果他的血只是刚刚滴到那张脸上时,那张脸就猛地皱了起来。 妈的这是嫌弃自己的血难喝吗?江一鸣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 “后退。”楚云轩开口说。 三人同时后退了几步,紧接着整个坛台都突然开始震动起来,江一鸣还以为是坛台要塌了下意识想去抱头。 震动很快就停止了,接着那个小平台开始慢慢地往下降去,留下了一个正方形的洞。 “成功了。”楚云轩拍了拍江一鸣的肩膀,“墓灵对你的血很满意。” “是……是吗?”这种东西对自己的血很满意,江一鸣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三人走近了探头去看那个洞的内部,只见一条石梯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陈子铭打头楚云轩垫后,三人排成一字型队列走下了石梯。 石梯是呈螺旋状向下的,空间里有着空气,三人暂时算是解决了呼吸的问题。 大约向下走了有十分钟左右,三人终于看到了空间的底部。 2.底部的空间意外的很大,如果说他们刚才下来的石梯空间是一个长方形,那么底部的空间就是一个圆形,这样想来整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花瓶。 “那边有东西。”忽然,江一鸣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地上有一个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坐在那里。 三人走了过去,发现那果然是一个坐着的人。 那人明显已经死去很久了只是一具干尸,身上穿着一种款式奇怪的大袍,以盘腿冥想的姿势坐在那里。 楚云轩看了一会向着干尸合拢在胯部的双手伸出手去,江一鸣看到了干尸的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当楚云轩把那东西拿了起来,那是一个黑色的正方形物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魔方。 这时那具干尸忽然摇晃了两下,就在江一鸣以为它是要诈尸之时陈子铭突然挥出一刀,干尸的头颅就被砍掉滚到了地上。 江一鸣看向陈子铭心想大哥果断,果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留给敌人。 “不好!”然而楚云轩却忽然低吼了一声。 江一鸣心想干尸不是被解决了吗?还能有什么不…… 想到一半时,江一鸣看到了干尸的脖子里慢慢地出现了一团黑色的东西,翅膀扇动空气的声音随即响起。 仔细看去江一鸣才看清那团东西好像是一只只非常小的虫子,他心想就这么些虫子能有什么威胁…… “跑!这是一种毒虫,被它们咬一下就会死!”楚云轩大喊起来。 江一鸣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跟着陈楚两人向着石梯上狂奔起来,跑了一分钟有左右,海潮一般扇动翅膀的声音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江一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就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只见下面的黑色就像是大片大片的浓雾一样,看起来至少得有近几十万只虫子。 不是那个干尸的身体里能装得下这么多的虫子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肚能容?可是那干尸的肚子看起来也不大啊……江一鸣一边玩命地跑,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越是这种危急时刻江一鸣体内的吐槽之魂就越会熊熊燃烧,说来也是好笑,别人都是燃烧小宇宙燃烧信念这种拉风的东西,只有他是燃烧吐槽之魂……难道他是什么搞笑片的演员吗? 翅膀扇动声越来越近了,江一鸣心想妈的千万不要从屁股开始咬…… 这时震耳欲聋的雷鸣声轰响了,白紫色的电光形成了一个球形的领域,虫子们撞在领域上瞬间就被高温烧焦了,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三人跑了五六分钟后跑出了空间,但外面的场景更让江一鸣绝望了。 只见那些蜡烛大多数已经倾倒在地,上百只人形蜘蛛怪不知何时涌进了这个空间。 “我草啊……”江一鸣心里所有的吐槽在此时此刻全部汇集成了这么两个字,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话能概括他此时的心情了。 第十二幕:地道(七) 1.蜘蛛怪们看到了三人后都发出了类似人的笑声,它们向着坛台上的三人涌了过来,此时那些黑色的毒虫还在不停地冲击着电流领域。 江一鸣焦急地看向楚云轩,只见后者一指东南方向开口:“我先前观察过,那边有一条地下暗流,我们去那边!” 三人迅速行动起来跳下了坛台,当他们刚刚跳下来之时,一只蜘蛛怪怪叫一声扑了上来。 蜘蛛怪撞在电流领域上发出了类似人惨叫的声音,陈子铭没有犹豫一刀挥出,长刀撞破空气在空中划出冷月般的优美弧度,蜘蛛怪的头颅被一刀斩断飞了出去。 此时更多的蜘蛛怪们向着三人围拢了过来,但由于那些倾倒的蜡烛还在燃烧着,地面上那层厚厚的蜡泪被烧熔了,蜘蛛怪物们一脚深一脚浅被拖慢了步伐。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东南方向,冲过来拦截他们的蜘蛛怪们无一例外全部被陈子铭几刀解决了。 但与此同时江一鸣也注意到保护着他们的电流领域慢慢地变暗了下来,这是因为异术的使用非常消耗异种的体力,这是陈子铭的体力逐渐支撑不住了的信号。 但好在他们跑了大约三分钟左右时,江一鸣听到了前方传来了哗哗的水流声,这就说明了他们已经离暗流不远了。 “停下!”就在这时,楚云轩忽然大喊了一声,同时伸出手拦停了陈江两人。 三人停下了步伐,紧接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便从天而降沉重地砸在了他们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 江一鸣此时也感觉到了脚下传来的剧烈震动,一种类似火车轰鸣和雷暴之间的声音从他们的脚底传了上来。 江一鸣对于这种震动声有些印象,他想起来了!那是大概在三个多月前,在饕餮会的地下工厂里,他曾经听到过这种声音。 这是地层断裂的声音,也就是所谓的地震的前兆! 周围不停地传来巨大的砸地声,不断地有巨石从他们的头顶掉下来砸在地上,很显然如果被那些石头砸到无疑就会瞬间被砸成肉饼! 那些黑色的毒虫还在紧紧地跟着他们,追逐着他们的蜘蛛怪有些被落石砸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看着周围的一切江一鸣终于连吐槽的心情也没有了。 “加快速度冲过去!”楚云轩的声音把江一鸣从呆愣的状态里拽了回来。 三人立即加快了脚步向着水声传过来的方向冲了过去,然后终于看到那条暗流。 三人陆续跳了下去,暗流里的水冷得刺骨,在湍急的水里挣扎了半分钟左右江一鸣调整好了姿势。 此时,他肺里的空气已经快要用尽了,于是便从水下冒出头来大口大口地呼吸。 “那些虫子还在跟着我们,别露头太久!”激烈的水流声中传来了楚云轩大声的提醒。 江一鸣也听到了空中虫子扇动翅膀的声音,那些虫子似乎发现了他向着他的方向俯冲了过来,于是他连忙又潜入了水下。 水流卷着江一鸣向前冲去,他每次都到实在憋不住气了才露出头来呼吸一口,以此反复了也不知道多久,在他又一次冒出头来时一阵光芒扑面而来。 江一鸣一时之间被这阵光照得有些恍惚。 愣了好几十秒后,江一鸣才想起要躲避虫子,也就在这时他才注意到虫子扇动翅膀的声音消失了。 他抬头向后看去,只见那些虫子在飞出后面的山洞接触到阳光时就突然燃烧了起来,紧接在雷鸣般的崩塌声中,那个洞就塌陷了下去。 江一鸣看着看着突然撞在了一棵横倒在水里的大树上,他抓住了树的枝丫大口地喘气。 不知何时他已经不觉得寒冷了,这是身体长时间失温后的症状,他明确地知道再这样待在水里自己就会被冻得昏迷过去,然后被淹死。 但此时的他实在是精疲力尽了,意识处于清醒和模糊之间,根本就没有力气爬到树上去。 就在他绝望之时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将他从水里捞了起来,拖上了树。 那人是陈子铭,把江一鸣拖上来后,他就转头去拖旁边的楚云轩了。 江一鸣仰躺在树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看着这个在冬季里十分少见的晴朗天空,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很是舒服,在阳光中他逐渐失去了意识昏迷过去。 2.“据统计在昨天发生的五级地震当中共有几十人受伤,无死亡情况,造成的经济损失……” 江一鸣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电视里传出来的新闻声。 他撑着疲惫的身体坐起身来,发现这是一个看起来就是高级酒店的房间,楚云轩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江一鸣的身上是一件暖和的棉质睡衣,他下床穿上了拖鞋走到了沙发边。 楚云轩此时正在看着玻璃茶几上的东西,那正是他们从李小玉家地下的干尸手里拿出来的,外形类似魔方的东西。 江一鸣坐到了沙发上,楚云轩这才注意到了他,朝着他笑了笑。 “你在看什么?”江一鸣声音有些嘶哑地开口问。 “这东西上面有字,我在看这些字。”楚云轩回答。 “那个,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大概36个小时。”楚云轩说,“你的失温情况最严重,睡得最久。” “陈子铭呢?” “出去买早饭了。” 楚云轩话音刚落房门处便传来‘滴’的一声,随后门被打开,只见陈子铭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走进了房间。 他将袋子放到了茶几上打开,只见里面装着满满一袋的食物,有包子油条豆浆以及盒装的粥。 “早上只能买到这些。”只见陈子铭一边说一边将食物平均分配成三份,一个总是面无表情杀手形象的人做这种事有些莫名的违和感。 江一鸣的肚子早就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在说了一声谢谢后就抓起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啃了起来。 “区方派过来领养李小玉的人过几天就到。”楚云轩吃了一口包子后开口说,“到时候你就要提前结束年假一起回区。” “这么快?”江一鸣有些猝不及防。 “嗯。”楚云轩点了点头,“我们去李小玉家的那天晚上房子不是碰巧塌的,我和陈子铭回去调查过了,是有人破坏了承重墙。” “啊?” “应该就是炸掉李小玉家的那些人做的。”楚云轩拿起了茶几上那个黑色的东西说,“为了以防万一今天我就会带着这个回区,你和陈子铭留下来保护李小玉。” 第十三幕:除夕 1.时间过得很快,除夕不知不觉之间到来了。 江一鸣和陈子铭此时正在福利院的厨房里帮着院长和老师们包饺子,陈子铭本来是打算在外面随便吃点,但大年三十的周边的店铺几乎都关门歇业了,根本就没有能吃饭的地方。 于是在征得院长的同意后,江一鸣就把陈子铭带到了福利院中。 江一鸣看着陈子铭包饺子的手法娴熟,以及包出来的饺子漂亮精致感觉有些意外。 “你很会包饺子?”江一鸣开口问。 “曾经有人教过我。”陈子铭头也不抬认真地做着手里的动作,取馅然后塑形,十几秒后一只漂亮的饺子就从他的手里被捏了出来。 “有什么技巧吗?”江一鸣又问。 “不清楚。”陈子铭顿了顿接着说,“我不擅长教人,你可以自己看。” 江一鸣当然知道陈子铭这人不擅长教人,比如他给江一鸣做格斗指导时总是对练比口头指导多,因此江一鸣没少在他手上受伤,江一鸣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实践派的忠实信奉者。 不过事实证明实践确实是最好的学习手段,不然江一鸣也不会有在工厂里干翻绑匪的能力。 江一鸣看了一会也还是没有掌握到什么所谓的技巧,于是也就放弃了,专心地包起了手里的饺子。 包完饺子后两人离开了厨房,时间是下午四点半,距离年夜饭时间还有至少一个多小时。 明天区方派过来收养李小玉的人就会到,江一鸣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也就是说这就是待在福利院里的最后一天了。 说不定也有可能就是这辈子的最后一天了吧……江一鸣忍不住想。 一阵寒风吹过,江一鸣将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这时他摸到了一张类似卡片的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他这才想起这是从李小玉家带出来的全家福,自己是想着要带给她的。 “我有点事要办,先走了哈。”江一鸣对着陈子铭丢下了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江一鸣来到了福利院的活动屋,屋子里开着暖气,那是院长用江一鸣给的银行卡新买的空调。 小一点的孩子们在玩着积木,大一点的则在看电视,江一鸣环视了一圈然后在角落里找到了李小玉。 江一鸣走过去在她的旁边坐下,后者注意到了他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沉默地坐了一会,江一鸣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全家福递到了她的面前。 “我们去你的家调查过了,这是我捡到的。”江一鸣开门见山。 既然她的父母是那个什么楼兰贵族的后裔,大概她也会知道些什么,否则她也就不会那么平常地使用异术然后被江一鸣碰巧发现了。 李小玉看到了那张照片后明显愣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想起要去接。 让江一鸣意外的是除此之外李小玉就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情绪了,她默默地将照片收进口袋,然后开了口:“谢谢。” 江一鸣点了点头,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又默念了一遍确认无误时才开口说:“明天会有人来收养你。” 江一鸣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让当事人提前知道,做好心理准备会比较好。 “嗯。”李小玉还是面无表情,似乎已经提前知道了一样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意外。 “你都知道些什么?”过了一会,江一鸣忍不住开口问。 没错,就算再怎么早熟也不可能对于这些事表现得这么平静。 “爸爸跟我说过我家的事情。”李小玉淡淡地说,“他说过不是只有我们是特殊的,将来那些人有很大可能找到我。” “那你家地下的东西你也知道?”江一鸣沉默了一会开口问。 “知道,爸爸带着我去看过。”李小玉再次点头,“他说我们是最后一批楼兰皇室的后裔。” “‘皇室’?”听到这两个字江一鸣不禁咽了一口唾液。 2.“爸爸说我们的职责是守护通往楼兰的‘钥匙’。”李小玉说,“那个‘钥匙’现在应该在你们的手里了吧。” 江一鸣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那么预言就成真了。” “预言?” “楼兰之门将被重新打开的预言。”李小玉说,“其中有一句预言是‘这是第二个齿轮’。” 江一鸣愣了一会顿时觉得全身的毛孔都炸开了,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第二个齿轮’,那么这个‘第一个齿轮’是哪一个?江一鸣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那个答案就是‘蓬莱归墟’。 江一鸣这时更加明显地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某个他看不到的地方控制着这个世界,那双手是命运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不知道,未知的才是最为恐怖的。 江一鸣有些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走出了活动室,外面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毛毛小雪,江一鸣沿着走廊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一切都好像变得乱糟糟的。 走着走着江一鸣忽然注意到了前方有一个人影,那人坐在一张长椅上,静静地看着外面飘飞的雪花。 那人是陈子铭,江一鸣自顾自地在他的旁边坐下了。 “可以聊聊吗?”江一鸣开口,他突然想要和人说说话。 陈子铭点了点头。 “那个可以问一下你是因为什么加入五十五区的吗?”江一鸣舔了舔嘴唇问。 “报仇。”陈子铭简短地回答,“我全家都被蜮虫杀了。” “啊?”江一鸣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一问居然问出了这种事,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倒是也想过像陈子铭这种人设,大概率就是因为复仇之类的原因加入的,但他没有想到这仇居然这么大。 “对不起哈……”江一鸣小声道歉。 陈子铭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气氛陷入了僵局,江一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种话题是绝对不能再继续聊下去了,毕竟他总不能问你家人是怎么被整死的吧。 “你喜欢下雪?”为了寻找话题江一鸣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不是,曾经有个人喜欢。” ‘曾经有个人’……会说‘曾经’这两个字那个人大概率是已经不在了,自己这是又踩到雷区上了吗?江一鸣有点欲哭无泪。 于是江一鸣干脆不再开口问问题了,两人就这样沉默地看着雪在外面的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老师带着孩子们从活动室的方向走过来提醒两人吃年夜饭时,这场沉默的观雪会才算结束。 第十四幕:希望 1.江一鸣和陈子铭刚刚回到第五十五区后不久,就被叫到了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坐着三个人,分别是凌镇原楚云轩和一个戴着土气圆框眼镜,头发乱得像鸡窝的邋遢男人。 在凌镇原的示意下江一鸣和楚云轩落座了,这时江一鸣注意到那个外形酷似魔方的黑色东西正摆放在凌镇原和邋遢男人的面前。 凌镇原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男人便站起身来指着那东西开了口,“据我研究这个东西上面的字确实是楼兰的文字,上面所写的内容大概是‘前往楼兰的地图被藏在了某个地方’。”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叫你们来是为什么。”凌镇原看了看三人说。 去那个地方找到地图呗,这才没歇几天又来,江一鸣已经无力吐槽了。 任务委派书被分发给了三人,等级分配是‘a’级。 “你们这次要前往的地方是新疆,给你们安排的飞往新疆的班机在下午一点半出发。”凌镇原说,“陈子铭和楚云轩可以离开了,江一鸣留下。” 江一鸣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要单独留下自己?难道是知道自己太拖后腿所以打算要给自己一点秘密武器? 等到陈楚两人离开会议室后,凌镇原才重新开口了,“一鸣,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啊,吃嘛嘛香……”江一鸣有点莫名其妙,他心想难道留下他就只是想单独慰问一下他的身体情况?这是领导笼络下属的一种方法吗? “不是,我是问最近你左眼里的蜮虫有没有什么异动。”凌镇原解释。 “啊?这……没有吧……”江一鸣想了一会回答。 “他是个研究蜮虫的专家,可以让他帮你看看。”凌镇原指了指旁边那个邋遢的男人。 男人向着江一鸣走过来,于是江一鸣就摘下了左眼上的眼罩。 男人撑开他的眼皮认真地看着他那颗漆黑色的眼球,江一鸣观察着他的表情,只见他的眉头逐渐紧锁,就像是医生看到重病的病人一样,江一鸣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起来。 “医疗部提供的药有在按时吃吗?”男人问。 “平时都有在按时吃,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没什么时间了……”江一鸣回答。 “平时一天吃几次?一次几粒?” “一天三次,一次一粒。” “那你以后就按一次两粒来吃。”男人松开了撑开江一鸣眼皮的手。 “什么意思?”江一鸣不安地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是因为这东西有什么异常吗?” “这只蜮虫是在极度虚弱时寄生在你身上的,所以才不得已和你形成了这种特殊的‘共生’关系,医疗部提供的药物含有对蜮虫不利的元素,能够让它一直处于虚弱状态,从而帮助你维持这种微妙的状态。”男人顿了顿接着说,“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它总有一天会恢复,到时候它就会重新开始尝试夺取你的意识。” “那怎么办?”江一鸣问。 “融合。”凌镇原开了口,“这是一种能够强行让蜮虫和宿主融合的技术,但这种技术只存在于理论之中。” “所以咱们能说点实际的吗……”江一鸣嘟囔。 “理论有概率通过实验成为现实,就像古人想造出一种能让人飞上天的工具,后来就出现了飞机。”凌镇原说,“这种技术已经在研究了,相信很快就可以投入实验环节。” “所以你们该不会是想让我当小白鼠吧……” “话不能这样说,这是对于科学的贡献,这种贡献将会帮到更多的人。”男人摇了摇头纠正道。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上?” “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男人说得振振有词。 “总之这项技术还没有完成,我只是想通知你一下,毕竟这是唯一帮助你解决麻烦的方法。”凌镇原说,“不用担心,最终决定权在你的手里。” 江一鸣心想放屁自己明明就没有其他选择了好吗?说到底他左眼里的蜮虫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早晚都会爆炸,现在突然告诉他有拆掉这个炸弹的方法只不过危险度很高……这就是一个先死还是后死的选择题,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了,说得好听一点叫有选择权,难听一点就是强制选择,偏偏你还没有任何办法。 “等到技术研发出来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凌镇原最后说,“你可以离开了。” 2.“会不会逼他逼得有点太紧了?”看着江一鸣离开会议室后,男人看着凌镇原开口问。 “我们的时间不够了,你知道的。”凌镇原从中山服的口袋里取出一个老式的旱烟斗,然后填上烟叶点着抽了起来。 “嗨,你才五十多岁,我也才四十五岁,你怎么会突然说这种八九十岁的老头才会说的话?”男人耸了耸肩,“有那么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男人至死是少年。” “我是说距离预言中的‘它们’的苏醒之日不远了。”凌镇原说,“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 “那个叫江一鸣的少年就是你认为的‘希望’?你不觉得他的性格太软弱了吗?软弱的人是做不了大事的,因为他们连选择都犹犹豫豫的。”男人说,“我倒是觉得那个叫陈子铭的更合适,他的眼神和你是一样的。” “他不行,他们三个人里最不行的就是陈子铭。” “为什么?” “陈子铭不是正常人,他这种人不够珍惜自己的命,我们需要的是救世主不是死士。”凌镇原抽了一口烟说,“救世主必须要是一个正常人。” “听起来就像是普通人救世的幻想小说,你是有什么写剧本的爱好吗?” “他会成为我们所期望的救世主的,在此之前他只是需要一些成长的空间。” “你又从写剧本的编剧变成了望子成龙的老父亲了,说实话他是不是你在外面生的私生子?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要为了世界的和平孤单终生的吗……”男人一脸的幽怨。 “每一名区员都是我的孩子。”凌镇原白了他一眼说,“所以我爱他们每个人。” “就像是棋手爱棋子,但在某些时候还是要把他们丢出去?” “如果有这个必要。”凌镇原并没有否认的意思说。 第十五幕:交易 1.在坐了六七个小时飞机后,三人在新疆的机场里下了飞机。 那个黑色的魔方一样的东西,姑且称它为‘黑方块’,被交给了楚云轩保管。 三人包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若羌县城。 ‘黑方块’上的文字被翻译出来后所指的地方是康拉克湖,那是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和库姆塔格沙漠,以及罗布泊之间的湖泊。 由于要跨越的地方大部分都很颠簸,因此三人在附近的租车行租到了一辆越野车,并且购置了三套潜水装备。 这是因为千年的时光过去了,山河湖泊的变迁都很大,说不定那个地方早已经沉入水底了。 在做好一切准备后他们就出发了,越野车沿着g218国道行驶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在‘康拉克路牌’处左转,开始向西行驶。 路途大概有三十多公里左右,前半段的路还比较好走,从后半段开始则是在沼泽之上修建的泥石路基,路况非常差,江一鸣本来就晕车,在路上被折磨得连续吐了三四次。 陈子铭除了没吐之外也没比江一鸣好多少,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在一起,那张一直面瘫的脸也因此终于破功了。 在经过将近三个多小时的颠簸后,越野车终于停了下来,江一鸣吐得几乎快要虚脱了,下车后连站都站不太稳了。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了,冬季的白天本来就比较短,巨大的夕阳正在往远处的天际线下坠落。 “咱们这是到了吗?”江一鸣看着周围开口虚弱地问。 周围一片荒芜,只有大片大片的枯死的芦苇和红柳,遍地都是白色的积雪一眼看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可是这附近也看不到湖啊……” “湖泊的话还要再步行大概两个多小时才能到。”他们雇来的导游指了指前面回答,“前面是沼泽,车开不过去了,再过一会天就要黑了,晚上走沼泽的话很危险,我们要在这里扎营休息一晚。” 于是众人开始分工扎营,当他们清理出一个圆形的空间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气温在太阳下山后开始急剧下降,刺骨的寒风呼呼地拍在脸上拍得人脸颊生疼。 导游点着了带来的手提式炉子,然后在上面架了一口铁锅开始煮矿泉水,水煮开了之后他们泡了桶装方便面当做晚餐。 江一鸣吃着热气腾腾的方便面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天穹之上聚集了一些乌云,看起来有可能是要下雨。 “几位老板应该不是过来观光旅游的吧?”吃着吃着,那个身材壮实的中年导游突然开口问。 江一鸣刚刚吞下一口面,忽然听到这话下意识想要辩解,但由于太过着急不小心被噎到了连连咳嗽起来,旁边的陈子铭见状及时地递过来了一瓶水。 “怎么说?”与江一鸣的慌张截然不同,楚云轩只是淡淡地微笑着问道。 “这不是最近几年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康湖那边有什么水下宝藏吗。”导游说,“传说康湖那里以前是楼兰通往精绝国的古道,水下有不少好东西,最近几年经常有人到这边来寻宝。” “那怎么样?有人寻到了吗?”楚云轩表现出了很感兴趣的表情。 导游显然是个健谈的人,话匣子打开了便滔滔不绝起来。 据他说那些人大部分都死在了水下,倒是听说有一小部分人找到了一些东西,不过说到底康湖实在是太大了,想在这里找东西没有一年半载是不可能找到什么好东西的,为什么?因为都过了那么多年了,就算有好东西估计也早就被随着地层运动陷到地下了。 “不过说起来前几个月康湖那边好像是发生了地震,有游客在那边划船的时候捡到了一个木箱子,箱子里装着许多珠宝首饰什么的,有人说可能是那次地震把水底的河床震裂了,有些东西也就被水流冲了出来……” “老板你们不会就是听说这件事才过来的吧?”导游小心翼翼地问,“我看你们还带着潜水设备。” “你猜得没错。”楚云轩没有否认反而点了点头。 2.江一鸣这才明白过来楚云轩这是在套导游的话。 “不是我多管闲事,但老板们你们可要知道那些都只是传言,真要去找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基本是不太可能找到的,而且还很有可能搭上命……”导游说。 “我们只是过来碰碰运气,最主要还是过来观光旅游的,就是图个探险的新鲜。”楚云轩面不改色地编瞎话,“导游先生有什么‘消息’可以透露给我们吗?” “我能有什么消息……”导游憨厚地笑着挠了挠头。 “如果有消息愿意透露的,我们这里当然会拿出一份等量的东西交换。”楚云轩继续摆着那副友善的微笑说。 江一鸣愣了一会,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两人已经在开始做交易了。 “你们愿意出多少?”过了好半天,导游才开口问。 “这要看你要多少,当然也别太贪心,我们也会考量一下你的消息值不值你的报价。”楚云轩说。 “这个数怎么样?”导游思考了一会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万?江一鸣皱眉,这个报价在他看来有点太高了。 “成交。”楚云轩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不过你怎么证明自己的消息属实?” “我先带你们去那个地方,你们可以先付给我一部分,剩下的可以等到你们确认无误了再付。”导游想了一会提议。 “没问题,就按你说的做。”楚云轩点了点头。 “这个消息其实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的,他经常到康湖那边打鱼。”导游说,“据他所说在大概三个月之前,就是去年的十二月份左右吧,他打鱼的那个湖面忽然开始沸腾起来,就像是水被煮开了一样,接着地震就发生了,在地震的过程中,他隐约看到水面下出现了一道光,接着就传来了一种类似开门的声音,就像是水底有一扇巨大的门被打开了……” 第十六幕:湖底石佛(一) 1.在天刚刚亮起之时众人就收拾好东西出发了,陈楚江三人各自背着重达三十多斤的潜水设备,跟着导游用了两个多小时穿过了沼泽。 穿过沼泽后一大片的水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一眼望去简直无边无际,据导游介绍这就是康拉克湖。 说完导游就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不久之后一艘小型机动船就出现在了远处湖面上。 导游说那就是他所说的朋友,等到船靠岸后众人就上了船,船开始行驶起来。 江一鸣坐在船舱里用毛巾擦着背上的汗,这种又冷又闷还黏糊糊的感觉确实很不好受。 在湖面上行驶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船慢慢地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我记得当时就是在这里看到水下有光的。”导游的朋友指着水下说。 楚云轩没有说话而是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江一鸣跟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四周,但除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山以外,就再也没有看到其他亮眼的景物了。 楚云轩看了一会目光在那座山上停下了,那座山看起来并不高只有三四十米的样子,山体上几乎铺满了雪。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江一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楚云轩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船夫,“可以开到那座山那边吗?” 船重新启动向着山的方向开去,开了几分钟后停在了山的旁边,江一鸣这时才注意到这座山的下半部分都淹在水里。 “我们上去看看。”楚云轩笑着开口说,“顺便拍个照留念一下。” 江一鸣有些不明所以,他心想大哥咱们不是真的来旅游的啊,没事拍什么照啊。 陈楚江三人陆续跳到了那座山上,在楚云轩的带领下,三人开始向着山顶攀爬。 山体很陡峭而且由于有积雪的缘故,攀爬工作进行得十分困难,短短三四十米的高度他们足足爬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爬上了山顶。 “你注意到了什么?”直到爬上山顶后,陈子铭才开口问道。 “这里的整体布局有些说法。”楚云轩指着周围的湖岸说,“这里的地势应该是比较高的,这一点从周边的湖岸就能看出来,但为什么只有这座山在水里呢?” “可能是因为某些地壳运动的原因?”江一鸣的地理知识不是很充沛,所以选择了这么一个笼统的说法。 “这不太可能,如果是因为地壳运动的原因周围应该会一起下陷,不会就单单让这么一座山塌陷。”楚云轩摇了摇头,“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人为的,比如把周围挖空然后将水流引进来,把这座山埋没在水里。”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江一鸣有些一头雾水。 “隐藏某些东西。”陈子铭开口给出了答案。 江一鸣看向楚云轩,后者则点头肯定了他的答案。 做出这么大的工程只是为了隐藏某些东西……那么那个东西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江一鸣恍然大悟。 “难道说我们要找的东西有可能就在这下面?”江一鸣问。 “不好说,或许下面会是某个重要人物的墓葬,或者也有可能真的是因为极其特殊的地壳运动导致了这座山的塌陷。”楚云轩摇摇头,“具体是什么还是要下水看看。” 2.三人下山回到了船上,然后各自穿戴好了潜水装备,陆续下到了水底。 在经历过上次蓬莱归墟之前的沉船事件之后,江一鸣意识到了游泳的重要性,于是在此之后苦练过了游泳技术。 所以这次下潜他的动作没有了僵硬和笨拙,像是一条鱼一样跟着陈楚两人紧贴着那座山向下游去。 由于今天是个晴朗的晴天,阳光穿透了水层让水下的能见度并不算低,江一鸣还能看到周围游动着的鱼。 大概向下游了有三四十米左右,最前面的楚云轩忽然做出了停下的手势。 江一鸣心里有些疑惑想难道找到了什么,于是他慢慢地游到了陈楚两人的旁边,顺着他们的目光向下看去。 只是一眼江一鸣就被震撼了,只见下方的山体上似乎雕刻着什么东西,那东西非常巨大看起来像是一尊巨型雕像。 三人缓缓地游了过去,由于年代久远再加上水流的侵蚀,雕像的面部已经斑驳不堪且长满了水生植物,但是江一鸣还是通过一些特征认出了这是一尊佛像。 有人在这座山上雕刻出了这尊巨大的石佛,可一般像这种大佛被雕刻出来都是象征着某些特殊的意义,就像着名的乐山大佛被雕刻出来是为了镇水患和保佑船只安全的。 但如果按照楚云轩之前的说法这座山是被人为淹到水里的……这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忽然,江一鸣注意到楚云轩伸出手来扒开了石佛额头位置的水生植物,一个正方形的槽口就出现在了三人的视野里。 江一鸣看着那个槽口觉得莫名其妙地眼熟,这种感觉不会是错觉,因为一般情况下人不会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产生眼熟的感觉,除非他曾经见过类似的东西。 可是在江一鸣的印象里,他并不记得自己有看到过这种水下的佛像啊,况且还是这么大…… 这时只见楚云轩脱下了背上的潜水背包,然后从中取出了那个魔方一样的‘黑方块’。 江一鸣这才恍然大悟,他刚才是自己把自己的思考方向搞偏了,重点在于佛像额头上的槽口而不是佛像本身。 楚云轩将手中的‘黑方块’和槽口对比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将其塞了进去。 ‘黑方块’完美地和槽口嵌合在一起,大小正合适,就像它们原本就是一体的一般。 紧接着江一鸣听到了一阵类似机械运作的声音,只见佛像慢慢地开始震动起来,接着它的嘴就缓缓地张开了。 佛像的嘴里似乎是真空的没有水,然而奇怪的是水流并没有涌进去,而像是被一层透明的东西挡住了。 楚云轩指了指佛像张开的嘴,示意进去看看。 于是三人就陆续爬进了佛像的嘴里。 第十七幕:湖底石佛(二) 1.“这里面有空气,可以摘下呼吸器了。”在进入石佛的嘴里后,楚云轩试着摘下了脸上的呼吸器呼吸了几口,然后开口对陈江两人说。 于是陈江两人便相继摘下了呼吸器,周围的空气虽然比较浑浊,但维持呼吸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里和上次的海底沉船很像。”江一鸣想到了上一次在沉船中的经历说。 “没错,大概都是一个原理,有人用一种特殊的力量保护了石佛的内部。”楚云轩点了点头,“上次的沉船事件和这个石佛很有可能都是一个人的手笔吧。” “一个人?”江一鸣有些惊惧,千年之前的一个人先后和他们参与的两次任务产生了牵连,一次是偶然,两次是碰巧,那如果还有下一次又该是什么?说到底如果真的都是一个人做的,那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目的而制造了这些水下空间? 这种事情越想越有一种阴谋论的意思,江一鸣感觉至今为止经历的事情好像都被一双无形的手给串联了起来,那双手会把他们带往什么地方? 江一鸣猜不到,但他隐隐有着一种感觉,那是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就像是电影中某些恐怖的事情即将到来时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脊背发寒。 这时楚云轩打开了手电筒,手电光照亮了空间,江一鸣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四周。 石佛嘴里的空间并不算大,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楚云轩向前方照去,只见石佛的喉咙位置有着一条向下石梯。 三人来到石梯前用手电筒照去,但这个石梯似乎是呈螺旋状的,光线照出几米后就被墙壁挡住了。 “走吧,下去看看。”楚云轩说。 石梯的空间很窄仅能供一人通行,于是便由观察力最好的楚云轩打头,陈子铭随后以便在发生危险时能够迅速出击,江一鸣则被安排走在最后面垫后。 三人沿着石梯向深处推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石梯的尽头。 三人走到了一个空间当中,楚云轩向四下照去,只见这是一个整体呈圆形的空间。 “我们现在大概是在石佛的肚子里。”楚云轩猜测。 “墙上好像有东西。”忽然江一鸣注意到了旁边墙上的东西。 楚云轩向着墙上照去,只见墙壁被挖出了一个小洞,洞里有着一支白色的蜡烛,在手电光的照耀下近乎透明。 江一鸣觉得这支蜡烛很眼熟,他想起来了,这支蜡烛和在李小玉家下面的空间里看到的那些‘人鱼烛’是一模一样的。 陈子铭拿出了防水袋里的打火机尝试去点蜡烛,蜡烛随即散发出了那种鬼魅一般的白色火光,这果然就是‘人鱼烛’。 楚云轩向四周的墙壁上照去,只见每隔几米的墙上就有一支这样的蜡烛。 陈子铭逐一点燃了这些蜡烛,整个空间顿时就被照得一片明亮。 “这些蜡烛都连接着一根东西。”楚云轩凑近了去看,“像是……脐带。” “脐带?”江一鸣觉得莫名其妙,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什么脐带? “那边。”一直沉默的陈子铭忽然开了口。 楚江两人看向陈子铭所指的地方,那是空间的中央,只见那里放着一个黑色的棺材。 2.棺材是石制的,刚才三人的注意力全部在墙上的蜡烛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那个棺材。 “这些脐带都是连接着那个棺材的。”楚云轩看着那些拖在地上干瘪的黑色绳状物说。 正如他所说,脐带的汇集处就是那个漆黑色的棺材。 三人走到了棺材前,然后合力尝试去推棺盖。 棺盖非常重大约有三四百斤,当三人将棺材推开了一条缝时,一股淡淡的香味就传了出来。 江一鸣闻着这股香味觉得有点熟悉,这香味不像花香当然也不可能像化学品,江一鸣想真奇怪一般棺材里不都应该会传出尸臭味才对吗? 三人将棺盖推开了一半,借着烛光他们隐约看清了棺材里的东西。 江一鸣只看了一眼就立即面红耳赤地移开了目光,因为那是一具女尸,形体完好每一根曲线都温婉美好,身上的衣服估计是因为岁月的流逝逐渐腐朽掉了,赤身裸体的。 陈楚两人并没有表现出和江一鸣一样的反应,陈子铭仍然面无表情一副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楚云轩则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棺中的女尸,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标本一样。 只有自己的反应这么大让江一鸣顿时觉得有点尴尬,这样想来也是,毕竟那就是一具女尸又不是活人,自己又没有恋尸癖,害个屁的羞啊。 他调整好了心态再次看去,这时楚云轩为了看得清楚一点将手电筒照向女尸。 这下江一鸣看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女尸的皮肤光滑白皙,身材较好,她静静地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就在江一鸣觉得鼻血快要喷出来之时,女尸肚子上的场景让他的情绪急转直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所有的脐带所连接的地方都是女尸的肚脐,只见女尸的肚子高高地鼓起,看起来像是怀孕了,但即使是有着一层肚皮的遮挡,江一鸣还是能看到她肚子里的那个东西是黑色的。 而且更为恐怖的是,那东西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似乎还在缓缓地蠕动着,显然是活体! 在这种可能几百甚至近千年都没人踏足的地方,本来像这种保存如此完美的尸体就已经很诡异了,而她肚子里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妈的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母子双煞吧!江一鸣想到了恐怖电影里的一种极其凶恶的鬼怪。 就在这时只听到一阵钢铁碰撞声响起,一道赤红的光芒流星一般坠下,猛地捅穿了女尸的肚子。 陈子铭出手了,一如既往的果断。 女尸肚子里的东西剧烈地扭动起来,陈子铭就一转刀柄,接着只听到一连串诡异的哀嚎声从女尸的肚子里传来,那东西逐渐停止了扭动。 黑色的液体从女尸的肚子里流了出来,只是几秒之间,那个女尸的身体就像是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很快就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干尸。 第十八幕:湖底石佛(三) 1.陈子铭划开了干尸皱巴巴的肚皮,里面的东西随即暴露在了三人的面前,那是一颗黑色的球状物。 而那些脐带所连接的就是尸体肚子里的这玩意。 球状物散发出了浓烈的香味,江一鸣闻着闻着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这时陈子铭忽然向着江一鸣伸出手来,他的手里是一颗圆形的药丸,江一鸣接过塞进了嘴里。 随着薄荷味的扩散江一鸣的意识也逐渐恢复了,他这时才想起来这股香味就是之前在李小玉家下面,那个摆满蜡烛的地方闻到过的。 “这东西是什么?”江一鸣看着那个球状物问。 “你应该听说过有传说是吃了鲛人肉能让人长生不老吧。”楚云轩缓缓地开口说,“这东西应该就是鲛人肉,可能是有着让尸体保持不腐的功效,应该是有人在女尸死后缝进她的肚子里的。” 江一鸣皱了皱眉头,一般人对于这种听起来就很残忍的事情都不会有什么好感。 “帮忙把尸体搬出来。”楚云轩说。 “干什么?”江一鸣有些疑惑,难道说是想带出去?可是这玩意也太大了吧,光是带着它游上去估计都很麻烦吧。 “看看它下面有没有密道之类的东西。”楚云轩解释。 陈子铭用刀将那个球状物挑了出来,楚江两人抓住了干尸的头和腿。 干尸的手感类似于树皮抓起来很恶心,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体验,两人将尸体抬起时江一鸣还挺担心尸体会散架。 当他们将尸体抬出棺材后,楚云轩就跳进了棺材里开始摸来摸去。 摸了一会他敲了敲棺底,棺材的下面随即传来了咚咚的响声,这说明下面是空的。 “你们一起进来。”楚云轩对陈江两人说。 陈江两人也跨进了棺材里,棺材的空间并不算大,三个人站在棺材里几乎都是挤在一起的。 “我喊跳,咱们一起跳起来。”楚云轩说。 “这是什么新的解除封印的方法吗?”江一鸣忍不住嘴欠道。 “咱们没有带撬棍之类的东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用你把下面砸开。”楚云轩开了个玩笑然后说,“预备——跳!” 三人同时起跳,他们加起来起码得有四五百斤的重量,这么一跳棺底就传来了恐怖的裂声。 “再来一次——预备,跳!” 在又一次承受了三人的跳跃后,棺底终于哗啦一声崩塌了。 江一鸣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滑梯里一样大叫着向下滑去,在滑行了大约有八分钟左右,他终于被猛地甩了出来,砸进了冰冷的水里。 江一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水并不算深刚好到他膝盖的位置,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楚哥,陈哥,你们在哪?”江一鸣大喊起来。 他的声音被弹来弹去回荡在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比较封闭的空间。 然而一直等到回声消失了,周围也没有传来陈楚两人的回应,整个空间里仿佛只有江一鸣一个人。 2.江一鸣不由地有些害怕起来,他的手里没有能够照明的东西,所以根本就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 说不定这片黑暗中正潜伏着什么怪物,自己的声音或许已经把它惊醒了,此时它正在某处观察着自己准备随时发起进攻!江一鸣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他自己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张,但脑子里的恐怖想法还是在不断地冒出来,他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江一鸣身上的潜水服在掉下来的时候好像被划破了,保温效果有了明显的减退,此时的时节正值寒冬腊月,在水里待了几分钟后江一鸣就开始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自己必须要尽快地从水里离开。这样想着江一鸣就咬着牙,忍着恐惧摸索着寻找陆地。 空间里安静得恐怖,除了江一鸣自己制造出来的水声以外,就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 过了十几分钟江一鸣还是没能摸到陆地,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大脑几乎都被冻得快要无法思考了。 就在江一鸣绝望之时,他忽然注意到前方出现了一团淡黄色的光。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遭遇海难后看到迎面驶来的一艘船一样,江一鸣心里的希望瞬间就被点燃了。 他踉踉跄跄地跑向光源传来的方向,然而那团光像是某些警觉的动物察觉到了他的靠近一般,开始迅速地移动了起来。 江一鸣此时也顾不上想其他的事情了,他只想要立即跑到那团光之中。 大约跑了有五六分钟,江一鸣渐渐地跑得精疲力尽了,只能停了下来狗一样大口地喘气。 这时江一鸣注意到那团光也停了下来,光逐渐分散开来飞进了某些东西里,一动不动了。 江一鸣喘了一会再次挪动脚步走了过去,这次那些光没有再逃跑了,借着那些光江一鸣终于看到了地面。 他走到了地面上然后一屁股坐倒,这时他也看清了那些光是爬进了一个个外形看起来像是灯笼的石制物体里。 那些物体整齐地摆放在两边排列有序,江一鸣休息了一会积攒好了体力后站起身来,走近了去看那些物体里发出光的东西,只见那是一只只尾部发光的小虫子。 萤火虫。江一鸣认出了这种小虫子。 可是这种在水下几十米的地方怎么会有萤火虫?这简直太诡异了啊! 该不会这些萤火虫其实是一种怪物,它们会通过尾部散发出的光来引诱猎物什么的……江一鸣想。 但看了一会那些虫子却没有攻击的意思,江一鸣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指去触碰那些虫子,一只虫子爬上了他的食指也没有咬他。 江一鸣将其送到眼前仔细看起来,但虫子看起来就只是普通的萤火虫。 于是江一鸣将手指上爬着的虫子送回了原处,接着看向前方。 前方那些灯笼一样的物体组成了一条道路,江一鸣看向脚下的地面,岩石地面上有着明显的人工修凿过的痕迹。 看起来就只有向前走这一条选择了。江一鸣想。 第十九幕:湖底石佛(四) 1.江一鸣沿着石灯笼组成的路徐徐前行,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后,一扇门般的庞然大物在不远处的前方出现。 不仅如此,江一鸣还注意到门的前方似乎伫立着一个人形,那人形宛若雕像般呆立门前,一动不动。 江一鸣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心想该不会是什么守门的怪物之类的吧。 但那个人形似乎还是听到了动静,忽然回过头来看向江一鸣。 江一鸣心头一紧下意识想要转身就跑,但紧接着那人形便向着江一鸣开了口。 “江一鸣?”那人形喊道,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楚哥?”江一鸣停下了逃跑的动作,回过头试探着回应道。 看见那人向着自己挥了挥手后,江一鸣这才确定了那就是楚云轩,心里一激动就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过去。 “楚哥你们去哪了?我掉下来之后根本就没看见你们。”看清楚云轩的脸后,江一鸣宛如独守空房的怨妇一般带着几分埋怨的意味问道。 “我们掉下来的通道有好几个分岔口,我是从那边掉下来的。”楚云轩指着一个方向解释。 “那陈哥呢?”江一鸣看了看周围,却并没有看见陈子铭的身影。 “没看见。”楚云轩摇了摇头说。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我觉得这扇门后应该会有些什么,我们想办法到这扇门后面去看看。”楚云轩拍了拍身后的那扇门说。 接着他打开了手里的手电筒向门照去,门看起来是石制的目测高达十几米,门上还雕刻着某些奇异的刻纹。 “这么大的门咱们应该是推不开的吧……”江一鸣忍不住说。 “没错,想要推开这扇门起码需要几十个人,而且我已经勘察过了,门的两边都是连接在岩石里的。”楚云轩点了点头说,“那些岩石都是花岗岩,这种岩石的硬度很高,就算用炸药,没有吨级的话估计也很难炸开。” “那怎么办?” “看看上面有没有能进去的缝隙之类的。”楚云轩指了指门的上方。 “爬上去好像有点困难……”江一鸣尝试利用石门上的刻纹往上爬,虽然这个方法确实可行,但是对于体力的考验也是很大的,再说江一鸣也没有什么攀岩的经验。 “站到我身边来。”楚云轩说。 江一鸣会意地站到了楚云轩的身边,一阵强劲的风随即将两人托了起来,带着他们慢慢地飞起。 楚云轩的异术发动,两人沿着石门一路向上,最后来到了石门的顶部。 但可惜的是顶部也被岩石给严严实实地堵住了,看起来毫无缝隙可钻。 “楚哥,那边。”忽然,江一鸣注意到了右侧手电光快要照不到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异常。 手电光照了过去,只见那是一道岩石开裂后形成的裂缝。 楚云轩带着江一鸣飞了过去,裂缝大概有半米宽,看起来仅供一个人爬行着通过。 “这应该是地震导致的岩石开裂。”楚云轩观察了一会解释。 “咱们进去吗?”江一鸣问。 “你先进去看看。”楚云轩说,“你的体型比我小,我们一起进去的话,如果里面比较窄我可能会卡在里面。” 于是江一鸣就咬着手电筒爬进了裂缝之中,裂缝里还残留着许多的岩石碎块,江一鸣爬了几米膝盖和手掌就被硌得生疼。 2.在爬了大约有二十来米的时候,江一鸣爬到了裂缝的尽头。 “楚哥,里面的宽度和外面差不多一样,你可以进来了。”江一鸣朝着后面喊道。 几分钟后楚云轩就爬了过来,江一鸣用手电筒朝着外面照去,发现缝隙刚好通到了门的内部。 在御风的帮助下,楚江两人很快便踩在了地面上。 门的内部也有着那些石灯笼和萤火虫,两人顺着灯笼组成的道路一路向前,最后来到了一个圆形的平台上。 手电筒发出的光芒照亮了平台上密密麻麻的东西,只见那是一尊尊一米左右高的雕像,从雕像身上的服饰看来这些清一色都是佛像。 “这里的佛像也太多了吧……”江一鸣看着这些佛像不由地开口说,“话说这里真的是楼兰的遗迹吗……” “楼兰人信仰的宗教里就有佛教。”楚云轩说,他凑近了去看那些佛像,忽然皱起了眉头,“这些佛像不对劲。” “怎么了?”江一鸣有些不明所以地问。 “它们的表情。” 江一鸣看向旁边佛像的脸,只是一眼就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那些佛像的表情都十分狰狞,几乎个个怒目圆睁凶神恶煞,有些大张着的嘴里满是獠牙,看上去和传统佛教里慈眉善目的佛像完全不一样,比起佛像江一鸣觉得这些更像是恶鬼像。 “这些雕像的表情怎么这么恐怖……”江一鸣心里隐隐升起了一股不安。 就在这时他们脚下的平台忽然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某种机关被启动的声音响起。 “离开这里,快!”楚云轩立即起身大喊。 然而两人刚刚跑出两步就被拦住了,拦住他们的正是那些佛像,只见它们那原本空空荡荡的眼睛里闪出了猩红色的光芒,它们像是灌注了生命一般全部活了过来一样慢慢地站了起来。 “准备战斗!”楚云轩一边大喊,一边迅速脱下背包从中抽出冲锋枪来。 那些佛像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楚江二人背靠背开枪扫射。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打在佛像上,溅起片片碎屑,但它们却似乎毫发无损,有些被打碎了大半的佛像,依旧向着两人合围过来。 没错,这些佛像并非生物,它们没有感知,不会感到痛苦和恐惧,只是被雕刻出来的死物。然而,不知何种原因,它们竟然动了起来,所以枪击对它们根本毫无作用。 这时,一阵狂风骤然升起,如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楚江两人托起。异术御风发动,带着他们离开了地面,江一鸣顿时如释重负。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飞到两米高时,一个佛像如饿虎扑食般冲了上来,猛地跳起,如铁钳一般牢牢抓住了江一鸣的右脚。紧接着,其他的佛像一个接一个,如锁链般纷纷抓住前一个佛像的脚,猴子捞月似的吊挂在江一鸣的下方。 江一鸣慌忙用左脚去踹那只佛像的手,却如同踹在钢铁上一般,佛像的手坚如磐石,纹丝不动。重量不断叠加,楚云轩的表情变得无比痛苦,御风之术也渐渐难以支撑。 第二十幕:湖底石佛(五) 1.该死该死该死!江一鸣狠狠地扣下了扳机向着那些佛像开枪,但佛像还是在源源不绝地涌上来。 终于楚云轩坚持不住了,两人从空中摔了下来沉重地砸在地上,佛像们潮水一般扑了上来开始围殴两人。 江一鸣保护着自己的头部被打得在地上来回翻滚毫无还手之力,坚硬的佛像拳头雨点一般砸在他的身上,他手中的枪也被打飞了出去。 江一鸣好几次想要爬起来,但都被佛像们重新打趴下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就会被这些佛像给活活打死了! 震耳欲聋的雷暴声轰然炸响,白紫色的电流领域扩散开来,佛像在接触到领域的瞬间就炸开了。 随后一只手抓住了江一鸣的背包提带,拽着他奔跑起来。 江一鸣这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在冲出平台后那只手就放开了提带,然后把楚江两人依次拉了起来。 借着萤火虫发出的光江一鸣看清了那人的脸,果然就是陈子铭。 “快快快,咱们快走……”江一鸣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焦急地说。 “没事了,那些佛像已经停下了。”楚云轩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 江一鸣闻言看向平台上的那些佛像,只见佛像们果然停止了动作,重新变回了普通的雕像。 看来只要离开了平台,让那些佛像活过来的力量也就会消失了。 江一鸣这才放下心来,放松下来后被殴打的疼痛就一齐涌了上来,一时间痛得他龇牙咧嘴。 楚云轩的情况也不比他好多少,他的额头被打破了,血几乎流了半张脸。 “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休整一下再来吧。”江一鸣捂着疑似骨折了的左臂提议道。 “不行。”陈子铭摇了摇头开口说,“这里今天就有可能会被淹没了。” “你怎么知道的?”江一鸣一脸的茫然。 “外面的那些水。”陈子铭指了指后面的那扇石门,“我掉下来的地方是入水口,那个地方裂开了,大量的湖水正在涌进来。” “不是这里怎么会裂开的?不是说这里是受到某种力量的保护的吗?” “地震。”楚云轩想了一会解释道,“应该就是导游所说的前几个月的地震损坏了那种力量,由于封印的打开会影响封印本身,我们进来时可能正好彻底让那种力量崩坏了。” “我我我……我靠……”江一鸣的表情和吃了黄连一样难看。 他心想妈的这鬼地方过了千年都没事,怎么就在出事的时候偏偏让他们赶上了?要说是他们的运气差吧,他们刚好就赶上末班车进来了。要是说运气好吧,这里马上就要被淹了,他们必须抓紧时间调查连一点时间也不能浪费。 妈的这种概率都能和被陨石砸中的概率相比了吧?江一鸣哭丧着脸。 “所以那个鬼地图到底在什么地方啊……”江一鸣自言自语着抬起头也不知道在问谁。 他看着空间的顶部,顶部上也有着许多的萤火虫,它们的尾部散发出来的光将顶部照亮了。 “咦……”江一鸣看着顶部皱了皱眉头,接着伸手指了指开口说,“那是什么?” 2.陈楚两人顺着江一鸣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那个平台之上的顶部似乎雕刻着些什么。 但是由于萤火虫实在是太多了,几乎将大半个顶部给遮盖住了,根本没办法看全。 “那个平台和顶上的东西应该有些联系。”楚云轩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我们再回去一趟。” 江一鸣心里是有些不情愿的,毕竟他们刚刚才在那些佛像手里吃了亏,他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但眼见陈楚两人做好了准备,他也就只能压下心里的不情愿,跟着两人重新踏上了平台。 那些佛像在三人踏上平台的瞬间果然又活动了起来,但这次有了陈子铭的异术作掩护,三人很快就把平台上的佛像全部清理干净了。 清理完佛像后,三人来到了平台的中央位置,只见那里有着一个圆形的球状物体,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眼珠。 球状物体镶嵌在地面上,看起来是石制的,上面有着一个手掌状的槽洞。 “下面有字。”楚云轩忽然说。 只见在手电光的照耀下,球状物体前面的地面上刻着一行字,但那些字极其抽象根本不像是现代的文字。 “这是楼兰的文字,我在上次回区后学习过一点。”楚云轩皱着眉头看着那些字尝试翻译,“以血……祭……指引……路……” 看着看着楚云轩就抽出匕首割破了手掌,然后对准了那个手掌槽洞按了下去。 然而等了几秒什么也没有发生,于是楚云轩就将匕首递给了陈子铭。 后者照着楚云轩的做法将割破的手掌按进了槽洞,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两人看向江一鸣,江一鸣心想又来,难道带着我出任务就是为了这个吗?自己的血难道是有着类似万能钥匙的效果吗? 事实好像确实如此,在江一鸣将手按进槽洞后整个空间就突然微微地震颤了起来,齿轮运转声响起,空间的顶部逐渐亮了起来,那些萤火虫纷纷飞散开来。 三人仰头望去,只见空间的顶部一条条线状的线条泛起了金色的光,线条像是千万颗流星一般交汇,一幅金色的壁画逐渐出现在了天顶上。 壁画上有山有水,看起来像是一幅地图,地图的中央也就是终点位置是一座巍峨的城市。 “看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通往楼兰的地图了。”楚云轩轻声说。 陈子铭从防水袋里取出相机开始拍摄那幅壁画。 “那个……萤火虫好像正在集体往外飞。”过了一会,江一鸣开口说道。 只见空间里的那些萤火虫正在大批大批地往石门的方向飞去,就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 “地上有水。” 听楚云轩这么一说,江一鸣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地面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水,可是江一鸣明明记得进来的时候地上是没有水的啊。 “是湖水!湖水涌进来了!”楚云轩想了一会忽然大喊起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这时陈子铭刚好完成了拍摄工作,三人迅速向着石门的方向冲去。 当他们飞到进来时的那个缝隙时,缝隙已经被大堆大堆的萤火虫占据了,见此情况陈子铭只得发动了异术将堵在缝隙里的萤火虫全部烧焦了,三人用最快的速度陆续从缝隙处钻了出来。 此时石门外的水已然及腰深了,三人在冰冷的水里艰难地挪动,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了一个滑下来的通道前。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通道正在往外流淌着大量的水,这也就说明了上面也被水淹没了。 保护着这个空间的力量完全崩塌了,三人现在不能再原路返回出去了! “跟着萤火虫走!”就在绝望之时,楚云轩忽然指着萤火虫大声说,“萤火虫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么深的水下的,它们一定是通过其他的路进来的!” 三人追着萤火虫跑了十几分钟,终于在水淹到胸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圆形的洞出现在了几十米高的上方,萤火虫们正在一窝蜂地往那个洞外飞去。 第二十一幕:返程 1.三人在湖底的探索用了将近四个多小时,当他们成功脱困后,刚好看到带他们过来的那艘船已经准备开走了。 江一鸣焦急地连续喊了好几声才将船喊了回来,上船后导游和船夫才解释道因为三人下去的时间太长了,他们还以为三人可能是出现意外死在水下了。 他们在中午时分回到了越野车停放的地方,江一鸣累得身心俱疲,所以在屁股沾上车椅后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所以倒是没有再被晕车折磨一次。 当他们回到若羌县城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楚云轩付了导游说好的消息费,然后将租来的越野车还了回去。 在回若羌县城的路上,楚云轩就在网上订好了机票,起飞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 于是三人在路边随便吃了点东西后,时间来到了晚上七点,三人租了一辆出租车开始前往县城西侧的若羌楼兰机场。 大约用了一个多小时,出租车将三人送到了机场,不过江一鸣严重怀疑司机估计看出来了他们是外地人,所以带着他们绕了路,证据就是光是一座信号塔他就足足看到了三次。 三人进入机场的候机厅时刚好到八点半,在排队验完票后,他们坐到了柔软的飞机座椅上。 楚云轩从背包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眼罩和耳塞递给了陈江两人,回程的时间有六七个小时,他们睡一觉醒来刚好就能下飞机了。 坐着睡觉不是很舒服,江一鸣在此期间睡睡醒醒越睡越难受,最后干脆不睡了。 他的座位靠窗,于是他就通过厚厚的舷窗看向外面。 这是一个在入冬后极其少见的明亮夜晚,银白色的月光将夜空照亮了,不至于让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飞机犹如一头畅游在大海里的鱼一样平稳地沿着既定的航线前进,江一鸣默默地看着远处地面上亮着光的城市,心里忽然有些感伤。 如果自己没有被左眼里的蜮虫寄生的话,自己或许现在也就那样平平淡淡地生活在那片灯火之中吧。江一鸣想。 想来也是好笑,明明小时候的自己那么希望自己与众不同,希望自己能拥有超能力保护世界什么的。 而现在曾经幻想过的东西都有了,他却在想要是自己没有遇到这些事的话就好了。 这就像是你小时候仰望星空总是会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最闪亮的那颗星,但等到你真正成为星星里的一员时,你又会去怀念曾经那个仰望星空时的自己。 或许人类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集合体吧,总是追求未来,又去怀念过往。 想着想着江一鸣忽然想起了今天的药还没吃,于是叫了空姐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等到水变温后就将医疗部提供的药倒出两粒吞了下去。 吞下药后江一鸣伸手摸了摸左眼,想到了在被派遣出来执行这次任务时,那个戴着老土眼镜头发乱得像是鸡窝的人说过的话。 “这只蜮虫是在极度虚弱时寄生在你身上的,所以才不得已和你形成了这种特殊的‘共生’关系,医疗部提供的药物含有对蜮虫不利的元素,能够让它一直处于虚弱状态,从而帮助你维持这种微妙的状态。” 而等到蜮虫完全苏醒过来后他会变成什么?他会被怎么样?结果不想自知。 但凌镇原同时也和他说过一个能够帮助他的办法,那个办法就是‘融合’,这是一种能够强行让蜮虫和宿主融合的技术。 据凌镇原说这还是一种正在处于实验期的技术,这也就从侧面说明了这种技术就算被研发出来了危险性也是极高的。 这一点在人类的医学史上就能看得出来,几乎所有新药物的试药人死亡率都在百分之五十以上,更别说是针对这种超自然生物的了。 所以就现阶段来说就算这项技术研发出来了,江一鸣估计自己也没有勇气去试一试。 毕竟对于江一鸣来说所谓的决心和勇气也不是呼之即来的东西。 2.凌晨两点左右,飞机慢慢地在机场降落了。 当地距离第五十五区所处的海边还有两百多公里,火车站的运营时间是早晨五点到晚上十二点,所以现在他们没有办法像往常一样乘坐火车去海边了。 不过楚云轩提前和五十五区联络过了,五十五区表示会派车去接,因此在三人走出机场后一辆贴着快递标识的小型货车便开到了三人的面前。 这辆快递车就是五十五区派来的接应车,由于驾驶室只有两个座位,于是在经过商量后决定楚云轩坐副驾驶准备随时替换疲累的司机,陈子铭和江一鸣则坐在货车后面的载货车箱里。 陈江两人一左一右靠坐在车箱两边都不说话,陈子铭一如既往地抱着那把黑伞闭目养神,江一鸣闲得实在无聊就掏出手机玩起了俄罗斯方块,车箱里一时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 这没办法,江一鸣觉得陈子铭这人就是这样好像是自带了永久性的沉默被动一样,只要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就算有再多想说的话,看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都会自觉地咽回肚子里去。 所谓的交谈本来就是话语和表情互相配合才会有趣,试问如果你面对这样一个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不会表现出半点兴趣的人,你还会想说点什么吗? 你只会觉得贼尴尬,觉得自己像是在和一根木头说话。 虽然你和他说话他大部分时候都是会回应你的,但是……他切断话题的功力也很强啊。 江一鸣记得自己以往尝试想和他聊点什么,这家伙都会以极其简短的回答终结话题,惜字如金到江一鸣和他认识的天数甚至都比和他说过的话要多。 总之江一鸣能感觉到陈子铭这人倒不是不习惯与人相处,感觉……怎么说呢,更像是不愿意,像是在逃避着些什么。 但是江一鸣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是他这种人会害怕的,他给人的印象就该是那种‘阻挡的东西统统斩断’,像这样的人就该无所畏惧才对。 不过不管是怎样,这些实际上也和他江一鸣没有关系,毕竟他又不是陈子铭的什么人,他没有必要去思考这些事情。 玩了一会俄罗斯方块后江一鸣逐渐觉得困意袭来,于是他放下了手机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十二幕:突袭(一) 1.江一鸣睡着睡着忽然感觉到车身猛地摇晃了一下,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冲得像只蛤蟆一样扑倒在地。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江一鸣抬起头来一头雾水。 回答他的是小货车突然的加速,但紧接着第二次猛烈的撞击便接踵而至,这次是从载货车箱后方撞过来的,江一鸣刚刚爬起来就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带来的冲击力掀翻在了地上,翻滚着撞向驾驶室所在的方向。 就在他的头即将撞上驾驶室的隔离窗头破血流时,有人及时地一把拽住了他的后领,将他扯了回来。 “坐好别动。”陈子铭带着江一鸣靠坐在了驾驶室和载货车箱的隔离墙前。 “怎么了?出车祸了吗?”江一鸣慌张地问。 陈子铭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是在说不是车祸,还是没出车祸。 忽然隔离墙上的窗户被人敲了敲,陈江两人转头看去,只见敲窗户的人是楚云轩。 “做好战斗准备!我们被袭击了!”隔着窗户,楚云轩大声喊道。 什么玩意?袭击?他们为什么会被袭击?被谁袭击?江一鸣一脸茫然。 就在这时载货车箱的后方被再次猛撞了一下,这一次撞击比之前两次还要凶猛,居然直接导致合金材质的载货车箱被撞瘪了一点。 陈江两人身后的隔离窗哗啦一声破碎砸了两人一头,如果不是两人靠着隔离墙恐怕已经像皮球一样满车箱滚,撞得满眼金星了。 大概过了才不到十几秒的时间,载货车箱的右侧传来了一声枪鸣,江一鸣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里是车箱的门,刚才的那一声枪鸣很有可能是门上的锁被打断了。 果然如江一鸣所想,紧接着门的方向传来了开门时的钢铁摩擦声,陈子铭立即像一只猎豹一般站起身来冲了过去贴在门的旁边。 只听一阵刺耳的开门声响起,车箱的门被打开了,刺骨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 紧接着一辆车便贴着车箱的门挤了过来,那也是一辆小货车,车箱的门也是打开的。 当两辆车开着的门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后,那辆车的车箱里的人就冲了进来。 那几个人穿着黑色的特种作战服,头上戴着黑色的头套,手里则持着乌兹冲锋枪,看起来就像是某些电影中的悍匪一样。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踏进车箱不到两秒后,贴在门边的陈子铭就开始行动了,他用未出鞘的长刀朝着一个袭击者的后脑猛击过去,这一击的力道非常重,那名袭击者瞬间便眼前一黑失去意识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袭击者反应了过来刚想开枪射击时,只见陈子铭的身上忽然闪烁起了一道白紫色的光芒,下一秒那几名袭击者就全部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这是因为电流直击大脑导致的昏迷,由于控制了电流的强度,这种程度的电击刚好能让他们昏迷过去而不至于对于他们的身体造成更多的损伤。 2.那辆车里剩余的袭击者看到这一幕纷纷开起枪来,子弹暴雨一般打进了车箱里。 但由于反弹效应子弹打在合金车箱上大部分被反弹开来,有些还反射到了袭击者身上,击倒了好几个人。 不过最危险的还是陈江两人所在的受击车箱,江一鸣的运气比较好只中了三四枪,而且由于他待在角落,子弹反弹了好几次减掉了大部分威力才打在他的身上,再加上他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子弹打在他的身上类似于锤子砸的疼痛。 但陈子铭就没有江一鸣的好运气了,他站在门边最危险的地方,仅仅反弹了一次的子弹直接打进了他的身体,数不清有多少颗,但江一鸣看到陈子铭的脚腕处流下了血来,只用了十几秒就染红了一小块的地面。 袭击者们不敢再次射击了,陈子铭仍然警惕地贴在门边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雕像。 就在这时陈子铭头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巨响,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捅穿了车箱的顶部,向着陈子铭的头顶刺来!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江一鸣反应过来时,刺穿皮肤的恐怖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陈子铭没有倒下,他在刀锋即将捅进他的头顶时及时地偏了一下脑袋,刀锋便捅进了他的右肩膀里。 那把长刀猛地扭转,陈子铭的右肩膀一瞬间就涌出了血来,他没有犹豫伸出了左手一把握住了那把刀,将没入肩膀的刀刃用蛮力一把拔了出来。 拔出刀刃后他再次发动异术,苍蓝色的雷光闪烁了起来。 他是想通过长刀导电攻击车顶上的袭击者,但电流在漫上长刀的时候却又闪灭了,紧接着那把长刀的刀刃上亮起了黑色的光芒。 陈子铭见状立即松开了长刀连退几步一把抽出伞中那把赤红长刀,就在下一秒从车顶捅下来的那把长刀上的黑色猛然射出,一道波浪状的黑色气浪向着陈子铭袭来。 陈子铭挥舞长刀迎着气浪一刀斩去,成功将其斩断,气浪便消散而去。 “你去解决车顶上的,这里有我和江一鸣。”这时楚云轩从驾驶室那边爬进了车箱中大声对陈子铭说。 陈子铭点了点头然后爬进了驾驶室,从副驾驶的窗户探出身体来抓住了车顶,一个翻身就轻松地翻上了车顶。 就在他刚刚稳住身体之时,一阵撕裂空气的声音便向着他迎面袭来。 那是刀刃割裂空气所发出的尖啸声,听声音那还不只一把刀,而是两把。 一把刀是由上而下朝着陈子铭的脑袋劈砍过来的,而另一把则是横砍过来的,朝着他的腰部。 陈子铭的手里只有一把刀,那两把刀是以同样的速度砍过来的,所以他不可能同时挡住也不可能先挡开一把再挡下一把。 而陈子铭并没有抬刀去挡的意思,他忽然躺下了。 没错是躺下了,直直地躺倒在了车箱顶上。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放弃了,而是他想到的应对方式。 在他躺倒后那把横砍过来的刀自然就砍了个空,以此他就可以挡住从上面劈砍过来的斩击了。 两把长刀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了刺耳的钢铁碰撞声,陈子铭猛然爆发挡开了那把长刀,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刀挥向袭击者。 第二十三幕:突袭(二) 1.陈子铭的这一刀力道极大,长刀撞击在一起发出了极其刺耳的声音,那个袭击者接下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刀控制不住地连续退后了几步,差点因此摔下了车顶。 陈子铭没有乘胜追击,倒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他的右腿膝盖受伤了。 一颗在车箱里反弹的子弹刚好打中了他的膝盖,嵌在他的膝盖骨里,刚才的鲤鱼打挺牵动到了伤口,那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能让大部分意志坚定的人倒下抱膝。 所以光是忍住疼痛不倒下就已经是陈子铭当前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更别说是什么乘胜追击。 那个袭击者在离掉下车顶还有一步之遥时才抵消了冲击力,他们脚下的小货车正在以一百多公里每小时的高速行驶,巨大的风压撞在陈子铭和那个袭击者的身上,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应该早就保持不住平衡摔下车去了。 以此为依据,陈子铭猜测眼前的这个袭击者大概率也是异种。 “你好啊,好久不见了。”两人对峙了片刻,那个袭击者突然开口向着陈子铭打起了招呼。 陈子铭皱了皱眉头,袭击者的声音听起来是一名女性,但陈子铭没有特意去记人声音的习惯,所以除了觉得有点耳熟以外,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认识对面的那个袭击者。 “已经忘记我了吗?我们可是在半年前相处过一段愉快的时间呢。”袭击者说得有那么几分幽怨的意味,但声音里仍然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淡。 这时遮挡住月亮的乌云移开了一点,借着月光陈子铭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样子。 袭击者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头发扎成了利落的单马尾,双手中各握着一把长刀。 比起被强风勾勒出的美好身材相比,她脸上的那个黑白相间的面具显得更加亮眼,看着那个独特的面具陈子铭瞬间就想起了眼前的这个人。 此人代号叫‘妖刀姬’,隶属于一个名为‘饕餮会’的组织,而这个所谓的饕餮会类似于恐怖组织,近些年五十五区在全国各地的行动大部分都有饕餮会从中搅局。 总之这个组织毋庸置疑是五十五区的敌对方,五十五区曾在半年之前出于无奈和饕餮会合作过,而这个妖刀姬就是当时饕餮会派出的合作人。 “不愉快。”陈子铭开口冷冷地说。 “是吗?我还以为在那段时间里我们已经成为朋友了呢。”妖刀姬耸了耸肩,“没必要这么无情吗。” “李小玉家是你们炸掉的?” “喂喂喂,你又没有证据,就算是警察抓人也是要讲证据的啊。” 妖刀姬刚说完,陈子铭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徽章扔在了她的面前,那是他在李小玉家里捡到的,徽章上刻着一个羊身人面的怪物,和《山海经》里的饕餮一模一样,饕餮会将其作为自己的象征制作了这种徽章。 “好吧好吧确实是我们做的啦,不过我们没有找到地下空间的入口。”妖刀姬这才承认说道。 “所以你们才会在我们回区的时候袭击。” “bingo,恭喜你答对了,至于奖励吗……”妖刀姬说着说着身形突然在陈子铭的眼前消失了,“就是由我送你去死喽!” 2.“拿枪出来!”楚云轩一枪击中了一名冲进车箱的袭击者大喊。 江一鸣以最快的速度取出了背包里的冲锋枪,然后给枪装配上了那种特殊的麻醉弹,对着门口冲进来的袭击者连续开枪。 中枪昏迷的袭击者已经有高达十几个了,这主要是因为楚江两人所在的车箱易守难攻,车箱门的宽度只能一次性提供两个人并肩行走,所以袭击者们无法一窝蜂涌进来,而冲进来的袭击者又没有掩体,自然成了楚江两人的活靶子。 袭击者们显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渐渐地停止了冲锋。 停止射击后,江一鸣听到了从车顶上传来的杂乱如暴雨倾砸般的脚步声,自然就想象到了车顶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就在袭击者们的冲锋停下后的十几秒,有两个东西忽然被扔进了车箱里,紧接着那两个东西开始像陀螺一样快速旋转起来,喷吐出白色的烟雾。 “是催泪弹!”楚云轩连忙转头看向江一鸣,“快拿防毒面具!” 江一鸣立即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扯出了两个防毒面具,当两人戴上后那些袭击者就已经借着催泪弹的掩护冲进了车箱中。 楚云轩抬枪点射,但浓郁的催泪瓦斯还是严重阻挡了射击的精度,而且冲进来的袭击者实在太多了,就算打倒了一个,下一个就马上冲了上来,甚至让他连换弹的时间也没有。 在子弹打空的下一秒好几名袭击者便潮水般涌了上来,楚云轩只好改用枪托与他们展开了近身肉搏。 但在刚展开肉搏后楚云轩就发现了这些袭击者都很不对劲,他们似乎对于疼痛没有感知,楚云轩利用格斗技巧让好几个袭击者的胳膊或者肩膀脱臼了,他们也没有哀嚎一声,反而仍然在不停地向着楚云轩进攻,同时嘴里发出了近乎癫狂的吼声。 毒品!楚云轩恍然大悟,这些家伙刚刚注射了毒品! 因为毒品麻痹了他们的大脑让他们暂时失去了对于痛觉的感知,大脑分泌的大量多巴胺让他们陷入了这种半癫狂的状态,除了高剂量的麻醉弹以外,现在几乎没有东西能够击倒他们。 当然也有杀掉他们的选项,楚云轩可以操控风形成风刃斩断他们的脖子,只需要一瞬间。 但很可惜五十五区不会包庇杀人者,无论是什么理由只要杀了人,那么杀人的区员就会被送到法庭上进行判决。 于是渐渐地楚云轩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这时车箱里响起了一声巨大的枪鸣,楚云轩下意识想要躲避。 但子弹并不是冲着他而来的,紧随枪鸣响起的是一声惨叫,那是江一鸣的惨叫声。 楚云轩想要去看江一鸣那边的情况,可是袭击者们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们一拥而上把楚云轩压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四幕:邀请(一) 1.江一鸣缓缓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等到眼前的东西逐渐清晰后,他一时间愣住了。 “哦,你醒啦,早啊。”只见眼前的那人朝着江一鸣挥了挥手,友好地打招呼。 然而江一鸣则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因为眼前的这人头上套着一只黑色的丝袜,看起来就像是搞笑电影中抢劫银行的强盗……或者变态。 “嗨?hello?阿尼阿塞要?”那人连续用好几个国家的语言对着愣神的江一鸣打着招呼。 “你……你谁啊……”江一鸣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 “哦哦终于有反应了。”那人坐直了身体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开了口,“这里是饕餮会的据点,而我就是饕餮会的会长。” 江一鸣有点懵,眼前这人身穿一件笔挺的黑色西装,打着一条棕色的领带,身上没有一点褶皱看起来一丝不苟,当然如果没有那只套在头上的可笑丝袜,看起来最多就是一名标准的社会精英。 “那个……这是在演什么综艺节目吗?”江一鸣小心翼翼地问。 那人显然是没想到江一鸣会说出这么脱节的话,顿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当然不是,你是被我的朋友们带回来的。”笑完后那人解释说。 “朋友?” “就是昨晚袭击了你们的人,他们都是饕餮会的成员,当然是我的朋友。” 江一鸣这时才想起了昨晚的事,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被好几个袭击者按住然后往脖子里注射了什么东西,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如果说那些袭击者都是饕餮会的人,那么眼前的这人……或许真的是饕餮会的会长! 这样想着江一鸣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起来,他下意识观察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比较封闭的空间,他们头顶上的白炽灯在散发着苍白色的光芒。 而他自己此时被绳子牢牢地捆在一张椅子上,动弹不得。 “你们抓我来干什么?”江一鸣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试探着开口问道。 “因为我对你挺感兴趣的啊。”会长回答得很是暧昧。 江一鸣瞬间觉得鸡皮疙瘩起了全身,这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类似少女遇到变态所产生的反应。 他想我靠啊这人该不会是个死基佬吧?难道是看上了他有几分姿色所以派人把他抓过来的?可是大哥我是正常的异性恋啊,对于禁忌的关系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想尝试,要不您还是另求高明吧…… “我是从妖刀姬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会长顿了顿接着说,“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加入饕餮会。” 2.“啊?”江一鸣愣了好一会才吐出了这么一个字来。 “我的医生朋友对你做过检查了,所以我现在已经大概知道你的情况了,你的左眼里寄生着蜮虫。”会长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塑料瓶,“但你们现在的关系类似于‘共生’,所以你不能像普通异种一样控制它和使用异术,而五十五区则给你提供了这种药物来帮助你压制你左眼里的蜮虫。” 江一鸣沉默了,这种沉默也就代表着默认,会长基本已经把他的情况全部说出来了,让他连狡辩的机会也没有。 “但你应该也知道这种‘共生’关系是不会持续太久的吧,你左眼里的蜮虫总有一天会苏醒过来。”会长说,“可是五十五区还是在让你不断地执行任务,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江一鸣摇了摇头。 “因为他们想把你培养成战斗兵器。”会长接着说,“‘初生’拥有的潜力和力量是非常巨大的,历史上唯一战胜过蜮虫的就是初代‘初生’,史前大洪水退潮后蜮虫们几乎都回到了‘归墟之门’里,后来的凶兽都只是被蜮虫基因污染后的残次品,但你眼中的这只蜮虫是纯种的,大概是五十五区在某个遗迹里找到的。” “总而言之你是在初代‘初生’死后,千年以来唯一的‘初生’,虽然不完整。” 千年以来唯一的……听起来就像是被命运选择的勇者一样。江一鸣在心里默默吐槽。 可是他真的没觉得自己有当主角的天赋,他这人优点不多,有自知之明是为数不多能拿出来看的。 所谓的勇者就该是那种远在天边的太阳,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崇高者,他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人。 毕竟他其实还挺怕死的,因为害怕没有人会记得他,害怕孤零零地死去。 “那你为什么要叫我加入你们?”江一鸣开口问。 “为了我们异种的生存。”会长说,“就像社会会把人分为上等人和下等人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异种其实就是这种下等人。” “什么意思?”江一鸣一头雾水。 “异种的数量极其稀少,我们和普通人相比毫无疑问就是异类,所以异种被禁止参政掌权,国家需要异种只是为了防备外国的异种,这也就说明如果国家不需要异种了,异种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会长所说的‘消失’是比较委婉的说法,江一鸣想要反驳些什么,但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会长说的是有可能的,毕竟人类史上就发生过很多类似的事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 “所以我们饕餮会其实就是为了异种的生存在努力。”会长说到这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一鸣,“像我们这样拥有超越常人力量的人类为什么要被普通人掌握生死权呢?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反过来奴役普通人?” 江一鸣听到这里觉得脑海里像是有一颗深水炸弹爆炸了,头皮都在一阵又一阵地发麻。 “异种拥有着超自然的力量,我们可以说就是进化了的人类,由上位者领导下位者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你在说什么鬼话呢,这怎么可能做到……”江一鸣努力给自己鼓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态度强硬起来。 “不,我们可以做到的。”说到这里会长站起了身来,他走到江一鸣的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像是一头蛊惑人心的魔鬼一样在他的耳边低语,“只是我们不愿意去做。” 江一鸣想到了挑起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那个恶魔,他站在高高的演讲台上对着疯狂的民众大喊着日耳曼民族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 而现在这个饕餮会的会长就像是那个恶魔一样在他的耳边说着类似的话。 第二十五幕:邀请(二) 1.“你……你这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江一鸣咽了一口唾液鼓起勇气说。 “你会觉得我是反社会,只是因为你以前都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活在正常社会里的不是吗?你还没有从‘自己是普通人’的思维模式里转变过来。”会长坐回到了椅子上说,“我理解你的感受,自己在某个特定的环境里生活了很多年,立场也自然会偏向那个环境,只有在那个环境中你才会有归属感,因为从小就是被这样教育的。” 江一鸣想要反驳些什么,可他意识到了会长说的似乎确实是正确的,他的话里几乎没有能让人找出来反驳的点。 “当然我并不是想要拿这一点来说服你,我说出这一点只是想要让你重新确认一下自己的立场,‘现在的你是异种’的这个立场。”会长说,他的语气温和不急不躁像是医生一样透着一股全为你好的意味。 “总之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能认同你的观点。”江一鸣以不容商量的语气说。 没错,就算会长说得再怎么有道理,再怎么天花乱坠他也不能动摇,否则他就是正义的叛徒了。 虽然听起来很幼稚,但江一鸣还是愿意相信所谓的‘正义’是存在的。 因为无论是在动画片特摄剧还是电影里,主角们绝大部分都是正义的化身,于是看着这些长大的江一鸣曾经也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也要当正义的化身。 后来他长大了知道自己不是主角那样的天之骄子只能算个路人之后,他就想着就算成为不了正义的化身,他也希望能做一个正义的伙伴什么的。 会长的观点毫无疑问与正义是背道而驰的,在江一鸣看来奴役他人就是绝对的邪恶是不被正义接纳的,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能认同。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做人的准则也不能遵守,那么就是背弃了曾经的自己,就是将那些曾经的时光全部否认了,江一鸣不想那样。 “没关系,只想着让别人来接受自己观点的人本身就是愚蠢的,这牵扯到了原则问题,倒不如说如果你就这样接受了我的观点,我反而会对你失望呢。”会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会长的这一番话有些出乎江一鸣的意料,让他不由地想到了新三国里曹老板给关老爷送葬时说起当年关老爷辞别自己去找刘皇叔的事,曹老板说云长啊要是当年你没有回去找刘大耳我反而会看不起你。 虽然把自己这种软蛋比作关老爷属实是给关老爷那张红脸上抹了把锅底灰……江一鸣在心里给关老爷虔诚地道了个歉。 不过这样想来也许这个饕餮会会长会效仿曹老板放了自己?江一鸣越想越脱线了。 “不过话是这样说,但我的朋友们把你抓回来也不容易啊。”会长像是听到了江一鸣心里所想的一样话锋一转,“而且也不能就把你还给五十五区……” 会长这样一说江一鸣的心脏就猛地一跳,他忽然想到了除了把他放走的另一种解决方法……那就是得不到的就把它毁掉。 可就算是这样也绝对不能让步哦,也必须要坚守住自己的底线哦。江一鸣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打着气。 “嗯……愿意听听我创建饕餮会的经历吗?”会长想了一会开口说。 “……哈?”已经做好就算对方上酷刑也不能松口准备的江一鸣听到这话有点发愣。 “其实我之前也和你一样是五十五区的成员来着。”会长说着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圆形的银色徽章,上面刻着双剑交叠的图案,那是五十五区的区徽。 “……啊?”江一鸣的嘴巴张得和一个橙子差不多大了。 “我是在十三年前从五十五区叛逃出来的,饕餮会是我在叛逃不久之后创立的。”会长自顾自地开始说起来,“我曾经有一个朋友,我叫他少侠兄,按照近些年的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话……是叫‘中二’来着吧,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和某些武侠小说里的少侠一样……” 2.第五十五区是在新中国建立后由五十五个异种大家族通过协商组建的异种组织,但其实在建国之前这些国内的异种家族几乎都是敌对方,而考虑到国家的安全以及异种的特殊性,在建国之后国家高层将这些异种家族聚集了起来,由一名姓钱的先生组织让他们共同建立了第五十五区。 这样的决策类似民族的融合,事实证明这样的方式确实起了作用,异种家族之间的争斗在五十五区建立后消失了百分之九十之多,并且也成功地将异种这个人种从民众的视野中抹除了。 由国家直接领导的五十五区从此之后成为了国家的特殊作战组织,而区员的补充则是每三年一次的各个家族选拔。 时间是2000年2月29日。 经过一系列的筛选后家族将年满十八岁的会长挑选了出来,作为送往五十五区的预备役。 29日当天下午14点整,会长按照航程从成都双流国际机场登上了前往福州长乐国际机场的飞机。 机舱之中,会长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人。 只见那人坐得如标枪一般笔直,身上穿着藏青色的藏族大袍,皮肤黝黑看起来是一个典型的藏族少年。 会长认识这个藏族少年,因为在半个多月前五十五区置办的入区体检上,他就看到了这个少年。 而这个少年会出现在这架飞机上毫无疑问肯定也是被选拔上了,和他一样是要前往五十五区报到。 “你好。”会长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打个招呼。 “你好!我叫阿格木,汉族名是赵泽!”少年像是被老师提问的学生一样立即大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引得机舱里的其他乘客都纷纷看了过来。 会长被这少年的反应搞懵了,直到少年伸手过来时才反应过来和他握了握。 少年的手很厚很大,光是握着就能感觉出他的手心里遍布老茧。 “我叫齐子秋。”会长笑了笑说。 “我记得你,在体检的时候看到你了,看来你也是被五十……” 这时会长也顾不得礼不礼貌了,连忙一把捂住了少年那张有着洪亮声音的嘴。 第二十六幕:回忆(一) 1.“那我是应该叫你阿格木还是赵泽?”齐子秋看着旁边的藏族少年问。 “用你喜欢的叫法就好。”藏族少年一脸不拘小节的爽朗笑容,“我在成都的朋友们都叫我的汉族名,阿格木是只有西藏那边的家人和朋友们会叫的。” “那我就叫你赵泽了。”齐子秋压低了声音说,“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西藏那边也有异种家族呢。” “我的祖辈原本是汉族,听说在清朝的时候作为驻藏大使在西藏安了家。”赵泽也配合地小声说,“不过我的家族不大,而且由于地处偏远,大部分的异种家族都在内陆,所以我的家族很难和其他异种家族的人通婚,上面四五代先祖的配偶都是普通人,异种基因已经被冲到了很淡很淡的地步,大概已经有十几年没有选拔出像样的后代加入五十五区了,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那你是怎么回事?”齐子秋有些疑惑。 “我好像是因为遗传效应什么的,就像祖辈一直有遗传病,后来这种遗传病消失了,但从医学上来说遗传病的病根还潜伏在后代的身体里,总有一天遗传病会在后代身上重新出现。”赵泽解释说,“我是近二十年以来我们家族唯一一个达到了入区标准的后代,所以肩负着家族的重任。” “重任?”齐子秋有些疑惑,在他看来加入五十五区只是类似于参军的义务而已,家族的重任是什么鬼? “没错!是复兴的重任!”说到这里赵泽不由地提高了音量,一副天下大任扛于一身的表情,“那就是在区里娶到一个媳妇!” “哈?”齐子秋听到这话不由地愣住了。 “这是为数不多的复兴家族的机会,只要娶到区里的女孩我们家族的血脉就会重新强盛起来!”赵泽说得慷慨激昂。 由于他的声音太过洪亮了,周围乘客们的视线重新被纷纷吸引过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笑了一声,大家顿时都发出了友好的笑声。 赵泽倒也不害臊,反而跟着众人一齐笑了起来,机舱里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其乐融融。 “小伙子说得好!大叔祝你壮志得酬!”他们右边的一个中年大叔举起了手中的茶杯作敬酒状。 “谢谢大叔,在下也祝大叔生活愉快,身体健康!”赵泽像是邵氏武侠片里的侠客一样朝着大叔一抱拳郑重地道谢。 又是一阵笑声,接着好几个年轻人都朝着赵泽抱拳祝福,赵泽也一一回礼,好像大家都是武侠世界里出来闯荡的侠客,个个都意气风发。 “少侠兄,以后我就叫你少侠兄了。”齐子秋拍了拍赵泽的肩膀一脸的认真。 “齐兄觉得顺口就好。”赵泽只是洒脱地一笑,没有一点在意的样子。 “我和他最初的相遇就是这么奇怪。”会长,或者说是齐子秋抬头看着头顶上的白炽灯说,“那家伙就像是太阳一样,热情而且温暖,总能给大家带来笑容。” 江一鸣意外的听得有些入迷,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机舱里大家其乐融融的场景来。 2.下午16时30分,飞机在第一站昌北国际机场安全降落,然后在半个多小时后再次起飞前往福州。 航程很顺利,在大约17时30分的时候,客舱里响起了通知乘客还有30分钟飞机将会在福州长乐机场降落的广播通知。 齐子秋和赵泽从小憩中苏醒过来,像其他乘客一样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飞机。 “都给我安静!告诉机长把飞机转飞去台湾!不然我就点燃厕所里的汽油瓶!” 就在这时,一个刺耳的男声在客舱里响彻起来,乘客们循着男声看去,只见一个男人正站在洗手间的门边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 “我在厕所里浇了汽油,要是不转去台湾我就点火了!”男人凶神恶煞地朝着客舱里大声吼叫着。 劫机!乘客们面面相觑了片刻,在短暂的寂静中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民航曾经爆发起了一阵劫机潮,一架又一架客机被接二连三地劫持到了台湾和韩国,虽然最后乘客和客机都会被安全地放回,但其性质和造成的影响还是不可忽视的。 “先生请您冷静,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千万不要点火……”空姐尽量用温柔的声音安抚男人。 “没得商量!要是不往台湾飞我就点火,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男人的态度很是坚决。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叫驾驶员,请您保持冷静……”空姐随即转身走进了驾驶舱,不多时副驾驶员和空姐一起从驾驶舱里走了出来。 “飞机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转航飞往台湾了,要是你不信可以自己到驾驶舱来看。”副驾驶员一脸无奈的表情。 “你们以为我傻?走过去等着被你们抓?赶快往台湾飞,不然我就点火了!”男人说着还点着了手里的打火机晃了晃。 “请您冷静,飞机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转航了,我们绝对不会在生命问题上和您作对……”空姐柔声安抚道。 就像空姐所说,乘客们明显感觉到飞机由下降的趋势慢慢转变成了上升。 “少侠兄。”齐子秋拉住了赵泽的手腕,将他从蠢蠢欲动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冷静,我刚才看见他确实去了厕所,厕所里大概真的有汽油瓶。” “难道就放任他这样?”赵泽那对浓密的粗眉紧皱在一起。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要等一个机会。”齐子秋摇了摇头接着说,“据我观察那个人应该是有精神障碍,精神病人的注意力一般都很难集中,所以会经常陷入一种无意识的状态,那种感觉就像是意识从这个世界上剥离了一样,我们可以等到他陷入那种无意识状态里后再动手。” “好,听齐兄你的。”赵泽认真地点了点头。 齐赵两人的座位离男人所在的厕所只有几步之遥,齐子秋透过座椅之间的缝隙观察着男人,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左右男人垂下了拿着打火机的手,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显然是陷入了那种无意识的状态。 “就是现在。” 齐子秋刚刚开口赵泽就像是一头猎豹一样迅速冲了出去,他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衣领,同时朝着男人右腿的关节部位猛踢了一脚。 这一脚踢得恰到好处,一眼看上去就能看出来有着坚实的功底。 男人瞬间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赵泽顺势用膝盖压住了男人的背部,将他的头牢牢地按在地上。 齐子秋随后冲上来抢过了男人手里的打火机,远远地扔开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客舱里的乘客们听到了男人挣扎发出的动静后,才敢陆续转头看来。 在经过短暂的寂静后,客舱里猛然爆发出了雷鸣般热烈的欢呼声,大家都在用激烈的鼓掌声赞扬这两位勇敢的少年。 第二十七幕:回忆(二) 1.飞机安全地在福州长乐国际机场降落了,在警察赶来机场逮捕男人时,齐赵两人就悄悄地离开了。 在当地的一个酒店度过一晚后,两人乘坐火车来到了南海附近,坐上了五十五区派来的接应车。 坐了近两个小时的车后,他们来到了南海附近的一个港口。 由于当时五十五区的海底机场还在修建的过程中,前往五十五区的唯一途径就是乘船。 他们是来的比较晚的一批,提前到的预备生们已经被送进五十五区了,所以船上除了船员以外连一个预备生也没有。 船在港口里停了三四个小时,听船长说这是因为还有一个人没到。 然而他们从正午等到了傍晚那个人也没有出现,于是船长就打算先把齐赵两人送到五十五区里,明天再来等等看。 在巨大的鸣笛声中这艘中型游轮慢慢地启动了,然而就在游轮刚刚驶出十几米的时候,在甲板上看风景的齐赵两人忽然注意到接人的那辆车驶进了港口。 车刚刚停下一个人就跳下车来,朝着慢慢开远的游轮使劲地挥舞双臂,同时似乎在喊着些什么。 但鸣笛声和风声盖过了那人的喊声,齐子秋猜到了那应该是那个最后的预备生,当他刚想去通知船长返回港口之时,只见那人忽然猛地奔跑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向着海里纵身一跃,看起来是想游过来。 要知道南海虽然是属于热带海洋性气候,但在这种冬季结束不久的初春傍晚还是有些冷的,更别说在几个小时之前还下过一场小雨。 可是那人居然一点也没有犹豫就跳下了海?这也太死脑筋了吧!稍微等一下自己去通知船长不就好了?实在不行等明天再来呗!而且人类的游泳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船?那人以为自己是旗鱼吗?齐子秋一边想着一边跑进了驾驶室让船长停下了游轮。 等到他回到了甲板上时,刚好就看到了赵泽脱下了那件藏族大袍往海里跳去的场景。 齐子秋心想不是死脑筋难道还能传染的吗?为什么少侠兄也跳下去了啊! 他冲到船舷边向外看去,这才明白过来并不是因为赵泽也被传染了死脑筋,而是那个跳下海的人似乎因为某些原因溺水了,正在海水里挣扎着。 只见赵泽迅速地游到了那人的旁边,然后一条手臂环住了那人的脖子,另一条手臂划水朝着游轮这边游过来。 在船员们的帮助下两人被救上了船,这时齐子秋才看清了这是一个女孩。 导致女孩溺水的是她身上的白色毛衣,毛衣在吸水后变重了,女孩估计是因为体力不支溺水的。 齐子秋心想不是这个女孩也太莽撞了吧?她是怎么敢穿着毛衣就往海里跳的啊! 女孩闭着眼睛没有了呼吸显然是缺氧昏迷了,赵泽立即展开了施救,他按住女孩的左胸开始给她做胸外按压。 按了将近半分钟左右女孩猛地吐出了一口水,但还是没有恢复呼吸。 赵泽一脸的焦急,他把女孩救上来到施救的时间加起来有将近十分钟了,如果超过十分钟女孩还是没有恢复呼吸那她就危险了! 这样想着赵泽下定了决心猛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女孩的嘴唇就贴了上去,开始给女孩做人工呼吸。 胸外按压加上人工呼吸配合运用,女孩终于慢慢地有了恢复呼吸的迹象。 大约在过了一分钟左右后,女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这时赵泽正好在往女孩的嘴里送气,两人四目相对,女孩眨了眨眼睛动了动嘴唇,渐渐地一抹红色漫上了那张因溺水而变得苍白的脸。 随着啪的一声和女孩大叫的流氓声后,赵泽的脸上多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2.“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女孩双手合十微微低着头闭着眼,一脸真诚地向着赵泽道歉。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你不用在意。”赵泽连忙摆手说。 三人在前往提供晚餐的船舱走廊上遇到了,此时的他们都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女孩的身材高挑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裤子则是淡蓝色的牛仔裤,紧绷的牛仔裤勾勒出了她优美的腿部曲线。 她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所以披散了开来,游轮上并没有配备吹风机,但船舱里的供暖系统会解决这个问题,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那个我叫苏小笙,敢问两位英雄尊姓大名?”听到赵泽这样说,女孩立即咧开了嘴露出那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着问。 “你好,我的汉族名叫赵泽,这位是我的朋友。”赵泽也露出了笑容说。 “我叫齐子秋。”齐子秋微笑着点头。 “赵泽哥不是汉族人?”苏小笙注意到了赵泽特意说的‘汉族名’。 “没错,我是蒙古人,蒙古名叫阿格木。”赵泽点头。 “哦哦,难怪个头这么大啊……”苏小笙小声嘟囔。 由于蒙古属于高原地区,而在严峻环境中生存的人类自然会比较强壮,所以蒙古人普遍会比生活在平原地区的人高大一点,据齐子秋目测赵泽的身高起码有一米九,足足比他高了大半个头。 “你已经不要紧了吗?”赵泽看着苏小笙问。 “嗯嗯,多亏了赵泽哥你……”苏小笙说到一半时声音就越来越小了,并且脸开始迅速地被一抹红晕浸染。 “嗯?”赵泽一脸地疑惑凑近过去想听清楚一点,“难道身体还是不太舒服?” “好了好了咱们差不多该去吃饭了!”这时齐子秋及时地拍了拍手,在苏小笙感激的目光中拽着赵泽走进了供餐船舱。 这孩子不会是傻的吧?就这样还想找到媳妇?齐子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在吃晚餐的过程中苏小笙说到了自己的家乡是四川那个无辣不欢的省份,而由于船上提供的菜都太清淡了,苏小笙就拿出了自己带过来的家乡特产的辣椒酱。 只见这姑娘拧开装酱的水果罐头,直接挖了一大勺拌进米饭里,直到白色的饭粒全部变成了红色才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吃了一口。 接着她注意到了齐赵两人惊疑的表情,就开口说其实这种酱一点都不辣,只是看起来比较唬人。 于是在她半强制的慷慨赠予下,两人就尝试了一下。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几乎整晚都在捂着肚子翻来覆去没能睡着,那种感觉就像是肚子里有一团火在烧。 第二十八幕:回忆(三) 1.“说起来现在五十五区的宿舍是几人制的?”齐子秋暂停了讲述看着对面的江一鸣忽然问道。 “反正我是一个人住的。”江一鸣有些一头雾水地回答,他不明白齐子秋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那个时候因为五十五区还在扩建的过程中,所以宿舍都是两人制的,说来也是挺巧的,我和少侠兄刚好被分配到了同一个宿舍里成为了室友。”齐子秋接着说,“那个时候由于区里的培训资源不是很充足,所有的预备生就像是普通的大学生一样挤在一间授课室里,苏小笙就经常和我们坐在一起。” “少侠兄说自己的身高太高了坐在前面怕挡到别人,于是每次都坐在最后一排,我则是因为不想听课所以就借着陪他的借口跑到了最后排。” “苏小笙有点近视看不清楚黑板,所以经常会借少侠兄的笔记抄,我记得有那么一次少侠兄就问既然你近视那为什么不坐到前排去呢?”说到这里齐子秋忍不住笑了笑,虽然他的头上还套着那只可笑的丝袜,但江一鸣确实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很怀念那段时光,“于是苏小笙的脸就变得通红不说话,话说你知道复活岛上的巨人石像吗?” “听说过。”江一鸣点了点头,但他有些不理解齐子秋怎么会突然扯到复活岛石像上去。 “复活岛是个很美的地方,每年的春天岛上都会开满漫山遍野的桃花,粉红色的桃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在那些巨人石像上,但石像不懂花朵的美丽,少侠兄就像那些石像,他的神经回路迟钝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无论多么美丽的花朵落在他的身上那都是白瞎。” 江一鸣愣了一会有点想笑,心里不由地觉得齐子秋说得确实很贴切。 “作为朋友当然要为朋友的恋情助力啊,可是我也不知道少侠兄对于苏小笙是怎么看的,也许他看出来了苏小笙的心思,所以才摆出那副呆板的态度来作为委婉的拒绝,如果是这样我总不能就凭着自己的一厢情愿就去撮合他们吧。” “于是为了搞清楚少侠兄对于苏小笙是个什么看法,我就找了个机会拉着他去喝酒,然后在他喝醉的时候问他是怎么看待苏小笙的。” 2.“我记得你在初次和我见面的时候说过想在区里找一个媳妇来着吧?”五十五区的某间酒吧里齐子秋看着对面的赵泽开口问。 “没错。”赵泽点了点头。 “你觉得苏小笙怎么样?” “她是个漂亮活泼的女孩,性格也很好,很优秀。”赵泽的脸因为喝醉了而变得通红,但口齿清晰并不像是在说胡话。 “那你喜欢她吗?”齐子秋一脸若无其事地问,态度平淡得像是在问你吃了没。 齐子秋不擅长拐弯抹角地问问题,反正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就好了。 一直以来都直言快语的赵泽难得地没有立即回答,这说明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很严肃,在不经过慎重的思考后是绝对不能回答的。 齐子秋面不改色慢慢地喝着玻璃杯里的啤酒,直到一大半杯的啤酒被他喝下肚后,赵泽才有了开口的迹象。 “喜欢,但是在初次见面的时候……虽然是迫于无奈但我还是做了出格的行为,所以我就想着和她能保持好距离,尽量不影响到她的生活。” “啊?”齐子秋有点一头雾水,“这是什么道理?” “我不能让她觉得为难,对于我所做的出格行为我没有办法补偿她,所以起码不能让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因为我受到了影响。”赵泽一脸的认真,就像是少先队员正在进行入队宣誓一样,“我喜欢她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 “额……总而言之你是喜欢她的,而且不是对于朋友的而是异性的对吧?”齐子秋无法理解这家伙的脑回路,于是干脆就不去多想了,而是选择了问这个最直白的问题。 “对。”赵泽犹豫片刻郑重地点头。 “哦,那就成了。”齐子秋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啤酒,然后拿出了左手拿着的,藏在桌底的手机,展示给赵泽看。 只见翻盖式的诺基亚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处于通话状态,而联系人的名字正是苏小笙。 “祝你们长长久久百年好合,以后要是结婚了记得请我喝喜酒哈。”齐子秋对着电话那头说完后就挂掉了,然后连续开了两瓶啤酒递给了石化的赵泽一瓶,接着和他响亮地碰了一下。 “大恩不言谢,这都是兄弟我应该做的。”齐子秋露出了一个贱贱的笑容。 3.“大哥又高又硬!”如果不是被绑着,江一鸣甚至都想直接给齐子秋竖个大拇指了。 江一鸣心想这要是什么恋爱动漫估计都能拉扯个十几二十集出来,这样看来那些动漫主角急需配备齐子秋这样一个神队友。 “在那之后这两人就正式在一起了,本来我打算在此之后上培训课时就离他们远一点不当电灯泡的,但是我一不在,这两人单独相处时就沉默得像是在演哑剧一样,进展着实让人着急,没有办法本着送佛送上西的美好品质我就只能厚着脸皮凑过去,半强制地成为了他们恋情的见证者。” “三个月的入区培训很快就过去了,培训之后就是第一次的实习,还是很巧,我们三个被分配到了一起,实习任务是c级的前往昆仑山脉参与考古调查。” 江一鸣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地吐槽妈的果然只有他的实习任务是a级的是吗? “我们跟着区方组建的考古队深入了昆仑山的深处,除了我们三个以外还有两个实习生随行。” “我还记得任务的目的地是一座形态很奇怪的山,那座山的顶部就像是被一把巨大的刀给横切了一刀,类似一座多年没有喷发的死火山,等我们爬上山顶后才看到山顶因为长年累月的雨水灌溉形成了一个非常大的湖泊。” “而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个湖泊之下。” 第二十九幕:回忆(四) 1.时间是晚上十点十六分,地点是昆仑山脉最深处的某个地方。 夏季的夜空万里无云,明亮的月光为连绵的山峦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群狼嚎叫的声音回荡在四面八方,一阵凉爽的晚风掠过,漫山遍野的树叶便像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一般翻腾起来。 这是一座与周围的山峰截然不同的平顶山,顶上有着一汪占据了大半个山顶的湖泊。 平静清澈的湖面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一样倒映着群星闪烁的夜空,落在湖面上的叶子就像是一艘艘小巧的扁舟一般。 考古队是在下午三点左右抵达昆仑山脉的,直升机将大功率的抽水机吊了过来,考古队在湖边搭建起了帐篷。 在经过数个小时的准备后,抽水机被安置好了,这是一个高达三米重一吨的大家伙,每个小时能抽掉2000立方米的水,是当今世界上最大功率的抽水机了。 抽水机的排水口被安排在附近的格尔木河,据探测眼下的这个湖泊并不算深,这些水量对于格尔木河这条流淌了千年的古老河流来说微不足道。 巨型抽水机慢慢地运转起来,巨大的动力使得周围的地面都微微地震颤了起来,群狼的嚎叫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混在一起,倒像是高亢的女高音和浑厚的男低音在山间对唱。 在经过了近三个多小时的工作后湖泊终于被抽干了,大量的鱼因缺氧而在污泥中激烈地跳跃挣扎着,一眼看去就像是这些鱼在举行一场疯狂的舞会一样。 “观测到湖中心的位置有异常。”乘坐直升机盘旋在湖上空的观测员通过对讲机向着考古队的负责人报告,“那好像是一些柱子,目测有二十四根,摆成了一个圆形。” “通知探查小组和实习生们前往湖中央进行调查。”负责人下达了指令。 在经过半个小时的准备后,调查小组和五名实习生穿上了轻便但闷热的潜水服,然后下到了湖底踩在湿滑泥泞的污泥当中。 污泥很软一脚踩下去半个大腿就会被陷进泥中,最后是领队想到了踩在鱼的身上前进的方法,这才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走了几分钟齐子秋停下了脚步想着休息一会,他叉着腰看向天空深深呼吸,这时才注意到天穹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乌云密布起来,看起来一场大雨似乎正在云层里酝酿。 齐子秋觉得有点奇怪,明明就在一个小时前天空还是晴空万里一片乌云都没有,怎么这才过了一个小时就变成了这一幅黑云压城的模样来? 浓密的乌云将天空压得很低,这种既视感就像是天穹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崩塌坠落下来,叫人光是看着心里就隐隐有点不舒服。 齐子秋忽然之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莫名其妙地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他十分确定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而是类似于灾难之类的。 据说人在即将遭遇到某些危险之前都或多或少地会有一点类似于预感之类的感觉,有人将这种感觉称之为‘第六感’。 就像是在地震发生之前大多数动物们都像是提前知道了一样四散而逃,人类的潜意识里或许也和那些动物一样有着某种预感灾难的能力。 齐子秋不觉得这种感觉是空穴来风的,可是光凭他的感觉也不能说明什么,所以没有人会因为他的感觉就停下脚步。 2.在走了十几分钟后,众人终于走到了湖泊的中央位置,一根根黑色的柱子也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些柱子是青铜材质的。”领队走到了最近的一根柱子边摸了一会开口说。 “柱子上面好像绑着什么东西……”这时苏小笙忽然开口说道。 领队打开了手电筒向着青铜柱的上方照去,青铜柱的高度足足有四五米高,在接近柱顶的地方果然有着一个东西。 由于天空乌云密布能见度降到了比较低的程度,如果不仔细去看还是比较容易忽略的。 只见那东西被一团团的水生植物遮盖住了形体,暂时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那是人。”领队看了一会说,他的异术能够大幅度地增强视力,必要时还能做到透视的程度,“或者说那是‘祭品’,这些青铜柱上都有线状的槽,这是为了方便血顺着这些槽流下来,这些青铜柱估计是用来祭祀的。” 众人纷纷向着周围的青铜柱照去,果然几乎每根青铜柱接近顶部的地方都有着一个类似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应该也是所谓的‘祭品’。 “受祭祀的东西大概就在这些青铜柱的中央位置。”领队说。 这时一声沉闷的雷鸣声从天穹之上坠落下来,苍蓝色的雷蛇在滚滚乌云中闪灭,越是接近青铜柱阵的中央位置齐子秋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青铜柱阵的中央位置是一个圆形的空地,一眼看过去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地上只有湿滑的污泥。 齐子秋看着空地有一种违和感,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造成这种违和感的原因是什么。 “这里为什么没有鱼?”忽然,齐子秋旁边的一个随行的实习生开口疑惑地问。 对了就是这一点很奇怪,为什么其他地方都有鱼唯独这片圆形的空地没有?这种情况就好像是鱼都在刻意躲避着这个地方。齐子秋眉头紧皱。 “那边的下面埋着东西。”领队指向了空地的中央说。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来的路上都很泥泞一脚踩下去就会让整个小腿都陷进泥里去,但走在这个空地上却没有多少陷脚的感觉,脚踩下去污泥才刚刚没过脚背,污泥之下则让人有一种踩在石板上的坚实的感觉。 “下面大概是个祭坛。”领队的解释证实了众人的感觉没有错。 他们来到了空地的中央,然后领队指了指脚下开口:“东西就在下面,开始挖吧。” 挖掘工作进行了不到十分钟,突然赵泽的铁锹铲在了某个坚硬的东西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响声。 第三十幕:回忆(五) 1.“当我们清理掉污泥后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长方形的物体,领队用水壶里的水冲掉了物体上的泥渍,只见那东西通体漆黑,表面还刻着某种奇异的刻纹,物体的四角还钉着一种大头钉,钉子上刻着一种古文字,领队将那些文字连在一起认出了那是一段镇邪咒。”齐子秋说,“那物体是一副青铜铸造的棺材。” “领队通过对讲机向考古队的负责人进行了报告,负责人指挥直升机来到了我们的上方,然后将缆绳扔下来让我们绑住了青铜棺的头尾两边。”齐子秋顿了顿接着说,“随着领队用手电筒作出的信号,直升机开足了马力将青铜棺慢慢地吊了起来,而就在青铜棺被吊起的下一秒,天穹之上猛然传来了一阵狂暴的雷鸣,狼嚎声也变得更加凄厉,磅礴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那一场雨下得很大,几乎就像是天上有人在往下面泼水一样,也因为这场大雨导致考古队没有办法按照原定时间返回,于是只能暂作停留,等到雨停下后再运送青铜棺返回。” “青铜棺被运送到了指挥帐篷里,在争取了区方的同意后,考古队里的科研人员们随即对着青铜棺展开了研究调查。” “当时我并不在现场所以不知道他们的研究过程,说起来你还记得‘圣茧’吗?”齐子秋话锋一转突然问。 江一鸣愣了片刻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那是在去年十一月份发生的事情,他和陈子铭楚云轩他们接受了五十五区委派的任务潜入了饕餮会的一个工厂,然后在工厂的中央遭遇了那个所谓的‘圣茧’。 那自然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而现在齐子秋忽然说到‘圣茧’,想必是要解释它的来历了。 “那个青铜棺里封印的东西就是‘圣茧’,所谓的‘圣茧’其实就是蜮虫在遭受到了致命的伤害后自行结成的保护自己的茧,蜮虫的生命力极强不会轻易死亡,当它们遭到了危及生命的伤害后它们就会自行结成一个茧,在茧中经过长时间的休眠后它们就可以恢复如初。”齐子秋解释,“而古埃及的木乃伊技术就是借鉴了‘圣茧’,法老们在死亡后会被摘除身体器官存放在礼葬瓮中保存,然后用一百八十公斤的含盐混合物来包裹尸体,再由祭司编写亡灵之书,用于引渡法老的灵魂,使其重生。” “在完成任务后除了研究人员以外考古队的所有人都在举行庆功派对庆祝,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当时我的心里还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不管喝了多少酒都没有办法缓解,我当然希望这种不安感只是我想得太多了,但在当天晚上的后半夜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应证了那并不是错觉。” 2.齐子秋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躺在他旁边的赵泽正在呼吸均匀地熟睡着。 帐篷里一共睡了十几个人,酒精味和呼噜声充斥着整个帐篷。 齐子秋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显示是凌晨2点34分。 外面还在下着雨,雨水打在帐篷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听起来雨势没有丝毫的减小。 派对是在一个半小时之前结束的,而在这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齐子秋始终没有睡着,那种不安感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里,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 出去透口气吧。齐子秋这样想着就轻手轻脚地站起身走到了帐篷入口处。 他掀开了门口的挡雨布,看着外面漆黑的雨幕。 十几秒后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齐子秋转头看去,那人是赵泽。 “睡不着吗?”赵泽开口问。 “心情不太好,可能是不习惯环境。”齐子秋耸了耸肩说。 “谢谢你。” “你指什么?”齐子秋有些一头雾水。 “撮合我和小笙。”赵泽说,“我们打算在暑假的时候一起回一趟西藏。” “哦哦行啊少侠兄,这才认识三个月就能忽悠人家跟你回去见家长了啊。”齐子秋大力拍了拍赵泽的肩膀,“都是兄弟我应该做的,要是真的想谢我以后就让你们的孩子认我做个干爹吧。” “好啊。”赵泽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齐兄要不要也和我们一起去一趟西藏?” “好说好说,刚好我也不想回家,就当是去观光旅游咯。” “不想回家……齐兄是和家里有什么矛盾吗?” 齐子秋愣了愣,他没想到那个平时看起来迟钝得无可救药的少侠兄居然会察觉到这一点,他这突如其来的敏锐让齐子秋觉得意外。 不过齐子秋对于将自己的事情讲给别人听没有兴趣,所以只是打了个哈哈说只是觉得回去的路太远自己懒就敷衍过去了。 赵泽似乎猜出了齐子秋的想法,但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幕,听着雨水拍打在帐篷上的声音。 齐子秋还挺享受这种安静的氛围,他这人对于友谊什么的不是那么看重,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能够长时间保持联络的朋友,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在奔赴各自未来的时候总有一些人和物会在你的世界里渐渐地消失。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两条相对而游的鱼,大多数时候两条鱼在接触后不久就会各自游走,也许还有再见的机会,但它们有限的脑容量很快就会忘记彼此。 少数情况下两条鱼也会结伴同行,但游了一段时间后还是会分开。 这就像你小学时期认为的最好的朋友在你们分开一年甚至短短几个月就有可能变得生疏起来,其实所谓的长大就是这么回事,‘失去是促使人长大的养料,只有失去人才能成长’。 但是对于赵泽他却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像他们现在并肩站在一起一样,他觉得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应该会和他有几十年甚至一生的联系。 齐子秋自己也有些惊异于自己居然会产生这种想法,要知道他可是从小就抱着‘没有什么东西是会长久存在’的观念长大的。 不过惊异的同时也有一种特殊的情绪产生了出来,齐子秋认真咀嚼这份情绪,这份情绪的名字叫做‘喜悦’。 第三十一幕:回忆(六) 1.天穹之上坠下一阵震耳欲聋的雷暴声,闪电像是一条巨大的蛇一样在云层之间闪灭,白紫色的雷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雷暴声渐渐地平息了下去,齐子秋打了个哈欠,终于有了一点困意。 “那边怎么回事?”就在这时赵泽忽然开口说。 齐子秋顺着赵泽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指挥帐的方向正在亮着光。 难道是那些人还在研究那个青铜棺?齐子秋想。 但齐子秋看着看着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从指挥帐里传出来的并不像是灯光,那团光是红色的,而且是血一样的猩红色! 齐子秋的心里咯噔一下,那种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感在此时被放到了最大,他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全部炸了起来。 一根粗壮得像是巨蟒的影子从指挥帐里一闪而过,鬼魅一般。 “少侠兄你要干嘛?”齐子秋一把抓住了走出一步的赵泽问。 “去看看情况。”赵泽说。 齐子秋知道自己是劝不住赵泽的,这家伙的正义感太强烈了,是属于那种会毫不犹豫去扶老太太过马路的人。 指挥帐那边大概率是出现意外了,但他们却没有听到有人呼救,不过也有可能是雨声掩盖了呼救声。 “……等我一下。”齐子秋转身回到了帐篷里,半分钟后他拿着两把枪走了出来。 齐子秋递给赵泽一把,然后两人便向着指挥帐那边走了过去。 倒不是齐子秋没有想到叫醒其他人,而是他们都是喝得烂醉如泥才结束派对的,只有齐子秋和赵泽两个人没有喝太多。 而且具体的情况还没有搞清楚,万一是虚惊一场那么就尴尬了。 豆大的雨水浇在他们很快就打湿了两人的衣服,他们来到了指挥帐外,齐子秋摆出了暂停的手势。 他侧耳尝试去听帐篷里的声音,但里面异常的安静,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齐子秋伸手慢慢地拉开了入口处的挡雨布,就在挡雨布被拉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香味就钻进了齐子秋的鼻腔。 那种香味不像花香不像化学品更不像食物的香味,但闻起来却让人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愉悦感,就像是木天蓼对于猫的吸引力一样。 齐子秋一时间有些恍惚,而也就在这时一阵腥臭的风向着他的脸迎面扑来,那是某个东西撞破了空气向着他迅速地袭击了过来。 就在那东西即将触碰到他的脸时,赵泽及时地一把推开了他。 但在推开齐子秋之后他自己却来不及躲避了,那东西一把抓住了赵泽的手,然后把赵泽猛地拖进了指挥帐中。 齐子秋摔在积水里大脑瞬间清醒了过来,他连忙爬了起来冲进了帐篷中。 猩红色的光将整个帐篷照得像是在怪兽的肚子里,而在齐子秋冲进帐篷里后看到的一幕简直让他终身难忘。 只见帐篷里的大部分空间已经被一团又一团的血肉一样的东西占据了,所有的研究员都陷在那些血肉组织里,然而他们的脸上却都没有痛苦的表情,相反居然清一色都是……扭曲的喜悦。 2.“研究员们为了研究青铜棺里装着的东西于是取下了那些刻着镇魂咒的大头钉,没有了钉子的束缚圣茧就迅速地苏醒了过来,将研究员们作为了复苏的养料。”齐子秋说,“少侠兄是被它的一只触手抓住的,我及时开枪打断触手救下了他。” “那个时候的圣茧还很虚弱所以攻击性并不算强,我和少侠兄利用掉在地上的钉子成功将它重创,最后它寄生在了一个研究员的身上逃脱了,后来我成立了饕餮会之后把它从昆仑山的某个山洞里又抓了回来。” “但是少侠兄的状况并不好,他的右臂被触手割破了,圣茧的细胞跑进了他的身体里,导致他被‘污染’了。”齐子秋解释道,“所谓的污染不同于寄生,污染是致命的,圣茧的细胞会唤醒异种身体里的蜮虫细胞,它们会融合破坏异种体内细胞的平衡,最后将人变异成凶兽。” “于是在回到五十五区后少侠兄就被囚禁了起来,他的状况在一天天地变坏,他的身体开始畸变,他的意识和理性也在随着身体的变异慢慢地消失。”齐子秋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江一鸣,“而你只能看着你的朋友一天一天地变成怪物,但是却无能为力。” 江一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将自己的视角代入到了赵泽的身上,那种窒息般的绝望感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如果我是少侠兄的话我大概会想要在彻底丧失理智前被杀死,那样起码能作为一个正常的人类死去,但医疗部的人对他说有办法治好他,于是他就默默地忍受着。”齐子秋的语气越来越阴沉,“但有一次在我和苏小笙去看望他的时候,听到了医疗部的人闲聊说其实少侠兄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治好了,他们只是想要研究少侠兄变异的过程。” “你现在吃的这种药。”齐子秋晃了晃手里的白色塑料药瓶,“就是通过对少侠兄的研究制造出来的。” “医疗部的那些人其实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类,他们是受到了国家高层的指示在医疗部研究和收集异种的资料,而下指令研究少侠兄的也是那些高层。”齐子秋接着说,“那些高层不在意异种的死活,异种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种特殊的武器,如果国家不再需要异种了那么我们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我决定杀死少侠兄,帮他结束痛苦。” “我在医疗部的人休息的时候潜入了关押少侠兄的地方,那个时候少侠兄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他完全认不出我了,他被绑在手术床上向着我吼叫,我找到了控制液氮的按钮,让零下200度的液氮将他冻成了冰雕。” “杀死了少侠兄的我会被区方处决,于是在那之前我就叛逃了,而在我叛逃后不久苏小笙联系了我,在听过我的解释后也做了叛逃的决定。”齐子秋说,“你们应该认识,她现在的代号叫‘妖刀姬’。” 第三十二幕:封井 1.“饕餮会是我在八年前决定创立的,创立的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太长太多了,我们也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说了。”齐子秋接着说,“我创立饕餮会的初衷也不全是因为少侠兄的事情,那只是一个导火索,现在饕餮会里的成员基本都是被各自的家族抛弃的人,他们所继承到的基因都是垃圾基因,像这种继承了垃圾基因的被称为失败品,他们通常无法有效地控制自己的异术,大多数人的身体还会产生畸变,他们在成年之前都会被收纳到类似于监狱的地方监禁,在他们成年后则会被强制签署遗体捐献书。” “继承垃圾基因的异种生命会大幅度缩水,他们大部分在不到30岁就会死亡,在死亡后他们的尸体就会被运送到研究所里供人解剖研究。”齐子秋最后说,“所谓的异种死亡后遗体会变成新的感染源都是谎言,这只是国家需要研究异种而编出来的借口,这就是真相。” 齐子秋停下了讲述,空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江一鸣在心里慢慢地消化着齐子秋的话。 说实话江一鸣有点分不清齐子秋哪些话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如果齐子秋全部说的都是假话他多少还能判断出来,但如果他是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说出来的呢?亦真亦假才是最难判断的。 齐子秋之所以和他说这些应该是想要动摇他的观念,不得不说,他确实开始自我怀疑起来了。 但动摇归动摇,毕竟江一鸣自己根本就没经历过齐子秋说的那些事情。 这就像你去看电影,就算电影演的得怎么真实那也总归是电影,观众的代入感再强也不会变得真正理解角色,所以江一鸣秉持的态度还是不变。 而齐子秋似乎也看出了江一鸣的想法,于是便耸了耸肩开口:“我也没指望能就这样说服你,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不过只要你还在接触这边的世界就必定有那么一天彻底理解这些事情,因为‘只有失去,才能成长。’” 就在齐子秋话音刚落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雷暴声,紧接着是一连串的交火声和喊叫声。 “看起来是你的朋友们来救你了,那么我们的闲聊时间只能到此为止了。”齐子秋站起身来走到了江一鸣的面前,伸手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代我向理事长先生问好。” 说完齐子秋就转身向着空间的门口走去,当他拉开门后江一鸣看见门口正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越野车处于启动的状态,副驾驶车门是打开着的,江一鸣能看到驾驶员正是戴着面具的妖刀姬。 车门关上的下一秒越野车便开足了马力飞驰了出去。 随着越野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远,外面的交火声也渐渐地平息了下去,几分钟后楚云轩和陈子铭两人的身影慢慢地出现在了门口。 2.“饕餮会把我们带回来的地图照片抢走了。”第五十五区理事长办公室里,楚云轩正在汇报任务情况,“但是我们提前做过了备份。” 说着楚云轩就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张储存卡。 江一鸣想起了在之前回到若羌县城后,楚云轩带着相机进入了一家打印店,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冲印了出来,而饕餮会抢走的估计就是那些冲印出来的照片了。 所以抢走照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齐子秋说的那些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江一鸣越想脑子里就越是一团乱麻。 “江一鸣。” 正在江一鸣苦思冥想之时,凌镇原忽然开口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他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向凌镇原。 “你在被饕餮会劫持后发生了什么?”凌镇原问。 江一鸣心想对啊,既然不知道齐子秋说的哪些真哪些假,不如就问一下身为五十五区理事长的凌镇原不就好了。 “他和我说了很多他以前的事情。”江一鸣舔了舔嘴唇接着说,“理事长先生您记得五十五区里有一个叫赵泽的人吗?” 当江一鸣说出这句话时忽然就觉得自己真是蠢,整个五十五区那么多人,而且据齐子秋说赵泽可是十几年前的人了,凌镇原怎么可能还记得呢? “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加入五十五区的孩子了。”凌镇原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江一鸣不禁有点惊讶,他没想到凌镇原的记性居然会这么好。 “自从我当上五十五区的理事长后,所有加入五十五区的人我全部都记在这里。”凌镇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 “……他已经死了吗?”江一鸣试探着问。 出乎江一鸣意料的是凌镇原居然摇了摇头,然后开口道:“他还活着。” “什么?”江一鸣一头雾水。 按照齐子秋的讲述赵泽不是被他亲手杀死了吗?用零下200度的液氮把他冻成了冰雕什么的。 “他还活着。”凌镇原重复道。 “那他现在在哪里?”江一鸣下意识问。 “‘封井’。”凌镇原接着说,“那里是五十五区的禁区,赵泽作为重要的研究员在封井中工作了十几年了。” “封井是五十五区的最高机密,很遗憾我现在还不能向你们正式介绍那里,因为你们的权限还远远不够,那里是只有荣誉区员才能接触的地方。”凌镇原说,“取得荣誉区员的条件是至少执行三次s级任务,而你们当前还只执行过一次。” 江一鸣不由地在心里吐槽这个条件完全就是不可能达成的吧?回想上一次执行的s级任务‘蓬莱归墟’就差点要了他们的命,还连续完成三次?拜托他又不是猫,还真当他有九条命啊? “不过往好的方向想你们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了不是吗?”凌镇原拿起了那个装着储存卡的盒子,“第二次机会应该很快就会到来了,当然是等到这些照片上的地图解析成功后。” 第三十三幕:会议 1.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了,凌镇原走进电梯中,然后从中山服口袋里抽出一张漆黑色的卡片。 “开始验证。”凌镇原开口说。 话音刚落楼层控制器就忽然缩到了墙壁里,随后另一个控制器慢慢地伸了出来,而那个控制器上仅有一个按钮,按钮在闪着红色的光,上面显示的数字是‘4’。 “请插入权限卡。”电梯的摄像头里传出了机械女声。 凌镇原随即将那张黑卡插进了楼层控制器的卡槽里,几秒钟后控制器按钮上的光就变成了绿色。 “认证通过,凌镇原先生,欢迎回来。” 电梯开始下降,大约在过了五六分钟后,电梯才稳稳地停下了。 电梯门打开,呈现在凌镇原面前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空间。 漂亮精致的水晶吊灯挂在高高的天顶之上散发着金子一般的辉光,地板一尘不染反射着灯光,高达十几米的书架陈列在空间的墙壁两边,数不清的书籍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整个空间里都充斥着书籍特有的味道。 放眼望去这里简直就像是某些魔幻电影中,大魔法师的藏书库一样。 这里是第五十五区的第四层,位于建造在海床上的第三层之下,是五十五区的控制中枢。 第四层是五十五区比较机密的地方,一般不对普通区员公开,只有手持白卡或者黑卡的人才能进入。 现在凌镇原所在的地方是第四层的藏书库,这里收藏着世界上大部分有关蜮虫的书籍,放眼全世界也只有这里所储备的蜮虫知识是最多最广的。 当然凌镇原来到这里并不是要查阅书籍或者资料什么的,他走过了长达百米的书库走道,来到了尽头的阅读室门口。 在伸手敲了敲门后,凌镇原推门而入。 此时阅读室中央的一个巨大的圆形桌前已经坐满了人,那些人看起来都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了,他们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于是纷纷看向凌镇原。 凌镇原径自走到一个空位前,然后郑重地向着众人微微鞠了一躬。 这些人都是五十五区刚刚建立时期的老人,每个人的年龄都有七八十岁了,对于凌镇原来说他们大多数人都曾是他的老师。 鞠完躬后凌镇原才正式落座,他环视了一圈众人,注意到了一个位置上空空如也。 “王教授呢?”凌镇原开口问。 “昨天因为脑部缺血送到医疗部治疗去了。”空位右边的一个戴着简易呼吸器的老人开口声音嘶哑沉重地说,“他太老了,体内的供血系统已经接近极限了。” “我深感抱歉。”凌镇原微微低下了头。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把你叫来开这场会议的原因了。”一个脑袋上只剩下寥寥数根白发的老人说,他将一个档案袋推向了凌镇原,“我们希望你能解释一下。” 凌镇原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档案袋,从中抽出了一叠文件。 那些文件有医疗报告,有任务汇报书,还有体检报告书。 而那些文件上都统一有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个名字是‘江一鸣’。 2.“这些文件都是有关于你在去年吸收进来的一个人。”戴着简易呼吸器的老人说,“各项报告都显示这个叫江一鸣的人状况极其不稳定,他并非完整的‘初生’,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把他吸纳进来?而且还向我们隐瞒了他的情况?” 所有人都在看着凌镇原,然而凌镇原的表情却没有一点慌乱。 “首先请各位原谅我对各位隐瞒此事的行为,我是认为江一鸣对于我们的事业有着巨大的帮助才将他吸纳进来的,各位愿意静下心来听我说一说吗?”凌镇原沉默的片刻后开口问。 众人互相对看了一圈,然后陆续点了点头。 “江一鸣拥有能够直接杀死蜮虫细胞的异术。”凌镇原单刀直入地说。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深水炸弹一样在阅读室里每个人的脑海中爆炸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挂满了震惊和怀疑。 “仔细说明一下。”一个褶子遍布整个脸庞,骨瘦如柴像是一具骷髅的老人用嘶哑的嗓音说。 “就像我刚才所说,江一鸣拥有着能够杀死蜮虫细胞的异术,据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人说这种异术是一种黑色的火焰,江一鸣总共用过两次这种异术。”凌镇原说,“第一次是在潜入饕餮会的一个据点,他用异术杀死了一只苏醒过来的蜮虫,还有一次是在不久之前的s级任务‘蓬莱归墟’里,他将和蜮虫同化变成凶兽的徐福重创了。” “凌镇原,你是否愿意为你在这里所说的一切负责?”呼吸器老人说,“你是否能保证你并没有欺骗我们?” “当然,如果你们不能完全相信的话。”凌镇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黑色的笔。 接着他按了一下笔盖,那支笔随即便发出了有些嘈杂的电流声,这是一支录音笔。 “……我用匕首刺伤了自己的脖子,然后使用了异术……”江一鸣的声音从笔里传了出来。 “这是在‘蓬莱归墟’任务结束后,我让一个叫穆晓晓的照顾江一鸣的护士录下来的,她的异术类似催眠。”凌镇原解释。 “是什么样的异术?”穆晓晓的声音传了出来。 “……黑色的火焰,那条蛇被火烧得在海里翻滚,然后……”说到这里江一鸣的声音慢慢变得低了下来。 “然后怎么了?” “……凌若霜牺牲了自己保护了我们……” 接着声音戛然而止,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江一鸣是从古至今以来唯一一个拥有着能够杀死蜮虫细胞的异术持有者,我认为他的特别不是偶然,他会是我们对抗蜮虫的希望。”凌镇原说,“预言上说史前大洪水还会重新吞没世界,为了对抗随着洪水归来的蜮虫们,我认为江一鸣的存在是必要的。” “可是据我了解这个江一鸣的性格有些软弱,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他会是我们的希望?”秃头老人开口问。 “各位知道象棋有一种暗棋的玩法吗?”凌镇原忽然话锋一转问。 众人都点了点头,他们虽然每天都会花大部分时间去做研究但也是有着娱乐时间的,象棋就是他们经常用来娱乐的方式。 而所谓的‘暗棋’就是指将象棋翻面的一种玩法。 “在暗棋中将和帅作为最大的棋子能够吃掉几乎其他所有的棋子,但它们唯独会被一种棋子杀死,那种棋子就是所有棋子里最小的‘兵’和‘卒’。”凌镇原接着说,“而我相信江一鸣就是一个‘兵’或者‘卒’。” 第三十四幕:猜测与准备 1.“就算你这样说,我们也不能完全相信你。”呼吸器老人说,“不管怎么说江一鸣的状况不稳定是不可撼动的事实,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而且我们并没有这颗炸弹的遥控器,甚至连他的具体爆炸时间都不知道。” “关于这一点我也已经做好了一定的预防措施。”凌镇原说,“江一鸣的牙齿里有一颗微型炸弹,那是在他做体检的时候我安排人秘密安装进去的,那颗炸弹中还有着大量对于蜮虫不利的毒素,如果江一鸣失去了控制我就会引爆炸弹,他的脑袋会被瞬间炸烂,就算没有将他炸死那些毒素也会大幅度地削弱他的行动能力,我们就可以借机杀死他。” 空间顿时里寂静了下来,接着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毕竟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江一鸣到底可不可控。”最后秃头老人开口说。 “我愿意为他担保,如果他失去控制危害到了正常社会的安全,我愿意接受各位的任何处置。”凌镇原表情坚定说,“如果各位还是不放心,那么我会在为他接下来安排的任务中派遣两个观察员记录他在执行任务期间的情况,以供各位参考如何?” “你所指的任务……”呼吸器老人迟疑了片刻才接着说,“难道是昨天上交的s级任务‘楼兰归墟’?” “没错。”凌镇原点头,“为了任务的成功,我认为他的参与是必要的。” “希望你的决定是正确的。”众人再次交头接耳了半分钟左右,最后由呼吸器老人作出了表态。 “上次从‘蓬莱归墟’里带回来的东西。”这时,那名骨瘦如柴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抽出圆桌下的抽层,紧接着敲击键盘的声音就在阅读室里回荡了起来。 圆桌中央位置的一块圆形桌面随即开始慢慢地下降,接着一个摄影机一样的设备就被推送了上来。 随后那个设备投射出影像,影像在空中渐渐变得清晰且立体起来,给人的既视感就像是某些科幻电影中的高级立体投影一样。 被投影出来的是一个黑色的外形酷似罗盘的东西,准确地说那只是罗盘的一部分。 “据我们研究这东西并不是完整的,它们应该是被分成了好几部分。”骨瘦如柴的老人说,“徐福制作出来的长生不老药所使用的主要材料就是这东西,我们猜测这东西拥有着……‘生命’。” “什么意思?”凌镇原有些一头雾水地问。 “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法来试图摧毁它,但就算将它烧成粉末,它还是会慢慢地变回原样。”呼吸器老人说,“我们还将它分割开来,于是被分割的部分就会慢慢地长回来,分割下来的则不会再生。” “我们猜测这东西大概是某个非常强大的蜮虫的部分身体组织。”秃头老人最后说。 “非常强大的蜮虫?”凌镇原皱眉。 “蜮虫是整个地球上唯一的有脊椎但却遵循着虫群意识的生物,同样是虫群意识的蚂蚁和蜜蜂都拥有着领袖级别的族母,所以蜮虫应该也是有着所谓的‘族母’的。”呼吸器老人点头说。 “意思是说……难道这个东西和蜮虫的族母有关系?”凌镇原看着圆桌中央的投影问。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呼吸器老人说,“从古至今都没有记载有人见过蜮虫族母,所以说它的存在还只是一个猜测。” “那还真是个恐怖的猜测……”凌镇原低声说。 2.“你们好,好久不见了。”走廊上,一个青年向着江一鸣一行人打了个招呼,而青年的旁边气质清冷的女孩也向着一行人微微点了点头。 江一鸣看着眼前的两人只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 “宫迁警官,左羽橙警官,你们好。”楚云轩微笑着打招呼。 听到两人的名字后,江一鸣这才想起这两人是自己在执行第一次的实习任务时见过的,两人好像是那个什么特别督查局的警官。 “两位怎么会在五十五区里?”楚云轩问。 “哦哦,因为我们被停职了。”宫迁挠了挠后脑说。 “停职?为什么?” “因为这家伙又无视上级指挥擅自行动了。”宫迁一脸无奈地看了看左羽橙,“在此之前她已经被警告五次了,这次是在抓捕嫌疑人的过程中差点撞到路人,然后被投诉了,当时我也在车上就被一起投诉了……” 左羽橙双手抱胸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没有一点自己做错了的样子。 “在我们刚刚被停职后区方的召回邮件就发过来了,说是要给我们安排任务。”宫迁说完耸了耸肩表示就是这么回事。 “那很巧啊,我们刚好也收到了任务委派的通知,警官们要去哪一间会议室?”楚云轩说,“我们是119。” “我们也是。”宫迁面露意外,“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说着众人已经来到了119会议室的门外,宫迁伸手敲了敲门,门内就传出了凌镇原的声音:“请进。” 门被推开,一行人陆续走进了会议室当中,只见凌镇原和凌若霜两人正坐在会议室里。 江一鸣明显看到楚云轩和陈子铭在看到凌若霜的时候,脸上顿时都浮现出了疑惑的神色。 “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你们都是我挑选出的本次任务的参与者。”在众人落座之后凌镇原开了口,“这次的任务定级为s级,任务代号名为‘楼兰归墟’。” 宫迁和左羽橙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毕竟他们执行过的最高等级的任务也只是a级,s级的任务可是听说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出现了。 如果江一鸣听到了他们心里所想肯定会说其实就在几个月前就出现过一次了,而且那次任务的执行者还正坐在你们的面前! 这倒不是他想要炫耀,相反他是想要用这件事狠狠地吐槽为什么总是要安排他去做这种危险且要命的任务。 第三十五幕:沙漠(一) 1.在附近的城镇准备好物资后,江一鸣一行人又购置了由十只骆驼组成的驼队,然后聘请了一名导游。 楼兰所在的地方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中部,之所以买骆驼而不是租车自然是因为在沙漠中车的泛用性比不上骆驼。骆驼的脚掌厚大可以在沙地中行走自如,不仅能规避流沙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还能当做应急食品,而车虽然行进速度快,但在沙漠中行驶也非常容易发生陷车或者发动机过热等各种故障。 三月中旬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气温并不算太热,再加上众人是在清晨出发的,江一鸣刚开始甚至还觉得有点冷。 在走了三四个小时后气温就慢慢地升了上来,当火红的太阳爬到天空的正中央时,温度就升到了即将入夏的程度。 众人身上的衣服也随着温度的上升从外套变成了单薄的单衣,据导游说他们挑选的季节算是比较舒服的了,要是再晚两个月来最高温度甚至能达到四十度朝上。 行进的过程十分无聊,沙漠里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黄色沙地,几乎什么植物也看不到,只有偶尔能看到一些枯枝一般的矮小荆棘。 行进了一整天后身心俱疲的众人开始扎营休息,气温骤降地很快,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气温已经降到了入冬时的温度了,众人围在手提式的烧煤火炉边,将带来的便食罐头扔到煮沸的水里加热。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众人就爬起来赶路了,他们每天至少都会行进将近十个小时,几天折腾下来江一鸣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走了快要有一个星期众人带来的水也慢慢地快要耗尽了,但据导游说再走一两天就能到达一个绿洲附近了,他们可以在绿洲里补充一下水。 这天下午众人在赶路之时,江一鸣抬头刚想喝一口水时忽然注意到天空变得有些阴沉了下来,就在他还以为是不是要下雨的时候,一阵闷热的大风席卷着沙子突然迎面刮来,风力之大差点把江一鸣从骆驼背上推翻下来。 江一鸣眼里被吹进了沙子疼得一时之间睁不开,于是连忙拧开水壶盖用水去洗眼睛,而与此同时领路的导游猛然大叫了一声不好。 “大家注意四周赶紧找避风处!”导游回过头来对着众人大声说,“应该是要发生沙尘暴了!” 沙尘暴?江一鸣听得有些懵。 闷热的风席卷着黄沙还在源源不断地吹过来拍在众人的身上,江一鸣洗完眼睛眯着眼向前看去,模糊的视线中只见前方远处的地平线处,天地都被浸染成了昏黄色的一片,而那片昏黄正在迅速地向着他们这边推进过来。 骆驼似乎也感应到了危险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江一鸣下意识抓住缰绳想要控制住骆驼,但这一举动反而加剧了骆驼的恐慌,骆驼顿时开始狂奔起来,同时拼命想要将背上的江一鸣甩下来。 江一鸣被甩得头晕眼花,终于一个没抓稳被骆驼狠狠地甩了下来,一头砸在沙地里。 江一鸣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但下一秒一阵强劲的狂风猛地吹过来将他再次掀翻,接着他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皮球一样向下翻滚了起来。 2.天地都是昏黄的一片,狂风怒号宛如一头狂暴的野兽一般在茫茫大漠中肆虐。 江一鸣趴在一块岩石的背风处,用外套裹住了脑袋以避免自己过多地吸入沙子。 他是从沙丘之上摔下来的,而沙丘之下刚好有着好几块巨大的岩石,他就赶忙躲到了岩石的后面。 沙暴持续了不知道有多久,终于狂暴的风声开始慢慢地变小了下来。 直到风声彻底平息下来后,江一鸣才敢拿掉了蒙在脑袋上的外套,尝试站了起来。 他的衣服和鞋子里都进了沙子,他呸呸呸地吐着口鼻里的沙子,同时看向天空。 天色还有些灰蒙蒙的,太阳已经快要降到地平线之下了,江一鸣推测这场沙尘暴起码持续了将近三四个小时。 此时的江一鸣口渴难耐,但他一摸腰间却并没有摸到水壶,他这才想起水壶在摔下骆驼的时候弄丢了。 但好在背包还在背上,背包里还剩下一瓶矿泉水,他小心地喝了几口休息了一会站起身来。 在这茫茫大漠中一个人的存活率微乎及微,他必须要先和众人汇合,而且受沙尘暴影响估计众人应该也没有走多远。 而就在他想往沙丘上爬的时候,不远处的那几块岩石后忽然传来了某些动静,像是打喷嚏的声音。 不会这么巧吧?江一鸣顿时有些惊喜地向着那几块岩石走过去。 当他绕过岩石看向背风处的时候,喜悦的情绪瞬间荡然无存,恐惧取而代之爬上了大脑。 只见岩石之后哪里是什么人,而是好几只狼!感情这些狼也都是来躲避沙尘暴的! 见那几只狼还没有注意到他,江一鸣下意识想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但他太过慌张了刚刚转过身去时却一不小心左脚绊右脚,整个人像是一只巨大的蛤蟆一样扑倒在了地上。 当他慌忙爬起身来时那几只狼已然注意到了他,纷纷对着他发出了威胁的低吼声。 江一鸣下意识想要转身就跑,但他忽然想起了以前看的一部电影里说在遇到野生猛兽时千万不能做的事情就是逃跑,因为那样会让它们感到兴奋,唤醒它们追逐猎物的本能。 于是江一鸣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直视着那几只狼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了装配着麻醉弹的冲锋枪,然后缓慢地倒退。 这是那部电影中教的,直视猛兽会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倒退远离是最安全的脱险方法。 这个方法果然起了效果,或许是从没见过人类或许是因为沙尘暴已经剥夺了它们大部分的精力,那几只狼果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江一鸣逐渐倒退到了一块岩石后,他想着等到绕过这块岩石之后就马上往沙丘上爬脱离狼的追击范围。 而就在他快要贴到那块岩石之时,他的脚下突然有一个东西叫了一声然后猛地站了起来,将他掀翻在地。 那是一只盘羊,它被埋在了沙子之下,江一鸣刚才踩到了它的身上。 而听到了盘羊的声音,那几只狼便开始慢慢地围了过来。 第三十六幕:沙漠(二) 1.或许是闻到了狼的气味,那只盘羊发出了惊恐的叫声,但刚跑出去几步就又倒下了。 江一鸣爬起身来注意到盘羊的后腿受伤了,羊血染红了沙地,而那几只狼闻到羊血的味道后明显变得亢奋了起来。 它们分散开来形成了一个半圆的包围圈慢慢地靠近过来,江一鸣知道它们估计是把自己当成抢夺食物的敌人了,而自己现在无论做出什么举动都会被这几只狼攻击。 这样看来战斗是不可避免的了。江一鸣这样想着就取掉了冲锋枪上的保险,对准了从正面向着他走过来的那只狼。 随着一声巨大的枪鸣响起那只狼哀嚎了一声,然后摇晃着倒在了地上四肢乱蹬,几秒之后麻醉弹发挥作用狼就一动不动昏迷了过去。 其他几只狼果然被震慑住了纷纷停下脚步,而就在江一鸣调转枪头对准了另一只狼的时候,他的右腰部忽然被猛撞了一下,一阵天旋地转后手里的枪也脱手而出了。 他旁边的那只盘羊似乎是受到了枪鸣的惊吓猛地窜了起来,刚好一头撞到了江一鸣将他整个人都撞翻在了沙地上。 这一撞之下江一鸣明显听到了骨骼开裂的恐怖声音,他顿时觉得呼吸困难想爬起来却一时半会使不上力来。 也就在这时一只狼趁机猛然冲了上来扑到了江一鸣的身上,张开的大嘴里喷吐出了腥臭的味道,一口锋利如匕首一般的利齿随即向着江一鸣的脖颈处咬去。 江一鸣下意识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那只狼的嘴,狼牙瞬间就刺破了他的手掌,温热的血液滴到了江一鸣的脸上。 狼不停地摆头同时用前爪疯狂地抓着江一鸣的胸口,江一鸣一边咬牙忍耐着手掌和胸口的剧痛,一边在心里大骂狗养的盘羊真他马的是猪队友。 其他几只狼也迅速地扑了上来,两只狼去咬盘羊,另一只狼则从左边冲了过来试图咬江一鸣的脖子。 江一鸣猛吸一口气骤然发力带着身前的狼往右侧一翻,将狼压在身下的同时躲过了冲着他脖子袭来的撕咬。 接着江一鸣低吼着双手瞬间发力,他身下的那只狼的嘴随即发出了骨头断裂的暴响,狼撕心裂肺的哀嚎也从喉底传了出来。 这只狼的嘴骨被江一鸣彻底扳裂了,如果没有兽医的治疗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无法进食而饿死。 江一鸣的手也因此解放了出来,尽管鲜血淋漓疼痛难忍,但好歹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这时去咬盘羊的那两只狼已经完成了任务跳了过来,盘羊的脖子被咬穿了,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的沙地。 三狼一人在黄昏的沙漠中对峙着,江一鸣摆出了左手护脸右手朝前的格斗架势,同时喘着粗气开始慢慢地后退。 那三只狼看着被扳断了嘴骨的那只狼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明显对江一鸣有了惧意,都没有了要继续进攻的意思。 江一鸣退出了十几米才渐渐地松了口气,只要继续像这样倒退个五六十米,自己应该就安全了。 江一鸣用了将近十分钟退出了近百米,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几只狼的时候,才真正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当神经放松下来后疼痛和疲倦就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其实在沙尘暴持续的那两三个小时里他就已经被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和精力,刚才是在遭遇危险时为了求生而爆发出来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自然不会是免费的,它完全是身体强行透支出来的,所以在摆脱险境后疲倦就报复性地冲上了脑海。 江一鸣跪倒在了沙地上,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睡过去,他现在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单衣,太阳下山后晚上的沙漠非常寒冷,一旦他现在失去意识就很有可能死于体温过低。 而且那几只狼也有可能会重新追上来,把失去意识的自己撕成碎片。 可江一鸣实在是太疲惫了,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四肢像是僵硬的死蛇一般抬也抬不起来,眼前的一切也都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2.有水从江一鸣的嘴角流了进来,清凉的水像是甘露一般滋润了他全身的器官,昏沉的意识也因为水而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江一鸣努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张脸,那张脸的额头处有着一块有些眼熟的伤疤。 “叶子……”江一鸣喃喃自语。 所谓的‘叶子’就是江一鸣小时候在福利院里的那个玩伴女孩的名字,江一鸣曾经听说过人在死后进入天堂后,看到的天使的脸就会变成你心里觉得最重要的人的脸。 江一鸣想要凑近看看那人的脸,但却又使不上力气来。 “你醒啦,想不想吃点东西?”那人开口问,声音清脆如风吹响了窗边挂着的银铃一般。 江一鸣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他眨了眨眼睛,等到眼睛聚焦恢复后才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是一张漂亮的脸,脸部线条有如雕塑一般流畅却又不失温婉,皮肤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白皙。 那人有着头银白色的头发,细细的眉毛也是白色的,由于距离很近江一鸣能够清楚地看到她的那双海蓝色的瞳孔。 而之所以距离很近是因为江一鸣的头此时正枕在一双软绵绵的东西上,他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液,注意到除了女孩的脸以外他的眼前还有着某种隆起的物体。 他这才确定了自己现在正枕在女孩的大腿上,这种动漫男主般的待遇让江一鸣感觉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女孩毫无疑问是凌若霜,此时她正对着枕在大腿上的江一鸣淡淡地微笑着。 “那个……我可以起来吗?”过了几秒江一鸣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虽然看动漫里女角色给男主膝枕觉得很羡慕,但当真正出现在自己的身上时江一鸣只觉得不知所措和尴尬,根本没有想要多温存几分钟的想法。 毕竟他和凌若霜也不算太熟,而且面对着这样漂亮的脸属实对心脏不太好。 “其他人呢?”在江一鸣坐起来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这才注意到周围除了凌若霜以外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但在话出口后江一鸣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凌镇原说过凌若霜的耳膜受损了,根本不可能听到声音。 “我们走散了。”就在江一鸣思考要用什么方法让凌若霜能搞懂自己的意思时,后者开口回答了江一鸣。 第三十七幕:沙漠(三) 1.银白色的月光铺在黄沙上宛如一层薄纱,寒冷的夜风拍在脸上有些刺痛,江一鸣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的凌若霜。 “你……你不是听不见吗?”江一鸣犹豫了片刻试探着问。 “唇语。”凌若霜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解释,“我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学习了唇语。” 江一鸣这才恍然大悟。 随着意识恢复过来的还有疼痛,江一鸣逐渐感觉到右腹部传来了阵阵的刺痛,于是便下意识地捂住了那里。 “你的肋骨应该是骨裂了,暂时还不能大幅度地行动。”凌若霜说。 江一鸣点了点头,这时他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他背包里的毛衣和外套,被狼牙咬得鲜血淋漓的双手也用绷带包扎好了,看来这些都是凌若霜帮处于昏迷中的他做的。 “那个,谢谢你啊。”江一鸣说。 “没关系。”凌若霜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盒牛肉罐头拉开封盖递给江一鸣,“先吃点东西吧,等到你恢复了我们就去找其他人。” 江一鸣点了点头接过罐头和铁叉,在吃了一块牛肉后他忽然鬼使神差地看着凌若霜开了口:“你……真的是凌若霜?” “为什么这么问?”凌若霜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我感觉不像。”江一鸣实话实说。 “你指的是长相还是其他的什么地方?”凌若霜歪了歪脑袋有些俏皮地问。 “不……不是长相,就是感觉不像……嗯……硬要说的话就是性格之类吧……”江一鸣有些磕磕巴巴地说。 “你是不喜欢我现在的性格吗?” “不是不是,就是这个……因为性格反差太大了,有点不符合我对你以前的印象。”江一鸣斟酌着用词解释道。 “你以前对我的印象是什么样的?”凌若霜看着江一鸣的眼睛一脸认真地问。 “啊?”江一鸣一头雾水,他心想这是什么问题?难道人还能连以前自己是什么样的性格都不记得吗? “冷冰冰的……然后沉默寡言之类的吧……”江一鸣苦思冥想了一会才憋出了这么几个词,他这才注意到其实自己对于凌若霜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 这倒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他根本就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去了解凌若霜。 所以事到如今自己又为什么要去在意凌若霜是不是凌若霜这件事呢?他大可以像楚云轩和陈子铭一样听过凌镇原的解释后就不再过问了,人家是不是原来的人家和他江一鸣有个屁的关系啊。 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去关心,他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一面又觉得自己鸡婆一面又不由自主地去当鸡婆。 凌若霜在听到江一鸣憋出的这么几个词后忽然笑出了声来,江一鸣满脸涨红顿时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变成一只土拨鼠打个洞钻到地下去。 但很快江一鸣就注意到了凌若霜似乎并不是在嘲笑他,而是一副开心的样子,就像是女孩在收到男孩送的花朵一样,只是纯粹的开心。 江一鸣的心情又变得茫然无措起来,他不太懂这有什么好开心的,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评价都会解释或者郁闷吧。 “因为你在关心我不是吗?”似乎是看出了江一鸣的心思凌若霜微笑着解释,“有人在关心自己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江一鸣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凌若霜看待问题的角度很新奇,但不可否认江一鸣确实是这样想的。 “但我就是凌若霜,因为父亲就是这样说的。”凌若霜说,“只不过我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凌若霜’。” 江一鸣一头雾水,有些没搞懂凌若霜的意思。 “不过我希望你也能记住我呢。”凌若霜一脸认真地看着江一鸣。 江一鸣觉得莫名其妙,他心想凌若霜该不会是和某些狗血电视剧里一样失忆了吧?但是失忆后会连性格也会转变得这么大吗? 凌若霜没有再和江一鸣聊两句的意思了,她自顾自地从背包里取出猪肉罐头打开,然后吃了起来。 2.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两人就醒来收拾好了睡袋。 在走散之前导游一直带他们所走的方向是西方,于是通过指南针确定好方向后,两人便动身赶起了路。 在沙漠中徒步行进的速度自然不可能比得上骑骆驼,并且水分消耗得也极快,凌江两人所剩的水加起来也不到两升,所以为了节约两人都是实在渴得受不了时才会喝上一口。 然而在行进了两天后,两人还是没有找到一点其他人留下的踪迹,而他们的水也已经完全耗尽了。 渐渐地两人开始出现脱水的症状,刚开始是嘴唇干裂,后来就是精神开始变得恍惚起来甚至有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只是挪着腿向前走。 不过就在他们快要坚持不住晕过去之时,天居然开始下起了毛毛小雨,帮他们解决了燃眉之急。 不过遗憾的是这场雨实在是太小了,而且只下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停下了,两人用水壶和罐头盒只接下了不到半升的水。 在又行进了一天一夜接的雨水彻底耗尽后不久,江一鸣忽然看见了前方的不远处出现了一片绿色。 江一鸣刚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毕竟自从进入这个沙漠里的这些天以来,一眼望去除了黄沙还是黄沙,连一点其他的颜色也没看到过。 但在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后,那片绿色却还是没有消失。 “那是绿洲!”旁边的凌若霜声音里满是惊喜。 江一鸣这才想起导游说过有绿洲之类的话,于是两人都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向那片绿色而去。 走到近处触摸到树木时,江一鸣才彻底确认了这就是所谓的绿洲。 两人穿过半人高的茂密植被,在走出植被群后一个水泊便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水泊江一鸣顿时竟然有一种百感交集的感觉,就像是黑夜中跋涉许久的人看到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栋亮着灯的小屋,于是心里的恐慌和绝望就瞬间荡然无存了。 第三十八幕:沙漠(四) 1.在补充完水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后,凌江两人简单地调查了一下这片绿洲。 绿洲占地大约有一个半足球场那么大,除了一些动物的足迹外,并没有看到人类留下的痕迹。 这也就说明了其他人应该还没有到达这片绿洲,于是在经过商量后,两人决定暂时在绿洲里歇脚等待其他人赶来。 在沙漠中徒步跋涉了三四天,凌江两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于是便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下靠着树开始休整。 大树的阴影遮盖了正午毒辣的阳光,江一鸣坐着坐着就觉得困意涌了上来,于是在不知不觉之间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江一鸣忽然觉得有人在推自己,于是就不情不愿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怎么了?”江一鸣看着正在推着自己的凌若霜问。 “有人来了。”凌若霜见江一鸣醒来后便指了指水泊的方向轻声说。 难道是楚云轩他们?江一鸣探头朝着树后的水泊方向看去。 只见水泊的对面果然有人正在取水,但那些人明显不是楚云轩他们,那些人有着四五辆越野车,看起来每个人都配备着枪械全副武装。 突然,江一鸣看到了一个非常眼熟的人。 那人是一名女性,尽管下午的气温炎热但她还是用风衣和长裤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江一鸣之所以觉得那人眼熟是因为那人的脸上戴着一张半黑半白的面具,那张面具在江一鸣的印象里只有一个人会戴,那人的代号叫‘妖刀姬’。 “是饕餮会的人。”江一鸣小声说。 估计这些人是成功解析了抢去的那些照片,也是来找那个什么楼兰归墟的。江一鸣猜测。 真想不到没等来队友,反而先把敌人等来了。 不过好在那些人还没有发现他们,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江一鸣小心翼翼地缩回头来。 希望这些人取完水后就走吧,还有希望楚云轩他们不要好死不死的现在赶过来啊!江一鸣在心里默默祈祷。 然而在提心吊胆度过了十几分钟后,江一鸣还是没有听到越野车发动的声音,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再次小心地探出头看去。 让江一鸣有些绝望的是那些人正在水泊边搭建帐篷,看起来今天之内是不会离开了。 与此同时,江一鸣还注意到除了扎帐篷的人以外,其他一大部分的人正在岸边更换潜水设备,看起来一副要潜水的做派。 难道是在沙漠里煎熬太久了想要感受一下水的怀抱?江一鸣胡思乱想。 只见那些人在换好潜水设备后便陆续下到了水泊里,然后向水下潜去。 那些人每过几分钟就会上来换气,就在江一鸣看得不耐烦想要收回目光之时,一个潜水者的喊声将他的注意又吸引了回去。 “找到了!”那人一边大喊,一边举着一面红色的小旗。 小旗被放在了那人所在的位置,接着那些人回到了岸上,装配了氧气瓶后游到了那面小旗所在的地方再次潜入了水下。 难道是水下有什么东西?江一鸣猜测。 而就在这时,江一鸣放在旁边的背包里传出了一阵嘈杂的电流声,紧接着电流声中又传来了模糊的人声。 他这才想起来背包里装着对讲机,这是小队在出发时为了以防万一准备的,对讲机的通讯范围是一公里左右,而现在对讲机传来了信号,也就说明了有小队的人在附近! 于是江一鸣赶紧从背包里取出了对讲机。 2.男人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由于地面土壤松垮的原因扎帐篷的钉子并不好固定,如果敷衍了事,说不定帐篷就会在他们睡觉时坍塌下来。 在经过多次尝试后,男人想到了可以砍一截粗壮的树枝充当钉子来固定。 就在他刚刚起身准备寻找合适的树枝之时,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他的身后伸了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接着某个东西就被迅速扎进了他的脖子里,他努力地挣扎了几下,接着就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陈子铭随即将男人拉到了旁边的植被里隐藏了起来,然后拿出了对讲机。 “陈子铭完成。”他轻声说。 “楚云轩完成。” “左羽橙完成。” “宫迁完成。” 在一连串的报告声后,所有留守下来的人已经全部被解决,众人来到水泊边汇合了。 “骆驼和导游呢?”江一鸣问。 “走散了,沙尘暴太大骆驼受惊跑掉了,导游说没有骆驼走不出沙漠就去追骆驼,临走之时说过在绿洲汇合。”楚云轩说,“你这边发现了什么情况?” “这些人是饕餮会,水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大部分人都潜到水下去了。”江一鸣指了指水泊里那面小旗所在的方向,“就是那边。” “饕餮会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往水下潜。”楚云轩思考了片刻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了五十五区解析出来的,通往楼兰的地图,“据地图上显示这里距离楼兰所在的地方还有几十公里……嗯?” 楚云轩说着说着忽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皱了一下眉头,江一鸣凑上前去开口:“怎么了?” “这里有点奇怪。”楚云轩指了指地图上的一条线。 只见地图上他们所在的位置通往楼兰的路十分曲折,但却有一条很淡很淡的虚线呈直线直通到了目的地,如果不仔细看还是比较容易忽略的。 “这应该是‘暗道’。”宫迁看着那条虚线突然说。 “什么意思?”楚云轩问。 “这是古代为了某种目的建设出来的暗道,这种暗道一般都是地道,所以不会明确标注在地图上。”宫迁解释。 “某种目的?这个目的是什么?”左羽橙问。 暗道……目的……江一鸣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脑中灵光一现,随即脱口而出:“楼兰皇族为了前往中原的密道!” 在历史上楼兰与中原的关系并不好,而其皇族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中原肯定不能通过正常的途径,那么为数不多的方法……就是修建密道了! 第三十九幕:地下溶洞(一) 1.“很有可能。”楚云轩点头肯定了江一鸣的猜测,“如果我们按照正道走的话大概还要走两三天才能到达目的地,那样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赶在饕餮会之前到的。” “既然这么说那么办法就只有一个了。”宫迁随即看向水泊,“我们也下水。” “可是我们没有带潜水设备啊,咱们总不可能憋气下去吧。”江一鸣指了指自己说,“实话说我的最长憋气记录只有一分钟。” “车里有设备,大概是备用的。”左羽橙拉开了一辆越野车的车门,看着后座上的潜水设备说。 众人各自从几辆越野车里找到了合适的潜水设备,然后下水来到了那面小旗所在的地方,接着陆续潜入了水中。 这个水泊并不算深,大概也就十来米的深度,来到底部时众人一眼便看见了底部的一个洞。 那个洞不算大仅供一个人通行,于是众人便排成了一字型阵容一个接一个游进了洞中。 这个洞是呈斜线向下的,洞中还有供人行走的石梯,看起来江一鸣确实猜得没错,这个洞或许就是千年之前楼兰的贵族前往中原所走的暗道。 众人向下游了大概三四十米后,道路就慢慢地转变成了笔直向前,众人可以通过踩踏两边的墙壁向前游,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在持续向前游了半个小时左右后,通道渐渐地开始出现了向上的趋势。 向上游了十米左右后,游在最前面的楚云轩出水了。 楚云轩慢慢地爬上了岸,空间里十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还有水正在一滴一滴地打在他的身上。 他摘下了呼吸器尝试呼吸,空间里的空气很是潮湿,四面八方都是水声,宛如是在下雨一般。 楚云轩拉开了挂在身前的背包的拉链,摸出放在防水袋里的手电筒向四下照去。 只见这是一个类似地底深处的溶洞,洞顶之上生长着许多的钟乳石,有水顺着钟乳石正在向下滴落。 后面的众人纷纷出水上岸了,大家看着眼前的溶洞都有些发愣。 “奇怪。”宫迁率先出声说。 只是觉得眼前的场景很美很震撼的江一鸣有些一头雾水,他心想不过是地下溶洞而已能有什么奇怪的? “一般来说沙漠的地下是不可能出现溶洞的。”楚云轩接话解释,“我们从绿洲来到这里最多也就不超过十公里,毫无疑问我们现在还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而在沙漠里基本是不太可能自然形成地下溶洞的。” “什么意思?”江一鸣问。 “不是自然形成的以外就只有人为建造这一种可能了,上面在往下滴水说明上面大概率是地下暗河之类的,而沙漠的暗河一般在地下十米左右,我们现在大概是在十几二十米的地底深处。”楚云轩指了指上方说,“而我们进来的那条通道大概就是经过这些滴落了千年的暗河水灌溉出来的。” “可是绿洲那边的水泊是在地表啊,为什么那边的水都溢出地表了,这边的地下还没有被淹没?”江一鸣觉得这一点解释不通。 “这里是受着某种力量保护着的。”陈子铭的话简洁干脆。 江一鸣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继海底沉船和湖底石佛后,这里居然又出现了这种空间。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巧合,那么现在呢?难道还能是碰巧吗?江一鸣想着想着就觉得一种恐慌涌了上来。 “走吧。”楚云轩站起身来说,“没有时间让我们仔细去想了。” 2.众人在这个偌大的溶洞中小心地向前推进,大概在走了十来分钟后,前方忽然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和砸东西的响声。 于是开路的楚云轩便关掉了手电筒,并且小声提醒众人放轻脚步,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轻手轻脚地向前走了十几米后,江一鸣隐隐看到前方有灯光。 楚云轩带着众人贴在洞壁边蹑手蹑脚地靠近到了距离灯光约有十来米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不容易被察觉,而且能清楚地看到前方的场景。 只见前方果然就是饕餮会的那些人,此时他们正站在一个建筑物前。 那个建筑物看起来像是一座庙宇,那座庙宇非常巨大就像是一堵城墙一般几乎将前方的道路完全堵死了,看起来想要通过就必须要先进入庙宇。 饕餮会似乎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只见他们正在用撬棍或者铁铲之类的工具猛砸庙宇的门。 庙宇看上去是由某种岩石建造而成的,所以异常坚固,饕餮会的那些人忙活了好半天才勉强将门砸出了一个头一样大的洞来。 江一鸣心想照这样的进度怕是凿到下个月也不一定能凿开吧。 而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只见那些人从背包里取出了某个东西塞到了凿出的那个洞里。 那是炸弹!江一鸣认出了那东西。 “卧倒!”一个饕餮会的人大喊了一声。 江一鸣一行人也随着喊声卧倒了下来,接着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后,碎石飞溅甚至砸在了十几米外的众人身上,整个溶洞也在这巨响中微微震颤了起来。 爆炸的烟雾慢慢地散去,江一鸣抬起头看去,只见庙宇的门已经被炸开了一个能供人直立行走的洞来。 饕餮会的人陆续爬了起来,然后通过那个洞走进了庙宇当中。 在楚云轩的带领下,众人也爬起身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然后钻进了庙宇当中。 让江一鸣意想不到的是庙宇中的光线竟然并不暗,这是因为前方有着某种橙黄色的光芒,那不像是灯光而似乎是烛光。 这时江一鸣忽然闻到了一种熟悉的香味,那香味既不像花香也不像化学品,让人闻着就觉得脑子开始昏沉了起来。 “醒脑丸。”这时楚云轩提醒道。 江一鸣这才猛然想起只有一种东西会散发出这种独特的香味,那东西的名字叫做‘人鱼烛’。 他立即从背包里取出装在防水袋里的醒脑丸,自己吃了一颗后,想起凌若霜听不到于是就也递给了她一颗示意她吃下去。 散发出光芒的果然就是人鱼烛,那些人鱼烛被整齐地排列在庙宇的两边,人鱼烛之下清一色都是被蜡泪覆盖的柱状物体。 在柱状物体之下则是一个个深洞,应该是用于储存蜡泪的。 江一鸣想到了在李小玉家地下看到的那些半人半鱼的怪物,想必这些蜡泪之下也是那种怪物。 饕餮会的人正在小心地向前推进,江一鸣一行人就借着大殿中承重柱的掩护跟在他们的身后。 大殿长达数百米,在走了五六分钟后,前方的饕餮会突然停下了脚步。 江一鸣在承重柱后探头看去,只见饕餮会的人已经走到了庙宇的尽头,此时正停在了一尊巨大的雕像之前。 江一鸣顺着他们的目光仰头看向那尊雕像,只是一眼就顿时觉得一股恶寒从脚底直冲到了天灵盖,全身的汗毛都惊惧地立了起来。 第四十幕:地下溶洞(二) 1.那是一个高达五六米的雕像,然而其形象却不是神或者佛……而是只能用怪物来形容。 只见那雕像浑身漆黑,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则是一条巨大的蛇尾,两只手臂是两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一根足有大腿粗的铁链将那雕像牢牢地锁在一根直达庙宇顶部的石柱上。 饕餮会的人用手电筒朝着蜡烛光照不到的雕像的头部照去,一颗巨大的黑山羊头颅随即暴露在了苍白的灯光之中,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静静地俯视着整个大殿,散发着诡异与不祥。 江一鸣看得头皮发麻,那雕像雕刻得栩栩如生,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一般。 “那是什么东西?”江一鸣忍不住小声问。 “不知道,大概是楼兰人信仰的神?”宫迁想了一会猜测。 “应该不是,神一般都是受人崇拜和敬畏的,如果是神像的话它身上的铁链就显得不太合理了。”左羽橙否定了宫迁的猜测说,“而且我觉得比起神像,那东西倒更像是恶魔一类的东西。” 江一鸣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正常人不会对这种看起来就很诡异的东西产生崇拜,在他的印象里所谓的神像就应该是慈眉善目的,再不济一点也是怒目金刚,会长成这种模样的大概也只有某些邪教信奉的邪神了。 这样想着江一鸣再次仰起头向着那尊怪异的雕像看去,而也就是这一眼,却看得他全身一个激灵仿佛如堕冰窖。 因为他看见那雕像黑洞洞的眼眶里忽然之间亮起了一抹鲜艳的猩红色,江一鸣在看向它的同时,它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也看向了江一鸣。 就在这时,江一鸣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眼罩下的左眼开始迅速地转动了起来,他瞬间就反应过来是自己左眼里的蜮虫开始活动了。 由于前几天在沙漠里徒步跋涉太过疲倦的缘故,江一鸣已经有好几天都忘记吃医疗部给他的压制蜮虫的药了,而现在发生这种情况恐怕是蜮虫要开始暴动了! 江一鸣连忙拉开了背包拉链从防水袋里找出了药,就在他刚想打开药瓶取药之时,整个大殿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江一鸣猝不及防一个狗吃屎摔在了地上,手里的药瓶也脱手滚了出去。 紧接着某种巨大的吼声从天而降,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声音,听上去介乎猛虎和蛮牛之间。 整个大殿都在那种吼声中微微地震颤起来,江一鸣觉得自己的耳膜几乎都快被震裂了,只能死死地捂住双耳阻止声音直接传入耳中。 等到吼声消散后江一鸣抬头循着吼声的源头看去,只见那个被捆在柱子上的雕像居然开始慢慢地动了起来! 2.雕像那原本黑洞洞的眼眶当中闪烁起了两团猩红的光芒,而它下半身的那条蛇尾则开始扭动了起来,向着饕餮会的那群人横扫过去。 有两个饕餮会的人被那根粗壮的蛇尾扫中瞬间飞了出去,沉重地砸在地上各自抱着摔断的大腿和手臂哀嚎。 剩下的饕餮会立即四散开来扣动扳机开始射击,但子弹打在那雕像的身上却只打出了点点的火星,然后就全部被反弹了开来。 “注意!它身上的蛇鳞很硬!”有饕餮会的人大喊。 此时那雕像已经完全苏醒了过来,它发出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同时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那根束缚着它的铁链显然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在雕像的挣扎下发出了接近崩裂的暴响,看起来只要再过个几分钟,铁链就会被它彻底挣断。 就在这时,江一鸣忽然看见有一个饕餮会的人扛起了一只火箭筒对准了那个雕像。 “不要用火箭筒!”妖刀姬大喊。 但她的喊声还是晚了一步,火箭弹发出了撕裂空气的尖啸向着雕像飞去,命中雕像后便猛然爆炸了。 爆炸带起了漫天的烟雾,下一秒某个东西从烟雾当中似箭一般射了出来,一口便将发射火箭弹的那人吞没了。 那是一条足有树桩粗的巨蟒,巨蟒在吞掉那个人后一甩头,将火箭筒甩飞了出去。 铁链砸落在地的声音非常刺耳,烟尘散去,只见那尊雕像已经完全挣脱了铁链的束缚用蛇尾直立在地,刚才那一发火箭弹刚好帮助它炸断了铁链。 几道黑色的波浪状气浪朝着雕像,或者说怪物的脖颈处而去,但那能够轻松切断两人合抱粗的石柱的气浪,却在撞到怪物身上的蛇鳞后就消散而去,连一点痕迹也没能留下。 怪物看了一眼妖刀姬,然后猛然甩动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左臂巨蟒向她咬去。 妖刀姬连退数步堪堪躲过,然而巨蟒却像是青蛙捕食一样忽然射出了嘴里细长的舌头,卷住了妖刀姬的腰,然后向着嘴里拉去。 妖刀姬立即手起刀落一刀砍在那根舌头上,舌头便触电一般松开妖刀姬缩了回去。 怪物显然是被激怒了,它吼叫着开始疯狂地甩动双臂攻击饕餮会,饕餮会的人被一个又一个撞飞了出去,眼看着即将全军覆没了。 “我们去帮他们。”这时楚云轩突然开口说,“饕餮会的人如果全没了,就凭我们几个是不可能干掉那东西的。” 江一鸣没有听到楚云轩的话刚刚捡回药瓶时,转身就看见众人都冲了出去,一时间有些一头雾水和不知所措。 巨大的雷暴声响彻起来,陈子铭在楚云轩异术的辅助下高高飞起,一刀向着怪物那颗硕大的山羊头砍去。 这一刀的力量极大极猛,并且还运用了下落时自身的重量为辅力,怪物的山羊头随即便发出了开裂的响声。 紧接着陈子铭操纵雷电直击怪物的头颅,高温的雷电将山羊头上的毛烧焦散发出了刺鼻的焦臭味,怪物顿时全身都被电得抽搐了起来。 宫迁和左羽橙趁此机会向着怪物的两条巨蟒手臂的嘴里扔进了两颗炸弹,陈子铭也在这时被楚云轩控制的风拉了回来,紧接着炸弹轰然爆炸,怪物的喉底发出了痛苦的吼声。 凌若霜拉住了妖刀姬跟着众人退到了怪物攻击不到的,相对安全的地方。 “啧,怎么是你们。”妖刀姬看着众人语气明显有些不爽。 “如果可以我们也不想救你。”楚云轩毫不客气地回怼了回去。 怪物双臂的蟒蛇头部都被炸弹炸得血肉模糊了,正在往下滴着大量的黑色液体,空气里充斥着那种液体恶臭的味道。 怪物愤怒地怒吼着,它头上的那个山羊头在怒吼声中慢慢地开裂,然后裂成了两半沉重地砸在地上。 楚云轩犹豫了片刻用手电筒朝着怪物的脸照去,众人都微微一愣。 只见那山羊头之下隐藏的居然只是一个人类的头颅。 第四十一幕:地下溶洞(三) 1.只见那是一颗要比一般人头要大上一倍有余的头颅,杂乱的头发遮盖住了怪物的脸,只能看见其乱发之下的一双眼睛犹如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炬一般恶毒地盯着众人。 “人身蛇尾……”楚云轩看着那怪物忽然想到了什么,“蓬莱归墟里的长生不死药!” 没错就在半年之前他们就曾经在蓬莱归墟里看到过这样半人半蛇的怪物,一个是清朝时期的寻药人而另一个则是徐福,经过五十五区研究他们带回去的那些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后,推测那些药能够唤醒异种体内的蜮虫细胞从而让他们变异成这种怪物。 而现在这种类似的怪物再次出现在这个塔克拉玛干沙漠沙漠的地下深处……想必一定是有着某种联系! 没有让楚云轩再想更多的时间了,只见那怪物被炸烂的双臂处的巨蟒头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看起来只要再过个几分钟左右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它的弱点大概在脖子或者心脏处,子弹起不了效果!”楚云轩大声说话以压过怪物的吼叫声,他看向妖刀姬,“必须要用器灵,想要干掉它就和我们合作!” 陈子铭手里的长刀就是器灵,而楚云轩记得妖刀姬曾经也说过自己的武器也是器灵。 “那就合作愉快了。”妖刀姬爽快地拔出了背后的那一长一短两把长刀说。 “那就开始行动!” 楚云轩话音刚落陈子铭和妖刀姬两人就同时冲了出去,其他几个人分散开来朝着怪物的眼睛开枪射击。 怪物的眼睛没有蛇鳞的保护自然是比较脆弱的,在暴雨般的射击下怪物只能暂时用双臂去遮挡脸部,陈子铭和妖刀姬就趁机靠近到了怪物的周围。 楚云轩发动异术猛地将两人托起,由于怪物的脖颈粗壮,所以就由力量较大的陈子铭负责砍断。 陈子铭被风拖着飞到了怪物的身后,他握紧了长刀刀柄在下落的同时一刀挥向了怪物的后颈。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砍到怪物的后颈之时,一股腥臭的气味忽然朝着陈子铭迎面扑来,怪物后脑处的长发猛然扬起,一张肿胀异常的人脸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 而这个怪物并没有转头的动作……它的后脑上居然还有一张脸! 那张后脑上的脸张开了硕大的嘴,满口的獠牙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一般朝着下落的陈子铭咬来。 此时空中的陈子铭根本无法躲避,并且也来不及提醒楚云轩,更来不及发动异术,情急之下他只能转砍为刺,一刀刺进了那怪物的嘴里。 怪物那满口利齿咬住了他手中的长刀,陈子铭被吊在了空中,紧接着怪物一甩头他便被甩飞了出去沉重地砸在地上。 另一边妖刀姬在刺向怪物心脏部位的时候,怪物忽然一甩左臂,妖刀姬来不及躲避被击中飞了出去。 连续翻滚了好几圈后妖刀姬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失去了意识,而陈子铭虽然没有昏过去但却踉踉跄跄的有点站不起来。 他刚才是头先落地的,异种的身体虽然要比普通人强悍但归根结底也还是血肉之躯,他被摔得满脸是血眼前天旋地转。 这是脑震荡的症状,在没缓过来之前陈子铭的行动能力基本和丧失了没有区别。 而这时怪物的双臂已经恢复了过来,那两条树桩一样粗的巨蟒手臂从天而降砸向了两人,如果被砸中两人毫无疑问会被瞬间砸成肉饼! 但是在一声巨大的爆炸中,那怪物的动作却忽然顿住了。 爆炸是在怪物的头部发生的,爆炸物是一枚火箭弹,而发射火箭弹的江一鸣则因为火箭筒发射时的巨大后坐力摔了个四脚朝天。 怪物的头部蛇鳞较少,所以这一发火箭弹直接将它的半个脑袋给炸烂了。 怪物摇摇晃晃地瘫倒在了地上,它并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身体还在不断地抽搐着,现代的科技几乎是不可能杀死这种被蜮虫污染而变异的怪物的,所以那只怪物恢复行动只是时间问题。 这时陈子铭终于缓了过来摇晃着走到了怪物的跟前,朝着它的心脏部位一刀捅去。 怪物这才停止了抽搐,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萎缩下去变成了一大滩黑色的液体,最后只剩下了一张巨大的皮。 楚云轩和宫迁跑过来扶住了陈子铭,此时左羽橙也注意到了怪物腹部的皮下似乎有着一个凸起的圆形物体。 她用战术匕首割开怪物的皮取出了那个物体,物体入手冰凉犹如一块寒冰,看其外形像是一颗黑色的夜明珠。 2.负责帮助陈子铭包扎的江一鸣看着眼前一片血污的脑袋,不由自主地龇牙咧嘴起来。 “我要浇酒精了……”江一鸣提醒道,“你忍着点哈。” “好。”陈子铭轻声说。 江一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瓶中的酒精浇到了陈子铭的脑袋上。 在酒精接触到伤口的时候,陈子铭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但除此之外就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了,甚至都没有哼叫一声。 酒精是不得已的消毒手段,他们所带的药品几乎都在骆驼身上,只有酒精和绷带这种简易的物品是装在背包里的。 在将陈子铭头上的血污冲干净后,江一鸣用绷带把他的头慢慢地包了起来,这种应急的救援手段还是江一鸣高中时期来校做灾害演讲的医生们教的,所以他做的并不是很熟练。 “谢谢。”陈子铭对着包扎完毕的江一鸣说。 江一鸣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右侧边,那边凌若霜也刚好帮助妖刀姬处理完了伤口,正在帮她穿衣服。 妖刀姬脸上的那张面具已经被摔烂了,此时面具下的脸正暴露在外,她闭着眼睛显然还在昏迷状态。 江一鸣看着她的脸,如果只是看她右半边脸的话,她看起来就是一个秀气且有些剑眉星目的女孩。 而她的左脸则完全不同几乎可以说是彻底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左半边脸上的血管就像是蛇一样鼓了起来遍布整张侧脸,并且那些黑红色的血管还在微微地跳动着,看起来十分摄人。 楚云轩宫迁和左羽橙都去调查庙宇了,江一鸣在吃过药后左眼里的蜮虫就停止了活动回归了平静,他在陈子铭的旁边坐下。 他们下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快要临近傍晚了,以此推测现在的时间大概是深夜时分,一天的疲倦在此时一股脑涌了上来,江一鸣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快……快点……” 朦朦胧胧之间,江一鸣忽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难道是要走了?江一鸣努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但他的视野中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江一鸣有些愣神,他心想该不会是他们把自己搞忘了,已经走了吧。 这样想着江一鸣就想要动起来,但他的身体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动不起来,全身上下一点知觉都没有。 紧接着他又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居然没有在呼吸了。 莫非自己是死了?江一鸣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种恐怖的可能。 他慌张地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从他口中传出来的,居然是类似牛鸣和虎啸之间的声音。 “他还没死?”有人说,声音是从下而上传过来的。 “他当然不能死,他是守门灵,如果将来有人闯进来他就会活过来。”有人回答。 “可是‘钥匙’放在他的肚子里,以后我们回来时该怎么拿?” “……我们不会再回来了,‘那东西’不是时间能杀死的,把它封印起来是最好的办法,如果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用了‘那东西’,不仅是国家,我们楼兰人也全部都会被抹除……” 江一鸣听得有些一头雾水,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从身体里剥离了出去,就像是被卷进了一团漩涡里一样,而在那漩涡之外有人似乎正在喊着他的名字。 江一鸣猛地睁开了眼睛弹簧一样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意识也渐渐地回归到了身体当中。 “你还好吧?”把江一鸣推醒的人是宫迁,“做噩梦了?” 江一鸣茫然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宫迁,思维一时间有些混乱。 “我们找到机关了,应该就是通往楼兰的路。”宫迁朝着江一鸣伸出手来。 江一鸣缓了一会抓住了他的手,宫迁便将他拉了起来。 “机关在那边,大家都过去了。”宫迁指了指原本捆着那怪物的石柱后方。 “饕餮会呢?”江一鸣注意到饕餮会人都没有动,妖刀姬还是处于昏迷状态。 “他们大多都受伤了,说是要原地休整。”宫迁小声说,“刚好我们先走。” 江一鸣点了点头跟着宫迁来到了大殿的尽头,只见小队的众人此时正站在一堵巨大的石门之前,左羽橙将手里黑色的夜明珠放进了大门上的一个圆形槽洞之中。 随着夜明珠的放入,那扇大门之后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机关运作声,接着那扇石门就缓缓地向两边打开了。 第四十二幕:地下溶洞(四) 1.众人走进石门后向前行进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通道的顶上正在不断地往下滴着水,让江一鸣有一种走在水帘洞里的感觉。 一行人的衣服早就湿透了,这些水冷得像是冰水一般,江一鸣抱着双臂被冻得瑟瑟发抖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前面有石梯。”突然,走在最前面的楚云轩停下来开口说。 江一鸣探头看去,正如楚云轩所说,在手电筒的光线中一排呈斜线向上的石梯出现在了前方。 踏上石梯后,众人终于摆脱了被水持续淋湿的处境,所有人都解脱般地长长出了口气。 石梯的长度大概在五六十米左右,走着走着,打头的楚云轩忽然又停下了。 “怎么了?”宫迁问。 “前面没路了。”楚云轩沉默了片刻回答,“应该是通道塌陷了。” 众人纷纷探头看去,只见前方的道路被土石堵住了,看起来确实是因为通道塌陷的缘故。 “那怎么办?”江一鸣问,他们的身上并没有带挖掘工具,“难道要原路返回?” 说实话江一鸣心里是极不情愿的,毕竟他们可是受了不少罪才来到这里的,现在又要原路返回任谁都会有点不痛快。 “不,这里距离地面应该不远了。”楚云轩摇了摇头然后蹲下身摸了摸那些土石,“这些泥土都不是很潮湿,而且还有一些沙子混在里面,以此推测这里距离地面大概也就只有三四米左右了。” “要用炸弹吗?”左羽橙从背包里取出了用防水袋包裹起来的炸弹。 “可以试一下,但是必须要把控好用量,否则可能还会造成更大的塌陷。”楚云轩思考了一会说,“我们当中有人对这方面有研究吗?” “我可以试一试。”宫迁拿过了左羽橙手里的炸弹来到了塌陷处,他从防水袋里取出炸弹然后熟练地用战术匕首拆开,倒出了多余的火药。 “这样还能用吗?”江一鸣忍不住问。 “当然,只要不破坏引线就没有什么大问题。”宫迁一边工作一边说,“有些盗墓贼就会专门研究这一技术,因为有一些古墓的年代久远,如果不能调配出威力合适的炸弹就会破坏古墓。” “那警官你是怎么学会的?” “因为我的祖上就是干这一行的,听说还出过好几个‘炮王’呢。”宫迁轻描淡写地回答。 “……啊?”江一鸣懵了。 “很多异种的祖辈都干过这一行,历史上大多数有名的盗墓贼其实都是异种,这是因为古墓里一般都有各种各样危险的陷阱,但那些陷阱对于拥有着异术的异种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困难。”宫迁解释,“至于盗墓的原因其实就和我们现在所做的是差不多的,几乎都是为了寻找蜮虫的线索或者遗迹之类的。” “是这样的吗?”江一鸣下意识看向其他几个人。 “我的家族世代经商。”楚云轩耸了耸肩说。 “不清楚。”左羽橙摇了摇头。 凌若霜听不到声音也没看唇语,所以只是对着看过来的江一鸣微微笑了笑。 最后江一鸣的目光转向了陈子铭。 这时他才注意到陈子铭脑袋上的绷带早就湿透了,血液混着水流得他半个身上都是,但这家伙愣是一声都没有吭。 “我的父母是考古学家。”陈子铭沉默了片刻轻声说。 “……我来帮你换一下绷带。”江一鸣的注意力全部在陈子铭的脑袋上,他心想伤口一直沾水可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 “好。”陈子铭点了点头,然后自觉地蹲下了身。 然而当江一鸣拆开他头上的绷带时,却发现他的伤口几乎已经快要恢复了,而此时距离他受伤也才过去了不到三个小时。 2.“炸弹安装好了,大家离远一点。”宫迁提醒道。 众人往下面走了二十来米,宫迁在点燃引线后也迅速跑了下来,紧接着只听轰隆一声爆炸后,通道微微震颤起来,被炸飞的土石自上而下雨点一般砸在众人身上。 一抹银白色的光芒随着爆炸慢慢平息下去后探进了通道当中,那毫无疑问是月光,众人等待了几分钟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小心翼翼地迎着月光向上走去。 只见那个塌陷的通道果然已经被炸开了一个能供人半蹲着通过的缺口来,周围的通道墙壁甚至都没有出现裂缝,这足以说明宫迁将炸弹的威力控制得极好。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通过那个缺口钻出了通道,当江一鸣爬出通道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没有一点潮湿的空气,一种解放的快感随之而来。 但下一秒一阵夜风吹过,本来就浑身湿透的他被冻得一阵哆嗦。 放眼望去只见他们此时正处于一片建筑群当中,但那些建筑群自然不会是什么现代的高楼大厦,而是一片荒凉的废墟。 那些建筑显然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大多数建筑几乎只剩下一面面残破的墙壁,稍微好一点的也就是有一个看起来就摇摇欲坠的顶部。 “难道这里就是楼兰城?”左羽橙开口说。 确实有这个可能,毕竟楼兰都是上千年之前的国家了,过了那么多年变成眼前的这片废墟也一点都不奇怪。 “不是,但离这里也不远了。”楚云轩取出地图看了一会说,“我们现在先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等到天亮的时候再行动吧。” 众人都点了点头,大家现在都全身湿透,再加上沙漠晚上接近零度的气温和长时间跋涉的疲惫,现在的这种情况确实不太适合再行动了。 于是众人找到了一个四面有墙的废墟暂时歇脚,然后又利用捡来的木头升起了一堆篝火取暖,同时将湿掉的外衣烘烤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吃一些热的东西比较舒服,但由于锅碗以及大部分食物都在骆驼的身上,众人身上只剩下了一些压缩饼干,所以只能凑活着凉水塞饱了饥肠辘辘的肚子。 “刚好现在有时间,我就来说一下我所知道的一些关于楼兰的事吧。”在大家吃完东西后,楚云轩忽然开口说。 3.“导致楼兰毁灭的传说有很多,其中有一个传说是楼兰是因为一个叫‘楼兰公主’的诅咒而被一场巨大的沙尘暴所毁灭的,第一个找到楼兰遗迹的人叫彭加木,当时他与五十五区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因此五十五区中收藏了他的手记。”楚云轩说,看来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了不少的功课,“我借阅过了他的那本手记,据手记上所述,导致楼兰灭亡的很有可能是因为一种特殊的病毒。” “据描述那种病毒会让感染的生物体内生长出一种植物,那种植物会将感染的生物慢慢地变成‘树’。” “树?”江一鸣听得有些一头雾水。 “没错,在感染那种病毒后的人就会十分嗜睡,直到那种植物让他们扎根在地下,然后变成树为止。”楚云轩说,“彭加木发现的第一个有关于楼兰的线索是一个楼兰人的干尸,他本人也因此被干尸上的那种病毒感染了,五十五区给他做过一些检查也尝试过许多的医疗手段,但是最多只能减缓他的症状而无法根治。” “彭加木认为楼兰会有治疗这种病毒的方法,因此便开始了对于楼兰的调查和研究,最后在1980年最后一次调查的时候他消失在了罗布泊。”楚云轩顿了顿接着说,“根据他在调查队留下的字条上说他是去找水井,但是我猜测他应该是找到了楼兰的入口。” “你的意思是他没有地图就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入口?”宫迁开口问。 “虽然概率很小但并不是没有可能。”楚云轩点了点头。 “可是……既然就是那种病毒导致楼兰灭亡的,那楼兰里又怎么可能有治疗的方法?”左羽橙想了一会问。 “有的。”楚云轩说,“楼兰确实是有治疗的方法的,证明就是彭加木发现的那具干尸。” “那具干尸虽然感染了那种病毒,但却是自然老死的,病毒并没有将它变成树,在之后的很多次调查中,彭加木发现了更多这种感染了病毒但却是自然死亡的楼兰人,这一点也就说明了楼兰人确实掌握了有效的治疗方法。”楚云轩接着说,“根据五十五区的研究这种病毒和蜮虫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由此五十五区的蜮虫学者们作出的推测是楼兰人应该是拥有着某种‘秘密’。” “什么意思?”江一鸣问。 “和‘蓬莱归墟’的徐福差不多,‘楼兰归墟’的秘密大概就在我前面说的‘楼兰公主’身上了。”楚云轩解释道,“关于这个‘楼兰公主’的传说众说纷纭,除去妖魔等因素的渲染,我认为最有可能的说法是这个‘楼兰公主’拥有着一种与蜮虫有关的东西,这种东西为楼兰王国带来了某种巨大的利益,但是代价就是那种病毒,虽然有着控制病毒的方法,但后来还是因为某些原因导致了巨大的意外,而楼兰王国也就在这个巨大的意外中灭亡了。” “当然这些只是我个人的一种猜测,真正的真相估计要进入了‘楼兰归墟’里才能解开。”楚云轩最后说。 第四十三幕:深洞(一) 1.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众人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开始行动。 他们前进的方向是废墟的东方,楚云轩说这个废墟仅仅只是楼兰主城附近的分城,按照地图上的显示楼兰主城还在东边的十几公里开外。 走出废墟群后一路上偶尔还可以看到有一两个建筑的废墟,大概在走了五六公里后,一片高耸的物体群逐渐进入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在走近后江一鸣才慢慢地看清了那是一片由一个个塔一样的高大土堆组成的区域,直接挡住了众人前进的路上。 “这是什么?”江一鸣开口问。 “魔鬼城,这是一种由风沙侵蚀出来的地貌,是只有在沙漠或者荒原里才会出现的特有地貌。”楚云轩解释道,“不熟悉这种地貌的人闯进去非常容易失去方向感而迷路,看起来这个魔鬼城的规模还很大。” “那……要不咱们绕路走吧?”江一鸣想了一会建议道。 “估计不行,你看看无论是左边还是右边几乎都看不到尽头。”宫迁指了指魔鬼城一眼望不到边的左右两边,“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绕过去要用多少时间。” “我去观察一下。”楚云轩说完便发动了异术向着高空飞去,然后渐渐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于是众人便开始原地休整起来,大约过了有一个小时左右,楚云轩终于回来了。 驱动异术所消耗的精力和体力让他满头是汗,在喝完水休息了片刻后他才积攒出了说话的力气。 “规模很大,直行的话大概有五公里左右,如果绕行少说也要走两三天。”楚云轩气喘吁吁地说,“大家把身上剩下的食物全部拿出来看看还够吃几天。” 众人纷纷从背包里取出剩下的食物,在平均分配后计算出按照正常进食的话,大概只能再吃三天左右。 “刚好够绕行的啊。”江一鸣说。 “不够,我们回来还需要食物。”楚云轩摇了摇头提醒道。 “那……咱们省着点吃?” “在沙漠这种严峻的环境里减少能量的摄入只会让我们的状态越来越差。”左羽橙说,“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肯定还有着各种潜在的危险,保持最好的状态才是明智的选择。” “那难道只能穿过去吗?”江一鸣看着眼前的魔鬼城满脸为难,“但要是我们在里面迷路了不是要浪费更多的时间吗?” “我有办法。”楚云轩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说,“我们需要一根笔直的棍子。” “棍子?”江一鸣听得有些一头雾水。 “这是能够保证我们笔直前进的方法,是一种在森林里防止迷路的办法。”楚云轩解释,“我们所有人都抓着一根棍子向前走,由于棍子是笔直的不会偏转,因此就能让我们一直保持直线前进。” 江一鸣一想确实如楚云轩所说,他心想果然无论发生什么状况,楚云轩都能冷静地想出有效的应对方法。 可是那根棍子又该从哪里弄呢?毕竟周围都是荒芜的沙漠,视线所及之处几乎全部都是黄沙连一点植物都没有。 江一鸣一边想一边向四下看去,忽然他注意到前方的魔鬼城里似乎有着一个树一样的东西。 “是树,那边好像有树!”江一鸣又仔细看了几眼,这才确认了那确实就是一棵树! 2.众人走进了魔鬼城中,来到了江一鸣所说的那棵树前。 这是一棵高约两米左右的树,只是这棵树长得十分奇怪,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全身上下仅仅只有两根手臂一样的树干,而那两根树干上则各长着五根细长的树枝,看起来就像是鬼手一般。 在江一鸣看来这棵树的形象宛如一个巨大的弹弓,他心想真的会有树长成这样吗?而且比起树……他倒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双手高举的人…… “这棵树上怎么会有一个背包。”忽然,走到树背面的宫迁开口说。 背包?树上怎么会有背包?江一鸣听得有些茫然。 宫迁抽出战术匕首割断了背包的肩带,然后扔到了地上。 只见那是一个看上去就有很多年头的背包,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早已破烂不堪。 楚云轩蹲下身去拉开了背包的拉链,将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背包里的东西不多,有几个压缩饼干和几瓶矿泉水,两根不锈钢登山杖,还有一个皮质封面的小笔记本。 楚云轩捡起了笔记本小心翼翼地翻开,然后江一鸣明显听到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意外的东西。 “怎么了?”宫迁问。 楚云轩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手里的笔记本,给众人看上面的字。 只见淡黄的笔记纸上写着三个字:‘彭加木’。 这似乎是一个名字,江一鸣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想着想着他突然忍不住猛吸了一口炎热的空气。 没错,他听过这个名字,而且就是在昨天晚上从楚云轩的嘴里。 既然这个‘彭加木’的笔记本在这里,那么估计这个背包大概率就是他的,可是他的背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一鸣的脑海中慢慢地涌上来了一个恐怖的猜测,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那棵树。 ‘那种病毒会把人变成树。’这是昨晚楚云轩说的,难道…… 仔细看去时江一鸣才注意到这棵树上有着一张酷似人的脸! “看来这棵树就是彭加木了。”楚云轩轻声说。 “那……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离远一点……”江一鸣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液问,“他身上是有着那种病毒的吧……” “那种病毒是靠血液传播的,当年彭加木会感染是因为他在触碰那具干尸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导致病毒进入了伤口。”楚云轩摇头说,“只要有皮肤的保护,那种病毒就不会传播进人体。” 江一鸣这才松了口气,但为了保险起见,众人还是退后了几米。 “这个笔记本是彭加木的日记,上面记着他一路走过来的经历,还有病毒发作的过程。”楚云轩快速地阅览了一遍笔记本,然后将其装进了背包里,“区方应该会需要的。” 3.那两根登山杖的长度都是一米五左右,众人用绳子将它们绑在了一起,就做成了一根笔直的棍子。 所有人都抓着这根棍子开始在魔鬼城中前进,这种感觉很奇妙,江一鸣觉得他们就像是古代抬着木桩攻城的士兵一样。 在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后,江一鸣逐渐感觉到了路面开始向下倾斜起来,于是他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了他们此时正在走下坡。 在又走了半个小时的下坡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魔鬼城的尽头。 “前面的是山谷吗?”走在第二位的宫迁开口问。 江一鸣探头看去,只见前方果然如宫迁所说,地面之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缝。 “是一条大裂谷,通往地下。”楚云轩回答,“据我目测裸露在地面的长度大概有三四十米,像是一条通往地下的隧道一样,地图上显示目的地就在那条大裂谷深处。” 十几分钟后,众人来到了那条大裂谷边,江一鸣向下看去顿时有点头晕目眩。 这里距离谷底大概有几十米高,任何一个有恐高症的人站在这里向下看去都会觉得两股颤颤。 而很巧,江一鸣就有一点恐高。 “咱们要怎么下去?”江一鸣咽了一口唾液问。 “当然是爬下去了。”楚云轩说着就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捆尼龙绳。 “真的假的……”江一鸣有些欲哭无泪。 只见裂谷四周的谷壁虽然不像是悬崖一样九十度笔直,但起码也是呈五六十度的程度,看起来还是十分陡峭的。 楚云轩找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作为受力点,然后便将绳子扔下谷去。 看起来绳子的长度不是太够,到了接近谷底大概十几米的地方就已经是到头了。 但好在那里看起来并不是很陡峭,可以徒手爬下去。 “我有一点攀岩经验,我来探路吧。”宫迁毛遂自荐地抓住了绳子说。 于是经过商量后由宫迁打头,左羽橙第二个,楚云轩第三,接着是陈子铭,江一鸣是倒数第二,凌若霜则是最后一个。 在江一鸣心惊胆跳的注视中,宫迁就像是一只矫健的猿猴一样熟练且迅速地爬下了谷底,随后左羽橙和楚云轩也安全地爬了下去。 在看到陈子铭也成功到达谷底后,江一鸣努力压下了恐惧,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抓住了绳子开始向下攀爬。 但让江一鸣没想到的是攀爬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并没有像是他想象中的那么难爬。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在没有经历那件事之前,大多数人都会把那件事想象得难如登天,但实际上开始行动时就会发现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江一鸣越爬越熟练了,渐渐地甚至开始有了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五六分钟过去了,江一鸣慢慢地接近到了距离谷底二十来米的地方。 就在他彻底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之时,他却忽然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也在这瞬间失去了平衡。 第四十四幕:深洞(二) 1.让江一鸣失去平衡的是他脚下踩着的一块岩石忽然塌陷了,这导致了他直接猛地向下滑去。 江一鸣下意识死死地抓紧了绳子,但仅仅只是几秒钟他就滑到了绳子的尽头,紧接着江一鸣就觉得腰部被猛地拽住了,剧烈地疼痛让他差点没喘过气来。 在这种关键时刻,是绑在江一鸣腰部的安全结起了作用,当他缓过神来后手掌因剧烈摩擦而产生的疼痛便涌上了大脑,鲜红的血液渗出染红了绳子。 “没事吧?”楚云轩在下面喊道。 “没事没事……”江一鸣的心脏像是擂鼓一般撞击着胸膛,他尽量用比较平静的语气回答了楚云轩。 “解开绳子,我用异术帮你下来!” 江一鸣试探着踩在了一块看起来很坚固的岩石上,在确认没有突然崩塌的危险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腰上救了他一命的安全结。 楚云轩的异术将他稳稳地接了下来,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后,江一鸣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摊开手看着自己皮开肉绽的手掌,有些欲哭无泪。 在凌若霜也安全地爬下来后,陈子铭开始负责给江一鸣的手掌消毒。 江一鸣将血淋淋的手掌伸出,陈子铭打开了酒精瓶然后将酒精倒在了他的伤口上。 巨大的痛感像是潮水一般涌上了江一鸣的大脑,他下意识想要抽回手,但凌若霜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忍耐。”凌若霜轻声说。 江一鸣只好龇牙咧嘴地忍着酒精浇在伤口上的刺痛,直到伤口清洗完毕,然后由凌若霜给他包上纱布。 江一鸣心想妈的这么疼也真亏之前陈子铭能一声不吭,他是机器人吗? 在处理完江一鸣的伤口后,众人便开始向着裂谷的深处前进。 正如楚云轩所说,裂谷裸露在外面的部分有三四十来米,众人很快就走到了裂谷通向地下的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前。 洞口大概有十来米高,楚云轩打开了强光手电筒向着洞中照去,只见光线在穿透了约三十来米的黑暗后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了。 “准备好武器,随时准备战斗。”楚云轩说。 众人纷纷从背包里取出枪械来,六人摆成了箭头形的阵容向着洞中小心地推进。 洞穴的路是呈三十度向下的,和楚云轩所形容的基本一致,这个洞确实就像是一条通向地下深处的隧道一样。 在走了一个多小时前进了约五六公里左右,洞穴还是没有到头的迹象。 江一鸣猜测他们大概已经走到了上百米的地底深处,周围的温度几乎接近了零度,除了众人前进的脚步声以外,洞中安静得只能听到大家的呼吸声,这种寂静的环境让江一鸣有一种进入了黑洞里的感觉。 “好像有一股臭味。”忽然,宫迁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开口说。 江一鸣听后抽了抽鼻子,发现果然如宫迁所说,空气里有一股腥臭味。 “是粪便的臭味。”楚云轩闻了一会说,“大家小心。” 粪便的臭味?江一鸣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 有粪便就意味着有活着的生物,但这里可是沙漠地下上百米的地方,有什么生物是会生活在这种地方的? 众人越往前走,那股腥臭味就越是浓烈了,冲得人几乎都快要睁不开眼睛。 忽然江一鸣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的脑袋上,他下意识伸手抹了一把,那手感似乎是一种液态的物体,但并不像是普通的水,黏糊糊的倒像是胶水一样。 江一鸣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冲上了天灵盖,一部部曾经看过的惊悚电影的桥段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刺激着他的神经。 “头顶有东西!”他大声喊了出来。 2.众人一齐停下了脚步,楚云轩用手电筒向着上方的洞顶照去,这一照让所有人的神经迅速地绷紧了 只见洞顶之上居然正吊着一个红色的东西,那东西十分肥硕就像是一条刚刚吞了一只羊的蟒蛇一样,目测至少得有四五米长。 被手电光照到的几秒后,那东西就慢慢地摇晃了起来,然后猛地向着众人砸了下来。 众人迅速四散开来,那东西沉重地砸落在地上,紧接着一连串的沙沙声响彻起来,那东西像是蛇一样迅速地蠕动了起来。 由于要省电,只有楚云轩手里有手电筒,众人分散开来后几乎都眼前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所以根本就无法判断那东西的位置,因此也很难完成有效的自卫。 “不要轻易开枪!有可能会误伤人!”楚云轩大声提醒道。 江一鸣紧张地扣紧了扳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那东西的蠕动声忽远忽近根本就琢磨不透,再加上不能轻易开枪,恐惧烦躁和紧张感把江一鸣的大脑搅得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一股腥臭味忽然冲着江一鸣扑面而来,速度之快犹如一头矫健的猎豹。 江一鸣立即扣下了扳机向前方射击,开枪时的火花暂时照亮了黑暗,江一鸣看到一张血盆大口朝着自己咬了过来。 那张嘴里满是螺旋状的利齿,简直就是禁忌的噩梦和梦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震耳欲聋的雷暴声轰然炸响,白紫色的雷光映亮了大半片黑暗,江一鸣被雷声震得一个踉跄摔坐在了地上。 片刻之后,手电光照了过来,只见陈子铭踩在那东西的身上,那把赤红色的长刀捅进了那东西的体内。 那东西还没有死正在剧烈地挣扎着,陈子铭猛然发力,长刀便将那东西斩成了两截。 可即使是被砍成了两截那东西也还是在不停地扭动着,看起来这东西的生命力还极其强悍。 众人慢慢地聚集了过来,楚云轩用手电筒照着那东西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那东西足足有一个水桶那么粗,外形看起来就像是一根巨大的牛肠一般,硕大的嘴边有着四根鲶鱼一般的胡须,满嘴里都是匕首一般的利齿,五六根黑色的蛇一样的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在空中以诡异的幅度扭动着。 “这是什么玩意?”江一鸣看着那东西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看过这东西的记载。”楚云轩看了一会开口说,“这东西被称作‘死亡蠕虫’,是一种蒙古传说中的神秘生物,生活在戈壁沙漠里,曾经有一名叫做伊凡.迈克勒的美国异种探险家目击过这种虫子。” “这……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江一鸣有些两股颤颤地站了起来。 “估计里面还有更多。”宫迁看了一眼洞穴的深处,“这里应该是这些东西的巢穴了。” “根据传说这些东西可以喷射毒液还可以像电鳗一样放电。”楚云轩说,“很棘手。” “那……那我头上的这东西不会就是毒吧?”江一鸣指着自己脑袋上的那种黏糊糊的液体,有些结巴地问。 “应该是它们的粪便,挺臭的。”宫迁凑近闻了闻然后说。 江一鸣一脸的欲哭无泪,旁边的凌若霜贴心地送上了一条毛巾。 “它们应该怕火。”楚云轩抬头看向左羽橙,“左警官,我看过您的资料,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您的异术是火焰吧?” “没错,是危险度优良级的火焰。”左羽橙点头,“能够释放出500到600度左右的火焰。” “至于宫迁警官的异术,应该也是优良级的能够增加身边物体的重力没错吧?” “暂时压制住体重不超过两百斤的生物不在话下。”宫迁点了点头说。 “那么接下来就要劳烦您二位出力了。”楚云轩接着说,“大家把剩下的酒精全部拿出来。” 众人纷纷拿出了背包里剩下的酒精,在平均分配下,每人都分到了两瓶。 “必要的时候可以用酒精引火来进行自卫,现在大家先原地休整一下,接下来的路想必会非常危险。”楚云轩最后说。 第四十五幕:深洞(三) 1.腥臭味越来越浓烈了,几乎熏得人快要没办法呼吸了,因此众人只好戴上了防毒面具来稍微抵消一些臭味。 “地上有东西。”楚云轩说着将手里的手电筒照向了地面。 在手电光的照耀下,只见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像是污泥一样的东西。 “这些应该就是那些死亡蠕虫的粪便了。”楚云轩小声说,“大家小心头顶和四周,尽量围在一起,随时准备战斗。”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竖起了耳朵仔细去听周围的声音。 他们并不敢直接拿手电筒去照洞顶,这是因为一般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生存的生物都对光线十分敏感,之前那只死亡蠕虫也是因为被手电光照到才发起了进攻。 但麻烦的是他们也不能肯定只要不用光去照,那些蠕虫就不会发现他们,或许它们是靠热感或者气味判断目标的。 所以众人只能依靠自己的听觉来防备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不过好在当其他感官受到环境影响而无法发挥全部作用时,可用的感官就会相对变得敏捷一些,这是人类对于环境强大的适应力。 众人踩在了稀软的排泄物上小心翼翼地前进,可奇怪的是,他们足足走了好几分钟都还没有遭到蠕虫的袭击。 江一鸣并不觉得这是幸运的,这就像是你玩游戏进入了危机四伏的副本,但却久久没有遭遇到危险,那么你的反应也绝对不会是欢天喜地,而是会觉得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寂静。 “大家注意,我准备照一下洞顶了。”终于,楚云轩忍耐不住了开口说。 众人随即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然而当手电光照向洞顶后,所有人都有些发愣。 这倒不是被吓愣住的,在江一鸣的想象中他们的头顶大概挂着数以千计的蠕虫,只要接触到光的刹那就会像下雨一样铺天盖地地砸下来。 可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片空空荡荡,连一只蠕虫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楚云轩又将手电筒向四面八方照去,但还是什么也没有,入目仅仅只是普通的洞顶。 什么情况?难道这个洞穴当中只有那一只蠕虫?江一鸣一头雾水。 可是……这不可能啊,难道地上这么多的粪便都是那一只蠕虫排泄的?那蠕虫这么能拉?那不如改名叫‘拉虫’得了……江一鸣胡思乱想。 “难道是我们想得太多了?其实这里只有那一只蠕虫,这些粪便都是因为它活得太久了,日积月累下来的?”沉默持续了近半分钟,宫迁才开口说出了一个听起来比较合理的解释。 “不对,这里绝对还有很多蠕虫。”楚云轩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插进地上的那层粪便当中,“只有上面五厘米左右的粪便是软的,下面都已经硬化了,估计这些粪便实际的厚度应该有将近一米甚至更厚,仅仅一只蠕虫是不可能排泄这么多粪便的。” “而这最上面的粪便排泄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楚云轩又指了指那些粪便上密密麻麻的波浪状痕迹,“这些痕迹大概是蠕虫爬行时造成的,这样多的痕迹……我不觉得蠕虫有在自己粪便上爬行的习性。” 2.“没错。”左羽橙肯定了楚云轩的话,“而且还有一点很奇怪,这些蠕虫生活在这样的地下深处……它们是靠吃什么生存下来的?” “不会是……”一种恶心的猜测从江一鸣的脑中浮现了出来,“同类相食。” “这样的可能很大,这些粪便中就有没有消化的牙齿。”楚云轩从那些稀泥一样的粪便中拿起了一颗鲨鱼一样锋利的牙齿。 江一鸣顿时就有点生理不适,一想到那些蠕虫互相吞噬的场面……他就觉得一阵又一阵的恶心。 “可是那些蠕虫都去哪里了?”宫迁问。 “看粪便上痕迹的朝向,应该是洞穴的更深处。”楚云轩看向前方的黑暗,“继续前进吧。” 众人重新组成了箭头形的队列向前推进,大概在走了十来分钟后,众人就听见了前方传来了大量让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声。 另外让人觉得意外的是,前方居然还有光,这在这种地下近百米的地方是极其奇怪的。 众人来到了道路的尽头,道路之下是深达十几米的深坑,深坑之上银白色的月光从上百米之高的洞口处探照了下来。 一根高达几十米的巨柱矗立在深坑的中央,那根巨柱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出了淡淡的白光,透着一股神圣的气息。 然而与巨柱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巨柱周围的那一片红色。 那片红色就是成百上千的死亡蠕虫,此时那些蠕虫像是群蛇一样交缠在一起,正在彼此撕咬吞噬,那幅地狱画卷一样的场景光是看着就令人作呕。 “那根柱子上好像绑着什么东西!”忽然,宫迁指着巨柱开口说。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巨柱上确实用手腕粗的铁链捆绑着什么东西,只不过那东西所处的地方比较偏,众人只能看到一缕银白色的细长物体漂浮在空中,像是头发一样。 于是为了看清,众人便贴到了右侧的洞壁边,然而当他们看到那巨柱上捆绑的东西时,一时间都觉得刺骨的寒意爬上了脊椎。 只见那是一只庞大的死亡蠕虫,看起来长达十几米,不同于普通死亡蠕虫的是它通体银白,而头部……则是一个人类女性的头颅。 此时多达几十条蠕虫正攀附在那只人头蠕虫的身上,一动不动。 “那……那些蠕虫是在干什么……”江一鸣头皮发麻。 “交配。”楚云轩缓缓开口说,“那只人头蠕虫应该是这些蠕虫的族母,这里所有的死亡蠕虫都是它的子嗣。” “真恶心。”左羽橙皱紧了眉头。 “准备战斗,大家把酒精打开扔下去。”楚云轩一边说一边拧开了手里的酒精瓶,“那根柱子和楼兰归墟的入口肯定有某种关联,先把这些蠕虫全部干掉。” 江一鸣看了一眼深坑里的那些蠕虫,心想不是真的假的,这么多真的能杀得完吗? 可看见其他人都跟着楚云轩打开了酒精瓶,江一鸣也只好硬着头皮拧开了瓶盖,然后所有人一齐将其扔下了深坑。 在酒精砸在虫群里的下一秒,一团火球随即由上而下落入了虫群当中,酒精被火点燃,火焰瞬间在虫群中升腾起来。 就像楚云轩所说的,那些蠕虫在火升起的瞬间就暴动了起来,被点燃的蠕虫疯狂地扭动了起来。 但由酒精点燃的火焰并没有那么容易熄灭,相反蠕虫的暴动还使得火势越来越大了,深坑当中的蠕虫犹如在炼狱中遭受酷刑的恶鬼发出了类似婴儿一般的诡异叫声。 左羽橙持续发动异术,一个个火球破空而去,蠕虫们意识到了众人的存在于是开始潮水一般涌向了通道口。 宫迁发动异术压制住爬上来的蠕虫,众人则配合着开火射击。 但那些蠕虫的身体就像是钢铁一样坚硬,子弹打在它们的身上只能打出点点火花。 宫迁的异术渐渐开始支撑不住了,最后在楚云轩的一声后退下,蠕虫们冲破了防线冲进了通道当中。 第四十六幕:深洞(四) 1.上百只蠕虫如红色的潮水一般一窝蜂地冲进了通道当中,众人一时之间只能放弃了射击向后逃窜。 但蠕虫的爬行速度非常之快,紧紧地咬在众人的身后,而且越来越近,这样下去他们大概不到半分钟就会被追上。 “大家注意,我要用炸弹了!”楚云轩一边喊着一边拔掉了手里炸弹的引线,然后向着就快要追上来的蠕虫们扔去。 巨大的爆炸声在通道中响彻起来,炽烈的热浪带着蠕虫被炸碎的残肢冲在江一鸣的背上,强烈的前推力再加上地上粪便的软滑使得江一鸣一个踉跄摔翻在了地上。 当他刚想爬起来之时,突如其来的重力猛地压在了他的背上,将他重新压倒在地。 那东西发出了婴儿般的叫声,江一鸣心底里顿时警铃大作,这明显是有一只蠕虫砸在了他的身上。 由于黑暗和嘈杂其他人显然没有注意到江一鸣的困境,他们一个接一个从江一鸣的身边跑了过去。 江一鸣咬牙努力想要爬起来,但就在这时一股剧痛从他的右肩膀处传来,一种强烈的麻痹感传遍了他的全身,他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四肢的肌肉都变得麻木无力颤抖不止。 这种感觉是被电击了,楚云轩说过这些蠕虫可以像电鳗一样放电。 爆炸拖延不了多少时间,那些蠕虫很快就会追上来然后把自己撕成碎片。江一鸣心里满是绝望。 忽然江一鸣注意到前方的黑暗中有一道赤红色的光芒亮了起来,那道光芒由上而下在空中划出了半月般的弧度,向着江一鸣的背部坠落下来。 紧接着江一鸣就觉得背上的那东西滑落了下去,电击感也随之消失了。 “快起来!”陈子铭大喊着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扯了起来。 江一鸣拼命支撑着发软的双腿跟着陈子铭狂奔起来。 在向前狂奔了数分钟后,银白色的月光慢慢地出现在了前方,洞穴的出口近在眼前,众人加快了速度一鼓作气冲出了洞口。 在冲出洞口后众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们一直奔逃到了爬下来的地方后,才陆续停了下来。 蠕虫在他们跑出洞穴后似乎就没在追上来了,江一鸣终于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气喘如狗。 回头看去,只见那些蠕虫正在洞口处疯狂地撞击着什么,仿佛是洞口有着一面透明的墙壁一样将它们挡在了洞穴当中。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看起来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看起来那个洞穴是有着某种阻止蠕虫跑出来的封印。”楚云轩也摘下了防毒面罩微微喘着气说,“大概是楼兰人设置的,他们应该是把那些蠕虫当做看门犬了。” 把那种东西当做看门狗,那些楼兰人可真够恶趣味的。江一鸣在心里吐槽道。 或许是由于防毒面具的缘故,江一鸣逐渐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了,于是他伸出颤抖的手摘下了脸上的防毒面罩,看着万里无云的明亮夜空大口地喘气。 然而那种难以呼吸的感觉还是没有得到一点的缓解,与此同时,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和无力感也涌了上来,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他受伤了!”这时凌若霜注意到了江一鸣的异样喊道。 江一鸣只觉得视野越来越窄了,身体也没有再供他跪坐着的力气了,在摔倒在地的同时意识也像是紧绷的线一样啪嗒一声断掉了。 2.“江一鸣怎么样了?”傍晚时分,左羽橙靠在魔鬼城的一座土堆边,看着走过来的宫迁问。 “那种蠕虫的毒性很强,相当于矛头蝮的数倍,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应该不到十分钟就毒发身亡了。”宫迁在土堆的另一边站定了开口回答,“他左眼里的蜮虫吊住了他的命,饕餮会提供的药物帮助他排出了毒素。” “你觉得他还算是人类吗?”左羽橙又问。 “起码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宫迁耸了耸肩。 “区方派我们作为观察员观察他执行任务时的状态,我们的报告直接关系到了他的生命问题,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的定位就像是法官,只要我们认为他有危险,那么就可以把他送上绞刑架。”宫迁一脸的淡然,“这没什么,反正我们也没少做过这种事,特别督察局接手的一般都是由异种引发的犯罪事件,几乎所有被逮捕的嫌疑人都会被宣判死刑不是吗?” “他们都是有罪的,既然犯下了罪就要接受相应的审判,这是天经地义的。”左羽橙顿了顿接着说,“但是……你也看过了江一鸣的档案吧?他并没有犯过什么罪。” “真稀奇啊,那个左大警官也会有迷茫的时候吗?”宫迁表现得十分意外。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有迷茫的时候。” “我的建议是,迷茫就暂时不要去想它。”宫迁沉默了一会说,“反正就算你绞尽脑汁去想也想不出来不是吗?那为什么还硬要折磨自己?” “可如果不去想就没有解决的方法,一昧的逃避没有意义。”左羽橙说得一丝不苟。 “非也非也,我的意思并不是说要逃避,而是等待。”宫迁摇了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说人话。”左羽橙有点不耐烦了。 “简单来说就是今天不想明天的事情,毕竟任务还没有结束不是吗?我们不需要那么着急。”宫迁解释道,“你现在这样就像在跑马拉松的人想着夺冠的时候,面对摄像头该说什么感言。” “你的思路一直这么清晰。”左羽橙轻声说。 “没办法,谁让顶头上司是个有名的刺头呢?我要是不机灵一点咱俩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吗?”宫迁语气无奈。 “刺头?你是在说我?”左羽橙皱眉。 “不然呢?你可不知道你这些年都得罪了多少人,比如赌场老板,放贷老板,咱们所在的是自治省黑恶势力多得如过江之鲫,要不是我有在好好周旋,咱们早就不知道被人整死多少回了。” “你是怎么周旋的?”左羽橙的态度明显严肃起来了。 “放心吧不是什么严重的违法行为,只是涉及到了他们的一些私生活。”宫迁舔了舔嘴唇说,“他们的地下情人啊,住址和家庭成员我都略有所知,然后威胁他们说如果有必要我就会上门拜访一下之类的。” “……我们是执法人不是黑社会。”沉默半晌后,左羽橙才慢慢开口说。 “只是说说而已,最多只能算是恶意威胁。” “谢谢你了,一直以来。”左羽橙小声说。 “啊?你说什么?”一阵席卷着最后一丝闷热的大漠晚风刚好吹过,宫迁没能听清左羽橙的话。 “没什么,别在意。” 左羽橙看向远处的天际线,火红的夕阳正在缓缓地向着天际线下坠落,最后一点残阳光也随着太阳的落下渐渐地消散而去。 第四十七幕:深洞(五) 1.江一鸣慢慢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在经过短暂的观察后,他发现自己现在正躺在一个洞里。 这个洞并不算大,整体看起来只有十几个平方米那么大,洞口处挂着一张黑色的布将阳光挡在了外面。 江一鸣尝试着想要坐起来,但仅仅只是动了一下,全身就立即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强烈的酸痛感,让他忍不住哎呦叫了一声。 似乎是有人听到声音注意到了他的醒来,片刻之后外面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洞口的布就被掀开了,毒辣且刺眼的阳光顿时照了进来。 江一鸣下意识闭眼侧过头躲避阳光,直到布被放下来后才重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感觉怎么样?”那人走到了江一鸣的旁边蹲下身来开口问。 “全身都很痛,感觉用不上力气……”在看清那人是楚云轩后,江一鸣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回答。 “这是因为电流通过肌肉而造成的肌肉酸痛,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以你的自愈能力大概几个小时后就可以恢复了。”楚云轩说,“你是因为中了蠕虫的毒导致昏迷的,不过不用担心,饕餮会提供了抗生素和一些解毒的药品,毒已经被排出来了。” “饕餮会?”江一鸣一脸的茫然,他心想饕餮会不是应该还在那个地下溶洞里吗? “他们经过休整过后赶上来了。”楚云轩点头解释,“在经过协商后我们暂时决定合作。” “合作?可是上次在蓬莱……” 没错,上次蓬莱归墟时他们就有过一次合作,但是饕餮会背叛了,妖刀姬在最后关头驾驶着当时唯一能够帮助他们及时离开的船逃离了。 “我们当然知道他们不可信,但是我们的食物和武器都已经不够了,就凭现在的我们是没有办法顺利进入楼兰归墟的。”楚云轩接着说,“饕餮会的人手在地下溶洞里损失了大半,没有足够的战斗力他们也不可能顺利进入楼兰,所以合作无疑是当前最好的解决方法。” 江一鸣沉默了,真是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会和饕餮会合作,而且还是在明知道这个盟友不靠谱的情况下,这简直就像是三国时期蜀国联合吴国抗魏一样。 “我们打算在你完全恢复后再次进入那个洞穴。” “可是那些蠕虫……”想到洞穴里的那些死亡蠕虫,江一鸣的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那些蠕虫这些天应该都会非常警惕,如果再从大裂谷那边的洞进去一定会很危险,所以这次我们打算走另一条路。”楚云轩说。 “另一条路?”江一鸣有些一头雾水,他心想除了那边的洞以外还有其他可以进去的路吗? “上面。”楚云轩用手指指了指上方,“你应该还记得那根柱子所在的地方有一个露天的洞吧?” 江一鸣这才想起那里确实有一个洞,月光就是借助着那个洞照到百米之下的地底深处的。 “可是那里是蠕虫最多的地方吧……”江一鸣想到了那个巨坑里像是群蛇一样交缠在一起互相吞噬的蠕虫们。 “调虎离山。”楚云轩说,“先派几个人在洞口处吸引蠕虫,等到那些蠕虫被引走后,我们再下去。” 2.第二天的清晨时分,众人和饕餮会就准备完毕出发了。 沿着那个洞穴的上方走了将近十分钟后,他们就找到了那根柱子所在位置的天坑。 那是一个直径约三米左右的洞,根据观察发现洞有人工修凿过的痕迹,还有埋填过的迹象。 “这个洞大概是为了把那根柱子放下去而修凿的,后来估计是因为某些地质运动而导致这个被埋填的洞又露了出来。”楚云轩想了一会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们这边已经到达目的地了,你们那边可以进行吸引了,重复,你们那边可以进行吸引了。”妖刀姬用对讲机向着洞口待命的那几个饕餮会成员下了指示。 此时她的脸上已经重新戴上了一张面具,看起来是备用的。 “收到。” 对讲机那边传来回复的几秒后,巨大的爆炸声就像是雷鸣一般在大裂谷处的洞口响彻起来。 密密麻麻的婴儿一般的叫声从众人下方的深洞里传了上来,众人都忍不住探头看去,只见深洞中的一片红色就像是潮水一般涌进了洞穴当中。 光是远远看着那幅景象,江一鸣就不由自主地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大约过了几分钟后,红色的‘潮水’慢慢变得稀薄了起来,看起来深洞当中只剩下至多十来条蠕虫没有被爆炸吸引了。 “开始行动!”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将一根用好几根尼龙绳绑在一起的,长达近百米的长绳扔下了深坑之中。 众人打算落脚的地方是一个目测距离洞底还有二三十米的平台,毕竟那十几条没有被吸引的蠕虫,以及那只被绑在巨柱上的人头蠕虫也不可能就让他们安全地下到洞底。 打头的还是拥有着丰富攀岩经验的宫迁,不过这个深洞和悬崖一样几乎就是垂直向下的,所以要用到的技巧和爬大裂谷时所用的技巧是完全不同的。 宫迁拿着绳子对众人讲解技巧,他说下降时上半身要时刻保持绷紧,下降时的下降器控制和下降的节奏都要严格地控制好等等。 讲解完后宫迁打好了安全结,然后开始向着洞里下降。 只见他放松了下降器向下滑降几米后又及时地收紧,同时双腿踩在了洞壁上作为缓冲,就这样重复着像是一只灵巧的羚羊一样很快就在那个平台上落脚了。 随后众人一个接着一个向洞里降去,江一鸣是接在陈子铭之后的,他将八形锁扣在了绳索上,看了一眼深达百米的深洞恐惧地咽了一口唾液。 但此时他的后面还有好几个人在等待,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导致他根本就没有犹豫的时间。 这就像玩蹦极你不跳就会耽误后面排队人的时间,唯一不一样的是蹦极不敢跳还可以退票,而他只有硬着头皮操作这一个选择。 虽然他的操作显得很笨拙,且因为害怕而有些畏畏缩缩,但好歹是顺利地到达了那个落脚的平台上。 当江一鸣解开安全结松了一口气之时,他忽然注意到平台上的众人都围在一起,似乎在看着些什么。 “怎么了?”江一鸣凑上前去小声问。 “这里有一扇门。”楚云轩回过头来的同时侧开了半边身体。 江一鸣向前看去,果然如楚云轩所说,一扇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就非常古老的石门静静地嵌在洞壁上。 “门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左羽橙指着石门的中央位置开口说。 宫迁犹豫了片刻伸出手尝试着擦去了那个位置的灰尘,接着一个圆形的凹槽便从灰尘下露了出来。 “这是机关?”江一鸣想到了一个多月前的湖底石佛,那时石佛的额头位置也有一个这样的凹槽,只不过那次是正方形这次是圆形。 “大家尝试一下能不能推开。”楚云轩建议道。 众人纷纷上前一齐用力去推,但石门却纹丝不动。 “看来想要打开这扇门只有找到门上这个槽洞里的东西了。”宫迁说。 第四十八幕:深洞(六) 1.在平台上进行了仔细的观察后,众人确定了洞底一共还剩下十三只死亡蠕虫。 与普通的死亡蠕虫不同的是,那十三只死亡蠕虫的体型还要更大一点,普通蠕虫大概只有三四米左右,而那十三只蠕虫中目测最小的也有五米左右,最长的甚至快要达到十米了。 “这些蠕虫是变异了吗?而且它们的颜色好像是偏黑色的……”江一鸣探头看着洞底下的那些蠕虫说。 确实如江一鸣所说,众人也注意到了那十三只蠕虫除了体型比较大以外,身上的颜色也和普通蠕虫的红色有些不同,而是呈现出了一种怪异的红黑色。 “我猜这些蠕虫应该是负责护卫‘族母’的精锐,就像蚂蚁里的兵蚁一样,估计战斗力会比普通的蠕虫要强上很多。”楚云轩想了一会说,“根据之前的情报来看,这些蠕虫的身体十分坚硬,子弹对它们应该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那我们该怎么办?”江一鸣问。 “但是炸弹是有效果的,它们的身体还没有坚硬得能和合金铁相提并论。”楚云轩看了一眼妖刀姬,“所以为什么不把你们特地带来的东西拿出来?” 随后妖刀姬对着一个饕餮会的成员点了点头,接着那名成员就从背上取下了一个用布包裹住的长条形物体。 成员解开布,那东西墨绿色的外壳便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中,那是一支火箭筒。 而江一鸣还记得自己就是用这支火箭筒轰爆了地下溶洞里的那个蛇尾人首怪物的脑袋,他想果然这种时候就是要靠科技武器的力量啊! “很遗憾,我们剩下的火箭弹只有九枚了。”妖刀姬说,“运气好的话最多也只能解决九只。” “足够了,只要成功削减了它们的数量优势,我们就有一定的胜算。”楚云轩说。 “那为什么不开始呢?”那名拿着火箭筒的饕餮会成员显然也是个直爽人,也没有多少犹豫直接就开始往弹膛里装填火箭弹。 装填完毕后他蹲下身来扛着火箭筒保持平衡,然后对准了最大的那一条蠕虫扣下了扳机。 火箭弹猛然发射了出去,炮弹撕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瞬间便精准地击中了那只蠕虫。 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巨大的烟尘一齐绽放开来,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飞来,啪嗒一声打在了江一鸣的脸上。 火药味夹杂着恶臭味钻进了江一鸣的鼻腔,他下意识用手将那块东西从脸上抹了下来。 那是一块黑色的软体组织,一颗鲨鱼一般锋利的牙齿包裹在这块组织当中,这明显就是那只蠕虫被炸碎的身体组织。 婴儿般的叫声从深坑当中响彻起来,只见其他的那十二只蠕虫开始慢慢地蠕动了起来,都是向着被炸的那只蠕虫的方向。 爆炸造成的烟雾渐渐地消散开来,只见那只将近十米的蠕虫已经被炸成了两截,它还活着,被炸断的两截都在疯狂地扭动着。 那十二只蠕虫爬到了被炸蠕虫的旁边,开始撕咬吞噬起了那只蠕虫。 江一鸣眉头紧皱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作为地球上唯一拥有着道德准则的高智商动物,人类对于同类相食这种行为有着天生的抵触心理,所以看到这种场景,难免会有不舒服的反应。 “一枚火箭弹没办法完全杀死一只蠕虫,刚好这些蠕虫的相食特性能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宫迁轻声说,“真是可悲的生物。” 2.九发炮弹全部发射了出去,九只蠕虫都被精准地射中,被炸断成了两截。 剩下的那四只体型相对比较小的蠕虫此时正在专心地吞噬着被炸蠕虫,于是一行人将绳子放到了洞底,然后陆续爬了下去。 楚云轩陈子铭妖刀姬和宫迁四人分别拿着炸弹,向着那四只蠕虫而去,而蠕虫们的头都钻进了被炸断蠕虫的身体当中还在贪婪地吞噬着同类,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四人的靠近。 四人将炸弹放在了蠕虫们的身上,在拉掉引线后迅速地后退,紧接着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爆炸产生的烟雾猛然升腾起来,散发着恶臭味的蠕虫组织像是暴雨一般飞溅砸向四周。 这样一来这里应该就暂时安全了吧。江一鸣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婴儿叫声从那片烟雾当中传了出来,某种沙沙沙的摩擦声随之一齐响起,一个黑色的东西像是一枚炮弹一样瞬间从烟雾里飞射了出来,向着江一鸣这边人多的地方冲锋而来。 “散开!”左羽橙立即大喊起来。 众人慌忙四散开来,然而那东西扑空仅仅一秒不到,就猛地摆动尾部向着江一鸣的方向甩来。 江一鸣被拦腰击中直接脱离地面飞了起来,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不远处的洞壁上。 这一下让江一鸣明显听到了自己骨头开裂的恐怖声音,一股铁锈味也从肺里涌了上来。 “江一鸣快躲开!” 剧烈的耳鸣声中,江一鸣听到了有人在对着自己大喊。 江一鸣想要爬起来,但他的右腿部却剧痛无比,根本就用不上力气。 巨大的裂风声迎面而来,江一鸣循声看去,只见一张满是螺旋状利齿的血盆大口几乎已经近在咫尺,强烈的腥臭味钻进了他的鼻腔,那是死亡的气息。 而其他人想要来救已然来不及了,江一鸣被咬碎的情况似乎已经在所难免。 此时在江一鸣的眼中,世界的速度仿佛变慢了数倍,他突然听到有沉厚的钟声从远方慢慢地传来,他甚至能够想象到那是一架矗立于一座通天高塔上的青铜巨钟,而敲响巨钟的钟舌则是一根巨大的白骨。 江一鸣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利斧劈开了一般,那钟声直接传入了他的脑海中,仿佛在催促着什么东西的苏醒一般。 血管中的血液像是解冻的冰河一样迅速地流动了起来,心脏便如擂鼓般撞击着胸膛,江一鸣忽然觉得全身犹如火烧一般热,他的左眼球也开始快速地转动了起来。 江一鸣不由自主地缓缓伸出了左手,全身的燥热如同流水流向他的左手掌,接着猛然喷发了出去。 黑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那只蠕虫,只是转瞬之间,那只长约六七米的蠕虫就化成了粉末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了地上。 第四十九幕:深洞(七) 1.江一鸣恢复呼吸的同时,一口浓腥的血也涌了上来,他双手撑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刚才那段诡异的时间里,他几乎完全没有呼吸,就像是连呼吸的力量也被身体用上了一般。 众人连忙围了过来,凌若霜蹲下身一脸焦急地从背包里拿出绷带,帮他的右膝盖止血。 他的右膝盖此时正血流不止,这是刚才落地时磕在一块石头上导致的。 “能伸直吗?”等到凌若霜包扎完毕后,楚云轩开口问。 江一鸣尝试着动了一下右腿,但刺骨的疼痛立即让他龇牙咧嘴地停了下来。 “那应该是膝盖骨裂了。”楚云轩判断道,说罢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被陈子铭和宫迁挡住的饕餮会,“你的左眼怎么样?” “不知道,感觉里面的东西还在动,眼睛周围都有点疼。”江一鸣忍着疼痛回答。 楚云轩伸手去拉开了遮住江一鸣左眼的眼罩,然后所有人的表情都微微一愣。 只见江一鸣左眼周围几乎布满了细蛇一样的黑色血管,而他左眼眶中黑色的眼球也冒出了几根长约两三厘米的黑色绒毛。 “你几天没吃药了?”楚云轩压低了声音问。 “两天……不,大概三天左右,因为那些药进水黏在一起了。”江一鸣低下了脑袋小声回答。 “药在哪?” 江一鸣指了指背上的背包,楚云轩拉开了背包拉链,找出了装在防水袋里的药瓶。 “不是装在防水袋里吗?怎么会进水的?”楚云轩一脸难以掩饰的焦急。 “在地下溶洞里的时候,我感觉左眼有点异常然后就想着拿药吃,但是雕像突然复活,我一时间没抓稳药瓶,药就摔出去了……”江一鸣越说越小声,“结果刚好滚进了一滩积水里……” 楚云轩拧开了药瓶,只见药瓶里的药果然全部黏在了一起。 楚云轩眉头紧皱,过了几秒后他忽然从背包里取出了行军水壶,然后拧开水壶的盖子将那些黏在一起的药全部倒进了水壶里,接着用力摇晃起来。 “喝几口试试。”楚云轩把水壶递给了江一鸣说。 江一鸣喝了几口,药粉的苦味和嘴里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被江一鸣连带着吞下了肚。 “感觉怎么样?”楚云轩紧紧盯着他问。 “全身发热,有点想吐。”江一鸣实话实说。 大约过了半分钟后,江一鸣的身上开始冒出了缕缕白烟,这种既视感就像是他被烤熟了一样。 随着白烟的升起,江一鸣左眼周边的血管也都慢慢地消退了下去,而那些从漆黑色眼球里长出来的那几根黑色绒毛也渐渐地缩了回去。 “暂时应该没问题了。”楚云轩松了口气,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江一鸣说,“但是这办法很危险,药物分配不会像一粒一粒那样均匀,只有在感觉蜮虫快要失控时才能喝。” 江一鸣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只蠕虫身上的炸弹没有爆炸,估计这不是意外。”楚云轩再次压低了声音说,“应该是妖刀姬故意没有拉掉炸弹引线导致的。” “……为什么?”江一鸣闻言偷偷瞥了一眼被陈子铭和宫迁挡住的饕餮会,而这一瞥也正好就和妖刀姬撞到了一起。 虽然隔着面具,但江一鸣明显能够感觉到妖刀姬也在看着他,于是他连忙收回了视线。 “人心隔肚皮。”楚云轩没有直接说出原因,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不言而喻的话。 为了削弱江一鸣一行人,江一鸣想起来在那只蠕虫攻击过来之前,饕餮会的人就有了散开的举动。 还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江一鸣在心里默默地想。 2.在解决了那些还没有完全死透的蠕虫后,众人来到了那只被捆绑在巨柱上的巨型人首蠕虫附近。 只见这只人首蠕虫一动不动双眼紧闭,如果不看头部以下,只会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熟睡着的女人。 “奇怪……”宫迁看着这只人首蠕虫喃喃自语道。 “怎么奇怪?”被凌若霜扶着的江一鸣有些茫然地问。 “火箭弹爆炸制造的动静那么大,这只蠕虫竟然没有醒过来,难道不是很奇怪吗?”宫迁回答。 江一鸣这才也发觉很奇怪,他想莫非这只蠕虫是察觉到危险了所以在装死? “这边有一块碑!”忽然,一个饕餮会的人在巨柱的另一边出声喊道。 众人随即走了过去,一块黑色的石碑便进入了众人的视野中。 “是楼兰文。”楚云轩蹲下身看了一会开口说,“好像是在赞颂什么人的奉献……” 然而看着看着,楚云轩的脸上就开始明显难看了起来。 “怎么了?”江一鸣问。 “这个人首蠕虫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其作用就是繁衍死亡蠕虫来保护这里。”楚云轩的声音低沉。 江一鸣觉得鸡皮疙瘩几乎起了一身,一个恐怖的猜测逐渐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些楼兰人用活人制造出了人首蠕虫,然后让其繁衍死亡蠕虫作为看守楼兰入口的看门狗……那如果其还保留了人类的意识…… 江一鸣渐渐地不敢再想下去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让他不得不停止了这个可怕的猜测。 众人重新来到了人首蠕虫的前方,楚云轩看了陈子铭一眼,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楚云轩发动异术托着陈子铭飞向人首蠕虫的头部,陈子铭抽出刀刃赤红的长刀,向着蠕虫的脖颈一刀砍去。 位于下方的江一鸣明显看到人首蠕虫紧闭的眼睛,在脖颈被砍断时流出了两行泪水。 头颅落在地上滚了几下后就开始慢慢地分解了,等到其完全分解后,众人才发现一个黑色的东西出现在了分解的粉末中。 宫迁上前捡起了那个黑色的东西,然后展示给众人看。 那是一个黑色的圆形物体,江一鸣看着那个物体,忽然想到了什么向着他们下到洞底前落脚的平台看去。 没错,这个物体和平台上的那扇石门中央的圆形槽洞几乎是一样大的! 而也就在这时,一阵婴儿般的叫声从不远处的洞穴通道里传来,对讲机也在此时传来了嘈杂的电流声。 “那些蠕虫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返回洞穴中了,重复,那些蠕虫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返回洞穴中了!请立即撤离,重复,请立即撤离!” 对讲机那头传来了焦急的声音。 第五十幕:深洞(八) 1.“快走!”楚云轩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吼道。 众人回过神来向着爬下来的登山绳处跑去,然而所有人加在一起足足有十二个,而登山绳只有一根,并且其承重量还有一定的限度,因此最多只能让三个人同时往上爬。 由于江一鸣受伤了的缘故,楚云轩发动异术率先把他送上了停脚的那个平台,然后众人很快分成了四批,动作迅速地开始向平台上攀爬。 当第二批爬上平台第三批刚刚抓住登山绳时,不远处的洞穴通道中就流泻下了一道红色的‘瀑布’。 那是成百上千的死亡蠕虫重新回到了深坑中,它们潮水一般向着最后一批的陈子铭和楚云轩涌来! 楚云轩没有犹豫立即发动了异术,强劲的风托着两人脱离了地面,而就在他们飞到两米高的时候一只蠕虫已经冲到了近前,然后它就像是蛇一样猛地抬起了身体,张开了血盆大口向着两人咬来。 白紫色的雷光亮起,震耳欲聋的雷暴声轰然炸响,陈子铭发动了异术操纵着数百度的高压电流直击那只死亡蠕虫。 但那只蠕虫却丝毫没有受到高压电的影响,陈子铭这才想起这些蠕虫本来就可以像电鳗一样放电,那么其对于电击就肯定会有着抗性! 这时他想要去拔背后的刀时已经来不及了,那只蠕虫一口咬住了楚云轩的左腿,然后将其猛地甩了出去。 楚云轩重重地砸在了洞壁上,陈子铭也因为风的溃散从空中摔了下来。 蠕虫想要趁机攻击陈子铭,而后者在稳稳落地的同时就抽出了背后的长刀,接着迅猛地一刀挥出,那只蠕虫就身首分离瘫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陈子铭迅速跑到楚云轩身边将他架了起来,而这时潮水一般的蠕虫已然近在咫尺,一个个张开的嘴里都喷涌出了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这样近的距离就算楚云轩发动异术也无济于事,蠕虫们只要抬起身体就能把他们再次咬下来。 位于平台上的江一鸣看着陈楚两人的困境焦急万分,他手忙脚乱地拉开了背包拉链想找出战术匕首,在这种时候无疑只有自残发动异术才能救下陈楚两人了。 然而有些时候你越是着急就越做不好事情,明明背包里的东西也不多可他就是找不到匕首在哪。 正当江一鸣想着他妈的干脆咬断舌头试一试之时,他的手忽然在背包里抓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那似乎是一个圆环,他拿出来一看,一只翠绿色的手镯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他这才想起这只手镯是之前在李小玉家地下得到的,他本来是打算找个机会卖掉把钱捐给福利院的。 他还记得当时他掉进蛇窝里的时候,就是这只手镯驱散了群蛇救了自己一命。 说不定这只手镯也有着驱赶这些蠕虫的作用呢?江一鸣一咬牙心想妈的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了! “陈哥接着!”江一鸣大喊着将手里的手镯扔向了陈子铭。 陈子铭前脚刚刚斩断了一只蠕虫,后脚就听到了江一鸣的声音,他抬头去看,一个东西闪着绿色的光就被扔了下来。 他伸手一把接住了,手镯入手冰凉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一般。 “把手镯举起来对着蠕虫!”江一鸣大声提醒道。 陈子铭犹豫片刻还是举起了手镯对着围过来的蠕虫们,在手镯被举起之时,镯身就猛然爆发出了一阵刺眼的绿光,那些蠕虫在接触到绿光的时候就怪叫着立即开始后退。 看到这一幕江一鸣顿时松了口气,心想果然自己没有猜错。 楚云轩抓住了这个机会发动异术,陈楚两人十几秒后便在平台上落地了。 “你的右腿怎么样了?”江一鸣有些担心地看着楚云轩还在流着血的右腿问。 “皮外伤,没有多严重。”楚云轩摇头的同时还动了动右腿,表示确实没有大碍。 “谢谢。”旁边扶着楚云轩的陈子铭把手里的手镯递还给了江一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江一鸣放下心来笑了笑接过手镯,收回了背包里。 2.宫迁拿着那个黑色的圆盘对准了那扇石门中央的槽洞,然后将其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 在圆盘被塞进槽洞的几秒后,机关启动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齿轮转动声沉重且嘈杂。 慢慢的,槽洞里的那个圆盘开始逆时针转动了起来,在大概转了两圈半的时候停了下来。 “咔……” 石门在仿佛崩裂般的声音中,缓慢地左右打开了。 一条黑暗的通道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宫迁打开了手电筒向着通道中照去。 一眼望不到尽头,手电筒的光线在穿透了几十米的黑暗后,就再也前进不了一点了。 通道不算宽最多只够两个人并肩行进,于是众人组成两队走进了通道当中。 由于江一鸣无法正常行走的缘故,于是就由陈子铭来背着他。 “地上好像有东西。”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后,楚云轩忽然开口说。 手电筒照向了地面,江一鸣看到地上果然有着一根根蛇一样的黑色条状物。 “好像是树根。”宫迁蹲下身来仔细看了一会说。 树根?这里怎么会有树根?难道是附近有树?江一鸣在心里猜测。 但很快这个猜测就被他自己否定了,他想这里可是荒漠啊,而且还是在地下近百米的深处,就算有树,它的根部能长到这里吗?显然不太可能。 想着想着,江一鸣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右脚。 “谁在抓我的脚?”江一鸣下意识问。 但没有人回答,那个抓住他脚的东西慢慢地探进了他的裤腿里,贴着他的腿向上爬来。 那东西非常细还有点粗糙,而且一点温度都没有。 江一鸣顿时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爬上了脊椎,他想要摆腿甩掉那东西,但右腿膝盖处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 “我靠!有什么东西在往我的伤口里钻!”江一鸣感觉到了膝盖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连忙惊慌地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陈子铭果断把江一鸣扔到了地上,接着长刀出鞘的钢铁碰撞声响起,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 长刀砍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手电光随即打来,江一鸣这才看清陈子铭的刀刃距离自己的右腿仅有几厘米,而被他砍断的东西则是一根黑色的树根。 随后陈子铭将长刀收回了腰上的刀鞘里,然后从腰间抽出战术匕首,利落地割开了江一鸣受伤膝盖处的裤子。 可以看见那个被砍断的树根钻进了绷带下,鲜红的血液重新染红了绷带,陈子铭迅速地拆开了绷带,只见树根此时已经钻进了江一鸣的伤口里。 陈子铭抓住树根想要尝试将其拔出来,但他刚刚一用力,江一鸣就疼得杀猪一般哀嚎了起来。 第五十一幕:楼兰归墟(一) 1.“忍耐一下。”陈子铭低声说。 “不是陈哥这不是忍不忍的问题,我……啊!” 江一鸣话还没说完,陈子铭就握紧了树根再次猛地一拔,剧烈的疼痛让江一鸣控制不住地嚎叫了起来,几乎差点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陈子铭的这一拔用上了全身大部分的力气,然而那个树根却还是没有被拔出来,反而是江一鸣的膝盖骨发出了恐怖的暴响声。 这种情况简直就像是这个树根长到了江一鸣的膝盖骨上一样!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或者说这个世界上难道还会有这种像寄生虫一样往人身体里钻的植物吗? “前面好像有几棵树!”就在陈子铭准备再做一次尝试之时,一个饕餮会的成员忽然开口说。 宫迁将手电筒照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前方,饕餮会的那几个人正站在几棵长在通道中央的矮树前。 那几棵矮树高两米左右,只有两个手臂一样的树干,每个树干上都长着手指一般的细长枝丫。 而地上细长的树根就是从那些矮树那边伸过来的。 “该死的,是那种会把人变成树的病毒!”楚云轩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些矮树,矮树和他们来时经过的魔鬼城里遇到的那棵矮树一模一样! 这时楚云轩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自己受伤的右腿上爬,他立即抽出战术匕首用手电筒朝着自己的腿上照去,只见那果然是一个树根正在往他右腿的伤口处爬。 楚云轩迅速地用匕首割断了那个树根,然后连退几步离开了树根遍布的地带。 会把人变成树的病毒。江一鸣逐渐从疼痛中缓了过来,他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看向钻进自己膝盖里的那个树根。 所以自己这就算是被感染了吗?江一鸣不由地有些发愣。 “远离那些树!那些树身上有病毒!”楚云轩向着围在树边的饕餮会喊道。 那几个饕餮会的人听到便立即后退了回来,但就在他们后退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忽然被树根绊倒了。 那人的运气很差,刚好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墙上,额头瞬间就被撞破涌出了大滩大滩的鲜血。 另一个饕餮会的人想要去扶他,但只是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只见地上本来还一动不动的树根顿时像是蛇一样活动了起来,它们迅速地爬上了那人的身上,然后向着他额头处伤口里钻去。 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那人在地上疯狂地打起了滚。 “不要靠近他!快回来!”楚云轩大声制止想去扶那人的其他人。 “走!”众人看着妖刀姬,妖刀姬则看着那个在地上打滚挣扎的人,沉默片刻后开口说。 饕餮会的人这才丢下了那人离开了树根遍布的地带,而那人挣扎了大概两三分钟后就慢慢地停下了。 然而十几秒后那人又重新站了起来,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走回到众人身边的打算,而是摆出了双手高举的诡异动作。 而这个动作和那些矮树的形象是一模一样的! 2.在和饕餮会的人解释了关于矮树携带着会把人变成树的病毒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江一鸣的身上,而江一鸣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只觉得惶恐不安。 “所以他现在是被感染了对吧?”妖刀姬看着钻进江一鸣膝盖里的树根问。 “应该没错。”楚云轩点头。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妖刀姬又问。 江一鸣听到‘处理’这两个字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液,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类似于这种情况的丧尸电影桥段,而在片中所谓的‘处理’要么是把他丢在原地等死,要么就是……现在就一枪崩掉他让他少一点痛苦。 如果让江一鸣自己选的话……他当然是两种都不想选,但问题就是选择权不在他的手上。 想着想着江一鸣就有点想哭了,脑海里也不由地想为什么总是自己这么倒霉。 “绷带。”楚云轩没有回答妖刀姬的这个问题,只是朝着陈子铭伸出了手说。 陈子铭将绷带递给了楚云轩,后者就将绷带紧紧地绑在了江一鸣右腿的大腿根处。 “这样减缓血液循环应该可以延长病毒的扩散时间。”楚云轩对着江一鸣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我们把你送回地面安顿,等我们完成任务找到治疗方法之后回去找你。” “第二个就是继续跟着我们进入楼兰归墟。” 江一鸣没有马上回答,楚云轩给出的这两个选择无疑是当前最符合情况的选择,但这两个选择都毫无疑问有着巨大的风险。 如果他选了第一个暂时肯定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但如果楚云轩他们死在了楼兰归墟里,那么他也会因为病毒发作变成树。 而第二个则要比第一个危险得多,毕竟前方绝对会有着各种各样的危险,并且他现在受了伤,除了拖后腿之外他不觉得自己还能有什么作用。 所以将这两个选择经过权衡之后自然就得出了最佳的答案——那就是第一个选择。 要是他江一鸣是故事主角的话估计就会毫不犹豫地选第二个了吧,但很可惜,他只是个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路人甲乙丙丁,就像是游戏里的npc一样,甚至连属于自己的一句台词也没有。 “那……第一个吧?”江一鸣犹豫了近一分钟后,才磨磨蹭蹭地问道。 没错是问,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选很逊,大家都去拼命他却临阵脱逃什么的……所以才说出了这样类似询问的话。 “好。”楚云轩没有表现出一点鄙夷或者不满的情绪来,只是点了点头。 陈子铭背起了江一鸣,回到深洞的平台后楚云轩利用异术帮助三人飞回到了地面。 在走了半个小时后,陈楚两人把江一鸣送回到了之前歇脚的魔鬼城的一个中空土堆里。 在留下了三天左右的食物后,楚云轩还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台卫星电话递给江一鸣。 “这是五十五区的紧急联络电话,使用过后五十五区就会收到你的位置信号,然后派出搜救队来救你。”楚云轩解释,“只能用一次,如果超过两天我们还是没有回来,你就用电话联系五十五区。” 江一鸣看着卫星电话没有伸手去接,他有些愧疚地低着脑袋心里五味杂陈。 真是懦夫。江一鸣在心里默默地骂着自己。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就算悔恨就算不甘心事实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很多年很多年以后还会在你的脑海中不断重现。 楚云轩将电话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然后伸手拍了拍江一鸣的肩膀。 “等我们回来。”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陈楚两人就转身离开了,门口用于遮阳的黑布挡住了他们的背影,江一鸣发了一会呆接着向后躺倒在地。 “真是懦夫。”江一鸣自言自语。 第五十二幕:楼兰归墟(二) 1.“这些树和普通的树一样怕火,可以用火来开路。”回到通道中后,楚云轩仔细查看了先前拿到的彭加木的笔记,找到了矮树的这一弱点。 众人听后纷纷从背包里取出提前用衣服和木棍制作好的简易火把,然后浇上酒精点燃了。 他们尝试用火把去烧那些树根,果然树根遇到火后仿佛如临大敌一般开始迅速地往后缩,直到缩回那些矮树之下。 “他还活着。”众人来到了那个被感染的饕餮会成员跟前,虽然那人的脸已经被数个钻进他头部的树根遮住了,但楚云轩还是注意到了他的胸膛还在微微地起伏。 “要救他吗?”一个饕餮会的人开口问。 “估计这些树根已经完全植入他的脑部了,他已经没救了。”楚云轩摇了摇头说。 妖刀姬看着那个被感染的人沉默了片刻,然后慢慢地拔出了背后的长刀。 所有人都在看着妖刀姬,他们都知道她是要干什么,与其让这个人就这样像个怪物一样半死不活地活下去,还不如杀了他让他彻底解脱。 刺入皮肉的恐怖声音响起,长刀直直地捅进了那人的胸膛,刺穿了他的心脏。 接下来只要扭转刀柄,那人的心脏就会被完全搅碎。 然而就在这时,那人却忽然动了起来,那双高高举起的双手闪电一般一把抓住了妖刀姬的肩膀,紧接着那人猛地向前冲来,长刀也因此将他完全捅穿了。 那人张开了嘴向着妖刀姬的右肩膀咬来,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妖刀姬连忙一转刀柄将那人的心脏搅碎,但那人的动作却还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清脆的声音传来,那人咬到了冰冷的钢铁上。 “砰!” 巨大的枪鸣声响起,那人的半个脑袋瞬间就像是西瓜一样被打得稀烂,血肉和脑组织飞溅出去。 那人的身体摇晃了两下,这才缓缓地瘫倒了下去。 妖刀姬的右肩头上架着一把散弹枪,刚才那人咬到的就是这把散弹枪的枪头,这是站在妖刀姬身后的一个饕餮会的人及时地抽出了这把枪,塞进了那人的嘴里。 楚云轩记得这个饕餮会的人就是先前扛着火箭筒的,连续九发炮弹都精准地击中蠕虫守卫的那人。 这人不简单。楚云轩看着手持霰弹枪的那人心想。 楚云轩想刚才那种情况自己虽然反应过来了但根本就来不及出手,而反应快如陈子铭也仅仅只是刚刚摸到长刀,这个人能够如此迅速地出手救下妖刀姬绝对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好险好险,对待这种已经没救了的朋友不可以犹豫,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啊。”那人收回了霰弹枪和捂住妖刀姬右耳,防止其耳膜被枪声损坏的手说。 “我当然清楚。”妖刀姬冷冷地回答。 “怎么了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东西吗?”收回枪后,注意到了陈子铭一行人的视线,那人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你的脸……其实不是你真正的脸吧?”楚云轩借着火把的火光看了一会那人的脸,忽然说出了这样一句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懂。”那人皱了皱眉头似乎确实没听懂楚云轩的话。 “你的表情很僵硬,而且皮肤也有点松弛。”楚云轩说着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还有你左边的鼻子还瘪下去了。” 那人好像愣了一下,然后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而却发现并没有像楚云轩所说的瘪下去。 但这一点显然是楚云轩故意说的谎话,因为只要那人摸了鼻子,也就说明了楚云轩的猜测没有错。 “聪明。”那人看着楚云轩沉默了几秒,接着抬手为他鼓起了掌来。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么再装傻就显得我很愚蠢了。”那人说着伸出双手抓住了下巴处的皮肤,然后慢慢地向上掀起。 而那张人脸则被他的动作缓缓地掀了起来。 2.当众人看到从人脸下暴露出来的,那人真正的脸庞时,却都愣住了。 倒不是那张脸非常英俊或者非常丑陋,只是……只是完全超出了众人心里的预测。 只见那是一张丑角的脸,具体来说是一张戏曲里武丑的脸。 “那个……你们都看着我不说话我挺紧张的……要不我来唱两段给大家活跃活跃气氛?”那人在众人的注视中显得有些扭扭捏捏。 楚云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他甚至还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显然其他人包括饕餮会的人大概率也和他的心情类似。 “没办法呀,像幕后boos之类的角色不都应该要保持真人不露相,让观众觉得有神秘感才对吗?”那人耸了耸肩,似乎想表达出自己也不是很乐意,但为了剧情的发展还是选择委屈自己的样子来。 “所以你到底是谁?”楚云轩尽量平息了自己心里的无语,开口问道。 那人听到这句提问立即挺直了腰杆,故作神秘地侧过一边身体,让自己的另一边脸隐藏进了黑暗中,并且还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如果此时江一鸣还在的话就会在心里吐槽这不是《宝可梦》里火箭队的台词吗?大哥你其实是小次郎魂穿到现实世界里了吧。 “我就是饕餮会的领袖,饕餮会的会长,至于名字吗……人在江湖不便吐露还请各位理解……” 楚云轩耐着性子听完了那人贱兮兮的介绍,然后看了一眼妖刀姬和饕餮会的人,后者都下意识躲避他的目光,一副我不认识他所以别问我的样子。 “我们还是先把前面的树全部处理掉吧。”楚云轩在心里编辑了十几秒的语言,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于是决定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其实楚云轩也知道这是这个所谓饕餮会会长的一种防止套话的方式,虽然拙劣但确实很有效果,因为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想要从这种态度的人嘴里套出东西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就算硬套你也只能套出根本没有一点用的烂话,除了浪费时间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众人利用火把慢慢地驱逐了树根来到了那几棵挡在通道中央的矮树前,然后用火将其点燃。 矮树在接触到火的瞬间就猛地燃烧了起来,就像它本身就是助燃剂一般。 在被火燃烧的过程中那些矮树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扭动了起来,一种腐臭味从它们的身上传了出来,就像是在燃烧尸体一样。 而且在火焰的燃烧声中,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某种声音,仔细去听那仿佛是人的惨叫声。 这些声音回荡在悠长黑暗的通道里,诡异非常。 第五十三幕:楼兰归墟(三) 1.那几棵矮树在被火烧后并不像是普通树木一样留下焦炭,而是完全烧成了黑色的粉末。 众人跨过了那些粉末继续向前走,在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后,通道就到达了尽头。 众人用手电筒向通道外照去,只见通道之下是一个圆形的坑洞,洞中则铺着一层黄色的沙子。 “下去看看?”宫迁开口问。 “目前还不知道下面的沙子有多深,如果贸然下去陷进沙子里会很麻烦。”楚云轩摇了摇头,然后看向画着武丑妆的饕餮会会长,“可以借火箭筒一用吗?” “当然,反正也没有炮弹用了,基本就是废铁一个,背着还怪累人的。”会长如释重负地取下了背上近一米长的火箭筒,递给了楚云轩。 火箭筒的重量大概有三十斤左右,楚云轩接过的下一秒便将其扔进了坑洞当中。 火箭筒落进坑洞的同时就带起了一阵刺耳的碰撞声,而这也就说明了坑洞中的沙子其实不算多。 坑洞有两三米高,想从这个高度下去并不困难,于是众人便陆续跳下了洞底。 根据楚云轩目测这个坑洞的规模不算太大,至多只有半个足球场左右。 “墙上好像有东西。”忽然,左羽橙注意到了坑洞墙上的异常开口提醒众人。 手电筒和火把的光一时间都朝着墙壁上照去,正如左羽橙所说,只见四周的墙上都雕刻着一幅幅色彩鲜艳的壁画。 那些壁画惟妙惟肖生动形象,一眼看去就知道绝对是由技艺十分精湛的工匠雕刻出来的。 “不可思议。”有人喃喃自语。 而楚云轩看着那些壁画心里所想的也只有‘不可思议’这四个字。 作为受过专业考古教育,以及经历过数次考古研究已经算得上是半个考古学者的楚云轩,一眼就看出了这些壁画的独特之处。 这个独特之处就是‘色彩’。 在一般的考古发掘中发现的壁画都是没有任何颜色的,所以在大部分人看来所谓的壁画本来就没有色彩的这种概念。 但其实事实是几乎所有的壁画原本都是有颜色的,可是颜色就像是人的容貌一样,是不可能长久保存如初的东西。 所以在漫长的时间流逝中,那些壁画上的颜色就渐渐地脱落消失了,最后在没有接触过考古知识的人们眼中,壁画没有颜色就成了刻板印象。 当然除了通过对于残留在壁画缝隙中的些许颜料,证明壁画原本有着颜色的这一点以外,在近现代的考古发掘中也发现了仍然留有颜色的壁画和古物。 比如在秦始皇陵刚刚出土时的兵马俑据说就是保留着颜色的,但那是因为它们长久以来都是处于绝对的无氧环境才得以保留下来的,所以当它们在接触到氧气后上面的颜色就迅速地脱落消失了。 而这一点也成为了至今为止秦始皇陵还没有被完全发掘的重要原因。 虽然保留着颜色的壁画和古物都是十分稀有的存在,但是也不能算是‘不可思议’。 让楚云轩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因为他们现在所在的环境是有着氧气的,虽然比较浑浊但起码并不妨碍他们的呼吸问题。 那么也就是说他们眼前的这些色彩鲜艳的壁画是处于有氧环境的,而在有氧环境中能够得以保存颜色的壁画或者古物基本可以说是不存在,更别说是这样完好的颜色。 而能够造成这种情况的只有两个方法,第一个就是有人定期为它上色保养。 但是这种可能基本可以确定是不存在的,毕竟要知道这里可是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深处,而且还是在地下近百米的地方,有什么人会定期来到这里保养这些壁画呢? 第二种则是楚云轩认为的最有可能的方法,那就是这些壁画所用的颜料里用了某种特殊的东西。 2.楚云轩走近过去伸手触摸壁画,却意外地发现了诡异的一点。 那就是壁画上的颜料居然是湿润的。 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涂抹不久,颜料还没来得及干的时候。 而现在这种情况却出现在这里不可谓不诡异。 楚云轩将沾到手指上的颜料凑到了鼻子前闻了闻,然后皱起了眉头。 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味,他自然对这种味道很熟悉,因为这是血的味道。 难道说壁画所用的颜料中用到了血?但这还是不可能啊,血并不算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就算是用到了血也不可能造成这种情况才对啊。 难道说……这种血很特殊?楚云轩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些颜料里所用到的血难道是‘鲛人’的血? 传说吃了鲛人的肉就能够长生不老,而用他们的油脂所制造出来的蜡烛更是能燃烧千年之久,那么如果用他们的血来做颜料……是不是也可以有着类似的效果? 没错,这就是当前唯一有可能的解释了。 想到这里楚云轩看向四周,这个足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的坑洞墙上所用的都是这种颜料,那么究竟要杀多少鲛人才能得到这么多的血…… 楚云轩想着想着就觉得有点反胃,他想到了某些深藏在脑海里的记忆,那些让他作呕的记忆在这么多年以来还是会不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刺激着他的神经。 为了所谓的‘传承’,人类会做出的事情还真是……愚蠢。楚云轩看着壁画上的那些颜料想。 回转念头来想既然这些壁画会出现在这里,也就说明了与楼兰一定有着某些关系,说不定进入楼兰归墟的方法就在这些壁画当中。 楚云轩将那些让他不舒服的记忆重新压到了脑海深处,他抬起头来仔细地看起了壁画的内容。 壁画上的人画得很简洁但形象却很鲜明,几乎都是穿着铠甲拿着长矛的形象,楚云轩猜测这些人都是士兵。 据壁画上描述这些士兵似乎是受到了国王的指示,他们跨过了三座黑色的大山,然后来到了一个巨大的蓝色水泊边,楚云轩猜测这个水泊应该是海洋。 士兵们乘坐着船开始在海上航行,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边。 那个黑色的东西在壁画上的形象就是一片漆黑,楚云轩觉得那应该是山洞之类的地方,但海上怎么可能会有山洞呢。 或者说……那是一个归墟。楚云轩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猜测。 莫非楼兰人在数千年之前就找到了一个归墟,并且想办法进入了那个归墟?楚云轩想。 接着往下看,只见士兵们穿过了那片漆黑,来到了一片黑色的水面上。 楚云轩看着那些被涂成黑色的水,脑子里想到了蓬莱归墟里的那些黑色的‘渡水’。 接着士兵们来到了一个黑色的建筑物前,那个建筑物很高,看其外形应该是一座黑色的高塔。 楚云轩再次想到了蓬莱归墟里放着徐福棺材的那座黑色高塔,心里确定看来楼兰就是找到了一个归墟。 就在楚云轩打算接着往下看的时候,忽然从某个地方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声,并且越来越近,似乎就是向着坑洞这边靠近过来的! 第五十四幕:楼兰归墟(四) 1.众人顿时都警惕起来观察四周,那惨叫声越来越近了,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具体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忽然有某种奇怪的沙沙声传来,手电光和火光同时向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照去,只见一个位于坑洞之上三四米左右的地方有着一个黑漆漆的洞。 而那个洞中此时正在往外不断地流着黄沙,而惨叫声……似乎就是从那个洞中传出来的! 在众人终于注意到那个洞的几秒后,一个东西就惨叫着从洞中滑了出来,直直地向着陈子铭所在的方向砸来。 陈子铭下意识想要拔刀去砍,但就在他的手刚刚摸到背后长刀的刀柄之时,楚云轩却突然大喊了一声等一下! 陈子铭停顿了一下,然后握刀的手就松开了,接着他迅速地伸出双臂接住那个东西的同时被冲击力冲得连退了几步。 “江一鸣?”借着光看清了那个东西后,陈子铭微微皱了皱眉头。 “啊!啊……啊?” 随着从混乱中恢复过来的同时,江一鸣也从最开始的惊惧转变成了茫然,在看清了陈子铭的脸之后彻底变成了懵逼。 “……你怎么过来的?”即使是楚云轩此时也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诧异和一头雾水了。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想着上个厕所什么的,然后就掉坑里……”江一鸣用了好几秒认清了现状,然后才有些磕磕巴巴地解释起来。 ………………………………………… 江一鸣睁开了干涩的眼皮坐了起来。 他在发呆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透过洞口的黑布看向外面,天气似乎都有些阴沉了。 自己应该是快要睡到晚上了吧。江一鸣想。 想到大家此时应该都在地下拼命而自己却在这里呼呼大睡,江一鸣就觉得更加过意不去了。 但事到如今就算再怎么过意不去自己也不可能再赶回去了。 他看向自己的右腿,由于长时间的阻碍血液流通他的整个右腿都显得有些肿胀起来,而他膝盖处的伤还是没有出现开始结痂的迹象。 以他的自愈力这种伤其实并不算太严重,要是在平时说不定已经快要恢复了,而当下之所以还没有恢复大概率是因为钻进他膝盖里的这个树根的原因。 阻碍血液流通的同时也剥夺了他右腿的痛感神经,此时他的右腿已然完全没有了知觉,所以膝盖处的剧痛也因此消失了。 只是一直这样阻碍血液的流通会不会导致自己的右腿残疾啊……江一鸣看着自己肿胀且发紫的右腿有些担心。 可就算会也不能解开腿根处的绷带,毕竟保住命总好过少了一条右腿,不过以自己的自愈能力说不定还会像壁虎断尾一样长回来什么的……江一鸣越想越跳脱了。 想着想着他就开始觉得有点内急,于是就扶着墙站了起来,一蹦一跳地出了土堆。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不时就会刮来一阵闷热的大风,江一鸣慢慢地跳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土堆边开始方便。 方便完后正当他打算跳回土堆洞里时,一阵狂暴的风猛然吹来,江一鸣被吹得一个踉跄翻倒在地。 黄沙被席卷在风中抽得江一鸣的脸火辣辣的疼,他用手遮挡风沙眯眼透过指缝朝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的天地已然变成了昏黄色的一片,而此时那片昏黄就像是巨大的海浪一样向着魔鬼城的方向汹涌而来。 沙尘暴!江一鸣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心中警铃大作。 就在大概一个星期前他就经历过了一次沙尘暴,所以他当然知道沙尘暴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于是他连滚带爬地想要站起来跳回土堆洞中,但当他刚刚爬起来之时,又一阵狂风就将他重新吹翻在了地上,并且像是踢皮球一样推着他翻滚了起来。 终于在翻滚了不知道多少圈后他撞在了一个土堆上,但奈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等他庆幸几秒他前方的一座土堆就被狂风推倒了,向着他的方向直直地砸了过来。 出于求生欲,江一鸣横下心往旁边一滚,借着风力的推动才堪堪躲过了被砸成肉酱的结局。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事实证明人倒霉的时候是会一直倒霉的,江一鸣滚着滚着忽然觉得身下一空,随即就掉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洞里。 洞是倾斜向下的,江一鸣觉得自己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大型的水上滑梯一样,和沙子一起惨叫着向下滑去。 2.听完江一鸣的讲述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楚云轩看向江一鸣掉下来的那个洞,此时他心中所想的应该和所有人所想的是一样的。 那就是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个直通这里的洞,他们之前或许就不用那么拼命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洞,楚云轩猜测这估计是建造这里的工匠们给自己留的后路。 一般在古代为某些身份高贵的人建造墓穴,造墓的工匠们几乎都会为自己留下这么一条后路,这是因为那些墓主害怕这些工匠知道墓的结构和地点并且传播出去,引得盗墓贼前来,所以一般都会在墓穴造成后把这些工匠关在墓穴中陪葬。 所以工匠们为了活命自然都会秘密地挖一条暗道,以防万一。 估计这个暗道应该是在上一次的沙尘暴中损坏了,坑洞里的这层沙就是通过暗道流进来的。楚云轩看了看脚下的那层黄沙想。 而这次的沙尘暴大概率是彻底破坏了暗道入口让它暴露了出来,因此江一鸣才得以从暗道进入这里。 “那个陈哥可以放我下来了吗?”被陈子铭公主抱着的江一鸣捂着脸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问。 陈子铭这才反应过来把江一鸣轻轻地放了下来。 “那些沙好像越流越多了!”就在这时左羽橙忽然大喊起来。 众人看向那个暗道,只见暗道中流着的沙此时已经变成了涓涓小溪一般,看起来这样下去估计只要半个小时坑洞就会被沙子彻底淹没! 这也就是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了,他们必须要在这半个小时里找到楼兰归墟的进入方法,不然这里就会被沙子给淹没! 该死的!楚云轩在心底里骂了一声,然后立即重新开始看起了墙上的那些壁画。 第五十五幕:楼兰归墟(五) 1.楚云轩继续往后看,只见壁画上士兵们登上那座黑色的高塔,然后在塔上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那东西是长方形的,楚云轩猜测那是一副棺材。 士兵们抬着那副棺材离开归墟回到了楼兰,国王为他们举办了盛大的庆功会…… 看到这里楚云轩皱了皱眉头,因为壁画所描述的内容就到此为止了。 这是非常不正常的情况,一般壁画这种东西都是会将所有要描述的内容全部刻画下来才对,自古至今除了某些自然或者非自然的破坏才会导致壁画内容丢失,然而眼下的这些壁画显然保存得非常好,不可能存在被破坏的情况。 那么就是雕刻壁画的工匠受到了指示,刻意只画出了这些内容,而剩下的部分估计就是某些重要的秘密。 楚云轩看完所有壁画用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此时坑洞里的沙子已经埋到了众人的大腿根,江一鸣因为伤口不能沾上沙子,只能暂时由陈子铭抱着,他羞耻地捂着脸在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楚云轩心想难道是自己的猜测有误,其实进入楼兰归墟的方法并没有被记录在这些壁画上? 预计再过个十分钟左右坑洞就会被沙子完全淹没了,留给楚云轩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要在五分钟内做出判断,否则等到沙子埋到他们胸口的时候再想要逃离坑洞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 楚云轩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自己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保持冷静,但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涌起了烦躁和焦虑。 “正因为你很愚蠢所以才不能停止思考,放弃思考就等于放弃了机会,机会不会眷顾连思考都放弃了的人。”记忆深处的一个声音在楚云轩的耳边低语道。 楚云轩深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 十几秒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所有人把手电筒都照向头顶。”楚云轩大声指挥道。 众人听到他的话纷纷用手电筒朝着洞顶照去,只见五六米高的上方,一个简易化的太阳图案出现在了天顶之上。 江一鸣看着那个太阳图案觉得有些眼熟,接着他就想起了那是在李小玉家地下那些干尸的肚子上看到的图案,也就是楼兰的图腾! 不过仔细看去不同的一点就是那个太阳图案的中央位置,有着一个黑色的眼球一样的东西。 “破坏图案中间的那个东西,那是封印的阵眼!”楚云轩大喊。 众人立即扣动了手里枪械的扳机,子弹随即暴雨一般倾泻在那个黑色的眼球上。 在经过将近一分钟的射击下,那个黑色的眼球终于破碎了,在其破碎的下一秒,众人顿时就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所有人连同沙子一起被那股吸力扯起,然后向着那眼球破碎后露出的洞里飞去。 江一鸣觉得他们就像是掉进了一个大功率的滚筒洗衣机里,所有人都在强劲的旋转中大声地喊叫着。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江一鸣还记得上次进入蓬莱归墟的时候和现在的这种情况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也不知道旋转了多久,众人终于被猛地甩了出来。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紧接着巨大的风声就传入了江一鸣的耳中,他顶着风压努力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居然是自己正在坠落。 没错就是坠落,此时所有人都是在高空中向着遥远的地面坠落的! “我靠啊……”江一鸣惊恐地大喊起来。 就在他们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江一鸣闭上眼准备等死之时,一股强风忽然托住了他降低了下坠的速度。 “所有翻过身让背部朝着地面!”这时楚云轩的喊声夹杂在风声里传了过来。 江一鸣立即努力地翻身背朝地面,然后紧绷全身的肌肉闭上了眼睛。 落地之时江一鸣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差点从嘴里蹦了出来,他在沙地上像是皮球一样翻滚着,连续滚了十几圈后才慢慢地停下。 “哇……” 本来就已经堵在喉咙口的呕吐物在翻滚停下的下一秒就脱口而出,江一鸣一边咳嗽一边不停地呕吐,直到胃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全部掏出来才喘着粗气停下。 2.用了好几分钟从眩晕中缓过来后,江一鸣才积攒了一些爬起身的力气。 他向着四面八方看去,只见入目几乎都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沙地,周遭的光线不亮也不暗,像是黑夜结束黎明将至之时。 周围的其他人也陆续从沙地里爬了起来,很快众人就重新聚集到了一起。 “有伤亡的情况吗?”楚云轩开口问。 “我们有一个人撞在石头上死了。”妖刀姬指了指远处一块岩石旁边的尸体说。 那人运气不好掉在了一块岩石上,当场就撞死了。 所以饕餮会现在除了会长和妖刀姬以外,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不过五十五区这边其实也差不多,江一鸣的右腿因为阻碍血液流通已经完全变成了黑紫色,基本丧失了独立行走的能力,还能正常战斗的也只有五个人。 “看起来这里就是楼兰归墟了吧。”化着武丑妆的会长语气里明显夹杂着些许的兴奋,“感觉氛围有点像是是某些末日电影一样呢。” 江一鸣在心里吐槽大哥你当咱们是来观光旅游的吗?话说你们饕餮会的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往脸上弄奇怪的东西啊…… “我们现在该往哪边走?”左羽橙问,在她看来周围几乎全都是沙地压根就看不到有什么建筑之类的影子。 “那边有东西。”楚云轩在环顾了一圈四周后,目光锁定在西南方。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棵形态怪异的矮树生长在了西南方不远处的沙地上。 江一鸣一眼就确认了那就是被病毒感染的人变成的树,众人向着矮树的方向走过去,走到近前时他们才注意到矮树位于一个高达百米的沙丘之上。 站在沙丘上向远处看去,大约在三四公里之外的地方,在一片黑色的簇拥中,一座巨大的城市巍然矗立在茫茫大漠之中。 那是……楼兰古城! 第五十六幕:楼兰归墟(六) 1.“看起来周围一公里左右全部都是那种矮树了。”楚云轩慢慢地降落在沙地上说,“这座城的外围被这些矮树彻底围住了。” 此时的众人全部站在楼兰城外围的一片矮树群前,这片矮树就是他们一个小时之前看到的簇拥着整个城池的‘黑色’,它们组成了楼兰城的一道屏障。 “这些矮树具有着攻击性,只要我们靠近那些树根就会躁动起来。”片刻之后,由陈子铭宫迁和妖刀姬组成的探查小组也回来了,宫迁简单地说明了探查的结果。 这样看来直接穿过这片矮树屏障就有着很大的风险了。 “用你的异术带着我们一个一个飞过去怎么样?”左羽橙想了一会,看着楚云轩开口说。 “不太现实,异术对于体力的消耗太大了,在带着人的状态下我的异术最多只能维持三分钟。”楚云轩摇了摇头。 “那我们怎么办?”江一鸣一筹莫展。 想他们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进入了这个楼兰归墟,几乎每个人都可以说是已经精疲力竭了,然而却在这种时候又遇到了麻烦。 还当真是应了那句麻烦是解决不完的,当你解决完一个麻烦后,就会有成千上万的麻烦前赴后继地朝着你奔来。 这样想来要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会对你不离不弃的东西的话,想必就是非‘麻烦’二字莫属了。 “只能穿过去了。”楚云轩沉默片刻说,“那些矮树怕火,我们用火把自保,用最快的速度穿过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点了点头,这个办法虽然听起来非常危险但也是当前唯一有效的办法了,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因为谁也不知道之后还会发生什么情况。 于是所有人都将背包里装着的简易火把拿了出来,然后陆续点燃向着矮树群开始推进。 当众人手持火把走到近前之时,那些矮树的树根和鬼手一样的枝丫都迅速地往旁边退却,众人就这样走进了矮树群中。 那些矮树之间相隔并不密集,再加上枝丫对于火的畏惧,所以想找出行走的空间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 众人就这样小心地前进着,趴在陈子铭背上的江一鸣则警惕地看着地面防备着有树根摸过来。 “这些矮树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连在一起的。”忽然,江一鸣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没错,它们是被铁链锁在一起的。”走在陈江两人前面的宫迁开口回答了江一鸣。 “铁锁?”江一鸣有些一头雾水。 宫迁停下脚步接着用脚踢开了脚下的一层沙子,一截黑色的铁链就从暴露了出来。 “这些矮树估计是在生前就被铁链锁在了一起,然后赶到城外来的。”宫迁轻声说,“应该就是为了制造这么一道防线。” 江一鸣愣了一会,慢慢理解过来的同时眉头也逐渐紧锁起来。 原来如此,他之前还有点好奇这么一道由这种矮树组成的防线是怎么弄出来的,原来是用这种方式。 整个地球上估计也就只有人类这一种生物能够做出这种残暴的事情来了吧,明明是作为地球上唯一拥有着道德伦理的生物,这样想来还真是讽刺。 不过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或许拥有着所谓的‘道德和伦理’其实也并不算是一件好事吧。江一鸣在心里默默地想。 2.尽管众人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前进,但是矮树们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大大拖慢了众人的速度,所以前进了将近十分钟众人也仅仅只是推进了五六百米。 与此同时众人手中的火把也已经快要燃烧殆尽了,这对于那些矮树的威慑自然也减弱了大半,于是那些树根和树枝都开始慢慢地靠近了过来。 “这样下去火把是撑不到我们走出矮树群的!”走在前排的左羽橙大声说,“要不要试着点燃这些矮树?” “暂时不行,火势会蔓延得很快,我们现在位于中央位置,一旦点燃矮树最先受到影响的就会是我们!”楚云轩回应道,“根据我的侦查楼兰城的周边还有一条干涸的护城河,我们需要先走到边缘位置,然后再点火通过护城河来躲避火势。” “但是火把肯定是撑不过五分钟了,在到达边缘之前我们就会先被这些矮树抓住当成肥料!”宫迁说。 “大家把身上能脱的衣服脱下来充当燃料!”楚云轩沉默了几秒然后下达了指示。 众人陆续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放在火把上点燃了,但其实他们行动的时候并没有穿多少衣服,大多数人都只是在外面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所以火势自然没有因此变得大上多少。 不过火把燃烧的时间确实被延长了,足够支撑他们到达矮树的边缘地带。 走在最后排的是一名饕餮会的成员,他脱下外套之时没有忘记从口袋里将香烟掏出来。 他娴熟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叼住,然后用火把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半根烟顿时就燃了下去,他缓缓地吐出苍白的烟雾来。 他是一个爱烟如命的亡命之徒,饕餮会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在会长画的所谓的‘权利与地位’的大饼而选择加入。 不过他这人没什么学问,所以对于会长的大饼也没有兴趣,但是会长许诺可以帮他去古巴。 因为古巴是毫无疑问的烟草之国,世界上最好的雪茄就是古巴的,既然如此作为一个烟民当然会想要去这个堪称烟草圣地的国家见识见识。 没错就是为了这个单纯的理由,不如说其实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的目标都是这样单纯,所以他们甚至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会长已经说过只要他在这次的任务中帮助会长拿到某个东西,任务结束后就会送他去古巴。 虽然他经常在某些电影里看到只要有人在做某些危险的任务之前,比如土匪说只要干完这一票,士兵说只要打完这一仗,杀手说只要做完这一单之类的话后无一例外都会领盒饭。 但他不在乎,在他看来所谓的目标也不一定就是必须要实现才行的东西,它只不过是一种让人欺骗自己坚持下去的谎言,所以他觉得就算是死在追逐目标的路上其实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毕竟只要此时此刻有一口烟抽,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件值得愉快的事情了。 就在他抽完一支烟扔掉烟蒂之时,他的肩膀忽然被人轻轻地拍了拍。 第五十七幕:楼兰归墟(七) 1.这名饕餮会成员心里一惊,要知道他现在可是走在队伍的最后排,所以是绝对不可能会有人在他的背后才对。 但此时却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背后拍他的肩膀……那东西显然不可能是人类! 他用眼睛的余光瞥向自己的右肩膀,只见搭在他肩膀上的是一个非常粗糙,黑色的类似于人手的东西。 那东西很眼熟,因为只要放眼望去几乎四面八方都能看得到……那是一个矮树的‘手’! 下一秒这名饕餮会成员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他的视线急转直下,接着定格在沙地上。 他最后看到的东西是他自己的后腿,他的身体还直直地站在原地,几秒后才慢慢地瘫倒了下来。 有液体从天而降落在江一鸣的头上,他心想难道是下雨了?可是这雨为什么会是温热的? 他伸手抹了一把落在脑袋上的液体送到眼前,入目居然是一片红色。 江一鸣愣了片刻将其凑到鼻子边闻了闻,一股血液特有的铁锈味传入了鼻腔,他立即回头看去。 只见他的身后,那个走在最后面的人此时已经人首分离瘫倒在了地上,而一个黑色的人形矮树正趴在他的尸体上疯狂地撕咬着。 “我我我……我靠啊!”江一鸣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几乎要尖叫起来了。 众人听到了江一鸣的声音纷纷回过头来,那个人形矮树也被声音吸引猛地冲刺起来,像是一头矫健的猎豹一般向着陈江两人冲来。 陈子铭腾出右手一把抽出了挂在后腰部的长刀,朝着冲过来的人形矮树横砍一刀。 那人形矮树瞬间就被拦腰砍断了,但它那断掉的上半身还是借着惯性飞来,像是蜘蛛一样攀到了陈子铭的身前。 那怪物用细长的手指向着陈子铭的胸口捅来,陈子铭下意识想要驱动异术,但就在白紫色的雷光刚刚亮起之时却又熄灭了下去。 这并不是因为他的体力不够不足以驱动异术,而是陈子铭在使用异术的时候全身都会爆发出近千度的高压电,可现在他的背上还背着江一鸣。 所以只要他此时将异术驱动出来,那么江一鸣就会被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他的心脏极有可能会在这突如其来的高强度电流下停跳! 下一秒怪物的手指就像是五把锋利的长钉一般刺进了陈子铭的胸口,陈子铭及时地挥刀上砍,将怪物的手指全部砍断紧接着又是一刀将它的头颅削了下来。 失去了头颅的怪物终于停止了活动,掉在了沙地上。 “没事吧?”走在陈江两人前面的宫迁开口问。 陈子铭沉默着转过身来,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胸口处。 只见那五根干枯的手指齐齐断在了陈子铭的体内,光是看起来就很是吓人。 “你……你感觉怎么样?”宫迁犹豫片刻轻声问。 “刺得不深,距离心脏应该还有一段距离。”陈子铭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惊慌的情绪来,“不用在意我,注意周围。” 所有人的精神立即紧绷起来,虽然他们不知道那个人形矮树是什么情况,但只要有一个那么周围就绝对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 果然就像众人所想,四周渐渐地开始响起了某种沙沙沙的声音,一些扎根在沙地里的矮树开始慢慢地动了起来。 2.“大家加速前进!”最前面探路的楚云轩大声喊道。 众人反应过来跟着楚云轩加快了脚步,但前方也逐渐出现了那种开始动起来的矮树,为了尽量避开它们楚云轩只能带着众人绕开,所以尽管加快了脚步他们的前进速度却是只减不增。 “所有人准备战斗!”楚云轩再次大声喊道。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手持枪械指向了四面八方,江一鸣则持枪死死地盯着队伍的后方。 其实刚才被那个人形矮树袭击的时候,他看到了陈子铭身上亮起的雷光,自然而然也就猜到了大概率是自己妨碍了陈子铭发动异术。 愧疚是肯定的,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愧疚的时候,想办法补救不再拖后腿才是他当下应该考虑的。 “大家注意,它们开始行动了!” 回应楚云轩的是从四面八方闪烁起来的猩红光芒,那些光芒都是人形矮树的眼睛里亮起来的,它们朝着众人围拢过来,就像是围住猎物的群狼一般。 暴雨一般的枪鸣声猛然响彻了起来,然而子弹打在那些人形矮树的身上却也只是减缓了它们前进的速度,它们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密密麻麻根本就数不清。 “不要停步,继续前进!”楚云轩大吼着以压过枪鸣声。 众人一边射击一边努力地向前推进,此时距离楚云轩所说的护城河大概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了,只要他们到达了河边就可以一把火点燃这片矮树林了! “地上的树根要过来了,大家小心!”忽然有人大喊。 由于要保持射击姿势的稳定,众人只能暂时停止用手里的火把去驱赶树根,而此时地上的那些树根没有了火把的威胁,于是就都重新探了过来。 “啊!救命!救命!”一名饕餮会的人被一个树根缠住了左脚腕拽倒在了地上,周围的树根瞬间就像是蛇一样迅速爬到了那人的身上,然后往他的身体里钻去。 他旁边一个饕餮会的人想要用火把去驱赶那些树根,但下一秒一个人形矮树就将他扑倒在了地上,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那个被树根淹没的人还在努力地挣扎着,这时会长调转枪口对准了那人的脑袋,接着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那人这才停止了挣扎,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一大片的沙地。 江一鸣一脸惊愕地看着会长,后者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反而对着他笑了笑,就像是他刚才杀死的不是人而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江一鸣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但人形矮树和树根让他连质问的空闲都没有,他只好将注意力转回到了射击上。 在经过三四分钟的全速前进后,他们终于接近到了那条护城河边。 “大家把火把扔出去,然后往护城河里跳!”楚云轩大声说。 众人纷纷将手里的火把扔向了矮树林,火焰在接触到矮树后就熊熊燃烧了起来,那些人形矮树只能在巨大的火墙前停步了。 众人陆续向着深约几十米的护城河里跳去,紧接着楚云轩发动了异术,强风托住了他们,带着他们慢慢地向着河底降落。 江一鸣这时才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那些洞里好像有什么。”在下降了十几米左右后,左羽橙突然开口说。 江一鸣下意识向着河墙上看去,只见墙上有着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小洞,而那些洞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动。 “大家小心!” 楚云轩话音刚落,那些洞里的东西就一窝蜂地飞了出来。 嘈杂的嗡嗡声响彻起来,江一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从洞里飞出来的,一只只足有成年人那么大体型的‘虫子’。 那些虫子浑身漆黑,看起来像是蜂类,但它们的翅膀却足足占了它们身体的三分之二,准确来说这些虫子就像是蜂类和蝴蝶的结合体。 那些虫子慢慢地对着正在降落的众人挺起了肥硕的肚子,亮出尖锐的尾刺,这是蜂类即将发起进攻的信号。 紧接着它们就向着众人猛然冲了过来,托住众人的风也在这时突然消失了,众人随即喊叫着向下坠去。 第五十八幕:楼兰归墟(八) 1.江一鸣艰难地从沙地上坐了起来,全身犹如火烧一般疼。 此时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破烂烂,各种划痕刮伤遍布全身,血液几乎染红了半个身体。 但其实这伤势只是看起来很严重,实际上也只不过是皮外伤。 这是因为他在掉下来的时候几乎是贴着河墙一路滚下来的,虽然很痛苦,但也相对的减缓了他下坠的速度,否则要是直接砸在地上……就算是沙地估计也得要了他的半条命。 “陈哥,陈哥你还好吧?”江一鸣环顾四周,看到了右侧边同样一身刮伤却一动不动的陈子铭,于是连忙爬了过去用手去探他的呼吸。 陈子铭还有呼吸似乎只是昏迷了过去,但是江一鸣注意到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就像是病入膏肓的人一样。 江一鸣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向陈子铭心脏的位置,那五根断在他体内的手指已经将他胸口周边的皮肤完全变成了黑色。 江一鸣看向自己的右腿膝盖,他膝盖处的皮肉也和陈子铭一样变成了黑色,这显然是病毒发作所导致的。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了嘈杂的嗡嗡声,江一鸣循声望去,只见那些黑色的虫子就像是一大片乌云一般向着河底坠落了下来。 “准备战斗!”楚云轩的喊声远远地传来。 枪鸣随即响彻起来,那些虫子中弹后一只又一只从空中摔落下来。 江一鸣忍着身体的疼痛架着陈子铭站起了身,然后一瘸一拐地带着他向楚云轩和宫迁的方向移动。 宫迁和楚云轩一边射击一边跑过来接应陈江两人,宫迁背起了陈子铭,楚云轩则架着江一鸣持续射击。 “这边!”左羽橙在不远处的一个洞口边向着四人招手。 楚云轩和江一鸣配合着射击,四人一点一点地接近到了那个洞口前。 在他们成功进入洞里后,凌若霜紧接着迅速地关上了洞口的铁门,那些虫子疯狂地撞击在铁门上,但铁门非常坚固在虫子们连番的撞击下仍然纹丝不动。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江一鸣坐倒在地像狗一样不停地大口喘着气。 “饕餮会呢?”楚云轩看了看左羽橙和凌若霜开口问。 “没看见他们。”左羽橙摇了摇头。 “他们不会还在外面吧……”江一鸣看了一眼被撞得咚咚作响的铁门。 “不,他们来过这里。”楚云轩指着前方石梯上的脚印说,“他们应该已经先上去了。” 石梯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而灰尘之上可以看到有着两个人的脚印,脚印很清晰且有着现代鞋特有的齿痕。 “他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凌若霜注意到了陈子铭的异样,蹲下身来去摸他的额头,“他发烧了。” “他被感染的地方距离心脏很近,所以病毒会发作得很快。”楚云轩说着就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白色的长条形铁盒,然后打开取出里面的一支针管和一个玻璃小瓶。 他娴熟地用针管吸出了小瓶里的液体,接着就扎进了陈子铭脖颈处的静脉。 “什么东西?”江一鸣问。 “肾上腺素,应该能够帮助他暂时恢复意识。”楚云轩回答。 “可是注射肾上腺素也会加快他的血液循环吧,这不会加快病毒的扩散吗?”江一鸣有点愣神。 “这是一场赌博。”楚云轩注射完毕后转头看向江一鸣,“如果不注射他就会一直处于这种昏睡的状态,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没有办法再带着一个昏迷的人一起行动,让他恢复意识是当前最好的选择,而只要在病毒彻底发作之前找到治疗方法我们就赌赢了。” 江一鸣沉默了,楚云轩所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江一鸣惊异的是他居然会执行得这么果断。 如果是自己的话绝对会犹豫半天,这样看来楚云轩实在是理智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江一鸣在心里默默地想。 2.在注射了肾上腺素后,陈子铭就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由宫迁负责背着行动不便的江一鸣,众人没有半刻的休息,随即便顺着石梯向上攀爬起来。 在爬了十几分钟左右后,众人来到了一扇敞开的铁门前。 铁门上的铁锁已经被破坏了,看样子是被人用刀类的武器强行砍断的,并且很明显就是不久之前破坏的。 “是妖刀姬他们,他们应该已经进入楼兰城了。”楚云轩看着门外的街道说。 众人走出了通道来到了这个古老的街道上,放眼望去街道上几乎每隔几米就能看到一棵矮树,蛇一样的树根攀附在建筑上遍布在地面上。 “前面。”凌若霜指着前方道路的地面开口说。 众人看向地面,只见前方宽约一米的地上,那些黑色的树根几乎全部被斩断了。 这估计是妖刀姬的手笔。江一鸣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妖刀姬手里那一长一短两把刀。 “跟过去。”楚云轩说。 一行人踏上了这条被清理出来的道路,道路笔直地向前延伸,很快一座庞然大物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是一座建造在‘空中’的巨大宫殿,准确地说那是一座被成千上万根石柱所顶起来的宫殿,那些石柱就像是一双双巨大的手一样稳稳地托起了它,江一鸣一眼看上去简直觉得那就像是神话传说里的天宫一般。 “妖刀姬他们在那里!”左羽橙忽然指着通往那座宫殿的巨型石梯开口说。 众人顺着左羽橙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妖刀姬和会长正在踩着石梯向着那座宫殿奔跑。 “追上去!” 楚云轩一声令下一行人全部踩上了石梯奔跑起来,石梯的长度不过百米,一行人很快就跑到了宫殿的正门前。 此时妖刀姬和会长两人正站在宫殿那扇黑色的巨大石门前,抬头看着石门上雕刻着的东西。 楚云轩也抬头看去,只见石门上所雕刻着的是一幅巨大的壁画,这些壁画就像楚云轩在先前的那个坑洞里看到的壁画一样,上面的颜色都没有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消失,反而一如刚刚涂抹不久一样鲜艳且亮眼。 楚云轩仔细地看起来,他很快就看出来壁画上所描述的内容,就是先前那个坑洞里的那些壁画的后续。 第五十九幕:楼兰归墟(九) 1.只见壁画上士兵们带着那个棺材一样的东西离开归墟回到了楼兰,接着将那个东西交给了国王。 而国王则将那个棺材打开了,从中拿出了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辉的半圆形物体。 国王将其埋进了地下,然后地下便长出了一个绿色的东西,楚云轩通过那东西的形象猜测出了那应该是一棵树苗。 树苗慢慢地长大最后长成了……一个金色的女性?楚云轩看到这里皱了皱眉头。 壁画上所描述的内容就是这样,那个树苗在完全成长起来后就是被描绘成了一名女性的形体。 从地里长出来的女孩?难道这是什么童话故事吗?楚云轩忍不住想。 女性……与楼兰有关的女性……楚云轩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楼兰公主! 在传说中楼兰的灭亡就是因为那个神秘的楼兰公主的诅咒,这样想来事情就变得明朗起来了。 壁画上这个女性的形象或许就是一种隐喻,为楼兰王国带来巨大利益的大概率就是这个从归墟里带出来的东西,它为楼兰王国带来巨大利益的同时也带来了灾难,而那个灾难就是那种会把人变成矮树的病毒。 可那个所谓的巨大的利益具体是什么?楚云轩接着去看壁画的下半部分内容。 下半部分并没有再着重描述那个女性了,而是描述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战争中楼兰的士兵们几乎可以说是所向披靡,甚至还能看到个别能够呼风唤雨的士兵存在,显然他们所使用的正是异术。 随着战争的进行楼兰的国土面积渐渐地扩大,很明显这就是那个所谓的巨大的利益,它帮助楼兰国迎来了自己最辉煌的时候。 壁画的最后一幕是楼兰国王和那个金色的女性同坐在王座之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下方跪拜的人民。 壁画的内容到此为止,楚云轩看向右侧边的会长。 “就像是一个荒诞的神话故事不是吗?”会长注意到了楚云轩的目光笑了笑说。 “你认为这是神话吗?”楚云轩反问。 “不,这些大概都是真实的,楼兰使用了蜮虫的力量,这种力量将他们的国力推向了巅峰,但也终究反噬了他们。”会长接着说,“这是和魔鬼之间的交易,和魔鬼做交易的人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宫迁警官,你可以配制出合适的炸弹把这扇门炸开吗?”楚云轩看向了宫迁问。 宫迁把江一鸣交给了旁边的陈子铭扶住,然后走上前来抚摸石门,又用手敲了敲。 “门的厚度估计有半米左右,材质是普通的岩石,应该没有问题,只不过需要的炸药量会比较多。”宫迁想了一会说。 于是众人纷纷拿出了背包里剩余的炸弹,宫迁将它们一一拆开,开始调配威力合适的炸弹。 十几分钟后,宫迁将调配好的炸弹放到了石门前,然后点燃。 众人远离了会被爆炸波及的范围,当炸弹的引线燃尽后,雷鸣一般的爆炸声猛然响起,被炸碎的碎石飞溅甚至砸到了几十米开外的众人身上,整个宫殿连同石梯都在爆炸中微微颤抖起来。 2.众人回到门前的时候,那扇门已经被炸开了一个能供人弯腰进入的洞来。 一行人陆续通过那个洞钻进了宫殿当中,放眼望去整个宫殿里金碧辉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江一鸣很熟悉这种味道,他看向宫殿的两边,只见两边果然有着两排正在燃烧的白色蜡烛。 那些白色蜡烛被摆放在由黄金所打造的一种器侐当中,看起来那种器侐设计得十分精妙,完全解决了蜡泪的问题。 众人纷纷吃下了醒脑丸,清凉的薄荷味将人鱼烛所带来的迷惑效果抵消了,一行人警惕着四周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大殿的尽头,看到了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利的东西——一个由黄金和宝石所打造的王座。 坐在王座之上的是一具黑色的枯骨,枯骨的身上披着流光四溢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嵌满了宝石的王冠。 江一鸣能看得出来那顶王冠的重量,让他惊讶的是那具枯骨的颈骨居然没有被王冠给压断。 “看来这具枯骨就是楼兰国王了吧。”宫迁看着枯骨开口说。 “应该没错。”楚云轩点了点头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按照外面石门上的壁画所描述,王座上坐着的除了国王以外,还有那个金色的女性,可是眼下的王座之上却只有一具枯骨……难道壁画所描述的内容另有解释? “那具枯骨的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左羽橙指了指枯骨说。 众人顺着左羽橙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枯骨的双手是交叠在一起的,而它的双手之中果然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怎么办?要过去拿吗?”宫迁看了看众人问。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在这种时候肯定是不能轻举妄动的,说不定拿起那个盒子的下一秒就会触发什么机关之类的。 “我去。”终于,陈子铭打破了沉默开口说。 “小心行事,我们会掩护你。”楚云轩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这么干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说到底最后还是必须要有一个人出来做这件事情。 陈子铭慢慢地踏上台阶走向了那个王座,他几乎是一步一停顿,这是为了防止地上可能设置的机关。 幸运的是陈子铭一路走到了王座前,也没有任何机关被触发的迹象。 那么当下最有可能设置机关的,就是那具枯骨手里的盒子了。 陈子铭拔出了背后的长刀,一面伸手去拿盒子,一面警惕着可能突如其来的危险。 那个盒子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陈子铭试探着抓住了它,然后将它拿了起来。 就在盒子离开枯骨手里的一瞬间,那具死气沉沉的枯骨忽然动了起来。 陈子铭下意识想要挥出长刀,但那具枯骨并不是活过来了,而是哗啦一声散架了。 那顶嵌满了宝石的王冠沉重地砸在散架的枯骨当中,枯骨的头骨沿着台阶咕噜咕噜地滚下了王座,滚到了江一鸣的脚边。 江一鸣看着脚边的头骨突然有点莫名的感触,他想果然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还是卑贱的奴隶,在死了之后都一样,死亡是唯一一个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东西。 第六十幕:楼兰归墟(十) 1.陈子铭拿着那个盒子走下了王座,然而还是没有任何机关被触发的动静,但是所有人的精神还是紧绷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毕竟这一切实在是太顺利了,所以越是顺利就会让人感觉越是古怪,这就像是你在游戏里接取了一个明面标注了非常困难的任务,可当你一路披荆斩棘终于来到最终关卡时,却没有看见守关的boos,而是直接就拿到了最终宝藏一样。 这怎么想都会让人觉得奇怪。 “现在就开始撤退?”宫迁看了看楚云轩问。 “不太对劲。”楚云轩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哪里不对劲?”江一鸣一头雾水地问。 “这里没有回声。”楚云轩环顾了一圈四周,“这个宫殿显然是比较封闭的,一般来说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发出任何一点比较大的声音都应该会有回声才对,可是无论是我们现在说话的声音还是先前那具枯骨散架的时候,都没有产生回声。” “什么意思?”江一鸣还是有些茫然。 “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这里的构造比较特殊,另一种就是……这里可能不是现实世界。”楚云轩轻声说出了自己的两种猜测。 不是现实?难道这里还会是梦境吗?江一鸣皱了皱眉头。 就在这时江一鸣突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在那部电影中有一个有趣的设定就是在梦境中,陀螺是不会停止旋转的。 江一鸣不知道那个设定在现实的人的梦境中可不可靠,但如果他的口袋里现在有一个陀螺的话,他一定会试一下。 “我听说如果是在梦里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要不咱们试一试?”沉默持续了片刻,江一鸣试探着说出了这么一个提议。 “这个办法不靠谱,在梦中大脑为了让梦境更加真实,是会自动制造疼痛之类的感觉的。”楚云轩摇了摇头,“所以你在做梦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会认为自己是在做梦的。” “可是如果我们真的是在做梦……那总不可能所有人都在做同一个梦吧?”左羽橙指了指众人又指了指自己,“梦境里的人会和做梦者说自己是在做梦吗?” “或许真的有可能,我们也许真的是在做同一场梦。”楚云轩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 “……这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的。”左羽橙说。 “我们所处的地方不是现实的世界,而是一种名为‘归墟’的超现实世界,在这里一切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有可能会发生。”化着武丑妆的会长忽然插嘴道。 “那么没有产生回声这种情况是不是也能算作‘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宫迁在这时忽然问。 “这确实也是要考虑在内的。”楚云轩点了点头。 江一鸣的目光在众人之间转来转去,他觉得每个人说的都有一定的道理,在大量的信息涌进脑海中后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过载冒烟了。 “一昧的猜测只会让谜团越来越多,当下最重要的应该是确认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楚云轩最后拍了拍手说。 “可是要怎么判断?”江一鸣举手问。 “所谓的梦境其实就是大脑从记忆里摘取出来再进行结合的产物,所以大脑没有办法创造出从没有见过的东西,判断现实和梦境的最好方法就在这一点上。”楚云轩说,“眼下的这个宫殿我们以前应该都没有见过,如果这个宫殿是我们所有人的梦境的话就不可能如此一致,但是要是换个角度思考,如果我们都见过,那么梦境就可以确定大概是从我们进入这个宫殿后开始的。” “那么要是非要说一个我们都没有见过的东西……”楚云轩的目光聚集到了陈子铭手里的盒子上,“那么就是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了。” 2.那个盒子是木质的,表面呈漆黑色,并没有上锁看起来轻而易举就能打开。 于是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陈子铭慢慢地打开了盒盖。 当江一鸣看到盒子的的东西时不由地愣住了,而其他人的表情也和他的一样,都满是诧异。 只见盒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仅仅只是一只空盒子。 所以莫非这里真的是梦境?江一鸣看向楚云轩。 “但是如果这个盒子里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呢?”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妖刀姬忽然开口问。 没错,还有这样的可能啊!这样想来这个办法也并非是最好的办法。 “还没结束,现在再把盒子关上。”楚云轩说,他同时看向众人,“大家现在一起想象一下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什么意思?”江一鸣有点茫然。 “刚才我们都没有去想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所以盒子里什么都没有,而现在我们要有意识的去想象盒子里装着的东西。”楚云轩解释,“如果这里是现实的话,没有装着任何东西的盒子再次打开自然还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但如果这里是梦境,通过大脑明确的想象后,说不定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江一鸣这才恍然大悟,他再次想到了那部关于梦境的电影,电影中确实有提到过类似的观点。 于是他就在脑中想象着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最新版的掌上游戏机,然后当陈子铭再次打开盒子时,只见盒子中果然就出现了那个最新款的掌上游戏机。 “大家都看到了自己想象的东西了吧?”楚云轩环视了一圈众人问。 众人纷纷点头。 “那么看来这里确实就是梦境了。”楚云轩沉默了片刻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宫迁问。 “自杀。”楚云轩顿了顿接着说,“当梦境中的自己死亡后,说不定就能回到现实中。”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楚云轩说的办法听起来似乎有着一定的道理,但是这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试想万一这里不是梦境而是现实的话……那么一旦实行了这个方法可是就把自己给送上了绝路啊。 “我先来。”楚云轩说着就抬起了枪抵到了自己的下巴处。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扣下了扳机。 巨大的枪鸣声响起,子弹瞬间就贯穿了楚云轩的脑袋,他瘫倒在地不断地抽搐着血液小股小股地喷溅出来。 江一鸣下意识想要去帮他止血,但是陈子铭伸手拦住了他。 下一秒楚云轩的身体就开始变得透明了起来,然后就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地消失了。 看来楚云轩的判断是正确的! 于是众人开始陆续将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扣下了扳机,江一鸣是最后一个。 虽然知道这是在梦里所以不会死,但恐惧还是在所难免的,他喘着粗气咬紧了牙关用力扣下了扳机。 子弹贯穿了他的脑袋,他瘫倒在地只觉得天旋地转,接着他就觉得意识脱离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上空飘去。 第六十一幕:楼兰归墟(十一) 1.江一鸣努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紧接着剧烈的头疼和眩晕感便随着意识的恢复一齐袭来,引得他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等到视线的聚焦逐渐恢复后,他尝试着向四下看去。 但奇怪的是他的视野中却是一片血红,几乎什么也看不清,这是一种非常不对劲的状况,一般这种状况只会出现在视网膜出血的情况下。 江一鸣尝试着动了动双腿想站起来,但奇怪的是他的双腿一点知觉也没有了,还能够动的地方就只剩下了上半身。 而此时他的上半身也是处于一种不自然的状态,他的双臂是垂直向下的,并非自然的垂直而是倒过来了,感觉就像是两根吊着的腊肠。 在经过几分钟的摸索和判断后,江一鸣终于慢慢地搞清楚了自己当前所处的状况。 他似乎是整个人都被倒吊在了空中,剧烈的头疼和眩晕感都是大脑过度充血所导致的,而视网膜出血大概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有人吗……”江一鸣积攒出了一些力气,用当前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开口喊道。 他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这说明他现在身处的地方应该是一个比较封闭的空间。 江一鸣这时想到了楚云轩说的封闭空间回声,现在自己的声音有了回声,这也就说明他已经回到了现实当中。 “江一鸣?”一个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轩哥?是我是我,我现在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吊在空中了……”江一鸣听到了楚云轩的声音赶紧回应道。 “吊着我们的东西是一种藤蔓,我们现在距离地面有将近五六米的距离,你暂时不要乱动,我试试看能不能弄断藤蔓下去,然后来帮你。”楚云轩说。 于是江一鸣就老老实实地放弃了挣扎的想法,大概在过了三分钟左右后,他通过脚步声判断楚云轩来到了他的下方。 “你可以试着用匕首割断藤蔓,我会用异术帮助你下来。”楚云轩喊道。 “好好……”江一鸣一边说一边努力地挺起上半身拿到了插在腰部的战术匕首,然后摸索到了捆住自己脚踝的东西,接着果断地一刀割断了。 一股风及时地托住了他,将他慢慢地送到了地面。 摆脱了倒吊的状态后脑部充血的状态很快就恢复了,视网膜也被江一鸣超强的自愈力在几分钟的时间里治愈了,在视力恢复后他便向着四下看了过去。 而呈现在他眼前的场景则让他不由地愣住了。 只见巨大的空间当中,成百上千根粗壮黑色的树根撕开了坚实的地面,像是一条条蟒蛇一般纵横交错,抬头看去,天顶之上垂下了数不清的细长藤蔓,宛如从天而降的流星一般。 这副奇异的场景让江一鸣联想到了在某些奇幻电影中看到的精灵族的森林王国。 “这是什么地方……”江一鸣喃喃自语。 “我们进来时炸出的那个洞还在。”楚云轩指了指不远处的大门说,“这也就是说我的猜测没错,我们先前经历的是一场幻境,这里就是现实中的宫殿内部。” “那其他人呢……”江一鸣又问。 “大概和我们一样都是被藤蔓吊到了上面。”楚云轩抬头看着天顶上的那些藤蔓说,“先找到他们吧。” 2.楚云轩背着右腿已经完全失去行走能力的江一鸣在纵横交错的树根之间穿行,江一鸣看着这些足足有汽油桶粗的树根,心想能有这么粗根部的东西该有多大啊。 大概在走了有五分钟左右,两人便看到了一个人被藤蔓捆住了腰部吊在空中。 “宫迁警官?”楚云轩开口试探着喊道。 “是我是我,妈的可算等到救星了……”那人立即出声回应道。 在救下宫迁后三人很快就找到了左羽橙和凌若霜,所幸的是大家都没有受什么伤,状态都还算不错。 现在还差陈子铭,小组的全员就全部到齐了。 至于饕餮会的那些人……除了会长和妖刀姬之外的其他两个人他们倒是看到了,只是他们都被藤蔓捆住了脖子,都已经因为窒息而死了。 不过楚云轩说过饕餮会的人不可信,所以虽然这么想对于死者不尊重,但江一鸣确实觉得威胁减少了是一件好事。 在仔细搜查了一遍后,众人并没有看到陈子铭的身影。 “看来陈子铭应该不在这边。”宫迁看着大殿的深处,“他大概率是被拖到里面了吧。” “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楚云轩说。 众人纷纷从作战背包里取出了枪支,然后开始向着大殿的深处推进。 越是接近深处,阻拦的树根也就越来越多了,众人只能以龟爬一样的速度攀越和钻过这些树根。 “地上有血迹!”忽然,左羽橙开口说。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只见此时她正看着一个不起眼的石缝处。 楚云轩把背上的江一鸣放下来交给宫迁扶住后走上前去,然后蹲下身去触摸那个石缝里的血液。 “血还没有完全凝固,时间应该没超过二十分钟。”楚云轩判断道。 除了在场的众人以外,这个宫殿当中现在应该就只剩下了会长妖刀姬和陈子铭三人,那么这血迹估计就是三人里其中一个人的了。 “那边好像也有。”江一鸣忽然注意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树根上也有一些血迹。 “地上有拖拽过的痕迹。”楚云轩观察了片刻地面,然后指着地上一些不太明显的拖痕说,“这个人估计是被什么东西拖过去的。” 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暴响声突然在寂静的宫殿当中响彻了起来,除了听不到的凌若霜以外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紧随巨响之后而来的则是一阵刺眼的光芒,光的源头是众人前方的不远处,那光芒是苍蓝色的,江一鸣只是一眼就立即认出了那是雷光,而他对这种雷光也非常熟悉。 “那是陈子铭的异术!”楚云轩显然也认了出来,“陈子铭应该就在那边,所有人加速前进!” 3.越是靠近雷光的所在地,江一鸣也就越能确定那就是陈子铭在发动异术。 在快速行进了大约五分钟后,众人终于来到了雷光亮起的源头处。 但当他们看清情况之时都微微一愣,只见此时正在和陈子铭对峙的,竟然是好几朵巨大的花。 那些花生长在藤蔓上,颜色漆黑,花瓣大开在其花蕊的位置赫然有着一张张巨大的嘴。 这一幕让江一鸣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某些奇幻冒险电影中的食人花。 “陈子铭,小心左边!”楚云轩大喊起来。 就在陈子铭的左侧,一朵巨花像是蛇一样在地上爬行,在接近到陈子铭身边两米左右时突然猛地出动,一口咬向了陈子铭的脑袋。 陈子铭在听到提示后迅速地朝着那朵巨花一刀挥出,巨花的那张血盆大嘴就被一刀斩成了两半。 然而其他的巨花抓住了这个机会一齐向着陈子铭袭来,众人立即开枪,但子弹打在那些巨花的嘴里却都瞬间爆炸开来了,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时陈子铭的身上再次亮起了苍蓝色的雷光,但却只是亮了一瞬间,接着就忽然熄灭了下去。 一朵巨花一口咬住了陈子铭的右腿将他拖倒在地,另外几朵则向着他的四肢咬去,大有将他五马分尸的企图。 危机关头一团火球破空而出砸在了一朵即将咬住陈子铭脑袋的巨花上,这是左羽橙发动了异术。 火苗迅速地在巨花身上升腾起来,巨花被烧得在空中不停地摆动着,随后垂落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闪开!”突然,楚云轩将背着江一鸣的宫迁一把拉开了。 几道黑色的气流状气浪割破了江一鸣的脸飞速地掠过,如果不是楚云轩及时地拽开了宫迁和江一鸣,气浪大概就会把他们的半个脑袋给削下来了。 气浪精准地命中了连接着那几朵巨花的藤蔓,在藤蔓被切断后,巨花们便停止了活动放开了陈子铭。 江一鸣回头朝身后看去,只见会长和妖刀姬正从不远处慢慢地走了过来。 第六十二幕:楼兰归墟(十二) 1.“这些花嘴里的液体似乎和浓硫酸差不多,都有着极强的腐蚀性。”楚云轩蹲在一朵巨花的旁边,看着从巨花嘴里流淌出来的黑色液体说。 那种黑色的液体流淌在地上正在冒出冉冉的黑色烟雾,楚云轩用一张毛巾去接触那些液体,然后毛巾就被腐蚀了,散发出难闻的纤维烧焦味。 怪不得刚才子弹打进这些巨花的嘴里都立即爆炸了,看来就是被巨花嘴里的这种液体腐蚀引爆了。正在帮助凌若霜一起给陈子铭包扎的江一鸣恍然大悟。 “陈子铭,你遭遇了什么?”楚云轩向着陈子铭看过来的同时开口问。 “不清楚,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在被这些花拖拽着。”陈子铭摇了摇头说。 丢在一边的陈子铭的靴子已经被那种黑色的液体腐蚀了大半,由于他的靴子是第五十五区用特殊材料制作的作战靴,拥有着防火和防水等多种功能,所以才保护了他的双脚没有被巨花的液体腐蚀。 “你们呢?”楚云轩随即看向了会长和妖刀姬,“先前我们在找你们的时候,你们为什么没有出来?” 刚才会长和妖刀姬是从众人的后面走来的,这也就说明了他们没有先众人一步深入,由此可以判断他们大概率是故意隐藏起来不让众人找到的。 “那应该是你们没有仔细找的原因吧,而且你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不是吗?”会长耸了耸肩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们刚才可是救了你们的人,你们不感谢我们就算了,还这么咄咄逼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楚云轩冷冷地看着会长和妖刀姬,其实他知道他们的企图,他们隐藏起来不汇合是想让第五十五区帮助他们探路,之所以救陈子铭的理由也不单纯,他们大概只是觉得当前的人手本来就不够了,没有了陈子铭只会变成唇亡齿寒的情况。 而当前会长的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没有了我们对于你们也没有任何好处,现在撕破脸皮我们谁也讨不到好处。 合作还需要继续,这是为了提高任务的完成和他们的生还几率,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于是楚云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了心里冲动的情绪,让大脑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休整一会,大家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半个小时后出发。”楚云轩最后还是将视线从会长的身上移开了。 2.“前面还有很多那种花。”观察了片刻前方的情况后,楚云轩回过头来对着众人说。 “该怎么做?”宫迁问。 “先前左羽橙长官的异术成功将一朵花烧掉了,由此可以看出,这些花都是害怕火的。” “我随时都没问题。”左羽橙向着楚云轩点了点头。 “但是这个办法暂时不能使用,因为火焰很有可能会将周围的树根全部点燃,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暂时不考虑使用。”楚云轩说,随后他看向了一边的妖刀姬,“愿意出手吗?” 先前救下陈子铭的那几道黑色的波浪状气流显然就是妖刀姬的手笔,以此判断当下能够对付那些巨花的最合适的人选,也非妖刀姬莫属了。 “当然,这刚好也能表达我们的诚意。”妖刀姬旁边的会长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说呢,小妖刀?” “手拿开。”妖刀姬冷声说。 “好好好,那接下来就看您的表现了。”会长老老实实地缩回手,然后摆出了请的手势。 妖刀姬双手握住了背后那两把长刀的刀柄,紧接着在两声清亮的钢铁摩擦声后,那两柄闪着冷冽刀光的长刀便脱鞘而出了。 几分钟后。 妖刀姬脚下的黑影像蛇一样慢慢地爬到了她的身上,接着流向双刀的刀锋之上。 当两柄长刀完全被黑影变成黑色后,妖刀姬向前几步然后朝着远处的巨花连续挥刀。 当她每挥出一刀,刀上的黑色阴影便如同浪潮一般撕裂了空气飞射出去,只是在接触到的瞬间,连接着那几朵巨花的藤蔓就被利落地斩断了。 其他的巨花立即活动了起来,但或许是由于距离比较远,众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被发现。 更多的黑色浪潮自妖刀姬的双刀之上迸射出来,巨花们一个个砸落在被树根破坏得满目疮痍的地面上。 在半分钟后众人的行踪还是被巨花们发现了,那些巨花一窝蜂地涌了过来,众人便立即四散开来。 楚云轩当然不会觉得仅仅只靠妖刀姬一个人就能将那些巨花全部处理掉,所以在行动之前他们就已经决定好了被发现后的作战方案。 四散开来的众人在巨大的树根之间来回穿行着,巨花们在他们的后面不断地追逐,很快大多数的巨花就因为藤蔓缠绕在树根上被彻底限制了行动,众人也就趁着这个机会将连接着它们的藤蔓一一砍断了。 行动进行得很顺利,巨花们的数量正在逐渐减少。 “你还好吗?”江一鸣看着旁边闭着眼睛的陈子铭问。 由于受伤而不方便行动的江一鸣和陈子铭则被送到了比较安全的角落里,江一鸣看着脸色异常苍白的陈子铭,自然也就能猜出他正处于十分虚弱的状态。 他被那种植物寄生的胸部皮肤已经变成了漆黑色,看起来皮肤已经完全硬化了,变得就像是树皮一样粗糙。 估计先前他被那些巨花攻击时,身上的雷光忽然闪灭就是因为身体过度虚弱所导致的。 其实江一鸣当前的状态也不比陈子铭好多少,他膝盖以下的右腿皮肤也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色,硬化的皮肤摸上去和树皮的粗糙质感也别无二致了。 江一鸣心想这条腿大概率是废了,也不知道现在截肢还来不来得及…… 陈子铭微微睁开了眼睛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说好还是不好。 江一鸣也知道自己问的简直就是废话,陈子铭现在的状态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他之所以和陈子铭说话只是想确定陈子铭还有没有意识,是不是已经昏迷过去了。 因为他知道处于重伤状态下的人一旦失去了意识,情况就会变得非常危险,他不知道陈子铭一旦失去了意识到底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因此江一鸣觉得和陈子铭说话,确定他能够保持清醒就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帮助他的办法。 就在江一鸣想要再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一个绿色的东西像是蛇一样慢慢地落在了陈子铭的肩膀上,接着迅速地套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猛地将他向后拖去。 江一鸣反射性地想要抽出战术匕首去帮他,但紧接着一股窒息感突然袭来,巨大的拖拽力把江一鸣猛地拽倒在地,像是拖死猪一样将他拖拽了起来。 第六十三幕:楼兰归墟(十三) 1.套在脖子上的藤蔓正在粗暴地拖行着江一鸣,后者的背部在与地面的巨大摩擦下皮开肉绽,一条长长的血迹慢慢地被拖了出来。 江一鸣左手抓着藤蔓右手在腰间摸索战术匕首,终于他握住了刀柄,就在他将其拔出想要割断藤蔓之时,他的右手忽然撞在了一个树根上。 手里的战术匕首随即脱手而出,江一鸣心里一阵慌乱,情急之下他只好下意识去摸周边的地面。 忽然他的右手摸到了一个东西,那东西似乎是一块比较锋利的石片,于是他立即就用这东西去尝试割脖子上的藤蔓。 但这东西还是太钝了,再加上藤蔓强劲的韧性,在一时半会之间根本就割不断藤蔓。 突然那藤蔓猛地向上,江一鸣也被拽了起来,那藤蔓慢慢地开始向上升去了! 江一鸣加快了割藤蔓的速度,但是藤蔓上升得更快,更加剧烈的窒息感传来,原本还能勉强呼吸的江一鸣随着身体的腾空也彻底不能再吸入一点空气了。 现在其他人都在忙着处理那些巨花,就算注意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估计也抽不出身来帮自己。江一鸣的脑中一团乱麻。 这时他注意到不远处的陈子铭也正在被藤蔓慢慢地拽了起来。 这是理所当然的,以陈子铭那半死不活的状态肯定连自保的力气也没有了,又怎么可能挣脱藤蔓来救他呢? 不行不能放弃,当前的情况自己必须自救,然后再去救陈子铭! 陈子铭已经不知道救过自己几次了,而且自己也不能总是拖大家的后腿……没错,在这种时候自己必须要勇敢起来! 这样想着江一鸣就咬紧了牙关,几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努力地割着藤蔓。 或许是由于藤蔓被江一鸣的体重绷紧了的原因,他终于割断了藤蔓,摔坐在了地上。 没有片刻的休息,江一鸣又迅速起身冲向了陈子铭的方向。 此时陈子铭已经被吊起了半米高,江一鸣猛地跳起一把抓住了藤蔓,然后全力将其割断了。 两人摔落在地上,但危机并没有因此结束,更多的藤蔓从天空中垂落下来,于是江一鸣只能连滚带爬地架起陈子铭跑了起来。 “卧倒!”远处传来了楚云轩的喊声,是向着陈江两人喊的。 为了防止陈子铭摔伤江一鸣连忙抱住他,自己以背部朝地,接着两人沉重地摔滚在了地上。 就在他们摔在地上的下一秒,撕裂空气的声音从两人的上方掠过,几道黑色的气浪精准地斩断了追逐着两人的藤蔓。 众人在十几秒后赶了过来,楚云轩扶起了压在江一鸣身上的陈子铭,江一鸣以大字型仰躺在地上,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刚才他的一系列行动全部都是因为大脑在危机关头大量分泌出的肾上腺素帮助他克服了痛苦,给予了他短暂的爆发时间。 于是在肾上腺素的作用消失后,疼痛和疲倦就加倍涌了上来。 江一鸣觉得背部就像是在被火焰灼烧一般疼,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就像是要死了一样。 2.宫迁正在用医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把嵌进江一鸣手掌里的石片碎块慢慢地挑出来,后者则疼得龇牙咧嘴,宛如遭受酷刑一般。 由于用力过猛的缘故,他用来割断藤蔓的石片同时也割破了他的手掌,所以石片的碎块就嵌进了他的皮肤当中。 等到将所有碎块全部取出来后,凌若霜就用医疗酒精给他的手掌消了毒,接着用纱布帮他把手包了起来。 其实比手掌更严重的地方是他的右腿,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藤蔓拖拽的缘故,绑在他右腿上用来减缓血液循环延缓病毒发作的带子断掉了,此时他的整条右腿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色,看起来就像是被火烤焦了一样。 “怎么样?还有知觉吗?”楚云轩用手捏了捏江一鸣还算比较柔软的大腿处问。 “好像没有了。”江一鸣摇了摇头。 楚云轩思索了一会,然后抽出了腰间的战术匕首,轻轻地划开了江一鸣大腿处的皮肤。 黑红色的血液过了将近半分钟才慢慢地涌了出来,江一鸣观察着楚云轩的神情。 “情况很不好,你膝盖以下的部分已经完全纤维化了,你的这条腿估计再过几个小时就会全部纤维化。”楚云轩沉默了片刻开口说。 “什……什么意思?”江一鸣心里还怀着一丝侥幸地问。 “纤维化的部分以当前的医疗手段是没办法治愈的,就算是以你的自愈力估计也无法恢复,因为所谓的纤维化就是不可逆的。”楚云轩顿了顿接着说,“也就是说你膝盖以下的部分大概率要截肢,而如果在几个小时后还是没有找到抑制这种病毒的方法……你的整条腿估计就得截肢了。” 江一鸣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液,然后看向自己的右腿。 “那……那陈哥呢?”忽然,江一鸣想到了陈子铭被感染到的地方是最接近心脏的。 “他一直在驱动体内的蜮虫细胞对抗病毒的侵蚀,所以情况还算比较好,只不过再这样下去他也迟早会撑不住的。”楚云轩看着一边陷入昏迷的陈子铭说。 可是说到底能够抑制病毒的方法办法真的存在吗?就算存在过去了将近千年的时光大概也早就已经彻底遗失了吧?江一鸣脑子里一团乱麻。 “多想无益,休整结束,大家准备好武器继续前进!”楚云轩站起身拍了拍手对众人说。 没错正如楚云轩所说,就算想的再多病毒也不会自己消失,当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向前走,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好过彻底绝望。江一鸣使劲摇了摇头,将消极的想法从脑海里甩去了。 于是由楚云轩背着江一鸣,宫迁背着陈子铭,众人重新开始向前推进了。 3.那些巨花已经被全部处理干净了,一行人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缓慢地向前,在大约行进了有半个小时左右,他们终于来到了大殿的尽头。 “不可思议……”宫迁看着位于尽头的东西,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而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此时也和他的想法基本一致。 只见大殿的尽头生长着一棵庞大的巨树,那棵树不同于寻常的树木,它在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看起来犹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神圣且庄严。 将整个大殿的地面撕扯得千疮百孔的巨大树根全都是从那棵金色巨树那边扩散开来的,这样想来天顶上的藤蔓,以及那些巨花大概率也都是这棵树的一部分。 “那边有东西。”左羽橙指着巨树下的一个东西开口轻声说。 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金色的王座静静地矗立在巨树之下,而那个王座之上则摆放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物体。 “那应该是棺椁。”楚云轩说。 放在王座之上的棺椁……就算没有人多做解释,众人也能够想到那里面躺着的是什么人了。 第六十四幕:楼兰归墟(十四) 1.“那应该就是……楼兰国王的棺材了吧?”江一鸣开口小声问。 “很有可能。”背着江一鸣的楚云轩点了点头,“大家注意警惕四周,我们过去。” 众人小心翼翼地向着王座所在的方向推进过去,就在他们接近到距离王座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左羽橙突然停下了脚步,同时伸手拦住了众人。 “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左羽橙仰头看着天顶说。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天顶之上有着成百上千根细长的藤蔓,而那些藤蔓的末端似乎还吊着什么东西。 那些东西是黑色的,整体呈椭圆形,远远看去就像是某种巨大的果实一样。 “难道是人?”宫迁猜测道,而依据就是先前他们也被这些藤蔓吊起来过。 “不对劲,那些东西好像在动。”楚云轩观察了片刻发现了异常。 听楚云轩这样说江一鸣也很快就发现了那些东西确实是在微微地动着,幅度不是很大,感觉像是有什么正在那些东西的内部蠕动。 “那边的那个动得很强烈。”正在数着那些东西数量的凌若霜忽然开口说。 众人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右侧边不远处的一个黑色物体动的幅度非常大,在空中来回摇摆着就像是老式挂钟的钟摆一样。 突然那个东西裂开了,大滩的黑色液体连带着一团圆形的物体高高地落下,砸在地上发出了类似于果冻砸在地上的响声。 左羽橙和凌若霜迅速用枪指向了那东西,但那东西却一动不动,直到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那团物体才开始慢慢地蠕动起来,它缓慢地从球形舒展开了,然后在众人的视野中……它缓慢地站立了起来。 那是非常诡异的动作,与其说是‘站立’倒不如说是‘立’起来了,就像是一条蛇一般。 那东西貌似是一种类人的生物,有一米多高,全身呈现出漆黑色,没有毛发似乎也没有皮肤,只有遍布全身类似鳞片一样的东西。 “它的腿……”江一鸣看着那东西的下半身,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刺骨的寒意顿时从脚底板冲上了天灵盖。 只见那东西的下半身是一个类似于蛇尾和鱼尾的嵌合体,这种奇怪的肢体结构本不应该出现在任何生物的身上……可江一鸣的记忆里确实有这种诡异的肢体结构。 “那是鲛人!”楚云轩的声音将众人从惊异中唤醒了过来。 被称为‘鲛人’的生物在这时猛然睁开了眼睛,两道猩红色的光芒从它那双铜铃一般的眼眶里射了出来。 左羽橙和凌若霜立即扣下了扳机,拥有着强大穿透力的子弹瞬间将鲛人的身体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但紧接着它体内的黑色液体就填补了那些窟窿,仅仅只是几秒的时间它就已经恢复如初了。 鲛人张开了极度前突的畸形大嘴,然后一种类似于婴儿尖叫的声音就从它的喉咙里迸发了出来,刺耳的声音钻进众人的耳中像是针一般不断地捅刺着他们的耳膜。 鲛人微微抬起了双臂,它那宛如青蛙一样的手部指尖立即伸出了尖刀一样的爪子,紧接着它迅速地摆动着尾部像是蛇一样游走了起来,直直地向着众人冲了过来! 2.鲛人的速度非常快,众人和它之间十几米的距离只在转瞬之间就缩短了大半,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钻进了江一鸣的鼻腔,鲛人猛然跃起,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大嘴向着楚云轩扑来。 由于背着江一鸣被拖慢了速度的缘故,楚云轩闪躲不及,眼看就要被那鲛人一把扑倒了。 就在这时,撕破空气的声音传来,江一鸣只看见了一道冷冽的光芒在眼前一闪而过,然后那个鲛人的头部失去了与身体的连接掉落在地上。 江一鸣下意识以为是陈子铭醒过来出手了,但砍下鲛人头颅的那柄刀并没有他记忆中的火红色,看起来仅仅只是一把款式古朴的长刀。 出手的人是妖刀姬,她上前去一刀捅穿了鲛人的心脏,看着它没有了动静后挥刀甩去了刀刃上沸腾的黑色液体。 “这东西应该是被蜮虫细胞感染了,看起来只有器灵才能对它们造成致命的伤害。”妖刀姬说。 江一鸣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明显感觉到楚云轩稍微放松下来的背部再次绷紧了,与此同时忽然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头上,他伸手抹了一把送到眼前。 那是一滩黑色的黏糊糊的液体,散发着呛鼻的腥臭味。 “我靠啊……” 江一鸣抬头看去,只见天顶之上的那些椭圆形物体此时都慢慢地动了起来,随着它们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那种黑色的液体便像是下雨一般掉落下来。 “全体后退!”楚云轩大喊起来。 众人急忙向后退去,当他们退后了有二十米远的时候,黑色的圆形物体就纷纷砸落在地上,那种恶心的液体落地声此起彼伏,一时间整个大殿中全都是这种让人生厌的回声。 成百上千的鲛人从蜷缩的状态逐渐舒展开来,它们一个接一个地直立起来,一双双红色的瞳孔如同漫天繁星一样照亮了大半个大殿,让人光是看着就会觉得头皮发麻。 3.数量至少上百个鲛人们呈半圆形阵势向着众人逼近过来,众人则一步步地后退。 “炸弹还有剩下的吗?”楚云轩问。 “还有一些,但是威力都很大,如果直接引爆的话,这里很有可能会被直接炸塌。”宫迁回答,“但是现在这情况想必也没有给我调制炸弹的时间了。” 楚云轩快速地观察四周大脑飞速运转,现在主要战力陈子铭已经受伤昏迷,江一鸣也失去了独立作战能力,以当前的情况来判断他们能将这些鲛人全部解决的概率几乎为零。 而就算撤退以这些鲛人的行动速度大概半分钟不到就能追上他们,他们现在几乎可以说是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彻底陷入了死局。 无论是什么情况都有破局的方法,像这种进退维谷的情况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而就在楚云轩努力思考之时,忽然有一阵歌声从远处悠悠地传了过来。 第六十五幕:楼兰归墟(十五) 1.那歌声在大殿当中回荡着,优美且空灵,宛如丛林中妖精的呢喃一样。 那些本来还在蠢蠢欲动,不断向着众人逼近过来的鲛人们听到歌声后便纷纷停了下来,就像是一尊尊雕像一般静立不动了。 “歌声好像是从棺材那边传过来的。”十几秒后,左羽橙判断出了歌声传过来的方向。 而也就在此时,只见那个架在王座之上的棺材开始慢慢地动了起来,与此同时天顶之上垂下来了十几根藤蔓,那些藤蔓像蛇一样从棺材的缝隙之间伸了进去,接着将棺盖一点一点地吊了起来。 数秒过后,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一个人影慢慢地从那个棺材当中坐了起来。 散发着金光的巨树映衬出了那人的身影,从形体来看那似乎是一名女性,歌声就是从她的嘴中传出来的。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当前的这种情况让江一鸣联想到了去年12月份,他们在蓬莱归墟中发现的徐福,那个时候徐福也是突然从棺材里坐起来开始攻击他们的。 歌声渐渐地停止了下来,棺材中的女性正在静静地看着众人,像是在审视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空灵的声音随后远远传来。 众人顿时都有些发愣。 实话说他们在心里设想过许多种可能,但却唯独没有想到现在这种可能。 这就像是你玩游戏成功闯到最后的boss关时,本来应该二话不说就冲上来的boss居然开口和你说话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不可谓不诡异。 “……你是谁?”楚云轩犹豫了片刻,试探性地开口问。 “这里的主人。”那女性以平淡如水一般的语气回答。 楼兰归墟的主人……这样想来的话答案就很明显。江一鸣的脑海中慢慢地浮现起了四个字。 “你是‘楼兰公主’?”楚云轩沉默片刻,然后把江一鸣想到的这四个字说了出来。 那女性缓缓点头。 “你为什么会说汉语?”楚云轩又问。 “这个宫殿是我的领域,这里的一切都相当于我的一部分,只要我想,我就能够理解你们的语言。” “所以之前我们集体做的那个梦也是你制造的?” “没错,只要你们相信了那个梦,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江一鸣听到这里有点发懵,他心想不是什么情况,按照这个楼兰公主的说法来看她好像是没有敌意的,甚至还愿意放他们全身而退。 “因为……仁慈?”楚云轩思索了几秒挑选出了这样一个比较适合的词语问。 “是赎罪。”楼兰公主接着说,“所以,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为了找一个东西。”楚云轩说,“我想你应该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 “你们想要‘齿轮’?” ‘齿轮’?江一鸣听得有些一头雾水,但是他忽然想起了过年的时候在福利院和李小玉的交谈中,李小玉好像就提到过所谓的‘齿轮’。 楚云轩愣了一下,然后还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过来聊这件事。”楼兰公主向着楚云轩招了招手。 2.“不可信。”这时宫迁凑到了楚云轩旁边小声说。 “这些鲛人大概都是她的护卫,如果她想的话我们早就死了,而且我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楚云轩说着就想把江一鸣放下来。 “你背上的人也可以过来,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楼兰公主忽然补充道。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了江一鸣,江一鸣也是一脸茫然,他心想不是这又是什么展开?那老怪物应该有近千岁了吧?自己这十八岁花季少年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她熟悉的气息?这不是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他们又不是贾宝玉和林黛玉,而且什么‘这妹妹我曾见过的’这种搭讪方式也有点太老套了吧…… “你去吗?”楚云轩小声问。 江一鸣心想这情况明摆着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就是用膝盖想都知道要是过去了大概率是凶多吉少的,正常人谁会闲着没事干往火坑里跳? 但是……他江一鸣都能想到的事情楚云轩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呢?说白了他其实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危险给大家谋生路,楚云轩也是人,所以他又怎么可能不会害怕? 虽然江一鸣知道就算自己跟过去了估计也无济于事就是……不对,或许自己跟过去了真的会有大作用! 想到这里江一鸣下意识地摸了摸遮住左眼的眼罩,他记得凌镇原说过他的异术威力非常大,还记得在蓬莱归墟中就是他的异术给徐福造成了致命的伤害。 这样想来的话……江一鸣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了口气,然后右手摸到了腰间战术匕首的刀柄上。 “我也一起去。”江一鸣说。 “让开。”坐在棺材中的那女性向着挡在楚云轩面前的鲛人们下达了指令。 鲛人们随即左右游开,为楚云轩让出了一条直通王座的道路来。 楚云轩背着江一鸣小心地走向王座,那些鲛人闪烁着猩红光芒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两人,它们锋利的牙齿暴露在畸形的嘴外,江一鸣能感觉得到他们正在蠢蠢欲动,只要那个楼兰公主下达了攻击的指令,它们肯定下一秒就会一拥而上把他们两个撕咬成碎片。 在经过漫长的一分钟后,两人来到了王座的台阶下,楚云轩在此止步没有了继续上前的意思。 “需要我们保持这个距离吗?”楚云轩开口问。 “你们可以站到我的面前来。”楼兰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说。 于是楚云轩就踩着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台阶,当他们走上王座所在的平台上时,一股熟悉的香味就钻进了楚江两人的鼻腔,江一鸣记得这是人鱼烛燃烧时挥发出来的香味,而现在这股香味就是从棺材中的楼兰公主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隔着两三米左右的距离,江一鸣终于能够彻底看清这个楼兰公主的样子了。 只见她身着着一件白色的风格怪异的服饰,服饰整体看起来像是汉服里的中衣,上面绣着各种精湛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刺绣,精美非常。 而即使是脸上蒙着一层薄纱江一鸣还是能够感觉到她那极致的美,这种美不应该会出现在任何生物的身上,这种美通常只会出现在美好的梦境和幻想当中。 让江一鸣清醒过来的是她流淌着淡淡金光的双眼,她在凝视着江一鸣,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灵在凝视凡人一样。 3.“你……你好……”慌乱和不知所措之间,江一鸣居然下意识向着楼兰公主问了一声好。 忽然一阵拉链被拉开的声音响起,江一鸣感觉到背上的背包拉链被什么东西拉开了,他回头看去,只见那是一根藤蔓伸进了他的背包当中,正在翻找着什么。 接着一个散发着碧绿色光芒的东西被藤蔓从背包当中找了出来,然后那藤蔓就将其送到了楼兰公主的面前。 藤蔓找出来的东西是一只手镯,也就是江一鸣在李小玉家地下带上来的那个镯子。 “这个,是你的东西?”楼兰公主直直地看着江一鸣问。 “不是不是,这个是我……是我……”江一鸣结结巴巴,他心想看来这个楼兰公主大概率是认识这个镯子,自己如果实话说他是擅自拿的会不会惹恼她。 “千年之前我的家族曾经帮助过一批来到中原的楼兰人,然后就在几个月之前我们造访了那批楼兰人现在的后代,这个镯子是从他们的墓场拿过来的。”楚云轩代替江一鸣解释道。 “他们还有后代吗?”楼兰公主又问。 “还剩下一个女孩,现在已经被我们的人保护起来了。”楚云轩回答得一丝不苟。 “还有最后一个后代吗……”楼兰公主喃喃自语。 “所以,你要和我们谈些什么?”楚云轩问。 “生存,权利,命运以及赎罪。”楼兰公主轻声说,“关于楼兰的事情你应该已经通过壁画大概知道了吧?” 楚云轩点了点头。 “我们从一个归墟当中获得了蜮虫的力量,依靠着这种力量我们杀死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坏事,所以我们最后得到了惩罚,得到力量的我们最终也被力量反噬了,那种会将人变成树的病摧毁了我们,让我们通过掠夺得到的一切化为了乌有。”楼兰公主说,“灭亡就是我们要赎的罪,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预言进行,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预言?”楚云轩注意到了这个词。 “那是一个十二句的预言,是当年那些进入归墟的士兵们发现的。”楼兰公主说。 “预言是什么?” “时间太过久远了,我只记得预言描述了楼兰的灭亡,以及还提到了‘五个齿轮’。” “‘齿轮’又是什么?”楚云轩皱眉问。 “就是给我们带来力量的东西,是一个类似罗盘残块的东西。”楼兰公主指了指自己说,“它在我这里。” 气氛顿时陷入了僵局,江一鸣明显感觉到了楚云轩背部的肌肉慢慢地绷紧了。 “你愿意把它交给我们吗?”楚云轩终于打破了沉寂的气氛开口问。 “你们会结束一切吗?”楼兰公主缓缓开口问。 “我们就是为此而来的。”楚云轩点头。 静默再次降临,过了良久,楼兰公主忽然抬起了手向着自己的脸摸去。 只见她解开了蒙住脸部的面纱,将自己的脸暴露在了楚云轩和江一鸣的面前。 第六十六幕:楼兰归墟(十六) 1.江一鸣有些意外地看着楼兰公主从面纱下露出来的脸,她的脸上遍布着白色的细小鳞片,两边的嘴角各有一道长长的裂痕,延伸向她两边的耳部。 接着她慢慢地张开了嘴,楚云轩带着江一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在察觉到楼兰公主并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意思时就停下了脚步。 江一鸣看见她的舌头并非寻常的粉红色而是诡异的白色,而且似乎还有些畸变的痕迹。 她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舌头,当藏在舌头下的东西出现在楚江两人的视野中时,他们都微微放缓了呼吸。 只见那正是一块类似罗盘残片的东西,和他们先前从蓬莱归墟里带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楼兰公主说这东西是‘第二个齿轮’,那么所谓的‘第一个’大概指的就是从蓬莱归墟里带出来的那个了吧。江一鸣想。 楚云轩吸了一口气,作势就要伸手去拿那个罗盘残片,但就在这时楼兰公主突然又闭上了嘴。 “我不信任你们。”楼兰公主说,“我需要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我要等待的‘那批人’。” “什么意思?”楚云轩有些茫然。 “我曾经是楼兰王国的先知,我看到了未来楼兰国的灭亡时间,因此楼兰的王室得以离开延续血脉。”楼兰公主幽幽地说,“他们的离开是必然的,为的就是引导‘一批人’重新回到楼兰。” “那批人将会背负‘宿命’,他们是命运这条不可逆的悠远长河中的逆行者,只有他们才有机会改变那个即将到来的‘结局’。” 江一鸣越听越觉得云里雾里,他心想不是大姐你就不能说人话吗?你说的这些谁能听得懂啊?咱们能不能不学电影里的谜语人?这里也没有观众会细想这些…… “我的责任就是保护‘齿轮’等待那批人前来,为此我已经等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久得连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楼兰公主指了指楚云轩,“而你们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人。” “你不能准确地看到那些人是不是我们吗?”楚云轩思考了片刻问。 “太模糊了,没有人能够真正地看到未来。”楼兰公主摇头,“我只是知道会有人来到这里,但不能确定那些人是不是你们。” 江一鸣在心里吐槽妈的该不会是像小说里写的一样是被所谓的‘命运’刻意蒙住了双眼吧?这个命运真的不是个乐子人吗?难道说它就是喜欢看到这种情况才这样做的?抖s属性吗? “那么你要怎么才能确定我们是不是‘那批人’?”楚云轩问。 “杀了我,然后拿走‘齿轮’。”楼兰公主说,“如果你们就是‘那批人’就一定能够做到,就这样。” 江一鸣有点发懵,所以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要靠战斗来解决事情吗? “没有其他的方式?”楚云轩沉默了几秒问。 “这也是我所看到的‘未来’,我会死在那批人的手下,就是这样。”楼兰公主点头。 “我的两个朋友被那种会把人变成树的病毒感染了,能先告诉我治疗病毒的方法吗?”楚云轩说,“否则我们发挥不了全部的实力。” “鲛人的血能够压制病毒。”楼兰公主说着就用自己锋利得如同匕首的长指甲割破自己的手掌,黑红色的血液流出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了一样飞向了江一鸣的右腿,以及远处的陈子铭。 江一鸣觉得一阵暖意从已经失去知觉的右腿处传来,感觉非常舒服。 “谢谢。”楚云轩轻声道谢,然后转身走下了台阶。 2.楚云轩和江一鸣回到了众人中间,此时昏迷过去的陈子铭已经恢复了意识,江一鸣和他身上被病毒侵蚀变黑的皮肤也都恢复成平常的肤色了。 江一鸣右腿膝盖以下的小腿虽然重新变得柔软了下来,但却干枯得像是树干一样,完全没有了弹性宛如被抽干了血液。 正如楚云轩所说,人体纤维化是不可逆的,他的右小腿大概率是要截肢了。 陈子铭除了面色还有些苍白以外,就只有一些疲惫,这是由于他用了大部分的体力来对抗病毒侵蚀导致的,所以基本没有什么大碍。 楚云轩向着众人说明了和楼兰公主的交流,包括要和她战斗,并且杀死她这件事。 说实话江一鸣其实是有点搞不懂那个楼兰公主为什么要提出这种要求的,仅仅只是为了验证他们是不是那个什么预言里的人?说到底这个所谓的预言到底可不可信?什么命运啊宿命啊未来啊……这些东西真的存在吗? 如果真的存在……那么自己的命运又会是什么样的?莫非是类似救世主之类的?江一鸣有些浮想联翩了。 救世主啊……江一鸣在初中的时候还经常会在上课的时候幻想自己成为救世主的戏码,在他的构想里救世主就应该是那种能够无视自己痛苦,拼命保护他人的人。 所谓的救世主就应该像是一堆篝火一样,燃烧自己,温暖他人。 但是说实话……其实江一鸣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样的勇气,或许他只是想要万众瞩目的感觉,却缺少与之相对应的勇气和决心。 如果只是一昧幻想的话谁都能做到,所有的不切实际的幻想都叫妄想。 3.“那我们要怎么对付她?”宫迁开口问。 “关键在江一鸣的身上。”楚云轩回答。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到了他背上的江一鸣身上,江一鸣猜出了楚云轩的意思,那就是利用他的异术,那种黑色的火焰来对付那个楼兰公主。 “刚才我们距离她那么近,早知道我就自残发动异术打她一个措手不及了。”江一鸣小声嘟囔。 “不,正因为我们离她很近,所以相对的她也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察觉到你的企图,我们可能瞬间就会被她出手杀死。”楚云轩摇了摇头说,“而且你还不能很好地控制异术,会误伤到我们自己的概率也很大。” “那我们该怎么办?”江一鸣问。 “先分散她的大部分注意力,保证江一鸣的异术能够以最大概率命中她。”楚云轩环视了一圈众人说,“这就是我当前能想到的最佳的办法了,大家如果还有更好的办法也可以说出来。” 众人都没有说话,以当前的情况看来楚云轩的办法确实是最稳妥也是最具有可行度的办法了。 “那么大家准备一下。”楚云轩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陈子铭,“你需要先休息一会吗?” 陈子铭摇了摇头,这个楼兰归墟的开放时间和蓬莱归墟差不多,十二个小时就会自行关闭,如果没有后来人重新打开他们就会被一直被关在归墟当中。 而现在距离归墟关闭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了,所以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那就马上开始作战。” 第六十七幕:楼兰归墟(十七) 1.“我们准备好了。”众人做好战斗准备后,楚云轩向着楼兰公主喊话道。 楼兰公主无声地点了点头,接着她轻轻一挥手,那些鲛人就一个接着一个重新游走了起来。 “鲛人是被蜮虫细胞所侵蚀变异的,所以他们的弱点应该就是头部和心脏。”楚云轩说,“注意互相配合,先把这些鲛人处理掉。” 众人纷纷点头,而就在这时一边的妖刀姬突然挥刀,几道黑色的气浪撕裂了空气瞬间就将一个离得比较近的鲛人砍翻在了地上。 就像是炸弹的引线被点燃了一般,上百只鲛人们立即发出此起彼伏的刺耳尖叫声,紧接着迅速向着众人发起了进攻。 “你……”楚云轩愤怒地看向妖刀姬所在的位置,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踪影,同时化着武丑妆的会长也一起消失了。 “该死的!大家摆好阵型,尽量不要被冲散!”楚云轩大吼道。 上百只暴动的鲛人们就像是巨大的浪潮一般朝着众人涌来,众人扣下了手中冲锋枪的扳机,威力巨大的穿甲弹在鲛人们的身上钻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冲在最前面一排的鲛人被击中头部和心脏部位,倒在了地上痛苦挣扎。 楚云轩的推测并没有错,这些鲛人的弱点果然就是头部和心脏。 见识到枪的威力后鲛人们停止了冲锋,但是并没有让众人有更多喘息的时间,这些鲛人们忽然分散了开来,开始利用周围巨大的树根规避子弹,缓慢地向着众人靠近。 “主要目标是楼兰公主,陈子铭宫迁你们带着江一鸣靠近她,我们来掩护你们!”楚云轩一边持续射击,一边向着陈子铭和宫迁下达了指令。 于是宫迁就背着江一鸣,跟在陈子铭的身后冲了出去。 鲛人们怪叫着冲了上来,而陈子铭则高速挥刀将他们一一砍翻在地。 “注意上面!”左羽橙大声提醒道。 江一鸣下意识地看向头顶,只见天顶之上十几根蟒蛇一般的藤蔓从天而降,迅速向着他们三人袭来。 苍蓝色的雷光在陈子铭身上亮起,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彻了起来,雷电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领域将三人护住,那些藤蔓在接触到领域的下一秒就被高温烤融了。 突然某种东西开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陈子铭和宫迁脚下的地面猛然裂开了,巨大的树根拔地而起将三人高高掀飞了起来。 事发突然,江一鸣一个没抓紧就被甩了出来,像个皮球一样在地上连续滚了好几圈。 还没等到他缓过神刺鼻的腥臭便扑面而来,只见一个鲛人像是一只巨大的蛤蟆一样猛地扑到了他的身上,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大嘴就向着他的脑袋咬了过来。 只要这一嘴咬下来,他江一鸣起码得被啃掉半个脑袋! 就在这时江一鸣忽然想起了陈子铭曾经教过他的格斗技巧,有关这种被压在地上的反击方式随即便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伸出双手一把掐住了鲛人的脖子,粘稠且腥臭的液体从离他仅有几厘米的血盆大嘴里流出,打在他的脸上。 他咬紧牙关全身猛然发力,一个翻身瞬间将形势逆转过来,把鲛人压在了地上。 接着他腾出了一只手从腰部抽出战术匕首,向着鲛人的脑袋猛力刺下。 鲛人哀嚎了一声,慢慢地停止了挣扎。 然而还没等江一鸣松口气,又有一个鲛人扑了上来将他撞翻在地,同时三四个鲛人蜂拥而至,把他再次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江一鸣心里一阵绝望,但下一秒一把刀身赤红的长刀宛如划过天空的流星一般,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将他身上的鲛人们砍倒了下去。 2.陈子铭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了江一鸣衣服的后领,粗暴地拖着他向前冲去,来到了正和一个鲛人抱在一起厮打的宫迁旁边。 原本围攻宫迁的鲛人有五六个之多,但是他利用自己的异术压制住了他们,然后由楚云轩和左羽橙分别将他们射杀了。 可是这一个鲛人突然扑了出来和他抱成了一团,由于他们的距离太近,所以楚云轩和左羽橙并不敢开枪射击。 看到陈子铭赶来宫迁立即一个翻身让鲛人的背部朝天,陈子铭抓住了这个机会一刀挥出,将那个鲛人的头颅砍断了下来。 宫迁迅速爬起身重新背起了江一鸣,此时他们离楼兰公主所在的王座仅有二十几米了,但周围多达二三十个之多的鲛人都一窝蜂涌了上来。 庞大的雷鸣声再次轰响了,圆形的雷电领域阻挡了鲛人们的进攻,陈子铭气喘吁吁全身像是蒸汽机一样往外冒着大量的白气。 他本来就没剩下多少体力了,而想要驱动雷电这种强力的异术所要消耗的体力自然也恐怖,况且还是释放这种大范围的领域。 于是陈子铭的体力被迅速地榨干了,雷电的领域开始慢慢地变小,而鲛人们则随着领域的变小缓慢靠近,每一个鲛人都蠢蠢欲动。 这时,江一鸣注意到陈子铭手中的长刀散发出刺眼的红光,紧接着红色的藤蔓一样的东西就像是蛇一样从刀柄当中钻出,快速地爬上了陈子铭的右臂。 那些藤蔓将陈子铭的右臂包裹了起来,它们刺进了他的皮肤,然后起伏起来像是在吸食他的血液。 苍蓝色的电弧领域逐渐开始被一股赤红色浸染,江一鸣瞬间就看出了他想干什么。 器灵同化,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技术,江一鸣在去年执行饕餮会地下工厂的任务时曾看见陈子铭用过这种技术。 后来在任务结束回到第五十五区后,江一鸣特意去区图书馆查阅过这种技术。 据古籍记述这是一种非常古老且危险的技术,这种技术是器灵的持有者解放了对于器灵的限制,以自身的血为祭品,换取与器灵的‘融合’。 在与器灵‘融合’后,器灵会赋予持有者极大的增益,让持有者在短时间之内获得全方位的提升。 但是这种技术也会对于持有者造成极大程度的伤害,而且还有很大的可能会侵蚀持有者的神智,将持有者彻底同化成怪物。 所以这是一种禁忌的技术,被称为‘与恶魔的交易’。 据记载这种技术本来已经消失了几百年,几乎已经快要消失在历史的漫漫长河里了,而陈子铭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会了这种技术。 “做好准备,我们冲过去!”陈子铭低吼道。 “宫迁警官,匕首借我用一下。”江一鸣大声说话以压过雷鸣声。 宫迁抽出战术匕首递给江一鸣,后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准了自己的脖子猛然刺去。 锋利的刀刃豁开了皮肤,温热的血液小股小股地喷溅出来,强烈的窒息和疼痛感在江一鸣的脑海中弥漫开来。 “你干什么……”宫迁感觉到喷在自己身上的血有些茫然。 “冲!” 陈子铭猛踏破碎的地面冲锋出去,宫迁也来不及想太多只好也跟着冲出去。 挡在前方的鲛人接触到雷电领域的瞬间就全身抽搐失去了行动能力,陈子铭迅速挥舞手中长刀,精准地将他们的脑袋一个又一个砍下。 一时间鲛人们的脑袋满地乱滚,三人冲上通向王座的阶梯,与此同时江一鸣也积蓄好了力量,那种黑色的液体一样的东西从他左眼眼罩下流出来,包裹住了他的脖子,就像上一次在蓬莱归墟当中一样。 三人登上了台阶,江一鸣抬起左手对准了楼兰公主,火焰灼烧般的感觉正在他的左手心中凝聚,那种黑色的火焰即将喷涌而出。 第六十八幕:楼兰归墟(十八) 1.江一鸣猛然睁开了眼睛,随后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咳嗽起来。 强烈的窒息感慢慢地散去了,江一鸣逐渐缓过了神来。 “你叫什么名字?”忽然有人开口问道。 声音有些耳熟,江一鸣心里一惊,他犹豫片刻后抬起头来看向自己对面的那人。 率先映入江一鸣视野的是一双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眼睛,其瞳孔并不像普通人一样是圆形的而是竖瞳,就像是蛇的瞳孔一般。 江一鸣记得就在自己即将用出异术的时候,身为异术目标的楼兰公主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瞬间她眼中的金色光芒猛然闪烁起来,宛如太阳一般。 紧接着江一鸣就觉得意识仿佛被从身体中剥离出来了一样,那之后时间似乎停止了,直到现在才重新开始流动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楼兰公主再次开口问,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江……江一鸣……”江一鸣用嘶哑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你是什么人?”楼兰公主又问。 江一鸣觉得一头雾水,他有点搞不懂楼兰公主问的这算是什么问题。 自己是什么人?江一鸣绞尽脑汁想了一会也没有想到合适的答案,可对面的楼兰公主还是在直直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让他有拒绝和沉默的选项。 “我……我不知道啊……”可实在没有答案的江一鸣最后只好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楼兰公主点了点头便移开了视线,倒也没有太过为难江一鸣的意思。 摆脱了那双摄人的金色瞳孔江一鸣如释重负,这才敢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开始小心地观察起了四下。 只见这里是一个白色的空间,没有窗户也没有门,除了将他们隔开的一张矮桌以外就没有了其他的摆设。 整个空间处于一种绝对的封闭,仿佛是将整个世界都隔离开来了。 江一鸣有点没搞懂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在将所有的可能全部想了一遍后,他想到了一种比较魔幻的可能——这个空间并不是存在于现实中的,而是这个楼兰公主用了某种方法将他们的意识剥离出来,然后塞到了这个空间当中。 但是这种可能真的存在吗?难道这并不是魔幻电影虚构出来的吗?江一鸣的大脑一团乱麻。 想着想着他尝试着用手去触碰自己的身体,然而他的手却像是无形的一般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会造成这种情况的可能屈指可数,要么就是在梦里,要么就和江一鸣猜测的差不多。 这个空间果然不是存在于现实世界的! “这是我的异术之一,这个空间是我创造出来的。”楼兰公主开口认可了江一鸣的猜测,“我们的肉体还在现实当中,现在的我们都只是意识体。” “异术之一?”江一鸣注意到了这四个字。 ‘每一个异种所能够持有的异术只有一种’,这是第五十五区的入区指导当中比较重要的知识点,所以江一鸣对此的印象很深刻。 但是这个楼兰公主却说出了‘异术之一’这四个字,而这四个字的言外之意……就是说她所持有的异术竟然不止一个吗?! 2.“只要通过让体内的蜮虫‘进化’,‘初生’就能够获得更多的异术。”楼兰公主点头说,“我当前所拥有的异术大概有上百种。” 江一鸣下意识地想抽气,但现在的他是意识体,连呼吸都省略了更别说抽气了。 “‘进化’是什么意思?”短时间的沉默后,江一鸣鼓起勇气问。 “这是一种只存在于‘初生’身上的特殊能力。”楼兰公主缓缓说,“蜮虫这种生物能够通过不断的‘进化’变得更加强大,所以被蜮虫直接寄生的‘初生’自然也可以运用这种能力,通过不断进化得到更多的异术。” 江一鸣有些发愣,他忽然想到了一种类似的情况,那就是游戏里能够不断学习技能变得更强的设定。 他忍不住心想不是难道自己所在的世界真的是一个游戏世界吗?这么经典的游戏设定被原封不动地拿出来用真的不是制作者懒得想设定吗? “我能感觉得到,你的身上有着蜮虫的气息,你应该就是一个被寄生的‘初生’吧?”楼兰公主再次直视着江一鸣的眼睛问。 话说这真的不是在骂人吗?江一鸣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点了点头。 “我能感觉到那只蜮虫寄生在你的左眼里,而且它的气息还非常特殊。”楼兰公主顿了顿接着说,“它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蜮虫。” “什么意思……”江一鸣听得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它具体特殊在什么地方,而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把你带进这个空间的。”楼兰公主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面前的矮桌,“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手放在这个东西上面。” 江一鸣顺着她所指的东西看去,只见在矮桌的中央位置摆放着一个圆形的球状物,那球状物通体漆黑暗淡无光,看起来似乎是由黑曜石打造而成的。 “这是什么?”江一鸣警惕地问。 “水晶球,一种占卜工具,能够预知未来。”楼兰公主说,“我说过我曾是楼兰的先知。” “这东西真的能够预知未来?”江一鸣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黑漆漆的球。 在他看来所谓的未来是还没有发生的,既然没有发生又怎么可能被预测呢? “未来是已经被定好了的,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机器,所有人都是这个机器中的一个齿轮,都会按照既定的路线走向终点。”楼兰公主轻声说,“就像楼兰注定会毁灭一样。” “……只要把手放上去就可以了吗?”江一鸣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指了指水晶球问。 楼兰公主点了点头,于是江一鸣就试着用右手摸向水晶球,同时楼兰公主也伸手贴向水晶球。 当他们的手掌和水晶球接触到的瞬间,只见水晶球就猛然散发出了一阵刺眼的光芒,江一鸣被刺得忍不住侧头躲避。 在几个呼吸后,那光芒慢慢地变小了下去。 “现在你可以把手移开了。”楼兰公主的声音传来。 第六十九幕:楼兰归墟(十九) 1.江一鸣向着面前的那颗水晶球看去,只见水晶球当中的光开始慢慢地聚集了起来,然后又渐渐地扩散开来。 而在那团光芒之中,一些模糊的画面开始缓慢地浮现出来。 江一鸣凑近了一些想要看清那些画面,可那些画面始终像是画质极差的老电影一样,怎么也看不清楚。 “这什么啊?”江一鸣忍不住开口问,“根本就看不清楚啊。” “所谓的未来并不是用普通的肉眼就能够窥探的。”楼兰公主语气平淡地解释,“因为窥探未来本来是逆天而行的禁忌行为。” “那要怎么样才能看到未来?” “要用另外一只眼睛。”楼兰公主说着就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开始念念有词地说着一种江一鸣完全听不懂的话来。 等到她念完后,只见她将按在额头处的食指和中指左右分开了,而与此同时一只眼睛便在她那两根手指之间缓缓地睁开了。 那是一颗足足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眼球,呈漆黑色,看起来倒更像是一颗玻璃球。 江一鸣看着眼前长出第三个眼睛的楼兰公主,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神话故事里同样有着三个眼睛的二郎神,他心想难道说这人是显圣真君失散多年的妹妹? “这颗眼睛叫做‘天眼’,所有的先知都拥有着这样一颗眼睛,只有‘天眼’才能窥探到清晰的未来。”楼兰公主开口解释道,“我会把我看到的告诉你。” 江一鸣心想我靠那不就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但就算心里的牢骚再怎么多江一鸣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毕竟他总不能把楼兰公主额头上的‘天眼’挖下来给自己安上。 空间里安静了下来,楼兰公主一言不发地用‘天眼’看着水晶球,江一鸣则看着她的脸观察她的表情。 不得不说这个楼兰公主长得确实很美,江一鸣在极度无聊的时候曾经给自己认识的女生搞了个天梯排行,一些长相普通的女生在第二或者第三阶梯,高中同班的温芊芊和白文雅当然在第一阶梯,当然第一阶梯里也是有着排行的。 在没有进入第五十五区之前身为江一鸣初恋的白文雅自然就是第一,可自从进入五十五区后她就只能屈居第二了,这还是考虑到了个人喜好问题。 战胜白文雅登顶第一的是凌若霜,第三是秦怀雅,第四是左羽橙,温芊芊垫底。 这个楼兰公主再次撼动了江一鸣心里的排行,他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孩,那么就非这个楼兰公主莫属了。 而且这还是把她脸上的鳞片和裂开的嘴唇算上得出的结果。 想着想着江一鸣忽然注意到楼兰公主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动了动,慢慢地露出了一种介乎惶恐和茫然之间的表情。 “怎么了?”江一鸣忍不住开口问。 然而楼兰公主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江一鸣,只是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水晶球。 见此江一鸣也只能识趣地闭口不语,静静地等待着楼兰公主结束。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江一鸣等得实在不耐烦打算强行打断楼兰公主之时,只见她才闭上了额头上的眼睛,睁开了那双金色的双瞳。 水晶球中的光芒已经消失,重新变回了漆黑色的圆球。 此时江一鸣明显感觉到了楼兰公主看着自己的眼神发生了转变,从原本的平淡如水变成了一种莫名的敬畏。 “你看到了什么?”江一鸣问。 “灭世洪流和随着洪流一起回归世间的蜮虫们。”楼兰公主幽幽地说,“而你,就是掀起灭世洪流的那个人。” 2.“……啊?”江一鸣愣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回过了神来。 “你就是掀起灭世洪流的那个人。”楼兰公主口齿清晰地重复道。 “我?”江一鸣指了指自己一脸的诧异和莫名其妙,“不是,那个灭世洪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掀起灭世洪流?” “我只能看到未来,无法窥探人的想法。”楼兰公主摇了摇头说。 “不是不是,你肯定是看错了,要么就是你这个水晶球根本就不灵验……” 没错他又没有什么报复社会的极端思想,毕竟他也算是在红旗下生长从小到大都是受着积极向上教育的阳光好少年,而且其实他打心底里觉得世界是美好的,所有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什么掀起灭世洪流来毁灭世界这种想法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所以在他看来这个楼兰公主所谓的预知要么就是不灵,要么就是胡说八道,想要以此来扰乱他的心绪。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告诉你,信还是不信是由你个人来决定的事情。”楼兰公主说。 江一鸣沉默地看着她,后者恢复了面无表情,俨然一副‘就是这样’的态度。 “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江一鸣认真思索了片刻开口问。 “因为预言中有提到过背负‘宿命’的那批人当中有着一个特殊的人。”楼兰公主顿了顿接着说,“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指的就是你。” 江一鸣刚想开口问这个‘特殊的人’具体是什么意思,之时,周围的空间忽然开始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江一鸣一头雾水地看着开始慢慢消失的空间大声问。 “我们在这里谈话的同时现实的时间还在流动,现在这个空间开始崩坏说明我的身体受到了重创,已经无法支撑异术的维持了。”楼兰公主的声音忽远忽近,仿佛被撕扯成了千万碎片一般。 强烈的窒息感重新袭来,江一鸣瞳孔的聚焦缓缓恢复了,在他的视野中楼兰公主的身体已然被那种黑色的火焰包裹住了。 但她并没有挣扎也没有哀嚎,只是用那双金色的瞳孔直直地看着江一鸣。 在黑色火焰的持续灼烧下,楼兰公主的身体缓慢地崩塌下去,渐渐地被烧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 陈子铭用长刀把先前被楼兰公主放在舌头下面的那个罗盘碎块拨了出来,然后伸手拿起装进了风衣的口袋里。 第七十幕:楼兰归墟(二十) 1.在楼兰公主死亡后大殿里的鲛人们就像是失去了脊椎一样停止了活动,楚云轩一行人就趁此机会把它们全部清理掉了。 “归墟还有不到九十分钟就要关闭了,大家收拾好东西,我们要马上撤离了!”楚云轩看着手腕上的计时表说。 覆盖了大半个大殿的那些粗壮的树根也在楼兰公主死后开始迅速地枯萎了,大殿各处慢慢地传来了开裂的声音,这显然是即将崩塌前的预兆。 这个宫殿的历史至少有近千年,它本身的寿命大概早就到达极限了,而这些遍布大殿各处的树根大概率就是延长了它寿命的关键。 现在这些树根随着楼兰公主的死亡开始枯萎,那么这座大殿自然也就会崩塌。 众人以最短的时间收拾好了东西,然后迅速离开了大殿。 当他们刚刚踏出大殿不到半分钟,大殿便轰然坍塌了,连接着大殿的石梯受到影响也开始由上而下崩塌了。 由于石梯崩塌的速度太快,众人仅仅跑到中央位置整个石梯就分崩离析了,所有人都大叫着向着遥远的地面坠落而去。 当他们坠落到大约十几米的高度时,一股强风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过来,将众人的下坠速度大大降低了。 这是楚云轩发动了异术,一如既往的及时。 众人被这股强风稳稳地托到了地面上,没有片刻的停歇他们就循着来时的路快速地行进起来。 当众人顺着楼梯来到护城河底部时,他们注意到先前为了抵挡那些介乎蝴蝶和蜜蜂之间怪物关上的铁门,此时已经被打开了。 “看来妖刀姬他们已经来过了。”楚云轩说。 众人小心翼翼地陆续走出了通道,只见护城河的地上躺着许多那种介乎蝶与蜂之间怪物,每个怪物的身上都有着刀砍和枪击过的痕迹,看起来显然就是会长和妖刀姬的手笔。 “那边有东西。”忽然左羽橙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护城河壁上似乎有着某种细长的东西。 “是破岩器。”走近后楚云轩抓着那根细长的尼龙绳说,“他们大概已经上去了。” “那咱们也快……”江一鸣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嗡嗡声。 众人循声抬头看去,只见漫天的黑色物体就像是崩塌的乌云一般向着护城河下坠落了下来,那是成百上千只的蝶蜂。 “我靠啊……”江一鸣欲哭无泪。 “开始作战!”楚云轩大喊起来。 众人立即举起了手中的枪对着那些蝶蜂持续射击,所幸的是这些蝶蜂虽然多但身体却并不结实,中弹的蝶蜂无一例外都纷纷坠落在了河床上。 感受到子弹的威胁后蝶蜂们渐渐地停止了冲锋,它们开始慢慢地离开了有效的射击范围。 “我用异术来帮助我们上去,大家负责射击掩护,我们带进来的弹药不多了,一定要注意节约使用。”楚云轩说完便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支肾上腺素,然后对准了自己的大臂就扎了下去。 注射完毕后楚云轩全力发动了异术托着众人缓缓地向上飞去,众人开枪射击以威慑蝶蜂,在经过五分钟左右的上升后众人终于来到了护城河之上。 2.先前挡住他们的那个矮树林已经被火烧成了一片狼藉,大多数矮树都被烧成了黑色的粉末,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焦味。 众人没有片刻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跑步行进。 众人登上了来时的那个高耸的沙丘,但他们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有一大块沙地此时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般旋转塌陷着。 “那应该就是归墟的出口!”楚云轩判断道。 没错,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个位置有那样大的一块流沙地,而这种时候却突然出现,大概率就如楚云轩所说是归墟的出口了。 于是众人便来到了流沙地边陆续跳入了流沙之中,流沙像水一样迅速便将众人淹没。 江一鸣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卷筒洗衣机当中,强烈的挤压感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就像是要将他全身的骨头全部折断一般。 过了大概有一分钟左右,就在江一鸣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之时,他终于被猛然甩了出来,重重地摔在沙地上。 就在江一鸣还没有缓过神来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脑门好像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 江一鸣的意识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刺眼且毒辣的阳光晃得他有些看不太清楚。 过了数秒他的眼睛完全适应阳光后,他终于看清了抵住他脑袋的东西。 那是一把冰冷的枪,而持枪的人就是那个化着武丑妆的会长。 江一鸣用眼睛的余光瞟向四周,只见四面八方几乎围满了人,那些人都手持枪械,小队的所有人都被他们用枪控制住了。 “……靠,你们哪来这么多人的……”江一鸣口齿不清地问。 “其实我们饕餮会是派出了两批人过来,一批走的是地图上的大路,本来是想埋伏你们的。”会长说,“虽然没有在大路上埋伏到你们,但没想到最后还是派上了用场。” “东西在哪?”不远处用枪抵着楚云轩脑袋的妖刀姬开口问。 楚云轩并没有开口回答,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雷鸣声轰响起来,一个饕餮会成员惨叫一声就摔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苍蓝色的雷光从陈子铭的身上亮起,他如同一头猎豹一般猛然跃起,同时一把抽出了背后的长刀,一个箭步就向着会长的方向冲来。 旁边饕餮会的人扣下扳机纷纷开枪,然而子弹打向陈子铭却都被他身边的高温电流尽数引爆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辆越野车突然撞向了陈子铭,后者来不及躲闪被猛地撞飞出去,在沙地上连滚了数十圈才慢慢停了下来。 “东西应该被他们放在背包里,搜一搜他们的背包。”会长说。 于是饕餮会的人就走上来强行夺走了众人的背包,没过几分钟,那个罗盘碎块就被一个人从陈子铭的背包里找了出来。 3.江一鸣一行人被饕餮会用绳子绑住扔在了一起。 中午毒辣的阳光直直地晒在众人的身上,据江一鸣猜测温度起码得有四十度朝上,所有人的衣服都很快就被汗水浸湿了。 饕餮会的那些人收走了众人身上的所有利器,包括陈子铭的那把长刀,此时他们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上车。”两辆越野车开到了众人面前,会长拉开了其中一辆车的车门说。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带他们离开?江一鸣有些一头雾水。 “起来!上车!”见众人都没有要动的意思,一个持枪的饕餮会成员一脚踹在了楚云轩的背上,将他踹翻在地。 楚云轩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然后看了一眼众人便率先走上了一辆越野车。 说到底他们现在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别人说什么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 于是众人就陆续坐上了车,而后车辆启动。 在经过大约十来分钟的行驶后,车慢慢地停了下来,车门再次打开,众人被赶鸭子一样赶下了车。 江一鸣环顾四下,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显得很是眼熟,特别是他们正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露天大洞。 那不就是通向那些生活着死亡蠕虫的深洞入口吗?江一鸣一眼就认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剧烈的寒意便从江一鸣的脚底板冲上了天灵盖,他想饕餮会为什么要特意再带着他们回到这里来?难道他们是想…… “把他们丢下去。”叼着一支雪茄坐在副驾驶上的会长降下车窗,吐出一口浓青色烟雾的同时开口说。 终幕:寒流 1.一行人被饕餮会带到了洞口前,被两名饕餮会成员架着的江一鸣向着洞中看了一眼。 只见数百米之下的洞底一片赤红,不用说也知道那是成百上千条死亡蠕虫正聚集在一起。 如果被推下了这近百米深的洞必然会粉身碎骨不说,就是死后也肯定会被那些蠕虫吃掉,然后拉成那些稀泥一样的黑色粪便。 想到这里江一鸣就觉得一阵的欲哭无泪,由于干的就是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丢掉小命的事,他倒是也想象过自己的死法。 但是唯独这种死后还要被吃掉消化成便便的窝囊死法他还是没有想到的。 就在江一鸣在心里感叹自己悲惨的死法之时,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一鸣转头看去,只见拍他肩膀的人正是会长。 “要是你愿意加入我们的话就不用下去了,怎么样?考虑一下?”会长开口问。 小队其他人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到了江一鸣的身上,江一鸣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他的不知所措倒不是因为会长这突然的邀请,虽然对此他确实有些意外,但联想到之前自己被他们抓起来后,会长也曾邀请过自己,江一鸣就没有太多惊讶和觉得莫名其妙了。 让他不知所措的是会长竟然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说了出来,这就相当于把他架到了火上烤一样,情况瞬间从大家都要死变成除了他其他人都要死。 从个人利益上出发的话当然是保命重要,毕竟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吗。 可是他们可是一路一起走过来的,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啊,而且就算是在非常困难的状态下他们也没有抛下他江一鸣不管。 所以现在他又怎么能只顾着自己活命就不管他们?那样的话就算自己活下来了,自己的良心也会不停地折磨他。 于是江一鸣深吸了一口气,炽热的空气通过剧痛的气管深入肺中。 “我……” “江一鸣。”正当江一鸣想要开口拒绝之时,楚云轩突然打断了他。 “不要意气用事,我们都死在这里没有意义。”楚云轩直直地看着江一鸣说,“不要顾虑我们,答应他们,离开这里。” 江一鸣愣住了,楚云轩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荡,敲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江一鸣不禁心想不是这是什么神展开,大哥你真的是个正常人吗?你的思维真的不是人工智能控制的吗? 但转念一想其实楚云轩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就算自己拒绝了会长的邀请跟着他们同进同退,最后的结局也仅仅只是多出来了一具尸体。 最理智也最佳的选择当然就是答应会长,无论怎么说优先保住命都是最优选项。 江一鸣将视线从楚云轩的身上移向其他人,而其他人也都是对着江一鸣微微点头,显然是在表示楚云轩说的没错。 既然大家都不介意,那么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了吧。江一鸣的目光最后回到了会长的脸上。 2.江一鸣朝着会长慢慢地摇了摇头。 “是吗,可惜了。”会长最后吸了一口手里的雪茄,然后随手将其扔进了洞中转身离去。 众人被一步一步地推到了洞口边,接着江一鸣的屁股被猛踹了一脚,整个人随即惨叫着掉进了洞中。 在下落了大概三四十米的时候,江一鸣忽然觉得下坠的速度降低了,这是因为有一股强风托住了他。 是楚云轩的异术!江一鸣立即就意识到了,他扭头向上看去,只见其他人也在以极慢的速度下降着。 但这样下去也只是延长了他们的可存活时间,他们总会下降到洞底,而那些死亡蠕虫们已然意识到了他们的存在,纷纷像蛇一样挺起了身体张大了长满螺旋状利齿的嘴,一眼望去洞底宛如地狱一般恐怖。 “大家注意在接近洞底的平台那里降落!”楚云轩大声喊道。 大约三分钟后众人陆续落在了平台上,左羽橙则发动异术将绑住众人的绳子烧断了。 “该死,那些蠕虫在往我们这边爬!”宫迁看了一眼洞底狠狠皱眉。 江一鸣也向着洞底看去,只见洞底那些蠕虫们慢慢地堆叠在了一起,像是一座山一样一点一点地升高看起来只要再过几分钟它们就能够到众人所在的位置了。 看到这里江一鸣缩回头看向楚云轩,后者则满脸是汗气喘吁吁,显然是刚才发动的异术榨干了他的体力导致的。 本来江一鸣还想着楚云轩的异术能够帮助他们出去,而现在看着楚云轩的状态,这大概率是指望不上了。 妈的还以为只要出了楼兰归墟就算是安全了,看来真就应了那句老话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江一鸣想到这里真想仰天长叹一声。 他们的武器都已经被饕餮会收走了,而且就算他们手头有武器,那些蠕虫们的外壳也太过坚硬,根本就不怕枪击,所以江一鸣此刻是真的看不到一点生还的希望了。 不对……或许还有机会。想到这里江一鸣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 先前用匕首造成的致命伤还没有完全愈合,此时只是结痂止血了。 江一鸣想到的那个机会就是再次自残一次,然后使用异术把那些死亡蠕虫全部烧死。 但说实话其实江一鸣并不确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到底还能不能再使用一次异术,而且距离上一次造成致命伤还没过去两个小时,这样短的时间内再造成一次致命伤,江一鸣估计自己很有可能就会这样一命呜呼。 这样想着江一鸣就不由自主地害怕了起来,毕竟只要是生物都会怕死。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就只有早死和晚死两个结果,与其慢慢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能拼出一线生机。 而且就算自己死了也还有可能给其他人争取活下来的机会,想着自己这一路走来已经被他们救过好几次了,那么自己的命也可以说就是他们的了,所以为了救命恩人豁出性命又有何不可? 于是江一鸣就咬了咬牙,右手手指伸直用力,准备重新撕裂脖子处的致命伤。 3.然而就在这时,江一鸣的手却突然被一只有些冰凉的手给抓住了,他朝着那只手的主人看去,看见阻止他的那人是凌若霜。 “交给我。”凌若霜把江一鸣的手慢慢地按了下来,接着对他微微笑了笑,“活下去,不要忘记我。” 江一鸣有些发愣,他有点不太明白凌若霜是什么意思。 但是看着她的微笑江一鸣的心脏突然猛地一抽,他忽然觉得这一幕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仿佛在某个时候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凌若霜也曾对他这样微笑过。 微笑一点一点地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她松开了江一鸣的手站起身来。 只见她三两步走到了平台的边缘,周身之上逐渐亮起了白色的光,一股庞大的寒气瞬间从她的身体中喷发了出来,众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以免吸入寒流。 江一鸣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巨大的不安,他连忙挣扎着想要过去抓住凌若霜,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凌若霜头也没回毫不犹豫地向着平台之下纵身一跃。 刺眼的白光在凌若霜跳下去的下一秒冲天而起,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流如汹涌的海浪一般冲撞在四面八方的洞壁上,众人被纷纷冲翻,突如其来的极寒让他们的大脑立即停止了运作。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江一鸣只能紧紧地握紧了自己的右手。 尾声:开始与结束 江一鸣是被一阵巨大的风声所吵醒的,他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全身都在而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周围的气温很低,江一鸣身上原本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被冻得干巴巴,他的牙齿在止不住地打颤,舌头仿佛都要被冻住了,每呼吸一口,空气中的寒流就会像刀子一样经过他受伤的气管。 吵醒江一鸣的风声是从上方远远传下来的,他循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一架直升机正在百米之远的洞口外低低地盘旋着。 江一鸣努力驱动着僵硬的身体跪坐起来,他看向周围的众人,所有人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江一鸣爬过去试探他们每个人的呼吸,在发现他们都还活着后才放下心来。 周围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众人显然是因为体温过低从而导致的昏迷。 江一鸣缓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看向了平台之外,只见白色的气流肉眼可见地向上漂浮着。 他慢慢地爬到了平台的边缘向下看去,然后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住了。 只见平台之下的深洞中凝结着大量的冰柱,所有的死亡蠕虫都被冰柱冻住了,它们保持着形态各异的动作。 就像是一个诡异且栩栩如生的巨大艺术品一般。 而在那些冰柱之上有着一个人形,那个人形保持着坠落的动作,银白色的头发像是海藻一般绽开,仔细看去那些冰柱仿佛都是以那个人形为中心扩散出去的。 那个人形是凌若霜。 江一鸣愣愣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约十几分钟后几个人顺着直升机上垂下来的绳子爬了下来,众人陆续被吊了出去,江一鸣是最后一个。 绳子上的安全结固定了他的腰部和胯部带着他稳稳地向上升去,在此期间他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凌若霜的身形,直到接近洞口处时刺眼的阳光遮盖了他的视线。 前来营救他们的是第五十五区的人,江一鸣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获得准确位置的,倒不如说是空白的大脑让他无暇思考这些事。 “最后一个人已经营救成功,可以进行爆破了。”江一鸣进入直升机舱后,一个营救他们的人对着对讲机大声说话以压过螺旋桨的裂风声。 “不对……还有一个人还在下面!凌若霜还在下面!”披着羊毛毯子的江一鸣猛然回过神来向着那人大声喊道。 然而回答江一鸣的是从下方传上来的巨大爆炸声,江一鸣连滚带爬地冲到舱门边透过玻璃向下看去,只见下方的深洞洞口处正在冒着浓烟,显然是五十五区的人对洞口进行了爆破。 “下面还有人……理事长的女儿还在下面!”江一鸣大力拍打着舱门的玻璃怒吼,声音之大牵扯了气管处的伤口,他忍不住跪坐下来不停地咳嗽。 “立即准备撤离!”拿着对讲机的那人并没有理会江一鸣,大声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直升机启动快速地远离了那个深洞,江一鸣蜷缩成一团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觉得心脏像是被一根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这种疼痛并不强烈却也无法忽视,更让人难以忘怀。 这时江一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右手一直在紧紧攥着,似乎在攥着什么东西一样。 他缓缓地松开了手,只见被他攥在手心里的是一撮头发。 头发的颜色是银白色的,而这些头发的主人属于一个名为凌若霜的女孩。 江一鸣不由自主地死死咬住了牙关,而后握紧右拳猛地砸在钢铁舱门上。 春天即将结束了。 ……………………………………………… 后言:至此,这部作品的前两卷算是完结了。 这部作品是在二月份开始连载的,距今为止有将近七个月了,半年的时间匆匆而逝,快的简直就像是一瞬间。 在这里我要感谢读到这里的亲爱的读者,感谢你们能够花费宝贵的时间来阅读鄙人的作品,这是鄙人第一部长篇连载的作品,中间经历了很多的困难,但是看着这部作品的字数达到了30万字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遗憾的是这部作品到这里可能就要暂时完结了,因为鄙人即将参军入伍开始军旅生活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最后的几章才会显得节奏非常快,可能给大家带来了观感上的不适,鄙人在这里深表歉意。 作为第一部作品或许很多情节都会显得不太合理或者幼稚,我认为可能是由于个人阅历不足吧,这一点或许在参军的过程中能够得到一些弥补。 当然这部作品并没有彻底完结,原本在我的设想中还有着三卷之多的篇幅,没有更多的时间再将其写下来,鄙人也深感遗憾。 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就像列宁同志说过的一句话:先走完该走的路,才能走想走的路。 所以等到鄙人走完该走的路后,一定会将这个故事彻底写完。 再次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与阅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