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军婚我死遁后，男主黑化了》 第1章 怀孕啦! 赵云笙‘死’了。 今天是她下葬的日子。 她没有亲朋好友，主持葬礼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她的对象裴鹤川。 他穿着军装站在坟前，浑身僵硬得像雕塑，手里紧紧捏着两人的合照，那双猩红的眼里满是血丝。 一阵冷风卷起，地上燃烧的纸钱纷飞，仿佛赵云笙还在他身边。 但确实，赵云笙的确在他身边，只不过他看不见罢了。 “这两年我演技有这么好么？我咋感觉这男主爱我爱得要死？” 灵魂体的赵云笙站在裴鹤川身边，看他这悲伤过度的模样满脸得意。 她本来是个孤儿，哪知道因病去世穿进书里，根据系统指示扮演男主的早死初恋。 只要任务完成，她不仅能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还会有额外奖励。 赵云笙还年轻，一点也不想死，很爽快就同意了。 穿进书里的这两年，她兢兢业业，按照剧本表现得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照顾受了腿伤的裴鹤川，陪他度过最艰难最痛苦的日子，然后意外起火死在了裴鹤川最爱她的这个春天。 按照原文，她死后，裴鹤川一蹶不振，直到五年后遇到女主。 女主和她长得相似，性格相同，对裴鹤川更是一见钟情。 面对他的冷漠疏离，女主以柔克刚越挫越勇，最终用爱感化走进他心里，一胎三宝组成五口之家，甜蜜一生。 现在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奖励到账。 不仅有八十年寿命，还附带一个随身空间，里面囤有物资。 赵云笙高兴得跳起来，那是不是代表她能直接躺平了？ 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一阵剧烈的头痛过后，她失去了意识。 两天后，医院。 赵云笙是被护士叫醒的，“同志，同志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云笙瞪大眼，噌的一下从病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回过神，一把拽住面前的护士追问。 “护士我咋了？我该不会要死了吧？” 她不是有奖励的八十年寿命？难道骗人的？ 护士看她小脸刷白，哭笑不得安慰。 “同志你放心，你身体好着呢，没事，只是你昏睡了两天，又查不出什么问题，可急死我们了。” 赵云笙这才松了口气，撒开手，她若有所思追问。 “谁送我来的？” 护士愣了愣，被问住了，茫然无措道。 “好像是你自己晕倒在医院门口的，同志，你有爱人么？估计你得通知他个好消息，你怀孕了。” “什么！！！” 赵云笙吓得嗓子都喊劈叉了，手忙脚乱蹦下床，拽住护士确认。 “同志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我怀孕了？” 护士没看出她眼神里的惊惧，还以为她被喜悦冲昏头脑，忍不住多嘴两句。 “可不是么？都八个周了。” “……” 赵云笙僵在原地，犹如当头棒喝。 奶奶的，她居然怀孕了？ 怀的还是裴鹤川的孩子！ 裴鹤川注定要和女主纠缠，那她这孩子生下来岂不是要自己养？ 咋办？ 生，还是不生，这是个问题。 赵云笙想了几天，还是决定生。 有个孩子，至少她在这个陌生世界也能有个伴儿，再者，她有物资，不愁养不活。 她都进去查看过了，奖励的空间比足球场还大，货架上摆满了物资。 服饰，食品，调味品，药品，护肤品，水果，零食……应有尽有。 里面时间静止，出入都是一瞬间，特别方便。 打定主意，她没在这地方久留，毕竟她是个‘死人’，万一被熟人认出来，裴鹤川那边不好糊弄。 当即收拾行李，远走高飞。 —— 五年后，沪市肉联厂大礼堂门口。 赵云笙裹着件棉外套，骑着辆自行车风风火火，两条乌黑的辫子甩得虎虎生威。 车前面的筐子里放着几瓶牛奶，撞得哐当作响。 “云笙，云笙停下，快停下，婶子找你有点事儿。” 一个圆脸婶子冲到路边招了招手。 赵云笙赶紧停住车，定睛一看，这不是拉线说媒的李婶么？ “婶子咋了？” 李婶盯着她浑身打量了眼，越看越满意，挥着手绢走上前数落。 “云笙你也真是，咋把孩子就这么放后座？你这妈怎么当的，万一摔着怎么办？” “哎哟，元宝，快下来，奶奶抱。” 没等她到跟前，一个穿得圆滚滚的小家伙从后座上跳下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理理帽子，他奶声奶气拒绝。 “奶奶，我自己来。” 那小脸蛋簇拥在毛茸茸的围巾里，眼睛又大又圆，谁看了不喜欢。 李婶笑了笑，没忍住轻轻捏了下他的脸，从兜里摸出两颗糖递过去。 “元宝，奶奶给你介绍个爸爸怎么样？个儿高得很，又英俊，还是军官。” 赵月笙闻言，都快哭了，搓着手求饶。 “李婶，你放过我行么？这个月介绍第几个了？我真不结婚，要为我男人守寡……” 李婶哎呀一声，“小小年纪守什么寡？咋那么作践自己？婶子给你保证，这次这个真不一样，人家是军官，津贴一个月一二百，点明了要找个漂亮的，好几个红娘都没说成，幸好我多问一嘴，问他介不介意二婚的，他说不介意，你看？这不天生一对么？” “……” 赵云笙一噎，婶子可真敢说啊？人家那条件，啥样的没有？ 还是军官…… 提起军官，她就发怵，不由自主想到裴鹤川。 不过那人在滨城，这是沪市，离了几千公里呢，一南一北，应该不会碰见他。 想得出神，抬眼一看，李婶已经抱着元宝进了屋，赵云笙咬咬牙，硬着头皮只好跟上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一辆军用吉普缓缓停在门口，车门打开，肩宽腿长穿着军装的男人从里面下来。 第2章 重逢 深邃的眼巡视前方，薄唇轻抿，令人望而生畏。 “团长，邓连长就在里面，要不我去叫他出来？” “不用，我亲自去。” 男人一声令下，沉着脸快步上前。 开车的士兵见状脸都皱成一团，偷摸替邓连长捏了把汗。 惹恼了头儿，军法处置少不了呀。 推门进入礼堂，闹哄哄一片，男人立在门口，身姿颀长，几乎挡住整个门框。 放眼看去，全是些适婚男女，三三两两的谈笑风生。 锐利的鹰眼巡视一周，最后锁定窗边面对他的邓立军。 “……赵同志，你的情况婶子都事先告诉我了，和你聊天很开心，我觉得你挺不错的，你觉得我怎么样？” 邓立军面上带着笑，说完这话眼里闪过一丝羞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赵云笙愣了愣，被整不会了，她带着个娃，邓同志居然把她看上了？ 余光撇了眼旁边坐着的儿子，元宝捧着手里的饼干，小口小口啃着像松鼠，眨了眨眼，嘟嘟囔囔嘀咕。 “叔叔，娶我妈妈要很多钱啦，你以后赚的钱都给我们花吗？我妈妈最喜欢穿漂亮裙子了，家里的衣柜都装不下，你会给她买吗？” “她最喜欢吃肉了，每天都要吃，也不喜欢干活，家务活都是我干的啦，早上起来还要我给她穿鞋呢……” 虽然儿子说的是事实，但赵云笙难免面上挂不住，一把捂住元宝的嘴，干巴巴笑道。 “邓同志，你别听我儿子瞎说，他开玩笑的，呵呵呵……” 元宝眉头拧成毛毛虫，也不挣扎，就这么眼巴巴看着邓立军。 赵云笙瞪他一眼，在他小屁股上掐了把，看向邓立军拒绝。 “邓同志，和你聊天我也很开心，但我确实没有再婚的想法，带着元宝我们娘俩自己过挺舒心的，没想过再嫁人，实在不好意思。” 邓立军抬起头，也傻眼了。 他条件这么好，居然会被拒绝？ 婶子不是说对方很乐意吗？ 来不及问，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邓连长！” 三个字凉飕飕的，杀气十足。 邓立军正襟危坐，一眼看到踱步过来的男人。 他面色一变，吓得立马起身敬了个礼。 “团长！” 突如其来的动静，也吓了赵云笙一跳，她搂着怀里的儿子下意识转身。 眼里撞进一张熟悉的脸，她呼吸一滞，浑身血液倒流。 张了张嘴，后背都快湿透了。 四目相对，裴鹤川也僵在原地，不可置信。 面前是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五年过去了。 本以为这张脸会越来越模糊，没曾想却如此清晰。 裴鹤川双目猩红，目不转睛看着她，眼里已经有了湿意。 邓立军没看出二人的不对，挠了挠脑袋有种被抓包的尴尬。 “团长，你怎么来了？我正相亲呢。” 被他这么一打岔，赵云笙眼皮一跳，赶紧回神，噌的一下站起身，哪敢看裴鹤川一眼？胡乱扔了两句话。 “邓同志，那什么，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不等二人反应，她拔腿就跑，把儿子都给忘了。 埋头跑出去好几步，才听到元宝在身后叫。 “妈妈，你咋把我忘了？不认你儿子啦？” 小家伙古灵精怪的，自己从椅子上跳下来，捂着裤兜里的两颗糖，火速跟上去。 一大一小从身边路过，裴鹤川目不斜视，感觉坚如磐石的那颗心，轰然破出个大洞，软得一塌糊涂。 这么多年，他失去挚爱，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忽然出现个女人，和记忆中长得一模一样，他不由得奢望，是不是她回来了？ 可死去的人，怎么会复生呢？ 那把火明明烧得干干净净，他亲眼所见，焦尸也是他亲自下葬。 怎么会？ 直到邓立军摸不着头脑地诶了一声，远远喊一句。 “赵同志，赵同志要不我送你们吧？” 赵同志？ 她也姓赵？ 裴鹤川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颤抖，他瞪大眼猛地转身，小心翼翼喊出梦里出现过千万遍的名字。 “云……云笙……” 短短两个字，夹杂着哽咽。 赵云笙吓得魂都快没了，心脏哐当直跳，克制住本能愣是连脚步都没顿一下。 裴鹤川是女主的，再和他有什么牵扯，保不齐小命都没了。 系统下线，她到时候叫天天不应，有可能还会牵连儿子。 想到这些，她脚步更快。 被她牵着的元宝远远扭头看去，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个不停，抿紧小嘴没机会说话。 裴鹤川见状心急如焚，甭管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赵云笙，他必须要问清楚，当即拨开人群欣喜若狂追出去。 几人大喊大叫动静有点大，吸引了不少目光，邓立军愣在原地有些傻眼，缓了半天说声对不起，也火急火燎跟了出去。 “团长！” 裴鹤川没有任何犹豫，冲出去一把拽住赵云笙的胳膊。 “赵云笙！” 他声线颤抖，痴痴看着她那张成熟了些的脸，根本舍不得眨眼。 入手是她纤细的胳膊，体温透过衣服传递出来，惹得他眼眶通红。 “是你对不对？” 他声音嘶哑，满脸害怕，害怕这是一场梦，急切地把她楼入怀中，力道大得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他现在脑袋乱成浆糊，满心充斥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赵云笙却根本不敢看他，相处两年，感情还是有点的。 她心虚不已，默默地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奈何他劲儿太大，她掰了半天未果。 旁边的元宝以为妈妈受了欺负，气得抬起小短腿在裴鹤川腿上踹了几个鞋印。 “松开我妈妈，你是坏人，坏人！” 邓立军追出来，远远看到平时少言寡语雷厉风行的裴团长，这么恋恋不舍抱住一个女人，还是光天化日之下，惊得下巴都险些掉地上。 “团长，你，你和赵同志认识？” 不等他回答，赵云笙逮住机会使劲儿挣脱，理着皱巴巴的衣服，着急忙慌否认。 “不认识不认识……” 她飞快瞄了眼裴鹤川，“这位同志，你是不是认错了？我不是你叫的那个什么笙？” 裴鹤川也不回答，表情有悲有喜，还有些失落。 幽深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吓得她险些喘不上气。 邓立军也没好到哪儿去，像根电线杆似的杵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好端端跟出来干啥啊！ 这不是找死么？ 裴鹤川逐渐冷下脸，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绪，眼睁睁瞧着赵云笙拉过元宝。 对上小家伙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胸口闷得差点窒息，半信半疑问。 “不是？” 第3章 跑路 赵云笙目光坚定，“对，不是，这位同志你肯定认错人了。” 她胸膛剧烈起伏，巴掌大的小脸上表情复杂，和记忆中温柔贤淑的模样相去甚远。 裴鹤川喉头酸涩，强忍泪意敛下眼，平静道。 “抱歉。” 不管他信没信，赵云笙听到这俩字偷摸松了口气，不敢多待。 “没关系，我还有事，先去忙了，再见。” 她火急火燎抱起儿子，赶紧开溜。 真是冤家路窄啊，隔了十万八千里还能相遇？ 裴鹤川不是在北边么？好端端来南方干什么？ 他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和女主相遇了？ 咋感觉还对她这个早死初恋念念不忘呢？ 她可不想插足他们被当成炮灰，赵云笙不敢耽搁，得赶紧带着元宝回去收拾行李开溜。 这年代交通不发达，祈祷以后可别再相遇了。 目送母子俩灰溜溜离开，裴鹤川目光冷峻，身侧的手捏得咯吱作响。 他不会认错。 在一起的两年，他早就把赵云笙的一切都刻进了生命里，怎么可能认错？ 她为什么不肯相认？ 又为什么会死而复生？ 还有那个孩子…… 一切的一切，全是谜团。 裴鹤川饶是对重逢欣喜若狂，但看赵云笙那副避如蛇蝎的模样，心如刀绞。 他敛下眼里的晦暗，舒了口气，掸掸衣服问。 “她是你今天的相亲对象？” 邓立军正在目送母子俩，冷不丁听到这话，吓得心都提了起来。 不假思索敬了个礼，“是！” 余光打量裴鹤川，看他云淡风轻，忽然有些摸不透了。 头儿到底啥意思？ 他探头探脑，小心翼翼问，“团长，你真认错人了？” 裴鹤川也不回答，阴沉的目光射过来，邓立军缩了缩脖子。 “这女同志什么情况，你给我说说。” 说着他大步流星来到路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邓立军紧随其后，给傻眼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吉普车驶离，他开口解释。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听李婶说，赵同志早年间死了丈夫，一个人独自抚养儿子，两年前来到肉联厂，目前在当送奶工。” “说是没有家人，但肯定家底很厚，平时吃穿不愁，母子俩小日子过得很悠闲。” 裴鹤川脸都黑了，冷笑一声。 “死了丈夫？” 邓立军吓得像鹌鹑，不敢吱声。 裴鹤川隔着裤子摸了摸兜里的照片，目光悠远，一声令下。 “远远跟上，别让他们发现。” “是。” 邓立军连连点头，心下疑窦丛生。 这俩人到底啥关系？ 看头儿这稀罕样，他们之前该不会有过一段吧？ 保不齐赵同志带着的那小家伙，都是他们头儿的孩子！ 想到这，邓立军后背都冒了层冷汗，偷摸给自己加了个鸡腿。 幸好，幸好赵同志没瞧上他，这要是真成了，结婚当天被团长发现挖了墙角，他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你和她怎么联系上的？” 裴鹤川阴恻恻一问，邓立军赶紧撇清关系，差点闪了舌头。 “我爸妈是肉联厂职工，我这不是岁数大了老两口着急么？知道我跟着团长你调回来，立马张罗媒人给我相亲呢。” 裴鹤川立马抓住重点，“你家也在这附近？” 邓立军点头如捣蒜，自告奋勇。 “团长，要不我找媒人来问问？” 裴鹤川目光一凛，不置可否。 邓立军却不敢耽搁，忙让士兵停好车，他自己下去四处打听消息。 赵云笙骑着自行车载着元宝，七拐八拐甩开他们，疯了似的往家里赶，轮胎都快冒烟了。 坐在后面的小家伙被颠得头晕眼花，抓紧她的衣服喊。 “妈妈，妈妈慢点，我头上好多星星。” 赵云笙这才稍微慢下来，扭头道歉。 “宝贝对不起，妈妈有点着急。” 元宝聪明得很，立马问，“妈妈，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叔叔？他是你的朋友吗？” 赵云笙不敢承认，元宝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一直在问为什么没爸爸，要是让他知道裴鹤川是他亲爹还得了？ “不认识，你没听妈妈说嘛？他认错人了。” 元宝哦了一声，认为那个怪叔叔的出现只是今天的小插曲，他指着车篮子里的几瓶牛奶问。 “妈妈，这些牛奶不送了吗？” 赵云笙眼皮都没抬，“不送了，留给咱们元宝喝。” 说话间冲进家属院，赵云笙急得自行车都没锁，单手抱起儿子，拎上车框里的两瓶牛奶，进屋别上门就开始收拾行李。 在这里定居两年，几乎没买什么东西，都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现在要走了，再挑点用习惯的收回去就行。 拎上个小包，她牵着元宝立马出门，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 “云笙，云笙你去哪儿啊？” 母子俩还没到门口，被买菜回来的刘月桃撞个正着。 她脸上满是好奇，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 赵云笙懒得理她，敷衍了句。 “出门走走。” 刘月桃哎呀一声，赶紧拦住她。 “这天都要黑了，你去哪儿？你过来，婶子问你个事儿。” “刘婶，我这会儿没空，有事明天再说。” 赵云笙都快要急死了，现在每浪费一分钟，她被逮住的几率就越大。 拨开刘月桃，她急匆匆要走，奈何身侧的胳膊忽然被拽住，捏着她的手跟铁钳似的，压根挣不开。 “云笙，这都下班了，有啥事这么着急？婶子问你，今天肉联厂组织联谊会，你是不是也参加了？咋样？有没有相中的？” 赵云笙猝不及防，疼得脸都白了。 猛地甩开她的手，没什么好脸。 刘月桃这么着急打听，什么心思她门清。 无非是她儿子何大力对她们娘俩照顾有加，一把年纪也不着急结婚，刘月桃心急如焚，认定是她看上了何大力从中作梗。 为了早点娶上儿媳妇抱上孙子，刘月桃顾及脸面不好意思挑明，只能让媒人帮忙早点把她嫁出去。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见赵云笙这么不给面子，刘月桃面色一变，撇了撇嘴阴阳怪气。 “哎呀云笙，不是我说你，你一个二婚女人还带个拖油瓶，岁数也不小了，能有个不嫌弃你的就赶紧嫁了吧，找个老实人过日子多好？” “我可听说了，人家媒人给你介绍好几个，你愣是一个也没相中。要我看，你眼睛可别长到脑门上了，免得拖到以后成了老姑娘，嫁给乞丐人家都不要。” 第4章 逮个正着 赵云笙早知道是她在背后撮合，越想越气，反正都要走了，也没必要维持表面关系。 她冷笑一声，掏出耳包给元宝戴上，避免孩子听到什么污言秽语。 扭头看着刘月桃，眉飞色舞专挑她的痛处商量。 “婶子这你就不懂了吧？红娘给我介绍的二婚老男人我都不喜欢，我就稀罕那种头婚的愣头青。正值年轻力气大，还能帮我养儿子。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大力哥正合适，要不咱们成一家算了？” 刘月桃一听这话，肺都快气炸了，双手叉腰脸红脖子粗叫骂。 “好啊赵云笙，我就说你打的这个算盘吧？天天在我家大力跟前晃来晃去，这不存心勾引他么？想要我家大力给你养儿子，做梦！” “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也没个正经班上，家里好东西可不断，也不知道背后爬了多少男人的床，我呸！就你这样的破鞋，也配我儿子？” 以往刘月桃说话虽然尖酸刻薄，但也没有这么难听，赵云笙愣了下，直接被气笑了。 她点点头，环顾四周把元宝抱去墙角，眼睛也不眨地冲上去，扬手就给了刘月桃一巴掌。 “你个老娘们，我给你脸了是吧？当着孩子面泼我脏水，信不信我把你嘴撕烂？” “？？？” 刘月桃活了几十年，从没被小辈打过脸，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赵云笙没打算放过她，伶牙俐齿反击。 “家里没有盆总有尿吧？好好照照你自己，你这样的老母鸡，我会让你做婆婆？要不是看在何大哥的面上，我平时都懒得搭理你。可惜了何大哥，摊上你这么个妈，有你这样的老虔婆，他还能娶到媳妇？做梦吧你！” 刘月桃瞪大眼，恶狠狠剜着赵云笙，哆嗦着嘴唇掉着眼泪，突然一声咆哮。 “救命啊，杀人了！” “赵云笙这个贱蹄子打人啦！都出来看看啊，我不活了！” 她双手一摊，扔掉手里的菜往地上一坐，踢着双腿就开始耍无赖。 赵云笙多看她一眼都嫌脏，出了恶气，心里舒坦得不行，目不斜视过去抱起儿子。 元宝好奇地看向刘月桃，别看小家伙才四岁，什么都懂。 趴在妈妈肩头，瞪了她好几眼，撅着小嘴数落。 “坏人，你是坏奶奶，欺负我妈妈，我不喜欢你。” 刘月桃气不打一处来，抹着眼泪梗着脖子叫骂。 “谁是你奶奶，别给我乱攀亲戚，我才不稀罕你喜欢，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 赵云笙脸都绿了，人都走到门口又倒了回去，扬手又给她个大耳刮子，却见刘月桃眼疾手快爬起身，手忙脚乱扑向她身后。 “军儿，军儿你回来了？快，快救救婶子，这个小贱人目无尊长，动手打人！一点不讲孝道，你不是军人吗？赶紧把她抓起来送去改造。” 赵云笙转身，眼睁睁目睹刘月桃冲到门口，藏在了来人身后。 定睛一看，进门来的男同志穿着外套身板倍儿直，这不正是之前相亲的邓立军吗？ 他当时还和裴鹤川一起，这会儿忽然出现，是不是代表那人也跟来了？ 赵云笙吓得后退两步，紧紧抱着元宝满脸警惕，想起北边有个后门，拔腿就跑。 邓立军眼皮一跳，吓得赶紧追，却被刘月桃拦住。 “军儿啊，这么些年你不在家不知道，自打这个小贱人来了大院，你大力哥跟喝了迷魂汤似的，自家都不管不顾了，就守着给他们母子俩当苦力。” “每个月那么点工资，全给这个小贱人养孩子了，现在被我戳穿她还不承认，甚至对我这个长辈大打出手，你看，把我的脸打成什么样了？” “我要报警告她，告她殴打我！军儿，快，快把她抓起来！” 邓立军垂下眼，扫向刘月桃脸上猩红的五指印，配上她蜡黄的脸，确实有些触目惊心。 没想到赵同志看起来柔柔弱弱，居然是个火爆的小辣椒？ 团长不口口声声念叨着喜欢温柔懂事的么？这赵同志完全沾不上边啊？ 他就是进来打探消息的，怎么也没想到赵云笙也住这儿，要早知道他们一个院子，哪还用得着在外面到处问？ 也怪他调过来就回家两次，两次都还没撞见赵云笙，反而相亲碰上了，真是捉弄人。 “婶子，你先别急，人都跑了，先把人逮到再说。” 刘月桃回头一看，草，那小蹄子人呢？ 眼尖瞥到她抱着孩子出了后门，刘月桃尖叫一声冲过去。 “贱人，你别跑！站住！” 她以为赵云笙怕了，这会儿有了靠山，必须要把人赶走。 “这会儿怕了是吧？跑什么跑你？打了人还想走，站住！” 她气势汹汹追过去，没走两步又被邓立军抢先。 “赵同志，赵同志你等等……” 二人一前一后跟上去，却见赵云笙背对着他们，不动了。 僵硬地杵在巷子里，双眼直勾勾看着外面，跟个树桩似的。 只有她搂着的元宝不太舒服地挣扎了下，踢了踢小短腿，憋红了脸蛋问。 “妈妈，咋不走了捏？” 邓立军慢下脚步跟出去，循着视线抬眼。 团长？！ 巷子口站着的不是裴鹤川又是谁？ 他单手插兜靠在那辆吉普车上，另一只手夹了根烟，目光沉沉看来，阴鸷的脸色带着一丝戏谑。 赵云笙心都凉了半截，知道逃走无望，干脆破罐子破摔，顺势放下怀中的元宝，给他理理衣服，把手里的包递给他。 “儿子，你先去院子里等妈妈好不好？” 看裴鹤川这架势，估计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待会儿还要抢孩子。 先把元宝支开，她一个人也好发挥。 “妈妈，咱们不是要出去玩么？” 元宝不太想回去，抱着怀里的包仰头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眨啊眨的，小嘴翘得能挂油壶。 裴鹤川远远看着，眼神越来越暗，存在感也很强。 元宝有所察觉，歪着脑袋看过去，冷不丁对上他阴沉的脸，吓得赶紧躲到妈妈身后。 “咱们明天再去好不好？元宝乖。” 赵云笙温柔地亲了亲小家伙的脑门。 元宝扁了扁嘴，耷拉着脑袋乖巧地进门。 裴鹤川深吸了口气烟，一仰头，随着喉结滚动，青色的雾从他口中吐出，他扯着唇角露出个不易察觉的笑。 挑眉看向赵云笙，明知故问，“赵同志准备出门？” 第5章 你算什么东西 赵云笙吓得咽了口唾沫，这人怎么几年不见，变成这样了？ 以前他俩好的时候，裴鹤川可宠了，言谈举止那都是温柔疼爱，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看看现在？目光凶狠言语威胁，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出什么门？赵云笙这个小蹄子是担心蹲大牢，准备带着孩子逃跑呢！” 赵云笙。 三个字撞进耳里，裴鹤川拳头紧握，眼里的那点怀疑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被戏耍过后的愤怒。 刘月桃毫无察觉，把几人的对话全听进去后，明白这气势凌厉的男人是邓立军的领导，当即捂着脸过去告状。 “同志，同志你是军儿的团长吧？我是军儿的婶子，多少沾点亲。求求你给我做主啊！就是这个赵云笙，她勾引我儿子不说，还打了我这个长辈，你说是不是该送她去坐牢？” 虽然这都是刘月桃无中生有的，但一旁的赵云笙听着总觉得没脸，她没想过会和裴鹤川重逢，自然也没想到重逢会是这么个场面。 她被泼脏水。 裴鹤川看戏。 还以为他会带着恨意跟着诋毁，却不料他眼皮一抬，阴冷的目光锁住刘月桃。 “她勾引你儿子？” 一句话咬牙切齿，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 裴鹤川捻灭手里的烟，淡淡看着赵云笙，似乎在寻求她的答案。 见她雪白的脸上满是不悦，漂亮的眉头皱成一团，眼神犀利，攻击力十足，立马明白她受了委屈。 偏偏刘月桃毫无察觉，还在絮絮叨叨。 “可不是，这小贱人骚得很……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裴鹤川扔过来的烟头砸了脸。 刘月桃不明所以，“这位领导……” 裴鹤川气到声音发抖，“你儿子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她勾引？” 眼见团长动了怒，邓立军赶紧过去劝阻。 “团长，刘婶她就是口无遮拦，你别和她计较。” 好歹一个院子住了那么多年，邓立军惦记旧情多了个嘴。 他回头看向刘月桃催促，“还不赶紧给赵同志道歉？” 刘月桃不肯，可对上裴鹤川吃人的目光，终究低下头来。 她捂着脸，忍气吞声开口，“赵同志，对不起，我就是心直口快，你……” “滚！” 裴鹤川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刘月桃非要撞上来，他肯定没有好脸。 “是是是……” 刘月桃哪敢逗留，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刚到家门口，正撞上儿子何大力。 刘月桃眼泪立马就下来了，拽住他哭诉。 “大力啊，赵云笙这个死丫头打了我，你看我的脸，我好疼啊！” 何大力看了看，确实，半张脸都肿了起来，他虽然心疼亲妈，但也知道刘月桃对赵云笙诸多刁难。 赵云笙平时都没放心上，今天忽然动手，或许是他妈说话太过分。 他黝黑的面上有些为难，揽过刘月桃无奈道，“哎呀妈，我都说了我和云笙之间啥也没有，你总欺负她和元宝干啥？” 刘月桃还以为儿子会给自己撑腰，没想到他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何大力！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赵云笙这个小蹄子打了我，你还帮着她说话？你这么没孝心，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你！” 何大力被骂习惯了，早就左耳进右耳出。 看他这样，刘月桃气得干嚎。 “我这什么命啊！辛苦拉扯大的儿子，合伙外人欺负我啊，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还没娶过门呢，就这么帮着她，何大力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赵云笙休想过门！” 她撂下狠话，抹把眼泪过去捡起菜篮子，转身气冲冲进了屋。 她想好了，既然没人给她撑腰，连亲儿子都不管，她明天就去厂里找领导，必须要把赵云笙这个小贱人开除。 何大力看了眼后门的方向，看到门口藏着元宝。 他快步过去，“元宝，你妈妈呢？” 见小家伙看了眼门外，他踱步出去，一眼看到赵云笙，他脸一红，差点舌头都没捋直。 “云笙，对不起，我妈就那样，她是不是又说你闲话了？待会儿我回去好好说说她……” 声音戛然而止，说到一半，他才发现这里还有俩人。 一个是伙伴邓立军，另一个，不认识。 看他这讨好的样，哪怕没谈过对象的邓立军都知道他喜欢赵云笙。 再偷摸瞄了眼对面的裴鹤川，当即吓得心头一跳。 我的妈呀，头儿这脸黑得，堪比锅底。 大力哥你可别说了，免得待会儿咱们都要遭殃。 第6章 为什么? “大力哥，算起来咱们几年没见了吧？正好今天有空，叙叙旧，走，去你家喝两杯。” 邓立军赶紧插在二人中央，勾肩搭背拖着何大力要走。 何大力笑着敷衍，眼珠子恨不得黏在赵云笙身上，伸出手去捞她胳膊。 “云笙，要不你也来我家吃晚饭吧？元宝肯定饿了，我买了些面粉，待会儿给你们擀饺子吃。” 看他还不死心，邓立军干脆捞过他的胳膊使劲儿摁住，打着马虎眼。 “大力哥，巧了么不是？我也喜欢吃饺子，咱们先去，等赵同志后面来。” 何大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拽走。 顿时院后门只剩下赵云笙和裴鹤川。 既然对方没打算挑明，赵云笙也准备装傻到底。 她刚要假装若无其事离开，身后却传来一道冷笑。 “赵云笙，五年没见，你不打算叙叙旧？” 她呼吸一滞，腿都差点软了。 咬咬牙刚要否认，一转身，正撞上裴鹤川坚硬的胸膛。 他啥时候来的？怎么走路一点声没有？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正好撞在门框上，退无可退才仰头迎难而上。 “这位同志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裴鹤川目光幽如寒潭，居高临下把她面上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听不懂？” 赵云笙点头如捣蒜。 “是么？那要不要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耳边是他咬牙切齿的质问，赵云笙遍体生寒，刚想躲开，身侧的手又被他一把拽起。 她偏过脸，克制住不去看他，但属于他的味道却发了疯的往鼻子里钻。 赵云笙动弹不得，只能亲耳听他述说。 “五年前我爱人去世了。” 爱人…… 赵云笙鼻子有些发酸。 虽然和裴鹤川的两年她都在演戏，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要不是担心她和儿子会被剧情牵连，也不至于铁石心肠不肯承认。 “发生火灾，一场大火把她所有的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五年后，我却碰到了和她一模一样的你。赵同志，你说我认错人，为什么你连名字都和她一样？” 手腕上的力道不断加重，赵云笙疼得皱了下眉。 她咬咬唇瓣，对上他泛红的双眼，打死不承认。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俩长得像也不是没可能。” 听她还在狡辩，裴鹤川一把将她圈在门口，低头紧盯着她威胁。 “是么？我记得我爱人胸口有个胎记，赵同志你既然不是她，那就脱了衣服给我证明。” 赵云笙面色一变，赶紧抬手捂住胸口。 “凭什么？这位同志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还是个军人，你……” “不敢给我看，说明你心中有鬼！赵云笙，你为什么不肯承认？还是说你不敢承认？五年前那把火，是不是你自己放的？嗯？” 裴鹤川紧盯着她，不肯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那双有力的手也控制不住攀上她的胳膊，捏着她削瘦的肩头步步紧逼。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来的么？” 赵云笙不知道，但看裴鹤川反应这么大，也能猜到一点。 这件事是她心中有愧。 她不敢迎上裴鹤川猩红的双眼，只能低头无措地看向脚尖。 空气几乎快要凝固，赵云笙喉头酸涩，说不出什么撇清的话来。 换位思考，如果她被人这么欺骗，恐怕比裴鹤川还要愤怒。 两人对峙半晌，谁也不肯开口。 直到元宝迈着小短腿出来，扒在门口奶声奶气喊。 “妈妈，我要尿尿……” 一抬眼发现妈妈被怪叔叔摁在门上，小家伙眼睛都瞪圆了，立马手忙脚乱冲过去，抡起小拳头往裴鹤川身上砸。 “放开我妈妈，放开！你这个坏人，坏人。” 儿子的出现立马吸引二人注意，裴鹤川眼神暗下来，深吸了口气站直身体，抬手慢条斯理理了理衣袖。 赵云笙被放开，也偷偷松了口气，余光扫到他眼神里的暗芒，惊得连忙上前将元宝抱怀里。 “宝贝，你怎么出来了？妈妈不是让你去院子里等吗？” 元宝搂着她的脖子，瞪向裴鹤川。 “元宝要保护妈妈，不让坏人欺负。” 赵云笙生怕孩子被抢，拍拍他的小屁股。 “妈妈没事……” 看母子俩黏糊成这样，裴鹤川敛下冷眉，心里不是滋味。 幽幽看向赵云笙，直截了当威胁。 “在你给出合理的解释之前，赵云笙，你要再敢玩消失，我保证，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儿子。” 对上她怒不可遏的双眼，裴鹤川痛快不少，伸出手想摸元宝的小脑袋，即便被小家伙躲开，他仍旧面无表情道。 “他也是我的儿子，不是么？” 赵云笙想说不是，可看了眼父子俩如出一辙的眉眼，真是说谎都没人信。 缩了缩脑袋，她也不想多说，免得越描越黑。 “随你怎么想，我先带元宝去上厕所。” 反正逃跑这条路已经行不通，还不如破罐子破摔。 等女主出现再说吧，到时候裴鹤川会被剧情牵着鼻子走，和女主爱得死去活来，哪还顾得上她们娘俩？ 她再带着元宝离开，照样想去哪儿去哪儿。 抱上元宝，赵云笙转身进了院子。 想明白过后，她这会儿无比淡定。 领着儿子上完厕所，又重新把行李放好。 忙活一天，肚子饿得咕咕叫，正打算弄点吃的，外面又有人敲门。 “云笙，云笙？” 是何大力。 赵云笙之前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他们俩是不可能的。 但看他今天的表现，应该还没死心，赵云笙不介意再狠心一回。 她拉开门出去，正撞上满脸欣喜的何大力。 扫了眼他手里端着的一大盆饺子，赵云笙开门见山拒绝。 “何大哥，我和元宝已经吃过了，不用给我们送来。” 何大力被拒绝也不难过，反倒满脸担心地追问。 “云笙，是不是因为我妈？你是不是生她的气了？我早和你说过，我妈的想法不代表我的，我一直都很喜欢……” “对，就是你妈！” 既然对方找了个这么好的借口，不用白不用。 赵云笙斩钉截铁，“何大哥你也看到了，先不说我对你确实没有想法，就说刘婶对我的态度，她把我看得跟个仇人一样，泼我脏水就算了，还骂元宝。就凭这两点，咱俩就不可能。” 或许是她说话太直接，何大力的表情立马变得难过。 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刹那间显得弱小孤寂。 赵云笙惦记他这两年的照顾，有些心软，语气也缓和下来。 “何大哥，我很感谢你这两年的帮忙，我之前初来乍到，是你帮忙搬家，帮忙打点，我感激不尽，但……” 话说到一半，怎么脖子凉飕飕的？ 赵云笙狐疑地抬眼，正看到裴鹤川面色阴沉立在隔壁。 第7章 自投罗网 他双手环胸，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昏黄的灯光下，几乎半张脸都隐没在黑暗里。 按理来说，应该看不见他的表情，可赵云笙就是能感受到他释放的警告气息。 裴鹤川这人，身姿颀长长相英俊，人中龙凤年轻有为。 哪点都好，就是爱吃醋。 赵云笙深有体会。 但凡她和何大力稍微亲近点，以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心头一突，她声音都有些发抖，掐了掐掌心尽量忽视他的存在，咬牙把话说完。 “……虽然咱们心中坦荡，但男未娶女未嫁，肯定有人说长道短。为了你的名声，以后咱们还是少来往比较好。天色不早了，何大哥你快回去吧。” 飞快撂下这话，她利索地就别了门。 靠在门口，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裴鹤川那双晦暗的眼。 心扑通跳个不停，显然吓得不轻。 不止她，坐在家里沙发上的邓立军照样提心吊胆，默默为何大力捏了把汗，生怕头儿生气拿他开刀。 好在赵云笙拒绝得及时。 “团长，快进来坐吧？外面风大，别冻感冒了。” 忙活的老妈秦凤赶紧把饭菜端上桌，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后，没好气推了邓立军一把。 “你这孩子，叫人哪有你这样坐着不动弹的？还不快出去把裴团长请进来。” 邓立军笑了笑，赶紧起身。 掀开帘子出门，看一眼裴鹤川问。 “团长，进去烤火？” 裴鹤川幽深的目光直直看着隔壁紧闭的房门，又回头看了眼邓家煮着火锅的炉子，意有所指问了句。 “这么多，咱们吃得完么？” 邓立军跟在他身边久了，对他的心思那是手拿把掐。 立马挺直胸膛吆喝，“咋能吃得完？吃不完就多叫俩人呗。团长你先进去，我去叫小元宝他们。” 裴鹤川这才心满意足，沉吟着点点头，转身进了屋。 邓立军搓搓手去隔壁敲门，好说歹说赵云笙就是不肯出来，没办法，他只好求助刚下班回来的亲妹妹邓小彤。 “小彤，你快去叫赵同志来咱们家吃饭，一个院子住着，我看他们灶头都是冷的，不如过来对付一口。” 邓小彤冷不丁看到亲哥，高兴得跳起来。 “哥，你咋回来了？妈不是说你最近忙得很么？” 邓立军答非所问，“我听妈说你和赵同志关系好，快把人给请过来，这是哥给你的任务，完成好了到时候我给你买个收音机。” 邓小彤眼睛都亮了，立马把自行车停到墙边，圆脸上满是欣喜。 “真的？你可不许反悔！我这就去叫云笙。” 她向来心思单纯，也没深究这其中的缘由，敲开赵云笙的家门，抱着元宝拖着她就往隔壁走。 赵云笙没个防备，知道裴鹤川就在他们家，哪敢自投罗网？ “小彤，我真不去，我和元宝已经吃过了。” 邓小彤也不给面子，“吃啥啊？又是你煮的面条？云笙不是我说你，你那厨艺确实太惨不忍睹了，别委屈了我们小元宝。” 她说着捏捏小家伙的脸蛋，故意诱惑道。 “元宝，想不想吃你秦奶奶蒸的蛋羹？” 元宝馋得口水都快出来了，仰头对上赵云笙满脸的不情愿，话到嘴边还是乖巧地拒绝。 “不想。” 邓小彤不信，“小馋猫，你还不想了？别怕你妈，姨姨在呢，她哪儿敢教训你？我说你想你就想。” 邓小彤嗓门大，这么几句喊下来，整个院子都听见了。 何家也正在吃饭，听着外面的动静，刘月桃冷哼一声，看了眼魂不守舍的何大力，阴阳怪气道。 “我说秦凤也是，啥人都往家里带，别到时候引狼入室。我刚才可听说了，赵云笙下午和邓立军相亲了。真是不要脸，她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乡下人，哪配得上人家军儿？军儿可是部队里的连长，年轻有为，也是她敢肖想的？” “我就说那个小蹄子心眼坏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以为她是天仙呢？也敢往军儿眼前凑，谁瞧得上她啊？她那样的货色，给我们大力提鞋……” 何大力本来被拒绝就心情欠佳，现在听她这么侮辱自己的心上人，平时再怎么老实巴交，这会儿也有了点脾气。 “哎呀妈！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他啪的一声把筷子拍桌上，没有任何食欲。 “你以后别说云笙闲话了，就算她带着个拖油瓶又怎么样？是我被她拒绝了，不是我拒绝她！” 她今天忽然撇清关系，是不是相亲看上军儿了？ 刘月桃猝不及防，吓得碗都快掉了。 “你这臭小子，你……”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气愤地撂下这句，何大力连外套都没穿，起身出了门。 刘月桃孤零零的也有些吃不下，看着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把这会儿的委屈全都记在赵云笙头上。 都怪那个死丫头！ 她越想越气，抬眼发现儿子外套也没带，连忙拎上起身追出去。 “大力，大力你衣服咋也不穿？” 问了两句，何大力早就没了踪影。 刘月桃悲从中来，委屈地掉起了眼泪，看到对面邓家热热闹闹，忍不住骂了句。 “乐吧，可劲儿乐吧，到时候你儿子被那个小贱人抢走，看你还怎么乐！” 忙活完的秦凤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心说是不是感冒了？ 一探头，看到外面的赵云笙，笑了笑招呼。 “云笙快进来，还没吃饭吧？” 说完她又叮嘱正在往外拿酒的丈夫邓庆林。 “老邓你别倒酒了，人家裴团长开车来的，开车不喝酒不知道么？倒点饮料得了。正好把牛奶拿出来，给咱们小元宝喝。” 她说着上前抢过那瓶没开封的白酒，抱在怀里不自在地给裴鹤川解释。 “裴团长应该不介意多两个人吧？云笙就住我们对面，和小彤关系可好了，她年纪轻轻死了丈夫，独自把孩子拉扯大，挺不容易的，平时我们能帮就多帮点。” 裴鹤川闻言，原本还算好看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眉头紧皱，眼神也是沉得可怕。 秦凤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心说裴团长不愧是上过战场浴血奋身的，年纪不大，气势却很强，不怒自威。 看他这反应，是不是不喜欢热闹？ 要不让云笙娘俩先回去？晚点把饭菜给他们单独端过去？ 第8章 释怀 想得出神，元宝已经探头探脑钻了进来，脖子上裹着小围巾，穿得跟个福娃似的。 跨进门圆滚滚地鞠了个躬，眉飞色舞的，特别神气。 “秦爷爷好秦奶奶好，哇，秦奶奶又做了好多好吃的，好香呀！” 他耸动了下小鼻头，圆溜溜的大眼四处看。 一眼看到对面的裴鹤川，小家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缓了缓，不开心地跑到秦凤身边告状。 “秦奶奶，这个坏人怎么也在你家？他欺负妈妈，我不喜欢他！咱们把他赶出去吧。” “啊？” 秦凤脑子都还没转过弯，又见元宝大着胆子扑上去，在裴鹤川腿上踹了脚。 “坏人，我不喜欢你，不想看见你。” 说完，他还轻哼一声，看了眼秦凤嘟囔。 “秦奶奶，你和坏人是一伙的，我也不喜欢你。” 秦凤冤枉得不行，看一眼肃穆的裴鹤川，后背都冒了层汗。 裴鹤川可是团长，职位高着呢。 元宝童言无忌，他应该不会放心上吧？ “哎哟，小祖宗，你胡说啥呢？裴团长第一次来做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秦凤赶紧捂住小家伙的嘴，连忙把他抱起来准备带出去。 万一裴团长动了怒，非要和他计较。 云笙一个寡妇带着个娃，哪是他的对手？ “裴团长可千万别生气，这小家伙平时嘴甜得很，这会儿也不知道咋了？应该是认错了人。” “老邓别愣着了，快给裴团长盛饭，我把元宝先送回去。” 裴鹤川气笑了。 这臭小子，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居然想赶走他这个老子？ 他换个压迫感十足的姿势，脱掉外套撸起袖子，露出遒劲的胳膊，朝秦凤点头。 “婶子没事，把孩子带过来我抱抱。” “……” 秦凤一噎。 确定没事吗？ 怎么感觉把元宝送过去，这小祖宗会被打屁股呢？ 可对上裴鹤川命令的眼神，秦凤哪怕作为长辈也无力反抗，干巴巴笑着点头。 “行，裴团长轻点抱，小孩子骨头软，不能用力。” 她抱着元宝上前，刚要递过去，被进门来的赵云笙抢了先。 “用不着你，我儿子我自己教育。” 裴鹤川伸出去的手落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元宝被赵云笙抱在怀里。 母子俩同仇敌忾，气呼呼地瞪过来，表情何其相似。 裴鹤川有些怔忡，一时间愣在原地，空荡荡的心被塞得满满当当。 以前俩人处对象，他也憧憬过两人生个孩子，可直到赵云笙‘去世’，他的美梦破碎。 这么五年午夜梦回，他总是期盼，祈祷，他别无所求，只要赵云笙能活过来。 如今她真的活过来了，他却步步紧逼想问个为什么。 或许，理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还在。 收回手，裴鹤川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勾唇低笑。 “赵同志这么紧张做什么？元宝也是我……” 见赵云笙满脸紧张，他也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 “我一个长辈，难不成还和孩子计较？” “把元宝给我抱抱。” 好歹是他儿子，都重逢这么久了，还没亲自抱过。 小家伙一听不得了，扭过头往赵云笙怀里钻，余光瞪着他拒绝。 “才不要，我才不要坏人抱呢。妈妈，我们走吧……” 跟进来的邓小彤正好把这话尽收耳底，她脱下手套搓了搓手过去抱元宝。 “走什么走？姨姨家里哪有什么坏人？” 话音刚落，抬眼才发现家里多了个气势斐然的贵客。 这贵客穿着军装，面容俊朗，身上还有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邓小彤活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优质的男同志，当即小脸通红，立马收敛起刚才大大咧咧的样，清了清嗓子略微腼腆问。 “妈？咱们家里来客人了呀？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害得她没个正形，多尴尬？ 秦凤笑了笑，“这是你哥的领导，好不容易来家里做客，你也别愣着了，快来帮忙盛饭。” 邓小彤点点头，大大方方问。 “不知道这位同志怎么称呼？” 邓立军插进来，“你叫裴大哥就行。” 邓小彤哦了一声，放下元宝去帮忙准备碗筷。 见他们有条不紊，赵云笙有点想开溜，没来得及，被邓小彤摁着坐在沙发上，好巧不巧，正坐在裴鹤川身边。 正合心意，裴鹤川抬眸，递了个掌中之物的目光。 看他们眉来眼去，邓小彤想起什么似的问。 “裴大哥，你和云笙是不是认识？” 秦凤落座后，没好气瞪了眼闺女。 “让你叫大哥你就叫？你跟着你哥叫团长不行？” 没等裴鹤川开口，邓小彤撇了撇嘴嘟囔道。 “咱们一家人，哪有那么见外？” 邓立军也搬过椅子坐下。 “小妹说得对，又不是在部队里，叫裴大哥亲近些。” 邓小彤得意地笑了笑，赶紧给赵云笙母子俩倒饮料。 “来，给我们元宝喝汽水，要走也得先吃饭好不好？” 元宝晃着小短腿，不爽地瞪着裴鹤川，小手抱在胸口，奶声奶气道。 “看在姨姨的面子上，先不赶你走，反正以后不想看见你。” 见他这么对裴鹤川说话，众人的目光立马射到赵云笙这个妈妈身上。 她尴尬地笑了笑，偷偷掐了掐儿子的小屁股蛋。 “元宝，不能对客人没礼貌。” 元宝哼了哼，“可是他欺负你了！” “嗯？” 这下，三人立马燃起了邓家人的八卦之火。 “裴团长，原来你和云笙之前认识啊？” 裴鹤川眯了眯眼，看向默不作声的赵云笙，点点头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了口意味深长回。 “嗯，认识挺多年了。” 邓小彤眼睛一亮，“挺多年了？那岂不是云笙没来沪市你们就认识？” 裴鹤川咬牙，“当然。” 邓小彤激动地捅了下赵云笙，“云笙，怎么没听你说过在这边还有熟人？” 赵云笙呵呵一笑，要早知道，她还能来？ 邓立军适时解释，“团长前些年在滨城那边，最近也才从沿海调过来，赵同志不知道情有可原。” 他不发话还好，他一开口，赵云笙立马想起今天被逮住，还有邓立军的份儿。 弯着眉眼，她笑盈盈看向邓小彤故意问，“我不也才知道邓同志是你亲哥么？” “哎呀，他之前一直在部队呢，平时也很少回来，我就没怎么和你说过。” 赵云笙挑眉，“可不是？说起来我和邓大哥还挺有缘分的，今天李婶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我一去，你猜我相的是谁？” 邓小彤这会儿脑筋转得挺快，也把邓立军坑到了深沟里。 “该不会是我哥吧？” 第9章 元宝的爸爸是谁? 赵云笙点头，故作一副娇羞样，撩了撩耳边的头发，挑衅地看向邓立军回答。 “当时邓大哥还说和我聊天挺开心，希望和我有点后续，我想我带着元宝，不太合适，就勉强拒绝了。” “！！！” 邓立军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不是，这赵同志好端端的，干嘛拉他下水？ 他心都提到嗓子眼，瞠目结舌，感觉到身边有股强烈的杀气。 一抬眼，正看进裴鹤川警告的眼底。 头儿，你听我解释，只怪嫂子太过美丽。 要早知道她是你的人，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说出那话…… “咋不合适？” 邓小彤一拍桌子，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云笙，我觉得你和我哥挺合适的，咱们都知根知底，我爸妈也喜欢你，还喜欢元宝……” 她越说越激动，赶紧看向秦凤。 “我妈天天念叨着想抱孙子，要是你嫁给我哥，那咱们家不就免费得了个金孙么？” “妈，你说是不是？” 正在喝茶的秦凤差点被呛到，偷摸看了眼丈夫，夫妻俩递了个眼神，都有些为难。 也不是云笙不好，只是她儿子再怎么说也是个连长，以后前途无量，想娶什么样的好姑娘没有？实在犯不着找个二婚的。 哪怕他们确实喜欢云笙母子俩，但也不想替别人养孩子。 小彤也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着人家云笙的面，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直接。 可咋整？ 最后还是邓立军求饶，“我说邓小彤你少说两句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赵同志那是什么人都配得上的么？人家的丈夫肯定是枭雄，反正我不配。” 邓小彤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 “哥，关键时刻你咋退缩了？你不也看上云笙了么？咱们云笙长得这么漂亮，哪怕结过婚，在厂里都是香饽饽，我这是给你制造机会……” “得了得了，赶紧吃饭，当着领导的面，说这些干啥？” 再说下去，回了部队体罚少不了。 他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秦凤也适时出来打圆场。 “就是，先吃饭。” 不过儿子拒绝得这么明显，云笙不会难过吧？ 赵云笙哪会难过，她心里偷着乐呢，就乐意看邓立军吃瘪，谁让他帮着裴鹤川？ 一顿饭吃下来，邓家人都在帮忙照顾元宝，赵云笙这个亲妈反而落得自在。 秦凤的厨艺一直都很好，很合她的胃口，她捧着碗吃得特别尽兴。 只是吃着吃着，有道强烈的目光怎么也没法忽视。 她知道是裴鹤川。 以前她温柔体贴，吃饭也是斯斯文文，自打任务结束后，她恢复本性，比较随性洒脱。 估计裴鹤川也就是重逢这几天缠得紧，慢慢发现她和记忆里不一样，那份执着的爱也就跟着消失了。 想得出神，碗里忽然多了块红烧肉，赵云笙心头一跳，轻轻瞟了眼身侧的人。 裴鹤川一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从容给她夹菜。 对上她不解的目光，他也只是垂着眉眼若有所思解释。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 赵云笙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深吸了口气，她默默把红烧肉夹到一旁。 “你记错了，我不喜欢吃甜的。” 裴鹤川好似没听见，锲而不舍再给她夹。 避免被秦凤他们看到，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她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吃了。 裴鹤川面上不显，那双狭长的眼底蕴藏的全是笑意。 因为他的投喂，饭局才到一半赵云笙就吃得差不多了。 不想坐在裴鹤川身边靠他太近，她借口透气先出去。 初春的夜晚寒风瑟瑟，她拢了拢衣服，掀开帘子离开。 举手投足，看得裴鹤川心痒难耐。 他也跟着利落放下酒杯，迫不及待起身。 “叔叔婶子你们慢慢吃，我出去抽支烟。” 邓庆林闻言作势拦住他，“裴团长你就在屋里抽，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 只有邓立军知道他出去是为了赵同志，忙给自家老爸使眼色。 “爸，团长人家这叫有礼貌，你先喝你的，不用管。” 邓庆林这才收回手，裴鹤川微微颔首，大步流星跟上。 出了门凉风一吹，他脸上的微醺消散许多。 身上的酒气也随之飘散。 清冷的眼巡视四周，锁定对面的赵云笙，他心里的忐忑才终于安定。 踱步刚要上前，有人快他一步。 “云笙，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何大力才从外面回来，哪知道刚进院门，居然看到心上人就在眼前。 他不死心，也不甘心，出去思考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和军儿比起来，他差得太多了，要是不先下手为强，可能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收紧身侧的手，何大力鼓足勇气，略带胆怯地上前。 “嗯，刚从小彤家里吃完饭出来，何大哥怎么也没睡？” 何大力苦笑，小心翼翼靠近，手足无措问。 “云笙，我听我妈说，你今天和军儿相亲了？” 他屏住呼吸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期待，期待她否认，也期待她给个机会。 赵云笙点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何大哥，不管我和谁相亲，以后会不会结婚，你在我心里，都是我的亲大哥。” 亲大哥…… 何大力犹如烈火焚心，踉跄着后退半步，险些站不稳。 黝黑的脸上满是失落，看向赵云笙的目光也充斥悲伤。 他笑着问，“云笙，你对我就真的……” 滋啦—— 火柴划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寂静的黑夜中尤为清晰。 何大力二人不约而同抬眼，远远看见不远处站了个人。 他眯着眼睛举着火柴正点燃口中的香烟，火苗照得他脸色晦暗不明。 深吸一口，他把火柴甩灭，抬眸看来的眼神带了几分不满，随手将火柴放好，他把烟夹在指间，漫不经心上前问。 “聊什么呢？说来我也听听。” 短短一句话，却听得赵云笙胆战心惊。 何大力只觉得气氛不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哦了一声赶紧站到赵云笙身边，局促地笑着解释。 “我和云笙随便聊聊，裴团长准备回去了？” 下午他就从邓立军口中得知，这位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男同志是他的领导，年纪轻轻就是团长，两杠三星，前途不可限量。 他虽然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但也打心里佩服保家卫国的英雄，所以对裴鹤川有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看他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裴鹤川胸口仿佛憋了团火，想到这么几年他不在，都是何大力帮忙照顾儿子，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问你了么？我问的是赵云笙。” “？？？” 何大力脸色都变了，赶紧回头看向赵云笙。 赵云笙哪想到出门透个气裴鹤川都能跟来？就这么害怕她跑了？以后该不会整天盯着她吧？那她还有没有自由了？ 越想越气，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噌的一下站起身，丝毫不给面。 “我们聊我们的，跟你有啥关系？” 呵，几年不见，脾气见长。 裴鹤川点点头，干脆上前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单手死死扣住她的肩膀，任由她挣扎纹丝不动。 对上何大力震惊的目光，裴鹤川只觉得心里痛快极了，扫一眼赵云笙气鼓鼓的眼神，他更是挑衅问。 “要不要告诉你的何大哥，元宝的爸爸是谁？嗯？” “！！！” 第10章 芳心纵火犯 何大力目眦欲裂，整个人都傻了。 什么意思？ 元宝难道是他，不，是这位裴团长的孩子？ 对上邓立军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胜算，更何况是年轻有为的裴鹤川呢？ 再者他还是元宝的亲生父亲，自己怎么抢？ 于情于理，也做不出拆散人家夫妻的事儿来。 何大力只觉得气血上涌，眼眶都红了，他看向默认的赵云笙，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心慌意乱间，他舌头几乎打结，匆忙转身往家里走。 “云笙，我，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进去，你……” 他你了半天，一个字说不出来，踉跄着冲进了家门。 看他这副模样，赵云笙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两年何大力对他们照顾很多，哪怕她拒绝很多次，何大力也假装听不懂，他憨厚老实，是个不错的结婚人选，只可惜打一开始，赵云笙就没有再婚的想法，只把他当做亲哥。 被裴鹤川这样说穿也挺好，正好让他死心，她也相信何大力不会把二人的关系传出去。 “看够了？” 裴鹤川阴恻恻的声音敲击耳膜，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头顶，搞得赵云笙浑身不自在。 她马不停蹄从他怀中退出来，抬手理了理皱巴巴的衣服，忍不住再次强调。 “这位同志，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认识你，你记错人了。” 对她的再次否认，裴鹤川不像之前那样反应剧烈。 他面无表情抽着烟，“记没记错，我自己知道。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我这边也会查清楚。” 赵云笙不以为意，查呗。 五年前的那场大火，系统安排得天衣无缝。 查出来是她又怎么样？她不承认就是了。 “在我查清楚之前，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我不介意以纵火犯的嫌疑逮捕你。” “五年前那把火，烧掉的可不止是一个木屋，里面还有不少部队的文件。” “你蓄意破坏，送你去劳改都算处罚从轻。” 赵云笙眼皮一跳，直接气笑了。 “我说裴鹤川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什么五年前什么火灾，跟我有啥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赵云笙，好生待着配合调查，近期我会随时过来盘问。” “……” 赵云笙气得脸都白了。 抓不到她的破绽开始以公谋私了？ 还盘问呢，轮得到他么，他又不是警察局的，真是搞笑。 “懒得搭理你，随便，爱咋滴咋滴！” 火冒三丈撂下这句，赵云笙气鼓鼓又进了邓家。 没两分钟，抱着元宝回了自己屋。 从头到尾裴鹤川都站在原地看着，他踱步上前靠在刚才赵云笙靠的位置，看着赵家窗户上映出的身影出神。 直到被烟烫了手指，他才掐灭烟蒂，惬意起身去邓家道别。 —— 翌日，赵云笙照常上班。 把儿子送去托儿所后，她刚把工作服换上，有人叫她。 “赵同志，主任让你去办公室。” 赵云笙赶紧锁上柜门，轻车熟路来到办公室门口。 门没关，透过门缝，正好可以瞧见向主任正在训斥人。 “……你知道咱们厂里的工作有多吃香么？外面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我破格让你来上班，你就这么玩忽职守？” “主任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 向主任拔高声音猛地呵斥，吓得从这路过的人全都绕道走。 赵云笙气定神闲靠在门口，想看看这个老流氓能干出什么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徐同志。” 向主任忽然伸出他的咸猪手，摸向跟前的女同志。 赵云笙生怕他得逞了，适时开口。 “咳咳咳。” 她一清嗓子，吓得向主任一个哆嗦，赶紧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出来。 “谁在门口？” 赵云笙顺势推开门，“是我。” 看到这个漂亮的小辣椒，向主任眼睛都在放光，顿觉面前的半老徐娘没了胃口，赶紧笑了笑缩回手，热络地打招呼。 “原来是云笙来了？快，快进来。” 听到是她，女同志也抹着眼泪转过头来，正是赵云笙一个院子的徐明娟。 徐阿姨虽然年满四十，但长得貌美骨相优越，身材窈窕气质出众，哪怕穿着工作服，依旧宛如醇酒美得很有味道。 唯一不足，就是性子太软经不起欺负。 她早年离了婚，独自拉扯一双儿女，温柔漂亮，奈何性子太软，在厂里总被排挤。 向主任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你先出去，下不为例。” 有了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他也懒得在徐明娟身上浪费时间。 更何况小姑娘是个寡妇，徐明娟却有个酒鬼前夫，到底哪个更容易得手，他心里还是有主意的。 第11章 痛打流氓主任 “谢谢主任。” 道了谢，徐明娟却站在原地没动，她忧心忡忡看向赵云笙，担心小姑娘被占便宜。 向主任脸色不太好，赶紧赶人。 “谢什么谢？赶紧走，我找云笙有事商量。” 他大腹便便，一双三角眼左顾右盼，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 徐明娟自己都怕得不行，却偏偏迎难而上，硬着头皮道。 “主任，我和云笙一个院子的，我在这等会儿她。” 这下没等向主任发飙，赵云笙主动开口。 “徐阿姨你先出去吧，我没事的。” 徐明娟愣了愣，还以为小姑娘被威胁了，刚要咬牙坚持，却见赵云笙使了个眼色。 小姑娘双眼炯炯有神，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应该有应对的法子。 她犹豫着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出去，实在担心，打算在门口等着。 没了碍眼的人，向主任索性别上门，哎呀一声，面带淫笑，搓了搓手就凑过去商量。 “云笙，有件事儿你还不知道吧？今儿个一早就有人来咱们厂里告状，说是你邻居，她指控你勾引她儿子还打了她，非要我给个说法。你看这……” 他摊了摊手，做出一副为难样。 “这事儿关系到咱们肉联厂的声誉，真要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赵云笙哪能不知道他的那点花花肠子，笑了笑明知故问。 “哦？那向主任的意思是？” 向主任双眼冒着绿光，还以为赵云笙和他心有灵犀呢。 怪不得这小姑娘以前看他就含情脉脉的，原来早对他情有独钟啊？否则哪能一点就透？ 他心里美滋滋的，笑了笑露出满口大黄牙，柔声细语哄道。 “我的意思这不很明显么？只要云笙你跟了我，我保证这些都不是事儿。你来咱们厂里也有两年了，我一声令下，你信不信你马上也能成主任？” 他越讲越兴奋，手舞足蹈比划。 “都说老夫少妻最合适，我老你少，般配得不行。以后厂里有什么好东西，我都让人给你留着，元宝咱俩一起养。” 他控制不住憧憬美好未来，嘴上絮絮叨叨画着大饼，油腻的猪蹄朝着赵云笙的腰摸过去。 赵云笙面不改色闪身躲开，后退两步直接靠在桌沿，好整以暇问。 “就只是个主任啊？那我可瞧不上。我要往上爬，也得当个厂长啊？向主任你有门路吗？” “……” 向主任表情一僵，认定她在开玩笑，凑上去哎哟一声。 “我的心肝宝贝儿，我要真有那个本事，早就自己爬上去了，哪还用得着在这里受领导的气？” 意思是上头没人了呗？ 那还怕个鸡毛？ 赵云笙嗤笑一声，满脸鄙夷，故意压低嗓门讥讽。 “啧啧啧，这点本事都没有？也想和我好？向主任，你看你满肚肥肠还是秃头，一把年纪浑身老人味，你这样的畜生，给我提鞋都不配！” “你说什么！” 向主任一声咆哮，气得差点心梗。 他在这个位置坐了好几年，平时狐假虎威谁不把他当祖宗供着？赵云笙这个臭娘们居然敢骂他？ 他面色一变，抻长了脖子怒不可遏质问。 “赵云笙，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赵云笙光脚不怕穿鞋的，说话跟倒豆子似的。 “说几遍都行，我说你仗势欺人鱼肉百姓，半截身子都进黄土了还不安生。想吃我豆腐，你也配？老畜生你给我等着，看我不去找领导揭发你！” 她说干就干，噌的一下起身，拔腿就往门外走。 看她气势汹汹，向主任也被吓到了，当差这么多年没见过这种刺头。 平时看起来挺甜一小姑娘，怎么这么难缠？ “赵云笙你给我站住！你以为你是谁，没有证据还想揭发我？牛虱子都把牛拱翻了？做什么白日梦？” 他惊慌失措去抓赵云笙，手还没碰到她的衣袖，就见赵云笙故作慌张，连连后退，口中装模作样叫嚷。 “向主任，你别过来，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求你放过我。” 向主任还真以为她怕了，一个不察，却见赵云笙灵活地抬脚，一脚踹向他的命根子。 “哎哟！我的娘，疼疼疼，赵云笙你这个小贱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向主任疼得浑身都冒了层冷汗，捂着裤裆蹲下身，双腿扭成了麻花。 那张猪头脸涨成猪肝色，大汗淋漓，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赵云笙停下脚步，满脸得意。 她早知道自己没证据，没法揭发，被向主任欺负过的女同志大多都孤立无援，又指望这份工作养家糊口，这年头名声这么重要，谁敢站出来指认？ 也就她仗着有空间，所以才天不怕地不怕。 和他废话这么多也不过是扮猪吃老虎。 敢欺负到她头上，必须给这个畜生颜色瞧瞧。 外面还有徐阿姨守着呢，那可是现成的证人。 挑了挑眉，赵云笙双手叉腰低声挑衅，“来啊，你不是要打断我的腿吗？有本事你快来啊！” 向主任这会儿也是气昏了头，哪知道赵云笙小小年纪心眼这么多，咬牙切齿扑过去。 “贱人，看我不杀了你！” 赵云笙勾唇一笑，扭头就往门外喊。 “主任，主任你没事吧？你别吓我。来人啊，向主任出事了……” 她嘴上大声叫嚷，搞得向主任莫名其妙。 身侧的双手却是利索地从空间里掏出根橡胶棒，对准向主任的脸邦邦几下。 这玩意儿拿着顺手，弹力十足，别看软趴趴的，打人那是一顶一的疼。 向主任猝不及防，疼得眼花耳鸣，连是什么东西都没看清，只觉得整张脸都快烂掉了，痛入骨髓。 “我的脸，你这个贱人对我做了什么……啊啊啊啊……” 他伸出双手踉踉跄跄要去抓赵云笙，没等他到跟前，赵云笙已经把橡胶棒抡得虎虎生威，又在他身上打了几记闷棍，赶紧收进空间，才又打开门飞快冲了出去。 门外此时站着的不只是徐明娟，还有被她叫喊声吸引过来的不少职工。 十几个人全都凑在办公室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咋回事啊？” 赵云笙贼喊捉贼，“婶子，主任摔了一跤，可严重了，估计会死人，快找两个人送他去医院吧，耽搁不得啊？” 话音刚落，向主任摸索着从办公室出来，本来肥头大耳的脑袋已经肿成猪头，鼻青脸肿嘴边是血，手里还捧了两颗牙齿，看上去特吓人。 第12章 勾引谁了? 胆子小的女同志们被吓得连声尖叫，胆子大的男同志硬着头皮上前指挥。 “主任，主任你怎么摔成这样了？快来人，送主任去医院。” 赵云笙站在人群里，笑得眉飞色舞。 向主任气得吐了口血，指着得意的赵云笙怒不可遏。 “赵云笙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报警！是赵云笙这个贱人打的我，压根就不是我自己摔的。” 报警就报警，她正愁这事儿闹不大。 对上众人狐疑的目光，赵云笙气定神闲反驳。 “向主任，你怎么能冤枉我，我好端端的为什么害你？” “大家在门外应该都听到了，分明是向主任你想欺负我，我看你摔倒好心要送你去医院，你居然恩将仇报。” 职工们交头接耳，也忍不住替赵云笙说话。 “说来也是啊，云笙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是向主任的对手？” “再说了，向主任受伤那么严重，赵同志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没有作案工具，没有作案动机，就算警察来了，也没她什么事。 听他们这么维护这个贱人，向主任气得差点晕厥，指着赵云笙，哆嗦着手指坚持。 “赵云笙，等着吧你，等警察抓你去劳改！” 撂下狠话，向主任没了那口恶气吊着，整个人瘫坐在地。 一个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疼得偷摸掉眼泪。 等了半晌，警察没来，倒是厂长来了。 刹那间，几乎所有人都纷纷扭头看去。 一具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是肉联厂厂长纪建民。 他穿着毛衣气质儒雅，戴着金丝边眼镜，有少许白发，身后还跟着两个属下。 “吵吵闹闹的，发生什么事了？” 纪建民背着手上前。 见到他，众人齐刷刷打招呼。 “厂长来了！厂长好！” 这年头的厂长也都是人民公仆，铁饭碗，吃国家饭的，没什么架子。 不等他到跟前，向主任忽然嚎叫一声，哭喊着告状。 “厂长，厂长你要替我做主啊！这个赵同志，把我打成这样不认罪，还污蔑我对她图谋不轨！” 纪建民立马看向人群里的赵云笙。 她压根都不敢站出来，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委屈，‘吓’得一个哆嗦。 “厂长，我没有。是向主任，他恃强凌弱，知道我脾气软，平时私底下欺负我就算了，还欺负其他女同志。” 她委屈巴巴控诉完，抹着眼泪告状。 “厂长，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是向主任用工作为借口把我叫进办公室，威胁我顺从他，要是不同意，他就要把我赶出肉联厂！” “你胡说！” 向主任急得汗都出来了，这贱人居然还有脸恶人先告状？ “警察同志，你别听赵云笙胡说八道，赵同志是个寡妇，平时在厂里就对主任暗送秋波。” “咱们向主任本事大得很，咋可能看上她？她自己一厢情愿的而已。” 关键时刻，一个四十多岁的婶子从后面站出来指控。 她是徐明娟一个车间的组长，刘萍，平时就捧向主任的臭脚，事实摆在眼前还能颠倒黑白？可把赵云笙气笑了。 “到底是我一厢情愿，还是你攀附权贵担心靠山倒了？刘婶，我可看到你给向主任送了好几次礼了啊，不然你这组长怎么来的？” 刘萍眼珠子乱转，显然被说中了，心虚地反驳。 “臭寡妇你满嘴喷粪呢？我这组长都是我辛苦工作换来的！你自己狐媚劲儿犯了勾引人没勾到，陷害咱们向主任不说，现在还拉我下水，臭不要脸啊你！” “别以为咱们不知道，你背地里不知道爬了多少男人的床，否则你哪儿来的钱养孩子？我都听你们院里的人说了，你家又是电视又是冰箱的，谁给你买的？” 赵云笙气笑了，火冒三丈冲过去。 “死三八你骂谁呢？我是寡妇咋了？吃你家饭了？你说我爬床，来来来，你给我说清楚，我爬谁的床了？” 她怒不可遏，灵活地上前揪住这个老娘们的头发，啪啪就甩了几巴掌。 动作太快，手都挥出了残影，看得旁边的职工们目瞪口呆。 我去，这赵同志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打人怎么这么厉害？ 当着厂长的面，居然这么勇？ 几巴掌下去，刘萍头晕眼花，歇斯底里骂着。 “贱人，你敢打我？” “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踹你呢！” 赵云笙说着，砰砰又踹了她两脚，直把刘萍打得哭爹喊娘。 好在厂长总算回过神来，赶紧吩咐人拉住她。 “赵同志！有话好好说……” 向主任见状，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她告状。 “厂长，你看，这个赵云笙打人厉害得很，就是她把我打成这样的。” 说完他又看向职工们，“这会儿你们该信了吧？” 赵云笙指着刘萍，也朝纪建民告状，“厂长，我带着个孩子，孤儿寡母的她这么泼我脏水，我难道不该打她吗？要是传出去了，别人怎么看我孩子？” 纪建民一阵头疼，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刘萍也扑过来，“厂长，我没胡说，大家都知道，赵云笙狐媚子，勾了咱们厂里不少人，你……” “是么？她勾了不少人？勾了哪些？你一一给我指出来。” 一道冷冽的嗓音自门口响起，掷地有声不怒自威，吸引了全部人的视线。 赵云笙觉得有些耳熟，抬眼看去，对上的却是裴鹤川那张铁青的脸。 他气势凛然踱步过来的，高大的身形穿梭在人群里，犹如鹤立鸡群十分扎眼。 男同志们被他的气场所折服，纷纷避让，女同志们却是紧盯着他目不转睛，满脸都是桃花。 这哪儿来的男同志，咋长得这么英俊？气场还这么强！ “怎么？说不出来了？那你就是诽谤了。” 刘萍吓得面色一白，节节败退，而后转着眼珠子，压根不敢看他，只瞪着赵云笙。 “我可没有胡说！你不信问问大家。” 她吓得声音都在发抖，裴鹤川一记冷眼扫过去，在场的人鸦雀无声。 “是么？赵云笙勾引你们了？” 男同志们硬着头皮赶紧摇头。 “没有没有，赵同志长得这么好看，我们配不上。” 大家这下都回过味儿来了，这个男同志和赵云笙八成有点东西。 第13章 替媳妇出气 不止他们，纪建民也看出了门道，盯着二人不断打量。 鹤川认识这个赵同志？ 可看赵云笙对他的到来没反应，咋回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又听裴鹤川问。 “听到了？他们都没承认，你却跳出来，不是诽谤是什么？” 刘萍吓得魂都没了，赶紧看向纪建民求助。 “这位同志，你是谁啊？凭什么污蔑我？这是我们肉联厂的事儿，跟你有啥关系？” 裴鹤川气定神闲立在原地，也不吱声，倒是旁边的纪建民皱着眉头问。 “鹤川，你怎么也来了？” 裴鹤川看他一眼，“二叔，我过来找你，听说你在这儿，特意过来看看。” 二叔！！！ 这个男同志居然是厂长的侄子？ 赵云笙也吓一跳，不是，厂长好像也不姓裴吧？难道是裴鹤川表的二叔？ 要早知道他们有这层关系，她还上什么班啊？直接打包跑啊！ 刘萍这下脸都白了，她这个人，能屈能伸，知道赵云笙有厂长侄子撑腰，她压根不是对手。 权衡利弊之后赶紧鞠了个躬，随即干巴巴笑了笑道歉。 脸上还有巴掌印，笑起来特别滑稽。 “云笙，对不起，都是婶子胡说八道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计较，婶子只是嘴巴快，其实没什么坏心肠。” 生怕被迁怒没了这个铁饭碗，刘萍撂下这句，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向主任这会儿哪儿敢吱声啊？ 要早知道赵云笙认识厂长，他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肖想她啊？ 纪建民坐上这个位置这么多年，哪能看不出谁有鬼？ 立马调转枪头，对准了向主任，“你呢？刚才的女同志承认了胡说八道还道了歉，你这边怎么解释？” 向主任满脸慌张，紧张得双腿发抖，手都在打摆子。 他勉为其难笑了笑，露出豁了口的牙，“厂长，都是误会……” 叩叩叩—— 关键时刻，又有人敲了门。 几个便衣警察神色凝重进来，腰间还别着枪，阵仗特别大。 “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蓄意伤害和污蔑，谁报的警？” 在场的大伙面面相觑之后，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了缩着脖子的向主任身上。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他抬起头讪讪笑了笑，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是我是我。” 眼见几人朝这边过来，他又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解释。 “麻烦同志了，都是误会，我这边已经澄清了。” 赵云笙可不想就此放过他。 他上任这么几年，那些单身的女同志深受其害，以前没抓到把柄不好揭发，这会儿既然有厂长撑腰，赶紧连根拔起算了。 只要解决了向主任，那可是给肉联厂的女同志们谋福利啊。 “澄清？向主任，谁澄清了？不是你报警告我蓄意伤害和污蔑么？怎么不敢承认了？” 向主任脸都绿了，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求饶。 姑奶奶，我错了，别搞。 我不该色胆包天，更不该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 他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平时揩揩油，哪知道今天会踢到铁板。 “赵同志，我……我不告了，行了吧？是我的错，我不该污蔑你。” 向主任这会儿才是真的打落牙齿和血吞，都快冤枉死了。 “你不告了？那可该我告了啊！” 赵云笙压根没想过放过他。 幸好她有空间能自保，这要是遇到个胆子小的姑娘，岂不就跌落深渊了？ 她可是听说了，这个向主任私底下不知道欺负了多少女同志，专挑那些家境贫寒需要这份工作的。 “公安同志，我要报警，这个向主任污蔑我打他，还对我上下其手，他不仅欺负我，还欺负我们厂里的其他女同志，还请你们严惩不贷。” 人群里的徐明娟本想站出去作证，可想到她自己的处境，咬咬牙又退了回去。 “他用工作威胁我顺从他，否则就要把我开除，这样的人，不配坐在这个位置。” 清丽的声音带着点气势，引得不少职工窃窃私语。 警察同志更是怒不可遏，刚要上前问罪，只见一道人影闪过，砰的一声。 “啊！” 一声嘶哑的吼叫过后，众人定睛，才发现原本坐着的向主任连人带椅子，被人一脚踹出去几米远。 动手的人正是厂长的侄子裴鹤川。 他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阴沉的脸上青筋暴起，就那么立在原地，挤得整个空间都透不过气。 大伙都没想到他会动手，然后更想不到的还在后头。 裴鹤川踱步上去，宛如杀神，抬起长腿，又一脚踹在向主任的身上。 “别，别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他赶紧求饶，蜷缩在地上宛如被抽了虾线的虾。 鼻青脸肿的脸上充斥着恐惧，他总算看明白了，这个厂长的侄子，就是专门给赵云笙出气的。 “不是故意？我看你很得意呢。” 裴鹤川轻笑，又是几脚下去。 向主任白眼一翻，在惊恐和痛苦的双重折磨下，差点吓尿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警察同志忙上前阻拦。 “这位同志，别打了，你快把他打死了，咱们是法治社会，他做错事情理应交给我们警察！” 纪建民也吓得面色一变，早知道这个大侄子心狠手辣，没想到居然这么大胆？ 当着公安同志的面都敢下重手，他也不怕把人给打死了！ “鹤川，行了，万一被起诉，就麻烦了。” 裴鹤川面色不改，起诉？ 他为民除害，谁起诉他？ 赵云笙也心跳如擂鼓，裴鹤川以前有这么狠吗？ 她怎么都忘了？ 想得出神，又听一声惊呼。 “裴团长！你是裴鹤川团长吧？今年才调来这边的？” 其中一名警察同志一声惊呼，赶紧对着裴鹤川敬了个礼。 “前有几天有幸见过一面，没想到还有再见的机会。” 离得近了，他端详好半天才敢认，见裴鹤川没有否认，他面上满是激动，眼神里都是与有荣焉的自豪。 要知道裴团长一战成名，一举拿了个一等功，不然也没有调回沪市的绝佳机会。 团长！！！ 不会是部队里的那个团长吧？ 那可是上校！ 这么年轻的团长，他们没听错吧？ 职工们面面相觑，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变得神圣和敬畏。 其余几个警察都不敢相信，“真是我们听说的那个裴团长？” “可不是么？都说裴团长器宇轩昂龙凤之姿，真不是虚名。” 关键人家还是单身！女同志们努努力，还有望拿下。 不过他可不敢到处透露人家隐私，只用看偶像的眼神看着裴鹤川，腼腆道。 “裴团长，我们担心向主任醒来后会起诉你，所以麻烦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裴鹤川也不回应，只远远看了眼赵云笙。 “那个报案的女同志，也得带走吧？” 第14章 敢枪毙老子? 赵云笙闻言却吓一跳，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可千万不要离她太近，免得又被人说闲话。 “要，要去警局做个笔录。” 徐明娟此时也站出来，“警察同志，我也去做个见证吧。” 一番盘问下来，只要是和今天这事儿有关的，全都带走。 向主任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像死狗一样被警察拖走。 耷拉着脑袋傻了，直接被吓破了胆。 他一脸痴呆，完了，他这下是彻底完了。 他动了团长的人，先不说主任的位置，就说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纪建民担心裴鹤川，拉住他问了句，“你跟去做什么？这个向主任作恶多端，留给他们查了就行。” 裴鹤川眯眼看了眼赵云笙远去的背影。 “没事，走一趟而已，不劳你老担心。” 纪建民点头，算了，他也管不着。 这侄子跟个活阎王似的，谁能管啊？ 裴鹤川本来打算过来找赵云笙，想到她工作的厂子正好是二叔在管，所以想过来看看。 没想到撞见这些事。 到了警局，做好笔录。 “赵同志你放心，我们这边会尽快收集证据，保证给你个交代。” 赵云笙点点头，“好，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我们该做的。” 几人对她毕恭毕敬，因为裴鹤川亲自开口，必须要严惩。 他的大名在警局传开，连局长都要和他见个面。 他被叫进办公室谈笑风生，余光却盯着赵云笙，见她准备开溜，他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赵云笙，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赵云笙脚步不停，直到被裴鹤川拦住去路，她才弯着眉眼说出心里话。 “今天的事麻烦裴团长了，正好我家里有几瓶好酒，到时候给你送去。” 还了这个人情，以后可就再无瓜葛了。 看她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裴鹤川眸色一沉，眯了眯眼明知故问。 “几瓶酒就想把我打发了？” 赵云笙立马抬头反问，“那裴团长想我怎么谢你？” 裴鹤川心中有了主意，但没明说。 看了眼外面停着的那辆车，他颔首示意。 “我先送你回去。” 赵云笙刚要走，余光发现徐明娟也从警局里出来，她眼睛一亮，大老远就开始吆喝。 “徐阿姨！徐阿姨咱们一起走吧？” 徐明娟笑了笑，略微不自在地上前。 “我就不了，你们回去吧。” “没事没事，咱们一起。” 裴鹤川这么霸道，肯定不会让她拒绝。 为了避免俩人单独相处，叫上个伴儿正好。 她熟络地挽住徐明娟的胳膊，拖着她往车上坐。 小姑娘太过热情，徐明娟盛情难却，跟着上了车，还没坐好，却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朝这边看来。 她一抬眼，正看进裴鹤川那双不是滋味的眼底。 俩人的互动她尽收眼底，徐明娟是过来人，立马明白了他的心思，扭头就催促赵云笙。 “云笙，要不我去坐前面，你们坐后面？” 赵云笙哪肯？ 抱着她胳膊的手更加用力，“不用，咱俩一起坐。” 从头到尾她都没管裴鹤川，见他不悦地和几个同志说什么，她才压低嗓门对徐明娟撒娇。 “徐阿姨，你就陪着我吧，我和裴团长压根不熟，不想和他坐一起。” 徐明娟一个字都不信，但实在拗不过她。 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比较独立，鲜少有撒娇的时候，毕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赵云笙长得漂亮嘴巴甜，她根本招架不住。 “好好好，我陪着你。” 赵云笙心花怒放，在她身上蹭个不停。 裴鹤川转过身，正好把这幕尽收眼底。 说不吃醋是假的，心痒痒。 他收敛心神，坐上车带着他们回了肉联厂。 一番折腾下来，也到中午了。 赵云笙跳下车道别，“好了我到了，麻烦裴团长了，你先回去吧。” 徐明娟也道谢，“谢谢裴团长。” 裴鹤川垂下眉眼，有礼有节。 “徐阿姨叫我小裴就行，不用这么客气。” 徐明娟后知后觉，捂嘴笑了笑。 “行，那你们忙，我也收拾回家了。” 赵云笙一句话说不出来，反倒裴鹤川开口。 “徐阿姨慢走。” 一字一句，尽显谦和。 哪还有昨天那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样？ 赵云笙切了一声，没好气嘟囔。 “表里不一。” 她跺着脚，边走边脱身上的工作服，揉成一团捏在手里。 她在前面走，裴鹤川在后面跟。 先回更衣室换上衣服，赵云笙锁好柜子再去接孩子。 站在门口往里一看，大多孩子都被下班的职工带走了，只有元宝百无聊赖蹲在阶梯上。 双手托着小脸眼巴巴看着门外，旁边的阿姨和他说话他也没理，直到远远瞧见赵云笙朝他挥手，他才傲娇的哼了哼，对阿姨道别。 “阿姨再见，我妈妈来接我了。” 女同志跟着看出去，率先看到的是英明神武的裴鹤川，忍不住追问。 “元宝，你妈妈旁边那个是你爸爸吗？” 不说赵同志丈夫早没了么？难道是谣传？ 被她这么提醒，元宝才看到外面的裴鹤川，惊得他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坏人！ 他怎么和妈妈在一起？ 他是不是又要欺负妈妈了？ 这种坏人怎么可能是自己的爸爸？ 元宝气不打一处来，攥着小拳头反驳。 “才不是呢，他才不是我的爸爸！” 元宝有妈妈就够了，才不要爸爸！ 扯着嗓子奶声奶气吼了一句，小家伙跟个小炮仗似的就冲到赵云笙身边，瞪了眼裴鹤川，抬起小胳膊小腿对他拳打脚踢。 “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妈妈，你再欺负她，我就报警把你抓起来，枪毙你！” 事情发生太快，赵云笙来不及反应。 讪讪地笑了笑，一抬眼，看进裴鹤川愠怒的眼底。 他一个长辈居然还生气了？ 要不是昨天把她堵在门口动手动脚，又正好被元宝看到，儿子能讨厌他么？ 撇了撇嘴，赵云笙刚要伸手去抱儿子，裴鹤川先她一步，伸出大手抓住元宝的后衣领，这么一拎，小家伙晃晃荡荡就到了空中。 “放开我，放开我。” 元宝眉毛皱成毛毛虫，噘着嘴还挺吓唬人。 赵云笙生怕他伤着儿子，赶紧去抢。 “裴鹤川你至于么？和一个四岁的孩子计较？” 怎么不至于？ 他的种不认他就算了，还要枪毙他，他能不计较？ 侧过身躲开赵云笙，他居高临下仔细打量面前的儿子。 这么一看，鼻子还挺像他。 嗯，眼睛也有点像，最像的还是嘴巴。 端详结束，他才对上小家伙喷火的眼睛，慢慢悠悠问。 “你知道我是谁么？枪毙你老子，跟你妈学的？” 第15章 别想撇下我 元宝抽了抽小鼻头，“我才不管你是谁，你欺负妈妈，就要枪毙你。” 赵云笙听得特别感动，不愧是她的小棉袄，威武不屈呀。 她火速把儿子夺过来抱在怀里，摸了摸他冰凉的小脸蛋，给他把围巾往上拢了拢。 “等妈妈很久了吧？” “可不是么？看到别的孩子都被家长接走，元宝一动不动，就守在门口等你，让他进屋烤火都不去。” 一道女声在背后响起，赵云笙转身，发现是托儿所的吴婶。 她笑了笑，客客气气道谢，“今天麻烦吴婶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元宝乖得很，孩子们都特别喜欢他。” 吴婶回答赵云笙的话，那双眼睛却下意识瞟向裴鹤川。 见他满身贵气，肯定不是个普通人，忍不住问了句。 “这位同志是元宝的爸爸吗？” 赵云笙看了眼裴鹤川，赶紧否认，“不……” “是。” 裴鹤川立马开口，抢白了她的话。 吴婶眼睛都亮了，盯着二人打量。 “真的？原来赵同志有丈夫啊？那怎么之前大家都谣传说你是个寡妇？” 赵云笙呵呵笑着不知道咋回，裴鹤川煞有介事解释。 “之前在外地出差，最近才调回来。” “怪不得，我就说嘛。” 她又盯着裴鹤川很是赞许，“赵同志长得漂亮，之前我还想着到底元宝的爸爸能有多英俊，这会儿倒是觉得你们郎才女貌。” 吴婶是个自来熟，又是个颜控，见到他们止不住夸。 “同志你不知道，赵同志孤身带着个孩子，日子可不好过了。她平时又要上班，只能把元宝送到托儿所，没个男人把持着，很容易受欺负。” “幸好你现在回来了，我还听说刚才同志你在楼上处置了那个向主任是吧？” 不等裴鹤川回答，她就情不自禁竖起了大拇指。 “真是厉害，那个向主任尖嘴猴腮的，我早就觉得不是好东西了，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畜生！” “那种人就该抓起来坐牢！” 见一家三口站在面前活跟从从画里走出来的似的，吴婶笑得合不拢嘴，反应过来自己话有点多，她赶紧摆摆手道。 “好了好了，我不耽搁你们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赵云笙也松了口气，婶子是真能说啊！ 她笑了笑，捉住元宝的小手挥了挥手。 “快，给吴奶奶说再见。”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吴奶奶再见。” “再见再见！” 吴婶目送他们离开，心说人家云笙原来不是寡妇，也不知道是哪些黑心肝的打胡乱说，这不是咒人家么？ 裴鹤川慢条斯理跟在母子俩身后，见赵云笙抱着孩子都搭理他。 他看了眼修长的手，下意识拍了拍，朝她伸过去。 “孩子给我抱。” 赵云笙侧身躲过他伸来的手，直接无视他，带着元宝去停车棚骑自行车。 拿出钥匙开了锁，一个翻身坐上去，使劲儿一蹬，发现根本蹬不动。 她还纳闷呢，干脆站起来蹬，动倒是动了，就是有点费劲。 “妈妈，轮胎怎么没气了？” “嗯？” 赵云笙顺着儿子的小手看去，还真是。 狐疑间，一抬眼，正对上裴鹤川忍俊不禁的脸。 她气得小脸通红，没好气跳下去踢他一脚。 “裴鹤川，是不是你干的！” 元宝依样画葫芦，也在裴鹤川裤子上的大脚印旁，踢了个小脚印。 “坏蛋你为什么跟着我们？不许你跟着我妈妈！” 裴鹤川看了眼气鼓鼓的母子俩，挑了下眉漫不经心反问。 “你说是我干的，有什么证据？知道诽谤军人犯法么？” 他又看向元宝。 “还有，儿子对我这个老子拳打脚踢，赵云笙，你不管管？” 赵云笙冷着脸把儿子拨到身后，迎上裴鹤川矢口否认。 “什么儿子老子的？我又不认识你，你跟踪我还威胁我，打你都算轻的！” 裴鹤川看她这底气十足的模样，被气得哑然失笑。 “赵云笙，你这过河拆桥的本事还真是见长，刚才在警局怎么不否认？这会儿倒还装起陌生人来了？” 懒得和她耍嘴皮子，裴鹤川盯着母子俩端详片刻，找了个软柿子捏。 二话不说俯身一把将元宝扛上肩头，摁着他的两条短腿指挥。 “先回去，吃了午饭不还过来继续上班？” 元宝从小到大，哪儿被长辈举过这么高？ 当即头晕眼花，吓得哇哇大叫。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坏蛋！” 裴鹤川嗤笑一声，你妈我都治得了，还怕治不了你这个小兔崽子？ 一扬手，他没好气在元宝的屁股蛋子上拍了把。 “住嘴，怎么和你爸说话的？” 元宝怕得不行，踢着小腿也无济于事，只能求助赵云笙。 “妈妈，妈妈救救我。” 赵云笙落在原地，气得头疼。 咬咬牙，又赶紧锁好自行车拔腿跟上去。 “裴鹤川，你把元宝放下来，你是不是有大病？抢着给人当后爸？你再骚扰我，信不信我告到你们部队领导那儿去？” “堂堂一个团长，怎么跟个无赖似的？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她气昏了头，跟在裴鹤川身边发牢骚。 奈何腿又没有人家长，裴鹤川走两步她要走三步，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好在家属院就在隔壁，到了院门口，裴鹤川才轻手轻脚把元宝放下来。 小家伙被吓坏了，扁了扁嘴委屈地冲进赵云笙怀里。 “妈妈，我讨厌他，讨厌这个坏人，我们走好不好？” 看到儿子眼里闪着泪花，赵云笙心疼坏了，抱起身亲亲他的额头哄道。 “好，咱们回去，待会儿妈妈给你做蛋糕吃。” 元宝不说话，小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埋在她颈窝里哼哼唧唧。 小家伙从小到大就是个开心果，生气的次数一年到头屈指可数，裴鹤川倒好，认识两天把人家惹生气两次。 赵云笙忍无可忍，横了裴鹤川一眼嘀咕。 “欺负小孩子，好意思？” 裴鹤川不以为然，挑了下眉反问。 “我欺负他？当初如果不是你不告而别，我这个爸爸也不会缺席四五年。他明明是我的儿子，现在哭喊着不认我，难道不是你的杰作？” 赵云笙心虚地咬唇，欲言又止，偏偏事实又正如他所说。 思忖片刻，她充耳不闻，话锋一转。 “今天在警察局，我很谢谢你帮了我，这个人情我会还你，但也请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 虽然这话有些无情，但她确实不希望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乱。 裴鹤川本该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他会从商从政，站在顶峰。 女主不是她。 靠近他，她只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这会儿逃走也不可能，只能再等等。 撂下这句，她客客气气点头，抱着儿子进院。 裴鹤川静静立在门口目送，没有再跟上去。 因为赵云笙的那句话，他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晦暗。 狭长的眸底充斥着一丝难过，但转瞬又被愠怒覆盖。 “打扰？” 呵。 裴鹤川自嘲一笑。 赵云笙，分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把我当成什么？ 来日方长，这次，别想撇下我。 第16章 我知道他是爸爸 回到屋，赵云笙还有些失魂落魄。 元宝取下围巾，哒哒哒跑去给赵云笙拿来了鞋。 “妈妈。” 赵云笙回神，看了眼蹲在自己脚边的小家伙，没忍住捏捏他糯叽叽的脸蛋。 “妈妈自己来。” 换了鞋，她赶忙起身去做午饭，冰箱里有新鲜的食材，带孩子几年，她早就学会自己下厨，虽然做的菜不是那么的可口，但也不至于难吃。 元宝自己换上毛茸茸的兔子拖鞋，搬了条小板凳来厨房坐着陪她，手里抱着暖宝宝。 “妈妈，我不喜欢那个坏人。” 赵云笙抽空看他一眼，“因为他欺负你吗？” 元宝摇摇头，“因为他欺负妈妈。” 赵云笙笑了笑，想起临别前裴鹤川那番话，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犹豫再三还是特意解释了句。 “也不算欺负，但是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咱们元宝是个小孩子，不用管这些。” 元宝噘了噘嘴，捧着小脸蛋气昂昂的反驳。 “妈妈，你不能瞧不起人，我是小孩子，可我不笨。我知道！知道那个坏人是元宝的爸爸……” 赵云笙猝不及防，冷不丁听到这话，吓得手里的菜都掉了。 一时间万籁寂静，只有炉子上的热水咕咚咕咚。 她回过神，惊愕地低头看向儿子，眼神复杂，有惊讶有难过有害怕，但更多的是抱歉。 她红了眼圈，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蹲下身，盯着元宝黑白分明的大眼问。 “元宝怎么知道的？” 元宝笑了笑，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可神气了。 “元宝听到他说的呀。” 赵云笙深吸了口气，没有否认，毕竟这是铁打的事实，她紧张地追问。 “那你怪不怪妈妈？是妈妈不好，独自带着你，让你没有爸爸可以依靠。” 元宝摇摇头，拉过她冰凉的手。 “才不呢，跟着妈妈可幸福了，元宝最爱妈妈。元宝不喜欢爸爸，爸爸是个坏蛋。” 他说完，站起身抱着赵云笙，小脸贴着她的额头，小小的身体软呼呼的，小声嘀咕。 “妈妈，别不要元宝，元宝很乖的。” 赵云笙何尝不害怕？她最害怕的就是，最爱的元宝离开自己。 泪水模糊视线，她赶紧趁儿子没注意擦了擦，捧着元宝的脸亲他好几口，语气轻快道。 “我家元宝又聪明又可爱，怎么可能不要？谁敢把元宝抢走，我就枪毙他！” 元宝眼睛亮得出奇，乐得捂嘴笑出声。 “我家妈妈又漂亮又勇敢，我要永远黏着妈妈。” 赵云笙心都化了，抱着儿子稀罕好久，最终奖励他一个小蛋糕。 吃了午饭，赵云笙从空间里弄出两瓶好酒给对面邓家送过去。 一瓶给邓庆林，一瓶让邓立军转送给裴鹤川。 反正现在酒是送出去了，裴鹤川帮她的人情她也还了，只希望俩人再也别见面。 母子俩前脚刚走没多久，邓立军拎着一大包糕点进了家门。 邓小彤眼尖看到邓立军手里的袋子，可不是普通的纸袋，特别高端上档次，下意识伸手去接。 “买的啥啊？这么高级？” 打开发现是糕点，正要继续拆，被邓立军一巴掌打手上。 邓小彤撇了撇嘴，知道这东西肯定是送人的。 “看都不许看？” 正好说到这儿，邓立军眼珠子一转，顺势又把袋子递给她。 “你晚点给赵同志送过去，我逛街发现这家糕点排队的人特别多，味道肯定不错，想着元宝或许会喜欢，顺带给他买一盒。” 邓小彤听他说得特别自然，意味深长哦了一声，指着他啧啧有声道。 “喜欢云笙就直说嘛，还元宝喜欢吃？咱们元宝从小到大进口零食不断，可不稀罕你这个。” “？？？” 邓立军一个头两个大，什么进口零食？ 越听越不对，气得给了邓小彤后脑勺一下。 “你胡说八道啥呢？人家赵同志什么人？我能配得上？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记得晚点给人把东西送去，必须说是我买的嗷。” 到时候赵同志在团长跟前提起来，团长铁定夸他会来事儿。 邓小彤不明所以，揉了揉脑袋想半天也想不明白，只好点头。 “行吧，正好，云笙也拜托你帮个忙。” 她抱出桌子上的那瓶酒。 “裴团长今天帮了云笙忙，她这不心怀感激吗？特意准备了好酒要送，又担心孤男寡女的，裴团长被人说闲话，所以让你帮忙送过去，喏。” 邓立军杵在原地片刻，回过味儿来气得脸都绿了。 对上自家妹妹那张蠢脸，他真是哭笑不得。 “我说邓小彤，你是不是做事不过脑子？人家俩人认识，我去帮什么忙？这酒我不送，要送你自己去。” 邓小彤也火了，“我又不认识你那个什么团长，我怎么送？你这人也忒小气了，这点忙也不帮，还想追云笙，做你的白日梦。” 邓立军气得一屁股坐沙发上，恨不得把那俩人的关系一吐为快。 偏偏裴鹤川没有明示，他就算猜出点内幕也不敢大声嚷嚷，想了又想，忽然灵光一闪，得意地笑起来。 “行吧，我送。” 一把接过那瓶酒，邓立军迫不及待，立马夺门而出。 找了差不多一个下午，总算找到裴鹤川。 他哪儿也没去，还在肉联厂，不过是在厂长办公室。 等在外面听了半天，才知道厂长居然是裴鹤川二叔。 好家伙，看来部队里的传言不假啊，裴团长自己前途无量，身家背景也浑厚，听说家里老爷子好像是将军。 不过都是大伙私下里聊聊，可没谁敢当面问。 第17章 有心上人 越等，邓立军越觉得自己莽撞，不该空手来，正当他纠结要不要离开之际，房门打开，裴鹤川让他进去。 邓立军拘谨得不行，到了门口敬个礼，大大方方的。 “团长。” 裴鹤川明显心情不对，神情也欠佳。 “有事？” 扫了眼他怀里的酒，还以为有求于人。 邓立军摇摇头，“没有没有，我来给你送个东西，是赵同志让我给你的。” 裴鹤川听到赵同志三个字，为之一振，眼神都锐利不少。 想起之前有点不欢而散，他怎么也不信是赵云笙主动开的口。 “她让你来的？” 邓立军知道说得越多错得越多的道理，点点头半真半假回。 “嗯，只说是感谢你帮忙，让我特意送，其余的没再说。” 裴鹤川沉吟片刻，静静端详他手里的那瓶酒，还是茅台。 这玩意儿可不便宜，看来下了血本。 他沉默不语，可面上的神色肉眼可见拨云见日。 邓立军见状心下窃喜，这趟可来对了。 他笑了笑，赶紧双手奉上。 裴鹤川接过之际，身后也传来他二叔纪建民的询问。 “鹤川，你朋友来了？怎么还在门口站着，快进来坐。” 裴鹤川颔首示意，转身进屋拉开椅子示意他坐。 邓立军深吸了口气，掩饰住心下的紧张，大大方方进去。 纪建民询问。 “鹤川不介绍下？” 没等裴鹤川开口，邓立军特别上道，赶紧自我介绍。 “叔叔好，我是团长手下的兵，你叫我军儿就行。” 裴鹤川看他挺着胸膛过分拘谨，翘着腿漫不经心补了句。 “是我手下的连长。” 纪建民立马刮目相看，“小伙子不错啊，年纪轻轻就是连长了？” 邓立军不太好意思，腼腆笑道。 “都是团长带了个好头。” 这小子特别有眼力劲儿，看到纪建民端着杯子起身，他立马接过去。 “叔叔要接水是吧？我帮您我帮您。您先和团长继续聊，不用管我。” 他接过杯子跑得飞快，赶紧去一旁泡茶。 纪建民有些意外，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眼里的欣赏一目了然。 裴鹤川哑然失笑，这小子，拍马屁那是一流。 “天色也不早了，你还不赶紧回去，在外面瞎逛什么？” 纪建民打量他几眼，又看到他面前放着的那瓶茅台。 刚才俩人在门口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也猜到这瓶茅台大有来头，但还是故意多嘴问了句。 “怎么？茅台特意给我送的？感谢我这么多年在家照顾二老？” 他说着作势伸手去拿，手才伸到一半，眼睁睁瞧着裴鹤川面无表情把茅台往旁边一挪。 “你平时收的礼也不少，惦记我这点干什么？” 纪建民闻言面色一变，落座后否认。 “可别胡说八道啊，我这个厂长那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没拿过他们一分一厘。” 裴鹤川看破不说破，他这个二叔老实本分，确实不是鱼肉百姓的人，但架不住家里有个花花肠子的二婶。 虽然不敢明目张胆收什么贿赂，但小恩小惠还是有的。 “这酒是女同志给你送的吧？” 裴鹤川默认。 纪建民笑了笑，想起早上那个赵同志，他立马若有所思的旁敲侧击。 “你从小到大，中意你的姑娘数不胜数，现在年纪也不小了，确实该成家立业，爸妈愁得觉都睡不好。外面的姑娘我们也不放心，你和敏敏认识这么多年，也接触了这么久，是不是该进一步发展了。” 裴鹤川眉头一拧，反问。 “你说谁？” 纪建民解释，“你二婶的亲侄女，江敏，以前回来不是见过的么？” 裴鹤川有点印象。 “她？不是寄居我们家几年的保姆么？二婶专门找来伺候奶奶的？” “……” 纪建民一噎。 保姆？ 那可是他媳妇专门给裴鹤川找的对象，想着先养几年培养下感情。 陪在妈身边这么久，她老人家可喜欢了，岂料裴鹤川居然是这个态度？ 他也不好多说，毕竟这个大侄子脾气不是很好，这会儿心情欠佳语气有点冲，他也得忌惮着。 似乎为缓和气氛，好一会儿才好奇问了句。 “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裴鹤川漫不经心，“嗯。” 难道真是那个赵同志？ 可听她话里的意思，她不是个寡妇么？还带着个孩子？ 可能搞错了，是别人。 “是好事，抽空带回来看看，也好让二老放心。” 纪建民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降服他这大侄子？ 要知道裴鹤川这么多年只谈过一个对象，还是五年前在滨城那边，信里提过只言片语，后来再问，却说是人没了，当时看他那神情，跟要吃人一样，家里人没谁敢追问。 时隔五年，江敏嘘寒问暖眼看着要水到渠成，哪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事儿不好办啊，凭江敏那个脾气，知道了还不得发疯？ 第18章 原来你有丈夫呀? “阿嚏！” 换好衣服准备下班的赵云笙有所感应打了个喷嚏，是不是感冒了？ “妈妈，围巾给你戴。” 元宝心疼坏了，刚要扯脖子上的围巾，被赵云笙制止。 “不用，妈妈不冷，你别取上取下的，免得感冒了。” 她的工作就是到处送奶，今天下午送的人家不多，她干脆把元宝带在身边。 反正也是自行车跑来跑去，挺方便。 “走，咱们回家，自行车胎爆了，得推去找人换个胎。” 母子俩手牵手刚出门，结果迎面走来的女同志们都对她指指点点。 一眼扫去，全都是窃窃私语的，不住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也不怪赵云笙怀疑他们，实在是大伙的偷感都很重。 当着孩子的面，她哪儿能当缩头乌龟？立马瞄准那个话最多的冲过去，捉住她胳膊问。 “这位同志，说我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 女同志没想到她会直接冲过来，吓得缩了缩脑袋。 “既然是开心事，不妨说大声点，好让我也高兴高兴？” 赵云笙沉着脸紧盯着她，气势十足。 女同志却笑了笑，“赵同志，你别生气，我也是听说的。” “听说什么了？” “听说你其实不是寡妇，你有丈夫，你丈夫还是咱们厂长的侄子呢！” “？？？” 赵云笙一愣，捏她胳膊的手都松了不少。 不是，这是高兴事儿吗？ 女同志们反正挺高兴的，既然八卦的主人就在这儿，还不介意他们大声念叨，他们干脆全都涌了过来，围着赵云笙问。 “赵同志，真的吗？听说你丈夫还是军官呢，是个团长！” “可厉害了，团长啊！年轻有为！” “赵同志你是军嫂咋不告诉我们呢？要是那个向主任知道你是军嫂，哪还敢欺负你？” “就是就是，军嫂受国家保护的，欺负你那不是找死吗？” “……” 一群人叽叽喳喳，赵云笙被吵得头都大了。 什么跟什么？ 到底是谁胡说八道的？ 她赶紧否认，“没有的事，你们别乱传谣，都知道人家裴团长有本事，这些闲话要传到他耳朵里，咱们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么？” 此话一出，女同志们吓一跳，赶紧闭了嘴，有胆小的甚至还捂住了嘴巴。 赵云笙继续恐吓，“我和他清白着呢，人家只是恰好路过，路见不平一声吼而已，可别乱说了啊！” “散了吧，都散了吧！” 她挥挥手，生怕这些人缠着她不放，赶紧抱上儿子就开溜。 出了厂门，她狠狠松一口气。 元宝反而不明所以问，“妈妈，爸爸是军人吗？” 赵云笙可以骗别人，但是骗不了孩子。 “是。” “军人是什么？” “就是保家卫国的人。” “那爸爸很厉害吗？” 赵云笙不可否认，“厉害。” “那我也要当个军人，长大了就能保护妈妈了。” 赵云笙捏捏儿子的脸，“你开开心心长大就好了。” 只要元宝平安顺遂，她别无所求。 母子俩说说笑笑，她抱着孩子往停车棚走。 “来的时候骑的你小叔叔的自行车，得给他还回去，我们自己的还在停车棚呢。”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大老远看到个特别白净的少年站在车棚下。 十五六岁的年纪，穿得有些朴素，即便如此，还是盖不住流畅的脸型和优越的眉眼，一眼看去令人如沐春风。 “正东。” 赵云笙眼睛一亮，喊了他一句。 这名字有点不太符合他的长相，但是和他野的性子差不多。 许正东听到动静看来，见到她面上一喜。 “云笙姐。” 他大步上前，从她怀里接过元宝，乐呵呵调侃。 “羞不羞，这么大了还要你妈妈抱。” 元宝哼了哼，“你也让徐奶奶抱你。” 许正东是徐明娟的儿子，在附近上初中，马上临近中考，平时回来得少。 元宝差不多是他看着长大的，平时自己过得拮据，手头有点零花钱还会惦记给元宝买东西。 “正东，你是不是找自行车的？你这几天没在家，徐阿姨给我骑了。” 许正东摇摇头，“没事，我现在用不着，你随便骑。我妈跟我说，云笙姐你自己的车车胎爆了，让我过来帮忙推去修修。” 赵云笙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事儿，心里暖洋洋的。 “我自己来就好。” 许正东充耳不闻，一把将元宝放在自行车后座。 “待会儿你们骑这辆好的，坏的那个我带走。” “那怎么行？要不还是你来？你帮我把元宝带回去，我自己去修车？” 两人争论了半天，最终决定一起去。 所幸修车铺子就在附近，走过去也就十几分钟。 两人带着孩子出了肉联厂大门，有说有笑走在路上，后面忽然跟上来一辆小车，猝不及防摁响了喇叭。 哔—— 惊得几人一跳。 赵云笙刚要骂人，扭过头，发现裴鹤川坐在里面。 一眼看去，那张脸阴沉沉的，渗人。 第19章 醋坛子打翻了 她坦然自若收回目光，假装没看见。 裴鹤川握紧方向盘，周身气势都变了。 下午不还让邓立军送酒来讨好？这会儿又变卦了？ 看她还自得其乐和那个男的谈笑风生，裴鹤川眸光晦涩，心里酸得发苦。 副驾上坐着的纪建民很是莫名其妙，见到大侄子这样，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提醒。 “鹤川，不是赶着回去吃团圆饭？怎么这会儿开这么慢？” 旁边杵着拐杖的老太太都快超过他们了。 裴鹤川目不斜视，发狠地盯着前面几人，冷笑着回了句。 “遇到个熟人，打打招呼。” 话音刚落，他降下车窗，沉声喊。 “赵云笙。” 三个字，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纪建民眼皮一跳，这不是早上的赵同志么？ 大侄子的心上人还真是她？ 盯了半晌，前面的女同志没回头，倒是她身边的那个小伙子回头瞥了眼。 啧啧啧，看来这位赵同志对大侄子没意思啊？ 他又侧目偷摸瞄了眼怒不可遏的裴鹤川，大气都不敢喘，心下又纳闷又得意。 纳闷的是他这大侄子优秀得没边了，居然这女同志没看上？ 得意的是大侄子平时杀伐果断，震慑得他这个长辈都夹着尾巴，没想到也有吃瘪的一天。 心里正暗爽呢，抬眼冷不丁对上裴鹤川阴鸷的目光，吓得他一个激灵。 “鹤川，要实在有事儿，要不你下去聊？” 他真担心裴鹤川气上心头，一脚油门把那几个人撞死。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裴鹤川雷厉风行把车停靠在路边，矮身下去长腿一迈，气势汹汹追向前面三人。 许正东自打收回目光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眼底的愤怒和仇恨铺天盖地，一双眼睛狠得可怕。 捏紧自行车龙头的手咯吱作响，忍了又忍，他才问赵云笙。 “云笙姐，车里那俩人你是不是认识？” 赵云笙脚步加快，“不认识，咱们快走……” 话还没说完，一具高大的身体气势凌厉挡住去路。 不用抬头看，她都知道是裴鹤川。 “怎么？遇见我假装看不见？一瓶酒就想把我打发了？” 有外人在，她不想拉拉扯扯。 并且元宝也知道裴鹤川是他爸爸，所以更不能当着他的面撕巴。 想了想，她把手里的自行车递给许正东。 “正东，你先带着元宝回去，我待会儿就来。” 许正东瞳仁黑得出奇，面对裴鹤川的敌意，他竟一点也不怕。 甚至还能打量他几眼，直到瞧见赵云笙眼神里的央求，他才点头应下。 “好。” 两人互换自行车，许正东推着刚要走，元宝忽然哭唧唧开口。 “妈妈，不要，我要和妈妈一起。” 他伸出小手，朝赵云笙伸过去。 知道小家伙担心自己，赵云笙亲亲他的小脸安抚。 “没事，妈妈待会儿就来，元宝乖。” 元宝扁了扁小嘴，鼻头立马就红了，眼眶里闪着泪花，谁见了不心疼？ 许正东赶紧摸摸他的脑袋安抚，“元宝别哭，咱们去前面等你妈妈。” 元宝点点头，一直紧盯着赵云笙，生怕被扔下。 两人走出去老远才停稳自行车，许正东目光幽幽看向那辆小车，好一会儿才问元宝。 “元宝，你妈妈认识那两个人吗？” 元宝哼了哼，“那个是大坏蛋，欺负妈妈。” 许正东眼神示意车里那位，“那那个呢？” 元宝瞪大眼瞧了半天，“不认识。” 许正东没再追问，不管认不认识，反正云笙姐面前那个男人肯定认识。 他们为什么会从肉联厂出来？ 妈妈知不知道？ 许正东的异常，赵云笙也没觉察，她这会儿自顾不暇。 看了眼裴鹤川身后那辆小车，她理直气壮问。 “那你想怎么样？早上在警局，我很感谢你帮我，我们孤儿寡母没什么好东西，送你瓶茅台，还看不出我的诚意？” 裴鹤川脸黑得能滴墨水，看着一心想撇清关系的赵云笙，姑且不谈这瓶酒到底是为了感谢，还是为了求和，他点点头冷笑问。 “赵云笙，一瓶酒，你就想还清？我这么廉价？嗯？” 赵云笙答不上来，裴鹤川的施以援手，他的声明威望，确实一瓶酒太过寒酸，可她总不能把自己赔上去吧？ 半晌没得到回答，裴鹤川一板一眼道。 “赵云笙，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 要不是她一直否认自己就是五年前的赵云笙，都恨不得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她欠他啥了？ 还一辈子还不清？ 当初他受伤，她可是寸步不离照顾了两个月。 两人在一起，虽说她确实得到了不少好处，但她也付出了很多好吧？ 总不能因为假死这事儿，就把她所有的努力都忽略。 心下不满，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问。 “说完了？说完了我要走了。” 她反应不咸不淡，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裴鹤川目光幽深，在她转身之际，沉吟着撂下最后一句。 “这几天趁我还在假期，抽个空去把领证了。” 赵云笙吓得面色骤变，猛地转身盯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领证？”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裴鹤川淡定自若，看她目瞪口呆，心下还有些得意。 总算不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 “怎么？有问题？” 赵云笙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立马逃之夭夭。 怎么没问题？问题可大了！ 本来她有空间有物资，可以带着元宝潇潇洒洒做富婆。 裴鹤川半道杀进来，非要缠着她，那以后麻烦事还不接踵而来？ 她最讨厌和那些女人争风吃醋，偏偏裴鹤川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烂桃花。 几乎不假思索，赵云笙脱口而出。 “我又不认识你，领什么证？谢谢裴同志青睐，我不打算二婚，也不打算给元宝找后爸。” 生怕被缠上，斩钉截铁说完，她活见鬼似的，推上自行车跑得飞快，眨眼就到了许正东他们跟前。 裴鹤川远远瞧着，也没跟上去，目睹他们有问有答，眯了眯眼，气得踹了脚旁边的石子，醋坛子翻了一地。 两清是吧？ 不可能！ 他俩是夫妻的事儿，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要人尽皆知。 到时候哪怕没有结婚证，他照样可以履行丈夫职责，进出她家，养孩子。 第20章 前夫 换好车胎，回到家，赵云笙从空间里扒拉了些水果给徐家送去。 看到她拎的这么一大包，徐明娟眼疾手快，恨不得别上门把她锁外面。 赵云笙见怪不怪，哪次送点东西过来她不这样？ 正想给她放门口，抬眼发现大女儿徐苗苗回来了，她眼睛一亮。 “苗苗回来了？” 许苗苗十八岁，长得尤其漂亮，瓜子脸大眼睛，清水出芙蓉清纯得不行。 脾气温柔成绩也好，为了给家里省钱，考上附近高中也没去，老师爱才，准许她在学校挂了个名。 她一边自学一边在外干活，成绩根本不耽误，是肉联厂出了名的好孩子。 “云笙姐？” 许苗苗笑了笑，漂亮的脸蛋冻得刷白，身上一件陈旧的棉袄，露出纤细的脖子，看着都冷。 “你有事儿么？” 赵云笙心疼她，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喏，借你弟的自行车骑了两天，给你们送点水果。” 许苗苗见状，眉头皱成一团，吓得连连后退，摆摆手拒绝。 “不行不行，你自己带着元宝也不容易，怎么三天两头给我们送吃的。” “不就是自行车么，放在家里也没人骑，你想骑多久骑多久。” 赵云笙一听就知道她说的瞎话，这年头自行车并不便宜，还要票。 徐明娟买来也是心疼他们上学走来走去，攒了很久才咬牙买的，哪知道全家上下都特别节俭，谁都舍不得骑，跟个祖宗似的恨不得供起来。 赵云笙没事儿就借来骑骑，然后以此为借口给他们送点吃的穿的。 “哪有三天两头？这都放冰箱里好几天了，再不吃该坏了，我和元宝就俩人，吃不了这么多。” 更何况这些水果空间里多的是，吃完了还会自动补给。 不等这丫头拒绝，赵云笙直接给她塞怀里。 屋里的徐明娟把外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见状惊得一把推开窗户，赶紧招呼许苗苗。 “苗苗，快还给你云笙姐，就骑一天的自行车，哪用这么客气？” 许苗苗照做，赵云笙根本不伸手接，后退两步躲开之际，还捏了捏小姑娘的胳膊。 “这天这么冷，怎么就穿这么点？正好我家里有些不爱穿的衣服，苗苗要是不嫌弃，我给你送来。” 也不管人家怎么回答，赵云笙转身回了家，看样子着急回去收衣服。 许苗苗愣在原地，满脸感激，看了眼怀里的那包水果，分明全都是新鲜的，还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她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转而看向屋内的徐明娟，眼神里都是求助。 “妈……” 徐明娟没说话，眼眶有些发热，她半晌才点点头，绕过来把门打开。 “拿进来吧，是你云笙姐的心意。” 自打搬进这个小院，邻居们都对他们照顾有加。 邓家会招呼姐弟俩过去烤火吃饭，赵云笙会给他们送衣服送粮食，即便是抠搜的何家，也有何大力偷摸过来帮忙干点活。 大伙对他们的好，她全都记着。 许苗苗进了屋，徐明娟看着她满脸自责，“苗苗，要不你还是继续回去上学吧？我这边再打一份工。” “正东最近的学习也不忙，我带上他一起，撑撑也就过去了。” 许苗苗不同意，一向温柔的人也有发脾气的时候。 “哎呀妈，我说了，没事的，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是累垮了，咱们家就真的散了。” 徐明娟擦擦泪没说话，只是心疼。 孩子们跟着她受苦了。 聊了没几句，赵云笙抱着两件衣服过来。 都是她在空间里精挑细选的怀旧款，很适合这个年代，做工不错，里面的棉花塞得也多，不会引起怀疑。 “就这两件，刚好适合苗苗。” 许苗苗看了眼，喜欢得不行，强忍着又不敢表现出来。 徐明娟问，“这不都是新的么？你哪穿过了？我都没见你穿过。” “不行不行，你快拿回去，冬天都熬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个春天。” 赵云笙虎着脸直接给他们丢在屋里。 “徐阿姨，我才来这里两年，总共就两个春秋，哪能每件衣服都让你看见？” “我说了就是，你要再推三阻四的，那就是嫌弃我。” 这下给徐明娟整不会了，生怕赵云笙生气，赶紧过去哄她。 “阿姨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云笙你是为了苗苗好，但你又是送水果又是送衣服的，这么大的人情，你让阿姨怎么还？” 赵云笙就知道她自尊心强，笑了笑提议道。 “那就多让正东帮我带带元宝，他平时放学回家帮我看着点就行，我最近事多，可能忙不过来。” 主要是裴鹤川来无影去无踪的，上班带着元宝确实不方便，只要许正东在家，就让他帮忙照顾下。 这点小事，哪用得着这么大的礼？徐明娟嘴上不说，心下却感激不尽，点点头应下。 “正东这会儿出门了，等他回来我嘱咐他。” 许正东到家差不多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徐明娟母女俩做好饭菜，等他回来正好开动。 母子仨齐齐落座，桌上是很简单的两个菜，还都是素的。 “鞋给你奶送过去了？” 许正东点头。 “没撞见你爸吧？” “嗯。” 徐明娟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这个前夫是出了名的无赖，吃喝嫖赌样样来，为了孩子她提出离婚，前夫同意的条件就是每个月给他二十块。 但凡哪个月给慢了，他都要上门大闹一场，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孩子们的前途，她一直在忍气吞声。 娘家不待见，又摊上这么个丈夫，偏偏毫无关系的婆婆对她最好。 老人家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攒的钱，但凡有，都会给他们送来，种的菜也是长途跋涉送上门。 上回见面，婆婆脚上的布鞋磨穿了都舍不得扔，徐明娟手里也没钱买，干脆便宜买了点毛线自己勾了两双送去。 “行，先吃饭吧。” 许正东捧起碗，食不知味吃了两口，忽然犹豫着说了句。 “妈，我下午撞见纪建民了。” 一句话，母女俩都僵住了。 第21章 辜负 许苗苗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妈妈，又看了眼怒不可遏的弟弟，赶紧给他使眼色。 许正东视若无睹，只是追问，“他是不是肉联厂的领导？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徐明娟回过神，口中的饭菜难以下咽。 她低头沉默着擦去眼角的泪，强壮镇定道。 “知道又怎么样？咱们还得生存。” 许正东面色铁青，“是他那个媳妇把我们害成这样的！如果不是她，你……” 徐明娟也发了脾气，“正东！都过去了，是我自己命不好，没有攀高枝的福气，你也别大吵大闹的，免得被人听了笑话。咱们夹着尾巴过日子，只要你和苗苗考上大学，妈就放心了。” 她低着头，眼泪决堤，消受的肩膀抖个不停。 许正东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对那个男人的痛恨。 “都怪裴建国，是非不分。” “不能这么说你裴叔叔……” 徐明娟哽咽着，还是护着他。 —— 同一时间，裴鹤川已经跟着纪建民回了裴家。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二婶江雅正带着一双儿女忙活着盛饭。 裴老爷子身体不太好，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裴奶奶正和旁边的江敏聊天，被她三言两语逗得乐不可支。 听着外面车子的鸣笛声，江雅抬头看了眼。 “应该是鹤川他们回来了。” 裴老爷子闻言，立马看向门口，小小的动作足以见他对这个大孙子的偏爱。 江敏也喜不自胜站起身，眼里满是羞赧。 裴奶奶笑了笑，“这次鹤川好不容易放个长假，正好趁机把你们俩的事儿给办了，再拖下去不是耽搁你么？” 江敏心花怒放，低着头口是心非。 “奶奶，不着急，裴大哥他最近比较忙。” 裴奶奶想了想，好像是挺忙的，回来才两天，大清早就瞧不见人。 正心下犯嘀咕呢，饭厅的门被推开，裴鹤川夹杂着寒气从外面进来。 单手拎了瓶酒，一身军装神采奕奕，蓬荜生辉。 身后跟着纪建民，冷不丁抬眼发现大伙都在，他拍拍身上的雨霏脱下衣服地给孩子。 “都在啊，等很久了吧？” 江雅温柔地笑道，“刚做好，快去换鞋洗个手，开饭了。” 纪建民迫不及待。 裴鹤川不紧不慢，踱着步子上前，顺势把手里那瓶茅台放在老爷子跟前。 余光扫见，纪建民等着看好戏，手也不洗了，干脆停下脚步靠在门口，瞧得特别起劲儿。 老爷子面色不显，龙眉却略挑，眼里的喜色挡都挡不住。 他就好这口，没想到大孙子出个门还惦记着。 “哪儿来的？” 裴鹤川脱下外套，“你孙媳妇送的。” “嗯？” 短短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众人愣了半晌，全都不约而同看向江敏。 江敏本人也有些纳闷，腼腆地笑了笑，不明所以问。 “裴大哥，我，我没买过呀？” 她又看了眼裴老爷子，赶紧解释。 “奶奶说爷爷最近身体不好，要少喝酒，家里的酒都不让碰了，我又怎么会明知故犯呢？” 裴鹤川把衣服挂上，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给。 “没说你。” “！！！” 江敏面色一变，愣在原地。 江雅这才后知后觉，缓缓走到纪建民身边，笑吟吟试探道。 “难道是鹤川认识了别的女同志？” 她侧目扫了眼自家丈夫，眼神里的询问显而易见。 纪建民知道点内幕，也没藏着掖着。 “是有个赵同志，不过我看他们不像刚认识的。” 裴奶奶脸都黑了，问裴鹤川。 “真的？” 裴鹤川点头，上前又把那瓶酒收走，对上老爷子意犹未尽的目光，他叮嘱道。 “既然不能喝就别喝了，这东西放着也行，就当收藏。” 见他大大方方承认，江敏浑身血液倒流，心都碎了。 这么几年，裴鹤川身边不是没有莺莺燕燕，但他从来都没正眼见过。 可这次，她总觉得不一样，心下忐忑不安。 红着眼圈差点落泪，江敏掐了掐掌心，伤心地看向裴奶奶求助。 裴奶奶递了个安抚的眼神，忍着怒意套话。 “那姑娘多大了？什么单位的？” 裴鹤川听出她语气里的质问，敷衍回了句。 “比我小点，普通人家。” 连什么单位都不肯说，这么护着？ 裴奶奶心下冷哼，普通人家就送这么贵的酒，恐怕要了差不多一个月工资吧？为了攀高枝还真是处心积虑，指不定还提前打听过。 这样的女人，和之前那个姓徐的有什么区别？ 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狐狸精，因为那个姓徐的，还把她和大儿子母子情分都搞僵了。 “到时候带回来给你们认识就知道了。” 还要带回家？ 裴奶奶懒得听这些，拍拍江敏的手，追问裴鹤川。 “你在外面认识了别的女同志，那我们敏敏怎么办？敏敏这些年一直围着你转，心思都在你身上，眼看岁数也不小了，不给人家一个交代？” 裴鹤川瞥了眼乖巧的江敏，垂着眉眼独自黯然神伤，我见犹怜。 只可惜他混的是军营，不懂什么怜香惜玉，见状面无表情回。 “江同志是二婶外甥女，原本只是过来借居几年，你老人家舍不得她走，非要留在身边。真这么喜欢，我替你做主认个干亲。” 裴奶奶气得脸都白了。 她才不要干亲，她要的是孙媳妇。 敏敏15岁过来，在她身边养了五年，早就视如己出。 嫁给别人舍不得，正好嫁给长孙，好继续陪伴她。 “鹤川，男人要顶天立地，敏敏对你的心思你不知道？她等了你好几年，你就这么辜负她？” 裴鹤川神情森然，“我确实辜负了一个人，但不是她。” 最有出息的大孙子一到家就吵个不停，老爷子咳嗽两声，沉着脸掷地有声阻止了争吵。 “行了，鹤川好不容易放个假，吵什么？他们年轻人的事，你个老太婆瞎掺和什么？” 裴奶奶心有不满，但担心老伴的身体，没敢继续开口。 江敏伤心得落了泪，偷摸擦了擦，忙起身找个借口离开。 “奶奶，我去洗个脸，你们先吃。” 她不敢看老人家，转身就去了外面。 江雅有些担心，“妈，我去看看那丫头。” 她脱下围裙跟出去，面上的担忧在跨出门的瞬间变成了恼怒。 大步流星追上不远处的江敏，江雅出声呵斥。 “站住。” 见到是她，江敏立马不动了，委屈地撇了撇嘴，小声打招呼。 “姑姑。” 江雅回头看了眼，见没人跟出来，才冷着脸教育。 “跑什么？不就是个野女人？就这点出息？有我在，裴家的孙媳妇只能是你。” 第22章 元宝的爸爸好厉害 江敏眨了眨眼，掏出手绢擦擦泪。 “可是裴大哥看样子很喜欢那个姓赵的，我……” “你大舅舅不也喜欢那个徐明娟么？最后还不是被我赶走了？都是些小门小户，也配做你的对手？” 江雅给她使了个眼色，神情严厉，根本不像外人面前那么温柔和煦。 “回去吃饭，只要把老不死的哄开心了，什么都是你的。我抽空去看看那个小狐狸精，能让裴鹤川伤心，估计真有点东西。” 胆敢和她侄女抢男人，也要看那个狐狸精有没有这个本事？ 嫁给了裴鹤川，敏敏就是裴家的长孙媳妇，整个家都被他们姑侄俩把持着，岂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翌日一早，裴鹤川用了早饭又匆匆出门。 江雅在院子里浇花，见状放下水壶转头进了客厅，对楼上下来的裴奶奶笑道。 “妈，鹤川这两天好像很忙啊？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出门了。” 裴奶奶眉头紧皱，探头看了眼。 “好不容易回来两天，懒得管他。” 江雅上前搀扶，轻声细语道，“可不是好不容易回来两天么？你这个做奶奶的那么惦记，他也不知道陪陪你，虽然这些话不该我这个外人说，但我只是心疼您老人家。” 被她这么一拱火，裴奶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和他没良心的爹一个样！” 胸膛剧烈起伏，她嘀咕一句之后又灵光一闪，想起什么似的小声吩咐。 “一大早，魂儿都没了，是不是去找那个狐狸精了？老二家的你差人去打听打听，那个姓赵的到底什么来头？”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孙子什么脾气，从小到大特别有主见，面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其实骨子里冷心冷情，几乎不和旁人交心。 能让他魂不守舍的女人，她老婆子还从来没见过，估计不简单。 江雅要的就是这句话，勉为其难点头。 “好。” 离家的裴鹤川确实去找狐狸精了，才刚到家属院门口，狐狸精没看见，倒是看到了狐狸精的儿子。 元宝撅着个小屁股和孩子们玩沙包，扔过来扔过去，大伙都扯着嗓子叫得特别开心。 裴鹤川没见过他这样，知道儿子不待见自己，没有直接过去，而是远远看着。 跑了好几圈，孩子们脸蛋都红扑扑的，鼻尖上都是汗珠。 “扔过来，扔过来。” 元宝捡起沙包猛地这么一扔，啪的一下，直接扔到了旁边的棚顶上。 “啊？怎么办啊？掉上去了。” “都怪你，元宝。” 孩子们嘟嘟囔囔，直接绕着元宝围成一圈，个个都翘着嘴，满脸不悦数落。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们不和你玩了。” “就是，你还没有爸爸，我们都有。” “我妈妈说，元宝爸爸死了。” 有个声音小的女孩怯生生替他说话，“可是元宝经常给我们分好吃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还没有爸爸呢？” 元宝瞪大眼，眉毛拧成毛毛虫，听他们这么说自己，心里都快伤心死了。 哼了哼，气鼓鼓地小手叉腰，盯着他们质问。 “谁说我没有爸爸的？” 只不过爸爸是坏蛋而已，爸爸那么坏，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 “我爸爸才没有死，你妈妈胡说的，不和我玩就不玩好啦，这样我的零食自己吃。” 他说完迈着小短腿冲到领头的孩子跟前，伸出脏兮兮的小手。 “不和我玩，那就把我之前给你的零食还给我，我都记得很清楚，有大白兔，还有酸奶，巧克力，棒棒糖，好多好多，买来还给我！” 那小男孩直接傻眼了，完全没想到元宝居然没哭，还能理直气壮索要零食，吓得慌张后退两步。 “我吃都吃了，怎么还你？” 元宝扯着嗓子，“我不管！还给我，不然我去向你妈妈告状，说你吃我的东西还欺负我。” 小男孩也有些害怕了，因为妈妈每天都会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乱吃外面的东西，可他天天都吃元宝的零食。 他也忍不住呀，元宝的零食又漂亮又好吃，旁边的店里都没有卖的，好多人听都没听过。 “还给你就还给你，不过都变成粑粑了，我们去厕所，拉给你！” 元宝惊呆了，傻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捏着鼻子嫌弃道。 “我才不要你的粑粑，你真脏，我要我的零食！” 眼看孩子们越吵越烈，连路过的家长们都被吸引视线。 纹丝不动看好戏的裴鹤川总算踱步上前，忍着笑，远远喊了句。 “元宝。” 听到有人喊，小家伙全都转身，一眼看到身姿颀长的裴鹤川来到跟前。 他们很少见到这么高的人，小萝卜头们全都仰着脑袋，羡慕地看着他。 只有元宝满脸不开心，哼了一声别开脸，不想理他。 “元宝，他是谁啊？” 小女孩好奇地追问，元宝动了动小嘴巴说不出话来。 裴鹤川挑了下眉，故意伸手揉了揉元宝的脑袋，得到他不耐烦地后退后，气定神闲回。 “我是他爸爸。” 小女孩惊呆了，哇了一声。 “真的吗？元宝，这个叔叔是你的爸爸呀？” 小男孩站出来否认，“肯定不是，这个叔叔骗人的，元宝没有爸爸。” 元宝还是不说话，裴鹤川也没勉强，反倒很有耐心蹲下身，平视几个小家伙解释。 “我是元宝的爸爸，不过叔叔是个军人，以前都在保卫祖国，所以没能陪在他身边。” “哇，叔叔是军人！叔叔好厉害，叔叔你有枪吗？” 其他的小孩子立马围了过来。 裴鹤川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和不到五岁的小孩子们凑成一堆。 “有，不过不能随便拿出来。元宝现在还在生我的气，你们帮我劝劝他行不行？” 孩子们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走到元宝跟前。 乖巧的小女孩在主动拉他的手，“元宝，你别生叔叔的气了，叔叔在外面打坏人呢，很辛苦的。” “对呀，我妈妈说啦，做军人很光荣，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当军人，还要开坦克。” 元宝眨了眨大眼睛，浓密的睫毛扇啊扇，像把小扇子。 他扁了扁嘴，勉为其难看向裴鹤川，眼神有些躲闪。 就算是军人又怎么样？他还欺负妈妈呢！ 第23章 开除 不等他告诉小伙伴这个爸爸的罪行，裴鹤川忽然起身，看向旁边的棚顶。 “是不是沙包掉上去了？我让元宝给你们拿。” 小男孩切了一声，抱着小手满脸不信。 “元宝比我还矮，他怎么拿？” 裴鹤川沉默不语，一把拎起儿子放肩上，紧紧扣着他的小短腿。 天旋地转，元宝吓得不行，再一睁眼，发现他骑在了爸爸的脖子上，低头看下去，他们都好矮哦～ 裴鹤川一动，他身形也跟着一晃，吓得赶紧抱住爸爸的头，来到原本触不可及的棚顶跟前，他都和棚顶一样高啦？ 沙包就在眼前，他伸出小手立马捡到，高高举在手里。 裴鹤川一转身，孩子们已经众星捧月似的来到父子俩跟前。 “元宝好厉害！” “元宝，你爸爸好高呀！” “真羡慕元宝的爸爸这么高，比棚顶还高。” 听着伙伴们的赞美，元宝嘴角根本压不住，控制不住笑出声，露出米粒的小白牙。 脸上的不满早就变成了神气，这会儿把父子间的不悦全都抛到脑后。 “元宝，快把沙包扔下来。” 小家伙一扬手，给他们扔了过去。 感受到元宝的心不在焉，裴鹤川又把他放下来，叮嘱几个孩子。 “以后，可不许再说元宝没有爸爸了，也不能欺负他。” 元宝的爸爸是军人，有枪还能杀坏人，小家伙们哪敢胡说呀？ 全都捂住小嘴纷纷点头，小姑娘更是欢天喜地解释。 “叔叔，我们都可喜欢元宝了。” 确实很喜欢，今天的小矛盾是个意外，小孩子嘛，哪有不闹别扭的？ 裴鹤川点头，又摸了下儿子的脑袋，这下元宝没有躲开。 他哑然失笑，不愧是个萝卜头，还挺好收买。 “行了，你和他们去玩，妈妈呢？” 元宝抠着小手指不说话，总感觉暴露妈妈的行踪就是背叛。 但爸爸刚刚才帮了他的忙，他不回答是不是没礼貌啊？ 站在原地纠结半天，直到赵云笙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元宝，快回家吃饭啦。” 小家伙这才转身，拔腿就往院子里跑。 一口气跑到那棵大树下，悄咪咪躲在树干后，探头探脑往外面看。 如果坏爸爸自己听到妈妈的声音跟进来，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可他要是不来呢？ 元宝扒拉着树干上的老树皮，有些小期待。 有了爸爸，是不是就没人再欺负他了？他再也不是没有爸爸的小可怜了？ 想得正出神呢，屁股蛋被掐了一下，一转身，正对上赵云笙不明所以的脸。 “快吃饭了，你在这儿看啥呢？” 他揉了揉屁股，有些心虚。 “看蚂蚁呢，妈妈，我饿了，先吃饭吧。” 他去牵赵云笙的手，拽着她要进屋。 刚走没两步，哗啦一声，刘月桃端了盆洗脸水出门，正好倒在母子俩脚边。 赵云笙气坏了，一把将元宝拨到身后，忍不住阴阳怪气。 “刘婶，大早上没睡醒吧？脏水净往我身上泼？” 之前已经撕破脸，她现在也不用再做表面功夫，但刘月桃终究是何大力的亲妈，总不能说话太过分。 “哎哟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你们俩。” 刘月桃拎着搪瓷盆往旁边一放，斜靠在门口得意洋洋问。 “我说云笙啊，今天咋没去上班呢？该不会被肉联厂开除了吧？” 没等赵云笙回，她又自顾自唱起了独角戏。 “要婶子说，这做人呢，还是要讲孝道。你看你，连我这个长辈都打，传出去名声可不是坏了么？人家肉联厂不要你，你带着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呢？” 扫了眼探出头看来的元宝，刘月桃兔死狐悲，装模作样可惜道。 “开除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孩子也没个爸爸，跟着你吃苦呀，这么冷的天还要陪着送牛奶。” “你要是当初听我的找个老实人嫁了，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 赵云笙闻言都快要笑死了，这刘婶子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足不出户啥也不知道，嘴巴一张就是造谣。 “哦？怪不得昨天向主任找我谈话呢，原来是刘婶你去告状了？” 刘月桃有人撑腰这会也不怕。 “对，就是我告状的，你这种没教养的野丫头，必须要开除！” 赵云笙点点头，摊了摊手满脸戏谑。 “那恐怕婶子你还得去一趟，昨天向主任已经被抓了，这会儿还在蹲牢房呢。” 刘月桃不可置信，差点以为听错了。 “你说啥？” 赵云笙没有重复，反倒细数罪行。 “向主任中饱私囊贪污受贿，保不齐还要吃花生米呢。刘婶你昨天去找他帮忙，肯定送礼了吧？” 刘月桃目光躲闪，显然被说中了，但她不敢承认，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反驳。 “放狗屁！老娘家里这么穷，哪有礼物给他送？” “希望如此吧，警局那边在查呢，万一要查到刘婶你头上，这不是害了何大哥么？到时候恐怕被赶走的不是我们娘俩，而是你们娘俩了。” 刘月桃吓得腿都软了，老心肝怦怦跳个不停，脑子乱成浆糊，舌头都有些捋不直。 咋办？ 不会真查到她头上吧？ 她心慌得不行，眼珠子乱转，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等不了，打算去厂里问问。 赵云笙见她这样，差点笑出声，承受能力这么差，还来和她打嘴巴仗？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吓唬谁呢你？有时间担心我，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赶紧倒贴找个男人嫁了吧，免得勾引我家大力！” 刘月桃不肯认输，外强中干吼了这么一句，正好被进门的何大力听个正着。 “妈，你胡说八道啥呢？人家云笙有丈夫……” 他说完，小心翼翼看向院门口那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买了菜回家，刚好撞见裴鹤川。 人家年纪轻轻就是团长，前途不可限量，要给云笙撑腰计较起来，他们娘俩都得完。 刘月桃压根不信，唾沫横飞追问。 “一起住了两年，赵云笙有没有丈夫我能不知道？你咋也跟着胡说八道？她丈夫在哪儿呢？我看……” 当踱步走来的裴鹤川撞入眼底，刘月桃像是被人忽然捏住了嗓子，声音戛然而止。 见她这样，赵云笙也跟着扭头，两人四目相对，她有些意外。 裴鹤川是不用去部队训练吗？怎么每天围着她转？ “怎么？赵云笙有了丈夫还需要向你报备？” 裴鹤川气定神闲站在门口，看来的目光极具压迫。 “你算什么狗屁？嗯？” 他罕见爆了粗口，显然是真生气。 刘月桃吓得脸都白了。 第24章 护着 上次被烟头砸脸的侮辱这会儿没命地往脑子里钻，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双腿软得像面条。 哪儿还有刚才的嚣张，转着眼珠子六神无主，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裴团长，我……” 何大力额头青筋暴跳，生怕老妈再给他添麻烦，赶紧催促。 “妈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进屋做饭？” 儿子递了个台阶，刘月桃赶紧往屋子里钻。 何大力则是赶紧道歉，“云笙对不起，我妈……” “道歉就不必了，只是希望何大哥以后管好你母亲，她下次再这么口无遮拦，我还扇她嘴巴子。” 赵云笙沉着脸，显然不接受道歉。 何大力脸色乍青乍白，喉咙发苦。 “好，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找你麻烦。” 裴鹤川嗤笑，“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算什么男人？以后少在赵云笙面前转，苍蝇一样，恶心。” 他说话这么难听，何大力备受打击。 看一眼赵云笙，她也没反驳，他更是心都凉了半截。 点点头，话都差点没说清楚。 “云笙，那我，我先去忙了。” 他飞快扔下这句，转身进了屋。 他失魂落魄前脚刚进厨房，篮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刘月桃忽然冲过来抓住他胳膊，忧心忡忡问。 “大力，赵云笙那个小贱人怎么还攀上裴团长了？” 何大力喃喃，“云笙，云笙是裴团长的媳妇。” “啥？怎么可能！” 刘月桃气得尖叫。 又担心被外面的裴鹤川听见，吓得她赶紧捂住嘴。 “那个小蹄子怎么可能是团长夫人？住了这么两年我咋一点风声没听见？” 可见裴鹤川对她的袒护，这事儿八九不离十。 她冷静下来，又开始害怕。 “大力，我平时对赵云笙阴阳怪气的，还去求厂长开除她，她不会向裴团长告状，要把我们母子俩从肉联厂赶走吧？” 刘月桃越说越害怕，自己反倒乱了阵脚。 何大力回过神，黝黑的脸上满是怒意，一把甩开她的手没好气质问。 “妈，云笙从来没有惹过你，你怎么就是不肯放过她？你什么时候去向厂长告状了？怎么没提前和我商量？” 刘月桃对上儿子那双喷火的眼，顿时没了脾气，声音都软了不少，嘀嘀咕咕道。 “昨天早上，我哪知道赵云笙是军嫂？我要早知道她有丈夫撑腰，也不会去告状。” 何大力气得脸都白了，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就是看云笙好欺负！哪有你这样的长辈，柿子照软的捏。” “云笙要真生气，让裴团长追查下来，开除咱俩也是我们罪有应得。” 听儿子把罪责都揽下来，刘月桃自责不已。 “不，和你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是妈连累了你，我这就去求赵云笙，她要不肯原谅我我就下跪！” 关乎到儿子的铁饭碗，刘月桃即便再不喜欢赵云笙，也不得不低头。 说走就要走，急急忙忙往屋外赶，何大力见状眼皮一跳，连忙拉住她。 “妈，裴团长好不容易放假能和云笙她们娘俩聚聚，你这会儿过去打扰他们不是惹人生气么？” “那怎么办呀？” 刘月桃想起裴鹤川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立马又胆怯了，急得跺了跺脚，眼泪掉个不停。 看她这样，何大力也不忍心，思忖着安抚。 “毕竟是邻居，云笙肯定不会那么绝情，告状的事儿晚点我去找她说。” 刘月桃这才狠松了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此时她倒是无比庆幸，庆幸何大力之前帮助了赵云笙许多，这时候也不至于被自己拖累。 何家母子俩担忧的这些，赵云笙从没放在心里。 这会儿能让她心浮气躁的，唯有面前赶不走的裴鹤川。 他浑水摸鱼跟进家里，站在门口环顾四周。 很典型的两室一厅，客厅布置得很温馨，蕾丝边的窗帘，薄荷绿的布艺沙发，白色的柜子，茶几上还放了几支玉兰。 微风拂动，鼻尖萦绕着一股幽香，和赵云笙身上的有几分相似。 余光瞥见墙上挂着的那串风铃，裴鹤川心神一动，踱步上前，静静看着，好似回到了五年前。 “你怎么还没走？” 赵云笙从厨房端了饭菜出来，抬眼看到裴鹤川还赖着不走，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放下碗筷，她一边盛饭一边嘀咕。 “早上起得晚，随便做了些，没做你的那份。” 裴鹤川好似没听见，抬手拨动了下风铃下的贝壳，扭头看着赵云笙。 “我也有一个，你五年前送我的，我一直没舍得挂出来，随身带着。” 赵云笙抬头看了眼，眸底有暗光浮动，心下很动容，但她开口仍旧否认。 “裴同志认错了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鹤川也没坚持，踱步来到餐桌边，一眼瞅见上面摆着两个海碗。 里面杂七杂八放了很多食材，蔬菜肉类蕨类全都有，像是一锅蒸出来的，闻着味儿倒是挺香，但卖相实在不敢恭维。 赵云笙忽视他面上的惊愕，拿起勺子几下给剁碎了，转眼饭菜就变成一碗烂泥。 她舀了一勺喂给元宝，“味道怎么样？” 元宝嚼吧嚼吧，点点头赞不绝口。 “好吃，妈妈快吃饭吧。” 他自己接过勺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裴鹤川一阵头疼，这小子是没吃过好的吧？ 赵云笙不管他，自己也拉开椅子坐下，端过另一个海碗，拿上筷子慢慢悠悠吃饭。 见她果真说到做到对自己视若无睹，裴鹤川气笑了。 “赵云笙，你做的这个能吃么？” 以前俩人认识，她就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没听说她还会做饭。 “怎么不能吃？你又不吃你管我？” 裴鹤川扬了下眉，干脆也跟着坐下，夺过赵云笙面前的碗筷，就着吃了口。 还别说，元宝这小子没撒谎，味道确实不错。 赵云笙饭被抢了也不生气，直勾勾盯着他揶揄。 “裴同志，不至于吧？家里连口饭都吃不起？大清早过来只为了抢我们母子俩的早餐吃？” 裴鹤川不上她的当，顺坡下驴。 “赵云笙，你明知故问？我惦记你们母子俩，大老远过来探望，你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赵云笙笑了笑，气不打一处来，夺过碗筷嗤笑道。 “我让你来的？你不请自来还要我招待？脸皮多厚啊！” “再有，我们孤儿寡母的，你一个大男人登堂入室，也不怕坏了我们的名声？” 裴鹤川嗤笑，“坏了正好，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你赵云笙是我裴鹤川的媳妇。” 赵云笙看他这胸有成竹的模样，脸都黑了。 “谁是你媳妇？别乱攀亲戚！” 两人正拌嘴，外面传来邓小彤敲门的动静。 “云笙，云笙，你在家不？我给你送东西来。” 赵云笙听到动静有些心慌，似乎很害怕好朋友知道裴鹤川的存在。 横眉竖眼递了个警告的眼神，她忙起身过去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个脑袋问邓小彤。 “咋啦？送什么东西？” 邓小彤眉飞色舞的，拎起手里的袋子得意道。 “喏，这是我哥特意给元宝买的糕点。” 赵云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邓连长好端端的送糕点做什么？” 邓小彤不满地瞪她一眼，“不和你说了么？让你叫我哥名字就行，你开口闭口都是邓连长，不生分了么？” 她随手把袋子塞给赵云笙，兴高采烈继续道，“我哥出趟门都惦记着给元宝买礼物，还能是为了啥？为了追求你呗！算他聪明，知道先收买未来儿子。” 第25章 夸夸我这个丈夫 “？？？” 屋子里，正和元宝捧着海碗心情大好蹭饭的裴鹤川闻言，那张脸迅速垮下来。 看了眼身边像从他身上抠下来的元宝，他这个亲爹都没能叫上一句儿子，轮得到他邓立军一个外人？ “呵。” 冷笑一声，他醋意满天飞，饭已经吃不下去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到赵云笙身边。 顺手把门这么一拉，他那张阴气森森的脸就这么撞进了邓小彤眼底。 “啊啊啊！” 邓小彤猝不及防，被忽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 拍着胸口好半天，缓过劲儿来指着裴鹤川问赵云笙。 “云笙，裴团长怎么在你家里？” 赵云笙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巴巴笑了笑之后，瞪了裴鹤川好几眼。 “裴团长来找你哥呢，好像邓连长不在，正好他昨天不是帮了我个忙么，所以我就请他来家里坐坐。” 邓小彤哦了一声，这么一解释倒也说得通。 “我哥一大早不知道去哪儿溜达了，既然裴团长是来找我哥的，不如先去我家吧？你一个陌生人，在云笙家里也不太好，容易坏了她的名声。再者我哥这么喜欢云笙，要看到你们俩一起，心里肯定要吃味。” 自打上次知道他们俩相过亲后，邓小彤那是做梦都想把他们撮合成一对。 她和赵云笙本来就是好朋友，做自己的大嫂，他们俩肯定没有矛盾。 元宝也这么可爱，她都当成干儿子在对待，要是跟着云笙嫁过来，那就是自己的亲侄子，想想她就迫不及待。 邓小彤说这么半天，完全没察觉到气氛有什么不对。 她神经比较大条，连赵云笙都感受到了裴鹤川身上不断渗透出来的寒气，生怕这人一生气胡说八道，忙解释。 “小彤，我和邓连长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我哥看上你了你没看上我哥呗？但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云笙你相信我，和我哥呆久了你肯定会喜欢他，我哥又聪明又大方，还舍得给女人花钱，又爱干净还勤快……” 邓小彤卖力推销，说得口干舌燥，刚到兴头上，冷不丁听到邓立军在身后敬了个礼。 “团长！你怎么来了？” 她迫不及待赶紧转身，瞅见邓立军呆头鹅似的从外面回来，一边停自行车一边往这边看。 “特意来找赵同志的啊？” 难道是自己转送的那瓶酒起作用了？ 邓立军一阵窃喜，抬头瞅见妹妹居然立在人家门口当电灯泡，心下警铃大作，赶紧冲上去拽人。 “邓小彤，都到中午了你还不赶紧做饭，来打扰他们干什么？” 邓小彤完全听不懂他这话啥意思，见到亲哥过来，一把将他搂到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舌灿莲花介绍。 “什么赵同志？你想追求云笙，就不能叫得亲热点？” 她射了记眼刀子过去，抬手拍了拍邓立军的胸膛，热情地继续介绍道。 “云笙，真的，你自己瞅瞅，我哥哪点差了？长得也挺俊的吧？个子也高，嘴巴也甜，就是年纪比你小了点……” 越听邓立军越觉得不对劲儿，稀里糊涂对上裴鹤川那张面若冰霜的脸，他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挣脱邓小彤质问。 “你这臭丫头胡说八道啥呢？” “我怎么胡说了？你不是喜欢云笙么？我这是在撮合你们。” “你！” 邓立军余光瞥见裴鹤川那张堪比锅底的脸，吓得腿都发软。 “什么撮合？我早说了赵同志我配不上，你再乱点鸳鸯谱，看我不揍你！” “嘿，哥你……” 眼看两兄妹要当面吵起来，裴鹤川总算发了话。 他气定神闲立在门口，看去的目光带着几分凉意。 “邓连长，要不是你妹妹说，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优点。” 邓小彤以为他夸自己大哥呢，乐不可支。 “那当然，我哥这么优秀，正好和云笙……” “你闭嘴！” 邓立军都快吓死了，这丫头什么都不知道胡咧咧，没看见团长那脸色都黑成墨汁了吗？居然还把他往沟里带，这是嫌他在部队里拉练少了是吧？ “团长，我妹胡说八道的，我发誓我对赵同志绝无二心！” 邓小彤满脸不信，“你对云笙没意思，那怎么还给人家送糕点？” 邓立军动了动嘴唇，愣是一个字说不出来，只眼巴巴看着裴鹤川。 团长，我巴结赵同志都是因为你啊，你可要分清主次。 “看来是我以前有眼无珠，没发掘到邓连长你的优秀，既然如此，不如你这个假期别过了，正好回部队里去继续为人民服务。” 什么！ 邓立军都快哭了，他好不容易才有的假期，就这么没了？ 他还没玩够呢，李婶那边已经又给他介绍了几个姑娘，他还准备这两天去见见面呢。 团长，总不能你阖家团圆，就不让我老婆孩子热炕头吧？ 眼看裴鹤川铁石心肠，他只能看向赵云笙。 “行了，你没事干嘛吓唬邓连长？再说人家小彤也没说错，邓连长确实很优秀，她还不能夸夸自己的亲哥了？” “？？？” 邓小彤一个头两个大，啥意思啊？ 云笙这是在教训裴团长么？ 她没听错吧？ 她这会儿感觉自己像是地里的猹，上蹿下跳也找不到一口能吃的瓜。 裴鹤川当着外人面被媳妇骂了有些不爽，凉飕飕瞥了眼邓立军，才又不服气地问。 “邓同志都知道夸夸她的亲哥哥，那你不知道夸夸我这个丈夫？” “！！！” 邓小彤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你你你，裴团长你说什么？” 裴鹤川点到为止，免得说多了被媳妇训。 赵云笙脸都绿了，当着他们的面也不好驳了裴鹤川这个团长的面子，气得伸手在背后掐了把他腰上的肉。 哪知道这人平时训练有素，腰上的肉居然是他么硬的，跟块砖一样，根本拧不动。 这下更气了。 “小彤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裴鹤川开玩笑的。” 赵云笙皮笑肉不笑说完，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裴团长，你不是来找邓连长的么？这会儿人已经回来了，有什么事你们过去说吧。” 真是越描越黑，倒不如直接赶人。 撂下这句，她眼睛也不眨直接把门给甩上，裴鹤川刚要开口，险些被撞到鼻子。 “噗嗤。” 一旁的邓立军脸都快扭曲了也没憋住笑。 万万没想到啊，在部队里面堪称黑面阎罗的团长，在女人面前照样束手无策吃闭门羹。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事儿还真没假。 第26章 女主? “笑够了？” 裴鹤川阴恻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吓得邓立军一步跳开，再次抬手敬礼。 “没有！” 邓小彤这会儿心痒难耐，好奇得要死，偷看了眼裴鹤川，又看了眼身后，心说他难道真是元宝的父亲？ 难怪呢，难怪他们俩上次吃饭就不对劲，难怪大哥口口声声喊着配不上云笙。 虽然大哥确实年轻有为，但和裴团长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那这俩人到底咋回事？ 是夫妻，那怎么不相认？还是说里面有什么隐情？ 难道是以前处过对象未婚先孕？又或者是结婚又离了婚？ 哎呀，到底真相是什么？她恨不得找云笙问个清楚。 赵云笙闭门不出，邓立军刚打算邀请裴鹤川回家里做客，抬眼却发现一位女同志探头探脑走了进来。 穿得特别洋气，连衣裙小皮鞋，肩上还披了件带毛的斗篷，长发烫成卷，漂亮得跟报上的摩登女郎似的。 邓立军一个不察，看得眼睛都直了。 “裴大哥，原来你在这儿啊？” 见到裴鹤川，女同志面上一喜，拎着包小跑过来。 高跟鞋咚咚咚的，到了跟前，身上还带过来一阵香气。 来到几人跟前站定，她大眼巡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在邓小彤身上。 这位就是赵同志？ 怎么长得这么丑？ 脸圆得像发了的馒头，穿着件喜庆的红毛衣，头发乱糟糟的垂在肩头，跟个乞丐似的，也不打扮？ 就她这样，也妄想嫁进裴家，简直给自己提鞋都没资格。 裴大哥是怎么看上她的？ 姑姑说得对，这样的低等货，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对手。 心下不齿，她小心翼翼看向裴鹤川，甜甜道。 “裴大哥，爷爷身体有些不舒服，奶奶来让我叫你回去。” 裴鹤川见到她没什么好脸色，居高临下俯视她问。 “你跟踪我？” 江敏被吓坏了，忙耷拉着脑袋否认。 “裴大哥，我没有……” 她红着眼，宛如受了惊的小兔。 邓小彤几步之遥外看着，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之前江敏打量她她不是不知道，俩人第一次见面，对方释放出的敌意和警告，她早有察觉。 真是莫名其妙，好端端的，鄙视她干啥？ 你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这么冷的天穿个裙子，腿都冻僵了吧？还有，说话就说话，你那双腿都快扭成麻花了，扭给谁看啊？ 不会是扭给裴团长看的吧？人家都是有妻子的人了，还这么赶着往上贴，不要脸。 两个女人眼神你来我往，无形厮杀。 邓立军看出点苗头，干脆出声提议。 “团长，既然家里的老爷子身体不适，要不你先回去？赵同志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裴鹤川眉头紧皱，也有些担心，要说现在整个家里，能让他牵挂的只有二老。 “行，我这就回去，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转身欲走，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瞥了眼紧闭的房门，沉吟着从兜里摸出个钱夹。 “把这个给她，里面有些零花钱和票，让她暂时先用着，我明天再来。” 江敏远远瞧着裴鹤川递过去的钱夹，嫉妒得脸都差点扭曲了。 这个钱夹裴大哥最宝贵，平时谁碰都不允许，这会儿居然就这么给了这个丑八怪？ 凭什么啊！ 这丑八怪到底哪点好？ 忽然被江敏瞪着的邓小彤浑身不自在，这女的咋回事？怎么又看她？ 瞪什么瞪，就你有眼睛似的！ 邓小彤气不过，也睁大那双眼睛瞪了过去，末了还翻了个白眼。 “！！！” 江敏气得肝疼，丑八怪，你给我等着！ 敢和我抢人，你还没这个命！ 目送二人离开，邓立军站在原地还有些心猿意马。 邓小彤愤愤不平，直截了当问。 “哥，那女的是裴团长什么人？跟个狐狸精一样。” 邓立军没好气警告她一眼。 “邓小彤你说话给我小心点，人家是借住在裴团长家的妹妹。” “亲妹妹？” “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好像是裴团长二婶的侄女吧？之前我在部队里可就听说了，那位江同志，是团长家里的长辈给他看好的未来妻子……” “放屁！她是裴团长妻子？那我们云笙是什么？刚才裴团长不还口口声声说是云笙的丈夫？这会儿怎么冒出个未婚妻来？” 听她说话这嗓子，大得都能把屋顶掀起来，唯恐其他人听不见，邓立军都快吓死了，赶紧捂住她的嘴。 “嘘嘘嘘，我的小祖宗，你声音能不能小点？别被赵同志给听见了……” 咯吱—— 邓立军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房门忽然打开，赵云笙眉头紧锁立在门口。 兄妹俩听到动静转身，冷不丁对上赵云笙若有所思的眼神，俩人都心虚得不行。 邓立军更是讪讪地笑问，“赵同志，你，你怎么出来了？” 邓小彤撇了撇嘴，没好气把邓立军的手给拍开。 “你洗手了么？脏兮兮的就往我嘴上捂？”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个？要不是他捂得及时，还不知道这丫头要说出什么浑话来。 邓立军瞪她一眼，刚要把手里的钱夹往上送，却听赵云笙先发制人问。 “邓同志，你知不知道来找裴鹤川的那个女同志叫什么？” 邓立军心下一个咯噔，完了完了，赵云笙把他们兄妹俩的话全听进去了是不是？ 他结结巴巴答不上来，倒是邓小彤若有所思。 “刚才好像听裴团长喊的江同志，云笙怎么了？你们认识？” “不认识，我就问问。” 赵云笙说完，脸色不太好看。 虽然不认识，但却早就有所耳闻。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江同志应该就是女主吧？ 之前系统说过，原文的女主就是叫江什么，但具体什么也没透露。 那会儿她以为她和裴鹤川再也不会有交集，也没多嘴问，现在想来，当时该问清楚的。 不过没关系，问不问清楚都没法改变男女主已经相遇的事实，现在女主已经出现，估计俩人马上就要擦出爱情的火花，裴鹤川也就没时间往这边跑了，耳根子也能落个清净。 第27章 上门挑衅 邓立军捏紧手里的钱夹，递给赵云笙。 “赵同志，这是裴团长让我交给你的。” 裴鹤川临走前的吩咐他也一一转告。 赵云笙看了眼，后退半步不愿意接。 “邓连长，我不能收，他怎么给你的还麻烦你到时候怎么还回去。” 邓立军哪敢啊？这点小事都办不明白，以后还能在头儿身后混吗？ 他上前两步，干脆直接把钱夹扔在客厅的沙发上。 “赵同志，我比你小一岁，厚着脸皮也能叫你一声云笙姐，求你别让我难做好吧？” “……” 赵云笙一噎，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还真不能拒绝。 邓立军任务完成，麻溜地回了屋。 邓小彤左顾右盼，八卦地凑上去问。 “云笙，那个裴团长还真是你丈夫啊？” 赵云笙可不乐意承认，“我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算哪门子的丈夫？” “哦～”邓小彤意味深长笑了笑，一阵见血，“那就是裴团长单方面纠缠你是不是？” 赵云笙没回，他们俩之间用纠缠来形容也不恰当。 “云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呗，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 邓小彤冲过去抱住她的胳膊撒娇，胡乱猜测。 “我感觉你们俩肯定不简单，以前是不是有过一段？元宝该不会是他的孩子吧？” 赵云笙眼皮一跳，没好气把她推开。 “胡说啊，元宝是我生的，当然是我的孩子，有他什么事儿？” 裴鹤川要想有个孩子，让他的女主给他生呗？ 她自己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儿子，凭什么有他的份儿？ 邓小彤看好姐妹生气了，也不敢再追问。 “行吧行吧，我不啰嗦了，走走走，去你家坐会儿。” 她搂着赵云笙进屋，那双眼睛不住往她家厨房瞄。 没等主人发话呢，她轻车熟路拐进去，打开冰箱一顿搜罗，就跟那老鼠掉进米缸似的，眼睛都在放光。 “我去，云笙，你啥时候又买的巧克力？还有这小蛋糕，都是我爱吃的。” 赵云笙空间里多的是，丝毫不吝啬，眼睛也没抬地叮嘱。 “喜欢吃就多拿点，给叔叔阿姨也带点过去。” 转眼到了下午，邓立军有事出门，邓庆林还没下班，邓家只有秦凤和邓小彤二人。 母女俩刚做好饭，打算去叫赵云笙母子过来凑合，前脚还没跨出门，迎面撞见个打扮时髦的贵妇进了院子。 她披着大衣穿着高跟鞋，长发烫成卷，拎着包左顾右盼。 “是这儿么？” 身后有人回答了声是，她才点点头继续走，环顾四周，瞧见这院子里的环境，面上的嫌弃根本挡不住。 抬眼看到秦凤站在家门口，变脸跟翻书似的，立马笑了笑问。 “请问这位大姐，你知道赵……” 话还没问完，屋里的邓小彤掀开帘子钻出来，下意识问。 “妈，谁来了？” 跟在美妇身后的江敏见到邓小彤，脸顿时就变了，小声告状。 “姑姑，就是她。” 光临大驾的，正是江雅。 裴奶奶听说自家长孙看上的女人没有姿色就算了，还仅仅只是个小职工，当即气得让江雅这个儿媳妇过来探探虚实。 有了她老人家的命令，江雅自然是狐假虎威，带着侄女过来给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丑八怪上眼药。 见到江敏，邓小彤也没什么好脸色，这女人不是跟着裴团长走了么？怎么又来了？还带了个势利眼的帮手？ 他们不会是听说了裴团长和云笙的关系，故意来找茬的吧？ “妹子，请问你们找谁？” 秦凤客客气气，打算好心回答他们，哪料到江雅笑了笑，轻蔑地回答。 “我们来找谁，你不是很清楚么？有什么好装模作样的？既然我已经来了，大家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带着江敏耀武扬威上前，来到邓家门口站住。 嘲弄的目光将母女俩从头扫到脚，而后着重放在了邓小彤身上。 “我是替我们家老夫人来的，谈谈关于鹤川的事。” 鹤川？ 谁？ 秦凤立在原地不明所以，这女的嘟嘟囔囔啥呢，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刚要澄清，被邓小彤提示。 “妈，她说的是裴团长。” 秦凤眼睛一亮，立马明白过来面前这打扮得很时髦的母女俩，是裴团长的家人。 她乐得拍了下手，欢天喜地道，“啊，妹子你说的是裴团长吧？你们来找他啊？他不在，听我女儿说，他早上来了一趟，说是家里的爷爷身体不适，又走了。怎么？你们不知道？” 听她说起裴鹤川那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江敏都快要气死了，以为攀上裴大哥就能鸡犬升天了？做什么白日梦？ 江雅轻笑，“知道，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来找你女儿。” 秦凤愣了愣，“我女儿？你们找她有什么事？” 江雅也没立即回答，只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事关你女儿，正好你也听一听，免得你自命不凡，妄想做我们裴家的丈母娘。” “？？？” 秦凤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啥意思？什么丈母娘？ 小彤不是才认识的裴团长？难道这俩人有什么情况？ “鹤川是我们裴家的长孙，他爷爷是沪市的军区元老，奶奶更是前**大学的教授，姥姥那边也是市里的政客，往上数三代是功勋世家，往后么，凭借鹤川的本事，肯定也能史上留名。” “这样的裴家，你们高攀不起，劝你们识相点，早些和鹤川划清界限。” 秦凤瞠目结舌，没想到裴团长自己有本事就罢了，身世还这么显赫。 只是高攀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鹤川这会儿岁数也不小了，哪怕着急结婚，也不会随便找个职工，他的妻子，必定要门当户对。更何况我们敏敏是老夫人相中的未来孙媳妇，有老夫人撑腰，你们拿什么和她斗？” 被提及的江敏面上满是得意，她看向邓小彤挑衅地扬了扬下巴。 邓小彤也不甘示弱，轻嗤一声白了回去。 听这么一会儿，她已经搞明白了。 原来这俩是裴鹤川的家人，特意过来耀武扬威的，想要用身份逼得云笙自动退出，我呸！ “这位大妈，你的意思是，你旁边这位是裴鹤川的未婚妻？” 第28章 我是赵云笙 江雅眉头一皱，完全没想到邓小彤这声大妈是叫的自己，所以压根没回。 倒是江敏笑了笑，“赵同志你可以这么说，我跟在裴大哥身边已经有五年，说是青梅竹马也不过分。这次他休假，奶奶想要趁机让我们赶紧完婚。” 邓小彤一听这话直接就炸了，拉长了脖子拔高音量问。 “完婚？那他岂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没想到啊，堂堂一个团长，居然这么无耻！他今儿早上还得意洋洋说是我们云笙的丈夫，怎么眨眼就成你未婚夫了？” 江雅姑侄俩乍一听，只觉得这里面的称呼有些不对，但也没深究，毕竟实在是丈夫两个字太震耳欲聋。 江敏气得脸都白了，指着邓小彤忍无可忍。 “怎么可能！裴大哥怎么可能说是你的丈夫？你长得这么丑还这么胖，裴大哥根本不可能喜欢你！” 邓小彤从没觉得自己长得丑，无非是脸圆了点，爱吃了点，谁见了不夸她可爱？这死丫头居然说她丑？ 她气不打一处来，眼疾手快抄起旁边的扫把朝姑侄俩打过去。 “滚滚滚！谁稀罕裴鹤川喜欢？以为你们裴家有皇位要继承呢？还高攀？都什么年代了，说出来也不怕笑掉大牙！” “实话告诉你们，是裴鹤川舔着脸往我们云笙跟前凑的，我们云笙压根不喜欢他，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是裴鹤川非要一厢情愿！” 邓小彤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气得火冒三丈。 “算我看走眼了，裴鹤川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还脚踏两条船！就他这样的渣男想要追求云笙，做什么白日梦？” “滚滚滚，你们都给我滚！真这么稀罕裴鹤川，那就该找条铁链子把他拴起来，免得他三天两头往我们这里跑！” 邓小彤嘴上骂个不停，手上的扫把也抡得虎虎生威。 那扫把早上才扫了院子里的鸟屎，这会儿全都招呼到姑侄俩身上。 江雅这么多年跟着纪建民吃香的喝辣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尖叫。 “住手住手，别碰我！” 江敏赶紧站到姑姑跟前护着她，哪怕新裙子上都是污渍，心疼得滴血，她还是咬牙警告。 “赵云笙你赶紧住手！要是被裴大哥知道你这么欺负我们，到时候你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对面的动静这么大，但凡休息在家的都听见了。 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元宝迈着小短腿出去，探头探脑问。 “你们谁找我妈妈？” 小家伙的声音太过软糯可爱，立马吸引所有人视线。 随后赵云笙从屋子里出来，那张冷艳的脸撞入眼底，惊得江雅心下一个咯噔。 没想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居然有这种绝色？ 要说裴鹤川喜欢这姑娘，她倒信几分。至于对面那个么，噗嗤，大圆脸跟唱戏似的。 江敏也控制不住看了好几眼，她今天特意精心打扮过，也能称之为小美女，可和这位女同志的清汤挂面相比，输得一败涂地。 她赢得那么轻松，甚至于都没有件像样的衣服，头发都没梳，可站在那里，能美得让人屏住呼吸。 忽视众人看来的目光，赵云笙狐疑地看了眼几人。 “小彤，怎么了？” 邓小彤不希望这种糟心事打扰她，摇摇头气喘吁吁收回扫把。 “没事，来了两个跳梁小丑，我正要把他们赶走。” 秦凤听了这么久，隐隐约约理清了事发的前因后果。 这俩人估计是来找赵云笙的，但不知道怎么认错了人，误以为小彤才是云笙。 女儿气不过给云笙报仇，把这两人打得落花流水，她心下禁不住有些忐忑。 他们可是裴团长的家人，裴家又这么有权有势，真要追究下来，会不会牵连到军儿啊？ 甭管裴团长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厚道的事，和他们邓家有啥关系？小彤也真是，怎么做事完全不顾后果？ 心慌意乱之际，秦凤立马看向赵云笙招呼。 “云笙，他们好像是来找你的。” 一句话，掷地有声，更是让江雅姑侄俩大惊失色。 什么！ 她才是赵云笙？ 邓小彤不悦地扯了把秦凤，“哎呀妈，你干什么？眼看他们要走了，你把云笙牵扯进来干什么？” 秦凤沉着脸瞪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江雅解释。 “这位夫人实在不好意思，我女儿还以为是上门找茬的，所以才对你们动起了手……” 江雅姑侄俩压根没有心情听她说了什么，只目不转睛看着赵云笙，半信半疑追问。 “你是赵云笙？” 赵云笙之前在屋里，把邓小彤骂的那些听了个大概，也明白他们是奔着自己来的。 逃是逃不掉的，她冷着脸承认。 “是我。” 原本只有个裴鹤川已经很难搞了，现在还扯到他们裴家的人，还有完没完了？ 江雅抬手拨弄了下头发，挺起胸膛恢复到之前那副高傲的模样。 “我是鹤川的二婶，来找你有话要说。” 赵云笙并不想和他们多费口舌，俯身一把抱起元宝，淡漠疏离道。 “不用了，你们要说什么我知道。麻烦你们回去转告裴鹤川，让他以后别再来缠着我们母子俩。” 撂下这句，她转身进了屋。 被扔在院子里的江雅气得脸都绿了。 母子俩？居然还是个离过婚的，带了个拖油瓶？ 江敏更是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原来真正的赵云笙长得这么漂亮，她就是靠着这张脸才勾引上裴大哥的吧？ 一想到和情敌初次见面，自己被搞得这么狼狈，江敏怒不可遏瞪向邓小彤，显然把她也记恨上了。 “对了。” 窗户被哗啦一声打开，赵云笙扬手扔过来一个钱夹。 “把这个还给裴鹤川。” 江敏眼疾手快伸手接住，看到是早上裴鹤川特意送出去的，她嫉妒得险些发狂。 裴大哥从不示人的钱夹，平时视若珍宝，交给她她居然这么不屑一顾！ 可恨！ “姑姑……” 江敏委屈得哽咽。 “咱们要回去吗？” 这一趟来得可真晦气，江雅满脸怒容。 “回！记得把钱夹交给奶奶，让她亲自给裴鹤川。” 第29章 替代品 姑侄俩带着钱夹灰溜溜离开，抵达裴家，江敏还偷摸看了几眼。 外层夹的都是些钱和票，唯独最里层，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边缘已经模糊不清，可想而知裴鹤川经常拿出来观看抚摸。 到底是什么？让裴大哥这么宝贝？ 江敏深吸了口气轻轻取出，一张合照映入眼帘。 男的是穿着军装的裴鹤川，不苟言笑的脸上居然满是拘谨的笑意。 女的是…… 赵云笙？ 不对！ 不是她，长得很相似，但赵云笙明显比这上面的胖一点。 照片里的女人笑得十分温柔，轻轻靠在裴鹤川的肩头，两人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听姑姑说，裴大哥五年前有个对象，那会儿爱得死去活来准备带回家，哪知道一场意外了结了那姑娘的性命，裴大哥自此一蹶不振。 赵云笙……是裴大哥纪念心上人的替代品？ 想得正出神，钱夹被江雅接过去递给了裴奶奶，江敏心头一跳，照片还没来得及塞回去，吓得她赶紧攥在手里。 “你这孩子，愣着做什么？咱们先走，等鹤川回来你奶奶亲自问他。” 裴老爷子身体不舒服请了医生上门，裴鹤川照顾到天黑。 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又被裴奶奶叫了过去。 “把这个还给你。” 裴鹤川不明所以，直到裴奶奶把钱夹递过来。 他面色骤变，立在原地沉默不语，寒气却萦绕周身。 他沉着脸问，“你去找她了？” 裴奶奶被小辈这么质问，面上有些挂不住。 “怎么？你都准备带回家了，还不准我差人去看看？” 提起这个她就来气，把手里的拐杖跺得咚咚作响。 “鹤川，你是我们裴家的长孙，我和你爷爷都在你身上寄予了厚望，你不能娶个这样的女人啊！” “我都听说了，那个姓赵的父母双亡，高中毕业，还只是个小职工，带了个拖油瓶，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你？” 裴鹤川双眸晦暗，充耳不闻，只沉着脸摩挲手里的钱夹。 半晌才问了句，“你让谁去的？” 裴奶奶深吸了口气，“你二婶是家里的女主人，这种事还不配我出面，让她去解决正好。” “解决？怎么解决的？” 裴奶奶答不上来，她也忘记问了。 当听到赵云笙带了个拖油瓶后，她肺都差点气炸了，直接失去理智，哪还顾得上打听这些？ 裴鹤川冷笑，打小他在家里的时间就比较少，儿时母亲去世，他跟着姥姥长大，刚成年就被扔进军营，直到现在和裴家也没太大感情。 关于二老，更多的是尊敬，可不是愚孝。 “奶奶，我记得很早我就和你说过，我的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以后你要再插手，别怪我不尊老爱幼。” 裴奶奶脸都白了，“你这个臭小子，你说什么？这就是你和奶奶说话的态度？” 裴鹤川没回，翻开钱夹检查物品，当发现照片不见的瞬间，他瞳孔一缩，整个人勃然大怒。 “照片呢？” 听他淡淡问了这么一句，裴奶奶根本没放心上。 “照片？什么照片？” 裴鹤川目眦欲裂，猛地转身一把扫落桌上茶壶茶杯，稀里哗啦的动静骤响，吓得裴奶奶直接跳起来。 “裴鹤川！你干什么？” “我问你照片呢？我放在钱夹里的照片？” 他沉着脸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可那双猩红的眼却吓得裴奶奶心惊肉跳。 她摁住心口，哪儿还敢摆长辈的谱？胆战心惊指着外面。 “是你二婶带回来，我都没打开看，哪知道有什么照片？” 裴鹤川点点头，看她神色没有撒谎，才警告地看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裴奶奶吓得不敢说话，跌坐在太师椅上悬着粗气。 砰的一声踹开房门，正撞上江雅姑侄俩在门口偷听。 对上裴鹤川冷若冰霜的脸，江雅表现得再怎么淡定也忍不住声音发抖。 “这钱夹我拿到手就没看到什么照片……” 生怕裴鹤川不信，她还看向江敏问。 “敏敏，你看到了吗？” 江敏心虚得不敢抬头，使劲儿摇了摇脑袋。 “裴大哥，你这个钱夹不是给赵同志了吗？可能……可能照片在她那儿呢？” 她说完吓得噤若寒蝉，能感受到一股阴冷的视线笼罩在头顶。 悄悄抬头看了眼，对上的是裴鹤川戾气横生的眸子。 “你最好没撒谎，否则，我会杀了你。” 撂下这句，裴鹤川大步流星下楼。 听着逐渐消失的脚步声，姑侄俩吓得双腿发软。 江雅更是拍着胸口一阵后怕，“这杀神，真是吓死人。” 她看了眼侄女，真担心江敏半途而废，毕竟嫁给裴鹤川，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好在江敏这会儿心中窃喜，丝毫没有觉得裴鹤川动怒恐怖，反而得意洋洋笑了笑。 “姑姑，我去上个厕所，你先去安慰奶奶。” 她进了厕所，顺手就把那张照片撕碎冲了个干净。 活人怎么争得过死人呢？ 更别谈赵云笙还‘偷’了裴大哥的照片。 等着吧，等着看好戏，裴大哥铁定是去找赵云笙兴师问罪了。 半个小时后。 裴鹤川把车停在肉联厂家属院门口。 脚步匆匆进了院子直奔赵云笙家，抬手敲了敲门，半天没动静。 “谁呀？” 对面的邓家听到声音掀开帘子，探出头来的是邓小彤。 见到裴鹤川，她那张脸拉得比马还长。 屋里的赵云笙正抱着元宝吃零食看电视，见状问了句。 “谁呀？” 邓小彤撇了撇嘴，“不认识，咱们吃咱们的。” 她说着作势要别门，眼睁睁却瞧见门缝里伸进一只胳膊，这要一使劲儿，不得夹出个大血泡？ 秦凤抽空撇了眼，当裴鹤川那张晦暗不明的脸装入眼底，吓得她一个激灵，冲过去就给了邓小彤后脑勺一巴掌。 “你这死丫头干什么？没看见外面站着的是裴团长？” “……” 邓小彤气不过，看见了又怎么样？ 夹的就是这个脚踏两条船的龟孙。 秦凤赶紧把门打开，把人给迎进来。 “裴团长，你怎么来了？稀客啊，快请进，快。” 见到他，邓庆林父子俩不约而同蹿起身。 “团长，快进快进！” 裴鹤川显然不是奔着来做客的，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沙发角落里的赵云笙，喉结滚动，他薄唇轻启。 “我找赵云笙。” 第30章 狠心 邓小彤闻言立马就火了。 “你找我们云笙干什么？你是个有未婚妻的人！裴团长，你可是国家的栋梁，不会想一个人吃两家饭吧？” 裴鹤川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只看着赵云笙。 看他这样，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明白他对赵云笙的心意。 秦凤尴尬笑了笑，生怕裴鹤川和闺女计较，瞪了眼邓小彤，她乐呵呵招呼。 “要不裴团长先进来坐会儿，有什么事大家当面慢慢说。” 赵云笙总算有了反应，她猛地站起身，把元宝推到邓庆林身边。 “麻烦叔你们帮我看着点孩子，我去去就来。” 她从角落里挪出来，来到门口对裴鹤川视若无睹，拿上衣服率先出了门。 元宝吓坏了，噌的一下跳下沙发。 “妈妈，你去哪儿？” 赵云笙裹上衣服回头叮嘱了句。 “好好待在你邓爷爷家，我待会儿就回来。” 原来妈妈不是要抛下自己，元宝偷摸松了口气，趴在窗户上目送。 直到两人出了院子，秦凤才拍了把邓小彤的后背，没好气教育。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瞎掺和干什么？没听裴团长二婶报出来的那一串？你惹得起么？” 邓小彤瘪了瘪嘴，“惹不起咋了？惹不起他们就能无法无天呀？我还不是为了云笙抱不平。” 秦凤刚想让她别多管闲事，余光瞥见元宝朝这边看来，那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她没敢说出口。 这小家伙聪明得很，被他听了告诉给云笙，担心伤了和气。 她只好看向邓立军，“你平时多盯着点你妹妹，她脑子里都是豆腐渣，说话不经过大脑。” 邓小彤没好气地回怼，“妈你就是畏惧强权，你怕裴团长，我可不怕。” 秦凤气得头疼，这死丫头刺头的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咋这么难教育！ 与此同时，赵云笙也跟着裴鹤川来到院子外的小巷子里。 刚停下脚步，她就开门见山问。 “裴同志，这么晚了你大张旗鼓过来有什么事？” 听她称呼这么见外，裴鹤川脸都冷了不少。 深吸一口气，他担忧问，“今天我二婶他们过来了？” 赵云笙也不回答，显然觉得这个不重要。 裴鹤川却忍不住坚定立场，“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全是胡说八道，你不用理会。” 想起江敏，他忙撇清关系，“至于江同志，她是我二婶的亲侄女，五年前接来这边念书，顺便在家里借住。她于我，连陌生人都算不上，你要是介意，我这就吩咐她搬走。” 一番话，他没忍住夹带私心。 他多希望赵云笙吃醋，像邓小彤那样骂他吃两家饭，踏两条船，这正好代表赵云笙心里有他。 他紧紧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双方沉默良久，却只等来她一句。 “裴同志，你没必要和我解释，你家人说的那些话我也不会放心上……” 裴鹤川眼神里的火苗，瞬间熄灭。 面上的期待也被失望代替。 他居高临下睨着她，眼神里流动的都是控制不住的愠怒。 “我跟你出来只是想和你说清楚，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现在我和孩子过得很好，不希望被你打扰。” 抬起头，赵云笙看进他痛苦的眼底，敛下眉眼狠心道。 “你要知道你这个人，你的纠缠，本来就是个麻烦，你家人对我们恶语相向，也都是因为你。” “裴鹤川，只要你离我们远远的，我们就平安无事。” “实在不行，我和孩子走，走得远远的，没了你，我们会过得更好……” “赵云笙！”裴鹤川一声低喝。 他死死盯着她，恶狠狠咬牙，猩红的眼睛带了点泪意，恨不得把她撕碎。 “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忍无可忍一把捏住赵云笙的肩头，双手都在发抖，摇着她。 他逼问她，“五年前你假死，你知道我怎么熬过来的？嗯？既然你死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不死个干净！” “我不奢求你给我个解释，我只希望你能陪着我，陪在我身边，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狠心？” “你这个骗子，你根本没有爱过我，都是假的，五年前的爱是假的，连你这个人都虚伪至极！” “好，你要走是吧？行，你给我滚！这就滚！” “把孩子给我留下，元宝是我们裴家的孩子，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不配带走他。” “你不配成为一个母亲。” 提及儿子，赵云笙波澜不惊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恼意。 她沉着脸一把将裴鹤川推开，“凭什么？裴鹤川，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我的孩子凭什么留给你？” “不认识我？” 裴鹤川踉跄两步站稳，黑夜之中，他仍旧能看清她脸上的厌恶。 “呵。” 他冷笑，忽然发了疯似的冲过去，径直将赵云笙摁在墙上。 他像个疯子。 始料未及，赵云笙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皱起眉头，没来得及喊痛，胸口的衣服就被他粗暴地撕下。 “赵云笙，你不是不认识我吗？我记得你胸口有个红色胎记，有本事你给我看。” 赵云笙看他满脸挑衅，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她好像从来都没认识过他。 直到胸口一片冰凉，她才猛然低头看去，对上的是裴鹤川那不可置信的双眼。 啪—— 赵云笙一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看清楚了吗？” 她咬牙切齿，气得浑身发抖，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怒容。 颤抖着指尖把衣服拉上来，她靠在墙上警告。 “裴鹤川，别让我再看见你。” “不可能……” 裴鹤川僵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 她的胸口怎么会没有胎记？ 他脸上的愤怒逐渐变得冷静，而后又被不可思议取代。 抬起头，他目送赵云笙深一脚浅一脚进了院子，瞬间失去所有力气。 双腿一软，他单手撑着墙面，回忆着平时所有的细节。 她就是赵云笙。 就是她。 可为什么…… 裴鹤川头皮发麻，缓缓顺着墙面滑坐在地。 幽深的双眼注视着狭长的巷子，他抬手不经意擦掉眼尾沁出的泪渍，而后仿佛下定什么决定，忽然起身沉重离去。 第31章 最爱妈妈 这两天的动静，刘月桃都听得清清楚楚，泼了盆洗脚水出去，她还说看看好戏，结果好戏没看到，只看到何大力从外面回来。 她面上一喜，“大力回来了？咋样？妈让你打听的事儿。” 她一把将何大力拽进屋，手里的盆都没来得及放。 何大力点头，“向主任已经被拘留了，有可能还要坐牢，他在任期间贪污了不少，大头都是些贵重礼品。” 刘月桃担忧不已，“那咱们……” “没事，你送的那两包烟，还不够他平时的零头。” “那就好那就好。” 这会儿被牵连的后顾之忧彻底解除，刘月桃心花怒放，恨不得炖两锅排骨祝贺祝贺。 “妈，那云笙那边……” 听他又提起那个丧门星，刘月桃脸立马就垮了下来。 “好好的提她做什么？妈告诉你，让我给她道歉，不可能！我刚才可都听说了，赵云笙压根不是裴团长的什么媳妇，估计是勾引不成胡说八道的，人家裴团长的未婚妻都找上门了，让她滚远点……” “啥？” 何大力惊愕不已，缓过劲儿后又是满脸的不信。 想起那天晚上，分明是裴团长主动宣誓主权，看云笙的样子好像还不太乐意，怎么这会儿完全主次颠倒了？ “不能吧？我看裴团长好像挺稀罕云笙的。” 刘月桃撇了撇嘴，“怎么不能？仗着有几分姿色，还真以为能飞上指头当凤凰，白日做梦呢。” 听她开口闭口都在贬低自己中意的姑娘，何大力脸色也逐渐不太好看。 “妈，云笙不是那样的人，你别总背后说她闲话。” 如果裴团长那边有什么误会，少了这么个劲敌，那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何大力心中窃喜，打定主意明天去探探风声。 刘月桃看自己儿子那副心猿意马的模样，心说完了完了，这臭小子肯定又对那个小狐狸精上心了，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与此同时，赵云笙也站在邓家门口理了理衣服，捂着胸口一阵后怕。 好在上次裴鹤川提到胎记之后她有所防范，在上面贴了肉色的纹身贴，不然刚才还真不好下场。 缓过劲儿，她装作若无其事推门进去。 看到她独自一人，邓立军探头探脑问。 “云笙姐，团长呢？” 赵云笙把元宝抱出来，“他有事先走了。” 邓立军满脸埋怨，“团长也真是，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不进来坐会儿？” 邓小彤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云笙，那个王八蛋没欺负你吧？” 不仅她担心，元宝也搂着她的脖子上下打量。 “没有，他好端端的欺负我做什么？” 邓立军笑了笑，“云笙姐，你和我们团长到底咋回事？听说你们认识了好几年，真的假的？” 赵云笙看到他眼里的试探，一点当也不上。 “我和他见面那天你不也在场么？你们团长认错人了，压根不是我，可能我大众脸吧。” “……” 邓立军无言以对。 长成她这样都大众脸的话，那这世界上是不是没有美女了？ 这俩人之间肯定有情况，但他也不敢多问，毕竟每次他们见面都搞得不欢而散，别到时候殃及了自己这个池鱼。 “叔叔婶子，那我先带着孩子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赵云笙道了别，抱着元宝离开。 刚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元宝自己熟练地拉开了灯，而后从她怀里滑下来，仰着小脑袋问。 “妈妈，他欺负你了吗？” 赵云笙哑然失笑，“没有，他又打不过我。” 元宝咚咚咚的跑过去把拖鞋拿来，拖着她过去坐下，抱着她的腿给她换鞋。 “妈妈，可是你有点不开心。” 赵云笙心都化了，捏捏他的小脸反驳。 “胡说，妈妈哪儿不开心了？” 元宝哼哼唧唧，撅着小屁股自己也开始换鞋，嘀嘀咕咕。 “本来就有，妈妈不是说过吗？不能撒谎。” 赵云笙笑容顿了顿，想起裴鹤川说她是骗子。 “好吧，确实有点。” “妈妈，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 元宝起身走到她跟前，主动地往她怀里挤。 “也没有，妈妈是生自己的气，生气没有照顾好你。” “才没有，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 元宝说完还在她脸上亲了口。 “我只要妈妈。” 虽然，有爸爸也很好，没人敢欺负他。 他的爸爸又高又大，还是军人，大家都很羡慕。 可，妈妈更好。 他只要知道爸爸没有死就行。 赵云笙有些鼻酸，揉揉他的小脑袋。 “怎么搞得这么伤感？再过两三年你就要上学了，咱们要不要搬走？去个四季如春的地方？” 她有点想跑了，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元宝啊？了一声，嘴巴张得又大又圆，他扭头看着赵云笙追问。 “那，走了还能看到东子叔叔吗？苗苗小阿姨呢？还有小彤阿姨和秦奶奶他们呢？” 赵云笙答不上来。 元宝垂下眼睛想了想，半天才自言自语道。 “要是妈妈想走的话，元宝都可以的，只是有点舍不得他们，一点点哦，可不会太多。” 赵云笙没说话，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亲亲他的额头下定决心。 不走了。 小家伙明明谁都舍不得，却偏偏为了自己说舍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孩子？ 来到这边两年，和邻居们都有了感情，搬来搬去的不利于他的成长。 “走，咱们去洗澡睡觉。” 赵云笙一把抱起儿子往浴室走，拍拍他的屁股嘟囔。 “晚上是不是吃太多了，怎么比平时沉了些？” 元宝有些害羞，在她怀里扭成麻花，“才没有，我就只吃了一点。” 母子俩有说有笑，合上门，笑声还是会传出来。 一连两天，裴鹤川都没再出现，赵云笙有些恍惚，但日子还要继续过。 夜晚下起了雨，元宝在睡觉，赵云笙把院子里挂着的衣服赶紧收了。 门口还堆着蜂窝煤，也要拉过塑料薄膜盖住。 看她手忙脚乱的，听到动静的何大力忙出来帮忙。 刘月桃跟出来，见状气得跳脚。 “何大力你干什么？自己家的棉被都没收，跑去帮别人？” “没见过你这样的儿子，胳膊肘往外拐。” 要是平时，赵云笙高低得和她呛两句，这会儿忙得压根顾不上。 眼看东西都收得差不多了，她催促何大力。 “何大哥，你赶紧回去收家里的吧。” “早就收完了，别听我妈瞎喊。” 赵云笙笑了笑，“何大哥谢谢你。” 对上她巧笑嫣然的眉目，何大力猝不及防，心脏像被打了一枪，愣在原地看得有些呆了。 “这雨来得也太突然了，傍晚都还晴天……” 听着她的小声抱怨，看她抬手擦了擦脸上滑落的雨滴，何大力魂儿都被勾走了，鬼使神差掏出兜里的手绢递过去。 “云笙……” “赵云笙！” 一声咬牙切齿的怒喝，盖住了何大力的轻呼。 赵云笙下意识扭头，雨幕之中，裴鹤川风尘仆仆出现在院门口。 第32章 挖坟 何大力跟着转身，当看到凶神恶煞的裴鹤川刹那，他顺势上前一步，挡在了赵云笙跟前。 裴鹤川眼神都暗了，他不过才出去两天，这个姓何的不知死活又贴上来了？ 冷着脸，他收紧身侧的双手，气势汹汹上前。 雨越下越大，暮色四合，他那张深邃的脸显得越发阴沉。 “赵云笙。” 他咬牙，这两天的愠怒和痛苦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赵云笙没说话，只看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跟我出来。” 裴鹤川说着，立马伸手捏住了她纤细的胳膊。 赵云笙吃痛，黛眉紧蹙。 没等她开口，何大力率先站出来替她说话。 “裴团长，虽然你和云笙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掺和我们？” 话还没说完，裴鹤川居高临下不屑一顾扔了这么一句，刹那间寂静无声。 何大力张了张嘴，忽然语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云笙心扑通跳个不停，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 她看了眼何大力，摇了摇头劝道，“何大哥，你先回去吧，谢谢你替我说话。” 她的道谢，对何大力来说无异于一针兴奋剂。 咬紧牙关，何大力忽略掉裴鹤川上句话带来的打击，坚定不移维护赵云笙。 “裴团长，你好歹也是名军人，肯定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云笙她不想和你有牵扯……” “滚！” 裴鹤川怒上心头，看他围在赵云笙身边就来气，一声厉喝之后，面无表情抬手就给了他一拳。 刘月桃开门出来正好亲眼目睹，吓得一声尖叫。 “大力，大力你没事吧？” 她丢下手里的抹布冲过来，搀扶住何大力恶狠狠看向赵云笙。 “赵云笙，都是你，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儿子！” 她又看向裴鹤川，哭天抢地的解释。 “裴团长，不关大力的事啊，都是赵云笙勾引我儿子的，跟我儿子没关系！你要生气，尽管拿赵云笙出气，千万别伤害我儿子。” 裴鹤川眼神幽深，戏谑地看向何大力。 对上他眼神里的讥讽，听到亲妈把脏水全都泼向赵云笙，何大力无地自容。 “妈，你瞎说什么？不关云笙的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这个狐狸精说话，要不是她勾引你，你能每天魂不守舍的？” 刘月桃越说越来气，指着赵云笙鼻子告状。 “裴团长，这个赵云笙不是什么好东西，带着个拖油瓶，还企图勾引你，你一定要擦亮眼睛啊！” 裴鹤川冷冷直视着她，一句话没说，刘月桃却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她原本絮絮叨叨的嘴也立马停了下来，眼神里的指责逐渐变成害怕。 最后更是耷拉着脑袋，吓得噤若寒蝉。 裴鹤川警告她一眼，“别以为我不在，你就可以欺负赵云笙，她是我拿命都娶不到的人，你这个窝囊废儿子哪儿来的脸？” “滚！再敢纠缠赵云笙，我打断了你儿子的腿！” 一声厉喝，刘月桃吓得腿都软了，踉跄着差点摔倒。 裴鹤川气势汹汹，拉起赵云笙，拖着她摇摇晃晃离开。 何大力还想跟上，被刘月桃用尽浑身力气拽住，她满脸惊恐地哀求。 “大力，妈求你了，老何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你爸死得早，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不是看着你找个二婚女人的。” “你有工资，个子高，相貌也不差，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找赵云笙？” “她和裴团长又拉拉扯扯，人家裴团长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别到时候把自己给祸害了！” 听到动静冲出来的邓小彤刚好把这话一字不落听清楚，看着母子俩在房檐下拉拉扯扯，她冷笑一声抱着双手阴阳怪气。 “刘婶，你这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么？我们云笙那么漂亮，啥样的找不到？非要找个何大哥这样的妈宝男不成？” “裴团长又怎么了？他就算家室再怎么好，照样对我们云笙爱而不得，看看他那个样子，跟疯了有什么区别？” 一顿输出之后，邓小彤瞪了眼母子俩，冷哼一声赶紧撑伞追了出去。 这么大的雨，可别把云笙给淋着了。 急急忙忙来到院子外，往前，是伫立在雨中目瞪口呆的赵云笙。 而在她和裴鹤川更前面的地上，却是放了一口棺材。 饶是邓小彤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也被这黑色雨幕中的棺材吓得浑身发抖。 她倒吸一口凉气，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次定睛看去，可不是棺材吗？ 也不知道从哪儿挖出来的，木头都有些腐朽了，上面全是斑驳的泥土。 雨水这么一冲，滴滴答答的，地上全是泥水。 “妈呀，这什么玩意儿？” 邓小彤看清楚后，吓得差点跳起来。 她急匆匆来到赵云笙身边，指着那棺材破口大骂。 “草他娘的，是哪个缺心眼的吃饱了没事干？大半夜不睡觉搬了口棺材过来？诅咒我们院子是吧？别让我知道你这个龟孙是谁！” 她跳起来八丈高，单手叉腰骂得唾沫横飞。 余光瞥见赵云笙僵在原地，生怕自己的好姐妹被吓傻了，赶紧去拉她。 “云笙，快走，这破棺材一点都不吉利，晦气得很。” “我得去告诉我爸妈，让他们去报警，一定要抓住那个龟孙。” 邓小彤嘴上噼里啪啦骂个不停，手上拽着赵云笙半天也拽不动。 探头一看，好家伙，赵云笙的另一条胳膊在裴鹤川手里捏着呢。 她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质问裴鹤川。 “我说裴团长，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我们云笙都说不认识你了，你还不要脸的往上凑，你……” “赵云笙，眼熟吗？嗯？认识这口棺材吗？” 裴鹤川冷不丁开口，打断了邓小彤的话。 他紧紧睨着赵云笙，微微俯身和她齐平，看着她惊愕的双眼，勾起唇角嘲弄。 “你应该没在里面躺过吧？” 赵云笙不说话，双眼平时前方，目不转睛看着那口棺材。 盖子上还有花纹，她清楚记得这是裴鹤川花大价钱量身定做。 “你说你不是五年前我认识的赵云笙，那我曾经亲手下葬的人去哪儿了？嗯？” 裴鹤川生怕她不信，疯了似的上前一脚将棺材盖子踢开。 哐当一声，盖子跌落在地滚了两圈，吓得邓小彤一声尖叫。 “啊啊啊，妈，妈，有死人，有死人！” 邓小彤魂都吓飞了，这会儿也顾不上赵云笙，连伞都拿不稳，飞快地拔腿冲进了院子。 风一吹，那柄伞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停在了棺材前，棺材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别说什么焦尸，别说什么白骨，里面干干净净，根本看不出躺过死人。 “是不是看不清楚？你上去，上去看看。” 裴鹤川过来拖走赵云笙，牢牢摁住她的肩膀将她定在棺材跟前。 赵云笙瞳孔一缩，心下骂了句我草。 怎么会没有尸体？ 这系统也太不负责了吧？ 死亡现场都搞得那么逼真，人都下葬了，就不能搞个尸体？ 现在不全露馅了吗？ 第33章 你关心我? 裴鹤川再次俯身，贴在赵云笙耳边呢喃。 “五年前，我最爱的人一把大火被烧得面目全非下葬，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五年后，一模一样的你出现，赵云笙，棺材里没有尸体，你怎么抵赖？嗯？” “现在你还狡辩吗？你敢说你不是赵云笙？你敢说你不是五年前的赵云笙？” “到底还是你狠心，能眼睁睁看着我哀莫大于心死，眼睁睁看着我给你下葬，再亲口告诉我你不爱我，我认错了人。” “赵云笙，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 事已至此，证据摆在眼前，赵云笙没办法抵赖。 反正女主已经出现，裴鹤川估计马上就要顾不上她了。 这会儿大大方方承认，如果裴鹤川心里稍微好受些，以后也能对元宝多照顾点。 并且，他们母子俩出现在男女主身边，好像这个世界也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应该不会崩塌导致他们母子分别。 思及种种，她心下偷摸松了口气，面上点点头承认。 “对，我是赵云笙，怎么了？” “五年前的事情已经翻篇，你为什么非要沉迷过去？” “裴鹤川，你……” 赵云笙话还没说完，却陡然发现裴鹤川的表情很不对。 她转过身，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裴鹤川，你没事吧？” 赵云笙吓了一跳，赶紧一把稳住他。 这可是男主，他要出事，这个世界肯定完蛋。 裴鹤川看着她，哪还有刚才苦大仇深的模样，面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你关心我？” 赵云笙一噎。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看他眼睛里满是血丝，眼睛下面两大团青影，整个人萎靡不振，她心中有个猜想，几乎脱口而出问。 “你这两天难道没睡？” 裴鹤川不回答，只黏糊糊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没睡？就为了去滨城运这口破棺材？” 他还是没回答，赵云笙气急败坏。 “你是不是疯了？我都说了以前的事情早就过去，你还惦记着干什么？你……” 扑通一声，裴鹤川整个人朝她压下来。 赵云笙声音戛然而止，吓得手忙脚乱赶紧搀扶住他。 多余的呵斥堵在嘴边，耳边却响起裴鹤川断断续续的话。 “把，把我的照片还给我……”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部，哪怕在下雨，哪怕是初春，仍旧烫得惊人。 赵云笙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伸手推了推他。 “裴鹤川，裴鹤川？” 无人应答。 邓小彤招呼邓家人从院子里出来，乌泱泱好几个人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一眼看去，夜雨中两人紧紧依偎，真是羡煞旁人。 秦凤见状都下意识心驰神往，一把年纪了，看到小年轻们你侬我侬，还是忍不住向往。 邓庆林瞪大眼，这云笙怎么和裴团长好像关系匪浅啊？ 邓立军目瞪口呆，这俩人咋回事？前两天不还吵架么？这会儿就抱成一团了？ “云笙，云笙你快过来，怎么还站着淋雨呢？” 邓小彤都快心痛死了。 赵云笙听到动静扭头，好似抓到救命稻草。 “快，小彤，裴鹤川晕倒了，得赶紧送医院。” “啥！” 一大家子异口同声，吓得魂都没了，赶紧冲过去帮忙。 抬人的抬人，处理棺材的赶紧开车，一时间忙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邓立军坐在车里，招呼赵云笙。 “云笙姐，你不去么？” 赵云笙忙摆手，“不去不去，我去干什么？” 邓立军可不想独自面对头儿，尤其明天醒来后没看到赵云笙，指不定要发好大的火。 “云笙姐，你不厚道啊，咱们团长不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吗？他都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了，你居然也不跟去看看？” 赵云笙可不想趟这趟浑水，裴鹤川生病，有的是人来照顾他。 “云笙，要不你跟去看看？实在不行，等军儿那边忙完了，你们一起回来。” 秦凤没忍住帮腔，实在是裴鹤川背景过硬，他们可惹不起。 关键军儿还在裴团长手底下奋斗，肯定要抓住机会表现。 长辈都发话了，赵云笙没办法，只能点点头坐上去。 “婶子，元宝还在家里睡觉呢，麻烦你帮我看着点，我和立军去去就来。” 秦凤一口答应。 “好。” 二人把裴鹤川送到就近的医院，医生说是体力透支加上淋雨引发的高热。 安排了病房住下，赵云笙也去换了身衣服，从空间里拿出感冒药吃下。 这会儿的医疗水平大不如后来，用药也没那么温和。 温水吞服后，她也拿了些出来放在病房里的抽屉里，等裴鹤川醒了吃。 “立军，我在这里看着，麻烦你去通知下裴鹤川家人，就说他身体不舒服在住院，让他们差两个人过来照顾。” 邓立军点点头，急急忙忙去借用电话。 赵云笙坐在旁边打量，几年不见，裴鹤川英俊了许多。 没有那会儿的意气风发和莽撞，整个人透着成熟的魅力。 闭着眼，嘴唇烧得有些干裂，她拿出生理盐水给他润了润唇。 “云笙姐，要不你去隔壁睡会儿？我先来守着？” 邓立军很快就去而复返，进了门招呼道。 “裴二叔说，他们明早上才来人。” 赵云笙不想和他们撞上，扔邓立军一个人在这儿又不太妥当，几经思考，勉为其难。 “你先去睡吧，我来守，撑不住了再换你。” 打发走邓立军，看裴鹤川没有退烧的迹象，她又弄了些退烧贴出来。 折腾到几乎后半夜，烧总算退了，她也能放心，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好好的，怎么住院了？失踪两天，音讯全无，这会儿生病了知道联系家里了？” “奶奶，别着急，裴大哥肯定没事，听邓连长说只是感冒发烧。” 外面走廊传来焦急的谈话声，惊得病房里的赵云笙立马睁眼。 抬起头，外面已经大亮，她揉了揉眼睛暗叫不好，怎么睡过头了？ 打个哈欠准备开溜，一抬眼，病房门被人给推开了。 “裴大哥……” 率先进来的是满脸担忧的江敏，看到赵云笙的刹那，她好似被人捏住了脖子，声音也忽然中断。 面色变了变，她强颜欢笑，“赵同志，你也在啊？” 赵云笙点点头，“既然江同志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可不能打扰男女主培养感情。 她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没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你就是那个赵同志？赵云笙？” 第34章 元宝不见了 刻薄的声音响起，赵云笙抬眼，发现是个白发苍苍的奶奶。 江敏在旁边介绍，“这是裴大哥的奶奶。” 赵云笙不太想和他们接触太多，只客客气气打了个招呼。 “裴奶奶好。” 裴奶奶睨她一眼，将她从头扫到脚，眼里的嫌弃不言而喻。 “好？好什么呀？养了快三十年的长孙差点被人骗走，我有什么可好的？” 赵云笙差点气笑了，骗走？ 裴鹤川都三十岁了，谁能骗走他？ 看在她是裴鹤川亲奶奶的份儿上，赵云笙勉强给她几分面子。 只是她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惹怒了裴奶奶。 “赵同志，你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吧？我们裴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嫁进来的地方！” “鹤川常年在部队没见过什么女人，很容易被你三言两语骗走，但我老婆子活了快八十年，什么狐狸精都见过，想要成为我们裴家的长孙媳妇，你还不够资格！” 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赵云笙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她也学着裴奶奶的样子将两人从头看到脚，而后啧啧有声很是惊奇。 “你们裴家？你们裴家是什么皇亲贵族？还是什么爱新觉罗的后裔？” “嫁进你们家是有黄金万两还是有皇位继承？都没有的话，我凭什么要嫁到你们家？” “我说这位奶奶，都是新世纪了，还搞你那继位的一套呢？裴鹤川是部队团长，你这个奶奶在外大肆宣扬尊卑有序，也不怕全家被抓起来批斗！” “你一把年纪，我这个小辈劝你消停点，别平安了一辈子，临了了还要害了全家。” 裴奶奶脸都绿了，活这么大岁数没这么被忤逆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咬牙切齿。 “你你你……” 赵云笙也伸手指着自己，“我我我，我怎么了？” 守在旁边的江敏心里都快得意坏了，还以为这个赵云笙是个聪明的，没想到这么蠢？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以下犯上，只会让奶奶对她更加厌恶，以后想要进裴家，难比登天！ “赵同志，你怎么能这么和奶奶说话？裴大哥都不敢这么惹奶奶生气。” 江敏满脸苛责，搀扶着老太太以退为进。 赵云笙不吃她这一套，“她是裴鹤川亲奶奶，裴鹤川尊敬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认识你们吗？你们都不尊重我还要我好言好语，当我做慈善呢！” “你……” 裴奶奶捂着心口，差点喘不上来气。 “你这个姑娘，没教养，滚滚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赵云笙求之不得呢，切了一声，拍拍屁股跑得比谁都快。 她前脚刚走，裴鹤川幽幽睁眼。 看了眼纯白的天花板，他还有些不明所以，这是哪儿？ 见他有了动静，江敏压根顾不上老太太，喜出望外迎过去。 “裴大哥，你醒啦？” 裴鹤川眉头紧皱，撑着坐起身靠在床头，锐利的视线巡视一圈，也把昨晚的事儿全都记起来了。 想到最后赵云笙承认了，承认她就是五年前的赵云笙，裴鹤川布满血丝的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他气定神闲问，“赵云笙人呢？” 见他看到自己这个奶奶都无动于衷，张嘴就是问那个野丫头，裴奶奶气得头晕眼花。 江敏怯生生回答，“裴大哥你在说什么？赵同志没来吧，是邓连长给我们打的电话，说你感冒发烧了。” 撒了个自以为善意的谎言，她看了眼裴奶奶，生怕被责怪，好在老人家点点头，对她这个回答赞赏有加。 “她没来？” 裴鹤川有些不信，他记得失去意识之前，他靠在了赵云笙身上。 生命垂危，赵云笙也能抛下他视而不见？ 攥紧被子，他气得胸口发闷，那张脸更是沉得可怕。 裴奶奶上前，苦口婆心劝道。 “她来做什么？听说你这几天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都是为了她，每天早出晚归也是为了她，但凡是块石头都被捂热了。可那个姓赵的对你不闻不问，鹤川，强扭的瓜不甜。” 裴鹤川冷冷看了眼面前的一老一小，猛的掀开被子起身。 “我去问清楚。” 看他这么固执，裴奶奶一阵头疼，刚给江敏使眼色把他拦住，结果他一个踉跄自己跌坐了回去。 “裴大哥，你烧才刚退，要不先歇会儿？” 江敏扶着他顺势坐在床边。 “赵同志没能来也可以理解，她还有个孩子要照顾。” 她的本意是提醒裴鹤川，你的那个替身不来是因为她要照顾那个小野种。 可这话却偏偏正中裴鹤川下怀，误打误撞替他给赵云笙找了个理由。 “对，她还要照顾元宝。” 裴鹤川自欺欺人，重新靠了回去。 没有什么比赵云笙亲口承认更能让他高兴。 他眉目舒展，原本肃穆的脸多出几分亲近。 江敏拿不准他的心思，故意问，“裴大哥，你的那张照片，赵同志还给你了么？” 裴鹤川扬了下眉，“没有。” 昨晚问完就晕倒了，也不知道赵云笙听见没。 不管听没听见，她私自扣下那张照片，不就是变相承认对他还有感情么？ 江敏皱了下眉，挑拨离间。 “裴大哥，那张照片对你这么重要，赵同志不问自拿，未免太过分了。” 裴鹤川就不乐意听他们贬低自己的心上人，原本还算和煦的脸色骤变，阴恻恻问。 “跟你有关系？” 江敏愣了愣，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吓得急忙起身，乖巧地站着道歉。 “裴大哥，对不起，我，我只是担心你。” 裴鹤川轻嗤，“江同志，谨记你的身份，好好照顾我奶奶。照顾好了她，家里才有你的一席之地，至于别的，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 他抬手掸了掸原本江敏坐过的位置，似乎那里沾染了什么垃圾，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 “扶我奶奶回去，我这边没事。” 江敏咬了咬唇，气得肺都快炸了，裴大哥怎么阴晴不定的？ 赵云笙犯了这么大的错，他怎么不生气？ 求助地看向裴奶奶，她老人家虎着脸轻哼。 “回去？我们回去了谁照顾你？以为家里人都像我们祖孙俩似的牵挂你？” 这话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假，说完立马吩咐江敏。 “敏敏，你去找护士过来问问情况。” 江敏特别有眼力见，立马起身离开。 外人走了，只剩下个亲奶奶，裴鹤川总不能赶她老人家走，心说问问情况也好，要是没有大碍，他休息下就去找赵云笙。 这边的赵云笙已经回了家。 临走前还去问了邓立军的下落，结果那小子早就脚底抹油跑了。 她有种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的错觉，急急忙忙回到大院，还没到门口，就和风风火火冲出来的秦凤撞了个正着。 “云笙，云笙！不好了，元宝，元宝他不见了！” 第35章 捡到个孩子 赵云笙面色一变，腿都软了。 强撑着冲过去，她拦住秦凤问，“婶子，你说什么？” 秦凤急得跺了跺脚，满头大汗，开口有些语无伦次。 “元宝醒来非要找你，我跟他说你待会儿就回来，让他先吃早饭，结果一转身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 秦凤眼眶泛红，不住抹眼泪，“都怪小彤那个死丫头，我让她好好看着，她懒牛懒马屎尿多，非要去厕所……” 这年头的拐子这么多，要是元宝有个什么不测，他们怎么赔得起？ 听军儿的意思，元宝指不定还是裴团长的亲儿子，人家有权有势，追究下来捏死他们还不比捏死一只蚂蚁简单？ 赵云笙憋回眼泪环顾四周，冷静后反过来安抚。 “婶子没事，元宝很聪明，应该不会乱跑，他是不是出去和朋友们玩了？” “整个院子都找遍了吗？附近找没找？” 秦凤点点头，“你邓叔还有小彤他们全都出去找了，附近都找了个遍，要是元宝在，一喊肯定会吱声，可找了这么久，一点回应也没有。” “云笙，婶子对不起你，要是元宝出了事，我把我这条老命赔给你……” 赵云笙心急如焚，一把拦住她有条不紊叮嘱。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婶子你先去帮忙报个警，我在附近继续找找。” 秦凤点点头，咬牙就往附近的派出所跑。 赵云笙怕得浑身发抖，迈开步子都没力气，差点摔倒，沉着脸赶紧去他常玩的地方。 与此同时。 一公里外。 元宝穿着背带裤，挎着他的小包走在路上，仰着脑袋环顾四周，口中嘟嘟囔囔。 “好像是这边吧？那个爷爷说，医院是在这边，怎么看不到呢？” 他奶声奶气自言自语，走得有些累了，掏出背着的小水壶，打开喝了口水。 “好累呀。” 他撅着屁股蹲在路边，掏出兜里的巧克力吃了块。 补充完体力，继续往对面走。 秦奶奶说妈妈去医院照顾坏爸爸，怎么可能呢？ 妈妈那么讨厌他，才不会去，肯定是妈妈受伤了。 想到这，他扁了扁嘴，眼睛立马就红了，深吸一口气，他要去照顾妈妈。 探头探脑来到十字路口，一抬脚，一辆吉普迎面驶来，差点把他撞到。 “首长！有孩子！” 开车的司机一声惊呼，踩了个急刹。 副驾驶的老爷子猛地往前，吓得脸都白了，好在系了安全带。 “首长你没事吧？” 司机被吓得脸更白，身边这位可是战功赫赫的老将军，他要是出了事，自己这条命十个都不够赔。 老爷子拍拍胸口，沉着脸往外看，“我没事，你快去看看孩子。” 司机点点头，心都提到嗓子眼，赶紧下车。 心惊胆战绕过去，一眼看到一个小男孩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 小家伙冰雪可爱，脸蛋白里透红，穿得圆滚滚的。 看身上这衣服质量，也不像穷人家，幸好没出事。 司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忙迎过去问。 “小朋友，你没事吧？” 元宝喘着气，拍拍小手，“没事哒没事哒。” 扭头发现自己的零食摔出去老远，他又捡起来拍干净往兜里揣，抬头看着司机，小大人地叮嘱。 “叔叔，你开车要看路的嘛，差点就把我撞了。” “……” 司机一噎，倒打一耙。 是你这小子乱闯马路好吧？害得首长差点出事。 他也不能和孩子计较，上前把他拉到跟前问。 “怎么就你自己？你家大人呢？” 环顾四周，没见到这孩子的家长，倒是有几个贼眉鼠眼的男人鬼鬼祟祟。 一阵后怕，幸好被他们遇见，要是再晚点，保不齐被人贩子给拐了。 元宝眨了眨大眼，又看了眼他身后这辆宽敞的吉普，计上心头，立马黏黏糊糊问。 “叔叔，我要去医院看我妈妈，你能送送我吗？” 他知道不能让人家白帮忙，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糖豆。 “我用这个感谢你好不好？” 司机看了眼那些五颜六色的糖豆，这什么东西？怎么没见过？ 风一吹，香味霸道地往鼻子里钻，馋得他咽了下口水。 暗骂自己不争气，他为难地看了眼身后。 “小朋友，不是叔叔不送你，这辆车不是我的，你得去问里面的那位爷爷。” 元宝也不怕生，扭头就往车门口走，正巧老爷子打开车窗看来，一老一小四目相对的瞬间，老爷子瞳孔一缩，心都化了。 明明第一次见面，可就是特别有眼缘。 “这哪儿来的孩子？” 司机跑过来解释，“首长，这小孩说他妈妈在医院，他要去探望，想让我们送送他。”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还挺有孝心，把他抱上来问问。” 车门打开，元宝自己就爬了上去，自来熟地坐在老爷子身边，把手里的糖豆塞给他。 “爷爷，你能送我去看我妈妈吗？我把这个给你，好不好？” “这个可好吃了，不信你尝尝看。” 他拿出一颗直接就塞到了老爷子嘴里，司机见状吓一跳。 “嘿，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给咱们首长吃？” 他又赶紧叮嘱老爷子，“首长你快吐出来……” 话还没说完，老爷子已经眯着眼嘎嘣嘎嘣嚼了起来。 “嗯，味道还不错，苦中带甜。” 听他称赞自己的零食，元宝笑得捂住了嘴，眼巴巴瞅着他问。 “爷爷，那你能送送我吗？” 老爷子笑了笑，吩咐司机，“小李，上来开车吧。” 司机哦了一声，赶紧上车，发动引擎刚要问去哪儿，老爷子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乖乖地开车直接绕了回去。 “小朋友，你家在哪儿呀？” “我不回家，我要去看妈妈。” “那你出来多久了？一个人不害怕呀？” “出来有一会啦，我才不害怕呢，妈妈说了，遇到坏人就找店里的叔叔阿姨，他们会帮我。” 其实他还有个秘密，他的小包里放着个小电棒呢，妈妈说的，遇到坏人就电死他们。 他偷偷做过实验，电晕了隔壁院子的大黄呢，好半天才醒过来。 所以他不怕！ 第36章 爷爷爷爷 根据打听到的消息，司机估算了下元宝的行走速度，立马猜出他家大概就在这附近。 说是司机，其实他也当了两年的兵，侦查能力还算不错。 果不其然，刚绕到家属院附近，立马听到有人在找孩子。 司机停好车，元宝探出脑袋问，“这么快就到了呀？” 仔细一看，怎么又到家附近了？ 他眉头立马拧成毛毛虫，踢了踢小短腿催促道。 “不是这儿，不是这儿，爷爷你们走错路啦。” 老爷子笑了笑，“没走错路，我们就是特意送你回家的，你一个孩子，不能单独出门，很危险知道吗？” 元宝噘了噘嘴，很不赞同。 “我去看妈妈呀，妈妈生病了，我要去照顾她。爷爷，你快送我过去吧……” 小家伙正准备撒娇呢，远远听到邓小彤的声音传了过来。 “孩子找到了？快快快！” “元宝，元宝，你没事吧？” 邓小彤急坏了，冲过来透过车窗看到孩子，眼泪都掉下来了，急急忙忙开车门，结果以前没坐过，不会开，使劲儿掰了半天，都快生气了车门才由内自外打开。 她一把将孩子抱下去，翻来覆去检查了个遍，确保没事才松了口气教育。 “你咋乱跑呢？你都快吓死你妈了你知道不？” 元宝眨了眨眼，“我妈妈不是在医院吗？” “你妈早回来了，为了找你饭都没顾得上吃，待会儿肯定打你屁股。” 元宝吓得捂紧自己的小屁股，心虚地反驳。 “才不会，妈妈才不会打我呢？” 结果话刚说完，赵云笙就从远处扑过来，眼泪夺眶而出。 “元宝！” 她找人的这会儿，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拼了命的找，双腿发软。 直到看见儿子，才终于有了主心骨，浑身脱了力，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 安抚好受惊的心，又检查他的身体，末了发泄似的，一巴掌拍他屁股蛋子上。 “谁让你乱跑的？嗯？妈妈以前和你说的话你都听到了狗肚子里是吧？” “最近拐子那么多，你要是被偷走，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你不害怕？” “下次再敢不打招呼乱跑，看我不把你的零食全部锁起来！” 前面几句话压根没什么杀伤力，直到后面一句，元宝眼泪立马就下来了。 他哼哼唧唧抱住赵云笙的脖子，努力往她身上蹭，带着鼻音哭唧唧道歉。 “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想要去找你……” “你打我屁股吧，不要锁我的零食，妈妈，我最爱的妈妈。” 看他这小样，再不打住估计要开始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了，赵云笙忍住笑，孩子走丢的恐惧已经消散得差不多，她捏捏元宝的脸，再次重申。 “以后不能乱跑了，待会儿回去给你秦奶奶他们道个歉，看不到你，他们都吓坏了。” 元宝点点小脑袋，依偎在她怀里絮絮叨叨。 “妈妈，我最爱你了，你不能不让我吃零食，好不好？” 看母子俩这么黏糊，车里的老爷子都羡慕死了。 啥时候家里才能多个这么可爱的活宝啊？他们裴家已经几十年没有过孩子了。 “小姑娘，你就是这小家伙的妈妈？” 赵云笙听到声音才想起来还有个救命恩人，忙站起身拉着元宝道谢。 “爷爷，谢谢你，谢谢你把孩子送回来，这年头人贩子这么多，我都不敢想象元宝要是被偷走，我该怎么办。” 她说着有些哽咽，摁着元宝的脑袋鞠了个躬。 “谢谢爷爷。” 小家伙也奶声奶气道谢，听得老爷子心花怒放。 扶着车门下了车，他把母子俩搀扶起来。 “咋都叫我爷爷，这辈分不就乱了吗？你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没想到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赵云笙笑起来甜得不行，“那我叫你叔叔吧，你看起来也不老啊，当我们元宝的爷爷正好。” 老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你也别怪小家伙，他吵着要去医院照顾你，说你生病了。” 赵云笙忙解释，“没生病，就是去了趟医院，可能他误会了。” 老爷子点点头，满脸赞赏。 “嗯，有孝心，是个好孩子。” 赵云笙回过神，发现几人就在路边聊了这么久，她忙邀请。 “叔叔要不去我们家里坐坐？你救了元宝我不知道怎么感激，不如去吃顿便饭。” 想起自己的厨艺，她还留了个余地。 “虽然我厨艺不怎么好，但我家可有不少好酒，保证叔叔你喜欢。” 听到好酒两个字，老爷子眼睛都亮了。 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家里人把他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别说喝酒了，连酒味儿都不让他闻闻。 听赵云笙这么一说，他馋得走不动道，哈哈大笑。 “行行行，事先说好啊，我就是去看看。” “你这小姑娘特别合我眼缘，以后我就认下你这个侄女。” 赵云笙鞍前马后，搀扶着他拍马屁。 “咱们这叫缘分，不然怎么偏偏就叔叔你救了元宝呢？” 她说完不住给邓小彤使眼色，让她赶紧带上孩子打道回府。 几人前面走，司机站在原地两面为难，远远喊了句。 “首……哎呀，老爷子，不能去呀，家里人不让你喝酒……” 他想跟上，偏偏车又停在路边，不跟去吧，又担心老爷子喝出问题。 等他纠结的这个劲儿，老爷子已经被赵云笙带了回去。 差不多到大中午才吃上热乎饭，赵云笙叫了秦凤来帮忙炒菜，最后两家人围坐在一起。 开了两瓶好酒，喝得老爷子那是舒舒坦坦。 尤其邓立军酒量不错，有个陪喝的，还有赵云笙母子俩欢声笑语哄着，老爷子最后扶着墙出的家属院。 上了车，老人家还恋恋不舍，挥了挥手打个酒嗝。 “云笙啊，我走了啊，过两天又来，叔叔喜欢你，以后常来你这做客。” “我儿子就在这附近上班，有啥事你跟我说，保证给你撑腰。” 赵云笙乐得牙不见眼，“行，你来，随时恭候你。” 元宝也跑出来把兜里的零食塞给他，“爷爷爷爷，给你吃这个，可好吃啦。” 老爷子照单全收，揉揉他的脑袋，临走前还抱了他一下。 “哎呀，挺沉，等着啊，爷爷过两天又来看你。” “好哒，爷爷路上小心，爷爷谢谢你。” 小家伙声音甜得不行，一口一个爷爷，哄得老爷子找不到北。 “好，爷爷走了，下回给你带玩具！” “爷爷再来。” 老爷子上了车，吉普开出去老远，反光镜都看不见母子俩了，他还恋恋不舍。 开车的小李大气都不敢喘，家里看得这么严实，首长还喝这么老多，他怎么交代啊？ “待会儿回去，把嘴巴给我闭严实了。” 老爷子顶着个红彤彤的脸，还不忘叮嘱。 小李点头，“首长，你好像很喜欢那个小家伙啊？” 老爷子想到母子俩就眉开眼笑，点头哼了哼。 “咋不喜欢？家里的小辈没一个省心，看看云笙，人又漂亮嘴巴又甜。总算知道元宝随了谁。” “小元宝呢，可爱有孝心，他才四岁，就知道让我少喝点，还给我夹菜……” 小李一噎，这家里人不让喝酒就是管得多，元宝不让喝就是有孝心。 首长，你心都偏得没边了呀？ 第37章 只要儿子妈 “还是你们有缘分，小家伙偏偏让首长你给救了。” 也不是阴谋论，小李甚至怀疑是不是母子俩故意的？ 首长身体不好，这么多年深居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套近乎，带来的礼品只有更贵重，可就是入不了老人家的法眼。 看看元宝母子俩，几句话，几瓶酒，手到擒来。 不过也是首长心甘情愿，他老了，就喜欢小孩子，尤其还是那么个冰雪聪明能说会道的小孩子。 即便被骗，即便这是事先设计，老人家也甘愿入瓮。 —— 家属院，赵云笙帮忙收拾残羹剩饭。 从昨晚到现在，感觉脚都没沾地。 邓立军凑过来问，“云笙姐，团长没事吧？” 赵云笙点头，“他能有什么事？高烧昨晚就退了，估计这会儿可以出院了。” “云笙姐，你和裴团长到底发生过啥啊？我可听下面的兵说了，昨晚那口棺材，是团长去滨城亲自挖的。” 一听有关棺材的八卦，邓家几口人全都下意识放慢了手里的活计，装作漫不经心地往厨房这边靠，其实全都侧耳偷听呢。 赵云笙愣了愣，感慨道，“多吓人啊！” “确实有点吓人。” 邓立军赞同地点头，他听到那会儿吓得嘴巴都合不拢。 “听说团长挖到棺材立马就给盖掀了，没看到里面有白骨，立马就哈哈大笑起来，跟去的士兵还以为他中邪了。” “……” 赵云笙一噎，抬眼对上邓立军眼里燃烧的熊熊八卦之火，没忍住问了句。 “找道士驱邪了么？” 邓立军噗嗤一声笑出来。 “云笙姐，团长为什么要挖棺材啊？你是不是知道原因？啥情况你给我说说呗，我保证不外传。” 赵云笙眯了眯眼，看他满脸讨好，擦了擦手皮笑肉不笑。 “行啊，等遇见裴鹤川，我替你问问。” “！！！” 邓立军肃然起敬，可不敢再问了。 “云笙姐我开玩笑呢，我其实不太想知道，还不是小彤让我来问的。” 门外偷听的邓小彤火冒三丈，扯着嗓子反驳。 “哥你咋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明明是你自己想问。” 听女儿说话口无遮拦，秦凤气得给她背上一巴掌。 “你这死丫头嘴巴能不能干净点？老大不小都该说人家了，口无遮拦谁能瞧上你？” 邓小彤疼得龇牙咧嘴，捂着后背疯狂扭动。 “疼疼疼，瞧不上就瞧不上呗，我也不想嫁。” “还不想嫁呢，看看人家云笙，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两岁了。” 被提及的赵云笙笑了笑，看他们一家人打打闹闹羡慕得不行。 她上辈子是孤儿，这辈子刚穿过来就父母双亡，从没体会过被父母疼爱的滋味。 “妈妈，我困啦。” 元宝进来抱住她的大腿，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赵云笙低头，看到儿子的瞬间立马就释怀了。 她没有父母疼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宝贝必须要有人疼爱。 “走，咱们回去睡午觉。” 抱上孩子，赵云笙道别离开。 她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又因为找孩子精神高度集中，放松下来睡得特别香，连元宝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知道。 傍晚迷迷糊糊，听到有孩子在院子里打闹，她睁开眼才发现天都快黑了，赶紧穿上衣服出去。 “开到我这儿来，快给我。” “嗡嗡嗡，飞机来咯。” “泡泡，我要你那个坦克！” 赵云笙来到门口，元宝带了几个朋友在院子玩玩具。 都是些什么飞机大炮的，小男孩最爱。 几个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热得满头大汗。 她也没打扰他们，靠在门口笑眯眯看着。 “元宝，你爸爸对你真好，给你买了这么多玩具，我们见都没见过。” “就是呀，元宝你也好好，还带给我们玩，我爸爸都不给我买。” 元宝被夸得有些神气，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眉飞色舞的。 “你们想玩就来我家好了，我还有好多玩具。” “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爸爸。” 孩子们七嘴八舌，赵云笙也听出点苗头。 这些玩意儿都是他爸爸买的？他哪儿来的爸爸？ 狐疑间，一股饭菜的香味儿飘了过来，赵云笙吸了吸鼻子，满脸不对劲。 猛地这么一扭头，才发现有人在厨房。 她拧着眉头探头探脑过去，只见裴鹤川系着围裙正在里面做饭。 炉子上咕咚咕咚炖着鸡汤，旁边的灶台上放着色香味俱全的两菜一汤。 裴鹤川垂着眉眼，正拿着勺子打着浮沫，热气飘上来，他那张脸都笼罩在白雾里。 颀长的身姿显得地方有些逼仄，身上只穿了件毛衣，倒是令简陋的厨房蓬荜生辉。 打七年前两人刚见面，她就知道这人长得好，肩宽腿长，挑不出毛病，要不说人家是男主呢？ “看够了？” 裴鹤川淡淡问这么一句，赵云笙才回神。 偷看被抓包，她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自在地理了理头发，先发制人。 “你怎么不请自来？身体好了？”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裴鹤川脸都黑了。 解下围裙放旁边，他靠在灶台上质问，“你还知道关心我身体？昨晚我晕倒，你怎么不去医院看看？” 赵云笙轻笑，“我没去？我没去那你怎么退的烧？” 她可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烂好人。 裴鹤川顿觉古怪，“你去了？那我奶奶……” 声音戛然而止，他沉着脸立马反应过来，肯定道。 “你和我奶奶见过了？” 赵云笙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嘟囔。 “怎么没见？她老人家不说我狐狸精么？说我勾引你……” “你勾引我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赵云笙看他一脸认真，懒得和他掰扯。 挥挥手不以为意，“行了行了，既然你身体好了，赶紧回你的部队去，天天来我家算什么？” 裴鹤川眼神示意灶台上的饭菜，“我来照顾我儿子，跟你有关系？” “……” 赵云笙气结，这人未免也太无赖了点。 “我儿子跟着他妈，天天吃的都是些大杂烩，我们裴家三代单传，我不好好照顾他，以后我老了他能给我送终？” “三代单传？你不是还有个二叔？” “他是我爷爷战友的遗腹子，过继到我们裴家长大，不过还是原来的姓。” 原来如此？ 赵云笙恍然大悟。 “端出去，先吃饭。” 她一个愣神，手里已经多了两盘菜。 香气飘上来，馋得她肚子咕咕叫。 以前俩人在一起，她就知道裴鹤川厨艺好，那会儿她十指不沾阳春水，都是他做了给她送去。 猛地想起曾经，她有些心虚。 裴鹤川似乎看出来了，立马追问，“怎么？快去尝尝味道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昨晚两人把话说开，这会儿赵云笙也没否认。 等把饭菜摆上桌，她叫元宝回来吃饭，等儿子的空挡，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开口。 “裴鹤川，我不会把儿子给你。” 裴鹤川气定神闲，拉开椅子从善如流坐下，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儿子？ 他要儿子做什么？ 从始至终，他要的都是儿子妈。 第38章 一家三口合照 “妈妈，我好饿呀。” 元宝从外面跑进来，小脸跟花猫似的。 自己找了茶几上的小框出去收拾玩具，再回来又忙着去厕所洗手洗脸。 总算坐下，也不需要人哄，自己拿着筷子就开始扒饭。 裴鹤川余光打量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赵云笙把这个孩子教育得很好。 “玩具还喜欢吗？” 他冷不丁问一句，元宝顿了顿，黑白分明的大眼看向赵云笙。 “没有我妈妈给我买的好玩，最喜欢妈妈买的玩具。” “……” 裴鹤川差点气笑了，看一眼面不改色的赵云笙，继续问。 “那我做的饭好不好吃？” 元宝为难地看了眼自己的小饭碗，眉头拧成毛毛虫，纠结半天嘟囔了句。 “还行吧，就一般。” “？？？” 裴鹤川嗤笑，跟赵云笙告状。 “不愧是你儿子，撒谎不打草稿。” 他又看向元宝问，“你还吃过比这更好吃的？” 元宝噘了噘嘴不说话，当然啦，他最喜欢吃的就是自热小火锅啦，最最喜欢里面的宽粉。 但是这个秘密他不能告诉任何人，答应过妈妈的。 他是个说话算话的好孩子。 “行，我是个外人。” 本来感冒就没胃口，这会儿是一点也吃不下去。 随便吃了两口，裴鹤川放下碗筷，安静地看着对面的母子俩有说有笑吃饭。 尤其赵云笙，嗜辣，他特意放了些辣椒，她唇被辣得红艳艳的，和雪白的脸色对比强烈。 偏着头和儿子说话，头发散下来，唇边的梨涡尤其漂亮。 一阵口干舌燥，他拉开椅子起身。 “你们慢点吃，我出去抽支烟。” 天已经黑了，夜晚的春天寒风凛冽。 裴鹤川单手插兜站在房檐下，身后客厅的电灯亮了，随后赵云笙走出来，摊开白嫩的掌心朝他递了两颗药。 “饭后温水冲服。” 他顿了顿，赶紧掐灭烟蒂，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烟雾，生怕熏到她。 “哪来的？” 赵云笙靠在门口，“偷的。” 裴鹤川不以为然，接过去看了眼，直接丢嘴里就给咽了。 “……” 赵云笙一噎，不装会死？ 忍无可忍，她呛道，“不怕我给的毒药？” 裴鹤川哑然失笑，“法治社会赵同志，看来你还是关心我。” 赵云笙白他一眼，“我是怕你像昨晚那样直接躺我这儿，到时候你奶奶又说我谋害你，抓我去坐牢？” 裴鹤川挑了下眉，想起什么朝她伸出手，对上她狐疑的目光，他催促。 “照片还我。” 赵云笙莫名其妙，“什么照片？” “我放在钱夹里的照片，五年前咱俩的合照。” “我没拿，邓连长交给我我还没来得及看，你二婶他们过来我还了回去。” 裴鹤川紧盯着她，看她满脸真诚不像撒谎，他眼神微闪，若有所思点点头。 “行，之前的事我不追究，明天等你下班，带上孩子重新拍一张。” 只要照片没丢，不给就不给，就像她说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从今天重新开始。 赵云笙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没信，“我说了照片没在我这儿，你追究什么？钱夹一共经手了这么几个人，你问了吗就冤枉我？” 裴鹤川看她有些生气，神情也变得有些古怪，难道真不在？ 捏紧身侧的手，他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尤其锐利。 “晚点我回去问，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接你下班。” 撂下这句，他作势离开，主动提出要走，总比被下逐客令心里好受点。 走了两步，他又转身折回去，在赵云笙母子俩不明所以的注视下，迅速收拾了厨房。 擦擦手出来，他拿上外套大步流星离开。 “……” 赵云笙笑出声，他是有多害怕自己会拒绝他？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她只要等着男女主相爱，到时候快快乐乐抽身。 翌日下午，裴鹤川接上赵云笙母子俩去照相馆拍照片。 一家三口齐全，也算是给孩子留个纪念。 其实自打生下元宝，赵云笙自己从空间里拿了相机一直在记录，只是这事儿不能告诉任何人。 “好好好，爸爸往这边靠靠。” 裴鹤川往中间挤了挤。 “妈妈要不抱着孩子？” 赵云笙理了理裙摆，“不用抱，坐着拍就行。” “行，笑一个。爸爸开心点，搂着点妈妈。” 砰的一声。 照片拍完，元宝立马就跑了，赵云笙跟着起身，看了眼这四周的假景，挺有年代感。 抬腿刚要走，又被一把拽了回去。 她居高临下问裴鹤川，“咋了？” 他板着脸硬邦邦解释，“再拍一张。” “……” 事儿多。 她重新坐下，朝元宝招了招手。 “儿子快来，再照一张。” 裴鹤川立马按住她的手，眼里的温柔能溺死人。 “就我们俩。” “？？？” 不等赵云笙反应，他掰过她的小脸，示意师傅赶紧。 砰，又是一张。 裴鹤川心满意足，唇角压都压不住，迫不及待去前台交钱，顺便问问多久能取。 “最快也要等个把星期。” “行，给我加急。” 他又递了些钱过去。 这次假期比较长，争取在结束之前递交结婚申请，回去也能带上母子俩随军。 俩人的合照，到时候正好贴在结婚证上。 从照相馆出来，裴鹤川又领着他们去这附近的友谊商店。 友谊商店这栋楼，看起来不打眼，却是这边最牛气的百货大楼，买东西需要外汇券，有钱都搞不到。 服务员还要会说外语，外面紧俏的冰箱电视机，在这里随处可见。 一眼看去，都是些精贵的进口货，出入这里还都有门槛。 平时赵云笙从空间里拿点什么东西出来送人，问起来就说在这里买的，顿时高大上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元宝也是第一次来，东张西望特别好奇。 “妈妈，好多东西呀？” 赵云笙嗯了一声，她是从后世过来的，摩天大楼的商场都见过，更别说这里。 她气定神闲又很从容，似乎是这里的常客。 一家三口颜值又高，气质出众，每每路过都会引人侧目。 “裴鹤川，你带我们娘俩来这干嘛？” 环顾四周，她也没什么需要的，上了楼，倒是相中了对面的古玩店。 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古董，要是能淘一点…… “看你身上没什么首饰，正好我有几张外汇券没用，顺道过来给你买点。” 裴鹤川打量四周，缓缓走进对面的珠宝店。 赵云笙却带着儿子去了相反方向，才走没两步，远远居然撞见个熟人。 江敏。 看到她，江敏惊得目瞪口呆，又看了眼她牵着的儿子，险些以为眼花了。 “赵云笙？你怎么在这儿？” 第39章 你是替身 第39章 一个不察，她尖叫出声，似乎反应过来人设受损，又立马整理好表情轻声细语问。 “赵同志，你一个人来的？” 她急匆匆过来，跟在后面还有个和她同龄的姑娘。 到了跟前，那姑娘小声问，“敏敏姐，她是谁啊？” 江敏掐了掐掌心，鼻子都险些气歪了，这乡巴佬怎么可能有资格进入这里？ 是不是裴大哥带她来的？ “她就是裴大哥口中的那个赵同志。” 纪安怡满脸震惊，而后又十分嫌弃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高高在上问。 “你就是那个勾引我大哥，害得敏敏姐伤心的狐狸精？” 赵云笙笑而不语，也依样画葫芦的打量了纪安怡。 “你是裴鹤川二叔的孩子吧？” 纪安怡扬了扬下巴，哼了哼用鼻孔出气，轻蔑道。 “你也配知道我是谁？像你这样的乡巴佬，就该老老实实在乡下呆着，友谊商店也是你能进来的？该不会是偷偷跑进来的吧？信不信我让柜员把你赶出去？” 已经有人替自己出头，江敏心中窃喜，咬了咬唇继续当她的小白花。 她挽着纪安怡，假惺惺求饶，“安怡，咱们别和她计较，她应该是裴大哥带进来的吧？” 说到这，她眼眶都红了，又委屈又羡慕地嘀咕。 “裴大哥对她可真好。” 纪安怡越听越气，又看了眼赵云笙那张优越的脸蛋。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我大哥怎么这么肤浅？这种满身土气的乡巴佬有什么好的？” 她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鄙夷，刚要继续嘲讽两句，抬眼看到裴鹤川冷着脸从珠宝店出来。 她眼睛一亮，立马欢天喜地迎上去。 “大哥，大哥你也在啊？” 没有了纪安怡做人证，江敏也不用继续装柔弱。 她看了眼面前似笑非笑的赵云笙，明明他们都嘲讽了这么久，这个贱人怎么一点也不反击？ 昨天在医院骂奶奶的时候不是很起劲儿么？这会儿怎么哑巴了？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好没意思。 眼里闪过一丝算计，她上前两步飞快道。 “赵云笙，你真以为裴大哥喜欢你吗？” 赵云笙淡定自若，“不然呢？喜欢你这种两面三刀的？” 听她这么骂自己，江敏气得咬牙。 “我实话告诉你，其实你自始至终都不过是裴大哥初恋的替身。” 初恋？ 不就是我自己么？ 我是我的替身？ 有意思。 赵云笙挑了下眉，兴趣很浓。 “你怎么知道？” 江敏还以为她伤心了，得意洋洋道。 “裴大哥的钱夹，从不轻易示人？他把钱夹给你，你没仔细看吧？里面有张照片，正是他初恋的。” “他初恋五年前就死了，你一个活人怎么争得过死人？他对你再好又如何？你永远都只是替身。” 赵云笙恍然大悟，笑出声。 “所以，昨天你把钱夹拿回去后偷摸看了是吧？” 江敏表情有些不自在，不敢和她对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你刚才不说得头头是道么？” 赵云笙笑弯了眼，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拽她到跟前，眼神里的审视看得江敏心下打鼓，毕竟做了亏心事，这会儿心虚得很，惊慌失措叫嚷两句。 “干什么？赵同志你要干什么？” 她使劲儿想要挣脱，赵云笙不给她机会，拖着她迎向裴鹤川。 这会儿裴鹤川正被纪安怡拦着，“大哥，你是不是有外汇券？我正好想要块手表，你买了送给我好不好？” 见裴鹤川冷着脸只顾走路，她跺了跺脚跟在旁边。 “爸妈早就给纪安年买了，买之前分明说了一人一块，凭什么没有我的？他们偏心，大哥你最好了，你不偏心。” 走着走着，裴鹤川不动了，纪安怡抬眼看去，只见赵云笙拖着江敏气势汹汹过来。 后面还跟着条小尾巴，迈着小短腿嘿咻嘿咻看热闹。 “你不是好奇你的照片去哪儿了么？问她，她知道。” 赵云笙说完，一把将江敏推到兄妹俩跟前。 纪安怡吓了一跳，眼疾手快赶紧扶住她，咬牙切齿呵斥。 “赵同志你这是做什么？以为我们裴家没人了是吧？当着我的面都敢欺负敏敏姐？” 赵云笙嗤笑一声，挑衅地看了眼表姐妹俩。 “裴家？纪同志，据我所知你不是裴家人吧？不然怎么你不姓裴呢？” 纪安怡气得指着她，“你……” 你了半天，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气呼呼看向裴鹤川求助。 “大哥，你看看这个姓赵的！” 裴鹤川面色铁青，睨着她不怒自威。 “怎么和你嫂子说话的？道歉！” 纪安怡被这么呵斥，吓得脸都白了。 虽然她仗着裴鹤川的疼爱敢肆无忌惮撒娇，平时要什么有什么，但只要这个大哥冷下脸，全家老小除了爷爷，没有不带怕的。 耷拉着脑袋，她不服气地看了眼赵云笙，碍于大哥的威压，只能低头。 “道歉就道歉，有什么了不起的，爸妈偏心，大哥你也偏心！” 嘀咕完，她看向赵云笙。 “对不起。” “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裴鹤川很不满。 纪安怡咬咬牙。 “赵同志，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大呼小叫。” 赵云笙眯了眯眼，好整以暇看着她。 裴鹤川还不满意，“称呼！” 纪安怡被一声低喝吓得都快哭了，红着眼圈哽咽道。 “嫂子对不起，我不该胡说八道对你发脾气。” 飞快的扫了眼二人，她把今天受的委屈全记在赵云笙头上，瞪她一眼转身哭唧唧地跑了。 留下江敏，顶着裴鹤川阴冷的目光，硬着头皮提议。 “安怡就这么跑了会不会出事？裴大哥，你们先逛，我去找她。” 她如法炮制，也想借机开溜，走出去才两步，背后传来一声命令。 “站住。” 轻飘飘两个字，吓得江敏原地罚站。 裴鹤川踱步上前，朝她伸出手。 “照片还我。” 照片都撕了，哪还有什么照片？ 江敏抬眼看着他，摇摇头满脸无辜。 “裴大哥，我不知道，照片没在我这。” 对上他眼神里的愠怒，显然他对赵云笙说的话深信不疑，这会儿否认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她咬了咬唇，半真半假解释。 “裴大哥对不起，当时我和姑姑拿到钱夹，确实看到了里面的照片。但我仅仅只是看了眼，没有动，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说完，她泪眼汪汪低着头道歉。 “裴大哥，是我的错，我不该乱动你的东西，你要实在生气，不想看见我，我走吧？从裴家搬走。” 搬走是不可能的，就算她想走，奶奶也不会同意。 先退而求其次把这事儿敷衍过去，一口咬定不知道，又没有证据，谁能拿她怎么样？ 一旁的赵云笙乐得看好戏，抱起元宝打量二人，心说女主都哭成这样，男主应该要开口哄哄吧？ 等半天，只等来裴鹤川一声冷笑。 “照片，还给我。” 他伸出去的手还摊开着，波澜不惊的神色带着点轻慢。 看他反应不是很大，江敏心下松了口气，再次否认。 “裴大哥，我……唔……” 话还没说完，她纤细的下颌就落入了一张宽大的手。 她惊恐万分，瞪眼看去，对上的是裴鹤川那双阴厉的眼。 这个动作她见过，在那些亲昵的爱情电影里，男主角偶尔也会这么捏女主角的脸，可以调情。 可裴鹤川对她做出这个动作，她看到的只有满满的杀意。 第40章 赵云笙被那个了 随着裴鹤川面色骤冷，手上力道加大，江敏疼得惊呼出声。 “裴大哥……” 她疼得骨头都快要碎了，猩红的眼里不断流下泪。 “我问你，照片呢！” 裴鹤川面色阴鸷，再一用力，剧痛袭来，江敏感觉到她的双脚已经逐渐离地。 她怕极了，甚至从没见过这样的裴大哥，那么骇人，那么可怕。 她张开嘴哆哆嗦嗦，“我，我撕了……” 她压根不敢继续撒谎，否则她觉得她会死在这儿。 裴鹤川脸都白了，“你居然撕了？” 他轻笑，笑意不达眼底。 江敏吓得直接哭了。 “裴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鬼迷心窍……” “裴鹤川！” 两人的动静有点大，路过的不少客人也频频朝这边看来。 赵云笙见事态不对，上前叫住他。 “行了，这么多人都看着，你还能杀了她不成？” 她拉下裴鹤川的胳膊，他手一松，江敏立马踉跄着后退两步。 她抬手摸了摸已经留下淤青的下颌，害怕得泪流满面。 闻言甚至不识好歹地瞪了眼赵云笙，贱人，装什么好东西？ 裴鹤川环顾四周后若有所思，“也是，免得脏了我的手。滚！” 江敏喘着粗气，好似死里逃生，刚要跑，又听裴鹤川警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江敏，限你一天之内搬离裴家，别让我再看见你。” “至于那张照片，就用一条腿来还。” 江敏咬咬牙，压根没听懂，不敢逗留，迅速逃离。 “？？？” 赵云笙目瞪口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把女主赶走了，还怎么培养感情？ “你真要让她搬走？” “不然呢？不过是寄居在我们家的外人，还让她当家做主不成？” 赵云笙揶揄，“外人？我怎么听说她是你未婚妻？” 裴鹤川黑了脸，刚要否认，对上她眼里的狐疑，他挑了下眉，勾唇反问。 “赵云笙，你吃醋了？” “……” 赵云笙一噎。 她吃毛线。 裴鹤川却心情大好。 “我记得以前咱俩在乡下，你就喜欢吃醋。” “……” 赵云笙哑然。 以前…… 那不是演戏么？ 现在她吃醋干什么？她巴不得他跟着江敏走，这样他们母子俩自由自在的，多好。 紧盯她半天也没见她反驳，裴鹤川眯了眯眼，开口解释。 “江敏只是个外人，她姑姑是我二婶，我奶奶可怜她留在家里有个伴儿。” “没想到摆不清位置，既然如此，把她打发了正好。” 原来如此。 赵云笙追问，“你把她打发了，你奶奶能同意？” 裴鹤川没回，同不同意不是她老人家说了算。 实在不行，他自己搬出来。 原本这个家他就不想回，要不是正好调回这边，正好爷爷身体不适，他根本不会看那些人一眼。 赵云笙半晌没等到答案，讪讪摸摸鼻尖，转身欲走。 裴鹤川却带着孩子进了那家珠宝店。 挑了半天看上一条项链，拿起来对着赵云笙比划，吓了她一跳。 她后退两步莫名其妙问，“你买来送谁？” 裴鹤川头都没抬，“送给元宝不行？” 元宝拍拍手，眼睛都亮了。 “妈妈，我喜欢这个。” 赵云笙撇了撇嘴，“你叫妈妈也没用，你妈买不起。” 这玩意儿少说一二百，她空间里的都是物资，哪儿来的钱？ 虽说物资可以换钱，但是太明目张胆了，并且没有必要。 衣食住行，基本空间都包圆了，偶尔发点工资，必要场合拿出来做做样子就行。 不过看了眼儿子光秃秃的脖子，确实应该给他戴个东西，晚点回去翻出定位器给他戴上。 免得这小子还像昨天那样乱跑，真遇到危险，定位器能救命。 见赵云笙没多大兴趣，裴鹤川没买，转转悠悠，最后给她买了块表。 才出的新鲜货，国外进口，也是纪安怡吵着要买的那款。 “同志，这块表最配你了，衬得你的手腕好纤细，平时看时间也方便。” “来我们这里的女同志都喜欢这款，以往都没货了，这批是刚到的。” 这里的柜员可比外面那些国营的说话中听多了，毕竟能来友谊商店的都非富即贵，他们也惹不起。 裴鹤川强制性给她戴手上，赵云笙拨弄了下表带，款式新不新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玩意儿中看不中用，还死贵。 不过钱都已经掏了，多说无益，她拉着父子俩又楼上楼下转了起来，看看这里面都是些什么新鲜货。 趁有空把空间里的那些也搬出来，弄去外面卖点钱。 同一时间。 江敏跟着纪安怡已经到了肉联厂。 纪安怡惦记那块表，想来找纪建民要票。 江敏一个外人，当然是守在外面等，百无聊赖，正好听到路过的职工聊天。 “……那个老流氓可算要被关起来了，听说要判好几年呢？说起来都要感谢赵同志，要不是她出来指认，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姑娘……” 赵同志？ 江敏心神一动，立马凑过去巧笑嫣然问。 “婶子，你们说的是赵云笙赵同志吗？” 两个婶子对视一眼，狐疑地看着她问，“你也认识赵同志？” 江敏点点头，“对，我听你们说什么老流氓，赵同志的，所以想问问。” 毕竟这二者稍微一联系，可不是什么好事。 婶子笑了笑，一把拉住她唾沫横飞，把那天办公室的事儿全吐了个干净。 江敏没想到来这一趟，居然还有这么惊天的消息。 “哪儿呀？” 三人聊得正开心，忽然又插进来一道尖利的声音。 正是一旁听了许久的刘萍，她挤到几人中间，眉飞色舞讲述。 “那天我全程都在，知道得比你们清楚多了，要说向主任能绳之以法，还得靠赵同志的军官丈夫！” 江敏愣住了，“军官丈夫？” “对啊，那位同志好像还是部队的干部呢，好家伙，他一出场，连警局的领导都被惊动了！” “要我说，还是这赵同志命好，是国家保护的军嫂呢！” 其实刘萍前半场就跑了，具体的也不清楚，都是后来听做过笔录的职工们说的。 怎么也没想到，赵云笙那个小贱人命居然这么好。 如果没猜错，这位婶子口中的军官丈夫应该就是裴大哥。 裴大哥居然大老远跑来给那个贱人撑腰？ 江敏快要气疯了，忍着心里的嫉妒，她上前继续打听。 “婶子，你是不是说错了？我认识赵同志，怎么不记得她是军嫂？” 刘萍满脸不信，“你们确定是朋友？她不应该连你也瞒着啊？” 说到这儿，江敏有些伤心地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其实也不算朋友，只是我未婚夫最近总来这边帮她的忙，所以听说过。婶子你说她的那个军官丈夫，是不是个子很高，长得很英俊？” 刘萍本来也记恨赵云笙，自打她举报向主任之后，自己在厂里的地位没有了，原本承诺家里那口子的工作也没了，可不是恨么？ 又忌惮那个小贱人是军嫂，所以只能口是心非吹她的好。 这会儿听江敏短短两句话，好像有什么内情？ “啊对对对，可有气势了，一眼扫过来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喘。” 江敏掏出手绢按着眼角，“婶子，他就是我未婚夫，叫裴鹤川对不对？” “我在他家长大，他奶奶早就把我当做了孙媳妇。这次好不容易放假，本打算催促我们结婚，哪知道他早出晚归，我实在没办法才来这边问问……” 刘萍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扯着脖子一声怪叫。 “啥？她不是军嫂？” 江敏点点头，抬眼正好看到纪安怡从楼上下来，立马过去把她拽到跟前。 “婶子不信的话，问问她，她是裴大哥的妹妹。” 刘萍高兴坏了，闻着味儿就去了，凑到纪安怡跟前迫不及待问。 “姑娘，那位裴长官是你哥哥不？” 纪安怡不知道前因后果，瞥了眼暗暗抹眼泪的江敏，点点头。 “他是我大哥咋了？” “那赵云笙赵同志是不是你大嫂？” 一提起她，纪安怡顿时就炸了，要不是她从中作梗，自己会被大哥教训吗？ “她也配？她就是个勾引我大哥的狐狸精！我奶说了，她想进门，这辈子都不可能。” 刘萍哎哟一声，总算找到撑腰的了，拉着姐妹俩大肆宣扬。 “两位姑娘，你们不知道，那个赵云笙啊，在我们厂里就不检点，到处勾引男职工！” “前几天，单独进了向主任的办公室，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刚开始都没动静，后来就开始喊什么放过我之类的，还在求饶，咱们厂里私底下都在传呢，说她被向主任……” 她点到为止，面上的表情略显猥琐。 第41章 喝奶茶吃螺蛳粉 纪安怡看在眼里十分不适，但抓住了赵云笙的把柄，勉强能接受。 “你确定？” 刘萍点头如捣蒜，想想还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我可没瞎说啊，都是在门口亲耳听见的，你不信问问别人。” 江敏更是在旁边哭哭啼啼，挽着纪安怡哽咽道。 “安怡，你说我到底哪点不好？裴大哥为什么喜欢那样的人？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甚至还因为她的两句话就欺负我，你看我的脸……” 她抬起脸，纪安怡一看，下巴居然有淤青。 她惊呆了，大哥居然为了那个贱人打敏敏姐？ 被这么一拱火，她声疾色厉喊话。 “好啊，她一个破鞋，也妄想嫁给我大哥？” 咬咬牙，她反手挽住江敏，拖着她就要离开。 “敏敏姐，走，咱们这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奶奶和大哥，让他们千万不要被那个贱人蒙蔽了！” 姐妹俩义愤填膺，火速回了裴家。 等裴鹤川到家，气氛特别古怪。 不过他向来独来独往，没有理会，换鞋直接上楼。 家里的几个女人除了江敏全都在楼下，互相递了个眼神后，由二婶江雅出面。 她面带微笑，有些为难，“鹤川。” 裴鹤川驻足，居高临下看来的眼神不太和善。 江雅不以为意，“孩子他大哥，我听安怡说你手里有两张外汇券，能不能先借给我用用？等我……” “已经用了。” 掷地有声四个字，气得裴奶奶差点吐血。 用了？ 肯定是给那个狐狸精用了！ “还有事？” 江雅忙摇头，“没有，你先忙你的。” 目送裴鹤川离开，她满脸失落地倒回去，刚要把二人的话复述一遍，被纪安怡抢了先。 “奶奶，大哥肯定给那个寡妇用了，那个寡妇名声那么差，你说大哥怎么想的？” 姐妹俩一回来就把今天听到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可以说整个家里目前除了裴鹤川，其余人都知道。 “奶奶，我们要不直接告诉大哥吧？” 裴奶奶这会儿气得肺都快炸了，刚要点头，江雅忙开口。 “告诉鹤川干什么？这会儿告诉他，他或许还认为是我们胡说八道。赵同志被……那件事既然人尽皆知，等他明天去肉联厂，会有人替我们告诉他真相。” 纪安怡眼睛一亮，适时附和，“对呀，奶奶，职工们眼见为实，说出来会比我们更有说服力。” 裴奶奶深吸了口气，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点点头。 “行了行了，这件事大家都先瞒着，等鹤川知道了我们再商量。” 洗漱完上了楼，裴奶奶走进卧室别上门就开始念叨。 “你说鹤川是不是中邪了？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一个寡妇？” 她絮絮叨叨半天，扭头发现老爷子正宝贝地擦着他的录音机，床边的袋子里还放了不少玩具。 裴奶奶眉头一皱，顿觉不对劲。 “老头子，你干嘛呢？大晚上不睡觉。” 裴爷爷眉飞色舞的，“还早，你睡你的。” 录音机擦好，他又变戏法似的从抽屉里掏出些首饰，全都装进了袋子里。 忙活完终于躺床上，扭头发现裴奶奶盯着他目不转睛，他有些心虚，咳了咳附和一句。 “小寡妇怎么了？小寡妇也是身不由己，小辈的事你少插手。鹤川从小不在我们身边长大，本来对我们就客套，你总掺和他的事，到时候仅剩的那点亲情都嚯嚯没了。” 提起小寡妇，他就想起云笙。 多好的丫头，要不是辈分不对，他还想介绍俩人认识呢。 裴奶奶闻言脸都气白了，“我那是插手吗？我也是为了咱们家，真要娶个小寡妇进门，邻居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咱们？” 她大孙子年轻有为，说媒的都快踏破了门槛，挑来挑去挑到三十岁，真要找个寡妇，她死不瞑目啊。 裴爷爷知道她固执己见，懒得搭理，拉上被子直接睡了。 第二天一早，拎上袋子直往赵云笙家里奔。 正巧碰到母子俩在做吃的，元宝搬着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手里抱了杯奶茶喝得咕咚咕咚。 裴爷爷探头探脑进了屋，顺手把袋子放桌上。 “元宝？元宝在家不？” 听到老爷子的声音，元宝眼睛都亮了，噌的一下起身蹿出去。 “爷爷，爷爷来了？妈妈，爷爷来了。” 看到乖孙，老爷子笑得嘴都咧到了后脑勺。 “哎哟，小元宝，爷爷来看你了，开心不。” 元宝乐得蹦蹦跳跳，“开心，爷爷，爷爷你快坐。” 他拉着老爷子坐下，眉开眼笑地把手里的奶茶盖子打开，递给他催促。 “爷爷，你喝喝这个，可好喝了。” 老爷子看了眼凑到面前的杯子，像是纸的，平平无奇。 “这啥啊？” 元宝凑到他耳边奶声奶气解释，“这是奶茶，妈妈不让我多喝，爷爷你尝一尝。” 老爷子闻了闻，奶香味浓郁，见所未见啊！ “爷爷，你喝一口嘛。” 老爷子点点头，试探性的喝了点，浓郁的香甜在口中炸开，他眼睛一亮。 “元宝，爷爷还能喝不？” 元宝没说话，做饭的赵云笙从厨房探头出来，见状叮嘱一句。 “叔叔，你来了？” “那是奶茶，糖分很高，你这年纪的人要少喝点，尝尝味道能行。” 老爷子不服输，拉长了脖子反驳。 “云笙，你前两天不还夸我年轻么？咋现在就一把年纪了？还有没有，给我来一杯。” 赵云笙不听他的，“你和元宝喝一杯就成了，待会儿还吃饭了不啊？” 老爷子嘿嘿直笑，“我在家里吃过了，不吃，就喝两口奶茶。” 看他想喝的意愿这么强烈，元宝把手里那杯让给他，勾着他的脖子哄道。 “爷爷，你喝我的，咱们听我妈妈的，乖嗷，少喝点，妈妈还要给咱们煮罗吸魂呢。” 老爷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被哄得五迷三道的。 “啥浑？” 赵云笙也止不住笑，“螺蛳粉，闻着臭吃着香。” 话音刚落，她嘀咕一句，“水开了，我开煮了啊。” 元宝见情况不妙，立马拔腿就跑。 老爷子后知后觉，一股大粪味直冲天灵盖，他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 “谁家茅坑炸了？” 捧着奶茶追出去，才听元宝笑呵呵解释。 “爷爷，那就是罗吸魂，是不是很臭，但是特别好吃。” 他捏着鼻子，小脸憋得通红。 “……” 老爷子一愣，啥？这玩意儿能吃？ 嗯，还是奶茶香，他又吸了口，吸得杯底呼噜呼噜作响。 二十分钟后。 一老一小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鼻子里都不约而同塞了棉花，埋头嗦着热气腾腾的螺蛳粉。 呼噜噜的声音此起彼伏，听得赵云笙发笑。 “慢点吃，别呛着了。” 第42章 看到他们亲嘴 老爷子胡子上都是辣椒油，赶紧用手绢擦了擦。 “云笙，你这些稀奇古怪的零食都是哪儿搞来的？我怎么见都没见过？” 赵云笙挑了下眉，又给二人碗里分别加了个炸蛋。 “叔叔，我打小就天南地北到处混，会做的东西多得很，能告诉你么？我还打算以后支个小摊卖了赚钱呢……” 老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赚钱？你这摆出去，有人买啊？” “咋没有？你不也吃得挺香么？” 好像也是。 老爷子把炸蛋泡进汤里，满足地一口吞。 “叔叔我不白吃你的，喏，去看看，这回来给你带了些礼物。毕竟认的干亲，孩子都叫我爷爷了，怎么也得有个见面礼。” 赵云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立马放下碗过去打开。 一个崭新的录音机，好些个玩具，旁边的盒子里还放着个玉镯，质地清透，放到后世不得几千万？ 眼皮跳了跳，她吓得又给重新塞了回去。 “叔叔，这可使不得，咱们各论各的，你这礼品太贵重了吧？喜欢孩子，这些玩具就行了。” 老爷子诶了一声，“喜欢孩子也喜欢你，收着吧，一点心意，也不值钱。” “！！！” 赵云笙目瞪口呆，这还不值钱？ 全都送来了，到时候家里人问起来老人家怎么交差？ “这录音机才进口的，可以留声，没见过吧？” 赵云笙对上他满脸的喜悦，诚实地点头。 这年头的录音机确实没见过，华国这边估计才刚进口，价格肯定老鼻子贵。 老爷子对他们娘俩，那是真舍得。 “没见过就对了，收着吧，没事儿拿出来琢磨琢磨，我们小元宝也能玩。” 赵云笙嗯了一声，决定收进空间里，这会儿先不推脱扫老人家的兴，以后找机会再还给他。 吃饱喝足，元宝还帮忙收拾碗筷，老爷子越看越喜欢，恨不得带回家养。 “云笙，云笙你在家不？” 赵云笙正忙活着洗碗，徐明娟风风火火闯进来。 “在呢，徐阿姨咋了？” 徐明娟脸色不太好看，“你今儿没上班呀？” “上啊，总共就那么几家牛奶，早送完了，怎么了？” 徐明娟进屋把她拉到一旁，“云笙，你快去厂里看看，不知道是谁在传你的谣言，告示栏上全是骂你的。” “嗯？” 赵云笙本不想搭理，但看她脸色铁青，想必传得很难听。 点点头，她放下围裙拿上衣服，让老爷子帮忙看着孩子，风风火火出了门。 抵达肉联厂，赵云笙刚一出来，来来往往的职工就朝她投来鄙夷的目光。 “就是她，就是这个赵同志，可算毁了，贞洁都没了。” “听说还带个拖油瓶，这事儿传出去，她孩子还怎么做人？” “这要是我，一头碰死算了……” 赵云笙眉头紧皱，来到告示栏，只见上面横七竖八，密密麻麻都贴着。 【赵云笙被向主任侵犯了】 徐明娟跟过来，见状气得直接上手撕。 “这些人简直胡说八道，云笙，那天的事我都在外面看着，你报警吧，我给你作证。” 赵云笙气笑了，想起他们的只言片语，先不说这事儿是假的，即便是真的，她也是受害者，她为什么要去死？该死的难道不是那些个畜生？ 足以可见这个时代，对女人的压迫。 她转过身，沉着脸扫过去，正好看到几个婶子对她指指点点，赵云笙不带怕的，直接冲过去拽住其中两人的衣领，凶神恶煞问。 “说我被侵犯了，你们听谁说的？今天不给我指出个人来，我就报警告你们诽谤！” 那两人完全没想到她这么生猛，挣扎半天未果，扯着嗓子否认。 “赵同志你听错了，我们可没说，都是王兰说的，她说的你被侵犯了，还说亲耳听到的，你有本事找她去？逮住我们干什么？” 徐明娟也冲过来，平时轻声细语的一个人，此时却声疾色厉问。 “王兰在哪儿？走，把她给我们找出来！我们云笙清清白白一个人，凭什么被你们这么诬陷？她还有个孩子呢，你们胡说八道，让孩子知道了怎么活？” 她曾经也被人这么诬陷过，好在孩子们都站在她这边，想想她就双目猩红，势必要把云笙护在身后。 一大群人七嘴八舌，找到王兰，又说是听什么张花说的，问了一大圈，最后问到了刘萍头上。 被推出来当了出头鸟，刘萍心下骂个不停，面上却不肯服软。 赵云笙又不是军嫂，怕她个卵。 双手叉腰有理有据喊，“就是我说的又怎么样？我们当时在门口都听见了，你在里面让向主任放过你，你不是被他侵犯了还能干啥？” 赵云笙反唇相讥，“是么？那前两天我还听到你对着向主任喊丈夫呢，你们肯定有一腿，要不是你爬了他的床，你整天好吃懒做怎么拿到的先进奖章？” “奖金二百块呢，大家有目共睹，别说你啥都不会，就说咱们的王兰同志，干活比你积极多了，她咋没有就你有？” 赵云笙从不自证。 上前一把将王兰推到几人跟前，对上她义愤填膺的神色继续煽风点火。 “王婶子，你平时上班来得早回去得晚，把肉联厂当你自己家，大伙都是看见的。你还和刘萍一个组，她整天睡大觉，就使唤你干活，怎么先进职工是她不是你？” “我之前听说了，本来这个奖励预计要给你，哪知道表彰大会直接就给了刘萍？你们说，是不是刘萍和向主任有一腿？” 先进职工这个事儿，大伙心中本来就很不满，早就积怨已久，被赵云笙这么一念叨，全都吵吵嚷嚷起来。 刘萍完全没料到事态会这么发展，人都傻了，反应过来指着赵云笙破口大骂。 “小贱人你满嘴喷粪！我做采纳每天起早贪黑，咋评不上先进职工了？啊？你再胡咧咧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王兰立马站出来，“好啊，刘萍，你三天两头去向主任办公室，就是为这呢？我们大伙听到好几次了，你进去嘻嘻哈哈的，半天没动静，还说不是在里面滚床单！” 被她这么一提醒，不少女同志都站出来，七嘴八舌叫嚣。 “可不是，向主任还经常嘘寒问暖，问刘萍是不是累了？” “刘萍也给向主任买烟，我还看到他们亲嘴呢！” 第43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嘘寒问暖和买烟，都是她贿赂的结果，这什么狗屁亲嘴，纯属造谣。 刘萍肺都气炸了，直接冲过去扇了那个女同志一巴掌。 “放你娘的狗屁！” “你他妈敢打我？死三八，滚了床单还怕说啊？” 眼见一群老娘们打成一团，抓头发的抓头发，扯衣服的扯衣服，赵云笙完美隐身。 后退两步看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直到刘萍被一群人摁着打得鼻青脸肿，赵云笙才让徐明娟去报警。 跟着警察来的还有裴鹤川，他人高马大挤进来宛如鹤立鸡群，见到赵云笙满脸担忧。 “怎么样？你没事吧？” 他铁青着脸，拉着她四处检查，从头到脚都端详了个遍。 “我没事啊！我能有啥事？” 赵云笙从他手中挣脱，变戏法似的朝他手里塞了把五香瓜子。 “别吵我，我看戏呢。” 余光瞥见徐明娟来了，也给她抓了把。 裴鹤川顺手把瓜子揣兜里，拉着赵云笙问。 “不说你被人造谣了？” 赵云笙嗤笑，“想造我的谣，他们还没这个水平。” 徐明娟出去一趟花了快半个小时，对目前的情况不太了解，鬼使神差嗑起了瓜子，她追问。 “情况咋样了？” 赵云笙踮起脚尖往人群里看，看到刘萍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头发乱了衣服也破了，脸上都是指甲印，那叫一个惨。 她扬扬下巴示意，“看吧，这叫自食恶果，想泼我脏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她自己，三言两语就成了众矢之的。” 徐明娟跟着看去，赞同地附和。 “刘萍狐假虎威，大家早就看不惯了。” 刘萍哭喊着朝警察爬过去，“警察同志，你们要替我做主啊！他们全都泼我脏水，这是要毁了我的名声，毁了我的家庭……” “你看他们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衣服都撕烂了，我不活啦！” 警察面面相觑，把她搀扶起来，“这位同志有什么话起来说，到底什么情况？” 把这些闹事的职工全都找来问了个遍，总算知道前因后果，说来说去都是刘萍自己的错。 “这位同志，我要严肃批评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也知道被泼脏水难受，那你怎么能污蔑赵同志？” “向主任叫向前进是吧？他都老实交代了，没有欺负赵同志，大家别再以讹传讹，否则有诽谤他人的嫌疑。” “至于你今天胡说八道的事，得给赵同志道歉，还有大伙反映的先进职工奖章和奖金，其中确实有水分，你全都上交给厂长，争取下次靠努力评选上。” 刘萍闻言，差点哭晕过去。 那个先进职工，她几天几夜没合眼拼出来的，就因为平时给向主任送了礼，就成了有水分？谁能有她冤枉？ 这会儿解释也没人听，她还要认命地给赵云笙道歉。 越想越气，她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口是心非道。 “赵同志，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传你的闲话的，你原谅我吧。” 赵云笙似笑非笑打量她，“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警察同志，刘萍乱造谣，已经严重损害了我的身心，我要求她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还要当着全厂职工的面给我读检讨。” 一番话掷地有声，气得刘萍鼻子都歪了。 “赵云笙你别太过分！我哪里造谣了？我……” 她刚要掰扯，抬眼发现一具高大的身体挤到跟前，几乎把后面的赵云笙挡得严严实实。 刘萍从下看到上，当裴鹤川那张肃穆的脸撞入眼底，她吓得一个哆嗦。 “军……军人同志？你怎么也在？” 裴鹤川居高临下审视她，“看来上次你还没认识到你的错误，所谓的道歉也不过是谎话。” “赵云笙是我妻子，你泼军嫂的脏水，还真是把我的身份往地上踩，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不会长记性。” 刘萍满脸惊慌，吓得腿都软了，之前她就知道裴鹤川是厂长的侄子。后来又听说他居然是团长，手里有实权的，都说他是赵云笙的丈夫，当时就嫉妒这个贱人怎么有这么好的命。 这会儿看到他，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同志，赵云笙怎么可能是你的妻子？我都听你妹妹亲口说了，你的未婚妻另有其人，你说她是你妻子，你有什么证据？” 造谣普通职工，总比造谣军嫂的罪名轻得多。 “我妹妹？” “对，就昨天，那个女同志说是你妹妹，好像叫安什么。她亲口说的，说赵云笙是个狐狸精，她这种乡巴佬都进不去你家门！” 裴鹤川脸色阴沉得吓人，切齿冷笑。 “胡言乱语，污蔑军人家属，罪加两等。” 他抬眼看向那两个警察，“带走，好好审问，务必把细枝末节问清楚。” 二人上次办案就已经见过了鼎鼎大名的裴鹤川，闻言立马上前，掏出手铐押着刘萍离开。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冤枉的！” “说闲话的又不止我一个，你们凭什么只抓我？” 还凭什么？当然因为枪打出头鸟，杀鸡儆猴。 刘萍一边挣扎一边求饶，眼尖瞟到了挤过来的丈夫，她面上一喜，以为要得救，赶紧招呼。 “孩子他爸，快，快救我，我是冤枉的……”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揣着手过来，二话不说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刘萍猝不及防，目瞪口呆听到他啐了口。 “老子打死你这个老娘们，背着老子搞破鞋！” 看来职工们传得那些闲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认定被戴了绿帽子，即便警察在旁边，也要给这个媳妇一个教训。 耳朵一阵轰鸣，脸上更是火辣辣痛，刘萍缓过劲儿来流泪不止，咬牙切齿咆哮。 “你这个畜生，老娘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要不是送礼，我每个月能有几十块的工资养家？” “你好吃懒做吃里扒外，丢下两个老东西给我伺候，这会儿还要伙同外人冤枉我。” “老娘不活了，跟你拼了！” 猛地挣扎开，刘萍即便戴着手铐仍旧猛冲过去，骑着她男人打得不可开交。 最后两人脸上都挂了彩，双双被警察带走。 赵云笙看完戏，瓜子也嗑得差不多了，拍拍手看向裴鹤川。 “我说刘萍怎么忽然敢找茬，原来是找了你妹妹当靠山？” “裴鹤川，我之前说得没错吧，因为你，他们才针对我，所以……” 没等她说完，裴鹤川沉着脸保证。 “以后他们绝不会再找你麻烦，纪安怡那边我会问清楚。” 赵云笙看他表情不太对，也懒得继续和他东拉西扯。 反正事情解决了，这些个谣言不攻自破，她扭头叫上徐明娟。 “阿姨，咱们回去吧。” 她转身离开，连个眼神都没给裴鹤川。 第44章 毒打 四周围着的人越来越少，裴鹤川眼神阴鸷得可怕，收紧身侧的双手，他吐出胸口那股浊气，大步流星打道回府。 “云笙，鹤川怎么没跟上来？” 徐明娟频频回头，发现裴鹤川上了路边那辆吉普，发动引擎直接走了。 赵云笙面不改色，“他来干什么？” “你们俩不是夫妻么？我咋没见到他在你这边过夜？” 回想起最近几天，白天倒是见到裴鹤川来过，可到了晚上人就走了。 俩人是不是闹矛盾了？ 她作为长辈，能看出裴鹤川这个小伙子很不错，家世虽然不清楚，但外形为人肯定万里挑一。 “云笙，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什么过不去的坎，鹤川好不容易回来，你咋还把他拒之门外呢？” “他外形这么出众，往人群里一站，已婚的未婚的都往他身上瞟，你得看紧点。” 赵云笙巴不得他赶紧走呢，闻言敷衍地回了句。 “阿姨，我和他没那么简单，他虽然是孩子的爸爸，但却不是我的丈夫。” 说完，她还给徐明娟抛了个媚眼。 懂了吧？ 徐明娟恍然大悟，难怪呢，总觉得这小两口很古怪，原来是未婚先孕…… 这年头要是被知道，能被唾沫星子淹死，为了护着这丫头，她得把这事儿烂进肚子里。 “不管咋样，你也要抓紧给孩子上户口。” 赵云笙不以为意，上什么户口？ 元宝跟着她姓呢，大名叫赵言舟，自然户口也在她这儿。 下午。 裴鹤川匆匆回了裴家。 在门口和同样火急火燎回来的老爷子撞个正着。 祖孙俩大眼瞪小眼，裴鹤川总觉得爷爷身上有股怪味。 他爷爷才七十岁，还没到大小便不能自理的地步吧？怎么这味儿…… “又去找那个小寡妇了？” 老爷子开门见山，一句话气得裴鹤川脸都黑了。 “什么小寡妇？我是他丈夫，那个孩子……” 刚要把真相脱口而出，老爷子不耐烦摆摆手。 “行了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的事我管不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解决。 “你二叔呢？” “估计下班了，应该在家。” 老爷子埋头冲进家门，找到纪建民一顿指挥。 “你们厂子里的事儿我都听说了，那个赵同志，必须给我护好了。” “什么人都敢传她谣言？这不是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你好好查查，把那些个欺负她的全都赶走！” “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这种人德行有问题，留在你们厂里也是祸害。” “……” 老爷子以前都病恹恹的，和他们这些小辈说不上几句话，这会儿倒是生龙活虎，双手叉腰在办公桌跟前走来走去，絮絮叨叨嘴巴没停过。 纪建民心说，老爷子还是护短啊！ 知道那小寡妇是大孙子的心上人，听说被欺负了立马找过来要给人家撑腰。 看来，他那大侄女是彻底没机会了。 “好，爸你放心，我这边已经在查了。” 半个小时后。 纪安怡姗姗来迟。 她刚跨进家门，就发现客厅的气氛很不对。 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探头探脑进去，只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看报的裴鹤川。 他就那么气定神闲坐着，修长的手指拿着报纸，垂着眉眼，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可纪安怡就是觉得天都塌了。 她本想扭头就走，可大哥肯定发现她了，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进去。 “大哥？” 裴鹤川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冷静地看着报纸。 纪安怡蹑手蹑脚地换了鞋，挂好身上的包，偷看大哥，发现他已经目光沉沉看了过来。 她心头一跳，吓得浑身发抖。 心说大哥不会是专门等自己的吧？ 她还没来得及问，裴鹤川已经放下报纸。 “跪下。” 两个字掷地有声，蕴含威压。 纪安怡心下一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还是慢吞吞跪下。 仰起头，眼睛都红了，哽咽问。 “大哥，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我……” 裴鹤川反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纪安怡，是不是你昨天去厂里煽风点火，唆使那些职工污蔑你嫂子，嗯？” 纪安怡瞪大眼，怎么样没想到大哥发火居然是为了那个狐狸精？ “大哥，我没有污蔑，是那些职工自己说的亲眼所见，我也没有煽风点火，那个赵云笙敢做不敢当，她自己被欺负了凭什么怪到我头上？” 说完她还振振有词，甚至为裴鹤川感到不值，开始拉起了红线。 “大哥，赵云笙名声毁了，根本配不上你，你别再和她纠缠了！敏敏表姐到底哪点不好？你为什么不肯正眼看她？” 裴鹤川气笑了，阴森的眸子里盛满了愠怒。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你知不知道你的诋毁足以摧毁一个人？那些流言能害死人你不知道？好歹高中毕业，这就是你学到的知识？” 他猛然站起身，盯着她呵斥。 “看来这么多年，二叔二婶没有把你教育好，既然如此，我不介意代劳。” 他环顾四周，一眼锁定靠在墙角的手杖。 那是裴奶奶平时杵着走路的，被打磨得很是光滑，一米多长，婴儿手腕这么粗。 真要打在身上，不死也能去半条命。 纪安怡瞪大眼，泪流满面。 “大哥，大哥，你怎么为了个外人教训我？我没有错，大哥……” 看她这会儿还在嘴硬，裴鹤川掂量下手杖，没到跟前，楼上就传来江雅心急如焚的询问。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跟在她后面的，还有满脸担忧的纪建民。 夫妻俩匆匆从楼上下来，江雅见状大惊失色。 “鹤川，这是怎么了？我们安怡做错什么了？” 纪建民也看着他，似乎想要他给个说法。 裴鹤川也不回答，只看向纪安怡。 “你来说，把你做的好事一五一十告诉你爸妈。” 纪安怡擦擦眼泪，对上爸妈看来的眼神，不敢隐瞒。 把她怎么从刘萍那儿听到的消息，还有怎么告诉给裴奶奶的都说了一遍。 听得纪建民那是怒火中烧，脸上青筋暴跳。 裴鹤川追问，“告示栏上那些不是你写的？” “不是我，大哥，我不知道什么告示栏……” 昨晚虽然她参与了讨论，但她知道这事儿八成是江雅做的。 可那毕竟是自己亲妈，她怎么能把人给供出来？ “可能就是那个姓刘的写的呢，不也是他在厂里乱传的吗？” 纪安怡不敢看他，低着头只顾掉眼泪。 纪建民咬牙切齿，“你混账！这么多年的书，你都读到狗肚皮里去了！” “那个赵同志是你大哥看上的人，也就是你的嫂子，你爷爷都承认的长孙媳妇，轮得到你瞧不上？” “你还到处胡说八道，害得人家名誉受损！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你这个逆女！” 纪建民怒骂过后仍不解气，伸手抄过裴鹤川手里的手杖，抡起来直接朝着纪安怡打过去。 “我打死你这个臭丫头！这么多年的家教都白教了！” 别看纪建民平时脾气温和，也不经常动怒，可真要发起火来，那就是能让孩子们记一辈子。 两棒子下去，纪安怡已经疼得鬼哭狼嚎。 第45章 逼着道歉 “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打了！” “爸，呜呜呜……” 纪安怡趴在地上，又是狼狈又是疼痛，叫得歇斯底里。 纪建民仍旧不解气，老爷子才给他叮嘱过，要好好教训那些谣传的人，哪知道居然就是自己的女儿？ 要是被老爷子知道，这丫头还不得被关禁闭？ 他接连打了好几棍，旁边的江雅都快要心疼死了。 攥紧掌心，指甲嵌进肉里，把现在的仇恨全都记到了赵云笙身上。 她红着眼圈擦着眼泪，直到看到裴鹤川神情有所缓和，她才赶紧扑上去拦住丈夫。 “好了好了，建民，安怡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这回吧？” 纪建民几棒子抡下来，也有些气喘吁吁，他看向裴鹤川。 直到他松了口，纪建民才一把丢开手杖，指着女儿呵斥。 “爬起来，跟我去给你嫂子道歉！” 纪安怡这会儿浑身都痛，疼得她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可撞上裴鹤川那阴恻恻的目光，她爬也要爬起来，是真的怕了。 “我去，我这就去。” 她哭成泪人，鼻涕都掉下来了。 江雅掏出手绢给她擦了擦，眼神里更是安慰她不要怕。 这个仇，她记下了。 “走！” 纪建民拽着纪安怡的胳膊，走在前面带路。 出了门，才想起来不知道赵云笙的住处，又看向裴鹤川。 “鹤川，要不你带带路？” 裴鹤川颔首，大步上前。 他们前脚刚走没多久，去老姐妹家串门的裴奶奶也回来了。 江敏扶着她，跨进门就东张西望，看看裴鹤川在不在。 似乎知道她在怕什么，裴奶奶拍拍她的手安慰。 “没事，有奶奶在，鹤川他不会赶走你。” 江敏点点头，仿佛有了主心骨。 自打被警告后，她都不敢出现在裴鹤川面前。 “妈，妈你可算回来了，你快救救安怡……” 见到裴奶奶，江雅立马泪眼婆娑扑过去，抱着她就开始哭诉。 “妈，安怡被建民带去肉联厂大院了，鹤川要她给那个小寡妇道歉。” 裴奶奶眼皮一跳。 “道歉？道什么歉？” 江雅哭道，“还不是昨天那事儿，安怡明明是来通风报信的，可鹤川非说她是谣传。建民也跟着信以为真，打了安怡一顿不说，还要带去亲自道歉。” “什么？老二居然打了安怡？” 那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孙女，平时自己都舍不得骂两句，居然被老二给打了？ 他们叔侄俩怎么舍得？ 肯定是那个小寡妇的错，裴奶奶气急，见她还在哭哭啼啼，跺了跺脚催促。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通知你大哥？有建国在，我看那个臭小子还怎么无法无天？” 江雅想到差不多快要和家里决裂的大哥，他和裴鹤川向来水火不容，叫回来正好。 裴鹤川年轻有为，老爷子舍不得管，裴奶奶管不了，他们更是没资格管，只有大哥。 他是最有本事有能力管得住的。 面上一喜，她赶紧跑去打电话。 抵达肉联厂家属院已经是快两个小时后，车子停靠在路边，纪安怡被纪建民拖着进了院子。 裴鹤川打头阵。 “赵云笙。” 一声呼喊，屋里正准备做饭的赵云笙吓得一个哆嗦。 元宝听到动静跑到门口偷看，见到外面的几人，扭头惊讶地嘟囔。 “妈妈，爸爸来了。” 看来裴鹤川这几次的讨好有点用，元宝已经不再叫喊着他是坏蛋了。 虽然没有改口叫爸爸，但照这个趋势下去指日可待呀。 赵云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后，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几人，有些不明所以，她立马叮嘱元宝。 “妈妈出去一会儿，你在屋里乖乖的等我回来。” 裴家来人了，她最害怕的，就是他们知道元宝的存在会和她抢孩子。 她别上门出去，仔细打量几人。 难道裴鹤川来给交代了？ 不仅他，纪安怡也来了，拽着她的那个应该是她爸爸吧？ 父女俩有几分相似。 裴鹤川声音有点大，这会儿还没到下班的点，邓家没人，徐家也没人，只有何家母子俩在。 刘月桃隔着窗户看好戏，吐出口中的南瓜子，呸了一声嘀咕道。 “看我说得多对？那个姓赵的就是山鸡想变凤凰，人家裴团长怎么可能瞧上她？这是来找茬来了？” 何大力站在窗边脸都黑了，回头看她一眼以示警告。 刘月桃撇了撇嘴不敢再吱声，儿子好不容易答应相亲，可不能搅黄了。 “怎么了？” 赵云笙巡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纪安怡身上。 见到她，纪建民客客气气问。 “你就是赵同志吧？我们鹤川的对象。” “……” 赵云笙一噎，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纪建民看她神情冷淡，愧疚地把纪安怡直接扔到她跟前。 “听说我女儿乱嚼舌根坏了你的清誉，是我这个做爸爸的没教育好，还希望赵同志你不要生气。” 他回头看了眼身边默不作声的裴鹤川。 “这件事跟鹤川一点关系没有，我也向你保证，以后我女儿再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赵云笙看着他们父女俩没吱声。 可能是诚意不对，纪建民瞪了眼纪安怡。 “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你嫂子道歉？” 纪安怡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精心化的妆都全花了。 脸上姹紫嫣红的，睫毛黏成一团，哭得都在打嗝。 “嫂子，对不起……” 一开口，更是吹了个鼻涕泡。 赵云笙忍俊不禁，压根没想到昨天都还耀武扬威的她，这会儿能变得这么狼狈。 她后退半步，打量着几人。 “道歉就不必了，想来纪同志也不是诚心的。她并不觉得她自己错了，只是迫于你们的威压。表面上说着对不起，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记恨我呢。说着是道歉，要我看，你们这是在给我拉仇恨。” 她意有所指，看向裴鹤川。 纪建民心下一突，对上大侄子那铁青的脸，赶紧保证。 “赵同志你放心，安怡她肯定是诚心的，以后她要是再敢对你不尊敬，你直接告诉我，看我不给她把腿都打断！” 此话一出，纪安怡吓得一个哆嗦。 “以后还敢不敢了？”纪建民追问。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嫂子你别和我计较。” 她声音都在打颤，赤红的眼里蓄满了泪水，看向赵云笙满是求饶。 纪建民见状也有些心疼，但他更知道，面前这个赵同志是裴鹤川的心上人。 更是老爷子认定的孙媳妇，纪安怡做错了事，必须要受到处罚，还要让她长个记性。 手一松，纪安怡跌坐在地。 她哇了一声，直接把头埋进腿里嚎啕大哭起来。 等江雅带着裴建国赶来，见状都快要心疼死了，冲过去赶紧把女儿拉起来护在身后。 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没事没事，妈妈在呢。” 江雅也有些心虚，生怕女儿把自己给抖出来了。 她忍着气，看向裴鹤川，更瞪了眼赵云笙。 “鹤川，现在歉也道过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带安怡走了？” “她从小备受呵护，没受到过这样的惊吓。” 裴鹤川皮笑肉不笑。 “二婶以后要是再教育不好儿女，我不介意代劳，只是我的教育手段可能有点残忍，恐怕你的儿女受不住。” 他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第46章 心疼他 江雅咬碎了牙，面上却笑道。 “鹤川真是个好大哥，几十年没出现过，冷不丁回来，就耍了这么大的威风。” 说完，她余光忽然扫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 来人理着寸头，五官深邃，眉毛下面有道疤，军绿色的外套披在肩头，挤进来的瞬间宛如一座山倾倒过来。 “大哥来了。” 见到他，江雅面上一喜。 裴建国神情肃穆，往院子里这么一站，立马吸引所有人目光。 连赵云笙也不由得多看两眼，这位就是裴鹤川的亲生父亲？ 仔细看，父子俩长得不怎么像，裴鹤川长相偏桀骜，他父亲却是比较粗犷。 “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江雅掏出手绢擦擦眼泪，哽咽着迎上前。 裴建国阴冷的目光扫视四周，最后定格在裴鹤川身上。 父子俩隔着几人相望，眼神冰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仇人。 “正好在附近办事，接到你通知就赶来了。怎么回事？” 江雅满脸委屈，“本来是小事，不用耽搁大哥你，但我担心安怡，不得已才麻烦你。” 说着她把女儿拉到跟前，“安怡年纪小不懂事，可能说错了两句话，鹤川大发雷霆，打了她一顿不说，还把她从家里拽到这里来道歉。” “要是她真的做错了，说句对不起也是应该的，但鹤川未免小题大做，把家事拿到这么多人面前，这不是坏我们裴家的名声么？” 她这话真假参半张冠李戴，摆明了要挑起矛盾。 环顾四周，院子里此时围得水泄不通，不仅是附近的职工，还有听到动静围过来的其他人。 赵云笙更是诧异，纪安怡居然被打了？ “裴家的名声？” 裴鹤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冷笑。 “二婶你是不是忘了？你们不是裴家人，你丈夫姓纪，你女儿也姓纪。” “裴鹤川！” 裴建国一声低喝，父子俩当即冷了脸，针锋相对。 “好歹是个团长，你就这么忤逆长辈？她是你二婶，有你这么说话的？看来当初把你扔到滨城历练还不够，这么多年一点长进没有。” 滨城两个字，好似触碰到了裴鹤川的逆鳞，他的眼神瞬间杀气腾腾。 外人不知道，赵云笙却很清楚。 刚开始去滨城的那两年裴鹤川过得很苦，他上战场受了腿伤生不如死，条件恶劣饮食不习惯，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头。 尤其冬天特别难熬，手脚都是冻疮，本以为那些苦难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想到居然出自亲生父亲之手。 赵云笙眉头紧皱，从背后看到了裴鹤川颤抖的双手，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鬼使神差上前，大大方方开口。 “叔叔你好，纪安怡过来是特意向我道歉，我是肉联厂的职工，独自带着个孩子。” 她清丽的声音有条不紊，吸引了裴建国的注意。 面对这个小辈，他眼里浮现出一丝赞赏，在他面前还能这么镇定，这小姑娘心性不错。 “向你道歉？” 赵云笙点头，“对，叔叔你应该也知道，女人孤身带着个孩子日子不太好过，流言蜚语也多。纪安怡伙同厂里的职工污蔑我被毁了清白，传得沸沸扬扬，要不是警察同志特意出来证明，可能我已经一头碰死了。” “好在纪叔叔分得清黑白，知道后立马带着纪安怡过来道歉，倒是这位婶子……” 她忽然看向江雅。 “你女儿做错了事给我道歉不是应该的么？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是她受了莫大的委屈？” “好歹是军官家庭，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 被她这么一质问，江雅立马熄了火。 他们二房无权无势，正面硬刚，从来都不敢惹怒裴家父子。 咬咬牙，她只能闭嘴。 纪建民看了眼父子俩黑着的脸，赶紧站出来澄清。 “哥，安怡是我这个做爸爸的打的，和鹤川没关系。她做错事理应受到处罚，也必须给赵同志道歉。” 裴建国眉头紧皱，那张脸比锅底还黑。 扫了眼对面的裴鹤川，他面上有些挂不住。 赵云笙看他们在这里吵吵闹闹，都快烦死了。 “虽然纪同志给我道了歉，但我不接受。你们也别在这里站着打扰其他邻居的生活，事情已经解决，慢走不送。” 耽搁了这么久，元宝估计等急了，待会儿要是忍不住蹿出来，被发现父子俩有点相似就遭了。 裴建国也没想到他急匆匆赶来就是为了这点破事，沉着脸大手一挥。 “今天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们这就走，不耽搁大伙。” 一家人才又陆陆续续出了院子。 闹这么大阵仗，最后还是自己吃了哑巴亏，江雅的表情可想而知。 她飞速扫了眼身边的裴建国，“大哥已经许久不见了，要不今天趁机回去坐坐？妈这两天总念叨你，还有鹤川也回来了，正好吃个团圆饭。” 絮絮叨叨说这么多，抬眼一看，裴建国根本没听。 他愣在原地，目不转睛看着左边巷子口，面色木然。 “大哥怎么了？” 裴建国没有回答，而是飞快跟了过去。 他人高马大，腿也长，三两步就追上了闪过去的人影。 还以为自己眼花，他直到将人拦住才敢确定地开口。 “苗苗？” 许苗苗冷着脸，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下巴埋在围巾里，低着头不说话。 裴建国环顾四周，确定这里是肉联厂家属院，他不可置信问。 “这两年你都在这儿？” 两年不见，小姑娘个头又蹿了不少，他差点没认出。 许苗苗没回答，而是躲开他想继续走。 裴建国上前半步又把她拦住，看小姑娘穿得有些朴素，他伸手从兜里摸了些零散的钱票过去。 那张冷硬不苟言笑的脸上，少许露出点心疼。 “出门有点匆忙，身上没带多少，你拿去买点零食。” 许苗苗眼睛都没抬，扬手给他拍开。 “不需要，让开，我要回家了。” 裴建国有一丝难堪，沉默良久，他才鼓起勇气问。 “苗苗，你妈妈她……” 话音未落，剩下的话因为许苗苗的跑走堵在了嗓子口。 他静静看着小姑娘闪进那边的后门，深吸一口气把这地儿给记住了，而后才微微扛着背，孤寂地出了巷子。 许苗苗大口喘着粗气，确保人没跟上来，才又偷摸跑出来，进了隔壁的院子。 “妈。” 徐明娟从门后出来，泪流满面。 生怕被女儿看笑话，她赶紧擦擦发红的眼睛，扶着门笑了笑。 “咱们回去吧。” 也亏得正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她才绕道从后门进去的，在看到裴建国的那一瞬间才能飞快逃走。 要是从正门进，两人撞个正着，她是走也没法走了。 许苗苗见状心疼不已，她其实挺喜欢裴叔叔的，也知道这俩人心里都有彼此，要不是被陷害…… 第47章 赵云笙，收留我 院子里已经空旷不少。 几家人都回来得差不多了。 听说了之前道歉的事儿，邓小彤碰了下赵云笙。 “感觉裴团长还是挺在乎你的。” 赵云笙白她一眼，“确定不是给我拉仇恨？” “拉什么仇恨？那个姓纪的骂了你本就该给你道歉，我知道你不喜欢把事儿闹大，但人家这不是心疼你么？” “邓小彤你到底站在哪边的？怎么跟个墙头草似的？前两天不还说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邓小彤讪讪笑了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谁对你有利我挺谁。” 说着，她冷不丁抬眼看到门口的裴鹤川，立马给赵云笙使了个眼色。 三人面面相觑后，邓小彤大大咧咧问。 “裴团长，你不去找你的未婚妻啊？来找我们云笙这个小寡妇干什么？” 裴鹤川知道这丫头是在为好姐妹打抱不平，面色不改，他淡定自若上前。 “赵云笙的丈夫是我，你说她是寡妇，不就是咒我英年早逝？” 邓小彤早在之前就听他这么自称过，切了一声揶揄道。 “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说是就是？有本事结婚证拿出来看看？” 她伸出手，动真格的。 裴鹤川看向赵云笙，“明天去领。” 邓小彤还以为俩人商量好了，惊得下巴都险些掉地上。 “真的假的？” 赵云笙没好气，“假的，他说话你也信？” “……” 邓小彤一噎，行吧。 看这俩人似乎有话要说，她就不在这儿当电灯泡了。 挥挥手，连声道别也没有，懒洋洋地进了屋。 赵云笙看一眼院子外，“你怎么回来了？没跟他们回去？” 裴鹤川轻车熟路，大步流星来到房门口，高挺地站在那里跟个门神似的。 “回去？你觉得那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赵云笙不说话。 两人沉默良久，才又听他低声道。 “赵云笙，收留我。” “！！！” 赵云笙一惊，吓得立马过去把他推开。 “你别赖上我啊，谁赶你走你找谁，咱俩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要被浸猪笼！” 裴鹤川被她推得后退半步，刚站稳，又被关在了门外。 哐当一声，门还被别上了。 他也不气馁，更没生气，干脆踱步来到窗边，就这么默默地站着。 赵云笙进了屋，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元宝自己乖巧地脱了袜子在泡脚，偏头看到外面的裴鹤川，他奶声奶气问。 “妈妈，他为什么不回家呀？” 赵云笙哪里答得上来？ 元宝眨了眨眼，洗好脚又自己穿上鞋。 “妈妈，他不冷么？” 像是应景，外面忽然刮起了大风，吹得窗柩都在嗡嗡作响。 赵云笙还是没说话，上前把窗帘都给放下来，最后只剩裴鹤川身后那片，她走过去忍无可忍催促道。 “裴鹤川，你还要站多久？” 裴鹤川转过身来，那张脸被吹得有些发白。 他越过她看向明黄色的屋里，垂着眼死鸭子嘴硬。 “不让我进门你问这么多？” “……” 赵云笙气得要死，“知道我不让进门你还守着？被邻居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裴鹤川不知想起什么，勾唇嗤笑。 “赵云笙，脸皮厚这点，我跟你学的。” “……” 她这下哑口无言。 七年前刚接触碰裴鹤川那阵，他受了腿伤躺在公社的卫生所。 她刚穿越这里，为了接近男主和他相恋，自告奋勇过去照顾。 那会儿裴鹤川才23岁，年少轻狂，脾气臭说话难听，赶了好几次。 她也假装听不见，反正就守在门口。 那晚也像今晚这样，狂风阵阵，最后裴鹤川看不过去，才让她进了屋。 如今风水轮流转啊，也轮到了自己。 赵云笙点点头，“行，算我欠你的。” 她一把拉开门，气鼓鼓地把裴鹤川给拽了进来，带进一阵寒风。 还没回过神，门已经给别了，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烧着炉火。 啪的一声，一双拖鞋被丢到脚边。 很简单的款式，灰色，毛茸茸的，一看就是男人的码数。 裴鹤川见状脸都黑了几个度，他一把捏住赵云笙的胳膊，盯着那双鞋切齿。 “赵云笙，你最好解释清楚，你家里为什么有男人的鞋！” 赵云笙不耐烦挣开他的手，“没男人的鞋你穿什么？光脚？” 裴鹤川气笑了，问题是这个？ “家里就你和孩子，你准备男人的鞋干什么？” 赵云笙本来不想解释，可对上他晦涩的眼，忽然就妥协了。 这人醋劲儿这么大，不说清楚他能追着问一天。 “隔壁的徐阿姨他们条件不是很好，冬天家里也没多余的钱买煤，下面一双儿女都在读书，平时做作业我会让他们过来烤火，你这鞋是正东穿过的。” 见裴鹤川眉头紧拧半信半疑，赵云笙气不打一处来。 “不乐意穿脱下来。” 他眼皮一跳，“没说不乐意。” 换好鞋，他顺势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 赵云笙才发现他拎着这么大包东西，“这什么？你不会带的日用品，要在我这里久住吧？” 裴鹤川看她这么抵触，心都凉了半截。 “二房给的赔礼。” “……” 赵云笙回过神，“我不原谅纪安怡，你也没必要给我送这个。” 裴鹤川点头，“原不原谅是你的事，至于礼品必须收，都是些好东西，可以换钱。” 说完他还补充一句。 “我精心挑的。” 行。 他挑的肯定是照着贵的来。 赵云笙没看一眼，独自去厕所洗漱。 裴鹤川余光瞥见缝隙里有两本书，他掏出来瞥了眼。 他翘着腿翻开手里的书，视线里忽然凑过来个小脑袋。 元宝仰头看他，“你要给我读故事书么？” 裴鹤川刚要拒绝，转念一想，讲讲故事也能体现他的用处，他颔首。 “行。” 余光打量门口观察赵云笙的动态，他坐正身体开了口，声音铿锵有力不愧是党员。 吐字清晰，一板一眼没什么语调起伏，比机器人还机械。 “小蝌蚪找妈妈……你是我的妈妈吗，不是……” “哎呀不是这样的！” 元宝都给听生气了，他夺过书，眉飞色舞读起来，软糯的声音起起伏伏，尾音拖得又长又扬。 “你是我的妈妈吗？不是～” “要这样，你读的都没有感情，蝌蚪要去找妈妈，又不是要去杀妈妈。” “哎呀，你笨死了。 第48章 没有你这么笨的爸爸 “？？？” 裴鹤川见孩子妈不在，一把拎起元宝的衣服把他提到跟前，“我是你爸，你这么和我说话？赵云笙教你的？” 元宝振振有词，“你才不是我爸爸呢，我又没有承认，我没有你这么笨的爸爸！” “你，臭小子……” 裴鹤川气得把元宝摁腿上，刚要抬手打他屁股，小家伙立马嚎了一嗓子。 “妈妈，妈妈，坏人要打我！” 裴鹤川眼皮一跳，一个扬手就把元宝重新按在了沙发上坐好。 这臭小子确定是他亲儿子？怎么这么坑爹？ 赵云笙正在刷牙，含了满嘴的泡泡出来，见到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裴鹤川，又重新倒了回去。 裴鹤川狠松一口气，把旁边的书捡起来塞给元宝，轻哼。 “你聪明，这书你自己看。” 他就不信这小子能认识这么多字。 他要去黏着媳妇了。 快步来到厕所门口，裴鹤川敲敲门。 “赵云笙，我也要洗漱。” 厕所里没什么动静，他靠在门框上继续等。 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裴鹤川眉头紧皱，难免有些浮想联翩。 耳根一红，他刚要抽身离开，咔哒一声，房门被打开。 门缝拉开一条缝，探出一张黑棕色的脸，吓得他一个激灵。 胳膊下意识挡在身前做出防御的姿势，裴鹤川憋着那口气，对上那双灵动的眼，试探性询问。 “赵云笙？” 赵云笙白他一眼，抬手摁在他胸口将他推开。 “你不去洗漱，守在这里做什么？” 裴鹤川看她这副打扮，头皮发麻，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你脸怎么了？” 赵云笙拍拍脸上的海藻面膜，转个弯就进了卧室，随手把他关门外，坐在梳妆台跟前开始护肤。 裴鹤川吃了个闭门羹，讪讪地站在门口候着。 余光瞥见元宝迈着小短腿过来，他追问。 “你妈的脸怎么了？” 元宝有些嫌弃他，“妈妈在敷面膜啦，保养皮肤，你肯定不懂。” “……” 又被嫌弃的裴鹤川立马正色，故意吓他。 “我确实不懂什么保养，但我懂怎么杀人。” 他居高临下，那张冷硬的脸上故意浮现一丝杀气，本以为会得到儿子害怕的目光，却没想他眼睛忽然发亮，好奇地问。 “是用刀杀的吗？像电视上那样，用那个大砍刀。” 他看过几部电影，里面的英雄有尖刀队，都是用刀的。 裴鹤川看他兴致勃勃，闲着没事陪他聊两句。 “用枪。” 元宝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你有枪吗？” 裴鹤川挑眉，眼底掩饰不住的得意，“我是军人，怎么会没枪？” 元宝赶紧上前抱住他的腿，“那你能给我看看吗？” 那是武器，怎么能随便给孩子看？裴鹤川刚要拒绝，心思一转又循循善诱。 “我凭什么给你看，你是我谁？” 元宝眼神怯生生的，心虚地扫了眼闭着的卧室门，压着嗓门小声道。 “我是你的孩子呀。” 他觉得自己没有之前那么讨厌这个坏爸爸了，但又不想背叛妈妈，所以只能悄悄的。 裴鹤川被他这偷偷摸摸的模样逗笑，忍俊不禁问。 “孩子？那你该叫我什么？” 元宝立马就蔫吧了，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叫过爸爸，有点害羞说不出口。 噘了噘嘴，他抠着掌心讨价还价。 “谁让你欺负妈妈，我才不叫，你给我看看吧，看看我就叫你。” 裴鹤川轻嗤，“爱叫不叫。” 谈话间，房门打开，赵云笙抹着胳膊从屋里出来。 黑棕色的面膜没有了，巴掌大的小脸又白又亮，像剥了壳的鸡蛋。 长发扎了个丸子头，特别青春活力，看得裴鹤川眼睛都直了。 “聊什么呢？嘀嘀咕咕的？元宝，进屋睡觉。” 元宝哦了一声，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挎着肩膀挪进去。 裴鹤川抽回视线，长腿一迈刚要跟上，被赵云笙一抬手拦在了门口。 “你，睡那边。” 她扬起下巴示意了下沙发。 裴鹤川顺势看去，眼皮一跳。 “你让我睡那个小沙发？赵云笙，你忍心？” “不然你睡哪儿？家里没有客房，只有沙发，你爱睡不睡。” 赵云笙作势进屋，被裴鹤川拉住胳膊。 一侧目，对上他不悦的目光。 “赵云笙，七年前我收留你，可是把床让给你的。” 是的，没错，他一个病号，为了能让赵云笙睡觉舒服，把病床让给她，而他自己则是在椅子上蜷缩了一夜。 赵云笙看他这么不服气，气笑了，抬手邀请他进去。 “来来来，我也把床让给你，你和元宝睡，我去睡沙发。” 裴鹤川目光幽深，他是想睡床吗？他是想和儿子一起睡吗？不，都不是，他是想和媳妇一起睡！ 不过这地方这么小，俩人名不正言不顺，赵云笙还顶着个‘寡妇’的名头，确实应该适当保持下距离。 思及此，他面色变了变，捏着她胳膊的手微微一松，退而求其次道。 “我没有被子。” 赵云笙挣脱他的手，去屋里给他抱了一床，递给他后忍不住叮嘱。 “早点睡，明儿个早起。” “厨房有热水，自己去厕所洗漱。” 其实洗不洗都行，他只是住一晚，没那么多讲究。 睡的又是沙发不是床，并且裴鹤川这个人特别讲卫生，赵云笙和他连孩子都生了，肯定清楚。 “嗯，晚……” 安字还没说出口，房门已经关了。 裴鹤川眸光闪了闪，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自己去沙发上收拾。 终于洗漱完躺下，沙发有点小，他搬了条板凳过来拼上，拉过被子，鼻尖都是一股淡淡的香味。 被子也不知道塞了什么，特别软，他轻轻揉了揉，手感让他不由得想到某处。 耳尖一红，他轻咳两声闭上眼，心里此时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安定。 —— 与此同时，裴家。 江敏刚做完美容从楼上下来，大摇大摆抹着江雅给的护肤品，虽说裴鹤川让她滚，但她这会儿还抱着侥幸心理。 反正她的房间在最右边角落，只要裴鹤川回来她藏在屋里不出来，应该就没有事儿。 真搬出去了，谁知道奶奶会不会遗忘她，家里的好东西她也没机会用了。 哼着歌儿来到厨房，她还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美滋滋又去沙发上坐下。 叮铃铃。 旁边桌上的座机忽然响起，吓得江敏一个哆嗦。 这么晚了，会有谁打电话来？ 她好奇地接起，里面却传来一阵粗气。 “我找江敏，我找江敏……” 江敏一愣，这声音这么熟悉，她面色一变，咚的一声放下杯子小心翼翼问。 “爸，爸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不等江父回答，里面传来江母的呵斥。 “江敏你这个死丫头！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人？嗯？” “那些丧尽天良的畜生，把你爸套住麻袋一顿打，硬生生打断了他一条腿！” “他们说是你惹了不该惹的人，你这个丧门星！不是叫你好好跟着你姑姑，什么事都听她的，你到底去哪儿惹了这种祸端？” “你还不赶紧滚回来！回来！” 江母的嘶吼歇斯底里，吓得江敏砰的一声挂了电话。 她看着面前的座机，心砰砰直跳。 腿…… 断一条腿。 是裴鹤川，是他！ 原来他真的说到做到，爸爸的腿断了？ 不行，搬出去，必须要搬出去，否则要是被裴鹤川知道她还在裴家，可能下次断的就不是腿了。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狠毒。 江敏打了个哆嗦，她，她真的能嫁给裴鹤川吗？ 她喜欢的是他的相貌家世，对他的所作所为却敬而远之。 她得好好想想。 翌日一早。 赵云笙穿上毛茸茸的睡裙起床做早饭，拉开门，客厅飘散着一股肉香味。 她吓了一跳，赶紧跑去厨房。 裴鹤川立在灶台跟前，煤炉上咕咚咕咚熬着排骨粥，旁边的菜板上放了两碟咸菜。 听到动静，他扭头来，清冷的眼眸里有些血丝，在看到她的那瞬，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起来了？洗把脸可以吃早饭了。” 见他这样，赵云笙反倒浑身不自在，这人也太有眼力见了点。 “你昨晚没睡好？” 裴鹤川可不敢承认，也不是没睡好吧，就是梦里惊醒很多次。 梦到赵云笙又一声不吭消失了，直到他睁眼确定自己睡在赵云笙家里，才敢又继续入睡。 往复四五遍，哪能睡好？ 第49章 想我走?做梦 “挺好的。” 对上赵云笙半信半疑的脸色，他灵机一动故意问。 “怎么？你关心我？”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赵云笙白他一眼，立马挪开视线。 “少自恋了，谁关心你？我是想说睡得不好，你今晚自己去招待所睡。你堂堂一个团长，不会连去的地方都没有吧？” “再不济，还能回部队，你不是调回沪市了么？过去应该不远吧？” 裴鹤川放下勺子，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反问。 “赵云笙，你就这么想我走？你有没有心？我好不容易放假，你赶我去部队？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赵云笙有些理亏，摸了摸鼻尖不说话，沉默代表默认。 “……” 裴鹤川气结，他就多嘴一问。 赵云笙对他避如蛇蝎，他早知道，哪还用得着自取其辱？ “行，赶我走？我现在就走。” 他丢开手里的铲子，还真说走就走。 赵云笙以为他开玩笑的，哪料到探头一看，他还真披上外套打开门走了？ 真走了？ 眼见他身影消失在门口，赵云笙眉头紧蹙，这下轮到她心里不是滋味了。 她是不是说话太过分了？ 好像裴鹤川无家可归是因为她？ 等等，凭啥因为她？要不是裴鹤川自己天天往这边跑，他妹妹也不会胡说八道，自然也没有道歉过后他没地可去的后果。 说到底，自己目前的处境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成功把锅甩出去，赵云笙心里好受多了，走了也好，最好能和女主双宿双栖，她带着儿子做个快乐的富婆。 想想，赵云笙没心没肺赶紧把粥给盛出来，香喷喷的，男主厨艺真不错。 又把咸菜给端出来，然后去叫儿子起床洗漱，母子俩端着杯子去院子里刷牙。 晨光熹微，院子里都飘着白雾。 何家刘月桃打开门出来拎水，见到母子俩，那双三角眼不住往她家屋里看。 “云笙，裴团长是不是昨晚睡你家呢？” 赵云笙瞅她一眼没接话。 刘月桃笑了笑，昨天院子的情况她都清楚了，原来裴鹤川不是来找茬，而是领着他的妹妹来道歉。 就因为说了赵云笙两句闲话，被他们全家押着过来特意道歉 。 她当时看那女同志的穿着就知道肯定不是普通人家。 家世好，还是团长，长得又俊，个子还高，裴团长这不是丈母娘眼里的金龟婿么？ 也不知道眼瞎了还是咋的，非看上赵云笙一个寡妇。 心下嘀咕，她乐呵呵继续道。 “云笙啊，婶子之前呢，有些事确实做得不够好，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咱们隔壁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有些摩擦。” 赵云笙闻言嗤笑一声，看着刘月桃也不说话。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老娘们也会道歉？ 何大力从外面买了早餐回来，乍一看到自家老娘又往赵云笙跟前凑，吓得赶紧上去拉她一把。 “哎呀妈，你又和云笙说什么呢？” 刘月桃冤枉得不行，被这一拉差点没站稳，手里的桶都掉了，落在地上哐当一声。 “我哪说什么了？我给云笙赔不是呢？” 何大力压根不信，他妈能有这么识时务？ 他求证地看向赵云笙，直到对方点头，他松口气，叮嘱刘月桃。 “妈，你先把菜拿进去吧，我来拎水。” 刘月桃刚要拒绝，对上儿子那警告的眼神，只能灰溜溜进屋。 刚把水放下，她就躲在门后面偷听。 “云笙，之前是我妈不对，她不该去向主任那边告状，惹出这么多风波来。” “我替她给你说声对不起，她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保证以后不会再胡说八道。” 其实刘月桃在她这里没捞到什么好，向主任那边她也顺势而为，除掉了这颗毒瘤。 现在刘月桃肯拉下脸来给她道歉，八成是看在裴鹤川的面子上。 赵云笙点点头吐掉口中的泡沫，“何大哥放心，婶子说的大多话我都没往心里去。” 反正有什么不中听的，她当场就给骂回去了，不受窝囊气。 何大力见她不像说的场面话，提起来的那颗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 “好。” 赵云笙嗯了一声，又想起什么似的问。 “何大哥你没事吧？前两天裴鹤川打你那一下……” 提起这，何大力面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他自诩自己五大三粗，当时拦在赵云笙跟前本想护她周全，哪料到被裴鹤川轻松一拳撂倒，想想他都无地自容。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 既然说起裴鹤川，他也不由得多问两句。 “云笙，裴团长没欺负你吧？” 赵云笙不以为意，站起身洗了把脸。 “他不敢欺负我。” 也是。 何大力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余了。 云笙是孩子的妈妈，裴鹤川是孩子的爸爸，他好端端欺负她做什么？ 根据这几次的交锋来看，分明是裴鹤川爱而不得。 他再次打量面前的赵云笙，白嫩的小脸五官精致，晶莹剔透的水珠从脸上滑下来，沐浴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他偷摸喜欢了她两年，马上就要听老妈的话去相亲，以后再无可能。 最后再多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赵云笙！” 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吓得何大力心猛的一抖。 裴鹤川手里拎着早点，杀气腾腾站在门口。 他没想到，他只是出去买个早点的功夫，这个姓何的又来勾搭他媳妇？ 他火冒三丈，那双猩红的眼刀子跟淬了寒冰似的，一个劲儿往何大力身上射。 身高腿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赵云笙跟前，活像逮着了妻子爬墙的丈夫，整张脸都在发绿。 “聊什么？这么开心？” 何大力见情况不妙，直接开溜。 “咳咳，裴团长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 看看看看，他这样子像是能欺负赵云笙的？ 宝贝的模样恨不得把云笙拴他裤腰带上！ 赵云笙撇了眼离开的何大力，又打量面前怒不可遏的裴鹤川，满脸古怪问。 “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裴鹤川咬牙，“想我走？做梦！” “……” 第50章 爸爸是小白脸 元宝咬着牙刷，眼尖地指着他手里的早点惊呼。 “妈妈，他没走，是去给咱们买早饭啦！” 小家伙欢天喜地凑过去，扒开他的手往袋子里看，嘟嘟囔囔细数。 “有油条，豆浆，花卷，还有我最爱吃的肉饼……” 赵云笙莫名其妙，“你不是熬了排骨粥？又买这么些做什么？” 裴鹤川冷哼，做什么？ 还不是担心这女人挑食不够吃？ 之前在乡下，嘴挑得很！ 想想，都是他给惯的。 “哎哟，裴团长来了？给咱们云笙送早点呢？” 对面的秦凤打开门，看到几人忙笑着招呼。 裴鹤川面色一变，立马客客气气微笑。 “秦阿姨早。” 这乖巧的模样，哪儿还有刚才的凶神恶煞？ 赵云笙无语，这人学过川剧变脸吧？ 对面的徐家也打开门，徐明娟站在门口看到他浑身僵硬，笑得有些不自在。 “鹤川来了？” 裴鹤川转身继续微笑，“徐阿姨早。” 徐明娟点点头，“鹤川特意过来送早饭？对云笙挺贴心的。” 和他爸一样。 她怎么也没想到，裴鹤川居然是那个人的儿子，真是……冤家路窄。 几人都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元宝率先接过早点咚咚咚跑进屋。 赵云笙本想继续聊两句，胳膊被裴鹤川捏住，不情不愿被他拽进屋。 房门关上，院子里反倒徐明娟和秦凤聊了起来。 听着他们话家常，坐在桌边吃饭的刘月桃摇头晃脑。 啧啧啧，不得了，赵云笙这个小蹄子不得了啊！ 看把人家裴团长勾成什么样了？ 勾得裴团长死心塌地不说，还和家里人都离了心，日后不得老实巴交给她养孩子？ 她又看了眼面前憨厚的儿子，唉，也不怪她家大力。 裴团长那么优秀的人都不是对手，何况他呢？ 得抓紧给儿子相亲了，免得他整天失魂落魄的。 赵云笙吃完饭还得上班，临走前，她翻出空间里的定位器给元宝戴脖子上。 “记住，这个项链不能掉，时时刻刻戴着，妈妈给你藏衣服里。” 这个定位器要连通手机，虽然手机拿出来无法使用，但是空间里可以呀，还能上网呢。 不愧是系统给的金手指，就是好使。 “妈妈，这个项链真好看。” 元宝自己拽出来瞥了眼，是个小小的猫咪脑袋。 “嗯，喜欢就一直戴着。” 赵云笙给他把围巾围上，牵着他出卧室。 看了眼客厅的裴鹤川，“我先去上班了。” 裴鹤川看了眼母子俩牵着的手，脸都黑了。 “我呢？” 赵云笙整理着衣服，眼皮都没抬。 “你？家里的钥匙交给你，你要觉得无聊可以到处转转。” 裴鹤川气笑了。 “你不把孩子交给我？” 赵云笙眉头一拧，“交给你做什么？肉联厂里有托儿所，他去那边就行。” “再说了，你没带过孩子，能带好吗？” 裴鹤川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上前据理力争。 “赵云笙，我没带过孩子是你一手造成的，要不是上天眷顾，我恐怕到死都不知道我有个儿子。” 说完，他长手一伸，直接把元宝拉到身边。 “我是他爸爸，有义务带他。” 赵云笙没说话，她这么安排也有自己的私心。 儿子对裴鹤川的态度从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试着接受，总共也不过才几天。 血缘关系还真是奇妙，她似乎拦着也没太大用处。 她只是害怕，害怕到时候儿子对这个爸爸有了感情，又要眼睁睁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组建家庭，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元宝肯定会伤心，会吃醋，会受伤…… “妈妈，我不和他一起，我去托儿所吧？那里有我的好朋友，我去和他们玩。” 看出妈妈脸上的纠结，小家伙替她做出了决定。 他挣脱裴鹤川的手，走到赵云笙身边抱住她的腿。 “妈妈，我要和你一起。” 看着儿子雪白的小脸在自己裤子上蹭，赵云笙心都化了，她知道儿子想和爸爸相处。 捏捏他肉嘟嘟的脸蛋，她点点头，“要不你还是和你爸爸一起？” 爸爸？ 裴鹤川表情松动，眼神都柔和不少。 赵云笙终于肯承认这是他儿子了？ 小宝也惊呆了，妈妈居然说他是爸爸！ 原来他真的是爸爸，自己没有猜错！ 父子俩一大一小的脸上都是惊愕，赵云笙忍俊不禁。 取下墙上的挎包背上，她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叮嘱。 “裴鹤川，照顾好元宝，盯着点，少让他吃零食。” 一听这话，元宝肩膀都垮了，迈着小短腿追过去，扒在门口嘀咕。 “妈妈，其实你不说后面句话，我会更爱你的。” 赵云笙笑出声。 “我不一样，我说后面句话，是因为我也爱你。” 裴鹤川：…… 他呢？ 那他呢？ 都不爱他是吧？ 父子俩目送赵云笙离开，几乎望穿秋水。 元宝才四岁，正是爱玩的年纪，裴鹤川虽然盯着他，但也不会妨碍他和伙伴玩。 几个小子和小丫头在院子外的巷子里追追赶赶，打闹的声音里面都能听见。 裴鹤川百无聊赖，干脆在家收拾屋子，毕竟有孩子，玩具到处都是。 他正琢磨中午做什么菜，几个孩子气喘吁吁跑到门口。 “叔叔叔叔。” 他一回头，正对上几个红脸蛋的小鬼。 “怎么了？” 他挑眉站起身，那么高大，感觉要把房顶都捅穿了。 几个小萝卜头嘻嘻嘻笑着，你看我我看你的，八卦地问。 “小白脸叔叔，你是吃软饭的吗？” “什么？” 裴鹤川险些以为听错了。 “元宝说你不上班，但是他妈妈又在上班，赵阿姨养着你，难道不是你吃软饭吗？” “就是就是，我听我奶说，吃软饭的男人不能要，都是小白脸。” “元宝，虽然你爸爸很俊，又是军人，但我觉得，他不太好。” “要不你换个爸爸吧？” 元宝从后面挤过来，一脸迷糊。 “啊？” 这就要换爸爸了？ 不过仔细想想，确实是。 他扁了扁嘴，有点嫌弃，赶紧举起手吸引注意。 “好吧，其实我爸爸他有点笨。” “？？？” 裴鹤川笑也不是，生气也不是。 好歹儿子肯叫一声爸爸了，但却污蔑他笨。 他咬咬牙，皮笑肉不笑点头。 “行，嫌弃我笨，那我换个儿子。我和你妈重新生一个，生个妹妹，妹妹肯定不嫌弃我。” 小萝卜头们又开始出主意了。 “元宝，不可以！生了妹妹肯定就不喜欢你了。” 毛毛深受其害，“对呀，我有妹妹，我爸爸最喜欢妹妹，都不喜欢我了。” 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吸了吸小鼻涕，攥紧小拳头。 “对，我爸妈最喜欢我，我哥要是惹我生气，肯定被揍！” 元宝瞪大了眼，吓坏了，赶紧扁了扁嘴，红着眼叫喊。 “我不要妹妹，不要！” 第51章 打鸡血了 妈妈从来都不舍得打他，如果生了妹妹就要挨揍的话，他宁愿不要妹妹。 瞪了眼裴鹤川，他这会儿明白过来爸爸才是罪魁祸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去拽他。 “我不要妹妹，我也不要你，你走，我才不要妈妈和你生妹妹，我不要。” 见到好伙伴生气了，孩子们面面相觑。 “小白脸叔叔，我们不喜欢你了，你惹元宝生气。” “元宝天天给我们分零食，我们答应赵阿姨要对他好的。” 孩子们七嘴八舌，互相商量。 “我们把小白脸叔叔赶走。” 说干就干，小萝卜头们围过去，拽胳膊的拽胳膊，拖腿的拖腿。 这些都还无所谓，主要是那个小丫头总偷偷往他裤子上抹鼻涕。 他有洁癖！ 没办法，裴鹤川认输。 “好好好，你们都停手，我自己走。” 他大步迈出门，几个孩子把住门口，警惕地盯着他，生怕他再进去。 元宝哼了哼，获得短暂性胜利。 “我不要爸爸了，你走吧，反正我妈妈也不喜欢你。” 裴鹤川知道他这会儿能留在这，大多是因为儿子对他不排斥。 元宝要是见他就哭，吵着不要他，他敢保证，赵云笙一定会把他扫地出门。 权衡利弊，他决定道歉。 “元宝，爸爸和你开玩笑的，我和你妈妈都最爱你，不会给你生妹妹。” 元宝不信，“你要是爱我的话，才不会不来找我，别人都有爸爸，就我没有。” 裴鹤川一阵头疼，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 他蹲下身，试探着把儿子拉到跟前，摸着他的脑袋解释。 “我没有不来找你，爸爸上战场打敌人去了，你难道不好奇吗？爸爸怎么用枪打人的？” 温暖的大掌摸着发顶，酥酥麻麻的，热烘烘的，元宝从没有过这种体验，脸蛋都红了。 他抓了抓发烫的耳朵，没说好不好奇，反倒身后的朋友们都好奇死了，赶紧围过来叽叽喳喳。 “小白脸叔叔，怎么打的呀？你有枪吗？” “不许叫我小白脸。” “好吧，帅叔叔，你可以告诉我们了吗？” “可以。” 裴鹤川顺理成章领着孩子们进屋，和他们低声聊起来。 果然都是小鬼，还挺好糊弄，之前吵着说他不能要，这会儿又全都欢呼着说他真是个大英雄。 裴鹤川哑然失笑，想他堂堂一个团长，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要被手底下的兵知道，他这张老脸都别要了。 一晃到了下午。 赵云笙总算下班。 元宝知道她这个点回来，早早搬了小板凳在门口等。 “妈妈，妈妈你终于回来啦！” 赵云笙停好自行车，上前给他理理头发。 “有没有听你爸的话？” 被点到名的裴鹤川端着一盆菜从屋里出来，吓得差点立正，紧张地看着元宝，生怕这儿子告状坑爹。 小家伙眉飞色舞的，朝着裴鹤川动了动眉毛，对上他故作淡定的神色，笑着点点头。 “听啦！” 他牵着赵云笙的手晃了晃，“爸爸给我和毛毛他们讲了打仗的故事，那些英雄都好厉害啊！妈妈，我长大了也要去参军。” 裴鹤川听着满意不已，好好好，虎父无犬子。 赵云笙挑了下眉，捏捏他的脸蛋。 “你现在还小呢，那些事等长大了再做决定，咱们元宝都四岁了，再过几年都要上学了。” 元宝还挺向往的，那些哥哥姐姐们戴着红领巾，年纪大点的骑着自行车，在街道上风驰电掣，想想就威风。 “好。” 裴鹤川放下手里的盆，上前接过赵云笙取下来的包。 “你先休息下，我这边菜折完就能做饭。” 看他伸过来的手，赵云笙摇摇头。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裴鹤川落了个没趣，干脆叫上元宝去院子里。 父子俩一大一小坐在小板凳上，面前的盆里放着油菜，郁郁葱葱的，特别有生机。 邓立军从外面溜达回来，推着自行车吹着口哨，要多美有多美。 跨进院子，冷不丁瞧见他们黑面阎王的团长面带笑意正在院子里洗菜，吓得差点摔一跤。 “团长？” 不是，这洗菜不是娘们的活儿吗？ 鼎鼎大名的裴团长双手是握枪杆子的，怎么能在后院洗手作羹汤？ 邓立军目瞪口呆，感觉他的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 “邓连长？回来了？” 裴鹤川抬眼看来，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带好意。 邓立军点点头，赶紧停好自行车过来献殷勤。 “团长，洗菜这种小事怎么能让你动手呢？我来我来。” 这小子最大的优点就是眼里有活儿，只限于在外，在家他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秦凤把他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他快步上前把父子俩挤开，屁股一撅坐在小板凳上，双手麻利得很，几下就把油菜给搓了起来。 累倒是不累，就是有点冻手。 元宝还没见到邓叔叔这么勤快过，他揣着小手蹲在旁边，人小鬼大问。 “邓叔叔，你打鸡血了吗？” “啊？” 邓立军有些听不懂，元宝有点嫌弃。 “你怎么和我爸爸一样笨。” “你爸爸？” 邓立军狐疑地重复了句，抬眼正好把裴鹤川面上的黑气尽收眼底。 这小子说的该不会是团长吧？ 他还真是团长儿子！ 也就他们母子俩敢当着团长的面挑他的错处了。 团长战功赫赫，哪怕在首长面前也有几分薄面的。 “对呀，我爸爸也很笨，故事书都不会读……” “……” 邓立军笑僵在脸上，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小祖宗，别再嫌弃你老子了！ 这些话是他一个下级能听的吗？确定回了部队团长不会公报私仇？ “元宝，其实呢，你爸爸他特别聪明，只是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你不能这么说他。” 邓立军真是心酸死了。 洗完菜不说，还要给他们父子俩调解矛盾。 他把元宝拉到跟前，认认真真解释。 “你看，你爸爸不会读故事书，但是会打枪，你会打枪吗？” 元宝诚实地摇头。 “你不会打，你爸爸会，那他也没说你笨呀？” 好像还真是。 元宝小脑袋瓜转了转，立马就明白了，难道这就是妈妈说的各有所长？ 他眨了眨眼，抬头看向裴鹤川，咬咬唇道了个歉。 “好吧，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说你笨了。” 他还是不肯直截了当叫爸爸。 第52章 系统弄错了? 裴鹤川不以为意，俯视着他圆圆的头顶轻哼。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一个小孩计较。” 元宝害羞地笑了笑，又看向邓立军。 “邓叔叔，对不起，我也不该说你笨。” “打鸡血就是忽然很勤快，忽然很有劲儿的意思，我听妈妈说的。” 他弯着眉眼，去搂着邓立军的胳膊。 “叔叔，我前两天都听到小彤阿姨骂你懒了，说你太阳晒屁股还不起床。” “但是刚才又很勤快给我们洗菜，所以我才说你打鸡血了，你别不高兴哈。” 邓立军：…… 他敢不高兴吗？ 有裴鹤川在，他敢吗？ 嘴角抽了抽，邓立军呵呵一笑，“哦，还记得给我解释，我谢谢你啊。” 元宝挥了挥小手，“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 这小家伙还客气上了？ 谈笑间，院子里其他几户人家也陆陆续续下班回来，见到裴鹤川端着个菜盆子，气势凛然杵在水池旁，全都惊呆了。 这裴团长还真打算在赵云笙家里久住啊？ 邓立军被打发回去，秦凤听到外面的寒暄拉着他追问。 “军儿，这裴团长到底什么情况啊？不说他有未婚妻么？怎么还三天两头往云笙这边跑？” 关于江敏的事儿，具体的他不太清楚，但看裴鹤川这个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妈，你可别在团长跟前胡说八道啊，那个江同志只是借住在团长家里的妹妹，虽然长辈们有意撮合，当团长心里装着谁你还不明白么？” 邓立军朝着外面努了努嘴，意有所指。 秦凤点点头，忧心忡忡地。 “我当然知道，但这云笙不是寡妇吗？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哪怕裴团长再怎么中意，也不能直接住过来啊？” “要是被举报，这可就是耍流氓，早些年都要被枪毙的。” 邓立军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人家不是小两口么？ “妈，你们嘴巴可得闭严实点，人家云笙姐和裴团长早就是一对了。你一天嘴上元宝元宝的叫着，没觉得那小家伙和团长有点像么？” “！！！” 秦凤瞠目结舌，惊得眼珠子都险些等出来。 心脏砰砰直跳，她凑过来问。 “你的意思是，元宝是裴团长的……” 儿子两个字她没说出口，但八九不离十。 邓立军点头，“现在也就是云笙姐那边不肯松口，她要点头，团长的结婚报告立马就能打上去。” 秦凤松了口气，同为女人，她能体谅赵云笙独自带娃的艰辛。 “以前还真以为云笙没男人，想着她也太可怜了点，这个年代对咱们女人可一点不友好。现在既然孩子有爸，也希望他们俩早点扯证，更希望裴团长对她好点，弥补她。” 邓立军靠在旁边没接话，心说是裴团长不想对她好么？ 完全就是云笙姐不给机会行不？ 也不知道她咋想的，裴团长这么优秀，她愣是一点不动心？ 不动心当然是假的，否则前些年她也不会生下这个孩子，到底还是对裴鹤川有情义。 赵云笙坐在沙发上削桃子，目光有意无意往厨房扫。 裴鹤川正在里面忙碌，高大的背影动来动去，手上却很利落。 “赵同志，你在家吗？” 愣神间，有人在外面院子里呼唤。 厨房里在炒菜，动静有点大，赵云笙差点没听见。 外面又叫了两声，她才若有所察起身看去。 是江敏。 不用猜，她肯定为了裴鹤川而来。 赵云笙推开门出去，立在门口问。 “江同志，你找我有事？” 见到她，江敏面色变了变，笑得有些勉强。 “赵同志，我还以为你没在家呢，叫了好几声都没回应。” 啥意思？意思是她听到了故意没理呗？ 赵云笙不屑解释，站在原地抱着双手无动于衷。 江敏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唇边的笑意收敛了些，踱步上前来到房门口，她探头往屋里看。 “赵同志，裴大哥是不是在你这儿？奶奶让我来叫他回去。” 她其实不太想来，实在是裴鹤川接二连三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了。 可转念又一想，裴大哥家世相貌都是顶配，脾气大点怎么了？ 只要忍着恐惧把人给追到手，什么都是她的。 更何况是奶奶让她来的，裴大哥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怎么着也会对她客气点。 赵云笙明知故问，“你找他？” 没等江敏回答，她又继续道。 “他在厨房炒菜，你等我进去叫他。” 炒菜？ 听到这俩字，江敏差点以为自己幻听。 但从厨房那边飘来的饭菜香又证明她没有听错。 裴大哥骁勇善战，年轻有为还是部队团长，在裴家是唯一的长孙，声名显赫。 到了这儿，居然被这个小贱人使唤去下厨？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江敏怒火中烧，见她转身作势要走，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齿质问。 “赵云笙，你居然让裴大哥给你做饭？” 赵云笙一脸莫名其妙，毫不客气拨开她的手，看向厨房示意。 “江同志，首先我要声明，不是我让，而是裴鹤川主动要求做饭。” “其次，他一个男人，借住我家干点活不是很正常么？” “最后，他做的饭不是只给我吃，他自己也要吃。” 说完，她上下打量江敏气得发白的脸，笑出声。 “江同志，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你要觉得你的裴大哥身份尊贵，不该亲自下厨玷污身份，那他这会儿饿了，要不你去替他做？” “对了，做的时候记得多放点辣椒，我和儿子喜欢吃辣。” 江敏气得浑身发抖，“你！” 对上她眼里荡漾着的笑意，江敏恨不得给这个贱人把脸抓烂！ 她一个寡妇，凭什么？ 就凭她这张脸？和裴大哥初恋相似的脸？就敢这么嚣张！ 好，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咬牙打定主意，江敏刚要动身进门，抬眼正好撞见从厨房出来的裴鹤川。 他脱了外套，只穿一件灰色毛衣，撸起的袖子下是遒劲的手臂。 手里拿着锅铲，那张脸却在看到她的瞬间怒意横生，整个人周身的气势变得锋利。 原来这样的一个男人，也会甘愿为女人下厨。 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江敏酸死了，敛下眼里的醋意开口。 “裴大哥，奶奶让我来叫你回去。” 裴鹤川没想到她居然还敢出现？ 看来是上次的警告不够用，是他的错，太过仁慈。 薄唇轻启，他眼里都是杀气，“滚。” 轻飘飘的一个字，掷地有声，江敏眼泪都出来了。 “裴大哥……” “我让你滚，没听懂人话？” 江敏浑身一抖，哪敢多说，扭头就走。 走到门口，还听到裴鹤川阴气沉沉威胁。 “江敏，这次我就先断你家老不死的一条腿，下次再敢出现在我眼前，我要的可就是他的命！” 江敏不可置信，下意识转身，对上的却是裴鹤川那双说到做到的眸子。 她吓得一个激灵，转身就跑。 赵云笙靠在门口目睹全程，心说这女主不行啊，怎么能被男主吓得落荒而逃呢？ 一言不合就掉泪，跟水做的似的，哪儿像她了？ 长得不像性格更不像，系统是不是弄错了？ 第53章 齐聚一堂 见裴鹤川愣在原地，赵云笙自顾地去厨房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扭头看向他催促。 “行了，别目送你的未婚妻了，去叫儿子吃饭吧。” 裴鹤川总算回过神，原本阴沉的脸色也缓和不少。 尤其听到赵云笙的这声未婚妻，他更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赵云笙，你吃醋了？” 赵云笙弯着眉眼，在他的期待下没好气撞了他一下。 “吃毛线，赶紧去叫儿子吃饭！” 看她这横眉竖眼的人，裴鹤川心情大好。 尤其她还说了他们的儿子，他应了一声，摸一下被赵云笙撞过的胸膛，甜蜜不已。 取下围裙，他洗了洗手出门。 来到巷子外，裴鹤川叫了两声元宝，小家伙立马从拐角跑了出来，脑门上都是汗。 “来啦来啦，吃饭了吗？” 他嘻嘻嘻地跑到爸爸跟前，仰着小脑袋问。 “你饭做好了吗？” 裴鹤川黑着脸，揉揉他的脑袋轻哼。 “没大没小，怎么你你你的？得叫爸爸，下次再不叫，我向你妈告状。” 元宝一点也不怕，甚至还好奇地问。 “爸爸，鹌鹑蛋阿姨来我家了吗？她是不是又来欺负妈妈？你保护妈妈了吗？” “鹌鹑蛋？什么鹌鹑蛋？” 裴鹤川不明所以。 元宝笑呵呵解释，“就是刚才走的那个啊，头发被雷劈过的那个。上次在商店里见到我和妈妈，说我妈妈是乡巴佬。我问妈妈什么是乡巴佬，她说是鹌鹑蛋……” “……” 什么跟什么？ 裴鹤川挑眉，这小子想象力还挺丰富。 说他有礼貌吧，总感觉他在骂人。 说他没礼貌吧，他还叫阿姨。 “行了，先去吃饭。” 小家伙早就饿了，揉揉肚子跑的飞快。 “走咯，吃饭饭去了！” 目送元宝屁颠屁颠进了屋，裴鹤川低笑一声，抬脚正欲跟上，余光扫到外面居然来了个眉飞色舞的老头。 老头手里拎着个大口袋摇摇晃晃，穿着个棉布褂子，打扮得很朴素。 背着手走得火急火燎，嘴上还在不停念叨。 “终于有空出来了，两天没见，可想死爷爷我了……” 一抬眼，撞见巷子口的人，他像被忽然捏住了脖子，发出一声怪叫。 “鹤川？”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脚步一顿仔细打量，这口子站着的不是他的大孙子又是谁？ 裴鹤川也眉头紧皱。 “爷爷，你怎么来了？” 老爷子把手里拎着的口袋往身后藏了藏，面不改色说谎，大步流星走上前教育裴鹤川。 “我来能干什么？当然是找你这个不肖孙回家！” 可千万别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这儿认了个干女儿，这两天扒拉了不少好东西过来，要被家里人知道还得了？ 尤其老婆子和老二媳妇，都不是省油的灯，保不齐会伤害云笙母子俩，看来他以后出门得再小心点？ 想得出神，一辆吉普停在路边，刹车声有些大，立马吸引爷孙俩人的注意。 两双眼睛不约而同看过去，眼睁睁瞧见车门打开，裴建国从里面走了下来。 他东张西望，很是警惕，来之前已经踩好了点，还打探得清清楚楚，苗苗他们家就在这巷子里。 一定睛，却看到了他爹和他儿子？？？ 第54章 妈妈你想爸爸了吗 “裴建国？” 老爷子眼皮一跳，在裴建国见鬼的注视下踱步上前，狐疑问。 “你也是来找鹤川这小子回去的？” “？？？” 裴建国粗犷的脸上有些不自在，远远看了眼裴鹤川。 父子俩四目相对，火星四溅。 这小子，肯定是来找那个赵同志的！ 怎么把他给忘了，他昨天没回去，肯定是在赵家，早知道就不该这时候来。 要是被他知道明娟的事儿，估计又要闹得家里不得安宁。 否认也不行了，裴建国硬着头皮点头。 “嗯。” 祖孙仨面面相觑，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老爷子发话，“行了，回去吧，多大的脸啊，要我和你爸亲自上门接你。” 裴鹤川脸都黑了，差点气笑。 “我让你们来了？” 有他们在，他都不好倒回去找赵云笙道别，免得几人大吵大闹给母子俩带去麻烦。 “行了，你这臭小子，别蹬鼻子上脸，赶紧给我回去！” 老爷子没能和宝贝元宝亲近，这会儿满肚子火，正好撒在这个大孙子身上。 他拽着裴鹤川，拖着他往车跟前走。 车门打开，率先把他给塞了进去。 裴鹤川面色难看，终究没有反抗。 他得把这俩麻烦送回去。 裴建国紧跟其后，几人坐下，全都心思各异，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老爷子坐在副驾驶，深吸一口气挺挺胸膛，透过后视镜扫视着他们，冷哼一声问。 “又来找那女的？” 裴鹤川不喜欢他这么说自己心上人，刚要反驳，裴建国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爷孙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这个大老粗。 意识到自己听岔了差点说错话，裴建国尴尬得脸都黑红了，紧张得正襟危坐，双手撑在膝盖上清清嗓子，拧着眉头装模作样解释。 “你老人家怎么知道鹤川是来找那个女同志的？” 老头子一脸神机妙算，冷哼一声。 “你妈天天念叨他被那个小姑娘勾了魂，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还能不知道？” 说完他又看了眼自己的好大儿，打量着他不自在的神色追问。 “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昨晚不还说别管这个不孝子，怎么一天过去屁颠屁颠还来上门接？ 裴建国本就粗心，被这么问顿时哑口无言。 他怎么过来了？当然是来找自己的相好！怎么可能是为了这个瘪犊子？ 但事已至此，他赶鸭子上架，如坐针毡哼了句。 “妈让我来的。” 老爷子幽幽叹了口气，“你妈就是爱瞎操心。” 一把年纪了，好好养老不行？非要掺和这些小辈？ 说起来，老大今年也五十多了，自从大儿媳妇去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找过媳妇。 之前有个女同志好像他挺中意的，带着对儿女，俩人郎有情妾有意，都快谈婚论嫁了。 那会儿他在外地，还说回来就见家长看看，哪知道短短个把月时间，黄了！ 咋回事他也不太清楚，反正自那以后，大儿子没提过再找。 唉，他们裴家，三代单传，啥时候裴鹤川能多生两个曾孙给他抱啊？ 半截身子都进黄土了，连个曾孙都没有，别的老伙计们儿孙绕膝，他都快眼红死了。 —— 外面的情况赵云笙一无所知。 自打裴鹤川出了院门，她吃饭就心不在焉的。 元宝呼噜噜扒着碗里的饭，时不时看她一眼。 “妈妈，你是不是生气了？” 赵云笙回过神，给他夹了块肉。 “没有呀。” “没有，那你的眉毛怎么拢起来的？像座小山一样。” 说着，元宝还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小手去抚平它。 赵云笙笑出声，觉得儿子可爱死了，在他脸上亲了口。 “妈妈在想事儿呢。” “是在想爸爸吗？” 这个咋回答呢？ 赵云笙否认，“没有。” 元宝看出来了，妈妈就是在想爸爸，但妈妈不承认，他还是不拆穿好了。 “妈妈，你为什么不和爸爸住一起呢？” “嗯？” 赵云笙吓一跳，呛得差点没咽下饭。 “咳咳，谁告诉你的？” 元宝眨了眨眼，“毛毛他们的爸爸妈妈都是住一起的呀，妈妈，为什么我之前没有爸爸？” 赵云笙心都凉了半截，完了完了，就不该让他们父子俩相处。 才相处几天，出事了吧？ 这儿子一次性问出这么多问题，她怎么回答？ 小家伙为自己的问题难倒了妈妈很自豪，他嘻嘻嘻笑了笑，嘴里嚼巴着肉，口齿不清道。 “妈妈，我都知道，爸爸告诉我了，他说他出任务去了，所以没能陪着我们。” “妈妈你还在生他的气，他让我好好听你的话，顺便帮帮他。” 赵云笙愣了愣，回过味儿来后气笑了。 他是把主意打到儿子头上了？ “他想让你怎么帮他？” 元宝哼了哼，“让我盯着点，别让你和别的叔叔说话，还……” “云笙，云笙你在家不？” 小家伙话还没说完，外面徐明娟在喊。 赵云笙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碗筷起身去开门。 “徐阿姨，你怎么来了？吃饭没，一起吃点。” 徐明娟把手里端着的盘子往她跟前递了递，面上带着笑。 “我都吃过了，这是我早上蒸的糯米糕，给元宝拿点来。” 赵云笙知道她日子不好过，平时省吃俭用的，好不容易做点吃的，估计母子仨都不够，怎么好意思收？ “阿姨，我和元宝都吃过了，你留着给苗苗和正东他们。” 徐明娟明白她的心意，立马虎着脸。 “你这就见外了啊，又不是什么大鱼大肉，那些阿姨买不起，这个还是可以的。你们尝尝，看看我手艺咋样。” 赵云笙推辞不下，只好接过来，立马端起来闻了闻。 “好香啊，徐阿姨你这糯米糕蒸得真好，白白胖胖的，元宝最喜欢。” 徐明娟眉开眼笑，嘴角都险些咧到了后脑勺。 “行，那你们吃，我回去了。” “阿姨不坐坐呀？” “不了不了。” 赵云笙目送她离开，才走没两步，一个矮小的奶奶从她家屋里出来。 穿得可以说是有些寒酸，身上都是补丁，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驼着背白发苍苍，一只眼睛还有些斜视。 两人对视，她笑了笑，步履蹒跚地走过来。 “娟子，这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云笙吧？” 第55章 呸，老绿茶 看到婆婆，徐明娟赶紧上前搀扶她。 “妈，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屋里烤火吗？” 许婆子笑了笑，满脸和蔼。 “我又不冷，你快把火灭了吧，免得浪费煤，那玩意儿贵得很。” 她费劲巴拉走到院子中间，想要直起身休息下，结果驼背挺不直，反倒有些滑稽。 “云笙，你是云笙吧？” 长辈这么打招呼，哪有不应的道理？ 赵云笙赶紧笑盈盈迎上去，“对，我是赵云笙，奶奶你是苗苗他们的姥姥？” 许婆子摆摆手，“我是他们的奶奶。” 赵云笙恍然大悟，眼睛都亮了。 “原来你就是许奶奶啊？我经常听到苗苗他们提起你，说你和蔼得很，这会儿看了还真是！” “许奶奶不经常来，正好有空，要不来我家里坐坐？” 没等老人家反应，赵云笙身体力行冲上去，搀扶着她就往屋里拖。 “奶奶，走。” 许婆子压根没想到这孙女这么热情，嘴上喊着不用不用，我哪天再来，但是整个人却毫无招架之力地被赵云笙拖进去。 “元宝，快来叫曾奶奶。” 刚吃完饭的元宝还会收拾桌子，收拾到一半听到门口的动静，赶忙小跑过去。 “曾奶奶。” 嗓音又甜又糯，听得许婆子心花怒放。 唉，她自己的身体她知道，一把老骨头了，孙子才十几岁，想要看到正东结婚生子，怕是有点难咯。 不过听到元宝这么叫，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 “诶，元宝乖，这是云笙你的孩子吧？早就娟子说过，机灵得很。” 她伸出手想要去摸小家伙，看到元宝的脸蛋那么白那么嫩，自己的手却这么粗糙，她面上不显，却是偷偷地把手给收了回来。 “奶奶坐。” 赵云笙扶着她去沙发上坐下。 元宝跟在屁股后面追，探头探脑打量，这个曾奶奶好老啊！ 眨了眨眼，他有些心疼，自来熟地凑过去，看了眼许婆子放在腿上很是无措的手，干脆直接给牵了起来。 “曾奶奶，你的手好冰啊，快来烤火，这里暖和。” 他嘀嘀咕咕，拽着许婆子的手往炉子上放。 一阵温暖从掌心蔓延至全身，舒服得她眉目含笑，越看元宝越喜欢。 “真是个乖孩子，谢谢元宝，曾奶奶不冷。” 小小一个动作，直接俘虏了许婆子。 她笑着掏出怀里宝贝的布包，里三层外三层地掀开，拿出里面包着的一颗麦芽糖。 “来，元宝，吃糖，可甜了。” 赵云笙生怕儿子吃多了零食从而嫌弃，到时候童言无忌伤害了老人家的心，刚要出声拒绝，却意外地看见元宝双手接过去，奶声奶气道谢。 “谢谢曾奶奶，曾奶奶最好了。” 他把麦芽糖吃进嘴里，手脚并用直接爬到许婆子身边坐下。 两人排排坐，看得赵云笙欣慰不已。 “奶奶你先坐，我去把徐阿姨也给叫进来。” 赵云笙把徐明娟拖进来后，又去给他们端了些水果瓜子，看得婆媳俩不停摆手。 “不用不用，云笙你留着和元宝吃，我们……” “好了，谁吃都一样，这么见外做什么？我们娘俩吃不了这么多。” 赵云笙把元宝抱进自己的怀里，围着火炉和婆媳俩聊天。 许婆子很少吃到这些好东西，她压根舍不得放嘴里，剥了瓜子也是给他们吃。 “云笙，裴团长下午不还在么？这会儿走了？” 徐明娟嘴巴痒了好几次，忍了又忍还是问出口。 赵云笙点点头。 “他这几天频繁往这边走，他家里人估计都着急了，是不是差人过来找过？” 没想到徐明娟猜得还挺准，赵云笙试探性地问。 “徐阿姨你下午都看到了？” 徐明娟确实看到了，但她却门都不敢出，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摇摇头否认，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 “我猜的，裴团长家世不错吧？咱们这样无权无势的和他接触，他家里人八成是不肯的。” 三言两语，许婆子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她若有所思，也点头附和。 “云笙，你听奶奶的，这结婚啊，还是要讲究门当户对，攀高枝可不行。” “就像你徐阿姨，娟子她之前也认识了个男同志，部队里的……” 徐明娟生怕许婆子说漏嘴，吓得脸都白了。 “哎呀妈，都多少年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了，你怎么还惦记？” 许婆子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笑了笑。 “我知道，不就两年前么？哪有那么久？我说你的事也是为了给云笙一个警醒。” 徐明娟愣了愣，她今天过来原本也是为了这事儿，三缄其口，最后还是没说。 误打误撞，让婆婆给说了出来。 许婆子唉声叹气的，满脸愤懑。 “这有钱人啊，心眼多得很。那个男同志明明都把娟子带回去见家长了，哪知道他那个弟妹，两面三刀的，表面上和娟子是好朋友，背地里却算计她，害得他们俩有情有义也黄了。” 赵云笙听得一头雾水，黛眉紧蹙问。 “啊？徐阿姨不应该是奶奶的你的儿媳妇么？怎么……” 怎么他俩黄了，许奶奶好像还很失望似的？ “可不是么？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就娟子对我孝顺。我那个儿子，是个烂人，我就当他死了，也不乐意认。娟子我当成亲女儿的，反正他们都离婚了，我自然希望她找个好的。” 原来如此。 赵云笙点点头，对面前这个满脸沟壑的老年人肃然起敬。 这年头能有她这样的思想，也算是超前了。 不少老婆子即便儿子死了，也希望儿媳妇守一辈子寡，最好给她送终。 不像许奶奶。 “云笙，我妈说得对，越有权有势的家庭，越会有那种佛口蛇心的人，你可要小心点。” “裴团长她二婶找来的事，咱们附近几个院子都知道，我看她面相就不太好，你注意点。” 徐明娟一本正经，反倒让忍俊不禁的赵云笙止住了笑意。 “阿姨，你还会看面相呢？” 徐明娟胡诌的，她之所以这么清楚，还不是深受其害。 云笙聪明，还有个元宝傍身，哪怕进了裴家，应该也不至于像她这么被算计。 摒弃掉杂念，她笑了笑，有些腼腆。 “我只是看她第一眼就觉得不太舒服。” 赵云笙扬了下眉，“阿姨我懂，直觉是吧？放心，咱俩一样，裴鹤川那个二婶，我也不喜欢，看起来就恶毒得很。” 尤其昨天在院子里，好话歹话都让她说了，还装得那么委屈。 呸，老绿茶。 有机会，真要好好和她碰一碰。 第56章 我亲生的 几人在屋里聊到天黑，听到院子里许苗苗姐弟俩都回来了，徐明娟婆媳俩才道别回去。 临走前，赵云笙把剩下的瓜子水果全都给他们塞进怀里，让他们带回去给姐弟俩吃。 翌日一早，赵云笙正骑车带儿子去上班。 刚出院门不到五分钟，一辆车在后面摁响了喇叭。 哔的一下。 吓得元宝一个激灵。 他瘪了瘪嘴，直接探头出去大着胆子哼唧。 “谁呀？怎么忽然按喇叭？会吓坏人哒！” “怎么可以这样？有车了不起呀？” 赵云笙没想到这小子比她还社牛，拧着眉头跟着看过去，车窗摇下来，露出来的居然是裴鹤川那张黑压压的脸。 “……” 母子俩一噎。 他怎么神出鬼没的？ 原来是爸爸？元宝满脸不悦，果然是个坏爸爸，大马路上吓人。 赵云笙下意识骑得慢了点，正好和跟上来的车并驾齐驱。 “你怎么又来了？” 裴鹤川一听这话，脸又黑了两个度。 “我来看我媳妇和孩子，还需要约时间？” 看了眼母子俩身下那辆艰难的自行车，他扬了扬眉提议道。 “上车，我送你们去上班。” 赵云笙恨不得给他两个大白眼。 “裴鹤川，你有毛病吧？肉联厂这过去不到十分钟，还需要坐你那车？我走路都比你快。” 走路比车还快？ 开什么玩笑？ 裴鹤川以为她故意拒绝，沉默不语，一张脸冷若冰山。 可慢慢的，他脸上的不悦渐渐被烦躁替代。 这会儿正值上班，全是附近家属院的职工往这边赶。 这一片不仅有肉联厂，还有纺织厂和化工厂，听说工厂集中不仅好管理，还有利于他们处对象，解决不少男同志婚姻难题。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陆陆续续跟上，有走路的有骑车的，什么缝都能往里钻，反倒裴鹤川这辆车寸步难行。 开快了又担心撞着职工，只能龟爬。 一眨眼，赵云笙母子俩已经消失在人群里，裴鹤川急着跟上，奈何情况不允许。 好不容易抵达肉联厂门口，哪还有母子俩的影子？ 他刚要去找人，被托儿所的阿姨叫住。 “同志，同志，你是元宝的爸爸吧？赵同志让我把孩子交给你。” 裴鹤川抬眼，正看到元宝百无聊赖地站在托儿所门口，双手拽着上面的锁头玩。 他环顾四周没看到赵云笙，上前问。 “她人呢？” “今天厂里组织开会，好像是让那个刘萍公开检讨，顺便给赵同志道歉还是怎么的，她听到动静立马就去了。” 裴鹤川若有所思，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 他点头叫上儿子，也跟着进去礼堂看热闹。 职工们差不多都到齐了，后面还剩余几个位置，父子俩挤进去坐下。 刚坐稳就是领导发话，率先上去的是厂长纪建民。 他严肃批评了刘萍的错误，又让她给赵云笙道歉。 底下这么多人看着，刘萍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她走到赵云笙跟前鞠躬。 “赵同志，对不起，我不该胡说八道污蔑你，损坏你的名声。” 前两天打的那一架算是出名了，刘萍夫妻俩成了附近职工们的笑话，这会儿她脸上伤还没好，顶着乌青的眼圈面如死灰。 赵云笙太了解这种人了，看似诚心道歉，但凡一点风吹草动，她又能跳出来满嘴喷粪。 不咸不淡应了一声，她得给领导们面子，点点头。 “行，我原谅你了，想必你也认识到了你的错误。” 新提拔上来的主任见状赶紧发话，催促刘萍。 “快，把你准备的精神损失费拿出来，你损坏赵同志的名声，害得她寝食难安，得给点补偿。” 虽然这是事先商量好的，但此时主任急不可耐催促，引得刘萍怨怼丛生。 他们这么偏袒赵云笙，无非是因为那小贱人有个军官丈夫罢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 咬咬牙，她依依不舍地摸出装着钱票的信封。 还没拿稳当，就被主任夺过去塞给了赵云笙。 对上她心满意足的神色，刘萍心里都快恨死了。 都怪这个贱人，要不是她那天胡说八道，她也不会被误会是向主任的姘头。 现在厂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连丈夫也误会她闹着离婚，甚至还怀疑孩子是野种。 每天不是打架就是吵架，她还有什么脸面活着，活着也是让人看笑话！ 掐着掌心，刘萍恶狠狠剜着赵云笙，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 赵云笙拿到补偿下台，远远就看到裴鹤川朝她举手示意。 她走过去跟着坐下听检讨，俊男靓女吸引几乎全部视线，尤其二人中间还夹着个萌宝，瞬间众人猜测纷纷。 纪建民在前面也听到了，扭头看到大侄子那不值钱的模样，一阵发笑。 等到检讨结束，他还特意让裴鹤川把母子俩带去办公室。 上次道歉，场合不对，他都没有郑重其事打个招呼，这会儿逮着机会，一定要好好认识这个侄媳妇。 两大一小出现在门口，纪建民看了眼大侄子，又看了眼他抱着的小家伙，怎么看怎么像。 “快，进来坐。” 他按捺住好奇，打开门把几人迎进去。 裴鹤川抱着元宝轻车熟路进去，看了眼纪建民介绍。 “叫二爷爷。” 元宝眨了眨眼也很好奇，二爷爷，怎么没见过？ “二爷爷好。” 纪建民笑得牙不见眼，隔辈亲果然不是胡言。 “真乖，今年几岁了？” “四岁啦。” 小家伙一点不怕生，大大方方。 哪怕第一次见面，纪建民却喜欢得不行。 他又看了眼门口的赵云笙，“赵同志快来坐。” 赵云笙客客气气颔首，“厂长好。” 上次的事儿要不是看他处理得当，今天她是怎么也不会给这个面子过来的。 她弯着唇眼，比刚才在台上更漂亮了，尤其唇边的梨涡，能够醉死人。 也难怪大侄子这么稀罕，这小姑娘可比他那个江敏侄女，标志多了。 “坐坐坐，别客气，早就想认识下你了，鹤川天天把你挂嘴边。哪料到后来又有这么多误会，好在赵同志你不和安怡计较，也愿意给我这个二叔面子。” 纪建民领着她过去，几人落座在沙发上。 他作为东道主，起身倒茶。 接热水的空档，他时不时回头看着一家三口，越看越觉得有些奇怪，忽然问了句。 “鹤川，我怎么感觉这小家伙和你有点像？特别像你小时候。” 裴鹤川眉梢微扬，眼里压不住的喜色，颠了颠怀里的元宝，他勾唇。 “我儿子，能不像我么？” “啊？” 纪建民冷不丁听到这话，吓得手一抖，热水给倒手上了。 “哎哟，嘶——” 他疼得赶紧后退两步，手甩得飞起。 几人见状都吓坏了，赶紧围过去。 “厂长你没事吧？” 裴鹤川拧着眉，忍不住数落，“二叔，一把年纪了，悠着点。” 元宝也吓到了，赶紧凑过去吹了吹，忧心忡忡安抚。 “二爷爷，不疼不疼，咱们去医院看看嗷。” 看着一家三口这么同步关心自己，纪建民一点也不疼，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几人在办公室里开心不已，却不知江敏站在门口恨得牙痒痒。 第57章 偷听 那个野种是裴大哥的？怎么可能？ 为了让家里人接受赵云笙那个贱人，裴大哥居然甘心给小野种当后爸？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裴大哥却只把她当外人？ 江敏掐着掌心，双眼被嫉妒充斥。 屋里，纪建民摆摆手。 “没事没事，就是水温有点高，烫红了，还不至于去医院，谢谢咱们的小元宝关心。” 他慈爱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把手里的茶递给二人。 几人重新落座，赵云笙忽然摸出一支药膏递过去。 “厂长，你用这个，这个专门治疗烫伤，抹抹会好点。” 纪建民一脸惊奇，点点头接过去看了眼，包装比较简约，上面写着烫伤膏几个字，还真是！ 他笑了笑，“赵同志有心了。” 身旁的裴鹤川也一脸古怪，睨着她不解地问。 “你随身带着烫伤膏做什么？” 赵云笙笑而不语，她从空间里拿的不行啊？ 见她压根不搭理大侄子，纪建民低头喝了口茶，实则掩饰眼里的幸灾乐祸。 大侄子平时在家谁不给几分面子，哪怕大哥来了，面对这个亲儿子也不敢硬碰硬。 相处这么多年，目前也就面前这个赵同志敢给他脸色看，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他轻咳两声赶紧活跃气氛，扫了眼父子俩问。 “元宝真是你亲生的？” 裴鹤川一本正经，“不像？” 就是因为太像了，所以纪建民才不敢相信。 大侄子身边虽然一直围绕着不少莺莺燕燕，但他从来都没多看一眼，眼看马上三十而立，连个媳妇都没有，愁死了一大家子。 结果现在忽然钻出来个亲儿子，可不是令人震惊么？ “元宝都这么大了，那你和赵同志岂不是认识得有五六年了？” “嗯。” 纪建民哦了一声，眉头紧锁思考半晌，忽然又问。 “可我记得你那会儿不是和另一个女同志处对象么？” 话刚问出口，纪建民就后悔了。 听说那个女同志已经香消玉殒，还是裴鹤川不能提及的伤痛，他这会儿问出口，这小子不会发疯吧？ 并且时间算下来，这俩女同志都是同一阵处上的，难道他这大侄子脚踩两条船？ 得出这个猜想，纪建民差点把自己呛着。 见他这目光躲闪的模样，裴鹤川还有什么不懂的，当即没好气警告。 “二叔，别瞎猜啊，云笙就是五年前我准备带回家那个。” “啊！” 纪建民一个不察，又被开水烫了舌头。 他这冒冒失失的样子，看起来毫无心机，赵云笙实在没办法把他和江雅联系起来。 有那么一个会装会演的媳妇，还以为这二叔也是个耍心眼的人，接触这么一会儿下来，发现他是真的憨厚单纯。 “你小心点，一把年纪怎么连我儿子都不如。” 裴鹤川起身给他递出手绢，忍不住揶揄。 纪建民有些挂不住，尴尬得耳朵都红了，他不好意思笑了笑，干脆不喝了。 坐着没事，才又把药膏挤到手上抹起来，还别说，又香又凉，挺好用。 他拿着边打量边问，“就是赵同志？那你当时怎么还说人家没了？” 不仅他百思不得其解，连门口的江敏也竖起耳朵听。 裴鹤川看了眼赵云笙，眸底的复杂像化不开的墨。 两人沉默片刻，最后还是赵云笙硬着头皮解释。 “中间有点误会……” 她还不如那时候真的没了算了，保不齐系统还能送她去其他世界，也不至于在这里和裴鹤川狭路相逢。 纪建民看出他们有各自的难处，哦了一声附和道。 “误会解开就好，只要人还在就行，这会儿带着孩子回来，也算是一家团聚。” “要是爸妈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孩子，肯定高兴坏了，你看什么时候把赵同志领回去？” 裴鹤川倒是想，恨不得现在就领证结婚，可一切都要看赵云笙。 万一她带着孩子跑了，这年头交通不发达，书信又很慢，想要再有一次这样的重逢，难比登天。 他不敢赌，也愿意等。 “再等等，五年都等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赵云笙半晌不发话，裴鹤川面上不显，眼神里却都是失落。 看来她还没接受他。 江敏听到这，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听下去。 她咬着牙，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射穿面前的房门。 所以，赵云笙根本就不是什么初恋的狗屁替身，她一开始就是裴大哥的初恋！ 难怪呢，怎么会有人那么像？ 那次在商店，她说起替身，那小贱人也不拆穿，背地里就看她的笑话是吧？ 行，你们给我等着。 吐出胸口的那股恶气，江敏沉着脸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蹑手蹑脚转身离开。 急匆匆回到裴家，立马把偷听到的全部告诉给江雅。 “什么？他俩连孩子都有了？” 她大惊失色，一声低呼，连手里的杯子都差点掉了。 江敏点头如捣蒜，情急之下上前摇着她的胳膊问道。 “姑姑，怎么办呀？那个贱人有孩子，裴大哥肯定会选她不选我。即便奶奶再怎么讨厌她，肯定会看在曾孙的面上让那个贱人过门的。” 江雅也没想到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预料，她推开江敏深吸了口气，一阵头疼。 “行了别哼唧了，我好好想想。” 江敏红着眼，“姑姑你最疼我了，要是我能嫁进裴家，成为他们家的孙媳妇，你不也有好处吗？” “我是你看着长大的，我会好好孝顺你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江雅其实这么撮合他们，还真带有私心。 这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脾气软好拿捏，真要嫁来这边成为长孙媳妇，裴建国几乎决裂不往来，裴鹤川常年在部队不回家，两个老不死的也年纪大了，整个家不就是江敏的天下吗？ 那不就等于大房也是她江雅在做主？ 换句话说，整个裴家不就是她的了？ 第58章 妈妈很想你的 看江雅眼珠子乱转没了主意，江敏继续火上浇油。 “姑姑，你就算不为了我，为了我的爸爸你的大哥，你也不能放过赵云笙他们母子！” 江雅没懂什么意思，江敏立马哭哭啼啼告状。 “姑姑，你要给我爸爸报仇，裴大哥听了赵云笙那个贱人的枕头风，对付我不成，反倒去对付我爸爸。” “爸爸前两天打电话来，他的腿被人给打断了，肯定是裴大哥干的，姑姑，你不能让我爸白白受委屈。” 江敏哭得都要晕厥了。 其实他们姑侄俩都知道，这事儿是裴鹤川干的，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应该记恨裴鹤川。 可他们俩无权无势，哪儿是裴鹤川的对手，只能恨屋及乌，把仇都算到赵云笙头上。 “姑姑，你可是我爸爸拼死拼活养大的，现在他腿都断了，你一定要给他报仇，求你了…..” 江雅兄妹俩遭遇过大饥荒，确实是江敏的爸爸沿街乞讨把她救活的。 正因为感激这个大哥，所以她才把江敏带到身边，想方设法地让她嫁给裴鹤川，希望她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她怎么敢…..” 江雅咬牙切齿，眼里都是仇恨，她沉吟过后招手让江敏把耳朵附过来。 “你姑父那边我会去说，让他暂时保守秘密，至于那个野种那边，你这样……” 江敏听得满脸狐疑，越到后面却笑得越开心。 贱人小野种，你们等着倒大霉吧。 这个裴家，她是一定要嫁进来的。 这边的母子俩压根不知道他们被算计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裴鹤川送他们俩回去，临走前还把车钥匙给纪建民，让他帮忙把车开走。 那玩意儿在这厂附近，还真是不好使。 来到车棚跟前，赵云笙打开锁头骑上自行车准备走，裴鹤川见情况不对，赶紧拽住龙头。 “赵云笙，你做什么？” 赵云笙莫名其妙，“我回家！还能干什么？” 裴鹤川气笑了，“你骑车回家，那我呢？” 赵云笙一愣，看了眼目前的情势。 他们母子俩坐在自行车上，就裴鹤川沉着脸站在旁边，好像…… 确实没有他的位置。 “你也回家。” 裴鹤川脱口而出，“我不回。” 反应过来俩人吵架跟孩子似的，他的威严无存，立马话锋一转。 “你先下来。” 裴鹤川抬手把赵云笙从车上拉下去，眼看元宝也要跳下来，他眼疾手快摁住儿子。 “你好好坐着，我和你妈一起推你回去。” 元宝点点头，“好叭。” 赵云笙被迫走路，好在这过去也不是很远。 到了院门口，远远看到许正东推着自行车正和人讨价还价。 “这辆自行车都没怎么骑，现在买还要票，要你二百算是低价出售了。” “小同志，你别唬我，你这又不是什么大牌子，顶多买的时候二百出头。看这样子骑了大半年了吧，还要二百，当我冤大头呢？” “来之前我把情况都说了，你也同意要买，怎么这会儿压价？你不是诚心买，我还不卖了呢！” 许正东说完，气鼓鼓地把自行车往后一推。 买家也来气了，“给你一百八都算我仁慈，你还不卖了？不卖拉倒！” 两人不欢而散，许正东站在原地气得胸膛上下起伏。 其实这一百八也不算亏，但这人到了跟前压价二十，未免太过分。 现在人也走了，他反倒有些后悔起来。 妈说这车今天必须卖，现在黄了，待会儿怎么交代啊？ 哎呀，刚才不该置气的，一百八就一百八，天都快黑了，去哪儿找买家？ 他闷闷不乐踹着地上的石子，一抬头，正听到赵云笙叫他。 “正东，你这车怎么要卖了？平时你上下学不是要骑么？” 元宝也在后座上晃着双腿，远远就甜甜叫了句。 “小叔叔。” 看到母子俩，许正东面上一喜，刚要开口，又瞧见母子俩身边的裴鹤川。 他眼里的喜悦肉眼可见被厌恶取代，压根都不用正眼看他，等母子俩到了跟前才解释。 “家里现在急着用钱，我马上就要考试了，平时用不着。” 赵云笙眉头一皱，“怎么就马上了？不是还有几个月么？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难处了？” 许正东怕她多想，赶紧摆手。 “没有没有，就是用不着了，放院子里也是麻烦。” 赵云笙看他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干脆也不问了。 八成是家里遇到困难了，待会儿去找徐阿姨了解下。 “行，云笙姐那我先走了啊，晚点再聊。” 他笑了笑，道别后翻身骑上车，眨眼就消失在巷子口。 目送他离开，赵云笙总觉得不对劲，愣在原地出神。 直到裴鹤川不悦地开口提醒，“人都不见了，还看？要不我带你追上去？” 赵云笙听他故意阴阳怪气，懒得搭理，推着元宝进了院子。 “他谁啊？上次我就见你们俩一起。” 那会儿他坐在车里，看到这小子和赵云笙有说有笑，把他酸死了。 “徐阿姨的儿子许正东。” 裴鹤川想起来了，这会儿更酸了。 “就我捡他拖鞋穿的那个是吧？” 这话赵云笙不乐意听。 “什么叫捡，有得穿就不错了。” 裴鹤川冷哼，“怎么感觉那小子不待见我？” 尤其看到他的眼神，跟杀父仇人一样。 这点赵云笙没反驳，因为她也看出来了，眉头紧皱，她瞎猜道。 “肯定是你这几天来得太频繁，不招人待见。” 裴鹤川不满，“还不是你这地方住的人太多，来来往往都不方便，你收拾东西跟我搬出去，找个大院子住，谁敢给我脸色看？” 赵云笙哎哟一声，立马阴阳怪气。 “你是团长，谁敢给你脸色看啊？还不都是你看别人不顺眼……” “赵云笙！” 裴鹤川都快气死了，他又没开玩笑，真这么打算的。 听她嗲声嗲气，他浑身都热了起来。 以前她也不这样，怎么几年不见变化这么大？哪次见面不把他气个半死？ 停好自行车，赵云笙把儿子抱下来，理理他的衣领叮嘱裴鹤川。 “咱们娘俩已经到了，你回去吧，这会儿还能赶上公交车。” 裴鹤川立在原地纹丝不动，他居高临下看着这个狠心的女人，切齿问。 “你赶我走？用完就扔？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赵云笙，你把我当你的一条狗？” 赵云笙抱着儿子进了屋，忍不住嘀咕。 “真要是狗还听话呢，也不至于像你这样不听招呼。” “赵云笙。” 裴鹤川气得磨牙。 他早该看透了，也不至于非要问她自取其辱。 反正这地方他是赖定了。 紧跟其后落座在沙发上，他板板正正坐着，一张脸黑得吓人，兀自生闷气。 想他裴鹤川这么多年桀骜不驯，也就在这个女人手上栽了跟头。 他们就是冤家！ 对，就是冤家。 可他偏偏就喜欢她，有什么办法？ 喜欢从前那个无微不至照顾他，温柔善良的。 也喜欢这个对他不屑一顾，张牙舞爪的。 “你别生气啦。” 元宝目送妈妈进了厨房，悄悄挪到裴鹤川腿边安慰他。 小家伙趴在他膝盖上，那双和赵云笙如出一辙的大眼水灵灵瞅着他，小嘴叭叭道。 “其实妈妈很想你的。” 第59章 哄他 “嗯？” 裴鹤川立马来了兴趣，单手把儿子拎上膝盖坐好，看一眼厨房忙碌的身影问。 “你怎么知道？骗我的？” 元宝立马皱起小眉头否认，“才没有呢，我看出来的。” 裴鹤川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浇透，小屁孩懂什么？ “真哒，昨天你跟着鹌鹑蛋阿姨走了后，妈妈吃饭都不高兴呢。” “真的？” 裴鹤川眼睛都亮了，立马靠在沙发上追问。 “她吃醋了？” 元宝愣了愣，随后认真摇了摇头。 “妈妈不喜欢吃酸的，她也不喜欢吃醋，你记错了。” “……” 裴鹤川一噎，行吧，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那女人心里明明有他。 昨天连江敏那个外人都看出来了，赵云笙吃醋了，为他吃醋。 心里美得不行，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他主动起身走到厨房。 “有需要帮忙的吗？” 赵云笙可不会觉得他碍事，毕竟裴鹤川的厨艺在她之上。 “行，那今天的菜你炒吧，食材都在这儿，你看看能做点什么。” 打开冰箱，裴鹤川探头一看，都是应季的新鲜蔬菜。 肉类鸡鸭鱼都有，还有些豆类和干菜。 他越想越不对劲，狐疑地问。 “赵云笙，你肉联厂工资有这么多么？家电齐全，还能每顿大鱼大肉？” 赵云笙正在旁边切菜，闻言头都没抬一下，这种疑问不是裴鹤川一个人提，这几年几乎来过她家的人都会这么问。 “你这话啥意思？非要我们娘俩吃糠咽菜才行？” 裴鹤川把肉拿出来洗洗。 “这些东西不少都要票，还要钱。据我所知，肉联厂厂长的工资也才百来块，我二叔都过不上的日子，你哪来的钱？”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她，好奇不已。 赵云笙回头看了眼客厅，确保元宝出去玩了，她这才笑了笑，给出的回答也没让人失望。 “这还不简单么？多找几个男人呗，每个人多给我点钱，这不就攒下来了吗？别说家电了，连元宝日后的学费都出来了。” 她说完，裴鹤川半晌都没动静。 赵云笙还以为他被自己堵得哑口无言，抬眼一看，对上的却是他猩红的眼。 他沉默着伫立在原地，连身侧的双手都微微颤抖。 面无表情，眸底却又盛着愠怒和悲伤。 明明这么高大的人，这瞬间却无比的孤独矮小。 赵云笙笑意凝固在嘴角，心说完蛋了，玩大了。 都说男人的眼泪是最好的兴奋剂，可裴鹤川要是哭了，她能直接被吓死。 “赵云笙，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把你们都杀了。” 然后他再去自杀。 别听他声音这么平静，但凡赵云笙点个头，今天肯定哄不好。 接触这么多年，裴鹤川她还不了解么？ 一点就炸，想要顺毛也很容易。 她赶紧放下手里的菜过去，“我……” 才刚说出一个字，她柔软的身体就被裴鹤川牢牢地摁在怀里。 猝不及防，小脸贴近他的胸膛，听他心跳如擂鼓，赵云笙哼哼唧唧。 “啊是是是，杀了都杀了，谁能杀得过你啊？”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头顶，赵云笙轻轻挣扎了下没挣开。 想到他问的这些问题，她沉吟着敷衍过去。 “死了都能复生的人，你管我哪儿来的钱？这都是秘密，能告诉你么？” “知道我说话难听你还问，你不是自讨苦吃么？” 裴鹤川知道她开玩笑的，可他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听她肯解释，他眼里的落寞少了点，只是抱着她的手越发收紧。 赵云笙没在挣扎，他的心情也跟着大落大起，重逢这么些日子，他做梦也想这么抱着她。 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居然实现了，他面色不显，心却雀跃得飞起。 抱得身体都有些僵了，赵云笙才把他推开，算是差点把他气哭的补偿吧。 “行了行了，还吃饭不啊？咱们儿子都饿了。” 咱们？ 裴鹤川看了眼空着的手，勾起的唇角压都压不住。 “嗯，我来做。” 他淡定自若挪到灶台边上，余光偷看着赵云笙雪白的脸，幸福此时具象化。 美滋滋的，饭都快做一半了，他才后知后觉。 这么快就被哄好了，他是不是也太好对付了些？ 沉下脸，他又叮嘱赵云笙。 “以后不能再说那些我不爱听的话。” 赵云笙白他一眼，惯的你。 “爹味这么重？我不爱听的那你也别说。” 裴鹤川反问，“哪句话你不爱听，我改。” “每一句！” “……”裴鹤川气结，“改不了。” “改不了就别提那么多要求，你听听你自己问的那些，还哪儿来那么多的钱？我偷的抢的骗的哄的，你有本事找证据来抓我。” “我是个富婆不行么？别忘了我下乡之前，我爸妈可都是职工，夫妻俩存了一辈子的钱，都给我和儿子花不行？” 裴鹤川沉默不语。 听她絮絮叨叨这么多，他等她说完，冷不丁来了句。 “嗯，以后岳父母的钱你都留着，没用的我给你。” 说着他掏出钱夹，把里面的钱全都递给赵云笙。 特别厚一摞，昨天回去一趟特意装的。 “……” 这下给人整不会了。 赵云笙沉默地盯着那些钱看了看，没伸手接。 “我不要，收了你的钱，到时候你家里人问起来，保不齐还觉得我骗的。” 想到奶奶对她的那些偏见，裴鹤川能理解她的顾虑，他径直拉过她的手，把钱放了上去。 “这是我的钱。我在部队这么多年，存了不少，都在存折里，下次我带过来。” 赵云笙立马拒绝，“别……” 想到裴鹤川说一不二的性子，她又补了句。 “还没到时候。” 至于现在给的这些，她先收着，等用得着的时候再说吧。 他们母子俩吃穿用都是空间提供，这钱很少能用得上。 只要没拒绝就好，裴鹤川收拾好继续做饭。 一个小时后，一家三口总算吃上了。 别的不说，裴鹤川厨艺是真好，赵云笙估摸着，她得用上料包才能赶上。 吃饱喝足，还没等赵云笙赶人呢，院子里忽然吵吵闹闹。 元宝听到动静都快急坏了，非要出去看看情况，小短腿使劲儿往门口跑，被裴鹤川单手给拎了回来。 “你守着点孩子，我出去看看。” 第60章 杀敌一百自损一千 赵云笙拉开门，腿都还没跨出去，对面的邓小彤就凑了过来。 “云笙，云笙，好像出事了！” “啥事？” 邓小彤搂着她胳膊，探头探脑往院子外看。 其余人全都出来了，刘月桃还抱着个碗在吃饭。 “啥事啊，大喊大叫的，不知道还以为死人了？” 许苗苗哭着摔在了院子门口，巴掌的小脸上都是泪痕。 外面还有许正东粗着声音怒吼，“别碰我妈！信不信我杀了你！” 他才十六岁，换声不太完全，声音很粗很哑，有点公鸭嗓的味道。 “杀了我，来啊！他妈的，我没见过你这样的儿子，忤逆长辈，弑父！” 有人扯着嗓子骂骂咧咧，听声音很陌生，至少赵云笙搬来两年没听过。 “好，你等着，我这就杀了你！” 许正东撂下狠话，忽然冲进院子，一双眼睛满是血丝，浑身都在颤抖。 他猛地冲进屋，再出来，手里还真多了把菜刀。 倚在门口看戏的刘月桃被吓坏了，捧着饭碗一口没吃，赶紧拔腿往屋子里走。 何大力见状想要出去看看情况，被她一把给扯了回去。 “干啥啊，外面这么多见义勇为的，还轮不到你。你这体格去了能干什么？” “……” 何大力本想反驳，抬眼看到隔壁的裴鹤川走了出去，他立马不动了。 “好好呆着吧你。” 母子俩拉上门，隔着窗户看热闹。 赵云笙俩人已经挤出了院子，探头探脑看去，只见许正东拎着刀冲向了个男人。 那男人长得还算端正，就是站在那儿仿佛没骨头似的，歪来倒去。 一双眼睛喷着火，咬牙切齿满脸怒意，龇牙咧嘴一吼，满口的烂牙。 “来，你来杀了我，往我头上砍，来！” 他指了指他稀疏的头顶，完全就是个无赖。 另一只手扯了扯手里的头发，满脸狰狞威胁道。 “老子这么大岁数，怕了你不成？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看看到底是你亏还是我亏。” 许正东流着泪，刚要上前就听到一声嘶吼。 “不要，正东不要！” 这一嗓子喊出来，众人才发现被男人拽着头发，跪在地上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女人居然是徐明娟？ 赵云笙脸色都变了，下意识往前走一步。 好在邓小彤保持理智，拉了她一把。 “正东，快把刀收回去，快。” 徐明娟祈求着，天色也黑，院子口亮着灯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从她急促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她的哀求。 她吼完挣脱男人的手，冲过去抱住许正东，死死捏着他的手，痛哭道。 “正东，你不能啊，你还要中考呢，你的前途不能被毁。” “许刚，我求你了，你别伤害孩子，不就是钱么？我这就给你，这就给……” 话还没说完，她的脸就被跟过来的许刚扇了一巴掌，只把她打得眼冒金星，口中都是血腥味。 “他妈的，我要的是钱吗？徐明娟，要不是我发现及时，你他妈是不是准备带着那两个孽畜跑了？嗯？养了老子两年，不肯给钱了是吧？” “还和那个老不死的商量跑到北边，老子实话告诉你，你这条贱命就是我许刚的，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还是我的！” 徐明娟哭得浑身发抖，她没脸见人了，不如去死了算了。 这么多年，她真的活够了。 搬来这里两年，她战战兢兢，生怕被外人知道她还有个这样的前夫，瞒了两年，没想到功亏一篑。 所有人都知道了，她该怎么办？孩子要怎么办？ “放开我妈，放开她！” 许苗苗从地上爬起来，哭喊着想要去解救徐明娟，没到跟前就被许刚踹了一脚。 “滚你妈的，吃里扒外的东西！” 这一脚，她被踹出去几米远。 徐明娟见状哭得撕心裂肺，“苗苗，苗苗，许刚你这个畜生，那是你女儿啊！你怎么舍得这么对他？” “我和你拼了，我和你拼了！” 她挥舞着双手朝许刚扑过去，二人打作一团。 许正东目眦欲裂，“你敢打我姐！” 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扑过去抡起拳头往许刚身上砸。 许刚一人对母子俩，谁把他打疼了，他都反手更用力打徐明娟。 跟出来的秦凤他们见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两人给拉开！” 夫妻俩刚要上前，许刚大老远就叫嚣。 “别过来！谁敢掺和我们家的事儿，看我不直接躺下讹钱！” “谁敢帮这个贱人，我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两嗓子喊下来，原本要去帮忙的全都顿住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个许刚一看就是无赖，真要被他缠上，怕不是比鬼还难解决！ 秦凤夫妻俩对视一眼，没敢过去，邓立军见状都快气死了。 “怕他干啥啊！我是军人，你敢讹我？” 他气势汹汹冲过去，秦凤担心儿子摊上事儿，刚要出手阻拦。 余光看到裴鹤川紧跟其后，她又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既然他一个团长都乐意管这闲事，邓立军此时冲过去反而还能博点好感。 路过赵云笙，裴鹤川直接把孩子递给她。 “你看着点元宝，我去处理。” 两个都是军人，人高马大气势凌厉，还真把许刚给吓到了。 三人打得难舍难分，余光看到两人冲过来，他直接松开了手，外强中干地瞪着两人威胁道。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再敢靠近一步，信不信我……” 邓立军气惨了，拨开许正东，直接拎起许刚的衣领对准他的眼窝就是一拳。 “信什么？信什么啊？咋了？你敢动手打军人？来啊，往我这头上来！” 他满脸痞气，和平时看到的乖巧腼腆完全不同。 一开口，把许刚刚才耍无赖的话全给还了回去。 “啊——” 许刚猝不及防，这一拳砸下来就是团淤青。 疼得他眼泪直流，捂着眼睛跌倒在地。 邓立军这还不解气，直接迈开腿站在他身侧，弯腰对着他的脸一拳接一拳，看得旁人那是大快人心。 裴鹤川见状并没有阻止，而是上前拍了拍许正东的肩膀，对上他猩红的眼和挂了彩的脸，捡起了地上的刀。 “这种杀敌一百自损一千的办法，不划算，慢慢想个更好的，一劳永逸。” 第61章 摇钱树 低声交代完，他拎着那把刀上前，波澜不惊立在了许刚身边。 看他这样子，赵云笙担心见血，不想元宝看到留下心理阴影。 她赶紧抬手捂住儿子的眼睛，抱着他刚要离开，想起什么似的叮嘱邓小彤。 “小彤，你看看苗苗有没有事。” 她抱着元宝前脚刚走，邓小彤赶紧上前许苗苗。 “苗苗，你没事吧？” 许苗苗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说不出话，那张脸白得像纸，额头还有冷汗在流。 邓小彤心疼坏了，冷着脸看了眼那个畜生，回头求助秦凤。 “妈，苗苗好像不太好，要不赶紧送医院吧？” 小姑娘才十几岁，被这么一脚踹中小腹，可别踹出什么问题来。 秦凤听到声音赶紧过来，看了眼小姑娘已经晕过去不省人事，吓得心砰砰直跳。 “快快快，送医院。” “邓庆林，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 许苗苗再怎么瘦弱也有七八十斤，她们娘俩可抱不动，只能交给邓庆林。 一行人刚要走，那边瘫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徐明娟仿佛心有灵犀，见状也手脚并用爬起身追了过去。 “苗苗，苗苗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 女儿没有回应，徐明娟吓得浑身发抖，泪流满面地呢喃。 “怎么办？苗苗不会出事吧？都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好，苗苗……” 可怜天下父母心，同为女人，秦凤见状也于心不忍，安慰了句。 “徐妹子你别着急，什么情况得先去医院看看……” 话还没说完，迎面撞上个人。 来人人高马大气势如虹，披着件外套嘴上还叼了根烟，看样子才抽了两口，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给引了过来。 他锐利的目光在几人脸上一扫，最后落在狼狈的徐明娟身上。 见她披头散发，半张脸高高肿起，双眼哭得通红。 满脸的泪痕，脖子上还有指印，衣服也凌乱不堪，显然受过欺负。 他面色一变，气得身侧的手猛然收紧，浑身散发出腾腾的杀气。 “明娟，怎么回事？” 听到熟悉的声音，徐明娟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裴建国。 她双腿一软，怎么也没想到时隔两年的重逢，自己会以这么一副不堪的模样出现在他眼前。 她流着泪，哪还有什么脸面回应，低下头扯了扯秦凤的衣服，匆匆离开。 裴建国却没有因此气馁，他怒不可遏追上去，再次问。 “怎么回事？” 最后把视线定格在昏迷的许苗苗脸上，他更是勃然大怒。 “苗苗怎么了？” 见他这么关心母女俩，可能几人认识，邓庆林急急忙忙道。 “小姑娘被一脚踹中小肚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得赶紧送往附近的医院。” 裴建国闻言心急如焚，根本没时间多问。 呸地一声偏头吐出口中的烟，抬手把许苗苗给接了过去。 “坐我的车去快点，我开车来的。” 他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带路，徐明娟饶是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可现在苗苗的身体要紧。 顾不上多说，她小跑跟上。 邓庆林一家三口跟着来到车边，眼看裴建国抱许苗苗上了车，现在已经有人帮忙了，他们去反而还是拖后腿。 三人对视一眼商议，“徐妹子，要不你跟这位同志去？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徐明娟声音嘶哑道。 “邓大哥，小彤，你们先回去吧，让嫂子陪我一起。” 苗苗再怎么也是个大姑娘，他们俩可能忙不过来。 秦凤点点头也跟上，邓庆林关上车门，拍拍手目送他们离开。 有车。 还是吉普。 徐妹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号人物？ 此时巷子里，裴鹤川已经把那把刀抵在了许刚的脖子上，吓得他面色惨白一动不动。 手上略微这么一用力，脖子像要被削断似的，些微的刺痛都能被放大无数倍。 许刚冷汗直流，惊恐地看着面前这只胳膊，哆哆嗦嗦商量。 “这……这位小兄弟，咱们又不认识，你这是干什么？” “徐明娟是我媳妇，夫妻间闹个什么矛盾不是很正常？咱俩床头吵架床尾和，跟你有啥关系？” 他一笑，扯着脸上的伤口更疼。 鼻青脸肿，笑起来有些滑稽，但更多的却是渗人的狰狞。 裴鹤川冷笑，“打媳妇？更该死。” 手起刀落，寒光一闪，那把刀贴着许刚的脸砍下去。 “啊啊啊——” 一阵尖叫过后，他被吓得尿了裤子，两股战栗瘫软在地。 骚味传来，裴鹤川面上止不住嫌弃，顺手把刀从旁边的的地上拔出来，留下一撮头发插在地里。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轻哼。 “我警告你，以后再来这院子，砍的可就是你的腿了。” 言罢，他还不解气，一抬腿踩在许刚的腿根。 剧痛传来，许刚完全忘记了喊叫，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里。 裴鹤川晃着手里的菜刀，隔着人群看向满脸仇恨的许正东。 看他似乎被吓傻了，使个眼色催促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报警？私闯民宅，殴打职工，不把肉联厂放眼里？” 许正东这才如梦初醒般，恨恨地跑走报警。 等警察赶来，一同前来的还有许刚的母亲许婆子。 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她恨铁不成钢地跑过去对着许刚拳打脚踢。 “你这个杀千刀的，那可是你女儿，苗苗这么乖成绩这么好，你怎么下得去手？” “还有正东，那是你们老许家的独苗，你这个孽子这么造孽，以后不得好死！” 她口中叫喊着，拽着旁边的警察央求。 “警察同志，你们把这个不孝子抓去坐牢吧！实在不行把他枪毙了也好，他留在这世上就是个害人精……” 亲妈说话这么诅咒自己，许刚早就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他不以为意，戴上手铐的那瞬间甚至还松了口气。 进派出所对他来说比进自己家还熟悉，更何况打媳妇这事儿本来就是家庭矛盾，清官难断家务事，最多关两天又把他给放出来。 许苗苗进了医院，两三天肯定出不来，他也不担心娘俩几个再跑。 这一家老小可都是他的摇钱树，不可能轻易放他们离开。 就是今天被揍得浑身疼，都怪徐明娟那个贱人，要不是哭喊着把事情闹大，他也不会遭这种无妄之灾。 等他出来，哼哼…… 第62章 叫爸爸 警察也很无奈，“婶子你别着急，咱们都是按照流程办事，你儿子要是没杀人越货，咱们也不会让他偿命不是？” 许婆子气得跺脚，“怎么不是？他险些杀了他的亲闺女！还殴打媳妇儿子，怎么不算犯法？” “连我这个亲妈他都非打即骂，这种不孝子，早该下地狱。” 她这一番话，倒叫在场不少人都吃了一惊。 一般家庭儿子犯错，当妈的都会庇护，像她这么维护媳妇的，反而是个奇葩。 吵吵闹闹，最后警察把许刚带走。 许婆子担心孙女，拔腿立马赶去了医院。 邓立军安慰许正东，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吃饭，顺便把他带回家。 裴鹤川看着没有跟上，邓立军那小子会说得很，比许正东也大不了几岁，兄弟俩估计有说不完的话。 他去反而会冷场，更何况许正东那小子似乎看他很不顺眼。 想明白这些，他理了理衣服往赵云笙家里走，刚到门口俩人撞个正着。 “怎么样了？” 裴鹤川如实告诉她，赵云笙听得义愤填膺。 “我不是听徐阿姨说她们夫妻俩早就离婚了么？都是前夫了还这么嚣张？居然敢闹上门来。” 知道裴鹤川给不出什么答案，她嘀咕完又问。 “徐阿姨送苗苗去医院了，那正东呢？” “在邓立军他们家。” 赵云笙点点头，“也好，他在那边也能安全些。” 裴鹤川推开门进去，“孩子呢？” “刚洗漱完，我让他上床了，估计没睡着。” 赵云笙忙活这么久，这会儿有点累，跟进去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喝。 “对了，厂长不是你二叔么？待会儿你回去，记得给徐阿姨请个假，她要在医院照顾苗苗，这两天可能上不了班。” 裴鹤川嗯了一声，没有拒绝。 昨天爸爸爷爷都来特意上门请他回去，他想再用被赶出家门这个借口留在这里，显然不太行。 来日方长，赵云笙这边已经慢慢松口了，他总往她跟前凑，近水楼台先得月，就不信这女人还能再跑。 翌日。 赵云笙中午休息，从空间里挑了些礼品拎上，打算带着孩子去看苗苗。 刚出巷子，正看到裴鹤川从车上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心里感叹，真是凑巧。 “你怎么来了？” 裴鹤川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知道你要去医院，过来送送你。” 赵云笙越过他看了眼路边的那辆车，居然不是吉普。 元宝也探头探脑，特别新奇。 “哇，新车！” 裴鹤川挑了下眉，领着儿子过去打开门。 “我爷的那辆吉普被我爸开走了，我只能开家里的小车。” “……” 赵云笙一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 在这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男主家里都有小车了，还不止一辆！ 话说现在女主出现了，对他们也没造成什么损失，裴鹤川又恋恋不忘，看这样子恨不得把她绑裤腰带上，她要不从了算了？ 男主有颜有钱还有身材，有房有车还有军衔，跟着他那不是直接躺平吗？ 赵云笙越想越心动，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那个什么江敏姑侄俩…… 裴鹤川拉开车门，先把儿子给塞到了后座。 副驾驶要留给媳妇坐，他站在旁边，眼里的邀请显而易见。 赵云笙想拒绝也没办法，一屁股坐进去。 “这车还挺帅。” 裴鹤川嗯了一声，装高冷。 后面的元宝凑过来，激动得小声尖叫。 “妈妈，这个车好快呀。” 赵云笙嗯了一声，打开车窗嘀咕。 “飞机更快，你妈我可坐不起。” 裴鹤川不以为然，“怎么坐不起？有空带你回滨城，咱们坐飞机去。” 元宝高兴得跳起来，“真哒？咱们什么时候去呀？” 裴鹤川也不回答，余光示意身侧的赵云笙，小家伙秒懂，抱着赵云笙的肩膀撒娇。 “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去呀？我想要坐大飞机！” “你咋不上天？” “人家就是想要上天呀，想要坐飞机上天。” 赵云笙哑然失笑，捏捏他的脸叮嘱。 “你爸开车呢，好好坐回去，别听他吹牛，什么飞机？他自己都没坐过。” 这裴鹤川可不乐意了。 “我怎么没坐过？以前还训练过当飞行员。” 不过开飞机没什么意思，他没去。 也算是和裴建国赌气，非要参军，后来才有去滨城遇见赵云笙的经历。 想想，这些都是命中注定。 “真的吗？开飞机好不好玩？是不是特别帅？能看到云吗？是不是很漂亮？” 小家伙这会儿变成话痨，逮着裴鹤川问个不停。 想问的问题这么多，连声爸爸也不肯叫？ 裴鹤川轻哼，循循善诱。 “怎么不漂亮，云是软的，像家里的棉被。” 本以为元宝会惊叹，哪料到他立马皱起眉头，奶声奶气纠正。 “才不对，你说错了，你真的开过飞机吗？云是水蒸气，才不是软的。” “……” 裴鹤川被儿子驳了面子十分不客气，沉着脸反问。 “谁告诉你的？” “童话书上啊，我自己看的。” “你会识字？” 元宝特别神气，抱着小手点点头，尾巴都要翘上天。 “怎么不会？妈妈教的。” 裴鹤川立马看向赵云笙，眼里的狐疑逐渐变成赞许。 能把儿子教得这么聪明，媳妇平时应该很辛苦。 一阵心疼，他沉吟着提议，“以后有问题问我，别总劳累你妈。” 元宝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坏笑，露出洁白的小牙，凑上去哼哼唧唧问。 “那你说，会放电的动物是什么？” “？？？” 裴鹤川一愣，答不上来。 回头扫了眼幸灾乐祸的臭小子，脸都黑了。 元宝看他这样，捂着小嘴偷笑。 “快说呀？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裴鹤川换了个坐姿，绞尽脑汁也答不出来，又不想被儿子看笑话，向来冷静自持的他，没忍住嘀咕了句粗话。 “什么狗屁问题？” 声音有点小，赵云笙坐旁边刚好听到。 本来都开始笑了，听他爆粗口，气得在他大腿上拧了把，横眉竖眼质问。 “干什么干什么？回答不出来恼羞成怒了？当着孩子面说脏话？你这爸怎么当的？” 这也算脏话？ 裴鹤川气不打一处来，这俩祖宗就知道欺负他。 他反问，“还我这个爸？他这个儿子就没叫过我一声爸爸，你是不是得管教管教？” “你这么厉害，你知道？会放电的动物是什么？” 赵云笙眼睛都不眨，“电鳗。” “……” 什么东西？ 第63章 介绍对象 裴鹤川听都没听过，勉强算她答对了吧。 垂下眉眼，他目不斜视，没再发难。 赵云笙也觉得他生气的点有点道理，立马扭过头叮嘱元宝。 “以后不许你你你的，没礼貌，要叫爸爸。” 元宝这下不吱声了，乖巧地后退着坐好，扁了扁嘴不满道。 “知道啦。” 看到儿子吃瘪，裴鹤川心情好了些许，看着后视镜里的小不点，他故意刁难。 “现在叫来听听。” 元宝耷拉着脑袋，抠着掌心，半晌才声如蚊呐地哼唧。 “爸爸。” “嗯。” 裴鹤川应了一声，好似打了胜仗。 眯了眯眼挑起眉毛，那得意的模样，元宝简直得了他真传。 这还是相处这么久，儿子第一次开口叫爸爸，裴鹤川的喜悦可想而知。 他专心致志开车，过一会儿忽然又来一句。 “再叫一声听听。” 元宝不乐意，没搭理他，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赵云笙出声解释，“慢慢来，肯开口就是个好兆头，儿子又不是不认你，你急什么？” 他能不急么？要不是这次运气好逮着母子俩，真要错过几十年再重逢，他儿子可不是不认他了？ 指不定那时候在叫别的男人爸爸？ 想想裴鹤川那张脸就黑成锅底，恨不得立马带着儿子去上户口。 一家三口吵吵闹闹到了医院，问到许苗苗的病房，匆匆赶了过去。 房门大开，里面三间病床，许苗苗在最里面。 赵云笙敲敲门，面带微笑这么往门口一站，房里的几人谁不感慨她长得标致？ 等她后面的裴鹤川和元宝跟着进来后，家属们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嗬，这一家三口，咋都这么好看？跟画报上的明星似的。 吸引注意后，赵云笙点头打招呼，上前关切地问。 “苗苗，身体好点了没？” 靠在床头的许苗苗面色苍白，听到声音抬起头，见到她面上一喜。 “云笙姐，你怎么来了？” 赵云笙牵着儿子上前，“担心你，趁着有空来看看，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许苗苗摇摇头，“没事了，已经做完检查了。” 看到裴鹤川，小姑娘特别有眼力见，甜甜笑问。 “姐夫也来啦？” 这声姐夫，喊得裴鹤川心满意足。 他嗯了一声，把礼品放置在床头，环顾四周问。 “就你一个？” 许苗苗没来得及回，许婆子拎了壶热水进来，看到他们喜不自胜。 “云笙来啦？哎哟，咱们元宝也来啦？” 许婆子稀罕得不行，赶紧放下暖壶要去抱他。 元宝摆摆手不肯，小大人地叮嘱，“曾奶奶，不用抱，你累着了，你好好休息。” 他拉着许婆子，非要把她摁在沙发上坐下。 许婆子心里开心得，比喝了蜜还甜，摸摸他的小脑袋。 赵云笙又把之前的问题重复了遍，许婆子看向门外。 “凤丫头早上就回去的，娟子去楼下买饭了。” “正东没来呀？” “来了，一早就来了，险些在门口打起来。” 赵云笙听得一头误会，“咋回事？” 许婆子叹了口气，“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么，娟子原本认识过一个男同志，昨晚不知道怎么也跟来了，以前俩人之间好像有误会，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正东见了他分外眼红，险些打起来。” 她说着，怜惜地拉过赵云笙的手。 “云笙你也是，听奶奶一句劝，那种家庭复杂，人也多的，最好还是考察下，嫁过去了摩擦多得很。还是要讲究门当户对，你带着元宝不容易，要不我让娟子给你介绍介绍？” 赵云笙尴尬得有些无措，怎么每个长辈见了她都要介绍对象？ 这几年，给她说媒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余光扫了眼旁边逐渐冷下脸的裴鹤川，她没来得及拒绝，吓坏了的许苗苗赶紧拉住老人家。 “奶奶，你咋乱点鸳鸯呢？云笙姐有对象，就在你面前呢？” 许婆子还真没注意，本来她眼睛就有些斜视，扭头看到后面的裴鹤川，当即惊叹。 “哎哟，这小伙子是真俊啊！” 她后退两步盯着俩人看个不停，口中啧啧有声。 “还真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的。刚进来我就瞧见了，俊得很，还以为是别床的家属，没想到是云笙对象。” 主要是这小伙太扎眼了，相貌不错，气质也很好，她倒是很满意。 刚要继续夸两句，又想起什么似的问。 “小伙子，你是不是总往家属院跑的那个？” 昨天好像听到娟子说了两嘴，这小伙人倒是不错，就是家里人太难对付。 云笙带着个孩子，孤儿寡母的咋斗得过？ 裴鹤川没否认，点点头。 “哎哟，昨天听云笙他们说起你，今儿个总算看到人了。” 听老人家这么说，裴鹤川心里还高兴一下，正要问说的什么，就听许婆子语重心长继续道。 “小伙子，咱们云笙年纪小，又带个孩子，跟着你不得让她受委屈吧？” “听说你家里人都闹到大院来了，看来不接受云笙母子俩，你准备怎么解决矛盾啊？” 这些裴鹤川之前还真没怎么想过，他从来不觉得家里人是阻碍。 唯一的阻碍就是赵云笙不肯答应结婚，但凡她点头，他能立马带着她去随军。 天高皇帝远，他看上的人，需要家里人同意？ 可见许婆子满脸担忧，他忽然觉得这可能是个大问题。 指不定赵云笙不同意，正是因为他这方面没给足安全感。 见他沉默不语，许婆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话多了，赶紧尴尬地笑着打圆场。 “小伙子你别怪我话多哈，毕竟我老人家是过来人……” 听她又要开始说教，再看裴鹤川的脸色已经沉下来，许苗苗赶紧拉住她。 “奶，我有点口渴了，你帮我泡杯糖水吧。” 这糖还是早上许正东送来的，说是隔壁邓小彤给的。 “好好好……” 许婆子也趁机赶紧开溜，这小伙子气势挺强，也不说话，板着脸有点吓人。 赵云笙不以为意，毕竟裴鹤川是个男人，能不能看懂江敏那些小把戏都是个问题。 第64章 工资上交 元宝有些听不太懂，拉着许苗苗嘘寒问暖。 “苗苗阿姨，你疼不疼呀？肚子还好吗？” 许苗苗看他这样心都快化了，一把将他给抱到床上坐在一起，捏捏他的小脸笑道。 “不疼，已经快好了。” 元宝眨了眨眼，“阿姨，昨天那个坏人是谁呀？他为什么要打你？他这么坏，后面被警察叔叔抓走了吗？” 小家伙还真是童言无忌，哪壶不开提哪壶，眼见许苗苗笑容都僵硬了，眼圈也变得通红，赵云笙赶紧阻止他。 “小孩子不能什么都问，你苗苗阿姨不舒服，你别总打扰她。” 元宝扬了扬下巴不赞同，“为什么是打扰呢？我是关心阿姨。” 他说着直接把小脸贴在了许苗苗的怀里，哄孩子似的拍着她胳膊，轻声嘀咕。 “苗苗阿姨，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当警察，到时候把欺负你的人抓起来枪毙！” 许苗苗破涕为笑，捏捏他的小手道谢。 “好，谢谢元宝大英雄。” 俩人说着悄悄话，元宝也没再追问，赵云笙放了心，刚要问徐明娟怎么还不回来，一抬眼，发现她拎着几盒饭站在门口。 旁边跟着个气势宏伟的男人，冷不丁瞧见，特别眼熟。 赵云笙眼皮一跳，认出来后刚要起身，却见那人面色一变，转头就走。 或许是动静有些大，裴鹤川有所察觉，抬眼看向门口问，“怎么了？” “没事。” 赵云笙起身迎出去，对上徐明娟躲闪的目光，只心疼地看着她脸上的伤痕问。 “徐阿姨，你的伤还好吧？” 徐明娟见她没有多问，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去了点，摸摸红肿的脸颊，她摇摇头。 “没事，已经看过医生了，养养就好。” 赵云笙拿出一支消肿止痛的药膏过去，“抹点在脸上，会舒服一些。” 徐明娟接过后道了谢，拎上几盒饭进去。 “这么早就到了，应该一下班就赶来的吧？快来吃饭，幸好我多买了些。” 她平时很拮据，这会儿为了照顾苗苗，几乎一大家子都在，别看买这么多盒饭，其实分下来也不太够。 赵云笙知道她困难，怎么好意思吃？赶紧抱起元宝道别。 “徐阿姨我们不吃了，吃过饭才来的，本来就是担心苗苗，既然她没事，那我也放心了。” “你们先吃饭，我们回去了，等苗苗出院后记得来我家坐坐。” 她说走就走，给裴鹤川使个眼色转身离开。 徐明娟见状哪肯，赶紧拉住她。 “云笙，一起吃饭，哪有大老远跑来饭都不吃的道理？” “你不吃还有我们元宝呢？元宝，来，跟奶奶去吃饭。” 元宝挥挥小手，“徐奶奶，你和苗苗阿姨吃，我们要回家啦，妈妈还要上班呢。” 看母子俩去意已决，徐明娟知道拦不住，干脆放下东西送他们下楼。 旁边有个裴鹤川，她也不好多说，只意有所指道。 “云笙，我们的事情比较复杂，到时候我给你解释。” 赵云笙也不是傻子，刚才看到的再联合之前他们婆媳俩说的，其中经过她已经猜到大半。 无非是徐明娟和裴建国情投意合，都到见家长那步了，结果二房的江雅从中作梗，害得俩人分离两年。 细节虽然不知情，但也就这么个大概。 “不用不用，徐阿姨，这是你们的事情，不用给任何人解释。” 她又看了眼跟上来的裴鹤川，知道徐明娟的担忧，继续道。 “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和叔叔的事儿，其实可以告诉他的，总这么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 徐明娟没想到她这么聪明，红着眼圈摇摇头。 “没这么简单的，我没打算和他有什么瓜葛，这两年也躲得好好的，哪知道……” 赵云笙拍拍她的手，“说明你们俩有缘分，行了别担心了，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我们先走了啊，你也赶紧回去吃饭，别累着。” 有她这句保证，徐明娟笑了笑，目送他们离开。 上了车，赵云笙偷看裴鹤川好几眼。 他若有所察，反问，“怎么？有心事？” 赵云笙本意是问问他和裴建国父子俩的感情，想到前两天在家属院，父子俩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似的，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没事。” 裴鹤川没再多问，知道她不想说，不勉强。 翻翻车上的包，从里面摸出一张存折递过去。 “给你，我的工资。” 赵云笙没想到他真的说给就给，愣神间，存折已经被塞进了手里。 “早晚都是你的，你先拿着，想用自己去取。” 赵云笙沉默着翻开看了眼，后面几个零差点没数清。 吓得她赶紧给合上，“别别别，我不能要……” 裴鹤川根本不伸手接，“给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以后咱俩结婚，彩礼婚礼都从这里出。” 赵云笙啧了一声，故意问，“啥意思？意思是你以后的津贴就不上交了是吧？” 裴鹤川听她说还有以后，对提出的彩礼婚礼也没反驳，眼神里的笑都能淌出来。 挑了下眉，他低笑，“交，怎么不交？你随便给点零花就行。” 赵云笙回过神，心说他俩这对话也太像夫妻了。 原本远离裴鹤川是担心他被剧情牵制，世界崩塌波及她和孩子。 如今女主出现了，好像生活也没啥变化，裴鹤川和女主也擦不起什么火花，反倒对她穷追不舍。 要不…… 先这么处着试试看？ 万一裴鹤川移情别恋，她直接抽身。 要是他继续这么情根深种，和他搭伙过日子也不是不成。 虽然他家里人难搞了点，到时候直接远离不就行了？不过还得考察，看看他态度咋样。 心里百转千回，也没顾得上说话。 下午还要上班，本想让他帮忙看着孩子，哪知道裴鹤川被邓立军叫走，似乎是部队有什么事。 没办法，她只好带着孩子去厂里，主任没让她送奶，反倒让她去给有个领导送肉。 “……赵同志，你看你带着个孩子，送奶也不方便，以后帮忙送肉好了。坐咱们厂里的小货车，来来回回都有位儿，还不用吹冷风……” 这已经是厂里最轻松的活儿。 上头领导发话下来，以后要对母子俩格外照顾。 赵云笙没多想，毕竟这个工作确实很诱人，她点点头带上儿子出发。 哪知道抵达目的地，见到出来的人才反应过来，这所谓的领导，居然就是厂长，裴鹤川二叔！ 那这面前的小洋楼，岂不是裴鹤川家？ 第65章 怕了 想得出神，一阵说笑声从院子里传来。 “……真的假的？你就那么喜欢他？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哎呀，我还小呢，真要带回来，我妈不得撕了我……” 赵云笙一抬眼，这不是江敏姐妹俩么？ 她正和纪安怡说说笑笑，可能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看过来发现是赵云笙，姐妹俩当即愣在原地，笑容都没了。 对视一眼，纪安怡还记着上次因为赵云笙被毒打被押去道歉的事儿，吓得面色一白，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嫂子，你怎么来了？” 听她这么叫自己，赵云笙还有些意外，这是真的长记性了？居然这么懂礼貌？ 她打量了眼二人，客客气气回答，“过来送货。” 江敏站在旁边都快要气死了，纪安怡怎么回事？怎么还叫上嫂子了？ 他们俩生活这么多年，明知道她喜欢裴鹤川，她也没叫过她嫂子呀？ 心里又嫉妒又吃醋，眼看赵云笙正在搬货，江敏更是小声嘀咕。 “安怡，你怎么叫她嫂子？她这么欺负你，你还对她这么客气？” 纪安怡咬咬牙，心里确实很不爽，可她更害怕裴鹤川。 “敏敏姐，我……她其实也没怎么欺负我吧？” 远远看去，赵云笙身形窈窕，正和那个男同志一起搬货，干活也特别利落。 没有矫揉造作，更没有喊累。 “安怡，她怎么没欺负你？上次谣言那个事儿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要不是她给裴大哥告状，怎么也不会找到你的头上。还被带去那个大院，被那些人看笑话，我都替你感到委屈，也心疼你……” 纪安怡被她这么一煽动，确实有些生气，她看着江敏，没好气问。 “那怎么办？我们又拿她没办法，难道你敢惹大哥生气吗？” 江敏哪儿敢？ 但是有个人敢。 她眼睛一亮，立马凑到她耳边嘀咕。 “你快去告诉姑姑和奶奶，就说这个小寡妇来了，让他们给你报仇，你不敢惹裴大哥，奶奶肯定敢。” “上次你被那么欺负，奶奶都快气死了，正好趁这个机会给你出气。” 纪安怡一听眼睛都亮了，面上一喜，转身就要走。 想到什么似的还回头叮嘱一句。 “敏敏姐，那你把她盯住了，千万别让她走了。” “好。” 目送纪安怡离开，江敏眼里都是得意。 这次有奶奶亲自出手，看着小贱人不得吃点苦头。 赵云笙把东西搬下来，男同志往里面送，抬眼发现江敏还在不远处站着，她挑了下眉。 原本不想搭理，可擦肩而过之际，江敏非要往跟前凑。 “赵同志，我还以为你是来找裴大哥的，没想到你居然是来送货的呀？” 她心下不齿，不就长得有几分姿色么？也不知道裴大哥看上她哪儿了？ 居然还愿意和她生孩子？ 想起那个小野种，她眼里都是杀气。 赵云笙却弯唇浅笑，睨着她若有所思。 “可不是么？我现在专门送货，不管是小件货，还是你这种大件货，我都能送，有需要记得联系。” “？？？” 江敏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而后后知后觉，这个贱人居然骂她？骂她大贱货？ 她面色一变，“赵同志，我好像没有惹你吧？你怎么能骂人？” 赵云笙一脸纳闷，“我骂你了吗？我骂你什么了？” 眼见跟着送货的男同志已经送了一趟出来，赵云笙点个头叫住他问。 “李哥，你听见我骂她了吗？” 李哥一脸憨厚，“没有啊。” 他又打量眼江敏，见她红着眼圈快要落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只可惜他不吃这套，毕竟和面前的赵云笙比起来，江敏这个模样只能算丑人多作怪。 他收回视线，看赵云笙还在原地站着，干脆提议。 “赵同志，要不你把货都给我吧，你在这儿看着孩子。” 赵云笙拒绝，“不用不用，你先进去，我马上就来。” 李哥走后，她后脚跟上。 等她送完货出来，刚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江雅笑得一脸温柔，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老绿茶还真是能演。 “赵同志，难得来一趟，要不进来坐坐？听说鹤川去部队了，待会儿估计要回来，正好你们还能见个面？”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赵云笙可不敢答应。 “阿姨客气了，我工作挺忙的，没时间。” 她说完拔腿就走，江雅眼疾手快再次把她拉住。 “赵同志别这么客气呀？你和鹤川的事儿我们都清楚，迟早是一家人。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对不对？” 面上假惺惺，她给身后的江敏姐妹俩使眼色。 俩人立马心领神会，不约而同上前来拉她。 “对啊，赵同志，你以后想要成为裴大哥的媳妇，总要把家里人都认全吧？” 江敏和纪安怡分别拉住她的胳膊，江雅拦在前面。 去而复返的男同志见状面色一变，刚要过去帮忙，被江雅侧身挡住。 “这位同志，我们和赵同志有点话聊，还麻烦你在外面稍等下。” “要你实在等不及，现在离开也行，晚点我们会派人把赵同志送回去。” 男同志脚步一顿，看面前的江雅笑脸盈盈，像是戴了个面具，笑意不达眼底。 不诚心，来者不善。 刚要继续上前，被客厅里的赵云笙叫住。 “李哥，麻烦你帮我看下车里的元宝，这边不用担心。” 她有空间在手，还怕他们使绊子？ 李哥见状点点头，好似才想起车里有个孩子，担心元宝在里面乱动弹，他忙跑了出去。 没了外人，江敏姐妹俩对视一眼，忽然加大手上的力气。 尖利的指甲陷进衣服里，还没来得及掐她呢，赵云笙忽然一声尖叫，假装痛苦地喊叫。 “啊，我的胳膊，你们掐我干什么？” 话音刚落，她抬腿两脚迅速踩在俩姐妹的脚背上，疼得二人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江敏，脸都白了。 “赵同志，我们好心邀请你，你踩我做什么？” 赵云笙嗤笑，“江敏，你胆子真大啊，裴鹤川不是把你从家里赶出去了吗？你居然还在这儿？你赖在他家不走，他知道么？” 江敏对上她眼里的威胁，下意识松了手。 旁边的纪安怡更是面色一变，上次被打之后，她现在身上都还有淤青呢，一摸就疼。 万一她又给大哥告状怎么办？ 大哥虽然不会亲自动手，但是爸会。 爸说了，以后再敢找赵云笙的麻烦，就要打断她的腿。 她吓得心肝一颤，立马松开手，甚至还赶紧后退两步。 江雅见状眼皮一跳，这丫头，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江敏更是不可置信，“表妹，你怎么松手了？” 第66章 你别后悔 纪安怡对上赵云笙眼里的挑衅，看了眼姑侄俩撇了撇嘴。 “我，我又不想邀请她做客，你们想邀请你们自己看着办。” 撂下这句，她转身就跑了。 江雅都快要气死了，这死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小？ 在他们裴家，还有裴奶奶撑腰，她怕什么？ 不赶紧趁机报仇，居然临阵脱逃？ 她气不打一处来，干脆自己上前动手。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拉住她？” 吩咐完江敏之后，江雅也眼疾手快拽住赵云笙胳膊。 “赵同志，快来坐吧，别客气。” 话虽然说得彬彬有礼，可江雅却故意去拉扯赵云笙。 “我婆婆正想找你说说话，以后都是一家人。” 赵云笙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江敏抓住时机，伸手想要把她推倒在地。 结果猛地这么一扑，哪知道赵云笙后背像长了眼睛似的，居然往旁边挪了挪。 “啊！” 尖叫一声，江敏下巴着地摔了个狗吃屎。 赵云笙趁其不备又在她屁股上踩了脚，夸张地喊。 “江同志，你没事吧？” 江敏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浑身发抖。 江雅更是大声质问，“赵同志，你怎么能欺负敏敏？” 赵云笙猛地一把推开这个老绿茶，理了理衣服气笑了。 “这位大妈，贼喊捉贼啊？到底是我欺负她还是她欺负我？要不是我反应快，这会儿趴地上的就是我了！我这叫防卫过当。” 她说着，盯着江敏撅起来的屁股上那个脚印笑道。 “江同志，你身上肉有点多，摔起来应该不疼吧？赶紧起来吧，别躺着了，地上凉，要是感冒了，会让人心疼的。” “你！” 江敏气疯了，抬头看着她恨之入骨。 “干什么？怎么吵吵闹闹的？” 楼上传来一声呵斥。 几人回头，正看到裴奶奶扶着栏杆从楼上下来。 她正在睡午觉，听到下面吵闹得不行，瞌睡都吵没了。 她怒火中烧，决定下来看看。 见到她，江雅满脸担忧，赶紧把江敏扶起来。 “敏敏，你没事吧？” 她说完指责赵云笙，“赵同志，这里是我们裴家，你进来就打人，是不是太放肆了？” 江敏更是捂着屁股可怜巴巴跑过去，楚楚可怜告状。 “奶奶，你别怪赵同志，她不是故意的。我和姑姑好心邀请她做客，可能她不喜欢我们吧，所以才会骂我大贱货，还把我推倒在地踩了我的屁股。” 赵同志？ 裴奶奶脸都黑了，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在医院忤逆她的那个死丫头么？ 江雅也适时开口。 “妈，对不起，我们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让赵同志进来。” “可我想着，鹤川这么喜欢她，喜欢到连她的孩子都能接受，想必是肯定要娶她的，咱们早晚都是一家人。” “哪料到赵同志好像并不喜欢我们，所以才会这么生气，大打出手。” 看这个老绿茶两面三刀，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赵云笙心说难怪呢？ 难怪徐阿姨不是她的对手，恐怕整个裴家，还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吧？ 尤其男人们，不就吃她这一套么？ “赵同志，我儿媳妇好心邀请你做客，你不感激居然还欺负敏敏，从小你爸妈没教过你规矩？” “敏敏是我养在身边的，是我的亲孙女，你打她是不是也要看看我的面子？” 裴奶奶沉着脸，气势十足。 江雅见状赶紧过去搀扶，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像极了任人揉捏的好媳妇。 “妈说得对，赵同志，你和鹤川的事我们管不着，但你不能仗着鹤川偏袒你，就这么无法无天。” “敏敏是鹤川看着长大的，要是知道你欺负了她，肯定不会轻易原谅你。” 她不说裴鹤川还好。 一说裴鹤川，想到自己那么优秀的大孙子被面前这个寡妇勾引了去，裴奶奶就气得胸口疼。 他们父子俩都是不成器的，偏偏喜欢这些结过婚的。 以前那个姓徐的软骨头，三言两语就被骂走，希望赵云笙也这么识时务。 今天家里的男人都不在，裴奶奶眼睛一立，势必要给她个下马威。 她看了眼江雅，掷地有声命令。 “儿媳妇，按住她，既然赵同志这么不讲礼貌，那我这个做长辈的就来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赵云笙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花儿来，直接气笑了。 “长辈？你算哪门子的长辈？是非不分，就听了他们的一面之词，就要给我立规矩？要我看，老人家你这是年纪大了耳背眼花，没个主见，被他们这些外人牵着鼻子走，真是笑死个人。” “还要给我立规矩？我规矩好得很，倒是你们裴家。一个蹭吃蹭喝的外人都敢到处撒野大呼小叫，传出去不得笑掉大牙？” 她的伶牙俐齿，裴奶奶之前就见识过。 这会儿闻言更是气得个倒仰，差点就这么晕过去。 她颤抖着手指指着赵云笙，“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教训教训她？让她看看我们家到底有没有规矩！” 江雅早就想报仇了，这会儿得到命令热血沸腾，撸了撸袖子狐假虎威道。 “赵同志对不住了，谁让你惹恼了咱们裴家的女主人。” 这话特别受用，裴奶奶指挥。 “儿媳妇，打她两耳光，说起来你可是她二婶，就让你这个做长辈的告诉她什么叫规矩！” 江雅眼睛都亮了，咬牙朝着赵云笙扑过去。 还没等她到跟前，赵云笙动了动手腕，反客为主跟个炮仗似的猛冲过去，拽住江雅的头发就啪啪甩了她两耳光。 “想打我，也不看你们几斤几两？” 撂下狠话，她又扇了她两耳光。 “老绿茶你不是挺会装么？你继续装！” 江雅被几巴掌扇得眼冒金星，脸都肿成了猪头，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完全想不到，赵云笙这么无法无天，居然连长辈都敢打！ “你，你……” 裴奶奶气疯了。 江雅更是咬牙切齿，恨得不把这个贱人生吞活剥。 赵云笙面对他们的痛恨面不改色，甚至嗤笑道。 “我说老绿茶，你这脸皮也忒厚了点，打起来有点费手。” “我劝你呢，做做保养，免得人老珠黄，二叔都不喜欢你了。” 裴奶奶厉喝。 “住嘴！你这个乡巴佬，你，你不懂规矩！你以下犯上，你要遭报应！” “朱婶，朱婶，快来把这个死丫头给我摁住！” 朱婶是他们家帮忙的阿姨，膀大腰圆力气大，干活的一把好手。 既然江雅养尊处优不是她的对手，那就让朱婶来。 还没等朱婶出现呢，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尖叫。 “不要欺负我妈妈！” 赵云笙心头一跳，回头，才发现元宝居然站在了门口。 小家伙气喘吁吁，显然是跑来的。 元宝喊叫着冲过去，挡在了赵云笙面前。 “坏人，坏女人，巫婆！” 生怕儿子被欺负，赵云笙捏捏发麻的掌心，一把将元宝抱怀里。 小家伙攥着拳头，搂着妈妈的肩膀挨个骂了个遍。 “你们都是坏人，坏女人。” 最后他瞪着裴奶奶，“你也是个坏老婆婆，欺负我妈妈，我要让我爸爸枪毙你们！” 裴奶奶还从没被小孩子指着鼻子骂过，脸都发青。 想到他口中所谓的爸爸是自己的大孙子，更是火冒三丈。 “哪儿来的小野种，也配称呼鹤川为爸爸？我们裴家三代单传，不可能给别人养孩子！” 裴奶奶说完，还一脸嫌弃。 赵云笙脸都气白了，她点点头，盯着裴奶奶皮笑肉不笑。 “好好好，好得很，小野种是吧？裴老夫人，我希望你别后悔！” 第67章 不稀罕了 他们裴家没什么好东西。 原本还打算过段时间无论如何也要带元宝来见见长辈，如今看来压根不必了。 裴家她不稀罕，裴鹤川她也不稀罕！ 心里这么打算，面上她安抚似的摸摸儿子的脸蛋，眯了眯眼故意呛道。 “你们裴家？老太婆，你也不姓裴吧？更何况你不同意有啥用？只要裴鹤川同意就行。” “我不仅让他帮我养儿子，我还有他的存折呢！里面那么多钱，还可以养我整个娘家，用得着你同意么？” 裴奶奶瞪大眼，差点以为听错了。 “什么？！鹤川她居然把存折都给你了？” 她捂着心口，差点没喘上来气。 那么多钱，他居然不和家里人打声招呼，全都给了这个小寡妇？ 这小寡妇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还想拿去扶持娘家？ 裴奶奶指着她，哆嗦着手指半天说不出来话。 赵云笙扬了扬下巴环顾四周，对上江雅姑侄俩惊愕的注视，她更是胡说八道。 “不仅把存折给我，裴鹤川以后的工资全部上交，别说什么津贴了，你们整个裴家以后都是我的！” 眉飞色舞撂下这句，趁着几人还没缓过神来，赵云笙抱着元宝转身就走。 “儿子，走，咱们回家，过两天又来，来看看这栋属于咱们娘俩的房子。” 元宝哪听得懂这些话什么意思，但小家伙是个人精，不管妈妈说了什么，反正点头就是附和。 “好～” 母子俩扬长而去，气得裴奶奶一声哀嚎。 “天老爷！这个死丫头是想要气死我！” “鹤川那个被猪油蒙了心的，怎么就看上这种贪得无厌的女人？” “她一个寡妇，不过就是仗着脸蛋漂亮，居然还想要我们裴家？” 裴奶奶咬牙切齿，拍着旁边的扶手啪啪作响。 摇了摇搀扶着她的江敏，更是火急火燎吩咐。 “快，快让鹤川赶紧回来，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把存折给了那个死丫头！” 江敏乖巧地点头，眼神里都是藏不住的怨毒。 她早听姑姑说过，裴大哥在部队这么些年，存了不知道多少私房钱。 尤其最近调回沪市，为了弥补他这么些年在那边吃的苦，老爷子老两口更是明里暗里塞了不少好东西，家里的老宅子都给了好几个。 这么多财产，他居然都要给赵云笙那个贱人？ 怎么可以！ 不仅她快要酸死了，江雅更是气得差点晕厥。 她尽心尽力伺候这两个老不死的都没这个福气，那个死丫头凭什么？ 赵云笙可不管几个女人的勾心斗角，她刚出院子就和男同志撞个正着。 男同志急得满头大汗，见到元宝才终于松了口气，擦着脑门上的汗，他气喘吁吁道。 “赵同志，原来孩子在你这儿，吓死我了，我以为跑丢了。” 元宝挣扎着从赵云笙怀里跳下来，牵着她的手乖巧回答。 “叔叔别担心，我去找妈妈了。他们欺负妈妈，我要去保护她。” 赵云笙闻言心里暖洋洋的，但还是忍不住叮嘱。 “以后不许乱跑了知道么？免得让叔叔担心。” 男同志一脸后怕，“我就去解个手的功夫，扭头他就不见了。” 走在前面带路，坐上车他又问。 “赵同志没被欺负吧？” 这家人不像善茬，赵同志柔柔弱弱的，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赵云笙笑了笑，“没事，他们哪能欺负我？不被我欺负都算好的。” 男同志看她不像说谎，彻底放心下来。 正好下班的点，赵云笙母子俩被送到巷子口。 手牵手刚往里面走，大老远就听到一道慈爱的声音。 “元宝，元宝！” 母子俩不约而同抬眼，只见老爷子晃荡着手里的口袋，迫不及待朝这边赶。 见到他，元宝眼睛一亮，高兴得水舞足蹈。 “爷爷，爷爷！爷爷你来看我了吗？” 小家伙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噌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冲到老爷子跟前，嘿咻一声就被抱了起来。 赵云笙见状眼皮一跳，赶紧跟上去。 “元宝，快下来，你爷爷一把年纪，哪受得了？” 没曾想老爷子爱不释手，看向她赶紧否认。 “可别瞎说，老爷子我身体还健朗呢，咋受不了？咱们元宝这么轻，爷爷抱着你轻轻松松，你在长身体，平时得多吃点。” 元宝被夸得嘿嘿一笑，圆嘟嘟的小脸在他脸上蹭了蹭，哼哼唧唧问。 “爷爷，你咋这么几天也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有别的孙子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可不是有别的孙子吗？还是个不孝孙，整天只知道惹他生气，哪像元宝这么乖？ 他颠着怀里的小家伙，“前几天本来了的，结果有事又给倒回去了，这不才来么。” 他又单手拎起袋子晃了晃，“看看，爷爷给你带啥来了？” 元宝笑嘻嘻接过去，还挺沉呢，打开探头一看，好奇地问。 “这是啥啊？” 老爷子笑了笑，“汽水，是不是没喝过？” 元宝嗯？了一声，他其实喝过的，都是妈妈给的，有黄的绿的红的，但是没见过这种黑的。 赵云笙也看了眼，原来是可乐。 老爷子别看年纪挺大，还走在时尚前沿呢？ 可乐在国内风靡，估计还有一阵，没想到老爷子就已经喝上了？ “香江那边的小辈带来的，我觉得有点新奇，给你捎点过来。” 还是易拉罐装，确实很新奇，毕竟元宝喝过的都是玻璃杯装的。 他拿出一个摇了摇，吓得赵云笙赶紧阻止。 “别晃来晃去的，免得到时候打开直接炸了。” 老爷子这才想起小辈的叮嘱，赶紧接过去拿好。 “对对对，可不能摇，到时候直接爆开，伤到我们元宝就不好了。” 他拎着袋子抱着孙子前面带路，走了两步又回过味儿来，扭头问赵云笙。 “云笙，你咋知道那东西不能摇？” “前段时间去友谊商店，听柜员介绍过。” 老爷子哦了一声，也没多想，商店已经有了？早知道来之前该去买点。 几人回到家，刚往沙发上坐下，赵云笙提议道。 “叔，以后再来，别去门口等了。你去对面小彤家，再不济附近找个餐馆坐坐，这天这么冷，万一感冒多吓人？” 老爷子知道小姑娘关心自个儿，嘴巴都要笑歪了。 “放心，我有数，平时不都下班挺早么？今天咋这么晚？” 赵云笙换了套衣服出来准备做饭。 “领导给我调整了岗位，让我陪同送货，路上耽搁了下。” 提起这个，元宝眉头皱成毛毛虫，立马抱着老爷子告状。 “爷爷，今天我们去上班，那个老巫婆欺负我妈妈了！” “老巫婆可坏啦，特别凶，还骂我！ 第68章 药膳 老爷子闻言，眉毛都立起来了，吹胡子瞪眼问。 “谁！谁敢欺负我们元宝？还敢骂你，活得不耐烦了？你告诉爷爷，爷爷给你报仇！” 他也不是胡说八道，真要让他知道是谁骂孩子，他铁定要给孩子出个气。 元宝扁了扁小嘴，撅着屁股往他怀里一坐，抱着他胳膊小声回。 “是我爸爸那边的家人。” “嗯？” 老爷子愣了愣，这云笙不是寡妇吗…… 哦对，死了丈夫，还有婆婆什么的。 元宝也担心被赵云笙听到，窃窃私语道。 “他们不喜欢妈妈，欺负她。” 老爷子不理解，看了眼厨房忙碌的背影。 “云笙这么乖巧懂事，还生了这么可爱的元宝，咋会不喜欢？爷爷就喜欢，最喜欢我们元宝！” 老爷子说着还去亲小家伙的脸，刚长出来的胡子刮得他小脸生疼。 “都怪爸爸，他们是因为爸爸才欺负妈妈的。” “就算爸爸是军人，会打坏人，我也不喜欢他了。” 元宝嘀嘀咕咕，把老爷子都给整蒙了。 这小家伙爸爸不是没了么？咋又冒出来了？难道是后爸？ 还是个军人！这不专业对口了么？在哪个部队？说出来他打听打听，最好能有机会敲打敲打。 既然想当云笙的丈夫，想做元宝的爸爸，怎么也不管好家里人？ 拉过孙子的小手，老爷子郑重其事问。 “元宝，你爸爸叫啥？什么兵？知道不？” 小家伙绞尽脑汁想了想，刚要回答，厨房里的赵云笙拿着菜刀探出头来。 “你们祖孙俩嘀嘀咕咕聊什么呢？正好冰箱里有鸡翅，给你们做点新鲜玩意，元宝，把爷爷给你买的可乐拿来。” “？？？” 一句话说完，对上祖孙俩两双大眼。 元宝惊呆了，“妈妈，你也要喝吗？” 赵云笙摇头，“我给你们做菜，快拿来，留一罐给你们喝。” 元宝哦了一声，乖巧地数了数，有三罐，他拿了两罐过去。 老爷子机灵得很，明白赵云笙这是要用来做菜，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 “这玩意儿还能做菜呢？云笙你要做点啥？” 老年人忘性大，有了新鲜事儿，哪还记得接着问，立马起身跟着元宝来到厨房门口。 赵云笙接过可乐，对上祖孙俩满脸的好奇，笑盈盈介绍。 “给你们做可乐鸡翅。” 老爷子咽了下口水，“这能好吃么？” 元宝迫不及待，“爷爷爷爷，好吃好吃！妈妈们做的都可好吃了！” 赵云笙哑然失笑，她平时菜都是用料包做的，能不好吃么？ 祖孙俩都期待得不行，没听过这么古怪的东西，全都站在灶台旁边观摩，目不转睛。 赵云笙看他们闲得慌，干脆指挥他们去折菜。 晚饭做了三菜一汤，可乐鸡翅，黄焖鸡，清炒了个蔬菜，煮了个萝卜汤。 汤里还放了药材，味道香得很。 老爷子赶紧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刚要去夹鸡翅，赵云笙立马递了碗汤过来。 “叔先喝点汤暖暖胃，这是药膳，里面放了药材的，补补身体。” “啊？” 老爷子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鸭蛋，啧啧称奇。 他也有能吃上药膳的一天？ 传言这玩意儿都是古代皇宫里的皇上吃的，目的就是延年益寿，没想到他也有这个口福。 哈哈大笑，老爷子赶紧喝了口，“嗯嗯嗯，好喝！不愧是我们云笙，啥都会！” 赵云笙盛了碗饭递过去，“喜欢吃就经常来，我给你做。” 元宝捧着碗也呼噜噜喝着汤，“爷爷，我妈妈会的可多了，你要经常来嗷。” 老爷子被哄得心花怒放，捏捏小家伙的脸。 “难怪呢，难怪我们元宝这么壮实。” 那可不？ 赵云笙变着法的给孩子补充营养，别看平时的早饭很敷衍，该有的营养一个不落。 吃完饭，桌上堆了两大堆鸡骨头。 祖孙俩对视一眼，爽得摊在椅子上不想动弹。 赵云笙收拾好桌面，又给老爷子打包了一份汤。 听说叔家里还有个老伴，带回去给婶子也尝尝。 吃饱喝足，老爷子还在屋里陪着元宝玩了一阵，天都黑了才恋恋不舍打道回府。 唉，云笙母子俩对他这么好这么孝顺，过来一趟连吃带拿的，看来之前送的礼品压根不够呀。 他得回去好好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玩意送点过来。 拎着汤晃晃悠悠进门，客厅也没人，他正蹑手蹑脚换鞋呢。 “裴老四！” 一声低喝，吓得老爷子浑身一抖，扭头发现是老伴，他当即拧着眉头教育道。 “咋咋呼呼做什么？大晚上还没收拾睡觉？” 裴奶奶气笑了，“睡觉？睡什么觉？你干什么去了？下午不见人影？你知不知道你的宝贝大孙子，把他的存折都给了那个小寡妇？” 越说越来气，裴奶奶叉着腰火冒三丈。 “我还说等鹤川回来问问他，哪知道他忙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事儿老爷子确实不知情，更没想到大孙子这么喜欢那个小寡妇，还没过门呢，才认识几天，把全部家当都给交出去了？ 不过仔细一想，大孙子今年也不小了，三十而立，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给出存折说明他非那个女同志不娶，更表明了要和人家过日子的决心。 想到这，他拉着老婆子往客厅沙发上坐。 “你看你，再过几年都要八十了，半截身子进黄土，你管那么多干啥？鹤川今年三十，别人到他这个年纪孩子都到处跑了，你看他还孑然一身你不着急？” 裴奶奶愁眉苦脸，“这不就是着急吗？否则我哪能……” “你着急，你给他介绍那么多姑娘，他看上了么？一个没看上对吧？那还不如让他自己找。他是军人，总不能让人骗了去，你天天瞎掺和干啥？” 裴奶奶发现有些说不过，“那也不能找个寡妇，还把存折都给出去了……” “寡妇咋了？只要人家乐意。再说鹤川都打定主意把人娶进门了，给人家存折不是很正常？咱俩刚好那阵，我不也把我的家当给你了？” 裴奶奶气坏了，“那能一样么？” “咋不一样？就允许你收我的钱，不允许人家收你孙子的钱？老婆子，你不讲道理了啊！” “……” 裴奶奶气得牙痒痒，偏偏嘴巴又没老爷子利索，只能瞪着他干着急。 第69章 邀请元宝做客 俩人这么多年磕磕绊绊，老爷子还不知道她么？瞎操心。 拉过她的手，老爷子嘀咕，“行了，真要让你孙子也像你儿子那样，每天累死累活训练回家连口热乎饭都没吃的，你才开心？” “我……” 裴奶奶说不出话来。 对上老伴恨铁不成钢的眼，她难道真的错了吗？ 他们老两口吃尽了苦头才走到今天，才有今天的富裕，怎么能让那些寡妇来坐享其成？ 他们裴家的子孙，难道连个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都娶不起？ 是不是家里的祖坟出问题了？ 想得出神，老爷子忽然把手里拎着的汤递过去。 “别琢磨了，看我给你带回来了啥？” 裴奶奶还以为他出去喝酒去了，担心得要死。 医生不让喝酒，这老头子就是管不住嘴，还不是担心他的身体。 眼看日子好起来了，他们俩要携手一起享福，谁也不能先走。 闻了闻他身上没酒味，放心了大半。 脸色稍有缓和，好奇问，“这啥东西？” 老爷子笑得神神秘秘，“药膳，用药材炖的汤，补身体的，药性又比较温和，比你直接喝中药好。” 老两口都比较崇尚老祖宗留下来的中药，可偏偏这时候崇洋媚外太严重，西药崛起，倒是没多少人弄这个。 见老伴忽然拿出个这东西，裴奶奶吓坏了，赶紧接过去耳提面命。 “裴老四你是不是活腻歪了？这东西你也敢拿出来？” 老爷子不以为意，“国家都开放了，你还这么紧张做什么？又不是中药，这是药膳。” 他立马起身去厨房拿了个勺子出来，舀了一口喂给她。 “咋样？” 裴奶奶本想拒绝，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塞了一嘴。 细细品味，确实有股药味，但又不苦，里面的肉和药材炖得很软烂，入口即化。 一口下去，感觉浑身都暖烘烘的。 她弯着眼，眼神里不再有刚才的凶悍，反倒被赞赏替代。 “你哪儿来的？这两回出去都是为了这个？” 问着她又吃了好几口，夫妻俩喂来喂去的，眨眼就见了底。 “不是，这是我刚认的干女儿做的，那丫头心细得很，特意炖给我补身体的。” “啥？” 裴奶奶一听这话，脸都绿了，气得立马坐正。 “干女儿？裴老四，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难怪这两回鬼鬼祟祟的，原来是在外面偷吃。 “一把年纪，不害臊！” 老爷子脸都黑了，赶紧捂着她的嘴教育，“你这老太婆你不是胡咧咧吗？我这糟老头子去哪儿找人？你别瞎嚷嚷让孩子们知道了笑话！” 见这么大的动静没有把孩子引过来，他松了口气继续解释。 “还不是上回出门路上捡了个小娃娃，我好心送回去，人家母子俩为了感谢我，就差磕头了。” “我看那小娃娃特别可爱，和我有缘，干脆就认成了孙子。孙子都有了，人家妈妈那我不得叫闺女？” “你是不知道那小机灵鬼多可爱，见着我爷爷爷爷的喊，把我稀罕死了。” 见老爷子聊起这些一张脸笑成了褶子，眼神里的慈爱和高兴不像假的，裴奶奶勉强信了几分。 “这么大的事咋没见你告诉我？” 老爷子瞪她一眼嘀咕，“你这几天总插手你孙子的事儿，我哪有机会？” 裴奶奶有些心虚，撇了撇嘴嘀咕。 “那天从家里搜罗出去的玩具也是送给你孙子的吧？你也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自家没有孙子咋的？” 提起裴鹤川，老爷子就叹气。 “那大孙子你看着不头疼？都三十了，哪有四五岁的孙子乖？” 这么一说也是，裴奶奶稍微能接受点。 家里十几年没有小孩儿了，也难怪老头子喜欢，既然他这么高兴，认个孙子也无妨。 送的那些也都是小玩意，能让老头子开心比什么都强。 “还孙子呢？四五岁不得叫你曾爷爷了？” 老爷子嘿嘿一笑，“都差不多，反正我都喜欢。” 说着他忽然哎哟一声，吓得裴奶奶身体一抖。 “忘了忘了，我乖孙让我到家给他回电话呢。” 老爷子忽然蹿起身，把座机直接抱过来，给元宝打了个电话。 等待接通的空挡，他看向裴奶奶怂恿。 “待会儿让你说两句，保证你喜欢。” 话音刚落，电话已经接通，老爷子迫不及待喊。 “元宝～” 夹着嗓子这么一喊，裴奶奶浑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俩人叽叽咕咕也不知道说了啥，老爷子高兴得眉毛胡子都飞起来，裴奶奶看着也觉得好笑。 “来，老婆子，聊两句。” 裴奶奶这会儿反而有些别扭，后挪了下摆摆手。 “我不聊，有啥好聊的。” “哎呀，你这人就是倔！说句话咋了，赶紧来。” 老爷子看她扭扭捏捏干脆直接上手去拽，把裴奶奶拖到座机跟前，对里面的元宝嘱咐。 “元宝，这是爷爷的老伴，你得叫奶奶。” 说完他直接把听筒怼到了裴奶奶耳边，他自己也满脸欢喜贴着听筒，想知道小家伙都说了啥。 “奶奶奶奶你好，我是元宝。” 糯叽叽的声音传出来，响亮得不行。 裴奶奶绷着的脸立马喜笑颜开。 嘴上啥也没说，但看神情那是真高兴啊。 “奶奶你要注意身体，和爷爷要好好的嗷，爷爷带回去的汤你喝了吗？” 裴奶奶压根不知道，四五岁的孩子能这么健谈，简直跟个大人一样。 她今年都七十五了，家里的亲孙子都没这么关心过她，反倒老头子路边随便捡的一个小家伙都这么熨帖。 “诶，喝了，好喝，帮我谢谢你妈妈。” “奶奶不用谢啦，我们都希望你身体健康，下次你和爷爷一起来嗷，我给你捶背，给你按摩。” 哎哟天老爷，这小家伙也太乖巧了吧？ 他妈妈也不知道怎么教的，怎么会这么可人？ “好，我明儿个就来。” 聊了两句，可把老爷子得意坏了，挂断电话后，更是炫耀道。 “咱们元宝可爱吧？去他家吃饭都不带让我喝酒的，说对身体不好。” “给我端茶倒水，还给我捶背，牵着我出去晒太阳，哎哟喂，乖得很。” 裴奶奶听着听着也有点羡慕了，灵机一动碰了下老伴的肩膀提议。 “这么喜欢，明天让他来家里玩呗。” 有个孩子，家里也能热闹点。 第70章 你我也不稀罕 爷子差点以为幻听，缩了缩脑袋端详着她询问。 “真的假的？别不是虚情假意的吧？” 裴奶奶没好气给了他一下，“什么虚情假意，我诚心诚意邀请他来的，正好你那些小辈不是送了很多新鲜玩意儿么？让他来玩玩不正好？” 老爷子还是不敢相信，他老伴有这么热情好客通情达理？ “老婆子，你该不会还在怀疑我外面有人吧？想让我带回来证明？” 裴奶奶气坏了，这人真是。 “不带来算了！” 老爷子顿时哈哈大笑，走过去搂着她。 “行行行，明天我就带他们娘俩来，知道你也稀罕元宝。” 裴奶奶拧着眉头没否认，嘴上虽然不说，但对明天的见面也充满了期待。 —— 第二天赵云笙刚做好早饭，老爷子就急匆匆来了。 拎着一大袋礼品，说要接元宝去他家做客。 “原本要等你一起过去的，我老伴等不及，非要今天就看看这个乖孙。” “我想着先带元宝过去认认路，等你过两天休息再一起去。” 赵云笙点点头，“行，去吧去吧，正好帮我看着孩子，他在托儿所根本待不住。” 老爷子乐得牙不见眼，摸摸元宝的脑袋。 “咱们元宝聪明得很，那些孩子太笨了，玩不到一块。” “……” 赵云笙一噎，这有点太夸张了吧？老爷子偏心得没边了。 纯粹是这小子闲不住，精力太旺盛。 来都来了，留着老爷子吃了早饭再走。 临走前，她又给装了些补品带过去，老爷子不肯要。 “你们孤儿寡母的也没挣几个钱，全都给我花了咋的？哪次来都没空手回去过，你再这样我下回不来了！” 元宝立马抱着他的腿，“爷爷你不爱我了吗？” “……” 老爷子立马变脸，乐呵呵反驳。 “哪儿能呢？我这是心疼你妈妈，她工作辛苦，赚的钱本来就不多，买了这些哪还养得起我们小元宝？” 赵云笙说一不二，径直把袋子塞他手里。 “好了好了，你老人家别和我客气了，这是专门给您这个年纪的人补身体的，我留着干什么？” “你带回去和婶子一起喝点，延年益寿，争取到时候抱到元宝生的曾孙。” 老爷子哭笑不得，看了眼旁边的小萝卜头。 “元宝才几岁，等他给我生孩子，那我岂不成老妖怪了？” 元宝啥也不懂，仰着小脑袋画大饼。 “爷爷，我到时候要生好多孩子，给你送两个，给妈妈送两个。” 老爷子差点笑晕，“好好好，我们元宝能干得很，要生好几个孩子。” 赵云笙也被逗笑，正好她要出门，顺便把他们送到外面。 元宝坐上车，赵云笙穿过车窗给他理了理衣领，捏捏他的小手叮嘱。 “记得去爷爷家里做客要讲礼貌，不能到处乱跑让长辈担心。” “知道啦。” 小家伙也很期待，坐在老爷子怀里迫不及待。 “妈妈再见。” 知道妈妈要去上班，他还挥了挥小手。 “再见。” 目送车子消失在视野，赵云笙骑上自行车，刚准备前往肉联厂。 路边一辆车停下，车门打开，裴鹤川从里面走下来，身后跟着的还有邓立军。 昨天二人接到通知赶过去后，忙碌了差不多一整夜，今天麻烦解决，马不停蹄就往这边赶。 见到他们，赵云笙没什么好脸色，自顾骑车就要走。 别说裴鹤川，连邓立军都察觉到一丝不对。 “云笙姐，你上班去啦？” 赵云笙嗯了一声，没怎么理会。 裴鹤川却眉头紧皱，大步上前拽住了自行车后座。 他这么大的体格，拽住了车子根本骑不动。 赵云笙有所察觉，扭头看到他火冒三丈。 “裴团长，你这是干什么？” 听她语气不好，面上还都是阴阳怪气，连称呼也这么见外，裴鹤川一张脸黑得能滴出墨水。 怎么回事？ 昨天不都还好好的？ 一夜不见，这女人又转性了？ 邓立军看这俩人氛围不太对，都跟吃火药似的，指不定待会儿就要干起来。 他留在这里容易被波及，扯出个干巴巴的笑，他机灵地拔腿就走。 “团长，那什么，你先和云笙姐聊，我得回去补个觉。” 裴鹤川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眼神里都是血丝，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 他紧紧盯着赵云笙，苦思冥想也不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赵云笙，你什么意思？” 赵云笙只要看到他就想起他糟心的家人，冷笑着反问。 “什么意思？你好意思问我？裴鹤川，要不你先回去问问你家人？” 裴鹤川这段时间有空就往这边跑，家里人过来打扰他都解决得差不多。 江敏被警告后安分守己，纪安怡被打过一顿之后也变得老实。 二婶有二叔看着不敢胡来，只剩下一个裴奶奶…… 他眼皮一跳，猜到了什么，径直上前挡住赵云笙。 “是不是我奶奶她找你麻烦了？” 联想到医院许婆子语重心长那些，他顿时恍然大悟。 “她是不是上门找你了？嗯？” 赵云笙想到这几天，裴家二房的人几乎全部出动，轮番上阵找麻烦，虽然全部解决了，也没告诉裴鹤川，但这全都因他而起。 只要远离他，哪还有这些破事？ “裴鹤川，你们裴家我高攀不起，你二婶说我乡巴佬，你奶奶骂元宝是野种，就你们高贵！” “你们裴家有皇位要继承，你这个团长就该配白富美，我呢，也不想掺和进去，更不想和你们有什么瓜葛。” “所以，请你，请你离我远点！” 赵云笙直视他错愕的双眼，可是一点面子没给。 “你还不懂么？我们娘俩本来过得逍遥自在，是你打破了宁静，是你搅乱我们的生活。” “他们骂我无所谓，可他们怎么能这么侮辱元宝？嗯？” “元宝是不是野种你自己清楚，哪怕不知道他是你的亲儿子，作为你的奶奶，她一个长辈说话这么难听，可想而知，你们裴家也没太多的教养，这种家庭，我不稀罕！” “你，我也不稀罕！” 一番话倒豆子似的不吐为快，赵云笙气得面色发白，单脚支撑着自行车胸膛都在剧烈起伏。 他瞪着裴鹤川，张牙舞爪，讨厌极了他。 这还是重逢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裴鹤川浑身血液倒流，他紧张地看着她，完全没想到家里人居然这么恶劣。 甚至还瞒着他欺负元宝。 他目光阴鸷，冷冷切齿。 “他们怎么敢……” 第71章 元宝，来叫奶奶 赵云笙眯眼，“怎么不敢？裴鹤川，那可是你奶奶！我就不信你还敢忤逆她？她老人家可说了，你们家规矩多得很，我这个乡巴佬不懂规矩，就不和你牵扯了。” 说着她又想起了什么，讥笑。 “还有你那个未婚妻，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当家做主了？我看你们家不姓裴姓江吧，至于你，干脆也叫江鹤川算了。” 阴阳怪气撂下这句，她蹬上自行车就要走， “赵云笙。” 裴鹤川深吸一口气，沉着脸叫住她。 “我家里的事是我没处理好，看来我之前给的教训不够，元宝受委屈了，是我这个做爸爸的不好，没保护好他。” “我奶奶那边，我会和她断绝关系搬出来，至于江家姑侄俩，不过是外人，我们裴家轮不到他们放肆，我会做主把他们赶出去。” 他说完这些，赵云笙却没什么反应。 她消瘦的背影对着他，直到她离开，才不咸不淡扔下一句。 “跟我没关系。” 她的声音随风飘散，轻飘飘的，却砸得裴鹤川身形一晃。 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眼看着他们即将复合，为什么那些小丑非要跳出来？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不客气了，谁也不能阻止他们在一块。 点上一根烟，冷静之后，他转身上了车，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赵云笙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表情特别复杂。 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不是两个人的事。 裴鹤川的家庭不接纳她，她也不会自取其辱。 他的家庭她也略有耳闻，裴鹤川的母亲在他十多岁的时候意外身亡，好像和他父亲有点关系。 因此他怨恨父亲，也怨恨这个家，毅然决然参军。 后来因为矛盾激化孤身一人去了滨城，过年过节也就写两封信，几乎没怎么回过裴家。 要不是今年调回沪市，家里人也确实不会掺和他。 可两人在一起，总不能真的和家里老死不相往来，矛盾不解决，永远都不会和平相处。 她不想给自己添堵。 先看裴鹤川怎么解决吧。 与此同时。 元宝也跟着老爷子逐渐前往裴家。 担心小家伙晕车，老爷子还让司机小李稍微开慢点。 “爷爷，这颗糖给你，我只有三颗哦，你和奶奶一人一颗，这颗是我的。” 他自己剥开一颗巧克力吃进嘴里，看老爷子还愣神，笑眯眯解释。 “妈妈说了，我以后要换牙的，不能多吃糖，对牙不好。” 老爷子哈哈大笑，“是么？给爷爷看看你的牙是不是好的？” 元宝咧开嘴，整齐的小白牙有些晃眼。 老爷子点点头夸赞。 “嗯，好得很，咱们元宝的牙齿长得非常漂亮，是得好好听你妈妈的话。” 元宝扬扬下巴，神气得不行。 老爷子也吃了他的那颗，剩下那颗装兜里，待会儿分给老婆子。 “首长，咱们到了。” 小李话音刚落，车子在裴家院门口停下。 “元宝，到家咯。” 小李下车帮忙打开车门，老爷子还说抱孙子下去，哪料到元宝自己就跳了下去。 小手叉着腰环顾四周，元宝愣了愣，好看的眉头皱成毛毛虫。 怎么感觉这个房子好熟悉呢？ “怎么样？喜不喜欢这个地方？” 元宝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看着他，眨了眨眼迟疑地问。 “爷爷，你家是这里吗？好大呀！” 老爷子笑了笑，牵着他的小手往里走。 小李跟在后面拎着礼品。 “是啊，爷爷家里有两层楼，楼上还有很多玩具，都是我和你奶奶准备的。” 奶奶？ 元宝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了昨天那个老巫婆。 爷爷这个奶奶应该不会那么坏吧？ 这个奶奶还准备玩具呢，她肯定像徐奶奶们那样特别和蔼。 “爷爷，这个房子是不是有好多呀？” 老爷子听岔了，还以为元宝问他家是不是有很多房产。 他不假思索回答，“可不是么？等以后元宝长大了，爷爷给你送两个。” 元宝哦了一声，昨天那个老巫婆家里也是这个房子，应该只是长得像吧。 他迈着小短腿进了客厅，左顾右盼特别好奇。 “爷爷，你家好漂亮。” 他走到沙发旁，看了眼那个蓝色的花瓶。 “哇，这个花瓶比我都高。” 他伸出手想要去摸，后面的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老爷子，是不是乖孙来了？” 裴奶奶特意换了身喜庆的衣裳，旁边江敏搀扶着她，也忍不住好奇往楼下看。 今儿个早上才听奶奶说，爷爷老人家居然收了个干女儿，今天还要把干孙子带到家里来做客。 听老两口的语气似乎特别喜欢那个小孩，吃了早饭就让大家赶紧布置。 不仅摆出许多玩具，还把楼上的一间房收拾出来当儿童房，足以可见对这个干孙子的重视。 随着他们不断下楼，客厅里那个小小的身影也逐渐撞入眼底。 江敏远远瞧着，怎么有点眼熟？ 她心跳个不停，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直到老爷子上前亲热地喊了一句。 “元宝，来叫奶奶。” 第72章 我讨厌你，坏爷爷 元宝！ 江敏面色一变，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旁边的裴奶奶都连带着闪了下，吓得她脸色发白，赶紧拉住旁边的扶手问。 “敏敏，你这是怎么了？连路都走不好了？” 江敏惊慌失措，眼神躲闪着，赶紧道歉。 “奶奶对不起，我就是脚滑了，你没事吧？” 裴奶奶一阵后怕，拍拍胸口。 “没事没事，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住在楼上不行，等建民回来，商量下把我和你爷爷的卧室搬到楼下去，这每天上上下下容易摔跤。” 江敏点点头，见她没有责怪的意思，偷摸松了口气。 扶着裴奶奶下楼，她直勾勾盯着朝他们走来的元宝。 这小野种怎么在这儿？ 难道他就是爷爷认的干孙子？ 那赵云笙岂不就是爷爷认的干女儿？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凑巧？那个小贱人居然越过他们得到了爷爷的青睐。 要知道爷爷虽然表面不管事，但其实他才是一家之主，家里大小事都是他说了算。 如今他已经把元宝带回家了，那他知不知道这其实就是他的曾孙？ 江敏不敢乱说话，只看了眼身边的裴奶奶，今天的关键都在她身上了。 “这就是元宝吧？哎哟，他……” 裴奶奶刚下楼梯，迫不及待就迎了上去。 还没到跟前，远远对上元宝那张胖嘟嘟的小脸，裴奶奶愣了愣，直接僵在了原地。 一老一小对视的瞬间，元宝也呆住了。 他站在原地不肯动弹，老爷子牵着他走了两步没走动，赶紧俯身问。 “元宝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元宝撇了撇嘴，立马就大声问起来。 “爷爷，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奶奶吗？” 老爷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同样黑脸的裴奶奶，“对啊，这就是爷爷的老伴，你的奶奶。昨晚不是还通过电话了吗？她让我邀请你来做客的。” 想到确实是自己邀请这个野孩子来做客，裴奶奶的脸色乍青乍白，简直比变脸还精彩。 元宝咬了咬小牙，立马往老爷子身后躲，瞪着裴奶奶生气地喊。 “我不要，我不喜欢她，她是坏人，她欺负妈妈！” “啊？” 老爷子直接愣住了。 什么情况？ 裴奶奶没想到这小屁孩这么记仇，被他拂了面子脸上挂不住，也冷哼一声看向老爷子问。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干孙子？” 老爷子和她过了这么大半辈子，听她语气就知道不对。 “你们认识？” 裴奶奶冷笑，她也没想到能这么凑巧。 “怎么不认识？他不就是赵云笙的孩子么？” “你知道云笙？” 老爷子这会儿还没转过弯来。 “赵云笙就是鹤川在外面看上的那个小寡妇！” “什么？” 老爷子直接傻眼了，目瞪口呆，这世界要不要这么小？ 看了眼脚边的元宝，又看了眼满脸怒容的老伴，老爷子也缓缓冷静下来。 想到平时老婆子对云笙说的那些闲话，以及元宝朝他告的状。 他昨天还在嘀咕元宝的后爸居然处理不好家务事，哪料到后爸就是自己的大孙子，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老爷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云笙这么好，元宝这么好，到了老伴嘴里怎么这么不堪入耳？ “还真是好手段啊！为了嫁进我们裴家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还偷摸收买你？” “看你一口一个乖女儿，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她赵云笙，她还真有心机。” “昨天来我们家里，你知道她说什么了吗？她说以后我们整个裴家都是她的，做什么白日梦？” “我老婆子还没死呢，就这么惦记我的家产，裴老四你糊涂啊，怎么就没看清她赵云笙故意的？” 裴奶奶沉浸在她自己的猜测里面无法自拔，咬牙切齿恨不得吃赵云笙的肉。 老爷子却不像她这么糊涂，“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云笙一开始根本就不认识我，要不是我求着认她做干女儿，她还不乐意呢。”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一口一个小寡妇，昨晚不是还喝了人家给的汤？我看你就是看碟下菜，你就是针对云笙，变相你在针对鹤川。” 裴奶奶针对赵云笙是真，但怎么可能针对她的大孙子？ 她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大孙子好？ 看到夫妻俩七老八十了还吵得不可开交，江敏真担心他们有个什么好歹，赶紧裴奶奶顺顺气。 “爷爷，奶奶说的是真的，昨天赵云笙来家里大放厥词，我和姑姑都听到的。” 老爷子怒不可遏，向来的好脸色不复存在，睨着江敏冷哼。 “你闭嘴，你们都是一条船上的！” 江敏不敢再吱声，倒是后面的元宝气得小脸通红，看了眼身边的老爷子，赶紧挪出去离他远点。 他咬着嘴唇，圆溜溜的大眼里都是害怕和生气。 他瞪着裴奶奶，“老巫婆，就是你，你骂我妈妈，还想打我妈妈，你还说我是野种！” 小家伙虽然不懂野种是什么意思，但当时妈妈那么生气，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气得小身板都在颤抖，擦了擦夺眶而出的眼泪哭喊。 “回家，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我不喜欢这里……” 听到乖孙哭，老爷子的心脏抽抽的疼。 认识这么久，元宝就是他的小太阳，哪次见了他不是笑得跟花儿一样？ 围着叽叽喳喳不停叫爷爷，声音清脆软糯，简直是他的梦中情孙。 可这会儿元宝哭个不停，小脸涨得通红，眼泪挂在下巴上尤其可怜。 老爷子都心疼死了，赶紧伸手拉他。 “元宝不哭啊，是你奶奶坏，我让你奶奶给你道歉……” 话还没说完，元宝毫不留情直接拍开他的手，瞪着他拒绝。 “我不要，我不要，她不是我奶奶，我也不要你这个爷爷，你们都是坏人。” “我要妈妈，我要回家！” 一声尖叫过后，元宝攥着小拳头拔腿就跑。 老爷子生怕他摔倒，赶紧去抱他。 “元宝乖，不哭啊，我这就带你去找妈妈……” “我不要你，我不要，我讨厌你！” 元宝使劲儿挣扎，奈何老爷子力气有点大，实在挣扎不开，他开始拳打脚踢，老爷子一个不注意，被他一把直接推开。 踉跄两步，老爷子没站稳，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元宝没了束缚，哭喊着跑出了门。 第73章 孩子不见了 “老爷子！” “爷爷！” “首长！” 见状，屋里的三人全都吓坏了，赶紧扑过来。 他们合力把老爷子从地上搀扶起来，裴奶奶沉着脸还在数落。 “老爷子你没事吧？你说你这么稀罕他一个外人做什么？要我看他就是个白眼狼，和他妈一样没良心！” “住嘴！” 老爷子罕见动了怒。 他一声低喝，顿时像换了个人，完全没有刚才的和蔼，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凌厉。 双眼瞪得像铜铃，眼神沉下来，锋芒毕露。 在场几人全都噤若寒蝉，小李更是险些把脑袋缩进脖子里。 老爷子捂着心口狠吸了口气，扫一眼几人怒不可遏。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孩子！要是元宝有什么好歹，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小李是年轻人，腿脚肯定比裴奶奶好，得到命令立马起身追出去。 江敏也吓坏了，她颤抖着手指松开老爷子，急促地呼吸着迈出大门。 直到看不到老爷子那张肃穆的脸，她才狠松了口气。 哪怕不是真心想找那个小野种，她也不想和老两口共处一室。 老爷子不愧是上过战场枪林弹雨出来的，平时和蔼可亲，动起怒来可是雷霆万钧。 环顾四周，抬眼正看到江雅从外面回来，她面色一变迎上去。 “姑姑……” 江雅越过她看向敞开的门口，“情况我都从小李口中听说了，别愣着，先找人。” 江敏没动弹，险些以为听错了。 姑姑居然让她去找人？ “姑姑，爷爷奶奶还不知道元宝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赵云笙怎么想的，和裴大哥纠缠了这么久也没说。” 江雅本不想浪费时间，闻言还是多嘴了句。 “还能怎么想？她对裴家不屑一顾呗。” 江敏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嫉妒使她面容险些扭曲。 赵云笙，你清高，你瞧不上，那我就成全你。 “先找孩子。” 撂下这句，姑侄俩兵分两路。 屋里，老爷子缓了好一阵才从地上爬起来，想到元宝说讨厌他，他心都快碎了。 踉跄着起身，裴奶奶伸手搀扶他都被拒绝了。 捂着摔麻了的屁股，老爷子一瘸一拐往屋外走。 “老爷子，你这是干嘛去？” “找孩子，还能干嘛？要是元宝出事，我还有什么脸见云笙？” 裴奶奶不以为意，“你一把老骨头找什么？有小李他们去就行了，你……” “张桂英！共同生活七十多年，我还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毒！” 老爷子听到这话尤其失望，盯着她咄咄逼人质问。 “元宝只是个孩子，你这老妖怪居然和他计较对错？听说你还骂他了是吧？这就是你们张家的教养？” “要是岳父岳母还在，我真想问问他们怎么教的女儿，枉你还自诩书香门第，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屁眼里去了！” “等元宝回来，你必须给他们母子俩道歉！” 裴奶奶愣在原地，被他一番话骂得面红耳赤。 前些日子纪安怡被押着去道歉，哭天抢地的，她还不以为然。 这会儿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她才明白什么叫做没脸。 让她一个七十几岁的长辈给一个小屁孩道歉？ 裴老四在发什么神经？ 不就是个外人，还真当亲孙子了？ 老爷子撂下狠话，火急火燎出门一起找娃。 当初老伴在耳边多么嫌弃云笙母子俩，他都只当听个热闹，以为她不过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这会儿知道张桂英骂得这么难听，行事还这么上不得台面，他真是跟着脸都丢尽了。 不仅老伴要道歉，他也要道歉，要是打一开始问清楚，估计也没后面这些误会。 “元宝，元宝！” “元宝你在哪儿？爷爷这就带你去找妈妈。” “元宝快出来，是爷爷不对，我让奶奶给你道歉。” 老爷子出去找了一大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他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刚才还摔了那么一跤，这会儿头晕眼花。 跟上来的裴奶奶赶紧搀扶住他，“好了好了你先跟我回去休息，找孩子有他们，小孩子腿短跑不了多远。” “你自己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再这么找下去，别到时候孩子没出事你出事了。” 老爷子本想坚持，可实在是身体不争气啊。 双腿这会儿没什么力气，尤其又伤心，根本提不起什么精神。 捂着胸口站在原地深呼吸好几下，他才终于颤抖着声音招呼道。 “别管我了，快去找人，实在不行，打电话给老大老二，让他们想办法调点人手过来。” “小孩子虽然跑不了多远，但身体小，到处躲着我们，怎么找？” “对了，别忘记通知云笙。” 吩咐完这些，老爷子那是气都险些喘不上来，随处找了个台阶先坐下。 看他压根不跟自己回去，裴奶奶也不再强求，赶紧回去打电话通知。 附近呼喊的声音此起彼伏，元宝躲在一个草丛里，藏得严严实实。 直到听说要去找妈妈，他才探出了个脑袋。 爷爷是坏爷爷，老巫婆也是坏奶奶，可如果不出去，他要怎么才能找到妈妈。 这里离家好远的，要不先回去吧？以后再也不来了。 他眨了眨眼，擦擦眼泪站起身，慢吞吞地挪出去。 妈妈说的，不能乱跑。 想了想，他鼓起勇气，“我在这里。” 抱着小手，他探头探脑想原路返回，可这里的岔路口有点多，他好像迷路了。 纠结老半天，总算有人找了过来。 “元宝。” 元宝转身，右边站着那个坏女人，她笑盈盈的。 “元宝快过来，我带你去找妈妈。” 江雅招了招手，循循善诱。 元宝站在原地没动，这个坏女人和老巫婆是一伙的，他们都很坏！ 才不要和她一起呢。 “我不要，你是坏人，我要去找小李叔叔。” 脑子转了一圈，目前对他来说，只有司机小李才是唯一的好人。 他转过身，迈着小短腿就要跑。 跑出去好几步，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逼近，随后两只大手从后面伸过来，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元宝吓坏了，想要叫妈妈，张开嘴却是，“呜呜呜……” 双脚腾空，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路口越来越远，然后无助地被抱进了一条巷子。 第74章 断亲 刚开始，元宝跑出去大家还以为只是小孩子闹脾气。 可接连找了半个小时，仍旧一无所获，老两口才终于害怕起来。 院子里传来一阵轰鸣，二人不约而同探头看去。 只见一辆吉普踩了刹车，随后裴鹤川怒气冲冲从里面下来，手里还拖着个半死不活的人。 那人单独的一条腿打着石膏，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被打得鼻青脸肿，衣领上都是血渍。 裴奶奶远远看着，打了个冷颤，那个臭小子，怎么忽然带了个这样的人回来？ 元宝不见了，她这会儿心虚得不行，摁着胸口小心翼翼问。 “老爷子，你说鹤川是不是为了元宝的事回来的？” 主要是这大孙子脾气捉摸不定，真要惹急了还会发疯，她怕得很。 不仅她，老爷子这会儿也没脸面对，忧心忡忡回。 “应该不是，消息没这么快。” “行了别杵着了，休息够了继续去找。” 老爷子颤颤巍巍起身，搀扶着裴奶奶继续找人。 裴鹤川大步流星进了客厅，顺手把那人往地上一扔。 “哎哟……” 男人一开口，口齿不清，倒在地上不断呻吟。 他慢条斯理坐在沙发上，口中叼着根烟，烟雾飘上来，把他整张脸都显得诡谲阴森。 江敏忽然踏进门，被这场景吓得一声尖叫。 “啊！” 她下意识把脚又给缩了回去，直到裴鹤川杀气腾腾的声音响起。 “站住。” “！！！” 江敏面色骤变，浑身汗毛竖起。 她压根都不敢看客厅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更不敢看向杀神一样的裴鹤川，只敢低着头看向鞋尖。 她小心翼翼，大着胆子开口。 “裴，裴大哥……” 裴鹤川抬手取下烟，手背上都是擦痕，指尖还带了点血渍。 他低头似乎也瞧见了，还顺道拿出手绢擦了擦。 “大哥？你一个外人，也配叫我大哥？江敏，在我们裴家锦衣玉食这么多年，是不是已经忘了你是谁了？” 他清冷的声音宛如玉珠，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江敏心颤，腿都软成了面条，立马抬手扶住旁边的门框。 “裴大哥，对，对不起……” 她不知道错在哪儿，但就是这股威压吓得她忍不住道歉。 许是她的声音太过熟悉，地上苟延残喘的男人忽然抬起头，艰难地看了出去。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他眼睛一亮，艰难地伸出手去虚空抓了把。 “敏敏……” 一开口，唇边还有血。 听到这声音，江敏不可置信低头，当对上那张猩红的眼，她大惊失色，一声尖叫扑过去。 “爸，爸你怎么在这儿？” 扑通一声，她径直跪在男人跟前，抬手想要去擦他脸上的血。 可根本就擦不干净，看到男人这模样，她吓得嚎啕大哭。 “爸，爸你怎么样了，爸你别吓我。” 男人说不出话来，她又赶紧看向裴鹤川。 “裴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你别伤害我爸，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你作对。” “求你了，你送我爸去医院，求你了……” 裴鹤川面不改色，只静静看着他们父女俩。 江敏满脸是泪，哭得声嘶力竭。 他无动于衷。 听到动静，找人的江雅有股很不好的预感，赶紧朝这边赶来。 见到地上的父女俩，她还有些纳闷，直到江敏叫了一声爸。 她瞳孔一缩，也跟着冲过去。 “哥，哥，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答案显而易见。 她又看到了男人包扎的腿，想起之前江敏说她爸爸断了一条腿。 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江雅只觉得触目惊心。 她心脏猛跳个不停，想起自己干的好事，这会儿忽然有些后悔。 这个杀神居然这么不讲法律，她要怎么办？ “鹤川，你对我这个二婶有什么不满你冲着我来，你怎么能去欺负我大哥？” 裴鹤川气定神闲。 “欺负？你大哥不过就是国营饭店的一个小小经理，居然贪污受贿住上了小洋房，二婶，我这是在除害，是在为人民造福。” “你胡说，那些钱都是我给他的，鹤川，你怎么这么狠心？” 江雅歇斯底里，泪流满面，余光扫到二老朝这边赶来，她更是跪着扑过去。 “爸妈，你们要替我大哥做主啊！鹤川，鹤川他以权谋私，把我大哥都快打死了。” 老两口跨进门，冷不丁瞧见江父，确实吓得不轻。 裴奶奶捂着胸口，这会儿再看裴鹤川，更是后怕。 “江敏，之前我和你说过，再敢出现在我媳妇孩子面前，要的就是你爸的命，你没把我的话放心里，那我只能做给你看。” “二婶，你三番两次找他们娘俩的麻烦，是以为我不知道？” 被点到名的姑侄俩吓得脸都白了。 老爷子这会儿已经知道赵云笙就是他们合伙欺负的人，那可是自己的干女儿，是自己的乖孙子元宝，这些人活该！ 他背着手没有反应，只有裴奶奶怒不可遏。 “裴鹤川！都是我吩咐的，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你别欺负他们！” “你也有份儿！” 裴鹤川猛地起身，掏出兜里的断亲书直接扔了过去。 “以后我裴鹤川没有什么奶奶。” 裴奶奶额头青筋暴跳，颤颤巍巍走过去捡起来一看，断亲书三个字撞入眼帘，她差点直接晕过去。 “你，你……” 她说不出话来，求助老爷子。 “裴老四，你看你的好孙子！” “看他做什么？他不认你又不是不认我？张桂英我早就劝过你，是你自己一意孤行！” 第75章 元宝是你的曾孙 一家人吵得不可开交，裴建国和纪建民姗姗来迟。 “怎么回事？” 裴鹤川掸掸衣服。 “没什么，处理点家事。” 纪建民也认出了地上趴着的是他大舅哥，他眼皮一跳，想来都是裴鹤川的杰作。 他们二房不过是攀附他们大房而活，纪建民也不喜欢争斗，想来大侄子不会无缘无故下狠手。 他沉下脸追问，“江雅，出什么事了？” 江雅知道他没本事，只能看向裴建国。 “大哥，大哥你要给我做主啊！鹤川把我大哥打成了这样，腿都废了，以后他要怎么办啊？” 裴奶奶也哭丧着脸，“裴建国，你养的好儿子！要和我断绝关系！” 因为两年前的事儿，裴建国和这个妈也无话可说。 他没搭理，而是看向裴鹤川怒斥。 “不孝子！你这是要杀人啊？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你二婶是你长辈，你就这么忤逆她？还有你奶奶！” 裴鹤川眯了眯眼，长腿一迈踱到几人跟前。 “二婶？她算什么狗屁二婶？以后再敢欺负我媳妇孩子，可就不是揍一顿这么简单。” “你除了大哥不是还有大嫂么？除了这俩亲人不是还有女儿儿子？你们都不姓纪，可不是我的家人。” 对上江雅忌惮的目光，他看着这个蹉跎母亲，对自己毫无愧疚之意的亲奶奶逼问。 “对了，我还听我媳妇说，你骂元宝是野种了对吧？” 一句话，吓得裴奶奶心头一突。 她忽视大孙子质问的目光，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老爷子。 老爷子怒不可遏，面色肉眼可见涨得通红，忽然挪开半步，和裴奶奶拉开距离，怒发冲冠问。 “真的！张桂英？你这么骂元宝了？” 裴鹤川还没反应过来老爷子怎么认识他儿子，裴奶奶就吞吞吐吐解释。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当时还不是气昏了头！” “要不是赵云笙那个小寡妇说话激怒我，我也不至于胡说八道。” 老爷子都快气得吐血了，指着她哆嗦着嘴唇厉喝。 “小寡妇小寡妇，你还在侮辱人家！你还知道自己是胡说八道！” 裴奶奶咬咬牙，对上祖孙俩讨伐的目光，忽然又理直气壮起来。 “我骂她怎么了？看看你们爷孙俩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剥皮抽筋！” “她赵云笙只是个外人，用得着你们这么袒护？我为这个家操劳几十年，也没见你们这么护着我！” 裴鹤川差点气笑了，他忽然面色一变，阴阳怪气起来。 “是啊，你老人家是一家之主，全家人都要看你的脸色，我爷算什么？我妈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你眼里只有那个江雅，只有她才捧着你，她才拍你的马屁，她才承认你资本家小姐的身份。” “可是你要记住了！要不是大老粗的我爷爷，你早就被下放了。” “还有我妈，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爸妈不会闹离婚，我妈也不会负气出走。” “要不是你拦着我爸不让他去追，我妈也不会意外身亡。” 一桩桩一件件，本已经是埋藏在裴奶奶心里几十年的秘辛。 这个家谁都知道，但是谁都不敢提起，生怕惹得她坏了身体。 这会儿裴鹤川一股脑全抖出来，问得裴奶奶节节败退。 她捂着胸口，双目猩红，眼底已经有了泪。 此时此刻，她还忍不住辩解。 “鹤川，你还在怪我？当初我瞧不上你妈是事实，可你妈的死跟我有啥关系？” “山体塌方是我造成的吗，救援不当也是我造成的？她自己是短寿的命，怎么能赖在我身上？” “你恨我也好不恨我也罢，我们裴家的长孙媳妇绝对不会是寡妇！” 裴鹤川冷笑，盯着她不咸不淡。 “寡妇？赵云笙的丈夫是我，你说她是寡妇不就咒我早死？” “还有元宝……” 他对上老两口不明所以的目光，更是一语道出真相。 “元宝是我的孩子，他是我裴鹤川的长子，也是你的曾孙！” “你当着云笙的面说他是野种，你是元宝的曾奶奶，怎么说得出口？” “娶不娶云笙不是你说了算，反正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奶奶，元宝更不会认你。” 他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接二连三插在老两口的心间。 老爷子更是瞪大眼，猛地一把拽住裴鹤川，不可置信问。 “鹤川，你说的是真的？元宝是我的曾孙？” 裴鹤川冷淡地看着他没说话，显然因为老婆子的事儿把他也给记恨上了。 老爷子后退两步，眼睛发直，回想起这么几次的接触，更是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 “难怪呢，难怪我看他第一眼就那么喜欢，原来，原来是我们裴家的孩子？” 裴奶奶也面色一变，根本不想承认她骂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曾孙。 “怎么可能？你和那个小寡妇不是才认识么？怎么会……” 裴鹤川不假思索，“她就是五年前我准备带回家的对象，期间有些误会让我以为她不在了，现在她带着孩子再次出现，我们好不容易才能一家团聚，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裴建国也回过味儿来，那个粗略扫几眼的小家伙，是他的孙子？ 亲孙子？ 他只记得脸蛋圆嘟嘟的，说话特别利索，那居然是他的孙子？ 他裴建国五十岁，也有孙子了？ 还不等几人沉浸在喜悦里。 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小李惊慌失措冲进门。 扫视一圈，他直奔几人而来，气喘吁吁喊道。 “首长，不好了，元宝没有找到，元宝不见了！” “什么！！！” 老爷子一声惊呼。 他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曾孙，刚刚知道身份，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就是曾爷爷，结果孩子就不见了？ 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执意带来，如果不是他没看好，如果…… 老爷子面色铁青，双腿一软，气得直接晕了过去。 好在小李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他。 裴奶奶也吓坏了，原本怦怦直跳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她摇着老爷子，惊恐地叫喊。 “裴老四，裴老四，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她没了主见，眼泪都快出来了，赶紧去掐老爷子的人中。 裴鹤川后知后觉，后背一凉，他扫了眼几人，差点以为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元宝不见了？” 对上他不明所以的神色，小李忙点头。 “对，首长今早接元宝过来玩，但他和老夫人似乎有什么误会，闹了别扭跑了出去……” “跑出去？你们这么多人还找不到一个孩子？” 小李不敢直面回答，而是胆战心惊回了句。 “可能在哪儿藏起来了不愿意让我们找到，已经通知赵同志了，毕竟她是元宝的妈妈，可能她来更有用。” 裴鹤川气笑了，他儿子不过一天没盯着，居然让这帮人给搞丢了？ 面色铁青，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扫了眼在场的几人。 “找！全都去给我找！” “要是找不到，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警告完，眼见小李转身要走，他叫住他。 “你，去报警。” 裴鹤川阴鸷的目光看向裴奶奶老两口。 “告诉他们，这里有人拐卖儿童。” 小李不敢迎上裴奶奶紧张的目光，转身离开。 “鹤川，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该不会要报警抓我吧？你……” 裴鹤川没理她，看了眼身边不省人事的老爷子，吩咐纪建民。 “二叔，你送爷爷去医院。” 撂下这句，他召集人手到处找，几乎快把这片翻了个底朝天，可始终不见元宝的身影。 江雅姑侄俩伙同纪建民，也一起把江父给抬上了车。 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向外面乌泱泱一大群找孩子的人，她掐了掐掌心，吓得六神无主。 怎么办？ 现在已经没法收场了。 孩子已经偷出去了，要是被找回来，他们整个二房都要陪葬。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 原本她还在犹豫，可对上旁边大哥那张猪头脸，她下定了决定。 就这么办，她不能被供出来，必须要永绝后患。 车辆驶离。 小李过来汇报。 “北边也没有，一个四岁的孩子，能藏到哪儿？” 裴鹤川面色阴冷，周身杀气腾腾，他实在不敢想象，要是元宝真的不见了，赵云笙会不会疯。 作为一个母亲，毁掉她最好的方式就是夺走她的孩子。 第76章 打他一耳光 “全都找了吗？” “找了。” 所有人汇集在此处，接到报警的警察也纷纷到场。 “哪儿有人贩子？” 裴鹤川眼睛也不眨地指向屋里。 “就是我奶奶，她无视法律弄丢我的孩子，你们记得抓起来好好审问，最好能问出什么蛛丝马迹。” 众人反应不及，小部分警察已经进去盘问裴奶奶。 裴建国以为他只是恐吓，没想到居然真的说到做到。 虽然怒火中烧，但也没说什么。 他妈的脾气他自己也知道，当初他和徐明娟，要不是老人家从中作梗，两人也不会因此失散。 好在现在已经重逢了。 关于元宝的，毕竟是裴鹤川的亲儿子，现在被她老人家弄丢，确实要先消他的火。 “行了，先找孩子。” 裴建国深吸一口气，带领人马到处找。 他毕竟有很多年的作战经验，上过战场也是老手，转几圈下来发现了问题所在。 “别找了，孩子不在这附近，你好好想想，赵同志是不是和什么人有过结？” 裴鹤川面色一冷，审视的目光忽然看向了对面的江雅姑侄俩。 俩人假装若无其事继续担忧，却又无法忽视他阴冷的视线如芒在背。 就快要坚持不住之际，身后传来一声心急如焚的呼唤。 “元宝，元宝！” 随后赵云笙从一辆小货车上面跳下来。 她原本还在送货呢，忽然接到通知说是元宝不见了，吓得魂都没了，六神无主直往这边赶。 越到这边发现环境越是熟悉，怎么是裴家？ 这会儿见到裴鹤川，她更是怒不可遏，冲过去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裴鹤川，谁让你带元宝来这儿的？嗯？谁让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带他来这儿的？” “我说过，你们裴家我不稀罕，你我也不稀罕，所以你现在是要跟我抢孩子对吗？” 众目睽睽之下，裴鹤川被这一耳光打得直接偏过脸。 后面的士兵们全都目瞪口呆，我滴乖乖，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团长被人甩耳光？ 这嫂子太牛了吧？ 连旁边的裴建国都忍不住发愣。 他再次打量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胆量这么大？ 居然敢打裴鹤川？这小子是不是得发飙？ 大伙噤若寒蝉，偷摸看着裴鹤川大气都不敢出，还以为他会动怒，哪料到他仅仅只是垂下眼，郑重其事道了歉。 “云笙，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孩子。” 现在找孩子要紧，元宝不见确实是他们裴家的责任，这一巴掌他挨得不冤。 知道再怎么生气都没用，赵云笙环顾四周。 “都找了吗？” 她的理智在听到消息的那刻已经丧失，路上忐忑不安算是稍微找回了点。 这会儿一巴掌打下去，看裴鹤川态度良好，她气消了不少。 “找了，不在这附近，应该是被人给偷偷抱走了，可能是和你有过结的人。” 这本来是裴建国的猜测，但被儿子这么拿去用他也没说什么，只若有所思补充了句。 “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赵云笙冷笑出声，“过结，和我有过结的不就是你们裴家人么？” “裴鹤川，要是元宝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撂下这句，她转身重新坐上货车，想起给儿子戴了定位器，立马进入空间查看。 “走，我们去追人！” 旁边送货的换了个二十多岁的小伙，闻言立马发动引擎离开。 “云笙姐，你知道孩子在哪儿吗？” “我知道，得赶紧赶过去，免得他受伤害。” 货车眨眼消失在视野里，裴鹤川魂也跟着走了，后知后觉回过神，招呼上几个兄弟立马开车追上去。 见他们风风火火全都离开，裴建国分派人手。 一部分跟上，一部分继续找。 他自己则是进去看看裴奶奶，毕竟一把年纪了，别出什么事。 裴奶奶坐立不安，面对两个警察重复的询问已经很不耐烦。 “我说了我不是人贩子，孩子不是我偷的，到底要我说几遍？” “有盘问我的这个功夫，你们还不如赶紧去找人。要是孩子找不到，就是你们的失职！” “我们老早就报了警，你们怎么现在才赶来？” 跨进门的裴建国正好把老人家这番话听了去，时隔这么多年，她还真是一点没变。 明明自己犯了错，遇到问题立马甩锅，从来嘴硬不肯承认。 见到大儿子来了，裴奶奶立马迎过去拽住他的胳膊。 “建国，我真的没有拐卖元宝，我就算再不喜欢那孩子，也不可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都是鹤川冤枉我的，他记恨我，恨我害死了他的妈，现在还要赶走他的孩子。” 关于媳妇去世这件事，他们都有错，当时他要是早两分钟追过去，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对裴鹤川的愧疚，那件事天灾人祸都有，不是单独谁的错。 “今天元宝走丢，你难道没有责任？” 知道儿子说的在理，裴奶奶当即缩了缩脑袋，嚣张的气焰收敛不少。 和刚才对警察的大呼小叫简直天差地别，攥紧裤子，她更是悔不当初，说话声音都没底气。 更是絮絮叨叨，“你说这么大的事儿，鹤川干啥非要瞒着？他要是一开始就说元宝是他的孩子，我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赵同志，也不可能那么对他们母子俩。” “元宝可是咱们家的曾孙，也是你的长孙，看在孩子的面上，我也不会拦着她过门。你说这……” 裴建国见她这么有精神，懒得理她，再次出门继续查找。 与此同时。 城北客车站。 元宝早就昏睡过去，身上原本还算华丽的小棉袄被换成了破外套。 头上套了个破围巾，顺道还盖住了他的脸。 至于他脖子上的项链，做工太过于精巧，随行的俩人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没舍得扔，取下来顺手装进了兜里。 抱着他的女人干枯瘦弱，蒙着头巾，一路上鬼鬼祟祟的。 旁边还有个男人，自称是她的丈夫，背着个编织袋，络腮胡，气喘如牛。 “车咋还不开，我去问问，你别瞎跑。” 女人点点头，那双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转，靠过去小声问。 “哥，这孩子长得这么漂亮，你说得收多少钱？” 男人瞪她一眼离开，“多少钱也不是你说了算，好好抱着，要是磕着碰着可就要杀价了。” “好好好。” 女人答应得很痛快，心里却在不停盘算，一百块买的，起码要卖个一千吧？ 分到她手里，应该也有不少。 她喜上眉梢，还真代入了母亲这个角色，颠了颠怀里的元宝，装模作样地哄着。 第77章 我都说 旁边一位大姐见状过来搭话，“妹子，你也是这趟车呢？” 女人不想理她，大姐却自来熟，看她抱着个孩子，下意识问。 “带孩子来城里看病吧？” 女人想赶紧打发了，敷衍地点点头。 大姐哦了一声，眼睛一亮。 “啥病啊，在哪个医院看的？我知道有个医院的医生医术特别好，我家孩子也是在那边看的。” 嘀嘀咕咕说了大半天，女人也不理她，大姐心里不太痛快，又打量她怀里的孩子。 “哎呀真的，咱们都是女人都是做母亲的，我能骗你吗？让我看看你孩子得的啥病？” 话刚说完，她眼疾手快一把将破布掀开，撞入眼帘的就是元宝那张胖嘟嘟，白里透红的脸蛋。 可能之前哭闹过，睫毛湿漉漉黏成一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瞧着特让人心疼。 “你干啥？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女人反应过来后怒不可遏，瞪着她呵斥两句，赶紧又把元宝的小脸盖住。 大姐却愣在了原地，看她的眼神变得特别古怪。 这女人面黄肌瘦跟个猴儿似的，咋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他们家附近就被偷了孩子，交通不发达，孩子转了几手根本找不到。 那个妹子听说没了孩子都疯了，家也散了，这都是身边真实发生的，所以大姐警觉性很高。 女人偏过身体，余光发现那个大姐居然还盯着这边，当即吓得不行，抱着孩子就走。 大姐远远瞧着她过去找了个男人嘀咕两句，随后二人偷摸离开。 大姐心头一跳，坏了，真是人贩子，她也没自己去追，而是赶紧通知客车站的执勤。 这边的男女俩人抱着孩子那就是一趟飞奔，走出去老远也没什么动静，女人气喘吁吁问。 “是不是我警惕过头了？那女人应该没发现吧？” 男人没说话，二人刚要出去，结果通知前面封路了。 对视一眼，他们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转身就往旁边的厕所跑。 这附近他们熟得很，那里有条小道。 “站住！站住！抓人贩子，抓人贩子！” 一声厉喝传来，二人没命狂奔。 好在附近的乘客听到动静围了过来，听说是人贩子，那都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全都扑上去团团围住。 俩人知道抱着个孩子跑不掉，干脆直接扔了。 “元宝，元宝！” 赵云笙也匆匆赶来，定位器指示的就是这个方向，正好这边也在喊抓人贩子，她干脆冲过来瞧瞧。 还没靠近就见到孩子被丢，她吓得尖叫，凄厉地大喊。 “孩子，我的孩子！” 附近人多，有离得近的大哥单手就给捞了起来，抱在怀里掀开破布一看，哎哟，这孩子可真好看。 赵云笙见状泪流满面，差点呼吸骤停，见到孩子被接住，她才又缓过劲儿继续冲过去。 “元宝，我的元宝……” 没等她伸手接，大哥直接侧身躲开，盯着她这慌乱的模样，扎起来的头发都散了，一张脸上满是泪痕，眼里都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他信了几分，还是忍不住确认，“你是孩子的妈妈？” 赵云笙伸出颤抖的双手，“我是，我是，他是我的儿子，叫元宝，今年四岁了……” 她哽咽着，说到后面已经没声，实在说不出话来。 大哥见状于心不忍，见她这么漂亮，难怪孩子也这么好看。 他把元宝递过去，“下次可要看紧了，现在的人贩子很猖獗，要是被运走可就很难找到了。” 赵云笙不停点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根本顾不上说话。 抱着元宝的瞬间，她浑身脱了力，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之前所有的恐惧和担忧这一瞬间释放，她抱着孩子泣不成声。 跟着的男同志见状也忍不住鼻酸，原来云笙姐这么害怕，之前的冷静都是装的。 裴鹤川一行人也姗姗来迟，远远看到赵云笙抱着孩子坐在地上，他脚步一顿，没有过去。 母子俩这会儿可能都不想看见他。 他环顾四周，领着警察过去询问情况。 抱着元宝哭了许久，直到声音都哑了。 旁边的路人还在窃窃私语，“幸好孩子找到了，这么漂亮，要是不见了当妈的得多伤心啊？” “大家都要注意点，现在丢孩子的可多了，我家附近也丢了个，还是个儿子呢。没有找到，夫妻俩收拾家当出远门找孩子去了，谁知道要找多久。” 听他们的交谈，赵云笙也一阵后怕，幸好她有定位器，不然…… 她擦擦眼泪，看元宝没什么反应，赶紧检查他的身体。 “元宝，你快醒醒，看一眼妈妈。” “元宝？” 叫了好几声没回应，赵云笙慌得不行，最后还是跟上来的大姐猜测。 “妹子你别着急，是不是那俩畜生给孩子喂药了？你得赶紧带去医院看看。” “是啊，要是喂的什么哑药，早点去也能洗洗胃。” 不过这都是猜测，显然不太可能。 这么漂亮的小男孩，真要成哑巴了，那价格肯定要大打折扣。 “好，麻烦大姐，我这就去。” 她抱着孩子起身，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 男同志赶紧上来询问，“云笙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麻烦你了。” 她又探头看了眼前面，裴鹤川已经带着警察过去把俩人贩子牢牢围住。 这还不够，他拎起那个男人的衣领，一拳一拳砸下去，打红了眼。 旁边愣是没一个人插手，毕竟这种没天理的畜生，死不足惜，估计也要被枪毙。 几拳下去，男人已经鼻青脸肿吐了血，瘫软在地上求饶。 生怕打出人命，赵云笙抱着孩子上前。 “够了，别把他打死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俩人，意有所指提醒。 “元宝是在你们裴家附近走丢的，这一看就是有所预谋，好好问问，指不定幕后真凶就在你们家里。” 裴鹤川没敢看她，沉着脸起身，拳头上已经擦破了皮，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气。 连鞋上都溅了些血，他抬脚在男人衣服上蹭了蹭，点点头。 “好，交给我。” 赵云笙没说话，抱着元宝先行离开。 裴鹤川别过头目送她，看她单薄的身影抱着孩子渐行渐远，他多想跟上去。 可他知道他不能，今天的事儿，他必须要给个交代。 旁边被摁在地上的女人早就吓傻了，抬眼对上裴鹤川杀气腾腾的目光，她害怕自己也会被打个半死，赶紧尖叫一声保证。 “我说我说，我都说！” 第78章 医托 裴鹤川一个眼神递过去，咔哒一声，女人被戴上了手铐。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好下场，赶紧看向旁边的警察同志商量。 “同志，是不是只要我态度良好配合调查，你们就会从轻判决？” 警察同志沉下脸，反剪住她的双手压着她低喝。 “一切都按照程序办事，但如果你提供了什么可靠的情报，我们会酌情减轻刑罚。” 女人不住点头，面上已经露出一丝喜色。 男女两人全都抓捕归案，警察押着他们从车站出去，一路上围观的众人不停对二人指指点点，有些在知道他们是人贩子后，甚至冲上去拳打脚踢。 “打死这些丧尽天良的，不得好死！” “警察同志，这些人贩子一定要枪毙啊，免得他们出来祸害人。” “老天，他们自己是没有儿女吗？居然拐卖孩子！简直连猪狗都不如，就是个畜生。” “打死你们这些拐子，给我打！” 警察拦都拦不住。 尤其那些身为人母的婶子奶奶，战斗力爆表，随手捡起地上的垃圾扔过去，戳着二人的脊梁骨用最恶毒的脏话招待。 出车站不过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二人身上都是些臭烘烘的垃圾，他们低着头，衣服上全是脏污，被打得头破血流。 警察同志们也都是家有儿女的，对路人的做法选择视而不见，见他们自食恶果甚至还大快人心。 裴鹤川跟着众人一起回了警局，随后赶到的还有裴建国。 他跟着家里那批警察一同来的，后面还有过来做笔录的裴奶奶以及江雅姑侄俩。 刚进门，裴奶奶就迫不及待澄清。 “警察同志，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一把年纪了，身体还算硬朗，一句话吼得中气十足。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是我……” 跟进来，她又拽住裴建国，“建国，别人不信你难道还不信我么？就算我再怎么讨厌赵同志，也不可能拐卖孩子，那种丧尽天良的恶事我怎么可能做？” 老太太念叨了一路，跟着的警察们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偏偏碍于她的身份又不敢说什么重话，只能不厌其烦地解释。 “老夫人，我们不是把你当成人贩子抓起来，只是过来例行询问询问做个笔录，毕竟孩子在你家附近走丢，你和赵同志之间又有矛盾，稍微有点嫌疑罢了。” 裴奶奶听到这话差点气晕，她沉着脸反驳。 “元宝是我的曾孙，我的亲曾孙，我是他的曾奶奶！我哪里有嫌疑了？” 生怕老人家身体气出好歹，警察同志只能看向裴建国求助，希望他能安抚安抚。 裴建国一阵头疼，“妈，你说不是你，你又没证据。还不如乖乖等着警察还你清白。” “我……” 裴奶奶都快要憋屈死了，她不过就是说错两句话，怎么还和人贩子有关系了？ 再说她风光了这么几十年，和老伴夫妻和睦，两个儿子又孝顺，最得意的大孙子更是年轻有为，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 要是让邻居们知道她进了派出所，她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今天下午本来还要去老姐妹家里打打牌，这会儿被拘留也去不了，心情差到极点。 “行，麻烦同志跟我进去做个笔录。” 警察过来叫走了江雅姑侄。 裴奶奶不耐烦地等待之际，抬眼居然看到裴鹤川从办公室出来。 她面上一喜，立马上前打听。 “鹤川，鹤川你怎么在这儿？元宝是不是找到了？他怎么样？没受伤吧？” 裴鹤川闻言无动于衷，沉着脸扫了眼母子俩问。 “其他人呢？” 裴建国踱步上前，“已经进审讯室了。” 裴鹤川没吱声，转身又进去。 见大孙子压根不搭理自己，裴奶奶面上有些尴尬，她扭头看向裴建国。 “元宝应该没事了吧？建国你去问问鹤川，那孩子还生我的气，根本不理我。你去问问他元宝咋样了？” 裴奶奶心急如焚，推着裴建国把他也塞了进去。 此时里面救元宝的那个大姐正眉飞色舞讲述她发现异常的过程，可谓是口若悬河手舞足蹈，描述得绘声绘色。 “……警察同志不是我说啊，今天要不是我发现不对，恐怕你们逮捕那两个人贩子的难度要加大不少。” 裴鹤川从头听到尾，只是想想元宝受到的委屈，他胸腔几乎就要被气炸。 等大姐唾沫横飞说完，他更是郑重其事鞠躬道谢。 “大姐谢谢你，你救的是我的孩子，孩子妈这会儿带着他去医院检查了，等孩子醒来，明天我们全家再亲自登门感谢。” 大姐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把裴鹤川从头打量到脚，心说这个年轻人气度不凡啊，肯定不是寻常人。 她今天也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闻言忙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没事没事，这都是应该的，主要是人贩子太可恶了，我相信但凡是个人，发现这种情况都会立马报警。” 她这个人比较热心肠，也很话痨，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关切问。 “同志，孩子没事吧？当时我掀开布头看了眼，哎哟，那小家伙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脸蛋红扑扑的，浓眉大眼，跟散财童子似的，就是可怜见的小脸上都是泪，也不知道有没有遭到虐待，这边的事情忙完，你可得赶紧去看看。” 裴鹤川闻言脸色变得阴鸷，身侧的手捏得咯吱作响，他点点头应下。 “好。” 他道完谢，裴建国又急忙进来，双手握住大姐的手，满脸感激。 “大妹子，谢谢你，要不是你，孩子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大姐看他长得挺凶的，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了一倍吧，居然叫自己大妹子？ 她有些尴尬，赶紧抽出手问，“同志你是？” 裴建国太心急，没注意这些细节，他看了眼裴鹤川自我介绍。 “我是孩子的爷爷。” 大姐恍然大悟，随即笑道，“那叔叔你可不能叫我大妹子，咱们都隔辈了。刚才这位同志叫我大姐，叔叔你又叫我大妹子，这不是乱了辈分吗？” 裴建国后知后觉，冷厉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他点头。 “对对对，怪我太心急。” “没事没事，难怪那个小家伙长得那么好看呢？原来是遗传啊，叔叔你长得就很周正，你儿子随了你也很英俊，等那个小家伙长大，不知道又要迷倒多少小姑娘。” 大姐为自己的猜测拍手叫好，刚要继续和他们拉家常，外面有人敲门。 “夏冬花是吧？” 大姐立马转身，“是我是我……” 还以为要被夸讲一遍，哪知道警察同志进来特别严肃问。 “经过我们调查发现，你还是个医托啊？平时就在车站那边活动是吧？你还记得你骗了多少人不？” 第79章 恩人 夏冬花吓得脸都白了，心虚地赶紧否认，“同志，我可没有！我……” 声音戛然而止，她对上警察审视的目光，知道这些事儿再怎么也瞒不过他们的眼睛，与其扯谎打掩护，倒不如直接认了。 “同志我错了，我也是没招啊，我男人生了病没法干活，下面的孩子着急要钱念书，听说医托可以抽成赚钱，我就去了。” 她说着眼睛都红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念叨。 “算下来我才干了俩月，我也没骗他们啊，我确实把他们都领去医院了。但他们生的都是小病，被我夸大其词带去花了冤枉钱，那也没危害到生命啊！” “我带路的都还是那些家境富裕的呢，真要穷得医药费都给不起，我哪能狠心骗呢？” “警察同志，我，我把我这段时间赚的钱都上交，你别抓我坐牢行不？我不能坐牢啊，家里还要我照看，我……” 夏冬花说到最后直接捂脸嚎啕大哭起来，刚刚都还那么健谈的人，这会儿泪如雨下，看得大伙有些于心不忍。 裴建国更是主动上前搀扶起来，询问警察，“同志，要是夏同志所说属实，你们这边能不能处罚从轻？今天要不是她出手相助，你们也抓不到人贩子，我孙子也不会安然无恙。功过相抵，要不口头教育教育行了？” 几人面面相觑，话虽这么说，但一切要按照章程来。 看他们没吱声，裴建国也没为难他们。 “行，麻烦你们带带路，我去见见你们局长。” “？？？” 啊？ 局长？ 这位叔认识局长？ 夏冬花脸上还挂着泪，原本的悔恨这会儿已经被惊愕替代。 我滴个乖乖，她今天见义勇为救的那个小家伙，不会大有来头吧？ 不止她，旁边的几名警察也愣住了。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互相推搡，点点头客客气气带路。 十分钟后，几位警察低眉顺眼从办公室退出来，小跑过来说结论。 “夏同志，作为医托虽然你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但你毕竟骗了人。我们这边商量过后决定小惩大诫，罚款五十，以后你不得再骗人。若下次再抓到你，可就要判刑了。” 夏冬花面上一喜，千恩万谢。 “好好好，感谢警察同志，我保证，保证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再也不干违法的事……” 她掏出手绢擦擦眼泪，想到因为今天的路见不平，不仅把活计给丢了，还把这段时间赚的钱连本带利全给交了，以后可咋办啊？ 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骗人的勾当，好在钱款不多处罚不重，还有转圜的余地。 等以后要是被抓，恐怕还要枪毙呢。 至于那个小家伙，那么漂亮可爱，救了他她不后悔。 等裴建国被局长毕恭毕敬送出来，夏冬花已经遏制住震惊迫不及待过去感谢。 “叔，谢谢你，要不是你……” “诶，说这些做什么？” 裴建国分得清主次，“你救了我孙子，我帮个小忙是应该的。听你刚才说你家里很困难是吧？你等着，我这边会处理。” “啊？那怎么行？我不过就是帮了个小忙，顺口说几句话的事儿，叔你……” “夏同志，你今天帮的不是小忙，而是救了好几条人命。” 裴建国打断她的话，旁边的警察也嘀咕。 “对，夏同志，你救的不仅仅是孩子，而是两个家庭。” 被他们这么一说，夏冬花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很伟大。 裴建国颔首，“嗯，所以你一定要接受我们的报答。” 幸福来得太突然，夏冬花瞪大眼高兴得快晕过去。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好人有好报吗？ 呜呜呜，她以后一定要多做善事！ 上天保佑，那个小家伙千万别有事，换个角度想，他又何尝不是她的福星呢？ 从里面出来，裴建国安排车子送夏冬花回去，还顺便帮她给了罚款。 夏冬花感激不已，表示这钱一定要还，一码归一码。 她走后，裴奶奶几人也从审讯室里出来。 见到裴鹤川，江敏立马躲开，生怕家里人受到牵连。 江雅也不敢触他的霉头，背过身手都在发抖。 怎么办？那个小野种居然没死？ 他命真是大啊！ 仅仅只是拐卖？ 不是说好要了他的小命？怎么拿了钱不办好事？ 早知道他会被找回来，当时抱到手的时候就该掐死他。 不会供出她来吧？ 要是被裴鹤川那个疯子知道真相，她真的会死的。 “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 警察摇摇头，“他们几人的口供全都对得上，没什么纰漏。” 裴鹤川眼神暗了暗，“人贩子那边有什么进展？” 警察点头，“问清楚了，那俩全都交代了，他们说孩子是被一个女人交给他们的，那女人蒙着脸看不清。” “个子不是很高，穿得有些朴素，短头发，三角眼，眼神有些刻薄。我们这边已经派人去排查了，最多这两天就能得到结果。” 裴鹤川目不斜视，锐利的目光却直直看向外面的江雅姑侄俩。 这些描述和他们完全不沾边，但他总觉得赵云笙的猜测没错，元宝的事儿肯定和他们裴家有关。 “派两个人盯着他俩，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汇报，我先回去了。” “好。” 踱步从警局里出来，裴鹤川根本没搭理那几人，径直坐上车准备离开。 裴奶奶还惦记着她的曾孙，根本不顾及之前被大孙子拂了面子，略微拧巴地凑过去问。 “鹤川，元宝是不是找到了？他现在在哪儿？” 裴鹤川正襟危坐，沉着脸升起了车窗。 裴奶奶面色变了变，终究还是没生气，忍了忍拍着车窗打听。 “鹤川，即便你讨厌我不愿意告诉我实情，可你爷爷那边呢？你总不能不管吧？你爷爷有多宝贝元宝你可能不知道，因为这件事，他被气得进了医院，你得让我带点消息过去吧？” 裴鹤川还是面不改色，对旁边为难的司机点头。 “开车。” 他得先去大院那边收拾娘俩换洗的衣服，顺道再买点吃的过去看看。 一脚油门，车子驶离警局，顺道喷了裴奶奶一身灰尘。 她被呛得不行，恨铁不成钢对着车屁股喊了句。 “裴鹤川，你这个不孝孙！” 第80章 妈妈我爱你 胸口堵了团火，裴奶奶喘着粗气，稳下心神才又求助地看向裴建国。 “建国，你是元宝的爷爷，你赶紧收拾点家里的礼品去看看，那边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和你爸。” 裴建国黑着脸立在原地没动，“妈，鹤川这会儿记恨我们，我去了不得被赶出来？” 裴奶奶不管那么多，没好气冲过去推了他一把。 “你管他记不记恨？他恨你是他的事儿，那个赵云笙总不能赶你走吧？好歹你也是她未来的公公，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更何况我又没让你去干什么？你就去看看元宝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也好让你爸放心。” 裴建国对上老人家眼神里的殷切，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好，我就去。” 他也想顺道过去看看孙子，不知道小家伙醒没醒。 见到裴奶奶这么宝贝元宝，后面的江雅姑侄俩险些咬碎了牙。 果然还是血缘重要，他们付出这么多，始终也比不过亲曾孙元宝。 他们累死累活伺候，还不如那小野种放个屁。 —— 医院这边，赵云笙已经给元宝擦拭完身体换了套干净衣服。 检查全部做下来，小家伙被喂了些迷药，虽然不会伤害身体，但还是建议醒后继续观察。 他脸蛋红扑扑的，像睡着一样，赵云笙根本不敢想象他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红着眼，她拉着儿子的小手贴在脸上，紧盯着他都舍不得挪眼。 房门被推开，跟来的男同志敲门，“云笙姐，那我先回去了？” 赵云笙忙起身出去，“今天谢谢你了，小高，耽搁你这么久。” “哎呀没事没事，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只要元宝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他有些羞赧地抓了抓脑袋，“行，云笙姐你照顾元宝，我走了哈。” “我送送你吧。” “那怎么行？你留元宝在这里，万一又遇到危险咋办？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开车回去。” 小高挥了挥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赵云笙站在门口目送，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心下一跳猛地回头，只见病床上元宝已经颤颤巍巍睁开了眼睛。 他显然吓坏了，黑白分明的大眼惊恐地看向四周，似乎在确认这里安不安全。 当看到赵云笙的那刻，他面上的恐惧瞬间被委屈替代，扁了扁嘴眼睛一弯，立马落下泪来。 “妈妈，妈妈……” 赵云笙眼泪夺眶而出，连门都没来得及关，扑过去拉住元宝的小手。 “元宝，妈妈在，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嗯？” 她怜爱地给儿子擦擦眼泪，俯身亲着他的脑门哄道。 “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妈妈不该把你随便交给别人。” 元宝哇哇大哭，小脸立马涨得通红，埋在她怀里眼泪打湿领口。 赵云笙顺势坐在床边，把他抱在怀里摸摸他的脑袋，心疼得哽咽。 “没事没事，不哭啊，妈妈在呢，坏人都被警察蜀黍抓起来了，保证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你。” 元宝哭得浑身发抖，哭得不停打嗝，哭到没了眼泪，哭到没了力气，才终于停了下来。 眼睛鼻子红彤彤的，嘴边还有口水，睫毛黏成一团，脑门上都是汗，显然哭累了。 赵云笙用湿巾给他擦擦小脸，亲着他的头顶哄。 “不哭了啊，不哭了，饿没饿，要不要吃个小蛋挞？” 元宝哭得都激灵，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服不撒开。 “妈妈，我，我害怕。” “不怕，妈妈在，有我，谁也不敢欺负你。” 她端起床头的温水喂给元宝喝了两口，哄着他又拿出两个蛋挞喂过去。 小家伙吓坏了，这么喜欢的蛋挞居然都没了胃口，他埋在赵云笙怀里摇摇头。 “妈妈，不吃。” 眼见赵云笙准备收起来，他又接过来喂过去。 “妈妈吃。” 赵云笙心里暖得不行，没有拒绝儿子的关心，就着他的小手把剩下的都吃了。 见孩子的心情好了点，她才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小肚子疼不疼？” 元宝继续摇头。 “行，走，妈妈带你再去检查检查。” 赵云笙抱起他， 拉上门去找护士。 又是一通检查询问，确保没有受伤，赵云笙才抱着他往回走。 “妈妈，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赵云笙胸口堵得不行，差点又要落泪，她亲亲儿子的脸。 “怎么可能？” “妈妈，坏人都抓起来了吗？” “那可不？可能要枪毙呢。” “妈妈，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赵云笙暂时还不知道有没有裴家的份儿，只能回答。 “因为他们是坏人，他们专门抓你这样的小孩子，把你们卖到大山里去，让你们永远也见不到妈妈。” 小家伙还太小，不懂什么是拐卖，但被她这么一解释，吓得缩了缩脑袋。 “我不要，我不要去大山里，妈妈，我要和你在一起。” “嗯，不去不去，谁也抢不走元宝。” 元宝哼哼唧唧，趴在她肩头，闻着属于妈妈的味道，安心不少。 赵云笙也不敢追问今天被拐的经过，担心元宝受到惊吓，准备等他休息休息再问。 “以后元宝不能跑远了，要去哪儿都得有妈妈陪着，那些坏人还有呢，就在平时你注意不到的地方，只要你和妈妈走散了，他们就会把你偷走。” 以前这些赵云笙也经常普及，但这会儿趁热打铁，再给他加深下记忆。 “偷走后，以后元宝再也没零食吃了，也再也见不到毛毛他们。那些坏人还会欺负你，更坏的还会打你，所以元宝要乖乖的，不能和陌生人说话，更不能去陌生的地方。” 元宝噘了噘嘴，点点头。 “妈妈，这些我都知道，我不想乱跑的，可是我太生气啦。” 他搂着赵云笙的胳膊，开始挥舞着小手比划着告状。 “妈妈，你知道吗？爷爷和那个老巫婆是一伙的，老巫婆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我，所以我也不喜欢爷爷了。” “他想来抱我，我不要他，我讨厌他，我想去找你，可我跑出去后迷路啦。” “他们都在找我，我不想回去，我就藏起来，后来我一想，可以让小李叔叔送我回去，我就又出来了。”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坏阿姨，坏阿姨要带我去找你，可她坏，我也讨厌她，我就跑了。” “我跑啊跑啊，忽然就被坏人抱住了，他捂着我的嘴，我啊啊啊叫不出来，也看不到是谁。” 第81章 抢孩子 元宝说着声音已经颤抖，红着眼睛也开始哽咽。 “我很害怕，我叫妈妈，可我叫不出来，然后，然后我脑袋就被蒙住啦……” 赵云笙听到这里，整张脸已经可以用苍白来形容。 她浑身发抖，气到几乎癫狂，红着眼流着泪，咬咬舌尖，她亲亲元宝的脑门。 “元宝乖，别怕，有妈妈在。” 元宝点点头，泪眼汪汪继续道。 “我一直哭一直哭，哭得脖子好痛，有人给我喝了不好喝的水，我好困啊，想着妈妈就睡着了。” “妈妈，我还做梦啦，我梦到你来接我了，然后我睁开眼，你就真的在啦。” “妈妈，我好爱你，我也好想你。” 赵云笙流着眼泪，“妈妈也爱你，妈妈也想你。” 元宝点点头，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 赵云笙心都化了，在脑海中复盘了元宝的这番话，抓住点关键信息，立马追问。 “元宝，你说的那个坏阿姨是谁啊？” “就是被你打的那个呀？” 被她打的？ 赵云笙回忆了下，当着元宝面打的裴家人，不就只有江雅么？ “是不是那个先对妈妈动手的？” 元宝抿着嘴想了想，“嗯！就是她。” 赵云笙眼里划过一丝暗芒，好啊，江雅，居然是你？ 虽然早从徐明娟的口中知道她是个佛口蛇心的毒妇，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丧心病狂，对小孩子下手。 她咬咬牙，恨不得现在就去和那个老绿茶拼命。 调整好情绪，她继续问儿子。 “元宝，那是不是她把你抱走的？” 元宝摇摇脑袋，“妈妈，我看不见啦，不知道是不是她。” 妈妈说过不能撒谎，他实话实说。 那个人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后来又蒙住了他的脸，他看不见。 “那声音呢？你有没有听到她说话？” 元宝还是摇头。 赵云笙冷下脸，没想到那个老绿茶还挺有谋算，想必为了今天的拐卖，早就计划多时了吧？ 她摸摸元宝的小脸，“没事，警察叔叔那么厉害，会查出来的。” 母子俩正往病房走，迎面却和大包小包的裴鹤川撞个正着。 双方对视的那瞬间，脚步都不约而同顿住。 裴鹤川远远看到元宝已经醒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要开口问问情况，却见赵云笙冷着脸直接推门进了病房。 从头到尾没什么好脸色，甚至于进屋后还顺手别了门。 裴鹤川自知没什么脸面过去，更没有底气，他深吸了口气，默默走到房门口。 没有敲门，也没有开口，只是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母子俩。 默默站了差不多十分钟，有护士领着另外的病人入住，没办法，床位有点紧张。 赵云笙打开门，以为是他刚要发火，见到护士面色一变，忙把人给让了进去。 裴鹤川逮着机会跟上，把带来的水果饭菜全都搁置在床头。 “饭菜是我从国营饭店打包的，保温桶装着不会冷，你先和孩子吃点。” 赵云笙忙了一天，又是工作又是找孩子，来了医院忙着检查脚不沾地，这会儿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 虽然空间里有吃的，但肯定不如饭馆新鲜做出来的，她可以随便对付一口，可孩子不能。 裴鹤川见她没反应，赶紧把盖子打开，饭菜的香味飘出来，元宝忍不住频频探头。 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他虽然讨厌裴奶奶，明明知道裴奶奶是爸爸的亲人，也不会迁怒裴鹤川。 所以对他没有赵云笙这么抵触，甚至于还哇了一声，眼睛亮晶晶地问。 “爸爸，这是你给我和妈妈买的吗？” 听到儿子居然肯叫自己爸爸，裴鹤川面上的紧张瞬间一扫而空，他点点头。 “是不是饿了？爸爸买了你最喜欢的鸡肉。” 元宝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我饿了，妈妈也饿了。” 赵云笙这会儿怒意横生，但又不想当着儿子的面吵架，忍了忍还是把饭菜都摆出来，赶紧喂儿子吃下。 裴鹤川瞧着也没说话，默默把收拾好的衣物拿出来，见元宝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他又有些纳闷。 衣服哪儿来的？该不会临时买的吧？ 不敢多问，生怕开口就要被赶走，他端上水果去外面洗了，顺带打了些热水。 回来又把皮给削好，水果切成块。 “爸爸，你吃饭了吗？” 元宝还记得赵云笙的叮嘱，现在爸爸叫得越来越顺口。 他乖乖地吃着妈妈喂过来的饭，余光却在打量裴鹤川，见他忙前忙后都没歇息，忍不住关心。 “爸爸，一起吃饭吧？” 虽然他觉得爸爸妈妈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是饿肚子总归是不好的。 裴鹤川下意识看向赵云笙，“没事，我不饿，特意给你们买的。” 话音刚落，他肚子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咕的一声，响亮得不行。 赵云笙动作一顿，立马扭头看过去。 裴鹤川耳根都红了，赶紧正襟危坐憋着肚子，暗骂怎么偏偏这时候出糗？ 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他目不斜视，强壮镇定，垂下眉眼解释，“明明早上吃过的，饿得有点快。” 赵云笙险些气笑了，早上吃的，这都快晚上了。 故意说出来装可怜是吧？ 偏偏元宝挺吃这一套，“那你快来吃饭呀？明明就是你买的，你怎么不吃呀？” 没有媳妇的命令，裴鹤川哪儿敢动？ 直到赵云笙没好气开口，“愣着做什么？买这么多菜我们娘俩也吃不完。万一被你家里人知道我饿你肚子，指不定又偷偷拐走我儿子。” 她阴阳怪气这么一嘲讽，裴鹤川眸光晦涩，无话可说。 深吸一口气，他盛了饭来到母子俩跟前坐下，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解释一句。 “我不知道你和我爷爷认识，更不知道你们之前有来往。” 赵云笙没什么好脸色，“我也不也才知道他老人家竟是你的亲爷爷么？裴鹤川，我老早就警告过你，元宝我不可能给你，你们有什么招数尽管对我使，别想那些歪门邪道算计我儿子。” 裴鹤川后知后觉，赵云笙这是彻底误会了。 她认定爷爷接近他们母子俩就是为了抢走元宝。 第82章 儿媳妇 “云笙，我从没想过要带走孩子，就算要走，那也是我们一家三口一起。” 他捏紧筷子，眼神坚定，语气也不容置喙。 赵云笙可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 “谁和你一家三口？” 这会儿让他进来无非是他还有点用处，真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裴鹤川闻言，心都凉了半截。 他喉咙一紧，知道继续聊这个话题无非是自取其辱，忙话锋一转。 “我才从警局那边过来，救下元宝的大姐已经安排人送回去了，等孩子稍微好点，找个机会我们亲自登门给人家道个谢。” 赵云笙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当时事态紧急也没来得及多问，明天确实要亲自过去道谢。 “大姐的家庭住址你都问清楚了？” 裴鹤川点头，“送她回去的司机晚点会来报信。” 既然话都聊到这儿了，赵云笙继续追问。 “其余的呢？元宝是在你们家附近丢的，就没查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裴鹤川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警局那边还在调查，把元宝交给人贩子的是个蒙着脸的女人，和我二婶他们特征不符合，可能还要排查两天才能出结果。” 赵云笙压根不信。 “你怎么知道不符合？” “根据人贩子提供的口供得出的结论，不过也不能判定他们没有嫌疑，有可能是转手。” 裴鹤川这话一点没有包庇，赵云笙脸色好了些许。 “不能判定？裴鹤川我实话告诉你，这事儿肯定和你家人有关系！元宝被偷之前，最后见的人是你二婶，前后相差不到几分钟，除了她，我想不出别人这么歹毒。” 不过这话言之过早，她又幽幽补了句。 “也不一定，万一是你奶奶呢？” 裴鹤川没有反驳，只郑重其事保证。 “你放心，不管查出来是谁，按照流程办事，该抓就抓，该坐牢就坐牢。” “希望你说到做到。” 她等着。 赵云笙带着孩子吃饱喝足，才又看了眼裴鹤川带来的东西，发现袋子里换洗的衣服，她脸都绿了。 “你怎么进去我家的？” 裴鹤川看她快要发火，赶紧解释。 “我让邓家秦阿姨开的门，听说元宝出事，我来拿换洗的衣服，她给的备用钥匙。” 确实有这么回事。 两家关系好，她给一把备用钥匙，上班的时候万一不在家，有什么事邓家也能代劳。 “行，钥匙给我。” 她伸出手，接过裴鹤川递来的钥匙装好。 吃完饭，裴鹤川收拾好桌子，终于逮着机会询问元宝。 “孩子那边医生怎么说的？” 赵云笙回，“被人贩子喂了迷药，睡一觉应该差不多了，身体做了检查没什么大碍。” 裴鹤川狠松一口气，点点头坐到床边，拉过元宝的小手问。 “是不是吓坏了？害不害怕？” 元宝点点头。 “害怕，他们蒙着我的脑袋，我看不见。” 知道儿子很聪明，才四岁，语言逻辑特别强。 他说的话，肯定不会有假。 裴鹤川摸摸儿子的小脑袋，想到他这么小的年纪被喂了药不说，还险些被卖，他脸色越发阴鸷，对幕后真凶的杀意更是汹涌。 最后看到的是二婶江雅对吧？ 行，重点监察。 “放心，爸爸一定给你报仇。” 裴鹤川许下诺言，拿过旁边的水果给他吃了两块。 小家伙小口小口啃着，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 只是，爸爸的家人…… 他三两口吃完橙子，忽然抬起头好奇地问。 “爸爸，那个老巫婆是你的妈妈吗？” 裴鹤川神情一顿，“老巫婆？” 元宝点头，“就是那个欺负妈妈的老巫婆呀？很老很老，也很凶。” 裴鹤川后知后觉，他说的应该是裴奶奶。 “不是，她是我的奶奶，不过以后不是了。” 赵云笙听出点苗头，“什么意思？” “我和她断亲了。” 嗯？ 这么迅速？ “断亲？裴鹤川，你奶奶指不定觉得是我出的主意呢，这会儿估计都要恨死我了，该不会又要偷走我的元宝吧。” “不会。” 其余的他不敢保证，但裴奶奶肯定不会伤害元宝。 先不说老爷子镇着，其次她也念叨了许久的曾孙，好不容易真的有了个，不可能再伤害。 但之前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元宝肯定不会轻易原谅。 果不其然，小家伙撇了撇嘴，立马嘀咕。 “哼，爸爸，我不喜欢她，她欺负妈妈，还骂我。” 裴鹤川应了一声，裴奶奶之前不知道元宝的身份，确实骂了他。 这会儿知道他是裴家的曾孙，变脸比翻书还快，满口都是元宝，也挺讽刺的。 “嗯，她是坏人，你不喜欢咱们以后就别见她了。” 元宝弯了弯眉眼，笑着点点头。 “爸爸，我也不喜欢那个爷爷了，他是老巫婆是一伙的。” 裴鹤川知道他说的是老爷子，当即心生好奇，追问道。 “你们怎么认识的？” 据他所知老爷子基本上不爱出门，也不知道怎么会偷摸认识了元宝。 你说他是知道了孩子的身份故意接近吧，那也不至于叫孙子，而是曾孙。 更何况这事儿他都没来得及通知二老，老两口想曾孙都快想疯了，真要知道还不得抢孩子？ 顾及到赵云笙，他一直瞒着，想等两人确定关系再告诉他们这个惊喜。 哪知道弄巧成拙，生出这么多事端。 “那天我去医院找妈妈，走到路边被爷爷的车吓倒了，他们带我回了家。” 说到这，元宝还有些不舍，抠着小手嘀咕道。 “我还挺喜欢爷爷的，他怎么也是坏人呢？” 裴鹤川纠正道。 “他是你的曾爷爷。” 赵云笙坐在旁边听父子俩讲话，甚至开始怀疑今天元宝被偷这事儿是不是裴家人演戏的？ 目的是为了抢走孩子，让她误以为孩子被卖从此一蹶不振。 而裴鹤川到时候孩子爱情双丰收，岂不美哉？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她看过去的眼神都变得阴恻恻。 裴鹤川有所察觉，后背一凉，对上她的目光刚要问，外面有人敲门。 “鹤川。” 两个字沉闷有力。 一家三口抬眼看去，站在门口的正是带着任务的裴建国。 见到他，裴鹤川面色一变。 “你来干什么？” 裴建国目光止不住落在好奇的元宝身上。 小家伙没怎么见过他，探头探脑特别可爱。 “我来看看孩子。” 裴鹤川眉头紧皱，起身挡在元宝跟前，顺便还挡住了赵云笙，把母子俩遮得严严实实。 “我的孩子跟你有关系？需要你来看？” 裴建国毕竟是个长辈，被他拂了面子脸上挂不住，当即沉下脸中气十足反问。 “我是孩子的爷爷，为什么不能看？” 对上他仇恨的目光，裴建国胸口钝痛，深吸了口气上前，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床头。 “我知道你恨我，但那些事都和孩子无关。我来这不是和你吵架的！” 他又看了眼赵云笙，神情都缓和不少。 之前还觉得这小姑娘有魄力有胆识，要不是寡妇，嫁给鹤川正正好。 这会儿知道她所谓的寡妇都是无稽之谈，还给家里生了个元宝，越看这个儿媳妇，裴建国越满意。 最最重要的是，这小姑娘治得住裴鹤川。 第83章 全部出动 “当着儿媳妇的面，你别大呼小叫，免得吓着人家。” 或许是儿媳妇三个字让裴鹤川很满意，他面色变了变，却没有再阻扰。 赵云笙这个人也是一码归一码，对裴建国，她态度没那么恶劣。 “孩子怎么样了？没有受伤吧？警察局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他们一定会抓紧办案。” 就这一句，让赵云笙心中的愤懑又少了点。 “没事，都检查过了，好好休息就行。” 裴建国点点头，目光如炬盯着元宝都舍不得挪眼，眸底的慈爱都快要溢了出来。 小家伙被他看得有些害怕，赶紧往妈妈身后躲了躲。 “元宝今年应该四岁了吧？” 赵云笙点头。 “小家伙长得还挺壮实。” 裴建国满意地不行，环顾四周竟是自来熟地坐在了床边，看着元宝问。 “元宝，你知道我是谁不？” 元宝眨了眨眼没有回答，直到对上赵云笙鼓励的眼神，他才摇摇头。 “不知道。” 裴建国哈哈大笑，见他这么落落大方，更加喜欢了。 “我是你爷爷。” 元宝惊呆了，“那你是我爸爸的爸爸吗？” 裴建国点头，看了眼不成器的儿子，再看了眼乖巧可爱的孙子。 嗯，都说隔辈亲，没有假。 “元宝，你叫一声爷爷来听听。” 他循循善诱，眼里都是期待。 元宝笑了笑，趴在赵云笙肩头，甜甜地开口。 “爷爷。” “诶！” 裴建国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摸了摸浑身上下，看看有没有啥好东西。 结果出门太着急忘记了，很是懊恼。 “等下次，下次爷爷给你带礼物来。” 他这次带的都是些吃的玩的，没有精挑细选的都不算礼物。 赵云笙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这么喜欢孩子。 前几次见面，他都板着脸很严肃，说话也是硬邦邦的，其实笑起来挺和蔼。 这么一个人，应该很顾家，怎么会和裴鹤川闹成仇人？ 还有徐明娟那边，从只言片语中能听出他很喜欢徐阿姨，可怎么会因为江雅从中作梗就分道扬镳了？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也太蹊跷了吧？ “爷爷，你为什么长得这么潦草啊？” 他指了指裴建国的络腮胡。 “一点也不像爸爸那么整洁。” 他又看了眼裴鹤川。 父子俩确实长相上差距有点大，但板着脸那凌冽的气势却一模一样。 裴建国被逗得哈哈大笑，宽厚的大掌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咱们元宝脑子真活泛，说话也这么耐听，不像你爸小时候，跟个锯嘴葫芦似的。” 冷不丁被提到名字的裴鹤川眼神变了变，他站在墙边静静看着，哪怕没有出声，身上的气势仍旧让人无法忽视。 深邃的眼紧盯着说笑的祖孙俩，目光却有些悠远，思绪也跟着飘忽。 好像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和裴建国这么打闹过。 以前裴建国参了军经常不着家，哪怕回来和母亲也是相敬如宾。 裴鹤川知道，他的父母并不相爱，他们结婚也不过是凑活过日子。 家里冷冷清清，他甚至都觉得那不是家。 “你怎么傻站着？” 赵云笙回头，从他沉默的表情中察觉一点落寞。 他立马正色，清了清嗓子。 “既然孩子没什么事，待会儿是不是得回去？” 赵云笙点头，“我看着孩子，你去把医药费交了。” 裴鹤川拿上抽屉里的单子，拉开门出去。 裴建国这边见过了元宝后，把一家三口送下楼。 “我让司机送你们过去。” 他又叮嘱裴鹤川，“孩子你抱着就行，别累着儿媳妇，东西我都放后座了，注意安全。” 裴鹤川没理，拉开车门让母子俩先进去。 赵云笙坐稳后，过河拆桥。 “裴鹤川，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带着元宝能行，你跟着叔回去吧。” 裴建国后知后觉，这声叔居然叫的自己？ 那他还开口闭口都是儿媳妇，有点尴尬了。 “不行不行，你们娘俩我不放心，尤其偷走元宝的拐子还没查出来，万一叫上团伙又来怎么办？” 裴建国否认后，还不忘给儿子制造机会。 “行了，裴鹤川你跟上，照顾好他们，我走了。” 赵云笙还真没想到这点，被一提醒确实要注意点。 愣神间，裴鹤川已经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一路无话。 抵达家属院，赵云笙刚抱着元宝跨进院子，和正要出门的邓小彤撞个正着。 她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急色匆匆。 猛地抬眼看到一家三口，她惊喜得叫出来。 “云笙，你回来了！” 又想起这次出门的目的，她赶紧扑过去问。 “元宝呢？元宝没事吧？听说元宝差点被拐走，我都快要吓死了！” 她火急火燎到跟前，顺手把保温桶塞给裴鹤川，捧着元宝的小脸查看。 “元宝，姨姨最喜欢的元宝，没事吧？没有受伤吧？” 元宝知道她担心自己，摇摇脑袋。 “阿姨别担心，我没事哒，妈妈救了我。” 邓小彤一阵后怕，缓过劲儿来后更是咬牙切齿诅咒。 “那些人贩子真他娘的不是人，活该断子绝孙天打雷劈……” 对上元宝瞪圆的双眼，邓小彤后知后觉骂人不太好，容易被孩子学去，忙闭了嘴。 “找到就好，没事就好，我们元宝必有后福。” 赵云笙看她出门的行头准备这么充分，没忍住问了句。 “你打算去哪儿？这乌漆嘛黑的。” “还能去哪儿，去医院看你们娘俩，我下班回来听到我妈说起这事儿，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好在没事。” 邓小彤嘴巴叭叭个不停，又把自己的保温桶接了过来。 “我特意让我妈给你们煨的排骨，既然你们回来了，我也不用送了，赶紧去我家趁热吃。” 她拉着赵云笙往家里带。 “等会儿，我得回去放东西。” “放什么？我去给你放，你赶紧带着孩子进去烤火。” 赵云笙实在盛情难却，被径直推进了客厅。 这会儿邓家人都在，见状也赶紧围过来问长问短。 听了整个过程，可把他们吓坏了，逮着人贩子又是一通咒骂。 关于裴家的那些事儿，赵云笙一个字没往外说。 她累得不行，道了别抱着孩子回去休息，也顺道赶走裴鹤川。 因着今天发生的事，裴鹤川也不敢提留宿的要求，只能离开。 当晚赵云笙没睡安稳，噩梦不断，哪怕抱着儿子，仍旧后怕。 吃完早饭，赵云笙带上孩子打算去厂里请个假，刚出门，就被堵在了巷子口。 “元宝，元宝你没事吧？” 老爷子担忧的声音传来，赵云笙脚步一顿。 她眉头紧皱定睛一看，来的可不止他一人，裴家人全部出动。 第84章 道歉 “元宝，哎哟，乖孙，你没受伤吧？是曾爷爷不好，曾爷爷的错，曾爷爷来给你道歉……” 老爷子拨开挡在前面的家人，颤颤巍巍就迎了过去。 他昨天晚上才醒，醒来就喊着要元宝，要不是裴建国再三保证孩子没事，他恐怕昨晚就迫不及待赶来了。 原本身体就不好，经过这么一晕，家里人谁不顺着？ 这不，连裴奶奶都被拖了过来。 明知道她和赵云笙结了梁子，仍旧不得不被逼着过来道歉。 想到待会儿要给母子俩说对不起，她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逃离。 旁边裴鹤川盯着呢，她跑又跑不掉，郁闷得不行。 “是曾爷爷不对，当时没有追上你，害得你差点被拐走。元宝肯定吓坏了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老爷子到了跟前，看着冰雪可爱的元宝，都快要心疼死了。 原本他就稀罕这个小家伙，在知道这是自己的曾孙过后，老爷子更是视若珍宝，知道他昨天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老爷子还朝裴奶奶众人发了通火。 在他的威压之下，全家人都过来探望。 他在前面带路，其余人也陆续跟上，独留下裴奶奶站在路边纹丝不动。 裴鹤川见状，走了两步也倒了回来，生怕她这个罪魁祸首临阵脱逃。 “元宝，来，曾爷爷看看。” 老爷子朝着元宝伸出手，面上都是讨好和宠溺。 奈何小家伙这会儿还在生气，见状不仅没有上前，反倒还嘟着嘴躲在了赵云笙后面。 他哼哼唧唧，探出半个脑袋嘀咕道。 “你才不是我的曾爷爷，你是坏人，你和老巫婆一样都是坏人！” “你们都欺负我妈妈，我不喜欢你们，讨厌你们。” 老爷子冷不丁听到这两句话，脸都白了，他摁着胸口，气到发抖。 都怪老婆子，要不是她插手鹤川和云笙，又怎么会闹出这么大个误会？ “元宝，不是，曾爷爷不是坏人，我没有欺负你妈妈，更不会欺负你。” “你是不是还在生你曾奶奶的气？我这就让她过来给你道歉。” 老爷子说完，立马转身怒不可遏地瞪向裴奶奶，见她还别开脸不敢直视，更是火冒三丈。 “张桂英，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被点到名的裴奶奶脸都黑了，余光扫到小辈们看来的惊愕目光，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她活了七十多年，哪有这么丢面的时候？ 可偏偏老头子在家就说清楚了，要是她不来道歉，就得离婚。 离婚啊！ 谁一只腿踏进棺材了还离婚？传出去她还活不活了？权衡利弊，还是不甘不愿地跟了过来。 毕竟裴老四这个人，说到做到。 撇撇嘴，她慢吞吞好似龟爬地挪到母子俩跟前。 直接无视赵云笙，她笑呵呵看向元宝，软着声音道。 “元宝，曾奶奶来给你道歉。” 她又看了眼老爷子，好像这么说还不行。 “是曾奶奶不对，不该骂你，你别怪你曾爷爷，他和我不是一伙的，他不知道咱俩认识。” “你曾爷爷可喜欢你了，昨天知道你跑丢，直接都给吓进医院了，你生曾奶奶的气可以，那你能不能理理你曾爷爷。” 只要元宝愿意搭理老爷子，老爷子一高兴，估计就不计较她之前为难母子俩的事儿了。 她说完，旁边的江雅也忍不住帮腔。 “对啊，元宝，你曾爷爷身体不好，大老远过来看你，你别生气了，快叫一声曾爷爷咱们听听。” 这还整上道德绑架了？ 元宝眉头皱成一团，小脑袋瓜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昨天都还对他那么凶的老巫婆，今天就能来给他道歉。 他攥紧赵云笙的衣服，没那么好哄，想了想直接拒绝。 “我不要，我不喜欢你，你是个坏奶奶，我不想看见你，你走，你快走！” 元宝抬起小手一边喊一边驱赶，甚至最后藏在了赵云笙身后，连面都不愿意漏。 裴建国和纪建民轮番上阵，以为他们是特殊的，毕竟小家伙对他们印象还不错，之前一口一个爷爷叫得特别亲热。 哪知道这会儿看到他们，元宝甚至叫也不肯叫了。 “你们走，你们都是坏人。” 二人一怔，面上的笑容立马凝固了。 “我讨厌你们，不要看见你们。” 元宝小脸埋在赵云笙的身上，这次真是看都不愿意看他们一眼了。 裴奶奶面上的讨好瞬间变成尴尬，她余光瞟了眼老爷子，却对上他冰冷的视线。 “你看我干嘛！要不是你之前仗势欺人，连小孩子都恶语相向，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还愣着？还不赶紧给云笙道歉！” 裴奶奶心里难过极了，她其实挺喜欢小孩子的，更别谈是自己的曾孙。 被元宝这么排斥，她耷拉着脑袋伤心不已，猛地听到老爷子后面句，她当即面色一变，立马抬起头来不可置信问。 “你让我给赵云笙道歉？” 老爷子盯着她反问，“不然呢？你之前胡说八道伤了人家小姑娘的心，不得说句对不起？” 裴奶奶看着赵云笙，满脸的不愿意。 赵云笙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只有眼神略带戏谑，似乎想看看他们一家人搞什么鬼。 “她是个小辈，我是她奶奶，怎么能给她道歉？” 老爷子横眉竖眼气坏了。 “你算哪门子的奶奶？云笙承认了么？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赶紧道歉！” “元宝还是你曾孙呢，差了三辈都能道歉，怎么孙媳妇就不能了？” 裴奶奶咬咬牙，气得脸上的肉都在颤抖，她瞪着老爷子，偏偏又没办法反驳。 思虑再三，终究还是低下头，看向赵云笙艰难地开口。 “云笙，对不起，奶奶之前不该那么说你。” 她这会儿不再喊什么小寡妇，更没喊什么赵同志，而是亲热地喊起了小名。 万事开头难，开了口，接下来的话就比较好说了。 “我不知道你是鹤川五年前的那个对象，更没想到你还给咱们家生了个元宝，要是早知道，我不可能……” “老夫人。” 赵云笙忍无可忍，打断裴奶奶的话。 “首先，你的道歉我们母子俩不接受。听你这意思，幸亏元宝是你曾孙咯？如果他不是裴鹤川的儿子，你是不是还会继续侮辱他？从头到尾，你都没觉得你自己有错。” “你来认错，不过是因为受了胁迫，这样的道歉，我不需要，元宝也不需要。还有，元宝不是你们家的，更不是我给你们生的，他是他自己，是我的儿子。他姓赵，不姓裴。” 第85章 真是她 掷地有声两段话，好似打了裴奶奶两个耳光。 她愣在原地半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赵云笙，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元宝是你的不是我们的？他是我们裴家的孩子，身上流着我们裴家的血，怎么……” “行了！你少说两句不行？就你不是哑巴？” 老爷子一声低喝，吓得裴奶奶立马闭了嘴。 她咬咬牙还挺不服气，指着赵云笙告状。 “裴老四，你听听她说的那些话。” 赵云笙也不想和他们在这儿耗，她看了眼老爷子，眼神再没有之前的亲切和热情，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疏离。 “裴爷爷，我不知道你接近我们母子俩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可以认真地告诉你，元宝姓赵，我没有让他认祖归宗的想法。如果你之前做的那些都是为了抢走他，不可能。” 老爷子听到这话都快要伤心死了，他这下才明白赵云笙误会了，赶紧解释。 “云笙，我真的没有要和你抢孩子，之前救了元宝也纯粹是缘分……” 说着说着，他对上她不信任的目光，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估计我说什么你也不信。云笙，我只是喜欢元宝，你能不能劝劝他，让他不要讨厌我这个曾爷爷，我还想像以前那样，来你们家逗逗他，看看他……” 赵云笙看到老人家眼睛里闪烁的泪光，动了动唇还是忍不住说了句。 “裴爷爷，元宝很聪明，他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改变态度。这段时间，你们家的人带来了太多的麻烦，我已经筋疲力尽，如果你真的喜欢元宝，希望你们别再来了，让我们母子俩清静清静。” 老爷子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赵云笙会狠心把他拒绝。 听话里的这意思，似乎还要和他们整个裴家划清界限。 这怎么行？ 他已经认定了这个孙媳妇，也认定了元宝这个曾孙，怎么能不来探望？ 赵云笙不容置喙，压根没有转圜的余地，她把元宝抱上自行车后座，就这么翻身上车利落地走了。 独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裴奶奶没想到她这么不近人情，来这里的目的没有达到，她都不敢看老爷子。 “都怪你！要不是你狗眼看人低，会得罪云笙母子俩吗？你管她什么寡妇，只要鹤川喜欢，日子是他们小两口的，碍着你了？” “更何况人家还不是寡妇，小姑娘独自拉扯大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同样都是当母亲的，你不体恤人家就算了，还听风就是雨，弄出这么大的误会，我看你怎么收场！” “张桂英，他们母子俩一天不肯认我，我一天也不会原谅你！” 撂下这句，老爷子怒气冲冲离开。 裴奶奶僵在原地后悔不迭，她哪知道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得去问问那些好姐妹，要怎么才能让赵云笙消气。 一时间，大伙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声嘀咕。 “太嚣张了吧？居然敢这么顶撞爷爷？爷爷也真是，不知道大老远把我们叫来干什么，在这儿站着多没劲啊。” 开口的是纪安怡的弟弟纪安年，今年十九岁，正在念高二，复读了一年，还没考上大学。 每天最喜欢的就是走街串巷，大晚上也不着家，跟个街溜子似的。 “行了你少说两句，对人放尊重点。那个女同志是你大哥的对象，你得叫大嫂，那个孩子是你的小侄子。” 江雅没好气瞪了眼儿子，真是个没脑子的草包。 她生的一双儿女，怎么就没人继承她的聪明，全都随了纪建民，全是榆木脑袋。 “小侄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看爷爷宝贝那样，还让奶奶道歉呢。等着吧，我也找个对象，给他们生两个。” “……” 江雅都快要气死了，这小祖宗胡说八道啥呢？ 你生的和裴鹤川生的能一样？ 你姓什么人家姓什么？ 那俩老不死的那么宝贝那个小野种，不就是因为他们都姓裴吗？ 小野种，早该死的。 他们一家人的态度，裴鹤川站在后面尽收眼底。 着重观察了下江雅，他冷不丁开口。 “二婶，昨天元宝走丢，你是不是也在家？” 江雅陡然听他这么一问，魂都差点吓飞了，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笑了笑。 “是啊，那会儿我刚从外面回来，也是凑巧赶上了。” 裴鹤川紧盯着她，点点头若有所思。 “警局那边有了点进展，猜测在我们家附近偷走元宝的是个女人……” 江雅心头一突，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她死死掐着掌心，维持着面上的表情不变。 “是吗？那警察同志的查案效率还是挺高的。” “对，我相信要不了几天，拐卖这事儿就能水落石出。二婶你平时都在家里活动，你说附近的邻居有没有可能是人贩子？” 这次不等江雅回答，纪建民忽然凑过来提议。 “媳妇，你和附近的嫂子们不是很熟么？正好你打听打听，问问他们昨天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 江雅脸都要笑烂了，点点头二话不说应下。 “行啊，我待会儿回去就问问。” 裴鹤川没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见她眼珠子频繁转动，笑意也不达眼底，心蓦地一沉。 果然是她！ “你们收拾收拾先回去，我去警局那边看看。” 裴鹤川撂下这句，转身离去。 目送他离开，纪建民还想着拐卖的事儿，忍不住嘀咕了句。 “最近人贩子是不是有点多啊？听到好几个案例了，那些畜生真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人贩子·江雅闻言，脸都绿了，没好气瞪他一眼。 “跟你有啥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 纪建民诶了一声，不以为然。 怎么没关系？昨天元宝不是就差点遭毒手了？ 也不知道幕后真凶是谁，赶紧抓起来枪毙完事。 老爷子见他们还杵在原地，打开车窗厉喝。 “都愣着干什么？上车回去，商量下分家事宜。” 江雅脸都绿了，下意识发出一声怪叫。 “爸，我们要分家吗？” “分！鹤川说得没错，有的人安逸日子过习惯了，已经忘了自己姓什么，这次把你们二房都分出去。” 江雅腿一软，天都塌了。 纪建民倒是无所谓，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摩擦确实很多，分出去也好。 离裴鹤川远点，他的媳妇女儿也不会再碰上，否则大侄子动怒，又是他跟着遭殃。 江雅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看向纪建民，没等她开口，已经被抢白。 “分家也好，想想你大哥，想想你侄女，你还有女儿儿子……” 江雅看了眼不明所以的纪安年，分就分！好歹她也侍奉了二老这么多年，肯定能有不少的好东西。 只希望那个人好好给她兜底，不枉她给出去这么多票子。 第86章 熟人 赵云笙请完假，给元宝换了身衣服，从空间里精挑细选了些礼品装上，打算去感谢昨天救下元宝的大姐。 刚出门，就碰上了裴鹤川。 “昨天救了元宝的夏同志家在钢铁厂家属院。” 赵云笙听到这话，照样对他视而不见，绕道离开。 才走几步，元宝好奇地问，“妈妈，爸爸在那儿呢。” 赵云笙嗯了一声，牵着他继续走。 元宝却一步三回头，“妈妈，我们不叫上爸爸吗？” “不叫他。” “为什么呀？” 元宝忽然顿下脚步不走了。 “爸爸惹你生气了吗？” 赵云笙点点头，“对。” “好叭，那我也不理他了，谁让他惹你生气的。” 元宝哼了一声，扬扬下巴傲娇得不行。 赵云笙被他的小表情逗笑，揉揉他的脑袋若有所思。 算下来，他们父子俩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血缘就是这么奇妙。 自打元宝打心里开始接受裴鹤川之后，对这个爸爸越来越亲切，也越来越偏袒。 同样归属于‘坏人’那伙，老爷子裴建国他们元宝就不肯原谅，可裴鹤川他还是照常叫爸爸。 母子俩前面走着，裴鹤川也拎着礼品紧跟其后。 他知道赵云笙还在气头上，这会儿撞上去只能是自讨苦吃。 好不容易坐客车抵达钢铁厂家属院，稍微一打听，立马知道帮助警方抓到人贩子的热心大姐叫夏冬花。 不仅如此，邻居们甚至把她的家底都抖了个干净。 “夏冬花她公公是钢铁厂的三级工，听说工资还不错，婆婆又在卖菜，原本生活过得可滋润了，哪知道她丈夫生了场重病，把家底都掏光了。” “下面还有孩子要养，公公又面临退休，她丈夫每天还要吃药续命，日子是越来越难。” “那可不？这人啊，一眼还真看不到头，天灾和人祸，谁知道哪个先来？” “不过听说她帮忙抓了人贩子，救的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刚才还开了一辆小车来感谢呢，那礼品，车子里都堆不下。” “这年头谁能开上车啊，怕不是万元户吧？” 赵云笙听婶子们七嘴八舌，问出夏冬花家的门牌号，直接找了过去。 “大姐，大姐你在家吗？” 喊了两声，正在屋里收拾东西的夏冬花听到动静立马迎出来。 “谁呀？” 探头发现母子俩，夏冬花率先注意到的是赵云笙。 哎呀妈呀，这妹子可真好看，往下一扫，咦，这不是昨天被拐的那个小家伙吗？ 她眼睛一亮，“你们是昨天那个……” 赵云笙笑着点头，轻轻推了下元宝催促。 “快去，给这个婶婶磕个头，谢谢她昨天救了你。” 元宝弯着眉眼，立马上前扑通一声跪下，大眼瞅着夏冬花，响亮地道谢。 “谢谢婶婶救了元宝，婶婶是个大好人。” 说完，他还真规规矩矩磕了个头。 夏冬花后知后觉，哎哟一声赶紧把人给抱起来。 “妹子你这是干什么？之前你家里人不是已经来道过谢了吗？送那么老些东西，我不要都非得给我塞进来。” 她拍拍元宝膝盖上的灰，止不住念叨。 “咱们都是当妈的人，在外互帮互助那不是应该的么？你不用这么客气，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小家伙呢。” 夏冬花满脸喜悦，“因为我救了元宝，你家里人已经给我们家人都介绍了工作，以后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赵云笙明白这些应该都是裴家人的手笔，她笑了笑。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救了元宝，等于救了我的命。” 说着，她把手里拎着的礼品递上去。 夏冬花见状赶紧摆了摆手，“妹子真不用，做这一件好事，我得到的好报已经够多了，你……” “没事，拿着，这都是你应得的。我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什么好东西，大姐你别嫌弃就行。” 夏冬花闻言，还真信了，看她手里这个袋子平平无奇，想来也不是什么贵重的。 她笑了笑，大大咧咧道，“行，那我就不客气了，俗话说得好，好人有好报，这次我可算是体会到了。以后啊，我还要做更多的好事。” 说完，她才发现赵云笙母子俩一直站在门口，赶紧拍了下脑门邀请。 “快快快，进来坐，你看我这脑子，居然让你们站这么久。” 赵云笙点点头，拉着元宝进去。 夏冬花给母子俩倒了杯水，端详着他们忍不住夸赞道，“你们娘俩长得可真漂亮，不对，你们这一家都好看。” “昨天我见着孩子的爸爸了，那大高个，俊得很。今儿个咋没和你一起过来坐坐？” 赵云笙刚要解释，余光还真看到裴鹤川踩着点过来敲门。 二人四目相对，她脸都黑了。 裴鹤川恍若未查，顺手把礼品放在门口，浅笑着回答。 “是一起来的，不过我在外面耽搁了下，没打扰你们聊天吧？” 夏冬花喜上眉梢，大声地招呼，“怪不得，没有没有，同志你来得正好，快进来坐。” 裴鹤川微微颔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踱步上前，在母子俩身边正襟坐下，坐姿端正，一本正经，目不斜视。 夏冬花见状笑出声，“同志你别这么拘束，来我这就当你进自己家。” 元宝看到他，没好气哼了哼。 “坏爸爸，惹妈妈生气了。” 赵云笙这会儿确实气得不行，她怎么也没想到裴鹤川居然还厚脸皮进来，进来就进来吧，居然不要脸的坐在她身边。 真当她在外做客，不好意思和他翻脸是吧？ 咬咬牙，她干脆一把抱起儿子，坐在了夏冬花身边，离他要多远有多远。 把裴鹤川面上的落寞尽收眼底，夏冬花笑得都有些不自然了。 “妹子，你和妹夫这是吵架了吧？哎呀，多大点事儿啊，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 “夏冬花，夏冬花你给我滚出来！我家这菜园子里的潲水是你倒的吧？你说你咋这么缺德？” 她话说到一半，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大喊。 夏冬花噌的一下站起身，不明所以看出去，原来是死对头。 她也不带怕的，直接撸起袖子冲出去。 “就是我倒的怎么了？要不是你那个黑心肝的老娘扯了我的菜秧，我会这么干？” “你胡说八道，我娘老实本分干不出这种事。” “老实本分？真不要脸，整天歪门邪道只想贪便宜，大院里谁不知道啊？”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撕了你的胩。” 两个女人在外面双手叉腰骂得面红耳赤，重量级的脏话那是张嘴就来。 赵云笙在里面坐立难安，想着人家既然有事儿，她要不先走了。 叫上元宝，母子俩刚踏出门，冷不丁抬眼，发现和夏冬花对骂的人怎么这么眼熟？ 她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居然是和她有过结的刘萍。 她家住这儿？不能吧，这不是钢铁厂的家属院么？ 许是她打量的目光太过直白，正和夏冬花打架的刘萍也抬眼看来。 见到母子俩，她活见鬼似的一声惊呼。 “赵云笙，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儿子，他不是被卖了么？” 第87章 打架 一句话，赵云笙立马冷下脸，刚要动怒，就听啪的一声。 刘萍愣神的空挡，被夏冬花扇了一巴掌。 “你这个骚货居然敢打我？操你娘，搞破鞋的玩意儿。” “老娘打的就是你，满嘴喷粪的贱人，说谁搞破鞋呢？我看搞破鞋的是你才对吧？” 夏冬花扯着她的头发，啪啪又是两巴掌。 “院里谁不知道你啊？搞破鞋都被抓进警察局了，听说你丈夫要和你离婚，你公婆都把你扫地出门了对吧。” “也不知道你那个奸夫到底干啥的，最近给了你不少钱吧，看看你爸妈这儿，洗衣机电冰箱的，天天往家里抬。” “再敢挑老娘的刺，信不信我去告发你？到时候直接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枪毙！” 赵云笙听到这儿，原本抬起来作势要走的腿又重新落下。 她眉头紧皱，发现了不对劲。 跟出来的裴鹤川心有灵犀，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对刘萍的猜疑。 裴建国之前不是问他们，赵云笙和谁有过结么？ 除了江雅，应该还有刘萍。 指不定这俩相互勾结呢？ 尤其夏冬花还说她最近发财了，刘萍已经被肉联厂开除，哪儿来的钱？ 略微思索，答案昭然若揭。 赵云笙怒不可遏，松开元宝直接冲过去，趁刘萍被拽着头发之际，她到了跟前居高临下问。 “刘萍，你怎么知道我儿子被拐卖了？” 听到这话，夏冬花一愣，扭头看着他们夫妻俩不明所以。 “妹子，你认识这个贱人？” 赵云笙点头，“她和我都是肉联厂的，之前有些过结，没想到你们也认识。” 夏冬花喘着粗气，“咋不认识？这贱人就住我家隔壁，她老爹就是钢铁厂的，和我公公同个车间。”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贱人天天往这边跑，屁事儿还多，被她家那个老不死的挑拨着，和我干好几架了。” 刘萍不服气，瞪着一双三角眼看来，脸上之前打架留下的淤青还在，这会儿又添了几道新伤。 裴鹤川护着元宝，远远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三角眼，个子矮小，短头发，这不全都对上了么？ 他冷下脸，抱着元宝上前，不容置喙开口。 “刘萍，是你拐走了元宝。” 一句话，掷地有声，甚至还是肯定句。 刘萍面色一变，眼神躲闪，飞快扫了眼一家三口，不假思索反驳。 “放屁，什么拐不拐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奋力挣扎，咬牙切齿瞪着夏冬花辱骂。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贱人！来人啊，来人啊，夏冬花杀人啦！” 扯着嗓子这么一嚎，大院里没上班的叔婶们全都凑热闹围了过来。 刘萍双眼一翻咧开嘴就是哭。 “夏冬花这个贱人，欺负我，婶子们都来评评理啊！” 她双手一摊，径直坐在地上踢着双腿开始耍赖。 哭声震天响，满脸都是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只可惜这招对夏冬花不管用，她拽着手里的头发死活也不松开，追问裴鹤川。 “同志，你说的真假？真是这个贱人拐走了元宝？” 裴鹤川确定无疑。 “就是她，各项特征都对得上。” 说完他还看向旁边围观的家属。 “麻烦叔叔们帮我报个警，就说我这边抓到了人贩子。” 听到这话，刘萍立马不哭了，变脸跟翻书似的，一个打挺坐起来着急忙慌想逃跑。 “胡说，你们有什么证据？你再冤枉我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她又看向夏冬花，刚才都还满口贱人，这会儿为了赶紧脱身，居然肯说两句好话。 “夏妹子，你先松开，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谁和你好好说？我呸，一个人贩子，过街老鼠的玩意儿，想跑是吧？没门！” 刘萍急了。 “胡说，我不是人贩子，我跟这个赵云笙有仇，她故意冤枉我的！” 周围的邻居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差点信了她的鬼话。 毕竟这刘萍虽然人品不咋地，但拐卖孩子可是死罪，她应该不敢吧？ 哪知道夏冬花呸了口给她堵回去，“放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妹子怎么不冤枉别人，单单冤枉你？还不是你拐卖人口被人家抓住了把柄！” 众人恍然大悟，这么一说好像也对。 夏冬花卯足浑身的劲儿，双手死死拽住刘萍的头发，张开双腿站她两边，跟按年猪一样按她没法动弹。 “赵妹子，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给元宝报仇？要不是我昨天眼睛尖，恐怕今天你们母子俩就要永远失散了！” “卖走的孩子能有啥好下场，还不都卖去山沟沟里了，这个贱人丧尽天良，死都算便宜她的。” 赵云笙本就怒气冲天，被夏冬花这么一点火，直接就炸了。 她扭头招呼裴鹤川，“捂好儿子的眼睛。” 当看到他不假思索蒙住了元宝的脑袋后，赵云笙抬起腿一脚就踹了过去。 “臭婆娘，你敢偷老娘的儿子？你知不知道我养大他有多不容易？” “你还敢给他喂迷药？有什么招数你都冲我来，伤害他一个小孩子算什么？” 这一脚直接踹到了刘萍的心窝，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疼得浑身都在发抖，双手打着摆子，矢口否认。 “不是我，不是……” “不是你？就是你！还敢狡辩，到底是谁指使你的？是不是江雅？是不是那个老绿茶？” 赵云笙冲过去骑在她身上，对上她青紫的脸，眼睛也不眨地甩了两巴掌。 “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你丧尽天良，你罪该万死！” 刘萍整张脸都麻木了，一阵耳鸣，张嘴都险些说不出话来。 她想要挣脱，可稍微一动弹，头皮像快要被连根拔起，剧痛传来，她浑身都没了力气。 “不是我，赵云笙，你冤枉我，你等着，等警察还我清白……” “杀人啦，救命啊，婶子你们救救我，我真的没有拐卖孩子，求你们救救我。” 她嘴角都是血，原本就鼻青脸肿，这会儿又被打得像猪头。 众人看不下去，于心不忍，正好刘萍的亲妈听到动静赶来，冲到跟前嚎啕大哭。 “杀人啦，你这小贱人到底是哪儿来的？凭什么欺负我们钢铁厂的人？” “大姐们，这个小贱人敢来我们钢铁厂撒野，你们居然眼睁睁看着？还不赶紧把她赶出去！” 刘母扑过去撕巴夏冬花，还真把她给扯开了。 刘萍见状手脚并用爬起身就想跑，腿还没迈出去呢，后背的衣服就被人给死死拽住。 赵云笙顺势捏住她的后脖颈，一手拽着她的头发咬牙。 “跑什么？你不是说不是你么？行啊，这就跟我去警察局！” 第88章 抓走 “凭什么？你算老几，你让我去我就去？松开，松开我！” 赵云笙死不放手，见她拼了命的想逃，情急之下还在她身上踹了几脚。 “裴鹤川，放下儿子，过来按住这个人贩子，我们把她送去警察局。” “刘萍，你敢贩卖人口，是要吃枪子的。我知道你没那么大的胆子偷我儿子，是不是有人教唆你的？只要你说出来，我保证留你一条狗命。” 赵云笙冷着脸紧盯着她，对上她躲闪慌乱的目光更是威逼利诱。 “你娘家置办这么些东西，得花不少钱吧？是不是江雅给你的？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这些钱我也可以给你。” “你真要独自承认这个罪名？等你死了，你怎么确保我不会报复你的家人？” 刘萍双腿一软，差点真这么给招了。 看到刘母骨瘦如柴的身体，想到下面还有孩子，她忽然眼神又变得坚定，死不承认。 “小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你说我是人贩子，偷走你儿子，你有什么证据？” “谁是刘萍？你们这儿有没有个叫刘萍的？” 见她装傻，赵云笙正愁手里没证据，哪料到一声厉喝传来，她抬眼一看，几个警察风风火火朝这边过来。 她面上一喜，心说这不是正要瞌睡有人递枕头么？警察来了，看她还怎么狡辩。 赵云笙立马招手，“这儿，刘萍在这儿！” 刘萍闻言，人都傻了。 见到警察，她面色一变，哪儿还有刚才滚刀肉的无赖，怕死使她力气大增，猛地挣脱赵云笙拔腿就跑。 只是还没跑两步，胳膊就被人一把拧住反剪到身后。 小腿肚被人踹了一脚，砰的一声，她直接给跪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她不相信这是赵云笙能使出来的，扭头一看，正对上裴鹤川那张阴鸷的脸。 她噤若寒蝉，感觉腿都断了，疼得后背满是冷汗。 不等求饶，警察已经追过来质问。 “你就是刘萍？” 刘萍此时被压制住动弹不得，她怯怯的开口。 “我是。” 刘母赶紧扑过来跟着跪下，“警察同志，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女儿是不是犯错了？” 夏冬花冷笑一声，“我说刘婶你就别装了，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女儿能是好人？真要犯错都是小事，她可是参与了拐卖，那要杀头的！” 刘母吓得脸都白了，啊了一声赶紧否认。 “不可能，不可能，我女儿老实本分，怎么会是人贩子呢？弄错了，警察同志你们肯定弄错了！” 她上前扯住警察的裤子，痛哭流涕。 其中一个男同志赶紧把她扶起来，“婶子你别着急，我们这边仅仅有这个怀疑，过来也不是逮捕，只是叫她过去做个笔录。” 刘母腿肚子都在打抖，“真的吗？” 警察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刘萍招呼。 “嫌疑人刘萍，跟我们走一趟。” 话音落下，咔哒一声，她被戴上了手铐。 周围这么多邻居看着，她还有母亲在旁边，本来不用这么严肃，可偏偏她刚才准备逃跑。 以防万一，还是铐住省事。 “警察同志，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是人贩子，你们肯定抓错人了……” 死到临头，刘萍还在否认。 警察早就司空见惯，推她一把。 “抓没抓错我们会弄清楚，赶紧走！” 刘萍流着泪双腿剧痛，根本站不起来，最后还是被几个同志给架着走的。 刘母跟在后面崩溃大哭，“萍儿，萍儿，我的萍儿啊，你们冤枉她了，不是她！” 她拍打着双手跟上去，絮絮叨叨哭个没完。 四周的邻居们全都让开，原本有关系好的都不乐意上去搀扶，甚至指指点点戳起了他们的脊梁骨。 “想不到这刘萍居然真是人贩子，以后得离他们远点，咱们大院这么多孩子，万一被偷走，那可咋办？” “看不出来啊，平时偷奸耍滑也就算了，连这种人命关天的案子都敢犯。” “太可怕了，赶紧枪毙吧！” 大伙七嘴八舌，留下来的警察继续盘问。 赵云笙没走，她理理衣服也在旁边听着。 夏冬花撇了撇嘴，刚才那一架可把她打爽了。 “没想到这么巧，我救了元宝，还和人贩子是邻居。” 赵云笙也深有同感，想到之前她说的那些话，忍不住追问。 “大姐，这个刘萍是最近两天才开始给家里添置东西的？” “可不是么？都说她搞破鞋离了婚，被婆家扫地出门了，大伙都好奇她哪儿来的钱。原来是卖孩子得的？黑心肝的烂货，死了算了！” “那你这两天有没有看到她家有什么可疑的人？” 夏冬花仔细想了想。 “没有，她是前两天才回来的，我听她妈说，她准备要出远门了呢。” 赵云笙冷笑，出远门？怕不是畏罪潜逃吧？ 只是没想到元宝会被找回来，更没想到警察会这么快上门。 也是，真被卖走的孩子，转了几手哪有被找回来的？更别谈抓人贩子了。 幸好，幸好她给孩子戴了定位器。 谈话间，她还摸了摸元宝脖子上的链子，确保还在才狠松一口气。 “妹子，你看你刚来，就让你看到这么一出，你可别笑话我。走，咱们进去再坐坐。” 夏冬花也拢了拢凌乱的头发，拉着她往屋里走。 赵云笙笑了笑，“哪会笑话姐？咱们这也算过命的交情了。” “可不是么？那小贱人被我们打得可惨，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夏冬花乐呵呵进屋，又给他们添了新茶。 “我猜测刘萍背后还有人，仅凭她自己，应该没办法那么快偷走孩子还运到客车站。” 赵云笙说着看向她，“姐，这两天你能不能帮我盯着点她家，要是有什么人来，你就记着，到时候汇报给警察。” 夏冬花不住点头，“行，放心吧，正好我这几天没事儿，保证给你时时刻刻都盯着。” 赵云笙感激不已，“谢谢姐。” 两人越聊越投机，就差认干亲了。 最后一家三口还在这里吃了饭才走的。 从院子里出来，都快天黑了。 赵云笙牵着元宝远远走在前面，裴鹤川大步跟上。 “我送你们。” 她也没反应，径直带着儿子去坐公车。 裴鹤川没有勉强，驱车牢牢跟在后面。 母子俩坐在后排，透过车窗能清楚看到他穷追不舍，赵云笙原本烦躁的心情越发暴躁。 她眉头紧皱，心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裴鹤川总不能一直阴魂不散吧？ 他们假期到底有多长？怎么还不回部队？得找邓立军问问。 时间短还好，时间长，她真想找个地方避一避。 第89章 怎么是她? 回到家属院，裴鹤川也跟着下了车，他本想待一会儿就走，可赵云笙忽然去而复返。 他眼睛一亮，以为她消气了，情不自禁上前。 “云笙。” 赵云笙目不斜视，越过他来到车边，一扬手，把手里拎着的东西全都给塞了进去。 裴鹤川这才后知后觉，大步上前问。 “这是什么？” “有些是你给孩子买的玩具，有的是老爷子买的，他之前送了录音机和手镯过来，礼太重了，你带回去还给他。”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拍拍手从兜里摸出个存折来。 “这也还给你，我们娘俩用不着。” 裴鹤川低头一看，这不正是他才交出去的存款么？ 她把所有他们裴家送的所有东西全都打包还回来，是不是真的要一刀两断？ 他面色一沉，压根没伸手接。 “赵云笙，你什么意思？你想和我撇清关系？” 赵云笙抬头看他，“这不能明摆着的么？裴鹤川，你们家是龙潭虎穴，我们娘俩消受不起。” “自打和你重逢，你看遇到多少破事了？你家那些个什么妹妹轮番上阵找麻烦，你二婶更是想要我的命！” “她计划拐走元宝，简直比蛇蝎还要恶毒，裴鹤川，我就算有十条命，也禁不起你们这么害吧？” 裴鹤川身侧的双手捏得咯吱作响，他俯视着赵云笙，把她眼神里的怒意和忌惮尽收眼底。 他知道她说得没错，他也无力反驳。 思想挣扎了半晌，他才终于妥协。 “好，我不纠缠你，这期间我会差人看着附近，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可以找邓连长。” “我二婶那边，一定给你个交代，可能要稍微等一等，警局那边证据目前还不充足，想要查明真相没那么简单。” “至于其他人，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他们再来找你麻烦。” 之前的麻烦追溯根源也就是裴奶奶和江雅。 如今裴奶奶有老爷子镇着，绝对不会再胡来，更何况她还惦记着元宝，看在曾孙的面上也不会为难她。 至于江雅，他已经派人盯着了，只要等证据找齐，立马就能把她送进监狱。 赵云笙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居然一口答应了。 “行，希望你说到做到。” 裴鹤川颔首，还是没有接过存折。 “这个你留着，钱不够用了就去取。” 赵云笙不乐意，“不用，我们娘俩有钱，你自己收回去。” 裴鹤川也坚持，“赵云笙，好歹元宝是我的孩子，这么多年都是你独自拉扯，既然我还在，你就不能让我也尽一尽做父亲的义务？” 他语气里夹杂着无奈，甚至还有央求。 赵云笙看他态度还算不错，脾气也稍微软了点。 “行，收着吧。” 她点点头又把存折装了回去，看一眼他身后的车。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裴鹤川嗯了一声，目送她转身离开，没有再跟上。 直到她身影消失在家门口，他才拉开车门坐上去，打道回府。 他车子才刚开走，对面的巷子口鬼鬼祟祟冒出来个人影。 穿着皱巴巴的棉服，双手都揣进袖子里，鼻青脸肿的脸上浮现一丝得意的笑。 他吸了吸鼻子，探头看了眼院子门，心说这还真是块风水宝地，人都聚齐了。 正愁没钱花呢，这下有办法了！ 一个多小时后，裴鹤川到了裴家。 他拎着袋子跨进客厅，正看到老爷子在看电视。 沙发上就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见到大孙子眼睛一亮。 “才从云笙家里回来？” 裴鹤川点点头，上前把东西放下，看到这么一大包，老爷子还挺好奇。 “啥东西？不会是云笙给你的吧？” 这小子怎么这么好命？没等他羡慕呢，裴鹤川一句话，像盆冷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是她还的，都是我俩之前送过去的礼物，她原封不动全都还了回来。” “啥？” 老爷子气得差点跳起来，背着手赶紧冲过去看。 可不是么？ 他送过去的玩具，录音机，还有首饰盒，全都原封不动放在这儿。 “她啥都没收？” 裴鹤川点头。 “爷爷你这段时间也少过去，我答应她给她点清净……” 老爷子话都还没听完，直接就炸了。 “凭什么？你答应的你自己别去，跟我有啥关系？我又没答应。” 裴鹤川眉头紧皱，“咱们这段时间已经带去了太多的麻烦，元宝险些被拐走跟我们也逃不了干系。云笙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过去不是给她添堵吗？” 老爷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他梗着脖子瞪着他，好半晌忽然叹了口气，跟个孩子似的靠在桌子上，满脸委屈。 “那我想元宝咋整？我偷偷去看看我曾孙不行？尽量不让云笙发现。” 裴鹤川绷着脸，“不行。” 老爷子有些火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总不能真和云笙老死不相往来吧？” 裴鹤川也没好脾气，“这能怪谁？你以为我不想过去？我不想我媳妇和孩子？” “……” 老爷子立马沉默了，祖孙俩对视一眼，眸底都是责怪。 还能怪谁？怪裴奶奶呗？要不是她总找赵云笙的麻烦，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最生气的莫过于裴鹤川，眼看着赵云笙那边稍微对他有了点好脸色，谁曾想…… “行了行了，大不了近期不去找她了，等她消消火。” 老爷子摆了摆手，暂时先妥协。 “那你怎么办？你放假就这么半个月，等回了部队，想要再出来看看她们娘俩就难了。” 一提这个，裴鹤川更是怒火中烧，他沉着脸怪罪。 “要不是你们从中作梗，估计我和云笙早就领证了，现在倒好，害得她对我避如蛇蝎。” 老爷子叹了口气，他也算是受害者。 要不是老婆子那边惹怒了云笙，这会儿元宝肯定一口一个爷爷，虽然辈分乱了，但也不至于对他不理不睬。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警局那边咋样了？” 总算说到正题，裴鹤川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其他人，才领着老爷子来到隔壁的书房。 合上房门，他开门见山。 “接头人已经查出来了，确实和云笙有点过结。至于在咱们家附近抱走元宝的人，我有重点怀疑对象，目前还没证据。” 老爷子怒不可遏，“谁！” “二婶。” “什么？” 老爷子吓一跳，他还以为是附近的邻居，还琢磨会不会是平时有什么矛盾激化导致。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家里的人？ “江雅？怎么可能是她？” 第90章 有好戏看了 “怎么不可能？” “她有什么动机？她和云笙也没仇吧？和元宝更是没见过两次，怎么会丧心病狂拐卖孩子，还是我们裴家的孩子。” 老爷子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相信这个孙子的判断。 裴鹤川倒是有自己的猜测，“她一直想把侄女嫁给我，咱们家又三代单传。这么多年我都没回来，忽然调回沪市，眼看她的美梦成真，我又多了个儿子，这个动机还不足够？” 老爷子心头一突，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可他还是不愿相信，这么多年江雅对这个家可以说是尽职尽责，对他们二老也特别孝顺，谁见了不夸赞一句好媳妇？ 仅仅因为裴鹤川父子俩的出现，她就原形毕露了？这也太草率了吧？ 有点说不过去。 知道老爷子一时无法接受，裴鹤川告诉他这些也是为了提个醒。 “你平时在家多盯着点，这次拐卖元宝没有得手，她这边肯定还有应对。” 老爷子陷入沉思，久久才应了一句。 眼见裴鹤川扭头就走，老爷子面色一变。 “这么晚了还要出门？” 裴鹤川回过头，“我要搬出去，房子都找好了。” “搬出去？你这次放假不过也才不到一月，眼看没剩几天了，你搬出去做什么？” “眼不见为净。” 老爷子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破事，感觉比他这几十年发生的都多。 他叹了口气，“也行，准备搬去哪儿？” “云笙家对面。” 那边也是肉联厂的职工房，正好让纪建民分一套。 离他们娘俩又近，还不用看这些人碍眼睛。 老爷子眼睛都亮了。 “真的？行，搬过去也能照顾他们，记得在元宝跟前给我多说几句好话。” 眼见裴鹤川点头离开，老爷子笑了笑出了书房。 刚把门拉开，正好看到江雅站在桌边清点袋子里的东西。 想到大孙子的提醒，他神情凝重，眼神变得讳莫如深，就这么站在门口默不作声打量着。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犀利，江雅有所察觉，偏头看来笑问了句。 “爸这么晚还没睡啊？” 老爷子点点头，踱着步子过去关电视。 “你不也没睡么？” 江雅笑了笑，“还不是建民，他说想喝口水，让我下楼来给他倒。” 老爷子侧目，她手里还真端了杯水。 “爸，这袋子里的都是什么啊？我看着好多玩具，要不要我拿到储物室放起来？” 老爷子本不想理睬，心思一动，他又解释。 “是之前送给元宝他们的礼物，现在那母子俩不是还生着气呢么？全都给还回来了。不用拿去储藏室，你顺道给我拎去卧室就行。” 江雅问之前就猜到了这个答案，面上没太多惊讶，云淡风轻点点头。 “好。” 目送她转身离开，老爷子若有所思，倒是没看出什么异常。 江雅一手端杯水，一手拎着袋子。 把东西放到主卧后，又端水进了他们夫妻俩的房间。 纪建民靠在床头，见状接过水杯，忍不住还嘀咕了句。 “怎么去这么久？” 江雅掀开被子躺上去，答非所问。 “看不出来，爸对元宝他们还挺好的，不知道那是曾孙，都送了这么多礼物过去。” 纪建民不感兴趣，见媳妇念念不忘，还是很给面子地问了句。 “都送什么了？让你这么吃醋？等我发工资给你也买。” 江雅眉头紧皱，没好气背过身去。 “你买得起么？送的那可是妈都舍不得戴的翡翠镯子，还有人家从国外带回来的录音机。” 纪建民也大吃一惊，“这么看来，爸确实挺喜欢元宝的。送就送呗，老人家一把年纪，好不容易有了曾孙，还不让他稀罕稀罕？” 听丈夫压根察觉不到这其中的危机，江雅气得脸都白了。 是啊，等了几十年才有个曾孙，可不得稀罕么？ 没有相认，价值连城的镯子都送出去了，现在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还不得把家产拱手相送？ “爸不是说要分家吗？具体是什么章程你知道不？” 纪建民摇头，“你担心这个做什么？总不会让你饿着。” “……” 江雅一噎，饿着和富贵是两码事，懂不懂？ 第二天一早，江雅带上家里的阿姨出门买菜。 一路上，总感觉有人监视她，回来的途中，远远看到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朝她频繁抬手示意。 江雅看去毫无印象，以防万一，立马把身边的阿姨支开。 “朱婶，我忽然想起咱们有些姜没买，麻烦你倒回去帮忙买点。” 朱婶点点头，转身离开。 江雅却目不斜视抬脚上前，余光打量四周，十分自然地就闪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 男人紧跟其后，到了面前搓着手讨好地笑问。 “纪夫人，你还记得我吧？” 对上他那张青紫的脸，还有这贪得无厌的笑，一些不太好的记忆涌现在脑海。 江雅冷着脸，眼神里哪还有平时的温柔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宛如毒蛇一样的审视。 “你来这做什么？我不是警告过你，再也不许出现在我眼前？还是说，你压根不怕死？” 早在两年前，许刚就见识到了她的狠毒，怎么可能不怕？ 他一脸奉迎，低眉顺眼地解释，“夫人你错怪我了，我是来给你报信的。” 江雅厌恶地扫他一眼，“什么信？” 许刚笑了笑，“夫人你之前不是让我盯着徐明娟么？我这两年都盯得好好的，没让她再出现在你大哥面前。” “可这两天我发现，她和你大哥又偷偷的来往，尤其这两天，来了好几次了，哪次不是大包小包的？你说他俩该不会要旧情复燃了吧？” 江雅面色一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我大哥发现你们行踪了？” 许刚连连点头，“我亲眼所见，前两天他还揍了我一顿呢……” 说着他捂了捂脸颊，龇牙咧嘴的，仿佛还能记起那种疼痛。 都怪那个贱人，不就是打她一顿么，大呼小叫吆喝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裴建国心疼她，在许苗苗住院的当晚，找到看押所里的他，一阵拳打脚踢。 这些仇，他全都记在了徐明娟母女俩身上，总有一天要讨回来。 “你们没对我大哥胡说八道吧？” 许刚怂得缩了缩脑袋，“哪儿能啊？夫人你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也是。 就算说了，裴建国信不信都是一回事。 即便他知道当初的真相又如何？她还不是得到了婆婆的示意。 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也想当大房媳妇，大哥又是个恋爱脑，还说要让她管家？凭什么？ 她累死累活伺候这么多年，还没拿到财政大权呢，怎么能给一个破落户？ 因为已故大嫂的事儿，裴鹤川对大哥这个父亲恨之入骨，这么多年仍旧不肯给点好脸色。 之前又远在千里之外的滨城，这会儿他被调回沪市，要是正好撞见裴建国和徐明娟…… 有好戏看了。 江雅差点笑出声。 “行了，继续盯着吧，没事儿多往你媳妇家里走走，即便离婚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对她好点。” 许刚嘿嘿一笑，哪能不懂她的意思？ 立马朝她伸出手，正想说讨点钱呢，江雅十分大方地摸了好几张大团结扔过去。 “行了，滚吧。” 许刚见钱眼开，赶紧蹲地上捡。 江雅却心情大好出了巷子，抵达裴家，正好和要出门的裴鹤川撞个正着。 第91章 合照 她灵机一动，笑盈盈上前。 “鹤川，准备去哪儿啊？” 裴鹤川目不斜视，“警局。” 江雅眼皮一跳，面上的笑差点没绷住，不过她心理还是强大，硬生生忍着没露出一点破绽。 去就去呗，她都打点好了，不可能查出什么马脚。 “鹤川，你三天两头跑，还是要注意点身体，孑然一身都没个照顾你的人。” “希望事情赶紧查清楚，你和赵同志也能早些领证。看到你结了婚，你爸才能考虑他的终身大事。” “大哥心里装了那么多年的人，因为你，都不敢在一起，生怕你不同意。” 裴鹤川脚步一顿，面色陡然阴沉，忽然转身看着她追问。 “你说什么？” 江雅怔了怔，假装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话，讪讪地笑了笑，赶紧抬手拍了下嘴。 “哎呀，你看我，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也拿出来说。” 迎上他阴鸷的目光，她止不住心里发怵，但挑拨离间呢，哪儿能半途而废？ 她立马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嘴脸，幽幽叹气道。 “本来这些不该我说的，都是你们父子俩的事儿，但我这个做二婶的，还是要劝你一句。” “你妈都去世快二十年了，你忍心看着你爸孤独终老啊？趁着现在年纪还不大，赶紧结婚，保不齐以后还能给你生个弟弟呢？” 说到这，她忍不住偷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似真心为他们父子着想。 裴鹤川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身侧的双手不断收紧。 他知道江雅说这些没安好心，巴不得他们父子俩打成一团，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二婶看来还是挺闲的，怎么？你大哥出院了？腿应该废掉了吧？与其在这里卖弄口水，不如好好去医院照顾他，你们江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不怕绝后？” “……” 江雅表情变了变，大哥躺在医院半死不活，这两天都是江敏在照顾。 裴鹤川这个混账还真是心狠，居然下那么重的手。 这个仇她记下了，以后一定要报。 江雅没达到目的，心里快憋屈死了，脸上的笑都淡了不少。 裴鹤川尽收眼底，临走前甚至还火上浇油了一把。 “至于我爸，不劳你操心，你们不过是外姓二房，家里添人也不用给你们报备。” “与其盯着我们，不如你也好好想想，没了大房，你还怎么继续过你的富态日子？” 江雅心下一个咯噔，忽然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努力扯着唇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裴鹤川没再理会，大步流星离开。 江雅却留在原地，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 一连好几天，裴家人都再也没出现，只是会托邓立军给他们母子俩送点东西来。 赵云笙有种日子回到正规的感觉，反倒是元宝，整天魂不守舍的。 因为差点被拐，他都不敢跑远，只和小伙伴们在院子附近玩。 “妈妈，爸爸怎么还不来呀？” 赵云笙一大早正做饭呢，元宝端着他的小板凳坐到厨房门口，托着小脸也不知道酝酿了多久，才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 他知道妈妈还在生爸爸的气，担心这么问妈妈也会生他的气。 赵云笙停下手里的汤勺，扭头看了眼一筹莫展的儿子。 “怎么？你想他了？” 元宝不承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想。” 赵云笙没说信不信，盯着面前咕咚咕咚冒泡的汤出神。 元宝却扁了扁嘴，嘀嘀咕咕道。 “我才不想呢，一点也不想，是毛毛他们问我，问我爸爸怎么不来了？” “他们说那不是我爸爸，是我找来的假的，还说爸爸不要我了。” “才不是呢，爸爸最近只是比较忙而已，妈妈是吗？” 他放下小手搁在膝盖上，抠着裤子假装一点也在意，可是余光却不住往赵云笙这里瞟。 生怕她肯定毛毛的说法。 其实他觉得有个爸爸也不错，至少，没人说他是野孩子了。 赵云笙哑然失笑，看出儿子的失落，起身过去给他理了理衣服。 “他怎么不是你爸爸？你们俩长得多像啊？他这几天忙得很，咱们元宝差点被坏人拐走，你爸爸很生气，决定要先抓到他们。” “等他把坏人抓去牢里关起来，肯定立马就来看你。” 听到这个解释，元宝眼睛都亮了。 他就说嘛！ 坏爸爸虽然坏了点，但怎么可能不是他爸爸呢？毛毛他们就知道瞎说。 扬了扬眉毛，他满脸得意，又追问赵云笙。 “妈妈，爸爸为什么会惹你生气啊？” 赵云笙答不上来，也不是生气吧，只是裴家那边麻烦事太多，她不想趟这趟浑水，更不想生活被打搅。 更何况江雅还逍遥法外，为了元宝的安全，她也不想靠近那边。 等裴鹤川解决掉那些麻烦再说，走一步看一步。 想得出神，外面有人敲门。 元宝立马跳起来，小声问，“是不是爸爸来了？” 赵云笙想说怎么可能，又担心打击到孩子的热情，没有吱声，让他自己出去看。 小家伙激动得不行，炮仗似的冲出去，到了门口又故作矜持，赶紧慢下来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问。 “谁呀？” “是我。” 磁性低沉的嗓音透过紧闭的房门传进来，元宝面上一喜，回头朝着厨房喊。 “妈妈，爸爸来啦！” “？？？” 赵云笙满脸不信，他来做什么？ 直到外面房门打开，有力的脚步声响起后，元宝欢天喜地问。 “爸爸，坏人都抓到了咩？” 裴鹤川一把将儿子抱起来，“快了。” 赵云笙探头探脑看出去，两人对视的瞬间，她脸都黑了。 当着儿子的面她又不好质问，只立在门口默不作声。 裴鹤川见状心下打抖，对上她责问的目光，他赶紧摸出兜里的照片递过去。 “我来送相片。” 赵云笙垂眸，看到他递过来的正是之前在相馆拍的合照。 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至于他们俩的，裴鹤川自己偷偷收起来了，那是以后要贴在结婚证上的，不能给出去，万一赵云笙哪天生气都给撕了怎么办？ 她接过去看了眼，拍得还挺好的。 元宝迫不及待伸手，“妈妈，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赵云笙手一空，照片被孩子抢了过去。 第92章 一个被窝 看着上面的爸爸妈妈，元宝嘴角都快咧到了后脑勺，他挣扎着从裴鹤川怀里下来，一阵风似的就往外面跑。 “妈妈，我把照片拿去给毛毛他们看。” “让他们说爸爸不要我了，这下看他们还怎么胡说！” “毛毛，毛毛……” 眼看小家伙头也不回地冲出去，赵云笙眉头紧皱，下意识跟了两步，不放心叮嘱。 “元宝别跑远了。” 半晌也没听到回答，估计去隔壁院子了。 赵云笙还是不放心，回头看了眼煤炉上炖的羊排，闭了火赶紧跟出去。 她小跑到院子门口，大老远看到元宝拿着照片过去给他的伙伴炫耀。 只要孩子不离开她的视线就好，她松了口气没再上前。 裴鹤川也跟过来，看着她恬静的侧脸努力找话题。 “警局那边最新的消息出来了。” 赵云笙闻言，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完全忘了追究他不请自来破坏了规矩。 “什么消息？查到你二婶了？” 裴鹤川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她那边我派人正盯着，有了其他的发现。” “至于拐卖一事，刘萍全都担了下来。” 赵云笙猜到了。 刘萍家里跟发了横财似的，崭新的电器一台接一台，两个孩子还被送到了娘家这边抚养。 和他丈夫和平离婚，一点矛盾没闹。 怎么可能？ 肯定是用钱堵住了婆家的嘴，娘家这边也给了一笔钱让他们帮忙照顾孩子。 等于牺牲她一个，造福整个家。 “她不承认拐卖，一口咬定和你有仇报复你，鬼迷心窍才绑架了元宝。即便涉及到拐卖，但人数太少，她认错态度又良好，估计不会枪毙，只会坐牢。判了刑后积极改造，以后还能有机会早点出来。” 这个结果，预料之中，刘萍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她见钱眼开被人当枪使了，真正的罪魁祸首还逍遥法外呢。 赵云笙面上看不出喜怒，只紧了紧身侧的手追问。 “江雅就什么都没查出来？” “有点马脚，但证据不足。发现了其他的事情，不过是关于我们家的。” 裴鹤川本不想提及，因为赵云笙不一定乐意听。 但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没有瞒着的必要。 反正以后他们也是一家人，自己父亲的那些破事，她早晚都要知道。 现在撕破了给她看，指不定她还能给出点解决办法。 赵云笙挑了下眉，看进他难以言表的眸底，立马恍然大悟。 应该是徐阿姨的事儿吧？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不等她追问，巷子对面传来了徐明娟的低喝。 “……滚，我不想看见你，你再敢过来信不信我报警？” 随即有人嬉皮笑脸道，“哎呀，这么凶干什么？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和你吵架，我是来看我女儿的。苗苗怎么样了？” 提起女儿，徐明娟气得浑身发抖，她抡起手里的外套打向许刚。 “你还有脸提？苗苗可是你的亲女儿，你这个畜生怎么忍心踢她？滚，立刻给我滚！” 许刚猝不及防，被上面的扣子打到眼睛，脸色立马就变了。 他停下脚步眼神恶毒，剜着徐明娟咬牙切齿。 “贱人，你敢打我？” 赵云笙见状心头一跳，下意识推了把裴鹤川，示意他快过去帮忙。 裴鹤川正有此意，长腿才刚迈出去一步，眼睁睁看到许刚对准徐明娟的脸挥起了拳头。 他目光一凛，刚要开口，却听砰的一声，许刚被突如其来的东西砸到脑袋。 剧痛传来，他疼得嗷的一声，摸了把脑袋拿下来一看，掌心全是刺目的血。 他眼睛都红了，瞥了眼掉在脚边的砖头怒吼。 “谁？是哪个王八犊子不长眼，给老子站出来！” 一扭头，正撞见大步流星走来的裴建国。 他才从老爷子口中得知裴鹤川这段时间不会过来，所以得了空立马过来看看徐明娟娘仨，哪知道刚下车就撞见这一幕？ 他怒发冲冠，气得横眉竖眼，原本就粗犷的脸上满是腾腾的杀意和匪气，强壮的身躯这么一到跟前，惊得两人都目瞪口呆。 徐明娟完全没想到他会过来，又被他撞见了自己不堪的一面，她紧紧攥着手里的衣服，扭头就要走。 许刚这个前夫她惹不起，裴建国她更惹不起。 哪知道一只胳膊伸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抬眼看去是许刚。 他皮笑肉不笑，把手里拎着的那两斤肉塞她手里。 “我特意过来给孩子们送点吃的，你甭这么客气。” 徐明娟眼睛都不眨，直接把那块肉砸他脸上。 许刚也不生气，反而看向盛怒的裴建国，仰起头挑衅道。 “我媳妇生我气呢，这位同志你找我媳妇有事？” 早在两年前他们就已经交锋过，虽说裴建国气势凌然，可架不住许刚是个滚刀肉。 他忌惮这个从部队里出来的男人，但他有徐明娟这个杀手锏。 那次是他赢了，他以为这次他同样不会输。 可他忘了一件事。 “谁是你媳妇？许刚，我们早就离婚了，你再缠着我信不信我告你骚扰！” 徐明娟呸他一口，面上满是痛恨和厌恶。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绕过巷子口这么一抬头，正看进裴鹤川那双戏谑的眼底。 她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徐明娟心头一震，满脸都是被发现的慌张和愧疚。 “裴……” 她又看到了院子口的赵云笙，红着眼眶哽咽道说不出话。 裴建国愣在原地，回想起刚才离婚二字，面上控制不住的窃喜。 他居高临下问许刚，“你们离婚了？” 许刚完全忘了这事儿，回过神后腿都在打抖，他讪讪笑了笑。 “我媳妇胡说的呢，这你也信？时隔两年，我说裴同志，你不会还惦记她吧？” 裴建国没有否认。 许刚笑容有些凝滞，虽然徐明娟和他早就掰了，可他这会儿却占有欲作祟，即便知道不是裴建国的对手仍旧挑衅。 “你说你这样有权有势的人，找什么女人不行？非要找个带拖油瓶的？” “明娟心里有我呢，她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怎么可能和我离婚？咱俩天天一个被窝睡觉，前两年你不都亲眼看见了吗？” 裴建国握紧拳头，爆了粗口。 “你娘的。” 伴随话音，落下的还有一记拳头。 第93章 当年的误会 砰的一声闷响，许刚哎哟一声被砸倒在地。 动静太大，徐明娟被吓得又倒了回来，见状人都傻了。 裴建国不解气，一把拎起许刚摁在墙上，一拳接一拳砸下去。 拳拳到肉，听声音砰砰作响，实在解气。 “住手，裴大哥，你快住手，你快要把他打死了！” 徐明娟如梦初醒，泪眼婆娑冲过去拉住他的胳膊。 裴建国打红了眼，恨不得直接掐死这个畜生，他怒不可遏问她。 “怎么？他都这么欺负你了，你还心疼他？” 徐明娟愣了愣，听到这话心都凉了半截，她以为自己的心意已经很清楚了，没想到…… 摇摇头，她哽咽着解释。 “裴大哥，我只是不想你为这种人脏了手，你是领导，要是被他缠上，以后麻烦事会不断的。” 裴建国不怕麻烦。 “我只问你一句，你们离婚了没有？” 徐明娟剜了眼许刚，斩钉截铁。 “离了，早在两年前就离婚了！” 裴建国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眼里却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好，把他交给我，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麻烦。” 徐明娟愣在原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再也不会？ 他准备怎么处理许刚？ 难道是要杀了他吗？ 不等她追问，身后忽然传来裴鹤川似笑非笑的讥讽。 “没想到啊，裴师长居然这么有魄力？二十年前你要是也这么有魄力的话，我妈应该也不至于身亡吧？” 裴建国转身，正看到裴鹤川漫不经心倚靠在墙边，看来的目光满是嘲弄。 英雄救美被亲儿子抓个正着，裴建国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他看了眼看好戏的许刚，手一松，任他跌倒在地。 掸了掸衣服，直视着他问，“你怎么在这儿？” 裴鹤川审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个不停，“怎么？以为我没在，所以特意过来幽会情人是吧？” “裴鹤川！” 裴建国气得面红耳赤，他看了眼无地自容的徐明娟，袒护道。 “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是我来的这边，跟明娟没关系。” 一旁的徐明娟闻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场面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她咬了咬牙，特意往旁边挪了挪，和裴建国保持距离后，对着裴鹤川解释。 “裴团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你爸爸他，仅仅只是认识。” 以后也只能是认识。 裴建国却并不想他们的关系止步于此，他上前护住徐明娟。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正好给你介绍介绍，你徐阿姨两年前就和我认识，以后我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带徐阿姨回去让奶奶欺负？” 一句话过后，全场鸦雀无声。 徐明娟低着头，眼里含着泪，她看了眼不明所以的裴建国，飞快地开口。 “裴团长，你别听你爸爸胡说，他只是心肠好，路见不平而已，我们没有别的。” 裴建国不依不饶，“怎么没有？明娟，要不是你两年前一声不吭离开，我们早就……” “裴大哥！” 徐明娟脸色不太好看，很不想提起过去。 “求你别说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怎么没可能？明娟，你是不是担心孩子们不同意？” 裴鹤川远远看着，忍俊不禁。 还孩子们不同意？ 他都忍不住低笑出声，幽幽嘲讽道。 “怎么没可能？居然好意思问？护不住自己女人，还到处推卸责任。二十年前对我妈是这样，二十年后对徐阿姨也是这样，裴师长，就你这样摇摆不定的人，也配拥有幸福的婚姻？做什么梦？” “裴鹤川！你闭嘴！” 裴建国好似被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一声厉喝过后，作势上前。 裴鹤川可不怕他，立马站直身体正色问。 “怎么？又要打一架？十几年前我打不过你，不代表现在我也打不过你。” “……” 裴建国打量了眼对面的儿子，他如今三十岁了，身姿挺拔气势恢宏。 而自己却年近五十，即将垂垂老矣，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他面色变得很快，说不出什么神情。 父子俩针锋相对之际，许正东风风火火赶来。 “妈，你没事吧？妈？” 家里的自行车没卖出去，这两天都是他在骑，猛地从车上跳下来，他冲到几人中间看清楚了形势。 “是不是这个畜生又来找你麻烦了？” 徐明娟来不及开口，他趁着许刚瘫软在地毫无还手之力，二话不说上前踹了他几脚。 剧痛猛然传来，疼得许刚歪倒在墙角，咬牙切齿咒了句。 “小畜生，你给老子等着。” 许正东可不怕，要不是徐明娟拉着，他都恨不得掐死他。 跟个狼崽似的喘着粗气，他一抬眼，又看到了试探着准备讨好的裴建国。 “你来干什么？滚！别靠近我妈！” 裴建国愣了愣，有些傻眼，怎么也没想到许正东对他还是这么的抗拒。 他沉吟了下，犹豫着还是好奇地问，“正东，你为什么这么排斥我？两年前不都还好好的么？” “还有你姐姐苗苗也是，看到我避如蛇蝎，我到底哪点做得不对？让你们这么讨厌我？” 许正东恶狠狠瞪着他，指着他鼻子骂。 “你这个懦夫，还好意思问？两年前……” 一旁的徐明娟见状吓坏了，惊呼一声赶紧抱住许正东，伸出手去想要捂他的嘴。 “正东，算了，别说了，咱们这就走……” 许正东对上她祈求的眼神，再也没有隐瞒，怒不可遏挣脱她，哑着声音指责道。 “凭什么算了？凭什么？” “这个懦夫口口声声说爱你，结果呢？两年前看到你和那个畜生躺在一起，问都没问就走了。” “你还替他着想，担心他被敲诈，连夜带着我们就走了，他呢？这两年他找过你吗？” 他心疼完徐明娟，又质问裴建国。 “我妈是被算计的，被你妈，被你弟妹，他们生怕我妈攀高枝，迫不及待要赶走我们全家！” “你知道我妈这两年怎么过的吗？天天被这个畜生威胁，吃不饱穿不暖，眼看着要熬出头了，你跳出来做什么？” “滚，给我滚！” 第94章 问罪 对上他赤红的双眼和满脸的厌恶，裴建国如遭雷击。 想起两年前，他们俩本来好事将近，结果一进家门，发现徐明娟和她丈夫许刚躺在一起。 许刚声称没离婚，徐明娟又说乡下的公社承认了的，却拿不出离婚证。 裴奶奶那边寻死觅活怎么也不同意，他还没想出办法，徐明娟已经人去楼空。 他万念俱灰，没找到人，又被召回了部队。 怎么也没想到这其中有隐情…… “正东说的是真的？”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怀疑？ 裴鹤川这个看戏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刚要开口讽刺两句，余光扫到赵云笙也走了过来，他面色变了变，终究还是忍住了。 “让你看笑话了。” 赵云笙不以为意。 “这些事你都知道？” 裴鹤川摇摇头。 “前两天发现二婶和许刚来往，顺藤摸瓜才查到点东西，没来得及确认，这几人自己反倒闹起来了。” 赵云笙抱着双手看怎么收场，想到正东说的那些，如果都是事实，那裴叔叔未免也…… 难评。 “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听徐明娟这么说，裴建国感觉自己心都碎了。 他红着眼解释，“两年前，我妈说你走了，还给我留了封信，信上说咱俩不可能，还说你要和你丈夫好好过日子……” “怎么可能？我恨不得他去死，又怎么会？那封信根本不是我写的。” 徐明娟极力辩解，明白他们被人设计了。 估计是江雅模仿了她的字迹。 那个女人，还真是有心机。 裴建国也立马回过味儿来，气得脸上肌肉都在颤动，他切齿。 “好，我这就回去问他们！” 撂下这句，他一把抓起旁边的许刚，拖着他怒气冲冲离开。 他必须要问个清楚！ 徐明娟不想因为自己，让他和家里人又伤了和气，刚要抬脚跟上，被许正东拦住。 “妈，她乐意去他自己去，你去干什么？那是他们的家事，和你无关。” 徐明娟对上儿子眼里的厌恶，终究还是没有跟上。 毕竟看到她，裴奶奶又要大发雷霆，万一气出什么好歹，她也逃不了干系。 “走，我们回去。” 许正东转身过去扶起自行车，带着徐明娟进了门。 擦肩而过之际，徐明娟看着俩人欲言又止，最后擦擦眼泪，先进去。 许正东没给裴鹤川什么好脸色。 之前他还纳闷，这下算是知道原因了。 扬了下眉，他也没闲着，动身去找孩子。 等他抱着元宝从外面回来，赵云笙仍旧站在门口等着，见到他们父子俩，她掏出手绢给元宝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怎么出去一趟累成这样？” 元宝笑了笑，把照片递过去，虽然给伙伴们都炫耀了一遍，但照片却被保护得很好，干干净净完好无损。 “妈妈，给你。” 小家伙宝贝得很，叽叽喳喳念叨。 “妈妈，我们可以把照片挂起来吗？就像毛毛家里那样，挂在咱们客厅好不好？” “……” 赵云笙一噎，照片挂在那里是不是太显眼了？岂不是每个进来的人都能看见？ 裴鹤川不动声色，眼睛都跟着亮了。 他环顾四周，立马指了指沙发后面的那块空墙。 “挂那刚好。” 赵云笙喟叹一声坐下，懒洋洋嘀咕。 “挂什么挂？太老土了，还费劲。” 裴鹤川不怕费劲，他接过赵云笙手里的照片，自告奋勇。 “我来挂。” 元宝在旁边蹦蹦跳跳，“我也，我也要一起。” 赵云笙看他们父子俩精力这么好，也懒得阻止，随他们去。 “挂吧挂吧，工具箱在书房，让元宝指给你。” 裴鹤川嗯了一声，不咸不淡的。 只有元宝看到了，在爸爸踏入书房的那瞬间起，笑得跟花儿一样。 “爸爸，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呀？” 裴鹤川揉搓了下儿子的脑袋，“看到你我就高兴。” 其实是赵云笙同意他进书房他才高兴。 来这边少说也有十来趟了，老早进门天黑才回去，呆这么久，赵云笙都没允许他进来过。 今天同意得这么爽快，是不是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看来要早点解决掉家里的麻烦，不然赵云笙有后顾之忧，迟迟不同意和他一起。 “骗人。” 元宝毫不留情拆穿他。 “你明明是因为妈妈才高兴，还骗我。” 裴鹤川低笑，找到工具箱搬了出去。 翻半天，工具倒是有了，就是没有相框。 这是他们首张家庭合照，就这么贴在墙上未免太寒酸，必须要用相框裱起来。 “算了，等我明天带个相框过来咱们再装，到时候直接挂墙上。” 元宝站在桌边可期待一起动手了，被裴鹤川一盆冷水淋下来，立马就噘了噘嘴很失落。 “不能今天吗？我和你一起呀。” “那我们现在去买相框？” 裴鹤川也觉得和儿子一起完成比较有纪念意义。 “好，现在去！” 元宝举起小手，对上爸爸示意的眼神，机灵地立马看向赵云笙。 “妈妈，我们一起去吧？你和爸爸还有我，我们一家三口，我想和你们一起。” 之前虽然也一起出门过，但那会儿他还没承认这个爸爸呢。 意义不一样。 赵云笙懒得去，“不就是相框吗？家里还有个，我给你们找。” 她起身去卧室，从空间里翻了个比较漂亮的出来，递给父子俩。 “喏，装吧。” “……” 元宝脑袋立马就耷拉了，他凑到赵云笙跟前抱着她的腿嘀咕。 “妈妈，你好扫兴啊。” 赵云笙没想到他能说出这句话来，被逗得咯咯笑起来，捏捏他的脸蛋承诺。 “下次去，下次休息一定带你去。” 裴鹤川反应灵敏，也跟着点头。 “好，下次去。” 他下次还有再来的机会呢。 父子俩相互配合装照片，明明是件小事，二人都特别开心。 赵云笙看着，也有挺多感慨。 徐明娟忽然到访，打破了此时的温馨。 “云笙，我把东西给你送过来。” 她推开门，看到一家三口笑了笑，又着重看了眼裴鹤川，面上有些愧疚。 “东西？什么东西？” 赵云笙看她手里拎着好大两包，沉甸甸的。 徐明娟走进来，把东西放在门口。 “是裴大哥之前给我送的家用，当时让他拿回去他不肯，我也没理由留着。想到你们是一家人，干脆给你送来算了。” 赵云笙也无福消受，“阿姨你说的哪里话？我和裴鹤川八字还没一撇呢，这既然是叔叔给你的，你就留着吧。” 第95章 做主 徐明娟摇摇头，她很明显不想要和裴建国有什么牵扯。 “真不用，你们要是用不着，能不能替我还给他？” 对上赵云笙为难的脸色，她又小心翼翼上前，来到裴鹤川身边。 早在她进来的时候，裴鹤川就看过她一眼，仅仅只是一眼，随后面无表情不再抬头。 徐明娟明白，都懂，裴团长不待见她是应该的。 从之前的只言片语中，她也大致明白了父子俩的矛盾所在，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道歉。 “裴团长，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爸爸只有感激，没有别的意思。” “两年前我和他认识，确实有在一起的想法，可后面有过误会，我实在不想为难他，选择一走了之。” “哪怕现在重逢，我也没有和他重修旧好的意思，希望你们父子俩不要因为我生了嫌隙。” 赵云笙闻言，倒是深有同感。 就裴鹤川家里的那些妖魔鬼怪，嫁过去干什么？每天对付他们都头疼。 更别说徐明娟有个难缠的前夫，膝下还有一双儿女，裴奶奶知道还不得直接发疯啊？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裴鹤川原本沉默不语，等她说完后不咸不淡问了这么一句。 徐明娟显然愣住了，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讪讪地笑了笑。 “我，我只是不想你误会……” 裴鹤川从头到尾头都没抬，手上继续忙活着。 “你和他的事不用告诉我，你们在不在一起跟我也没关系。从我妈死的那刻起，我心里就没有这个爸，我和他之间早就生了嫌隙，不是因为你。” 徐明娟垂下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忙。” 她有些无措地站起身，点点头离开。 刚到门口，裴鹤川扫了眼墙角的东西，冷着脸叮嘱。 “把你的东西带回去，不管你是物归原主还是扔了，别放这儿碍眼。” 他可不想趟这趟浑水，要是被裴建国知道他送给相好的礼物在这儿，指不定还要被冤枉是他和赵云笙挑拨了俩人的关系。 经过这么一番谈话，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徐明娟也有所了解，确实不能引起误会。 “好。” 应下后，她又把东西给拎了回去。 目送她离开，赵云笙禁不住叹气。 徐阿姨这么好的一个人，真是命运多舛。 爹不疼娘不爱，找个丈夫还是无赖。 离婚后以为能得到真爱，哪知道对面却听风就是雨，反而害得她居无定所。 “你说那个许刚，有没有办法能让他别出来祸害人？” 法治社会，总不能杀了了事。 他好吃懒做走街串巷，小偷小摸小赌又罪不至死，想要处理他还真不好办。 裴鹤川嗤笑，“你操心他做什么？那老头子要真心疼他这个相好的，估计已经在想办法对付了。” 他猜得还真没错。 裴建国拖着许刚回去和裴奶奶江雅对峙，纪安怡姐弟俩在学校，只有老爷子和纪建民被叫回来作证。 他说出前因后果，得知他是为了那个寡妇回来大闹，裴奶奶差点被气晕。 “……我今天才知道你又和那个寡妇好上了，裴建国，人家夫妻俩一个被窝不很正常？谁陷害他们了？” 江雅给裴奶奶顺顺气，也小心翼翼道。 “大哥，你误会妈了，妈虽然不喜欢那个徐同志，但肯定不会故意陷害。” “你怎么能听风就是雨呢？妈一把年纪了，你别气着她。” 裴建国红着眼，“我听风就是雨？你们婆媳做了什么好事你们自己知道。” 他猛地把拎着的许刚扔到俩人跟前。 裴奶奶猝不及防对上那张渗血的猪头脸，被吓得尖叫。 “裴建国，你这个不孝子，你想我死啊你！” 纪建民和老爷子也被吓得站起身。 “大哥，这谁啊？” 纪建民看着地上的许刚，不明所以。 江雅眼皮一跳，更是柔柔弱弱问。 “大哥，你好端端的带个陌生人回来做什么？” 裴建国不吱声，掐住许刚的脖子问。 “你来告诉他们，两年前的真相是什么！” 许刚抬起那双青紫的眼，看向了江雅，哆哆嗦嗦指认。 “是，是纪夫人，两年前是她让我和徐明娟躺在一起，几天前也是她让我去缠着徐明娟，都是她。” 他被打怕了，不得不说实话。 两条腿都差点折了，再不说出真相只能没命。 裴建国逼问，“江雅，人证都在，你还有什么话说？明娟留给我的那封信也是你伪造的吧？你怎么这么恶毒？” 江雅面色一变，吓得后退两步，满脸害怕。 “大哥，我没有，我不认识这个人。” 她可怜巴巴地解释，“至于徐同志，当初妈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确实我对她说了几句重话。那会儿我和她关系还不错，作为朋友我劝她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她当时也同意了。” “哪知道从我们家里出去，她立马就和她丈夫一起了？他们又没离婚，离婚证都拿不出来，既然还是夫妻，同床共枕有什么不对？” “我和妈也是担心你被骗……” 她一番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尤其两年前的事儿过去太久，也没什么证据，许刚单方面指认根本没用。 裴建国怒火中烧，确认是他们婆媳俩在搞鬼。 “担心？老子需要你担心？你什么身份也配担心我？你江雅不过是个外人，有资格掺和我的家事？” “要不是你出谋划策，我妈也不至于昏头，这个家迟早要被你拆散，你这个害人精，老鼠屎！” “滚，滚出我们裴家！” 他一把扔开许刚，转而去拽江雅。 “滚出去，收拾你的东西，你们二房都给我滚出去！” 江雅始料未及，纤细的胳膊被他差点捏断。 她疼得冷汗直冒，眼泪直流，赶紧看向纪建民求助。 “大哥，大哥！” 纪建民听到这番话一阵心寒，见状肯定站在他媳妇那边，他赶紧冲过去挡在江雅身前。 “大哥，有什么话好好说，江雅嫁给我这么多年，矜矜业业侍奉公婆，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她做不出这种龌蹉事来。” “你口口声声喊着她是罪魁祸首，你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裴建国一把甩开她，转而踢了脚许刚。 “证据？人证都在还要什么证据？” 纪建民冷下脸，“大哥，这人都快被你打死了，屈打成招怎么能算证据？” 江雅更是跌坐在地，委屈地看向裴奶奶。 “妈，你看大哥，他怎么还怪上我了？我也是听了你的吩咐，你要给我做主啊！” （二婶快下线了） 第96章 断绝关系 裴奶奶当即就炸了，猛地站起身指着裴建国发飙。 “不孝子你赶谁走呢？江雅是我们裴家的儿媳妇，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你作为长子常年在外，过年过节连个屁都不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认我这个妈了。” “有人替你孝顺我，你还要赶她走？我不准！你有什么权利？这个裴家我还是女主人！” 江雅闻言，捂着脸哭得浑身发抖。 裴建国冷眼直视这个母亲，喘着粗气怒不可遏，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裴鹤川对他的冷嘲热讽。 儿子说得没错。 他就是懦夫，怂蛋！ 二十年前没能护住媳妇，现在也护不住明娟。 他点点头，咬牙切齿。 “好，好得很，这个家是你的，这个家也是江雅的，哪是我裴建国的？” “以前对鹤川的妈你也是这样挑三拣四，害死她还不够，现在还要害明娟。” “我怕了，这不是家，是泥潭！不用她走，我走！我这就走！” 裴建国撂下这句，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从来没有这么决绝过，哪怕之前鹤川的妈妈去世，他虽然大闹一场但也不至于离家出走。 裴奶奶这会儿才有些怕了，她只有这一个儿子，要是真走了，她怎么办？ 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赶紧追出去，口是心非放狠话。 “走，你这个不孝子，你要是今天敢踏出家门，我就和你断绝关系！” 裴建国脚步一顿，停在原地没动了。 裴奶奶见状，偷偷松了口气，原本面上的惊慌瞬间被得意替代。 她就说嘛，她的儿子她最了解，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忤逆她？ 然而下一秒，裴建国忽然转身，目不斜视扑通下跪。 “！！！” 裴奶奶瞳孔一缩。 “裴建国，你这是做什么？” 裴建国充耳不闻，只沉着脸忽然磕了三个响头。 “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既然你要和我断绝关系，那我就随了你的心意。” “以后我不能尽孝在你跟前，你要保重身体，至于这偌大的家产，我也不要了，你都给鹤川。”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在场的人几乎都傻了。 江雅率先反应过来，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咬了咬舌尖，总算冷静下来。 裴奶奶却一声怪叫，“什么？你这个不孝子，你为了个女人，居然要和我这个亲妈断绝关系？” “你是军人，也是领导，这么不孝，你不怕天打雷劈？” 裴建国站起身，这下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裴奶奶慌了神，“裴建国，你给我站住，你……” 她着急忙慌想要追出去，结果双腿发软差点跌倒。 江雅迅速爬起身，忍着疼过去搀扶着她假惺惺安慰。 “妈，大哥和你闹脾气呢，气消了自己就回来了。他都五十岁了，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可裴奶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她按着胸口，喘着气看向保持沉默的老爷子。 “裴老四，你看看，看看你的好儿子，他要和我断绝关系，你不说两句？” 老爷子也早就厌烦了他们的大呼小叫，闻言面不改色。 “说什么？他不早就和你撕破脸了。你这个女主人当得还挺威风，把你儿子孙子都给赶出去了，等二房也分出去，这么大的楼，你一个人住。” “到时候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可管不了。” 言罢，他使唤纪建民把许刚给扔出去。 至于他自己，则是背着手若有所思往楼上走。 这个儿媳妇了不得啊，枕头风那是吹得老婆子五迷三道的，搅和得母子俩断绝关系。 以前他安心养病，倒是没发现这个儿媳妇居然是个祸害。 老婆子也是，没有脑子，想要她看清这个儿媳妇的真面目，恐怕得栽个大跟头才行。 既然裴鹤川在元宝家对面住下了，他过两天也收拾东西过去。 听到这些，裴奶奶气得差点吐血。 江雅却面上一喜，按捺住小声安抚。 “妈，你还有我和敏敏呢，我们俩陪着你。” 老太婆这里也有不少金银珠宝，哄过来也不是不行。 —— 裴家的热闹赵云笙不知道，这两天她百无聊赖，不过也听说了个好消息。 说是许刚偷东西被抓了，传得沸沸扬扬。 晚上徐明娟和两个孩子来她这里烤火，赵云笙求证问。 “咋被抓了？” 徐明娟面上都是笑，“不清楚，他一天偷鸡摸狗习惯了，可能这次金额比较大吧，听说还要判刑。” “那还挺严重的，我咋还听说，许刚双腿都废了？” 她也是听刘月桃吆喝的。 “好像是，被人打断了还是怎么的，他这叫报应。” 赵云笙率先想到了裴建国，是不是他弄的？ 两人聊得专心，没注意到旁边写作业的许正东动作一顿。 他看了眼自己手背的伤口，下意识拽出袖子来挡了挡。 徐明娟心情大好，“真是老天有眼，那个畜生要是被关个十年八年的再出来，孩子们也大了，我也不用再被他拿捏。” 她眉飞色舞的，钩着手里的鞋子，还笑盈盈邀请道。 “云笙记得明天来我家吃饭，以后的工资再也不用给那个畜生，我们娘仨够花了。” “我买了条羊腿庆祝，走的厂里的关系，新鲜得很，明天就让正东给运回来。” 赵云笙也不客气，替她感到开心。 “好啊，到时候我也来帮忙。” 眼看盘子里的水果没有了，她起身去厨房又准备了点。 徐明娟很是感激。 两个孩子乐呵呵道了谢，该吃吃，也不拘束。 “苗苗是不是马上高考了？现在许刚被抓了，她应该得去学校吧？” 之前是因为家里缺钱，她不得不出来工作补贴家用，现在那个伸手要钱的畜生父亲没了，她也不用这么累了。 徐明娟点头，“我是有这个打算，这两年苦了他们姐弟。” 许苗苗不以为然，她笑了笑。 “哎呀不用，我在外面一样可以学习，本来和班上同学就不熟悉，忽然回到教室指不定还影响我呢。” 徐明娟知道，闺女是心疼她，怕她没钱。 赵云笙知道这丫头学习好，忍不住附和。 “苗苗要不你听你妈的？学校学习还是比在家好，有什么不懂的也能及时问老师。就是你学校离这比较远，来回不方便，正好我自行车闲置了，给你用。” 许苗苗吓一跳，赶紧摆手。 “真不用，云笙姐，我是嫌麻烦。更何况黑灯瞎火的，我害怕，还要耽搁正东每天都要陪我。” 听她说得在理，赵云笙也没坚持。 “行，有需要的吱一声。” 第97章 我还有你们 翌日，徐明娟亲自下厨，邀请院子里其余几家吃饭。 一大早，对面就热闹得不行。 赵云笙担心她家里的食材不够，转一圈从空间里挑了些送过去。 刘月桃和秦凤在厨房帮忙洗菜，两人就着相亲的事儿聊得还挺来。 “大力那边相中了没啊？” 刘月桃喜上眉梢，“相中了，他现在不挑，合适就行。那闺女我看了，踏实肯干，膀大腰圆好生养。” 秦凤祝贺她，“这下总算是放心了吧？” “那可不，之前他一直拖着不肯相看，把我都急死了。只要他赶紧结婚，我啥都行。” 说起要娶儿媳妇，刘月桃浑身都是劲儿，这两天闲话也没说了，天天早出晚归的，都在忙活。 “你呢？你们家军儿成了没？” “差不多快了，俩人处得还不错，可能就在你们家婚宴后。” 刘月桃笑了笑，眼珠子一转，诶了一声碰碰秦凤的胳膊，小声嘀咕道。 “那敢情好，到时候我们大力结婚，排场想大一点，能不能问问你家军儿，帮我们借辆车来？” 秦凤眼皮一跳，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怪不得今天脾气这么好，原来有求于人？ “我们家又没车，去哪儿给你借？” 刘月桃愣了神，“他们部队里的不行么？那种吉普，老大了，特别洋气。” 借倒是可以借，不过那是公家的车，借一次等于欠了个人情。 他们军儿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作为父母的怎么能给他拖后腿？ “当然不行，那种车只有他们能用，哪能往外借？你要是在想排场大，咋不去找客车？” 刘月桃这下不吱声了。 找客车不得给钱啊？ 哪有邓立军去部队里借的好？都是邻居，全当欠个人情，脸皮厚点钱都不用花。 “再不济，你问云笙啊？裴团长哪次来不是开的车，还是小车，你让她开口，裴团长保证借。” “……” 刘月桃呵呵一笑，尴尬得不行。 “我和赵云笙水火不容，她咋可能帮我这个忙？” 秦凤没给她留面子，“要怪还不是怪你自己，非要为难人家。云笙从头到尾对你家大力就没意思，是你儿子一厢情愿，你不承认就算了，还要骂人家狐狸精。” 听她话里话外都在护着赵云笙，刘月桃嘿了一声不太乐意。 “秦凤你啥意思，我儿子那么优秀，咋可能看上她？还不是她勾引的……” “行了行了我不和你吵，你儿子长那样，哪里优秀了？人家云笙跟个天仙似的，对象还是裴团长，眼瞎了也轮不到你家大力。” “你！” 刘月桃气毁了，偏偏又反驳不了，只能瞪着她干生气。 秦凤撇了撇嘴，懒得理她，这么一转身，正和门口的赵云笙四目相对。 她面上一喜，瞥了眼刘月桃故意问。 “云笙你来了？” 赵云笙点头，显然把他们的话全听了去。 刘月桃看过来，见状有些心虚。 秦凤故意问，“这两天怎么没看到裴团长？是不是小两口吵架了？” 刘月桃切了一声，没好气念叨。 “怕不是黄了吧？” 秦凤回怼，“黄什么？人家是夫妻……” 这就有点夸张了，赵云笙刚要澄清，裴鹤川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秦阿姨，我倒是想和赵云笙结婚，可她不同意。你是长辈，能不能帮我说说情？” 几人不约而同看去，裴鹤川肩宽腿长站在院子里。 他好整以暇看来，眼里都是笑意，看来心情不错啊？ “裴团长？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坐。” 裴鹤川没有动，原本他对徐明娟还算很有好感，自打知道她和裴建国的事儿后，他心里免不了膈应。 哪怕夕阳恋他管不着，可他总能想起去世的母亲。 “不了，我待会儿有空去你家里坐。” 秦凤没有多想，不住点头，故意看向刘月桃，意有所指道。 “裴团长，你要再不来，有人还以为你和云笙黄了。” 对上裴鹤川审视的目光，刘月桃感觉后背发凉，喉咙发紧，话都差点说不出来。 她干巴巴笑了笑，赶紧解释，“裴团长，都是误会……” 好在俩人早知道她爱嚼舌根，没有理会。 赵云笙走出去，戴上围裙在水池边帮忙洗菜，看他一眼问。 “你怎么过来了？” “本来去警局，想着顺路就过来看看。” 他说着，干脆也脱下外套，卷起衣袖帮忙。 赵云笙本想赶他，琢磨他自己要动手的，又不是她的要求，随便他。 “咋样了？” 裴鹤川点头，“快了，我都安排好了。” 赵云笙本想问问细节，不料他忽然毫无预兆的来了句。 “我爸和我奶奶断绝关系了。” “啥？” 赵云笙一声惊呼，眼睛都瞪圆了。 裴鹤川抬眼，看她这样子有些可爱，总算知道儿子咋咋呼呼像谁了。 他忍不住低笑，眼里都是宠溺。 “怎么了？很奇怪？” 赵云笙后知后觉自己反应有点大，忙整理了下表情摇头。 “因为什么？” 裴鹤川余光扫了眼身后的徐家方向，赵云笙恍然大悟。 她眉头紧皱，继续洗菜，面上没什么表情。 可想到裴鹤川这些年来的处境，还有他对裴建国的仇恨，忍了又忍还是问出口。 “你……你没事吧？” 裴鹤川微微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狐疑地抬眼，对上她眸底的关心，他心头一震，原本确实升腾起的那点酸意，刹那烟消云散。 他眼睛亮得出奇，迫不及待问，“你关心我？” 赵云笙本想否认，可话到嘴边鬼使神差嗯了一声。 裴鹤川心情大好，长舒一口气冷笑，“没事，我早就对他不抱任何期待，在我这里他也不配做我爸，不管他以后如何，都和我无关。” 话虽如此，可他们毕竟是父子，裴鹤川从小到大就没得到过什么父爱，他内心渴望，却又明知得不到，所以他干脆不要了。 裴建国那么心疼徐明娟，他看在眼里只有讽刺。 他但凡二十年前那么护着亲妈，那个朴实的女人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早。 赵云笙收回目光，垂眸专心洗菜，目光却止不住往他手上看。 他的手心和指腹都是厚茧，手背也很粗糙。 十几岁就进了军营，家里没人关心，他心里很苦吧？ 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有些心疼，控制不住说了句。 “没事，你还有元宝。” 不管如何，元宝是他的儿子，他们割舍不开。 裴鹤川回过神，目光熠熠盯着她雪白的侧脸，点点头自言自语。 “对，我还有你们。” 他不仅说给赵云笙听，也说给自己听。 第98章 计划 洗完菜，赵云笙端去厨房，擦擦手刚出来，隐约听到院子外有人在喊她。 “赵妹子，赵妹子你在不在？” 裴鹤川也听到了，看向门口对赵云笙示意。 “好像有人找你。” 赵云笙点头，忙小跑着出去，“谁呀？” 仔细一看，原来是夏冬花。 “哎呀，夏大姐，你怎么来了？” 夏冬花手里大包小包的，面上都笑开花了。 “妹子你之前不是让我帮忙盯着刘萍他们家吗？正好有新情况，我过来告诉你，顺便也给你带点东西。” 她压低嗓门，笑盈盈凑上来，打开手里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亮出来。 “这都是我妈他们从老家带来的山货，有的是他们自己做的咸菜，妹子你别嫌弃。” 之前赵云笙上门感谢拎了个不起眼的袋子，她还以为只是些常见的礼品，哪知道装的都是烟酒，还都是百货大楼的高档货。 她当时受宠若惊，想着收了人家这么多的好处，不能再收了。 结果当家的让她拿着，都是妹子的好意，实在过意不去，回点礼，这才有了她今天登门。 赵云笙看了眼，几个袋子都塞得满满当当，打开一股香味，有股妈妈的味道。 她满脸惊喜，“怎么会嫌弃呢？大姐你有心了，谢谢你，这都是我爱吃的。” 夏冬花被她夸得心花怒放，“喜欢就好，我挑的都是能保存的，你们一家三口慢慢吃。” 正说着，她正巧看到裴鹤川出来，赶紧把袋子递过去。 “来，妹夫，你都放进屋里去。” 裴鹤川接过后率先回屋，赵云笙领着夏冬花紧跟其后。 进了屋，她又把家里可劲儿夸一遍，然后落座在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感慨。 “妹子你眼光真好，这屋真漂亮，等我哪天空了也把我家这么布置下。” 赵云笙又拿了些水果瓜子出来，捅开火等她烤。 “大姐，刘家出啥事儿了？” “一大早闹哄哄的，来了好几个纠察队的，说刘萍给家里买的这些东西，是挪用的她们肉联厂的公款。” 夏冬花一脸的八卦，那兴奋劲儿看得赵云笙忍俊不禁。 “那些个支票上面，还有他们肉联厂的公章，刘萍她爸妈们全都被带去局子里审问了。” 赵云笙眯了眯眼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刘萍花的那些钱不都是江雅给的吗？ 江雅应该没有那么蠢吧？直接瞒着纪建民挪用公款，这不仅犯法，还会把丈夫拉下水。 “真的假的？” 夏冬花摇了摇头。 “不知道，不过看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八成是真的。刘家上上下下哭天抢地的，非说弄错了，他们是冤枉的，早上被抓去，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整个家像是被抄了一样，值钱的东西全都给抬走了，前两天还炫耀他家的电视机，这会儿桌上只留了根天线。” 她说话太逗了，赵云笙差点笑出声，看了眼裴鹤川，他也险些没忍住。 “他们家这叫得意忘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红眼病的人举报的。” 赵云笙若有所思，总觉得被举报不太可能。 对上裴鹤川似笑非笑的神色，她灵光一闪，桌底下扯了把裴鹤川，拧了拧眉，眼神里的询问显而易见。 裴鹤川勾起薄唇，朝她轻轻歪了下脑袋。 两人一句话没说，但答案已经浮出水面。 居然是他！ 赵云笙满肚子疑问，收起思绪感谢夏冬花。 “夏大姐谢谢你特意跑这一趟，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刘萍可是个人贩子，把她连根拔起也是为大家造福。” 两人又拉家常聊了半天，直到许正东过来喊吃饭，夏冬花才离开。 裴鹤川也跟着起身，“行，你先去吃饭，我回趟部队。” 赵云笙不勉强他，“好，你记得吃饭。” 眼看人已经快要出了院子，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追过去。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刘萍家里被抄了，既然是他的手笔，那肯定目的是为了抓出江雅。 赶尽杀绝只是第一步，还有接下来呢？ 裴鹤川早就计划好了，看她这么好奇，故意扔了句。 “不告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 “……” 赵云笙气结，不说就不说吧，她还免得操心了。 他家的破事他赶紧处理了也行。 目送裴鹤川上车，赵云笙心事重重回了院子，一抬眼正和徐明娟对上。 她好几次张望院门口，面上有些小心。 “裴团长呢？他不来吃饭啊？” “他回去了。” 徐明娟脸上的笑有些淡了，失望地点点头。 “好吧，等以后有机会再请他单独来家里吃。” 刘家被抄的事儿，江雅第二天才知道。 她女儿纪安怡谈了个对象，今天准备带回来吃饭，一大早她就和朱婶忙活着。 裴奶奶因为裴建国的事儿，这两天萎靡不振的，江敏自告奋勇过来照顾。 她被搀扶着下了楼，刚坐沙发上，江敏就立马端了盅燕窝过来。 “奶奶，喝点这个润润嗓子。” 裴奶奶接过去喝了小口，“你大伯呢？还没回来？” 江敏点头，“嗯，姑姑给他办公室打电话了，他说没空回来，让你们挑着点礼品送，记在他账上。” 裴奶奶脸都黑了，“他有什么账？他连这个家都不要了，哪还有什么账户？鹤川呢？” “鹤川也忙。” 好，好好。 和她断绝关系了，连家都不进了是吧？ 裴奶奶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看她生气，江敏忙给她拍拍胸口顺气。 “奶奶别生气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还有我们呢。” 裴奶奶后知后觉，“也是，安怡的那个对象你是不是见过？怎么样？” 江敏眸光微闪，笑了笑，“挺好的，他们俩感情很好。” “本来安怡年纪小，处对象不太合适。听江雅说，早点定下来也好，那小伙子也是个军人，长辈还是部队里的领导，算下来咱们门当户对，先订婚，婚礼以后再办也不迟。” 江敏嗯了一声，“他们俩都认识一年多了，感情深厚，天生一对。” 裴奶奶笑了笑，抬眼看到她笑得挺甜，拉过她的手拍了拍。 “我们敏敏这么乖巧，嫁给鹤川正好。只可惜他那边已经有人了，连孩子都有了。要是没有元宝，奶奶还能凑合你们，中间插了个孩子，奶奶也没办法。” 她一脸可惜，紧接着又保证道。 “不过没事，鹤川他们部队里的男同志多得很，到时候我让他给你好好挑一个。” 江敏面上听话地答应下来，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悦。 再怎么挑也不过都是些班长连长，哪有裴鹤川的职位高？ 即便有了这个职位，身家背景呢？ 他们裴家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家就能比的。 姑姑接她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伺候裴奶奶，嫁给裴鹤川。 既然后者已经没法实现，她得好好盘算前者，最好趁奶奶还喜欢她，赶紧给自己找个好丈夫。 可不能依靠姑姑，她就是个草包，干啥啥不行。 第99章 真相 想得出神，老爷子从楼上下来，拎着那个录音机。 “裴老四，你整天拎着那个铁玩意儿干什么？” 老爷子宝贝得不行，“你大孙子不让我去找小元宝，那我只能听听小家伙的声音解解闷。” 他扬了扬下巴，一脸得意地摁下了播放键，随即元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妈妈，哇哇哇，我可以唱歌吗？” “小兔叽乖乖，把门开开……” “妈妈，你不要没收我的零食好不好？世上只有妈妈好～求你啦。” 奶声奶气的，萌化了老两口的心。 裴奶奶心痒得不行，更是催促道，“要不你把元宝带来？正好今天一起吃个团圆饭。孙子都来了，我不信裴建国还躲着不回来。” 老爷子没那个闲心，曾孙还生气呢，叫过来干什么？别到时候又被偷了。 “安怡对象过来，他们二房长辈在就行，建国回不回来有啥关系？” 听他油盐不进，裴奶奶气得不行。 半个小时后，纪安怡领着她对象回来。 小伙子确实长得不错，个子高，皮肤白，看起来挺文静。 俩人站在门口，一眼扫过去，外貌上纪安怡有些高攀了。 好像来的路上俩人闹了点小别扭，纪安怡很是不悦，哼了一声傲娇地喊道。 “别傻站着了，快进来吧。” 男同志笑得有些勉强，跨进门保持着微笑，把手里的礼物放下，环顾四周，他几乎都不认识。 “哎呀，安怡的对象来啦？好像是叫小宇是吧？” “是，阿姨，我叫廖宇。” 廖宇笔直地站在门口，强壮镇定地任由裴家人打量。 江雅从头看下来特别满意，虽说她这女儿是个草包，没想到挑男人的眼光和她差不多。 很好。 她笑得合不拢嘴，上前瞪了眼纪安怡。 “愣着干什么？今天长辈都在，还不赶紧给大家介绍介绍？” 纪安怡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拎着礼品叫上廖宇过去打招呼。 一大家子吵吵闹闹，缠着廖宇问东问西，把他家的情况挖了个底朝天。 毕竟二人奔着结婚去的，他也没什么抗拒，一板一眼答完，后背都湿透了。 借着上厕所，躲到那边抽根烟歇了口气。 “廖大哥。” 温柔似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吓得手一抖，烟掉他衣服上烫出个窟窿。 “廖大哥没事吧？”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道人影已经到了跟前，接着柔若无骨的手在他胸口拍了拍。 烟蒂掉到地上，他也回过神，抬眼正撞进江敏担忧的眼底。 “没事。” 他声音有点哑，看了眼两人离得这么近，似乎太容易让人误会，赶紧后退半步。 江敏也后知后觉，立马拉开距离，满脸尴尬。 “廖大哥不好意思，我只是太着急了。” 她缩回手，眼圈红红的，惹人怜爱。 廖宇觉得心尖痒痒的，喉结滚动，他点点头。 “谢谢，我先出去了。” 临走前，他还俯身捡起了地上的烟蒂，顺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江敏看在眼里，神情也变得越来越古怪，最后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个势在必得的微笑。 “夫人，夫人，外面有人找你。” 朱婶从后门进来，找到正在厨房忙碌的江雅。 “谁找我？” “不认识，说找你有事。” 江雅沉着脸思忖半晌，取下围裙出去。 打开院子后门，远远看到站在那里的男人。 男人六七十岁的年纪，穿着朴素，脸上有淤青，红着眼睛警惕地打量四周，不停地搓着双手很是局促。 江雅仔细回想，确定不认识这人，但最近发生的事儿有点多，以防出现纰漏，她还是打算去问问。 她前脚刚从后门出去，老爷子也拎着他的录音机从楼上下来，眼尖瞟到江雅鬼鬼祟祟，想起大孙子的猜测，他也立马跟了上去。 江雅没到跟前，男人就怒不可遏冲过来，“你是纪夫人对不对？是不是你让我女儿去当人贩子的？” 一声厉喝喊出来，吓得江雅面色铁青，她立马看向身后，确定没人跟出来才压低声音警告。 “你是谁？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男人也不怕她，“我是刘萍的爸爸，是你让她帮你拐卖孩子的对吧？她现在因为你坐了牢，你却要收回给她的报酬，哪有你这样的？信不信我去警局揭发你！”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江雅更冒火，她攥紧拳头，瞪着男人咬牙切齿。 “揭发我？你有什么证据？你女儿自己蠢得像头猪，关我什么事？” “我让她杀了那个小野种，她自己不敢下杀手，自作主张卖给了人贩子。结果呢？小野种被找回来，她自己也被当成人贩子判刑坐牢，那都是她应该的！” “她给我把事情办成这样，我没让你们退钱都算仁至义尽，你居然还找到这儿来？” 男人面色变了变，他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些话都是昨天去探监女儿说的。 刘萍让他来找江雅讨个说法，哪料到居然还要被对方威胁。 他越想越气，梗着脖子一扬手。 “我不管！我女儿因为你，把整条命都赔进去了，你给的钱必须还回来！” 江雅拧着眉头没听懂，“什么钱？” “别装了！就你之前给的钱！真是好算计啊，我女儿办完事，你立马过河拆桥。污蔑她盗取肉联厂公款，把我们家都给抄了，这些难道不是你做的？你丈夫不就是肉联厂厂长？” 江雅心头一跳，确实。 她给的钱有些的确是肉联厂的支票，那会儿她手里没这么多钱，只能先借用纪建民锁家里的。 本想过几天先把窟窿给填上，现在填了一大半，还剩两千块。 难道被他发现了？ 心里打鼓，江雅慌得不行，但当务之急是安抚好面前的男人。 深吸一口气，她扬起下巴又恢复到了刚才的颐指气使。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我给出去的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可能是厂那边有什么误会，这我得去问问。” “你要信得过我，那就回去好好等着，要是信不过，大可以去警察局告发。你要知道，法治社会讲究证据，仅凭你三言两语，还不可能定我的罪。” 男人眼珠子转了转，也是个人精，女儿坐牢已经是事实，他还不如抓住眼前的利益。 回去等着或许还能有钱进账，但如果这会儿闹翻，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 “行，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要再不加倍赔偿，大不了我们都坐牢！” 撂下这句狠话，男人火速离开。 江雅也担心被人看到，扭头进了院子，才走没两步，隐约听到旁边的角落有什么动静。 第100章 老爷子出事了 她面色一变，赶紧小跑过去，一眼看到背对着她蹑手蹑脚离开的老爷子，手里还拎着那个录音机。 “爸！” 老爷子脚步加快，江雅却面上一变过去拦住他。 “爸，你怎么在这儿？” 老爷子神情看不出什么异常，他沉下脸，气势十足。 “我到处闲逛还需要你的同意不成？” 江雅笑了笑，有些心虚。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外面来了个人，我去看看是谁，也不认识，爸你认识吗？” 老爷子不上当，“什么人？我没看见。” 江雅不信，目光放在他的录音机上。 “爸，你这录音机怎么还拿着？给我吧？这个有点沉，我给你拿。” 她伸手正欲去接，被老爷子闪身躲开。 “你干什么？这么贵重的玩意儿我自己拿，用不着你。” 江雅不是傻子，她脸色立马冷下来，开门见山问。 “爸，你都听到了吧？” “听到什么？” “听到那个人说的那些话了是吧？你知道我是幕后主使了，你打算怎么办？” 老爷子这下明白江雅已经怀疑他了，他面色微变，转身就往屋子里喊。 “来人啊！来人！老婆子……” 江雅吓得魂儿都没了，她本来还打算求饶呢，哪料到这个老不死居然想叫人？ 要是被婆婆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她就完蛋了。 不行，不能让人知道，先不说会不会坐牢，光是裴鹤川就不会放过她！ 有动静已经从屋里传来，江雅面露凶狠，一不做二不休，捏紧颤抖的手指，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她咬牙扑过去，冷静地冲过去撞倒老爷子。 砰—— 她眼睁睁地看着老爷子满脸痛苦地倒在地上，直至最后愤怒地闭上双眼。 为了以绝后患，她迅速过去准备把人掐死，哪料到动静越来越大，眼疾手快，他抄起旁边的录音机砸在地上。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奶奶，爸，妈，爷爷摔倒了！” 率先过来的是纪安怡。 她这么一喊，其余人都吓坏了，飞快扑过来。 江雅更是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哭得比谁都伤心。 “爸，爸你怎么样了？” 看到纪建民和裴奶奶过来，江雅流下鳄鱼的眼泪。 “妈，爸摔倒了，他拎着录音机到处走呢，结果到这儿就摔倒了。” “快，快送爸去医院。” —— 赵云笙接到裴家电话已经是下午，她刚下班回来，正和儿子吃饭。 家里的座机忽然响起，她还有些纳闷。 毕竟这年头能装座机的人是少数，尤其她认识的都还是院子里的，会有谁打来？ 狐疑地过去接起，传来的是裴鹤川的声音。 “云笙，爷爷出事了，你快带元宝来趟医院。” “啊？” 要不是对面是裴鹤川，赵云笙都要以为是谁的恶作剧。 老爷子不是身体强健得很么？ 好端端怎么出事了？ “怎么会……” 裴鹤川的声音有些沉闷，细听之下还有些微的颤抖。 整个裴家这么多年，自打妈妈去世之后，也就爷爷对他好一些。 “他摔倒了，昏迷不醒，医院这边正在抢救。老爷子很喜欢元宝，希望孩子过来能有点作用。” 赵云笙一阵担忧，虽然之前她确实生老爷子的气，觉得他可能和裴鹤川合伙要抢孩子。 但这几天祖孙俩都没怎么来打搅，确实算得上信守承诺，她气早也已经消了。 更何况老爷子对她到底如何她心里有数，当即一口答应。 “好，我这就带元宝过来。” 挂断电话，赵云笙立马领着元宝出门。 小家伙之前就听到了个大概，一路上特别乖巧安静，等到了医院他才小心翼翼问。 “妈妈，是爷爷受伤了吗？” 赵云笙揉揉他的脑袋，“得叫曾爷爷，妈妈才叫爷爷。” 元宝哦了一声，他觉得这两个称呼没什么区别，不过还是很担心。 “严不严重呀？曾爷爷是不是很疼？” 赵云笙不知道情况，哪里答得上来？ 领着小家伙来到楼上，刚踏上走廊就看到手术室门口站了不少人。 大多都是熟人，只有一张新面孔。 裴奶奶被江敏搀扶着哭得险些上不来气，裴鹤川正在质问江雅。 “二婶，当时现场只有你和爷爷在，他老人家摔倒是不是你干的！” 他沉着脸，怒意横生，周身萦绕着一股肃杀之气。 江雅心里有鬼，不敢直视他，只红着眼圈靠在纪建民的怀里。 “鹤川，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伺候爸，怎么可能害他？” “爸年纪也大了，有可能是没站稳呢？你没有证据怎么能血口喷人？” 她哽咽着，捂着脸低声啜泣，顶着裴鹤川审视的目光，内心紧张不已。 最后干脆看向对面的裴奶奶，泪眼婆娑细数委屈。 “鹤川，是不是二婶有哪里做得不对？怎么你和你爸都要针对我？” “你爸觉得我拆散了他和他的心上人，你又觉得是我害了你爷爷。” “我扪心自问，嫁进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和大哥常年在外，只有我们二房尽心伺候二老，到头来怎么还落不着好？” 裴奶奶本就胸闷气短，又因为担心老爷子忐忑不安，浑身都不得劲儿。 看到自己疼爱的儿媳妇哭成这样，她没忍住发了脾气。 “行了！你爷爷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这会儿盘问这些做什么？” “你二婶是我看着娶进门的，她不可能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纪建民也心疼媳妇，哎呀一声不悦道。 “爸在里面抢救，鹤川你作为家里的长孙怎么能挑拨离间？好好等着吧，等爸醒了自然会真相大白。” 几人站在走廊里相互数落，半晌后纪安怡才看到了赵云笙的出现。 “嫂子，你，你怎么来了？” 第101章 是江雅 她一声惊呼，也看到了她身边的元宝。 其余人听到声音也纷纷看来，见到母子俩，面色各异。 赵云笙没吱声，这个纪安怡长了记性之后倒是顺眼多了。 上次中途退出，这次还这么有眼力见。 “我过来看看爷爷。” 裴奶奶看到曾孙，眼睛都亮了，想起来小家伙不待见自己，她又失落地叹了口气。 看一眼紧闭的抢救室，裴奶奶点点头。 “来了也好，老爷子最喜欢元宝了，待会儿带进去给他看看。” 她打量着母子俩，这会儿倒是很赞赏赵云笙过来的行为，说明他们还是惦记着老爷子的，也不枉老爷子偏爱他们。 江雅却担惊受怕，他们不会把那个老不死的给喊醒了吧？ 他要是死了，即便分了家，哄着老太婆也能给不少好东西。 可他要是活着，就会说出一切真相，她肯定会不得好死的。 江雅眼巴巴看着抢救室，比谁都担心。 “患者心跳有些薄弱，你们谁和老人家最亲近？快带进来帮个忙。” 抢救室的房门猛地被推开，医生站在门口着急地催促。 一听这话，怕是老爷子要不行了。 江雅心里偷着乐，关键时刻还添乱。 “那肯定是妈呀，妈你快进去让爸看看，你叫他两声，保证他能醒来。” 幸好没人搭理她，裴鹤川一把捞起孩子往里面走。 “老爷子最喜欢曾孙，让元宝进去。” 他们父子俩都进去了，赵云笙也紧跟其后。 眼看一家三口消失在门口，江雅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老爷子撑过来。 此时的房间内，医生护士围在病床跟前到处忙活。 影影绰绰的，也看不清老爷子的情况。 裴鹤川沉着脸上前，低头一看，老爷子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明明前几天见面都还生龙活虎的。 赵云笙心里很不是滋味，赶紧上前吩咐元宝。 “快，叫两声曾爷爷。” 她话音刚落，小家伙已经主动地从裴鹤川怀里跳下去，来到床边拉起老爷子的手，红着眼圈掉起了眼泪。 “曾爷爷，哇，曾爷爷你不要生病……” 元宝一张嘴，控制不住哭出声。 但他知道这里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乖巧地咬着嘴唇，一边人忍着一遍落泪。 “曾爷爷，元宝不生你的气了，你不是坏爷爷，你是好人，你快醒来好不好？” 元宝凑上去，小脸贴着老爷子温热的手。 白嫩的脸蛋和苍老的手形成强烈对比，在场的二人心头一震。 连自认冷漠的裴鹤川都红了眼，他上前提议。 “元宝再叫两声。” “曾爷爷，你醒来和我玩好不好？元宝给你道歉，不该赶你走的，你是个好爷爷，你对我可好了。” 元宝小声念叨，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我其实很喜欢你的，你一点也不讨厌，我那天不该推你的，曾爷爷你快醒来呀。” 裴鹤川收紧身侧的手，眼里满是仇恨。 如果老爷子有什么好歹，他绝对要让江雅偿命！ 赵云笙也跟着有些鼻酸，她是个比较容易共情的人。 刚要开口安慰两句，却忽然觉得老爷子的胡子怎么还在抖动？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立马上前仔细端详。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老爷子再也忍不住，悄咪咪睁开了一只眼。 赵云笙大惊失色，“爷爷！你醒了？” 她一声喊，立马吸引了父子俩的目光。 裴鹤川抬眼看去，对上老爷子那张忍俊不禁的脸，当即面色阴沉。 元宝压根不懂，欢呼一声，兴高采烈喊。 “曾爷爷，你醒啦！你怎么了呀？为什么会在这里睡在这里呀？你是不是要死了？” 赵云笙立马捂住小家伙的嘴，虎着脸教育。 “可不许胡说，你曾爷爷还年轻呢，他要长命百岁的。” 老爷子眉开眼笑，哎呀一声干脆直接就撑了起来，得意洋洋地朝着元宝伸出手。 “元宝，来，刚才曾爷爷可都听到了哈，你说的不生我这个老头子的气了。” 元宝吸了吸小鼻子，抬手摸了摸眼泪，脆生生回答。 “好，我不生你的气啦！” “虽然，虽然元宝之前很不高兴，可我还是很喜欢你的，你对我可好啦，我喜欢和你一起玩。” “曾爷爷，你没事，太好了！咱们又可以一起喝奶茶啦。” 老爷子原本惊喜的心情此时快要飞起来，迫不及待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也跟着红了眼。 他是被感动的，曾孙实在是太懂事乖巧了。 “是不是被吓坏了？曾爷爷不是故意的。” 脸蛋上还挂着泪珠呢。 元宝不想被他看笑话，赶紧埋头在他的手上擦了擦。 “才不吓人呢，我知道曾爷爷肯定没事。” 老爷子忍不住笑了笑，“云笙也来了？” 赵云笙本想板着脸，奈何看到老人家平安无事她高兴，别扭地哼了哼。 “要不说还是你老人家老谋深算呢？为了让我把孩子给你送来，还搞这么一出？装病？亏你想得出来？” 看老爷子这面色红润的样子，实在是不像撑不下去。 知道这丫头开玩笑的，老爷子被逗得合不拢嘴。 “不生爷爷的气了？” “我哪儿敢啊？再生你的气，你气坏身体还不得碰瓷我啊？” 祖孙俩在这斗嘴，看得裴鹤川那是一肚子怒火。 他深吸了口气，为自己刚才的难过感到后悔，捏了捏眉心，他沉下脸问。 “到底怎么回事？” 他这么一问，老爷子才终于收敛起面上的笑意，正色道。 “是江雅！” 想起她做的那些事，老爷子怒不可遏，一声低喝之后，因为太过愤怒激动，还因此咳嗽不停。 赵云笙吓坏了，赶紧给他顺顺气。 “爷爷你别着急，慢慢说。” 老爷子喉咙发紧，差点一口气气得没上来。 裴鹤川眉头紧锁。 “我不是提醒过你小心了？怎么还着了她的道？” 第102章 江雅落网 老爷子调整了下呼吸，等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才嫉恶如仇道。 “我的确挺小心，哪知道还是被她发现了。” “我偷听到了她的罪证，本想转头告诉你，哪知道她追上来非要我交出证据。听我叫人，居然还想杀人灭口！” “好在老头子我身子骨硬朗，当时就假装晕了过去，这一路上都屏气凝神呢，就等着你们夫妻俩进来告诉你们真相。” “一定别放过她，她偷走元宝的目的不是为了拐卖，而是为了以绝后患！” “！！！” 此话一出，赵云笙俩人目眦欲裂。 元宝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还牵着老爷子的手给他暖呢。 老爷子见状，怎么能不恨？ 他险些就要失去他的宝贝曾孙了。 他抚摸着元宝的脑袋，幽深的眼底满是杀意。 “你们都过来，听我说，那个录音机，录下了罪证……” 半个小时后。 裴鹤川带着赵云笙母子俩从抢救室出来。 其余人全部都围了上来，裴奶奶更是拽着他的衣袖问。 “怎么样，鹤川，你爷爷没事吧？” 之前医生出来叫人，把他们都吓坏了，裴奶奶更是大哭一场，还跪在墙角求神拜佛，只希望老爷子能平安。 裴建国也姗姗来迟，“爸怎么样？” 裴鹤川扫了眼在场的众人，面色很是难看。 裴奶奶见状立马又哭起来，甚至还对着病房门喊道。 “裴老四，你这个王八蛋，你说好要和我一起死的呢？你怎么能抛下我们不管啊！” 裴建国冷哼一声，忽而转身怒视墙角的江雅。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害人精害的爸？你自打进了我们家，我们家就没什么好事！” 江雅心惊肉跳，努力控制住内心的狂喜，可怜哭诉。 “大哥，我，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知道你因为那个二婚的女人还对我抱有不满，那也不能平白无故冤枉我吧？” 纪建民也护着她，“大哥，爸这会儿躺在里面可是一条人命，你怀疑她是杀人犯也要拿出证据，总不能因为我脾气好，就逮着我们二房欺负。” 听到江雅提起徐明娟，裴奶奶更是火冒三丈，指着裴建国呵斥。 “你还好意思怪江雅？我看你爸成这样保不齐是因为你！今天家里这么大的喜事，你不回来是不是找那个小蹄子去了？” 婆婆这么无脑护着自己，江雅心里都快爽翻了。 大哥父子俩已经断绝关系，只要老爷子一死，她再在婆婆耳边花言巧语几句，整个裴家岂不是手到擒来？ 要是老太婆不肯，到时候看情况把她弄死，反正都死了一个，也不介意再死一个。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自己也是没办法。 爸，你别怪我。 她想得出神，心里的如意小算盘也正打着，裴鹤川却忽然开口。 “行了，谁说爷爷有事的？他老人家已经抢救活了，只是这会儿还昏迷不醒。” “医生说了，最关键的就是这两天，要是老人家能醒来，那就平安无事，要是醒不过来，可能就……” 最坏的结果他没忍心说出口，裴奶奶面上一喜，擦擦眼泪迫不及待追问。 “那医生说了没，醒来的几率大不大？” 裴鹤川点头，“有个七八成，但也不能完全保证不会发生那两三成的意外。” 裴奶奶松了口气，拍着胸口不住点头。 “那就好，我相信老爷子能坚持的，他战场上面险象环生多少回了，他肯定不舍得抛下我一个人。” 裴鹤川充耳不闻，只用余光审视不远处的江雅。 窥见她眼底划过的那丝狠毒，他了然于心，看了眼身侧的赵云笙提议。 “今晚别回去了吧，在这里陪着我，陪着爷爷。” 赵云笙牵着元宝，点了点头。 老爷子度过危险期，大伙商议好，这几天所有人分组轮番照顾。 江雅被排到第三天，越往后推她越是心急。 整宿整宿睡不着，闭上眼就是老爷子醒了要送她去监狱，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萎靡不振。 终于轮到她，她一大早就跟着纪建民过去。 进了医院，纪建民还叮嘱。 “最关键的就看今天了，咱们好生照顾，医生说今晚醒来的概率很大。” 江雅心都沉到了谷底，今晚？那不还有十几个小时？ “听说也是他们照顾得好，差不多是寸步不离，咱们也要好好伺候着。” 可不是寸步不离么？ 她中途想下手都没机会，今天可算是轮到她了。 “好，我知道了。” 她应下来，拎着换洗的衣服走前面，看样子特别迫不及待。 纪建民拎着吃的紧跟其后，推门进了病房，远远看一眼病床上的鼓包。 被子几乎拉到了头顶，只露出一点帽子。 他脸色冷下来，不是说大家都照顾得很好嘛？怎么能这样捂着？要是喘不了气咋办？ 他刚要上前，被江雅伸手拦住。 “一路赶来我都有点渴了，你帮我泡杯糖水。” 她得立马动手，万一待会儿老爷子当着纪建民的面醒来，她咋办？ 尤其纪建民特孝顺，别看平时护着她，那是因为她没错的情况下。 “好端端的咋忽然要喝糖水？怪麻烦的，要不你把给爸做的汤拿出来喝两口？” 他踱步上前，走两下就又被江雅拉住。 “哎呀，我现在就想喝，你快去。” 纪建民没办法，看了眼床上的老爷子。 “行，我给你泡，你去把爸的被子往下拉一拉，别捂着他了。万一待会儿就醒了呢？咱们不能马虎。” 江雅怕的就是这个，笑盈盈点头。 “行，你快去吧，记得打点热水，待会儿给爸洗洗脸。” 目送纪建民离开，江雅顺手合上门，转身看向病床的刹那，眼神变得尤其恶毒。 她迅速冲到床边，左顾右盼寻找趁手的东西，最后干脆就近抓起旁边的枕头，猛地朝着床头就捂了下去。 去死吧！老不死的。 我会帮你好好打理你的家产。 面色狰狞，她为即将掌控整个裴家而感到兴奋，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嘴角更是带着狞笑。 许是无法呼吸，床上的人开始剧烈挣扎，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了好几下，最后只捞到了江雅的胳膊。 尖利的指甲狠狠掐进衣服里，江雅感受不到什么疼痛，面上只有杀人灭口的痛快。 砰—— 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随即响起一声熟悉的厉喝，“江雅你这个畜生，你在干什么？” 第103章 杀错了人 江雅心头一突，手上的力道也跟着放松。 她心脏剧烈跳动，猛地扭头，当看到病房门口站着的老爷子时，她瞪大双眼满是见鬼的惊恐。 哆嗦着嘴唇，她不可置信呢喃。 “爸，你怎么……” 老爷子穿着病号服，胳膊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稳稳当当站着门口。 满脸怒容，正仇视着她。 如果爸不在这儿，那她准备杀的人……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吓得后退两步。 枕头被人一把掀开，露出的是裴奶奶那张青紫的脸。 “救命啊救命啊！” 她额头上青筋暴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刚刚差点窒息的痛苦仍旧令她不寒而栗，她颤颤巍巍坐起身，看到江雅的刹那气得抄起床头柜上的杯子砸过去。 “江雅，你居然想杀了我？” 江雅猝不及防，被杯子砸到额角，剧痛袭来，鲜血跟着渗出。 她摆了摆手，惊慌失措解释。 “妈，我，我没有……” “你没有？要不是老爷子他们赶来得及时，你是不是打算捂死我？” 说到这，她还痛苦的扯了扯衣领，被捂了那一下，她这会儿还感觉无法呼吸。 “枉我对你这么好，你这个贱人，你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想杀我？嗯？” “我真是看走了眼，居然看上你这么个畜生！” 裴奶奶越说越后悔，脸上横肉颤抖，她尖叫一声跳下床，扑过去对着江雅的脸就是几巴掌。 “我打死你这个白眼狼，你这个贱人……” 老爷子更是冷哼一声，踱步上前。 如今老婆子被她最疼爱的儿媳妇痛下下手，总算是要长点记性了吧？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把我这个老头子推倒，担心我醒来告诉大家真相，这才要急着杀人灭口。” “没想到吧？江雅，我命大，早就醒了。” 这本来就是他和裴鹤川谋划好的，天亮假装醒来，还把老婆子哄到床上去睡着。 本来还担心江雅不按照计划走，哪知道她这么迫不及待，径直跳入了他们的圈套。 “贱人，原来是你害了老头子，是你！” 又是扯头发又是打耳光，一套组合拳下来，江雅一阵耳鸣。 口腔里也有点血腥味，她捂着脸颊，整个人都傻了。 “你这个贱蹄子，我们裴家哪点对不起你？你想要杀了你爸不说，还想杀了我？” 老爷子更是气势凌然到了跟前，怒不可遏指着她痛斥。 “我不是她爸，我们裴家也没有这样的儿媳妇，报警！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报警？” 听到这两个字，江雅才如梦初醒似的，尖叫一声跪下。 “妈，妈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想杀你啊，我，我是想给你盖盖被子，你误会我了……” 她挥舞着双手，顶着凌乱的头发有点像疯子。 “对，我是想给你盖被子，妈……” “贱人，你当我是傻子不成？我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你分明是想捂死我！你这个畜生，白眼狼！” 半梦半醒间被遏制住呼吸，裴奶奶凭本能挣扎，一阵后怕，这会儿还心有余悸。 要不是老爷子他们来得及时，她是不是就这么被捂死了？被她最偏袒的儿媳妇，她根本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自己看走眼，不敢相信自己差点命丧黄泉，恐惧笼罩全身，她一巴掌一巴掌打下去，扯着嗓子哭得比江雅还厉害。 门口的纪安怡姐弟俩脑子都还是懵的，见到亲妈被打成那样，赶紧也软着双腿扑过去，双双跪在了老两口面前。 “爷爷奶奶，别打我妈了，这肯定有什么误会……” 去打水回来的纪建民看到门口这么多人还有些纳闷，他探头探脑走进来，最先注意到的是老爷子。 “爸，你醒啦？” 一低头，又看到了跪着的母子仨，手一松，他拎着的暖壶杯子全都哐当砸一地。 惊慌失措上前问，“爸妈，这是咋了？” “是不是江雅做错事了？她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 老爷子不打女人，不代表不打儿子。 他冷着脸上前甩了纪建民一巴掌，“蠢货！你知不知道你媳妇是个杀人犯？她差点杀了我，刚才还想杀了你妈！” “啊？” 纪建民一阵头晕，双腿软得像面条，立马也跪下了。 “爸，怎么可能……” 他瞪大眼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仰着头求情。 “爸，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江雅这么多年伺候你二老，对你们比对亲生父母还要孝顺，她怎么可能想杀了你呢？” 裴奶奶也给了他一巴掌，“这就是你的好媳妇！老娘正躺这里好好睡着呢，她拿着枕头想要捂死我！她以为躺在这儿的是你爸，想要杀人灭口！” 看戏的裴建国见到这个毒妇终于被拆穿真面目，也大声冷哼。 “妈，她不是你的好儿媳么？你对她视如己出，结果呢？她搅和得整个家不得安宁，看来之前鹤川说得没错，拐卖元宝的人贩子，八成是她呢？” 江雅颤抖着身体，惊恐地看着众人。 “你胡说，爸妈，我，不是我，不是我……” 纪建民不可置信，他捂着脸看向江雅，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恐惧和陌生。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爸妈？他们老两口到底哪点对不起你？” “还为什么？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老爷子咬牙切齿，阴冷的目光盯着江雅，怒不可遏痛斥。 “因为我知道了你媳妇干的好事！元宝被偷，全是你媳妇一手策划，她不仅要拐走孩子，而且还要杀了他！” “元宝他才四岁啊，他是我们裴家的曾孙，他还只是个孩子，这个毒妇居然也下得去手？” “她做出这种天打雷劈的祸事，为了掩盖罪行把我推倒，要不是老子命大，恐怕三天前就已经死了！” “她怕我说出真相，准备杀人灭口，哪知道我早就醒了，这里躺着的是你妈。她蛇蝎心肠，必须要枪毙！” 听到枪毙二字，二房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纪安怡姐弟俩哭得泪流满面，他们也看向江雅，面上都是害怕和不可置信。 “妈，这是真的吗？” “是你拐走了元宝，也是你推倒了爷爷，你还想杀了爷爷是不是？” 姐弟俩哆嗦着嘴唇，猩红的眼里都是恐惧。 这可是他们的亲妈啊，生育了他们，一起又共同生活了十几二十多年。 她怎么可能这么恶毒呢？ 第104章 只能枪毙 江雅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她抻长了脖子怒吼。 “不是我，不是我！你们都冤枉我，有什么证据？证据呢？证据拿出来！” 她咆哮着站起身，“没有证据就想让我认罪？不可能！” “谁说没有证据？” 赵云笙冷不丁开口，立马吸引所有人注意。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 把元宝推到裴鹤川身边后，她拨开人群走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了老爷子的那个录音机。 “这个你们都认识吧？” 大伙看过来纷纷点头。 裴奶奶更是证实道，“那是老爷子原本送给元宝的录音机，前几天一直宝贝地抱着想要听听孩子的声音，怎么在你这儿？” “认识就好。” 赵云笙当着所有人按下了播放键。 刚开始是元宝的声音，“……妈妈，哇哇哇，我可以唱歌吗……” 播放了差不多一分钟后，窸窸窣窣的，响起了江雅的声音。 可能录下来的时候离得有点远，不是特别清楚，但把声音放大，可以明显听到。 “……我让她杀了那个小野种，她自己不敢……” 将江雅和刘父的对话听完，所有人都怒了。 纪建明更是站起身一巴掌甩到江雅脸上，对上她仇恨的眼神，破口大骂。 “贱人，你怎么这么恶毒？你连孩子都下得去手！” 江雅怒吼。 “这是假的，假的！录音机都摔坏了！这里面的都是假的，是他们捏造的。” 赵云笙嗤笑，“坏了难道就不能修好吗？这里面录着你的罪证，你怕了吧？” “不，不是我，就算录下了这个又有什么？怎么能证明是我做的？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做不得数，更何况孩子不是好好的么？” “谁又能证明是我下的命令？” 她还在狡辩，笃定大家没有证据。 裴鹤川冷着脸，拿出杀手锏。 “没有证据？谁说我们没有证据？如果你亲口承认的都不算事实，那人证呢？” 他说着立马朝旁边让了让，随即穿着制服的公安鱼贯而入，他们还押着证人刘萍。 看到熟人，江雅瞳孔一缩，吓得踉跄两步。 不，这不可能，刘萍怎么可能过来指认？ 他们不是说好了吗？ “江雅，人贩子刘萍说拐卖孩子是你的主意，你有什么话说？” “我们根据追查，查出你是幕后主使，证据确凿。” 江雅连连后退，她这下终于怕了，摇了摇头指着刘萍怒斥。 “不是，不是我，贱人，你敢污蔑我！” 她疯狂地尖叫，满脸狰狞扑向了刘萍。 刘萍也不是吃素的，抬手就和她撕吧起来。 “死三八，臭婊子，都是你害的我！说好了我给你办事你拿钱，结果呢？你给的是肉联厂的支票，现在纠察队把钱收回去就算了，连我们家都给抄了。” “我爸来找你，你不是说给个交代吗？交代呢？嗯？想要空手套白狼？做什么白日梦。” “我呸！说话不算数的贱人！” 江雅不是她的对手，被打了几巴掌后跌倒在地。 闻言她止不住颤抖，她这几天都在盘算着要怎么杀了老爷子灭口，一直没有机会处理这件事，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会成为隐患？ 她鼻青脸肿，满脸血污，惊慌地扫视众人，忽然尖叫。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们不信问我侄女，我当天一直和她在一起，大家都知道的。” 被点到名字的江敏面色一变，泛红的眼里立马蓄满了泪水，她可怜无助地上前搀扶住裴奶奶。 “姑姑，你，我，我当时忙着找元宝，真的不知道呀……” 看她语无伦次被吓得不轻，裴奶奶大手一挥把她护到身后。 “江雅你这条毒蛇，自己做了错事却还想拉我们敏敏下水？她当时和我在一起，怎么给你作证？” 江雅怨毒的眼神瞪着江敏，没想到啊，养鹰的居然被鹰啄了眼睛。 这个侄女她打小就疼爱，嫁进裴家之后更是把她带过来享福，提拔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居然连作证都不肯。 她流着泪，忽然笑起来，笑得有些悲凉。 “江敏，好，你好样的。” “你这么多年吃我的住我的，关键时刻居然背后捅我刀子！我做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你？你说你喜欢鹤川，非要嫁给她，是你怂恿我的！” 江敏低着头小声啜泣，泪眼汪汪否认。 “姑姑，一开始不是你非要我嫁给裴大哥吗？经过这么几次我也看清楚了，裴大哥心里只有赵同志，我早就不做白日梦了，是你自己自以为是。” 裴奶奶更是冷哼。 “吃你的住你的？裴家是你的？胡言乱语！这么多年都是我在抚养敏敏，你算什么东西？” 江敏恶狠狠剜了他们俩一眼，又看向亲生的女儿和儿子，几乎是手脚并用朝他们爬过去。 可她如今披头散发，一张脸被打得红肿不堪，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堪比厉鬼，特别骇人。 忽然靠过来，吓得姐弟俩一声尖叫。 “不，你不要过来。” “安怡，安年，我是你们的妈妈啊？我不能去坐牢，求你们了，你们替妈妈作证……” “不，你不是我们的妈妈，我们没有你这么狠心的妈妈！” 姐弟俩连连后退，相互搀扶着躲到了纪建民的身后。 泪水模糊视线，江雅看着眼前的丈夫和孩子，他们脸上没有任何心疼，充斥的全是憎恨。 她心如死灰，盯着这些奚落看她笑话的人，狠狠地掐了掐掌心。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她难道真的要被当成人贩子抓走了吗？ 不，她不甘心。 “公安同志，我要报警，江雅拐卖我儿子，还企图杀人。” 裴鹤川薄唇轻启，给了江雅最后一击。 “她前几天把我爷爷推倒后，害得我爷爷昏迷不醒，今天趁我们不在还想杀人灭口。” “只可惜我爷爷早醒了，她棋差一着险些杀死了我奶奶。” “我爷爷是国家功臣，更是部队将军，理应受到国家的保护，还请你们严惩不贷。” 公安们面面相觑，压根没想到这家人来头这么大。 他们纷纷看向不怒自威的老爷子，对上老人家肃穆的目光，更是不约而同敬了个礼。 一个眼神，几人冲上去将江雅捉押。 双手反剪在身后戴上了手铐，江雅吓得浑身发抖，她权衡利弊之下，又朝裴奶奶跪过去。 “妈，妈求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妈，我照顾你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你了。” “我不想坐牢……” 裴奶奶居高临下，看着她如此卑微的摇尾乞怜，也只是一脚把她踹开。 “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安怡安年，你做出这些畜生不如的事情，只能枪毙！” “！！！” 第105章 叫声奶奶 枪毙？ 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她还没有得到财产。 她是裴家的少夫人，她是厂长夫人，她怎么能死？ 她又疯狂地爬到纪建民跟前，哭得不能自已。 “当家的，当家的你救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鬼迷心窍了。” “求你了，我是孩子的妈妈，是你的妻子，我要是去坐牢了，你们怎么办？” “我不想坐牢，你救救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改过自新。” 纪建民对上如此狼狈的媳妇，也有些心软，毕竟他们是年少相爱，才结婚走到现在。 他难以抉择骑虎难下，看了眼裴家人，刚要开口求情。 叩叩叩—— 又有人敲门。 另一波公安沉着脸进来。 “谁是纪建民纪厂长？” 被点到名字的纪建民不明所以看去，公安拿着文件上前。 “纪厂长，有人举报你在职期间挪用公款，随意使用公家支票，收取职工贿赂，还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纪建民直接傻了。 他敢肯定他在职期间清清白白，这每一条罪责都和他无关。 可当他看到江雅面上的惊惧之后，他立马就回过味儿来，刚才对她的那点怜爱全都烟消云散，有的只是痛恨。 “江雅是你？是你对不对？这些都是你干的？” 江雅没有否认，她只是心虚。 如果说残害裴家人是她为了利益为了财产，但拖纪建民下水确实是无心之失。 “我打死你这个害人精，这么多年你的善良温柔全都是骗人的！” 纪建民不敢相信，但他不得不信，冲过来又甩了她一耳光。 “我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样的女人，家门不幸啊！” “离婚，我要和你这个人贩子杀人犯离婚！” 江雅自知已经没有回头路，接下来等待她的只有牢狱之灾和枪子。 她这会儿也豁出去了，踉跄着站起身，疯狂地对着所有人大喊。 “离婚就离婚！” “纪建民你这个窝囊，你这个怂货！嫁给你才是我江雅倒了八辈子的霉。” “你烂泥扶不上墙，不争不抢，你倒是轻松了，可你的女儿儿子呢？” “你是两个老不死的养子，你以为他们会给你留什么财产？以后这个家所有的东西都没你的份儿！” “我后悔啊，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为什么？” 她骂了丈夫还不够，又去骂一双儿女。 “还有你们，都是蠢货！读书不行，脑子不行，还不知道争不知道抢，以后饿死你们！穷死你们！” 姐弟俩被疯子一样的她吓坏了，掉着眼泪躲在了老爷子身后。 纪建民怎么也没想到，江雅走到今天这步居然是为了这个？ 他不敢相信，甚至还觉得荒谬。 “江雅，我只是爸妈的养子。我亲爸只是爸手下的一个连长而已，他为国捐躯，我妈立马改嫁，我成为了个孤儿无家可归，是爸站出来收留了我。”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他给我饭吃给我衣服穿。我成绩不好脑子笨，他还让我当厂长，我已经感恩戴德了。你还要我怎样？” “我不是裴家人，他们凭什么给我？爸妈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很感激，你为什么非要替我争替我抢？” “江雅，从你嫁给我到现在，你自以为是给我筹谋算计的这些，我都不需要！” 当着江雅的面，纪建民更是扑通一声跪在二老跟前，他红着眼落下泪磕了个头。 “爸妈，是儿子不对，儿子没有娶个好的媳妇，儿子愧对你们。分家吧，把我分出去，我什么都不要，求你们了。” 江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算计了这么多年，居然只是一场空。 她目不转睛盯着这个丈夫，忽然就笑了。 “哈哈哈哈……” 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竟和疯子无异。 裴鹤川一声令下，“抓起来吧。” 江雅被公安拖着离开，她没有挣扎，没有叫喊，有的只是流泪，不甘。 在她即将踏出门之际，老爷子更是来了记绝杀。 “江雅，从头到尾都是你的独角戏？这么几十年，我早就看明白了，我不可能让儿孙坐享其成坐吃山空？我裴老四所有的财产，到时候谁也不给！” 裴奶奶也怒上心头，指着她鼻子骂。 “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建民是厂长，以后退休是干部，即便没有我们给的财产，你们二房也能大富大贵，是你自己蠢，自私！活该你有这个下场，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江雅张了张嘴，一句话没说，满是伤痕的脸上，只有麻木。 赵云笙见她这样还不解气，皮笑肉不笑安慰了句。 “二婶好走，我们一定会给二叔重新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到时候新的二婶无痛有一双儿女，嫁进来就是厂长夫人，以后坐拥裴家些许财产，会是比你幸福千万倍的人。” 江雅浑身一僵，心中涌现巨大的嫉妒，她破口大骂。 “贱人，你敢！我不允许，我不……” 管她允不允许，反正江雅枪毙板上钉钉。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纪建民也被公安带走。 原本满屋子的人，如今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裴家人。 那个毒妇终于落网，裴建国大快人心，没了老鼠屎，想必以后家里安静不少。 没了江雅在爸妈耳边吹风，他和明娟应该也能更快走到一起。 裴奶奶喘着粗气，被江敏搀扶着坐在床边，看着老爷子满脸心虚。 要不是今天她结结实实吃了个闷亏，恐怕江雅落网她都还不相信，不相信儿媳妇居然佛口蛇心，蛇蝎无比。 又看了眼面前乖巧懂事的江敏，还是敏敏乖，没跟她姑姑学坏。 “行了，我身体没什么大碍，你们该走的赶紧走吧，挤在这里这么多人，气都喘不过来。” 老爷子一声令下，裴建国父子俩开始收拾东西。 赵云笙把录音机递过去，“爷爷，给。” 老爷子看了眼接过去，只有面对母子俩，他面上的怒容才能换成笑脸。 “多亏你带来了这个，不然江雅那个毒妇还要胡搅蛮缠。” 他宝贝地看了看，原本都摔坏了，这会儿已经修好了。 赵云笙没有抢功劳，“都是裴鹤川想得周到。” “好，你们都好样的，都是我的乖孙子。” 几人其乐融融，元宝还奶声奶气逗着老爷子开心。 裴奶奶远远看着也心痒痒，她这会儿还没平复好心情呢，试探着踱步上前问。 “元宝，你叫一声曾奶奶来听听？” 第106章 结婚 小家伙看到是她，脸上的笑意刹那就没了，赶紧缩回脑袋，都不乐意看她一眼。 裴奶奶笑容僵在嘴角，心都凉了半截。 老爷子见状赶紧驱赶，“行了行了，你之前怎么对娘俩的你自己心知肚明，小家伙还记仇呢，叫什么曾奶奶？赶紧离他们远点，免得连累我，到时候连曾爷爷也不肯叫了。” “……” 裴奶奶气结，但也知道这个理。 尤其老爷子才苏醒，又不敢惹他生气，只能讪讪地笑着看了眼赵云笙，点点头讨好道。 “云笙，今天多亏了你，有空记得来家里坐坐，我先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赵云笙没什么反应。 裴奶奶自讨没趣，讪讪地叫上二房的孩子俩，在江敏的搀扶下出了门。 老爷子越看越生气，“真是个榆木脑袋，江雅那个女人坏得没边了，老婆子居然还贴身带着她的侄女，这是嫌命太长？不担心姑侄俩都给她来一下子？” 虽然江敏目前来看挺孝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指不定他们江家都是些两面三刀的崴货。 他现在是彻底长记性了，看向面前的赵云笙母子俩嘀咕道。 “难怪我们云笙不肯来家里，有这样一个是非不分的长辈，来了也是生气。” 赵云笙笑而不语，上前扶着他。 “爷爷别多想了，医生不是说让你静养么？现在江雅抓捕归案，你也可以松口气了。” “我松什么气，你们才是终于可以放心了，咱们元宝的仇也报了。那个江雅连累得建民也要立案调查，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会儿可以安心分家了，祖孙三代一起，虽然热闹，难免有摩擦，还不如我们各过各的。” 裴建国跟过来，“赶紧分了也好。” 老爷子点点头。 “我之前说了不会要家里的任何东西，你们给我户口迁出来就行。” 老爷子以为他说的是气话。 “你真什么都不要？” “不要，我这边自己会挣，更何况平时工作忙，三天两头不在家，没机会尽孝，哪能厚着脸皮要你们二老的东西。只是到时候结婚，可能要借用家里的房子，你放心，婚礼结束我们立马搬出去，单位会给分住房。” 听他这话斩钉截铁，一旁的裴鹤川差点气笑了。 结婚？ 和谁结婚？ 徐明娟？ 真是白日做梦，也不看奶奶同不同意。 老爷子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虎着脸问。 “什么结婚？” 裴建国气定神闲，“当然是和明娟，以前妈不待见她，都是因为江雅那个祸水吹枕头风。现在那女人已经被抓起来，妈既然知道明娟前两年是被陷害的，也该让我们在一起了。” “……” 老爷子差点气得吐口老血。 就因为他们家大业大，之前才出了江雅那件事儿，好不容易解决那个害人精，这大儿子又要娶个带拖油瓶的女人？真是嫌他们老两口有九条命不成？ 他伸出手指着裴建国，正欲发火，想到医生说的要心平气和，他又猛地把手给甩了回去。 “我管不着你，你要结婚就给我净身出户，那女人带着两个拖油瓶，前夫听说还是个无赖，你怎么就非她不可了？她上辈子救过你的命？” 本就是随口胡诌的，没想到裴建国还真点了点头。 “对，她就是救过我的命，爸，我和她已经错过两年了，不能再失之交臂了。” 老爷子懒得听他们的狗屎爱情，摆摆手呵斥道。 “滚滚滚，你都年过半百了，随便你，我和你妈管不着！” 裴建国见状，明白家里是彻底的接纳不了他们，他沉下脸点点头。 “好，我先送妈他们回去，鹤川你先看着点你爷爷，晚点我过来换你。” 换个屁！谁稀罕？ 目送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离开，老爷子那是长吁短叹。 这家里怎么就没个省心的？ 直到他看到滴溜溜转着大眼的曾孙，立马喜笑颜开。 “哎哟，还是我们元宝可爱。” 他俯身还想单手抱孩子，被赵云笙制止。 “爷爷，你身体还没好，胳膊都还吊着呢，想要抱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老太婆的话可以不听，儿子的话可以不听，孙子的话也可以不听，但孙媳妇的话必须听。 老爷子嘿嘿一笑，“行，不过云笙，你可不能抛弃爷爷啊！医生说了我要静养，我能不能搬去你家呀？” 他生怕赵云笙不同意，跟个孩子似的拉着她的衣袖。 “云笙啊，求求你了，爷爷去你家，还能帮你看着点元宝，你也能专心上班。” 虽然他们裴家不愁这点工资，但他觉得子孙还是要有自己的工作比较好。 家里的产业只是为了给他们兜底，而不是让他们当米虫。 裴鹤川去而复返，“奶奶他们都已经坐上车走了，爷爷你这几天好好在这里养身体。” 老爷子一听这话头都大了，“医院有什么好的？鹤川，我想去云笙家里，你说行不行？” 裴鹤川面色一沉，斩钉截铁，“不行。” 老爷子反问，“怎么不行？” 裴鹤川黑着脸解释，“你胳膊还吊着呢，吃饭都要人喂，过去不是给他们娘俩添麻烦？云笙本来就要上班，还得照顾你，她又不是哪吒，哪儿来那么多只手？” “医生不都说了让你住院观察？你才跌了一跤，不能大意。” 说完，他搀扶着老爷子出门，来到隔壁的病房。 原本老爷子是住的这间，为了给江雅挖坑，他们要求换了病房。 昨晚也是裴奶奶在照顾，担心老人家睡不好，才给哄到这边来休息。 当时透过玻璃已经看到江雅痛下杀手，裴鹤川本想冲进去，却被老爷子拦住，他是铁了心的要让老婆子吃点苦。 只有她自己被杀害不成，体验到将死的痛苦，才能感同身受一致对付江雅。 第107章 老婆孩子热炕头 老爷子被搀扶着重新躺回了床上，盖着被子看向门口的母子俩，朝元宝招了招手。 小家伙立马跑过去，三两下蹬掉脚上的鞋，掀开被子直接躺在了老爷子身边。 曾祖孙俩依偎在一起，温馨得不行。 “鹤川，那等我出院了，能不能搬去你那边？” 老爷子委屈巴巴的。 “实在是我太想念我们元宝了，小家伙还讨厌你奶奶，把他带回家也不行。从家里过去开车都得两个小时，天天奔波我腰板都要散了。” 裴鹤川把东西放下，若有所思。 “这事儿我会安排，你先养身体，等你出院。” 赵云笙也赞同，她带着元宝，确实没办法照顾老爷子。 挨着裴鹤川也方便，有人照顾，她们娘俩有时间了，也能抽空过去陪陪他。 “再给你安排个人照顾，我不在家也能看着你。” 老爷子乐开花，“那敢情好，你可得抓紧啊，早点把我的行李搬过去。” 哎呀，那些老伙计天天给他炫耀曾孙，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这会儿也有了，等身体好点，必须要带元宝过去遛一遛。 他的曾孙不仅冰雪可爱，还聪明哩。 折腾一个早上，老爷子有些饿了，让裴鹤川赶紧把早饭打开。 祖孙几人坐在床边吃饭，老爷子伤的是右手，幸好台阶不高，还用手挡了一下，不然摔到脑袋可就不只是骨头错位这么简单。 “曾爷爷，我来喂你。” 元宝脆生生喊着，从裴鹤川手里把粥接过去，小手舀了一勺凑到嘴边，嘟起来呼呼可劲儿吹。 “曾爷爷，我给你吹凉快儿的嗷。” 老爷子被哄成智障了快。 赵云笙忍俊不禁，哭笑不得地提醒。 “你离远点，别给你曾爷爷吐些口水进去。” 老爷子笑得不行，“没事，元宝的口水那也是香的。” 赵云笙忙纠正，“爷爷你可别太宠着他了，免得这小子以后无法无天。” 元宝嘀嘀咕咕，把粥喂给老爷子吃下后反驳。 “妈妈你冤枉我了，我以后长大了肯定听话懂事。” 赵云笙没来得及开口，老爷子赞不绝口。 “哎哟，我们元宝喂的热粥跟灵丹妙药似的，曾爷爷我一口吃下去后，浑身热烘烘的，这身上的伤肯定明天就好了。” 他巴不得现在就出院搬到赵云笙他们家对面去，能天天都和曾孙在一起。 “真哒，那曾爷爷你多吃点。” 元宝可劲给他喂。 赵云笙见状嘱咐一句，“喂点菜呀，哪能只喝粥？” 老爷子摆摆手，“没事没事，元宝喂的白粥就算啥也不放都是甜的。” 有小辈陪着，这一天也算快。 暮色四合，赵云笙得带着孩子走了。 老爷子即便再怎么舍不得，也不得不让他们离开，再三叮嘱。 “鹤川你记得早点把我的房间布置好。” “床要大点，我要接元宝过去一起睡。” 裴鹤川一阵头疼。 这老顽童一把年纪，还跟个孩子似的。 “好。” 临走前，元宝还帮着给老爷子掖了掖被子。 甚至还压低嗓音小声嘀咕，“曾爷爷你乖乖的哈，我明天偷摸给你带奶茶来。” 一听这话，老爷子眼睛都亮了，乐得亲他一口。 “还是元宝心疼曾爷爷。” 裴鹤川把母子俩送到家，之前有那些破事接踵而至，赵云笙对他的抵触肉眼可见。 今天解决了江雅之后，他打算得寸进尺，只要赵云笙没有赶他走，他就赖在这儿。 掏出钥匙开门进了家门，元宝屁颠屁颠去给赵云笙拿鞋。 裴鹤川站在门口看着眼馋，见小家伙扭头就要跑，赶紧叫住他。 “我的呢？” 元宝一脸茫然。 “什么？” “我的鞋呢？” “没有呀。” 裴鹤川不死心地打开鞋柜看了眼。 里面确实都是他们娘俩的，连男士的都没有。 “之前许正东的那双呢？” 赵云笙捅开炉子烧上水，闻言眼皮都没抬。 “那双穿太久，我给扔了。” 裴鹤川默不作声，眸底又浮现一丝笑意，那是不是说明最近那小子都没过来？ 他点头，“没给我准备一双？” 赵云笙很是莫名其妙，“给你准备什么？我都让你离我远点了，谁知道你现在要来？” 裴鹤川脸都黑了，心更是破了个大窟窿，呼呼吹灌着冷风。 “那是之前，现在咱俩之间的障碍都清除了，我不可能离你远点。” 越说越来气，他环顾四周，干脆直接就着袜子踩在地上。 “今天先这么将就，明天我自己带一双过来。” 这还是初春呢，地上凉得不行，他光脚走进来，惊呆了元宝。 赵云笙余光瞥了眼，吓一跳，“裴鹤川你有毛病吧？这么喜欢自虐？” 他神色不改，淡定自若来到沙发上落座。 “没事，我体格好，经常洗冷水澡，还冬泳，光脚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 赵云笙真是无话可说。 她发现之前他家里人频繁找麻烦的时候，他底气不足，倒也没这么倔。 这会儿家里人知道了他们母子的身份，再没有骚扰他们，裴鹤川就变得越发无赖。 两人僵持了片刻，赵云笙忽然一言不发去了卧室，还关上了门。 裴鹤川心里咯噔一声，元宝也小跑过来火上浇油。 “爸爸你完蛋啦，妈妈生气了。” “……” 这就生气了？ 以前刚认识那阵，她不是脾气挺好的么？ 怎么赶都赶不走，说再难听的话她都笑眯眯的。 后来俩人处对象，她也温柔似水，现在怎么这么容易被激怒？ 为了以后能老婆孩子热炕头，裴鹤川认输，他忽然起身。 元宝小声问，“爸爸你要走了么？” 裴鹤川抬手看了眼腕表，这会儿才不到七点，走什么？ “不走，我去买鞋，去去就回。” 他踱步来到门口，余光发现元宝小步跟着，琢磨这里到供销社也就十几分钟，不如带上他。 “要不要一起？” 元宝眼睛都亮了，立马点头。 “要。” 他小跑到跟前，仰头看着裴鹤川问。 “爸爸，那你能给我买糖么？” 他弯着眉眼，搓着小手。 妈妈已经好几天没给他糖吃了，说他最近吃得太多，必须要控制下数量。 第108章 牛蛙 裴鹤川刚要答应，卧室门打开，赵云笙拿了双新的毛拖上前。 “你穿这个吧。” 拖鞋被放到跟前，裴鹤川看了眼，很简单的款式，毛茸茸的。 和母子俩脚上的差不多一模一样，除了颜色不同，一看就是亲子款。 他挑了下眉没什么反应，却迫不及待换上。 特别合脚，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记着他鞋的尺码。 眼里流淌着笑意，他忍不住问，“提前特意给我准备的？” 赵云笙看他尾巴都快翘上天，不肯承认。 “买我们娘俩的拖鞋顺道送的。” 裴鹤川不信，认定她是害羞不肯说实话。 元宝噘了噘嘴，凑到他跟前小声问。 “爸爸，那你还出门嘛？” 鞋都已经穿上了，出门干什么？ “不出了。” “啊？” 元宝失望至极，耷拉着脑袋瞬间没了精神。 赵云笙哑然失笑，没好气揉搓了下儿子的脸蛋。 “别以为你的小算盘我不知道，从前两天开始咱们就开始戒糖，你以后最好别吃。” 元宝抱着她的腿打商量，“妈妈，一周吃一颗都不行吗？” 赵云笙看他馋得不行，想要一次性戒除不太可能，干脆考虑下。 “到时候再说，这一周不是没到么？别看我不让你吃糖，你平时吃的零食里都有糖分。那你能忍受不吃零食只吃糖果吗？” “……” 元宝这下不吱声了，权衡利弊之下，乖巧可爱道。 “亲爱的妈妈，那我还是吃零食吧。” 赵云笙笑出声，看向裴鹤川吩咐。 “你自己坐会儿，我先带孩子去洗漱。” 真让他一个人在这里等着，裴鹤川肯定坐不住，他作为孩子的爸爸，必须得发挥下作用。 否则按照赵云笙的性子，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会觉得他毫无用处，到时候再把他一脚踹开，他哭都没地方哭。 思及此，他眼皮一跳，特别有危机意识，跟着起身提议。 “我去吧。” 赵云笙差点以为听错了，“你去？” “嗯，我是元宝的爸爸，理应由我带着他，他今年四岁了，你可以稍微避避嫌。” “……” 看了眼自己虎头虎脑的儿子，赵云笙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元宝真的长得好快。 他爸这么高，她也不矮，有空间加持，这几年都给他使劲儿补充营养。 同龄的孩子里，他身体是最结实的，长得也是最高的。 再过两年，恐怕都要到她肩膀了。 她有些惆怅，孩子长大了就不可爱了，得趁他小的时候多玩玩。 “行吧，你们父子俩去吧。” 赵云笙喟叹一声跌坐在沙发上，捞过旁边的靠枕抱着躺下，叮嘱元宝。 “记得告诉你爸浴室里的东西怎么用。” “好哒。” 裴鹤川闻言还有些不以为意，不都是些洗漱的东西，他还能有不会的？ 这年头高级点的不就是香皂么，一块从头洗到脚。 可当他跟着元宝进了浴室后，见到洗漱台上那参差不齐的瓶瓶罐罐，愣住了。 “爸爸，你先把热水兑好。这个是洗脸的，这个是洗头的，这个是洗澡的，这个是搓背的……” 元宝踮起脚尖，指着上面的一个一个介绍过去。 裴鹤川黑着脸，一大串从他脑子里溜过去，不留任何痕迹。 “等等，你慢点，你说什么？” “……” 元宝一时语塞。 他好想说爸爸真笨啊。 但又记着邓叔叔说的各有所长。 爸爸虽然平时很笨，但他打枪很厉害。 忍了又忍，他挥挥小手，“算啦，爸爸你先把热水兑好，我待会儿指挥你。” “……” 这下轮到裴鹤川额头青筋暴跳，没办法，自己答应下来的，硬着头皮也要完成。 赵云笙躺在沙发上偷摸吃着零食，看到父子俩忙前忙后很是好笑。 “……哎呀，还没有泡沫呢！不能往头上抹。” “爸爸，这个是搓脚的，不是搓背的。” “眼睛，眼睛，洗发水进眼里了。” “这个是擦脚的，不能擦脸。” 元宝各种嫌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父子俩洗个澡跟打仗一样。 “行了闭嘴，一个爷们事儿怎么这么多？过来擦干。” 裴鹤川忍无可忍，总算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赵云笙听到这，明白元宝的澡应该洗完了，立马起身给他拿上换洗的衣服。 来到浴室门口敲敲门，半晌后房门拉开一条缝，她把胳膊伸进去。 “孩子的衣服，赶紧换上，别着凉了。” 说完里面也没什么动静，赵云笙狐疑地探头看了眼。 房门忽然被一把拉开，赤裸着上身的裴鹤川出现在眼前。 他手里拎着条毛巾，伫立在灯下仿佛要与房顶齐平，健硕的身躯显得浴室都逼仄。 目光扫下去，深邃的脸上挂着几滴水珠，宽肩窄腰，还有膨起的胸肌。 腰腹处人鱼线延伸至裤腰里，咳咳，那什么也挺壮观。 裤腿挽起来，他赤脚站在地上。 许是察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他原本正欲开口，却立马噤声，反倒微微侧身，又露出了他硕大的胳膊。 “……” 赵云笙没有大惊小怪，毕竟以前都睡过了，只是感叹几年过去，他越发成熟更有魅力。 若无其事收回视线，她把衣服放在旁边的架子上，尽量不去看某人。 “赶紧给他把衣服穿上，抱到炉子边烤烤火。” 裴鹤川原本还挺失望，这女人怎么对他都不感兴趣？ 直到目睹赵云笙红透的耳尖，他才几不可查勾了勾唇角。 “嗯。” 见爸爸妈妈站在门口对视半天不说话，眉来眼去眼神都能拉丝，元宝撇了撇嘴很不理解。 他顺着妈妈的视线看了眼爸爸的身体，咦，怎么肉都是一块一块的。 他哼哼唧唧，“有什么好看的，爸爸像只牛蛙。” “噗！” 赵云笙猝不及防，被这话逗得忍俊不禁。 临走前她还忍不住回头看向裴鹤川黑着的脸，目光往下一扫，好像确实有点像。 “哈哈哈哈……” 她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捂着肚子艰难地回到沙发上坐下。 裴鹤川脸色铁青，咬着牙一秒破功，感觉他的脸都被丢尽了。 “臭小子，你睁眼说瞎话！” “你爸我这叫肌肉懂不懂？什么牛蛙？谁教你的？” 第109章 老牛吃嫩草 元宝从头到脚裹着浴巾，露出那张红扑扑的脸蛋，他圆溜的大眼眨了眨解释。 “毛毛他爸爸从田里抓的，你没见过吗？和你一模一样。” 他还捞起自己的小胳膊，攥起小拳头，学着裴鹤川刚才的模样展示。 “住嘴！” 裴鹤川差点吐血，气得胸膛都在剧烈起伏。 原本还想色诱，现在他发现自己就是个笑话。 元宝也不怕他，哼了哼很不满，他又没说假话，爸爸怎么还生气了？ 裴鹤川冷着脸穿上衣服，单手捞起儿子，抬手本想给他屁股两下，又担心他告状。 忍着气把手收回去，他抱着元宝来到外面沙发上，拿上衣服给他穿。 赵云笙憋着笑围观，想到儿子的那句话，又噗嗤一声笑出来。 “……” 裴鹤川充耳不闻，给元宝把衣服穿上后，轻轻弹了下他的脑门眯眼哼。 “你爸我是牛蛙，那你就是小牛蛙。” 元宝瞪他一眼，手脚并用爬到赵云笙怀里躺下。 “我才不是咧，牛蛙那么丑。” “？” 裴鹤川气笑了。 “我丑吗？” 元宝做了个鬼脸，“还好吧，没有我好看。” 他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脑袋，“你不信问妈妈。” 裴鹤川才不问，她们娘俩一个鼻孔出气，净看他笑话。 赵云笙笑出眼泪，亲亲儿子的脑门。 “好了，都好看，我们元宝这么可爱，你爸是生你的人，他肯定也不会难看。” 元宝啊？了一声。 “我是爸爸生的啊？” 对上赵云笙肯定的目光，他瞪大眼欢天喜地道。 “妈妈，我真厉害，我是爸爸生的，毛毛他们都是妈妈生的，我比他们牛。” 赵云笙后知后觉，儿子误会了。 裴鹤川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补了句。 “我更牛，谁能有我牛？” 他一个大老爷们都能生孩子了，他不牛谁牛？ 元宝嘻嘻笑，“好吧，你是老牛，我是小牛。” “噗嗤。” 赵云笙再次爆笑。 裴鹤川逐渐锻炼出强大的心脏，似笑非笑睨着她。 “可不是？你爸我老牛吃嫩草。” “……” 这下赵云笙笑不出来了。 裴鹤川大她五六岁，可不是老牛吃嫩草么？ 对上他戏谑的目光，她擦擦眼角笑出的泪，清清嗓子坐起身。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斗嘴了，元宝你快回屋休息。” 她看向裴鹤川，“至于你，赶紧回去，明天不还要去医院看爷爷？” 元宝也跟着爬起来，站在沙发上问。 “妈妈你呢？” “我当然也要去洗漱，明天还要上班呢。” 裴鹤川趁机插嘴，“那我明天来接孩子，我们爷俩一起去医院。” 赵云笙嗯了一声没拒绝，他带着元宝也好，她忙起来都没时间照看。 要不是为了更好地融入这个年代，她干啥还要去上班遭罪啊？ 好在安排的活儿都轻松，摸摸鱼一天也就过去了。 “行，咱们去睡觉咯。” 赵云笙抱起儿子，把他送进卧室。 看到母子俩这么温馨，裴鹤川站在原地没有动，也不知道多久他也能和母子俩睡一起。 一家三口什么的都无所谓，主要是他们小两口。 裴鹤川眸光微闪，眼里噙着笑。 等赵云笙哄好儿子出来，发现他还站在门口没走。 “怎么了？” “你不送送我？” 裴鹤川眉头紧皱，听她这语气，还真打算让他自己滚？ 赵云笙打量他一眼。 “送你做什么？你这体格，谁还能把你吃了？大晚上撞见你，别人都得绕道走。” 她裹紧身上的外套，转身刚要走，身侧的手就被一只火热的大掌拉住。 “不行，我想你送我，顺道再去我家里坐坐。我那边布置得已经差不多了，你不去看看？” 赵云笙有些莫名其妙，“你那边？什么意思？” 裴鹤川看她一头雾水，才想起来他搬到对面这事儿居然忘了给她说。 一是之前没布置好，二是老爷子住院他两头跑，完全忘了。 “我搬出来了。” 赵云笙一愣，“什么时候？” 裴鹤川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温柔得不行。 “早两天就搬出来了，爷爷出事之前。” 这个赵云笙还真不知道，她古怪地打量他一眼，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你搬到哪儿了？” 裴鹤川低笑一声，卖了个关子。 “你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赵云笙眉头紧皱，已经知道了答案，无非就是在这附近，否则这么晚了，怎么肥要带她过去参观？ 她沉吟着，裴鹤川鞋已经换上了，拉着她出门。 掌心的小手柔若无骨，软绵绵的，他板着脸看不出什么情绪，眼里流淌的都是温柔。 胸腔里的那颗心强有力震动，他噙着笑，摩挲着赵云笙细嫩的手指，心猿意马有些飘飘然。 俩人都走到了院门口，赵云笙才猛地回神，她看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忙用力挣了挣。 裴鹤川根本舍不得松开，斜睨着她低哼。 “别动。” 赵云笙不惯着他，直接掐了掐他的手背。 这手跟无情铁掌似的，硬邦邦，都扭不动。 裴鹤川停下脚步宠溺地看着她，挑眉问。 “你是我媳妇，牵牵你都不行了？” 赵云笙气不打一处来，“谁是你媳妇？我承认了吗？别乱攀亲戚。” “咱俩孩子都四岁了，你不是我媳妇孩子哪儿来的？” 裴鹤川看她掐了半天，他被蚊子叮一样不痛不痒，倒是她自己累得够呛。 气呼呼瞪着他，怪可爱的。 他失笑，也拉过她另一只手，顺势一带，几乎将她整个人拉到了跟前。 他俯视着她，声音喑哑温柔。 “之前不说了要领证？当时你顾及我家里人没同意，那现在呢？” “奶奶那边再也翻不起浪，爷爷更是喜欢你得紧，至于其他人，不在考虑范围内。” “再也没人反对我们，你怕什么？我这边先把结婚申请递上去，结婚证可能要等段时间才能领。” 赵云笙没吱声。 虽然他说得没错，但她还是没想好。 她对裴鹤川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纵容他进出家门这么多次。 障碍清除了，那他的官配女主呢？ 他真的不会被剧情牵着鼻子走吗？ 嫁给他，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有军嫂的身份做挡箭牌，她可以用空间躺平，连班都不用上。 不仅可以解决生理需求，还有他帮忙养儿子，怎么算都不吃亏。 “我……” 赵云笙欲言又止。 裴鹤川看出她已经动摇，干脆按着她的肩膀俯身对视着她问。 “你还在担心什么？” 赵云笙不能直说，只犹豫道。 “再等等吧。” 如果过阵子他还是这么恋恋不忘，他和江敏再也擦不出爱情的火花，那时候结婚也不迟。 裴鹤川闻言并没有气馁，而是对于她的松口喜出望外。 至少相比之前的抵触排斥，她现在已经试着接受，这就够了。 “好！” 他答应得很爽快。 拉着赵云笙嫩如青葱的手指，他都舍不得放开。 看一眼对面的院门，裴鹤川刚要走，一抬眼，却发现从巷子外来了个不速之客。 第110章 对象 来人手里拎着礼品，披着外套五大三粗，冷不丁发现门口的二人，他脚步一顿。 脸色乍青乍白，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察觉到他的视线，赵云笙跟着看去，来人正是裴建国。 “你怎么来了？” 裴鹤川面色阴沉，明知故问，一开口更是冷嘲热讽。 裴建国有些心虚，毕竟这大晚上的，他独自过来肯定不是为了看孙子。 捏紧手里的袋子，他答不上来。 裴鹤川已经猜到了，他一声冷笑，“裴师长还真是用情至深，三更半夜抛弃你医院养病的亲爹，费尽心思跑到这儿来都要和你的相好幽会。” 被他知道心思，裴建国额头青筋乱跳，最后更是恼羞成怒。 “胡说八道！我本来要去医院看你爷爷，正好顺路，想着给你徐阿姨带点东西。” “别……” 裴鹤川眼里满是讥讽。 “她可担不起我一声阿姨，你们俩怎么搞我管不着，只是裴师长你可要注意了，好歹你老人家也是个领导，这眼看着还有几年退休了，别被人揪住辫子告到上头，害得你晚节不保。” 听他字里行间都是嘲弄，裴建国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 咬咬牙，耍嘴皮子他又不是儿子的对手，最终只能妥协。 毕竟儿媳妇还在旁边，他们父子俩吵得面红耳赤，只会让赵云笙两面为难。 深吸一口气，他调整好情绪大步上前，来到二人身边，目光扫向院子里。 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赵云笙，软下语气拜托。 “云笙，你能不能帮叔叔把这个交给你徐阿姨？” “？？？” 赵云笙见鬼似的看着裴建国，怀疑他是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他们两人夕阳恋，把她扯进来做什么？ 更何况她和裴鹤川更为亲近，于情于理肯定是站在他这边。 虽然不知道裴鹤川妈妈为什么会去世那么早，但从他的表现中不难看出，和裴建国逃不了干系。 面对这样一个人，她实在难以有太多好感。 后退半步，她客客气气拒绝。 “叔叔，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肯定得亲自交给徐阿姨，怎么能给我呢？” 裴建国还不死心，他知道儿子不喜欢他和明娟有来往，所以当着裴鹤川的面，他不好直接进去。 “云笙没事的，都是些日用品，不是贵重的，你就说我……” “行了！” 裴鹤川越听越想笑，扬手直接把裴建国手里的东西打落在地。 啪嗒一声，他冷着脸警告。 “你自己的破事儿自己处理，别想把我媳妇掺和进来。” 裴建国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裴鹤川，你别太过分！” 裴鹤川懒得理他，从他身边路过之际，还一脚踩在了袋子上。 “你！” 裴建国气得差点晕厥，目送二人扬长而去进了对面院子，他看着被踩扁的袋子缓了好一阵，才俯身捡起来。 探头看了眼，好在包装盒扁了，里面的东西却没有坏。 他爱惜地拍了拍，又给徐明娟家送去。 这大晚上的，他不想吵吵闹闹引起邻居们的好奇，以免给徐明娟带来麻烦，他轻轻敲了敲门。 “明娟，我给孩子们买了点文具，放在你们家窗台上了。”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愿意接受我，我也不会逼你，现在家里的麻烦事都解决了，只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考虑。” 屋子里原本没什么动静，在他说完之后，凳子忽然咯吱响了下。 仿佛是给他的回应。 裴建国看到了希望，笑了笑转身离开。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院子里，徐家的房门才被打开，徐明娟哀怨地站在门口。 看到窗台上包装精美的袋子，以及里面精心挑选过的礼品，她刚要伸手，被跟过来的许正东别了门。 “妈，你忘记答应过我们什么了？你保证以后不会和那个姓裴的在一起。” 许苗苗也从作业里抬起头。 “妈，裴叔叔他优柔寡断，护不住你。” 对上儿子女儿那不容置喙的神情，她红着眼圈叹了口气，暗自神伤。 —— 听着对面的动静，裴鹤川那张脸泛着铁青。 他打开房门，赵云笙紧跟其后，直到进了屋，裴建国的声音才小了些。 虽然他已经尽量压低了嗓门，可毕竟没什么遮挡，大晚上万籁寂静，稍微有点声音都尤其明显。 他都五十多岁了，还真是为老不尊，附近都是熟人，裴鹤川进进出出，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担心给儿子丢脸。 赵云笙作为外人都很是无语，更何况裴鹤川这个亲儿子。 见他冷着脸肯定心情不好，赵云笙也没开口，只是踱步参观四周。 三室两厅，一厨一卫，还真是敞亮，比她那边大了许多。 一看就是才搬过来没多久的，家具都还没齐全。 墙上挂着他的衣服，连沙发都是新的。 “不错，这屋子住你和爷爷足够了。” 赵云笙赞不绝口，“离得还近，他老人家要是想孩子了可以随时过来。” 裴鹤川嗯了一声，看她把客厅厨房转了个遍，踱步来到身边，他一言未发，只把她拉到身边坐下。 动作太过突然，赵云笙都准备推开他，可身体忽然落入他宽厚的怀抱，耳边响起他沉稳的呼吸。 他的心跳得很快，抱着她的胳膊逐渐收紧。 “赵云笙，让我抱抱你。” 赵云笙垂下眼睑没有挣扎。 算了，他就是个小可怜，这会儿在生父那边受了伤，她就勉为其难让他靠一靠。 看在他这些事儿都处理得当的份儿上，给他个机会。 —— 第二天赵云笙下班回来，发现昨晚裴建国拎来的东西，还放在徐明娟家的窗台上。 看来徐明娟是铁了心的不想和裴建国有牵扯，可烈女怕缠郎，这事儿难说。 她停好自行车，刘月桃也有说有笑从屋里出来。 冷不丁瞅见院子里的赵云笙，她愣了愣，面上闪过一丝紧张后，又视而不见。 “哎呀，这菜我一个人去买就行了，小翠你说你非要跟着干什么？” 随后一道爽朗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哎呀婶子没事，你是长辈，哪能眼睁睁看着你忙前忙后？你让我干坐着等吃的，我浑身难受，还不如跟着帮点忙。” 赵云笙还有些纳闷，他们家来客人了？ 不过她也没在意，取下包边走边往外掏钥匙，余光扫见一个姑娘从刘家出来。 个体挺高的，身上也有些肉，圆脸带着点高原红，穿着件褂子，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她大大咧咧跟在刘月桃身后，那双圆眼却止不住往身后瞟。 直到何大力也从屋里出来，她才开心地问。 “何大哥，你说是不是？” 虽说这是俩人第二次见面，但这姑娘位面忒热情了些。 他脸皮薄不知道怎么应对，只红着耳根不住点头。 刘月桃见状笑出了声，“哎呀，这要结婚了就是不一样，咱们大力都变懂事了。” 何大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妈，你胡说啥呢？我都二十好几了，再不懂事不得让人笑话？” 话音刚落，一抬头，正对上迎面走来的赵云笙。 他面色立马就变了，连眼神都变得很紧张。 跟在旁边的刘月桃生怕他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背地里偷偷掐了他一把，顺道还使了个眼色。 何大力艰难地收回目光，假装没看见。 母子俩的这点小动作自以为天衣无缝，却被高个的周小翠看得清清楚楚。 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周小翠脚步一顿，立马叫住擦肩而过的赵云笙。 “哎呀，这位妹子也是住在院子里的呀？还是何大哥你们家的邻居，你不介绍介绍？” 第111章 想你 赵云笙也想明白了人家这是在相看，即便听见了，她也充耳不闻过去开门。 何大力跟着看了眼，他支支吾吾。 “这是云……赵同志，就住在咱们家隔壁……” 看他这样，刘月桃都生怕他又被赵云笙勾去了魂，赶紧拽着周小翠往院子外走。 “小翠，等你以后过来就知道了，那个赵同志搬过来才不过两年，带着个孩子，平时早出晚归，大家没什么交集。” 周小翠没说话，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个赵同志。 “刚才只是匆匆撇了眼，那个赵同志长得可真漂亮，看起来比我都小，没想到都生孩子了，她没有丈夫吗？” 刘月桃本想说实话，为了打消周小翠的顾虑，还是补了句。 “听说是死了丈夫，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挺多的，好像她丈夫没死，俩人之前有啥误会。她丈夫三天两头过来探望，今天早上还把孩子接走了，待会儿估计得送回来。” 周小翠哦了一声，余光打量着何大力心不在焉的神色，明白了何大哥这是一厢情愿。 她笑了笑没说话，说起来她俩可算是同病相怜，她对何大哥又何尝不是一厢情愿？ 自打上次相看她就瞧上了，何大哥块头大肯吃苦，人也憨厚老实，可能没瞧上她吧也不太主动。 不过她无所谓，她看上就行，所以这不立马过来争取了么？ 她向来都是这样，她喜欢的那就要使劲儿争取，先努力再说，努力后没结果她也不后悔。 等三人买菜后回来，正好碰到裴鹤川送孩子上门。 看了眼巷子门口停着的那辆车，又看了眼裴鹤川这俊美的长相，饶是周小翠心有所属都不由得多看几眼。 她轻轻捅了捅何大力的胳膊，小声问。 “何大哥，这个不会就是赵同志的丈夫吧？” 丈夫两个字，扎得何大力内心泛酸，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 “对。” 周小翠眼睛都亮了。 “他们俩都长得好板正，挺登对的，也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有多好看。” 正说着呢，他们跨进院子，正好瞧见元宝扑向了赵云笙。 “妈妈，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元宝呀？” 他抱住赵云笙的大腿，埋在她裤子上蹭了蹭。 赵云笙哭笑不得，赶紧推开他。 “我跑了一天，身上脏兮兮的，可别蹭了。” 元宝不撒手，“不嘛不嘛，妈妈身上香香的。” 赵云笙被哄得心花怒放，赶紧把他抱起来给他理了理衣服，又检查了下他的小水壶。 “今天没给曾爷爷添乱吧？” 元宝摇摇头否认。 “才没有呢，曾爷爷可喜欢我了，他说因为有我，饭都多吃了两碗。” 裴鹤川也帮腔，“老爷子舍不得他走，吵着要让他留下来。” 元宝哼了哼，“虽然我也喜欢曾爷爷，但是！我要回来陪妈妈，天黑黑的，妈妈会害怕。” 他搂着赵云笙的脖子，舍不得撒手。 看他这么大块头，担心媳妇累着，裴鹤川顺手把他接过来，放到地上站好。 “你妈妈上班这么累，你还要她抱着，羞不羞？” 元宝做了个鬼脸，毫不留情拆穿。 “爸爸，我看你是羡慕嫉妒恨吧？你也想要妈妈抱抱是不是？” 裴鹤川不退让，“我还需要想？我和你妈抱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 元宝好胜心被激起起来了，拉住赵云笙的衣摆问。 “妈妈，你什么时候和爸爸偷偷抱抱了？怎么没有告诉我？” “……” 赵云笙一阵头疼，横了眼裴鹤川。 这人，不和孩子吃醋日子没法过了是吧？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正好被刘月桃他们瞧得清清楚楚。 周小翠目光止不住在元宝身上晃。 哎哟这小家伙，圆嘟嘟的，跟菩萨的座下童子似的，也忒好看了。 小小年纪就这么漂亮，长大了还得了？ 她笑盈盈看过去，眼神里都是羡慕和友善。 赵云笙也察觉到了，见状朝她微微地点点头。 周小翠心花怒放，都快要忍不住上去攀谈。 不等她开口，裴鹤川抢白问。 “何同志这是好事将近了？” 一想到何大力惦记着自己的心上人，裴鹤川就醋意乱飞。 刘月桃笑了笑，“是啊，到时候裴团长可一定要来喝喜酒。” 裴鹤川挑了下眉，“行，有空肯定来。” 撂下这句，他不太想和他们家人接触太多，带上孩子转身进了门。 回头发现赵云笙还在，干脆直接伸手牵上她。 见他们当着自己这些外人也毫不避嫌，刘月桃还有什么不懂的？这俩人是和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希望赵云笙趁机赶紧搬出去，也免得天天在大力眼皮子底下晃，别把好好的一桩婚事搅黄了。 “婶子，赵同志的丈夫还是有官职的呀？” 她面上写满了敬佩。 刘月桃有些尴尬，点点头。 “行了，小翠肯定饿坏了吧，大力别愣着了，还不快进去帮忙做饭。” 有他这么招呼，几人才陆陆续续进了门。 隔壁的房门关上，赵云笙给元宝把外套脱下来，小家伙赶紧换上拖鞋，乖巧地把水壶放好。 “爷爷的身体好些了么？” 裴鹤川点头。 “好多了，再观察几天，确保身体没有受伤才办理出院。” 他也顺势脱下外套放好，轻车熟路踱去厨房做饭。 赵云笙也过去打下手，“江雅那边什么时候开庭？” “估计要等俩月，她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枪毙应该跑不了。” 家里没了这个害虫，目前和睦多了。 “你什么时候回部队？” 赵云笙感觉他已经休息这么久了，咋还没有回去？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赶我走？” 裴鹤川盯着她，眉头紧皱，幽深的眼里都是不悦。 赵云笙解释，“我只是随口问问，哪有赶你？” 见她严肃的神情也不像撒谎，他阴郁的心情立马拨云见日，背过身勾起唇角洗菜。 “没几天了，我们部队就在城边，那边交通不怎么方便，出来只能坐专线，每天早晚各一趟。” “真要回去，忙起来一个月恐怕也没几天时间，到时候想你只能打电话。” 赵云笙一噎。 这人说话也太直白了，她有点不适应。 以前俩人处对象，他纯情得不行，几乎都是她在推进关系。 几年不见，现在全反过来了。 第112章 搬家 “正好，家里的座机能派上用场。” 裴鹤川听她语气不咸不淡，洗菜的动作跟着一顿，垂眸看着她问。 “那你呢？你想我怎么办？” “……” 赵云笙心说她每天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哪有空想他？ 可对上他那双期盼的眼睛，她又说不出难听的话，只敷衍地嘀咕了句。 “还能怎么办？我也给你打电话呗。” 裴鹤川不乐意了。 “你就不能去军区看我？” 赵云笙差点被呛到。 “你们那边守卫森严，我去也不方便啊？再说你又不是没休息时间，等你得空了……” “我懂了，你压根不会想我，是我自作多情。” 裴鹤川不等她说完，一针见血。 他扯着手里的菜，那劲儿大的，都快碾碎了。 赵云笙看他那脸黑得，忙改口。 “去，怎么不去？要是交通方便，那肯定带着儿子去看你。” 裴鹤川动作轻柔不少，侧目看着她问。 “真的？” 赵云笙点头，“骗你做什么？” 不过什么时候去就不一定了。 裴鹤川心情大好，看她一眼催促道。 “你出去陪着孩子，我来做饭。” “行。” 反正他厨艺好，家里厨房就这么点，挤在这里也不方便。 裴鹤川去部队之前，把老爷子给接出了院。 老爷子吵吵嚷嚷地搬进了裴鹤川的院子。 “你老人家先在这里住着，要是住得习惯，我走了就让小李过来照顾你，直至你身体康健。” 老爷子闻言立马摆手，“不用不用，我和云笙她们娘俩照应着就行。” 裴家川脱口而出，“她以后要跟我去随军，谁照顾你？” 听大孙子说得这么斩钉截铁，老爷子都懒得理他。 “你？算了吧，你看看你天天缠着云笙都多久了？等你俩结婚恐怕我都入土了，还不如我早点过来看看元宝。” 老爷子迫不及待走在前面，虽说他的住处在对门，但他全权交给了裴鹤川，埋头只顾往赵云笙这边走。 “云笙，云笙？你在家不？” 这个时候那丫头应该下班了吧？ 听到动静，几家邻居都出来看热闹。 “哎呀，老爷子来了？” 秦凤看到他，脸上乐得能开花。 冷不丁又瞧见他吊着的胳膊，吓一跳。 “老爷子这胳膊怎么了？怎么还受伤了？” 她火急火燎冲过去关怀，“不严重吧？别站着了，快去我家里坐坐。” 老爷子笑了笑，“没事没事，都快好了，还不是医生他们大惊小怪，非要我这么吊着，吃饭都不方便。” 他说着又环顾四周。 “秦丫头，我以后呀，也能和你们串门了。” 秦凤面上一喜，“咋的了呢？” “我搬到对面了！就对面那个院子，过去几分钟，近得很，等我胳膊好了邀请你们过来做客。” 秦凤眼睛都亮了，“哎呀，真的呀？欢迎欢迎。以后也不用着急回去了，晚点来我家里坐坐吧叔？” 不等老爷子回答，裴鹤川已经沉着脸出现在门口。 他带着小李过去把房间布置好，扭头发现老人家不见了人影，魂都快吓没了，直到听到这边老爷子吹牛的声音。 “爷爷，你来这边怎么也不出个声？” “哎呀，我这不是来找云笙和元宝么？都搬到对面了，我不见了肯定是来这边，这还能吓着你？” 秦凤看他们一老一小乐不可支，心说裴团长真是爱屋及乌，对云笙这个干爹居然这么孝顺。 搬过来都是他在忙前忙后，德行这方面没得说。 “裴团长，老爷子不是认了云笙做干女儿么？你应该跟着叫干爹呀？怎么还叫爷爷？” 裴鹤川脸一黑，这老顽童，还给他埋了个坑呢。 他忙解释，“阿姨误会了，老头子是我的亲爷爷。” 跟出来的邓庆林眼睛都险些瞪出来，对话也只听了个尾不听头，脱口而出。 “啊？亲爷爷？那，那你岂不是要叫云笙姑姑了？这不乱套了吗？” “……” 秦凤恍然大悟，他们这一家还挺有缘分，回过神来，听到丈夫这句气得踹了他一脚。 “胡说八道啥呢？老爷子是裴团长的爷爷，那云笙肯定跟着叫爷爷了！” “以前稀里糊涂认了个干亲，只能说祖孙俩有缘分，你咋这都转不过弯？” 邓庆林缩了缩脑袋，仔细一想好像也是。 老爷子不计较，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瞅见大孙子脸比锅底还黑，甚至取笑道。 “小邓说得有道理。” 抬眼发现赵云笙已经开门出来，他朝她招招手。 “云笙在家呢，来，之前我不是认你做了干女儿么？算下来鹤川还得叫你一声姑姑呢。” “……” 赵云笙语塞，对上裴鹤川怨念极深的目光，忍俊不禁。 “爷爷，你这么快就出院了？” 元宝挤出来，见到老人家那是心花怒放，跑过去脆生生喊。 “曾爷爷，曾爷爷你来啦？你从医院搬出来了吗？你身体好没好？” 老爷子嘴角都快咧到了后脑勺。 “好了好了，就是胳膊还要养养。” 元宝踮起脚尖看了看，“曾爷爷，那我给你喂饭，我伺候你。” 曾祖孙俩特别有趣，看得秦凤忍不住笑。 “难怪之前老爷子这么喜欢元宝，原来是亲生的呀？” 老爷子点点头，“那可不。” 他牵着元宝的手正欲进屋，扭头看到裴鹤川还站在院子里，立马吆喝道。 “鹤川，别愣着了，快把我带过来的菜给做上。” “爷爷知道你厨艺好，你赶紧给云笙露一手，让她也尝尝你的手艺。” 裴鹤川气笑了，这老头子，有了曾孙就忘了他这个大孙子。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身边的赵云笙。 “你也进去歇着吧，菜还在对面，我去拿过来。” 赵云笙哪好意思让他忙前忙后还下厨洗碗的。 “我和你一起。” 裴鹤川勾起唇角，内心暗爽。 “好。” 两人去了对面院子。 “以后爷爷一个人住？” “不是还有我？” “你走了呢？” “我安排了小李过来，放心。” 第113章 父子打架 赵云笙点点头，也是。 虽然他要回部队了，但这不是还有几天么？ 照顾老爷子足够了，他走后再派人过来，一样的。 “那你二叔呢？不是被抓了吗？几天过去了有什么消息？” 裴鹤川走进厨房，一边处理那些菜一边回。 “虽然不是我二叔亲自挪用公款，江雅毕竟是他媳妇，他需要承担次要责任，可能这个厂长没法做了。” 赵云笙眼皮一跳，没想到处罚居然这么严重。 裴鹤川继续道，“等他那边的判决下来，咱们再分家。听爷爷的意思，这么多年的养育已经仁至义尽，他打算把名下的一套小房子分出去给他们，再给一点备用金，让他们一家三口搬出去。” “至于二叔以后是要另娶还是独自过，他也管不着，二叔要是有良心，以后逢年过节来看看就成。” 这么安排也好。 “那江敏呢？” 赵云笙没忍住还是问了句，好歹她是原文女主，裴鹤川的官配。 “她早被我赶出去了，之前奶奶疼爱她，趁我不在隔三差五带回来。现在我搬走了，随便他们。我之前的警告应该还有用，她不敢再出现在你们娘俩面前。” 赵云笙颔首，裴鹤川搬到这边来，是不是和江敏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没了女主，他应该不会被剧情干扰吧？ “行，住这边也好，能帮忙照顾孩子。” 裴鹤川应了一句，后知后觉，她这是不是开始接纳他了？ 没等高兴，对面院子忽然传来一阵呵斥，听动静像是老爷子。 俩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一丝了然。 赵云笙拍拍手，“你在这儿等着吧，我过去看看。” 裴鹤川拎上袋子，不以为然。 “咱俩一起。” 对上她疑虑的目光，他不以为意。 “放心，我心里没有什么爸，随便他怎么搞，跟我没关系，但他若是顶撞爷爷，别怪我不客气。” 俩人循着动静来到对面院子，大老远就听到老爷子在骂。 “不孝子，一把年纪也不害臊，你自己不要这张老脸，你也给我们鹤川抹黑。” “都五六十岁了，半截身子进黄土了，真要看上个女同志，你不知道托媒人上门说？天天往这边跑怎么回事？你自己没有家啊？” “跟个无赖似的堵人家门口，别给我们鹤川丢脸！” 裴建国沉着脸站在门口，手里又拎着些菜。 被老头子这么骂，他面上挂不住，一张脸涨得通红。 院子里的另外两家邻居都探头出来看，老爷子感觉自己的脸都被丢尽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月桃更是吆喝一声看好戏，“怪不得这个同志这么眼熟呢？原来是裴团长的父亲啊？我在徐妹子家门口都看见好几次了，还以为是她新处的对象呢。” 一听这话，许正东火冒三丈，忍无可忍猛地一把推开门，瞪着几人怒吼。 “什么对象？我妈清清白白，是这个姓裴的非要贴上来！” 他又瞪向裴建国，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说话也很难听。 “要是真心对我妈，两年前怎么当起了缩头乌龟？这会儿想要吃回头草，也得看我们姐弟俩同不同意！” “姓裴的，识相点你就滚远点，我和我姐绝不同意你们俩的事！你一个糟老头子，大了我妈十多岁，我妈凭啥看上你？喜欢你年纪大？喜欢你不洗澡？还是喜欢你懦弱胆小？” “她找个年轻的不行么？非要找个你这样的？滚！赶紧滚！” 许正东骂完，抄起窗台上他昨晚送的礼物，全都给砸了过去。 裴建国愣在原地始料未及，被砸了个正着。 老爷子见状气得差点晕过去，哆嗦着手指指着他呵斥。 “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 裴建国沉下脸，身侧的双手捏得咯吱作响，他看向怒目相向的许正东，毫不计较地走上前。 “正东，两年前的事真的是误会，我和你妈都是两情相悦的，我保证以后会对你们姐弟好，把你们当成亲生的对待。” 赵云笙和裴鹤川跨进院子，刚好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下一个咯噔，下意识看向裴鹤川，见他面无表情，那双眼睛却沉得厉害。 她眉头紧皱，不假思索地拉起了他的手。 似乎察觉到她的安慰，裴鹤川也回握着她，紧紧的。 “亲生的？谁稀罕？” 许正东嗤之以鼻。 这个老男人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好处吧？ 裴建国继续道，“以前是因为我妈不同意，现在我已经和她断绝了关系，保证他们再也不会插手。” 许正东懒得听他胡搅蛮缠，径直进屋别上了门。 裴建国还不死心，“正东，正东，你让你妈出来，我有话和她说。” 他上前两步开始敲门，那殷切的模样好似他们真能修成正果。 老爷子却丢尽了脸面，冲过去指责他。 “不孝子你要干什么？你干啥骚扰人家？人家娘仨过得好好的，你是什么东西，你能给他们好的生活？赶紧滚，再不滚我报警了！” 裴建国根本不想承认他们没未来的事实，听到老爷子这话，气得更是挣开他。 “爸，我求你了，二十年前是你们害得我们夫妻生离死别。二十年后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喜欢的，你们为啥要阻挠我们？” “阻挠？人家压根就没同意，谁阻挠你了？从始至终都是你自己立不起来，你赶紧滚，赶紧的！” 老爷子不想他在这里丢人现眼，上前拽他。 “赶紧滚！” “我不走！” 一声怒吼，裴建国猛地这么一甩，老爷子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见他不仅提自己死去的妈，居然还对刚出院的爷爷动手，裴鹤川忍无可忍，拎着手里的菜冲过去直接砸裴建国身上。 “我爷让你滚你听不见？赶紧滚！” 裴建国本来就怒火中烧，想到他如今孤家寡人都是这些人拖他后腿，他气不打一处来，决定找个出气筒。 “臭小子，你居然敢对你爸动手？你这个不孝子，看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看。” 裴鹤川可不怕他，早就想揍这个老不死了。 他沉着脸把手里的菜扔开，冲上去拎着裴建国的衣领就是一拳。 第114章 保护爸爸 “颜色，来，我早就和你断绝关系了！你害死了我妈，现在还推了爷爷，你也算人！” “爷爷老人家一把年纪不好动手，我今天来替他教训你！” 他对准裴建国的脸，一拳一拳砸下去。 两个都是军人，裴建国也不是吃素的，反抗之下，裴鹤川也挨了两下子。 父子俩你拽着我我搂着你，在院子里打得不可开交。 老爷子都吓坏了，他面色一变，扶着腰刚要过去劝架，被跟过来的赵云笙搀扶着。 “爷爷，不用管，让他们打。” 裴鹤川对这个父亲的仇恨已经积怨已久，今天是个机会，让他好好出了这口压了二十年的恶气。 其余两家哪见过这个场景，全都傻眼了。 刘月桃更是啧啧称奇，之前还觉得赵云笙是个狐狸精，现在看来，那个徐明娟才是。 一把年纪了也不安分，居然引得人家父子俩互相残杀？ 幸好她家老头子早些年就去了，要是真活到这时候，保不齐就是三个人打成一团了。 越看越得劲儿，她抓了把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秦凤他们也急得不行，想要上去劝架，可那两人打架跟不要命似的，拳拳到肉，谁敢去啊？ “来，你这个不孝子，你今天有本事就打死我！” 裴建国鼻青脸肿，哪儿还有平时的气度。 裴鹤川脸上也挂了彩，“打死你？不可能！我要你眼睁睁看着，你是怎么孤苦无依老死的，我，我的孩子，我的孙子，都不会承认你的身份！我要你下半辈子都给我忏悔，向我妈赎罪！” 打到最后，裴建国很明显占下风，被裴鹤川几拳揍了差点没爬起来。 “别打我爸爸，你这个坏人！” 元宝本来被老爷子关在屋里，不希望曾孙小小年纪就看到这些糟心事。 哪知道小家伙担心老爷子，自己爬到窗台上偷看，发现爸爸被打，他都快气死了。 手忙脚乱拿出妈妈给他防身用的电棒，喊叫着就冲了出去。 “我不要你这个爷爷了，你打我爸爸，你是坏人！” “走开，你给我走开！” 他埋着脑袋直接冲到了俩人跟前，按下开关把电棒怼到了裴建国的腿上。 “电晕你，电晕你！” 口中念念有词，那气呼呼的模样势必要保护爸爸。 裴建国只觉得浑身刺痛，手脚脑袋都不由自主摆动起来，眼睛一翻，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两三秒，裴鹤川不明所以，正纳闷之际，眼睁睁看到裴建国跌倒他面前。 赵云笙也瞧见了，不仅如此，她还瞧见了元宝手里的电棒。 心头一突，她啥也管不上了，赶紧冲过去抱起孩子，没收他的电棒顺势收进空间。 “咋回事？这逆子怎么就忽然晕了？” 老爷子急忙跑过来查看，对上裴建国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他直接用脚踢了他两下。 “没动静了？被小孩子推一下就晕了？这么没出息？” 裴鹤川气喘吁吁，抬手摁了下颧骨的淤青。 “他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秦凤小跑过来，看向地上不省人事的裴建国。 “我怎么看到元宝手里好像拿了个东西？裴同志是被那东西给碰了下才颤抖着晕倒的。” 此话一出，其余人全都看向了元宝。 小家伙手里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东西？ 秦凤还纳闷，“难道我看花眼了？” 元宝没有搭理，只看向旁边的裴鹤川，都快要心疼死了。 “爸爸，爸爸你受伤了吗？” 他朝裴鹤川伸出小手，示意要抱抱。 看到儿子，裴鹤川擦了擦手背上的血渍，把元宝抱到怀里。 小家伙捧着他的脸，歪来歪去的检查。 “爸爸，你的脸都青啦，还有下巴，这块都破皮了，疼不疼呀？我给你呼呼。” 裴鹤川心都化了，之前看他这么心疼老爷子，老爷子那得意上天的模样还很不解。 这会儿轮到自己，他才明白被儿子关心居然这么幸福。 幸福到，这些喜悦完全盖过了他打赢裴建国带来的爽快。 摇摇头，他噙着笑，“没事，不疼。” 元宝红着眼圈，都快心疼哭了，搂着他的脖子看向地上的裴建国。 “爸爸，我不喜欢这个爷爷了，我讨厌他，他欺负你，我再也不会叫他爷爷了。” 他哼了哼，显然下定了决心。 裴鹤川很赞同，“嗯，他不配做你的爷爷。” 一旁的赵云笙见状也很担忧，“行了，别站着了，天都快黑了，先进屋处理下伤口。” 对上她眼神里的心疼，裴鹤川顶了顶腮帮子，差点笑出声。 “嗯，我们进去。” 媳妇心疼他，儿子也保护他，双喜临门。 老爷子也打算离开，余光一扫忽然发现地上还躺着个逆子。 “等等，你爸怎么处置？” 裴鹤川不屑地瞥了眼，刚想说放这儿吧，又担心碍了大家的眼。 他沉吟着正在想办法，抬眼发现邓立军从外面进来。 似乎没想到大院里这么热闹，他还有些意外。 “咦，团长也在啊？你的脸怎么了？” “诶，叔也在呢？” 低头一看。 “裴叔怎么躺地上？” 还有裴叔这个脸，也太惨不忍睹了。 对上裴鹤川脸上的伤，他恍然大悟。 这父子俩打架了？ 咋回事？ 裴鹤川也没察觉到他称呼的问题，朝他招手。 “邓连长帮个忙，帮我把他抬出去。” 邓立军看了眼被他踢一脚的裴建国，心说这不是裴团长的老爹吗？ 怎么感觉团长这语气，比对陌生人还要厌恶？ 他也不敢多问，点点头撸撸袖子，两人抬着裴建国出了门。 “团长，咱们扔哪儿啊？” 裴鹤川环顾四周，锁定马路对面的一条巷子。 幽深狭窄，旁边还有个垃圾桶。 他扬了扬下巴，“那儿。” 邓立军跟着看去，这…… 团长是故意报复他老爹的吧？ 咱也不敢问啊！ 他点点头，跟着裴鹤川过了马路，走进巷子，没来得及说话呢。 咚的一声，裴建国的脑袋摔在了地上。 邓立军低头，发现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手，他吓得面色一变，手也下意识松开。 砰。 裴建国这下是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 临走前，裴鹤川还补了两脚，随即把他推到了垃圾桶旁。 这味儿这么香，老头子你好好享受。 他嫌弃地拍拍手，仿佛要拍掉什么垃圾，随后沉着脸叫上邓立军原路返回。 第115章 舍不得 等二人回来，院子里已经没了其他人的身影。 “团长？要不去我家里坐坐？” 邓立军满脸笑。 “不用了，我得陪我媳妇。” 裴鹤川挑了下眉，转身进屋。 邓立军站在原地里小声嘀咕，媳妇媳妇，团长嘴里整天就挂着媳妇，搞得谁没有似的？ 他马上也要结婚了，到时候他也有媳妇，哼。 进了屋，裴鹤川只看到曾祖孙俩。 听到动静，元宝迫不及待朝他跑来。 “爸爸，你回来啦？” 裴鹤川点点头，听到厨房的动静，踱步过去帮忙。 小家伙刚要跟上，被老爷子抬手抓住。 “元宝，曾爷爷忽然有点想喝酒了，你陪我去打点行不行？” 元宝探头探脑看向厨房，“曾爷爷，他们都不让你喝酒。” 老爷子双眼亮得不行，“对，不过我这酒，是给你爸喝的。” “啊？” 小家伙不太理解，老爷子也没解释，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把曾孙带走，给那小两口创造点二人世界。 牵上曾孙，老爷子出门之前还不忘吆喝一句。 “云笙，我领着元宝出趟门，开饭了记得叫我们。” 赵云笙听到动静看出去，曾祖孙俩已经手牵手离开。 她挺纳闷，“眼看着要做饭了，爷爷要去哪儿？” 裴鹤川回应一句，“老爷子心心念念要搬来对面，终于满足了心愿，肯定要到处转转。” 他说着，把旁边的袋子打开。 “不用管他，还有小李跟着。” 赵云笙点点头，抬眼看过来，眉头紧皱。 “这菜都摔坏了，要理一理。” 她正理着呢，裴鹤川也伸手过来，赵云笙看到他手背上的擦伤，忙把他推开。 “你先去处理下伤口，我来做饭。” 裴鹤川不同意，“先一起做饭，这都是小伤，晚点再处理。” 他想要赵云笙给他处理。 赵云笙不是傻子，哪能不明白他的这些把戏。 她淘米下了锅，擦干手拉着他出去。 “你先坐下，我去拿医药箱。” 裴鹤川怔了怔，还有些受宠若惊，低头看了眼自己略微粗糙的双手，他眼里都是笑。 直到赵云笙拎着医药箱出来，她熟稔地打开盖子，裴鹤川一眼看到里面摆着整整齐齐的药水纱布。 他勾起唇角，故意问了句。 “要不我自己来？” 赵云笙看他一眼，立马看穿他什么心思，点点头把手里的棉签递过去。 “行，你自己来吧，正好我要去做饭。” 她作势起身，身侧的手却被拉住。 赵云笙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看进他略微幽深的眸子里。 “你真舍得让我自己来？” 他只是问问而已，她还当真了？ 他双眼罕见居然有些湿漉漉的，像只大狗。 乍一看还挺让人心疼。 仔细回想从认识他到现在了解到有关于他的事，可不就是小可怜么？ 她上辈子虽然是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但好歹自己一个人也能乐呵。 裴鹤川有妈妈，却早早去世，有爸爸，也是个拎不清的，算下来其实还不如她呢。 她心下叹了口气，重新坐下。 “不是你赶我走么？” 裴鹤川不承认，“我没赶你走，只是想让你多关心我两句。” 他这直球打得有点太直了，赵云笙怪不自在的。 “我都主动给你处理伤口了，还不关心你？要不我背着抱着你？再拍拍拍你哄着你？” 裴鹤川眸光微闪，眸底都是期待。 “我倒是想，可你不愿意。” 赵云笙拿出酒精给他消毒，小心翼翼拉起他的手，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裴鹤川只觉得浑身都酥酥麻麻的。 他盯着她目不转睛，继续道，“我不想强迫你。” 赵云笙绷紧嘴唇没吱声，浓密的睫毛像把刷子似的，裴鹤川好几次手痒想摸摸，都给忍住了。 “你强迫我的还少么？当初我想走，不也是你拦着不让？” 裴鹤川沉下脸。 “你想走？那不可能。” “除了离开我，别的我都不强迫你。” 赵云笙点点头，“是是是，你没强迫，裴团长最英明神武，是最讲理的人。” 裴鹤川怎么可能听不出她在敷衍自己？ 手背上的擦伤消毒之后贴上创可贴，至于他脸上的淤青，估计要用毛巾敷一敷。 赵云笙抬起头，盯着他的脸颊端详。 “等会儿，我去拿毛巾。” 她搅和了下米，顺道把热毛巾拿出来。 伸手递给裴鹤川，他也不接，就这么狐疑地看着她。 “自己拿着敷一敷。” “我不，你给我敷。” 又担心赵云笙生气，他垂眸看向处理过的手，举起来示弱。 “我手疼。” 赵云笙没说话，干脆坐下来给他敷脸。 她一靠过来，鼻间都萦绕着她身上的幽香，裴鹤川沉醉其中，恋恋不舍看着她都挪不开眼。 目光跟画笔似的，先是描绘她的眉眼，再是她小巧的鼻子，最后才是她厚薄适中的红唇。 裴鹤川眼神眷恋，喉结滚动。 赵云笙脸皮薄，被他看得耳根一红，没好气瞪他一眼。 “你盯着我做什么？” 裴鹤川轻咳两声，不自在地换了个坐姿，绷着脸挪开视线点头。 “好，我不看你。” 再看下去，保不齐要出事。 天知道他为了克制住不去亲吻赵云笙，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两人这会儿谁也没说话，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厨房的水声咕咚咕咚传来，一如他们不怎么听话的心跳。 “行了，你自己拿着，我去沥米。” 她把毛巾塞给裴鹤川，状似云淡风轻地离开。 可进了厨房，她才狠松一口气，按着胸膛，安抚里面那颗疯跳的心脏，再拍了拍微烫的脸颊。 饭蒸上，她开始洗菜。 裴鹤川收拾好药箱也跟进来，挽起袖子准备帮忙。 赵云笙挤开他，“你手上的伤口不能碰水，先出去歇着吧，今天的晚饭我来做。” 裴鹤川哪儿能真的出去？他背靠在灶台上，做了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扒扒蒜，择一择菜。 赵云笙有条不紊，切菜炒菜。 裴鹤川看得出神，怔怔的，好似他们又回到了五年前。 不过那会儿是他做饭，她在旁边陪着。 “好香啊！鹤川你做了啥？咋这么香？” 老爷子欣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火急火燎来到厨房，后面还跟着元宝这个小尾巴。 曾祖孙俩探头一看，居然是赵云笙在掌勺？ 老爷子脸都黑了，“鹤川，不是让你露两手吗？” 裴鹤川对上他不悦的神色，抬起了自己被包扎好的手，看向忙活的赵云笙，一脸幸福。 “你孙媳妇惦记我受了伤，舍不得我下厨。” “……” 第116章 创造机会 老爷子一噎，赶紧挤进去。 “云笙，你别心软，鹤川这小子在部队里受伤那都是常有的事儿，这点擦伤和淤青都是家常便饭。你不用心疼他，让他来做饭，你照顾了元宝这么些年，吃尽了苦头，以后该他照顾你们娘俩了。” 赵云笙笑出声，他知道老爷子疼她。 “爷爷，不就一顿饭么？没事的，这里油烟大，你先出去，还有一个菜就好了。” 裴鹤川也眯了眯眼帮腔。 “可不是，来日方长，爷爷你急什么？” 他心满意足，端上饭菜去了客厅。 元宝看到爸爸妈妈都在忙，他也小跑过去端碗。 老爷子看在眼里，虽然不满大孙子那嘚瑟的样子，但心里很是欣慰。 他们这一家三口，总算能团聚了。 有他在，那老婆子肯定不敢来闹事。 一家几口落座，老爷子迫不及待给裴鹤川倒上酒。 “来来来，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也是咱们团聚的日子，鹤川，你得陪爷爷喝几杯。” 老爷子弯着眼，面前的杯子比裴鹤川足足大了一倍。 他给裴鹤川满上后，又给自己满上。 话刚说完，迫不及待地就要一口闷。 只是他噘着嘴都还没能碰到杯沿，手里的杯子就被人夺了过去。 老爷子面色一变，立马睁眼，对上的却是裴鹤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爷爷，医生的嘱咐你没忘吧？你如今比不得当年，最少别喝酒。” 老爷子快气晕了，“我，我少喝点也不行？我这都多久没喝了？在医院去了命的想这一口，好不容易出院你不让我喝个痛快？” 对上裴鹤川不容置喙的神情，他无奈之下只能看向赵云笙求助。 “云笙，你看看这臭小子！居然管到我头上来了，少喝点又不会咋样？让我解解馋不行？” 本以为孙媳妇会站在他这边，哪料到赵云笙也不同意。 “爷爷你才刚出院，忍忍，等你胳膊好了再喝也不迟。” 见爸妈都拿不下这个小老头，元宝只能亲自出马。 他撸撸袖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先是给老爷子夹了点菜，随后拍着他的肩膀小大人地安抚。 “曾爷爷咱们不喝嗷，这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等着，我明天让妈妈给你泡奶茶。” “你要是喝坏了身体，就没人保护我们了，要是那个坏奶奶再来欺负妈妈怎么办？” “你听我的，咱不喝，酒喝多了身上滂臭，嘴也臭，我不喜欢。” 小家伙说得头头是道，捏着小鼻子扇了扇风，满脸嫌弃。 “来，喝这个，喝汤。” 他自己本来也是不喜欢喝汤的，但为了给老爷子做个表率，小家伙也捧起碗咕咚咕咚喝起来。 “……” 赵云笙眉开眼笑，看出点头绪来。 她立马给老爷子指了指桌上的蔬菜，老爷子恍然大悟。 “听咱们元宝的，曾孙说的啥都是对的。” 赵云笙给老爷子盛了碗汤，他也跟着喝了。 随后又给老爷子夹了点蔬菜，他这下不肯吃了。 “哎呀，我要吃肉，这蔬菜没味儿。” 元宝一听，赶紧用上赵云笙之前诱导他的。 “咋没味儿呢，曾爷爷，绿色蔬菜对身体好，咱们要吃的。” 老爷子立马瞪大眼，“真的？那你吃个给我看看？” 元宝满脸为难，他最讨厌吃的就是蔬菜了。 可对上曾爷爷眼神里的期待，他只能硬着头皮吃。 “曾爷爷你看，我也在吃，你也要吃的，吃了身体才能好得快。” 他呼噜呼噜几口就把青菜吃完了，小嘴油汪汪的，看上去搞笑得不行。 老爷子差点笑喷，眼珠子一转，立马有了主意。 “行吧，我还是要听元宝的，这酒我就不喝了。” 他端起那杯满满当当的酒，转个弯儿递给了裴鹤川。 “你替我喝。” 裴鹤川眉头一拧，刚要拒绝，老爷子抢白。 “你酒量这么好，替我喝两杯咋了？之前一家团聚，你连家门都没回，现在好不容易有碰杯的机会，你又不让我喝。这杯就当你给我赔罪了。” “……” 裴鹤川气结。 “快快快，喝。” 老爷子直接端起酒杯喂到了他嘴边，裴鹤川推辞不下，直接一口闷。 赵云笙没有阻止，他们祖孙俩难得有这个热络的氛围，她就不出声扫兴了。 只是给二人都夹了点菜。 “哎呀，还是云笙做的饭好吃，这道水煮肉片又麻又辣，好吃！” 老爷子左手扒饭，有点使不上劲儿，最后还是裴鹤川一口一口喂的。 元宝也在旁边打下手，时不时递杯水过去。 看父子俩这么照顾自己，老爷子美得冒泡，想到老婆子估计这辈子都享受不到这个待遇，又忍不住暗骂她活该。 门缝里看人看习惯了，啥都不知道就那么欺负娘俩，以后有她后悔的。 吃着饭，外面天都黑了，几人围着炉子，倒也很暖和。 面前的小锅里还热腾腾地煮着菜，老爷子赞不绝口。 “云笙，你说这火锅叫什么来着？香死我了。” “豆米火锅。” 她其实也不会，是用的空间里的料包，以前试着做过，味道流连忘返，想着今天人多，正好可以煮一锅。 老爷子闻所未闻，越到后面越好吃，他直接汤泡饭，又干了一碗。 要不是裴鹤川担心他胃里难受不让他猛吃，他高低还要再来。 几人吃了许久，久到元宝已经开始在沙发上打瞌睡。 老爷子见时机已经到了，向赵云笙提议。 “云笙，要不今晚让元宝和我睡咋样？” 赵云笙一愣，“以后再去吧，爷爷你不是胳膊还没好么？要是半夜压着你怎么办？” 老爷子根本不担心，“没事没事，我那边的床大得很，特意让鹤川给我准备的。你要实在不放心，到时候孩子要是闹腾，我又给你送回来，反正过来也就几分钟。” 裴鹤川总算回过味儿来，看老爷子的眼神也带了几分赞许。 不愧是亲爷爷，想得还挺周到。 “老人家惦记曾孙这么久，让他挨着睡一晚也成。” 裴鹤川放下杯子，“我待会儿给你抱过去。” 老爷子明白大孙子这是懂了自己的意思，当即决定。 “待会儿什么呀？现在就走，我这会儿已经困了，打算过去洗漱下就睡觉，你赶紧给我把孩子抱上。” 压根不等赵云笙反应，爷孙俩已经抱上孩子离开，生怕她不同意似的，溜得比谁都快。 第117章 别装了 等她回过神，二人已经快出了院子，面前摆着几个空碗，火锅已经快要煮干了。 她低笑一声，起身收拾碗筷，正准备端走铁锅，裴鹤川去而复返。 他推开门，冷风跟着灌进来，赵云笙听到动静看去满脸狐疑。 “你怎么回来了？” 裴鹤川合上门，气定神闲过来，可能喝酒的缘故，他白皙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被冷风这么一吹，他浑身都清清冷冷的。 “我还没吃完。”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回答这么一句，又重新在桌边坐下。 赵云笙看了眼桌面，“你还要吃？” “嗯。” 行吧。 她又重新把菜给放了回去，顺道还在锅里加了点水。 火锅咕咚咕咚再次煮开，赵云笙给他放了些菜。 这会儿只剩下两人，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裴鹤川扶着酒杯，透过氤氲的热气看她。 她其实和五年前没太大变化，可能是他记忆出现了偏差。 接触下来，发现她现在比五年前更生动鲜活，薄唇微勾，他抿了口酒。 “我这边先把结婚报告打上？” “嗯？” 赵云笙一愣。 “咱们迟早要结婚，报告下来也还要等，我先递上去，等同意了再去领证。” 裴鹤川老早就这么打算的，其实他的申请报告在二人重逢的当晚就已经打好了。 一直放在行李里面，只要赵云笙松口，立马就能递上去，这事儿邓立军也知道。 “一般多久能下来？” 赵云笙这么一问，裴鹤川眼睛都亮了。 他抬头看着她，“一个月。” “这么久？” “嗯，所以我们先打算着，到时候后续也好安排。” 赵云笙若有所思，在裴鹤川紧张的注视下，终于点了头。 “你先递上去吧，不是还要政审什么的？一个月也差不多。” 正好这段时间她也能继续观察，要是裴家那边再来闹事，亦或者是江敏那边出现什么变故，她也有转圜的余地。 裴鹤川提起来的心终于落下，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双有神的眼睛里好似盛满了碎光，盯着她都是情意。 赵云笙也不避开，“行了快吃饭吧。” 她早就吃饱了，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给他夹菜。 顺便问道，“那个裴叔你把他抬去哪儿了？” 裴鹤川眼里立马满是讥讽，“叫什么裴叔？他也配，以后就叫裴建国，叫老不死也行。” 赵云笙点头，知道他对这个父亲恨之入骨。 “扔到了对面的巷子里，垃圾桶旁边。他那种垃圾，也只能和垃圾为伍了。” 赵云笙有些担心，“你这么对他，他不会针对你吧？” 毕竟裴建国是他的父亲，职称还在裴鹤川之上，要是鬼迷心窍忽然想给儿子使绊子，那岂不是…… “不会。” 裴鹤川压根不怕他。 “他现在转了业，手里没有实权，更何况上头不是还有老爷子么？他裴建国现在众叛亲离，爷爷不会纵容他。” 更何况裴建国已经五十多了，看他这样子，舔着脸非要去给人家当后爸养孩子，爷爷凭什么护着他？ 要是他真老实巴交娶了个媳妇生个裴家的孩子，裴鹤川还要忌惮他三分。 “那就好。” 赵云笙长舒一口气。 见他谈话间已经又喝了两杯酒，赵云笙干脆收好酒瓶。 “行了，少喝点，酒这个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裴鹤川正襟危坐，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使得他坐姿很板正，哪怕此时很惬意，仪态也很好。 穿了件衬衫，挽起衣袖，他低笑，看着她追问。 “赵云笙，你关心我？” 他总是这么问，赵云笙都无奈了。 “我只是说出事实，更何况你是我孩子的父亲，我关心你不是很正常？” 之前要不是裴家人总捣乱，她也不会心累，更不会和他频繁吵架。 起身放好酒瓶，赵云笙收拾好桌面，看一眼时间催促道。 “行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裴鹤川扬了下眉，敛下眼神里的那点心思。 “你明天是不是休息？” “差不多吧。” “好，你之前答应过我，要陪我去百货大楼逛逛，还算数吧？” 赵云笙脚步一顿，靠在桌上眉头紧皱问。 “啥时候？我怎么记不得了？” 裴鹤川脱口而出，“装相片那天，家里没有相框，你同意去外面买，想起来了？” 看赵云笙表情越发了然，她红唇轻启。 “想起来了，去就去呗，正好带上元宝一起。” 裴鹤川这下不干了，“不带他。” “不带？”赵云笙满脸狐疑，“当时不说的一起去？” 裴鹤川看了眼她皱着的眉头，轻轻拉过她的手，担心被挣脱，他稍微用了点力道。 “就我们俩，不行？” 不等赵云笙反驳，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再有两天我就要回部队，你都不打算多陪陪我？” “我和元宝一起陪你不是一样么？” 主要是上次答应了儿子要一起去的，他们俩偷偷摸摸去算什么？ 被元宝知道，还不得闹一场？ 裴鹤川看穿她的顾虑，“不一样，就我和你。孩子交给爷爷，他每天都有空。” 老人家吵着闹着要搬来这边，还有一半原因是想看住孩子，给他们俩制造机会。 他怎么能辜负老爷子一片苦心？ 赵云笙看他眼神里的殷切，沉吟着还是应下了。 “行吧。” 要是他们俩真能结婚，以后一家三口有的是机会。 现在裴鹤川固执地只要求他们俩去，她也不继续扫兴了。 抽回手，她催促，“明天吃完饭就去，你赶紧回去吧，再耽搁我休息，明天我可起不来。” 裴鹤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她就是想赶他走。 点点头，他撑着桌面起身，身形一个晃荡，吓得赵云笙下意识伸手来扶。 “你没事吧？” 裴鹤川摇摇头，顺势就这么靠在她肩头。 “可能酒喝多了，有点站不稳，头还有些晕。” 话虽这么说，可他眼神里充斥着的都是窃喜。 赵云笙信以为真，因为她眼睁睁看着他喝了好几杯，气得她忍不住数落。 “不是让你少喝点？你明天要是起不来，那我可就过时不候了。” 说完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整个人压在身上，沉死了，赵云笙咬牙，推他一把又没有推开，只能扶着他来到沙发上躺下。 裴鹤川闭着眼，身上的衣服发皱，领口的扣子不知道怎么崩了开，露出点精壮的胸膛。 赵云笙揉揉肩膀冷不丁这么一扫，见状后目光一凝。 裴鹤川即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视线，他心下正得意，还特意换了个姿势。 哪料到赵云笙忽然走到跟前，“别装了牛蛙，赶紧回去睡觉。” “……” 裴鹤川险些破功，气得睫毛都在轻颤。 第118章 四桩喜事 他状似不经意睁眼，对上的正是赵云笙似笑非笑的脸，那双杏眼里夹杂着一点戏谑。 “头晕。” 他低声嘀咕，赵云笙压根不吃这套。 “你那是喝酒喝多了醉的，赶紧起来，我把你给送过去，想就这么赖在这儿？没门。” 她轻哼，伸手去拽裴鹤川，哪料到这人不依不饶，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给拉到了怀里。 赵云笙挣扎两下没挣开，小脸几乎牢牢贴在了他滚烫的胸膛。 “裴鹤川，松开我！” 她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儿也渐渐回过味儿来。 “你早有预谋是吧？让爷爷把元宝带走，你好占我便宜！” 裴鹤川没说话，勾起唇角，摩挲着她的手腕。 他不敢得寸进尺，担心把她吓跑。 赵云笙气得咬牙，抬手想掐他一把，哪知道他腰腹处结实得要死，硬邦邦的，肯本拧不起来肉。 “……” 算了，不白费力气了。 她身体也渐渐软下来，趴在他怀里差不多有个几分钟，就在她以为今晚上就要这么度过的时候，裴鹤川忽然松开她的手。 她警觉地睁眼，活动了下手腕，立马翻身坐起来，见裴鹤川人躺着，狭长的眸里却满是满足，她气得给了他一下。 “赶紧起来，你自己回去。” 裴鹤川也没想过要在这里留宿，他们来日方长，他不强迫她。 “好。” 缓过劲儿，他坐起身，气定神闲站起来，丝毫没有为刚才的无赖感到不自在。 顺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穿好后点头离开。 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对上赵云笙晶亮的眸子，他勾唇问。 “真的不送我？” 赵云笙正要开口，却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 好好好，欲擒故纵，拿捏得死死的。 谁稀罕送你？ 赵云笙气鼓鼓的，上前哐当就把门给锁了。 裴鹤川听着身后的动静，哑然失笑。 路过徐家，他面上的笑又有所收敛，回到对面院子，进门之前他还抽了支烟。 等身上的味道都散得差不多了才上前推门，结果，这边的门也锁了。 “……” 裴鹤川气结，这老爷子是真打算让他在对面留宿？ 他苦笑一声，抬手敲门。 老人家浅眠，第一声就听到了，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又听到好几声，才相信是他大孙子回来了。 他赶紧披上衣服出去，也不开门，挪到旁边打开了窗户，看到门口孤零零的裴鹤川，气得差点跳脚。 “臭小子，你咋回来了？” 裴鹤川振振有词，“我不回来能去哪儿？” 老爷子气得头晕眼花，不争气啊不争气。 “当然是去孙媳妇那儿，还能去哪儿？我好不容易给你制造的机会，你就这么浪费掉了？你咋这么蠢？活该这么久连人都娶不回家。” 老爷子指着他撂下狠话。 “我不给你开门！你自己回去找孙媳妇，实在不行我管你睡大街还是睡院里，今天这门我不可能给你开！” 裴鹤川知道老人家心急，巴不得立马就让他们一年抱俩，但感情的事急不来，尤其现在关系稍有缓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爷爷，我……” “我睡觉了，别扰我清梦！” 老爷子懒得听他废话，哐当一声，这下连窗户都锁了。 别说裴鹤川这个人，家里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一阵无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只能折返。 他不想打搅赵云笙休息，独自在附近找了个招待所。 这些情况，赵云笙压根不知道。 第二天还是从元宝口中得知的。 小家伙老早过来吃早饭，老爷子在院子里和大家打招呼。 赵云笙解下围裙，叫上元宝给他洗漱，张望半天也没看到裴鹤川，忍不住问了句。 “你爸呢？” 元宝眨了眨眼，特别好奇，歪着脑袋问。 “爸爸不是和妈妈一起吗？” 赵云笙眉头紧皱，“没有，他昨晚不是回去了吗？” “啊？可曾爷爷说，他和你一起的呀，还说你们要给我生个妹妹，我才不喜欢妹妹呢，我说我不要……” 元宝玩着盆里的热水，噘着嘴嘀嘀咕咕，赵云笙一个字没听进去。 裴鹤川没回对面，还能去哪儿？ 百思不得其解，老爷子也乐呵呵进来，喊了声云笙，顺道问了句。 “鹤川呢？怎么一大早不见人影？” 赵云笙甩了甩手上的水，拿上毛巾给儿子洗了脸。 “他昨晚不是回去了么？” 老爷子面色一变，惊得跳起来。 “我不是把他赶回来了么？” 对上赵云笙不明所以的脸色，他忍不住气恼。 那臭小子，脸面就这么重要？宁愿夜不归宿，也不来找孙媳妇！ 气得不行，他摆了摆手。 “算了，你管他呢？他一个大老爷们，真要困了累了，哪儿不能对付一宿？” 老爷子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赵云笙反倒有些担心。 裴鹤川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连走路都有些踉跄，他能去哪儿？ 对面院子回不去，也不可能回裴家，早知道昨晚她就该送他，要是爷爷不让进门，再过来就是了。 越想，她内心竟隐隐有丢丢愧疚。 直到外面响起邓小彤的招呼声，“裴团长来了？” 赵云笙下意识走出去，直到看见裴鹤川拎着早餐进来，她才后知后觉自己有点失态。 忙整理了下表情，她也没问，没事就好，反倒看了眼跟在裴鹤川身后挤眉弄眼的邓小彤。 “小彤怎么来了？” 邓小彤笑眯眯地把手里端着的饺子给他们送来，放到桌上。 “我妈包的，知道你和元宝都爱吃，特意盛了些过来给你们当早饭。” 她说着又凑到赵云笙跟前笑道。 “云笙你，你知道我哥要结婚了吗？” 赵云笙愣了愣，“不知道。” “嘻嘻嘻，早就看上了，之前见过一面，明天可能要过来做客，到时候云笙姐你也来呗？” “我去干什么？” 邓小彤撇了撇嘴，“都是邻居，热闹呀，正好你也帮忙看看。” 赵云笙可不敢去，这丫头总是开她和邓立军的玩笑，要是被人家对象知道了，或许又要多想。 “我看看吧，要是有空肯定去。” 邓小彤乐得眉开眼笑。 “好。” 看到在他们家里来去自如的裴鹤川，更是撞了下赵云笙的肩膀问。 “云笙，你和裴团长是不是和好了？” 赵云笙横她一眼，“我和他就从来没有好过，哪儿来的和好？” 邓小彤不信，“得了吧你，现在谁不知道你俩是一对，不过既然你都接纳他了，你们也赶紧结婚吧，到时候咱们院子里就四桩喜事。” “哪儿来的四桩？” 第119章 约会 邓小彤掰着手指数，“何大哥，我大哥，你和裴团长，还有对面的徐阿姨呢？” 赵云笙冷不丁听到这话，差点被呛到。 “谁告诉你徐阿姨好事将近了？” “大家都这么传的啊？”说着，邓小彤凑到她耳边，压低嗓门小声八卦，“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个叔好像是裴团长的父亲……” 赵云笙眼皮一跳，心说不会吧？不会吧？ 他们俩真要成了？ 许正东姐弟俩不是不赞同吗？难道徐明娟要力排众议？ 她表情变来变去，裴鹤川无意间瞥见，声音都沉了下来。 “聊什么这么神秘？” 赵云笙哪儿敢说啊？这都是他们猜测的，也不能当真。 “没事。” 邓小彤也摆头，“没事没事，我们姐妹俩聊八卦呢。” 裴鹤川见状去把早餐摆出来，邓小彤则是拉着赵云笙来到门外。 对于裴鹤川父子俩的事儿，她还挺好奇的。 “云笙，昨天裴团长都和他爸打起来了，他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仇怨？” 赵云笙担心揭裴鹤川伤疤，现在都没敢问，她也不知道。 “不清楚，不过你别胡说八道啊，要是被他听见，你完蛋了！” 邓小彤赶紧闭了嘴，有些害怕地看了眼背对他们的裴鹤川。 “我就是打听下，好奇，不止我，大家都好奇呢。” 赵云笙点点头，沉吟之下还是说出自己的猜测。 “不过我估计，他们俩应该成不了。” 先不说徐明娟有多疼爱姐弟俩，肯定会听孩子的意见和裴建国断了，就说裴鹤川这边。 别看他说着不管，真要是裴建国太丢面，他也不介意亲手治治这个老子。 上头还有老爷子给他撑腰，真要动手，儿子肯定排在孙子后。 不都说隔辈亲么？ “行行行，我相信你，那我先回去了啊，那饺子你们赶紧趁热吃了，放凉了容易坏肚子。” 邓小彤挥挥手，赶紧小跑离开。 赵云笙下意识看了眼徐家，也跟着进了门。 “妈妈，可以吃饭了吗？我好饿呀。” 元宝拍着小肚子跑进来，老爷子紧跟其后。 “去哪儿了？” 几分钟的时间，这曾祖孙俩都能跑出去玩一趟，谁说老爷子身体不好？他身体可太好了！ “就去那边接口买两根油条，我爱吃。” 老爷子吊着一只胳膊，走得那叫快。 赵云笙哭笑不得，赶紧叫他们吃饭。 坐下后，元宝看着盘子里的猪猪包，眼睛都亮了。 “曾爷爷，来吃个小猪。” 老爷子也没见过，特别稀奇，放到掌心歪来歪去看。 “哎呀，这包子居然是猪啊？我从来没见过，云笙你在哪儿买的？” 赵云笙撒谎不打草稿，“我自己做的，以前冻在冰柜里，慢慢吃，还有呢。” 生怕老爷子追着不放，她赶紧转移话题，看向对面默不作声的裴鹤川。 “爷爷说你昨晚没回去，你在哪儿睡的？” 裴鹤川颔首，“找了个招待所，不过睡一觉，有的是地方。” 老爷子气得脸都绿了，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没出息的完蛋玩意儿。 好在他接下来一句话打消了老人家的怒火。 “爷爷你今天有空么？帮忙看着点元宝，我和他妈出去办点事。” 老爷子顿时眼睛一亮，好啊！这俩人要出去约会是不是？ 总算是上道了，他点点头。 “去去去，早去早回啊！” 元宝啃了两口包子，在椅子上动了动，看向裴鹤川一本正经问。 “爸爸，你是不是要和妈妈出去玩？” 裴鹤川吃饭的动作一顿，斜睨他一眼否认。 “怎么只想着玩？我和你妈出去忙正事，要是去玩能不带上你么？” 元宝机灵得很，“我就是个电灯泡，你们才不乐意带我呢。” “……” 裴鹤川气结，这小孩到底像谁？这么不好糊弄？ “不过我不生气，你们去吧。” 妈妈照顾他这么多年，都没时间出去玩玩，现在有爸爸带着，他就放心啦。 赵云笙差点笑出声，捏了捏他的脸蛋。 吃完饭，二人收拾着出门。 赵云笙本想随便换个衣服就去了，元宝抱着她的腿，瞅着镜子里的她提议。 “妈妈，你的裙子咋不穿了呢？” “妈妈，你穿裙子吧，好看，穿那个皮鞋。” 元宝眼睛一亮，赶紧跑过去把她的皮鞋给拿来，是当下流行的小皮鞋，白色，倒是百搭。 带子是珍珠的，很亮眼。 这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挑的款式也比较简单，平时都没怎么穿，不知道这小家伙从哪儿翻出来的。 “妈妈，穿这个吧。” 他蹲着央求地看着她，还伸出手去抠了抠上面的珍珠。 “好好好，我穿。” 她打开衣柜挑了条白色的裙子，又找出一件小外套。 今天外面有太阳，应该不冷。 以防万一，她还挑了条带毛的丝袜，俗称光腿神器。 裴鹤川那个直男，肯定瞧不出来这是黑科技。 及腰的长发就这么别在耳后，露出白皙的脸庞，也没有刘海，额头很是光洁，显得很大气。 “云笙，你收拾好了吗？” 赵云笙随便抹了个唇膏，“好了好了。” 老爷子看到小跑出来的她，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 “哎哟喂，云笙你今天也太漂亮了！” 他围着赵云笙不住打量，啧啧赞叹道，“唉，这么标志的小姑娘，真是便宜了鹤川那个臭小子。” 想起他大孙子不苟言笑，冷着脸能够冻死人，肯定也不知道疼媳妇，云笙跟着他真是受了委屈。 要不是俩人孩子都有了，他还舍不得把云笙许给他呢。 “好了好了快去吧，我刚去看了鹤川，他说他在院门口等你。” 赵云笙点点头，出门前还叮嘱元宝。 “要听曾爷爷的话知道么？待会儿我和你爸给你买好吃的回来。” 元宝想了想，“妈妈，好吃的我都吃过啦，不用管我，你跟着爸爸好好玩吧。” 真是个乖孩子。 老爷子心都化了，过去牵着他的手。 “元宝，曾爷爷带你玩，带你去坐大车！” “好！” 赵云笙笑了笑，拎上包出门，刚到院子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尖叫。 “云笙！你今天怎么这么漂亮！” 她扭头，才发现是邓小彤。 她穿着秦凤的花棉袄，梳着两个辫子冲出来，跟看稀奇似的拉着赵云笙欣赏。 “我的天，和你认识两年了，就没见你这么打扮过！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每天穿得灰头土脸的，多暴殄天物啊！今天可算是好好收拾一回了。” 说着，她又盯着赵云笙的脸看。 “云笙，你嘴巴上那玩意儿是啥？亮晶晶的？” 第120章 你还有我和孩子 赵云笙哑然失笑，“唇膏，你要喜欢的话，给你送两支。” “喜欢！” 邓小彤不假思索，随后又小心翼翼地伸手在她脸上擦了下，捻了捻后啧啧称奇。 “你说你孩子都生了，这皮肤咋还这么好？我以为你化妆了呢，居然还是素颜？” 赵云笙笑着推开她。 “你行了啊，我不化妆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知道，你这叫天生丽质，不像我，化妆也不好看……” 两人站在院子里说着玩笑话，刘月桃忽然插了进来。 “小彤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嘞，你不一直没有云笙漂亮么？人家长得跟那些画报女郎似的，普通人可比不上。” “要我看你别化妆了，你那大脸盘子两坨红，化妆不是浪费钱么？” 她手里端着菜盘子站在门口嘻嘻笑着，看赵云笙的目光明显带着讨好。 赵云笙沉下脸，却看向邓小彤，似乎担心她在意这些。 哪知道好姐妹冷笑一声，抱着胳膊怼。 “我有钱，你管我怎么化？倒是刘婶你，之前对着我们云笙不是一个一个狐狸精么？这会儿怎么叫得这么亲切？” “要我说啊，做人还是不要太势利眼，捧高踩低以后可别摔着了。” 刘月桃干巴巴笑着，赶紧否认。 “我啥时候说过了？我怎么不记得？小彤你可不能冤枉长辈。” 邓小彤轻嗤一声，“别乱攀亲戚，你是谁长辈？要不是看在何大哥面子上，我都懒得搭理你。” 赵云笙拉了她一把，“眼不见为净，你先进去吧，我走了啊。” “行，你去吧，等我得空了，咱俩也出去玩。” “好。” 目送赵云笙离开，邓小彤对着刘月桃啐了口，临走前还不忘踢了脚她家晒在院子里的两双鞋。 “嘿，邓小彤你这丫头别太过分啊！你妈也真是，不知道怎么教的女儿。” “你管我妈怎么教的？总比你好，克死了丈夫都没机会生女儿。” “你！” 刘月桃气得差点吐血，双手叉腰瞪着邓小彤怒火中烧。 她没机会生咋了？只要她儿子能生就行。 想到家里好事将近，她忍忍，免得闹起来到时候办喜宴都没人帮忙。 赵云笙此时已经来到巷子里，爷爷不是说裴鹤川在这儿等她么？ 她探头看了眼，对面院子里静悄悄的，正要开口喊，身后的巷子口传来裴鹤川噙着笑的声音。 “赵云笙，你往哪儿看呢？” 她立马转头，才发现裴鹤川靠在外面的车头上。 穿了件白色衬衫，外面披了件西装外套，虽然这会儿面料不是很好，但裴鹤川胜在身形高大，倒是完全能撑得起来。 戴着腕表勾着唇，和那双幽深狭长的眼形成强烈对比，使得他乍一看气势凛冽，仔细看倒多出几分不羁来。 “不就是出去逛逛，你开车做什么？” 赵云笙瞥了眼，很是无语，这也太招摇了。 裴鹤川拍拍车头，“带你去远处逛逛。” 这年头百废待兴，有什么好逛的？ “不用开车，就附近随便转转，看个电影吧。” 来了这么些年，她还没去过电影院。 “行。” 裴鹤川锁好车门拔出钥匙，伸出手去想要牵她。 赵云笙下意识地躲闪，回过神后对上他不悦的神情，讪讪笑道。 “大街上拉拉扯扯干什么？大家都很含蓄，你还是军官呢，注意下形象。”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被裴鹤川牵了过去，他板着脸轻哼。 “什么形象？咱俩都不说，谁知道我是军官？军官也有处对象的权力。” “……” 赵云笙一噎，抽了抽没把手抽回来，算了，随他吧，反正明天就要走了。 裴鹤川面上不显，眼里却闪过一丝笑意，他揉捏着她细嫩的手指，像是把玩着什么好玩的玩具，时不时摸一摸，时不时又十指相扣。 赵云笙有些烦了，“你要牵就好好牵，怎么跟个多动症似的？” 裴鹤川轻咳两声，有些失态。 “多动症是什么？” 赵云笙没理他。 裴鹤川自讨没趣，总算没有玩她的手，两人并肩，他又盯着她目不转睛。 自打二人认识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没打扮得这么隆重过。 他知道她漂亮，扎眼地漂亮，站在人群里美得令人窒息。 可今天穿上裙子后，他发现她不止漂亮，还有风情。 赵云笙倒是没什么感觉，这张脸她已经看习惯了。 “裴鹤川，你走路不看路，别摔着了！” “没事，摔着也是我应该的。” “……” 赵云笙无语，被他这么看着，再厚的脸皮都会害羞。 她干脆转移话题，“你不是要去部队了么？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 “嗯，就几件衣服，拎上就走。” 原本调过来他不打算回家，想到有个老爷子，无论如何也得看看，哪知道阴差阳错，和赵云笙重逢。 早知道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沪市，他两年前肯定不管不顾就调了过来。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一等功有了，身份有了，也能更好护着他们母子俩。 “咱们的申请报告已经递上去了，政审的部门可能会派人来打听你的情况，你遇到了实话实说就行。” 赵云笙颔首，政审要查好几代，她的背景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对了，我们认识这么久，孩子都有了，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岳父母？” 裴鹤川这段时间忙着追媳妇，把这些全忘了。 这会儿想起来也不算晚，要是赵云笙背景有什么不合格，他也能趁没回部队尽快解决。 “哦，我爸妈啊，去世了。” “嗯？” 裴鹤川面色一变，脚步都跟着停了下来。 赵云笙回想起系统给她安排的身份，一五一十回答。 “他们是职工，一场意外都去世了，家里只剩我一个人。我那会儿高中毕业没找到工作，知青办的找到我让我必须下乡，你懂的，没有父母帮衬，亲戚也不管用，只能认命。” “我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家产也都变现，买了些常用品下乡，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她穿过来的时候正值父母办完葬礼，亲戚们过来都想分杯羹，她稳定发疯，赶紧卖了房子就跑了。 反正她想的是任务要紧，任务完成后也不会回去，免得被那些亲戚吸血，还不如远走高飞。 裴鹤川内心震动。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赵云笙居然孑然一身？ 难怪俩人刚认识那会儿，怎么问她都不肯说。 原来是二老刚去世，她沉浸在悲伤中，不想提起这些伤心事。 垂下眼，他眸底满是心疼，拉过赵云笙，轻轻将他拥入怀中。 “没事，以后你还有我，还有咱们孩子。” 第121章 好大一个瓜 “？？？” 赵云笙听他这悲天悯人的语气，心说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其实一点也不伤心，两辈子都是孤儿，倒也自在。 就是有些无语，原文作者为了让男主的初恋成为他心里永远的痛，也太狠了。 把她写死不算，还把她父母都给写死了。 她回过神，轻轻把裴鹤川推开。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提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裴鹤川点头，拉着她的手安慰。 “对，怪我，当初没问清楚。要是早知道你……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就该对你更好些。” 这样，应该就不会有她后面诈死的情况。 赵云笙笑出声，之前俩人在一起，裴鹤川对她挺好的。 她那会儿下乡，就在他们驻扎的附近，自打两人好上之后，她再也没下过地。 当时村里的知青们都可羡慕她了。 “行了行了，谁站在大街上缅怀过去？你要真想对我好，要不放我走？” 裴鹤川面色一变，气得眼皮都在跳。 对上她调侃的目光，明知道她说的假话，他还是忍不住生气。 “走？想什么呢？晚了！” 他牵着她的手，一把拉过她离开。 来到电影院挑半天，最后挑了部爱情片。 其实同期的有两部战争片也不错，但是他们难得出来放松，不想看那么严肃的题材。 裴鹤川去买票，她站在门口等着，百无聊赖之际，猛地这么一抬眼，怎么好像看到个熟人？ 她心头一跳，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还赶紧跟上两步藏在柱子后。 江敏。 真是她。 再看她身边那个男同志，咋有些眼熟呢？一时半会儿她又想不起来。 她不是女主吗？应该喜欢裴鹤川啊？这才几天时间，怎么移情别恋爱上别人了？ 赵云笙百思不得其解，许是她眼神太犀利，江敏有所察觉，猛地回头看去。 “怎么了？” 旁边的廖宇客客气气问了一句。 江敏没看到什么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 “没事，我还以为看到熟人了。” 廖宇大大方方，“看到熟人也没关系，咱俩坦坦荡荡的，不怕别人说。” 江敏点点头，眼波流转，面上有些羞涩。 “都怪我，你帮了我，我本来要给你送礼的，哪知道东西路上还能丢了，想着电影院就在旁边，干脆请你看电影好了。” “哎呀，我真是笨死了。” 她茶言茶语说完，还抬头轻拍了下脑袋，满脸的懊恼。 廖宇心头一跳，赶紧安慰，“没事没事，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的，你是安怡的表姐，帮你个忙都是情理之中。” “那怎么能一样呢？” 江敏抬头看着他，眼神里都是崇拜。 “廖大哥你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无助，我爸爸躺在医院不省人事，要不是你帮忙安排医生，他可能就……” 她说到后面有些哽咽，倒让廖宇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可能经常这么帮助安怡没觉得有什么，可我却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关怀，真的感谢你，廖大哥。” 她红着眼圈，咬着红唇，眼神里的除了感激，还有点别的意思。 廖宇不是瞎子，他看得出来，耳根立马就红了。 又从来没有被女同志这么直白的感谢过，不就是件小事么，可他此时却觉得自己特别独特和伟大。 笑着挠了挠脑袋，他摇摇头，“真没多大的事，以后叔叔那边要是遇到麻烦，你尽管找我。” “好。” 江敏吸了吸鼻子，面上都是笑，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又忽然娇软地开口问。 “廖大哥，你，你能把你的手帕借给我擦擦眼泪吗？我晚点洗了还给你。” “啊？好！” 他立马把自己的手帕摸了递出去，江敏接过后，眼里都是得逞的笑。 目送二人离开，赵云笙摇了摇头啧啧称奇，真是好大一个瓜啊！ 看这么久，她也终于想起来了，这男同志不就是那天在医院瞧见过么？ 她带着元宝去探望爷爷，这男同志就在走廊里，难道是裴家的什么亲戚？ 想得出神，肩膀被拍了下，她回头，正撞进裴鹤川狐疑的眼底。 “看什么这么认真？” 赵云笙没回，从善如流接过他递来的汽水喝了口。 “裴鹤川，上次你打电话让我去医院，当时等在走廊的，除了你们裴家的人，是不是还有个陌生男同志？” 裴鹤川抱着怀里的零食走在前面带路，闻言眉头紧锁，仔细回想了下当时的情况。 “是有一个，好像是纪安怡的对象，当天去家里拜访，遇到爷爷那事儿一起跟去医院……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赵云笙没有瞒着，“我刚才看到他和江敏一起，你说这俩人不会有情况吧？” 裴鹤川拧了拧眉，“没有证据也不好盖棺定论，我会让纪安怡注意点。” 赵云笙点点头，她告诉他就是这个意思，让他去说。 她一个外人，即便是好心，纪安怡也不见得会领情。 更何况还有江雅那事儿，纪安怡指不定还恨他们呢。 俩人进了电影院，还没开场，陆陆续续已经坐满了。 找到位置坐下去，还有些小子婶婶什么的抱着零食来卖，叫喊声吵吵嚷嚷，特别热闹。 赵云笙看了眼，笑个不停，以前这种场景只在电视上见过，没想到有天她也能身临其境。 “看个电影这么高兴？以后我天天带你来。” 裴鹤川靠过来，黑暗下，他那双眼睛熠熠生辉，看来的眼神也满是宠溺。 赵云笙没好气嘀咕，“又不是吃饭，天天都来有什么意思？” 她说完，抓了把他怀中的爆米花吃起来，这年头的爆米花都是铸铁炉爆出来的，没有后世那么香，也没有甜得腻人，她很喜欢，一口气吃了好几把。 裴鹤川见状，唇边都是笑意，担心她渴着，又把汽水递过去。 “开场了开场了！” 有人吆喝这么一句，进来买零食的小贩们全都被赶了出去。 四周逐渐静下来，只能听到大家吃零食的声音，一眼看去，大多都是来约会的同志。 电影开场，还是黑白的。 赵云笙拍了拍手，安安静静看，虽然画质什么的都不如后来，但这种氛围却是绝无仅有。 她看得认真，单薄的肩头却被一只火热的大掌捏住，来不及反应，她整个人就被搂过去摁在了宽厚的胸膛上。 第122章 大哥嫂子 赵云笙猝不及防，想要挣开，可那只大掌却岿然不动。 她抬眼，更是撞进裴鹤川心满意足的眼里。 “别看我，看电影。” 他忽然低头，轻声呢喃了这么一句。 赵云笙气结，耳根子都烧起来了。 要不是他偷袭，她看他做什么？ 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电影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靠着就靠着吧。 电影结束，赵云笙意犹未尽，虽然拍摄设备很粗糙，但是剧本很好，她忍不住有些鼻酸，眼睛都红了。 裴鹤川见状还以为她眼睛里进了东西，立马掰住她的肩头俯身问。 “怎么了？沙子吹眼睛里了？” 赵云笙又被他逗得笑出声，“大马路上哪儿来的沙子？我是觉得这部电影感人。” “……” 裴鹤川神情立马变得古怪起来，他从头到尾都在看赵云笙，连电影放的什么都不知道。 轻声咳了咳，他点点头，“是挺感人的，你要喜欢，下次再来。” 次数看多了应该就免疫了，再感人都不会哭。 赵云笙一听就知道他没浪漫细胞，揉了揉眼睛，环视一圈又去了附近的百货大楼。 逛下来裴鹤川什么都想买，她什么都不想买。 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裴鹤川拎着大包小包出来，二人又去国营饭店吃饭。 回家之前，还给家里的曾祖孙俩打包。 回到院子，已经下午了。 赵云笙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弹，只想赶紧回去睡个午觉。 太累了，裴鹤川就是典型的特种兵逛街，他能一直走，拎这么多东西都还精神百倍。 俩人回来，立马成了大院的焦点。 这会儿家家户户忙着做饭，都在院子里洗菜，见状起哄道。 “哎呀，云笙这是和裴团长出门玩了？” 邓庆林笑呵呵的，洗着手里的半只鸡。 一旁的秦凤调侃，“什么玩？人家年轻人都把这叫做约会！” 赵云笙闹了个大红脸，裴鹤川却气定神闲，巴不得他们多说点。 “云笙，你终于回来了！” 邓小彤就盼着她呢，见到人眉飞色舞的，在裴鹤川怨念的注视下，飞奔过去拉住她。 “云笙，你们去百货大楼了？是不是也买你涂的那个什么唇膏了？快快快，卖两支给我。” 赵云笙被她晃得东倒西歪，整个人靠她身上。 “卖什么卖？你要喜欢我送你两支得了。” “那可不行！” 虽然邓小彤平时不怎么化妆，但她也知道这个唇膏是个精贵玩意儿，她已经占赵云笙很多便宜了，哪能什么都伸手要？ “你也是花钱买回来的，我再从你这儿买，就当你帮我带的。等我用完，我自己再去买，嘻嘻嘻。” 她拖着赵云笙往屋里走，自打早上看到好姐妹涂过之后，她这整天脑子里都在想。 主要是亮晶晶的，太好看了。 裴鹤川紧跟其后，才走两步秦凤就笑问。 “裴团长真是疼云笙，出去一趟大包小包的，都买了些啥啊？” “她和孩子的衣服。” 秦凤笑出声，“这家里有个男人牵挂着就是好。” 裴鹤川不置可否，进了家门，才发现老爷子和元宝都不在，也不知道曾祖孙俩去哪儿了。 卧室里，赵云笙拿出两支唇膏。 其实也不是唇膏，是裸色的唇蜜，持久性比较好，颜色温柔，还是走珠的，至少在这个年代暂时还没出现。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说成唇膏，毕竟这时候，国产的唇膏已经逐渐现世了。 “喏。” 她刚递过去，邓小彤就高兴得尖叫，跺着脚赶紧来到镜子跟前试了试。 她嘴唇比较饱满，涂上去特别性感，邓小彤自己说不上来，反正陶醉地欣赏了会儿，忽然来一句。 “云笙，我咋感觉自己偷吃猪油了？” 赵云笙笑出声，瞌睡都差点笑没了。 “你家猪油涂嘴巴上这么好看啊？” “也是。” 邓小彤爱不释手，赶紧从兜里摸出五块钱递过去。 赵云笙吓一跳，“你干嘛给这么多？” 邓小彤啧了一声给她塞手里，“我又不是不识货，这玩意儿涂上去漂亮，还香喷喷的，肯定不便宜，五块都少了，你赶紧收着吧。” “要不是我的钱都被我妈看得死死的，我高低给你十块钱。” 赵云笙哭笑不得，十块钱，都是职工们好几天的工资了。 “没那么贵，两块钱一支，剩下的一块就当跑腿费吧。” 邓小彤高兴地点着头，依依不舍地照了大半天镜子，临走前才又给擦了。 “你好端端的擦了干啥？” “这么好看，我妈一眼就瞧出来了，她不喜欢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主要是她没化妆，只涂个厚嘴唇出去，肯定会被她哥笑话。 她哥就是个大直男，保不齐给她取什么难听的外号。 “行吧，你回去吧，我要睡个觉。” 送走邓小彤，赵云笙刚把衣服换成家居服，外面有人吆喝。 “云笙，云笙，外面有个女同志找老爷子！” 赵云笙马不停蹄跑出去，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略微局促的纪安怡。 她怎么来了？ 裴鹤川刚把东西放好，脱下身上的外套正在洗脸，听到声音也跟了出来。 二人就这么并肩站在门口，一眼看去十分登对，长相身高都很出挑，纪安怡看在眼里，忽然有些纳闷。 大哥和嫂子明明挺般配的，她以前为什么非要凑合他和江敏呢？ 赵云笙长得漂亮，还给大哥生了个孩子，已经算是裴家的媳妇了，大哥理应对她负责。 也难怪爸爸知道她横插一脚会这么生气，还打了她。 想到这，她觉得身上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之前被打的淤青还没散呢。 “大哥。” 她远远喊了一句，踱着步子小心翼翼进来，到了跟前又看一眼赵云笙。 “嫂子，我来看看爷爷。” 赵云笙二人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拎的礼品。 点点头，她招呼道，“屋里坐吧。” 纪安怡眼睛一亮，飞快瞄了眼沉着脸的裴鹤川，吓得鞠了个躬。 “谢谢嫂子。” 她笑了笑，探头探脑地跨进赵云笙的家，当看到客厅温馨的摆设后，她简直瞪大了眼。 嫂子这家布置得也太漂亮吧？ 也难怪大哥三天两头往这里跑都舍不得回去，要是她，她也不想回去。 这沙发的颜色，窗帘的蕾丝，见所未见，感觉跟梦里的一样。 第123章 祸害子女 “坐吧。” 赵云笙邀请后，又去屋里拿了些招待客人的瓜子水果。 纪安怡大大方方落座，环顾四周问。 “大哥，怎么没看到爷爷？” “不知道去哪儿了，你过来有事？” 裴鹤川也在她对面坐下。 赵云笙贴心地给兄妹俩倒了杯水，做到了女主人的待客之道。 “我，我就是来看看爷爷，最近家里发生的事太多了，我和安年也没去学校，每天在家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安怡本来不是想卖惨的，可被这么一问，她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裴鹤川虽说和这个妹妹没太多感情，但看在二叔的面子上，问了句。 “你爸还没回来？” 纪安怡摇摇头，“我去打听了，他们说还在查，可能这两天就回来。爷爷住院期间我们没能帮上忙，想着他出院了过来看看。” 也行，总比那些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强点。 “你爸的事不用担心，最多也就是降职处理，你妈那边……” 纪安怡吓坏了，差点要以为裴鹤川准备算账，吓得赶紧摆手，坚定立场。 “大哥你放心，我和安年绝对不是那种糊涂的人，虽然之前可能仗着有你们撑腰傲气了些，但现在都已经明白了，有你们才有我们，是我妈自食恶果，跟你们都没关系，她那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绝对不会求情。” 毕竟是亲妈，亲妈被抓去关牢里了，他们肯定会伤心，但更多的却是害怕。 她可是杀人犯啊！ 即便杀人未遂，可她接二连三想要犯罪，留在外面哪怕是亲妈都令人不寒而栗，谁知道哪天惹她不高兴，她就把人杀了呢？ 还不如抓去关起来呢，这样他们也能放心，只要不判死刑，逢年过节还能去看看。 说着她又看了眼赵云笙，满脸抱歉。 “嫂子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不该什么都不明白就去针对你，还害得你……” 对上赵云笙不以为意的神情，她低下头鼓足勇气继续道。 “对了，之前肉联厂传嫂子谣言那件事儿，也是我妈做的，她做这一切，其实是为了让嫂子名誉扫地，这样大哥就不会惦记你了，转而娶我表姐。” 赵云笙挑眉，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收获呢。 她以为是厂里那些和她不对付的写了张贴出来的，没想到居然是江雅在推波助澜。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为了个侄女的婚姻大事忙前忙后，什么损招都想出来了，最后自食恶果落得个进监狱的下场。 偏偏江敏这个受益人，还在背后捅她刀子呢。 要是江雅知道，估计要后悔死。 俩人好似心有灵犀，裴鹤川颔首。 “你明白这些就好，江敏呢？她被赶走后老不老实？” “挺老实的，没怎么往家里跑，听说是舅舅出事住院了。” 这事儿到底怎么个经过，裴鹤川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没去看看？” “还没呢，这两天忙着收拾行李，等爸爸回来了就搬出去。” 裴鹤川颔首。 “行，有需要的打个电话。” 纪安怡点头，和裴鹤川的几句话聊下来，她感觉自己像是个被审问的犯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会儿总算放心，偷偷松了口气。 “对了，今天我和你嫂子出门，看到了江敏和你对象，你找个时间打听下。” “啊？” 冷不丁听到这话，纪安怡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毕竟她对象和江敏，怎么也无法联系起来。 可她知道大哥绝不会胡说八道。 “好，我知道了。” 她面色也跟着冷下来，眼里甚至还有浓浓的怀疑。 这两天家里的事儿太多了，她都没时间和廖宇相处，指不定是江敏钻了空子。 她和廖宇认识这么久，知道他是个很老实的人，不过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 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太多，心性都被锻炼了不少。 “我会多观察观察的。” 赵云笙不太清楚，但裴鹤川却是了然于心的。 纪安怡的那个对象是个军人，真要结婚查三代，她妈又刚好犯了事儿，俩人绝对不可能。 她这会儿还没回过味儿来，等反应过来俩人只能分开。 江雅也绝对想不到，她坏事做绝，最后还要连累她的儿女。 据他所知，纪安年的理想还是参军，这下全都完蛋了。 他心头一沉，吸了口气起身。 “我去看看爷爷回来了没？” 赵云笙见状吓一跳，她本来就和纪安怡有过结，把他们俩留在这儿合适吗？ “你陪你妹吧，我去看看。” 纪安怡看他们推来推去，干脆起身。 “大哥嫂子，既然爷爷不在，要不我先回去吧？下次再来。” 主要是这里回去有点远，得两个小时，待会儿太晚就赶不上回去的班车了。 大哥和嫂子这浓情蜜意的，她也不好让人家送，一来一回四个小时，耽搁这么久。 赵云笙二人都愣住了。 “这就要回去？” 听她话里的意思，可能要留自己多坐会儿，纪安怡心下感激，笑了笑。 “嗯，今天来得匆忙，下次我叫上我爸他们一起来。” 裴鹤川本就和他们没太多感情，点点头也没挽留。 “好，我送你出去。” 他们兄妹俩前脚刚走没一会儿，老爷子带着元宝高高兴兴从外面回来。 “妈妈，妈妈你回来啦？” “……” 赵云笙叹了口气，看来她今天这觉是别想睡了。 “嗯，你和曾爷爷去哪儿了？怎么玩得这么开心？” 元宝气喘吁吁跑来，脸上都是汗，眼睛亮得不行，看来玩得是真高兴。 “妈妈，曾爷爷带我和毛毛他们去坐车啦，那种大车车！” “可大了，车头像大象那么大。” 赵云笙失笑，“你见过大象么？吹牛。” “怎么没见过？我在书上看见的。” 他哼了哼，赶紧跑过去抱着小水壶咕咚咕咚喝水。 老爷子也眉开眼笑地进来，背着手一颠一颠的。 “云笙回来啦？和鹤川玩得怎么样？” 赵云笙也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 “挺好的，看了电影。” 老爷子哈哈大笑，“不错不错，那小子总算是浪漫了一回。” 环顾四周没看到裴鹤川的人影，反倒看到桌上多出个杯子。 “家里来客人了？” 第124章 赖着你 赵云笙点头，“纪安怡来看你了，还给你拎了礼品呢。” 她指了指桌上堆着的几大盒。 老爷子却冷哼一声不领情，“她来干什么？是不是老婆子叫她来的？” 赵云笙摇头。 老爷子面色缓和了些，“不是最好，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 老爷子点点头，看来有鹤川压着，那丫头确实懂事了不少。 想想也是，她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是个草包？ 不长点心眼，以后恐怕被人吃得骨头渣渣都不剩。 “她那个表姐江敏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得叮嘱她两句，她人呢？已经走了？” 赵云笙看向门外，“裴鹤川刚送她出去，你们没撞见呀？” “哟，我们是从后门进来的，估计错过了，我得去说两句，云笙你看着点元宝。” 老爷子说完，一溜烟就跑出了门。 赵云笙盯着他的背影忍俊不禁，爷爷也真是，吊着只胳膊都还这么上蹿下跳，体力真好。 等老爷子赶来马路边，兄妹俩早已不在。 裴鹤川开车把纪安怡送到客车站，她自己再坐车回去。 抵达裴家天都快黑了，纪安怡筋疲力竭进了客厅，厨房传来做饭的动静。 江敏扶着裴奶奶从楼上下来，见到她，二人眼睛一亮。 “安怡回来了？你过去见到你爷爷了不？他在那边过得咋样？” 裴奶奶迫不及待问。 纪安怡看了眼俩人这么亲昵的搀扶，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点点头回答。 “挺好的，有元宝陪着，他老人家开心得很。” 提起曾孙，裴奶奶面色都变了，心情顿时跌落谷底，琢磨着什么时候去看看。 这么久过去了，母子俩应该已经不生她的气了吧？ “那你大哥和……” 嫂子二字，裴奶奶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纪安怡倒是大大方方的，“大哥和嫂子都在，俩人现在感情也越来越好了……” 顿了顿，她沉吟下还是提议道。 “奶奶要不抽空去看看？” 裴奶奶本来就有这个心思，现在孙女给了台阶下，她自然顺坡下驴，不住点头。 “好好好，等你爸回来照看你们我就去。” 纪安怡嗯了一声，“爷爷说，等爸回来咱们就分家。” 分家？ 裴奶奶面色一变，唉，做错事的本来是建民媳妇，和他们二房有什么关系？老爷子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吵着要分家呢？ 不过她现在也没胆子阻止，担心激怒了老爷子，那老家伙要和她离婚咋整？ 干巴巴笑了笑，她嘀咕道，“分家了也挺好，咱们自己过自己的。” 纪安怡没往心里去，审视的目光看向她身边的江敏，意有所指问了句。 “既然都分家了，表姐是不是也得离开这儿？我记得之前你不是搬出去了吗？这两天怎么又回来了？” 陡然被点到名字，江敏心下一突，看了眼裴奶奶，她义正言辞解释道。 “我肯定是回来陪着奶奶啊，之前几天确实是搬出去了，但现在家里就剩奶奶一个人，我不放心，想了想还是过来陪着。” “这么多年，奶奶身边都是我在照顾，尤其现在还要分家。姑姑不在了，你们和姑父也要搬走，大伯和裴大哥更是有家不回，我要是还抛弃奶奶，那我岂不成白眼狼了？” 一番话，哄得裴奶奶心花怒放。 她感动不已，拍了拍江敏的手，眼里都是赞许和疼爱。 “敏敏说得对，这个家早就厌弃我了，儿子孙子不认我，只有她不离不弃。” 说着她还满是委屈，甚至已经忍不住怪罪起来。 “你们全都走了，还不允许她陪着我啊！真要是我哪天死在这儿，恐怕都没人知道！” 纪安怡一噎。 “奶奶，怎么可能呢？不是还有我们吗？爸这两天是没被放出来，不然怎么也不可能不管你。” “安年还在学校，我不是一直陪着你的么？” 听她表孝心，江敏眼里满是不屑，面上却还要假惺惺笑道。 “对啊，奶奶，还有表妹呢，我们会永远陪着你的。” 裴奶奶被这么一哄，心情好了不少，她拉着两个孙女来到沙发上坐下，拍拍他们的手感慨道。 “话也不是这么说，你们都大了，再过两年都该说人家了。” “尤其安怡，已经定亲了。敏敏你呢？有没有中意的？没有奶奶我找人给你介绍。” 江敏满脸害羞，靠在她肩头撒娇。 “奶奶，我不嫁人，还要继续陪着你呢。” “……” 纪安怡闻言，鸡皮疙瘩都要下来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表姐这么做作？ 偏偏奶奶还吃这一套，她又学不来。 “哪有大姑娘不嫁人的？” 裴奶奶佯装呵斥，心里却像喝蜜一样甜。 这个家，除了敏敏，没一个靠得住。 纪安怡撇了撇嘴，想起裴鹤川的提醒，又问江敏。 “敏敏姐今天一直陪着奶奶啊？” 不等江敏回答，裴奶奶笑了笑。 “哪能一直陪着？你舅舅不是在住院么？敏敏今天早上就过去陪着了，也是辛苦她，为了照顾我这个老太婆，还要两头跑。” 说着，她还有些愧疚。 “也怪你爷爷，把司机小李都叫走了，不然还能开车送送她。” 纪安怡眼皮一跳，笑得比哭还难看。 “是么？” 掐了掐掌心，她死死盯着江敏。 大哥不会骗人，江敏今天肯定和廖宇在一起。 她要是心里没鬼，大可大大方方承认，偏偏她撒了谎。 深吸一口气，纪安怡心下冷笑不止。 当晚。 老爷子又把元宝给哄跑了。 为了给小两口制造机会，他可算使使劲浑身解数。 裴鹤川麻利地收拾着桌面，也没出声。 赵云笙还在厨房忙活，她在给裴鹤川打包早就做好的肉干和肉酱。 裴鹤川回了部队后，穿的用的上面都会按月发，她只能给他送点吃的。 虽说空间里也有现成的，但她总觉得添加剂比较多，还是自己做的比较放心。 全都打包装好，她拎了拎，差不多有个十来斤。 “赵云笙？你睡了？” 外面收拾好客厅的裴鹤川一起身，发现已经找不到赵云笙的身影。 他踱步刚要去敲赵云笙的房门，却见人已经从厨房走了出来。 “还没，怎么了？” 赵云笙擦了擦手出来，客厅已经干净整洁，就是不见老爷子和元宝。 “爷爷他们呢？” 裴鹤川哪能不知道？但为了不被发现他顺水推舟，他挑了下眉环顾四周，装模作样。 “可能出去了吧？” 赵云笙也没多想。 “裴鹤川，你是明天走对吧？明天啥时候？” “……” 裴鹤川面色一沉，那张脸瞬间黑得跟锅底一样。 他顺势在沙发上落座，翘着腿赌气道。 “不走了。” “不走了？” 赵云笙吓一跳，他这休假不是按照章程来么？还能不去啊？ 裴鹤川见她瞪圆双眼，气笑了。 “你就这么想赶我走？一天问好几遍。我不走了，赖着你。” 第125章 好哄 赵云笙回过味儿来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我怎么赶你了？提前问你时间，明天不得抽空送你？我还给你做了点吃的，你明天记得带上。” 裴鹤川闻言，深邃的眸底划过一丝光亮，原来她翻来覆去问是因为准备了礼物？ 立马起身，他快步上前问。 “做了什么吃的？” 赵云笙有些得意，她以前厨艺确实不好，但后来带着元宝，很多辅食都要亲力亲为，也就锻炼出来了。 再加上空间里的调料辅佐，时不时还可以用用料包，现在做出来的食物可以说色香味俱全。 “做了两罐牛肉干和牛肉酱，你带去部队里面干吃也行，下饭也行，随便你。” 裴鹤川脚步一顿，伫立在门口紧盯着灶台上的那一大包，看得有些失神。 可能在打包之前赵云笙检查过，牛肉的香味儿还飘在厨房里没有散去，轻轻吸口气，鼻腔被香味侵占。 明明刚才已经吃饱了，这会儿腮帮子却忍不住有些发酸。 他就那么静静看着，默不作声。 赵云笙等半天也没见他有反应，还以为他不喜欢呢。 她眉头一皱，“怎么了？你不喜欢吃牛肉？” 不喜欢也行，她们娘俩留着自己吃，至于他么，以后再做了给他送去。 “不，我很喜欢。” 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 赵云笙震惊于他的激动，他这语气未免也太急了吧？ 她低笑出声，“喜欢就好……”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抬眼，她才发现他眼圈都红了。 唇边的笑意逐渐消失，赵云笙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尤其他这会儿脸上的淤青还没消散，沉着眉眼看来，破碎感十足，让她忍不住心悸。 “没有，赵云笙，谢谢你。” 话音刚落，他已经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偏偏赵云笙对他的这些把戏早就司空见惯，没好气在他胸口锤了两拳。 “裴鹤川，别想占我便宜，有话好好说。” 裴鹤川勾唇，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两口。 鼻间都是她身上馥郁的香气，他的心被填得满满当当，沙哑着嗓音，略带几分撒娇低喃。 “只有你对我这么好。” 这话倒是真的。 自打母亲去世后，这个家再没有人关怀他。 哪怕姥姥那边牵挂着，可他后来去参军进了部队，和那边的人聚少离多，再也没有人担心他是不是吃饱穿暖。 直到后来赵云笙出现。 七年前，赵云笙是他的光。 七年后，赵云笙是他的太阳。 反正他不能没有她。 赵云笙明白他什么意思，为了缓和气氛，在他后背又拍了下。 “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对你好了。” 裴鹤川更加用力地抱紧她。 “没关系，换我来对你好。” 这人真是，听不懂好赖话呢？ 赵云笙嘴上嫌弃，眼里都是笑。 “行了行了，大晚上搂搂抱抱干什么？反正你有空，你先把东西拿过去放好，我也顺便洗澡睡觉了。” 赵云笙说着想要推开他，裴鹤川不肯。 “赶紧撒开，我腿都麻了。” 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总喜欢站着抱，坐着抱不行么？ 这个念头刚冒完，双脚一空，她整个人被稳稳当当抱了起来。 太过猝不及防，她被吓了一跳，赶紧搂住裴鹤川的肩膀，气得又给了他一下。 “你干什么！” 干你。 不过裴鹤川有贼心没贼胆，好不容易媳妇才给了点好脸色，他要循序渐进。 怎么也得等结婚证拿到再说。 敛下那点心猿意马，他薄唇轻启控诉。 “赵云笙，你谋杀亲夫。” 赵云笙气不打一处来，“赶紧放我下来！” 裴鹤川抱着她来到沙发上跟前，顺势把她放在上面坐下。 “你不是腿麻么？” 话音刚落，他又紧接着半蹲下身，捞起她的腿放在怀里，轻轻给她揉捏着。 要死了要死了。 赵云笙靠在沙发上，见他从善如流给自己按摩。 这蹲下的姿势，要不要这么帅？ 那大长腿，即便是蹲着，仍旧比她命还长。 她禁不住脸一红，恨不得把他扑倒。 裴鹤川好似没察觉到她灼热的视线，温热的大手在她小腿游走，带起阵阵颤栗。 赵云笙尾椎骨都在发麻，再这样下去她真要霸王硬上弓了，咬唇赶紧抽回自己的脚，她鲤鱼打挺地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嘀咕道。 “腿已经不麻了。” 她压根都不敢看他。 裴鹤川倒是神情自若，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他轻轻捻了下，而后起身点头。 “好，那你先去洗漱。” 他扫了眼赵云笙泛红的脸，心下暗爽。 果然对付这种口是心非的女人，区区美男计，不在话下。 好在元宝被带走了，否则关键时刻那小子要是来一句牛蛙，他肯定一秒破功。 什么破牛蛙？哪儿来的牛蛙？迟早他要把世界上的牛蛙都炸了。 赵云笙点点头飞快跑开，进了浴室后心脏砰砰直跳。 别的不说，裴鹤川这身材这张脸，简直是艺术品。 她拍拍滚烫的脸，好了，不许再想了，再想就是犯花痴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裴鹤川还在客厅的沙发上没走。 她擦擦头发问，“你怎么还在？孩子呢？” “元宝早被爷爷带走了，我刚才去放东西，老爷子门都不给开。” “……” 赵云笙一噎，得，他们俩又被那老头摆了一道。 点点头，她来到沙发边坐下烤火，看一眼裴鹤川催促。 “行，你去洗漱吧。” 裴鹤川嗯了一声，“那我洗漱完去外面找个招待所？” 赵云笙愣了愣，撇他一眼，明知故问。 知道他什么心思，她就是不上当，不以为意点头。 “行，去吧。” 这下轮到裴鹤川黑了脸。 他气得磨牙，“赵云笙，你就这么狠心？” 赵云笙瞪着他，“不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吗？” 裴鹤川不满，“你就不能挽留下我？” 见她不为所动，他气得过去抱住她。 “你就不能亲口说，让我留下来？” 赵云笙心跳一窒，也觉得她自己说话有时候是比较气人。 对上他眸底暗藏的委屈，她点点头。 “行行行，留下来，今晚睡我这里。” 反正也是睡沙发，这人又比较好哄，随便说两句好听的话，他就能消气。 果不其然，闻言他扬了扬眉，面上露出一丝得意。 “嗯，那我先去冲个凉。” 他踱步离开，几乎同手同脚。 第126章 爸爸妈妈打架 赵云笙探头探脑目送他进了浴室，舒了口气。 背了火，她又去卧室抱了床被子出来给他铺在沙发上，摁了摁厚度适中，才拍拍手去浴室敲门。 “裴鹤川，你今晚早点睡，我也去休息了。” “好。” 翌日一早。 赵云笙是被香味给馋醒的。 一睁眼就听到元宝在客厅里面欢呼。 “爸爸，我要吃这个小馄饨，多放点辣椒。” “曾爷爷，你出去吧，我给你端出来。” “爸爸，再来凉碟咸菜，咸菜配这个好吃。” 小家伙叽叽喳喳，吵得裴鹤川耳朵疼。 甜蜜的烦恼，毕竟连他自己都要以为他会孤独终老，哪料到三十岁凭空多了个四岁的儿子。 “你声音小点，别吵着你妈睡觉。” 元宝立马不吱声了，捂着小嘴看了眼卧室，好一会儿才压低嗓门问。 “爸爸，妈妈为什么变成大懒虫了？” “因为你妈妈昨天太累了。” 元宝眉头皱成毛毛虫，盯着他忽然郑重其事问。 “爸爸，你昨晚和妈妈打架了吗？” “咳咳，你胡说八道啥呢？” 裴鹤川冷不丁听到这话，差点被呛着。 余光扫到在厨房门口等着的老爷子，更是一记冷眼扫过去，该不会是爷爷他老人家对孩子胡说的吧？ 毕竟他这会儿有了大曾孙，肯定还想要二曾孙，三曾孙，小曾孙，小两口好不容易关系缓和点，他能不着急？ 老爷子被这么一看，冤枉死了。 他虽然着急，但也不会老不知羞，对孩子说这些吧？ 赶紧矢口否认，“你这臭小子看我干什么？” 他挂着一只胳膊进来问元宝，“元宝，你搁哪儿听的？” 元宝捧着他的小碗，呼呼吹着里面滚烫的馄饨，眨了眨眼解释。 “毛毛说的呀？他说他爸爸妈妈经常晚上偷偷打架，他妈妈都哭了，还问我要怎么办呢？” 他也在思考，要不要把自己的电棒借出去。 可是电棒上次被妈妈拿走后，就不见了！ “……” 老爷子一噎，闹了个大红脸。 “这这这……” 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把元宝扔在厨房。 “裴鹤川，你儿子你自己教，我饿了先去吃饭。” 他火速出了厨房，这会儿也不要人伺候了，单手端着那碗馄饨跑得比谁都快。 裴鹤川杵在原地满脸黑线，他要怎么解释？ “他们不是在打架，肯定是你朋友毛毛听错了。” “啊？” 元宝惊呆了。 毛毛说他是顺风耳啊，不可能听错哒。 父子俩的对话，赵云笙听得清清楚楚，知道他这会儿已经下不来台，她赶紧拉开门出去解围。 “你们俩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见到赵云笙，父子俩的眼睛都是一亮。 一大一小两张脸都朝这边看来，看得赵云笙心里暖洋洋的。 “妈妈……” 生怕儿子当着裴鹤川祖孙俩的面问出尴尬的问题，赵云笙直接忽略，来到厨房探头问。 “做的什么这么香？” “馄饨呀？做得多不多？” 问完她看了眼旁边的灶头，上面摆着满满当当的两筲箕。 “这么多？我给小彤家送点过去吧。” 正好昨天收了人家的饺子，今天也送点馄饨过去。 不等父子俩反应，她拿了个小盆捡起馄饨就走。 裴鹤川后知后觉，拦住她不悦道，“急什么？你吃完了再给他们送去也不迟。” 赵云笙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刚要拒绝，想到她总爱反驳他，立马话锋一转。 “行，给我煮上吧，我少吃几个，刚起来有点吃不下。” “好。” 裴鹤川面上的冰雪瞬间融化。 赵云笙失笑，看向元宝问，“咱儿子洗漱了吗？” 外面已经呼噜噜吃上的元宝抽空喊道。 “洗漱啦，我和曾爷爷一起洗的。” 行吧，就剩她了。 赵云笙也去外面刷牙。 太阳这会儿暖洋洋的，她眯着眼蹲在水池边，正好碰到秦凤出来洗菜。 “云笙起来啦？今天不去上班？” “不上，休息两天。” 知道裴鹤川这两天走，她都请了假。 主任知道她和厂长认识，特别爽快地就批了，最近安排的活儿也特别轻松，搞得她很不好意思。 裴鹤川的结婚报告已经递上去了，最快个把月就能下来，到时候领证结婚，她估计会去随军，这个班可能就上不了了。 与其占用资源，不如不干了，明天她就去办离职。 想得出神，秦凤靠过来问。 “云笙，我看最近裴团长总来，你们俩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应该快了吧？先处处看。” 她也没直接说报告递上去的事儿，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没法下场。 “哦，快了就好，快了就好。” 秦凤嘴上没说，心里知道这俩人八成已经成了。 果然军儿说得没错，只要云笙这边松了口，裴团长的结婚报告能立马交上去。 云笙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以后家里有个男人，在这年头日子能好过点。 关键裴团长对她咋样，大家有目共睹。 “云笙，待会儿军儿她对象要来家里做客，你也过来坐坐。” “那丫头和你年纪差不多大，你们在一起有共同话题，我们隔了辈分，怕她过来不自在。” 赵云笙点点头，“好啊，空了肯定过来，他们俩是自己相看的？” 说起这个秦凤立马打开了话匣子，菜都不洗了，环顾四周发现没别人，才小声嘀咕。 “可不是么？军儿他就是喜欢长得俊的，回来这段时间介绍了好几个，愣是一个没看上。” “我还以为这次要无功而返，哪知道他给瞧上了？姑娘那边父母都是双职工，家里就这一个，从小掌上明珠似的，长得漂亮倒是，可脾气也不咋好。” 赵云笙笑出声，听出了她话里的那点不喜。 这年头的父母挑儿媳妇，都是挑老实本分能吃苦耐劳的，脾气大的确实不怎么讨喜。 “婶子，只要邓连长自己瞧上了不就行么？这年头都提倡自由恋爱。更何况邓连长可会说了，未来的弟妹脾气再怎么不好，肯定也能被他哄得温顺妥帖。” 这个倒是。 秦凤亲眼看见的，那姑娘对军儿也是喜欢得不得了，两人凑在一起可黏糊了。 第127章 元宝 哎呀，只要军儿高兴就行，更何况人家女方条件也不差，好像大哥是做生意的，最近赶上了个体户，老挣钱了。 对这个妹妹又宠得不行，花钱大手大脚的，嫁妆给的很丰厚，他们这儿的彩礼也不能太寒酸。 家里大出血了一笔， “婶子你慢慢洗，我先回去吃饭了嗷，要不你也来吃点？” “我就不去了，你邓叔已经做好了，云笙记得待会儿过来玩。” “好。” 赵云笙回到屋里，馄饨已经煮好了，就老爷子和元宝迫不及待吃完准备出门，裴鹤川则是坐在桌边等她一起开动。 “云笙，我今天还要带元宝出去玩，孩子放心交给我。” 眼看曾祖孙俩撂下筷子就要跑，赵云笙忙叫住。 “爷爷，你待会儿早点回来，裴鹤川今天要去部队……” 话还没说完呢，老爷子面色一变，立马扭头过来惊呼问。 “这么快就要去部队了？” 裴鹤川颔首，“假期已经结束了。” 老爷子脸都绿了，时间咋过这么快？小两口感情都还没什么进展呢，大孙子就要走了？ 他走了还怎么培养感情？不得趁热打铁？ “你你你……” 他指着裴鹤川脑筋转得飞快，赶紧给他出主意。 “你和云笙赶紧结婚，到时候不是有婚假么？又能相处几天。婚假结束，云笙就收拾收拾跟你去随军，趁年轻，你们俩还能再生个老二老三。” “……” 裴鹤川一噎，还老二老三呢？赵云笙现下能答应和他结婚已经是意外之喜。 至于二胎三胎什么的，要看缘分。 赵云笙正有此意，看一眼老爷子尴尬道。 “爷爷，都还年轻呢，不着急。” 老爷子也不想催得太狠，关键有个大曾孙给他带着。 主要还是担心裴鹤川这个小子不给力，毕竟都这么久了，还没能拿下云笙的芳心。 要不是他跟过来接二连三制造机会，让大孙子自己来，恐怕他都入土了也看不到修成正果。 “行吧，那我先带元宝在附近转转，裴鹤川你什么时候出发？” “下午。” 老爷子琢磨了下，“行。” 他牵着元宝离开，屋子里顿时又只剩下两人。 赵云笙目送他们离开，“爷爷这几天好像精神很好，人感觉都年轻了不少。” 裴鹤川颔首，“都是你和元宝的功劳，我下午走，晚上可能小李就会过来，等两天再让他带着爷爷会去医院复查。” 赵云笙想到反正要辞职，提议道，“不如我也跟去？” “不用，你在家休息，看着孩子就行。小李照顾他习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能忙得过来。” 裴鹤川不想累着她，说着，把面前的菜给她端过去。 见她埋头开吃，他正襟危坐略带邀功问。 “味道怎么样？” 赵云笙赞不绝口，“挺好的，不愧是裴团长，这馄饨肉馅做得地道。” 裴鹤川勾起唇，眼里都是笑，随即又想到什么。 “对了，你稍等我下。” 他立马起身出门，赵云笙也没管，几分钟后，他拎着个袋子去而复返。 “这些年我都在外面，没在这边置办什么房产，只有存折里存了些津贴。” 他把之前赵云笙还给他的存折又递了过去。 “其余还有上头发的各种票据，我在那边用不着，全给你。” 剩下就是零零散散一大把票，全都装在袋子里。 赵云笙接过去一看，还是挺多的。 现在买东西没有票都买不了，完全取消这个约束还要等几年，至少目前来说，这些票帮了大忙。 哪怕她有空间满足正常需求，但真要和朋友同事出去逛逛，没有票凭空变出来东西肯定不行。 “你哪儿来的？之前不没有吗？” “我让战友把我攒着的都捎过来了，他们都是我在滨城就出生入死的兄弟，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赵云笙一愣。 滨城就认识的？ 那岂不是也认识她？ 她一个死了的人过去，确定不会吓着他们吗？ 似乎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裴鹤川解释道。 “是在你离开后才认识的，至于也认识你的战友们哪怕见了面也没关系，你现在变化很大，他们应该认不出，顶多觉得我是找了个相似的。” “……” 赵云笙干巴巴笑了笑，最多以为她是替身对吧？ 就像那个江敏一样，以为她是她自己的替身。 “行，我都收着，放心，不白拿你的，真有空我肯定带着元宝去部队探望你，到时候给你捎点吃的过去。” 知道她心疼自己，裴鹤川拉过她的手捏了捏。 “不用那么麻烦，人来了就行，你们娘俩本就人生地不熟，带些东西别累着。” 赵云笙总怀疑他在趁机吃自己豆腐，没好气拍开他的手继续吃馄饨。 “放心，我坐车过去，又不用我亲自拎。” 裴鹤川忽然想起什么，“到时候让小李送你，你别不好意思开口，自己大包小包找过去。” “放心吧，我又不是傻，没苦硬吃。” 两人凑到一起说说笑笑吃完早饭，裴鹤川自发收拾桌面碗筷，赵云笙把他给的家当都偷摸放到空间，才又端上那盆馄饨给对面送去。 刚到邓家门口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的，赵云笙探头看了眼，忍不住笑道。 “哎呀，婶子，你们这家怎么布置得跟新的一样？也太漂亮了吧？” 听到她的打趣，邓家人全都扭头看过来。 “云笙怎么来了？这段时间你忙得很吧？都没见你过来坐坐。” “是挺忙的，不过现在闲下来了，立马就马不停蹄过来了。” 邓小彤本来还拿着鸡毛掸子扫灰尘呢，见状赶紧扔开，欢天喜地凑了过来。 “云笙，你终于来我家了。” 看到她手里端着的馄饨，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自己做的啊？什么馅的？还别说，包得还挺工整好看，跟个元宝似的。” 后知后觉这词儿不对，赶紧解释。 “是金元宝的那个元宝啊，不是你家那个元宝。” 一句话，把大伙都逗笑了，赵云笙不以为意。 “我知道，这不是我做的，裴鹤川做的。” “啥？” 最先惊呼出声的是邓立军，他立马丢下手里的抹布冲过来，盯着盆里白白胖胖的馄饨，满脸不可思议。 “云笙姐，这真是团长做的？” 第128章 彩礼 赵云笙看他们惊讶笑出声，把馄饨给他们端进去放冰箱里。 “这还能有假？他一大早上起来就开始忙活，我们都吃过了，给你们拿点过来尝尝，放冰箱里明天当早饭。” “我滴个乖乖。” 邓立军杵在原地跟傻了似的，啧啧称奇摇头晃脑。 “没想到咱们团长居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简直就是个贤夫啊！” 他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八卦。 “云笙姐你都不知道团长在部队里多强悍，他手底下的兵怕他怕得要死，每次训练都苦不堪言。” 赵云笙眨了眨眼，“你不也是他手底下的么？” 邓立军点头，“可不是么？之前被他练得都想退伍了，不过他这么严格也是为了我们着想，之前打仗，九死一生，就我们团牺牲人数最少。” 秦凤听到这心都跟着扑通扑通跳，没好气给了他一下呵斥。 “那你还说人家干什么？裴团长这么严厉还不都是为了你们？行了行了别叭叭了，赶紧把饭给煮上，妍丽待会儿就要来了。” 邓立军立马正色，敬了个礼。 “是！秦女士！” “……” 秦凤被逗得开怀大笑，想生气都生不起来。 “云笙快坐，既然你来了，干脆就在这儿陪我，待会儿我嫂子要过来。” 赵云笙眼皮一跳，她其实不太擅长交际。 “你嫂子过来你陪着她就行了，我一个外人留在这里做什么？” 邓小彤面色一变，生怕她跑了似的，赶紧抱住她胳膊，在她身上使劲儿蹭。 “云笙我求你了，你陪我吧。” 她看了眼忙活的爸妈，用只有俩人的声音抱怨。 “我那个嫂子长得还挺好看的，和我比起来哈，和你比起来那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你在这儿陪我也能给我长长脸，求你了。” “……” 赵云笙哑口无言。 人家以后结了婚就是一家人，她个外人杵在这里做什么？ 更何况她之前还和邓立军相过亲，这要是遇到个心眼小点的，保不齐还会拿她当情敌呢。 她可不在这儿奉陪，赶紧拔腿就走。 “她是你嫂子，你怕什么？只要你不嫁出去，以后你俩就一个屋檐。邓连长的申请报告得等一个月吧？这期间难道你每次都拽我过来陪你？你要相信你哥的眼光，既然他真心喜欢，那肯定差不了。” 撂下这句，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过后，赶紧离开。 邓小彤跺了跺脚，眼巴巴看着，望穿秋水之际，秦凤接了个电话，挂断后喜气洋洋吆喝。 “行了行了，把你那些鸡毛掸子收起来，你嫂子差不多已经到了。” 邓小彤撇了撇嘴，“知道了。” 赵云笙听到对面的动静，笑着回到家。 裴鹤川正在厨房洗碗，高大的身影站在里面，感觉灶台还没他腿高。 “邓连长不是今天也和你一起回去么？” “嗯。” 赵云笙恍然大悟，她对象八成是赶过来送他的吧？ 真要等结婚，程序最快也得个把月，那俩人正值热恋期，哪儿能舍得分开。 裴鹤川收拾好厨房来到客厅，正好听到对面邓家热热闹闹。 “哎呀，妍丽来啦？你来就来吧，拎这么些东西做什么？” 看出去，正好看到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同志站在秦家门口。 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打扮也很时髦，烫着卷发穿着裙子还化着妆，看样子十分重视这次的做客。 “阿姨，我听说邓同志马上要去部队了，正好今天有空，我过来送送他。” “是啊，快进来，我们妍丽真是有心了。” 把对面的圆满尽收眼底，裴鹤川站在窗边眼神有些晦暗。 紧了紧身侧的手，他回头看向赵云笙。 后者已经在沙发上坐下，手里正在打包要他带走的东西。 都是她从空间挑出来的日用品，什么香皂牙膏啥的，虽然不贵重，但却比这年头的工艺都要好。 鼓鼓囊囊收拾了一大包，最后还给他塞了两套睡衣。 裴鹤川静静看着，她侧对着他，头发别到了耳后，露出来的小脸上都是认真。 他这两天也听到了邓立军订婚的消息，心里也在盘算和赵云笙的婚礼。 他这边的家人基本已经断绝关系，根本帮不上忙，只能问问姥姥那边，好在时间还来得及。 趁着报告递上去这段时间，他得找姥姥好好商量，别人有的，赵云笙也有，甚至比他们的更好更多。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赵云笙一抬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得出神。 “没什么。” 裴鹤川踱步过来坐下，看到沙发边上那么大一包，甜甜蜜蜜问。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赵云笙眼睛都没抬一下，“之前家里囤多了，想着我和元宝用不完，干脆给你带去部队。” 裴鹤川眸底碎光闪动，他默不作声，见她绑带有些吃力，干脆接过来自己动手。 “邓连长订婚，不知道给的什么聘礼？” 赵云笙皱眉，“不太清楚，不过标配三转一响应该要有吧？” “嗯，然后呢？” 裴鹤川问得云淡风轻，赵云笙也没多想。 “按照邓连长的家境，可能还会给点彩礼，1888？图个吉利？” “有可能，还有呢？” 赵云笙察觉到不对劲，没好气撇他一眼。 “你对人家结婚的细节这么好奇干什么？你们待会儿不是要一起回部队么？要不你问问？” 裴鹤川勾唇，没有解释，把袋子打包好，点点头。 “行了，我待会儿直接拎到车上去。” 赵云笙也看了眼，眉开眼笑的，“挺不赖啊，裴团长，这专业打结手法，不愧是你。” 裴鹤川吃笑。 “云笙，云笙你在家不？” 俩人正聊得开心，外面秦凤在喊。 赵云笙忙起身，“婶子我在呢，咋啦？” 她哗啦打开窗户，秦凤来到跟前邀请。 “云笙，要不你和裴团长过来吃吧？军儿下午也要走，反正他们俩是一起的，也省得你动手做了。” “做多了就剩你和孩子也吃不完，做少了吧，好歹是送裴团长离开，怎么也要好几个菜。” 赵云笙一听，倒是这个道理。 她不知道裴鹤川同不同意，不好拿他的主意，扭头看向他。 对上二人殷切的目光，裴鹤川点点头，顺势起身。 “麻烦婶子了。” 第129章 嫂子 秦凤看他点头，笑得合不拢嘴，“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行，我这边饭已经煮上了，你们可不许再做饭了啊！” “好。”赵云笙应下后，给裴鹤川使了个眼色，“婶子，我们也来帮忙。” 秦凤本想拒绝，想到今天家里来了儿媳妇，心里高兴，叫大家过来热闹热闹也好。 到时候看情况，家里要是能坐得开，把对面的何家和徐家也叫上。 “行，你们快来。” 关上窗户，赵云笙立马去厨房拾掇拾掇，人家诚心诚意叫过去吃饭，总不能空手。 她把裴鹤川昨儿个买的菜挑挑拣拣，拎了一只土鸭，再还有一袋豆芽，俩人高高兴兴过去。 才刚到门口，邓小彤就眼睛一亮喊道。 “云笙，你来啦！” 看向她身边的裴鹤川，也兴高采烈道。 “裴团长也来了？” 邓庆林听到动静立马起身让位，“裴团长快快快，进来坐，进来烤火。” 裴鹤川盛情难却，递出手里的菜，点点头被拉进去坐下。 他往前面走，角落里王妍丽的目光就往他身上看，跟探照灯似的在他身上扫个不停。 她也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就是看到美好的事物和人，总要忍不住多看几下。 尤其裴鹤川那张脸太过出挑，她见过这么多的人里面，还没有谁能比得上他一半。 见她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一旁的邓小彤心头一跳，心说这未来嫂子该不会见到俊男就移情别恋吧？ 为了打消她的心思，她赶紧招呼赵云笙，“云笙你也进去坐呗，挨着裴团长，这次裴团长走了，你心里肯定很舍不得吧？” “？？？” 赵云笙还有些莫名其妙，这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她没好意思回，只避重就轻摆了摆手。 “我就不进去了，等他和邓叔坐一起，我待会儿去帮婶子做做饭。” 她这么一开口，总算是把王妍丽的目光从裴鹤川身上扯下来。 她循着声音看去，当看到赵云笙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她面色一变。 下意识抓紧腿上的裙子，忽然还有些窘迫，她今天打扮得这么隆重，自以为来了这里肯定艳压群芳。 哪知道碰到赵云笙，人家清汤挂面，简直把她比到了尘埃里。 她都要尴尬死了，早知道就不打扮得这么隆重了。 心下懊恼，她偏头看到身边的邓小彤，小姑子穿的还是花褂子，顶着个高原红的圆脸蛋，梳着两条土气的辫子，跟个小村姑似的。 和她这么一比，王妍丽心里舒服多了，面上也挤出点笑，看向小姑子问。 “小彤，她就是住在你家的那个赵同志？” 邓小彤眉飞色舞，“对，我之前和你提过好几次，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漂亮？” 王妍丽虽然心里有些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赵云笙的美已经超出他们好几个档次，根本没法比。 “是挺漂亮的。” “对了，我还在云笙那儿买了唇膏，嫂子你知道唇膏吗？” 王妍丽扬了扬眉，有些不屑。 “我咋可能不知道？我家里好几支呢。” 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爸妈和哥哥都宠着，也不缺钱，平时去百货大楼，只要有票，看得上她就使劲儿买，唇膏这些属于化妆品的范畴，她最舍得，谁让她爱美呢。 “好吧，原来就我不知道。” 邓小彤本想给嫂子炫耀下，然后顺水推舟送她一支搞好关系呢，没想到人家早就买了。 她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王妍丽见状低笑出声，“不知道也没什么，我那儿好几支，给你一个。” 她说着，想起来包里好像有一个，立马打开递过去。 “喏，给你。” 邓小彤自己也有，不太好意思收。 “嫂子，我有，你自己用吧。” “你都叫我嫂子了，我还缺这一支唇膏啊？拿着吧，这个滋润嘴巴的，也不嫌多。” 邓小彤闻言眼睛都亮了，“好，谢谢嫂子！” 她欢天喜地接过去，刚往兜里放，又听王妍丽问。 “这个赵同志和那个裴团长在处对象呢？” 裴鹤川这个裴团长，王妍丽也有所耳闻，都是邓立军告诉她的。 百闻不如一见，和赵云笙倒是般配得紧。 之前听他们兄妹俩把这二人都快夸上了天，吹得天花乱坠，她当时还不屑一顾，这会儿见了本人才知道，兄妹俩的吹嘘都算谦虚了。 “对啊，裴团长对我们云笙穷追不舍，这都半个多月了才拿下。” “啊？这么快？” 王妍丽张大嘴，窃窃私语地吃瓜。 “快什么呀？他俩之前就认识，真要算起来，裴团长追了我们云笙五六年呢。” “！！！” 王妍丽这下是真的惊呆了，虽然赵同志确实漂亮，但裴团长也不至于吧？ 不说他团长的身份，就说他这个脸这个身高，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云笙，快过来坐。” 邓小彤赶紧朝好姐妹招招手。 赵云笙本不想过去，但盛情难却，她笑着上前，大大方方在王妍丽身边落座。 “小彤不介绍介绍？” 邓小彤嘻嘻笑着。 “云笙，这是我嫂子王妍丽，比你小一岁，和我哥差不多大吧。” 赵云笙笑了笑，朝她伸出手。 “弟妹你好，我叫赵云笙。” 人家都这么上得台面，王妍丽肯定也不会小家子气，她伸出手去握了握。 “云笙姐你好。” 看他们相处还算融洽，最高兴的莫过于邓小彤。 有她带动气氛，三人聊得还可以，整个邓家热热闹闹之际，刘月桃忽然不请自来。 “哎哟，秦妹子，家里这么热闹啊？这是儿媳妇过来玩了？” 今天儿媳妇过来，秦凤高兴，所以也乐意搭理刘月桃。 “可不是么？刘大姐进来坐？” 她话音刚落，刘月桃自来熟地跨进门，当看到沙发上落座的裴鹤川，她脖子一凉，佝偻着腰身子都矮了半截，脚下拐了个弯，自己找条板凳坐到门口。 临出门扫了眼桌上的瓜果，她小心翼翼抓了把到手里，热络地问。 “这姑娘就是军儿相看的对象吧？哎呦长得可真标志。” 王妍丽初来乍到，哪怕不知道刘月桃的为人，但看到其余人面上表情微妙的变化，能猜到她不是好相与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乐呵呵问。 “不知道秦妹子你们给的多少彩礼啊？我们大力不是也已经定下来了吗？到时候记得都来喝喜酒。” 秦凤闻言有些后悔，不该把这个碎嘴子请进来的。 “刘大姐，既然都已经定下来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多少彩礼都是个心意，主要还是他们两个小年轻看对眼。” “哎呀，话可不能那么说，这彩礼给太多了，对家里负担大。不像我们小翠，心疼大力，彩礼只要了三百块钱。” 乍一听三百块还挺多，其实是何大力不到半年的工资。 第130章 秘方 “她说婚礼也不用那么铺张浪费，心疼我们大力赚钱辛苦。” 她满脸得意，觉得捡到了个大便宜，余光打量着对面的王妍丽。 “秦妹子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给的彩礼可丰厚了吧？听说是三转一响呢，哎哟，了不得，怕不是把你们两口子的养老钱都给砸进去了？” 她嘚吧嘚吧说着，嘴上也没放空，一直在嗑瓜子，吐得到处都是。 王妍丽沉下脸，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我说这位大婶，我公公婆婆心疼我，愿意给我那么多，即便他们真的把养老钱也砸进去了，以后他们年纪大了，我和立军肯定不会不管。倒是你，这么苛待你未来儿媳妇，就不怕她记仇？等你老了，连碗水饭都不给你吃。” 他们这边的习俗，水饭是清明节泼给去世的人的。 刘月桃一听就知道这小蹄子咒她，气得脸都绿了。 “嘿，秦妹子你看你这儿媳妇，也忒不懂规矩了吧？你这个婆婆都还没说话呢？哪儿轮得到她插嘴？” 秦凤冷着脸也没好气。 “妍丽她年纪小，刘大姐你都半截身子进黄土了，应该不会和她计较吧？我们二老养老的事儿，就不劳你操心了，我们给出去的彩礼丰厚，人家妍丽的陪嫁也不少。” 王妍丽家里有钱的事儿，刘月桃早就打听到了，可把她酸死了。 原本还觉得周小翠这门婚事挺满意的，可对比下来她却很不满足，太寒酸了。 “这位大妈，那你儿媳妇给了什么陪嫁？” 王妍丽这么一问，刘月桃眼神有些躲闪，嗑瓜子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我儿媳妇孝顺，她爸妈身体不好，挣的钱都给他们看病了，哪还有什么陪嫁？只要她过来和大力老老实实过日子，再生几个大胖小子，比什么陪嫁都好使。” “我儿媳妇膀大腰圆，干活的一把好手，以后肯定生几个儿子，好给我们何家传宗接代。要是丫头片子可不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说着，她又把目光扫到了赵云笙身上，知道这小蹄子她现在惹不起，只敢阴阳怪气了句。 “希望能像云笙一样，一举得男。” 她又飞快扫了眼屋里坐着的裴鹤川，面上笑嘻嘻的，心下却十分不齿。 长得再俊又如何？个子高家世好又如何？只要被赵云笙这种破落户盯上了，还不是照样被勾引得给别人养孩子？甚至以后还要被这母子俩趴着吸血呢，真是愚蠢。 赵云笙见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阴阳怪气？ 眨了眨眼，她低笑一声，故意凑上前去问。 “刘婶，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生儿子吗？” 刘月桃心下一跳，面上却装作毫不在意。 “我哪知道？你命好呗。” 赵云笙摇摇头，故意神神秘秘道。 “婶子这你就错了，我生儿子是因为我有秘方，我不仅头胎是儿子，以后嫁给裴鹤川，我接下来几胎都是儿子！” “他们裴家三代单传，我要是给他生俩儿子，他家里啥都是我的，这么大的事儿，我能骗人吗？” 几人闻言，全都傻眼了。 邓小彤更是张大嘴，怀疑她这好姐妹是不是被鬼牵了？怎么忽然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 王妍丽也看了她好几眼，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狐疑，这赵同志咋跟没念过书似的？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来？ 他们越是惊讶，刘月桃心下就越是相信，她半信半疑问。 “真的假的？什么秘方？这么准？” 赵云笙诶了一声，还立马起身和邓小彤换了个位置，坐到门口对着刘月桃低声道。 “你这样，你以后每天早上起来，接你儿媳妇的晨尿喝，喝得越多，生儿子的几率就越大。” 刘月桃还以为真是什么秘方，哪料到居然是这个龌龊办法，气得脸都绿了。 “赵云笙你唬谁呢？真当我是傻子你这么骗我？” 她冷不丁扯着嗓子这么一吼，屋里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 裴鹤川面色一冷，以为媳妇又被欺负了，刚要起身，赵云笙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邓小彤和王妍丽则是目瞪口呆，回过味儿来后捂着嘴笑得浑身发抖。 刘月桃恼羞成怒，可又忌惮裴鹤川不敢生气，只能咬牙生闷气。 赵云笙一本正经，“诶婶子你别不信，这都是一个神医告诉我的，你这会儿嗤之以鼻，等以后你抱不上孙子，就知道这个办法的好处了。” “呸呸呸。”刘月桃黑着脸呸了好几口，“赵云笙你咋这么说话？你诅咒谁抱不上孙子呢？” 赵云笙面不改色，“我没诅咒你啊，我也没说你永远抱不上，万一就这两年抱不上，你又着急想要的话，可以用用这个法子。” “……” 还真是怎么说都她有理，刘月桃脸都黑了，站起来就走。 凳子被她弄得砰的一声，看这样子是生气了啊？ 赵云笙忍住笑，故意招呼，“婶子你怎么走了？坐下咱们继续聊啊！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以后你可以试试。” 她不过是为了嘲讽下刘月桃，哪知道后来为了能抱上孙子，想起这番话，刘月桃还真鬼迷心窍试了试。 目送她气冲冲离开，赵云笙回过身，邓小彤满脸佩服地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云笙，你刚才说的那个办法肯定不是真的吧？” 赵云笙没好气瞪她一眼，“咋可能是真的？那么恶心？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重男轻女的嘴脸，怼她两句而已。” 邓小彤很赞同，“可不是？她自己也是个女人，咋那么作践自己？” 王妍丽也点头附和，再次看向赵云笙，对她的佩服多了几分。 几人坐在屋里吵吵闹闹，直到邓立军抓了两只野兔来，说是在外面买的，待会儿杀了就要吃。 裴鹤川他们都跟出去帮忙，赵云笙几人围上去看热闹。 老爷子带着元宝遛弯回来，正好赶上。 “妈妈，叔叔他们在做什么？” 小家伙挤进人群，看到树枝上挂着两只剥了皮的兔子，被吓一跳。 “这是老鼠吗？” “你看那个大耳朵，这是兔子。” 元宝惊呆了，“妈妈，为什么要杀兔子啊？兔子不是很可爱吗？” 第131章 亲吻 邓立军听到声音看过来，“当然是吃，兔子肉好吃得很，很嫩，待会儿煮火锅给你尝尝。” 赵云笙其实偷偷给元宝吃过很多次，只是骗他这是鸡肉，担心他问起来没完。 “哎哟，哪儿来的兔子，还挺肥的？” 老爷子吊着胳膊靠过来，探头探脑的。 见到他，邓立军见状立马肃然起敬。 “裴爷爷也来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刚去外面转了一圈，有些累了，回来喝口水。” 邓立军心下嘟囔，小老头每天精力还挺旺盛，看他乐呵呵的，和蔼可亲的样子，谁能想到他上了旌旗蔽日的战场，那可是厮杀奋勇的神兵呢。 “爷爷待会儿过来一起吃饭，也省得云笙姐做了。” “好好好，我可不客气。” 老爷子看了眼裴鹤川，“你去，把我从家里搜罗来的好酒给他们拿两瓶过来，不让我喝，还不让军儿他们喝啊？” 老爷子的家境，从裴鹤川的吃穿用度就能看出来，邓庆林忙摆手。 “叔，不用那么客气，一顿饭而已。” “哎呀，你们喝你们的，鹤川他们要回部队就少喝点助助兴。医生不让我喝，我只能看着你们喝解解馋了。” 看到他吊着的胳膊，邓庆林关心问。 “叔你这胳膊咋样了？” “没事，好得快，再过几天就要拆了。到时候我好好和你比划比划，你陪我喝两杯。” “行。” 几人在这边聊得畅快，赵云笙几个女人也去厨房帮忙。 终于吃上饭，也下午了。 邓庆林他们推杯换盏，赵云笙他们只顾吃饭。 秦凤还盛了一些出来，递给邓小彤，“你给隔壁和对面送去。” 送给徐明娟他们，邓小彤倒是很乐意，至于刘月桃么，她撇了撇嘴。 “送给他们做什么？” 她努了努嘴示意对面。 “你都不知道她下午过来说话有多难听。” “她说她的，你别听就行了，都一个大院住着，哪儿能送这家不送那家？是个心意，也算是给你哥他们的平安祈祈福。” 邓小彤跺了跺脚，还是不情不愿送了过去。 一顿饭，王妍丽被他们挤到最里面，好几次想和邓立军搭话都没成功，直到放下筷子，俩人才终于有独处的机会。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去到外面的巷子里互诉衷肠。 赵云笙倒是没太大感觉，时不时给元宝夹夹菜，吃得差不多了，忽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扯了下。 她狐疑地抬头，才发现裴鹤川已经来了身边，他眼尾有些泛红，想来是喝酒导致。 好在眼神清明，应该不至于喝醉。 “怎么了？” 赵云笙看他欲言又止的。 “你跟我出来。” 裴鹤川放下酒杯，看向外面。 赵云笙大致能猜到他的心思，想到他马上回部队，没有拒绝。 裴鹤川拉着她大步流星往院子外走，赵云笙眼疾手快拖住他。 “你干什么？邓连长不是在外面么？你这样过去不是打搅人家好事吗？” 裴鹤川点点头，也是。 不过谁打搅谁也不一定，他更不希望被坏好事。 脚步一顿，他拉着她转头回了家。 现在屋里就他们俩人，别上门，他张开怀抱就把赵云笙抱了个满怀。 猝不及防，她吓了一跳，等回过神，耳边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希望报告早点下来，我们俩也能早点结婚。” 他最遗憾的就是和她分开五年，以后的日日夜夜他们都要永不分离。 赵云笙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舍，呼吸都漏了半拍。 “急是没用的，耐心等着吧。” 裴鹤川点点头，“我这次过去就先和领导们商量下，看看咱们分房子怎么个分法，好在调来了这边，要是还在滨城，我都舍不得你跟我去随军，那边条件太恶劣了。” 赵云笙明白他对自己的心意，神情有些动容，原本放在身侧的手，也给出回应地用力抱紧他。 “没事，只要你家人不来打扰，住哪儿都成。” 她不介意谈恋爱，也不介意结婚，更何况是裴鹤川这么优秀的人，她只是不想生活总被打搅。 两人抱了半晌，隔壁的秦凤已经开始呼叫邓立军收拾行李。 赵云笙也顺势挣扎了下。 “你是不是该走了？” “嗯。” 裴鹤川喑哑的声音闷闷不乐，恋恋不舍。 “又不是不见了，你赶紧收拾东西走了，免得人家邓连长还要等你。” 裴鹤川仍旧没动弹，温热的怀抱很用力，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赵云笙轻轻拍着他的肩，才拍两下，裴鹤川忽然垂下眼朝她看来。 侵略性的眼神在她唇上扫过，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亲我一下。” 赵云笙闹了个大红脸，她也不是那种害羞的人，但哪有他这么直白的？ “快，亲我一下我就得走了。” 裴鹤川眸底满是期待，长手搂着她的腰轻轻晃了晃，跟撒娇似的。 看着这张俊美无俦的脸，赵云笙说不出拒绝的话，踮起脚尖对准他的脸，刚要亲上去。 哪知道他反客为主，微微侧目，挑起她的下巴直接就吻了上去。 她瞪大眼，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只温热的手就覆在了她的眼睛上面。 外面的动静嘈杂，赵云笙有些紧张，正因为如此，偷香窃玉才显得十分刺激。 俩人的心都怦怦跳个不停，直到外面传来元宝奶声奶气的声音。 “曾爷爷，我爸爸妈妈呢？” 老爷子哪儿知道，不过大孙子要走了，那小两口可能出去幽会了。 “在忙。” “曾爷爷，我爸爸今天是不是就要走啦？” 元宝仰着小脑袋，嘴巴因为刚吃过饭，嘴角泛黄，瞪着双大眼睛看过来，可爱死了。 老爷子笑出声，揉揉他的发顶。 “可不是嘛，你爸爸要回部队里面去了，你会不会想他？” 元宝点点头。 “那我可以去看他吗？” 老爷子眼睛一亮，“当然可以！到时候你就叫你妈妈带你去，等你爸爸妈妈结婚，以后你们一家三口都要过去。” 想到这，他又有些惆怅，曾孙被带去随军，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不过这也没关系，他想一家三口了，直接让小李开车带他去，实在不行，他也在那附近买套房子。 “好耶，我想要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曾祖孙连谈话间已经来到门口，元宝跑过去一把推门，哪料到没推开。 “咦？门没有锁啊？妈妈，你在里面吗？” 老爷子这下也反应过来，赶紧去拉他。 “你妈妈不在，走，咱们出去玩。” “我不要，我要见爸爸，他待会儿要走了，我得送他。” 小家伙一本正经，杵在门口跟个小大人似的。 俩人吵吵闹闹，房门自内向外打开，裴鹤川黑着脸站在门口。 “吵什么？” 好事别打搅，他气不打一处来。 第132章 离开 元宝压根不在意他语气里的不悦，笑嘻嘻扑过去也抱住他的腿，仰头看着他问。 “爸爸你要走了吗？我会想你的。” 裴鹤川低头，看着还没他腿高的小不点，挑了下眉捏捏他的脸。 “行，是我的荣幸。” 元宝嘻嘻笑着，探头探脑看向不远处的赵云笙。 他歪着脑袋，大眼睛弯成月牙。 “妈妈，你的嘴怎么红通通的？刚才被兔子火锅的辣椒辣到了嘛？” “……” 听到这话的老爷子满脸尴尬，生怕在这小家伙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来，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赵云笙满脸尴尬，笑得很勉强。 “是啊，辣椒放得挺多的。” 没想到元宝动了动他的眉毛，神神秘秘哦了一声。 “我知道了，是不是爸爸吃你的嘴子了？” “！！！” 赵云笙吓一跳，裴鹤川更是气得捏了下他的屁股蛋。 “谁教你的？胡说八道？” 元宝嗷的一声捂着屁股跑开，“我才没有胡说呢，都是毛毛告诉我的。” 毛毛，毛毛，什么都是毛毛，要不是着急走，他非要看看毛毛的庐山真面目。 不止裴鹤川，赵云笙也正有此意。 “元宝，我天天听你说毛毛，你要不明天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元宝撇了撇嘴，“毛毛这两天出门玩了，等他回来再说叭。” 一家三口吵吵闹闹，隔壁的邓立军已经开始催促。 “团长，咱们该走了。” 赵云笙闻言，立马拎起旁边早就收拾好的行李。 “走吧。” 大包小包的，怎么可能让她来？裴鹤川上前接过，揽着她的腰颔首。 “嗯。” 元宝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母子俩把裴鹤川送到路边，看着他们把行李装好，元宝眼圈立马就红了。 “爸爸，我想你了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裴鹤川一怔。 相处这么些日子，儿子明明对他这个爸爸不屑一顾，逐渐有好脸色都还是最近，他怎么也没想到小家伙会问出这句话来。 转过身，看着他和赵云笙如出一辙的大眼，心头震动，他勾唇附身把他抱起来。 面上再没了平时斗嘴的傲娇，给他理了理衣服回答。 “可以。” 元宝抽了抽小鼻子，面色这才好看了点。 “爸爸你要好好的嗷，我会叫妈妈带我去看你的，你想我了也给我打电话。” “好。” 听着父子俩在那边咬耳朵，赵云笙没有打搅，看向旁边红着眼略带欣慰的老爷子催促。 “爷爷你不和他说两句？” 老爷子摇摇头，“我和他说什么？那小子对我冷冷清清的，心里压根没有我这个爷爷。” 他嘴上这么数落，但当裴鹤川看来之际，还是忍不住叮嘱。 “你在部队里要严格遵守纪律，好歹是我裴老四的孙子，可别给我丢脸。” 裴鹤川扬眉，“放心，我比你那不孝子有出息多了。” “……” 老爷子气结，好端端的提起裴建国干什么？ 那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知道他最近搬到了对面，也没再过来丢人现眼。 挺好，要不是惦记他一把年纪快要退休了，非得动用点关系把他赶远点，免得碍眼。 祖孙俩说了两句话，心头都舒坦不少。 “行了，我们走了啊，团长上车！” 刚和王妍丽腻歪完的邓立军拍拍车门，裴鹤川这才放下元宝，依依不舍看向赵云笙。 “我走了，你们回去吧，外头冷，到地方了我找机会给你报平安。” “好。” 赵云笙目送他上车，透过车窗看向他坚毅的脸，她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 垂下眉眼，掩饰住眸底的那点依恋，她抱起元宝。 “给爸爸说再见。” 元宝鼻头立马就红了，哽咽道。 “爸爸再见。” 裴鹤川余光瞥到秦凤夫妻俩扒着车窗掉眼泪，他心里再也没有那种无法言说的羡慕，反而更加心满意足。 他现在也有人等他回家了。 和回来时孤苦伶仃相比，走时的他要圆满很多。 他有了云笙，还有了个孩子。 并且母子俩都牵挂他。 “再见。” 话音刚落，车子的引擎发动，裴鹤川逐渐消失在视野。 之前他天天黏过来的时候，赵云笙巴不得他赶紧走。 这会儿真走了，她反而心里空落落的。 五年前逃走那阵，她也想过他，但那会儿可能没太多真心，想一阵也就算了。 如今知道他们在一起不会对剧情有干扰，她也没再装成温柔的解语花，用最真实的一面和他相处，倒还真的处出了点感情。 “妈妈，待会儿晚上我就要给爸爸打电话。” “好。” 赵云笙亲亲他的脸，叫上目送的老爷子，折返了回去。 邓家也站在路边依依不舍，唉，儿子回来也有一阵了，怎么眨眼就又去了？ 秦凤抹着眼泪，恨不得跟着一块儿去。 邓庆林安慰她，“你哭什么？以后想他了直接去探望不就成了？等他和妍丽结了婚，部队还要给他们分配住处，到时候接你过去恐怕你还烦呢。” 他一个大老爷们说话没什么分寸，秦凤闻言瞪他一眼忙否认。 “人家小两口新婚燕尔的，接我过去做什么？” 旁边的王妍丽笑了笑，虽然觉得未来公公这话有些不妥，但毕竟是安慰人的，她没往心里去。 “对啊，叔叔说得对，以后我和立军把你接过去，阿姨你别嫌烦。” 秦凤被逗得眉开眼笑，“好好好，咱们别站着了，回去吧。” 几人往回走，王妍丽憋了满肚子的疑问，这会儿总算可以拉着邓小彤问个清楚了。 “小彤，赵同志怎么还带个孩子啊？” 邓小彤纳了闷，“我以前没告诉你么？可能是我忘了吧，云笙孩子都四岁了。” 王妍丽目瞪口呆，“她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这么早就结婚了啊？那裴团长岂不是……” 岂不是元宝的后爸？ “对呀，结婚又咋了嘛，她看起来比我都小，我和她一起出门，都说我是她姐姐呢！” 邓小彤撇了撇嘴，继续嘀咕。 “还有些说我是她妈呢，不过我都习惯了，人家天生那么漂亮显小，没办法。” 说着她又看了眼面前的王妍丽。 “我和嫂子你出去，他们肯定也觉得我是你妈。” 第133章 预知梦 王妍丽被逗笑，挽着她胳膊嗔道。 “你别胡说，是那些人没眼光，别理他们。” 邓小彤点头，“你是我嫂子，你说啥就是啥。” 聊一圈下来，王妍丽最想问的还没问出口。 “那裴团长能接受赵同志吗？” “咋不能接受？裴团长直接都追到家里来了，他家那边的人……啧啧啧，一言难尽。” 邓小彤摇了摇头。 “不过好在都解决了，这俩现在好着呢，听说结婚申请都递上去了，到时候政审通过，回来应该会直接办婚礼吧。” 说完她才察觉到一丝好奇，古怪地看着王妍丽问。 “嫂子你咋问这个？” 王妍丽有些不好意思，“我就问问，元宝不是才四岁吗？裴团长追求赵同志这么多年，那岂不是元宝还没出生他们俩就……” “！！！” 邓小彤顿时如遭雷击，脑子像忽然被棒槌打了下。 对啊！她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个？ 云笙和裴团长认识多年，元宝都四岁了，裴团长还在追求她好几年，现在总算修成正果，那元宝…… 元宝该不会是裴团长的孩子吧？ 裴鹤川一直以赵云笙的丈夫自居，老爷子也口口声声喊着元宝是曾孙，答案这不显而易见么？ 亏她之前还拦着那俩，这不是阻止人家一家三口团聚么？ 不行，她得赶紧去问问云笙。 裴团长不会生气吧？ 裴鹤川早就记不得那些鸡毛蒜皮，回到部队宿舍，他把带来的行李放好，立马跑去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他舅舅谢鸿，今年六十，也是部队上下来的，即将退休。 “鹤川？你小子怎么今天想到打电话来了？” 裴鹤川听到他老人家的声音，唇边溢出个笑。 “问问您老不行？” 谢鸿哈哈大笑，“怎么不行？听说你已经调回沪市这边了，打算什么时候过来看看？” “等我下次有假，立马带上我媳妇孩子过来。” “啥？” 谢鸿冷不丁听到这话，吓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脱口而出问。 “你小子开玩笑的吧？前段时间不还单着呢？这么快就有媳妇孩子了？” 裴鹤川一本正经，“对，五年前处的那个对象，当时有点情况分开了，最近我找到了她和孩子。给舅舅你打电话是希望你和舅妈能帮我过去提个亲，就当做我裴鹤川的父母。” 连提亲这事儿都说出来了，看来不会有假。 关于他五年前处了个对象的事儿，家里人尽皆知，还以为好事将近，哪料到又说没成？ 具体情况他们问了这小子也没说，如今俩人不仅重修旧好，还连孩子都有了？ 好好好，他妹妹的儿子就是厉害。 “行，你把地址告诉我，这些事儿我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裴鹤川弯了弯眉眼，舅舅他怎么可能不放心？ “好，你先帮我把票什么的垫着，我到时候给你送来。” 谢鸿闻言语气顿时就冷了下来。 “这才几个钱？你妈妈没能看到你成家立业，我这个做大哥的帮她看着。你是我们谢家的孩子，你娶媳妇的聘礼彩礼理应由我们来出！” “再这么见外，到时候把这事儿告诉你大哥，看他逮着你揍不揍你就完了。” 想到那五大三粗的大哥，裴鹤川笑了笑。 “有些想你们了，等我这次得了空，一定带着媳妇孩子去看你们。” 这小子嘴巴跟个锯嘴葫芦似的，出门在外这么多年，也没听他说个想字，冷不丁听见，谢鸿有些受宠若惊。 捏着座机听筒的手都紧了紧，甚至还有些眼红鼻酸，欣慰不已。 “好好好，这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当爹了！” 想到妹妹去世得早，没能看到这一幕，谢鸿又有些心酸，背地里不知道骂了裴建国多少次。 俩人又扯了几句家常，挂断电话后，谢鸿立马给谢家打去电话。 接电话的是他媳妇，听说裴鹤川有了媳妇孩子，还要去提亲，大舅妈笑得合不拢嘴。 裴鹤川母亲去世直到他参军，这其中六七年的时间她都住在谢家，大舅妈对他视如己出，早就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 听到这个消息怎么可能不高兴，挂断电话立马就去把她的私房钱都给翻出来。 鹤川三十岁才娶媳妇，聘礼礼金都不能寒碜，他们谢家的儿媳妇，必须要风风光光。 把夫妻俩的对话听清楚的大儿媳妇闻言，立马拉着大舅妈求证。 “妈？鹤川真的要娶媳妇了？” “这还能有假？他结婚报告都交上去了，这都是你爸亲自打电话说的。” 大儿媳愣了愣，“这么快？一点预兆都没有？前两天咱们不还说，要把姜家那个侄女介绍给鹤川吗？” 大舅妈止住笑，似乎也想起来这事儿了。 “是不是来咱们家做过客？长得挺漂亮的一个姑娘？文文静静的，笑起来还有酒窝呢？” “对，就是她，姜晴晴。” 大舅妈哎呀一声，也有些无奈。 “那丫头我瞧着也挺喜欢的，可这不是鹤川已经有了媳妇吗？这会儿人家孩子都四岁了，总不能拆散他们一家三口吧？这事儿你给那丫头好好说说，让她别往心里去，不就是有缘无分么？等以后有好的男同志，你再介绍给她。” “行吧。” 撂下这话，大舅妈兴高采烈地往楼上去。 同一时间。 文工团宿舍。 屋子里静悄悄的，靠门口的床上有个姑娘正躺着睡觉。 她身上还穿着今天表演的军绿色服装，长发梳成两条辫子垂在肩头。 巴掌大的小脸化着淡妆，浓眉大眼尤其漂亮，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眉头紧皱，额头上还渗出了涔涔的冷汗。 直到外面有人叫一声，“晴晴。” “啊！” 女同志忽然睁眼，吓得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晴晴你怎么了？怎么还做噩梦了？” 姜晴晴摇摇头，喘着粗气掏出手绢擦了擦汗。 “没事，做了个梦而已。” “别是什么噩梦吧？” 姜晴晴也说不上来，反正这个梦很奇特，梦里她生活在一本书里面，她是女主，男主是谢家的外孙裴鹤川。 第134章 提亲 她知道裴鹤川，目前就在沪市的军区，年轻有为是个团长。 她俩在书里还结婚了，好像就是今年，结婚后她立马怀孕，头胎就是三胞胎…… 想到这她捏了捏眉心，简直差点笑出来？ 这个梦也太奇怪了吧？先不说她和裴鹤川压根不认识，就说一胎三宝这个事儿，他们家又没这个说法，怎么可能生这么多？ 再者她自己家都是一团乱麻，又怎么可能敷衍地组成新家庭？那岂不是祸害后代吗？ 果然是个奇葩梦，压根禁不起推敲。 她甩了甩头，赶紧起身去水房洗漱。 —— 眨眼就是七天后。 赵云笙这会儿已经辞了工作，专心在家照顾孩子。 老爷子时不时过来串串门，倒也其乐融融，小日子过得也很快。 惦记着元宝的好朋友毛毛，赵云笙赶紧让儿子把那小家伙带过来。 结果定睛一看，她差点笑翻过去。 毛毛原来是个小姑娘啊！ 小丫头扎着冲天辫，披着衣服，双手插兜劲劲儿的，吊儿郎当走进来。 见到赵云笙立马抽出手，乖巧地垂在身侧鞠了个躬。 “阿姨好。” 元宝眼巴巴看着小姑娘，又大又圆的眼睛紧盯着她都舍不得挪开，已经快要被迷成智障了。 “妈妈，她就是毛毛。” 赵云笙看着她圆嘟嘟的小脸，想到她说给元宝听的那些话，那么大胆，还以为是个鬼头鬼脑的小子，哪料到是个胆大的姑娘。 “你就是毛毛呀？” 听她这么问，小丫头还有些奇怪。 “阿姨怎么了？我很出名吗？” 不等赵云笙回答，元宝在旁边不住点头。 “很出名，毛毛，我经常给妈妈说起你，她可喜欢你了。” 毛毛眨了眨眼，打量着他问，“你都跟阿姨说我什么了？” 元宝掰起指头数，“说你很聪明呀？还有你告诉我你家里的那些事，你还带我去看牛蛙了。” 毛毛恍然大悟，“好吧，我也跟我爸妈说起你了。” 元宝受宠若惊，立马怯生生拉住她的小手问。 “你跟叔叔阿姨说我什么了呀？” 毛毛甩开他的手，好像有点嫌弃元宝。 “说你笨呀，说你话多。” “……” 元宝一噎，可怜巴巴看着她，都快要委屈死了。 “可我曾爷爷说我很聪明哒。” 毛毛点点头中肯地评价。 “是很聪明，不过没我聪明。” 元宝撇了撇嘴也不生气，翻到凑过去问。 “毛毛，我带你去我家里玩吧？我家有很多好吃的。” 听到吃的，毛毛勉强给他一个眼神，傲娇地点头。 “行吧，我们去。” 元宝喜上眉梢，立马看向赵云笙。 “妈妈，我可以带毛毛去家里玩吗？我可以给她分享零食吗？” 赵云笙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去吧，零食不能吃太多，免得拉肚子，也不能吃糖明白吗？” 元宝乖巧地点头，吃糖的危害他已经告诉毛毛了，俩人约定以后互相监督，必须要少吃糖。 “好。” 小家伙乐不可支，屁颠屁颠地领着毛毛进了屋。 赵云笙则是去邓家做客，她沙发都还没坐热乎呢，外面忽然有人喊。 “赵同志，赵同志你在家么？” 来人的声音十分嘹亮，这么一喊，家家户户都听见了。 赵云笙一头雾水地迎出去，看到门口站着个士兵。 难道是裴鹤川回来了？不会吧？ 他不是这两天挺忙么？ “赵同志……” “你好，请问你找谁？” 见到她，士兵被晃了一下，心说这女同志也忒好看了点。 “同志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有个叫赵云笙的吗？” 赵云笙更疑惑了，“我就是赵云笙，请问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话刚说完，身后的窗户打开，邓小彤一家人探头探脑看来。 “云笙，是谁呀？” 赵云笙没来得及回答，院子外已经传来了一道爽朗的笑声。 她定睛看去，门口的士兵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大叔探头探脑。 身形健壮孔武有力，面容却略微有些清秀了，和他这个大的体格不太相符。 他跨进门看到赵云笙，面上的惊讶逐渐被喜悦替代，随后打量着她不住点头。 一开口，嗓门又亮。 “媳妇，你来看，咱们鹤川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这外甥媳妇长得那是真标志啊！” 随即陈红霞也迈步进来，夫妻俩相互搀扶着，盯着赵云笙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看他们的穿着，想必都是精心收拾了的，老两口特别精神。 赵云笙听到这话，也算是摸清了两人的身份，他们应该是裴鹤川姥姥那边的吧？ “叔叔阿姨，你们……” “哎哟，云笙是吧，我们是裴鹤川的大舅和大舅妈。” 陈红霞笑得合不拢嘴，赶紧朝她走过来，顺势张望这四周。 “云笙你家就在这儿？” 赵云笙笑了笑，“原来是舅舅舅妈，欢迎欢迎。我家在隔壁，这是我邻居家，裴鹤川也真是，知道你们要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家里一点准备没有。” 她赶紧迎上前去，要把老两口给邀请进屋。 其他几家听到动静也纷纷开门看出来，捋清了人物关系，秦凤笑盈盈招呼。 “原来是裴团长的舅舅舅妈，真实稀客，大哥你们快进来坐。我们儿子在裴团长手下当兵呢，云笙又是我们邻居，平时经常走动都快成一家人了。” 这是真没想到，谢鸿夫妻俩对视一眼。 “真的呀？这么有缘分啊！待会儿肯定去妹子家里坐坐，不过这会儿可不行，我们今天来都是带着任务的……” 陈红霞说完忽然吆喝一声。 “都抬进来吧！” 随后外面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乒乒乓乓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等两个士兵抬着大箱子进来，可把众人惊掉了下巴。 原来是老四样三转一响。 目前最新款的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被换成了录音机，这个比较高级。 至于手表，那可都是从友谊商店买的瑞士货。 大家都是职工，平时在厂里干活见的世面也比较多，立马看出这些都不是普通档次的。 哪怕有钱有票，没有门路也买不着。 “舅舅舅妈，你们这是……” 赵云笙也惊在了原地。 陈红霞笑道，“你不是和鹤川快要结婚了吗？这该有的礼数肯定不能少，鹤川他爸你也知道，反正那边靠不上，所以我们夫妻俩替他做这个主。今天过来是特意提亲的，这些都是聘礼，至于礼金……” 她说着也不给钱什么了，都带在身上也不方便，顺道就从兜里递了个存折过去。 “这上面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不多，也就是希望你们小两口能好好过日子。” 第135章 舅爷爷 赵云笙还在犹豫接不接，陈红霞已经给她塞到了手里。 她打开看了眼，一共五千块。 “舅妈，这不行，这太多了，你们留着自己花。” 看二人的年纪也都不年轻了，起码有个五六十，都快要退休了，忽然给出这么大一笔钱，怕不是他们的养老本。 “我和裴鹤川啥都有呢，他早就把他的存着给我了，那是他给的礼金，早就给过了。” “这些东西我收下，但是这个存折……” “哎呀。”陈红霞也不是那种别扭的人，“云笙你就好好收着！我们呢，等于是看着鹤川他妈妈长大的，现在又看着鹤川成家立业，他在我们心里就跟亲儿子一样。他的这些礼金，我们早年间就给存着的，他们几兄弟谁都有，这是你们的那份。” 谢鸿也大手一挥，“对，外甥媳妇你别客气，这些我们早就和鹤川通过气了，你就好好收着，别那么见外。” 赵云笙心下一阵感动，攥紧那个存折，也不再矫情。 “行，那我就收着，等于是你们二老放我这里的，以后要是用得着，我再还给你们。” 谢鸿夫妻俩都没放心里，只要外甥媳妇收下就行。 “我们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聘礼，想了想还是按照习俗送这几样，外甥媳妇你可别嫌弃。” 赵云笙怎么可能嫌弃，这都是他们的一番心意。 红着眼，她能真切感受到二老对裴鹤川的心疼，也知道他们是爱屋及乌。 “怎么会？舅舅舅妈特地跑这一趟，真是麻烦你们了。快，快进家里坐。” 她热情地邀请二人进去，谢鸿一挥手，也让那两个士兵把东西给搬进去。 见状，所有人都知道，裴鹤川不仅自己是团长，他这个舅舅肯定也是部队里的领导。 真是了不得啊！ 刘月桃站在窗户跟前看着，都快要酸死了。 这个小贱人怎么就这么好命啊？ 徐明娟也在家，看到赵云笙家抬进去的那些东西，她也很羡慕。 旁边的许婆子探头看了眼，忍不住感慨道。 “云笙这丫头命确实好，好人有好报啊！” 秦凤他们早知道裴鹤川家底厚，只是替赵云笙高兴。 这下结了婚，那丫头也不至于独自带孩子了。 跨进门，谢鸿夫妻俩就对客厅赞不绝口。 陈红霞更是目不转睛，心下已经把赵云笙这个外甥媳妇夸了不知道多少遍。 难怪大外甥这么多年都对这丫头念念不忘，看看这丫头多会过日子？ 家里收拾得这么漂亮，坐下她都不想走了。 “舅舅舅妈你们坐，我给你们倒杯水。” 赵云笙赶忙进了厨房，给谢鸿泡得一杯好茶，给陈红霞的则是美容养颜的花茶。 外面的动静这么大，卧室里玩耍的两个孩子也有所察觉。 房门咯吱一声打开，元宝那张圆嘟嘟的脸出现在门口。 看到外面两个陌生人，他缩了缩脖子。 “元宝，你家里来客人了吗？” “好像是吧。” 毛毛也跟着走过来，看出去后一本正经道。 “元宝，他们是不是你的爷爷奶奶？” 元宝摇了摇头，“不是呀，我爷爷是个坏爷爷，我不喜欢他了，我没有奶奶。” “嗯？那他们是谁？” 元宝答不上来，只定定看着陈红霞二人。 夫妻俩在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就好奇地看了过去，结果看到探出头来的元宝，夫妻俩激动得差点落下泪来。 这，这小不点肯定是鹤川的孩子！ 看看，和鹤川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太可爱了，看到他仿佛看到了大外甥小时候。 陈红霞更是母爱泛滥，恨不得扑上去好好抱一抱。 他们谢家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小孩儿了，哪怕再怎么催，小儿子也不着急结婚。 至于大儿子，早就已经三四十，下面有两个女儿十七八岁，也是怎么催都不着急。 尤其现在政策放开了，大孙女吵着要考大学，每天家都不回。 小孙女又太小了，还要再等几年。 此时看到四岁的元宝，怎么可能不喜欢？ “元宝，你叫元宝是吧？” 没等小家伙回答，赵云笙已经端着两杯茶出来。 “舅舅舅妈喝口水。” 看到杯子里的好茶叶，谢鸿以为是裴鹤川提供的，也没多想。 反倒陈红霞咦了一声，“这茶里居然还有花儿呢？” 赵云笙笑了笑，“对，之前看到有人在卖茉莉花，想着这个温中和胃的，我就买了点来晒干自己泡来喝。舅妈你尝尝怎么样？” 陈红霞今儿个开了眼，迫不及待喝了口，里面放了蜂蜜，甜丝丝的，又带着花的清香。 她竖起大拇指，又念叨这个外甥媳妇很贴心。 赵云笙又去切了些水果来，坐下后才招呼元宝。 “儿子快来，叫舅爷爷舅奶奶。” 元宝惊呆了。 还真是爷爷奶奶呀？ 不过加了个舅字。 他也不太明白，小跑过来站在赵云笙跟前，扒着桌子打量对面的夫妻俩，甜甜打招呼。 “舅爷爷好，舅奶奶好。” “诶！” 夫妻俩异口同声，乐得差点找不着北。 这外侄孙，可真是可爱。 “舅爷爷，舅奶奶，为什么你们很旧呀？还有新爷爷和新奶奶吗？” 童言无忌，逗得夫妻俩哈哈大笑。 赵云笙捏了下儿子的屁股蛋，把他拉到跟前教育。 “不许胡说。” 元宝撇了撇嘴，“我才没有胡说呢，妈妈你说的不懂就要问，我是在问呀。” 谢鸿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朝元宝伸出手。 “来，元宝，舅爷爷抱。” 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立马过去坐在谢鸿怀里。 “小孩子不懂这些是正常的。” 他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想到他口中所谓的爷爷。 “裴建国没来看过你们母子俩？儿子要结婚了也不知道操办操办。我听鹤川说他现在一门心思找第二春呢？恐怕还真的要给元宝找个新奶奶。” 提起这个妹夫，谢鸿就满肚子火。 知道丈夫说话不中听，陈红霞背地里偷偷掐了他一下。 鹤川家里的关系比较恶劣，这会儿说这些干啥？好好的气氛都被破坏了。 第136章 提亲2 赵云笙却直言不讳，“他老人家的事情我们管不着，至于他操不操办也不要紧。裴鹤川不认他这个父亲，我既然决定要和裴鹤川结婚，那肯定是站在他这边的。” 没想到这个外甥媳妇这么明事理，夫妻俩都有些意外。 对视一眼后，眸底除了赞赏还有些心疼。 鹤川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委屈，以后有了自己的家，那个什么狗屁裴家，别来沾边。 听赵云笙的语气，想来这丫头肯定也知道了裴家的那些破事。 如此还义无反顾的站在裴鹤川身后，当真是个好姑娘。 “好，有云笙你这句话，以后鹤川要是敢欺负你，看我不打死他！” 他妹妹要不是嫁给那个人渣，估计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谢鸿又是个妹控，天知道他有多恨裴建国，恨他们母子俩，恨不得让他们给小妹陪葬。 “舅舅舅妈你们先坐，我去做饭，大老远过来肯定饿坏了吧？” 赵云笙把炉火捅开让他们烤火，自己则是去厨房忙活。 原本二老不打算在这里吃饭的，但是来了就有点舍不得走。 陈红霞赶紧过去帮忙。 谢鸿则是在客厅抱着元宝玩。 他们家里来了客人，毛毛也早早离开。 吃完饭，夫妻俩又把母子俩一顿夸，让赵云笙必须要带着孩子过去做客。 “行，等裴鹤川回来我肯定跟他去，到时候舅舅舅妈可别嫌我烦。” 她长得漂亮，再这么甜甜一笑，可把夫妻俩稀罕得。 “好。” 送走夫妻俩，赵云笙牵着元宝回了院子，刚到门口就听见秦凤问。 “云笙，裴团长舅舅舅妈这是过来提亲了？” “对。” 这本来就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她没什么好瞒着。 “他们对裴团长真好。” 反正比裴团长的父亲好多了。 赵云笙也点头，“对，爱屋及乌，老两口对我也挺好。” 几人正聊着天，老爷子忽然从外面匆匆赶来。 “云笙，云笙，听说鹤川他舅舅舅妈来了？” 赵云笙听到声音回头，见到老爷子原本吊着的胳膊已经放下来了，此时背着双手一脸急色。 她来不及回答，而是迫不及待凑上前问。 “爷爷，你胳膊已经好了？” 老爷子低头看了眼，“对，我这不是跟小李去医院复查了吗？医生说胳膊好得差不多了，我就给放下来了，赶回来又听说鹤川的舅舅们过来提亲了，他们人呢？” “已经走了。” 老爷子哎哟一声，对上小姑娘内疚的神情，他又赶紧劝导。 “没事没事，走了就走了吧。” 谢鸿这么讨厌他们姓裴的，这会儿要是往他跟前凑，肯定也落不着好。 要是被云笙看到，他这张老脸也没地方搁。 “云笙，你跟我过来。” 赵云笙愣了愣，“爷爷怎么了？” 老爷子笑了笑，神神秘秘地招手。 “来吧。” 赵云笙点点头，牵着元宝跟在他身后，来到对面的院子，进了家门。 老爷子忽然去隔壁的书房，叮叮当当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没一会儿抱着个箱子出来。 “既然鹤川他舅舅们都已经给了聘礼，我们这边也不能不兴。这些事我早就为你准备下的，原本想着等鹤川的报告下来再给你，这会儿也没必要等了。” 他咚的一声把箱子放桌上，“来，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赵云笙只看这个箱子就知道不是凡品，应该是有很多年头的老古董了。 她压根不敢收，“爷爷，不用了，舅舅那边已经给了那么多了……” “咋不用？你也知道鹤川和家里的关系，他那个爸是完全指望不上了，我这一把老骨头只能看着他。而你又是他的媳妇，现在又给我们家生了这么一个大胖小子，你是咱们家的功臣，怎么能不用？” 老爷子说着哈哈大笑，上前推她一把。 “快，赶紧打开看看。” 老人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她再扭扭捏捏未免太过矫情。 点点头，她把箱子打开，霎那间各种珍品撞入眼底，把她吓得走不动道。 不仅有之前还回去的玉镯，还多了些花瓶首饰。 最上面放着个存折，下面压着一些票。 “爷爷，这也太多了吧？我真的不能要。” 老爷子知道她是个好孩子，哐当一声把箱子合上锁了，顺道把钥匙塞她手里。 “你咋不能要？有的还是我给元宝的呢。” “你这个做妈妈的不要，总要给孩子收着吧？” 元宝站在旁边大眼滴溜溜转个不停，他不知道祖孙俩在说什么，但是看着这个漂亮的箱子，听说还有自己的份儿，立马扑上去紧紧抱着。 “妈妈，我喜欢这个，你给我留着吧。” “……” 还真是童言无忌，赵云笙都尴尬了，赶紧把孩子拉开。 “胡说，这是你曾爷爷的……” 老爷子立马抢过话头，摸了摸元宝的脑袋。 “曾爷爷的就是你的。” 赵云笙哭笑不得，老爷子这么宠溺这小子，可别宠坏了。 当晚她就打电话过去，把这事儿告诉给了裴鹤川。 “既然是他老人家给的，你就收着。你不拿着，难道还想让他给裴建国？” “……” 赵云笙这下是彻底没话说了。 “你是不是早知道舅舅他们要来？怎么也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家里什么都没准备。” 裴鹤川不以为意，他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在意那些。 “没事，他们主要是去看看你和孩子。” 赵云笙笑了笑，今天的提亲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她没怀疑过他的真心。 知道报告递上去了，她后来其实好几个晚上都有些辗转难眠，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嫁给他。 军婚受法律保护，不是想离就离的。 嫁给他，等于这辈子都认定了他这个人，风雨一起扛。 听到邓立军订婚，她也有想过，裴鹤川会不会什么都不准备，就领个证就完了。 她虽然不是很在意这些仪式，但外人在意啊！ 她还带着个孩子，更容易被人议论，要是裴鹤川不给足面子，元宝也会跟着被别人说闲话。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虽然裴鹤川没提过，但这些他都有认真的准备和考虑。 第137章 搬走 “你这几天在部队怎么样？我给你的那些东西都用了没？” 提起这个，裴鹤川也打开了话匣子。 “好用，好用得不得了，和我同宿舍的营长都给我抢走许多。尤其你做的那些吃的，我好几个战友每天就眼巴巴等我带过去瓜分。” 赵云笙被逗得笑出声，她似乎能想到几个大男人为了那两罐吃的你争我抢的样子。 “没事，你们可劲儿吃，吃完了我再给你们做。” 裴鹤川护食。 “凭什么？我媳妇做的就要给我，他们想吃让他们媳妇做去。” 两人才说没两句，元宝在旁边吵吵闹闹。 “妈妈，我要和爸爸说话，我要和爸爸聊天。” 赵云笙立马把听筒递给他。 “给你给你，你们父子俩聊，我去收拾东西洗澡。” 也不知道父子俩聊了什么，元宝高兴得很。 “妈妈，爸爸找你。” 赵云笙又过去接电话。 “我怎么听说裴建国和那个姓徐的好上了？”裴鹤川本来不打算问，忽然又想起来了。 “不知道，我最近没见他往这边来，你从哪儿听说的？” 他自然不能说是邓立军从他妈那儿听到的八卦，“一点动静没有？” “没有，这几天我看徐阿姨门都没怎么出，他两个孩子倒是正常上学。要是这俩人真的结婚了，你有什么打算？” 裴鹤川一声冷笑，“他想结婚得看我准不准，害死了我妈他还想要二婚？做什么白日梦？他这事儿我会处理，要是姓徐的来找你，你别管就行。” 赵云笙觉得不太可能。 徐阿姨好端端地来找她做什么？ 结果第二天就被打脸了，来找她的人虽然不是徐明娟，但却是她的婆婆许婆子。 赵云笙还以为她有什么事儿呢，把人迎进屋，结果许婆子张嘴就来了句。 “云笙，裴团长没在呢？” 一听这话她就觉得不太对劲儿了。 裴鹤川不在的事儿不是人尽皆知么？她明知故问做什么？ “没在，他已经回部队了。” 许婆子笑了笑，“这样啊，我还说问问他呢，就是我们明娟和裴侄子的事儿。” 见赵云笙看着她也没搭话，许婆子有些说不下去，但是想到自己的孙子孙女，又硬着头皮道。 “明娟和他呢，是真心喜欢的，这段时间我也看出来了。尤其裴侄子对她不依不饶，明娟再怎么拒绝也没有用，我想着他们年纪也不小了，现在相互依偎还能做个伴，别像我似的，这么大年纪孤苦无依的。” “……” 赵云笙属实是被惊呆了。 她还以为许婆子是个明事理的，之前说话不是那么中听么？ 怎么到了她自己头上却这么糊涂？ 这果然，牵扯到自己的利益，是个人都会面目全非。 裴鹤川这段时间在她这里，加上老爷子也搬了过来，这次提亲送了这么多好东西，他们该不会是眼馋了吧？ 心里有这个猜测，赵云笙没说出口，只意有所指地问了句。 “许奶奶，你应该比裴建国大不了多少吧？你叫他侄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之前她就听到了，裴建国比徐明娟大了十来岁，算下来都快要和许婆子一个辈儿了。 张口闭口就是裴侄子，让她也倍感不适。 她说话语气这么冲，许婆子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好再说什么。 “云笙对不起，我这个老太婆是不是麻烦你了？” 赵云笙答非所问。 “裴建国的事儿我和裴鹤川是不管的，你要是想要裴鹤川接受你们，那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以后你最好也别来我面前说这些，处得好咱们还是邻居，处得不好那可能就要成仇人了。” 许婆子被她夹枪带棒这么一怼，顿时哑口无言，也待不下去了，赶紧道别离开。 她想要儿媳妇嫁进裴家吃喝不愁，顺带帮她养孙子孙女这事儿，赵云笙管不着，但她不该来这装无辜。 都是什么糟心事？ 赵云笙还没来得及告诉裴鹤川这事儿，结果裴奶奶带着江敏过来看望老爷子，正好和徐明娟他们撞上了，两方人吵得不可开交。 她当天正好带着元宝离开，没能亲眼观赛，只知道裴奶奶大肆宣扬徐明娟狐狸精，吵得附近几个院子都知道，天天有人戳她们娘仨的脊梁骨。 再过两天，他们居然搬走了。 秦凤大家都惊讶得不行。 “真搬走了？因为啥啊？” “不清楚。” “之前不说徐妹子和裴团长的爸爸好起来了吗？都说要有喜事了，该不会去裴家了吧？” 赵云笙更加觉得不可能。 “裴鹤川奶奶是不会接受的。” “不都说那个同志是个领导，保不齐徐妹子跟过去了呢？” 这下还真有这个可能。 不过到了晚上，裴鹤川的一通电话告诉了她结果。 “放心吧，他们肯定不是去找裴建国。裴建国这会儿因为作风问题正在接受调查，已经忙活了好几天了，估计是听到他要被撤职的消息，那家人才匆匆离开的吧。” 赵云笙愣了愣，总觉得这些都是裴鹤川的手笔。 “这下没了身份，又和裴家断绝了关系，我看他一个糟老头子有谁瞧得上。害死了我妈还惦记着第二春，想什么？” 赵云笙深有同感。 “真的要被革职？” 裴鹤川也不太清楚，“看上面的调查，有可能降职。” “仅仅只是降至，他们应该不会被吓跑吧？” “别忘了还有我奶奶那边。” 倒也是。 全家老小齐上阵都别想要他们好过，怎么可能相安无事？ 五年前裴建国护不住他们，现在估计还是一样。 “行，他们搬走了也好，这边能落个清净。” “嗯，你这两天有没有时间？要不要来部队看看我？” 糟心事儿解决了，裴鹤川忽然提议。 赵云笙立马正色，“你不是要训练？” “中午有午休时间，下午晚上也能休息，你要来的话我提前安排。这边还有招待所，有干净的房间给你们住。” 要是可以的话，裴鹤川希望她不要带上儿子，就他们俩多好。 偏偏旁边的元宝听到这话，立马举双手赞成。 “好，妈妈，我们去看爸爸吧。” 赵云笙揉了揉他的脑袋，“想你爸爸了？” “嗯。” 也行，反正迟早都要过去，现在去看看那边环境，要是不错的话，也好早做准备。 “行，那我们这两天就去。” 第138章 喜当爹 说干就干。 赵云笙第二天又给裴鹤川做了不少吃的，差不多忙活了一整天。 第三天一早，就坐上老爷子安排的车前往军区。 一路上摇摇晃晃，母子俩都睡了好几觉。 抵达门口正值中午，大老远的就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铁门后。 对着门外翘首以盼，当看到车子的瞬间，他眼睛一亮，立马对旁边值班的士兵开口。 “开门开门，我媳妇孩子来了。” 一句话，可算是惊呆了旁边的哨兵。 下巴都险些掉地上了。 “裴团长，你都有老婆孩子了？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过？” 裴鹤川挑了下眉，面上都是得意。 “这能让你们知道么？我这叫闷声干大事！” 谈话间，车子已经在门口停下。 车门打开，赵云笙抱着孩子从里面下来。 见到母子俩，哨兵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我滴个乖乖，裴团长的媳妇这么漂亮啊？再看那个孩子，粉雕玉琢比年画上的还好看。 再看他们的裴团长，目光胶着紧盯着嫂子，那副深情的模样，让他们啧啧称奇。 传闻不说裴团长醉心事业无心恋爱么？都是扯淡！ 人家媳妇孩子都有了，还谈什么恋爱？搞什么对象？ 以后看看政委还用他当例子来教导他们不！ “云笙，快过来。” 裴鹤川情不自禁上前几步。 元宝也甜甜地喊，“爸爸，我们都好想你呀。” 哨兵们对视一眼，更是眉开眼笑打招呼。 “嫂子好！” 俩人不约而同，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裴鹤川面上止不住笑意，转过身轻哼。 “声音小点，可别把我媳妇吓到了。” 两人笑出声，忍不住调侃。 “没想到裴团长这么疼媳妇啊？嫂子可真好看，和团长你天生一对。” 要是裴鹤川有尾巴，这会儿估计早就开始摇了。 他眼里都是宠溺，对他们的夸赞很是受用。 见到媳妇孩子，心里不知道多高兴，朝着元宝伸出手。 “孩子给我抱吧。” 赵云笙侧身躲开，“抱什么抱？车里还有不少东西呢，你快去拿来。” “嗯？” 裴鹤川有些受宠若惊，赶紧上前。 小李下了车，把里面的东西拎出来递过去。 “都是赵同志给你做的好吃的。” 满满的一大包，估计得有个十来斤。 裴鹤川伸手接过去，沉甸甸的，出门在外这么些年，也总算是体验到了被牵挂的感觉。 他噙着笑，看了眼小李道谢。 “麻烦你了。” 小李笑了笑，“团长，要不要我帮忙送进去？” “不用，你还是回去看好老爷子。” “是。” 小李坐上车离开后，裴鹤川也带着母子俩进了军区。 哨兵们目送，都羡慕极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 “这会儿是不是才刚训练结束？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裴鹤川身上还穿着作训服，一看就是着急没来得及换。 “对，得先去吃饭，在去之前我得把你给的东西放好，最好锁在柜子里。” 想到他带去的东西都被战友们瓜分，他就气得磨牙。 “咱们去食堂，你先看看那里的饭菜合不合胃口，以后搬来这边，合胃口的话就去食堂吃，不合胃口可能就要自己开灶了。” 赵云笙笑了笑，“哪有天天去食堂的？真要来这边过日子，你在外面训那么辛苦，回来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我还不得被那些嫂子们笑话？” 裴鹤川一愣，倒是真没想到这点。 赵云笙细皮嫩肉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他是真舍不得她常年下厨。 “那要不还是别随军了？” 他冷不丁来这一句，赵云笙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 “好端端怎么又不随军了？” “这不是担心苦着你么？你来了这边条件不是很好，虽然我很想天天见着你，但也不想你吃苦受累。” 他说话这么直白，倒让赵云笙有些脸红，尤其当着儿子的面。 她轻声咳了咳，有些不自在。 “那我不嫁不就行了吗？我自己带着孩子还更好呢。” “不行。” 裴鹤川这下倒是反驳得很迅速。 “那就到时候再看，商量个好的解决办法出来。” 赵云笙点点头，“你别研究那么多，谁家过日子不得做饭？平时我做，你空了你做，不一样的么？” 听他们扯来扯去都是这个话题，元宝唉声叹气的，立马举起小手。 “我做！” 赵云笙笑出声。 裴鹤川则是单手直接把他拎到了地上。 “自己走路，这么大块头怎么还让你妈妈抱着？” 元宝撇了撇嘴。 “爸爸你就是羡慕嫉妒我，不过我不生你的气。” “……” 裴鹤川气结，这小子。 赵云笙也不是非要抱着儿子，实在是刚才下车抱顺手了，完全忘记放下来。 一家三口走在路上，个头高颜值又好，立马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来来往往的士兵们都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裴团长身边那个漂亮的女同志是谁？还带了个孩子呢？ 后来又听士兵说，那是裴团长的媳妇和孩子，更是令大家大跌眼镜。 裴团长他们已经认识挺多年了，没听说他结婚了呀？那该不会是找了个带孩子的二婚女吧？ 众人猜测纷纷，赵云笙不过出现才不到半个小时，这会儿整个军区都是他们的流言。 此时的二人压根不知道，裴鹤川带着赵云笙先去宿舍放东西，他们母子俩在楼下等着。 来来往往的人对母子俩都好奇得不行，更有些胆子大的直接上来问。 “同志，你是我们裴团长的亲人吗？” 赵云笙愣了愣，没想到大伙这么热情！ “对。” 她这么一笑，差点晃花了士兵们的眼睛。 还真是啊！ “那你是裴团长的媳妇吗？” 孩子都有了，提亲也提过了，结婚申请也交上去了，应该算是吧？ 她点点头，“对。” 元宝眨着一双大眼睛，看了看面前这些身姿挺拔的叔叔们，眼睛都亮了。 歪了歪脑袋声音洪亮地回答，“那是我爸爸！” 几人惊呆了！ 还真是？ 裴团长真的喜当爹了？ 哎哟，就算面前这个女同志美若天仙，裴团长也不至于当后爸吧？ 第139章 有错 心里是怎么想，几人又把赵云笙看了一眼，螓首蛾眉，皮肤吹弹可破，身材窈窕五官精致，完全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人。 说实话，要是让他们喜当爹，他们也愿意…… 这么一想，倒也情有可原了。 士兵们还想再问什么，余光瞟到裴鹤川已经下楼来，吓得他们你推我推你的赶紧离开。 赵云笙目送他们，被逗得笑出声。 裴鹤川见状忙问，“想什么这么开心？” 赵云笙摇摇头。 “没事没事……” 元宝摇头晃脑的，“爸爸，以后我也要当军人，我也想来这里。” 裴鹤川哑然失笑，知道这小子是觉得好玩新奇。 摸了摸他的脑袋点头，“行啊，等你以后长大了，你要是想成为一名光荣的军人，我也不拦着你。” 元宝笑眯眯的，“嗯嗯。” 一家三口来到食堂，这会儿正值士兵们结束训练，里面热热闹闹的。 随军的军官们都会和家属一起在家属院自己开灶，只有裴鹤川这样家属没有随军，或者是没达到带家属条件的士兵们才会来食堂。 赵云笙有所了解，所以也没觉得稀奇，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拉着裴鹤川过去。 “你们先坐，我去打饭。” 元宝坐在椅子上，目送爸爸离开，偏头又对着赵云笙感慨道。 “妈妈，好多叔叔啊，好热闹。” “我从来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过饭！” 赵云笙环顾四周，可不是？ 大家都朝气蓬勃的，浑身使不完的劲儿，不愧是军区。 “妈妈，为什么这些叔叔们穿的衣服和爸爸不一样。” 赵云笙看了眼，还真是。 士兵和团长的服装略微不同，毕竟其中一方是领导，还是要分出点区别来。 “因为他们各自的任务不同呀。” 那边的裴鹤川一过去，本来还在排队的士兵们全都给他让开，甚至笑眯眯地推搡。 “裴团长，你来了？” “带着嫂子和孩子过来吃食堂呢？” “嫂子可真漂亮啊，和团长你简直郎才女貌。” 听着大家的夸赞，裴鹤川扬了下眉，面上也罕见浮现出笑意。 “团长，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没听你说过？” “还没结呢，应该快了，等报告下来就结婚。”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还真是？ 团长真找了个二婚的？ 他们也不敢当面问，正好政委朝这边靠了过来，大老远见到这边热热闹闹，到了跟前才发现是裴鹤川。 “裴团长？” 又听到士兵们七嘴八舌的聊着他的婚姻大事，忍不住问了句。 “都说你找了个二婚的女同志，真的假的？” “？？？” 裴鹤川气笑了，对上同志们八卦的目光，沉着脸问。 “谁胡说八道的？” 没人敢吱声，但他知道这事儿不解决，以后以讹传讹的情况多了去了。 “无稽之谈，那是我媳妇，什么二婚女同志？那是我俩的孩子，以后再让我听到谁谣传，军法伺候！” 一记冷眼扫过去，大伙全都缩了缩脖子。 政委背着手，更觉得莫名其妙。 “你啥时候多出来的媳妇和孩子？” “以前我俩就处着，没来得及打结婚报告，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的意外，导致我俩走散。” 裴鹤川若有所思，面上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调来沪市这边又相遇了，得知她在外吃了很多苦，还独自抚养了我们的孩子，我这才马不停蹄地准备结婚。” 政委恍然大悟，没想到其中还挺曲折。 “没结婚孩子都有了？裴团长，你这说出来也不怕失了你的威信？” “不怕！” 他一脸肃穆。 “错是我犯的，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和后果，不管别人如何看我都不要紧，但我不允许他们怀疑我孩子的出生。” 政委点点头，“行，我待会儿就传话下去，让他们都给我嘴巴闭紧点。至于你未婚有子的事儿，想必政审那边会一道查个水落石出。” 裴鹤川早知道会被调查，他也做足了心理准备。 有领导发话，士兵们全都乖乖站好，裴鹤川打了饭菜过去，赵云笙立马拉着他问。 “你们在那边聊什么呢？那么热闹？” “就是有领导过来了，问问你的身份。” 赵云生哦了一声，倒也没多问。 “先吃饭吧，咱们儿子是不是饿了？” 元宝点点头，看了眼面前丰盛的菜，哇了一声。 “爸爸，饭菜好香啊！” 赵云笙也有些意外，她以为这种集体大锅炒出来的菜味道稍微都要差一些，没想到色香味俱全。 迫不及待尝了口，眼睛都亮了。 “不错呀，你们的伙食这么好，我要是带着元宝来随军，估计都懒得自己做饭了。” 裴鹤川笑了笑，“嗯，好歹这里的厨师掌管着我们这么多兄弟的胃，真要做得难吃点，不说同志们肯不肯，就是上头的领导也不肯。大伙训练已经很累了，为了让他们吃好点，上面也是煞费苦心。” 赵云笙能理解，“怪不得，是不是固定交伙食费就成了？” “对，到时候我先交上，你们来了直接可以打饭，就是要辛苦你从家属院走到这边来。实在不行，我看看叫两个士兵给你送。” “那怎么行？别耽搁他们训练，左右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每天走走全当散心锻炼。” 见她这么善解人意，裴鹤川面上的喜悦就没下去过，两人挨得很近，他还能在桌下偷偷牵她的手。 见到爸爸妈妈这么黏糊，元宝还聪明的不打搅。 自己乖乖拿着筷子吃饭，呼噜噜的一点也不挑食。 赵云笙看到也挺欣慰，这小家伙，在家里倒是挑三拣四的，出门却很省心。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吃完饭，裴鹤川带着母子俩先去招待处。 他下午还要去训练，让母子俩在这儿午休。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被子叠成棱角分明的豆腐块。 赵云笙早知道他们纪律严明，环顾四周没有开口，元宝却头回见，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妈妈，你看这个被子！” 他迈着小短腿来到床边，指着军绿色的被子眼睛都亮了。 甚至害怕他们看不清楚，他还撅着屁股爬上去，抬起小手戳了戳棱角。 “妈妈，这个被子为什么这么整齐呀？怎么叠的呀？” 平时在家妈妈也让他叠被子，可他不管怎么努力也叠不出这么好看的。 赵云笙笑出声，上前揉揉他的脑袋示意裴鹤川。 “你爸爸会，晚点让他过来教你。” 元宝立马眼巴巴看过去，“爸爸，你今晚要和我们一起睡吗？” 第140章 院子 裴鹤川挑眉，“怎么？你不乐意？” 不乐意也不行，和媳妇分开这么久，他都快想死了，今晚好不容易能独处一室，他肯定想抱着软乎乎的媳妇睡。 “好呀，我们一起睡吧，我睡中间，爸爸妈妈睡两边。” 裴鹤川失笑，上前捏了捏他的小脸。 “想得还挺美，你睡最里面，你妈妈纳睡中间，我睡外面，好方便明天起床。” 赵云笙看他安排得这么好，没忍住泼了盆冷水。 “我看你才想得美，今晚上咱们各睡各的，你回你的宿舍，我们娘俩睡这儿就行。” 裴鹤川第二天还要训练，他们母子俩当然不能吵着他休息。 她知道他很想他们，她又何尝不是？ 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你赶我走？” 裴鹤川紧盯着她，板着脸虽然沉默不语，但委屈已经快从他眼里溢出来。 赵云笙见状拉住他的手，“我这是赶么？我这是为你着想，最多还有个把月我们母子俩就过来了，你五年都等得了，这一个月等不了？” “……” 一番话说得他无言以对。 对上她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他深吸了口气还是没法拒绝。 “行。” 五年都等来了，也不差这两天。 更何况她带着孩子来这边探望，他跟着睡在这里确实不妥当。 “那你先休息休息，等我训练结束再来看你。你要是醒了觉得无聊，可以让门口的士兵带你去家属院那边转转。” “好。” “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就等我下午训练结束，我带你过去。” 说完他觉得自己今天话有点多，又捏了捏赵云笙的手。 似乎挺担心被对方嫌弃。 好在赵云笙喜欢他这样事无巨细的叮嘱，抬手给他拨弄了下衣襟。 “没事，不用管我，你先去忙你的，我和元宝睡会儿午觉。” “好。” 裴鹤川依依不舍，搂着赵云笙都舍不得撒手。 元宝站在旁边，时不时瞥一眼，觉得儿子影响到自己操作了，他单手扣住儿子的脑袋，忽然把他转了过去。 这动作太过突然，元宝还有些不明所以。 “爸爸怎么啦？” 他努力的想要扭过头，可他那点力气哪儿是裴鹤川的对手？ 赵云笙也吓坏了，瞪他一眼来不及呵斥，却见他眼神充满占有欲，就这么低头朝她吻了过来。 呼吸相接，她眼睛都瞪圆了，压根没想到裴鹤川居然当着孩子面这样。 生怕被元宝看到了问东问西，她抬手想要把人给推开。 哪知道裴鹤川顺势而为，直接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掌心滚烫得惊人。 赵云笙心脏噗通直跳。 一时间竟有些忘乎所以。 吻了片刻，元宝也没挣扎了，反倒抱着小手哼了哼。 等到脑袋上的大手终于松开，小家伙没好气地跺着脚走到床边。 “爸爸你干什么呀？为什么不让我看你们？你是不是在欺负妈妈？” “我不和你好了。” 裴鹤川差点笑出声。 这小子还怪可爱的。 赵云笙立马捂住嘴，没好气地拧了拧他的胳膊，小声嘀咕道。 “看你干的好事！” 她这会儿嘴唇都有些发麻，可想而知裴鹤川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倒是有些意犹未尽，扬了扬眉梢，拉着赵云笙径直去了隔壁的卫生间。 “儿子你在外把风，我和你妈说点事儿。” 门这么一关，两人在里面吻得难舍难分。 可怜元宝真的以为爸爸妈妈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听话地跑到门口这么紧盯着房门，一刻也不松懈。 直到裴鹤川精神抖擞从卫生间出来，心情大好地上前一把又把元宝抱到了怀里。 爱屋及乌亲了亲他的脸蛋，“你是男子汉，爸爸不在你要保护好妈妈。先睡午觉吧，我得走了。” 这还是和爸爸相认以来，第一次被他这么亲。 元宝害羞得不行，脸蛋都红扑扑的，赶紧低下头嘀咕。 “你不来了吗？” 听出小家伙语气里的不舍，裴鹤川又亲他一口。 “来，怎么不来？我得先去训练，待会儿下午再来。” 元宝眼睛都亮了，这才点点头。 “好，爸爸你去吧，我和妈妈在这儿等你。” 他笑眯眯地说完，也凑上去在裴鹤川的脸上亲了口。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乐不可支。 等赵云笙洗了把脸出来，裴鹤川已经离开了，只有元宝站在门口还眼巴巴看着看着。 “你爸爸走了？” 元宝听到声音看来，点点头。 “嗯嗯。” 赵云笙上前把门给别了，然后拿出毛巾给元宝洗了把脸。 母子俩睡了个午觉。 一觉睡醒，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再过一会儿裴鹤川都要结束训练了。 想到她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看看家属院，她赶紧给元宝收拾好，带着他出门。 拜托楼下的士兵给他们带路，去家属院看了看。 “嫂子，这边就是楼房，一共就两三层，一梯两户，虽然面积不是很大，但采光很不错。” “走廊尽头有个水房，平时就在那边打水上厕所什么的，就这点可能不是很方便。” 赵云笙看了眼，她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生活习惯了，还真不怎么喜欢楼房。 “还有别的么？” “别的就是院子，在那边，家家户户离得比较远吧，厕所也是公共的，要去那边。” 士兵带着她过去给她指了下。 上厕所的地方离住的地方确实有段距离。 “不过这个也好解决，到时候修个厕所就行了，院子面前的那块地还随便你们使用，你看看更喜欢哪个？” 赵云笙看到不远处错落有致的小房子，立马敲定。 “我住那边带院子的。” 家家户户离得远的话，也不用经营邻里关系，院子门前的地还可以撒点菜种，到时候每天就做做饭，养养娃，生活不要太惬意。 “好，那我这边就记下了，到时候你直接告诉团长就行，他会向上面申请的。” “好，麻烦你了。” “都是应该的，嫂子，那你现在要回招待处还是？” “裴鹤川不是要训练结束了么？他们的必经之路是哪块？我去那边等他，顺便还能吃个饭。” 在士兵的带领下，母子俩又来到路口等着。 没等一会儿，果然看到裴鹤川从那边过来。 实在是母子俩太过扎眼，不想看见都难。 第141章 领养 “休息好了？这么早就过来了？” 裴鹤川小跑过来，手里还拎着帽子。 赵云笙点头，“对，我还去看了家属院那边，我想好了，到时候咱们住带院子的那个。” 裴鹤川有些意外，“还以为你会喜欢楼房，我看好多嫂子都搬去那边了。” “不去，那边太挤了，早上着急的话上个厕所还要排队呢。” 本来他们一家三口算人多了，再来一家要是四五口人，就不太方便了。 “行，你挑好了就行，那咱们现在先去吃饭？” “好。” 一家三口这才又前往食堂。 元宝蹦蹦跳跳地走在俩人中间，原本跟着走了这么远一段路，赵云笙还担心他犯懒要抱呢。 哪知道见到爸爸，小家伙活力满满，拽着裴鹤川的大手嘀嘀咕咕。 “爸爸，你真的又来了。” 裴鹤川捏捏他的小脸，顺手把帽子给他盖在了头上。 帽子太大，几乎遮挡了他的视线，他乱叫着，脚下一空，就被抱了起来。 赵云笙看着他们父子俩胡闹，眼里都是笑。 来到食堂坐下，找了个清净的角落。 裴鹤川若有所思看过来，欲言又止的，搞得赵云笙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你怎么面色这么古怪？” 赵云笙给他夹了些菜过去。 他慢条斯理吃着饭，想了想还是开口。 “云笙，岳父岳母那边你一点也没联系了？” 赵云笙点头，她当初出来这边就没想过回去，联系他们做什么？ 被裴鹤川这么一问，她似乎有了点眉目，当即面色一变追问。 “是不是政审那边不合格？我爸妈那边出什么事了？” 看她满脸担忧，裴鹤川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至少在他看来，此时的赵云笙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 他拉住她的手，“不是，你家那边没出什么事，就是你的身世……” 他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还在想要不要告诉赵云笙。 可这毕竟关系到她的身世，总有一天她要知晓。 尤其岳父他们已经去世，这事儿没有必要瞒着。 “调查上面显示，你不是岳父他们的亲生孩子。” “啊？” 这下赵云笙是真的惊讶了，她设想过很多种难题，没想到居然是这个？ “真的假的？” 毕竟之前和二老生活在一起的是原主，她穿越过来夫妻俩就已经去世。 说有感情这话肯定是假的，但心里还是有些动容。 “真的，好像是岳母年轻的时候受了伤没办法生育，和岳父就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一点不知情？” 赵云笙搜肠刮肚地翻出了原主的记忆，仍旧摇头。 打小夫妻俩就把原主当成亲生的疼爱，原主也沉浸在这种温馨的家庭氛围里，怎么可能怀疑她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我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想到你已经失去了双亲，告诉你的话你万一要找亲生父母，那岂不是又多出两个人来爱你？” 赵云笙对此不以为然。 按照小说里面的尿性，原主的亲生父母保不齐是什么恶人呢？ 是不是走丢的都不一定，万一是遗弃的呢？ 退一步讲，如果真的是不慎走丢，想要找到他们也难比登天。 交通不发达，地方又这么大，她是一点也不想折腾。 “知道这个消息就行了，我不打算找他们。” 裴鹤川看她表情一点也不像说谎，只好点头。 “行，那调查下来的资料我晚点给你拿来，怎么处理全看你自己。” “好。” 赵云笙揭过这个话题继续吃饭，她是真的觉得无所谓，心情也没被这事儿破坏。 吃饱喝足，裴鹤川又把他们母子俩送回住处。 —— 第二天一早，裴鹤川带了早饭来送母子俩离开。 抵达家属院后，赵云笙累得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弹，搂着元宝就去卧室补觉。 稀里糊涂的，她是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的。 赶紧穿上衣服出去看，外面已经围了好几个人。 秦凤他们一家，还有刘月桃母子二人。 “怎么回事啊？大中午的就这么吵？害得咱们午觉都没法睡。” 秦凤这么一抱怨，刘月桃立马钻出来。 “还不是赵云笙她公公，就是这个裴同志，他来找徐妹子找不着，这不是哐哐拍门叫人么？” 听到这话，几人面色都有些难看。 裴建国之前三番两次过来就令大家不痛快，消停没几天现在又来。 “裴大哥，你别找了，徐妹子他们全家已经搬走了。” 秦凤这么一吆喝，裴建国脸都绿了。 “搬走？你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 “我们哪儿知道去？应该是被逼急了吧？” 到底被谁给逼的，大伙都心知肚明。 裴建国沉下脸，站在原地顿时彷徨了。 这几天他经历的太多了，又是降职又是处分，也没有家可以回去。 身上还是穿的几天前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没刮，整个人看起来像流浪汉。 哪儿还有第一次来这里的意气风发，感觉人都顷刻间老了十来岁。 他红着眼看向赵云笙，“云笙，你也不知道你徐阿姨搬去哪儿了？” 赵云笙拧了拧眉，诚实地摇头。 “他们估计是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咱们这儿住的人他们都没说。” 看裴建国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她捏了捏眉心忍不住说了句。 “他们搬走大概率也是为了躲你，裴叔叔，你要是真的为他们好，就别去打扰他们。” 见他满脸不可置信，秦凤忍不住客客气气补了句。 “裴大哥，徐妹子走的那两天，我还听到正东说给她介绍了个对象，年纪和她差不多大，那边也带了个孩子，俩人也比较合适，可能搬走是为了结婚也说不定。” “不可能！” 裴建国一声低喝，目眦欲裂。 他冷不丁喊这一声，把秦凤吓了一跳。 大家年纪差不多大，她也不用留什么面子。 “裴大哥，我好心告诉你，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儿。” 徐妹子已经搬走了，裴建国应该没有理由再来这边大喊大叫，耳根子也能清净不少。 撂下这句，她招呼家里人都离开。 赵云笙也补了句，“裴叔叔，你要真想找人，有的是办法，来这里确实是有些扰民了，元宝还在睡觉，麻烦你小声点。” 她已经算很客气了，说完也转身回了屋。 最后偌大的院子，只剩下裴建国一个人，他不死心地又去窗边看了好久，才摇摇晃晃踉跄着出了院子。 第142章 撕破脸 赵云笙关上窗户，琢磨他应该会去裴家问吧？ 他确实去了裴家，但这会儿家里没人。 他站在紧闭的大门外，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家可归。 本想去二房纪建民他们家，结果自打确定要分家之后，二房就已经搬出去了。 至于到底搬去哪儿，他也没时间问，环顾四周，分明都是熟悉的环境，可他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裴建国匆匆来，又匆匆走，家里压根没人知晓。 他前脚刚走没多久，有两个人远远地从路口过来。 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他们相视一笑，郎才女貌的，十分登对。 “廖大哥，你就送我到这儿吧，免得被奶奶他们看到就不好了。” 开口的正是江敏，她满脸羞怯，不住朝着房子那边探头探脑。 廖宇满脸正气，“看到也没什么，我只是送你回来而已，正好路上碰到了。” 江敏笑了笑，面上都是感激。 什么正好，还不是她过去特意等的，为的就是制造偶遇。 也不枉她这几天踩点。 “行，那我先进去了，廖大哥你也回去吧。今天真是麻烦你了，等我过两天有空了请你看电影。” 廖宇吓一跳，“不用不用，都是顺路的事儿，江同志你不用这么客气。” 江敏笑了笑，一脸的乖巧害羞。 她挥了挥手，转身欲走，却在抬眼的刹那，面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廖宇也看到她的异常，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远远看到对面站着纪安怡。 她也不知道来了多久，更不知道看了多久，面上都是怒容。 他心头一跳，眉头紧皱，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内地里却有些心虚。 他张了张嘴，一如往常地开口，“安怡……” 话还没说完，却见纪安怡像个炮仗似的冲过来，眼睛也不抬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廖宇猝不及防，被打得有些懵了。 后知后觉对上纪安怡怒不可遏的神色，他心中涌现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 “纪安怡，你居然打我？” 平时耍耍小脾气就算了，这次居然还当着外人的面打他？ 尤其这个外人还是江敏，一个女同志。 纪安怡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 “打的就是你！廖宇，你要搞清楚，你到底是谁的未婚夫？我这几天找你找不到，合着你在陪这个贱人呢？” 听到她这么骂自己，江敏心中嫉恨不已，面上却委屈巴巴的过去搀扶着廖宇。 “廖大哥，你没事吧？” 她赶紧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俩人的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廖宇完全没察觉到什么不妥，只紧盯着纪安怡发火。 “我是你的未婚夫又怎么了？我这两天帮着工作，不能陪你这不很正常？你跑来发什么疯？” “我发疯？到底发疯的是谁啊？” 江敏也打抱不平，“安怡，你错怪廖大哥了，是他在路上撞见我顺道捎我回来的，你要生气打我骂我都行，不要对廖大哥动手。廖大哥是个男人，在外面你怎么也得给他留个面子呀？” 纪安怡气笑了，抬手指着江敏的鼻子骂。 “贱人，我妈这么多年对你视如己出，你就这么发骚？骚到要来勾引我的未婚夫？” “你对得起我们吗？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也知道你自己该打？” 她一点不客气，猛地揪住江敏的头发，对着她的脸啪啪就是几巴掌。 眼看她的脸上都是手指印，眨眼还肿成了猪头，纪安怡仍旧不解气，干脆一把将她扑倒坐在她身上，掐着她的脖子直接就剥了她的衣服。 “贱人，骚货，连你妹妹的男人你都要抢，你怎么不去死？以为我们二房垮了就没本事治你了是么？别忘了你们家的好生活都是我妈给的。你背刺我妈就算了，现在还算计我这个恩人，看我不打死你！” 纪安怡可不是吃素的，拳打脚踢不够，还往她胸口使劲儿掐。 “放开我，放开我，纪安怡你疯了！” 江敏疼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她没想到纪安怡居然这么生猛，当着廖宇这个未婚夫的面一点也不顾及形象。 “廖大哥，救救我，救救我……” 廖宇此时站在旁边已经看呆过去了，从小到大，他第一次看到女同志打架。 一点技巧没有，全是感情。 眼皮一跳，他总算回过神，也顾不上追究纪安怡的责任，忙上前把她拉开。 “纪安怡，有什么话好好说，我和江同志不是你想的那样……” 纪安怡一记冷眼射过去，“滚开！” 她这会儿又恶语相向，廖宇的脸是彻底黑了。 他深吸一口气，顾不上什么拉拉扯扯败坏名声，干脆上前直接将纪安怡给抱走。 “放开我，放开我！廖宇你这个负心汉，你护着这个贱人是不是？你真是瞎了眼，看上她这种破落户！” 无论她怎么挣扎，廖宇都不可能放手。 地上的江敏也总算有机会爬起身，她衣服都已经被扯到了胸口，她颤抖着指尖把衣领给拉上。 余光扫到廖宇，他抱着纪安怡转过身，对她这边的方向是看都没看。 咬着牙，她满脸愤怒，彻彻底底把这个表妹给记恨上了。 理了理头发，她又哆嗦着手摸出手绢擦了擦眼泪鼻涕。 总算把自己收拾好，才又哭着上前解释。 “廖大哥，谢谢你救了我。” “安怡，对不起，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我确实心里是有廖大哥的。” “自打姑姑被抓去坐牢了以后，我爸爸伤心过度受伤送进了医院，这几天都是我在照顾，我真的太累了，只有廖大哥对我伸出援手。” “我知道廖大哥是你的未婚夫，我也知道你们互相喜欢，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江敏盯着红肿的脸，含情脉脉的看着廖宇。 说实话，从廖宇这个角度看去，有点吓人。 但他还是被江敏语气中的真诚给打动。 纪安怡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这会儿干脆装也不装了，居然就这么坦荡地说了出来。 “贱人，你不要脸！” 江敏这会儿已经豁出去了，哪怕得不到廖宇的喜欢，她也要恶心纪安怡。 “安怡，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呢？姑姑已经被抓去坐牢了，你是她的女儿，你是人贩子的女儿，杀人犯的女儿，你和廖大哥再也不可能了。” 第143章 赶走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挣扎的纪安怡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不止是她，廖宇的表情也乍青乍白。 他未来的岳母坐牢了？ “他是军官，结婚上面要政审，查下来你直系的亲属在坐牢，你们怎么还有可能呢？” “安怡，看清现实吧，你已经配不上廖大哥了，廖大哥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要是以前你们两家还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可现在你们二房不是被裴家赶出去了吗？你爸爸根本就不是陪嫁的孩子，他是领养的，你也不是裴家的亲孙女，你和廖大哥早就不对等了。” 虽然江敏说的这些都是事实，纪安怡也早就看明白了，可她还是被这番话说得如遭雷击。 她这段时间每天都很痛苦，行尸走肉似的，知道这些事实却无法面对。 这会儿江敏当着廖宇的面全都吐了出来，纪安怡再也忍受不住，猛地从廖宇手下挣扎开。 “我和他不可能怎么了？我早就想好要和他分开，不会拖累他。倒是你，贱人，你以为廖宇会看上你吗？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猪狗不如，他们廖家是什么身份，你以为你能进去？” 对上江敏眼里不甘心，纪安怡直接拽着她的胳膊问廖宇。 “你不是说你对这个贱人没二心么？你对天发誓，用你的军人身份和祖国发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江敏！” 江敏脸色都变了，立马看向廖宇，眼神里满是祈求和期待。 廖宇也没想到纪安怡会来这一出，他紧了紧身侧的手，还是开口保证。 “我对祖国保证，我对江同志没有别的心思。” 他从来都不是蠢的，他对江敏或许稍微有那么点好感，但绝对没有达到要处对象的地步。 尤其现在还知道纪安怡妈妈坐牢的事儿后，纪安怡是直系亲属，江敏是旁系，都过不了政审。 他们家也不允许他赌上前途，只为了个女人。 纪安怡这才满意了，点点头痛快得差点笑出声。 “好，记住你说的话！” 原本要和未婚夫分开这个事儿让纪安怡吃不好睡不好，可如今知道江敏这个贱人也不能如愿，她心情好了不少。 “廖宇，你走吧，退婚的事我会跟我爸爸说。” “刚才打你那一巴掌是你应该的，我不会给你道歉。” “还有，以后别让我知道你和江敏有来往，否则我不介意去你们家闹。” 廖宇沉下脸，看了眼姐妹俩人，“好。” 咬咬牙，他转身离开，自此，俩人再也不会有交集。 江敏却不甘心，之前因为能来裴家，所以才有机会接触到这种条件好的男同志。 如今裴家乱得不成样子，纪安怡又对她恨之入骨，裴家她可能真的没法待了。 她不想随便找个男人过这一生，她必须要攀高枝。 思及此，她捂着脸颊哭哭啼啼喊。 “廖大哥，廖大哥你真的对我没有任何心动吗？” 纪安怡恨不得吐她口水，但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她一把拽着江敏，吵吵闹闹的要去找裴奶奶，必须要让她老人家知道这个贱人的真面目。 此时的裴奶奶还在老姐妹家里打牌，听到动静赶紧赶来。 后面还有乌泱泱的奶奶们，数下来四五个。 “安怡，这是怎么了？” 裴奶奶见状吓坏了。 “敏敏，你的脸咋成这样了？” 江敏立马哭喊着朝她扑过去。 “奶奶，都是安怡打的，都是她把我打成这样的。” 纪安怡拍了拍手，“奶奶，江敏这个贱人勾搭我未婚夫，我妈对他那么好，你对她视如己出，我也把她当成亲姐姐，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在背后捅我刀子。” “要不是我今天亲眼看到，指不定她还要狡辩，奶奶你说，她这种贱人要怎么处理？” 纪安怡从小是裴奶奶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被养得有些骄纵和无法无天，平时说话可能不太好听，但也做不出冤枉人的事情出来，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表姐。 “敏敏，你来说！” 裴奶奶一声低喝。 她始终无法相信，她带在身边五年的姑娘会这么不堪。 江敏满脸是泪，猪头脸涨红了看上去有些吓人。 “奶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心喜欢廖大哥的……” 啧啧啧。 旁边的那些奶奶们总算是开了眼。 之前就觉得这个姑娘心思不单纯，没想到居然做出这种下作事来。 “奶奶，你这么疼我，肯定不舍得怪我对不对？我想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呀，我姑姑坐了牢，安怡和廖大哥在一起肯定过不了政审，还不如让我嫁过去呢。” “我是你看着长大的，我付出了这么多，只想嫁个好人家，奶奶，你成全我好不好？” 裴奶奶愣在原地直接傻了。 她眼光真的就这么差吗？ 之前觉得江雅是个好儿媳，结果江雅想杀了他们老两口。 现在觉得江敏是个好姑娘，结果她说出这种不堪入耳的话来。 “奶奶……” 看着江敏哭成这样，再看纪安怡气得浑身发抖，裴奶奶来不及开口。 “奶奶，你要是敢帮着这个贱人，我就和你断绝关系，她一个外人，难道还不如你亲自当大的孙女？” 江敏听到这话心下冷笑连连，扑通一声跪在裴奶奶跟前。 “奶奶，难道安怡不是外人吗？她是你养大的孙女又怎么样？你最近身体不好，她这个孙女来看过你吗？从头到尾都是我守在你身边的，奶奶……” 裴奶奶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对着不远处的朱婶厉喝道。 “朱婶，把人给我赶出去，永不得踏入我们裴家半步！” 言罢，她抬腿，一脚踢开了江敏。 这样的人，她是不敢再留在身边了。 江敏面上的表情立马僵住，完全不敢相信被赶出去的居然是她？ 纪安怡这才松了口气，好歹奶奶还没有老糊涂。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动摇。 “快，赶出去！” 朱婶点点头，上前拖着江敏离开。 她缓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大喊大叫。 “奶奶，奶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赶我走……” 无论她怎么叫喊，裴奶奶也再没有抬头。 第144章 拜访 纪安怡总算出了口恶气，江敏这会儿无家可归，只能回他们江家。 他们江家的一切都是她妈妈给的，这会儿查下来指不定要被抄家，到时候一无所有，看江敏还怎么闹腾！ “奶奶，你放心，以后我会陪着你。” 有了纪安怡的这句保证，裴奶奶只是失落地笑了笑。 到这会儿，她才发现其实谁也靠不住，小一辈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谁又能伺候她到老呢？ 江敏后来确实找到了江雅诉苦，听说姑侄俩直接骂了起来。 知道因为她的错误导致断送了儿女的前途婚姻，江雅直接气晕了过去。 后面判决下来，虽然不是死罪，但却要去劳改终身。 得知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赵云笙。 她最近已经开始在收拾东西，有可能过几天就要搬离这里。 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挺多的，用不着的她都要扔了，然后再浑水摸鱼放点新的进来。 忙碌了一个早上，正打算做午饭，听到外面的元宝兴高采烈喊。 “爸爸，你回来啦？” 赵云笙听到动静也立马出去，解下围裙抖了抖，抬眼一看，院门口站着的还真是裴鹤川。 他眉开眼笑，身上还穿着军装，见到母子俩大步上前，径直将赵云笙抱在了怀里。 “我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赵云笙喜出望外，被放下来后赶紧拉着他的手追问。 “你不是还在部队里训练吗？” “我回来办婚礼，顺便带你去看看姥姥他们。” “啊？” 赵云笙目瞪口呆，怀疑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这么快就办婚礼了？” “不快，我还嫌弃太慢了，一刻也等不了。” “那结婚报告已经通过了？” “嗯嗯。” 裴鹤川怕她不信，赶紧拉着她过去坐下。 迫不及待把报告和结婚证一起放到了她面前。 结婚证上面还有他们上次拍的合照，赵云笙一怔，没想到这张照片的作用居然是这个？ 她惊喜地把两人的合照指给裴鹤川看，“这照片……” “嗯，我早有打算，这结婚证等去了进去那边，咱们也用相框装起来挂墙上。” 赵云笙面上一喜，“好。” 看到小两口嘀嘀咕咕的，元宝也赶紧过来凑热闹。 “妈妈，什么呀？” “爸爸妈妈的结婚证。” 元宝也不懂，但还是踮脚探头看了看。 “是爸爸妈妈的照片！” 仔细看了下衣服和环境，小家伙还挺聪明的。 “这不是上次去照相的时候吗？为什么没有我呀？” 赵云笙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是结婚证，上面当然没有你，只有我和你爸爸，因为我俩结婚啊。” 元宝噘了噘嘴还是不满意。 “妈妈，那我不能和你们一起结婚吗？我也想被贴在这上面。” 这会儿的结婚证还只是一张纸，有点厚度，画了些喜庆的图样，看起来挺漂亮的，也难怪这小子非要把自己贴上去。 “好好好，过两天我和你爸带着你去拍张照片，贴在我俩旁边成不成？” 元宝眼睛都亮了，立马被哄好。 “好哒！” 裴鹤川脸都黑了，“咱俩的结婚证，把孩子贴上去能成么？” “怎么不行？这结婚证也是挂起来而已，咱们又不拿去做什么，除了咱们也没人看得见。” 见媳妇兴冲冲的，裴鹤川也不好扫她的兴。 “行吧。” “你今天回来直接过来这边的？没去爷爷那边看看？” 裴鹤川拉着她过去坐下。 “爷爷这两天不在，估计是回裴家了，听说那边出了点事。” “什么事？” 赵云笙一点动静没听到，老爷子这两天没来，知道他平安无事她就没多问。 裴鹤川冷笑一声，“裴建国为了找姓徐的那一家，申请调走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回得来。” “嗯？” 赵云笙都傻眼了，不是，这人这么深情的吗？ “他能找到？” 裴鹤川轻嗤。 “找到有什么用？姓徐的这会儿恐怕已经结婚了。” 赵云笙很是吃惊，“之前我听隔壁的秦婶子说，正东姐弟俩给徐阿姨找了个对象，真的假的？” 裴鹤川接了杯水过来润润嗓子。 “当然是真的，姓徐的年纪也不大，要不是惦记着裴家的那点钱，怎么会看上裴建国？” 赵云笙一噎。 “即便前两年不是看在钱的份儿上，裴建国连个女人都护不住，人家凭什么跟着他？” “如今年纪又大了，又被降职，和裴家还断绝了关系，能给的只有那点工资。” “姓徐的真要想结婚，仅凭这点可打不动她，与其找个大十岁的糟老头子，不如找个精壮的同龄人，是吧？” 赵云笙若有所思，缓缓朝他竖起大拇指，显然觉得他说得很对。 “自打我妈死的那刻起，他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居然想找第二春，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如今这俩人是彻底没希望了，裴建国那边他也压根不用管。 老爷子分家之后，属于他的那份早就已经过户了。 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今天我收拾收拾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去舅舅家。” 他忽然转移话题，赵云笙还有些猝不及防。 她点点头，“好。” 当晚裴鹤川回到了对面院子住下，翌日一早过来这边吃早饭。 吃饱喝足，一家三口才又收拾。 舅舅他们过来提亲给了那么丰厚的聘礼，赵云笙今天过去拜访肯定也不能寒酸。 她趁机在空间里挑挑拣拣，弄了些好茶好酒，还有些营养品，其余的太显眼没敢带。 连裴鹤川见状都忍不住问了句，“你哪儿弄的这么多好东西？” 赵云笙半真半假回，“有些是爷爷这边送给我的，其余的是我去友谊商店买的，大伙给了我这么多宝贝，有的是办法买到这些。” 裴鹤川颔首，没再多问。 既然那些都是二老给她的，她怎么花都是她的事儿，他管不了。 “好了，咱们走吧。” 赵云笙牵着元宝的小手，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裴鹤川，走在前面带路。 一家三口上了车，前往谢家。 谢家在市中心，过去也就个把小时的车程。 下了车，赵云笙还有些紧张，理了理裙子问裴鹤川。 “怎么样？” “很漂亮。” 第145章 相似 裴鹤川上前摸了下她编头发的丝巾，垂在一侧肩头，露出光洁的小脸，尤其的漂亮。 元宝也穿上了套新衣服，仰头看着她夸奖道。 “妈妈好美。” 赵云笙被逗得笑出声。 “咱们宝贝嘴巴就是甜。” 裴鹤川轻哼，“我也夸你了。” 赵云笙哭笑不得，看着他嘀咕道。 “行行行，你们父子俩的嘴巴都甜。” 裴鹤川这才心满意足，上前敲门。 听说是大外甥带着外甥媳妇来了，整个谢家顿时热闹成一团。 陈红霞赶忙打开门热烈欢迎，见到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笑得合不拢嘴。 “哎哟，快，快进来，一段时间不见，咱们元宝又长高啦？” 元宝笑了笑，赶紧站到前面脆生生喊了句。 “舅奶奶好！” “这小家伙，嗓子可真亮。” 陈红霞赶紧蹲下身把元宝给抱起来，摸摸他的脑袋夸赞道。 “咋感觉又变壮实了，小家伙才四岁多，这么沉，可见你妈妈把你养得很好。” 说着，她领着夫妻俩往里面走。 “我看别人家的孩子，大了元宝两岁，看起来还没他高呢。” 赵云笙闻言笑了笑，“舅妈，也有可能是我和裴鹤川都不矮的原因。” 陈红霞回头看了眼夫妻俩，原本是看身高的，目光却不由自主被他们的那张脸给吸引。 “可不是？我大外甥和外甥媳妇长得也好看，咱们元宝长大了肯定也俊得很。” 谈笑间，一家三口已经被领进了门。 裴鹤川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桌上，抬眼一看，家里这会儿没多少人。 “你们快坐，家里人这会儿都各忙各的去了，早知道你们要来，他们约好了中午过来。” 赵云笙点点头，上前坐在沙发上后，大舅妈又去给他们倒了两杯水。 “不知道云笙喜欢喝什么，给你泡杯咖啡吧？都是他们年轻人喜欢的玩意儿，我也喝不来。” 赵云笙闻言忙拦住她。 “舅妈不用这么麻烦，我也不喜欢喝那个，太苦了，跟喝中药似的。” 哪怕在里面加糖，她也不喜欢喝。 “快来坐，我们聊聊天，要不你给我介绍下家里的人？” 知道外甥媳妇是个自来熟的，大舅妈赶紧拉着她介绍道。 “咱们家里人也不多，就一个姥姥，我和你大舅舅呢生了两个儿子，你大哥今年都四十了，孩子都快和你一样大了。至于老二呢，好像比鹤川要小点，你那个弟弟也是部队里的，不知道今天有没有空过来。” 裴鹤川点点头，接过了话茬。 “有空，我和他约好了，他晚点过来。” 大舅妈笑弯了眼。 “那就好，咱们今天好好团聚下，你大哥最近研究什么个体户，早出晚归的，大嫂好像去她朋友家里做客了。” 没等赵云笙点头，说曹操曹操就到，大嫂笑眯眯从外面回来。 冷不丁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一家三口，眼睛都瞪大了。 “鹤川来啦？” 裴鹤川立马起身打招呼。 “大嫂。” 一旁的赵云笙见状，也赶紧起身客客气气开口。 “大嫂好。” 说完招呼旁边的元宝。 “快，叫大舅妈。” 元宝笑了笑，从沙发上滑下来乖巧地鞠了个躬，嘴巴抹了蜜似的，甜甜地开口。 “大舅妈好，妈妈，我也有大舅妈啦，你有舅妈我也有。” 陈红霞听到这话被逗得合不拢嘴，哈哈大笑。 “咱们元宝可想要个舅妈了。” 谢大嫂也跟着笑起来，赶紧走过去坐下问。 “这就是鹤川的孩子吧？哎哟长得可真可爱，你都不知道，你大舅妈从你们那儿回来后，对这小家伙赞不绝口呢。” 赵云笙点点头，“对，从小就油嘴滑舌的，可会说漂亮话。” 谢大嫂看着元宝的眼神尤其殷切，稀罕得不行。 她招手让元宝过去，拉过小家伙的手捏了捏，“哎哟，咱们元宝还香香软软的呢。” 元宝没想到这里这么多人都喜欢他，可得意了。 嘿嘿一笑，“那是当然啦，大舅妈，我妈妈每天都给我的手抹香香呢。” “啊？” 这下是真的把谢大嫂惊到了。 “还给手抹香香啊？” 赵云笙心头一跳，“对对对，小孩子皮肤嫩，尤其春天空气干燥，抹点润肤的也能让手不开口子。” 谢大嫂恍然大悟，一脸学到了的样子。 “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我们那时候家里穷，没想到这么多。” 说着她又看向裴鹤川。 “鹤川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几年不见，云笙孩子都给你生了，女人在外养孩子很不容易的。” 裴鹤川揽过赵云笙的肩。 “我知道。” 他不知道什么才叫好，但他会无条件站在媳妇这边，手里的工资也准时上交，媳妇的吩咐也尽力完成，别惹她生气宠着她就够了。 几人在这儿聊了半天，谢大嫂也盯着赵云笙打量了许久，这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她诶了一声，忽然又把陈红霞拉过来。 “妈，你看看云笙，是不是有些眼熟？” 陈红霞莫名其妙，跟着她盯着赵云笙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不对。 “什么眼熟？” “妈，你不觉得云笙和吴妹子的那个侄女很像么？” “哪个？” “就之前来过咱们家的，那天鹤川打电话回来说他要结婚了，咱们不是还讨论过吗？” 陈红霞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吴静啊？” 吴静的丈夫是姜饶，他们姜家和他们谢家老一辈有点关系，走动也比较频繁，到他们这一辈更是宛如亲兄弟。 吴静和这个儿媳妇又是手帕交，平时经常往来，听说吴静早些年丢过孩子，搞得精神也不大好，好在她丈夫姜饶悉心照顾，这些年人看着正常了不少。 吴静那个侄女好像和她走丢的女儿差不多大的岁数，痛失爱女，为了缓解这种悲痛，自然而然就把大部分的爱转移到了这个侄女身上。 “可不是么？我越看越觉得像，尤其是这个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沾亲带故呢。” 被她这么一说，陈红霞也觉得有点像了。 “对了，还不知道咱们云笙是哪儿的人呢？到时候你们夫妻俩结婚，不得邀请亲家他们过来？” 第146章 曾姥姥 赵云笙对她自己的身世直言不讳。 “大舅妈，我家是北方那边的，爸妈在几年前因为事故已经去世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也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当时事发突然，亲戚们都想分我爸妈的家产，我干脆逃到了南方来。” 陈红霞面色一变，惊愕过后再看赵云笙雪白的脸，心中忍不住涌现出诸多的心疼来。 “唉，看我这张嘴，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要不嫌弃，把我这个大舅妈当亲妈。” 赵云笙敛下眼神里面的感动，笑着点点头。 “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大舅妈你爱屋及乌，我感谢都来不及。” 当初没接触到这边之前，她还以为谢家可能又是另一个龙潭虎穴。 如今接触久了才发现，他们家可比裴家要团结和睦多了。 甚至于太过于心疼裴鹤川这个外甥，所以爱屋及乌也心疼她。 “进了我们谢家，你就是我们谢家的孩子，以后有我们在，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陈红霞来到赵云笙身边落座，拍着她的肩头抚慰。 谢大嫂也跟着坐下，嗨了一声。 “怪我，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反倒还让云笙想起了伤心事。” 赵云笙不以为意，“没事，他们去世很久了，我心态早就调整好了。” 她现在在意的不是双亲去世，而是婆媳俩口中提到的那个侄女。 和她很相似，和裴鹤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忍不住问了句，“大嫂，你说的和我很像的那个女同志叫什么名字？” 当时系统只说女主姓jiang，也没指名道姓的说是江敏。 尤其江敏和她长得不像，并且性格也不是属于温柔那一挂，和原文描述极其不符合，有可能她压根就不是女主。 “姜晴晴。”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说出来，在赵云笙心里激起惊涛骇浪。 真的是她？ 她才是原本的女主！ 姓姜，长得相似，性格相同，是朵温柔的解语花。 眼看赵云笙的神色忽然沉下来，陈红霞赶紧给儿媳妇使了个眼色警告。 “云笙，你别听你嫂子瞎说，那个姜同志只是和咱们家有点来往，以前我们倒是有把她和鹤川撮合在一起的心思，可那都是玩笑话。” “那会儿鹤川去了滨城那边，原定计划的见面也没见成，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早就没了那个乱点鸳鸯谱的心思，你别往心里去。” 听婆婆一股脑把他们之前打算介绍的想法也说了出来，谢大嫂吓一跳，赶紧扯了下陈红霞的胳膊。 “妈，我压根没给云笙说这些。” “啥？” 陈红霞眼皮一跳，惊觉是她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抬手拍了下嘴巴。 “云笙，你……” 赵云笙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没事没事，舅妈，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没往心里去。” 陈红霞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怕的就是小姑娘年纪不大拈酸吃醋的，本来可以处成好朋友的，都因为这两句话给生分了。 “姜家的那个丫头人品那些都很好，长得也漂亮性格温柔，说话轻飘飘的，乍一看特别好欺负。” 旁边的谢大嫂嘀咕了句。 “确实也挺好欺负的，要不是吴静这么些年护着，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听说她进了文工团是吧？好像就在鹤川们那个部队，到时候叫过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 赵云笙一噎，这下她敢确定了。 这个姜晴晴就是女主。 太多巧合了，果然她和男主是被命运安排的一对。 “好……” 她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裴鹤川也看出她的不对，拉过她的手问。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云笙否认。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也做不到追问裴鹤川和姜晴晴到底有什么情况，更做不到为了点爱情就要死要活。 她很快就打算好了，如果这俩人被命运的安排注意要走到一起，到时候她直接开溜。 但若是不受剧情干扰，各过各的，她也乐得自在。 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姜晴晴被剧情控制做出些蠢事来，既然她选择站在裴鹤川这边，也会尽力面对。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别慌。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听到这话，陈红霞直接提议。 “云笙是不是困了？要不去楼上的客房休息下？” 来这儿做客，人都还没认全，哪儿有去休息的道理？ 她忙拒绝，“没事没事，舅妈，不用管我。” “鹤川，你把云笙带上楼去吧，你之前住的房间我这两天已经收拾出来了，你带云笙去看看。” 这么一说，赵云笙倒是来了几分兴趣，偏头问裴鹤川。 “你在这边还有房间呢？” “嗯，之前就住在这边，知道我要回来，舅妈又给我布置好了，今晚咱们就睡在这儿，你跟我去瞧瞧？” 他也知道赵云笙或许是没休息好，但记挂着来这边做客肯定不能太随便，所以只好他主动开口领她过去。 “你们小两口去吧，元宝交给我们看着。” 大舅妈这么一提议，夫妻俩点点头上楼。 元宝初来乍到，对什么都特别好奇，吵着要陈红霞带着他出去溜达。 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楼上的赵云笙也来到了客房。 进去一看，房间布置得很温馨，床单被褥什么的都是新的，能看出很用心。 墙上糊着一些报纸，还挺有艺术气息，书桌上还放着些课本，她过去看了看，都是几年前的教材了。 “看不出你还是根读书的苗子。” 赵云笙摸着书打趣道。 裴鹤川笑着来到她身后，抬手将她纤细的腰肢圈进怀里，盯着桌上的几本书点头。 “嗯，当时本来打算考高中，想到出来也没什么好的工作，不如去部队里。” “裴建国那会儿也是部队里的营长，威风得很，家里谁不给他面子？我看不惯他那副嘴脸，毅然决然参军。” 赵云笙愣了愣，没想到他参军还有这个原因在。 好在这么多年他已经熬过来了，现如今混得也不差。 “到时候去了部队，我托人打听下给你找个工作。” 赵云笙立马看他，“也行，工资不要求有多少，稍微有个活儿干就成。” 裴鹤川知道她是高中生，最起码也能给她争取个老师。 “不想上班也行，看你自己，我是担心我去训练了你在家无聊。” 赵云笙笑了笑，确实有些无聊，她有空间可以直接躺平，根本不用奋斗。 但每天混吃混喝似乎也有点虚度光阴，找点事做也行。 “都可以，到时候再说。” 裴鹤川揽着她，两人来到床上躺下来，掀过被子盖上。 胳膊这么一捞，直接就把赵云笙抱在了怀里。 “我陪你睡会儿。” 赵云笙本来不困的，被裴鹤川这么抱着，还真缓缓有了点睡意。 等她一睁眼，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裴鹤川也没在。 她环顾四周，都快尴尬死了，裴鹤川把她扔在这儿，她自己下楼去岂不是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踌躇之际，裴鹤川踱步从楼下上来，见到她微微一愣。 “醒了？” 赵云笙点点头，探头探脑朝他身后看。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裴鹤川过来给她理了理头发。 “没多久，看你睡得太香了，没忍心叫醒你。” 赵云笙横他一眼，“你该叫醒我的，稍微休息下就行了，一直睡着多不礼貌？舅舅他们都回来了？” 裴鹤川点头，拉过她的手牵着往楼下走。 听到动静，原本客厅里谈笑风生的几个人全都朝这边看来。 见到亲密无间的两人，全都投来打趣和羡慕的目光。 “这就是鹤川的媳妇吧？” 开口的是被大家拥簇在沙发中间的老夫人。 她之前出去散步了，才刚回来没多久，原本以为外孙和外孙媳妇要下午才来，哪知道小两口来得这么早？ “姥姥。” 裴鹤川开口打了个招呼，随即带着赵云笙来到老夫人跟前，给她使了个眼色后，二人心有灵犀地鞠了个躬。 赵云笙笑弯了眼，也甜甜的开口。 “姥姥好。” 老夫人一看这外孙媳妇长得漂亮就算了，还特别大方，一点不束手束脚，笑起来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俩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老夫人越看越喜欢，赶紧招了招手。 “外孙媳妇快过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赵云笙立马上前，老夫人热切地盯着她端详片刻，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老人家的手温度不高，因为苍老而变得有些枯槁，覆盖在赵云笙的手上面形成强烈的反差。 “好，好，是个乖孩子，早就听你舅妈他们提起过你，说你如何如何好，这会儿亲眼见到了，才发现他们没有瞎说。” 赵云笙被逗得笑了笑。 “谢谢姥姥，我也常听裴鹤川提起你，说你是他最牵挂的长辈，这么多年，要是没有你就没有他。”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也朝裴鹤川伸出手去。 等外孙到了跟前，把他们俩的手直接放在了一起，眼里都是慈爱。 “好好好，我们鹤川这么多年，总算成家立业了。” “姥姥很高兴……” 她说着，忽然伸手在兜里面摸了起来。 “姥姥你找什么？” 老人家也不回答，没从兜里摸出什么东西，她干脆直接抬起手，把手腕上那个碧绿通透的镯子褪下来直接就给赵云笙戴上了。 “姥姥，使不得使不得。” 赵云笙吓坏了，她接触谢家不过才几个人，每个人见面都给了礼物。 她是来这边做客的，不是来这边进货的。 “拿着吧，这是姥姥的心意，我看着你，仿佛就看到了鹤川的妈妈，那个丫头当初也是差不多你这么大嫁给了那个姓裴的，哪知道我的乖女儿和他结婚不过才十多年，就……” 老夫人说着忽然就红了眼。 赵云笙一阵心疼，赶紧摸出手绢给她擦了擦眼泪。 裴鹤川也在旁边安抚，“姥姥，别伤心了，我会给妈妈报仇。” 老夫人点点头，顺势靠在裴鹤川怀里感慨道。 “恶人自有天收，可别脏了你的手。我们鹤川前途无量，可不是那个负心汉比得上的。” 深吸了口气总算缓过来，老夫人又开口问道。 “元宝呢？元宝不是也来了吗？” 老夫人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陈红霞的招呼。 “慢点慢点，可别摔着了。” 陈红霞跨进门，看到客厅的老夫人，面上一喜，立马就迎了过来。 “妈回来啦？” 老夫人没来得及回答，眼睁睁看到个糯叽叽的胖娃娃跑到她面前来。 看那张脸，她还以为看到了小时候的大外孙，那会儿还是女儿带回来的。 “这是……” 元宝咚咚咚来到赵云笙身边，出去玩了这么久，可算是玩尽兴了。 脑门上还有层薄汗，气喘吁吁说道，“妈妈，舅妈和舅奶奶带我去外面的那个大池塘了，里面还有红色的鱼摆摆，可漂亮了，待会儿我也带你去好不好？” 赵云笙耐心地听他说完。 “好，不过在去之前，你得和面前的曾姥姥打个招呼。” “曾姥姥？” 元宝看向面前老态龙钟的老夫人，弯着眉眼笑了笑，上前拉上了老人家的手。 “曾姥姥好。” 他后退两步靠在赵云笙的腿上，看着老夫人继续道。 “曾姥姥，你是我爸爸的姥姥吗？” 小家伙脆生生的，眼睛又大又圆，一点也不怕生，简直就是老人家眼里的梦中情孙。 老夫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是啊，我们元宝真聪明！” 元宝歪着脑袋一脸神气。 “谢谢曾姥姥，曾姥姥，我来和你坐一起，你刚才是去外面玩了吗？腿会不会走累了呀？我给你捶捶腿好不好？” 不等老夫人反应，小家伙已经蹲下身，抡起小拳头在老夫人的腿上捶了起来。 一旁的裴鹤川夫妻俩都惊呆了，他们早知道儿子小小年纪能说会道，但是这小家伙未免也太厉害了吧？跟个人精似的。 其余的长辈们也是哈哈大笑，“元宝，你这小家伙到底是怎么生的？怎么这么可爱。” 老夫人哎呦一声，赶紧把他给拉起来。 “曾姥姥不累，你快起来，谢谢我们元宝，小家伙可真孝顺。” 元宝嘿嘿一笑，顺势坐到老夫人身边，晃着小短腿。 “因为你是曾姥姥呀，是我的长辈，我肯定要对你好哒。” 老夫人越看越喜欢，搂着小家伙一口一个元宝，压根都舍不得撒手。 第147章 小婶婶 其余的小辈们，全都看着，只有谢大嫂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和难受。 不过大家都围在老夫人身边，没有人察觉。 “大妮回来了？” 陈红霞在门口招呼了句，赵云笙抬眼，看到个个高苗条的姑娘进来，挎着个书包扎着两条辫子，特别利落。 “对啊，奶奶，曾奶奶呢？” 探头看到赵云笙他们在，她立马拽住陈红霞问。 “奶奶，那个就是表婶啊？” “对，快把书包放下来过去打个招呼。” 大妮点点头，没想到表婶这么漂亮，她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赶紧放下东西过去，见到她，谢大嫂赶紧把人拉过去介绍。 “云笙，这就是我大女儿，大妮。” 大妮笑眯眯开口，“表婶好。” 一看这丫头，好像就比她小了几岁，没想到辈分居然翻了一番。 “你好，你就是大妮吧，早听嫂子说起过。” 大妮笑了笑，“你别听我妈瞎说，她说我那肯定都没夸。” “咋没有，你可是大嫂的骄傲呢。” 听说这丫头执着于考大学，去年填的志愿没考上，今年还在复读，平时都在学校使劲儿做题，把谢大嫂给心疼坏了，时不时过去探望送点吃的，听说今年有希望上去。 “你别听我妈瞎说。” 嘴上这么嫌弃，其实她心里也希望能出人头地，好让谢大嫂心里能好受点。 谢大嫂今年快四十了，只生了两个女儿后伤了身体，本想再生个儿子，可实在是生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没能生个儿子是她的遗憾，虽然家里人都不计较，可她自己就是过不去这道坎。 哪怕大妮说以后找个上门女婿，或者生个孩子跟着这边姓，她还是心里不自在。 这会儿见到老夫人这么喜欢元宝，她心里的那种愧疚就被无限放大。 “快来坐。” 赵云笙拉着大妮过去。 “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 “对，二妮，还在念初中呢，下午才过来。” 赵云笙恍然大悟，“真好，姐妹俩小时候有伴儿。” 说完她把元宝拉过来招呼，“快叫大姐。” “大姐。” 大妮没忍住捏了捏元宝的脸蛋。 “真乖，表婶把你养得可真好。” 元宝笑了笑，“大姐也好看，以后肯定找个好对象。” 大妮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还知道找对象呀？” 元宝一点得意，“知道呀。” 聊了半天，陈红霞才张罗着要去做午饭。 她一把年纪了，谢大嫂让她好好坐着，赶紧去找家里帮忙的婶子来，几个人一起忙活。 裴鹤川被叫去打牌，赵云笙没地方走，跟着大妮他们去外面闲逛。 逛到一半，又遇到一个邻居认错了赵云笙。 “我还以为是姜家那个丫头呢。” “不是，这是我表婶，那个阿姨这两天没来。” 听到他们再次提起姜晴晴，赵云笙真的很想见见这个准女主。 也不知道是不是男女主命中注定会相遇，等他们逛完回去，还真看到了姜晴晴。 她拎着个篮子出现在门口，里面放了些枇杷，正站在门口和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同志聊天。 远远瞧着，那男同志满脸笑容，眼神里的情意藏都藏不住。 姜晴晴穿了条裙子披了件外套，长得很漂亮，毕竟是书里的原女主。 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说话也柔声细语，只看眉眼确实和赵云笙有几分相似。 “咦，晴晴来了？” 见到姜晴晴，大妮迫不及待过去打招呼。 其实俩人的岁数差不了多少，但是辈分在这里没办法忽视。 俩人的关系也很好，好姐妹似的，私底下她也从来不叫什么阿姨。 “哎呦，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晴晴怎么来了？” 谢大嫂也乐不可支地吆喝了一声。 听到动静，原本还在说话的俩人纷纷朝这边看来。 见到人群里扎眼的赵云笙，明显看到门口的二人都愣了一下。 “大嫂。” 姜晴晴笑了笑，看来的目光带着几分腼腆。 “大嫂，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旁边的男同志也跟着打了个招呼。 大妮过去笑道，“小叔，你也回来了？怎么没去找表叔他们？他们就在楼上打牌呢。” 男同志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 “我回来正好碰到姜同志过来，顺便在这里聊了几句。” 大妮也赶紧解释，“我们陪着表婶出去散步呢。” 表婶…… 谢朗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赵云笙，赶紧上前问。 “这位应该就是表嫂吧？” 赵云笙点点头。 “对，你是大哥的弟弟谢朗对不对？我听裴鹤川给我提起过。” 裴鹤川…… 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姜晴晴有些恍惚。 不知道怎么的，她居然就想起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下意识看向对面的赵云笙，二人四目相对，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一丝打探。 “对，没想到表嫂这么漂亮，早就听表哥说起过你，百闻不如一见。” 赵云笙大大方方的。 “小叔，大家都说晴晴和表婶特别像，你看看像不像？” 谢朗原本压根就没往这边想，被这么一提醒，立马后退两步看了眼两人，不住点头。 “还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姐妹呢。” 赵云笙心下已经肯定，对面的姜晴晴就是原文里面的女主。 而此时姜晴晴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只觉得那个梦太过诡异。 梦里说男主是裴鹤川，女主是她。 可人家裴鹤川已经有了媳妇和孩子，总不能让她去插足人家的婚姻成为第三者吧？ 更何况她和裴鹤川压根都没见过，也没有什么交集，怎么可能发生什么感情？ 心下一番否认，她面上也跟着点头。 “对，我也觉得我和这个妹子比较像。” 赵云笙见她眼神清澈，可不像什么找茬的人，心下也偷偷松了口气。 后面的谢大嫂更是招呼道，“大家别站着了，快进去坐吧。” 姜晴晴原本还想和赵云笙聊两句，被这么一打岔只能立马闭嘴，点点头跟着进去。 “大嫂，这是我今天和我小婶摘的，有些多了，她让我给你送点过来。” 谢大嫂低头看了眼，喜不自胜。 “哎哟，看看这些枇杷，胖嘟嘟的，你们去哪儿找的？” “附近人家院子里种的，我小叔带上我婶婶过去，我小婶喜欢就摘了些，顺道再给你们送点来。” 谢大嫂想起那个手帕交，感慨道。 “她干啥都能想到我，咱俩这么多年的友情，还真不是白来的。” 姜晴晴笑了笑，“对，她一天就念叨你，还说过阵来找你坐坐。” “说起来，你和云笙长得这么像，看起来年纪也差不多，你们俩到底谁大啊？” 谢大嫂这么一问，俩人对视一眼。 “我是差不多五六年春天出生的。” 姜晴晴这么一说，赵云笙也极力地想了下。 “我也差不多吧，可能比姜同志晚一点点。” 姜晴晴本来只觉得他们出乎意料地相像而已，可听到他们居然是同一年的，她眉头紧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失去女儿的小婶。 心头一跳，她看赵云笙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目光跟探照灯似的在她身上巡视，越看越觉得眼熟。 “赵同志！” 她忽然一声惊呼，立马引起所有的注视。 姜晴晴面上有些尴尬，后知后觉自己反应有点太大，她笑了笑把手里的篮子放下。 “怎么了？” 赵云笙狐疑地看过去，面上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怒。 “没事没事……” 姜晴晴心里有很多关于赵云笙出生的疑问，但今天是他们一家三口过来做客的日子，直截了当问怎么都不太好。 赵云笙也察觉到了她的心思，点点头没有追问。 一行人过去坐下，姜晴晴从头到尾都很是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在赵云笙身上扫过。 等众人聊得十分起劲儿的时候，她才找了个由头起身离开。 她前脚刚走，谢朗也立马追了过去，生怕别人看出她什么心思，他还欲盖弥彰的嘀咕了句。 “大嫂你们慢慢聊，我出去走走。” 等他离开后，谢大嫂们面面相觑后笑个不停。 “哎哟这小子，对人家有意思还遮遮掩掩的，就他那样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咋可能瞧不出来？” 陈红霞也凑过来嘀咕道，“晴晴这个丫头等于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品什么的都不用说，只是不知道人家对郎朗是什么心思？” “他们年轻人的事儿他们自己谈，大妮你不是和晴晴关系好么？得空了你去那边探探口风。” 谢大嫂这么一说，陈红霞不住点头附和。 “可不是，那小子的婚姻大事我都头疼，现在也二十五六了，再下去就三十了。” “人家鹤川三十，但是孩子都四岁了，同样大的年纪，元宝都出生了。看看他，一点结婚的苗头都没有，心里装个人也不敢和人家挑明，每天畏首畏尾的，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陈红霞提起这个小儿子就唉声叹气的。 赵云笙坐在旁边听着没有插嘴，女主在书里自然什么都是好的，身边有个男配什么的也不足为奇。 就是不知道她的死而复生会不会给剧情带来什么改变…… 她在这边心事重重，另一边姜晴晴出了门就看到了谢朗。 “谢同志？你怎么也出来了？” 谢朗肯定不能说是因为追随她，憨厚地抓了抓脑袋。 “里面都是我妈他们，和他们聊不到一块，干脆出来走走。” 姜晴晴笑了笑，“谢叔叔他们不是在楼上么？你不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这…… 谢朗本来嘴巴就不怎么会说，被她接连这么一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姜晴晴和他接触得不算多，但是几次下来也明白谢朗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他杵在原地这么尴尬，她忍不住笑弯了眼，不逗他了，话锋一转问。 “谢大哥，你对赵同志了解多不多？” 赵同志？ 谢朗面上满是惊诧。 “你对他很感兴趣？” 姜晴晴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我只是觉得她长得有点像我小婶……” 关于姜家这个小婶的事情，谢朗有所耳闻，尤其大嫂之前常常挂在嘴边。 原本他压根没往这个方向想，但是被姜晴晴这么一提，他眼皮一跳，也觉得有几分可能。 尤其姜家的那个小婶本来才华横溢，和姜叔叔也算是天生一对，可自打他们的孩子不见之后，小婶就郁郁寡欢，精神都出现了问题。 要不是同年纪的姜晴晴时不时过去探望，多陪陪这个小婶，她的精神状态应该也不会好。 与其说是小婶婶对姜晴晴有提拔的恩情，倒不如说姜晴晴对她有救命之恩。 “真的假的？” “真的！” 姜晴晴深吸了口气，面上都是猜测。 “虽说我小婶现在是胖了一点，但她年轻的时候是出了名的大美人。” 谢朗也不是不信，现在小婶其实也非常漂亮。 根本不是胖，而是丰腴。 “我对这个表嫂不太了解，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去帮你问问。” 姜晴晴眼睛都亮了。 “真的？” “那当然，你先去和他们坐着聊会儿，我上去直接问我哥。” 他口中的这个哥就是裴鹤川。 姜晴晴感激不尽，“谢大哥，麻烦你了。” 她这会儿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件事告诉小婶，但是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俩都在找孩子，跑空了好多次，还有过来冒认的。 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也不敢告诉二老，担心再对小婶的精神有什么刺激。 谢朗答应了心上人，这会儿打了鸡血似的转身就往楼上跑。 看到裴鹤川正和谢大哥他们玩得开心，直截了当问保不齐表哥会有什么猜疑，想了想他又掉头向下，去厨房找到了忙活的陈红霞。 他一个人精神抖擞的进来，陈红霞扭头看了眼客厅。 “晴晴呢？没来？” “她在外面呢。” “你这小子！” 陈红霞看他蠢成这样，气得抄起旁边的大葱往他身上打。 “你怎么一个人就来了？不多和晴晴聊聊天？” 谢朗脸色一变，心说老妈不会看穿他对晴晴的意思了吧? 讪讪地捏了捏鼻子。 “妈，我来找你问点事儿。” 陈红霞转身切菜。 “啥事儿？啥事儿都没有你的终身大事重要，你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 “你大嫂那边只有大妮二妮，二房这边只有看你这一脉了。你大嫂身体不好不能再生，你到时候多生个儿子，等你大哥年纪大了，也能过去帮忙照顾。” 尤其去世的时候，连个摔盆的都没有，多生个儿子，过去帮一帮。 这边男丁多一些，大妮二妮嫁出去也能有个撑腰的，最怕的就是那些吃绝户。 现在的人吃饱了撑的心眼就变多，她都听见好几例了。 谢朗不太喜欢听老人家说教，但这会儿抱有目的，他难得乖巧地听完了。 “妈，这都新社会了，不兴那旧的一套。” “什么新社会？要我看，啥时候都一样，恃强凌弱，亘古不变的道理。” 第148章 静观其变 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老太太，谢朗也不铺垫了，直接开门见山问。 “妈，你对那个表嫂知道多少？你知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 陈红霞这不下午才问过了赵云笙么？立马就如实说了。 谢朗听得眉头紧锁，“表嫂不过才二十四岁，她父母最多也就五十，既然几年前就死了，那岂不是只活到了四十几？” 陈红霞唉声叹气的。 “可不是么？年纪轻轻的，天灾和人祸，还真不知道哪个先来，你表嫂是个可怜的孩子，和你表哥差不多。” “不过这以后日子都变好了，她进了咱们的家门就是咱们的人，咱们谢家护着她，保证不敢有人欺负。” 谢朗点点头，“那表嫂就没有说说别的？比如她不是家里亲生的什么？” 话音刚落，陈红霞就给了他一下。 “胡说八道，人家云笙日子已经够苦了，你还胡说这些，要是被你表哥知道，看他不收拾你。” 谢朗讪讪点点头，行吧，这事儿确实不能胡说八道。 他帮忙洗了会儿菜，找了个理由出去。 找了姜晴晴半天，最后才发现她居然和裴鹤川撞上了，两人也不知道在走廊那边说什么。 可以看到裴鹤川的神情有些古怪，姜晴晴也控制不住过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裴同志，真的务必请你帮我这个忙，我觉得赵同志有可能就是我的堂姐。” 裴鹤川顿下脚步，看着她只觉得心跳得很快，甚至觉得面前的姜晴晴长得很是漂亮。 看她整个人都好似带了滤镜一样，甚至觉得她说话的声音都宛如天籁。 为什么？ 他心里装着的分明是赵云笙，怎么还会对别的女同志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不止他，姜晴晴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原本她是打算回去的，哪知道临走前鬼使神差来了后院。 见到裴鹤川后她就跟脑子发霉了一样，控制不住过去攀谈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冲动，所以她干脆将计就计，找了个借口聊起来。 越聊，她就越是控制不住靠过去，甚至还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 谢朗出门来正好看到这幕，面色一变，他沉着脸就要过去，却被角落里的赵云笙给拦住。 “谢同志。” 他脚步一顿，低头正对上赵云笙那张紧张的脸。 “表嫂？” 赵云笙点点头，看了眼远处的二人，把他拽到角落里站好。 “你先别过去，再等会儿。” 她在这里看了很久了，早知道男女主会相遇，所以出门看到二人攀谈她也没意外。 看了半天俩人都是规规矩矩的，忽然就上手了，她想看看那俩人到底什么反应。 要是立马就看对眼了，那她也能离开。 要是相反，那俩人还知道保持距离，说明这剧情还有得挽救。 “表嫂，他们在聊什么？怎么还拉拉扯扯的？” 赵云笙哪儿知道？ “！！！” 姜晴晴回过神来后自己都吓坏了，赶紧后退两步保持距离。 眼皮一跳，她心里惴惴不安。 怎么回事？ 难道她之前做的那个梦是真的？ 不然怎么会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 她面上满是惊恐，甚至很害怕。 万一裴鹤川也控制不住，见到她就忍不住靠近，那她岂不是成罪人了吗？ 面色一白，她摆了摆手赶紧转身。 “裴同志，赵同志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撂下这句，她跑得比谁都快。 裴鹤川也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他虽然没有直接有肢体接触，但他冥冥之中总觉得他和姜晴晴应该发生点什么。 意识到这点，他后背都起了层冷汗，更是觉得毛骨悚然。 目送姜晴晴离开，他沉下脸，转身离开。 男女主都走了，赵云生自然也要走。 只有谢朗站在原地风中凌乱，咋回事啊？ 什么也没听到，看到的也不懂什么意思，等他反应过来要追上去，心上人都已经走了。 这表哥他们夫妻俩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赵云笙心事重重回到客厅，抬眼发现裴鹤川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云笙，你过来，我找你有点事。” 赵云笙看他神情不太对，琢磨他该不会要说姜晴晴这事儿吧？ 她还真猜对了。 被裴鹤川牵着来到楼上，刚别上门他直截了当道。 “媳妇，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 赵云笙假装听不明白。 “啥意思？” 裴鹤川急匆匆拉着她来到床边坐下，他紧紧盯着她，表情十分凝重。 “刚才我出门碰到了来家里做客的那个姜同志，看到她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担心赵云笙生气，他甚至保证道。 “媳妇我发誓，我和她从来没见过，但她的言行举止都会牵动我的心。” 赵云笙知道他没有撒谎，对上他眼神里的阴沉只是笑了笑。 半晌后沉吟着问了句，“那你现在还会不会想起她？想起她还有没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裴鹤川眉头紧锁，仔细感受了下，斩钉截铁回。 “没有，只是在看见的时候会有异样的感觉，但若是分开再想起来，我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赵云笙心下偷偷松了口气，看来只要他们俩不见面就不会产生那种反应。 她点点头，“行，那你们以后尽量不见面就好了。” 裴鹤川肯定不会和她再见，只是想到之前的事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他甚至都已经打算好了，若是他这边不再见面，而姜晴晴那边非要凑上来，他会不顾颜面直接把她赶出沪市。 “嗯。” 裴鹤川点点头，仍旧心绪不宁。 赵云笙见状，起身抱住他轻轻拍拍他后背安抚了下。 “对了媳妇。” 裴鹤川自打第一次改口之后，现在媳妇叫得越来越顺口了。 “怎么？” 他顺势把赵云笙拉到他怀里坐下，揽着她的腰若有所思。 “刚才那个姜同志来找我搭话，主要目的是为了你。” “嗯？” 赵云笙有些意外。 难道她是想说他们俩才是天生一对？ “她说你和她小婶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但眉眼又和她的叔叔长得很像，怀疑你是他们夫妻俩当年被偷的孩子。” 裴鹤川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眼神里有太多的担忧。 赵云笙其实一开始就把这其中的关系捋顺了。 否则，她和原女主也不可能长得相似。 “你怎么想的？” 裴鹤川对姜家的夫妻俩有所耳闻，知道他们都是好人，对祖国做出的贡献很大，家庭也不算复杂。 尤其夫妻俩因为孩子被偷，这么多年都活在痛苦自责里，一直在找。 至今没有消息，夫妻俩虽说心灰意冷，但还在继续投钱找孩子。 赵云笙这会儿也没想好。 她不是真正的赵云笙，真正的赵云笙早就没了。 但她占用了人家的身体，等于继承了所有的记忆和关系。 她不仅是赵家的养女，也是姜家的亲女儿。 只是那边还有个姜晴晴，具体情况如何还不知道，她先静观其变。 “目前证据也没有，只是猜测而已，不用管，顺其自然吧。” “如果我真是他们的女儿，缘分到了自然就相认了。” “如果不是，担心这么些不是自寻烦恼么？” 她看得很开。 姜家夫妻俩只是生了她，却没有养育她。 不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兴高采烈跑去认亲，指不定她是被丢的呢？ 尤其这年头重男轻女的思想太严重，说她是被偷的，她半信半疑吧。 裴鹤川颔首，搂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赵云笙点点头，夫妻俩腻歪了半天，又手牵手下去。 吃了饭，一家三口今晚在这边留宿。 老夫人非要让元宝过去一起睡，可想而知对这个小家伙有多喜欢。 夫妻俩对视一眼，有些担心。 “姥姥，元宝现在在长身体，睡觉特别不老实，翻来滚去的还踹人，我担心他和你睡一起踢着你。” 老夫人摆了摆手，“那有什么？我养大了你舅舅他们，还不知道小孩子长身体踢人么？元宝小，就算是踢我也不疼，今晚咱俩一起睡，床那么大，随便他踢。” 元宝关键时刻也站出来，搂着老夫人可怜巴巴看向夫妻俩。 “爸爸妈妈，我今晚就和曾姥姥睡吧，我这么大才见到她一次呢，下次来还不知道要多久。” “到时候我会很想她的，今晚一起睡我要让曾姥姥给我讲故事，下次想她了我就想故事好了。” 瞧瞧这小家伙，才四岁，多会说？ 一番话听得长辈们都瞠目结舌。 老夫人却被哄得眉开眼笑，这下是彻底不管外孙夫妻俩的意见了，牵着元宝就往卧室走。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俩先去睡了啊，你们也早点休息。” “……” 赵云笙夫妻俩对视一眼，满脸尴尬。 目送他们进了门，赵云笙更是扯了下裴鹤川的衣服，拽着他进了卧室后别上门问。 “你说姥姥不会又给元宝塞什么好东西吧？” 就像之前的爷爷那样，送了那么多宝贝，本来她都说不要的，结果被元宝给收了。 裴鹤川不以为意，“你要是不好意思收，咱们到时候还给她老人家就行。” “好。” 赵云笙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 主要是那些古董都是稀世珍宝，这会儿可能被卖出了白菜价，但要再等十几二十年，那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她收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尤其谢家这么多人，裴鹤川只是个外孙，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啊？ 夫妻俩的担忧还真不是白来的。 元宝迈着小短腿进了卧室后，蹬掉鞋子直接就往床上爬。 老夫人之前还要陈红霞给搀扶上床，平时孙媳妇曾孙女们都要轮流过来陪着的，就担心老人家半夜需要人伺候。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没要他们进来，取而代之的却是个四岁的小家伙。 “曾姥姥，快来睡觉。” 他光脚上去把被子给掀开，看老夫人步履蹒跚地过来，他又乖巧地跳下床去扶她。 “曾姥姥，我扶你。”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摸着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夸赞道。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 来到床边坐下，元宝又赶紧蹲下身给老人家把鞋给脱了。 “曾姥姥，快来睡觉，元宝给你暖被窝。” 老夫人刚要躺上去，忽而想到什么似的，又起身来到旁边的那个柜子跟前。 柜子有些不起眼，还上了锁。 老夫人从脖子上把钥匙取出来，打开锁头推开柜子，在里面窸窸窣窣翻了一阵，忽然拿了个东西出来。 “来，元宝，吃这个。” 元宝探头探脑过去，是一些进口的糖果。 其实他在妈妈那里都吃过了，曾爷爷和爸爸也给他买了一些。 但他们是他们，他还没吃过曾姥姥给的，立马举起双手接过去，乖巧地鞠了个躬甜甜道。 “谢谢曾姥姥。” 说完，还立马剥了一颗吃到嘴里，情绪价值十足地开口。 “好好吃呀，曾姥姥给的糖都比我自己吃的甜。” 其实妈妈不让他吃太多的糖，但是他最近都没吃了，偶尔吃这一颗没关系哒。 “哈哈哈，好，元宝要是喜欢吃，曾姥姥再给。” 这些糖都是之前谢鸿给的，说是他的属下送的礼物，这些糖的糖分更高些，可以补充什么糖分还是啥。 她自己都不怎么舍得吃，老人家过了太多的苦日子，现在比较节俭。 平时也就曾孙女们过来，她才拿两颗出来给他们。 其实大伙早就吃过了，这都是曾姥姥的爱，他们当然不会拒绝，更不会拆穿伤老人家的心。 “好哒，曾姥姥对元宝真好。” “曾姥姥，元宝都听我爸爸妈妈说过了，以前都是你把我爸爸养大的，你是我们最亲的人。” “爸爸让我要经常过来看你，还要我陪着你伺候你，曾姥姥你别站着了，咱们快去睡觉吧。” 原本老夫人的确要去睡觉的，被元宝这几句话一说，眼眶立马就红了。 她拉过元宝蹲下身，搂着他差点落泪。 “你啊你，你和爸爸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奶奶带着他过来我这边，小小的一个，不过你爸爸可没你聪明，也没你会说话，跟个木头似的。” 元宝捂着小嘴偷笑。 “嘻嘻嘻，我也觉得爸爸笨笨的，不过没关系，以后他老了我也伺候他。” 一番话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小孩子能说出来的。 怀疑是不是来之前裴鹤川教他的，但元宝才四岁，能顺畅地把这些话说完，可想而知有多机灵。 不过老人家猜错了，这些还真是元宝自己说的。 他偶尔会听裴鹤川夫妻俩聊起这些，小家伙记性比较好，根据他的理解这么一说出口，可把老夫人感动得。 搂着他心肝宝贝的叫了半天，又起身从柜子里摸出个东西挂在了元宝的脖子上。 第149章 错过 冰冰凉凉的，元宝低头这么一看，是块金镶玉。 他也看不明白，只觉得很漂亮。 “好冰呀。” 他被冻得缩了缩脑袋。 “曾姥姥，这是项链吗？” 老夫人点点头，“是呀，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漂不漂亮？” 元宝伸出小指头摸了摸，“漂亮，我好喜欢。” “喜欢你就藏在衣服里，可别让你爸爸妈妈知道，不然他们肯定不让你收。你偷摸带回去再告诉他们，好不好？” “好。” 元宝答应得很爽快，想起什么，他又从衣服里拿出妈妈给他的项链。 “曾姥姥，我也把我的项链送给你。” 这是那个小猫形状的定位器，一看做工就很精致。 老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元宝已经迅速给她戴了上去。 “曾姥姥，是不是暖呼呼的？我都给你捂暖和了。” 老夫人哈哈大笑，也盯着那个项链问。 “这是什么呀？” “这是我妈妈给我的，现在我送给你。妈妈说的这叫礼尚往来。” 老夫人又笑出了声，她今天很开心，笑的次数几乎比这一年都多。 “好，曾姥姥也收你的礼物。” 元宝笑弯了眼，掀开被子钻进去。 “曾姥姥，我给你暖被窝。” 老夫人点点头也跟着躺下，小家伙玩了这一天有些累了，本来还想给曾姥姥讲讲故事的，结果眼皮特别沉重，稀里糊涂的就睡着了。 看着小家伙安静的睡颜，老夫人喜欢得不行，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搂着他也跟着睡了。 第二天一家三口收拾着离开，走前谢家又是准备了特别多礼物，哪怕他们极力不要，最后礼物还是装了一车。 前脚刚走，后脚姜晴晴就带着小婶吴静来了。 “晴晴，怎么非要今天来你谢叔叔家转转？他们家不是来客人了么？咱们去凑热闹多不太好？” 姜晴晴知道她不能靠近裴鹤川，避免给那夫妻俩带去麻烦，她连门都不进。 “小婶，没事的，他们家来的客人认识你，昨天就朝我打听你呢，你去看看认不认识，可能是以前的朋友亲戚。” 吴静愣了愣，“真的？” 她之前生病糊涂了几年，确实有很多朋友都失去联系了。 “嗯嗯，你自己进去就好，我有点事找谢大哥商量，待会儿我再来接你。” 吴静笑了笑，“行，我去看看。” 她进了门，姜晴晴却等在外面，没一会儿谢朗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她眼睛一亮，“姜同志。” 姜晴晴笑了笑，“谢大哥，你表嫂他们还在么？就是那个赵同志……” 被她这么一问，谢朗面上的笑容顿时都少了许多，他不由自主想到昨天看到的画面，拧了拧眉，他顺势把昨天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下。 “我表嫂父母早在几年前双双去世，至于她是不是亲生的，我家里人也不知道。更何况这种伤心事，也不太好问……” “啊？” 姜晴晴满脸惊愕。 去世了？ 那…… 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也只有赵云笙自己知道，若是她父母没有透露，那她自己岂不是也不知道？ “对，我妈亲口告诉我的。” 姜晴晴有些尴尬，但想起赵云笙，又下意识地有些同情。 几年前赵同志也才十几岁吧？没想到那么小的年纪就承受了这种痛苦。 “抱歉。” 她道了个歉。 这么一来，谢朗对她的好感更是直线上升，甚至脱口而出问。 “姜同志，你，你觉得我表哥怎么样？” “？” 姜晴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表哥？ 那不就是裴鹤川么？ 想起昨天的不受控制，那种感觉特别的不好。 她面色都变得难看起来，“裴同志挺好的，怎么了？” 谢朗看她眼神里压根没有喜欢，甚至连一点欣赏都没有，他心里偷偷松了口气，紧握在身侧的双手也放松下来。 “没事，我就是问下。” 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 姜晴晴没有追问，反倒话锋一转问。 “那赵同志他们这会儿在屋里么？” “没有，他们带着孩子已经走了。” “走了？” 姜晴晴一脸失望，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她还以为一家三口怎么着也要待到下午，所以上午就匆匆赶来，哪知道他们居然早上就走了？ “对，小两口这会儿要搬去家属院，着急办婚礼什么的，可能等忙完了再来。” 姜晴晴点点头，家属院，她记得裴鹤川也是军官吧？ “那裴同志是不是也在你那个军区？和咱们一个师的对吧？” 她也是因为得到了吴静的提拔才能学上舞蹈，更是因为谢家的帮忙才能进了文工团。 所以她姜晴晴这辈子最感谢的就是谢家和姜家。 “对。” 姜晴晴下定决心，回了部队之后，一定要躲开裴鹤川见赵云笙一面。 吴静因为并不知道侄女口中所谓的熟人是谁，见到了谢家人也没有多问。 与此同时。 赵云笙一家三口已经回到了大院。 他们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开车回来，立马吸引了院子里两家人的注意。 刘月桃原本在水池边洗菜，见状赶紧吆喝道。 “云笙，你们回来啦？” 赵云笙没理她，她也不介意，自顾自的说道。 “云笙，我们大力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你和裴团长一定要来啊！” 赵云笙这会儿总算是给了个眼神。 “要是走得开肯定会来的。” 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敷衍，刘月桃面上陪着笑，心里都快要骂死了。 这小狐狸精，之前勾着大力给她帮了这么多的忙，这会儿大力结婚她居然都不问问？ 不说送多少钱，至少得过来给他们大力长长脸吧？尤其裴鹤川还是团长。 想起他停在巷子外面的车，刘月桃更是眼睛都看穿了。 这辆车要是借给他们大力坐坐就好了，结婚当天不知道有多长脸，但她又不敢麻烦裴鹤川，只能在赵云笙这边下功夫。 想到这，她赶紧把菜洗了端进去，甩了甩手上的水，然后马不停蹄赶去了赵云笙家门口。 正碰到她要出门，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哎哟，云笙你要出门啊？” 赵云笙冷不丁看到她满脸狐疑。 “刘婶你有事么？” 刘月桃听她语气不善，识相点本来可以直接走了，但她还是厚着脸皮凑上去笑眯眯问。 “云笙啊，我们大力下个月就结婚了，婚礼就办在这个院子里，到时候直接去小翠家里娶她，过去得有半个多小时呢，所以我想问问能不能麻烦你们帮个忙？” 她只说了前半句，赵云笙就知道她后面要放什么屁。 闻言差点气笑了，“帮忙？” 刘月桃还以为有戏呢，面上一喜。 “可不是么，就是裴团长的那个车特别拉风时髦，我想问问到时候大力结婚，裴团长能不能载着他去接接亲？” “不能。” 赵云笙不假思索拒绝，刘月桃的神色肉眼可见冷了下来。 她讪讪笑了笑，“云笙，咱们这都左邻右舍的，大力这两年也帮助了你这么多，这点小忙你也不帮么？就只是接接亲而已，一来一回不过也才一个小时。” 赵云笙目光冷冷的，“何大哥知道你来这儿问么？” 刘月桃唇边的笑立马就消失了。 赵云笙一猜就知道何大力压根不知道她在这边出谋划策。 “要是何大哥亲自开口，那我肯定愿意帮这个忙，但是你开口就不行。” 刘月桃眼睛都亮了。 “好啊，我这就去找大力。” 等何大力听到自家老妈这番话，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妈，你这是干什么？不说了我们两家保持距离？你又去麻烦人家做什么？之前口口声声都在贬低她，这会儿我怎么好意思开口？” 刘月桃不以为意。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她都说了看在你的份儿上肯定会同意，你就去让她帮个忙呗？更何况这还不都是为了你结婚的时候有面儿？” “咱们当初给的彩礼就没多少，小翠那边也没嫁妆，过来吃席的不看咱们笑话啊？要是有辆车就不一样了，大家只会说你有本事，谁还会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 何大力都要气笑了。 完全没想到刘月桃借车的理由居然是这个？要是这些话传出去，他都没脸做人了。 “妈，咱们家情况就是这样，小翠也不介意，你管外人怎么想？小翠也不是那种搞面子工程的人，反正我们俩不需要，你要是需要你自己去借。” 刘月桃都快要被气死了。 “你这臭小子，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 何大力涨红一张脸。 “妈我可求你了，别再说什么为了我，我不需要！以后你要是在敢这样自作主张，信不信我把你送回乡下去？到时候每个月给你寄点钱养老就算了！” “你……” 刘月桃指着他满脸惊愕，完全没想到这个听话的儿子会这么忤逆自己，她好不容易才来了城里。 村里的那些老姐妹们都觉得她是来城里享福了，要是被赶回去，那她还不被那些人笑话死？ 她向来最看重的就是脸面，被何大力这么一威胁，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大力受够了，沉着脸一脚踹开门扬长而去。 刘月桃目送他离开，嗫嚅着也没敢追上去。 对面的动静这么大，邓家的人全都听见。 正在他们家做客的赵云笙一家三口自然也听到了。 之前的大包小包就是给他们提过来的。 “啧啧，这个刘大姐真是一点也不消停，大力要是再支棱不起来，以后结了婚还不得鸡飞狗跳啊？” 秦凤这么感慨道。 她自动代入的就是小翠这个儿媳妇的角色，压根代入不了刘月桃这个极品。 “那个丫头看起来倒是个老实本分的，嘴巴又特别会说话，听说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嫁过来不会被蹉跎吧？” “应该不会。” 邓小彤嗑着瓜子。 “不都说那个小翠姐在家也是个厉害的人物么？听说她家庭也很复杂，气到了直接抄起菜刀砍人。” “……” 这下大伙都沉默了。 “假的吧？” 秦凤满脸不信。 毕竟要是这丫头这么虎，刘月桃怎么可能让她进门？ “真的，不过她哥哥弟弟好几个呢，家里就她这一个女儿。按理说好不容易有个闺女，家里人都该宠爱有加，他们家和别人不一样，全都把小翠姐当成奴隶使唤。” 秦凤嘴角一抽，实在不知道该说啥。 邓小彤特别八卦，把她知道的全都一骨碌说了出来。 “听说刘婶子看上小翠姐就是看上了他们家儿子多，指望这个儿媳妇过来也给她多生几个孙子呢。” 怪不得呢。 秦凤这下算是开了眼。 赵云笙倒是很淡定，毕竟以前视频刷得多，啥样的奇葩没有见过？ “云笙，你真的明天就搬走了啊？” 绕了这么一圈，几人总算是回到了正题上。 “对，那边的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明天正好过去。” “那你们的婚礼呢？什么时候办？不是证都已经领了吗？” “那个还不着急，得先过去那边安定下来再说，放心吧，结婚肯定告诉你。到时候你可得准备个大红包！” 邓小彤笑弯了眼。 “放心吧，我早就开始存了，保证到时候吓死你！” 赵云笙哭笑不得，“那你还是记得给自己留点，全都给我了以后你连嫁妆都没有。” “我知道。” 邓小彤眨了眨眼，又往她身边坐了坐。 “对了云笙，你之前给我的那个唇膏在哪儿买的呀？” 赵云笙心头一跳，“咋了？” “还不是你那个唇膏太好用了，你当时不是给了我两支么？我给我嫂子一支，她喜欢得不行，还说从来没见过。她用过的和你给的完全不一样，吵着让我问问你，你那边还是有多的话，能不能再卖几支给她。” 邓小彤眼巴巴地看着她，满脸都是恳求。 “我就是在百货大楼那边买的，当时也觉得挺新奇的，确实买了不少，正愁不知道怎么用完，你们要是喜欢的话，我转点给你们。” “咱们这里的百货大楼不就附近那个吗？我和我嫂子都去找了，压根没有找到，你确定是在那边买的？” 赵云笙对上她不解狐疑的眼神，心下止不住嘀咕，这都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外面当然找不到了。 第150章 经销商 “确定，难道是那个人走了？或者是价格太高了没人买所以走了？下次有空我去看看，要是再遇到他我都给买了。” 闻言，邓小彤也没有怀疑，这个唇膏做工特别精巧，有可能是国外的货呢？ 卖不动可能是他初来乍到没什么客源？ 想不出什么所以然，邓小彤点点头。 “行，那你干脆在他那进货算了，你帮他卖好了。” 赵云笙确实是这个打算，只是最近太忙了没时间实施，以后她还想多买点房子，手里头没有现金真的不方便。 正愁不知道怎么把东西拿出来光明正大卖呢，邓小彤忽然提了这个建议，那不是瞌睡来了正好递过来一个枕头么？ 她心下一喜，面上却愁眉苦脸问。 “她自己是老板都卖不出去，我帮她能行么？” 邓小彤哎呀一声，没好气的戳了下她的额头。 “你笨呀，你和她商量好呗，卖一支你拿多少钱。再说了，你卖不出去不是还有我么？你忘了我是干嘛的？” “你不就是工厂职工么。” “哪儿了？人家有空的时候还去帮我妈卖菜呢，放心吧，卖东西我能行。再说了你这不有现成的客人么？” “谁？” “我啊，我嫂子，还有我们工厂的女工，自打我把唇膏拿出来用了之后，他们每天都来打听呢！” 说到这她还有些得意，“本来想早点找你问这个事儿的，你不是忙么？我也想故意吊一下他们的胃口，等他们口口相传知道的多了我再去卖，省事儿。” 就一两个人知道，她卖什么？ 最好他们天天来问，吵得厂里的女工全都知道，就当免费宣传了。 “行啊！想不到啊邓小彤，这么厉害呢？那以后你岂不是可以带着我暴富了？” 被赵云笙这么一夸赞，邓小彤有些飘飘然。 “那是，只要你能拿到货，我保证帮你卖出去！” 赵云笙笑弯了眼，拿什么货？ 她空间里的好东西多的是。 先看看这次卖唇膏的效果，要是不错的话，以后就让邓小彤来负责好了。 她提供货，给邓小彤提成。 她这些东西压根就不愁卖，保证赚得盆满钵满，她还不用出力。 真要问起来，就用邓小彤这套说辞，是个外国人拜托她的，她是下面的经销商。 两人在这边嘀嘀咕咕说话，裴鹤川也和邓庆林碰杯喝酒。 元宝坐在桌边吃着糖果，时不时插两句话。 “云笙，你跟着裴团长去随军后，到时候我想你怎么办？” 邓小彤挽着她的胳膊恋恋不舍。 赵云笙安抚她，“你想我直接来找我呗，更何况邓连长不是也在那边么？你顺便还能探望你哥。” 邓小彤撇了撇嘴，“我哥现在眼里心里都只有我嫂子，怎么可能管我？我要是过去他还不得直接把我赶出去，觉得我耽误了他们小两口。” “不会的，实在不行你到时候和我住，我们家大。” “那更不行了，裴团长还不得把我杀了？” 现在不过只是聊两句，裴鹤川的目光都似有若无朝这边看来，她要是真的过去耽搁了他们俩，她哥保不齐还会被连累。 赵云笙笑出声，凭借裴鹤川的这个脾气，还真有可能。 “放心吧，到时候让邓连长也给你找个军人丈夫，你也去那边随军，咱们不就又可以一起了么？” 邓小彤被这句话闹了个大红脸。 “我这会儿压根没想过结婚的事儿，还年轻呢。” 秦凤正好把二人的这些话听到，没好气嘀咕了句。 “还年轻？人家云笙你这个年纪孩子都生了，你看看你，连个对象都没有。怕不是连男同志都没接触过……” 说到这，秦凤立马看向赵云笙拜托道。 “云笙，你有空的话记得帮我们小彤留意下，尤其是裴团长下面的那些青年才俊，免得小彤留到最后成大姑娘砸我手里了。” 邓小彤气得不行，瞪了她两眼。 “哎呀，妈……” 一家三口在邓家待到了几乎下午。 回到他们自个儿的家，裴鹤川如今已经轻车熟路。 他过去捅开炉子开始烧水做饭，晚饭是他们在这里的最后一顿了。 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去部队。 元宝坐在沙发上晃着小短腿，“爸爸，我们的沙发全都要搬走吗？” 裴鹤川颔首，“嗯，不搬走扔了可惜。” 赵云笙也附和道，“咱们沙发这么漂亮，你不喜欢吗？” 这都是空间里的好东西，要是扔了想要再拿出来可就没那么方便了，尤其裴鹤川还跟着，他不得怀疑？ “喜欢呀，我可喜欢了，想要带着。” 赵云笙摸摸他的脑袋，看了眼天色，干脆牵着元宝起身。 “裴鹤川，你先做饭，我带着孩子去洗澡，不然待会儿又要忙到很晚，咱们明天既然要搬走，今晚早点睡。” 明天过去还要收拾那边，挺麻烦的。 “好。” 裴鹤川脱下外套，气定神闲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找出里面的菜准备做饭。 正在淘米呢，忽然听到厕所那边传来赵云笙一声惊呼。 “你这儿哪儿来的？” 他眉头紧皱，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看看，刚到门口就和里面出来的赵云笙撞个正着。 “怎么了？” 赵云笙立马把手里的吊坠举到了裴鹤川跟前。 裴鹤川见多识广，立马看出这不是假货，甚至还价值连城，看起来不起眼，却是古董。 “哪儿来的？” 赵云笙扭头看向厕所里的元宝。 他们才从谢家回来，孩子脖子上就多了个这玩意儿，她倒不是怀疑元宝偷的或者是长辈给的，怕就怕在是他自己从哪儿捡的。 这东西肯定是谢家的，万一是谁丢的那现在岂不是都快要急死了？ “元宝，这个吊坠你哪儿来的？” 元宝瘪了瘪嘴，蹲着玩了玩盆里的水，慢条斯理回答。 “曾姥姥给我的。” “老人家给你的？” 元宝点点头。 “曾姥姥说这是给我的礼物，她说我孝顺。作为交换，我也把我的项链给了曾姥姥，曾姥姥很喜欢。” 赵云笙大步过去检查他的脖子，还真是，上面的定位器已经不见了。 裴鹤川不以为意，“应该是老人家喜欢他，偷摸给的。” 元宝点点头。 “嗯嗯，曾姥姥说要我藏起来，不让你们看到，说你们知道了肯定不让我带回来。” 赵云笙气得过去掐了掐他的小屁股。 “那也不能长辈给什么你就要什么，这么贵重。” 元宝赶紧揉了揉，也没生气。 “什么贵重呀，曾姥姥说这就是块石头，还没有我重要呢？” 裴鹤川也附和，“既然是老人家给的，那就收着吧，是她对孩子的心意。” 赵云笙不是瞎子，能看出这块金镶玉价格不菲。 “这太贵重了吧？万一要是被舅舅们知道……” “没事，家里值钱的东西那么多，这一块金镶玉不算什么。更何况这是老人家的私人财产，她想给谁就给谁。舅舅们给了我们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也不在乎这块玉了。” “……” 赵云笙一噎，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么？ 她想了想，“行吧，那我先帮忙收着，到时候姥姥那边的人要是来找，我直接给出去就行。” 这种便宜她也不敢占，尤其这会儿大家还不知道这种古董的价值。 “嗯。” 赵云笙等裴鹤川走后，别上门顺势就给收进空间里了，再次给儿子洗澡，她教育道。 “下次长辈们给的东西可别再收了。” 元宝不赞同。 “为什么呀妈妈？曾姥姥给我是因为她喜欢我呀，拒绝她的礼物就是拒绝她的喜欢，这样曾姥姥会伤心的。” 赵云笙哭笑不得。 “她喜欢你可以用别的方式表达呀？妈妈只是觉得你曾姥姥给的礼物太贵重了。” 元宝哼哼唧唧的。 “再贵重也是曾姥姥的心意，她给我送这么贵的是觉得我值得，我开开心心接受就好了呀？妈妈你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呢？” “……” 赵云笙一噎，这下还真的有些说不过儿子了，仔细想想他的这番话，还真是蕴含了大道理。 长辈愿意给是因为觉得值得，而端着不接受只会让长辈不高兴，甚至还有可能是自己看低自己的表现。 不能盲目自信，但也不能配得感太低。 她忽然就悟了，活这么大的岁数，甚至还没有这个小家伙来得通透。 赵云笙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好好好，妈妈知道了，那个吊坠妈妈给你留着，以后再给你行了吧？” 元宝这下才满意了。 “妈妈，那你还有之前那个小吊坠吗？” “咋没有？待会儿洗了澡妈妈就找出来给你戴上。” 元宝笑了笑。 “妈妈，那些项链你都从哪儿买的呀？曾姥姥说她没有见过，毛毛也说她没有见过。” 赵云笙唇边的笑意立马就凝固了，这小子，年纪不大问题还挺多，以后怕不是都要瞒不住了？ “妈妈从商场买的呀，可贵了，不然怎么能保护你呢？毛毛他们没见过还不是因为没碰到呀？我是在那个外国人叔叔那里买的。” “真的吗？” 元宝立马扭头过来盯着她，眼睛都亮了。 “真的。” “那妈妈，外国人真的是黄头发吗？” “是呀。” 其实后来有染发剂，黑头发也能染成黄的，不过这会儿外国人的标志还是黄头发蓝眼睛。 “那他们的眼睛越是蓝色的吗？像天空一样。” “是啊。” “妈妈，以后你再去买这个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呀？我也想看看他们。” “好。” 赵云笙一阵头疼，邓小彤那边找的借口也是外国人，看来她得找个机会真的认识两个外国人。 洗了澡出来，裴鹤川的饭也快差不多好了，就是还没做菜。 赵云笙给元宝把衣服穿上，戴上新的定位器，抱着他过去坐下烤火。 “你好好待着别乱跑，免得感冒了，我去帮你爸爸做饭。” “嗯嗯。” 赵云笙起身去了厨房，裴鹤川系着围裙正在里面炒菜。 听到动静回头看她，“媳妇，你怎么进来了？” 赵云笙看他这么高的身形站在灶台跟前，切菜的时候腰都要使劲儿弯才行，忍不住想笑。 “进来帮帮你。” 她撸了撸袖子上前，把刀从他手里接过来，顺势一挤就将他挤到了身后。 “我来切菜，你看看要炒什么，可以了。” 裴鹤川看了眼旁边放着的几个鸡蛋。 “蒸个蛋，再做个红烧鱼差不多了，今天就先随便吃点，明天去那边收拾好了再好好庆祝。” 他说着打了鸡蛋搅拌起来，趁着外面的炉子上还在煮饭，待会儿直接放在饭上一起蒸了。 配菜准备好了，他也舍不得让赵云笙来处理鱼，立马过去接手。 夫妻俩在厨房忙活，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做好饭吃完已经挺晚。 裴鹤川又去收拾厨房，顺便再把那些厨具全都打包，赵云笙则是去洗漱。 等她换上睡衣准备睡觉之际，瞥到了沙发上那床独属于裴鹤川的被子。 自打允许他进门来睡觉之后，他一直都睡的沙发，想到明天就要搬走了，赵云笙看向厨房的裴鹤川提议道。 “要不今晚来屋里睡？” 裴鹤川微微一怔，要是以前，听到这话他能高兴得跳起来，不过这会儿他倒是淡定自若摇摇头。 “？？？” 这下轮到赵云笙不淡定了，之前是她顾及着两人名不正言不顺，睡在一起有失妥当。 现在报告下来了，他们证也已经有了，算是正儿八经的夫妻，睡在一起刚好。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提出这一句，裴鹤川居然给拒绝了？ 她沉下脸，也有点赌气。 “你确定？” 看她小脸都快要气白了，站在门口直勾勾看过来，眼神里都是被拒绝后的生气和窘迫。 裴鹤川担心她记仇，更担心她胡思乱想，忍不住一声低笑，也顾不上双手刚收拾了厨房，上前轻轻搂着她的腰。 “我不同意是因为这么久都已经等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两天。” “更何况明天还要早起，今晚早些睡，你的床也不是多大，躺咱们一家三口可能腿脚都伸不开。” 尤其元宝这小家伙已经四岁多了，他在那边已经早早就让人做了一间小床，等明天搬过去后，必须要让儿子单独睡一觉，可别打扰他们夫妻俩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