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同志也太能叭叭了！惹不起！》 第1章 陈书宁怒骂王思民 一声娇喝声，打破了陈家村的宁静。 “喂！老头！王思民？快给我出来！不好好做工，又躲到哪里躲懒去了？” “你们这些资本家就是社会的蛀虫！趴在我们这些穷苦的劳动人民身上，喝血吃肉！” “时代变了，资本主义已经被打倒了！我告诉你，你现在是下放到我们陈家村劳动改造！不是来享福的！” “偷奸耍滑那一套，在我们陈家村可行不通！” 王二秀和李宝珍，揣着手在路边闲聊。 听到陈书宁的叫骂声，王二秀紧了紧身上的衣裳，低着头悄声对李宝珍说道： “嘿！你说陈爱国家那个丫头，是不是脑子有病！天天堵在牛棚门口，骂王思民！ 咱们陈家村谁不恨资本家，偏偏就她，一天天正事不干，专门盯着王思民！ 村长都没有她能张罗，不就是多读了几天书嘛！可是显着她了！” 李宝珍哈了口热气，心道这天可真冷啊！冻得人直哆嗦！ 李宝珍跺了跺脚，开口说：“可说呢！你说陈家这小闺女儿都十八了，不说张罗着找婆家，天天跟个老头儿过不去！真是闲的！” 王二秀压低声音：“陈书宁这么泼辣，你说这十里八乡的，谁敢娶她！娶了她进门，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李宝珍嘿嘿一乐，笑着说：“反正咱们两家是不能让这个泼辣货进门！呼~这天气也太冷了，走走！上我家烤火去！” 陈书宁喊了几声，没有看到王思民的身影，骂声更大了： “王思民，你还当自己是地主家的大少爷呢？你已经被打倒了，应该积极改造！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躲起来偷懒！再不出来，小心我报告给村长，开批斗会批斗你！” 牛棚旁的草垛里，郭君山想要冲出去和陈书宁好好理论理论，却被王思民拉住了手！ 郭君山咬牙切齿的说：“爷爷，您把手松开！我今天非教训教训她不可！” 王思民笑呵呵的说：“别动！你不是想知道，爷爷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吗？在这里躲着，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你要是动了她，我在这里的日子就难熬喽！不要冲动！遇到事儿，要学会思考，眼见不一定为实！” 郭君山叹了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小声说：“爷爷，这人也太过分了！是，您是因为成分问题，被送到这里接受改造！ 但是她也不能这样说话吧！您听听这个口气！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您！ 知道的，她是陈家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家村是她的呢！我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王思民语重心长的说：“想想你现在的处境？要是让别人知道，人民警察殴打老百姓，会造成多恶劣的影响？ 你还想不想调回京市了？你现在是背着处分下来的，可不能胡闹！ 再说，我好不容易才将你父亲摘出去，没有因为我的问题，影响到你们父子的前程！ 你若是冲动，我的付出就全白费了~” 郭君山想到爷爷的处境，无奈的点了点头！至于他自己的前程，他反而不太在意，大不了就脱了这身皮！ 为了不给爷爷惹麻烦，郭君山垂头丧气的躲在草垛后面。王思民见孙子肯听劝，这才满意！往身上撒了一把干草，弯着腰走了出去。 陈书宁见他肯出来了，圆眼怒瞪，凶巴巴的说：“呦~资本家还知道出来呀！成天溜溜达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享福的呢！ 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来改造的！改造懂不懂？你得接受教育，改掉身上资本家的做派，向我们老百姓学习！” 郭君山躲在草垛里，愤愤不平的反驳道：“就你这样的，还教育别人？谁家小姑娘堵着别人门口骂？整个就是一个泼妇！” 郭君山心中不满，却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若是被别人发现，他偷偷过来看王思民，会引来更大的麻烦！那样，爷爷的付出就全白费了！ 王思民被训的跟孙子一样，等陈书宁骂完了，他才讪讪的开口：“小同志，我没有偷懒！我是去那边整理草垛了！ 这几天下雪，草被雪打湿了会发霉，发霉的草牛不爱吃！我过去倒腾倒腾，盖盖草垛！你看我这身上，还有干草呢！没偷懒！真没偷懒！” 陈书宁叉着腰，冷冰冰的看了王思民一眼，脚往前一踢，一块黑乎乎的土块被踹起，落到王思民的脚边。 陈书宁不屑的说：“切~就你？你还会倒腾草垛，糊弄谁呢！我告诉你，我会随时盯着你的，你给我老实点！” 陈书宁又瞪了王思民一眼，嘴里骂着：“呸~万恶的资本家！”转身走了！ 王思民四下打量了一番，见周围没有人，赶紧捡起脚下的土块，乐呵呵的去草垛后面找孙子去了！ 王思民将手里黑乎乎的土块，塞到郭君山手里，催促道：“快！打开看看是什么？” 郭君山皱着眉头，不悦的说：“这不土块吗？能是什么？哎~怎么是温的？” 王思民笑着说：“你把土扒开！” 郭君山低下头，迅速将温热的土块扒开了，这才发现被土块包裹着的，是一块烤好的红薯！ 郭君山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冰天雪地的，哪里来的烤红薯？难道是刚刚那个女孩送过来的？ 郭君山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他根本不信，那个跟泼妇一样的女孩子，会有这么好心？ 王思民从怀里掏出，孙子给他带的饼干，咬了一口，含糊的说：“君山！今天中午，咱们俩换着吃！我吃饼干，你尝尝这红薯怎么样？ 这可是我那老战友，自己种的！十里八村，就数他红薯种的最好！这还是他偷着种出来的，可没有多少块，你能吃上是托了我的福！” 郭君山咬了一口，立刻被那种软糯香甜的味道征服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烤红薯了，三口两口的，一个红薯就下了肚。 他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似乎还沉浸在红薯香甜味道里！ 王思民看着孙子的表情，宠溺的说：“好吃吧！刚刚那个女孩子，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那老战友陈锋的孙女！ 她叫陈书宁！是个很好的孩子！心地善良，人又聪明，我到这里以后，她可没少照顾我！” 郭君山嘴角抽了抽，爷爷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郭君山反驳道：“她用一个红薯，就把您收买了？还心地善良……堵着门骂您，这样叫心地善良？我看您是被她骂糊涂了……” 王思民瞪了郭君山一眼，不悦的说：“怪不得，京市的领导，把你安排到乡下来历练！你这脑子啊~我看是生了锈了，一点儿都不动！ 我是谁？我是被下放到陈家村劳动改造的资本家！书宁要是对我客客气气的，村里人怎么看待她？若是把她跟我打成一派，她全家都要遭殃！ 你呀你！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你别看书宁对我凶巴巴的，周围没人的时候，她没少给我塞东西！要没有她，我早饿死了！” 王思民说的话很有道理，郭君山再犟，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现在的国情就是这样，谁跟资本家走的近，谁就是支持资本主义复辟！ 一旦被打上这样的标签，全家都要受牵连！ 王思民语重心长的说：“你知道我平安就得了，不要总是过来看我，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我费尽心思，才将我们的关系撇干净，你千万不要露了馅！” 郭君山低着头，喃喃的说：“爷爷，我知道了！你好好保重，我先走了，我会再找机会过来看您的！” 王思民用慈爱的目光看着郭君山，摆了摆手，说：“快走吧！我这边没事儿，有书宁护着我呢！” 郭君山悄悄的离开了村子，回镇派出所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爷爷说的那个陈书宁。她的言行反差太大了！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呢？ 第2章 陈书宁对战陈家旺 陈书宁推开门进了院子，跺了跺脚，将身上的积雪抖落了个干净。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陈锋颤巍巍的起身，推开门冲着院子里说道：“书宁，冻坏了吧！赶紧进来烤烤火！” 陈书宁俏皮一笑，软绵绵的声音响起：“爷爷~您给我留的红薯呢？我肚子饿了，好想吃呀！” 陈锋笑眯眯的说：“在炕桌上！快进来吃！不然一会儿你二哥回来，又该跟你抢了！快~” 灶台上的柴火烧的正旺，陈书宁端在灶前，小脸被火烤的红扑扑的，特别好看！ 她咬了一口红薯，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陈锋拿了条板凳，坐在陈书宁身边，笑着问道：“东西给你王爷爷送过去了？” 陈书宁将嘴里的红薯咽下去，答道：“嗯！送过去了！去的时候，王大娘和李大娘就在门口聊天呢！ 我怕她们起疑心，特意骂了王爷爷一顿，才把红薯丢给他。嘿嘿……爷爷您还别说，我这一招就是管用！ 现在谁说我们家和王爷爷有关系？都没有人会相信，哈哈……” 陈书宁将口袋翻出来，抖了抖上面的土，继续说道：“爷爷，下次能不能不要给红薯裹泥巴了，我这衣服都脏了……” 陈锋叹了口气说：“这不是怕被别人发现，才裹的泥巴嘛！乖孙女你先忍忍！ 全村人都相信我们跟你王爷爷没有关系，我们才安全。” 祖孙两个正聊的开心，书宁奶奶李珍，抱着一个搪瓷脸盆，推门进来了。 李珍兴奋的说：“老头子，你快过来看看！这搪瓷盆子就是好看哈！你看这花儿，这鸟儿的，真喜庆！” 陈锋好奇的问：“老婆子，你从哪儿拿回来的盆子？这很贵吧？”说着陈锋起身，将老伴儿迎了进来。 李珍笑意盈盈的说：“这是家兴媳妇，托人捎回来的！说是给书宁的！现在城里就流行用这个，她给咱们书宁也买了一个！” 陈锋生了三个孩子，陈爱国、陈爱华、陈爱党。他跟老伴儿，和大儿子陈爱国一家，住在一起。 陈爱国也生了三个孩子：老大陈家兴，在县里的食品厂工作，已经结婚了。妻子季雪在县里的供销社上班。两口子住在食品厂的员工宿舍里，一个月回来一次。 老二陈家旺没有正式工作，目前在家里务农。今日他出去找同学玩儿了，还没有回来。 听到大嫂给她买了个搪瓷脸盆，陈书宁也顾不上吃了！把红薯往灶台上一放，随意的抹了抹嘴，站起来将脸盆接了过来。 陈书宁借着窗户里透过来的光一看，惊叹道：“哎呀！奶奶，这脸盆是好看哈！您看这鸳鸯，真漂亮！ 还是我大嫂疼我！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嘿嘿……这要让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看到了，还不得羡慕死！” 陈锋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说：“合着就你大嫂疼你，我跟你奶奶就不疼你了？” 陈书宁挽住陈锋的胳膊，嬉皮笑脸的说：“您跟奶奶也很疼我呀！我陈书宁啊，就是掉进了福窝里！你们都很疼我，嘿嘿！” 李珍拍了拍陈书宁的手调侃道：“送你去读书，书没有读出什么名堂，这小嘴倒是锻炼出来了！一天天的，还挺能叭叭！” 陈书宁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怎么没有读出名堂！我在学校里成绩可好了！这不是……这不是读完高中没得读了嘛……” 陈锋拿起烟枪，抽了一口，慢悠悠的说：“行了，你就别说书宁了！书宁能读完高中，已经是给咱们老陈家争光了！ 不过书宁，你都在家里待了半年了，等开了春，让你爸爸留意着点儿，给你打听个工作才是正经。” 陈书宁眼睛瞪的圆圆的，看起来很不情愿，撅着嘴巴说道：“我的事不急，还是先让爸爸给我二哥寻个工作吧！我看见他就烦！” 李珍摸了摸孙女的头发，柔声说道：“你这傻孩子，你不找个工作，难道还留在村里种地不成？ 你二哥是男孩，皮糙肉厚的，吃些苦没事儿，你不同！你是女孩子，又读过书，留在村里太可惜了！ 听我们的话，开了春，让你爸在镇上打听打听！看看哪里在招工！ 到时候，你去试试，看看人家能不能要你！要是好工作，花钱买也成！ 要是能跟你大嫂一样，留在城里，你就享福了！” 陈书宁叹了口气，而后坚定的说：“先给二哥找吧，虽然他经常欺负我，但是我读书这几年，他也没少贴补我。 我也不能太贪心了！高中我读了，工作我也占了，那我二哥怎么办？他都二十了，没个正经工作，怎么说对象啊！” 陈锋和李珍相视一笑，他们这个孙女，实在是太懂事了！找工作这么大的事儿，也愿意退一步，先紧着她二哥。 陈书宁拿起红薯，又啃了一口，过了良久才说：“爷爷奶奶，你们不必担心我！我是高中生，现在像我这样有文化的人不多！ 我先留在村子里，等开了春，我可以帮着记工分，给大队写材料。我能做的太多了！ 咱们家成分好，有好工作，村里肯定紧着我来呀！” 陈家是三辈贫农，成分好的不能再好了！而且陈锋当过兵，是英雄，镇上每次开会，都要将陈锋请过去发言！ 就是因为有这层原因在，陈锋的二儿子陈爱华，三儿子陈爱党才能顺利参军！ 陈书宁的父亲虽然没有参军，但是他也很争气！通过自己的努力，顺利通过邮局的考核，在镇上的邮局工作。 陈书宁一家，是陈家村唯一一户，职工最多的家庭！他家的条件也是村里最好的，要不他们家能供陈家旺和陈书宁读高中？ 正说着呢，陈家旺推门进来了，看到陈书宁又在吃烤红薯，气呼呼的说：“好你个陈书宁！你又背着我吃烤红薯！ 爷爷拢共就没种多少，都让给你个大馋猫偷着吃了！快！把剩下的交出来！” 现在全国上下，都是挣工分，吃大锅饭，口粮由生产队统一管理。 红薯平时也能吃到，但是那都是切碎了放在玉米碴子粥里熬的，没有烤的香！ 陈锋想尽办法，偷着种了那么几棵红薯，拢共就没有长多少，这才多久？刚入冬，就快让陈书宁一个人造完了！ 你就说陈家旺气不气吧！ 陈书宁张大了嘴巴，将最后一口红薯塞进了嘴里，眼神里都是挑衅，慢悠悠的说道：“吃完啦！略略略~” 陈家旺按住妹妹陈书宁的肩膀，疯狂的摇晃她，恶狠狠的说：“吐出来！赶紧吐出来！我没有吃到，你也不许吃！” 李珍拍了拍孙子的肩膀，笑着说：“好了，好了，别跟你妹妹闹了！还有呢，奶奶给你藏了一块！ 都是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马上该说媳妇儿了，还跟你妹妹打闹呢！” 陈家旺一听娶媳妇，脸立刻红了！梗着脖子倔强的说：“不娶！我还要打拼事业呢！我不结婚！” 陈书宁调侃道：“快了！二哥，等爸爸回家，我就告诉他，让他给你看着安排个工作。明年春天就上班，夏天就可以找媳妇儿了！” 陈家旺轻轻的拍了陈书宁一巴掌，凶巴巴的说：“一天天的净瞎操心！还是让爸爸给你找工作吧！哥哥我呀，有去处了！” 陈锋闻言，凑过来问道：“家旺啊！你找到工作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在哪里上班？” 陈家旺嘿嘿一笑，挺着胸膛，自信的说：“我打听好了，明年上半年部队会过来征兵！我打算去参军！” 陈家宁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家旺，嘲讽道：“就你？嘿嘿~不是我瞧不起你，去不了两天，就哭着回来了！” 陈家旺挽起袖子，凶巴巴的说：“嘿~你个小毛丫头，敢看不起你二哥，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兄妹两个闹成一团！ 第3章 郭君山下放大河镇 “吱呀”一声，郭君山推开了派出所办公室的木门。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走了进去。 许是开门的时候，有冷风灌进了屋里，里面出来一个女警，嘟嘟囔囔的说：“谁呀？哎？同志，你到派出所有什么事？” 这天寒地冻的，老百姓都不乐意出门，大街上都空荡荡的！谁没事会到派出所来了？ 郭君山理了理衣服，弯下腰将行囊放到地上，而后起身，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 郭君山面无表情的说：“同志你好！我叫郭君山，是从京市调到大河镇派出所的民警，这是我的证件！” 女警接过证件，将证件上的照片，和眼前的人比对了一下。 看着郭君山英俊的脸庞，女警红着脸说：“郭君山同志，你好！我是大河镇的民警杜鹃！欢迎你到基层来！” 杜鹃含着羞将证件还给了郭君山，腼腆的说：“郭君山同志，请跟我来！所长等了你两天了，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郭君山目光冷冷的看着前方，根本不在意杜鹃有什么反应，听到所长在等他的时候，才敷衍的嗯了一声。 杜鹃见郭君山神色淡淡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人怎么这么冷漠？我说了这么多，他一点儿回应也没有！真是没有礼貌！ 杜鹃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回头看到郭君山那张脸时，气立刻就消了！ 郭君山这人长的高高瘦瘦的，身上穿着一件军大衣，看起来有些松垮，却格外的好看！ 农村汉子穿些会显得特别臃肿的军大衣，穿在郭君山身上，却给他平添了几分斯文的感觉。 杜鹃搜肠刮肚，好半天才想到一个词来形容郭君山，那就是高级！ 郭君山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长了一张标准的国字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偏薄，下颌骨线条分明。 杜鹃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要不是他的民警身份，杜鹃都觉得，他是资本家的孩子，气质和乡下的糙汉子完全不同。 杜鹃将郭君山送到所长办公室门口，就离开了。大家都出警了，办公室只有杜鹃一个人，她不敢离开太久！ 大河镇派出所所长韩振国，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热情的说：“你就是小郭吧？ 你没准时报到，这两天我是提心吊胆的！来！快坐下，这一路冻坏了吧？” 韩振国起身，从身后的柜子上拿出一只搪瓷茶缸，倒了一杯热水，放到郭君山面前。 郭君山接过茶缸，清冷的声音响起：“谢谢所长！不好意思，路上遇到一些事情，耽误了行程。” 韩振国坐到办公桌前，慢悠悠的拉开抽屉，将郭振山的档案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韩振国目光微沉，压低了声音说：“你的事，老郑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那个案子，你确实是鲁莽了，惹了众怒。 上边迫于压力，只能将你下放到基层。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你是个人才，好好干，以后还是有可能调回去的！” 郭君山的微微抬头，看着对面的韩振国，喉咙里发出一声苦笑：“呵……其实到今天为止，我仍然觉得林主任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可惜我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没能将他绳之以法…… 至于下放的事，我服从组织的安排，并无怨言。” 韩振国脸上有一丝惋惜，要培养出郭君山这样的人才，很不容易！如今却…… 不过转瞬，韩振国就将那丝惋惜之色掩盖住了，又恢复那副热情的模样。 韩振国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良久才开口：“咱们镇上治安还不错，你到我们这里来，确实是大材小用了！ 这样！你这几天呢，熟悉一下环境！先跟着杜鹃做笔录，整理档案。 等你熟悉了，我再给你调到其他的岗位！” 郭君山平静的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似乎被降职下放的人，不是他一样。 韩振国抬手从墙上取下一串钥匙，起身对郭振山说：“走吧！我带你去宿舍看看！咱们这里是小地方，条件有限，不能跟京市比。 目前宿舍是两人间！和你住一个宿舍的民警叫孙援朝，你们岁数差不多，应该能合得来…… 今天他去陈家村了，他们村的村长过来报案，说生产队养的鸡不见了……” 郭君山听到陈家村三个字，眸光暗了下去，随即又摆出那张招牌扑克脸！ 韩振国爱唠叨，这么短的距离，就将派出所的情况说了个清楚明白。 连每个人手里的案子，都交代了个清楚。 等韩振国说完，郭君山皱着眉问道：“所长，咱们派出所接到的案子，都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陈家村丢了鸡，李家村少了只羊，西河村的牛走失，东河村有个老太太不见了…… 最大的一桩案子，是镇上两个年轻人搞对象，被别人举报乱搞男女关系！ 郭君山听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觉得头疼！ 韩振国闻言，板着脸呵斥道：“这怎么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么？老百姓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这眼瞅着快过年了，村里在这个时候丢了牲口，会影响先进村集体的评选！ 东河村那个老太太虽然隔三差五就丢一回，但现在是冬天，不及时找到她，那是要出人命的！” 郭君山微微摇了摇头，看起来特别无奈。他原来经手的都是杀人、抢劫、拐卖人口这种大案要案！ 如今让他管这些小事儿，他一时接受不了，内心很抗拒。 郭君山挑了挑眉，低声说：“那两个搞对象的呢？让他们赶紧结婚不就行了！ 村干部就能解决的事儿，没有必要报警，让我们出去把人抓回来审问吧？” 韩振国立着眼睛，训斥道：“本来小年轻搞对象，不算是大问题！但是他们被人举报，乱搞男女关系，作风有问题，这个事儿就大了！ 现在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不给老百姓个交代，以后都有样学样怎么办？” 郭君山心里对这种，把谈恋爱升级成作风问题的行为，嗤之以鼻！ 但是大环境是这样，他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参与到这类案子里。 韩振国见郭君山沉默了，以为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郭君山是韩振国老战友郑光明的徒弟，将郭君山调到韩振国这边做民警，本来就是郑光明的意思。 郭君山是的做刑侦的好苗子，这不假！但是他性格太偏执了！在京市办案的时候，横冲直撞，固执己见，惹了众怒！ 郑光明有心磨一磨郭君山的性子，这才主动向上级提出，将郭君山下放到基层！ 基层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这些小事，才能磨人的性子！ 郭君山也知道师父的苦心，但是他实在没有想到，基层民警处理的案子会这么小！ 但是他人已经到这里了，档案也转了过来，反悔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被扣上不肯吃苦的帽子，就麻烦了！ 唯一一点，让他觉得好的地方，那就是陈家村是大河镇下属的村镇，他可以借着工作的便利，找机会去看爷爷。 韩振国也很忙，下午还要去县里开会，所以人送到了，他就离开了。 郭君山将行李放到单人床上，起身打量了一下宿舍的环境。 郭君山干净惯了，而孙援朝同志的卫生习惯，有些差。 郭君山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认命的卷起袖子，开始收拾卫生！ 孙援朝刚回来，就听杜鹃说，所里来了新干警，叫郭君山，以后就和他住在一个宿舍里。 所以见到郭君山，他表现得很热情：“郭君山同志，你好！我是咱们派出所的干警，我叫孙援朝！” 郭君山挑了挑眉，想起所长韩振国说的事。硬是挤出一个微笑，问道：“你好！孙援朝同志！听说你今天去了陈家村，发生了什么事？” 第4章 陈书宁大闹食堂 孙援朝咧着嘴笑了几声，拿起桌上的饭盒，轻声说道：“走！咱们先去食堂吃饭，边吃边说！” 郭君山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果然是到吃饭的点儿了，也拿起饭盒，平静的说：“走！我们路上说！” 郭君山抬起手腕的那一刻，孙援朝就注意到他腕间的那块表！呦！还是上海牌的男士手表！ 现在手表还是稀罕物件，像郭君山戴的这块，最低也要一百二十多块，还要有手表券才行！就这还不一定能够买得到！ 孙援朝心中重新掂量了下郭君山的分量，有心拉近自己和郭君山的关系，这态度就更热情了！ 孙援朝将今日陈家村发生的事，当做切入点，很快就和郭君山聊的火热！ 孙援朝语调很轻快，好像陈家村丢鸡，是什么有趣的事儿一样。 他说道：“今天陈家村丢鸡的事，没有解决完！现在还不能确定，鸡是被人偷了，还是自己走丢了，明日还要去！” 郭君山皱着眉，沉声问：“这案子很复杂？” 孙援朝勾起嘴角，那笑容里透出的情绪，有些复杂。压低声音说：“他们村里有个在牛棚里劳改的资本家。 村民都怀疑是他偷了鸡，但是又拿不出证据，说要开批斗会。有个姑娘有不同的看法！两帮人就闹起来了。 那个姑娘把村民堵在大队里，骂了有半日的功夫，陈家村的村长，楞是不敢管！” 郭君山立刻就想到，今日给爷爷送红薯的，那个凶巴巴的姑娘！她叫什么来着？陈……陈书……宁！ 难道是她？ 郭君山低着头，若无其事的说：“哦！孙援朝同志，明日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陈家村这种情况，总不能将全村人都请回来审问吧！我直接跟你们过去做笔录比较合适！ 而且我在京市公安局时，破过几个案子，刑侦这方面我懂一些。或许能够帮上忙！” 说话间，两人端着饭菜，在食堂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孙援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高兴的说：“那敢情好！最近所里忙，到处都缺人，我正愁明天怎么办呢！” 陈家村里，陈书宁刚打完饭，她低头看着碗里少的可怜的白菜，脸上浮现出不悦的表情。 抬头看见对面王二秀似笑非笑的眼神，陈书宁虎着脸，“啪”一声将碗重重的放在食堂的桌子上，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大娘！我陈书宁是地地道道的贫农出身！我爷爷陈峰是参加过抗日、抗美援朝的战斗英雄！ 我父亲在大河镇邮局工作！我叔叔陈爱华、陈爱党是解放军战士！这些事儿，您都知道吧！” 陈书宁的声音太大，在她张口的一瞬间，食堂里立刻静了下来！ 王二秀现在一头雾水，她不清楚陈书宁想要干什么，耷拉着脸说：“知道！你们家的事，陈家村谁不知道？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现在是打饭时间，你的饭我已经发给你了！赶紧走！别耽误大家伙的时间！” 王二秀刚说完，陈书宁的身后就有人说：“对呀！打了饭就赶紧走，别耽误我们时间！” 陈书宁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上前一把抢过王二秀打菜的勺子，将自己碗里的白菜倒了回去。 不等王二秀做出反应，陈书宁拿着勺子在食堂里溜达了起来。 陈书宁将勺子举到身前，边走边嚷嚷：“大家都看看！这就是王大娘给我打的菜！ 按照规定，每个人一勺子白菜，一个两掺面的馒头！你们看看，王大娘给我了多少！” 王二秀见陈书宁这样说，脸吓得煞白，赶紧追过来解释道：“书宁！书宁你误会了！大娘刚刚还没给你打完呢……” 陈书宁一个闪身，躲开了王二秀伸过来的手，三两下爬到食堂的桌子上，大声的说： “你们都是满满的一勺白菜，到我这里就给这么一点儿，这是什么行为？ 这是在剥削穷苦劳动人民！这是利用职权欺压老百姓！这跟住牛棚的王思民有什么区别？ 我倒要问问陈家村的父老乡亲，你们要纵容这种行为吗？” 霎时间，食堂里就炸开了锅，底下的村民呜呜嚷嚷的，说什么的都有！ 王二秀急的直蹦，下午她提议公开批斗王思民，别人都同意了，却被陈书宁否定了！ 她就是觉得丢面子，气不过，想要出口恶气，哪想到陈书宁就是个滚刀肉！一点儿脸面都不顾，直接嚷嚷开了！ 王二秀看着周围人投来的眼神，讪讪的解释道：“这不是……我是想着书宁是小姑娘，吃的少，省下点儿粮食…… 这是给生产队，给咱们陈家村的所有人节省粮食呀！我没想那么多！绝对不是书宁说的那样！” 王二秀也不傻，她知道这事儿要是宣扬开，大家都认为她是剥削劳动人民，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但是打着为生产队节约粮食的旗号，最多算是犯了个小错误！村长是她婆家的大哥，最多批评她一顿，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李宝珍和王二秀关系一直都很好，自从王二秀进了食堂，李宝珍可没少跟着占便宜。 如今王二秀惹出了事，她赶紧站出来解围：“书宁啊！你先消消气，你王大娘也是贫农出身，她怎么会剥削劳动人民呐！ 误会！都是误会！你王大娘就是想节省点粮食，她知道错了，你快下来……” 陈书宁眉毛一挑，嗤笑一声，尖声呵斥道：“节省粮食，就节省我一个人的？合着就是逮着我欺负呀？ 洪江伯伯，陈雪姐姐，陈山、陈河！还有你李大娘，敢不敢把你们的碗端过来让我看看？ 把我的口粮扣下来，肥了你们自己人是不是？啊？” “这是闹什么呢！”村长陈洪录拨开人群，挤到了陈书宁面前，抬起头皱着眉头说：“陈书宁，你下来！你又胡闹什么？太不像话了！” 陈书宁意味深长的看了陈洪录一眼，直看的陈洪录心里发毛。 陈书宁跳下桌子，将王二秀打饭的勺子递到村长陈洪路面前，笑着说：“村长，您自己看吧！” 陈洪录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扭头狠狠瞪了王二秀一眼！这个不省心的婆娘！惹谁不好，惹这个煞星！ 陈书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似笑非笑的说：“伟大的毛主席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如今我陈书宁，被王大娘剥削迫害，不过是说出了事实，就被陈！洪！录！同志说是瞎胡闹！” 陈峰不悦的放下筷子，在陈家旺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了过来，站在陈书宁的身后。 陈书宁的母亲刘香花扶着婆婆李珍，也走了过来。 陈峰一家人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村长陈洪录见到这架势，直冒冷汗！ 陈洪江挤了过来，低着头说：“书宁，你大娘做得不对，我们向你道歉！但是她没有压迫剥削你的意思，你看这事儿？” 陈洪录眼巴巴的看着陈峰，哀求道：“陈叔，您能不能劝劝书宁，这事是王大娘做得不对，我们村干部会批评她的！ 但是上升到剥削的高度，不至于！马上就到年底了，要是闹大了，会影响优秀村集体的评选，您也不希望……” 陈书宁冷哼一声，不悦的说：“村长这是公然走后门吗？” 村长陈洪录和王大娘的丈夫陈洪江是亲兄弟，王二秀能得到在食堂里打饭这份差事，本来就有走后门的嫌疑。 陈书宁的话，意有所指！村里本就对这件事不满的村民，见陈书宁这样说，都小声议论起来。 陈洪录的脸都绿了！这陈爱国家的小女儿，也太难缠了！ 下午的时候，大家都认定生产队的鸡，是王思民偷的！因为他是资本家，很有可能耐不住艰苦，偷生产队的鸡解馋！ 他都把派出所的人叫来了，偏偏陈书宁反对！村民说一句，她就抱着《毛主席语录》，按照书上说的话，一句一句反驳！ 毛主席当然不会有错！就算知道陈书宁是在胡搅蛮缠，也没人反驳的了她！ 有个胆子大的村民说，陈书宁和王思民是一伙的。陈峰闻言立刻捂着心脏，躺在地上！这怎么整？ 第5章 赵凤萍顶替王二秀 陈洪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把回去怎么臭骂弟妹的话，都想好了！ 但眼前的事，他还不能拖着不处理，毕竟全村的老少都看着呢！ 陈洪录清了清嗓子，大声问道：“书宁，我可没有走后门，你可不能乱扣帽子！我陈洪录什么样，全村老少都看着呢！” 陈书宁的目的，不是扳倒村长！见村长有服软的意思，平静的说：“您没有那个意思就成！您是村长，我还是很信任您的！ 王大娘克扣我口粮的事，大家伙也都看清楚了！我也不想深究，免得影响村里评选优秀村集体！” 陈洪录见她肯松口，吊着的心，也稍微松了一些。语气和蔼的说道：“那就这样，让你王大娘重新给你打份菜，再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陈书宁睁大眼睛，上下扫量了村长几眼，心里想：这村长怎么这么天真？ 而后陈书宁讥讽道：“我可以为了村里评选优秀村集体的事，做出让步，但是我不会原谅剥削压迫我的人！ 村长，我觉得王大娘已经不适合，继续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了！ 她能克扣我的口粮，自然也能克扣别人的口粮！我刚才站的高，那边赵婶，还有那边许知青他们的碗，我可是看见了！能有半勺子菜就不错！” 赵凤萍被点了名，抬起头呆呆的看向陈书宁，想要将自己的碗端过来，却又犹豫了！ 刘香花一言不发，径直走到赵凤萍跟前，端起她的碗就走。 陈书宁投给妈妈这赞赏的眼神，接过赵婶的碗就将菜倒进饭勺里，果然！勺子没有满，差了一截！ 陈峰的脸黑的跟锅底差不多，气愤的质问道：“春生媳妇儿是寡妇，她男人戍守边关没有回来，死在了那里！ 洪录，你这村长就是这么当的？啊！就看着烈士遗孀被苛待！” 陈家旺赶紧扶住爷爷，拍着后背给他顺气。陈峰被气的，手都直哆嗦！ 王大娘心虚的说：“春生媳妇儿来得早，估计是吃了一些，这才不够一勺的……”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长得高壮的知青，将自己的碗端了过来，递到陈书宁面前，瓮声瓮气的说： “陈书宁同志，我就排在你前面，这碗菜我一口没动，给你！” 陈洪录狠狠地剜了那知青一眼，心里恨透了他！这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陈书宁将赵凤萍的碗还回去，接过许知青的碗，将菜倒进饭勺里。 全村人都死死的盯着陈书宁手里的勺子，心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是不够，今天洪江媳妇儿，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喽！ 陈书宁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她的语气少了几分尖锐：“大家看！许青山同志的菜，也不够数！ 我有理由怀疑，这样的事王大娘不是第一次做！” 陈书宁的目光从大家伙的脸上轻轻扫过，那些得到过王二秀照顾的村民，见势不好，也顾不得菜有多咸了，赶紧低下头，吃了几口。 只要他们吃了菜，不管陈书宁怎么闹，都牵连不到他们头上！紧要关头，还是保住自己更重要！ 陈书宁漫不经心的说：“我提议，撤掉王大娘的职务，换别人接任！” 那语气好像讨论，今晚的饭菜好不好吃一样，太随意了！ 陈雪推开人群，挤到陈书宁跟前，指着陈书宁的脸，气愤的说：“我看你就是奔着我妈的工作来的！ 谁不知道你从学校毕业，就闲在家里！说了这么多，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故意找事儿！” 王二秀赶紧过来拉住女儿，轻轻摇头，示意陈雪不要闹！她的把柄被陈书宁攥住，现在可不是强硬的时候！ 陈洪录拉着脸，阴阳怪气的问：“书宁，你说的有道理！这样，你王大娘的工作，就由你接替，你看行吗？” 陈洪录是故意这样问的，他有自己的私心，只要顺着侄女的话，将弟妹的工作给陈书宁，那陈书宁在村里的名声就算臭了！ 那时候再让洪江他们几口子，在村民里扇扇风，形势就会逆转，以后再将工作拿回来也不难！ 陈书宁瞥了村长一眼，不屑的说：“我还不至于为了个工作，闹这么一出！ 王大娘怎么对我，咱们陈家村的父老乡亲都看到了。总不能是我逼着她这么干的吧？” 陈家村的人纷纷点头，王大娘和陈书宁的事，就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谁也说不了谎！ 陈洪录压了压心里的怒火，咬牙切齿的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书宁，那你说怎么办？这活儿总得有人干吧！” 陈书宁在人群里晃了一圈，定定的站在赵婶儿跟前，扭头对村长说：“我推举赵婶！ 赵婶这人怎么样，大家伙都知道！春生叔是烈士，赵婶是烈士遗孀，思想觉悟也很高！ 而且，王大娘打饭不公道，赵婶儿也是受害者之一！让她接替，就算村里给烈士遗孀的照顾。 大家有没有意见！有意见尽管提！现在是新社会，咱们村长又是个一心为公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儿事斤斤计较的！” 陈雪准备了一肚子反驳的话，就这样被陈书宁堵在了嘴里，说不出来！ 心里愤恨的想着：怎么这死丫头，偏偏就推荐了赵婶儿？若是换一个人，我有的是借口堵她！偏偏她挑了个烈士遗孀…… 赵凤萍听到陈书宁居然推荐自己，站起来战战兢兢的说：“书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婶子我干不了！要不还是让二秀嫂子干吧！” 村民们在旁边交头接耳的，讨论着这件事。 和王二秀走的近的人说：“还是二秀干比较好，她干熟了的。犯了错改了不就得了！扣这么大帽子干什么！” “就是！书宁这丫头也太霸道了！她说换人就换人，她说让谁干就让谁干，干脆，让她当村长得了！” …… 在王二秀手里吃过亏的人说：“早就该换了她！要不是村长，她能……” “我看让凤萍干也行！她那人老实，不会偷奸耍滑……” 陈书宁也不理会议论纷纷的村民，她知道重点在谁身上，越过村长，直接对赵凤萍说： “赵婶儿，你身为烈士遗孀，思想觉悟也要跟上！打饭这份工作，关乎着全村人的肚子，能不能填饱的问题！ 村里现在需要你，你就应该挺身而出，而不是这样畏畏缩缩的，不敢答应！ 大家看看后面墙上的标语！” 陈家村的食堂，是用废弃的房子改建的，昏暗的灯光撒在墙上，墙面泛起了黄。 墙上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十分醒目：吃好饭！吃饱饭！尽全力搞生产！ 村民看向墙上的大字时，陈书宁又继续说：“吃饭都做不到公平合理，饿的饿死，撑的撑死，让大家伙怎么搞生产？ 赵婶儿，你看着墙上的主席象，你说，你愿不愿意做这份工作，为建设新中国，贡献一份力量！” 在这个人人喊口号的年代，谁敢说不愿意？ 赵凤萍是老实，不是傻！她攥起拳头举向头顶，大声回应道：“我愿意！我愿意为建设新中国贡献一份力量！” 说完，她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不敢看村长和陈洪江一家的眼睛。 陈春生壮烈牺牲，家里没了顶梁柱！加上儿子岁数又小，还有个婆婆需要赡养，赵凤萍的日子不好过！ 王二秀克扣她的伙食，也不是一两天了，她为了在村里立足，一直忍气吞声！ 如今她自己被陈书宁架起来了，不管她答应不答应，顶替王二秀的位置，她都已经把人得罪了！还不如抓住机会，捞点实际的好处！ 她老实，不敢干占公家便宜的事，能保证口粮不被克扣，对她来说，就是实际的好处！ 陈书宁用希冀的目光看着村长，那样子，好像等着他出来主持公道一样！ 陈洪录心里苦：你都把话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我能说不让春生媳妇儿支持祖国建设？我敢说不照顾烈士遗孀！ 哎！陈家的这个姑娘是随了谁呦！怎么这么难缠！陈家人加在一起，都没她一个人能叭叭！ 第6章 陈书宁说动蒋立春 陈洪录瞪了弟妹两眼，而后笑着对村民们说：“大家安静！都听我说几句！ 打饭这活儿不好干，多了少了都会落埋怨。从前王二秀同志也没有出过错，我想这次她也不是故意的！ 但是书宁这事儿上，确实是王二秀同志做的不对！打饭这活儿她再干下去不合适了！ 今天书宁推荐赵凤萍同志干这活儿，有没有人反对？如果没有人反对，那就这么定了！” 陈洪录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平时与自己交好的那些人，但是他们接触到自己的目光，都低下头，不肯出声。 陈洪录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沉到了谷底！他清楚，弟妹这份工作保不住了…… 过了良久，许青山站起来，看着村长，大声说：“村长，我代表所有知青发言，我们知青们没有意见！” 知青的户口虽然也在村里，但是他们没有根基，所以也是王二秀克扣的对象。 他们知道，就算因为被克扣口粮的事儿闹起来，陈家村的人也不会向着知青们，才忍到今天。 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哪里忍得住？换一个人打饭，他们就算拿不到应得的口粮，也能出口恶气！ 赵凤萍接替王二秀，就算克扣他们，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毕竟有王二秀这个前车之鉴在那儿戳着，谁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克扣伙食。 弟妹被陈书宁抓住了把柄，陈书宁不肯息事宁人。村民们不愿意因为这事儿惹一身骚。 如今就连知青都明目张胆的公开支持陈书宁，陈洪录还想继续当这个村长，所以他不敢惹众怒！ 陈洪录叹了口气，高声说：“好！既然大家伙都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办吧！就先让赵凤萍同志接替王二秀同志的工作吧！” 王二秀的脸色变了又变，嘴巴刚张开，就看到陈洪录瞪着自己，那眼神里全是警告！她讪讪的闭了嘴！ 陈书宁将打饭的勺子递给赵凤萍，笑意盈盈的说：“给！赵婶！大家相信你，才同意由您接手这份工作！您要好好干，不能辜负大家伙的期待！ 打饭，规定多少就给多少！我会监督你的！” 赵凤萍也不含糊，接过勺子，大声的说：“哎！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大家伙的信任！” 陈洪录给弟弟偷偷递了个眼色，一家人悄悄离开了食堂！ 等回了家，陈洪录坐在炕头上，点着烟斗，吧嗒吧嗒抽起来。 边抽烟边说：“弟妹，你说你怎么想的？啊！没看到下午，村民被她堵在大队里骂，我都不敢出声儿嘛！ 这好端端的，你惹她干什么？她是高中毕业，那嘴皮子利索着呢！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抱着本《毛主席语录》吓唬人！” 王二秀咬了咬嘴唇，不甘心的说：“大哥，我就是看她那么嚣张，心里气不过！ 她在回村有半年了，什么时候把你这村长放在眼里过……我看她派头比你都大！” 陈洪录语重心长的说：“你们长点脑子行不行？现在全国上下都在闹革命，是，我这村长是有点儿小权利！ 但是下面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我敢违纪吗？一切都要按照规章制度走……” 陈洪江打断了大哥的话，皱着眉问：“大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说说我媳妇儿工作的问题吧！ 在食堂干活，那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干的美差！就这样让陈书宁那个死丫头闹没了？” 陈洪江心里不服气，觉得这样就认怂太窝囊了！但是让他跟陈书宁对着干，他又不敢！ 那个死丫头嘴巴太厉害了！动不动就给人戴帽子，那话是一套接一套的，比红卫兵，革委会，都吓人！ 听到弟弟的抱怨，陈洪录在炕沿上磕了磕烟斗，也不抬头，阴阳怪气的说： “这会儿你知道吭声了？刚刚在食堂你怎么不说话？你也就会窝里横…… 你们两口子给我听着，这件事先放放！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生产队的活儿也干的差不多了！” 有农活的时候，村民都是吃食堂。等到入了冬，地里的活干的差不多了，生产队会在过年之前，按照每家每户的人口数量，工分多少，分配粮食。 陈洪录又点着了烟斗，抽了一口，慢悠悠的说：“赵凤萍干不了多久！等开了春，我找个由头，再给弟妹安排进去。 现在大家伙都盯着这事儿呢，这种时候，不要跟陈书宁顶着来！” 村里也不是没有刺头，但是陈洪录觉得，他们和陈书宁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陈书宁学历高，来文的，谁也说不过她！动粗就更不行了！她爷爷和父亲，还有她那两个叔叔，都是陈家村的骄傲，谁敢动她？ 陈洪录叹了口气，叮嘱道：“记住！别去惹那个丫头片子！她棘手的很，不是你们能够拿捏的！” 陈书宁不管村长一家怎么想，她行的正坐的直，根本不怕他们背后使坏。 若是被她拿住了把柄，倒霉的还不一定是谁呢？毕竟以陈书宁的脾气，可没惯着过谁！ 天色已晚，待到路上没了行人，陈书宁顶着寒风，悄悄的离开了家，往牛棚的方向走去。 怕被人发现，陈书宁手电都没有拿。幸好雪是白色的，就算没有月光，也勉强都够到路。 走了不过一刻钟，陈书宁就到了牛棚外面，她学了两声狗叫，惊动了王思民。 王思民从牛棚里走出来，左右张望了一番，见没有人跟着，压低声音问：“孩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陈书宁从怀里掏出一件打着补丁的棉坎肩，因为被她藏在怀里，还带着淡淡的余温。 陈书宁伸手递给王思民，轻声说：“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雪，你住在牛棚里肯定特别冷。 给！这个棉坎肩是我刚做好的，里面是新棉花，穿在身上特暖和。 就是怕引起别人的注意，这外头我用的打了补丁的旧布料，爷爷你将就着穿吧！” 王思民眼角湿润了，他哽咽的说：“不用！这太贵重了，还是留着给老陈穿吧！我没事！ 下午我把牛棚加固了加固，挪了些干草过来挡风。再说里面还有个旧炕，我塞了两把柴火，能扛过去的！” 现在缺衣少粮的，棉花也是金贵物件！这棉坎肩在谁家都是好东西！心意他领了，但是东西他不能要。 陈书宁将棉坎肩塞到王思民怀里，又从兜里掏出块手帕，拿出半个两掺面的馒头，直接塞到王思民手里。 陈书宁小声说：“您不要就扔了吧，反正我是不会拿回去的！”说完，她扭头就走了！ 陈书宁没回家，而是来到了村东头，敲响了村支书林石头的大门。 应声的是林石头的妻子蒋立春：“外头是谁呀？这么晚了还敲门！” 陈书宁软绵绵的说：“大娘，是我！陈爱国家的小女儿，书宁！” 蒋立春披上衣服，出了屋打开了大门。打了个哈欠，问道：“书宁，这么晚了，你来是有事吗？” 陈书宁点了点头，脆生生的说：“大娘，我有事儿来找您！下午村里人不是说，怀疑王思民偷鸡吗？ 我刚刚悄悄摸到牛棚里看了看，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牛棚附近也没有听到鸡叫声。 我觉得这偷鸡贼，另有其人！咱们可不能放过他，让他逍遥法外！” 蒋立春一听是这事儿，神色复杂的说：“这事儿是村长在管，你应该去告诉他呀！” 陈书宁勾起嘴角，露出甜美的笑容，娇声说：“大娘，咱们陈家村谁不知道，村长有私心呐！ 偷东西这事儿影响多恶劣啊，村长为了推卸责任，查都不查，就顺着王二秀说！说是王思民偷的。 明明林大伯也有管这事儿的权利，他根本就没问林大伯的意见！ 要说公正廉洁，谁也比不过我林大伯！要我说，这事儿还得靠林大伯出面解决，咱们陈家村没了他不行！” 陈书宁的一番吹捧，把蒋立春哄得眉开眼笑。 蒋立春调侃道：“就你嘴巴甜！行了，天太晚了，书宁你先回去吧！ 你说的事儿，我会跟你林大伯说的！咱们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有你林大伯出马，那偷鸡贼跑不了！放心！” 蒋立春关上门，哆哆嗦嗦跑回来屋里，林支书坐起来问：“这三更半夜的，谁呀！” 第7章 陈洪录被陈爱国挤兑 “全体村民请注意！全体村民请注意！马上到大队集合！马上到大队集合！” 陈书宁擦了擦脸，随手将热毛巾搭在盆子上，转身拿起桌子上的雪花膏，抹了起来。 陈爱国拎着公文包，推开门，催促道：“书宁，你快一点儿！全家人都去大队了，就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 让全村老少等你一个，这样不好！赶紧的！爸爸捎你一段儿路！” 陈书宁对着镜子照了照，而后拿起炕上的围巾，出了门。 “爸爸，走吧！把我送过去，你好去上班啊！”陈书宁径直走到门外，坐在陈爱国的自行车后座上，催促道：“快点啊！爸爸！” 陈爱国关上院门，哼了一声，嫌弃的说：“哼～你还好意思催我！要不是等你，我早走了！” 陈爱国蹬起自行车，下雪路滑，加上他载着女儿，不敢骑太快，慢悠悠的往大队的方向驶去。 “爱国，上班去啊？” “是！上班去！李大娘您遛弯儿呢！” “爱国，下班回来的时候，看看供销社有没有红糖，帮我捎点行吗？” “行！要是买到了，我给您送家里去！” “陈大叔，我有封信，您帮我寄一下行吗？” “没问题，给我吧！” “呦！爱国，你这是上班去，还是送姑娘去啊？” “嗨！我把书宁送到大队里，再去上班！” …… 陈书宁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时不时探出头来，喊人：“李奶奶……王婶子……刘知青……” 陈书宁声音又脆又甜，看见谁都特别热情！要是不提，谁能想到，昨晚在食堂发疯撒泼的人，是她！ 很快，父女俩就到了大队门口，陈书宁麻利的跳下自行车，嘴里喊着“爸爸再见！”，就往大队里冲！ 陈爱国看着女儿的神行，无奈的摇了摇头，感叹道：“这孩子……冒冒失失的……” 陈爱国转身，蹬上自行车就要走，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爱国！等一下！” 陈爱国停了下来，往后看去！看清楚来人，陈爱国笑着说：“哎呦！是林支书啊！” 林石头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随意的问道：“村里丢鸡的事，你听说了吧？你怎么看？” 陈爱国笑了笑，眼睛往大队里瞟了一眼，看到蹲在旗杆底下，沉着脸抽烟斗的村长，他放大声音说： “林支书，这村里有您镇着，哪里轮得到我说什么，您还能放过那偷鸡的贼不成！” 林石头将陈爱国的动作看在眼里，知道他憋着坏，乐出了声：“哈哈……虽然你在镇里工作，户口不在咱们陈家村。 但是这里毕竟是你长起来的地方，你发表一下意见，也是合情合理的！” 陈爱国微微弓着腰，嬉皮笑脸的说：“那我可就说了？” 林石头看着聚过来的人群，心里很高兴。冲着陈爱国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说！ 陈爱国环顾四周，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要我看，真得好好查查这个人是谁！ 要真是王二秀同志说的那样，是王思民干的，那咱们得拿出切实的证据来！让他辩无可辩！ 如果是别人干的，那咱们更要将这个隐藏在群众里的蛀虫，揪出来！ 林支书，您是部队里转业回来的，思想觉悟比我高，您说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林石头笑着答道：“有道理！咱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王思民成分确实不好，但是咱们抓人也得摆事实讲道理！ 如果因为他成分不好，就随便往他头上扣屎盆子，那我们成什么了？我们新中国跟旧社会又有什么区别？ 那样干，是往主席脸上抹黑！是破坏共产党的革命成果！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人群里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在旗杆下蹲着陈洪录，脸色变了又变，他站起来扒开人群，刚要说话，那个让他头疼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哎呀！爸爸你快上班去吧！都要迟到了！”陈书宁说完陈爱国，又转身对林支书说：“林支书，您可算来了！ 快进去！今天咱们一定得将这个偷鸡贼揪出来！ 您不知道，昨天您没过来开会，村里人差点儿犯了大错！要不是我拦住了，今年咱们村优秀村集体的评选，就泡汤了！” 陈洪录看着散开的人群，脸色变了又变，心里有几句妈卖批，也不知道对着谁讲！最后只能忍住了火，跟着村民，进了大队！ 郭君山将刚刚发生的这些，都看在眼里，脸上不动声色，轻声问身边的孙援朝：“孙援朝同志，刚刚那几个人是谁啊？你给我说说，一会儿我好做笔录。” 孙援朝收回目光，笑着介绍道：“刚刚那个骑自行车离开的，是邮局的老陈。那个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是他女儿陈书宁。” 说到陈书宁的时候，孙援朝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而后孙援朝继续说：“穿着军装的那个中年人，是陈家村的支书。站在旗杆底下抽烟的就是陈家村的村长陈洪录。” 郭君山心里想：她就是陈书宁？如果她不开口的话，这张脸还挺有欺骗性！ 郭君山冷冷的说：“嗯！我记住了！咱们也进去吧！” 陈书宁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她昨天在大队闹了一场，又在食堂里闹了一场，村民现在都躲着她走，她心里清楚，也不往人堆里凑。 很快，村民就到齐了，派出所的同志也到了，会议正式开始！ 陈洪录率先发言：“大家伙，都静一静！我来讲两句！咱们村昨天上午丢了几只鸡，至今都没有找到！ 经过村干部的观察，我们怀疑鸡是被人偷走的！所以就报告了派出所……” 林石头突然开口：“村长说的对！今天咱们开这个会，就是为了揪出这个偷鸡贼！ 接下来，大家伙把前天晚上到昨天上午，发现的可疑的人，可疑的事儿，都说一说，给派出所的同志提供线索。” 陈洪录被抢了话，拉着脸坐了下来！ 林石头转头看了过来，语气真诚的问：“村长，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洪录咬着后槽牙，不阴不阳的说了句：“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石头笑了笑，好像没有察觉出陈洪录话的意思，转身对一旁的孙援朝说：“那咱们就开始吧！” 王思民缩在角落里，偷偷抬头看了郭君山一眼，笑了笑，又迅速低下了头！ 郭君山发现了爷爷的小动作，见他没有什么异常，放下了心。 昨天晚上他才想起来，他没有给爷爷留下御寒的衣服，提心吊胆了一夜，生怕爷爷冻出个好歹来。 王二秀站了起来，揣着手说：“民警同志，我认为偷鸡贼就是王思民！ 他是资本家，大鱼大肉吃惯了，看到鸡肯定馋！偷鸡吃，不是很正常嘛！” 陈洪江瓮声瓮气的说：“我媳妇儿说的有道理，我们全家，都觉得王思民的嫌疑最大！” 郭君山将他们的话记录下来，抬起头冷冰冰的问：“你们说是王思民偷的鸡，有什么证据吗？是亲眼所见？还是发现了什么物证？” 王二秀疑惑的说：“我们大家伙都认为是他偷的，这还不算证据吗？” 孙援朝瞪大眼睛，对着王二秀说：“这位同志，我们查案是要靠证据的！你既然说是王思民偷的，那你这样说的依据是什么呢？ 你或者你的家人，从前天晚上到昨天上午，看到过王思民接近鸡舍吗？” 王二秀摇了摇头，讪讪的说：“那倒没有……” 林石头瞥了陈洪录一眼，然后对村民们说：“偷盗是违法的！影响恶劣，大家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说，不能捏造事实！ 更不能像王二秀同志这样，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就说是王思民干的！这是诬陷！ 不过，咱们也知道王二秀同志不识字，也不懂法，念在她是初犯，村里就不追究她的责任了！” 林石头的声音洪亮，一字一句钻到陈洪录的耳朵里，让陈洪录觉得，特别刺耳！ 陈家旺站起来提议道：“林支书，要不咱们挨家挨户搜吧！ 第8章 村民提供偷鸡案线索 陈家旺的话一出，顿时引起了骚动！ 人在吃不饱的时候，就会想尽办法囤积食物。 所以每天下了工以后，大家伙也会偷着挖些野菜，晒成菜干留着吃。或套兔子、野鸡、摸鱼…… 这种行为村干部心知肚明，但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穷闹得，他们总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吧？ 知道归知道，但这事儿不能摆到台面上！ 果然，陈家旺刚说完，李宝珍就站起来说：“这招儿行啊！我看就先从家旺你们家开始搜查吧！” 陈家旺家里的情况，村里人都知道！可以说他们家在村里，条件那是数一数二的了！ 若是从陈家旺家里，搜出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那乐子可就大了！ 陈书宁站起来，神色坚定，看起来自信极了！她说： “既然大家伙都不肯提供线索，那就从我家开始搜查吧！这样干耗着也不是回事儿啊！” 陈书宁一家人，可没有一个傻得！那心眼儿多的，跟筛子似的！ 他们家偷着囤的东西，压根儿就没藏在家里！粮票和钱也都是藏在贴身的衣服里，他们怕啥？ 郭君山皱着眉头看着陈书宁，心想：这人是缺心眼吗？她给爷爷送红薯，说明她家也藏了吃食，她怎么一点儿也不怕！ 陈书宁抬头，正好看到郭君山那复杂的眼神，她也不怕，睁大了眼睛直接瞪了回去！ 陈书宁默默吐槽道：这个警察真是奇怪！好端端的盯着我看什么？怪讨厌的！ 果然，这个提议被村长陈洪录否决了：“一个小小的偷鸡案，查来查去，全村都要搜查一遍，这像什么话！” 陈洪录心虚，他家也偷着藏了些菜干之类的，这要被人翻出来，他这村长还怎么当！ 林石头敲了敲桌子，厉声说道：“安静！大家伙听我说，家旺这招儿虽然鲁莽，但是如果一直没有线索的话，我们也就只能按他说的办了！ 你们看到什么，听到了什么，只要有证据或者证人，都可以照实说，说错了也没有关系！ 要是知情不报，那就是包庇罪犯！后果有多严重，你们自己掂量！” 两权相害取其轻， 到底是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包庇别人？还是要自保？村民们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赵凤萍的儿子，陈谷站了起来，低着头，手指揉搓着衣角，含糊的说：“我……我……” 郭君山抬起头，平静的说：“小同志，你发现了什么，直接说出来！你放心，不会有人对你做什么，我们警察会保护你的！” 郭君山的语气虽然冰冷，陈谷听到，却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 陈谷鼓起勇气，指着后面的陈山说：“昨天早晨，我看到陈山大哥，从鸡舍的方向出来，怀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揣了什么，往村外走了……” 赵凤萍转身，诧异的看着陈山，又扭头盯着儿子，轻声说：“谷子，你可不能瞎说！” 陈谷挠了挠头，解释道：“警察叔叔，我没有看到陈山哥哥拿着鸡，我只是看到他怀里鼓鼓囊囊的……” 孙援朝走过来，摸了摸陈谷的头，语气柔和的说：“小朋友，不必害怕，谢谢你提供线索！” 而后孙援朝转向陈山，口吻严峻的问道：“陈山同志，请问你昨天早上，为什么出现在鸡舍附近，当时你怀里揣的什么？又去了哪里？” 陈山听着村民的议论声，慌了神！他吞吞吐吐的说：“我！我……我没偷鸡……我……” 陈洪江见自己儿子被牵扯了进去，急得满头大汗，拨开人群，走过来大声呵斥道：“你昨天早晨，到底干什么去了？你倒是说呀！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陈山低着头，畏首畏尾的说：“没干什么！就是，就是给我同学送了点东西…… 警察同志，我是冤枉的！我绝对没有偷鸡！我不是那样的人！” 孙援朝沉着脸问道：“给谁送东西？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你送的什么过去？”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把陈山问的汗流浃背，他迟疑的说：“是……是李家村的李铁牛，托我给……给西河村的赵栓柱……送东西。 是个布口袋，里面装的什么我不清楚……我真没有偷鸡……” 郭君山用怀疑的眼神瞥了陈山两眼，而后又收敛了情绪，低着头，将陈山所说的，一字不差的记了下来！ 王二秀害怕的说：“警察同志，你们可得查清楚，我儿子可干不出偷鸡摸狗的事！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大家伙！” 陈洪江连声说道：“是！我儿子老实，绝对不是那种人！” 孙援朝斟酌了一下用词，淡定的说：“陈山的事，我们会去调查核实！现在还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陈村长，林支书，这段时间你们看好陈山，不要让他离开陈家村。” 郭君山清冷的声音响起：“其他人，有没有话要说？鸡叫声，或者肉香味，莫名其妙消失一段时间的人，都可以告诉我们！”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站了起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警察同志，前天晚上我听到院子外面有鸡叫声……这算不算线索？ 老婆子我是个瞎子，我只听到了叫声，其他的可不知道……” 孙援朝笑着说：“这也是一条线索！谢谢您的配合！您先坐下吧！” 陈二赖歪歪扭扭的站起来，冲着李阿婆喊：“喂！瞎老太婆，你胡说什么呢？你这么大岁数了，耳朵还好使吗？ 别是为了立功，瞎说的吧？警察同志，她说的话不可信……” 郭君山抬起头，两只眼睛像利剑一样盯着陈二赖，沉声问道：“这位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是这位阿婆隔壁吗？” 陈二赖被郭君山盯的，心里直发毛！他嬉皮笑脸的说：“啊！我叫陈二赖，是住她家隔壁…… 所以我才说，瞎老太婆是胡说，我们就一墙之隔，前天晚上，我就没有听到什么鸡叫声！” 郭君山收回了目光，随口说道：“陈二赖你先坐下吧！还有其他人要提供线索吗？” 村民们看看陈山，又看看瞎老太太和陈二赖，不知道谁说的话是真的，更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偷鸡贼！ 很快屋里就乱了起来，村民们交头接耳，交流着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半天都没有人回应郭君山的话！ 孙援朝坐到郭君山身边，郭君山侧着头小声的说：“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孙援朝挑了挑眉，轻声说：“有把握吗？” 郭君山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站了起来，扬声说道：“大家静一静！ 今天咱们就先聊到这里，接下来我和孙警官还要走访调查。如果有人想起什么，随时可以过来找我们！” 孙援朝起身走到林支书身边，笑着说：“林支书，我们问的也差不多了！让村民们散了吧，别耽误大家上工！” 郭君山将笔录整理好装进了公文包里，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平静的说： “林支书，我们需要找个熟悉村子的人领路。您看？” 林支书往人群里一瞟，正好看到陈书宁，想到昨天妻子和自己说的那些话，脸上浮现笑意。 林支书喊到：“书宁！你过来一下！” 等陈书宁走到前面，林支书热情的介绍道：“这是陈书宁！村里的情况，她都熟悉，让她带你们去吧！ 这孩子读过书，脑瓜子聪明，许是能帮上忙！” 郭君山目光闪了闪，语气平和的说：“林书记推荐的，肯定没有问题！就她吧！” 孙援朝本想拒绝，这么冷的天，让个小姑娘跟着他们跑前跑后，他不忍心！ 但是郭君山已经答应了，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听郭君山的！ 从郭君山的穿戴也能看出来，这位新同事有些来头。孙援朝觉得，为这些小事得罪郭君山，不值得！ 陈书宁倒是很高兴，最近下雪，地里没有活儿。生产队组织村民，在仓库里摘干辣椒呢！呛死个人！她才不想干！ 陈书宁大大方方的说：“行！林支书这事儿就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第9章 郭君山破偷鸡案 陈书宁跟在郭君山和孙援朝的后面，走出了大队。 等到了僻静处，郭君山停下了脚步，转身对身后的陈书宁说：“陈书宁同志，我和孙警官有话要说，麻烦你回避一下！” 陈书宁抬头看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觉得这人的性格真不好，总是板着脸，好像谁欠他钱一样！ 陈书宁没有应声，抬腿退出去十几米，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孙援朝饶有兴致的问：“郭君山同志，你想说什么？” 郭君山压低声音说：“陈家村的鸡，是陈二赖偷的！” 孙援朝惊奇的说：“哦？你这么肯定！那我们直接查陈二赖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走访调查！” 郭君山面无表情的说：“鸡是陈二赖偷的，但是……陈山的问题也不小。他很有可能，在投机倒把……” 郭君山的话音刚落，孙援朝脸色就变了！ 孙援朝沉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郭君山语气轻快的说：“很简单！瞎老太太说她半夜听到鸡叫，陈二赖立马就站了出来，说她耳朵不好使。 对于盲人来说，耳朵就是她们的眼睛，所以盲人的耳朵会特别敏锐，听错的概率不大。！ 而且瞎老太太跟我们对话没有问题，那就说明，陈二赖在说谎！ 现在我们在调查偷鸡案，你说现在最着急的人是谁？” 孙援朝摆了摆手说：“我没问偷鸡案，是陈山！你怎么知道他投机倒把的？” 郭君山震惊的看着孙援朝，心想：就这脑子！怪不得一个小小的偷鸡案，他拖到今天还没解决完！ 孙援朝看到郭君山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们基层民警，接触的大多数都是小偷小摸的案件……而且我也刚来没多久，所以……不是很敏锐！” 孙援朝没好意思说，他刚刚入职两个月，没有多少办案经验。但是，郭君山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 郭君山恢复了那副从容淡定的表情，耐心解释道：“哦~你想想李家村、陈家村和西河村的地理位置。 李铁牛要是捎东西给赵栓柱，直接穿过大河镇，去找他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非要让陈山捎过去？这不是绕远吗？而且陈山说，他不知道布袋里是什么，你觉得可信吗？ 粮食、衣物、书籍，或者是其他的东西，就算没有打开看，隔着袋子摸，也能猜个差不离吧！” 孙援朝微微颔首，说道：“听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陈山这人有问题。但是，你怎么就肯定，他是在投机倒把，而不是干别的？” 郭君山长出了一口气，无语的说：“他怕我们不信，主动将东西来源说了出来，这本来就很可疑！ 正常人被审讯，是问什么答什么，不会主动提起警察没有问的事情！陈山这样做，说明他心虚！ 现在这情况，让陈山急着掩盖的事就那么两件：乱搞男女关系，投机倒把！你觉得他属于那种情况？” 孙援朝不假思索的说：“投机倒把！” 搞对象可不会牵连到三个男人！ 而且陈山没有时间串供，他能说出另外两个人的名字，必定是心里有把握，不会说漏嘴。 郭君山给了孙援朝，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赞扬道：“不错~是个做刑侦的好苗子！ 接下来，我们先出村，让陈书宁回去跟村民说，我们去李家村去调查陈山的事了。 这样一来，陈二赖或许会有所行动！我们再折回来，抓陈二赖一个现行！” 郭君山是冷，可不是缺心眼！适当的夸奖一下孙援朝，对他以后的工作有好处。大院出来的人，这点儿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至于陈二赖那边，他那样儿的人，郭君山见多了！对于他接下来的动作，郭君山还是能猜到一二的！ 孙援朝边听边点头，等郭君山说完，他立刻跑到陈书宁身边，开口说：“陈书宁同志，我跟郭警官先出村。 你回去一趟，有村民问，你就说，我们先去查陈山的事儿了。然后你再找个借口过来找我们！” 郭君山大步走过来，低头看着陈书宁说：“不用那么麻烦，你直接回大队，遇到人你就说，回去取一下东西。 一会儿还要跟着我们去李家村，核实陈山的事。办好了，直接过来找我们，我们一起出村。” 陈书宁不知道这两个民警闹什么幺蛾子呢！虽然心里觉得他们折腾人，不太情愿，但嘴上还是答应了下来：“行！” 陈书宁搓了搓被冻僵的脸，扭身往大队的方向走去。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陈书宁慢悠悠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爱看热闹的村民。 陈书宁对村民挥了挥手说：“三爷爷，四奶奶，外面挺冷的，你们回去吧！ 我跟着警察同志去李家村一趟，想着跟我妈妈说一声哈！” 郭君山锐利的目光从村民身上扫过，缓缓的开口：“陈书宁同志，我们走吧！事情紧急，不要耽误了！” 陈书宁紧跑几步，跟上郭君山的步伐，三个人一起离开了村子。 等彻底看不清村口的人了，郭君山猛的停下了脚步。 陈书宁就跟在他后面，踩着他的脚印走，一时不察，狠狠的撞在郭君山的后背上。 陈书宁疼的眼泪直流，摸着被撞疼的鼻子，哭哭啼啼的说：“哎呀！疼死我了！你这人怎么不好好走路啊！” 郭君山转过身来，低下头看着陈书宁。看见她那红红的鼻头，和皱成一团的五官，笑出了声：“呵呵……” 陈书宁跺了跺脚，生气的说：“你还笑！好端端的你突然停下干什么！停下也行，你倒是提前说一声啊！” 孙援朝听到动静，折返回来，赶紧解释：“不好意思，陈书宁同志！郭君山同志不是故意的！这是个意外！” 郭君山抿了抿唇，将笑意压了下去，陈书宁的表情实在是太丑了！哈哈哈！ 郭君山：“哈哈哈……” 孙援朝狠狠的瞪了郭君山一眼，在他身边压低声音说：“别笑了！一会儿女同志恼了！” 陈书宁见他还笑，也不哭了，抬起脚踹了郭君山一下，凶巴巴的说：“看你还敢不敢笑！” 要说泼辣，陈家村里谁能比过陈书宁？她什么都吃，就是不肯吃亏！ 郭君山愣了一下，看到裤子上的脚印，笑不出来了！ 孙援朝背对着陈书宁，把这辈子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将嘴脸压了下去！ 郭君山无语的看着陈书宁，心里想：我就说她是个泼妇！ 郭君山不想在小事上纠缠，他笑陈书宁，陈书宁还了他一脚，在他看来这就算扯平了。 郭君山清了清嗓子，平静的说：“陈书宁同志，我们现在要回陈家村，去陈二赖家里蹲守，你知道怎么走能避开人群吗？” 陈书宁瞪着看着郭君山，抬起手指向另外一条山路，气呼呼的说：“走那边！可以绕开村子，直接摸到陈二赖家。” 孙援朝看向陈书宁手指的方向，轻声说：“好！那麻烦陈书宁同志带路吧！” 陈书宁头摇成了拨浪鼓，娇声说：“不！还是你走在前面，我跟在你后面，给你指路吧！” 郭君山蹙起眉，沉声问道：“你为什么，总是走在后面？” 陈书宁瞥了他一眼，那模样分明是怒气未消，没好气的说：“我新做的棉鞋！” 郭君山明白了，她是怕踩雪会弄湿新做的棉鞋，所以才跟在后面，踩着他的鞋印走。 孙援朝抬腿往那条路走去，郭君山紧随其后。结果他刚走了两步，就被陈书宁推到一旁！ 陈书宁挤到郭君山前面，冲着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跟在孙援朝身后，踩着他的脚印，跟了上去！ 郭君山看着前面一蹦一跳的身形，第一次体会到，哭笑不得的滋味。 第10章 陈二赖偷鸡被捕 陈二赖懒惯了，别人都低着头摘干辣椒，就他！一会儿渴了，一会儿上厕所的，没个消停的时候。 三爷爷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的进了仓库，朝刘香花喊道：“爱国媳妇儿，你们家书宁啊，跟着派出所的同志去李家村走访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刘香花抬起头，脆生生的应道：“哎！知道了三大伯！麻烦您了哈！” 三爷爷摆了摆手说：“嗨客气啥！” 听到派出所的民警去了李家村，村民们议论纷纷。 “哎？这是去查陈洪江的大儿子去了吧！” “肯定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哪？” “我看，咱们村里养的鸡，没准儿就是陈山偷的，不然，警察怎么先查他？” “我说昨天，怎么王二秀咬死了，鸡是王思民偷的呢！” “我看不像是陈山干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别管谁干的，这要被查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听说隔壁镇有个偷牛的，坐牢了！” “哎呦，那么严重呢！” 陈二赖躲在人群里，眼睛滴溜乱转。听到警察去查陈山时，他松了口气！ 还没等他笑出来，就听人们说，有个偷牛的人，坐了牢，心又悬了起来！ 陈二赖越听越坐不住！最后索性悄悄溜出了仓库。 王思民拉着车刚转过弯来，就和突然窜出来的人撞到一起。 王思民摔倒在地，胳膊扭了一下，疼的，好半天没有缓过来！ 陈二赖骂骂咧咧的爬起来，指着王思民骂：“你个老东西，没长眼睛嘛！” 王思民勉强爬起来，唯唯诺诺的说：“对不起啊！同志！” 陈二赖拍了拍身上的雪，怒气冲冲的说：“快滚！别碍老子眼！” 说完，陈二赖揉着膝盖，骂骂咧咧的走了。 陈家旺听到动静，从仓库里走了出来，看到翻倒在地的拉车和一旁痛龇牙咧嘴的王思民，走过去将拉车扶了起来。 陈家旺叹了口气，进仓库将生产队长陈大民叫了出来：“大民叔，我看王思民好像伤到了胳膊，估计干不了活儿了！” 陈大民皱着眉头走出来，看到王思民正在揉胳膊，不悦的问：“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为了躲懒，故意弄伤了胳膊？” 王思民弯着腰，慌忙解释道：“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大队长，刚刚我拐过来的时候，陈二赖同志突然窜出来了，我们撞到了一起……” 陈大民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回牛棚待着去吧！这么点儿活都干不好……我看你就是欠批斗！” 王思民一张老脸羞的通红，低着头，也不敢反驳。 陈家旺凶巴巴的说：“没听到大队长说的话吗？还不快走！” 陈大民看王思民走了，不悦的说：“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这么多辣椒秧子，都要运到牛棚里去，他伤了胳膊，这活儿谁来干？！真是晦气！” 摘辣椒太呛了，说起来不是什么好活儿！但是跟运辣椒秧子来比，摘辣椒省劲儿多了！ 这天寒地冻的，谁愿意拉着车，一趟趟跑啊？ 陈家旺拍着胸脯，讨好的说：“嗨！大民叔，不就这么点儿活嘛！我干！不过，能不能用咱们村的老黄牛拉车，我自己干，太慢了！嘿嘿！” 陈大民看着陈家旺，夸赞道：“家旺！可以啊！思想觉悟挺高！很有牺牲奉献精神嘛！” 陈家旺嘿嘿笑了两声，害羞的说：“嘿嘿……这不都是跟大民叔，您学的嘛！您说行不行？” 陈大民语气肯定的说：“行！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再给你安排两个知青，你们搭伙干！” 王思民是下放到陈家村，接受劳动改造的，所以村里没人愿意干的脏活累活都归他干。 这天寒地冻的，让王思民一个人运辣椒秧子，连牛都不让他使，全靠他自己拉。 这活儿要是陈家旺干，那就不一样了！不仅牛可以随便用，陈大民还得主动给他配两个人一起干！ 陈书宁蹲在柴火垛后面，冻得瑟瑟发抖！她往手里哈了口热气，而后捂住耳朵，小声问：“警察同志，有动静了吗？” 孙援朝摇了摇头，压低声音答道：“还没有！再等等！” 陈书宁搓了搓脸，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能不能先让我回家？我快冻死了！” 郭君山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不能！” 陈书宁不满的问：“为什么？保密条例我懂，我绝对不会泄露你们的踪迹！” 郭君山低头瞥了她一眼，冷淡的说：“那也不行！” 陈书宁急眼了：“哎！你这人……” 孙援朝低头悄声说：“嘘～别说话了，有人往这边走过来了！” 陈书宁赶紧捂住嘴巴，透过柴火垛上的缝隙，偷偷往外看！ 陈二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到了家门口，回头往四外望了望，没有看到人，这才放心的打开家门，闪身钻了进去！ 郭君山沉稳的说：“不要动！咱们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冲进去，只会打草惊蛇！到时候陈二赖咬死他什么都没干，又搜不到证据，那就坏了！ 郭君山吃过这种亏，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算是长记性了！ 郭君山看了看手表，陈二赖已经进入十五分钟了！他对着孙援朝使了个眼色，二人半蹲着，悄悄摸到了陈二赖家门口。 郭君山利落的爬上墙头，翻进了院子里。几分钟之后，屋里传来陈二赖的惊呼声！ 孙援朝直接踹门而入，冲进屋里。 陈书宁那颗八卦的心，早就按捺不住了！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警察逮捕罪犯，更精彩的的？ 陈书宁也顾不上鞋会不会脏了，从草垛后面跑出来，兴奋的跑进了陈二赖家里！ 陈书宁人还没有进去，声音已经到了：“哪儿呢！哪儿呢！快让我看看！” 郭君山押着陈二赖，站在地窖旁边，抬起头看着一脸兴奋的陈书宁，心里无奈极了！ 郭君山心里吐槽道：这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跟村头扯闲篇嚼舌根的老娘们儿，有什么区别！ 爷爷的立场也太不坚定了，就这样的姑娘，也值得他那么夸？ 孙援朝从地窖里递出来三只鸡，大声的说：“君山，来搭把手！” 郭君山嫌弃的看着那几只鸡，纹丝未动！ 孙援朝得不到回应，又开口向陈书宁求助：“陈书宁同志，能不能过来搭把手？” 陈书宁痛快的应了一声，蹲下来，伸出手攥住鸡脚，将三只鸡倒着提了起来！ 想到刚刚郭君山嫌弃的表情，陈书宁坏笑着，拎着鸡站到郭君山身旁。 果然，郭君山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陈书宁奸计得逞，咧着嘴哈哈大笑！ 孙援朝纵身，从地窖里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说：“这小子还挺贼！他把鸡嘴绑上了，不让鸡叫！哎呀～可算是抓到你了！” 陈书宁将鸡递到孙援朝手里，语气轻快的说：“警察同志，接下来怎么办？你们要把他带回派出所吗？” 陈二赖一听要去派出所，哀求道：“警察同志，别把我带回去，我知道错了！我改！你们就行行好，放我一马吧！” 郭君山的口吻很严厉：“你的问题，我们会跟村干部如实说的，怎么处理，还要看村里的态度。” 孙援朝两只手拎着鸡，催促着：“走吧！先跟我们去大队一趟。把你的事儿交代清楚了，咱们再说别的。” 陈二赖被抓了个现行，心里慌的很！跟在孙援朝后头，蔫头耷脑的往外走。 他害怕！尤其是听说，隔壁镇上，有人偷牛被抓去坐牢以后，这心啊，慌的跟什么似的！ 刚出了门，陈二赖突然暴起，撞开郭君山，猛的往前跑去！ 孙援朝双手拿着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郭君山身手快！往前一扑，就把陈二赖扑倒在地。 陈书宁瞪大了眼睛，由衷的赞叹道：“哇！好帅！” 郭君山死死的按住陈二赖，扭头对孙援朝说：“快！去找根绳子，把他捆起来！” 第11章 探讨陈二赖偷鸡问题 “全体村民请注意！全体村民请注意！请到大队开会！请到大队开会！” 陈家旺将最后一捆干辣椒秧，从牛车上搬下来，擦了擦汗，对许青山说：“许知青，你们两个先过去吧！我把牛拴好，马上就来！” 许青山点了点头说：“哎！行！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陈家旺低着头，将车卸下来，牵着牛走到牛棚里，边拴牛边小声的问：“王爷爷，你咋样？” 王思民坐在土炕边上，落寞的说：“胳膊扭到了，现在好点儿了！” 陈家旺压低声音说：“您先忍忍，下午我想办法，给您送点药油。走吧！又要开会啦！” 大队里人声鼎沸，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在讨论偷鸡贼的事。 “哎！我刚刚问过书宁了，咱们村里的鸡就是二赖子偷的！” “是他！我刚刚进来的时候，都看到丢了的那几只鸡了！” “你说，他爸那样的人物，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玩意儿来？真是丢尽了先人的脸了！” “啪啪——”林石头拍了拍桌子，大声喊道：“静一静！大家伙都静一静！听我说几句！” “就在今天上午，派出所的同志，已经将偷鸡贼抓住了！相信大家伙也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接下来，让派出所的孙援朝同志，讲讲这件事！” 孙援朝站起来，向老百姓敬了一个礼，而后面带笑容，高声说道：“大家好！我是大河镇派出所的民警，孙援朝！ 前头晚上，陈二赖偷偷潜进了鸡舍，捉走了四只鸡！当天晚上杀了一只，炖着吃了。剩下的三只，被他关在地窖里！ 今天，我们离开大队以后，陈二赖偷偷返回家中，企图将鸡转移出去，被我和郭君山同志抓了个现行！” 陈洪录终于逮到机会，赶紧开口：“让我们为孙援朝同志，和郭君山同志，鼓掌！” 霎时间，掌声雷动！ 郭君山侧着头对身旁的林石头说：“林支书，按照规定，这陈二赖我们得带回所里。” 林石头皱着眉问：“郭君山同志，这件事，不能让我们村自行处理吗？ 你们不清楚陈二赖的情况，他爸爸是军人，抗美援朝的时候牺牲了，他妈妈也改嫁了。 所以……这孩子缺乏管教！你看能不能……” 郭君山思忖了片刻说：“抱歉！林支书，派出所的规定就是如此，如果你们不想让他坐牢，可以尽快到派出所，把他保释出来。” 林石头无奈的点了点头！回头看到陈洪录，又叹了口气！神色复杂。 生产队的鸡丢了以后，林石头的意思是，村里悄悄查就行，不要惊动派出所。 但是陈洪录不肯！他今年才当上村长，正在出风头摆架子的兴头上！ 加上他也认为偷鸡的人是王思民，报警也牵连不到村里，这才强硬的让警察过来解决！ 陈洪录的脸色也不好看！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还想评上优秀村集体？ 陈洪录蔫头耷脑的，不想解决陈二赖被抓的问题。评选的事泡汤了，他生吃了陈二赖的心都有，还想让他保释陈二赖？没门！ 林石头又叹了口气，拍了拍桌子，高声喊道：“静静！都安静一下！接下来咱们讨论一下陈二赖偷鸡的事！ 我知道他这样做是犯法的，错的离谱！但是他的情况大家伙也都知道！ 自小就没人管教，才会走错了路！我提议先将陈二赖保释出来！由我们村里私下处理，大家伙说行不行？” 陈洪录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我不同意！二赖子偷鸡，损害的是集体的利益！他应该受到惩罚！” 陈洪江紧接着出声：“我也反对！他偷了生产队的鸡，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凭什么？ 要是不严惩他，以后大家都这样，村里不就乱套了吗？” 陈雪不情愿的说：“就是～他还吃了一只鸡！那鸡是集体的，大家连口汤都没有喝到，全便宜他一个人了！” 瞎老太太用拐杖用力的击打着地面，等人群安静后，缓缓开口说道： “二赖子他爹在时，没少帮大家伙的忙！咱们全村，谁敢说没得过二赖子他爹的救济？ 如今二赖子犯了错，大家伙看在他爹的份上，抬抬手饶了他这一次吧！” 陈山阴阳怪气的说：“饶了他？饶了他那生产队的损失谁承担？瞎老太太你出啊！” 瞎老太太拉着脸，大声说道：“我出！从我年底的分红里扣！一年不够，就扣两年的！扣到够了为止！ 陈洪录你年轻时发高烧，还是二赖子他爹把你背到医院的！陈洪江那时候你可是跟着一起去的！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 怎么着？他爹死了，恩情你们家就不认了？” 陈峰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说：“老嫂子，你一个孤寡老人，哪有那么多分红给二赖子补窟窿啊？ 还是扣我们家的吧！一只鸡的主意我还打得了！ 当年二赖子他爹没少帮我家忙，我不能亏了心，看着二赖子坐大牢！” 有瞎老太太和陈峰打头，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替陈二赖求情！ 陈二赖是又懒又滑，手脚也不干净，可是他有个好爹！他爹留下的人情，足够救他这一回了！ 很快，陈家村的村民就分成了两派，因为要不要保释陈二赖的事情，吵的不可开交！ “呦！你们这是吵什么呢？老远我就听到大队里乱哄哄的！怎么了？” 大家伙抬头往门口看去，看清楚来人，陈洪录那张苦瓜脸有了笑意： “魏主任回来了！你来的正好，咱们村陈二赖偷生产队的鸡，被派出所的同志带走了！ 我们正讨论要不要去派出所保释他呢！魏主任，你是什么意见？” 魏春红是陈家村的妇女主任，前几天到县里开会，忙到今天才回来。 魏春红两眼像钩子一样，望着陈洪录，温柔的问道：“村长您是什么意见啊？” 陈洪录笑着说：“我不同意保释陈二赖，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魏春红知道了陈洪录的意思，柔媚一笑，朗声说道：“我觉得村长说的对！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应该让他受到惩罚！” 林石头故作为难的说：“我不是要徇私枉法，只是村里出了个贼，那咱们村的名声可就坏了！ 不仅这几年的评比参加不了！估计以后村里的年轻人找对象结婚都困难！ 不过，村长，魏主任，你们要是打定主意了，那就按你们说的做吧！ 我这当支书的也是为全村考虑，不是非要保释二赖子！” 刘香花闻言，站起来说：“因为他影响我们村今后的利益，不划算！不然还是把他保释出来吧！” 赵凤萍则说：“我觉得支书说的对！二赖子吃了鸡，咱们让他赔就是了！他真坐了牢，对咱们村没有好处！” 陈书宁站起来，大声喊道：“林支书！干脆我们投票吧！不同意保释陈二赖的同志，请举手！” 林支书跟着问道：“谁不同意保释陈二赖，请举手！” 看着这几个将手举起来的人，林支书乐了！ 有两个举手的村民，看到其他人都没有举手，又偷着把手放下去了。 人都有从众心理，谁都不愿意当出头鸟，尤其是现在这个社会，搞不好就被抓了典型！ 林石头心想：就这几个人举手，还有什么不好办的！少数当然要服从多数了！ 林石头清了清嗓子，朗声说：“少数服从多数！既然父老乡亲们大多数都同意，那明天我就去派出所，把二赖子保释出来！ 不过，免了他的牢狱之灾，不代表这事儿就过去了！该受到的惩罚，他还得受！ 偷生产队的鸡，影响太恶劣！我看啊，等开了春雪化了，就罚二赖子去挑大粪！大家伙觉得怎么样？” “支书！我没有意见！最好是让二赖子，把掏大粪的活儿都包了！”生产队大队长陈大民喊道。 掏大粪那活儿又脏又累，干一天下来，饭都吃不下！大家伙都不乐意干！要是陈二赖包圆了，不让他坐牢也行！ 第12章 陈书宁怒怼魏春红 李珍补充道：“还有给村里孤寡老人挑水的活儿，也让二赖子干了吧！ 刚刚干活的时候，二赖子把王思民的胳膊撞伤了，正缺个人接他的活儿呢！” “那可不行！”妇女主任魏春红尖声说道：“王思民是下放到咱们村，接受教育来的！怎么能让他闲着呢？” 说完魏春红双手叉腰，看起来是对这件事极度不满。 李珍反驳道：“那他受伤了，干不了活！怎么办呢？难道让村里的孤寡老人都渴着？ 再说了，他不是偷懒，陈二赖撞的他，好多人都看到了！还能有假？” 魏春红厉声说：“那也不行！我说大娘，你这么维护王思民干什么？ 不就是受了点儿伤吗？还能要了命？ 他是我们的阶级敌人，我们不能同情他！你这样，就是在犯错误！” 李珍眼睛一瞪，气愤的说：“我那是关心王思民吗？啊？你长着耳朵听不懂人话？ 我说的是，让二赖子给孤寡老人挑水！既惩罚了他，又解决孤寡老人吃水的问题！” 陈书宁站起身来说：“就是！我奶奶会向着王思民？你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咱们村里，谁不知道我们一家最反感王思民！你扣帽子也要看看是谁吧？” 魏春红被驳了面子，觉得下不来台，气恼的说：“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我是好意提醒你们不要犯错误，你们祖孙两个对着我喊什么喊？” 陈书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魏春红跟前，插着腰说：“谁先喊的？谁先喊的？我奶奶就是提个意见，不成就不成，你那么凶干什么？ 我奶奶提议让陈二赖给孤寡老人挑水，你说不行！说我们关心王思民！ 那我还说你包庇二赖子呢？你为什么不让他挑水？啊？他犯了那么大错，受惩罚不应该吗？” 陈洪录见魏春红落了下风，烟斗也不抽了，用力的拍了拍桌子，生气的说： “喊什么？陈书宁你喊什么？村里装不下你了是不是！魏春红同志是妇女主任，你对待领导干部就这种态度？ 我看呐，你的思想很有问题！再不改正，你得闯出大祸来！” 陈书宁根本不带怕的！她是谁？陈家村的霸王花！她只认理，有理她谁都不怕！ 陈书宁阴阳怪气的说：“呦！村长好大的威风！干部怎么了？干部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这是新社会了！封建社会官僚主义那一套，不行了！你们这些村干部，是我们这些老百姓选出来的，让你们当官。是要你们为人民服务！ 不是让你们骑到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你们说我们同情资本家，我们就得认？ 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谁也别想往我头上泼脏水！惹急了我，锅都给你们掀了！” 这都快打起来了，林石头和陈大民赶紧过来拦！ 陈大民挡在陈洪录和魏春红面前，劝道：“村长，魏主任！消消气！你们先消消气！孩子嘛，说话不过脑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魏春红愤愤不平的说：“她都满十八了！算什么孩子？啊！再说，她这是说话不过脑子？我看她是句句都过了脑子！” 陈书宁昂着头，大声说：“对！我每一句话都过了一遍脑子！干部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我说错了吗？ 你们两个干部，当官不为老百姓着想，天天给大家伙扣帽子，你们算什么干部？” 林石头拉住陈书宁的胳膊，往后面拽，小声劝道：“书宁，你少说几句！走走！” 陈峰把拐棍一扔，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哆哆嗦嗦的说：“哎呀！哎呀！村干部欺负人啦！大家伙都来看啊！ 我们这些老骨头为了国家出生入死！死了多少人才换来现在的太平日子啊！ 这才安定了几年呀，就要被人乱扣帽子！啊呦～我心口疼！哎呀！” 脸面算什么？这个年代，越要脸面过得越惨！王思民就是太要脸面了，才没逃过这一劫！ 李珍赶紧跑过去扶住陈峰，装作很害怕的样子，颤抖的说：“哎呀！老头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陈家旺跑过去背起爷爷，对着陈洪录，恶狠狠的说：“我告诉你，我爷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两个没完！ 别以为当了村干部，就能无法无天了！我妹妹说的没错，你们俩只会给村民扣帽子！我呸～” 陈书宁做出一副凶恶模样，又补了两刀：“对！我爷爷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们两个没完！别以为当了干部就能骑到老百姓头上拉屎！哼～” 陈家人护着陈峰，急匆匆的回家了。他们是走了，大队里可炸开锅了！ 林石头沉着脸，冲着陈洪录和魏春红呵斥道：“你们俩没事儿的时候，多反思反思自己！别动不动就往别人身上找毛病！ 我们当干部的，要为人民服务！我们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全靠父老乡亲们托举！ 书宁这孩子是鲁莽，但是看问题还是很透彻的！ 你们跟村民起冲突的事，要是传到上头，挨批评的指不定是谁呢！哼～” 林石头说完，也不看陈洪录的反应，说了一句：“散了吧！都散了！”就转身走了。 陈洪录心里窝火，但是正主都跑了，他没地方发泄！和魏春红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前一后也走了。 李宝珍碰了碰王二秀的胳膊，小声问：“哎！你说咱们村长跟春红，咋这么团结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两口子呢！夫唱妇随的！” 王二秀的脸色煞白，轻轻推了李宝珍一下，小声叮嘱道：“这可不能瞎说！这要传出去，会闯大祸的！” 李宝珍讪讪的笑了两声，讨好道：“哎！不瞎说！不瞎说！我嘴多紧，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峰根本就没事！他就是吓唬陈洪录和魏春红呢！ 这两个干部，一天天的正事干不好，净整治人，给人扣帽子！动不动就说别人犯错误！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这样的人，居然能竞选成功！ 陈书宁往锅里添了瓢水，又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火。屋里有了热气，很快就暖和上来了！ 陈书宁坐在灶膛旁边烤着火，满足的说：“终于不冷了！爷爷您不知道，我刚刚跟着派出所的同志，去逮陈二赖，快冻死我了！” 陈峰躺在炕上，懒洋洋的说：“那才多一会儿啊！你爷爷我啊，当年在朝鲜打美国佬的时候，在雪地里一趴就好几个小时！那才叫冷呢！嘿嘿嘿……” 李珍正在缝护膝，闻言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讥讽道：“你还笑得出来？是谁一到阴天下雨就腿疼啊？” 陈书宁烤着火，笑嘻嘻的说：“爷爷，您腿疼躺着就成，这炕上暖和！能缓解疼痛！ 今天下午的活儿，您也别去了！我和哥哥多干点儿，就把您的那份挣出来了！” 摘下来的辣椒，大队会卖给供销社，这活儿着急，所以摘辣椒的工分，是按照你摘了多少斤辣椒来算的！ 李珍将最后几针缝完，用牙咬断了棉线，将护膝扔给了陈峰，随口说：“给！快穿上吧！天气怪冷的！” 陈峰拿起护膝，眸光闪动，柔和的问：“我说，老伴儿啊！这护膝要不先给思民送了去吧！ 我有棉裤，还能睡热乎炕！思民住牛棚里，那边漏风，就是烧炕也暖和不起来，他那腿也落了毛病……” 李珍从衣柜里又拿出一块布，比当的半天，拿起剪子裁剪起来。 她平静的说：“拿了去吧！我再给你做一副护膝就行了！咱们几口人稍微省省，就有他的了！” 陈家旺从里屋走出来，将一个小玻璃瓶放在桌子上，大大咧咧的说：“这个也给王爷爷拿了去！他受伤了，让他自己擦点儿药油！” 陈书宁起身，将东西都拿过来，揣进了怀里。眨巴着小鹿似的眼睛说：“行！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第13章 陈书宁又骂王思民 “王思民！你给我出来！我就说你改不掉资本家的臭毛病！不就是受了点儿伤吗？居然敢躲着不干活？” 陈书宁边骂，边对着王思民挤了挤眼，王思民赶紧爬起来往外走。 “我们妇女主任说了，你是来改造的，不准你休息！下午老老实实的干活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你还真躺的下去……” 陈书宁四下望了望，见没人往这边来，迅速将东西塞到王思民的怀里。 最开始陈书宁堵在牛棚外面骂的时候，陈家村的人还喜欢跑过来看热闹。 大概是骂的次数太多了，骂来骂去又没有新鲜的，慢慢的就没人看热闹了。 王思民高声说：“同志，我真受伤了！这一只手也拉不了车啊！” 陈书宁小声问：“王爷爷，棉坎肩穿上了吗？” 问完又大声呵斥道：“魏主任不同意你歇着，你就是胳膊断了，也得爬起来干！” 王思民小声答道：“穿上了！书宁谢谢你们一家人，要不是有你们，我早就扛不下去了！” 被关在牛棚里，虽然条件艰苦，但是王思民接受得了！ 让他心寒的是，有一天自己拼死保护的同胞，会唾弃他！ 多少次王思民都想结束这悲惨的一生，是陈家人的帮助温暖了他！让他咬牙坚持了下来！ “王爷爷，您别见外，要不是有你，抗美援朝时，我爷爷就没了！ 今天给你拿了副护膝，你赶紧穿上！这几天我想办法，再给你做条棉裤。”陈书宁警惕的张望着，就怕有人突然过来！ 王思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放大声音，气愤说：“哪个领导来，我也是真的受了伤！不是躲懒装病！ 我是成分不好！可我也是个人吧？村里的牛病了还能休息两天呢，为什么我不行！” 陈书宁嘴巴微张，说了一句：“药油也在里面，记得抹！” 远远的，陈书宁看到一个影子正在往这边来，赶紧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说： “我呸！你还想跟我们村的老黄牛比？你也配！ 老黄牛帮我们农民干了多少活儿啊！那是我们农民的好帮手！ 你呢？你是资本家，是剥削压迫我们的人？让你干活。是看得起你！” “陈书宁！你怎么又过来了？”陈大民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过来问。 “呦！大队长呀！我二哥说，这个王思民借着胳膊受伤偷懒。今天拉辣椒秧的活儿是我哥干的！ 这怎么行？他是过来改造的！哪有让他闲着的道理？我过来啊，给他上上课！”陈书宁叉着腰，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陈大民也没有怀疑。 陈大民问道：“你奶奶不是说，王思民胳膊伤了，让二赖子顶了王思民挑水的活吗？ 你奶奶不让他挑水，你怎么跑过来骂他不干活？这不矛盾吗？” 陈书宁气愤的说：“大队长！您这话可不对！我奶奶提议让二赖子挑水，是怕因为王思民的问题，耽误了孤寡老人吃水的问题。 可不是护着他！他挑不了水，拉不了车，别的还干不了吗？生产队的活儿多了！ 咱们农民苦巴巴的干，让他闲着？没有那个道理！” 陈大民点了点头说：“哦！原来你们是这个意思！刚刚在大队里，我都没反应过来，你们就吵起来了！ 是我误会了！是我误会了！” 之前陈大民没有反应过来，拉架的时候才会说，陈书宁说话没过脑子，现在看来是他没有听懂！ 陈大民心里想：这读书人呐，脑子就是不一样！ 陈书宁反问道：“大队长，您过来是有什么指示吗？要是有活儿您说一声！” 陈大民笑着说：“嗯！书宁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嘛！不错～” 陈书宁昂起头骄傲的说：“那当然！大队长我不是说客套话，有活儿您就言语，我陈书宁绝不退缩！” 陈大民清了清嗓子说：“我过来也没别的事儿，是派出所的同志过来找王思民，我带他过去一趟！” 陈书宁装出一副很兴奋的样子说：“派出所的同志找王思民做什么？是不是他有什么问题没有交代清楚？ 哼～我就知道资本家没有一个好东西！都下放到咱们这里来了，还不安分！” 陈大民搓了搓手说：“是关于陈二赖的问题，民警找他去派出所做笔录。 行了！书宁你也回家去吧！这天气怪冷的！” 陈书宁笑嘻嘻的说：“行！那我先走了！” 郭君山是在半路上，听陈二赖说了，他和王思民撞在一起的事儿的。 他不放心爷爷，灵机一动，打着调查陈二赖和陈山的名义，独自一人又回了陈家村。 不仅是王思民，郭君山还点了其它的几个人的名字，随意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等王思民到时，郭君山看了看他，对陈大民和林石头说：“两位同志，麻烦回避下，我要单独问他几个问题！” 等屋里的人都走了，郭君山指了指椅子说：“坐吧！听说陈二赖今天和你撞到了一起，说说是怎么回事的！” 王思民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把上午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陈家旺拉辣椒秧的事儿也没有漏下。 郭君山眼眸暗了，低声问：“所以说，是陈二赖撞到了你，你的胳膊扭伤，他的腿擦伤，是这样吧？” 王思民答到：“是！” 说完他把藏起来的药油，偷偷拿出来晃了晃，小声说：“书宁送来的……我没大事！估计下午会给我派个轻松点儿的活儿。” 郭君山松了口气，装模作样的问：“行！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王思民想了想，悄悄答道：“买点棉花给书宁，她想给我做条棉裤。我不能总占陈家的便宜……” 郭君山冷着脸说：“嗯！再做件棉袄吧！布我也买点儿～” 他对陈书宁的印象太差了！他见过的文静的姑娘，英姿飒爽的姑娘，有才华的姑娘……唯独，陈书宁这样的泼妇，他是第一次见！ 王思民微微摇头，说：“不用！书宁给我做了棉坎肩，我现在就穿着呢！ 也不要新布，太扎眼！被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书宁会解决，你只要给她棉花就成！” 郭君山不知道陈书宁给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张口闭口都是陈书宁，哎…… 郭君山一直注意着屋外的动静，听到脚步声朗声说道：“没有要补充的，你就可以回去了！” 王思民缓缓的站起来，往门口走去。郭君山趁机捏了捏他的上衣，发现厚度还行，又悄悄松了手。 王思民开门见是陈洪录，赶紧低下头，瓮声瓮气的喊了声“村长！” 陈洪录理都不理，直接进屋握住了郭君山的手，热情的说：“郭君山同志，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不好意思啊！” 郭君山面无表情的抽回了手，淡然的说：“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陈村长你太客气了！” 陈洪录笑着说：“我听说你回来了解情况，怎么样？有进展吗？” 郭君山打量了他两眼，答道：“只是了解下陈二赖的基本情况，现在都问完了！回去就可以结案了！ 陈村长，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你的工作了！” 陈洪录笑着将郭君山送出门外，待看不到人了，才松了口气！想到弟弟刚刚跟他说的事，他就一肚子气！ 他费了大力气才当上村长，结果好处没捞到，拖后腿的倒是有一大堆！ 幸好派出所的同志没有深究！若是再往深的查查，那乐子可大了！ 等出了村，郭君山蹲下来，抓起一捧雪，将刚刚被陈洪录碰过的地方，搓了三遍。 直到他觉得手干净了，才起身继续往镇上赶。 他是在京市长大的，又有轻微的洁癖。干净惯了，所以到农村以后，这边的环境让他很不习惯！ 刚刚那个村长，指甲黑乎乎的，他看着都觉得难受！ 第14章 杨凤霞半夜登门求救 皎洁的月光撒在大地上，在皑皑白雪的反射下，将大地映的亮堂堂的。 “啪啪啪——”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平静的夜晚。 陈书宁揉揉眼睛，披上棉袄，懒洋洋的推开门走了出去。不悦的问道：“这大半夜的，谁呀？” 刘香花爬起来点燃煤油灯，也探出头来问：“谁呀？谁在外头？”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堂嫂，是我，凤霞……你们快去我家看看吧！ 书意回来了，李富强那个杀千刀的，差点把她掐死……呜呜……” 陈书宁一听，人也不困了，怒目圆睁，“哐”一声打开门，厉声问道：“二婶，你说什么？李富强敢打我姐？这个王八犊子在哪儿，我要杀了他——” 杨凤霞，是陈峰的侄媳妇。他们那一支人丁少，现在就剩杨凤霞和陈书意母女两个了。 李富强是李家村的村民，是陈书意的丈夫，经过李家村大队干部的介绍，小两口认识的。结婚还不满一年。 杨凤霞一把拦住陈书宁，悲戚的说：“书宁，你先别冲动，我过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个对策。 他们老李家，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把书意当人看，呜呜……书意实在是忍不了了，今天和李富强吵了几句，他就动手打人。呜呜……” 刘香花赶紧跑出来，拉住陈书宁，和杨凤霞一起，将她拽回了屋里。 刘香花皱着眉训斥道：“小姑娘家，不要整天喊打喊杀，真打起来，你打得过李富强吗？” 陈书宁坐在炕上不说话，噘着嘴巴生闷气。 刘香花见闺女消停了，这次拉住杨凤霞的手，问道：“弟妹，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凤霞哭哭啼啼的说：“书意也是刚刚到家，回来了也不说话，躲在被窝里哭，我掀开被子一看，她脖子那一圈都紫了。 一问才知道，是李富强那个畜生掐的。呜呜！书意挨打也不是第一次了…… 回回那个王八蛋都说改，结果没有一次改了，这次差点掐死她！呜呜……我这是什么命啊……” 刘香花皱着眉问：“书意挨打这事儿，你是刚知道的，还是一直都知道？” 杨凤霞可怜巴巴的看着刘香花，喃喃的说：“知道……不过以前打的不厉害……我想着两口子过日子，磕磕绊绊难免的……” 陈书宁从炕上蹦下来，气愤的问：“二婶，你一直都知道李富强打我姐，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是不是我姐的亲妈呀？” 杨凤霞低着头，尴尬的说：“怎么不是亲妈……我这不是为了书意好嘛？婚都结了，不忍着还能怎么办……” “糊涂——”窗外传来陈峰的声音，听得出来他很气愤：“书意第一次挨打，你就应该过来找我，自己的闺女你都不知道心疼，真是糊涂！” 李珍推开门走了进来，叹了口气说：“走，带我们去你家看看书意。你这妈真是糊涂。 闺女让人欺负了，你还忍着。你软弱成这样，老李家怎么可能把书意当回事？” 陈爱国也穿好了衣服，走到院子里说：“弟妹，你也真是的~我二兄弟没了，不是还有我们吗？走，去你家。” 陈书宁走到陈家旺的窗户底下敲了敲，喊道：“二哥，二哥你醒醒，你去把咱们本家的人都叫起来。就说书意姐在婆家受欺负了。” 陈家旺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打了个寒颤，应道：“哎，知道了！你先过去吧~” 刘香花扒拉了陈书宁一下，不悦的说：“还没商量好怎么办呢，你这么着急叫人干嘛？” 陈书宁挺着胸膛说：“不管书意姐，跟李富强是过还是离，这人都用的上。” 陈峰背着手说：“书宁说的不错，不管这日子过不过，咱们这回都要打上门去。让老李家知道知道厉害！” 陈书意正躲在被窝里哭呢，就听到院里有说话声，乱糟糟的，她赶紧擦了擦眼泪坐了起来。 李珍率先走了进来，看到坐在炕头上的陈书意，关切的问：“丫头啊？你怎么样？抬起头，让奶奶看看你的脖子。” 陈书意嚎啕大哭，扑进李珍的怀里，哽咽的说：“奶奶，奶奶，你帮我劝劝我妈，我和李富强过不下去了…… 她再逼我回去，我就没有活路了。您看看，他今天差点掐死我——” 陈书意抬起头，白皙的脖颈上，黑紫的掐痕触目惊心。 刘香花坐到炕上，看了两眼，气愤的说：“这个畜生，妈，你看看他给书意掐的，再用点劲儿就把人给掐死。” 李珍瞪了杨凤霞一眼，没见过这么当妈的。哪个女人当了妈不跟老虎似的，将孩子护在身后？ 这个侄媳妇可好，女儿都被打了多少次了，她还劝女儿跟李富强回去呢~ 杨凤霞擦了擦眼泪说：“书意，妈错了！这回妈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杨凤霞也后悔，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真让李富强打死了，她可怎么活？！ 陈书宁推开陈二婶，站到陈书意面前，问道：“姐，你说怎么办吧？你要是想跟李富强继续过，还是打定主意不跟他过了？” 陈书意见屋里没有男人，将棉袄的扣子解开，她绝望的说：“你们看，我这一身伤都是他打的。” 陈书意的身上，青紫交错。新的伤痕压着旧伤痕，看起来恐怖极了。 刘香花火了，一把拽过杨凤霞，指着陈书意说：“二弟妹，你自己看！这是你亲闺女，你就看着她挨欺负？ 你怎么想的？都这样了，你还劝她回去？那不是让书意去送死吗？” 杨凤霞看着闺女这一身伤，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我不是人呐！我不配当妈……呜呜……” 陈二婶不是不疼闺女，她是觉得离婚太丢人了，会被人戳脊梁骨。 而且二婚的女儿找不到好人家，说亲的对象都是找不到媳妇的老光棍，或者鳏夫。她怕女儿离了婚会后悔，这才拦着。 陈书意将扣子扣好，决绝的说：“我跟李富强是绝对不可能了，我一定要跟他离婚！ 我宁可下半辈子嫁不出去，老死在家里，也不会再登他们老李家的门。” 陈书宁一拍桌子，大声说：“行——只要你拿定主意，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会儿咱们还得去李家一趟，你的嫁妆得拿回来，不能便宜了李家。 另外，这口恶气你得出喽~我们老陈家，可没有挨了打不反击的怂人！” 陈书意翻身下了炕，擦了擦脸上的泪，坚定的说：“我是绝不可能跟他过了，这口恶气我得出了。你说得对，咱们老陈家没有怂人！” 陈书宁扬声问道：“姐，你信不信我？你信我的话，我们现在就带着人去李家。 到时候一切都要听我安排，我保证，咱们家一丝一毫损失都没有，还能让李富强吃个大亏。” “书宁，你是咱们老陈家书读的最好的人，姐姐信你。”陈书意的想法很简单，读书人懂得多，书宁的脑子又活，听她的话准没错。 陈书宁粲然一笑，对屋里的人说：“二婶，你去看看我哥把人叫齐了没有？妈你也跟着去吧~” 很快陈家的人就都聚到陈书意家里。 陈书宁看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对着站在院子里的爷爷说说：“爷爷，这次书意姐姐的事，就交给我处理吧。” 陈峰点头说道：“大家伙都静静，这次咱们打上门去，为书意撑腰做主，都听书宁的安排，不要脱离队伍。” 陈书宁现在台阶上，高声喊道：“接下来，说一下咱们的安排： 爷爷奶奶，三爷爷、四奶奶，你们几位年岁大了，这种事就不要掺和了。有正式工作的，也不要去。免得打起来，被李家告到单位，那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找个铁饭碗不容易，不能因为这件事丢了工作！ 陈书宁说道：“到了李家，大家一定要听我指挥。” 皎洁的月光落在大地上，一群人从陈书意家出来，浩浩荡荡的往李家村走去。 第15章 陈书宁算计李富强 “富强啊！你媳妇儿怎么这时候还没回来？是不是又跑回娘家去了？”王招娣披着棉袄，站在院子里问。 李富强缩在被子里，不以为意的说：“妈，您快去睡吧！甭管她，她就是贱皮子，明天我去接，她就回来了！” 王招娣拢了拢棉袄，嘴里念叨着：“就是惯的！谁家的媳妇不挨打啊？就她，一挨打就跑！” 临进屋，王招娣又喊了一句：“富强，你明天不许接她，先晾着她几天！让她知道知道厉害！ 真是反了天了！一个妇道人家，好的不学，净学这套……” 李富强翻了个身，应承道：“嗯！知道了。您快去睡吧！” 李富强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看着近在眼前的家门，陈书意停下了脚步，小声问陈书宁：“书宁，咱们到了，接下来怎么办？” 陈书宁往前推了推陈书意，也压低声音，催促道：“姐，你去开门！” 陈书意借着力又往前走了几步，轻轻的推开了门，停下来，又回头看陈书宁。 陈书宁拉了陈家旺一把，吩咐道：“二哥，一会儿你们男人先进去，进去以后把李富强给我拖出来！ 妈，一会儿你和几位婶子进去，把书意姐的东西都收拾好！书意姐陪嫁过来的东西，一丁点都不能少！” 杨凤霞家的条件虽然不算太好，但是她只有陈书意这一个孩子，所以陈书意出嫁的时候，她也是陪嫁了不少东西的。 除了针头线脑，棉被，脸盆，水壶，衣服鞋袜……这些日用品，还有一台收音机！足足花了杨凤霞三十二块钱！ 当初买那台收音机，还是托陈爱国，在镇上找了不少关系，才弄到一张票！ 李富强家给的聘礼是台缝纫机，结婚的时候，杨凤霞也让闺女带回了李家！ 她没有占陈家一丁点儿便宜，还把养老钱给搭进去了！就是希望李家能善待闺女，结果小两口还走到今天这一步！ 陈书意指了指婆婆的屋，小声说：“我的嫁妆，大多数都在我婆婆屋里。” 陈书意过门不久，王招娣就用各种理由，把她的嫁妆霸占了过去。碍于她是长辈，陈书意不敢反抗，怕被别人说不孝。 刘香花拍着胸脯保证道：“知道了！书意你放心，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能给你拿回来！” “我家书意的嫁妆，我都记得有什么，我跟你们一起！”杨凤霞站出来说。 她心里恨死李家人了，心里打定了主子，针头线脑都不会给李富强留下！ 陈书宁一挥手，说道：“走！咱们进去！” 王招娣睡得正香，就听见院子里有杂乱脚步声，她吓了一跳，赶紧打了个滚爬了起来。 陈书宁最后一个进了院子，扫视了一下，说：“行动！” 这次陈书宁没有压低声音，脆生生的两个字，惊醒了屋里沉睡的李富强。 李富强刚爬起来，就听见“哐当”一声，屋门被踹开了。几个男人闯进了屋里，拖起他就往外拽！ “哎！你们是谁呀？你们要干什么！” “哎哎！别拽我啊！我没穿衣服……” “哎！你们再这样我可喊了！” 任凭李富强怎么喊，这几个人也不为所动，拖着他往就往外走，楞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这样也也不对，因为有一个人搭理他了！ 那个人低头看了李富强一眼，然后冷冰冰的说：“这不是穿着裤衩呢嘛！” 穿着裤衩就行！免得让小姑娘看到不该看的，长针眼！ 说完，用力一拽李富强的大腿，李富强整个人就被拽了出去。 王招娣听到儿子的惨叫，将最后一粒扣子扣好，匆忙的往外走！ 刚推开门，就有个黑影窜了过来，一把把她拽到院子里，王招娣没有防备，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陈书宁清脆的声音响起：“妈，你们进去搜！把书意姐的东西都收拾好，一会儿咱们拿走！” 王招娣听到儿媳妇的名字，心里又有了底气！这个儿媳妇根本离不开儿子！ 挨了那么多打，哪一次不是跟着儿子灰溜溜的回来？她陈书意就没有那个骨气！ 王招娣气哼哼的爬起来，叉着腰骂道：“陈书意！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你居然敢带着人过来打你丈夫，打你婆婆？ 你反了天不成！啊？你妈就是这么教的你！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 杨凤霞本来已经带着人进了王招娣的屋里了，听到她这么骂女儿，怒向胆边生！ 她从屋里飞奔出来，将王招娣扑倒在地，骑在她身上，“啪啪啪——”就是几个打耳光！ 杨凤霞气愤的说：“我叫你骂我闺女！你个老虔婆，我忍你很久了！你有爹教，你有爹教你这么苛待儿媳妇？我打死你……” 王招娣伸出手边反抗边喊：“哎呦！哎呦！富强快！你丈母娘疯了……” 李富强看亲妈挨打，急眼了！疯狂的挣扎，想要跑过来救王招娣。 陈家旺看着他，冷冷的说：“哼！按住他！亲妈挨打知道心疼了？你打媳妇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也是爹生娘养的，她妈也会心疼？” 王招娣看儿子光着膀子，被他们按在雪地里，心疼坏了！ “啊！杨凤霞你撒手！” “你们快放开我儿子！你们这是犯法的，我要去派出所告你们！” “陈书意你个杀千刀的！快让他们松手！” 王招娣也是做惯了农活的人，力气也不小！使劲儿的推了几下，差点儿把杨凤霞推倒。 陈书意上去按着王招娣，有闺女帮忙，杨凤霞打的更起劲儿了！ “我叫你欺负我闺女！我叫你怂恿你儿子打我闺女！” “啪啪啪——” “我让你说我女儿是赔钱货，你就不是女人啦？啊！” “啪啪啪——” 李富强看着王招娣挨打，怒骂：“陈书意！你是不是疯了？不想过了是吧！啊！快松开我妈！” 陈书意把李富强的话当耳旁风，一句话都不说，就只管死死的按住婆婆。 她们母女忍耐了这么久，还不允许她们出出气了？ 陈书宁走到李富强跟前，蹲下来，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脸颊，阴阳怪气的说：“呦！李富强，你也知道心疼人啊？” 陈书宁抓住李富强的头发，用力往后拽，嘴里继续说：“哎！你好好看看，记住这个场面！你妈挨打，都是因为你打你老婆！ 你打我姐的时候怎么想的？欺负她娘家没人？啊？我们这么多少，你当是摆设啊！” “哼！你不就是欺负书意她爸没了吗？打女人，你也算个男人！” “呸！你们结婚的时候，你们家怎么保证的？这还没一年呢，就现原形啦？” “打他！打他！” “对，不能放过他！不然他真以为老陈家没人呢！” 陈书宁走到陈书意身旁，按住王招娣，对陈书意说：“姐！你去！李富强怎么打你的，今天你得打回来！不能让他白白欺负了你！” 王招娣听了，赶紧求饶：“书意！书意！你可不能这样啊！你这样，以后还怎么跟富强过日子！ 你可别打富强！他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啊！” “呸！凭什么我陈书意能挨打，你儿子就不能挨打！呸！”陈书意淬了一口，就撒开了手。 陈书意快步走进了屋里。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好像是陈书意在翻找东西。 过了一会儿，陈书意拿着一根藤条出来，对陈家旺说：“家旺，你们把他按住喽！” 李富强尖声喊道：“书意！书意你疯啦！你是不是不想过了……哎呦！你个疯婆子，你还真打啊！哎呦——” 陈书意举起藤条，一下一下的，狠狠的抽在李富强身上！ “我叫你打我！就你是人，我就不是人啦？” “我在你家干了多少活儿？啊？挣工分的是我，在家操持家务洗洗涮涮的是我！” “你们娘俩不念我的好就算了！你妈一撺掇，你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是打我！我叫你打！” 隔壁院里，李富民推了推妻子刘静，皱着眉问：“老三院里啥动静？我怎么听着有人喊呢？” 第16章 陈书意暴打李富强 “啊！书意！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了！我好歹也是你男人……” 陈书意俯身，抡圆了胳膊“啪”一下，给了李富强一个耳光！李富强的半张脸立刻就红了，耳朵嗡嗡的，听不见动静！ “住手！住手！陈书意你放开我儿子！”王招娣歇斯底里的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陈书宁腾出一只手，狠狠的拧了王招娣一把。 杨凤霞一口吐沫吐在王招娣脸上，气愤的说：“别打了？你儿子挨打你知道心疼！我女儿挨打我就不心疼吗？ 王招娣，你到我家提亲的时候，你是怎么保证的？你说会好好对我女儿，我看你还算老实，就信了！ 谁知道你这么毒啊？我女儿在你们家当牛做马，你还不满意，隔三差五就撺掇李富强打我女儿！” “啪啪啪——”又是几个耳光下去，王招娣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 隔壁院里，李富民急匆匆的穿上裤子，踩上鞋就往外走。 刘静懒洋洋的坐起来，打了个哈欠，不满的说：“你急什么？八成啊，是富强又在家打媳妇儿呢！” 李富民催促道：“你快点吧！今天这动静不对，我听着，是我妈在那儿喊呢！ 要是富强打媳妇儿，我妈喊什么？肯定不是那么回事！我先过去，你也别磨蹭了！快点啊！” 李富民推开门走了出去，刘静套上棉袄，不满的说：“着什么急啊！就书意那怂样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不成！” 李富强打媳妇儿，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陈家村的人谁不知道啊！ 陈书意要有那两下子，早就反抗了，还能忍到今天？ 刘静撇着嘴穿上鞋，不情不愿的出了门。冷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刘静冻的打了个哆嗦，抱怨道 “真是能折腾人！这么冷的天，瞎折腾什么！” 李富民急促的喊声，隔着院墙传了过来：“刘静！快！快去找村长，陈家村的人打上门来了！” 刘静震惊的说：“什么？她们老陈家还有这胆子？” 陈书宁看着被按倒在地的李富民，喊道：“妈！先别收拾东西了，快去隔壁拦人！别动手！拦住她就行！” 刘香花带着两个人从王招娣的屋里跑出来，直奔隔壁的院子去了！ 李富民吓得大喊：“媳妇儿你快跑！快点去找村长！” 陈书意停了手，着急的问：“书宁，咱们怎么办？” 陈书宁站起来，不慌不忙的说：“二哥，你带着人去镇上，先去派出所报警，就说李家村的人械斗！ 然后再去妇联，就说李家村的李富强，家暴妻子陈书意，陈书意差点丧命！ 赶紧去！把情况往严重里说！” 陈家旺点头，从人群里喊了两个堂兄弟，急匆匆的离开了李家村，往大河镇的方向跑去！ 陈书宁走到李富强面前，指了指李富强，对陈书意说：“姐，抓紧时间吧！赶紧打，一会儿惊动了李家村的人，你可就没有机会下手了！” 杨凤霞从王招娣身上下来，有些害怕的问：“书宁，咱们不会惹祸吧？” 王招娣忍着疼，颤巍巍的爬起来，骂到：“现在知道怕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我要你们都进派出所，蹲大牢！” 李富民看陈家这架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劝：“妈！你少说几句吧！这打还没挨够啊？” 王招娣想起眼前的处境，缩了缩脖子，心虚的低下了头！ 王招娣的话，提醒了杨凤霞！反正这人他们已经打了，打轻了打重了，有什么差别？ 就算不惊动派出所，也会惊动大队，伸脖子也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还不如抓住机会好好出口恶气呢？！ 想通了，杨凤霞也不怕了，她也豁出去了！又扑到王招娣身前，“咣咣”踹了几脚！ 两个人你薅我头发，我咬你胳膊，你给我给我一拳，我抓你一把，很快就打成了一团。 李富民焦急的喊：“别打了！别打了！有事好商量！哎呦~都住手啊！” 李富民拼命的挣扎，陈书宁冷冷的看着他，讽刺道：“你现在知道拦着了？早干嘛去了！但凡你们家有一个人明白事理，今天这顿打你们都挨不了！ 四叔，六叔，按住他！ 三哥你们几个按住李富强！ 姐，你别停手！警察来了，有我呢！咱们有理！” 刘香花带着妯娌们冲出了院子，刘静早就跑了！几个人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她，悻悻的回来，把这事儿告诉了陈书宁。 陈书宁皱着眉半晌没说话，直到听到李家村乱起来，她才开口： “大家伙听我说！一会儿李家村的人过来，我先跟他们讲道理！ 如果他们不听，咱们也尽量忍着，不要先动手！等他们出手我们再反击！” 陈爱军站出来，问道：“书宁啊！这样忍气吞声，会不会丢了咱们老陈家的脸啊？” 陈书宁意味深长的说：“四叔，先动手的叫寻衅滋事，闹不好是要蹲大牢的！ 如果是他们先动手，我们反击，就属于正当防卫，派出所来了，我们好交代！” 陈爱军没太听懂，但是他这个人尊重读书人，倒是很听陈书宁的话。 杨凤霞和王招娣两个人打的筋疲力尽，不用别人拉，自己就分开了！ 杨凤霞坐在地上，死死的盯着王招娣，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匹饿狼！好像随时都会扑过去，将王招娣咬死！ 王招娣活了这么些年，就没吃过这么大亏，愤愤不平的瞪着杨凤霞，就等着缓过劲儿来，再打回去。 陈书宁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见实在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式，就问：“姐，你们家没有什么能防身的东西吗？” 陈书意停了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指了指屋里：“在里头呢！我去拿！” 陈书宁跟着陈书意进了屋，路过李富强的时候，还踢了他两脚。 李富强哀嚎着：“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陈书宁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该！你这种就会欺负女人的男人，就是欠教训！呸~” 陈书宁回过头去，对陈家人说：“来两个人，给他拖进屋里穿上衣服，别再给冻死喽~” 李家的家伙式都在北房的西间里，都是锄头铁锨之类的农具。 陈书宁将东西拿出来，分给老少爷们，又叮嘱了一遍：“记住！敌不动我不动！他们不动手，咱们也别打架！ 他们要是打人，我们再还手！要是受伤了，一定要死死的记住，打伤你的人是谁？ 谁敢伤了咱们家人，我陈书宁一定要告的他倾家荡产！” 他们老陈家在大河镇住了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家里的姑娘，在婆家都快被欺负死了，他们怎么可能息事宁人？这事儿要是轻轻揭过，以后陈家的姑娘，还不任由婆家欺负？ 不怕李家村的人横，他们越横，付出的代价就越惨重！ “快！陈家村的人就在院子里！别让他们跑了！” “敢跑到我们李家村撒野，打死他们！” “…………” 院子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依稀还能听到，铁锨划过地面发出的“嚓嚓”声。 陈书宁拉住陈书意，小声说：“姐，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咱们就别管丢不丢人了，等他们进来，咱们就卖惨！拖到警察来了再说……” 陈书意郑重的点了点头，眼里闪过泪花，哽咽着说：“妹妹，姐姐谢谢你！也谢谢各位长辈和兄弟姐妹，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刘香花凑过来，插了一嘴：“书意，你这话太见外了！咱们是一家人，还能看着你受欺负？” 陈书宁拍了拍陈书意的手，安慰道：“别担心！姐，一切有我呢！我脑子好使，你听我的安排！” 刘静带着李家的人冲进院子里，手指向陈书意，气愤的说：“陈书意你这个小贱人，居然带着陈家村的人，过来打我婆婆跟我小叔子！ 老李家的老少爷们儿，都给我抄家伙！上！” 第17章 陈家旺为护家人报警 李富民一直在院子里，陈书宁说的话，他听了个清楚明白！ 见妻子刘静进来就喊打喊杀，吓得冷汗直冒，厉声大喊：“住手！住手！别打！” 可惜！已经晚了！ 刘静率先出手，直奔陈书意而去！她知道陈书意性子软，别人她惹不起，但是打陈书意的话，估计陈书意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 刘静先入为主，认定陈书意是个软柿子，一巴掌呼在陈书意的脸上，陈书意被打的歪过头去！ 自从嫁给李富强，陈书意是一忍再忍！婆婆欺负她，碍于孝道，她不能反抗！ 她是女人，男女巨大的体力差距，让她只能挨李国强的打，无力反抗！ 如今连妯娌都觉得她软弱可欺！也骑到她的头上来了！ 陈书意低头吐了一口唾沫，看见唾液里夹杂的血水，咬了咬后槽牙，扑向刘静！ 刘静当着陈家人的面打陈书意，这不就是在打陈家人的脸面吗？ 杨凤霞骂到：“你个小娘养的，我还在这儿呢，你就敢打我女儿？ 嫂子！弟妹！给我上，今天不撕烂了她，我就不姓杨！” 刘静动手打陈书意，陈家人不干！围殴刘静！ 刘静挨了打不服气，一边还手一边喊着：“都上啊！你们就看着陈家人欺负咱们李家人啊？” 这一喊，成功将李家的男人们，拉进了战局！ “住手！都住手！听到没有？别打了，动手就上了他们的当了！”李富民喉咙都喊哑了，都没人停下来，听他说句话。 李家的男人动了手，陈家的男人自然要反抗！真当他们是泥捏的不成？ 陈家人的想法很简单，他们是按陈书宁交代的办事，书宁读的书多，怎么也比他们这些庄稼汉强！ 李国强的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男人打男人，女人打女人！李富民在两个战场之间忙的滴溜转！ 见实在没人听他的，他干脆也不喊了，跑出了院子，找李家村的村长去了！ 要按陈书宁说的那样，他们李家人这次是闯了大祸了！也不知道村长兜不兜得住…… 大河镇就在陈家村和李家村的正南方，距离并不远。 陈家旺带着两个堂弟紧跑慢跑，终于到了派出所，敲开值班室的门，说明了来意！ 陈家旺气喘吁吁的说：“同……同志！我来报案！李家村的村民李富强，殴打虐待我堂姐！ 我们家人到他家要说法，他们聚众闹事，要对我们动手！我们是拼死跑出来报案的！ 对方拿着家伙式呢！请你们马上过去，再晚就要闹出人命了！” 杜鹃睡眼惺忪的开了门，听到陈家旺的话，瞌睡虫全都跑了！ 杜鹃有些慌乱的说：“你们等等，我去叫人！” 李家旺应了一声，等看不到杜鹃的身影之后，对两个堂弟说： “你们两个去妇联门口等着！只要妇联有人上班了，立马将书意姐的事，跟她们说了！让她们赶紧派人过来！ 一会儿我跟着派出所的同事先回李家村。” 陈家旺在兜里掏了掏，拿出来一毛钱，递给堂弟：“我这里还有一毛钱，向阳、向东，你们两个拿着，一会儿饿了，买两个饼子垫一口。” 镇上的大饼是四分钱一个，两个弟弟一人吃一个，还有富余呢！ 陈向阳接过钱，高兴的说：“嗯！放心吧家旺哥，这事儿我们一定办妥了！” “咚咚咚——”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敲门声，郭君山迅速起身，警觉的问：“什么事？” 杜鹃柔和的嗓音响起：“郭君山同志，李家村有人聚众闹事，我们要赶紧过去一趟！” 郭君山应道：“嗯！马上来！” 对面床上的孙援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缓了缓神，这才开始穿衣服。 “都给我住手！” 李家村的村长李保山，看着院子里这些，打的不可开交的人，气的胡子都立起来了！ “吃饱了撑得？大晚上不睡觉，瞎折腾什么？啊？都分开！” 陈书宁松开刘静的头发，站起来走到李保山面前，笑眯眯的说： “您是李家村的村长吧？早就听说过您，镇上的人都说李家村的李保民，是个公正又正直的好村长！” 李保民瞪眼一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对面这个小姑娘是谁！ 李富民凑到他耳边，悄声说：“这是我弟妹娘家那边的堂妹，叫陈书宁！就是她让人去派出所报警的！” 李保民微微点了点头，问道：“陈书宁是吧？你来说说，你们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我们李家村，撒什么野？” 虽然这个陈书宁马屁拍的挺好，但是也不能阻止，李保民偏向自己村的村民！ 陈书宁收了笑意，有些严肃的说：“我正好也要跟您说这个问题呢！你们村的李富强，长期殴打虐待我堂姐陈书意，这事儿您知道吗？” 李保民笑了两声，满不在乎的说：“知道啊！两口子打架，这有什么新鲜的！再说，哪个男人不打老婆啊？” 都是庄户人家，谁不知道谁啊？男人打老婆算什么大事！ 李富民拽了拽李保民，小声说：“叔，这丫头读过书，不好对付，您别让他钻了空子！” 李保民不屑的说：“读过书怎么了？读过书就能带着人跑到李家村来闹事？” 陈书宁冷哼一声：“哼！还村长呢！你就是一个法盲！李国强打老婆是虐待妇女，这是犯法的！ 我们过来，就是要追究他的责任！你这个村长怎么当的？这么严重的事儿，你知道了也不管？” 王招娣颤巍巍的爬起来，哆哆嗦嗦的说：“村长，你别听她放屁！男人打老婆犯谁家的法了？她就是吓唬人！ 村长，你可得为我们娘俩做主啊！你看看他们把我打的！我这腿都站不直了……” 陈书宁把陈书意拉到李保山面前，将她的衣领压下去，指着陈书意脖子上的淤青说：“您自己看看吧！ 这是简单的夫妻吵架吗？啊？我姐姐差一点儿被李国强掐死！这是故意伤害！这是杀人未遂！ 姐，把袖子卷起来！” 陈书意抬手把袖子卷起来，就算月光不够明亮，她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也让在场的人吃了一惊！ 陈书意的声音有些悲凉：“保山叔，李国强一直在虐待殴打我，这些伤痕都是他打的！脖子上的伤也是他留下的！” 李保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李保山的心里五味杂陈，李富强这小子，下手也太狠了！他有种预感，这事儿没办法善了了！ 王招娣尖锐的嗓音，刺的人耳朵疼：“你还打我儿子了呢？你怎么不说？” 陈书宁粲然一笑，说出来的话，差点把王招娣气的背过气去：“谁看见了？你看到我姐打李富强了？” 李富民反驳道：“我看到了！我妈也看到了！你们还想抵赖吗？” 陈书宁一副赖皮样，嬉皮笑脸的说：“你们是一家人啊！当然会向着李富强了！” 李富强穿好衣服，挣扎着走了出来，有气无力的说：“陈书宁，你别得意！我就是证人！ 你们一群人闯进我家，殴打我跟我妈，你们还有理了！ 还有你，陈书意，你也太狠心了！” 陈书意苦笑一声，不满的说：“你打我的时候多了，我不过反击了一次，你就说我狠心？ 李国强，你是不是人啊？你长没长心？” 陈书宁淡定的说：“你这话说的不对，这不仅仅是你的家，也是书意姐的家！ 我们也不是闯进你家的！我们是正常的登门拜访！” 陈书意附和道：“没错！人是我邀请的，我亲自开门迎进来的！ 我也是这个家的主人，邀请娘家人登门做客，没什么不对啊！” 陈书宁看着李家人猪肝一样的脸色，觉得真解气！抬手一指刘静，大声的说： “要不是她冲进来打我书意姐，我们还打不起来呢！ 李村长，是你们村的人先动的手，我们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至于李富强和王婶身上的伤……” 陈书宁故意停顿了一下，而后慢悠悠的说：“我可不知道是谁打的！” 第18章 王招娣失手抓伤李保山 “你个小贱蹄子，你这是耍赖！明明是你们先动手打的我们娘俩！刘静打你们才是那什么……正当？正当？” 王招娣想来想去，都没想起来陈书宁刚刚说的那个词！ 李富强走到院子里，提醒道：“娘！是正当防卫！” 王招娣一拍脑门，说：“对！就是正当防卫！” 陈书宁很平静，她勾起红唇，笑着问：“你们再往前想想，到底是谁先打的谁？” 陈书宁就没打算跟他们讲道理！李富强他们娘俩就是混蛋，对付混蛋，还是耍混蛋更有效！ 不管李家人怎么说，陈书宁那张嘴，都能反驳回去！黑的到她嘴里都能变成白的！ 李富强脸色变了又变，那句是他先打的陈书意，怎么也说不出口！ 李保山叹了口气，他算是看明白了！说来说去，其实就是李富强的家务事！ 这家务事哪有惊动派出所的？就算惊动大队，那都是丢人败兴的事！ 李保山硬是挤出一批笑意，这一笑，那张老脸说不出的别扭：“大家伙都冷静冷静！这才多大点儿事，也值得打架？ 不就是富强他们小两口打架了嘛！这么点儿小矛盾，村里就能给你们调节好！”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保山做了这么多年村长，解决问题就靠这一招儿！就没有不管用的时候！ 王招娣脖子一梗，愤愤不平的说：“调解？我们家不同意调解！这样的儿媳妇，我们老李家要不起！让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说完，王招娣得意洋洋的瞥了陈书意几眼。她也就是没有尾巴，要是安上尾巴，那尾巴摇的得跟螺旋桨似的！ 李富强有人撑腰，气势也上来了，凶巴巴的说：“陈书意，你要想继续跟我过日子，就赶紧跪下，给我妈磕头，赔礼道歉！ 另外，今天你们打我们，不能白打！让你娘家掏钱赔偿我们家损失！ 不然……” “不然怎样？李富强，你真当我多喜欢你啊？”陈书意啐了口，继续喊道：“我呸！你个裤裆里那玩意儿，都硬不起来的怂货！ 我都没嫌弃你！你们母子两个还敢欺负我！就你们这种人家，就是管我叫祖宗，我都不待了！ 还让我跪下给你们磕头赔礼，我赔你奶奶个腿儿！” 陈书意本来想着，给李富强留点面子，就这样散伙得了！ 但是李富强母子，也太欺负人了！还跪下磕头，哪儿来的那么大脸！ 陈书意的话，就好像在热油锅里，滴了一滴水！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找死是不是？”李富强脸色通红，举起拳头就要打陈书意。 陈书宁和杨凤霞等人见状，赶紧把陈书意护在身后。 陈爱军带着陈家人“呼”一下围过来，领头的几位恶狠狠的说： “你想干嘛？当着我们的面就想打人是不是？” “真当我们陈家没人了？” “你动手试试！” 陈书意躲在人群里，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我结婚都快一年了，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李富强，你算什么男人！” 不是气疯了，陈书意不会把李富强的事儿，都抖落出来的。 刚结婚的时候，陈书意就发现李富强不能人道，她并没有嫌弃李富强。 是李富强自己，毁掉了一切！ “你给老子闭嘴！你敢血口喷人，我弄死你！”李富强推开挡在他跟前的人，向陈书意扑去。 陈书宁她们可不惯着李国强，见他扑过来。几个女人围上去，抓挠啃咬，把李富强抓了个满脸花！ “你们放开我儿子！富民块上，你就干看着你弟弟挨打啊！”王招娣推了李富民一把，怂恿道！ 李富民不是怂，他是怕事情闹大！ 是！要是李富强和陈书意离婚，陈书意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但是，李富强的日子就好过了？ 两个村子离得这么近，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李富强打老婆，可能还不能人道…… 谁家嫁女儿，会嫁给李富强这样的？除非是卖女儿，要彩礼特别高的那种家庭，问题是李富强没钱！ 娶陈书意的时候，买了台缝纫机，那二百块钱，还是亲戚们凑的。杨凤霞心疼闺女，缝纫机又陪嫁回来了。 李富民把王招娣拉到一旁，小声的说：“妈，您就别跟着瞎掺和了~富强要是真离了婚，你上哪儿给他找个老婆去？” 王招娣抬手一个耳光，狠狠的抽在李富民脸上，嫌弃的说：“什么叫瞎掺和？你不乐意帮你弟弟，你就滚蛋~别在这儿假模假式的装好人，我看你就是怂！ 老李家的老少爷们儿们，大家都给我抄家伙上！不能让陈家的人，小瞧了我们李家~” 王招娣一声令下，战争再一次打响。陈李两家，又开始了混战。 李富强刚挣脱娘子军的包围，就被陈爱民带着人，按在地上打。 刘静因为丈夫挨了婆婆一巴掌，心里有怨气，噘着嘴退到了村长李保山的身边。 李保山看着眼前打成一团的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李保山气愤的喊：“别打了！富民，快去拦着点儿啊~” 刘静一跺脚，愤愤不平的说：“李富民，你不许去，你敢去我立马跟你离婚！” 李富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顾不得被扇的热辣辣的脸庞，焦急的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刘静叉着腰破口大骂：“我看你就是闲的，管你弟弟这点儿破事，没人念你好就算了，平白无故的还挨一耳光。 我看你再管？你再管我就跟你离婚！到时候，你就跟你妈过去，一个寡妇带两个光棍儿子，说出去多有面子呀~” 李富民上前一步，捂住刘静的嘴，把她拉到了一边，这不是添乱吗？ 李保山见无人可用，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他能拦谁啊？想来想去，这祸根还在王招娣身上。 王招娣和杨凤霞，你来我往额，正打的热闹，身后有一双大手，往外拽她。 “王招娣，你先冷静冷静，不要打了~” 王招娣想都不想，回手就挠了一把！这种时候，谁拦着她报仇，谁就是她的敌人。 王招娣那一下来的太快，李保山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痛，用手一摸，嚯~都给他挠出血了！ 李保山气不打一处来！声嘶力竭的喊：“都给我住手！要造反是不是？王招娣，你再不住手，今年你家的工分，我给你扣光喽~” 提到工分，王招娣的理智回来了一点儿。扣她工分那可不行，那是她的命根子！就指着年底的工分换了钱还账呢！ 王招娣哑着嗓子说：“不行——” 她刚要回头，杨凤霞逮住机会，薅住王招娣的头发往后一拽，王招娣“咚”一声摔倒在地。 李保山都要气疯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个过来调解矛盾的干部，被本村的村民抓破了脸，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郭君山穿好警服，迅速到值班室，等待其他的同事过来。 看到坐在值班室的陈家旺，郭君山眼睛微微眯了眯。他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绝对是陈书宁那个泼妇，又惹出事儿来了。 “陈家旺同志！是你过来报警的吗？先跟我说说具体情况。”郭君山冰冷的声音响起。 陈家旺抬头看到郭君山，脸上有了笑意：“郭君山同志，咱们又见面了。今天我过来是因为……” 时间紧迫，陈家旺只捡着重要的说。 至于陈书宁那些安排，和在这件事里起的作用，他是不可能告诉郭君山的。 他们农村人是质朴，但是质朴不等于傻，缺心眼儿的人，在这个年代可吃不开。 李保民嗓子都喊哑了，一说话就咳嗽，到了这个程度，才总算让两家人停手。 李保民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说：“这件事，我会如实汇报上去，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陈书宁丝毫不惧，吓唬谁呢？当她是普通小姑娘，几句话就吓住了？ “快~就在前面，李家的人把我婶子她们，堵在院子里了。” 陈书宁听到二哥的声音，给杨凤霞和陈书意使了个眼色，她们娘俩坐到地上就哭：“哎呀~他们李家太欺负人了……” 第19章 郭君山审问陈书宁 郭君山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陈书宁站在人群之中，一双眼睛闪烁着明媚的光芒。因为寒冷，巴掌大的脸蛋很苍白，脸颊也脏兮兮的。 那两根乌黑的麻花辫，被扯松了，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上还沾了雪和泥土。 昨天见到她时，她那双无比爱惜的新棉鞋，此刻沾满了泥，看起来脏兮兮的。 王招娣见警察来了，哆嗦着扑到郭君山脚边，死死的抱住他的腿，哭喊道： “警察同志，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这些人闯进我们家里，把我们娘俩打成这样！” 郭君山拧着眉低头看去，一个脸颊红肿，头发稀少，身上全是泥土的中年妇女，正抱着他的腿哭！ 他眉头的皱纹更深了，冷冰冰的说：“松手！再不松手，算你妨碍执法！” 李保山嫌弃的瞪了王招娣一眼，厉声说道：“还不快起来！” 李保山又换了一副笑脸，迎上去，握住郭君山的手说：“同志你好！我是李家村的村长，我叫李保民！” 郭君山微微颔首，将手抽回来，面无表情的说：“你好！我是郭君山，新调来的民警！” 李保山心里疑惑：这是新调过来的民警？不像啊！看着气势，大小也得是个干部啊！ 郭君山虽然调过来的时间不长，但架不住杜鹃喜欢关注他，大概知道他的性格！ 杜鹃怕郭君山尴尬，主动站出来和李保山握手，热情的说：“李村长你好！我是杜鹃，麻烦您跟我们讲讲具体的情况！” 陈书宁“噔噔噔”快步走到门口，仰起头对郭君山说：“郭君山同志，我是陈书宁，今天是我们报的警！具体的情况还是我来说吧！ 我们今天过来，是因为我姐陈书意，被她的丈夫李富强殴打，险些丧命！ 我们要告李富强，杀人未遂！故意伤害！” 李富强家里满地狼藉，院里的人，不论男女都带着伤。很明显，她们已经打过一场了，最少一场！ 郭君山凝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陈书宁的脸上，沉默片刻，沉声说道：“所有人都回派出所录口供吧！” 杜鹃拉了郭君山一把，温柔的说：“郭君山同志，按照惯例，咱们还是先调解一下吧！调解不了再带回所里吧！” 来的路上，陈家旺已经将情况介绍的差不多了。 像这种娘家为出嫁的女儿撑腰，打上门来的事，大河镇每年都有！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从前派出所介入，也都是调解为主。 陈书宁直视杜鹃，脆生生的说：“杜鹃同志！我们不同意调解！还是直接回派出所里录口供吧！” 杜鹃惊讶的看着陈书宁，小声说：“你们想好了？要是真闹到那一步，你姐以后还怎么回这个家？别一时冲动，害了你姐！” 陈书意扶着杨凤霞走过来，走到杜鹃身边，坚定的说：“同志你好！我就是陈书意！我妹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李保山语重心长的劝说：“富强媳妇儿，咱们没必要闹到派出所里去！你有什么委屈直接说出来，我们会为你做主的！” 陈书意眼里闪烁着泪花，这样的日子，她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陈书意拉下衣服领子，脖子上的掐痕看起来那么刺眼！ 陈书意决绝的说：“你们怎么为我做主？又要劝我忍气吞声，凑合着跟李富强过吗？ 我陈书意把话放在这儿！你们谁再劝我原谅他，我就吊死在谁家门口！” 陈书意这话太绝了！在场的人都不敢接话！万一她真跑去自己家门口上吊怎么办？想想都吓人！ 杨凤霞啜泣着说：“警察同志，我们不调解了！说实话，我闺女不是第一次被李富强打了！ 我们不想再忍了！再忍下去，我闺女就算没被李富强打死，也绝对是活不下去了……” 如今的杨凤霞，已经顾不得考虑，别人会怎么想陈书意了！名声远远没有闺女的生死重要！ 李富强见陈书意是铁了心要闹到派出所，咬牙切齿的说：“陈书意，你就这么绝情吗？非要闹到这一步！ 你可想好了，我们李家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要真这样，我就跟你离婚！” 真是笑话！一向忍气吞声的陈书意，也敢造反？吓唬谁呢？ 陈书意扭头看着李富强，离婚的念头更坚定了！这样的男人，她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陈书意的语气里尽是嘲笑：“李富强，你哪儿的自信，觉得我离不开你？你以为我带人过来干什么？ 我告诉你，我就是为了跟你离婚才回来的！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还想着我向你服软？” 王招娣气的直往陈书意跟前扑，哑着嗓子喊：“我就说，你这个贱蹄子怎么这么狠心，闹了半天你是有了外心了！ 你想离婚？我告诉你，没门！只有我们老李家踹了你的份！你想拍拍屁股走人，美得你！” 杜鹃和赶紧从后面抱住王招娣，扬声说：“大娘，你先冷静冷静！别冲动！” 郭君山脸一沉，严肃的呵斥道：“住手！当着我们警察的面，你还敢打人？胡闹！” 别说！郭君山还挺有威严，他这一喊，王招娣也不敢闹了！ 王招娣神色不太好看，讪讪的说：“我就是给警察同志面子，不然今天让你好看！” “警察同志，我们可以去派出所了嘛？”陈书宁根本不搭理李家的人，直接抓重点，找郭君山！ 郭君山颔首说道：“走吧！所有人都跟我回派出所做笔录！对了，你们打架用的这些家伙式，也都带上！” 陈书宁粲然一笑，故意高声说：“警察同志，我们陈家人可没有带家伙式来！我们是过来给我姐姐搬嫁妆的，可不是来打架的！” 李保山一瞪眼，怒斥道：“小同志，你这是在说谎！你们没带家伙式？你看看你们家人手里拿的是什么再说话！” “啊？那是李富强家的家伙式！我们被李家人包围的时候太害怕了，所以就拿出来防身的！”陈书宁那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陈书意立刻接话：“是！那是我们家的东西！警察同志，我们的生命受到威胁，为了自保才反抗的，不犯法吧？” 郭君山冷冰冰的说：“等你们都交代清楚，就知道了！” 孙援朝见这事儿说的差不多了，催促道：“走吧！都跟我们回所里吧！” 刘静吭哧两声，壮着胆子问：“警察同志，我们就不用去了吧？我们就是帮忙的……” 陈书宁瞅了她一眼，高兴的说：“你可一定要去！咱们打起来，都是因为你那一巴掌！ 要不是你先动手打我姐，这事儿也走不到这一步！” 这话，纯粹就是在挑拨离间！不管刘静打不打人，不管打人的是不是刘静，陈书宁都没打算放过李家！ 陈书宁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安排，都是在挖坑！刘静敢那么打陈书意，说明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陈书宁坑她，毫无心理负担！ 离婚只是开始，李家人要面对的可不止这一件糟心事！ 郭君山看陈书宁笑的跟小狐狸似的，就知道她在这件事里，没起好作用！ 但是他不会当场拆穿陈书宁！他是警察，要依法办事。报案就是实事求是，不能有偏颇，更不能带有个人情绪。 就算陈书宁耍手段，只要没有拿到切实的证据，他就做不了什么！ 这是他离开京市时，师父给他上的最后一课！他牢记于心！ 何况，这个李国强也不能算是无辜的！这也就是在农村，这要是在京市，早就有妇联干部介入了！ 审讯室里，郭君山冷冰冰的问道：“陈书宁，你来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你们为什么会去李富强家里？” 第20章 惊动妇联主任肖玲 陈书宁早就想好了说辞，她这人是泼辣，不是没有脑子！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是我堂婶杨凤霞到我家求救，说我姐陈书意差点被李国富掐死……” “我姐说不跟李富强过了，要离婚！所以我们就跟她一起，过来拿嫁妆……” “先动手的是刘静，就是李富强的大嫂……我们是被迫反击……” “他们是带着家伙式来的，我们为了自保，就拿了我姐家的家伙式……我们并不是有预谋的……” “第二次动手……是李富强当着我们面，打我姐姐，我们才还手的……这一点，李保山同志可以为我们作证！” 孙援朝拍了拍桌子，打断了陈书宁的话：“既然是过去拿嫁妆，为什么不等天亮再过去？” 陈书宁装作很无辜的说：“白天我们都要上工啊！而且，也没人说晚上不能搬嫁妆吧？” 这话……都知道是狡辩，但是也不能说，陈书宁说的不对。 郭君山面无表情的，将陈书宁说的话记录下来。 孙援朝继续询问：“王招娣说你们是破门而入，殴打她和李富强在先！你老实交代，不要避重就轻！” 陈书宁莞尔一笑，大大咧咧的说：“嗨！你说这事儿啊？开门的是我姐，我姐同意了，我们才进门的！怎么能说我们是破门而入呢？ 而且我们没有殴打他们母子两个！李富强是我姐打的，他差点把我姐掐死，我姐打他一顿不过分吧？ 李保民不是说了嘛！夫妻打架是家务事！我们不好管我姐的家务事！” 这个问题无解，你说陈书意打李富强不对，那李富强打陈书意也不对啊！ 要按家务事处理，要罚陈书意，就要先惩罚李富强！ 就算李家要告陈家，那李富强也跑不了！他就是陈家拉的垫背的！ 毕竟事情的起因，是李富强家暴！陈家并不是无缘无故上门挑衅的。 陈书宁让陈书意暴打李富强，就是因为她想到了这一点！进可攻退可守，反正李家讨不了好！ 而且，陈书意报复李富强的机会，就这一次！等离婚以后，陈书意再这么干，就犯法了！ 至于为什么陈书宁一定要让陈书意开门，陈书意还没有离婚，她就是李家的女主人，门是她开的，陈家人就算不上私闯民宅。 郭君山低着头奋笔疾书，等完了，又问：“那王招娣呢？谁打的？” “是我堂婶杨凤霞动的手！她气愤陈家人没有好好对我姐，一时激动，和王招娣打起来了！”这是事实，陈书宁可以在李家村里耍赖不认，但是在派出所不能瞒着。 “谁先动的手？”郭君山清冷的嗓音响起。 陈书宁脆生生的说：“当时太乱，我没看清楚。” 郭君山咬了咬后槽牙，心道：这小毛丫头可真是难缠！对她们不利的话，一句都不说！ 陈书宁像一条滑不溜丢的鱼，她会用各种理由为陈家人开脱，尤其是涉及法律的问题时，她太会钻空子了！ 郭君山第一次正视陈书宁！这个女孩子不简单！他觉得，陈书宁每一步，都是提前想好才去执行的！ 幸好她不是为非作歹的人，就她这脑子如果用到歪路上，那一定是让公安局头疼的一号人物！ 眼前这个女孩儿，绝对不是他认为的那样，是个粗鲁野蛮的山野村妇！ 这群人里，真正胡搅蛮缠的是王招娣！ 从头到尾，她就咬死是陈家人的不对！至于她儿子打陈书意的事，她一个字都不提！ 民警问，她振振有词的说：“打她怎么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也没有听说过谁家老爷们儿打自己媳妇，是犯法的！ 陈书意她就该打！她长了那挨打的肉了！还敢带人来家里闹，我看还是打的轻了！” 杜鹃看王招娣被打的这么惨，本来还挺同情这个老人的。等到了做笔录的时候，她被这个老太太雷得外焦里嫩的！ 王招娣还特意强调：“警察同志，你们得把陈家那些人抓起来！判刑！对！让他们都去坐牢！ 尤其是陈书意，她还敢打我儿子？这样的女人就应该死在监狱里！太可恶了！” 这都是什么三观？儿媳妇嫁到她们家就应该当牛做马？挨打是因为人家欠打？ 她儿子打陈书意可以，陈书意打回去就是罪大恶极？这老太太，真是刷新了杜鹃的三观！太双标了！ 要不是因为自己身上这身衣服，杜鹃都想把这老太太按地上摩擦！ 杜鹃深吸一口气，压着脾气说：“老太太！希望你能搞清楚，根据口供来看，是你们家先动手的！ 就算上了法庭，陈家要坐牢，你们家人也跑不了！” 王招娣急了，一拍桌子，愤怒的喊：“那不行！凭什么关我们家人？你们警察这是袒护陈家人，我不服！我要去告你们！” 郭君山在一旁听的直皱眉头！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陈书宁虽然泼辣，但是她好歹还讲道理，你不惹到她头上，她不会闹得。 王招娣这老太太是什么？是纯不讲理！没理就耍无赖！ 郭君山一拍桌子，冷冷的盯着王招娣，严厉的说：“安静！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们家炕头，再撒泼就拘留！” 其实这话郭君山也想对陈书宁说，可惜她没给郭君山机会！录口供时，陈书宁态度特别好。 早晨9点钟，陈向东和陈向阳，带着妇联的人过来了！ 本来是要去李家村的，后来陈家旺过去送了回信，陈向东兄弟两个，就把妇联的人带过来了！ 县里前几天刚刚开过会，会议上重点强调，妇联要保护妇女权益！ 妇联正愁抓不到典型做不出政绩呢！李富强和陈书意这事儿就闹出来了！ 打着这个心思，妇联的肖玲肖主任亲自带着妇联干事过来，核实情况！ 陈向东看到大厅里的陈书意和陈书宁，对身旁的人说：“肖主任！我姐她们在那里！” 陈书宁注意到了陈向东，赶紧迎了过来：“请问，是妇联的同志吗？我是陈家村的陈书宁，那位是我姐姐陈书意！ 这次向妇联求助，是因为我姐姐遭遇到了家暴，差点丧命！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肖玲主动伸出手，握住了陈书宁，和蔼的说：“陈书宁同志你好！我是肖玲，妇联的主任！ 这次我带着人过来，就是为了解决你姐姐陈书意遇到的问题！ 我们本就是从群众中来的，为群众服务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不要跟我们客气！” 陈书宁见她这么和蔼，心里松了口气，如果肖主任能够好好的解决这件事，那她的压力会小很多！ 如果妇联派来的人敷衍了事，陈书宁也只能还用撒泼那一招，逼她们公正处理这件事。 陈书宁将陈书意拉过来，对肖玲说：“赵主任，这就是我姐姐陈书意！” “姐，把你的伤痕，给肖主任看看！” 妇联的两个干事将陈书意围在中间，仔细的看着她脖子上黑紫的伤痕，眉头皱的紧紧的，表情很沉重。 妇联干事刘枝说：“哎呦！这是下了死手了！你看这淤青都发黑了！” 张小草点头附和道：“是呢！这已经不能算是，小打小闹了，他再使点儿劲儿，陈书意同志估计命都没了！” 陈书意用手背胡乱的擦了擦泪，带着哭腔说：“这是昨天晚上他掐的！在这之前，他也是动不动就打骂我……呜呜……不把我当人看……” 陈书宁轻轻抚摸着陈书意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陈书意撸起袖子，把胳膊上的伤痕露出来，气愤的说：“你们看！这都是他打的！我们家里有根藤条，他有事没事就用藤条抽我！ 旧的伤痕还没好，新的伤痕就添上了！不止是胳膊，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肖玲皱着眉，温柔的问：“你们都是因为什么事打架呢？” 第21章 陈书意坚持要离婚 陈书意低头，将眼泪憋回去，沉声说道：“刚结婚的时候，李富强对我还算体贴……但是我婆婆看我不顺眼，经常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 都是针头线脑的事儿，我婆婆不满意就会辱骂我，我如果开口，她就会撺掇李富强动手打我……” 肖主任的眉头皱得死死的，陈书意被家暴的原因，是婆媳不和，也是夫妻不和！这就更不好解决了！ 妇联的工作其实很复杂。 虽然都是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小事，但是想要理清楚这些小事，要耗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而且，就算她们妇联介入了，事情也未必能够圆满解决！ 陈书意四下看了看，有些为难的问：“肖主任，您看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下聊，这里不太方便！” 杜鹃正好从审讯室出来，肖主任看到了她，热情的说：“杜鹃同志！你好！” 杜鹃听到喊声，一抬头看到肖主任，赶紧走了过来：“呀！是肖主任啊！” 杜鹃走了过来，看着肖主任身旁的陈书意和陈书宁，立刻就明白了肖主任为什么会出现在派出所。 肖主任笑着应道：“是！我过来处理一点儿事情。麻烦你帮我们找间空屋子，我和这两位同志聊一聊！” 杜鹃同情的看了陈书意一眼，不提她丈夫如何，就她那个婆婆真不是个好相处的！就是个泼皮无赖。 陈书宁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看着杜鹃一笑，开口说：“杜鹃同志，你有没有时间？正好我们要聊的事儿，跟李富强的事有关！” 现在大家都知道李富强殴打陈书意，但是到底打成什么样儿，也没有人看到过。 陈书宁打的就是，让警察和妇联干事都参与到这件事情里。这样一来，就算陈家不能占上风，也不会吃了亏！ 郭君山端着水杯，正好从走廊里过，闻言停下了脚步，平静的说：“杜鹃同志，我正好要跟你说呢！ 麻烦你去给这位同志查验一下伤痕，这是李富强打人的证据，一会儿审问李富强要用到！” 杜鹃白皙的脸蛋微微透红，偷偷瞥了郭君山一眼，柔声说：“好的！一会儿审问李富强，还是我们两个去吧？” 郭君山喝了口热茶，低头看着杜鹃说：“不了！我跟援朝马上就要进审问室了。你搞快点儿，尽快把结果告诉我们。” “君山！快过来！要提审李富强了！”孙援朝从审讯室里探出头来，对着这边喊道。 郭君山不慌不忙的应道：“马上到！” 陈书宁一双桃花眼，瞅瞅郭君山，又偷偷看了看杜鹃，心里想：这两个人不对劲儿呀！杜鹃的脸都红了~郭君山还挺招人的！可惜性子不太好！ 陈书宁眼里的郭君山，帅是真的帅！那种斯文里透着力量的帅，和乡下的糙汉子可不一样！ 但是性格也太冷漠了！杜鹃对他有意思，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杜鹃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对肖主任说：“肖主任，您跟我来吧！这边~这边的的办公室是空的。” 肖主任见过很多和陈书意一样，遭遇了家暴的女性！也见多了那些女人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痕。 当陈书意红着脸脱下衣服时，肖主任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书意的身上，几乎没有好地方！密密麻麻的伤痕纵横交错，有的地方只剩下淡淡的红痕，有的地方的伤痕还是青紫的。 陈书意指了指刚刚结痂的那几道伤痕说：“这是他刚打的！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李富强他……他不行…… 刚结婚的时候，他在我婆婆的撺掇下对我动手，过后还会愧疚，还知道跟我道歉！ 但是他……他总是不成……性格就变了！动不动就用藤条抽打我！这次他差些掐死我，就是因为这个…… 他不行，就怀疑我不守妇道，往我身上泼脏水！没有干过的事儿，我肯定不能承认啊！肖主任……杜鹃同志……我……” 肖主任眉头紧皱，两旁的妇联干事也丧着一张脸，大家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陈书意。 肖主任低声问道：“陈书意同志！先跟我们说说你的想法，你是打算继续跟李富强过下去呢？还是离婚？” 妇联只是协调解决妇女遇到的问题，到底要怎么办，还要看当事人的意思。 有的女人就算被丈夫殴打，也不想离婚。她们觉得离婚以后就没有脸见人了，所以会一忍到底。 有的女人不想离婚，但是也不想继续挨打，所以会找妇联，希望她们介入，规劝男方不要打女方。 有勇气离婚的女人，实在是太少了！有些观念保守的女人，宁可上吊跳井，都不愿意离婚！ 陈书意的眼神很哀伤，语气却十分的坚定：“肖主任！我要跟李富强离婚！” 审讯室里，郭君山也在询问李富强：“说说吧！为什么殴打你的妻子陈书意？” 李富强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也不肯开口说话。 孙援朝劝道：“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前因后果说出来！现在的情况，对你不利！陈家人到现在都死咬着不松口！ 若是他们真要追究你的责任，你跑不了！而且，你们双方斗殴，也是你嫂子刘静先动的手！ 陈家人是空着手进的你们家门！人家不承认是怀着恶意去找你的，你知道这里面的区别吧？” 李富强勉强认得几个字儿，他哪里懂什么法律法规！ 李富强闻言才抬起头来，不服气的说：“我管你有什么区别？现在是他们陈家人，把我和我妈打了！你们不逮捕他们，审我是什么意思！” 郭君山冷冷的盯着他，冷漠的说：“你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陈家人过来报警，说陈书意带着他们，去你家里拿嫁妆。 受到了你们李家人的阻拦和攻击！从目前的口供上看，你们家要承担主要责任！ 你再不配合我们的工作的话，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也能拘留了你！当然，你们家里人也跑不了！ 比如你母亲，跟你嫂子！坦白从宽，我们或许还能争取一下，尽量让你们两家协商解决！” 李富强愤愤不平的说：“嘿！他们家还有理了！那我也要告陈书意，我要告她不守妇道，勾三搭四！ 就是因为她不检点，我才动手打她的！她活该！我现在真恨，当时为什么没有掐死她！ 我妈说的对！她就不是个过日子的，我真是瞎了眼倒了霉，才娶了这么个婆娘，晦气~” 孙援朝拍了拍桌子，呵斥道：“说什么呢你！这是派出所！你这样是在挑战法律！” “咚咚咚——” 审讯室的门开了，杜鹃带着一身怒气走了进来。 “啪嗒——” 杜鹃将笔录扔到了审讯室的桌子上，咬着后槽牙说：“李富强，你真不是个人！你怎么能把你妻子打成那样呢！” 李富强梗着脖子，恶狠狠的说：“我打她怎么了？她是我花钱娶回来的，别说打她几顿，我就是弄死她，你们也管不着！” 杜鹃抬起手，指着李富强的鼻子骂：“你就是个畜生！我要不是穿着这身衣服，今天说什么都得打你几个耳光！” 孙朝阳赶紧拦住杜鹃，劝道：“哎！杜鹃咱们可不能这样！这是违纪行为~ 你先坐下，坐下！” 郭君山就坐在那里，稳如泰山，情绪都没有什么变化，冷冰冰的说：“杜鹃同志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杜鹃直接坐到郭君山的身边，眼里冒着凶光，死死盯着李富强的眼睛说：“这个李富强身体有问题，所以怀疑陈书意外头有人了！ 这次差点将陈书意掐死！之前也没少打，有的时候是听他妈的教唆，有的时候是他自己气不顺，把人家女方当出气筒。 刚刚在那边，陈书意衣服一脱，把我都吓了一跳，她身上一块好地儿都没了！全是这孙子拿藤条抽的伤痕！ 人家女方现在去医院了！说要检查身体，如果造成的伤害大，就要起诉他，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李富强不屑的说：“就她？吓唬谁呢？” 第22章 陈书意到医院开证明 陈书意要有这个胆子，能忍到今天？李富强早就看透了她，陈书意性子软和，折腾不出什么大动静来！ 就连她的母亲杨凤霞，李富强如今也不放在眼里，她们母女，就是一对儿只知道忍气吞声的怂货！ 李富强嗤笑到：“切~ 陈书意她不敢！她连大河镇都没出过，还法院……她知道法院的门往哪儿开吗？呵呵…… 别来这一套！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管不着！法院也管不着！我打她天经地义！” 郭君山抬眼冷冷的看了李富强一眼，轻声提醒道：“陈书宁你熟悉吧？刚刚做笔录的时候，我了解到她可是高中毕业！ 据说在学校时的成绩不错，要不是受到招生限制，恐怕她已经成了大学生了！ 陈书意或许什么都不懂，但是她有个好妹妹！我劝你还是重新考虑下，应该怎么办吧？” 现在读大学是需要组织推荐的，陈书宁刚刚高中毕业，一直在村里干农活挣工分，是拿不到推荐名额的。 况且读大学的名额，是要给表现优秀的同志的！整个大河镇，这几年拿到名额的人，也只有一个而已！ 杜鹃在一旁添油加醋：“你妻子这个妹妹，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你要是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可以劝陈家，尽量不追究你的责任！” 孙援朝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快说！别觉得你不说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陈书意呆呆地坐在医院的椅子上，陈书宁交完费，拿着单子走了过来。 “姐姐，走！我们再去一趟妇科！” 陈书意回过神来，狐疑的问：“怎么还要去妇科？不是让医院开个证明，证明我身上的伤就行了吗？” 陈书宁挤出一抹奸诈的笑容，说：“走！你跟我去妇科，再让妇科的医生给咱们开张单子！” “去妇科开什么单子？书宁我没有病！别浪费那个钱了！” 陈书意的东西都被婆婆把着，她身上哪儿有钱呢？到医院来都是陈书宁跑前跑后，张罗安排的。 陈书宁顿住脚步，左右张望了张望，看没有人注意这边的动静，她伏在陈书意的耳边，悄悄的说： “姐！你不是说李富强有毛病吗？咱们开个证明，回头王招娣那个老太婆要是捣乱，咱们就拿出来拍在她脸上！ 她要不想让李富强臭了大街，就得乖乖的按我说的做！这婚李富强不离也得离！” 以王招娣那个德行，陈书意要离婚，她肯定不同意！就算离了，恐怕王招娣也会从陈书意身上扒下一层皮！ 陈书宁可不想让姐姐跟那种人家牵扯不清！李富强左右也没有那个功能，他们家怕什么？ 但是陈书意不一样，她还年轻，身体也没有毛病，她可耽误不起！ 陈书意羞红了脸，怯弱的说：“啊？这多难为情啊……” 陈书宁拉着她的手，往妇科那边拖，一副撒娇的模样，嘴里说着：“哎呀！走吧~你说的，什么都听我的！ 你要是不听我的话，这事儿我可不管了！” 陈书意浑浑噩噩的说：“啊！你别不管我呀~书宁，你读过书，懂的道理也多，没有你给我拿主意，我不知道怎么办……” 陈书宁边走边说：“你要想脱离苦海，今天必须听我的！你那个老婆婆什么样儿，你比我清楚！ 她在咱们手里吃了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她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你走的！ 想想你那些陪嫁，你要想都拿到手里，咱们必须得这么干！一旦李富强他们闹，咱们就拿出来!” 一个男人，连那事儿都不行，以后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李富强和王招娣要想保住脸面，就必须松这个口！ 若是宣扬出去，丢人的可是他李富强！别说讨老婆了，就是出门，都没人愿意搭理他！ 陈书意也琢磨过劲儿来了，羞涩的点了点头：“嗯！我听你的！书宁你松开手，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知道陈书意要跟自己儿子离婚，王招娣果然炸了毛！ 她一拍大腿，直接躺到了地上，哭嚎着：“哎呀！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怎么能说离婚就离婚呢？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儿子不就是打了你几顿吗？这你都受不了，还算什么女人？你出去问问，哪个女人不挨打啊！ 别人都没事儿，怎么偏偏就是受不住了！还说外头没有人，没有找到下家，你敢怎么作死？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我供她吃供她喝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个狠心的女人……” 李富强咬着后槽牙，愤怒的说：“陈书意，你疯啦！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婆娘，也就我李富强愿意要你！ 你别给脸不要脸，离开我你什么也不是！天底下可没有卖后悔药吃的，你以后要想回来，我可不要你！” 陈书宁抬手拦住身后愤怒的陈家人，上前一步，冷笑一声：“呵呵……真是笑死人了！老太婆，什么叫受不了打，就不算女人？ 刚刚你挨揍的时候，你不也受不了吗！你不算女人？呸~我看你压根就不算个人！ 还有，你们再往我姐身上泼脏水，我就撕烂你们的嘴！什么叫找好下家了？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诬陷！我可以告你们！” 李富强冲过来，举起拳头就要打陈书宁，郭君山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李富强！ 孙援朝气愤的呵斥道：“李富强，当着我们警察的面你就敢打人，你眼里还有没有国法了？真以为我们不敢拘留你呢！” 李富强咬牙切齿的说：“我说陈书意怎么敢跟我离婚呢！陈书宁，都是你在背后搞鬼！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 “撒开~ 你们放开我！我不服！” 郭君山眼睛微微眯了眯，从腰间掏出手铐，利落的将李富强拷在了墙角里。 “李富强，我就在这里呢！你过来打我呀！”陈书宁怕过谁？几句威胁的话，还想吓唬住她？ 陈书宁不屑的说：“就你还想打我？你动我一下试试，不把你告的倾家荡产，我不姓陈！” “怎么了？刚刚骂你妈了，没有骂你是吧？” “你就知道窝里横，也就敢欺负我姐姐罢了！你在外面大声说话都不敢！还想吓唬住我……当姑奶奶我是被吓大的啊！” 陈书意拉住了陈书宁，自己走到王招娣跟前，决绝的说：“不管你怎么骂我，怎么折腾，我都要跟李富强离婚！ 为了这个家我忍了太多了！我受了多少委屈，你比我清楚！但凡你们对我好一些，都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李富强死死的看着这边，不甘心的说：“陈书意，你闹够了没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现在跪下给我妈道歉认错，再让陈家人赔我三十块钱，我就不追究了，你还能继续留在我们家！” 王招娣可算是找到了主心骨，从地上爬起来，气势汹汹的说：“对！你们得赔钱！三十块……不！五十块钱！ 五十块钱拿过来，我就允许你继续留在我们老李家！” 杨凤霞跳出来，扬起胳膊就要打王招娣，王招娣吓了一哆嗦：“哎呀！救命啊！杀人了~” 肖主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拦住杨凤霞，劝道：“老姐姐，你先消消气！我跟她说~” 杨凤霞愤愤不平的说：“肖主任，你看看！当着我的面，他们都敢这么糟践我闺女，他们还是人吗？” 刘香花拉住杨凤霞说：“有派出所和妇联的同志在呢！他们一定会给书意做主的！弟妹，你消消气……” 肖主任放开杨凤霞，看向王招娣，板着脸说：“同志你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肖玲，是咱们大河镇妇联的主任。” 王招娣和李富强一愣，乖乖！这可是主任呢！这可得罪不起！ 第23章 李富强陈书意双方扯皮 肖玲推了推眼睛，严肃的说：“前几天我们刚去县里开过会，国家现在特别重视，妇女的权益保护！ 会上反复强调，要保护妇女的权益不受侵害！更要帮助遇到困难的妇女解决问题！ 李富强殴打妻子陈书意，就是在侵害陈书意同志的合法权益！如果陈书意同志坚持追究的话，你们可能要承担法律责任！” 王招娣心虚的说：“肖主任，那什么……我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我们不懂法！再说了，这不是我们的家事儿吗…… 庄户人家，不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吗？我年轻的时候，我婆婆也是这么对我的，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嘛！没您说的那么严重……” 李富强也不敢那么凶了，含糊的说：“是呀！肖主任，我们村里这样过日子的夫妻，多了去了！ 陈书意就是矫情！怎么别人都能忍着，就她不行？我看还是欠调教！” 妇联干事刘枝翻了个白眼，心里想：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家！这姑娘找婆家的时候，就不知道打听打听对方人品吗？ 这是找了个什么玩意儿啊！自己不行，成天拿媳妇儿出气，这也算男人？ 妇联干事张小草轻咳一声，开口说：“不管你们懂不懂法，只要犯了法，就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现在陈书意同志不想追究你们，她只有离婚这一个诉求！我劝你们也不要闹了，坐下来好好的谈谈，好聚好散！” 陈书意握紧了拳头，看向李富强，那眼神里没有任何的犹豫和不舍，她平静的说：“我只有离婚这一个诉求！另外，我要带走我的嫁妆！” 那些嫁妆，都是杨凤霞拿出辛苦攒下的养老钱买的！陈书意可以不要李家一分一毫，但是她的嫁妆必须要带回去！ 王招娣和李富强见陈书意下定了决心，不可能再回李家了，心里十分的不甘！ “可以离婚！但是嫁妆必须留下！”李富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陈书宁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李富强，你有种再说一遍？你怎么好意思张这个口的？ 我姐的嫁妆是我婶儿给买的！没有花你们家一分钱，李富强，你要不要脸啊？” 王招娣叉着腰，狡辩道：“怎么了？你们家提出的离婚，不应该给我们家点补偿吗？ 这一年里，陈书意白吃白住的，我们只要嫁妆，没有跟她要伙食费，都算便宜她了！” 陈书意的火气也上来了！ “我在你们家干了多少活儿，您心里没数吗？要这样说，我不止要嫁妆，我还要求你们家给我赔偿！ 李富强把我打成这样，不应该补偿我吗？你们想打就打，把我当人了吗？” 她真是眼瞎！相了那么多小伙子，怎么就看上李富强了？她怎么会认为，王招娣这样的婆婆是个老实的？ 肖主任脸上写了两个大字——无语！这母子俩，根本就没把儿媳妇当人看啊！今天这个典型可真是太典型了！ 肖主任她耐着心说：“王大姐，李富强，现在是新社会了，你们家还搞虐待儿媳这一套，可是很危险的！这是在犯错误！” 刘香花拍拍了杨凤霞的背，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后插了一句：“王招娣，你要是这么不讲理，我就去革委会告你！ 你这是在搞封建社会那一套！是反社会主义！要挨批斗的！” 陈书宁拍桌而起，大喝：“对！你这是搞封建社会那一套！你比那些地主老财都可恨！ 他们都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作为贫农，居然带头欺负奴役儿媳妇，这就是在犯错误！” 提起革委会，王招娣吓的缩了缩脖子！天老爷啊~可不能闹到革委会，革委会那一套，她可受不了！会出人命的！ “你们少吓唬我们！我是打陈书意了，她不是打回来了吗？我还说她虐待我呢！”李富强嘴硬的跟石头一样！ 王招娣好像抓住了陈书意的把柄一样，挺起胸膛，中气十足的说：“对！你们也打我了！肖主任，你看看我这一身伤！” “你不是说要保护妇女的权益吗？我也是妇女，你也得保护我！你要不是保护我，就是袒护陈书意，我就去告发你！” 陈书宁阴阳怪气的说：“嘿嘿……我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你告我姐？告的着吗你！你那一身伤又不是我姐打的……” 杨凤霞站起来，指了指身上的伤，对王招娣说：“王招娣，你不也打我们了吗？你硬气什么？ 你告我们打你！我们还要告你打我们呢！书宁说，咱们这叫……这叫什么？” 杨凤霞看向陈书宁，陈书宁赶紧说：“互殴！你们这叫互殴！你要让我们家赔偿也可以，你先把我们家的医药费掏了！” 郭君山诧异的看了陈书宁一眼，心道：狠呐！闹了半天，她搁这儿等着呢！要说这丫头不是提前算计好的，我头拧下来给她踢！ 郭君山对陈书宁这个人，越来越好奇！泼辣、机智、胆子大！这个人，太有意思了~ 肖主任赞许的看了陈书宁一眼，笑着说：“王大姐，陈书宁同志说的有道理！你是和这两位大姐互殴！ 不管怎么算，这个帐都不能算在陈书意同志身上！你要是不服的话，可以找派出所的同志单独说这个问题！ 我相信派出所的同志不会坐视不理的，杜鹃同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杜鹃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瞥了陈书宁一眼，站起来说：“对！就是这个道理！ 王大娘您要是想追究杨大娘的责任，我们派出所可以单独给你们调解。” 王招娣嘟囔着：“我又不傻，她赔我，我赔她的，有什么用……” 自己只有一个人，对方可是有好几个呢！搞不好算到最后，她出的钱更多！ 李富强心里也寻思：不行！要是这么算，陈书意赔不了我多少东西，搞不好我还得搭进去点！ 他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下定了决定，咬着牙说：“我退一步！陈书意你把收音机给我留下！咱们好聚好散！” 陈书宁气的直蹦，调到椅子上骂道：“我呸！你还分个收音机？你怎么不把你家的缝纫机赔给我姐呀！” 王招娣指着陈书宁的鼻子直骂：“你个赔钱货，有你啥事儿啊！就你姐这样的还惦记我家缝纫机？ 我告诉你，那是我们家掏钱买的，跟你们陈家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我把话撂在这！不给我们家收音机，这婚别想离！就算离了，我也要到处嚷嚷，我看你姐以后怎么嫁人！” 陈书宁和陈书意对视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看！我没有料错吧？你这老婆婆就是个泼皮无赖，沾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陈书意狠下心来，眼中满是恨意：“李富强，你们家要这样，就别怪我不给你留脸了！” 李富强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和陈书意对视！ 他心虚的说：“你……你……你别逼我！逼急了我，你跟你妈谁也活不了！” 陈书意恨不得当场戳瞎自己的眼睛！她抬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咬着牙说：“李富强，你真当我怕你啊！ 我告诉你，我宁可现在去跳河，我都不可能再跟你接着过日子了！少拿死不死的威胁我！ 惹急了我，你跟你妈也别想活！一包老鼠药下去，咱们一起死！” 陈书意的面目狰狞，王招娣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凶恶的样子 ，嘴唇哆嗦着，愣是不敢说话！ 李富强本就是个窝里横，他就会捡着软柿子捏！如今软柿子变成冻柿子了，他根本捏不动！ 陈书意恨他们恨的，直打摆子！陈书宁赶紧跳下椅子，扶住了她！ 陈书意是什么都不想顾了，她顾这个顾那个，李家有一个人肯放过她吗？这就是一窝豺狼，没有一丝人性！ “书宁，把咱们开的证明拿出来！” 第24章 陈书意揭李富强短 陈书宁得意洋洋的昂着头，那模样，好像是打了胜仗的大公鸡！ 落在郭君山眼里，是那样生动有趣，他不自觉的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陈书宁从兜里掏出两张纸，将其中一张递给了郭君山，志得意满的说：“郭君山同志，这是医院开的证明！ 这一张是受伤证明，能够证实我姐长期遭受殴打。” 郭君山接过去，陈书宁又展开另外一张证明，她挺着胸膛，高高举着那张证明，在每个人的面前都展示了一遍！ 等到了王招娣面前，陈书宁摇着脑袋，慢条斯理的读着证明上的内容：“陈书意同志，处女膜未破裂！” 王招娣听得一头雾水：“这……这是什么意思？” 陈书宁得意的，恨不得当场长出一条尾巴摇几下！她刚要解释，就被陈书意推到了一边儿！ 陈书意从未这样痛快过，她露出讥讽的笑，对王招娣解释：“就是说，我还是处女！你儿子没有碰过我！ 听清楚了吗？你！儿！子！不！行！他就不是个男人！” 王招娣瘫软在地，喃喃的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假的！你拿假证明骗我！” 陈书宁将证明举到王招娣面前，高兴的说：“怎么会是假的呢！你看，这是医院的公章！鲜红的，上午刚戳上去的！” 王招娣一把将那张证明抢过来，撕了个粉碎，癫狂的说：“哈哈~没了！证明没了！你们休想污蔑我儿子！休想……” 陈书宁怕她？ 陈书宁慢悠悠的从兜里又掏出一张证明，展开之后，又高高的举了起来，兴奋的说： “嘿嘿！没有想到吧？我还有呢！我让医生开了好几张，你随便撕！” 李富强脸涨得通红，他无法面对周围人打量的目光，低着头咬着后槽牙问： “陈书意！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怎么敢的啊？这个可恶的女人，怎么能把这件事儿说出来呢！别人会怎么看他，他还能抬起头来吗？ 陈书宁抢先一步开口：“李富强，现在觉得我们过分了？你不把我姐当人看，离婚了还要分她的嫁妆，你不过分吗？ 我姐本来不想把事情做绝的，谁让你跟你妈贪图我姐的嫁妆呢？都是你逼的！” 陈书意看着这个窝在墙角的男人，平复了一下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我要离婚！我要带走所有的嫁妆！ 那是我妈掏钱买的，跟你们李家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你没有权利扣着不给我！ 你自己不行却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让我觉得恶心！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结婚！” 陈书宁厉声说道：“我姐不能白让你打了，你得赔偿她！” 人是留不住了，嫁妆也没有占到，再让李富强掏钱，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李富强突然站起身来，开始耍无赖：“没钱！我也不离婚！反正这事儿已经嚷嚷开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陈书意，你爱上哪儿告，上哪儿告去！我不离婚！我拖死你！老子过不好，你也别想好过！” 陈书意没想到李富强这么无赖，一下就慌了神！ 陈书宁可不怕他！上前一步将陈书意护在身后，凶巴巴的说：“、反正我姐是不可能回你们家了！ 你愿意拖着就拖着呗！不过我这兜里还有不少证明呢，我可不保证它们会出现在哪里！ 没准明天你们村大队门口就会出现一张！嗯~ 说不定镇政府也有呢！” 李富强怒目圆瞪，不可置信的说：“你敢威胁我？” 陈书宁一脸天真的样子，无辜的说：“怎么会是威胁呢？这是我姐姐的体检证明，贴在哪里是她的权利！ 这上面又没有写你不行！再说了，我也没有出去贴呢，我只是想想呀！” 王招娣在李富民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也不撒泼耍横了，一脸落寞的拦住了李富强。 “富强！别跟她们争了……离！跟陈书意离婚！嫁妆都给她，马上你们就去打离婚证！” 自己儿子不行，对王招娣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这要是传出去，她儿子还怎么做人啊！ 如今还是先安抚好陈书意，让她不要出去乱说。只要这事儿捂住了，她还能给儿子再娶个老婆！ 李富民看着陈书意，劝道：“弟妹！就按你说的办吧！嫁妆你都带走。 只是，你们夫妻一场，好歹也给富强留条活路！这件事儿能不能不要宣扬出去？” 李富强见妈妈和哥哥都低了头，那股想要拖死陈书意的劲儿，也散了！但是让他赔钱是不可能的！ “陈书意，嫁妆你可以带走！但是，钱我一分都不可能给你！你要同意，咱们马上去离！ 你要是不同意，我也无所谓！咱们就这么耗着！” 肖主任拉过陈书意，压低声音说：“陈书意，你也别纠结什么赔偿了，赶紧答应下来！马上回去取证件，抓点紧今天就能办离婚手续！” 还纠结什么啊？就冲李家人这德行，肖主任都怕他们反悔！ 陈书意不在意赔偿，她只是想拿回自己的嫁妆，要不是李富强母子纠缠，说不定现在她已经办好手续，回了陈家村了！ “我答应！现在就回去拿证件吧！今天必须办离婚，不然我就把我的体检证明贴的到处都是！” 王招娣满脸沮丧的说：“富强，回去拿证件，赶紧跟她离婚！” 陈书宁搡了陈家旺一把，说道：“哥，你赶紧去邮局，骑上咱爸的自行车。跟着李富强把证件都拿过来！ 盯着他，别让他再闹什么幺蛾子！” 说完，陈书宁对着李富强举了举拳头，恶狠狠的说：“你老实点儿！不然有你好受的！” 郭君山看到陈书宁这副样子，莫名觉得特别有喜感！你见过兔子呲着牙威胁大老虎吗？嘿嘿……他见到了！ 杨凤霞站起来，对身旁的妯娌们说：“嫂子，弟妹，咱们也去李家村！把书意的嫁妆收拾好，拿回咱们家去。” 刘香花立刻响应：“那就别耽搁了，马上走吧！” 夜长梦多，要是等王招娣回去，就那样的人，肯定会偷着把陈书意的东西藏起来！ 陈富民回头喊刘静：“媳妇儿，你跟着去！看好点儿，咱们不贪陈家的东西。” 话说的好听，其实陈富民的意思是，让刘静看着点儿，别让陈家人把自家的东西摸了去。 刘静嘀嘀咕咕的：“又让我管……说了多少次了……掺和来掺和去的，得着过好嘛……” 这一次为了帮李富强，刘静带头打了陈家的人，刚刚派出所的民警，已经好好的教育了她一顿！ 刘静这才知道，她这种行为有多恶劣！要是陈书意咬住不松口，她少说也得进去待几天！想想就后怕！ 刘静的嘀咕，李富民听见了，但是他心虚，也不敢斥责妻子！ 李富民转头对李保山说：“村长！真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这都下午了，村里还有不少事儿呢！要不您先回去？” 李保山到了派出所，就干了一件事——做笔录！其他的事儿，他根本不掺和！ 王招娣那一爪子下去，可是将他伤了个透心凉！别说帮着李富强说好话，他不落井下石就算是有良心了！ 李保山起身，瞪了王招娣一眼，话也不说就走了！ 王招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扭头问李富民：“儿子，村长这是怎么了？他瞪我干什么？” 李富民瞅了亲妈一眼，这也就是亲妈！但凡是个后妈，他保证扔下她就走！ 李富民无奈的说：“还能干什么？挑眼了呗！谁让您抓他脸呢？村长打挨了那一下，就没给过咱们好脸色看！” “哼~”刘静冷哼一声，也瞪了王招娣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招娣脸拉的那叫一个长，生气的说：“这一个两个的，都看我不顺眼！我就那么讨人嫌吗？” 第25章 陈书意拿到离婚证 杜鹃松了口气，总算将这件事理清楚了！ 从陈家旺出现在派出所那一刻，她的心就提着，就怕双方一言不合又大打出手，要是闹出人命，那就麻烦了！ 幸好！陈家的人还算有理智，最后的结果也算圆满。 郭君山拿过几张单子递给陈书意，示意她在上面签字。 杜鹃也凑过来，站在陈书意身旁说：“陈书意同志，这个案子就以双方同意和解来结案了！没有问题的话，你在这里签个字！” 郭君山在杜鹃凑上来的时候，就退到了旁边，他给李富强使了个眼色，淡定的说：“你也过去签字！” 双方同意和解，派出所的工作就算做完了。 但是妇联的工作刚刚开始！ 张小草抱着个记事本，趁着这会儿两家人都在休息，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记了下来。 她们过来除了帮助陈书意之外，还有一个工作！那就是抓典型！李富强就是她们抓到的典型！ 此时的李富强还没有意识到，他即将成为妇联干事口中的“家暴妻子的李某某”！每个村开妇女大会时，都会反复提起他。 有自行车，陈家旺很快就把陈书意和李富强的证件拿回来了！一行人也不耽搁，直奔民政局！ 绿色的小本本拿到手，陈书意抱着陈书宁痛哭流涕：“呜呜……书宁，我终于脱离苦海了！” 陈书宁心疼的抱了抱姐姐，安慰她：“姐！别哭了，从今往后每一天都是好日子，有什么好哭的！” 肖主任笑着说：“陈书意同志，恭喜你！终于跳出火坑了~ 你很有勇气！是广大妇女的学习榜样！” 这个年代有勇气离婚的女人不多！但是每年被逼上绝路，寻死觅活的女人可不少！ 许多女人一提起离婚，就觉得天都塌了！宁可跳井，也不愿意离婚，妇联的工作之所以难以开展，根源还是在女性身上！ 国家从封建社会变成了民主社会，但是女性的思想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们还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利益。 加上农村人普遍文化程度低，又都是法盲，妇联的工作其实很难推动！ 肖主任的目光落在陈书宁身上，眼中满是赞许：“陈书宁同志！你让我很意外！像你这样有勇有谋的小丫头，不多见！” “听派出所的同志说，你还读过高中呢？现在毕业了吗？” 农村的孩子，能小学毕业就不错！能舍得拿钱出来，供孩子读到高中的家庭，凤毛麟角！ 陈书宁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性格外向，大大方方的说：“是读过高中，今年刚刚毕业！” 刘枝闻言，羡慕的说：“呦！那你家条件够好啊！高中的学费可不便宜，一般的家庭可供不起！” 这个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谁要是有闲钱能供出个高中生来，那家庭条件可不是一般的好！ 陈书宁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家是什么有钱的人家，赶紧解释：“不是的！我们家就是普通的农村家庭。 唯一和别人家不一样的，就是我爸爸在邮局上班，但是他工资也不算高！家里也是节衣缩食，供我读书的！ 每年交完学费，剩下的钱也不够一家嚼用，一样要饿肚子的，嘿嘿……” 别说陈书宁家里没有闲钱，就算是有，她也不会告诉别人！现在大家吃不饱穿不暖的，太打眼了，会招人恨的！ 果然，张小草和刘枝闻言，脸上的表情更真诚了一些！ 她们都是大河镇的村民，在妇联里工作，比起普通的家庭好过多，但是也是勉强能够供得起孩子读书。 知道陈书宁家里为了供她读书，一样的省吃俭用，她们的心里平衡了很多！ “书宁，你姐的离婚手续办好了没有？”陈爱国夹着公文包，慢慢的走过来！ 陈书宁看到爸爸，开心的说：“爸爸！您下班啦~ 手续办好了，我们在跟妇联的同志聊天呢！” 肖主任推了推眼睛，眯起眼睛一看，有些意外的说：“呦！老陈啊！陈书宁是你闺女呀？怪不得呢！ 你这孩子教育的不错！胆大心细，懂的又多！随你~” 陈爱国谦虚的说：“肖主任，你可别夸她了！我这闺女让我惯坏了！不禁夸，一夸她她准给我闯祸！” 陈书意擦了擦眼泪，低声喊道：“大伯~ 您下班啦！” “嗯！刚下班，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吗？就赶紧过来了！”陈爱国一脸和善，他也心疼这个侄女！ 肖主任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说道：“都这个点儿了！老陈你们待着，我们先回去了！有时间咱们再聊！ 陈书意，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再过来找我们！” 陈爱国摆了摆手，笑着说：“行！肖主任，您先去忙吧！” 陈书意应道：“嗯！肖主任今天谢谢您了！张干事、刘干事，也辛苦你们二位了！” 陈书意拿到了离婚证，陈家人都替她高兴！至于面子，他们没有那么在乎！ 面子算什么？面子又不能当饭吃！再说陈书意离婚，根本原因还是李家母子二人欺人太甚！ 丢脸也是他李富强丢脸！ 天色不早了，陈爱国招呼了一声：“走啊！回家去吧！” 回家的路上，陈爱国和善的说：“书意啊！你想开点儿，不就是离婚嘛！有大伯在，没人敢看不起你！” 陈书宁用力的点头，坚定的说：“还有我！姐，你放心！谁要敢胡说八道，我撕烂她的嘴！” 陈书意很感动，吸了吸鼻子，说：“嗯！我不怕！不就是几句酸话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难也比就在李家强！我既然敢离婚，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陈书意只后悔自己没有早点离婚！别人的看法，她才不在乎！ 杨凤霞和林石头在村口伸着脖子望，天都黑了，才看到陈书宁他们的身形！ 杨凤霞看到女儿，有些责备的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李家人又为难你，不肯离了？” 陈书意将兜里的离婚证掏出来，在杨凤霞眼前晃了晃，语气轻快的说：“妈！你看，这不是拿回来了嘛！ 和肖主任聊了一会儿，耽误了时间！对不住，让您担心了！” 杨凤霞接过离婚证，喜极而泣：“呜呜……太好了！终于摆脱李富强那个混蛋了！ 书意，以后妈不犟了！都是我不好，我太软弱了，差点害死你！呜呜……” 杨凤霞后悔啊！要不是她拦着女儿不让离婚，女儿至于受这么多罪？ 陈爱国劝道：“别哭了弟妹！现在离婚也不晚！ 天气太冷了，快回家去吧！！” 林石头将大家拦住了，哑着嗓子说：“直接去食堂，我让食堂那边给你们留了饭？ 书宁，你过来！跟我说说你姐的事？” 早上上工的时候，林石头发现好多人都没有过来，还都是陈锋他们家的人，当时就着了急！ 这明显不正常！一下子缺这么多人，可能没事儿吗？ 等找到陈锋一问，林石头才知道，昨天晚上陈家人去李家村，给陈书意撑腰去了。 林石头当时就上了火了！他想去镇上看看，没想到陈洪录一直没有过来，村里总得有人盯着吧？他也不敢扔下这一摊子事不管！ 陈书宁甩着两根麻花辫，慢悠悠的走了过去：“林大伯，是这么回事……现在我姐离婚了，户口还要迁回来……需要村里帮着弄一下户籍！” 林石头镇定的说：“迁户口的事儿好说，明天我就去李家村跑这事儿！ 大家没受伤吧？下次遇到这种事，可别冲动了，直接找我！或者找村长也行！ 我们出面解决，不比你们自己处理强？喊打喊杀的解决不了问题！这次幸好没有出事！” 陈书意紧走两步跟上来，拽了拽林石头，对她说：“林伯伯，你明天去李家村的时候，能不能找李家村的大队长，把我的工分算了？ 我在那边干了不少活！我怕他们到时候直接算到李富强的头上！” 林石头笑呵呵的说：“行！书意，你放心吧！明天我一起办了！” 第26章 陈家旺撞破魏春红奸情 “二哥，你过去的时候小心点儿，别让人看见！” “放心吧！你二哥我谨慎着呢！我从村外头绕到牛棚那边就行！怪冷的，你快回去吧~” 陈家旺紧了紧棉袄，踏着月色，悄悄的离开了家。 他们兄妹到家已经很晚了，到家才知道，今天村里又给王思民开了批斗会！ 王思民的胳膊刚刚受伤，本来也没有休养好。 陈洪录明知道王思民的情况，还让人把他五花大绑着，押到了大队门口。 就算没有亲眼看到，陈家旺也知道，王思民好过不了！吐口水，挨骂都是轻的，听爷爷说魏春红还踹了他几脚！ 陈家人都很担心他的情况，但是又不敢明着站队，只能这样偷着帮助他。 “哎呀~ 你轻点！” 陈家旺一惊，这可是村外头啊！这大冷的天谁会跑到这里来？听声音还是个女人！ 陈家旺不敢再动，怕脚步声惊到对方，赶紧蹲在原地，屏住了呼吸。 “怕什么！这荒郊野外的，谁会过来呀！春红，我可想死你了！” 陈家旺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柴火垛，惊诧的想：春红？难道是魏春红？ “哎呀~洪录！你急什么呀！讨厌……” “能不急嘛！你走了这么多天……来！快让我亲一口……” “死鬼~” 陈家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天呐！竟然是魏春红和陈洪录！ 陈家旺也不敢再往前走了，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悄悄的离开了…… 这一路上，陈家旺的心里是翻江倒海！平时看着村长挺正派的，不像是这种人呐！ 而且村长和魏春红走的也不近，有交集也是工作上的事，最多算是政见一致，魏春红一向支持村长的工作。 他们两个怎么搞到一起了？他们可都有家庭呀！这……这也太大胆了吧？ 陈家旺想的入迷，自己怎么走到牛棚的都不知道！直到听到老黄牛的叫声，他才醒过神来！ 牛棚三面透风，光靠土炕根本过不了冬！所以陈家旺那天搬辣椒秧的时候，特意将辣椒秧卸在牛棚的四周。 虽然不能保暖，但好歹能为王思民挡挡寒风！ “王爷爷？” “王爷爷？” 牛棚里没有动静，陈家旺着了急！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刚刚受伤又被批斗了一番，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陈家旺低头钻进了牛棚，一股牛粪的臭味儿钻进了他的鼻子。不过，这对陈家旺来说不算什么，农村的孩子还怕牛粪味儿？ 陈家旺眯着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土炕边上。 王思民蜷缩在炕上，身上只盖着一条薄薄的被子，有的地方还破了窟窿，根本挡不住风寒！看的出来他很冷， 陈家旺弯下腰，摸了摸王思民的额头，体温倒是正常。又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见他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爷爷怕这个老战友出事，这个点儿了都没睡，就为了等他们兄妹回家，好让他们过来看看。 陈家旺抽出一把辣椒秧，塞进了灶膛里，掏出兜里的火柴盒，点着了辣椒秧！辣椒秧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惊醒了熟睡的王思民。 王思民想翻身坐起来，刚翻到一半，肋骨就开始疼，他吸了一口冷气：“哎哟~疼死了~” 陈家旺赶紧凑过来，问道：“王爷爷，您怎么了？哪儿疼啊！让我看看~” 王思民听出来，这是陈家旺，松了口气说：“家旺啊~ 我没大事儿，就是被他们踹了几脚，肋骨有点儿疼！ 你不用担心，没有伤到骨头！哎~ 你们今天干啥去了，怎么没看到你呀？” 陈家旺将他扶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说道：“我堂姐闹离婚，我们去李家村给她撑腰了！ 王爷爷，你把衣服解开，我给你抹点药油！我爷爷千叮万嘱，让我一定看看你的伤势。” 王思民颤巍巍的解开了衣服，陈家旺问清楚是哪里，按了按，看确实没有伤到骨头，就开始给他推药油。 “王爷爷，你忍着点哈！这一揉肯定会疼，不过淤血揉开了，很快就好了！” “嗯！麻烦你了，家旺！灶膛里塞的什么啊？哎呀，可别烧这个，让村里人知道了，又该给我开批斗会了！” “别怕！都烧成灰了，他们看不出来！辣椒秧多，牛也吃呢，他们不会知道！” 王思民偷偷松了口气！他的日子不好过！动不动就被拉去开批斗会，今天也就是他穿的多，不然伤势比现在严重！ 陈家旺不满的说：“爷爷都跟我说了，魏春红就是借机报复！王爷爷你放心，我有她的把柄，明天我找机会教训教训她！” 陈家旺发现了魏春红的秘密，想着用这个威胁她，谅她也不敢再做什么。 王思民的心又悬起来了：“家旺，咱们可不能这样！我都一把老骨头了，魏春红报复我无所谓！ 你要是掺和进来，她记恨你，给你穿小鞋怎么办？你爷爷说你想当兵呢，你可不能那样干！” 当兵的流程，没人比王思民更熟悉了！到时候招兵的干部过来，魏春红说几句坏话，怕是陈家旺的打算就落空了！ 陈家旺没有想到这一点儿，王思民意提醒，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了！ 他要是威胁魏春红，陈洪录马上就会知道！政审的时候，他们要是使坏，自己可走不了！ 到时候，他就是威胁他们，也没有用了！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陈家旺顿了一下，说道：“嗯！我知道了~” 王思民叮嘱道：“你还年轻，不要因为我这么个快死的老头子，搭上前程！” 陈家旺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但是他又觉得不甘心！不管王思民的出身怎么样，他的贡献都不能被随便抹杀掉！ 昨晚陈家旺都没有睡着，翻来覆去的想魏春红和陈洪录的事情。 早上起床，陈书宁看着二哥眼皮下的乌青，好奇的问：“二哥，你昨天晚上没睡啊？你回来的也不算晚啊……” 陈家旺把妹妹拉到墙角里，压低声音说：“书宁，我跟你说个事儿！” 陈书宁看他神秘兮兮的，也压低声音：“二哥，什么事儿呀，这么神秘！” 陈家旺回头望了望，看到周围没人，这才小声的说：“我昨天不是想着从村外那条路，绕着去牛棚那边吗？你猜我看到了谁？” 陈书宁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一脸兴奋的说：“看到谁了呀？大晚上的谁会跑村外溜达去呀！” 陈家旺的声音更低了：“魏春红！陈洪录！他们俩个……有事儿！” “什么事儿？不会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们两个有一腿！昨天晚上在村外腻腻歪歪的，让我听了个正着！” 陈书宁嘴巴张的老大，震惊的说：“啊？他们怎么想的，这是乱搞男女关系呀！” 陈家旺捂住陈书宁的嘴巴，咬着牙说：“哎呀！你小声点儿，别让爸妈听见！” 陈书宁吸了口气，压着嗓子说：“哦！哦！我小声！我小声！二哥，你真的看到他们搞破鞋了？” 陈家旺用力的点头：“我没有看到，我是听到他们两个说话了！他们两个的声音，我从小听到大，不会有错的！ 我当时吓得，都不敢往前走了！幸好村外那条路让大家伙踩平了，我才没有惊动他们两个！” 这雪下了也有几天了，积雪都被踏平了。要是刚下雪那两天，人踩在积雪上会发出“咯吱——咯吱——” 的声响。 陈书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二哥，这事儿咱们先当做不知道！就你一个人发现了，贸然说出来不妥! 他们肯定说是你在诬赖他们，你又没有证据！” 陈家旺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 我就是不甘心，陈洪录那个家伙当了村长，就没干过一件好事！ 魏春红虽然比他好点儿，但是她记恨咱们替王爷爷说话，报复王爷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们！” 陈书宁皱着眉问：“二哥，那你想怎么样？” 第27章 陈书宁暴打王二秀 陈家旺摸了摸后脑勺，吞吞吐吐的说：“我……我还没有想好！” 陈书宁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切~没想好，你跟我说什么……” 陈书宁还以为有热闹可以看呢！结果，就这？ 陈书宁失望的往屋里走去，走了两步她又退了回来。 “二哥，你可别冲动啊！捉奸捉双，拿贼拿赃，你可不能出去胡嚷嚷！没凭没据的事儿，魏春红可不会承认！” “行行行！我知道了！快走吧你！” 突然知道一个惊天大秘密，陈书宁心里这个激动啊！上午去仓库摘辣椒，总是忍不住偷偷的瞥魏春红。 林娟看陈书宁眼睛总是乱瞟，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说：“书宁，你看什么呢？这一上午，你可没好好干活啊！” 陈书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筐里的辣椒，不好意思的说：“没看什么！娟子姐，你手真快，都摘了这么多了！” 说完陈书宁将手里的辣椒秧扔到一边，又拿起一棵新的，摘了起来。 林娟低头将陈书宁筐里的青辣椒，捡到另外一个筐里，嗔怪道：“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放错筐了！ 这个青辣椒，不能放到红辣椒里面！得分开！别走神了，小心大队长看到骂你！” 陈书宁脆生生的说：“哎！知道了！娟子姐，我林大伯今天去李家村了吗？没有看到他……” “嗯！我爸八点多走的！说是过去迁书意姐的户口。哎？书宁，你堂姐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好好的离婚了？” 提起陈书意，林娟还特意压低了声音。毕竟问的是别人的私事，她也不太好意思。 听到林娟问起陈书意离婚的事儿，仓库里的婶子大娘们都屏住呼吸，生怕弄出点儿动静来，听不到内部消息！ 陈书宁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不该把陈书意的事儿说出来。 不说，又怕李富强那边故意散播谣言，坏了书意姐的名声。说吧，这是别人的隐私！ 杨凤霞放下手里的活儿，挺直了腰板对陈书宁喊道：“书宁，告诉她们吧！这事儿啊，早晚都会传扬开！ 与其等着李家出去胡说八道，不如咱们先把事情说清楚，也好让大家伙，给评评理！” 林娟本来是很小声问的，谁知道村里人这么八卦，连杨凤霞都惊动了！ 杨凤霞瞟了林娟一眼，看她脸都红了，说了一句：“娟子！婶子不怪你多嘴，人都有好奇心。 就算你们不问，我也要找机会说！书宁，你嘴皮子好使，你来说！” 陈书宁也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一边摘辣椒，一边说：“离婚这事儿，不怪我姐！谁能想到李富强人前人后两张脸呀！ 结婚之前，你们也看到了，李富强对我姐那叫一个殷勤！李富强他妈也老实巴交的，满口保证会对我姐好！ 结婚没多久，王招娣就开始撺掇李富强打我姐！也就是我姐脾气好，才忍到了现在！换成我，早跟他们抡菜刀了！ 要不是李富强下死手，差点掐死我姐，我姐也没想跟他离婚！你们是没有看到他们母子那副嘴脸！ 离婚的时候还想让我姐把嫁妆留下，真是穷疯了！哎！大家伙说说，就李富强这样的，该不该跟他离？” 林娟皱着眉头问：“这李富强，是谁给书意姐介绍的？怎么给介绍这么个人啊！” 杨凤霞把辣椒扔进了筐里，不满的说：“谁介绍的？就是村长的小姨子，杨二平！等我逮着空儿了，我得去找她！ 那种人家，她怎么能给我们家书意说呢？这不是推人进火坑嘛！等着，我不会放过她的~” 林娟脸上一僵，神色变得十分不自然。 陈书宁碰了碰林娟，关切的问：“娟子姐，你怎么了？” 林娟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摇了摇头说：“没事儿！天太冷了，我这手指头冻得疼……” 陈书宁也没有起疑心。天气是太冷了，陈书宁的手都快冻得没有知觉了。 魏春红扔下辣椒秧，站起来说：“李富强这种行为不可取！前几天我们去县里开会，领导可是再三强调了！ 一定要保护妇女的合法权益！李富强打老婆，就是侵犯妇女的权利！” 仓库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出来响应魏春红的话！ 要是没有前两天的事儿，魏春红说话，陈家人还是挺愿意捧场的。但是陈书宁刚跟她吵了架，根本就不愿意搭理她！ 林娟则是不耻魏春红的做派，动不动就给别人扣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帽子，实在是招人烦！ 李宝珍和王二秀不接魏春红的话，却把矛头对准了陈书宁。 王二秀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说：“李富强又没在这儿，到底是为什么离的婚，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杨凤霞把辣椒秧往地上一摔，站起来叉着腰，呵斥道：“王二秀！你什么意思？” 王二秀连眼皮都不抬，不屑的说：“就是这个意思！李家村的王招娣我见过！老实巴交的一个人！ 我不信她会撺掇儿子打人！再说了，就算是她撺掇的，你们家陈书意就一点儿错也没有？” 李宝珍伸了个懒腰，附和道：“就是啊！现在这小儿媳妇们，可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今天进了门，明天就想把婆婆埋了！ 你家陈书意要是个好的，人家李富强会打她？我看呐，你们家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欺负人王招娣不能过来解释。” “放你奶奶那个屁！姓李的，姓王的，看我今天不撕烂了你们俩的嘴！”杨凤霞猛地往王二秀的方向冲！ 刘香花吓了一跳，赶紧从后面抱住了杨凤霞：“弟妹！可不能冲动啊！她们两个是出了名的长舌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王二秀叉着腰也骂：“刘香花，你骂谁呢！别以为我真的怕你们，你们动我一个试试！” 王二秀的工作让陈书宁搅黄了，正是有火没处撒的时候！她正好想拿陈书宁出出气呢，拿不住陈书宁，按住刘香花也成！ 赵凤萍急忙过来拉架：“都少说几句吧！乡里乡亲的，没必要因为这点儿事儿吵架……” 王二秀抬手推了赵凤萍一把，叉着腰说：“可显着你了！跟你有关系吗？用的着你在这儿充好人！” 陈书宁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挤了进来，护在刘香花身前，她也不生气，就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的对面的王二秀心里直发慌！ “王大娘，我看你挺喜欢王招娣那样的，对李富强也很满意，要不我跑一趟？” 王二秀听得一头雾水：“你跑啥？你往哪儿跑啊?” 陈书宁嗤笑一声：“切~我能往哪儿跑啊？我这不是看你挺喜欢，李富强他们母子俩的嘛！ 既然你这么满意，我就跑一趟李家村。你家陈雪不是还没有对象呢嘛？我给她提个亲保个媒！” 王二秀扑过来推搡陈书宁：“你个小贱蹄子说什么呢？你想男人，你自己跟李富强过去呀！ 我家陈雪怎么能跟他呢！凭他也配！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陈书宁被搡的退了一步，火气也上来了，上去“啪啪啪——”直接就是几个大嘴巴！ 仓库里一片寂静！魏春红都吓了一跳！我的乖乖，这小妮子下手也太狠了！ 王二秀愣了片刻，发疯一样喊着：“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场面立刻就乱了！刘香花和杨凤霞拼命的护着陈书宁，王二秀和李宝珍几个人，则是疯了一样往陈书宁身边挤！ 陈书宁还没有出气呢！仗着有人护着，抽冷子伸出手来，在王二秀和李宝珍的身上来几下！王二秀脸都让她挠破了！ 还有赵凤萍她们这种拉偏架的！ 陈书宁这边只要落下风，她们就冲上去拦着，嘴上说着不要打了，手可没有停，逮到机会就下黑手拧两把！ 都是一个大队的，谁不了解谁啊！ 陈书宁他们家人，可比王二秀一家厚道！这村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钱不凑手的时候，陈书宁一家可没少帮忙！ 第28章 陈书宁吓唬陈洪录 魏春红简直要气疯了！本来她是要借着陈书意离婚这个事儿，给大家伙开个会。 就算没有人应声，她自己一个人也能把这个会议继续下去。 结果，王二秀就这么没有眼力劲儿，非得挑这个时候出来说三道四。就陈书宁那个狗怂脾气，她连村长都敢怼，她会怕你王二秀？ 你八卦都怼到正主面前说来了，他们不收拾你，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抬的起头来！ 魏春红气的牙根都痒痒，心里愤恨的想：该！王二秀你就是活该！就该让陈书宁这样的浑人来收拾你！ 陈书宁，拿出你那横劲儿来，狠狠的挠她！对！踹！使劲儿踹！这也就是洪录的弟妹，换个人我都想给她几巴掌！ 心里恨的不行，但魏春红毕竟是妇女主任！场面上的事儿也不能差了！ 魏春红大手一挥，对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人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们拉开！” 陈洪录看着眼前站着的这一排女人，青筋直蹦！ 王二秀，披头散发，脸颊又红又肿，还被挠了几道血痕！一脸委屈的看着村长，时不时的还抹眼泪。 陈雪也没好哪儿去，造的一身土，扶着王二秀，死死的盯着陈书宁，眼里的恨意都要冒出来了！ 李宝珍头发秃了一撮，也不知道让人给薅的！陈洪录只是看着，都觉得疼！ 杨凤霞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一脸的不忿，时不时还骂几句：“呸~脏心烂肺的！” 刘香花穿的深灰色的衣服，那几个泥脚印印在她身上，特别显眼！她的手背也不知道被抠破了，一双手故意放在膝盖上。 陈洪录对上刘香花的眼睛，讪讪的笑了一声，心里尴尬的要死！ 他扭过头，狠狠的瞪了王二秀一眼！心里愤恨的想 陈书宁更绝！盘着腿坐在大队的办公桌上，一副你不给我主持公道，我今天就不下来的样子！ 陈洪录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恨死林石头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他去李家村那边呢！凭什么每次有坏事，林石头都不在！ 魏春红见陈洪录过来了，妩媚一笑，那眼神勾人心魂。 陈书宁坐在桌子上看了个正着！她不错眼的看着魏春红，心里想：哎呦~ 做女人还能这样呢？这个劲儿，跟书上说的妖精似得！ 陈书宁想到了村长媳妇杨大平，杨大平也不是不好，她就是太正干了！整天就是埋头干活，不知道捯饬自己。 中等个儿，短头发，天天穿的灰扑扑的。要是在路上见到她，十个人有九个半，会把杨大平认成男人！ 哪像魏春红啊！今天的确良，明天劳动布的。 这大冬天的，陈书宁这种小姑娘穿的都是宽大的棉袄，人家魏春红自己做的收腰的款式，小细腰一扭，别提多好看了！ 陈洪录给了魏春红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才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这几个人，怒拍桌子，大声的呵斥道： “你们几个太不像话了！上工的时间不好好干活，聚在一起打群架！你们要干什么？啊！” 王二秀带着哭腔，委屈的说：“大哥，不是我不好好干活，是陈书宁先打的我……” 李宝珍附和道：“是呀！村长，这次是陈书宁先动的手，你看给二秀打的，这脸蛋子肿的跟猪头似的！” 王二秀不满的瞪了李宝珍一眼，心里嘀咕道：会不会说话啊！你的脸才肿的跟猪头似得呢！ 李宝珍察觉到王二秀的眼神，心里也不高兴，她帮忙还帮出错来了？ 陈书宁一拍桌子，大声质问：“你光说我打你，你怎么不说说，你为什么挨打？ 我打人不对，难道你这挨打的就没有错了吗？你要是好好的，我能扇你？” “村长，你可不能因为王二秀是你弟妹，就偏向她！再说了，是王二秀先推的我闺女！ 她要不推推搡搡骂骂咧咧的，我闺女能扇她？”说完，刘香花还瞪了王二秀一眼。 陈洪录冷冷的看了王二秀一眼，他弟弟怎么就挑了这么个媳妇儿，真是倒了霉了才娶她…… 陈洪录又看向魏春红，眼里的怒气淡了一些，脸色也柔和了许多：“魏主任，还是你来说说怎么回事儿吧！” 陈书宁皱着眉头看着陈洪录，心道：不是！他们胆子怎么这么大啊？这么多人，他们是怎么好意思眉目传情的？ 陈书宁吃了一个惊天大瓜，还不能跟别人分享，本来心里就跟猫抓一样痒痒。 现在又亲自证实了这件事，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跟二哥好好分享一下！不然她会憋疯的！ 正主都在这儿呢，魏春红也不敢说瞎话，一五一十的，把仓库里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听到又是弟妹王二秀主动招惹的，给陈洪录气的，喘气都粗了！这都什么事儿啊！这个倒霉娘们儿！ 王二秀看到陈洪录脸色那么难看，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陈书宁拍了拍桌子，不满的说：“村长，你说怎么办吧？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让你弟妹说想男人了，我还怎么出门见人？” “还有我！王二秀说我闺女被打，是她自找的！”杨凤霞这个愤怒啊！“她觉得李富强好，她怎么不让陈雪嫁过去？” 刘香花跟在后面补刀：“就是啊！书意被婆家欺负了，她说书意的婆家挺好的。那意思就是说书意挨打活该呗！ 轮到陈雪头上了，她又说李富强不配！你们陈雪咋了？她长三头六臂了？她凭什么就比我们家孩子高贵？ 村长，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去镇里，我找镇长问问，是不是村长的家属就比我们高贵！” 陈雪咬了咬嘴唇，心里怨恨妈妈多嘴，又害怕真闹到镇上，会牵连大伯。 陈雪低着头说：“我妈不是那个意思……” 陈书宁站到桌子上，不忿的说：“那她是什么意思？她要不讲究我姐，我们能跟她打起来？ 我姐遇到这种事儿已经很倒霉了，你妈当着我们的面说风凉话，怎么着？打量我们家没人了是吗？” 陈书宁掏出自己从仓库里顺出来的绳子，举起来，对着陈洪录说：“你说怎么着吧！ 我清清白白十八年，让你们这么泼脏水？要不我吊死在大队门口，要不我勒死王二秀！村长你说怎么着？” 魏春红一把抱住陈书宁的腿，焦急的喊：“可别！书宁啊，你听我的话，这事儿村长肯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你可别犯傻，可不能走到那一步啊！你才十八岁啊！” 屋里的人没有防备，见陈书宁来这一出，都慌了神！ “书宁，你可不能冲动！你这是要妈的命啊！你快下来~” “书宁你把绳子给婶儿，用不着村长给咱们交代，我这就勒死王二秀这个长舌妇！” “陈书宁，你可不能这样！我让我妈给你道歉，道歉还不行吗？” 陈洪录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上！怎么这破事儿都赶在林石头不在的时候发生？ 要是林石头在，推给他处理，自己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哎呀~村长你没事儿吧！”魏春红扶住陈洪录的胳膊，焦急的问！ 陈洪录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二秀，给人家道歉！” 王二秀委屈的说：“是她先说，要把我闺女说给李富强的……要不我能……” 杨凤霞一口吐沫喷在王二秀脸上：“我呸！谁让你说李富强和王招娣好，说我们书意挨打是自找的呢！ 你就是欠！你就该挨这顿打！长了条舌头，一天天的到处讲究别人……” 陈书宁不卑不亢的说：“按你的说法，女人挨了打都是自找的，那陈洪江也打过你呀，你怎么还寻死觅活的呢？” 陈洪录一拍桌子，呵斥道：“要不是你多嘴，能惹出这么多事儿来？道歉！” 第29章 王二秀公开道歉 “妈，你就别犟了！要不是你多嘴，能有这一出嘛……” 别人怎么看她，王二秀不在乎！就算今天挨了这顿打，她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陈雪的话…… 陈雪的抱怨，让王二秀觉得心寒！要不是陈书宁要把陈雪介绍给李富强，她至于跟陈书宁打起来吗？ 看着王二秀的眼睛，陈雪心里发虚，声音越来越小：“妈，你以后出去少说话……” 王二秀心里更委屈了，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低了头：“我道歉！对……对不起！” 陈书宁也不知道王二秀到底在委屈什么。 她也不是要求王二秀，一定要站在陈书意这边，她可以漠视，但是出言嘲讽就太过分了！这是落井下石！ 陈书宁不满意，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不行！我要求王二秀当着全体村民的面，给我和我堂姐道歉！并且做出检讨！” “陈书宁，我妈已经道歉了，你别太过分了！” 陈雪可不想让自己亲妈出这个丑！这要是顺了陈书宁的意，他们一家就成笑柄了！ “呵~我过分？你妈侮辱我，她不道歉，我就不活了！” 说完，陈书宁甩着绳子就往房梁上扔！ 陈书宁惜命的很！她就是故意吓唬陈洪录呢！她捏准了陈洪录是个官迷，他费了这么大劲才当上村长，他会放弃？ 整个屋子里，最不想把事情闹大的人，不是王二秀！是陈洪录！ 陈雪附在王二秀耳边，焦急的问：“妈，怎么办啊！陈河还想着明年去当兵呢！这要闹大了，他还去的成吗？” 李宝珍就坐在王二秀旁边，陈雪的话她断断续续的听了一些，也劝：“算了！不行就听陈书宁的吧！ 要是因为这个耽误了陈河的前程，那就亏大发了！犯不上~” 王二秀也慌了！现在人人都以当兵为荣，要是儿子因为这个去不成，她得后悔死！ 王二秀抬起头，慌张的说：“陈书宁，我道歉！我道歉！你别闹了……” 陈洪录叹了口气，语气不善的问：“你满意了吧 ？满意了就下来吧！” 陈洪录现在看见陈书宁就头疼，他没当上村长之前，跟陈爱国他们家接触不多。他是真不知道，陈书宁有这么能闹！ 自打她高中毕业开始参加劳动，就没见她消停过！怼天怼地怼空气！偏偏她还有理有据！ 嘴巴厉害，做事也不留把柄。问题是干活还勤快，他这当村长的想找机会教育她，都没有机会！也不知道王二秀惹她干嘛！ 陈书宁见好就收，放下绳子，对王二秀说：“王大娘，咱们这么点儿小事儿，也没有必要耽误大家干活！ 干脆，你就在大喇叭上道歉吧！也不用检讨了，就说知道错了，向我跟陈书意说对不起就行！” 陈书宁那表情，好像是给了王二秀多大的面子一样，王二秀心里跟塞了水泥一样，堵得慌！ “你不用管我叫大娘，从今往后，你是我大娘！” 王二秀跟陈书宁对了两次，就没有占过上风！她现在可没有心思跟她斗，以后看见都要躲远点儿才行！ “老伴儿，书宁她们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呢？”陈锋不放心啊！ 李珍将散落在地上的辣椒捡到筐子里，才回陈锋的话：“放心吧！你孙女吃不了亏！” 瞎婆婆摸了摸筐，将手里的辣椒一股脑的丢进去，笑眯眯的说：“陈锋，你家孙女真厉害！ 洪江媳妇儿来了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过她吃亏！还得是你们家书宁！” 陈锋爱听这个，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女孩子家，就该厉害点儿！到哪儿都挨不了欺负！” 李珍叹了口气说：“书宁就是让我们宠的，脾气大了点儿，其实人很好的！” 周围的人一听，哄堂大笑！他们可没有看出来陈书宁哪里好来！ “喂喂！有声音，你过来说吧……” 瞎婆婆侧着耳朵听了听，肯定的说：“这是陈洪录的声音！” “喂！我是王二秀，我向陈书宁和陈书意同志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林娟激动的说：“哎！道歉了！书宁太牛了！” 忽然有人拽了林娟一下，林娟皱着眉，扭过头来问：“邢知青，是你拽的我吗？有事儿呀！” 邢芳草轻声说：“嘘~别说了，陈山看着你呢！” 林娟一扭头看到陈山那冷冰冰的眼神，慌忙的低下了头。 陈书意的户口还没有转过来，暂时不用去上工，索性利用这两天时间，她就留在家里收拾屋子。 干的正起劲儿呢，就听到大喇叭传出来的声音： “喂！我是王二秀，我向陈书宁和陈书意同志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陈书意愣了一下，这好好的，王二秀跟她道什么歉啊？想到她那张嘴，陈书意心想： 不会是说我的闲话，被书宁给收拾了吧！哎呀~ 书宁不会吃亏吧！ 许青山正在卸辣椒秧，听到大喇叭响了，停下来擦了擦汗，对身边的李家旺说：“家旺，你妹妹又赢了！ 她简直就是村里长舌妇的克星！打她参加了劳动开始，我就没见她跟谁吵架输过！” 陈家旺无奈的笑了笑，宠溺的说：“我妹妹这张嘴，我都吵不过！上学那会儿，她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每次辩论比赛，老师准派她去，脑子转的快，嘴巴也厉害，就没有输过！嘿嘿……” 许青山喘了口气说：“村里人都说你妹妹性子不好，我就不认同！你妹妹看着凶巴巴的，其实没有主动招惹过别人！ 说她不好的，都是那些没在她身上占到过便宜的！” 陈家旺诧异的看了许青山一眼，笑着说：“哎！你还挺关注我妹妹呀！” 随即他又想到自家妹妹那张脸，虽然说不上绝色美人吧，但是长得也挺可爱的！许青山…… 不对，许青山好好的关注他妹妹干什么？ 许青山抬眸，正好对上李家旺怀疑的眼神，心里发虚。 许青山四下望了望，见附近没有人，小声的对李家旺说：“我跟你说，上面的风向可能要改了！ 我爸说让我想办法学学高中的知识，还给我邮了几本高中课本，可能过几年要恢复高考……” “你妹妹不是高中毕业嘛！我有很多题都不太会做，我想问问她，但是没有找到机会~” 李家旺愣了，恢复高考的事儿，他想都不敢想！怎么着？风向变的这么快？ “青山，你说的有准儿吗？是不是谣言啊？” “我能骗你吗？家旺，你回去帮我问问陈书宁，我不会做的题，能不能过去请教她？” 许青山一脸希冀的看着李家旺！他读到了高一就辍学了，到了乡下也没再碰过书本。 家里寄过来的书，能看懂，但是做题就吃力多了！ 看李家旺没有反应，许青山又说：“真的！我看知青点的邢芳草应该也得到信儿了，这几天到处借书呢！ 不过，我不确定到底要等几年！反正现在上头已经有人提出来了，恢复高考是早晚的事儿！” 陈家旺舔了舔后槽牙，答道：“这样，你遇到不会的题就去找我！我也上过高中，要是咱们两个做不出来，我再问我妹妹！” 陈书宁十八岁了，许青山二十出头，农村人结婚早，让外人看到许青山总是找陈书宁，影响不好！ 而且陈家旺也不甘心在农村窝一辈子，他也想像二叔、三叔那样，走出去，闯出一片天地！ 他的志向是当兵，如果能从部队那边上大学，那样最好了！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毕业以后还可以回部队。 万一他要是拿不到部队读大学的名额呢？他还可以退伍，回来自己考大学！以后能选择的空间就大了。 许青山高兴的说：“太好了！你不知道，我都快愁死了！家旺，我今天晚上就去找你，你一定得在家等着我！” 第30章 蒋立春林娟母女争执 “洪湖水啊~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 清早船儿……” 暮色降临，蒋立春哼着歌儿离开了食堂。 蒋立春吃完饭，又闲聊了一会儿才往家走。林娟回去的早，蒋立春以为她回家烧炕了，结果到了家冷灶冷炕的，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 “娟子！娟子！你怎么没有烧炕啊！这大冷的天！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懒啊~” 蒋立春嘴上抱怨着，推门出去抱了一捆柴火进门。柴火填进灶膛里，利落的点着火，顺手又往锅里加了一瓢凉水，这才进里屋。 林娟躺在炕头上，背对着蒋立春，一声不吭。 蒋立春嘀咕道：“这孩子怎么了？睡着了？”说着，抬手去摸林娟的额头，却被林娟抬手推开了。 “娟子，你没睡着啊？怎么了，告诉妈，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林娟慢慢的坐起来，低着头闷声说：“妈，杨二平给我说的那门亲事，算了吧！我不愿意……” 蒋立春坐在炕沿上，皱着眉头问：“咋了？二平给你说的这门亲事多好呀？妈都打听过了，那个李铁牛家里挺好过的! 家里人口简单，是非少！而且经济条件好，三转一响人家都买齐了！就在隔壁村，离的咱们家也近！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再说你们不都见过面了吗？那小伙子长的高高大大的，模样也不丑啊！” 林娟沉默了片刻，鼓起勇气说：“妈，你没听到凤霞婶子说吗？书意姐的对象就是杨二平给说的！ 提亲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的，结果呢？给书意姐说了那么个货色！我现在不信杨二平的话，那门亲事您给我推了吧！” “嘿~你这死丫头！你真是有福不会享！李铁牛条件多好啊！你可别犯傻啊~ 书意离婚那是李家的不对，跟媒婆有什么关系？” 蒋立春对李铁牛满意的不得了！这个后生能干，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模样也不差。最关键的是家里条件好！ 农村人家，谁家凑的齐三转一响啊！村里条件最好的陈爱国家，也就只有一辆自行车而已！ 林娟噘着嘴说：“妈~你怎么不想想，李铁牛买三转一响的钱从哪儿来的呀！都是庄户人家，他又没个正经工作！ 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买三转一响？杨二平就光夸他了，关键的问题，一个也没说啊！” 这话把蒋立春给问愣了！对呀！钱从哪儿来的呢？ “娟子，你看家啊！我这就去找杨二平，好好问问她！” 蒋立春站起来就往外面走，林娟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回来了。 “妈~你去问，杨二平能跟你说实话吗？再说了，李铁牛钱从哪儿来的，杨二平也未必知道啊！” 蒋立春叉着腰，生气的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你们娘俩吵吵啥呢？”林石头推门走了进来，低头看到灶膛里的火着出来了，抬脚把柴火往里踢了踢。 蒋立春看林石头回来了，怒气散了一些，开口说：“当家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林石头蹲在灶膛边上烤着火，觉得没有那么冷了才说：“这不是给书意转户口去了吗？ 我想着反正也到镇上了，顺路就把二赖子保释出来了！” “那也不至于忙到这么晚呀！”蒋立春给林石头舀了一碗热水，递了过去。 林石头接过热水，捧在手里，觉得整个人又活过来了，没有那么冷了。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说：“遇上工商局的抓商贩了。 有伙人在镇上弄了个黑市，非法倒卖东西，今天工商局把他们窝给端了。我跟二赖子看了会儿热闹！” 林石头吹了吹碗里的热水，小口的吸溜了一口。 “你们娘俩在家里吵吵啥呢？” 蒋立春的还沉浸在工商局抓人的事儿里，没有反应过来。她喃喃的说：“真是胆子大啊！哎，当家的，他们会不会坐牢啊？” 林石头摇了摇头说：“那我不清楚！反正东西肯定是要被没收了……说来说去，还是让计划经济给闹的！ 人们手里有钱，但是没有票，一样买不了东西！黑市虽然东西贵点，但是胜在方便，想要什么都有。” 蒋立春唏嘘道：“那也不能干这个呀！这得冒多大风险啊……” 林娟不耐烦听这个，掀开被子从炕上下来，走出来说：“爸！杨二平给我说的那门亲事，我想推死！” 蒋立春瞥了闺女一眼，没好气的说：“你闺女心气高！李铁牛那么好的条件，她都没有看上。哼~当家的，你自己劝她吧！” 林石头又吸溜了一口热水，咽下去愣了好半晌，才说了一句：“不想嫁，就推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嘿！林石头，你可真是林娟的亲爹！这么好的条件你们父女俩都看不上，你们还想找啥样的？” 蒋立春肺都快气炸了！她是为了谁呀？给闺女找个经济条件好的丈夫，有错吗？ 林石头放下碗，抬起头，不疾不徐的说：“你看你，你着什么急！我话都没有说完呢！” 蒋立春气呼呼的说：“那你倒是赶紧说呀！干什么都慢悠悠的，也不知道着急！” “有两个老跟李铁牛在一起玩儿的小伙子，今天被工商局的人跟按住了！我这心里不踏实！ 既然娟子也不愿意，那就推死吧！后生有的是，再慢慢挑就行了~” 好兄弟在黑市上卖东西，就算李铁牛没有参与，也一定是知情的！再想想他家里的三响一转，林石头心里发虚！ 他活了大半辈子，又当了这么多年的支书，见的事儿多了！可不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吃大亏！ “媳妇儿，咱们家找姑爷不图对方有多少钱，人品好，勤快，这就够了！”林石头的要求也不算高。 农村人大多都勤快，太懒的话会遭人唾弃，你看二赖子那样的，村里谁不讨厌啊！所以林石头最看重的，是对方的人品！ 至于有没有钱，他也不强求！毕竟现在这个社会大家都穷，穷的很平均。 林娟脸上有了笑模样：“妈！我爸说的对~我就想找个踏实过日子的，有没有钱的不重要！人品好就行！ 李铁牛那边，我听的都心虚！咱家也不富裕，我长的也不算多好看，人家买的起三转一响，凭啥娶我呀？” 蒋立春甩手进了里屋，隔着一堵墙，林娟都能听到她的骂声：“你们父女俩就是受噎的脑袋，有福都不知道享！ 明天起早，我就把这门婚事给你推了去！我倒要看看，你们父女俩找个什么样的女婿！” 牛兰香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婆婆蒋立春呜呜嚷嚷的，她拽了林磊一把，问道：“你妈怎么了这是？嚷什么呢？” 林磊缩了缩脖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那谁知道啊！她嗓门本来就大，说不定就是正常说话呢！” 牛兰香踏过了门槛，这才听清楚，婆婆这是因为小姑子相对象的事儿，闹脾气呢！ 她可不想受牵连，抱了一捆柴火，悄声钻进自己屋里去了。 林磊站在院里听了一会儿，见屋里没有动静了，跑回去找媳妇去了！妹妹的亲事，他可做不了主！ 不过他还挺相中李铁牛的，三转一响呢！到时候都给妹妹抬过来，妹妹少说也得留下一样给家里。 给家里的，不就是给他的嘛！ 林石头又塞了一把柴火，把火烧的旺旺的。闺女相亲的事儿不急，眼下要紧的是把炕烧暖和点儿，这天儿也忒冷了！ 第31章 刘香花陈爱国夫妻谈话 刘香花把最后一针缝好，把褥子拎起来抖了抖。 陈爱国躺在炕上瞥了一眼妻子，说：“手脚还挺快！给我吧，我去给王叔送过去~” 刘香花拍开陈爱国的手，嫌弃的说：“待着你的吧！你一出门，谁看见你不跟你说话啊？ 到时候人家问你拿着褥子干嘛去，你怎么回答？三五下的，就得露了馅！让书宁去~” “嘿呦~ 你是不是亲妈啊？书宁的名声都让你们嚯嚯成啥样儿了？”陈爱国老不愿意了。 刘香花瞪了他一眼，沉着脸说：“怎么能是我嚯嚯的？咱们书宁本来就外向，能说会道的。 谁让咱们村里，那几个长舌头的老娘们儿，总是招她呢？该~ 她们就欠骂~尤其是那个王二秀！” 陈爱国劝道：“行了！你们不都报了仇了吗？现在村里谁不笑话王二秀啊，今天晚上我过去接你，我看她都没敢进食堂吃饭！” “我不跟你说了，我找书宁去~你这个人就会装好人！哼！” 刘香花三下五除二，将褥子叠好夹在腋下，掀开门帘，往陈书宁的屋里去了。 今天陈家旺告诉陈书宁，可能要恢复高考，陈书宁就起了心思。读大学的名额太少了，怎么算都轮不到她头上！ 而且推荐的话，只能读工农兵大学，陈书宁对那些课程并不感兴趣。要是有可能恢复高考的话，她的课本也应该拾起来了。 刘香花推门进来的时候，陈书宁正在翻高中课本。 “书宁，好端端的怎么又看起书来了？怎么了？想着去学校当老师啊？” 村里现在就只有杨国庆一位老师，他要教授小学所有的课程，非常吃力！ 村里开会讨论之后，打算最近再选一位老师出来，和杨国庆一起给孩子们上课。再过几天就到了考试的日子了。 村里读过书的年轻人，还有知青点的知青们，最近都盯着老师这个位置呢！ 当老师受人尊重，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而且工分一点儿也不少挣。 “二哥说可能这几年要恢复高考。”陈书宁顺手合上书，继续说：“妈！我想考大学！” 陈书宁打小就没有离开过家乡，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她渴望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刘香花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没影的事儿你也当真？书宁啊，要妈说呀，你还是别往上读了！ 你跟你二哥都读完了高中，光供你们两个读高中，都掏空了咱们家家底了！你们俩的学历在村里已经是最高的了！” 再说你也十八岁了，该张罗着找婆家了！先不说高考能不能恢复，就算恢复了，等你大学毕业，都多大岁数了？” 男孩子二十岁，女孩子十八岁，已经到可以领结婚证的年龄了！别人家的闺女都嫁出去了，陈书宁还没有着落呢！ 她再上几年大学，那不就拖成老姑娘了吗？再说，能不能恢复高考还是两说呢！ 万一这要是谣言，那不就把闺女耽误了？刘香花能不着急吗？ “妈，结婚这事儿可不能着急！你看我书意姐，不就是我二婶太着急了，匆忙忙把她嫁出去，才弄成现在这样的吗？” “再说了……咱们家家底可不是我掏空的！我大哥找工作，你们也没少花钱！” 家里三个孩子呢！哪儿个不花钱啊！陈书宁最不爱听的，就是说她把家里钱花光了！ 陈家兴读完了初中就辍学了，陈爱华一看，大侄子就这么在家耽误着也不行啊！就想着也让大侄子当兵，但是陈家兴不愿意。 后来陈爱国他们哥仨一商量，托关系给陈家兴弄到食品厂，当临时工去了。 陈家兴人勤快，嘴巴也甜，干了没有多久，就巴结上了食品厂的副厂长，给自己弄了个靠山！ 后来有个老员工退休，家里没有人接班。副厂长牵头，让陈家兴把这个名额给买下来了！ 当时陈爱国给大儿子掏了不少钱！还跟两个弟弟借了一部分，才算把这个事儿给办妥了~ 刘香花知道说错话了，赶紧往回找补：“行行！我说错话了~ 不过，我跟你爸可不是偏心眼！ 给你们兄妹三个花的钱差不多。你大哥买工作时，借的你二叔、三叔的钱，是他自己还的！ 再说了，你大哥只读到初中，比你们少花了两年学费！工作上我们多给他出点力，应该的~” 陈书宁也不是因为家里给大哥花钱买工作，心里不痛快。她就是单纯的，不爱听她妈说的那几句话！ 陈书宁噘着嘴，气鼓鼓的说：“反正我不爱听！你以后不许这样说！还有，找对象是我自己的事儿！ 遇到合适的人我自然就结婚了，你也不要催！新社会了，恋爱自由！” 刘香花也不乐意跟闺女掰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她这个女儿主意硬，吃软不吃硬！越呛着她，她越来劲。 刘香花把褥子往陈书宁床上一放，说：“去！一会儿给你王爷爷送过去！躲着点人，别让人看到！ 哎~家里的条件也不太好，就指着你爸爸那点工资过日子呢！这褥子是用旧棉花做的，跟你王爷爷说一声！ 好歹的，先凑合着用吧！等把冬天熬过去，明年咱们家的日子能好转点，再给他换新的！” 这床褥子，还是把全家人的褥子拆了，匀了匀，硬弄出来的。 打陈书宁不上学了，陈家的日子才算缓过劲儿来！这几个月，陈爱国他们两口子又还了一部分外账，估计年底就能还清。 陈书宁穿上鞋，把褥子抱在怀里，拉着脸就往外走。 刘香花心里也有气，板着脸回了屋，对陈爱国吼道：“看你生的好闺女！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我一张嘴，她就怼我！真是……气死我了！我看，她就是读书读的，把心读野了！还考大学……” 陈爱国一听考大学这三个字，双眼冒光！从炕上坐起来来，一脸期盼的问：“考大学？能考大学啦？怎么着，要恢复高考了？” “美得你！还恢复高考，我看你们父子三个，就是做梦呢！”刘香花还想着，让陈爱国附和她几句，让她也宽宽心呢！ 结果？就这！这当爸爸的比闺女都渴望上大学！ 陈爱国讪讪的笑了一下，赶紧哄刘香花：“嘿嘿~怎么能是做美梦呢！我觉得能成真！ 咱们家旺明年要报名参军，他都跟我说了，到了部队里想争取读大学的名额！我觉得咱们儿子没有问题！ 万一要是恢复高考，我就让书宁也参加！说不定啊，咱们老陈家还能出两个大学生呢！” 刘香花嘟嘟囔囔的说：“读书有什么好的！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有劲儿，拼命的供孩子上学！” 别说陈家村了，就是整个大河镇，铆足了劲儿供孩子读书的，也就陈爱国这么一个人！ 别人家孩子，小学都没有读完就下地干活了。陈爱国三个孩子，一个初中生，两个高中生，这是什么含金量啊？ 陈爱国笑着解释：“你不懂！这有文化跟没有文化，差着事儿呢！你说，我要是不认字，我能进邮局上班？ 当年我们兄弟三个上识字班，全村人都笑话我们，说我们装腔作势，泥腿子还认什么字儿！现在呢？ 我混的最次，好歹端的也是铁饭碗！爱华和爱党都参了军，那些文盲早早的就退伍回来了，我那两个弟弟就留在了部队！ 现在他俩都成干部了！全村老少爷们谁不羡慕咱们家！” 刘香花一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儿！心里的气消了大半！但是嘴上可不承认，共和国的女人绝不认输！ “你就瞎嘚嘚吧！我看这高考到底能不能恢复！” 陈爱国也不服气：“我跟你说！我闺女要是考上大学，你要是拦着不让她去，我可跟你急！” 刘香花嘴也硬：“供！供！供！我看到时候累不死你！” 第32章 王思民郭君山夜谈 今晚没有月亮，稀疏的星星挂在天上，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郭君山拎着公文包披着星光，钻进了牛棚里。 王思民正在烧炕，借着跳跃的火光，看到郭君山进了牛棚，吓了一跳！ “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 王思民站起来，把郭君山拉到灶膛前，说：“冻坏了吧！快坐下烤烤火！” 郭君山也不推辞，蹲下去，拽了拽王思民：“爷爷，你坐吧！我蹲着就行了！待不了多久，一会儿我就得赶回所里。” 郭君山蹲下去，顺势从公文包里掏出一罐麦乳精，又从军大衣里抽出一个扁扁的布包，放到了炕上。 “爷爷，这是郭爷爷给你寄过来的麦乳精，你藏好了！没人的时候自己烧点热水，沏着喝了！ 你这边条件差，得补充营养！这个布包里，是我给你买的棉花，我多买了一些，到时候做条厚点的棉裤。” 王思民想起自己的老朋友，叹了口气说：“难为老郭还记挂着我呀！哎~” 王思民的妻子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没有活下来。王思民那时候整日在军营里，就将孩子托付给了好朋友郭松柏！ 郭松柏和妻子也没有孩子，和王思民商量了以后，就给孩子取名郭为公，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大的！户口也落在了郭家。 妻子死后，王思民没有再娶，所以他就那么一个孩子！郭松柏也不能看着老朋友绝后啊！ 就想着让郭为公多生几个孩子，等孩子们长大了，谁愿意跟着王思民，给王思民养老送终，谁就把姓氏改回去。 结果就在郭君山准备递交材料，改回王姓的时候，王思民突然被抓起来了！不久之后，就被打成了资本家，下放到了陈家村。 王郭两家的事儿，身边的亲朋好友都知道！王思民刚被抓，就有人匿名举报郭为公。 王思民为了和郭为公撇清关系，吃了不少苦头！不管怎么审问他，他就是不承认，他才是郭为公的生父。 后来还是王思民的老战友看不下去了，给革委会递话，革委会这才松了口，不再攀扯郭为公了。 王思民眉头紧锁，低声问：“君山啊！你郭爷爷身体还好吗？今年冬天冷，他的老毛病没犯吧？还咳嗽吗？” 郭君山低声答道：“还是老样子！你们年岁都不小了，能不添毛病就是好事儿了！ 爷爷，让我看看你的伤！他们又给你开批斗会了吧？我都听说了，是不是打你了？” 说着郭君山就伸出了手。 “没事儿！家旺过来给我抹过药油了！林支书刚才来过，说陈二癞回来了，以后挑水就是他的活儿了！” “再说了，打我伤了手开始，我的活儿就是家旺和许知青，他们两个在干，我光待着了！” 王思民的活儿就两个，一个是给村里的孤寡老人挑水。另外一个是拉辣椒秧。 辣椒秧是陈家旺和许青山拉回来的，本来还有一个知青来着，但是他不太乐意干，自己找村长换了别的活儿。 挑水王思民也是做做样子，他挑一担水，陈家旺都挑了两担水了！ 村里人也不敢讲究陈家旺，毕竟因为这个事儿，陈书宁和魏春红都吵起来了，谁也不想找骂！ 但凡有人敢质疑陈家旺是在帮王思民，都能被陈书宁说成，是不安好心！想渴死村里的孤寡老人。 郭君山知道谁是陈家旺，他对陈家旺的印象，可比陈书宁好多了！ 郭君山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肉包子来，塞到王思民的手里。催促道：“爷爷，赶紧吃了！” 王思民没有接，他说：“你吃了吧！你年轻吃的多，总饿着肚子怎么工作？” “拿着！我在食堂吃过饭了，这个包子是我特意去国营饭店给你买的。也不贵~”郭君山又把包子举到了王思民跟前。 王思民皱着眉说：“再便宜，也低不下一毛钱来！” 郭君山闻言乐了：“嗨！一毛钱不算什么！我在京市的时候，工资比现在高不少，我攒下钱了！快拿着！” “啪——” “哎呦~” 郭君山警觉的站起来，死死的盯着牛棚外面。 王思民站起来，推了郭君山一把，指着旁边说：“君山你从这边，躲到辣椒垛后头去。拿着你的公文包和麦乳精！ 这是书宁的声音！我出去看看。你躲好啊！不要出来！” 陈书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这一下，给她摔了个结结实实！可疼死她了~ “哎呀！好疼啊！” “书宁，你怎么了？哎呦~这是摔倒了吧？”王思民关切的问。 陈书宁后头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这才捡起掉在地上的褥子，就往牛棚的方向走。 “王爷爷，我没事！就是天太黑了，那边结了冰我没有看到，滑倒了！走咱们进去，我给你带了床褥子！” 陈书宁一瘸一拐的钻进牛棚，弯腰就把褥子铺到了炕上。 王思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他到陈家村这几年，全靠陈家接济。前几年陈家经济紧张，都没忘了他！ 今年条件好转一些了，又是棉坎肩又是褥子的，什么都舍得往他这边送。 陈书宁边收拾边说：“王爷爷，我妈把家里的褥子拆洗了一遍，顺便给您匀出来一床褥子，您先将就着用。 虽然是旧棉花，但是好歹能管点儿用。等明年我们把家里的账都还清了，再给您换一床新的！” 王思民偷偷擦了擦眼泪，说道：“书宁啊！你们不用这么惦记我，我这里有被褥，能撑过去！” 陈书宁将王思民的被子拎起来，笑着说：“您这被子都破窟窿了，怎么过冬啊？这刚下了一场雪，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呢！” “王爷爷，您别觉得不好意思！您和我爷爷是过命的交情，要不是因为现在闹革命，我们哪儿能让您住牛棚呀！” 陈书宁很尊重王思民这种，为国家做过贡献的老兵！但是现在在闹革命，他们不敢明着跟王思民来往！ 为了让将村里人都瞒过去，陈书宁一家还要表现出，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 王思民也算是看透了人情冷暖，感激的说：“你们对我已经很好了！打我出了事儿，别人躲着我还来不及！ 只有你们一家人，明面上虽然对我不好，但是背地里一直在帮助我！” 王思民这辈子，就没有占过别人便宜，他不是那种性格。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光占陈家的便宜了，从来没有报答过陈家，他心里不好受！ “王爷爷，要我说，您就是太倔了！您的生父是资本家这不假，可是您一天大少爷的日子都没有过过呀！ 那么大的帽子，您也不说解释清楚了！要是说清楚，还能跑到我们这乡下地方来受罪？” 王思民的事儿，陈书宁听爷爷说过。就是因为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才更觉得这个老人太可怜了！ 王思民坐在灶膛前，不好意思的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说出来也没有人信啊！再说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办法求证了！” 王思民的生父是资本家，但他不是！ 王思民的母亲家里穷，没有办法，就去王家做仆人赚钱，补贴家里。结果被王家的老爷相中了，强行霸占了。 后来她怀孕了，正房太太怕她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就找了个借口，把她赶出去了。 王思民是在外头生的，他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 王家就给了他一个姓氏，其他的，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其实他不看重这个姓氏，所以郭松柏提出，让孩子跟着他们姓郭的时候，他同意了！ 郭君山改姓，也是郭松柏提出来的，王思民不看重这个！ 郭君山就躲在辣椒垛后面，陈书宁的话，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第33章 许青山夜归遇邢芳草 王思民在家里从来不提小时候的事儿，所以郭君山并不清楚王思民的过去。陈书宁的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王思民有些抱怨的说：“你爷爷嘴巴真大！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陈书宁得意洋洋的说：“嘿嘿~我爷爷最宠我，我问什么他都告诉我！他要不说，我立刻躺在地上打滚！哈哈~” 要想制服陈锋，还非得陈书宁不可！别人的话，老爷子不乐意听！ 王思民也跟着乐：“嘿嘿~陈锋个倔老头，横着走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让孙女给制住了！” 陈锋就是太倔！要不然也不能离开部队！ “王爷爷，我觉得您这事儿，未必没有转机！关键是要找到证据，实在不行，找到您生父那边的亲属也成！ 只要把话说明白了，我觉得有希望，摘掉您头上的帽子！” 陈书宁拿起炕上的布包，顺手放到了一边。将被子铺好，这才停下来。 王思民沉默了片刻，失落的说：“哪儿有那么容易啊！而且，我也不想跟那边有联系！ 我小时候，一直被人追着骂是野种，是奸生子！哎~我不想提！” 让郭君山如遭雷劈！合着爷爷的身世还有隐情呢！ 陈书宁也不再劝，她的力量有限，就是想帮助王思民，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索性换了个话题。 “过几天我去镇上的供销社看看，您还没有棉裤呢！这被子也得给您补上！” 王思民这才想起，孙子给自己送了棉花来。站起来，把那个布包塞进了陈书宁怀里。 “给！我家里人捎过来几斤棉花。不用买了，就用这个吧！” 陈书宁刚刚还想，这个包袱怎么这么轻呢，原来是一包棉花啊！ 棉花的问题解决了，陈书宁立刻眉开眼笑的说：“这可真及时！行！王爷爷，我就用这个给您做棉裤。 这个布包您有用吗？没用的话，我拿它给你把被子补好！” 王思民笑着说：“没有用了！你看着弄吧！我给你拿条裤子，到时候就不要找布料了。” 陈书宁眼睛一转，说：“嗯！成！就用您的衣服当裤子皮！到时候我再找点软和的布料，做棉裤的里布。 这样一来，也不打眼！他们也看不出来您穿没穿棉裤了。” 要是陈书宁穿了一身新衣服，别人只会说，老陈家真宠闺女！但是王思民不一样。 他要是穿身簇新的衣服，恐怕当场就被人扒了，还会开会批斗他，说他是资本主义复辟！ “王爷爷，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您也早点休息~” 王思民叮嘱道：“嗯！路上慢点，天黑路滑，可别像刚才那样粗心了！” 陈书宁想起刚刚摔的那一跤，点头答道：“好嘞！我二哥说，让您多烧点儿柴火！要是不够了，他再给你送！ 行了，您别送了，外面挺冷的！” 等陈书宁走远了，郭君山才从辣椒秧垛后面钻进了牛棚里。 “爷爷，您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 “哎呀~吓我一跳~ 瞅我这记性，我把你给忘了！” 郭君山一脸黑线！这么大个孙子，爷爷也能忽略了？这是从来没有过得事儿啊！ 如今郭君山对陈书宁改观了！他发现这个小姑娘，并不是泼妇，而是用泼辣的一面作为掩饰，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其实很聪明！骨子里也很善良！ 但是他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状况，那就是——他好像失宠了！他再也不是爷爷最爱的好大孙儿了！ 王思民看着孙子黑了脸，心虚的说：“嘿嘿……那个，我这两天没有看到书宁，跟她聊的开心，把你给忘了！” “爷爷，你才两天没有看到她！你自己想想都几天没有看到我了？”郭君山吃醋了！ 王思民更心虚了，但是他嘴也挺硬：“你都多大了，还跟书宁争宠呢！书宁是女孩子，女孩子不一样，得宠着！” “您就宠着吧！我姐在你跟前，也没见你这么喜欢过！” 家里又不是没有女孩子，郭君山也不知道爷爷，是哪儿来的新鲜劲儿！想了半天，还是觉得爷爷是被陈书宁灌了迷魂汤！ “那不一样！你姐跟个皮小子似的！书宁多乖啊！” 这话成功让郭君山炸毛了：“什么？我姐？郭君月！我姐跟个皮小子似的！爷爷你什么眼神儿啊！” 王思民这次底气可足了：“是呀！你别看你姐现在是文工团的台柱子，看着娇滴滴的！小时候可皮了！ 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和混小子打架，就没有她不敢干的！ 书宁可不一样！人家喜欢读书，有空了就帮着家里干活！淘气的事儿，一点儿也不沾边！” 郭君山顺了顺气，心道：陈书宁到底给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啊！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她哪里乖巧了！ 但是郭君山知道，爷爷看陈书宁哪儿都好！他说什么爷爷都听不进去！ 最后郭君山只能敷衍的说：“行吧！行吧！你爱怎么夸就怎么夸吧！爷爷，您跟我讲讲过去的事儿行吗？” 王思民脸色一变，不情愿的说：“老提过去做什么？我都忘了！” 看爷爷不愿意说，郭君山也没有继续逼问！不是还有知情人吗？他就不信，陈家的那位爷爷也不肯说！ 陈书宁到家的时候，陈家旺的屋里还亮着煤油灯，窗户上映出两道身影，陈书宁狐疑的看了一眼，就回了自己屋。 “咚咚咚~” “书宁，你没睡呢吧？哥有几道题不太明白，你给我讲讲！” 陈书宁正在翻旧衣服，停下手里的活，打开门接过了陈家旺手里的书。 陈书宁的成绩确实很好，年级前三一直有她！而且她刚毕业没有多久，学过的知识没有忘！ 就着微弱的烛光，陈书宁将解题思路一一说给了陈家旺。 陈书宁的声音不太大，隔壁的许青山屏住呼吸，勉强能够听清楚！ 听着听着，他就入了迷！ “二哥，你都听懂了吗？” 陈家旺其实就听懂了一半，他皱着眉说：“有几道题目，我没有听懂，我明天再问你吧！今天太晚了！” 确实太晚了，许青山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收拾了课本，走到了院子里。 “家旺，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找你！” 陈家旺低声说：“书宁你睡吧！我出去送送许知青！” 邢芳草揣着手，不住的往远处望！她已经等了很久了，身体都快冻僵了，终于将许青山盼回来了！ “青山！青山！怎么样？高中的题目，陈家旺同志会做吗？” 许青山见是她，眉头一皱：“邢芳草同志，你在这儿干什么呢？你怎么知道，我去找陈家旺了？” 邢芳草神色一僵，尴尬的说：“啊？额……村里不是就只有陈家旺和陈书宁读过高中嘛~我看你抱着课本出去的。 就以为你去找陈家旺同志了……我是不是……多嘴了？” 许青山不悦的说：“你这么晚还不回去睡，是有什么事儿吗？” 许青山不想跟邢芳草提陈家的事，他不喜欢邢芳草这种，跟谁都自来熟的人。所以他换了个话题。 “哦！我想借一套高中课本……想让你帮我问问陈家旺……” 邢芳草家里兄弟多，条件并不好。本来是想让父母给她邮寄一套的，但是家里说借不到，也没有钱买！ 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但是乡下读过高中的人都很少，她去哪里借呀？ 本来想蹭许青山的课本的，顺便刷刷许青山的好感度，但是许青山对她十分的冷淡！ 好几次话都到嘴边了，对上许青山那冷冰冰的眼神，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没敢说出来。 许青山轻蔑的看了邢芳草一眼，但是夜色太暗，邢芳草没有发现。 “你想借陈家旺的课本，可以直接去找他问，没有必要让我转达！而且，陈家旺最近也在复习，估计不会借给你！” 邢芳草硬着头皮问：“那，陈书宁的课本呢？” 第34章 陈书宁拒绝借书 许青山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帮邢芳草借高中课本。 他觉得邢芳草这个人很奇怪！自从上个月发了场高烧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以前是到处占人便宜，现在是假装大方！明明自己穷的都吃不饱饭了，还要硬帮别人。 偏偏每次帮了别人以后，还露出一副肉疼的表情，他看着都难受！ 以前是畏畏缩缩的，特别小家子气。现在是自来熟，看到谁都特别亲切。可是这种亲切亲过了头，让人觉得虚伪。 最诡异的是，邢芳草是从哪里知道，可能要恢复高考的消息的呢？ 许青山想着这个问题，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辣椒就长了那么多，全村人加班加点摘了半个月，也就没剩下多少了！ 还剩下最后一点儿辣椒的时候，陈洪录就带着壮劳力下田清理水渠去了。 仓库里只剩下老弱妇孺，把最后一点辣椒摘完，就可以交到收购站去了。 活儿也不多，陈书宁就没有过来，留在家里给王思民做棉裤。 邢芳草望了好几次，都没有看到陈书宁的身影。咬了咬嘴唇，搬着板凳凑到了陈书意的身旁。 “书意姐，陈书宁今天怎么没有来上工啊？” 陈书意愣了一下，狐疑的看了邢芳草一眼，心想：我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上来就姐呀姐的……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陈书意还是笑着说：“我不太清楚！书宁可能是有别的事儿吧？” 她们确实是姐妹，但是两家住的也有段距离，不可能对对方的情况了如指掌。 邢芳草怔怔的说：“哦~这样啊！” “你找书宁有事儿吗？要是有急事，直接去她家里看看。”陈书意好意提醒道。 邢芳草讪讪的说：“没！没有事儿，就是觉得今天她没来，挺奇怪的。” 借高中课本这件事，邢芳草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学习本来就吃力，要是传扬开了，大家都跑去复习，还有她什么事儿啊！ “陈书宁？陈书宁，你在家吗？” 陈书宁刚絮好棉花，还没有下针就听到外头有人喊她。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在做棉裤，赶紧推门走了出去。 “哎！我在~ 是邢知青啊！你找我有事儿吗？” 陈书宁平时不跟知青点那帮人玩儿，所以她和邢芳草并不熟悉。邢芳草来找她，她还觉得挺意外的。 “你在家呀！太好了~ 我过来是想问问，你的高中课本还用吗？不用的话，能不能借给我用用？” 陈书宁皱着眉问：“借？邢知青你打算借多久呀？我自己也要用的。” 邢芳草神色一暗，但是又觉得这样放弃，太不甘心！心里计较了一番说：“我用的时间比较长，要不咱们用一套？” 陈书宁立刻就不高兴了，直接拒绝了：“那不行！我自己要用的。你还是问问别人吧！” 书是陈书宁自己的，她可以随时看。要是按邢芳草说的，两个人一起用，她们又不在一起住，干活的时间也不一样，太不方便了！ 邢芳草十分沮丧，低着头捏着衣角问：“那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看看你的同学，有没有不用的，可不可以借给我？” 陈书宁皱着眉说：“我们家长辈，不许我们替别人借东西。” 陈书宁替邢芳草借书，邢芳草用的时间又长，到时候要是有了矛盾，陈书宁就里外不是人了！ 她们两个又不熟，陈书宁实在是不想帮着她借书。 “我买！只要有人肯卖，我愿意掏钱买！就是……我身上的钱也不多，最好是便宜的……” 随后这句话，邢芳草有些说不出口，声音越来越小。 陈书宁敷衍道：“那我要是碰上同学，可以帮着你问问。不过，我不保证一定能给你找到！” 邢芳草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激动的说：“嗯！只要你帮我问问，我就很感激你了！谢谢~谢谢~” 邢芳草还要干活，也没有久留，说明了来意就走了。 陈书宁觉得邢芳草挺奇怪的，中午的时候就把这事儿，跟陈家旺说了。 陈家旺知道要恢复高考的消息，还是许青山告诉他的！这一阵子相处下来，陈家旺大概对许青山的背景有所了解。 一听邢芳草或许也知道这件事儿，以为是陈家村卧虎藏龙，又来了一个高干子弟呢！ 结果下午见了许青山，一问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是我告诉邢芳草的！而且知青点的人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我知道，是因为我家里能接触到这个层面。邢芳草……邢芳草她们家就是小县城的普通工人家庭。” “在我收到家里的来信之前，她就已经在借书了，我也好奇，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陈家旺想不通，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儿透着古怪！ 许青山也想不明白，干脆也不想了：“不用管她！看到她躲着点儿走就行！这人有点儿邪门~” 陈书宁紧赶慢赶，傍晚的时候终于将棉裤做完了！眼瞅着越来越冷，她想将衣服早点送过去，王爷爷也能少遭点罪。 趁着这个点儿大家都去了食堂，陈书宁悄悄的摸到了牛棚那边，发现王思民不在，就把棉裤塞到了他的棉被里。 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王二秀去食堂吃饭，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王二秀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再往前走，就是陈洪录家。 “二平，你怎么突然来了？” “嗨~这不是给蒋立春她闺女说了个对象嘛！我过来打听打听，顺便看看你！” 陈书宁从她家门口路过，顺风听了一耳朵。她也没有当回事儿，揉了揉肚子，赶紧往食堂去了！ 虽然食堂做的饭不好吃，也填不饱肚子。但是总比这样饿着强吧！ “二平，来！把这碗红糖水喝了！暖和暖和身子！” 杨大平冲了一碗红糖水，端到杨二平面前。红糖金贵，也就是亲妹妹来了，换别人来，杨大平都舍不得拿出来！ “姐！你可真是我亲姐姐！你也太舍得了！”杨二平夸了姐姐一句，这才端起了碗。 杨大平好奇的问：“你啥时候给蒋立春她闺女说了门亲事？我怎么没有听见说啊？” 杨二平吸溜了一口水，觉得烫嘴，又把碗放下了。开口说：“老林他们两口子低调，没有往外说呗！” “说的哪个村的？谁家呀？”杨大平追问道。 “嗨~ 还谁家？谁家也不管用，没有说成！人家林娟眼光高，不乐意！”提起这事儿，杨二平就窝火！ 杨二平这一说，杨大平更好奇了！到底是哪家呀？ 杨大平还没来得及问，屋后传来说话声： “爸！你快点，我妈早就去食堂了，你还在家磨蹭啥呢？晚了可吃不上饭啊！” “怕啥！赵凤萍要不给我打饭，我也学陈书宁，我也闹！我看她怎么办？” 杨二平眸子一亮，压低声音问：“大姐，这是谁说话呢？” “嗨！我小叔子，陈洪江！” “不是！我问的这个姑娘！”杨二平心道：我打听个糟老头子干什么啊！ 杨大平笑着说：“陈雪！洪江他闺女。今年也有十八岁了！” 杨二平一听，乐了：“有对象没？要是没有对象，我给她说一个！哎！条件顶好！” 杨大平皱着眉头说：“谁呀？你不会把林娟没看上的那个小子，给陈雪说吧？那可不行啊！ 我们侄女盘靓条顺的，她可不捡别人不要的！” 杨二平一拍桌子，压着嗓子说：“你听我把话说完啊！我不是说了嘛，人家林娟眼光高，这才没成！ 她眼光高，不代表人家小伙子条件差啊！要我说，林娟就是傲，她家趁啥啊！就敢怎么挑！” 杨大平知道自己着急了，尴尬的笑了一声，催促道：“那你倒是说啊！什么条件？” 杨二平故意卖了个关子，喝了一口红糖水，这才说：“还啥条件！三转一响~” 第35章 陈洪录威胁邢芳草 “哎呀~三转一响啊！这条件真是好！不过，是自己买的吧？不是借的吧？” 还别说，大河镇真出过这种事儿！ 那小子鸡贼，把亲戚朋友家的自行车、手表、收音机、缝纫机借过来，当做是自己家的。 就靠着这三转一响，成功的娶上了媳妇儿！ 结果结婚第二天，小两口还没有起床呢，亲戚就带着人冲进了屋里，把东西全都拉走了！ 气的新娘子躺的炕上嗷嗷哭！ 杨二平斜了姐姐一眼，有些气恼的说：“说啥呢！这点儿把握我都没有，我敢出来说媒？心放肚子里！踏踏实实的！ 就是人家小伙子自己买的！李家村的，叫李铁牛！你们随便打听！” 说完，杨二平还往林娟家的方向啐了一口：“呸~不识货的东西！人家男方上赶着，求着我过来说媒，结果她没看上！ 人家什么条件，林娟家什么条件啊！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她还拿上了！” 杨大平本来都有点心动了，妹妹这一骂街，她又没底了：“二平啊！既然是李铁牛上赶着要娶林娟，我看还是算了吧！” 想了想，就这样算了又有点可惜，杨大平继续说：“我看你还是先去问问李铁牛吧！ 你把他说给陈雪，他能答应吗？说起来陈雪家的条件，还不如林娟家呢！” 杨二平一寻思，也是！李铁牛这人吧，她琢磨不透。看着挺好说话的，但是他那一身腱子肉，总让杨二平觉得害怕！ 杨二平也顾不上烫嘴了，将红糖水一饮而尽，喝完还吧嗒吧嗒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大姐，你也赶紧去食堂吃饭吧！我得走了~ ” “哎呦！你着什么急，你倒是慢点啊！”把杨二平送出去，杨大平才回来拿自己的碗。 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底，杨大平嘟囔着说：“嘿！一点儿也没给我留，这个臭丫头！” 王思民吃完了饭，端着自己的碗，往牛棚的方向走。他身体还行，就是最近被撞了一次，又挨了一顿打，走路一瘸一拐的。 从大路上拐过来，王思民就看到牛棚外面站着一个人。天气冷，那个人一直蹦，两根麻花辫一甩一甩的。 王思民以为是陈书宁，刚要开口喊，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书宁的衣服都是肥大的，她可没有这么束腰的衣服！ 王思民紧紧的闭上嘴巴，端着碗直奔牛棚里去。他不想和别人接触，接触多了难免惹出麻烦！ “王爷爷您好！我是知青邢芳草！我看您挺冷的，给您做了一副手套，送给您！” 邢芳草察觉到王思民的躲避了，但是她还是拦住了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王思民没有接！ 这个邢芳草自己冻得直哆嗦，还有闲心给他送棉手套，她图什么？ 别说邢芳草是好心，好心怎么前几年不送？ 王思民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但是他的见识没有变啊！啥样的人他没有遇到过呀~ 王思民冷冰冰的说：“邢知青，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王思民钻进了牛棚里，邢芳草也低头往里头钻，但是闻到牛粪的味道，她皱起鼻子，又退了出来。 她的小动作没有瞒过王思民，王思民皱着眉提醒道：“你最好是离我远点！我成分不好，跟我走的太近，会牵连到你！” 不管邢芳草打的什么主意，王思民还是善意的提醒了她一下！ “手套你拿走！我不需要！” 王思民的态度很坚决，邢芳草讪讪的缩回了手。咬了咬嘴唇，转身走了。 邢芳草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不顺！家里是不会管她的，想要参加高考，却连一套书都找不到！ 她的示好，许青山全当看不见！想要攀上王思民这棵大树，也碰了壁！ “邢知青，你刚刚干嘛去了？” 陈洪录站在家门口，看着失魂落魄的邢芳草，笑着开了口。 他一开口，把邢芳草吓了一大跳！ 邢芳草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抬头撞上了陈洪录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吓的心里发毛！ 陈洪录背着手，一副老干部的做派，小声提醒邢芳草：“邢知青，有些错误可不能犯啊！ 这关乎到立场问题，一旦站错了对，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大冷的天，邢芳草愣是吓出一脑门汗。 “村……村长，我没有……我就是吃饱了，出来遛遛弯儿！”邢芳草埋着头，声音也有些颤抖。 陈洪录嘲讽道：“就食堂发的那点儿饭，谁能吃饱啊！你吃饱了出来遛弯儿？呵呵呵…… 邢知青，你现在的行为是在踩红线！这样吧！明天晚上这个点儿，你到大队等着我，我给你上上课。” 邢芳草立刻就明白了陈洪录的意思，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你要是敢不来，会有什么下场，我想你知道！王思民就是现成的例子！”说完，陈洪录冷哼了一声，背着手进了屋。 等邢芳草走远了，许青山和陈家旺才敢从胡同里走出来，他们本来是跟踪邢芳草的，没想到会撞到这一幕。 许青山皱着眉头说：“这不是自寻死路嘛！你说她都冻成那样了，还给王思民送棉手套，她图什么？” 陈家旺心里虚的很！他们家可没少给王思民送东西。现在想想，幸好书宁聪明，想出来那么一个歪点子！ 不仅把东西送到了，还让村里人以为，他们家和王思民势不两立。要是他们跟邢芳草一样缺心眼，估计早就被别人抓包了！还能瞒到现在？ 陈家偷着帮王思民，是因为王思民和陈锋是战友，他救过陈锋的命。可是，邢芳草图什么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陈家旺拽着许青山往自己家走，边走边小声的说：“回去再说！” 等到了家，陈家旺就带着许青山钻进了自己的屋。 “村长看着挺正派的，没有想到竟然是这种人！”许青山不住的唏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家旺，这事儿你怎么看？” “青山，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书宁叫过来！”陈家旺觉得，还是跟书宁商量一下比较好！ 许青山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问：“不是！这种事儿你也跟你妹妹说啊！” 这怎么能说出口呢？陈书宁是女生，他和陈家旺是男生，提这种事儿难道不尴尬吗？ “哎哎哎~哥，你拽我干什么？我正看书呢！” 陈书宁正看书呢，就被陈家旺拽过来了，问吧，陈家旺什么也不说。陈书宁憋了一肚子火！ “陈书宁同志，你好！” 陈书宁虽然一头雾水，肚子里还有一团火，但是她没有拿无辜的人撒气的习惯，还是硬挤出了一个笑容。 “许知青，你好！” 陈家旺把陈书宁按到椅子上坐好，严肃的说：“书宁，我有点儿事想跟你商量。” 陈书宁气愤的说：“你倒是快说啊！我都问了你好几遍了……” 陈家旺的脸红了，吭哧半天说不出口，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许青山。 许青山更不好意思说了，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起了个头：“就是……我们两个跟踪邢芳草……发现她去了牛棚…… 回来的时候，被村长给看见了！村长他……村长他……” 许青山实在说不下去了，又将目光投向了陈家旺！他们是亲兄妹，怎么也比他好开口吧！他说，那多尴尬！ 陈家旺咬了咬后槽牙，一狠心将话说了出来：“村长他想耍流氓！约邢芳草明天晚上去大队见面。” 陈书宁震惊的喊道：“什么！” 屋外传来刘香花的声音：“书宁，你喊什么呢？” 陈书宁结结巴巴的说：“没……没有什么！那个，我们解题呢！妈，你去忙吧！” “我让你爸，给你买了点文具，笔本之类的，给你放屋里了！” 刘香花嘴上说着不想让陈书宁上大学，但是行动上，还是很支持她的！女大学生哎~ 全大河镇都没有一个！ 直到听到刘香花关门的声音，陈书宁才松了口气。 “不是~村长怎么变成这样了？他这是在犯罪！” 第36章 邢芳草向魏春红求助 “本来吧！村长和魏春红那件事，我都不打算拆穿了！谁知道村长居然敢干出这种事儿！” 陈家旺思虑再三，已经决定把魏春红和陈洪录的事，烂在肚子里了！ 要是拆穿了他们两个的私情，他们两个可没有好下场，被批斗那都是轻的！陈家旺到底是不忍心！ 谁知道陈洪录这么大胆，一个魏春红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许青山挖了挖耳朵，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家旺，你说什么？魏春红？村长！他……他……他们俩还有事？是我想的那种吗？” 说起这件事，陈书宁都觉得脸红！他们陈家村的村长和妇女主任干出这种事，太丢人了！ 陈家旺点了点头说：“就是你想的那样！现在怎么办？咱们就这么纵容他？ 他今天能对邢芳草说出那种话，明天就能去祸害别人！难道就任由他作恶！” 许青山握紧了拳头，坚定的说：“咱们绝对不能放过他！有他这样的蛀虫，咱们陈家村好不了！ 明天我们就去检举揭发他！我就不信，上头能坐视不理！” 陈书宁忍不住给他可能泼凉水：“我们确实不能再纵容陈洪录了！但是你们有证据吗？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你们这样贸然去上头检举揭发，上头也不会重视。到时候陈洪录再反咬一口，你们就是诬陷！” 陈家旺耷拉着脑袋，不知所措！ 许青山愣了片刻，说：“这种事，最好的证据就是捉奸在床！可是咱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找魏春红啊！ 而且村长跟邢芳草约的是明天晚上！时间太紧迫了！总不能，我们把村长和邢芳草堵在屋里吧？” 把他们两个堵在屋里，确实能够扳倒陈洪录。但是邢芳草的名声也就彻底完了！ 陈家旺立刻否定了这个主意：“那不行！咱们是想救邢芳草，才坐到这里商量的！ 怎么能为了扳倒村长，把邢芳草搭进去呢？她也是受害者啊！” 陈书宁灵机一动，压低声音说：“要不，咱们把魏春红和陈洪录的事，偷偷透给邢芳草？ 如果她不蠢的话，应该会利用这件事自救！我们隔岸观火就行，没必要掺和进去！” 邢芳草又不是陈书意，跟她又没有关系，陈书宁每天这么忙，可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陈家旺提议：“青山，要不一会儿你回知青点，悄悄告诉邢芳草！” 许青山觉得这个主意真是太烂了：“不行！我躲她都来不及！她这个人你们不了解，行为和表现特别违和~ 她看着挺聪明的，有的时候吧……脑子跟被驴踢了似得！我不愿意搭理她……咱们还是想个别的办法吧！ 陈书宁同志，要不你去？你们都是女同志，说话方便！” “我不去！我跟她不熟，而且我觉得她这个人，做事儿特别欠考虑……我不想去……”陈书宁也不愿意！ 她怎么说？说我知道你跟村长的事儿了？还是说我知道村长和魏春红有事儿？ 她说什么都太刻意了！好像要给邢芳草恩赐似的。万一邢芳草要是个小心眼的，不仅不会感谢她，还会记恨她！ 现在村里人都不知道，她跟村长的事儿，或许，她想着糊弄过去呢！自己跳出来，不就暴露了吗？ 陈家旺嘟囔道：“那我就更没有办法去了！我是男同志，我跟她也不熟悉，我去算怎么回事儿？” 陈书宁托着下巴，静静的思考着。昏暗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 许青山坐在炕上，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眼神有些发直，心思神游天外。 过了良久，陈书宁一拍桌子，说道：“这事儿，交给我吧！我有办法让邢芳草知道！” 陈家旺狐疑的问：“你有什么办法啊？” “这你就别管了！我保证能让她知道就行了！”说完，陈书宁站起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往外走去。 “二哥，我回屋了，你们两个继续学习吧！” 摘辣椒的活儿已经干完了，陈家村的女同志也加入到，清理水渠和农田的队伍里。 陈书宁哈了一口热气，拽了身边的陈书意一把：“姐，我这铁锨不好使，你陪我去换一把！” 邢芳草管着大队的农具，这些农具都是在她那里领的。 邢芳草还等着陈书宁给她借书呢，所以特意挑了把好铁锨给她用。 “多大的人了，还喜欢找伴儿呢！嘿嘿~ 走，我陪着你去！”陈书意嘴上抱怨，行动上却很宠陈书宁。 管理农具这活儿比较清闲，但是也要用心干。登记完了，村民也走了之后，邢芳草就在库房里修理损坏的农具。 “书宁，你瞎晃悠啥呢？”陈书意看妹妹在库房周围乱转，不解的问。 换把铁锨的事儿，直接去库房里换就行了，妹妹转悠什么？ 陈书宁钻进了库房里，见邢芳草在这里，把铁锨放在一旁，说：“邢知青，这把铁锨不好用，麻烦你给我换一把。” 邢芳草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哎！你等我一下，我把这点儿活干完。” 陈书宁又回到了陈书意的身旁，神神秘秘的说：“姐，你知道我昨天看见啥了？” “你还能看见啥？咱们陈家村哪儿有新鲜东西？”陈书意在村里待了二十年，也没有见过什么新鲜玩意儿。 “哎呀~姐！你别拆我台！我跟你说，昨天我看可看见村长跟妇女主任了，两人腻腻歪歪的……” 不过是屋里屋外的距离，邢芳草将陈书宁的话听了个清楚明白！她不知不觉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要是这样，她是不是能摆脱村长呢？她不想让村长占便宜，更不想跟村长发生什么！ 邢芳草听的格外认真。 “书宁，这可不能瞎说！没凭没据的，让村长知道了该说你诬告了！”陈书意没有听到八卦的那种兴奋，反而很担忧。 陈书宁没有吭声，邢芳草却把这话听进去了！是呀，没有证据，光靠几句流言蜚语，怎么可能威胁到村长呢？ 陈书宁晃到库房门口，见邢芳草还在发呆，拿起之前那把铁锨，大声说： “邢知青！我看你也挺忙的！我那边活儿催的急，我还是将就着用吧！我先走了~” 陈书意气鼓鼓的看着陈书宁：“干什么呢？这一趟一趟的，折腾我呢？” “呀~我温柔美丽善良大方的好姐姐！走吧~走吧~”陈书宁厚着脸皮，推着陈书意离开了。 “啊！好好~”邢芳草慌乱的回答着，抬头一看，哪儿还有陈书宁的身影？ 这一上午，邢芳草就没有干多少活儿，光坐在那儿发呆了。她左思右想，决定还是不去大队找村长了。 但是她又怕对方给她穿小鞋，这可怎么办呢？ 突然，她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好主意！魏春红不是妇女主任吗？她就打着向魏春红求救的名义，把这件事儿告诉她！ 邢芳草又反复想了一下这个计划，到时候她就跟踪魏春红，魏春红要是去找陈洪录，她就算拿住她们把柄了! 说干就干！邢芳草把库房的大门一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去找魏春红了！ 魏春红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陈洪录这个忘恩负义的！要不是自己费劲巴拉的给他拉票，他能当上这个村长？ 这才几天呀，他就敢打小姑娘的主意了？他这是要反了天啊！不行！这事儿不能这样算了！ “魏主任！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去……”邢芳草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魏春红瞥了她一眼，心道：长的跟豆芽菜似的，也不知道陈洪录那个老东西，看上她哪儿了！ 第37章 邢芳草威胁陈洪录 但魏春红不能那样说啊！她和陈洪录也是偷偷摸摸的！ “邢知青，你晚上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村长那边我去说，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他了！” 魏春红为了扶陈洪录上马，付出了那么多！就算她生气，在没有捞到足够的好处之前，她也只能忍着！ 邢芳草心里对这对狗男女，鄙夷极了！她默默的吐槽道：真不愧是对野鸳鸯，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护着呢！ 邢芳草也不敢表露出来，她就是个小知青，在这里孤立无援的，谁也不敢得罪！ “嗯！我听您的！那晚上我就不去大队了，麻烦魏主任帮我跟村长解释一下！” 魏春红见邢芳草走远了，这才露出狰狞的表情，狠狠的骂道：“呸~ 个小贱蹄子！ 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你要不勾搭他，他能看上你！ 还有陈洪录那个老东西！竟然敢背着我，约别的女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队的矮墙后面，陈家旺、陈书宁、许青山，猫着腰等着。 陈书宁怕冷，心急的不行：“怎么还没有来啊！这都吃过晚饭了，也该过来了！” 陈家旺见妹妹冻得直哆嗦，拉过陈书宁的手，塞到了自己的衣服兜里。 “你揣我的兜，我的衣兜暖和！咱们再等等，要是过会儿还不来，就不看这个热闹了！” 许青山也算跟他们兄妹混熟了，叹了口气说：“要我说，书宁就不应该过来！这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多不好！” “放心吧！邢芳草肯定不过来！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看她挺高兴的，应该是觉得这事儿过去了。”陈书宁的语气特别兴奋。 许青山突然蹲下来，小声的说：“别说话了！有人过来了！” 魏春红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大队，打开锁进了屋里。她也不开灯，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陈洪录出现。 陈书宁问：“谁呀？”怕被屋里人听到，她的声若蚊蝇，轻的不行。 “反正不是邢芳草！她走路不扭！”许青山淡定的说。 这样一说，陈书宁就知道是谁了。她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会儿，然后说：“肯定是魏春红！” 陈家村里走路喜欢扭来扭去的，也就只有魏春红一个！ 陈家旺呲着大牙乐的不行！这比看电影可有意思多了！ “哒哒哒~” 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看样子也是奔着大队来的。 陈家旺拽了陈书宁一下，小声说：“快！起来看热闹了！” “芳草啊！是不是你在里面？” 陈洪录的声音很激动！激动中还透着一丝猥琐！跟他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陈洪录推开门，钻进了大队办公室，顺手还把门插上了！ 他是陈家村的村长，手里的权力可不小！邢芳草无依无靠的敢跟他对着干，根本不可能！ 而且大队的门是锁着的，下午的时候，他特意给了邢芳草一把钥匙，这大门开着，可不就是邢芳草来了嘛！ 魏春红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母豹子，她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了，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 看着陈洪录插上门，趁着他转身，毫无防备的那一刹那，冲上去“啪——” 扇了陈洪录一个响亮的耳光！ “干什么！干什么你！邢芳草你是不是疯了，前途不想要了？”陈洪录挨了一巴掌，心里这个气啊！ “邢芳草？陈洪录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魏春红怒不可遏！ “春……春红！怎么会是你？”魏春红的声音，陈洪录能不熟悉吗？怎么会是她呢！ 魏春红打开手电筒，直直的照着陈洪录的脸，愤怒的说：“好啊！陈洪录，你现在都敢背着我勾搭别的女人了！ 这村长的位置你才坐了几天啊？不想坐了是吗？不想干了我可以成全你！” 陈洪录扑过去死死的抱住魏春红，焦急的解释道：“不是！春红你先消消气，好好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魏春红挣扎了几下，没有挣扎开，气愤的说：“撒开~不是这样的是哪样的？啊！人家邢芳草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人家能主动投怀送抱？你也不看看你多大岁数了，你当她爹都绰绰有余！” “就是她主动勾引我的！我昨天逮到她给王思民送东西了！她怕我处罚她，所以才……” 一道黑影突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趴在了大队办公室的玻璃上，阴恻恻的说： “呦~抱的挺紧啊！咱们陈村长跟魏主任，这是干什么呢？” 躲在矮墙后面的陈书宁，心跳加速，兴奋的说：“呀~ 邢芳草怎么过来了！” 许青山笑着看向陈书宁，叮嘱道：“嘘！声音小点儿！别惊动了他们。” 陈书宁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微微探出头去，看向院子里。 魏春红也顾不上挣扎了，惊讶的说：“邢，邢知青！不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陈洪录也吓坏了，赶紧松开了手，手足无措的说：“邢知青啊！不是，刚刚都是误会！” 邢芳草冷笑一声，不屑的说：“我可没有误会！你们两个干了什么，说了什么，我都看到了！” “魏主任，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陈村长，你也别冤枉我！我明明就是去遛弯的，你非得诬陷我！还想占我便宜！还我勾引你…… 你看看你那张老脸，跟枯树皮一样，我可看不上你！” 陈洪录被嫌弃，老脸难看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喃喃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魏春红讨好的说：“哎~都是误会！芳草啊，你去牛棚的事儿是误会，我跟村长的事儿也是误会！ 既然都是误会，说开了就没事儿了！你说对不对！” 形势比人强，要是他们两个的事儿，被邢芳草说出去，那他们两个就完蛋了！ 邢芳草冷哼了一声，冷冷的说：“哼~确实是误会！不过今年冬天这么冷，咱们村的干部，是不是得多关心关心同志！” “魏主任，我的衣服太薄了，都快冻死我了！” 魏春红万万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被一个黄毛丫头威胁！但是把柄被人家攥着呢！她也不敢激怒对方。 忍着严寒，把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下来，打开窗户，给邢芳草扔了过去。 邢芳草笑了，将衣服穿在身上，立刻就觉得被温暖包围了！ 许是尝到了甜头，邢芳草又将矛头对准了陈洪录：“村长，我很久没有吃肉了，明天我想吃大肉包！ 多买几个哈~ 我吃的多！我这人吧，挨不了饿，饿昏了头就喜欢瞎说八道！” 陈洪录咬了咬牙，说：“明天给你送过去！” 陈洪录现在都要气疯了，还不敢跟邢芳草翻脸！是他大意了，他没有想到平时乖的跟个兔子一样的人，还敢张嘴咬人！ 邢芳草尝到了甜头，心里痛快极了！紧了紧身上的新棉袄，也学着魏春红的样子，一扭一扭的出了大队！ 她算是知道魏春红为什么这么好看了，这棉袄做的，一穿上，小腰衬得跟水蛇似得，扭起来能不好看吗？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过了良久，魏春红的声音才响起。 “洪录！这个小丫头不能留了！想办法，揪住她的小辫子，把她按下去！” 魏春红多老辣的一个人，就这么让邢芳草给涮了，她能咽的下这口气就怪了！ 陈洪录也蔫了，低眉臊眼的说：“嗯！你不说我也不能放过她！有她在一天，我们都没有安生日子过。 还吃肉包子！我这当村长的都没有吃过几个肉包子，她也配！呸~” 邢芳草那几步路走的，着实让陈书宁震惊到了！妈呀~ 也太僵硬了吧~ 跟冻僵了的水蛇似的~ 魏春红和陈洪录的谈话，她也听到了，心道：坏了！邢芳草这次可要倒大霉了！ 第38章 邢芳草威胁魏春红 陈家旺拽了陈书宁一下，小声的说：“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 三个人跟老鼠一样，蹑手蹑脚的，偷偷离开了大队，消失在黑夜里。 陈书宁做了一道题，放下笔，又想起了刚刚的事儿，她一脸八卦的问：“哥，你说村长会怎么对付邢芳草？” 陈家旺没有说话，许青山先开了口：“还能怎么对付？估计还是戴帽子那一套……他跟魏春红就爱干这事儿~” 陈家旺沉吟了片刻说：“邢芳草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儿啊？这不是给人当活靶子吗？” “你才知道啊！我不愿意搭理她，就是因为这个！我怕她哪天闯了大祸，牵连到我！”许青山翻了一页书，继续看起来！ 陈家旺看向妹妹，好奇的问：“书宁，这事儿要是摊到你头上，你会怎么做？” 陈书宁眼皮都没抬，平静的说：“我呀？我会把杨大平带到大队里去，那热闹才好看呢！” “哈哈~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许青山都被陈书宁的话逗乐了。 陈书宁不以为意的说：“这有什么啊！我不弄死他们，他们就要想办法弄死我！ 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都到这一步了，还发什么善心啊！” 许青山抬头看了对面的陈书宁一眼，笑着说：“你说的有道理！邢芳草要不是乱发善心，还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呢！” “青山，你跟邢芳草是同一批过来的知青，要不你回去提醒她一下？”陈家旺还是觉得，邢芳草太惨了，不忍心让她蒙在鼓里。 许青山摇了摇头，坚定的说：“不！她那个人自诩聪明，但是又不够聪明！这样的人早晚会惹祸，我不想搭理她。 上次她们一个屋的马知青低血糖犯了，她把自己的口粮拿给马知青，结果第二天就把自己饿晕了……” 提起这件事儿，陈家旺都觉得无语！他吐槽道：“这事儿我知道！当时大家伙都指责马知青，说她占邢知青的便宜。” “本来马知青很感谢邢芳草的，被这一闹，现在两人也不说话了。”许青山看不上邢芳草的做派。 你要是真有那个实力，可以帮助别人！自己都穷的叮当响了，还把自己的口粮拿出来送人情，自己饿着肚子。 结果适得其反，人情没有落下，还把人给得罪死了！ “吱呀——” 门开了，一股冷风窜了进来，马玉芝觉得冷，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哎呀~ 芳草你穿上新棉袄啦？” “哎！我怎么看着这衣服眼熟呢？好像在哪儿见过……” 马玉芝被吵的头疼，干脆也不睡了，趴在被窝里，打算看会儿热闹！ 邢芳草揉了揉冻僵的脸颊，笑嘻嘻的说：“嗨~ 要说觉悟高，还得是咱们魏主任！ 她看我穿的太单薄了，就把她的衣服送给我穿了！” 马玉芝翻了个白眼，翻身又钻进了被窝里！邢芳草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魏春红有那么好心？ 就算魏春红心肠真那么好，为什么不送给别人，偏偏只送给邢芳草？邢芳草长三头六臂了？！ 韩梅阴阳怪气的说：“呦~ 魏主任的思想觉悟是高，明天我也去问问她，能不能也送我一件~” 韩梅的家境跟邢芳草差不多，性格也像。邢芳草生病之前，两个人关系还挺好的。 但是从邢芳草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情况就变了！她开始有意识的疏远韩梅，向马玉芝这个小团体靠拢。 马玉芝晕倒那次，是干活回来晚了，还没有来得及去食堂吃饭。偏偏那个时候，她低血糖犯了。 邢芳草平时都是在食堂吃饭，那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端着饭回宿舍吃。正好撞到马玉芝晕倒！ 马玉芝不爱占人便宜，吃了邢芳草的饭，就想去食堂再打一份，还给邢芳草。 但是邢芳草说，让她好好休息，她自己去打饭就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搞的，第二天干活的时候，就饿晕了！ 所有人都责怪马玉芝，你说，她的心情能好吗？要是能重来一次，她宁可死，也不吃邢芳草那碗饭！ 听到韩梅这样说，邢芳草脸色变得很难看！ “韩梅，我刚刚是说着玩儿的！我就是借几天穿穿，会还给魏主任的……” 韩梅翻了个白眼，不悦的说：“那你说什么大话啊！还魏春红送你的……平时也没见你跟她有往来…… 好端端的，人家为什么平白无故送你一件棉袄穿！她又不傻~” 韩梅的话，就像一盆冰水，把邢芳草浇了个透心凉！是她太得意忘形了，显然她这套说辞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 邢芳草又不想得罪韩梅，小声的说：“我快做棉袄了，等我穿上新的，这个件旧的给你穿。” 韩梅闻言，回头看了邢芳草的衣服一眼，不满意的说：“太薄了吧！” 马玉芝又翻了个身，紧了紧被子，心里吐槽：真是缺心眼~等着邢芳草做新棉袄，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马玉芝又看了看睡在她旁边的王娜，王娜睡的那叫一个香甜，马玉芝吐槽道：“心真大！这么吵都睡的着！” 清理水渠和农田，这活儿不算重，干起来比较快。加上天气冷，大家伙都不想在外面挨冻，干的就更快了！ 魏春红正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魏主任，麻烦你过来一下，我有点儿事儿想请教你！” 魏春红回头一看，见是邢芳草过来找她，手里还抱着那件棉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魏春红心想：这么急巴巴的过来找我，一定没有好事儿！我怎么就那么缺心眼，怎么能着了她的道儿呢！ 魏春红再不乐意，也得过去！要不然邢芳草在这里喊一句，她和陈洪录那点儿事，就人尽皆知了！ 虽然她可以狡辩，但是风言风语的总归是不好听！再说，陈万全就在她身后，万一他往心里去了，自己可没有好果子吃！ “魏主任，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干活了？要不我过一会儿再来？” 陈万全抬头看了一眼，看到邢芳草怀里那件花棉袄，催促道：“春红！快过去啊~邢知青过来给你送棉袄了！” 魏春红有苦说不出。昨晚她就穿着件秋衣回了家，陈完全肯定会问她，棉袄哪儿去了！ 魏春红扯了个谎，说路上遇到邢芳草了，看她差点冻晕过去，就把棉袄给她穿了。 今天干活，她都在想该怎么圆这个谎，还没有找到借口呢，邢芳草欠欠儿的跑过来找她了。 陈万全又催了魏春红一次，魏春红才放下铁锹，往大路上走去。 邢芳草见魏春红走过来了，将棉袄塞到她怀里， 笑嘻嘻的说：“魏主任，我想了一晚上，我要您这件棉袄，不合适！” 魏春红心道：算你懂事！知道这样干不合适，主动给我送过来！看在你态度这么好的份上，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你！ “麻烦您，给我做一件全新的吧！”邢芳草用殷切的眼神看着魏春红。 魏春红手都伸出去了，结果邢芳草来了这么一句！ “让大家知道，你把棉袄给我不好！会引起怀疑的。所以，您还是给我做一件全新的吧！”邢芳草认真的说。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邢芳草，你过分了！”魏春红恨不得上去抽邢芳草几个大耳光子！ 她压着嗓子，不敢大声嚷嚷，咬牙切齿的说：“我哪儿来的钱，给你做全新的棉袄？我这一件还穿了好几年了呢！” 如果一直那么冻着，邢芳草未必受不了。坏就坏在，她昨天穿了魏春红的棉袄，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痴迷！ 邢芳草壮着胆子说：“魏主任，您没有办法，可以让村长想办法啊！我实在是太冷了，这样冻着会死的！” 魏春红心里愤恨的想：怎么不直接冻死你呢！你死了，就省了我的事儿了！ “那我没有办法给你做棉袄！我一天天的活儿多了去了，你去找村长说吧！”说着，魏春红伸手把自己的棉袄抢了过来。 邢芳草心里害怕，但是又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强撑的喊了一句：“陈万全同志！” 第39章 众所周知的秘密 “你别喊！你别喊！” “我给你做！我给你做还不行吗？” 邢芳草这一喊，把魏春红的魂儿都吓飞了，赶紧告饶！ 邢芳草只是试探魏春红一下，看看她到底怕不怕！ 而且邢芳草的胆子也没有那么大，她也怕闹大了，到时把她牵扯进去！毕竟事情都是因为她讨好王思民引出来的！ 想起王思民，邢芳草的表情，好像吃了苦瓜一样！ 自从上次她病好了以后，她就反复的做同一个梦！ 梦里王思民被一辆吉普车带走了，后来就传出来他是个大官，官复原职的消息。 马兰芝和王娜则是靠着做生意，成了万元户！ 许青山是大院子弟，政策下来以后，他第一批返城，最后从政做了官。 她想接近他们，只要抱上他们的金大腿，以后还不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是事与愿违，他们都不愿意跟她多接触。 不过如今邢芳草想开了，她不打算再装了，太累了！这样四处当好人，她真的吃不消！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捏着村长和魏主任的把柄，三五不时的就跟他们要点东西，这就挺好的！细水长流嘛！ 邢芳草笑的见牙不见眼，高兴的说：“那就谢谢魏主任了！对了，要是您实在没有时间，直接给我买棉花和布也可以。” “春红，愣着干啥呢？快点吧~ 他们都干完了，就咱们这块地还没有弄清呢！”陈万全等的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催促着。 魏春红小声的对邢芳草说了一句：“行了！你回去等着去吧！” 魏春红一边往地里走，心里一边吐槽邢芳草：还给你买棉花，买布料！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陈万全又催了一声：“快点吧！冻死了~” “催什么催！催命呢！我不就是过去说了几句话吗，你接着干不就得了！懒死你算了~” 陈书宁将最后一点活儿干完，好奇的往魏春红那边望了望！也不知道邢芳草又过来干嘛，这是生怕魏春红忘了她？ 刘香花瞥了一眼女儿，问道：“望什么呢？还不赶紧干活，干完咱们好回家呀！” “我这边干完了！妈，我帮着你干吧！”陈书宁咧了咧嘴，跑到刘香花那边，接着干活去了。 她还挺好奇的，邢芳草这事儿，到底会怎么收场！ 刘香花和陈书宁又埋头干了一会儿，终于把分配给她们的活儿干完了。 “走！书宁，咱们去那边树林里看看，你爷爷在那边下了个套子。”刘香花扛起铁锹就往树林里走。 陈书宁愣了一下，嗯？魏春红哪儿去了？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要是套到兔子野鸡啥的，今天就能吃顿好的了！” “哎！来了~”听到能吃到肉，陈书宁来了精神，甩着两根麻花辫就追过去了。 “妈，我爷爷下的套在哪儿呢？我怎么找不着啊？” “再往里走走，你爷爷说就在这一片呢，怎么会找不着呢！” 刘香花也挺纳闷的，公公说的就是这里啊！ “这是我刚刚捡的野鸡，你拿回家炖着吃吧！别生气了！我去想办法……” 寂静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 刘香花一把拽住了陈书宁，小声说：“别出声，山坡后面有人！” 陈书宁拍了拍刘香花的胳膊，指着不远处的脚印说：“妈！我爷爷下的套肯定套住东西了，您看啊！ 这脚印是从咱们这边过去的！估计是把我爷爷套住的野鸡拿走了，我说怎么找，都找不到呢！” 刘香花害怕的捂住闺女的嘴，责备道：“别说了！赶紧走~” 刘香花慌慌张张的拉着女儿，跑出了树林。 陈书宁跑的气喘吁吁的，等刘香花松了手，她一屁股墩就坐在地上了。 “哎呀~妈，跑……跑那么快……干干什么啊！呼呼~咱们的野鸡让别人抢了先，我得要回来呀！” 陈书宁心里老不情愿了，她都听见了！野鸡！那可是到嘴边的肉啊，毛都没有看见，就让人家白捡了！ 刘香花缓了口气，张望了一番，见没有人过来，小声的说：“你还过去？打扰了村长的好事儿，小心他给你穿小鞋！” 陈书宁灵光一闪~啊？林子里的不会是村长跟魏春红吧？听这意思，妈知道？ 陈书宁试探的问：“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村长跟谁的好事儿啊？” 刘香花瞪了陈书宁一眼，没好气的说：“小孩子家家的，不该问的别问！” “妈！妈~你跟我说说，是不是魏春红？”陈书宁要是乖乖闭嘴，她就不是陈书宁了！ 刘香花一脸震惊的问：“你怎么知道的？乖乖~你不会撞见了吧？啊！哎呦！真是造孽啊！陈洪录这个老不羞的……” 她家闺女刚成年啊！怎么就让她给撞见了！陈洪录和魏春红现在都不知道避人了吗？ “妈！我没看到不该看的，是我二哥……我二哥给王爷爷送东西的时候，撞到过……”陈书宁小脸一红，也觉得难为情！ 刘香花拍了拍胸口，长叹一声：“那就好！可吓死我了！我跟你说书宁，你离那两个不要脸的远点儿！” 没有看到就好！大人的世界很肮脏，她可不想宝贝闺女看到那些腌臜事儿。 陈书宁凑过来靠在刘香花的肩头，好奇的问：“妈，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啊？跟我讲讲呗~” 刘香花挺胸抬头，得意的说：“切~除了陈万全和杨大平,那两个憨货不知道，村里谁不知道啊！走~咱们先吃饭去！” “啊？合着，你们就瞒着我们这些小的呢？” “那不然呢！让你们这群小喇叭出去瞎嚷嚷啊？你嘴巴给我闭紧点！别出去乱说！” 小孩子心里藏不住事儿，刘香花这么叮嘱陈书宁，都怕她给嚷嚷出去。 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又回头嘱咐了几句：“你可别出去乱说啊！” “妈，你们既然都知道陈洪录的德行，为什么还选他当村长啊？”陈书宁太疑惑了！ 刘香花不想说，又怕闺女出去乱打听，犹豫再三，还是告诉她了：“咱们家可没有选他！ 陈洪录能选上村长，是靠魏春红给他拉票！魏春红啥样你也能看出来点，村里的男人都爱吃她豆腐。 反正村长竞选的手段不干净，多了我也不说，你自己也能琢磨出来！” 这可把陈书宁给恶心坏了！这都啥人啊！他们是怎么做到，自己那么脏，还能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的？ 下午的时候，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全体村民请注意！全体村民请注意！ 因为天气原因，今年的农活干不了了！村干部开会决定，将今年的分红提前发了！每家派一个代表，到大队算一下工分。” 陈锋抽了一口旱烟，沉声说：“老伴儿啊，这分红一发，食堂那边就不开火了。 你去看看家里做饭的东西缺啥少啥，一会儿拿点儿钱给家旺，让他去镇上买点回来。” 李珍叹了口气说：“行！哎~今年这食堂停的也太早了，想多糊弄几顿饭都不行！” “糊弄不上就糊弄不上吧！咱们自己做饭还方便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说完，陈锋抬手磕了磕烟斗。 “过几天，过几天我带着爱民他们进趟山里，弄几个陷阱，看看能不能弄头野猪回来……” 陈锋做陷阱有一手！最差的时候，也能逮个兔子，摸只野鸡回来。每年到农闲的时候，他就带着陈家的后生进山打猎。 带回来多少猎物，到时候按人头分！当然，出力多的肯定要多拿一点儿！ 李珍起身，翻了翻家里的柜橱，嘴里说着：“我看你还是别去了！都多大岁数了，老胳膊老腿的，瞎折腾啥？” “咱们家不差这口吃的，别人家不行啊！爱军、爱红、爱中他们几家都不行！ 我这当大伯的，不得拉拔着点儿啊！ 再说了，我就是跟着去，动动嘴的事儿，有活儿他们也不能让我亲自干啊！” 李珍敷衍道：“是是是！对对对！” 扭身开了门，喊道：“书宁，家旺！过来！过来~” 第40章 大队提前发分红 陈家旺推开门进了屋里：“奶奶，你喊我有事儿吗？” 陈书宁紧跟其后：“哎！奶奶，干什么？” 李珍笑着说：“村里的食堂要停火了，从今天晚上开始，咱们就在家里吃饭了。 家里做饭的调料不全，你们两个去镇上买点！等着，我给你们拿钱去！” 这么会儿功夫，刘香花进来了，听见婆婆的话，赶紧拦住她：“妈，不用你掏钱！我们手里有！ 书宁，可不能要你爷爷奶奶的钱！一会儿妈给你拿！” 陈峰站起来说：“香花，你别拦着你妈！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留着钱干什么？ 再说了，咱们在一起吃饭，我们掏钱买点东西也应该！” 刘香花拗不过公公，只能换了种说法：“爸，这外头正下雪呢，还是别让他们两个去了，明天让爱国买回来就行！ 再说，大队让过去算工分，发分红呢！让两个孩子跟我一起去，一会儿帮我把粮食拿回来。” 算分红是正事儿，可不能耽误了！ 陈锋说：“那就先去大队！明天！明天让两个孩子去镇上转转！好不容易到农闲的时候了，也让孩子们松快松快！” 李珍从屋里拿出来五块钱，塞到刘香花的手里，强硬的说：“必须拿着！不许说不要！” “妈~ 我可不能要您的钱！您这么大岁数了，得攒点儿养老钱了~”刘香花是真不想要！ 明面上看着，老人跟他们住，两个小叔子常年不回来，好像是她吃亏了，实际上她也不亏！ 三个孩子都是公婆一手带大的！两个小叔子回不来，但是每个月都给两个老人汇款，虽然不多，但是足够公婆基本的开支了。 老大陈家兴买工作那会儿，她跟陈爱国钱不凑手，两个老人也拿了五十块钱出来。剩下的钱也是两个小叔子的给凑的。 别人家因为赡养老人打架，他们家可从来没有过！一直都很和睦。刘香花知足！ 陈锋虎这个脸说：“又不是给你得！让孩子明天去镇上买点家里用的东西。剩下的，扯点布料！快过年了，得做衣裳！ 你要是不拿，等爱国回来，我就跟他分家！” 刘香花一听，也不能真分家呀！就笑着说：“那成！我再添点儿钱，买了布回来，先给您二老一人做一身！” 老人体谅她，她也不能让老人吃了亏！ 五块钱买完东西就剩不下多少了，买布的话，也买不了几米。干脆她再添点，先给公公婆婆做一身新衣裳！ 陈书宁和陈家旺，早就出去了，他们两个从库房里翻出两只麻袋，跑着往大队的方向去了。 分粮食好说，都是一个囤里的粮食，没有谁好谁坏那一说！ 但是分菜的时候就不行了！土豆和白菜这些，那都是有大有小的，有好有坏的。去晚了，好的就让别人家挑着走了！ 陈书宁气喘吁吁地跑过去的时候，大队里围满了人。 陈书宁从陈家旺的手里拿过一个麻袋，指了指仓库的方向，说：“哥！我去领菜，你去领粮食！” 陈家旺不跟她争，领菜这事儿，还真的让书宁去！书宁可不是吃亏的性子，村里没人敢惹她。 陈书宁拨开人群，拼命的挤到最前面。 “林书记！我们家的算出来了吗？” 算账的是林石头，陈书宁跟他熟，说话也随便！ 林石头正低着头费劲的算呢！听到陈书宁说话，抬起头说：“呦！书宁过来了！快点，我就等着你呢！” “大家伙都让让，让书宁过来！她学习好，算账快！让她来~ 指着我这把老骨头算账，得算到明天早上去。” 陈书宁倒不怕干活，不过她也有条件：“让我算也行！不过我得先把我家的菜领了！” 村里人早就等着急了，一听就这么点儿要求，马上催促道：“先给书宁算！把她的弄清了，再给我们算！” “对！书宁，你算快点啊！我都快冻死了~” 陈书宁也不怯场，大手一挥说道：“我算术学的好，保证速度特别快！但是啊，大家伙得排队来！” 这围成一圈，先给谁算，后给谁算啊？老的早的最后算，那不是制造矛盾嘛！ “按时间前后排队呀！来的早的排在前面！不许插队！插队的都留到最后算！” 村里人知道陈书宁说一不二的性子，倒也听话。 “赵婶儿，你来的最早，你站前头吧！” “三爷，您站我前头，你比我先进的门！” 陈二赖子来的不晚，听到陈书宁说的话，大大咧咧的问：“书宁，我领两份行不行？还有瞎婆婆一份呢！” 陈书宁瞥了他一眼，板着个脸说：“你可以领瞎婆婆那份，但是我不放心你！王思民来了没有？王思民？” 王思民蹲在墙角里，听到陈书宁的声音，站起来应声：“我在呢！我在呢！” 他的处境尴尬，来的早了也不敢排到前头去，怕别人说他是资本家做派，又被批斗！ 陈书宁指了指陈二赖，对王思民说：“一会儿，你们两个一起领菜。领完了之后，你跟着陈二癞走。 务必亲眼看着他，把菜给瞎婆婆送过去！他要是敢私吞了，你回来告诉我！要是敢替他瞒着，这笔账我就算到你头上！” 王思民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憨憨的说：“哎！我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 王思民知道，陈书宁这样安排是在帮他。不然，他一定是最后一个领菜的。别人挑剩的菜，哪里有好的？ 这话听到陈二癞耳朵里，就刺耳了：“书宁！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都改过自新了！” 陈书宁迅速把自己家应得的分量，算了出来。林石头对了一遍，见没有问题，拿起陈书宁的麻袋，就到后头装菜去了。 “陈二癞，不是劳动人民不相信你，是你有前科呀！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们也得看看你表现，才知道你改没改吧！” 陈二癞脸上没有笑意 ，看样子是被陈书宁打击到了。 陈书宁灿然一笑，说：“你别拉着个脸！我们要是真放弃你了，就不会同意支书去派出所保释你！ 好好表现！只要你是真心悔改，时间长了，大家会重新信任你的！” 村民们也跟着说：“是啊！二赖子，书宁说的对！我们也得看到你的表现呀~” “二子，你要是还犯老毛病，就真是让我们寒了心了！你得改！” 陈二赖子见大家并没有嫌弃他，又咧起嘴角笑了：“哎！我听话！我这次是真心悔改的！” 陈二赖主动把王思民拉到身边，笑着说：“王思民同志，你就跟着我走吧！也让村里人看看！ 我二赖子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大家伙对我好，我也不能再干对不起大家伙儿的事儿！” 二赖子在派出所里，可没少受教育！尤其是那个叫郭君山的警察，可没少给他上课！ 他本性不坏，干出偷鸡摸狗的事儿，还是因为缺乏管教！ 没办法，他爸爸死的早，妈又扔下他改嫁了，他是野着长大的！ 王思民挤出了一丝笑意，眼里也有了点点光芒！他到陈家村这几年，还是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的，站在群众中间。 这种能够抬起胸膛的做人的感觉，正好！ 陈书宁算账很快，而且村里每个人的情况她都知道。遇到不认字的，还会耐心的，把计算的步骤说出来。 大家都觉得陈书宁办事，还挺细致的！不过，他们摸不准陈书宁的脾气，不敢开口夸她。 万一哪句话没有说对，再让她撅回来，那多没面子啊！ “陈书宁同志，我是马玉芝，麻烦帮我算一下。”马玉芝说话很客气。 陈书宁应了一声：“奥！马知青啊！你等下，我找找…… 来！你的名字在这里呢！我算一下~ 嗯！你自己看看，没有问题的话，拿着条子去里头领东西吧！” 马玉芝低头看了一眼，确认了一遍，没有问题，道了谢就去找林石头领东西了。 许青山排在她后面，看到陈书宁脚边的大麻袋，问了一句：“书宁，我给你把菜送回去吧？” 第41章 陈书宁指挥陈洪录 陈书宁头也不抬，直接回绝了：“不用！我二哥马上就过来！许知青，你赶紧领菜去吧！ 领完了还得去那边领粮食呢！对了，卖辣椒的钱结回来了，你想着去办公室领。” 许青山是知青，他自己的东西都没有领完呢，怎么帮陈书宁把东西送到家里去？ 人家是客气，但是陈书宁也没有自大到，觉得别人都应该围着自己转呢！ 许青山也不坚持，太坚持了，村里又该传闲话了：“哎！行，那你忙吧！” 有陈书宁帮忙，林石头这边的工作进展的很快！ 也就是两个小时，账就都算清了。陈书宁看林石头那边没剩多少人，就过去打了个招呼，想回家去了！ 林石头抬起头看着陈书宁，带着一脸欣赏的表情说：“别走啊！书宁，你去大队办公室，帮着杨老师算账去！ 他那边的账更不好算！村长也帮不上多大忙，你过去吧！” 陈书宁听到陈洪录在那边，有些迟疑。 见陈书宁不动，林石头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家的菜，指了指门口说：“你妈过来了！书宁，让你妈把菜弄回去就行！” “怎么了？书宁，不是算完账了吗？怎么还不走？咱们家菜呢？”刘香花来过一趟了，办公室里人多，她就出来了。 帮着陈家旺把粮食弄回去，又在家待了一会儿，这才过来！ 林石头指了指大队办公室，对刘香花说：“弟妹！让书宁去大队里帮着算算账！光靠杨老师一个人，太慢了！” 陈书宁指了指桌子底下的大麻袋，说：“咱们家菜在这儿呢！妈，要不咱们俩一起弄回去吧！” 陈书宁现在看到陈洪录就觉得膈应~ 太幻灭了！她的三观都让陈洪录和魏春红干碎了！ 她打算，先糊弄着跑回家里去，回去就不过来了！ “书宁，你去办公室吧！正好咱们家的钱也没有算出来呢！你去了正好，先把咱们家的钱领了！ 这菜你不用担心，你二哥跟许知青马上就过来了！去吧~” 刘香花无视女儿求救的眼神，还是坚持让陈书宁过去。不就是那点事儿嘛，这世上脏事儿多了，你都能躲开？ “弟妹，你们家书宁有出息！我刚刚在后头看着她干活，你还别说！这派头比我都强！”林石头是真欣赏陈书宁！ 这是个当官的材料！敢想敢干，不怕得罪人，脑子活络，知识面广，这孩子是个好苗子！ 村里的刺头，都得乖乖的听她的话！她往那儿一坐，谁都不敢咋呼！ 这话可说到刘香花心坎里去了，为人父母的，谁不希望子女有出息啊！ 刘香花谦虚的说：“支书，你也太抬举这孩子了！” “书宁，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让你干点活儿，你怎么这么墨叽！” 陈书宁压下心底的不情愿，尴尬的笑了两声：“呵呵~我去！我这就去！” 办公室里头，乌泱泱的都是人。 大家都等着领钱呢，但是杨国庆那边算的没有那么快，所以就三五一群的，凑在一起扯闲篇。 屋里实在是太吵了，杨国庆算完了账，还要扯着嗓子跟村民核对，心里早就有不满了！ 他跟身边的陈洪录说了好几次，让他出面维持一下秩序。陈洪录嘴上答应了，可是根本就不行动。 陈书宁一进来，就看到杨国庆不停的皱眉头。 再一看他旁边的陈洪录，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揣着手跟大家伙扯闲篇，陈书宁的火就上来了！ 什么玩意儿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个村长应该怎么当啊！ 陈书宁立着眼环视四周。那些聊得热火朝天的村民，看到陈书宁的眼神后，声音不自觉的小了很多。 没办法！被这位姑奶奶吓怕了！她发起火来，是真不管不顾啊！王二秀挨的那几巴掌，他们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疼。 “安静！都给我排好队！”陈书宁一声娇喝，办公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陈书宁拨开人群，挤到办公桌前，对围在这里的村民说：“有没有规矩啊！赶紧排队！不排队的不给发钱！” 陈洪录见是她，不悦的说：“书宁啊！你过来干嘛？领钱是大事儿，让你家大人过来。” “让我妈过来干嘛？跟你似得杵在这里唠嗑啊！”陈书宁这话，一点儿面子都没给陈洪录留！ 陈书宁走到陈洪录身旁，拍了拍椅子靠背，说道：“起来！我要坐在这里算账！林支书那边都忙完了！ 你们工作怎么做的？都这个点儿了，还没有弄完呢！” 陈洪录没有动，笑话！他是村长，怎么能让一个丫头片子撅了面子！ 陈洪录的声音很大：“我在这儿干活呢！你去那边搬把椅子过来！一天天没大没小的……” “你干什么活儿了，我看看？”陈书宁就是看陈洪录不顺眼！ 陈洪录一时语塞！心想：这死丫头！一天天光盯着我，一点儿不对，她就敢撅我一顿！ 杨国庆在心里默默的，给陈书宁竖起了大拇指！这姑娘真牛！ 陈书宁指了指桌子前排好的队伍，对陈洪录说：“村长，你又不会算账，去！上外面维持秩序去！别在这里添乱！” 说到这句时，陈书宁还在心里加了一句：也杵在这里给我添堵！看见你就烦！ “没看到大家伙都排好了队了吗？别耽误大家伙的时间！” 陈书宁说完，陈洪录也觉得不好意思了！灰溜溜的站起来，帮着维持秩序去了！ 算了！被她撅了就撅了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赖着不走，别说面子了，里子都得让她掏出来！ 陈书宁拍了拍桌子，大声喊着：“都听我说！大家把队排好，不许插队！不许瞎嚷嚷！ 太吵了！这要是算错了，算你们的还是算我的？” 李宝珍难得向着陈书宁说话：“书宁，我们不吵吵，你赶紧算吧！天太冷了，再这么冻着，我可受不了！” 杨国庆勾起嘴角，加快了计算的速度！这姑娘真不错，她一来，自己的工作都顺了！ 陈书宁瞥了一眼杨国庆，问道：“杨老师，怎么这里就你一个人啊，大队会计呢？” 蒋立春插了句嘴：“会计跟魏主任，在那边仓库里，发粮食呢！” 陈书宁嘟嘟囔囔的说：“这不是不务正业嘛！” 杨国庆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不过这个村里的人，也不敢贸然掺和进去。 他发现陈书宁计算的速度特别快，有心跟她较较劲儿，速度也提升了许多！ 这下村里人高兴了！大冷天的，谁乐意在这里干冻着呀！ 等陈书宁忙完，外头的天都黑了！陈书宁抬头看了看明亮的灯泡，感叹道： “不容易啊！今天居然没有停电！” 陈家村去年就通电了，但是一到晚上就停电！一个月偶尔有那么两回，晚上电灯泡可以亮。但是因为要交电费，很多人舍不得开。 杨国庆笑了，附和道：“是不容易！我来了这么久了，都没有看到电灯泡亮过！” 杨国庆把东西整理好，对陈书宁说：“陈书宁同志！今天谢谢你呀，要不是有你帮忙，我不会干的这么快！” “客气什么！这本来就是我们村内部的事儿，大队有会计，不应该让你过来。”陈书宁觉得村里这么安排不合理！ 学校本来就只有这么一个老师，他要管那么多孩子，哪儿有功夫跑过来干这活儿啊！ 杨国庆苦笑了一声，说：“嘿！没办法~” 陈书宁说：“你不要怕他们，给干部提意见，也是我们群众应该干的事儿之一！” 杨国庆愣了一下，看着陈书宁说：“我发现你跟他们说的不一样！” “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泼辣不讲理对吧？”陈书宁笑着问。 这个笑容晃到了杨国庆的眼睛，他也跟着笑了：“是！” 陈书宁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他们是没有从我手里占到便宜，才会说我不讲理的！” 第42章 郭君山拜访陈锋 杨国庆嘴角翘起，这女孩太清醒了，清醒的不像话。 “杨老师，你赶紧去找村长吧！别耽误时间了~”陈书宁提醒道。 杨国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陈书宁说：“嗯！那我就先走了！陈书宁同志，再见！ 对了~过段时间学校要选新老师，你有没有兴趣？” 陈书宁歪着头想了想，说：“到时候再说吧！我最近在忙别的事儿~” 陈书宁在复习功课，不过这种事儿她不会到处说。恢复高考的事儿，说到底还只是在提议阶段，到底能不能成，没有人知道。 陈书宁锁上门，揣着手就往外面走。刚刚转过来，就听到胡同里有细碎的声音。 “你给邢芳草送过去吧~ 为了弄这几个肉包子，我可是挨了一顿骂！” 陈书宁察觉到是陈洪录，赶紧停下了脚步，猫在了胡同口。 “老陈，我不甘心！咱们就让这么个小丫头拿捏了？我都没有吃过几个肉包子，凭什么白给她呀……” 魏春红心里老不情愿了！今天邢芳草跟她要新棉袄之后，这种不满达到了顶峰。 陈洪录也不愿意，可是有什么办法？把柄让人家捏住了！ 陈洪录哄着魏春红：“你先吃一个！反正我也没有答应她，具体给几个！” 魏春红噘着嘴，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肉包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魏春红嘴里有吃的，说话也含含糊糊的：“洪录……棉袄，怎么办啊！那个……邢芳草也太贪心了……” “她还想穿新棉袄，她怎么不上天啊！这个死丫头~” 陈洪录中午知道的这件事儿，一下午都在琢磨，从哪个弄个新棉袄出来！从哪儿弄啊？ 家里的钱都是有数的！买肉包子的几毛钱，还是他硬着头皮从家里拿的。杨大平因为这几毛钱，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提起这件事儿，陈洪录心里也有气，恶狠狠的说：“明天把她约到树林里，我亲自跟她说！” 陈书宁听了个大概，猫着腰，悄悄的往前走了几步。确定陈洪录没有发现之后，她撒开脚丫子就往家里跑。 陈书宁心想：怪不得今天邢芳草，把棉袄还给了魏春红！合着是想要件新的！胃口真大~ 陈书宁想的太入迷，转弯的时候跑的又快，一头撞进了杨国庆的怀里。 “哎呀！”陈书宁脚一崴差点儿摔倒，还是杨国庆反应快，一把拉住了她。 “陈书宁同志，你小心点儿！” 陈书宁站稳了脚步，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杨老师我跑的太快了，没有注意到你！ 哎？你怎么还没有回知青点？” 杨国庆无奈的说：“杨大娘说村长还没有回家，我没有找到他！陈书宁同志，你过来的时候，看到村长了吗？” 杨国庆不敢把账本和剩下的钱带回知青点，那边人多眼杂，万一要是丢了，他有嘴也说不清啊！ 陈书宁指着大队的方向说：“杨老师，你去大队门口喊几嗓子，他可能是串门去了！远不了！” 陈洪录就在大队旁边的胡同里，但是陈书宁不敢说看到他了，他那个人没什么真本事，还小心眼儿！ 陈书宁可不是邢芳草那个缺心眼儿的！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把自己暴露出来了。 邢芳草那天要是不出现，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有魏春红盯着陈洪录，他不敢把邢芳草怎么着！ 可谁能想得到邢芳草那么贪心，一把好牌打的稀烂！ “嗯！我再找找村长，陈书宁同志你先回家吧！慢点啊~看着点儿路！”杨国庆夹着公文包，往大队的方向去了。 等杨国庆走了，陈书宁才捂住脸说：“丢死人了！”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怎么能一头撞进人家怀里呢！ “书宁，是你吗？不回家在那儿杵着干嘛呢？” 陈书宁应道：“二哥，是我！刚刚摔了一跤，这就回家！你出来干嘛？” “家旺不放心你，我们俩说去大队接你呢！”这是许青山的声音。 陈书宁不好意思的说：“许知青也在啊！” 陈书宁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到陈家旺和许青山的身影。他们藏在黑暗里，如果不出声，根本发现不了！ 许青山笑着说：“嗯！摔哪儿了？没有摔疼吧？” 陈书宁更尴尬了…… 陈家旺也问：“是啊！摔哪儿了？要是摔坏了赶紧说！” 陈书宁脸红了，尴尬的说：“也没摔倒！刚刚杨老师路过，扶了我一把！” 陈书宁也不知道二哥什么时候来的，要是说谎吧，又怕被拆穿！拆穿了那就更尴尬了。 “没事儿就好！走吧~回家吧！”陈家旺转身就走。 许青山顿住了，低声说：“书宁，你走前面吧！我在你后头。” 陈书宁点了点头，抬脚跟上了陈家旺。许青山的眸子闪了闪，也跟了上去。 还没有进院里，陈书宁就看到了屋里透出来的灯光，她狐疑的说：“今天家里开灯了？新鲜呀~” 陈家旺点头应道：“嗯！今天家里来客人了。” 真是新鲜了！ 陈书宁小声问道：“谁来了？都这么晚了还没有走？” “是派出所的民警，郭君山~”陈家旺对郭君山的印象很好，是个公事公办的好民警！ 陈书宁更觉得新鲜了：“非亲非故的，他上咱们家来干什么啊？” 李珍听到外头有说话的声音，推开门，探出头来问：“书宁！是你回来了吗？回来就赶紧过来吃饭！” 陈家旺催促道：“奶奶叫你呢！你快过去吧~ 我跟青山去看书了！” 陈书宁应了一声，抬腿进了爷爷奶奶的屋里。 灶膛还烧着，陈书宁坐到板凳上，伸手烤了烤火。 李珍掀开锅盖，把锅里温着的粥和窝窝头端了出来，放到了八仙桌上。 “书宁，快过来吃饭！我给你温着呢！” 陈书宁刚坐到椅子上，眼前就冒出一双手，白皙又修长手指，骨节分明，在灯光下看，特别的诱人！ 这双手把桌子上四四方方的油纸包拆开了，从里面拿出来一块桃酥，递给了她。 “我买了一些桃酥，尝尝吧！味道还不错！” 陈书宁顺着胳膊往上看，看到了郭君山那张英俊的脸。 陈锋从屋里走出来，说：“君山，不用了！一会儿你拿回去吧！太破费了！” 陈书宁呆呆的说：“不用……我吃这个就够了！我吃的少……” 郭君山把桃酥掰成两半，硬塞到陈书宁手里。 他傍晚的时候就来了，故意磨蹭到现在，就是在等陈书宁回来！ 陈家这么照顾爷爷，他买点礼物是应该的！至于陈书宁，郭君山是感谢她，为爷爷做棉衣。 郭君山转身对陈锋说：“陈爷爷，这点儿东西对我不算什么，您不要客气！咱们进去吧，我还有几个问题没有问完！” “不是客气！你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呀！不拿东西，我也会配合你的工作。” 李珍走过来，碰了碰陈书宁的胳膊，轻声说：“快吃吧！” 屋里，郭君山再次拿起了笔，问道：“陈爷爷，所以说您和王思民同志，很久之前就认识？” 陈锋点头答道：“是！我们以前是一个连队的。不过，他被下放这几年，我们可没有往来！” 郭君山无奈的勾起嘴角，无声的笑了！ 这老爷子，要不是他知道实情，肯定会让他骗了！ “您不要紧张！我不是革委会的，不会批斗谁！我过来就是了解一下王思民同志的具体情况！ 上头下了指示，说要重新核实一下，王思民到底是不是资本家出身！所里派我过来问问。” 陈锋松了口气！人当然要帮，但是这恩情可不能认！ “王思民同志，生父就是京市的，确实是资本家！不过他是……” 陈书宁慢条斯理的吃着饭，顺便听着屋里的爷爷讲王爷爷的事。 “说起来，他比普通的老百姓过得都苦！生父那边就给了一个姓氏……从来没有管过他！” 郭君山的心里也苦！ 他第一次怪爷爷，为什么不肯说出真相呢！就他这身世，怎么能算资本家？ 第43章 众人搭伴去大河镇 郭君山心里有了计较，他要联系京市那边的朋友，找到王家的后人，证明爷爷不是资本家！ 而是资本家强占良民，生下的孩子！他是受害者！ 这样一来，爷爷就可以摘掉资本家的帽子。哪怕不能官复原职，也能离开这个地方，回到京市。 陈书宁把最后一口桃酥咽下去，又喝了一口粥，这才吃饱了！ 陈书宁擦了擦嘴巴，起身进了屋里，对郭君山说：“郭君山同志，像王思民这种情况，可以向上级申诉吗？” 郭君山抬起头看着陈书宁，柔和的灯光照射下的陈书宁，少了几分锐气。 “嗯！陈书宁同志，你要帮王思民申诉吗？”郭君山故意问道。 陈书宁嘴巴紧的跟蚌壳一样，她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气呼呼的说：“我才不要呢！我跟资本家势不两立！” 郭君山冰山一样的脸上，有一丝笑意，这个陈书宁是真嘴硬啊！怪不得这些年，她偷偷照顾爷爷，没有人发现呢！ 谁能想到，经常斥责辱骂王思民的人，私下里又是送食物，又是送衣服的呢！ 郭君山没有再和陈书宁搭话，而是低头将东西装到了书包里。 “陈爷爷，我要问的问题，都说完了，就不打扰您了！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郭君山起身往外面走去。 陈爱国站起身来，跟着往外走：“郭君山同志，我送送你！” 面对陈锋和陈爱国的时候，郭君山的表情比较柔和，他低声说：“陈叔，不用送了！外面挺冷的！ 再说我也来过村里几次了，路我认得！您留步！” 陈爱国大手一挥，大大咧咧的说：“嗨！我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冷，走！我送你一段。” “这就走啊！君山，有空就来家里坐坐！”陈锋还觉得没有待够呢！ 陈书宁跟在陈爱国屁股后头，往外送了几步，不过她只送到了大门口，就停下了！ 敲了敲陈家旺的窗户，陈书宁说：“哥，我今天不学习了！我太累了~” “书宁，你早点睡吧！我跟你哥再看会书，我有几道题不会做，明天我再问你吧！”许青山的声音是那样干净。 陈书宁吐了吐舌头，答道：“嗯！明天见！” 昨晚下了一夜雪，陈书宁推开门，看到的就是银装素裹的大地！ “哎呀~ 雪停了！太阳也出来了！” “二哥！二哥！你起来了吗?快点，我想去镇上呢！” 陈家旺难得睡个懒觉，妹妹就在外面吵他！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含糊的说：“起~马上就起~” 陈书宁一听就知道，陈家旺这是被她吵醒的，嗓子还哑着呢！ “哥，要不你再睡会儿？我先收拾着！” “嗯……也行吧！”陈家旺昨天晚上很晚才睡，实在舍不得温暖的被窝，翻身又睡了。 陈书宁抱了一捆柴火回来，钻进爷爷的屋里，点着火烧热水。 陈锋也是刚起来，正坐在椅子上编竹筐。 抬头看了陈书宁一眼，笑着说：“今天起的可早！你爸都没有动静呢，你就开始烧水了。” “嘿嘿……爷爷我今天想去镇上逛逛！”陈书宁早就想去了！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书宁，去把你爸爸叫过来！他今天不上班，让他把雪扫了！”李珍掀开门帘出来，对陈书宁说。 陈锋补充了一句：“让他快点！干完了去瞎婆婆那边，给她清清院子！” 陈书宁脆生生说：“哎！知道了，我这就去喊他！” 陈爱国被陈书宁喊起来了，心里不平衡，站在院子里喊：“老二！老二你怎么还不起！太阳都照屁股了！ 快起来，跟着我把路清了！一天天的就知道睡，这么懒可怎么娶老婆！” 陈锋从屋里走出来，背着手喊：“你嚷嚷啥！孩子昨晚看书看累了，多睡会儿怎么了？ 让你干点活儿，你喊这个喊那个！磨磨唧唧的……” 陈爱国哑了火，认命的拿起铁锨开始铲雪。 陈家旺叹了口气，起身穿衣服。这懒觉啊，还是明天再睡吧！ 陈书宁又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火，等水滚开，端起半碗玉米碴子撒了进去，左手撒，右手还要拿着勺子不挺的搅。 李珍从柜橱里拿出一小撮儿碱面，顺手撒进了锅里。 “奶奶，您歇着吧！我自己干就行。”陈书宁的厨艺不算多好，但是熬粥还是没问题的。 李珍也不跟她抢，就着盆子里的温水洗了把脸，坐到板凳上，和陈锋一起编竹筐。 这天寒地冻的，也干不了别的活。多编几个竹筐，到时候交到大队里，也是一笔收入。村里很多人都在做这个。 刘香花收拾好屋子，站到了院子里，看到陈爱国父子两个正在铲雪，拿起扫帚跟在他们后面扫。 等粥熬好了，陈爱国他们三个，已经清出来一条小路了。 早饭就是稀粥，外加一小碟咸菜。 就算昨天大队刚分了粮食，他们也不敢敞开肚子吃。 那些粮食一直要吃到开春，算起来还有好几个月，就这么省着细着吃，都不一定够！ 他们家的情况还算好的，最起码陈爱国是正式职工，每个月都有工资。 吃完饭，刘香花从兜里掏出钱，又拿了三张布票，递给陈书宁。 “书宁，家里的盐不多了，你多买点儿！其他的调料，你看着买吧！剩下的钱，去扯点布！ 快过年了，我打算给咱们几口子，每个人做一件新褂子！” 陈书宁接过钱和布票，掏出手绢，郑重的裹好，塞进了兜里。 陈书宁笑着说：“那我就去了！二哥，推车，咱们走~” 陈家旺看着陈爱国，伸出了手：“爸，给我钥匙！” 陈爱国从兜里掏出自行车钥匙，递给了陈家旺，心里不放心，叮嘱道：“省着点儿骑！遇到不好走的地方，下来推着走！” “爸~ 我们推着去，到时候买了东西，再放到车上！我们可比你爱惜……”陈书宁看她爸这么不情愿，不高兴了~ 陈爱国讪讪的说：“嘿嘿~爸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别骑快了！快去吧~” 陈锋抬头看了陈家旺一眼，低声说道：“家旺，好好看着你妹妹，镇上人多！” “我知道了，爷爷！您在家等着吧，我给您买好吃的，嘿嘿~” 陈家旺扒拉了陈书宁一下，催促道：“快点吧！青山说他们也去，咱们搭伴儿！” 刘香花擦了擦桌子，转身将碗放进锅里，三两下刷干净了，擦了擦手说：“走~爱国，咱们俩给瞎婆婆扫扫院子去。 爸妈说了好几次了！咱们赶紧去吧！不然她干什么都不方便。” 陈爱国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说：“嗯！走~拿着咱们家的铁锨跟扫帚，瞎婆婆家里没有。” 刘香花低头跟在陈爱国后面，夫妻两个也离开了家。 李珍看着手里渐渐成型的竹筐，感慨道：“哎~你说老姐姐也是命苦，就那么一个女儿，含辛茹苦的养大了，还丢了……” “别提她了……赶紧编吧！弄完这几个，咱们积点儿酸菜。年底了，也不知道老二、老三能不能回来……” 算起来，陈爱华和陈爱党也有两三年没有回过家了。做父母的，哪能不想孩子呢？ “家旺！家旺！我们在这儿呢！快来！” 许青山远远的就看到陈家旺兄妹了，拼命的挥手，招呼他过来。 陈家旺笑着应道：“哎！我来了~” “青山，你等半天了吧 ？不好意思，我在家扫雪来着，耽误了……”陈家旺说。 陈书宁从后座上蹦下来，笑着打招呼：“许知青你好！哎？韩知青，王知青也在啊！” 马兰芝给了陈书宁一个灿烂的笑容，点头说：“嗯！我听许知青说，你们今天要去镇上，就想搭个伴儿一起去！” 王娜有些胆怯，她们这些知青，跟陈书宁没有交情。陈书宁的名声又不太好。所以她挺怕陈书宁不愿意，给她们掉脸子的。 “陈书宁同志，你不介意吧？” 第44章 陈书宁结交新朋友 “这有什么可介意的！走！咱们一起去，我正愁没有伴儿呢！” 陈书宁确实没有什么朋友，高中毕业之前，她不是读书就是帮家里干活，哪儿有工夫找小伙伴儿玩儿！ 加上，她经常骂王思民，在村里也是怼天怼地的，同龄的女孩子，都不喜欢跟她玩儿。 “怎么着？我不算伴儿啊！”许青山笑着调侃道。 陈书宁回了一句：“你是我二哥的伴儿，可不是我的！哈哈哈……” 马玉芝拉了王娜一把，王娜那话说的，容易让人误会。她也意识到了，刚想要道歉，又被马玉芝一个眼神制止了。 马玉芝笑着说：“陈书宁同志，那我们走吧！” 陈书宁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嗯！咱们三个一起走，让男同志推着自行车。” “哎？陈书宁同志，你们有自行车，不骑着走吗？”韩娜好奇的问。 自行车可是大件，谁家有辆自行车，那尾巴翘得，恨不得翘到天上去！不骑着走怎么显摆啊？ 陈书宁淡定的说：“推着走吧！要不是为了载东西方便，我都不想推自行车出来…… 一会儿到了镇上，你们想买什么就买，只要自行车能装的下，我就都给你们带回来！” 王娜眉开眼笑，娇声说：“哎呀！书宁你真好！我正发愁东西怎么拿回来呢。我想买点粮食，发的那些不够。” 陈书宁不过是和王娜说了几句话，她就发现了，这个姑娘没什么心眼！ “书宁，我们可以这么叫你吗？王娜这个人就是憨厚，她没有坏心眼，有什么说什么……”马玉芝可比王娜有分寸多了。 “可以呀！你们叫我名字就行，我也叫你们名字，就别同志来，同志去的了，显着生分！” 陈书宁也不是看到谁怼谁。马玉芝和王娜跟她可没有矛盾，所以陈书宁的态度，热情着呢！ “我喜欢你们两个，直来直去的，没有坏心眼！哎？玉芝、王娜，我看你们衣服都挺好看的，是自己做的吗？” 城里来的知青，审美可比陈书宁这种农村姑娘好多了！就是平时穿的衣服，也比陈书宁的衣服漂亮。 马玉芝很自然的挎住陈书宁的胳膊，笑意盈盈的说：“嗯！这是我们两个自己做的。” 王娜打量了陈书宁几眼，诚恳的说：“书宁，你的衣服太肥了，要是再做新衣服的话，你过来找我们！ 让玉芝给你设计款式，我给你裁布，到时候你按照我们画的线缝就行！保证款式时髦儿~” 陈书宁也不跟她们客气：“那太好了！我这次去镇上，就是为了买布做新衣服的！我不太懂这些。 做的衣服款式都很老土！我就喜欢你们知青穿的衣服，洋气~ 你们要这么说，我就厚着脸皮麻烦你们了！等买了布回来，我就过去找你们做衣服！” 马玉芝其实想接做衣服的活儿，她有这个手艺，可是她没有缝纫机。 单靠手缝，几天才能做出来一件。这种速度，她还怎么接活儿啊！ 要是有缝纫机就不一样，现在猫冬没有活干，她过年之前能做不少呢！光收加工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想到陈书宁她爸在镇上上班，马玉芝问：“书宁，你回去帮我问问陈大伯，能不能给我弄张缝纫机票？ 我不白让你们帮忙！我可以给报酬的！” 马玉芝的声音很低，许青山和陈家旺推着自行车在前面走，也没有注意后面的动静。 “你客气什么啊！我回去就让我爸给你问问。不过，玉芝，这票不好找，卖主要的价格可能高一点儿。 你要能接受就行！乡里乡亲的，不过是多说几句话的事儿，我们可不要报酬！” 王娜和马玉芝对视一眼，会心一笑。这事儿要能成，她们两个就要成为小富婆儿了！ 马玉芝坚定的说：“我能接受！书宁这事儿就托付给你了！” 陈书宁看了看马玉芝，又看了看王娜，有些好奇的问：“我看你们两个这么熟悉，你们是一个地方来的吗？” “嗯！我跟玉芝是好朋友，从小就在一起玩儿！”王娜嘴巴快，陈书宁问完，她就说了。 陈书宁羡慕的说：“真好！我要是有这么个朋友就好了！” 马玉芝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她问：“书宁，我看你跟你姐姐陈书意就挺好的呀！你护着你姐姐那劲儿！ 我看着都觉得眼热！你羡慕我们的友情，我们还羡慕你跟陈书意的姐妹情呢！” 王娜附和道：“是呀！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真心护着自己的好姐妹，不容易的！你们姐妹感情真好！” 提起陈书意，陈书宁昂起头，骄傲的说：“那是！我小时候都是书意姐哄着我玩儿！ 我现在长大了，谁敢欺负我姐，我就上去揍她！哎，你们不会觉得我粗鲁吧？” 马玉芝摇头说：“不会！我们理解你！谁要是欺负王娜，我也不能忍，一定会打他个满脸开花！” “哈哈哈……我也是！” 许青山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她们几个笑什么呢？笑那么开心？” 陈家旺回头望了望，平静的说：“谁知道啊！女孩子的心思我又不懂……走吧！就快到镇上了！” 郭君山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 杜鹃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幅美男赏雪图，她有些入迷……直到郭君山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 “杜鹃同志，你找我有事儿吗？”这样的目光，郭君山见多了，他早就麻木了。 杜鹃回过神来，盯着人看被正主抓包了，她的脸一红。 “啊！工商局的同志打电话过来，让我们配合他们，联合执法！”杜鹃的声音有些羞涩。 郭君山叹了口气说：“联合执法……他们那边又缺人了？” 杜鹃嗯了一声，说：“是！现在大家都在猫冬，有日子过不开的，就想去黑市卖点东西…… 上次刚抓了几个典型，这才几天呀！线人就说，黑市又起来了。” 郭君山没有吭声，说来说去，还是穷闹的！要是大家伙都能吃饱饭，谁也不会冒这个风险。 郭君山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顺便还喊了孙援朝一声：“援朝！走了，工商局那边要人呢！” 陈书宁他们几个到供销社的时候，供销社里面已经挤满人了。 陈家旺踮起脚往里面看了一眼，对许青山说：“青山，这里人也太多了吧！现在人们这么有钱吗？” 许青山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陈书宁，问道：“书宁，这怎么办？咱们挤进去吗？” 陈书宁摸了摸兜里的手绢，摇了摇头。 陈书宁看了看王娜和马玉芝，又看了看许青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人太多了，这样挤进去不安全，我怕有小偷。要不我们还是先去粮站吧！你们不是要买粮食吗？” 许青山低头看着王娜和马玉芝，问道：“要不我们先去粮站？” 王娜无所谓，她到镇上来，主要就是买粮食。 马玉芝想了一会儿，说：“那我们就先去粮站！估计我们回来，这里的人就少点儿了！走吧~” 眼瞅着就要到年底了，这个时候，小偷确实很多。马玉芝身上装的钱多，她也怕遭了贼惦记。 陈家旺大手一指：“走那边！穿过那个小巷子，再走一段路，就是粮站。” 郭君山望着这条不起眼的小巷子，皱起了眉头，要不是有线人举报，谁能想到这么个破地方，居然就是黑市？ “派出所的同志，麻烦你们在巷子口等着，我们去另外一个入口，一会儿听到哨子响，你们就往里面冲！” 第45章 陈书宁买碎布头 这条窄窄的小巷，从外面看毫不起眼。 陈书宁也是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好家伙！这里比供销社都热闹！ 陈家旺看着眼前这些小摊，摸着后脑勺说：“不对呀！这里以前挺安静的，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摊位啊！” “哇！玉芝，这是不是她们说的黑市啊？”王娜一脸兴奋，她还没有来过黑市呢！ 马玉芝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柔声说：“应该是吧！我也没有见过，还挺新鲜的！” 许青山压低声音说：“大家把自己的钱拿好！人太多了，不安全。” “哎，兄弟！烟丝要吗？” “卖布！新进的~的确良~劳动布~” “新打的玉米，便宜了~便宜了~” 陈书宁以为有多便宜呢，上去一打听！玉米比粮站还贵两毛钱呢~不过人家不要粮票，也不算宰人。 布料也是，比供销社贵几毛，但是不要布票！ 陈书宁脑子一转，问道：“同志，我要是有布票，能不能便宜点儿？” 卖布的小商贩说：“能啊~ 你要是有布票，一米的价格，我比供销社低一毛~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在供销社买布，我还能跟她们要布头呢！你这算下来，我还吃亏呢……” 陈书宁精明着呢~ 她嘴巴会说，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供销社的姐姐们，就吃她这一套！ 每次陈书宁去供销社，都能哄着供销社的姐姐，多给她点东西。 小商贩不服气，指了指一旁的大包袱说：“同志，看到没有？布头我有的是！” 陈书宁就是拐弯抹角的要布头呢！见小商贩连底儿都露了，心里得意的极了~ 陈书宁说：“比供销社便宜三毛！还要送我布头，这样我才买呢！” 听到这个价格，马玉芝人都麻了！书宁也太敢还价儿了吧！ “那没法儿卖啊！我赚不了那么多，赔钱啊~”小商贩急眼了，哪儿有这么还价的！ “同志，你要诚心想要，再给我加点儿！” 陈书宁蹲下去，把装布头的包袱打开，说道：“也不是不能给你加点儿钱！嗯……我先挑挑布头吧！” 别看布头不起眼，里面真有块大的！拼拼凑凑，能做不少东西呢！ 陈书宁还真相中这一包袱布头了，她问：“我要是让你把这包布头都送我，你肯定不乐意。我出三毛钱，你卖给我！ 然后，整块布，你按我说的那个价格走！你看行不行！算下来，你不亏！” 便宜的布料也就是五六毛一米，普通的布料一块钱左右。呢绒、丝绸那些布料贵，但是陈书宁也不买！ 小商贩皱着眉头说：“同志，要不你光买布头吧！真没有那么卖布的！” 小商贩以为他这一退，陈书宁怎么也的给他加点钱。 万万没有想到陈书宁说：“行！三毛，我买这些布头！等着我给你拿钱！” “哎！不行不行！没有这么买东西的！”小商贩大呼上当！他买卖好，跟这些布头也有关系！他家的布头可没有那么零碎！ 这一大包，林林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一两米的样子。里头还有好面料，这一算下来，小商贩都觉得心疼！ 陈书宁直接把那包布头扔给陈家旺，从兜里掏出三毛钱，塞到了小商贩的怀里。 “行了！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多带几个人过来，照顾你生意！” 便宜她占了，好话就得多说几句。这个道理，陈书宁可太懂了！ “同志，你这长相一看就是做大买卖的，做生意得讲诚信，说好的事儿总不能反悔吧？” 小商贩让陈书宁一说，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那我也太亏了……同志，你可的想着给我介绍几个……” “快跑！工商局的人来了！跑啊！” “快撤！工商局抓人了！” “嘟嘟——嘟——”哨子响了。 狭窄的巷子里，突然乱了套！小商贩明显慌了神，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东西。 “不许动！都留在原地！”工商局的人冲了进来，扯着嗓子喊。 许青山拽了陈书宁一把，把她拉到了墙角里。这场面太乱了，不躲着点儿，很容易被撞到。 王娜紧张的说：“怎么办？怎么办啊！要不我们也跑吧！” 许青山淡定的说：“慌什么？我们就是路过，又不是投机倒把的。” 马玉芝拉住王娜，安慰道：“别怕！咱们什么都没有拿，光着手呢！工商局不会抓我们。” 王娜指了指陈家旺说：“不是啊！陈家旺同志背着包袱呢！会不会被他们误会？” “哥，你把布头给我！我来拿着。” 陈书宁刚接过包袱，身后就出现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 “站那儿！背的什么啊？啊？投机倒把是吧？跟我们回去一趟！” 陈书宁也不怯，转过身去，将包袱打开了，解释道：“就是布头！谁家投机倒把，卖布头啊~” 工商局的职工明显也愣了！对啊！谁家投机倒把，卖布头啊？ “同志，她们是陈家村的村民，不是投机倒把的，让她们走吧！”郭君山突然冒出来，对着工商局的人解释道。 这个声音就是从陈书宁的头顶冒出来的，吓了她一激灵！她的神色有点恼怒。 但是郭君山在帮她，她又不能发火，憋着气，嘴巴鼓鼓的，像白胖的小肉包。 工商局的职工笑了笑，说：“奥！误会了~走吧！走吧！” 陈书宁道了谢，转身对郭君山说：“谢谢你~” 郭君山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子，心想：怎么不开心了？我都帮她解了围啦~ 都说气包子，这生了气还真跟包子似的。 陈家旺热情的对郭君山说：“郭君山同志，谢谢你啊！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郭君山正在工作，没有时间跟他们寒暄，摆了摆手说：“快走吧！下次注意，遇到这样投机倒把的，要向工商局举报！” 陈家旺讪讪的说：“我们就是路过！刚好遇到了。您忙哈！我们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君山，都控制住了！那边有条小路，跑了几个人，已经有人追过去了！”孙援朝从巷子外走了进来。 看到陈书宁，他很意外：“哎！陈书宁，你怎么在这儿？” 陈书宁瞥了他一眼，低声说：“路过……” 说完，就往巷子外走了。 孙援朝看着陈书宁的背影，问道：“她怎么了？君山，你惹着她了？” 郭君山平静的说：“不知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就这样，气鼓鼓的跟个包子一样。” 工商局的职工好奇的问：“这谁呀？” 孙援朝看着郭君山没有反应，主动解释道：“奥！那个谁，邮局老陈他闺女，放心吧，她干不出投机倒把的事儿。” “看出来了！谁投机倒把，弄包破布头啊……” 陈书宁气鼓鼓的往前走，许青山推着车猛追：“书宁，你怎么生气了？” 陈书宁吐了口气说：“不是跟你们生气，刚刚被郭君山吓到了！他走路都没有声音，猛地在我头顶上说话！ 给我吓一哆嗦！哼~ 要不是看他帮我们解围，我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一顿！” 许青山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原来就这事儿啊！没想到，陈书宁还有胆小害怕的一面，他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他不是故意的！别生气了！马玉芝和王娜，都让你吓一跳。”许青山的语气很柔和，脸上还带着笑意。 陈书宁没有注意到，闻言往后看了一眼，见马玉芝和王娜确实有点怯怯的，不好意思的说： “对不起啊！吓到你们了吧！我不是因为你们生气！你们不要误会！” 马玉芝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实在是陈书宁的名声有点儿吓人，她没有想到，陈书宁居然会主动道歉。 王娜大大咧咧的说：“玉芝，我就说书宁不是针对咱们两个！以她的脾气，要是对我们有意见，早就急眼了！ 她就不是个会生闷气的人！有仇当场就报了！” 马玉芝无奈扶额，王娜是不是傻！哪儿有当面讲究人的…… 第46章 陈书宁供销社大采购 陈书宁毫不介意，陈书宁喜欢王娜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 “王娜，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我！哈哈……我确实是有仇当场就报了！”陈书意的脸上有了笑容。 马玉芝心里松了口气！她不想惹麻烦，尤其对方是陈书宁这种脾气性格。 陈书宁不好意思的说：“你们不用怕我！我这个人讲道理！我不会无缘无故发火的。” 马玉芝挤出一个笑容，有些尴尬的说：“王娜说话直，书宁你不生气就好！” 她跟陈书宁刚刚开始接触，就这么一会儿，不会交心的。 马玉芝的想法，陈书宁也能看出来一点儿，她不介意！她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的想法。 陈书宁指着前头的粮站说：“走吧！前面就是粮站了！” 陈书宁回来的时候，郭君山这边已经收尾了。 看到郭君山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块脸，陈书宁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凝固了！ 郭君山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皱眉：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见我就不笑了？我也没有惹她啊！ 陈家旺还是那么热情：“郭君山同志，你好！忙完了？” 郭君山微微颔首，平静的说：“嗯！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买粮食啊？” “嗨~本来是去供销社买点东西，结果那边人太多了，就先跟我朋友过来买粮食。”陈家旺大大咧咧的说。 “赶紧去吧！预报下午还会下雪，别耽误了！”话是对着陈家旺说的，目光却落在陈书宁身上。 看着陈书宁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郭君山更想不明白了：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嘴巴嘟的都可以挂油葫芦了！ 不过郭君山没有时间细研究，所里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等陈书宁又回到供销社门口，这次的人少了一半，里面的营业员依旧很忙。 陈书宁率先走进去，甜甜的说：“姐姐们好呀！今天这么忙啊！累坏了吧？” “呦~书宁过来啦？今天要点儿什么啊？” “是书宁啊！新到的布料，你过来看看！这次有花布呢！” “书宁，上次给你的糖好吃不？姐姐这儿还有呢，一会儿空了我给你拿！” 陈书宁经常跟着家里人过来买东西，而且她爸就在邮局上班，也经常帮着村里人捎东西。 供销社的营业员都认识陈书宁！ 陈书宁说：“不急！我慢慢挑~我得先买点儿调料。” 一个胖乎乎的大姐招了招手，热情的说：“书宁，这边儿！你要什么调料，我给你拿！” “赵姐，我要买盐，香油也要！还有酱油~” 陈书宁嗓声甜，赵姐就喜欢她这奶奶的小嗓音！对着陈书宁直乐~ 赵姐手脚麻利的拿出一个塑料袋，抬头问：“要几斤啊！粗盐还是细盐？” 陈书宁想了想说：“细盐一斤就够了！粗盐要三斤，家里腌菜用的多。香油拿一瓶。” 赵姐快速的装完，递到陈书宁手里，热情的问：“其他的呢？酱油跟醋不来点？” “赵姐，我今天没有带瓶子来。”陈书宁有些不好意思，她今天着急，忘了…… 赵姐从柜台底下掏出两个塑料瓶，说：“我这儿有！你先带回去。等你爸上班，让他给我送过来就行！” 陈书宁脆生生的应了下来：“哎！谢谢啊~赵姐！” 马玉芝和王娜也凑过来，指着摆着咸菜的那几个盆子说：“同志，我们要点儿咸菜！” 赵姐给陈书宁打满醋和酱油，转过头来问：“你们是跟书宁一起来的吧？” 王娜笑着说：“是！我们也叫您赵姐行吗？” “当然行啦！要哪几种啊？还是每样都来一点儿？”赵姐拿起夹子，抬头问王娜。 王娜低头认真的看了看，指着咸菜说：“要这个！这个！这个也来一点~ 够了！谢谢赵姐。” 王娜和马兰芝都是工人家庭出来的孩子，年纪不大就下乡了，她们不会腌咸菜，干脆就直接买现成的。 “李姐~你说的花布在哪儿啊？” 王娜买咸菜的功夫 ，陈书宁已经跑到旁边看布料去了。 李姐抬手指着角落里的布料说：“在这儿呢！书宁你快过来看看，早上刚刚到的，我还没来得及打开呢！ 这个花色，书宁你看，多好看！就适合你这样年轻的小姑娘穿！还有这个……” 陈书宁挑了一会儿，指着其中的一匹花布说：“李姐，我想要这个花色！这要是做成衬衫，肯定好看！你帮我裁一块呗！” 李姐将花布放到桌子上，拿起剪刀说：“给你裁多少？” “嗯……够做两件衬衫的，就行！” 陈书宁早就想要件衬衫了，穿在外套里面，露个领子在外头，又精神又好看！等天气暖和了，直接穿也好看！ 她都想好了，要两件衬衫的布料，等回去找王娜和马玉芝帮她裁剪，做好了送给她大嫂一件。 陈书宁翻了翻布料，对李姐说：“姐~ 这个布料还有那边那个藏蓝色的布料，给我裁点！这两种布料要的多！” 陈书宁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爷爷、爸爸、大哥、二哥，是四个人！我、奶奶、妈妈、大嫂是四个人，要买不少布料呢！” 李姐把花布裁剪好，做过来，笑着问：“这两种布料，书宁你要多少？” “我要做四件男款的外套，再做四件女款的外套……李姐，我该要多少布料啊？”陈书宁自己估计不出来。 李姐抽出布匹，热情的说：“我给你算吧！你家也没有胖人，做衣服省布料的！哈哈哈……” “嘿嘿……确实也没有胖人，姐，你看着剪！我带了三张布票，应该够吧？” “你把布票给我……嗯！够用了书宁！你等着啊，等我剪完了，去后头给你拿布头。” 李姐压低了声音：“有几块大点的布头，我特意给你留着呢！” 陈书宁惊喜的说：“真哒！哎呦~谢谢姐姐~” 这一声声姐姐，喊的李姐心里发甜！笑吟吟的说：“跟姐还客气啊！去吧~你先去挑别的！” 陈书宁扫了一下，说道：“姐，你先忙着，我转着看看！” 赵姐那边排起了队，她瞥了一眼陈书宁，高声喊道：“书宁，你先挑，一会儿姐不忙了给你装哈！” 陈书宁脆生生的应了：“哎！” 许青山和陈家旺在供销社里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要买什么。 看到陈书宁走过来，许青山笑着说：“书宁，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吧，我和家旺要出去买点东西。” “嗯！你们快一点儿啊，刚刚郭君山同志说，下午有雪，我们得早点回去。” “嗯~ 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和王娜她们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陈家旺瞥了许青山一眼，催促道：“快点吧！别墨迹了~” “书宁，你过来帮我们挑一下毛线吧！”马玉芝的声音穿过拥挤的人群，落入了陈书宁的耳中。 陈书宁拨开人群，挤到了马玉芝的身边：“你们要织毛衣吗？” 王娜举起两捆毛线，抬头问道：“是呀！书宁这两个颜色我都喜欢，你说那个色好看？” “王娜，你应该问玉芝，她的眼光比我好！”陈书宁很有自知之明，她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还真不好挑！ 王娜失落的说：“她说两个颜色都好看……我就不知道选哪个了……” 马玉芝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本来就很好看啊！书宁你说呢？” 陈书宁点了点头说：“这两个颜色都好看！不过王娜，你喜欢哪个呢？要不，挑个新鲜的颜色？” 马玉芝指了指粉色的毛线，说：“要不粉色？” 王娜摇了摇头，噘着嘴把粉色毛线举到了陈书宁面前，比了一下，说：“我觉得书宁更适合这个粉色……” “哈哈哈……那你就选那个蓝色的！”陈书宁笑着给出了建议。 王娜纠结的说：“可是我有觉得，这个蓝色有些暗！” 马玉芝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书宁，你也别理她了……太气人了！” 第47章 陈书宁偶遇周立业 王娜噘着嘴说：“哎呀~帮帮我呀！你们都不管我，我怎么能挑出来？” 陈书宁瞥了一眼货架上的毛线，指着一捆奶白色的毛线说：“王娜，要不你给蓝色配上这个白色的毛线？ 这样颜色，是不是就不暗了？玉芝，你觉得呢？” 马玉芝点头说：“嗯！她们都织纯色的毛衣，王娜你织一件两种颜色的，多特别啊！我觉得可以试试！” 王娜思索了片刻，迟疑的说：“嗯……要不我试试？不过我不知道该织什么款式的……” 陈书宁脆生生的说：“你和玉芝商量呀！织什么款式的，我可不知道……我根本不会织毛衣……” 马玉芝拿起她挑中的毛线，抬头看向陈书宁，笑着说：“书宁，你不会织毛衣呀？我们两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了呢…… 要不，我们教你吧？我们还会勾帽子、手套呢！” “好学吗？我怕学不会……” 毛线也不便宜，陈书宁要想买毛线，只能把自己攒的钱拿出来，她怕学不会，糟蹋了东西。 王娜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挑了自己喜欢的蓝色，还拿了两捆陈书宁说的白色的毛线。 她站起来说：“慢慢学呀！要不你先学织围巾？那个简单，也用不了多少毛线！” 陈书宁心动了，笑着说：“那我……我挑几捆红色的毛线吧！回去你们可要教我呀~” 李姐裁好了布料，瞥了陈书宁一眼，笑着走了过来！ 陈书宁指着红色的毛线说：“李姐！我想要买几捆毛线，织条围巾……要这个红色！” 李姐抬脚往这边走，开口问：“要大红色吗？” “不！不要大红色，李姐我喜欢这个暗一点儿的红色……” 李姐看了一眼，拿起暗红色的毛线在陈书宁脖子上比了一下，说：“书宁还挺会挑！这个颜色好看！衬的人白！” “那就要这个吧！李姐，你算算，这些东西要多少钱？毛线和那块花布，我单独给钱！” “你这孩子！还不都是你的钱吗？一起算得了！” “不！李姐，毛线和花布是我自己买的，其他的是全家人都有份的！我要自己出钱！” “嘿！长大了哈！哈哈哈……” 买了毛线，马玉芝和王娜又买了鸡蛋和猪肉。陈书宁看她们拿不动，就将她们手里的东西接过来了。 “我给你们拿着毛线吧！咸菜也给我！” “书宁，谢谢你呀！我们不小心就买多了……嘿嘿……” 陈书宁也觉得他们买的太多了，好奇的问：“你们两个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呀？你们知青，不是在一起吃饭吗？” 马玉芝叹了口气说：“我们商量了一下，不在一起吃了！我和王娜搭伙吃饭。” 往年大家都是把粮食放在一起，轮流做饭，一起吃的。 但是她和王娜看不惯邢芳草和韩梅，那两个实在是爱占人便宜！ 本来邢芳草已经改了许多，虽然她那种大方让人很别扭，但好歹跟韩梅不一样了！ 但是这两天，邢芳草又成了原来那种样子，马玉芝不想再跟她们凑到一起。 王娜的话就直白多了：“拆开挺好的！我和玉芝饭量小，一样的钱，我们两个能吃的更好一些！ 要是大家伙凑到一起的话……我们吃不上好东西……也吃不了多少……太吃亏了！” 陈书宁平静的说：“嗯！原来是这样！也挺好的~” 别的话陈书宁也不说，她跟知青们不熟悉，也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 “哎！陈书宁，你怎么到镇上来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陈书宁身后，陈书宁又吓了一哆嗦，她气呼呼的转身。 抬头看到是老同学，一巴掌就打在对方的胳膊上。 “周立业！你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吓我一跳！你皮又痒了是不是？” 周立业笑着揉了揉胳膊，陈书宁收回手的瞬间，突然蹦起来大喊一声：“嘿！” “周立业！你过分了！”陈书宁再一次挥起了手。 周立业嬉皮笑脸的说：“嘿嘿……不了！不了！不逗你了！你干嘛来了？来了也不说去找我玩儿？” 陈书宁气鼓鼓的说：“来供销社能干嘛？肯定是买东西啊！我哪儿有空去找你？姐姐我忙着呢！” “忙啥呢！一毕业就看不见你人影了……”周立业静静的看着陈书宁问道。 “在家里干活啊！怎么？你不用干活呀？” “干活儿~我勤快着呢！不过，现在不是没有活儿了嘛~哎，那边那两个女同志谁啊？你朋友？” 陈书宁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王娜和马玉芝，一直看她和周立业，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村的知青，我们一起来的！对了，周立业，你高中的课本还用吗？我们村里有个知青想买！” 周立业舔了舔后槽牙，问道：“买高中课本？买那玩意儿干什么？” “看呀！”陈书宁压低了声音说：“可能上面的政策有变化，你要不想卖也没事儿……我最近也在看书……” 供销人里人太多了，陈书宁总不能直接说，可能要恢复高考了！ 周立业眼睛闪了闪，说道：“那我不卖！你看书，我也得看！我可不能被你比下去。” “德行~ 那你得好好看啊！说不定以后有用！” 陈书宁的话比较隐晦，但是周立业听懂了！他和陈书宁是同学，一直在争夺年级第一，脑子聪明着呢！ “买完了吗？你东西呢，我送你回家！”周立业抬手就要接过陈书宁手里的东西。 陈书宁躲了一下，说道：“不用！我二哥陪我们来的，他一会儿就过来！对了，你过来干嘛？” “这不是从外头过，发现你在里面嘛！” 陈书宁笑了，抬着头看着周立业说：“新鲜了！以前你看到我就跑，现在……” “呀~你干嘛呀？” 王娜突然喊了一声！打断了陈书宁的话，供销社里突然一静，所有人都看向王娜！ 王娜脸色通红，愤怒的看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 李姐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护住王娜，气愤的对那个男人喊道：“干嘛呀你？啊！想去派出所啊！” 矮胖的中年男人脸色一黑，昂着脖子说：“我怎么了？我干什么了，你们冲我大喊大叫的！” 马玉芝气愤的说：“你干什么了，你心里清楚！” 矮胖的中年男人，呲着一口大黄牙，蛮横的说：“我什么也没有干！你们少对我大喊大叫的！惹急了我，我先去派出所告你！” 陈书宁绕过人群，将东西都塞给赵姐，又折回了周立业身边。 周立业拨开了人群，带着陈书宁挤了进去。 陈书宁凑到王娜身边小声问：“王娜，怎么回事儿？” 王娜羞的耳朵尖都红了，凑在陈书宁耳边，喃喃的说：“他……他摸我……” 陈书宁闻言，扭头瞪着矮胖的男人，心想：这不是耍流氓吗？ “王娜，你想怎么办？就这样算了……还是去派出所告他？”陈书宁低声问。 王娜才是受到伤害的那个人，决定权也在王娜的手里，陈书宁可以帮她，却不会为她做主。 矮胖的男人上下打量了陈书宁几眼，脸上露出一种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的目光，是那种猥琐下流的目光，让陈书宁特别不自在！ 周立业挡在陈书宁身前，一双丹凤眼隐隐透出怒意，咬着牙问：“看什么呢？嗯？你活的不耐烦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闪一边儿去~”矮胖男人根本不把周立业放在眼里。 周立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用力将他提了起来，恶狠狠的说：“你再说一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想死你就直说！” 王娜眼睛通红，坚定的说：“我不想放过他！我长这么大就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王娜的声音不小，周围人都听到了，他们的目光在王娜的身上扫量着，却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眼里的神色很复杂。 李姐叉着腰，大声的说：“对！不能放过他！给他送派出所去！同志，你别怕，我给你当人证！” 第48章 陈书宁和周立业畅谈 刚刚发生了什么，李姐全都看在眼里了！她最恨这种男人了，挺大个老爷们儿，就会欺负小姑娘！ 陈书宁拽了周立业一把，说道：“周立业，走！把他送派出所去！他不是个好人！” 矮胖的男人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周立业的手甩开，梗着脖子喊：“干嘛呀！你们几个合伙欺负是吗？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啊？活得不耐烦了吗？是不是不想在这片混了！” 周立业爆脾气上来，也是不惯着他，三两下就把他按到地上。 “撒开！给你我撒开！真以为我怕你啊！”脸都挨地上了，这矮胖的男人还不服气呢！ 赵姐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大喊道：“都散了吧！别堵在这里！” 人群里乱哄哄的： “哎~干嘛散了~我们是过来买东西的！” “是呀！同志，我又没有打扰你们工作，我们这不是正挑东西呢吗？” 赵姐皱着眉头说：“当我傻呢！我知道你们凑这里看热闹呢？赶紧的！散了~散了~” 赵姐这一喊，围观的人确实散了不少，都散到门外去了！一个个的扒着门框，伸着脖子拼命往里面瞅。 赵姐看着被周立业按倒在地的男人说：“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屡教不改呢？你别嚣张，我们报警了，派出所的人马上来！” 周立业拧着矮胖男人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押着往门外走。 “我直接给他送派出所里去得了！走，陈书宁，一起去！” 陈书宁扭头对赵姐说：“赵姐，我们的东西先放你这里吧！一会儿我哥哥回来，你想着跟他说声！” 赵姐把马玉芝和王娜的东西也接过来，和李姐对视了一眼，说道：“小李，你也过去，给他们做个证！” 李姐脱下胳膊上的套袖，说道：“赵姐，我先跟经理说一声吧！” “说过了！我刚刚去后面报警的时候，就跟经理说了~你快去快回！” “行！你帮我盯着点儿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陈书宁挽住王娜的胳膊，说：“走！咱们把他送派出所去！我就不信，他还能这么嚣张！” 围观的人都堵在门口，有好热闹的，干脆就跟在周立业身后，一起去了派出所。 郭君山刚从工商局那边回来，端着水杯穿过走廊，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杜鹃同志，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郭君山突然停了下来，后退两步，透过玻璃，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呼~”郭君山吐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推门走了进去。 杜鹃抬头看到郭君山，严肃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带着笑意说：“回来啦！怎么样？顺利吧！” 陈书宁就坐在杜鹃对面，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陈书宁眸子亮了起来，一副发现大秘密的表情！努力的压着嘴角，怕被别人发现她在笑。 郭君山面无表情的说：“嗯！挺顺利的！这是怎么了？有新案子？” 杜鹃搬了把椅子过来，示意郭君山坐，柔声解释道：“这位女同志去供销社买东西，遇到流氓了！” 郭君山的目光落在陈书宁上，眉头皱了起来！ 他没有直接坐到杜鹃的身边，而是拽开椅子，坐到了一旁，直线距离，还是离陈书宁更近一些。 王娜埋着头，低声问：“杜鹃同志，这件事会怎么处理啊？” “杜鹃同志，供销社的李姐还有马玉芝同志，都是人证！那个男人就是故意的！”陈书宁的声音很坚定。 王娜点了点头说：“而且，赵姐说了，他是惯犯！我……呜呜……这要传出去，我怎么办……” 王娜不想轻易放过那个矮胖的男人，但她更不想坏了名声！ 杜鹃答道：“王娜同志，你先不要哭！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你放心，你这边有人证，这个人是一定会得到惩罚的！” 郭君山听了王娜的话，眉头才舒展开。他还以为是陈书宁遇到流氓了…… 郭君山冰冷的声音响起：“我们派出所不会泄露你的身份！按照相关的法规，他犯了流氓罪，几年劳烦是跑不了的。” 陈书宁安慰王娜：“你别哭！不会有人知道的，我们在供销社里，也没有说漏嘴！ 周立业那里，我会去说的！他人很好，不会出去乱传的。” 郭君山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马玉芝敲了敲门，进了办公室，轻声说：“李姐回供销社了！周立业同志还在外面等着。书宁你要不去看看？” 陈书宁点头说：“嗯！玉芝，你陪着王娜吧！我去看看周立业。” “杜鹃同志，你先处理吧！我那边还有点儿事儿，我先去忙了。”郭君山喝了口水，站起来也跟着往外走。 派出所大厅的座椅上，周立业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不时的往里面张望一下。 看到办公室的门开了，陈书宁走了出来，他勾起嘴唇，那张帅气的脸更加柔和了。 “书宁，我在这儿！” 陈书宁出来之后，里面又走出一个穿着警服的男子，周立业定睛一看，面生。心想可能是新来的民警，笑着打了个招呼！ “同志，你好！” 郭君山面无表情的看了周立业一眼，微微颔首，说了一声：“你好！” 打过招呼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也没有关门，径直坐到了椅子上。 郭君山的办公室，刚好可以看到大厅里的情况，陈书宁回头看了他一眼，看他低着头在写字，就收回了目光。 陈书宁坐到周立业身旁，轻声说：“周立业，我们这边都差不多了，你要是有事儿，就先去忙吧！” 周立业摇了摇头，语调很轻松：“嗨~我能有什么事儿啊！书宁，你那个朋友没事儿吧？ 我坐在这儿，都能听到她在里头哭！到底怎么回事儿~” 陈书宁和王娜说话的声音太小，周立业没有听清楚，他动手完全是因为，那个男人打量陈书宁的目光，让他心里不舒服！ “嗯……你别问那么多！反正出去了不要乱说……” 陈书宁含糊了过去，不想在这件事儿上纠缠，王娜被流氓骚扰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陈书宁脑子一转，说起了别的话题：“周立业，我今天说的话，你听懂了吗？” 周立业靠在椅背上，轻声说：“你说读书那事儿啊？我听懂了，回家我就把课本捡起来！” “书宁，你说的政策那事儿，靠谱吗？你不是逗我的吧？” 陈书宁低声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应该有眉目了，就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周立业皱着眉问：“要是要等好几年，也怎么办啊？不准备结婚了？” 陈书宁无奈的看着周立业，吐槽道：“你能不能说点儿别的？我刚刚十八岁……着什么急啊……” “嘿嘿……不着急！不着急！本来哥哥我还想着，给你介绍个对象呢……” “你留着吧，我不需要！” “嘿！我是一片好心！我说的这个对象，长的又高又帅！有文化……错过了……” “周立业，你烦不烦！你先给自己找个对象吧！我的事儿，你可别操心！” “那你这样一直读书，要是耽误了终身大事怎么办？以后后悔了，可没有地方哭！” “我为什么要后悔？我们女人生下来，不是为了做家庭妇女的！我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陈书宁可是连自己亲妈都敢怼的人，她会惯着周立业？ “周立业，不要小看我！我虽然是农村人，但是我的思想很先进！你看看革命前辈里，有多少位女英雄？ 我也想像她们那样，为了自己喜欢的事业拼搏！新社会了，不要用旧社会时，那一套思想绑架我！ 我可不比你们男人差！早晚我会闯出一片天的！” 第49章 郭君山和郑光明通话 周立业眸光更亮了，他说：“好了！我说错话了！你是雄鹰，不应该被困在这小小的泥潭里！ 反正你读书，我就读！我不能被你落下！要是你说的事儿是真的，到时候咱们两个再比比！看看谁是第一！” 陈书宁自信的说：“比就比！我还能让你超过去？” 周立业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惊呼道：“呦，这么晚了！书宁，我得走了，今天说好了，我得去我妈单位帮忙。” “嗯！你快去吧！我这边没事儿的，估计一会儿我哥哥就找过来了！”陈书宁起身，送周立业出去。 陈书宁出门的那一刻，郭君山才抬眸，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 一阵寒风吹过，陈书宁又回到了大厅。 “嘿！” 陈书宁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陈书宁惊呼了一声：“啊——” 郭君山匆忙站起来往大厅里跑，椅子都被他带倒了，他恍若未觉！ “周！立！业！你怎么想的？是不是有病……” 周立业后退一步，躲开陈书宁拍过来的巴掌，笑着说：“闹着玩儿的！这次我真要走了~别打了~别打了~” 郭君山冷冷的看着在大厅里打闹的两个人，朗声说道：“公共场合！禁止打闹！” 陈书宁立刻停了手！ 周立业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啊！警察同志，给你添麻烦了！” 郭君山没有说话，他的沉默，让气氛变得诡异。 陈书宁催促道：“赶紧走吧！再闹真来不及了！” 而后，陈书宁又对郭君山说：“郭君山同志，真不好意思！我这朋友爱开玩笑！” 郭君山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陈书宁生气，不会是因为我突然出现，吓到她了吧！ 郭君山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儿，越琢磨，越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想不到，陈书宁居然也有害怕的东西！ 周立业尴尬的笑了几声，对着陈书宁摆了摆手说：“书宁，我这次真走了啊！再见~” 陈书宁摆了摆手说：“嗯！赶紧走吧！你在这儿光给警察添麻烦，再见~” 周立业走了，大厅里一片寂静！ 陈书宁和郭君山面对面站着，大眼瞪小眼。 良久，陈书宁沉不住气了，主动问道：“郭君山同志，你还有事儿吗？” 郭君山收回目光，平静的说：“没事儿了！核桃酥吃完了吗？” 吃人嘴短，陈书宁的面色变得柔和了几分，她低声说：“留给爷爷奶奶吃了……还没有吃完！谢谢你！” “嗯！”郭君山面色平静的应了声，转身回了办公室。 大厅的门又开了，一道寒风吹了进来，许青山走了进来。 “书宁！怎么回事？” “许青山？怎么是你先来的？我二哥呢？” 许青山缓了口气，指了指门外说：“停自行车呢！马上就过来！怎么回事儿啊？” 陈书宁低声说：“出了点儿意外，不是什么大事儿，马上就可以走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马玉芝扶着王娜走了出来。 “杜鹃同志，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马玉芝真诚的说。 杜鹃笑着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跟我客气，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儿有结果了，我会通知你们。” 王娜低着头说：“麻烦你了！” 她刚刚哭过，鼻音比较重，许青山抬头望去，目光正好撞进王娜的眼里。 许青山悄悄松了口气，轻声问：“书宁，是王娜出事了？” 他和陈家旺回了供销社，听说陈书宁她们几个来派出所了，就急匆匆的过来了，根本没有问是谁出事了！ 郭君山依旧没有关门，他端起杯喝了一口水，漫不经心的看着门外。 “嘘！不要问，回去也不要跟别人说……”陈书宁的声音很低。 许青山也反应了过来，点头应道：“嗯……我知道了~ 那我们回去吧！” 王娜走了过来，挤出一抹笑，僵着脸说：“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陈书宁转身的那一刻，刚好看到郭君山那双带着凉意的眼眸。 她笑了笑，就挽着王娜的胳膊离开了。 郭君山起身，关上了门，将寒风挡在了门外。 “叮铃铃——叮铃铃——” 郭君山拿起电话：“你好！大河镇派出所。” 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君山？是我！” 郭君山愣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哦~ 是师父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队里不忙吗？” 郑光明：“废话！咱们刑警队什么时候闲下来过！” “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你，之前那个案子，你为什么会怀疑林生？” 郭君山皱起眉头，平静的说：“林主任在医院工作，他有机会拿到大量的安眠药。 而林主任的妻子钱素娟就是死于服用过量安眠药。而且，他前妻也是死于服用过量安眠药。 你们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 郑光明沉默了片刻，开口说：“可是他有不在场证明啊！钱素娟服药自杀那天，他带着女儿去岳父岳母家了啊！ 反而是他妻子那个情夫于中华，他和钱素娟见了一面！之后钱素娟就服药自杀了！” 郭君山苦笑了一声，答道：“既然你们是这么认为的，那直接以自杀结案就好了！不需要给我打电话。” “哎！现在钱素娟的爸妈把于中华给告了！这个案子有一些疑点，还没有解开，上边给的压力太大了！” “如果以钱素娟自杀这个结果结案，钱素娟的父母第一个就要出来闹！” 这个案子越查越复杂！郑光明天天都在琢磨案情，头发掉了一大把，案情还是没有进展。 郭君山说：“师父，那就接着查下去啊！咱们不是有新的侦查技术，指纹识别技术吗？ 你可以提取那个药瓶上的指纹啊！提取到了，再和于中华、林生对比一下！” 郑光明无奈的说：“对比过了……上面没有于中华和林生的指纹。” “钱素娟的指纹呢？对比过吗？”郭君山问道。 郑光明的声音很低落：“只提取到了一组指纹，对比过了，也不是钱素娟的……” 最初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郑光明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自杀案。 他还跟郭君山吐槽过派出所，怎么会把这么小的案子转到刑警队来！没想到很快就打脸了！ 郭君山一直认为，钱素娟的丈夫林生可疑。但郑光明并不赞同。 林生的不在场证据太完美了！那天林生休假，没有去医院上班。他和钱素娟本来是要一起去岳父家的。 但是出门之前，钱素娟说自己肚子疼，就留在了家里。 林生带着女儿去了岳父那边，玩儿了一天，晚上八点才到家。到家之后看到的就是，钱素娟已经凉透的尸体。 钱素娟是服用安眠药致死的，死前从未表现出有轻生的倾向，所以她父母觉得事有蹊跷，就报了警。 郭君山再一次说起了，自己走访调查的结果：“师父！当时我走访调查发现，钱素娟和她丈夫的感情并不好。 就在钱素娟自杀前一天，他们两个还吵了一架！街坊邻居都听到了。 钱素娟父母报警之后，林生主动说出来钱素娟在外面有个情夫，我觉得他们夫妻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事儿吵起来的！” 郑光明追问：“君山，你就因为这一点，才怀疑林生的？” “不止！师父你想想，那些安眠药是怎么来的？那是管控药！那么大一瓶，不可能是从医院开出来的！” “你被调走之后，我亲自去医院调查过，医院的工作人员能够证明，林生没有开过安眠药！” 也是因为这一点，刑警队才走进了死胡同。 郭君山舔了舔上嗓子，问道：“林生在医院的所有关系，你们都排查了吗？” 郑光明生气的说：“说起这个……都是你小子闹的！现在我们去医院，那些医护人员，都不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 你说你怎么想的？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问林生是不是养了个情人？现在案情没有进展，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50章 陈书宁顶着暴雪回村 郭君山就是因为钱素梅这个案子，才被调到大河镇派出所坐冷板的！ 他后悔吗？ 他一点儿也不后悔！直觉告诉他，林生有重大作案嫌疑！但是这个人实在太狡猾了！ 郭君山抓不到证据，就想刺激刺激林生，或许这样，林生会露出马脚。 这才有了郭君山大闹医院的那一出！ 他从不为自己的鲁莽行为而后悔，即便是被分配到离京市这么远的小镇上！他只是可惜，没有抓到林生的破绽！ 郭君山平静的说：“师父！我还是那句话，直觉告诉我，这个林生不简单！我怀疑他就是凶手！” 郑光明气急败坏的说：“直觉！直觉！直觉！我说了多少次，咱们办案是要讲证据的！直觉再准有什么用？ 难道上了法庭，你也跟法官说，你直觉林生就是凶手吗？证据！证据！我们要找到证据！” “师父，你急什么啊？实在找不到头绪，您就先带着人把医院的人都查一遍！对了，林生的患者也查一下吧！ 尤其是那种，常年找林生开安眠药的患者！这个林生太狡猾了，如果他有同伙的话……一定藏得很深！” 郑光明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沉声说：“我试试吧！我们也没有更好的思路了……对了，你在大河镇那边怎么样？” “我还行！这边虽然没有京市繁华，办的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但是也挺充实的！” 郑光明厉声说道：“你这小子！我让你下基层锻炼，是为了磨炼你的心性！可不是让你去养老的！ 老韩可跟我说了，你最近一直消极怠工，动不动就找不到人了！这样可不行！你给我打起精神来，锐气可不能丢！” 郭君山敷衍的说：“行！行！我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 郑光明气愤的说：“嘿！你还敢嫌我啰嗦！你小子找打是不是？对了，我听公安局那边的同志说，你在找人？” “嗯！之前革wei会调查我那次，您还记得吗？说我亲生爷爷王思民是资本家……我最近了解了一下以前的事儿。 我亲生爷爷王思民的成分……严格来说不算资本家，我觉得他的事儿或许有转机……” 郭君山在心里默默吐槽：老崔真是个大喇叭，让他偷着查查，他怎么告到师父跟前去了！回去高低得弄他一顿！ “这事儿你应该找我呀！能帮上老首长，我能干看着不管嘛？你这孩子……哎呀！真是气死我了！” 郑光明真想给郭君山几脚，但是郭君山又不在跟前，只能气的拍桌子！ 郭君山劝道：“行了！别拍桌子了！你要想帮忙，现在帮也不晚！帮我找到王家的后代，说清楚我爷爷的身份！” “行行！挂……挂了吧！听见你说话就生气。” “嘟嘟——” 电话挂断了，郭君山笑了一声，轻声说道：“还是那副臭脾气……” 窗外飘起了雪花，郭君山望着远方，想起了陈书宁。 “小毛丫头，还挺招人！这么会儿功夫，一个周立业，一个许青山……凶巴巴的……怎么都喜欢她啊？” 鹅毛大雪从天上缓缓飘落，陈书宁擦了擦脸上的雪花，大声的说：“这雪越下越大，我们得快点走了！ 王娜，兰芝，你们俩个怎么样？跟的上吗？我拉着你们两个吧？” 王娜和马兰芝加快了脚步，拼命的追赶陈书宁的脚步。 王娜愧疚的说：“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耽误了时间……要不，我们早就到村里了……” 陈书宁拉了王娜一把，轻声说：“这话太见外了，以后别说了！你也不想遇到这种事儿的。我们得走快点！” 陈家旺回头看到妹妹落后这么多，大声喊道：“陈书宁，快点！快进村里了！” “知道了！你不要催了！着急你就先走~”陈书宁大声的应道。 “亏了今天咱们推了辆自行车，这么大的雪，咱们要拿着东西走，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陈书宁无比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马兰芝抬头望向前方，笑着说：“自行车都让咱们的东西，弄成小推车了……也就是有他们两个男同志。 要是就我们三个女同志的话，推回去都费劲！” 几人你追我赶的，终于到了村口。 王二秀在村口张望了半天，远远的看到几个身影，还以为是陈山回来了。 “大山！大山！” 陈家旺掏了掏耳朵，又仔细听了听，高声喊道：“不是大山！我是陈家旺！” 王二秀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是陈家旺和许青山，失落的说：“哦……是你们啊！你们也去镇上了？看到我家大山了吗？” 陈家旺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看到他！” 王二秀皱着眉说：“哦~那没事儿了，你们忙去吧！” 陈书宁紧追，终于到了村口，气喘吁吁的说：“二哥，你们走的也太快了！累死我了……” “哼~”王二秀看到陈书宁果断了把头扭到一边儿去了。 陈书宁眼皮都不带抬的，直接把王二秀当空气，拉着王娜直接走了。 马兰芝回头看了王二秀一眼，压低声音问陈书宁：“书宁，她是不是记仇了？” 陈书宁平静的说：“看那样儿，肯定是记仇了呗！不过我不怕她，我又不占她便宜，别想让我捧着她……” 马兰芝挑起大拇指，敬佩的说：“书宁，还是你厉害！我犯低血糖那次，她跟那个李宝珍，没少在背后蛐蛐我……” “你不用管她们说什么！她就是日子过的太顺当了，才有那闲工夫说别人的坏话……” 马兰芝应道：“嗯！我没有往心里去~” 许青山停下脚步，回首说道：“咱们先回知青点吧！把东西卸了，也好让书宁跟家旺回家。” 王娜回道：“成！先回知青点！这样也顺路……” 陈书宁还是第一次到知青点来，来了也没有闲着，帮着王娜和马兰芝把东西搬进了屋里。 “书宁，你把东西放到这个炕上就行！我跟王娜睡这边！” 陈书宁放下东西，四下打量的一番，问道：“你们四个人一起住吗？” 王娜把毛线放到炕上，应道：“嗯！我跟兰芝睡这个炕。那边那个炕是邢芳草和韩梅的。哎?韩梅，邢芳草干什么去了？” 韩梅窝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说：“谁知道啊！刚才出去的，问她也不说……” “这雪越下越大，她怎么还往外面跑啊！”王娜嘟囔了一句，就不再提起邢芳草了。 雪确实越来越大，陈书宁也不敢再坐着了，起身说：“王娜，兰芝，雪太大了，我得回家了！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 马兰芝正在掏灶膛里的灰，闻言放下簸箕，站起来说：“书宁，今天雪太大了，我们两个就不留你了！ 明天你要是有空，过来找我们玩儿啊！我们教你裁衣服，织毛衣！” “嗯，那我走了！你们别出来了，外面太冷了……” 陈家旺推着自行车在门口等着呢，见陈书宁出来了，说道：“走吧！回家了~” 许青山探出头来说：“家旺，你们慢点走！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我还过去，等着我~” 陈家旺挥了挥手答道：“行，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陈书宁一出院子，就看到了陈爱国。 “爸爸！你怎么在这儿啊？” 陈爱国沉着脸说：“我怎么在这儿？你们两个迟迟不回来，我在家里急死了！ 我说去镇上接你们两个，到了村口王二秀说，你们两个跟着知青们，跑到这里来了！ 走吧！赶紧回家吧！你爷爷都等着急了！” 陈书宁挽住陈爱国的手，撒娇道：“爸爸，我们是有点儿事，耽搁了！走~咱们回家！ 我买了好些布料，回去量尺寸去，我给您做新衣服！嘿嘿~” “去！去！你就会哄我！” 第51章 邢芳草不知所踪 “二哥，你买的什么呀？怎么这么重？” 陈书宁吃力的抱着麻袋，吭哧吭哧的往屋里搬。 陈家旺一把接过麻袋，说道：“买了点儿书，我搬吧！书宁你去拿别的东西。” 陈书宁果断松了手，转身去拿其他的东西。 陈爱国挥了挥手说：“我拿吧！书宁你快进去吧~怪冷的！” 陈书宁走到了自行车旁边，把布料、毛线拿在手里。对陈爱国说：“爸爸，你拿下调料吧！ 对了，醋和酱油的瓶子是供销社的赵姐借给我的，您周一上班，想着还回去哈~” 陈爱国沉声说道：“行！我知道了！香花~香花~ 你出来一下，把这醋跟酱油倒咱们家瓶子里头。” 刘香花应道：“哎！来了~” “吱呀——”老旧的木门发出沉重的声音。 陈锋走了出来，问道：“怎么才回来啊？我在家都等着急了……” “爷爷~ 走，咱们先进屋，进屋说！”陈书宁上了台阶，扶着爷爷又回了屋里。 “爷爷，奶奶！快，看看我买的布！今天可捡了便宜了~三毛！我啊，三毛钱买了一大包布头！ 你们看看，块都不小呢！这要是拼在一起做个窗帘，枕头套的，多好！” 陈书宁坐在炕头上，买回来的布料和布头摆了一炕，李珍放下手里的活儿，凑过来看。 陈书宁买的那块花布是白底碎花，放在灰扑扑的布料里，特别的显眼！ 李珍凑过来看了一眼，说：“呦~这花布不错！这小碎花真鲜亮！就是太白了……不好洗！” 陈书宁笑着说：“奶奶，这花布我是留着做衬衫的！不是做褂子的！衬衫薄，好洗！” 李珍知道衬衫是什么，现在的小年轻就喜欢穿衬衫！ 李珍喃喃的说：“奥！做衬衫啊~做衬衫怎么不买白布啊？我看那些知青都穿纯白的。” 陈书宁解释道：“奶奶，纯色的太多了，别人都有，我不想和别人穿一样的！” 说完，陈书宁抖开花布，在身上比了比，对李珍说：“奶奶，你看！这碎花的布料可比白色的布料好看多了！” “嗯！这倒是！比白色的好看多了~”李珍附和道。 陈书宁笑的更开心了，一边叠布料，一边说：“奶奶，我买的布料够做两件衬衫的！到时候给我大嫂一件！ 我们两个高矮胖瘦差不多，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穿！嘿嘿……” 李珍打趣道：“呦~还给你大嫂一件啊？你不是说不想和别人穿一样的衣服吗？” “哎呀~奶奶！我大嫂又不是别人！” 陈书宁从来不把季雪当外人！季雪可不像牛兰香，她对陈书宁向来大方，更不会算计陈书宁的东西。 林娟私下里可是抱怨过好几次了，说她大哥大嫂总是惦记着，把她嫁给李铁牛。已经劝了她好几回了。 陈爱国进了屋里，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抱怨道：“这雪可真大！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才能停呢！” 陈锋坐在外屋编竹筐，头也不抬，开口说道：“是啊！今年的雪太大了！也不知道你王叔在牛棚里住，受不受得了？” 陈爱国嘿嘿一笑，说道：“嘿嘿……爸，您不用担心！我把陈叔安排到二赖子家里住去了。” 陈书宁手一顿，好奇的问：“爸，你怎么做到的？二赖子不是最看不上王爷爷吗？”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珍嘟囔了一句。 陈锋活儿也不干了，眼巴巴的看着陈爱国，急切的问：“老大啊！你没骗我吧？” “哎呀！爸！我骗你干什么啊？是，二赖子是混蛋，看不上我王叔。不过他现在也跟我王叔差不多！ 我王叔是资本家，他还是偷鸡贼呢！他们两个啊，谁也别嫌弃谁！而且，他们在一起，二赖子还能占点儿便宜！” 陈锋想到二赖子，脸上的表情太精彩了！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二赖子懒，今年的分红扣掉那只鸡，还欠大队钱呢！ 我当着他的面，笑话了他几句，说他拿到手的粮食还没有我王叔多，他自己屁颠儿屁颠儿就去找我王叔了。” 刘香花放下手里的空瓶子，笑着附和道：“我们两口子，给瞎婆婆扫完雪出来，他已经把王叔接过来了！ 哪怕二赖子就让王叔住几天，把最冷的这段日子挨过去也行！比住牛棚强多了！” “妈，那牛呢？王爷爷不看着牛，万一丢了怎么办？” 陈书宁当然想让王思民住上保暖一些的房子，不过，牛怎么安置也是个问题！牛是集体资产，万一丢了王思民又得挨批斗！ 陈爱国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沉声答道：“我想到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还能忘了？出了瞎婆婆家，我就去了趟牛棚。 我直接把牛牵到二赖子家去了，住他们家那个土坯房。喂牛的时候再去牛棚那边拉干草就行了。” 陈锋嘱咐道：“你想着去村长还有支书那说一声！别到时候找不到牛，又折腾你王叔。” “想着呢！我早就去告诉村长还有支书了！您放心吧！”说完刘香花擦了擦手，走到炕边上，翻弄着布料。 陈书宁低头理着布头，有几块挺大的，拼凑拼凑能做个被面。她叠起来随手放到了一旁。 “书宁，去拿剪子去，我裁下布料，今天裁剪好，明日就能做衣服了。眼瞅着快过年了，可不能拖了……” “妈，您放着吧！我跟王娜、马兰芝说好了，明天找他们裁布料。她们城里人做的款式，比咱们做的好看！ 咱们自己做的穿上没有精神，也浪费布料。对了，她们让我量尺寸，咱们家皮尺呢？” 刘香花从抽屉里翻出皮尺，递给了陈书宁，担忧的说：“让她们给裁，会不会太麻烦她们了？ 书宁，咱们可不能白占人便宜！别让城里人看清了咱们！” 刘香花的话，倒是给陈书宁提了个醒！ “爸爸！王娜她们说想弄张缝纫机票，让我问问您有没有门路！就算贵点也没事儿，她们能接受！” 陈爱国坐在地上劈竹子呢，听到女儿的话，不假思索的说：“行！礼拜一我上班了，给她们问问去！” 陈书宁脆生生的应了声：“哎！您想着点儿，我看她们是真想买！” “奶奶，您站起来，我先给您量尺寸！妈，你排第二个哈！” “先给你爷爷奶奶量，我跟你爸爸不着急！” 外头的雪下的更大了，早上扫出来的小路，早就淹没在了暴雪里，再也看不到踪迹…… 王娜喝了口粥，看着外头越来越暗的天色，担忧的说：“你们说，邢芳草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马兰芝吃了口咸菜，含含糊糊的说：“那谁知道啊？咱们都回来这么久了，晚饭都吃到嘴里了…… 这么大的雪，你说她又作什么妖？韩梅？你们两个搭伙吃饭，你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韩梅眼巴巴的瞅着王娜碟子里的咸菜，吞了口口水，心不在焉的说：“她走的时候没有说！不过我看她挺高兴的！ 应该是有好事吧？谁知道呢…… 王娜，你这咸菜真香啊！” 王娜看着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心里头直膈应！一碟子咸菜，喜欢吃自己买就行，又不是多金贵的物件！ 你买了，她舔着脸过来蹭行，就是不能花那几毛钱……也不知道那么节省为了什么…… 马兰芝虽然不喜欢邢芳草，但是外头下了这么大的雪，她心里担心：“王娜，韩梅，要不咱们吃完饭，出去找找她吧？” 邢芳草要是出去串门，不能这么晚回来！可是她能干什么去呢？她跟村里的人也不算熟悉啊…… 不对！有一个人最近和邢芳草走的很近…… 第52章 王娜马兰芝寻找邢芳草 马兰芝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她沉声：“吃完了饭，我们先去别的知青屋里看看，要是邢芳草不在，我们就去找魏春红！” 王娜沉默了片刻， 叹了口气说：“好吧！我陪你去~” 王娜和马兰芝可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不可能看着马兰芝，自己出去找邢芳草。 万一邢芳草没事儿，马兰芝出了事儿，王娜会后悔一辈子的！ 韩梅不悦的说：“这么冷的天，还要出去找她……真是倒霉！马兰芝，你们两个去吧！我是不去~” 王娜把筷子重重的摔到桌子上，气愤的说：“韩梅！你还有没有良心？平时跟邢芳草好的跟一个人似得…… 真到了需要你的时候，你比谁都跑的快！你就不怕邢芳草知道这件事儿了，跟你翻脸？” 马兰芝也放下了碗，讥讽道：“韩梅，你占邢芳草便宜的时候，怎么不这样啊？ 是！今天下暴雪，外面特别冷！你怕冷，难道我们就不怕吗？我们跟邢芳草关系一般，都肯出去找她。 你不是自称是她的好姐妹吗？这种时候你不去，你让邢芳草怎么看你？让咱们知青点的人怎么看你？” 韩梅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说：“你们少说风凉话！你们衣服多厚，我衣服多厚？你们是不怕冷……我不行啊！” 王娜“腾~”一声站了起来，怒道：“韩梅！你也太自私了！我们衣服厚怎么了，那是我们自己辛苦劳动赚来的！ 你工分也不少，分红也没有少拿，你自己掏钱做棉袄啊！我们又没有拦着你！你在这儿阴阳怪气谁呢？” 韩红看王娜发火，嘴唇颤抖了几下，却没有说话！低头喝她那碗，稀的跟水差不多的碴子粥去了。 马兰芝站起来，握住了王娜的手臂，低声劝道：“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赶紧吃饭！吃完咱们俩出去找找。她不愿意去就算了……” 王娜踢了板凳一脚，愤愤不平的说：“你看她那样~ 亏邢芳草对她那么好，真是狼心狗肺！” 韩梅低头喝粥，只当没有听见王娜的话。她和王娜她们不一样！她是家里的长女，还要养活底下的三个弟弟。 她的口粮和钱，要省着寄给家里用。哪里能像王娜她们那样大手大脚的？ 外头那么冷，她穿的又单薄，只要不让她出去找邢芳草，随便王娜她们说什么吧！邢芳草的命对她来说，不重要！ “咯吱——咯吱——” 许青山顶着暴雪，走出了屋子，紧了紧身上的棉袄，抬脚往外走。 今天他和陈家旺买了好多复习用的资料，回来的时候人多眼杂，他没有提，想着放到陈家，等晚上学习的时候再看。 “是许知青吗？”对面的门开了，一道女声响起。 许青山顿住脚步，回头见是王娜，嘴角微微勾起，笑着说：“是我！王娜同志，有事儿吗？” 马兰芝从屋里走出来，高声问道：“许知青，我们屋的邢芳草一直没有回来，你帮我问问你们屋的知青。 下午的时候，有谁看到过邢芳草吗？这雪太大了……我们怕……” 许青山转身又进了屋，大声问：“嘿~ 谁看到邢芳草了吗？” “没有看到~” “她中午的时候就出去了！没有看见她回来~” “我也没有看到……” 许青山出了屋子，看着王娜说：“王娜同志，你也听到了，我们屋的人没有看到她！要不你问问别人吧！” 王娜失落的点了点头，说道：“嗯！许知青你忙去吧！我们再去问问别人吧……” 许青山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 陈家旺今天买了很多书，吃了饭就拉着陈书宁躲进屋里。 陈书宁坐在炕上，看着陈家旺从破麻袋里掏出那么多书，惊呼了一声：“哇！二哥，这些书你都是从哪里买的？ 这……外头买不到吧？哇~ 这都是高中的复习资料！哎？这本是测试题！” 高中课本上，有很多知识点都是一笔带过，陈书宁早就想研究研究，但是买不到相关的书！ 陈家旺带回来的这些书，虽然没有涵盖所有的高中知识点，但是有一大半都涉及到了！ 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陈家旺看着妹妹那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笑着的说：“看你这样儿！真没有出息……不就是几本书吗？” 陈书宁用撒娇的语气问：“二哥~你就告诉我呗！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些书的？尤其是这几本书，我们老师那里都没有！” 陈家旺故作神秘的说：“我告诉你，你可不能随便往外说！” 陈书宁郑重的点了点头，承诺道：“不说！我肯定不往外说！” 陈书宁知道轻重，现在上面对书籍管控的严格，她们兄妹手里有这么多书，传出去恐怕会惊动革委会！ 到时候给她们扣个资本主义复僻的帽子，他们可承受不起。 陈家旺这才说出书的来历：“这些书，都是我跟青山去废品回收站淘回来的！那边有好多书…… 跟废纸壳子堆在一起，也没有人管！我是按买废纸壳的价格收回来的……” 现在有钱都不一定买的到专业的书，就算去黑市能找到，也要花不少钱。 废纸盒子才多少钱啊？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二哥，你怎么跟人家说的？废品回收站的人就没有起疑心？”这是陈书宁最好奇的地方！ 陈家旺得意洋洋的说：“我说买旧书回来糊墙！他们就没有追问。其实他们才不管我要这些书干什么…… 回收站那么多破烂，我买书的这些钱，你以为他们会如数交上去啊？九成九让他们私下分了！” 大家都不好过，背着人的时候，干这种事儿，上头也发现不了！ 陈书宁点头应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二哥你脑子真好使！你有这脑子，还去部队干什么？ 干脆就在家里复习，等着跟我一起考大学吧？” 陈家旺摇了摇头说道：“那不行！我跟二叔说好了，要去参军！等到了部队里，找机会上大学！ 我自己的津贴，能供的起我读书，就不用跟家里伸手要钱了！不然一口气供两个大学生，爸妈还不累死！” 陈书宁喃喃的说：“嗯！二哥你说的也对~ 不过我要是真能考上大学，我自己会想办法赚钱的，不会依赖家里……” “小样儿~ 用得着你出去赚钱？你要考上了就踏踏实实读书，到时候我想办法供你！”陈家旺用肯定的语气说。 “二哥，你想的太长远了，现在只是有消息说要恢复高考，正式的文件还没有下来呢！” 陈书宁很乐观，但是她还没有陈家旺那么乐观！ “家旺，在家吗？” 陈家旺放下手里的书，大声应道：“在！青山你快进屋！” 说着陈家旺打开房门，把许青山迎了进来：“这么大的雪，我还以为今天你不来了呢！快~ 进来烤烤火，冻坏了吧？” 许青山跺了跺脚，抬手擦了擦鼻子，笑着说：“是挺冷的！外头雪都到我小腿了……今天也太冷了……” “哎呀~ 上炕！盖上我的被子暖和暖和！你说你也太勤奋了，少学一天没事儿！”陈家旺把许青山拽进了屋子里。 “嗨~现在没有农活，我得抓紧时间好好学，把落下的功课补上！等到明年开了春，就没有多少时间看书了！” 许青山顺势进了屋，脱鞋上炕。 “书宁，你看什么书呢？怎么这么入迷？”许青山披上陈家旺的被子，笑着问道。 陈书宁举起手里的书说：“这本书啊~” 第53章 陈洪录广播找邢芳草 “找到邢芳草了吗？” “没有！艳红说，打中午开始就没有看到她！” “这可怎么办啊！咱们进村吧，去找魏春红问问！” “嗯！只能这样了！” 王娜叹了口气，跟在马兰芝后头，一步一个脚印的往村里走去。 赵艳红匆匆忙忙的跑出来，大声喊：“王娜！你们两个等等我，我陪你们一起去找！” “还有我！”李红枣跟了出来，说话的功夫，戴上了一顶帽子！ 对面黑黢黢的房里亮起了灯，一个低沉的男音响起：“马兰芝，我们也去！你等等我们啊~” 马兰芝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哎！谢谢你们了~” 赵艳红下了台阶，挽住马兰芝的手说：“你客气什么？就算要道谢，也是邢芳草跟我们道谢！” 寒风呼啸，李红枣冻的直哆嗦，在原地蹦了几下，小声说：“韩梅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找邢芳草？ 她们两个的关系不是最好了吗？韩梅干什么去了？” 知青点的人都知道，马兰芝和王娜关系好，她跟邢芳草闹过矛盾，虽然在一个屋里住着，但是来往不多。 有段时间，邢芳草和大家的关系稍微缓和了一些，不过最近她又变成原来那样了，只和韩梅好！ 如今邢芳草不见了踪迹，韩梅没露面，马兰芝和王娜张罗着找她 ，这就很耐人寻味！ 王娜虎着脸，阴阳怪气的说：“屋里躺着呢！韩梅说了，她衣服单薄，不如我们抗冻，她就不出来找了！” 赵艳红和李红枣的面面相觑，都对韩梅的行为有所不满。 赵艳红撇了撇嘴说道：“什么人啊！平时她可没少占邢芳草便宜……这时候躲了……” 李红枣轻轻拽了赵艳红的衣袖，小声说：“别说了！这样的人又不知道害臊，你说了也是白说……” 很快，有很多知青穿好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大家伙都是出来找邢芳草的。 刘贵点了点人数，狐疑的说：“许青山和韩梅干什么去了？他们怎么没有出来？” 江河跟许青山住一个屋，闻言解释道：“青山去找陈家旺了！没事儿~一会儿咱们进村，我去陈家找他！” 王娜指了指身后的屋子，高声说：“韩梅说，她不去！咱们走吧！不用管她了~” 刘贵愣了一下，尴尬的说：“嘿嘿……可能韩梅同志累了吧……咱们这些人出去找也是一样的，走吧！” 男知青们打头，率先走出了院子，女知青紧随其后，也跟着往外走。 李红枣瞪了刘贵一眼，吐槽道：“这都能护着，我真是服了！” 赵艳红低声提醒：“快别说了~ 我早就说过，刘贵这个人不行……他喜欢韩梅那样的，他跟你不是一路人！” 李红枣狠狠的踢了一脚脚下的积雪，恨恨的说：“哼~ 狗眼不识泰山，有他后悔的时候！” 皮宏亮故意走的慢了点，磨磨蹭蹭的等着李红枣追上来。 赵艳红碰了碰李红枣，抬头示意她往前看，笑着调侃道：“呐！这位才是你的良人！这不比刘贵强？ 我跟你说，别因为刘贵那张嘴，就觉得他是好人！刘贵人品不如皮宏亮！过日子光靠一张嘴可不行！” 李红枣眸子闪了闪，半晌没有说话！她就是不服气，她和韩梅一起到的陈家村，为什么刘贵偏偏喜欢韩梅？ 明明韩梅模样、学识、性格，样样不如她李红枣，怎么刘贵的眼就那么瞎呢？ “李红枣同志，你在前面走，我跟在你们后头！让你们女同志断后太不安全了。”皮宏亮这话说的敞亮。 赵艳红用手肘碰了碰李红枣，偷偷说：“看见了没！这才是爷们儿~真要是过日子，他比刘贵那样的强！” 李红枣羞红了脸，压着声音说：“快别说了，小心让他听见了！” 路过皮宏亮身边的时候，李红枣不敢抬头，含糊的应了一句：“嗯！辛苦你了！” 皮宏亮咧着大嘴直乐！李红枣很少给他好脸色，这样害羞的跟他说话，还是头一次呢！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村长的宁静。 杨大平用胳膊捅了捅身旁的陈洪录，催促道：“当家的，你去开门！” 陈洪录不情不愿的起身，嘴里嘟嘟囔囔的：“这大晚上的，谁呀？也不嫌冷……” 陈洪录出了门，大声问道：“谁呀？” 江河扯着嗓子回应道：“村长，是我，江河！我们知青点的邢芳草同志不见了，您能不能广播广播？ 让村里人帮着找找她？她中午出去就没有回来，都这么晚了，雪又下的这么大，我们怕她遇到危险！” 陈洪录拉着一张脸，打开了大门，本想斥责几句的，看到门外站了这么多人，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哦！是这样啊~ 别的地方你们找过了吗？她是不是串门去，雪太大就借宿在别人家里了？”陈洪录平静的问道。 李胜利摇头说道：“我们都问了一圈了……都说没有看到她！” 马兰芝带着女知青们，从另外一条路走了过来，见到大家都围在陈洪录家门外，也凑了过来。 皮宏亮见她们也过来了，热心的问道：“李红枣同志，你们那边发现邢芳草的踪迹了吗？” 李红枣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们去魏主任家问过了，魏主任没有见过她……” 刘贵沉思了片刻，问道：“林娟同志呢？你们有没有去她们家找？上次在仓库里，我看见她们两个说话来着。” 王娜失望的说：“去过了！没有在林娟那边！林支书也知道了，正往这边赶呢！” 许青山和陈家旺走了过来，陈书宁远远的坠在后头，像个小尾巴。 许青山拨开人群，挤到了陈洪录面前，用不可否定的语气说：“村长，您看看喇叭能不能用？ 能用的话，赶快广播广播吧！人命关头，邢芳草要出了事儿，村干部也跑不了！都要担责任！” 陈洪录一噎，讪讪的说：“那行吧！咱们去大队办公室。”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大队的方向去了，杨大平穿好衣服追出来时，外头只剩下一片凌乱的脚印，人早就没影儿了！ “嘿！这个杀千刀的~ 走了也不说吱一声！” 雪渐渐小了，沉睡中的陈家村是那么安静。只是这种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全体村民请注意！全体村民请注意！” “今天下午，谁看到邢芳草了？谁看到邢芳草了？请马上到大队！” “请马上到大队！” “邢芳草同志！邢芳草同志！听到广播请到大队办公室，大家很担心你的安危！” 王思民侧耳听着大喇叭传过来的声音，推了推身侧的陈二赖，大声的说：“二赖子！醒醒！嘿！醒醒哎~” 陈二赖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问：“怎么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王思民坐起来，沉声问：“二赖子，你下午不是看见邢芳草，往村外头的树林里去了吗？ 赶紧去大队吧！村长广播找她呢！” 陈二赖翻了个身，不悦的说：“我不去！她那么大人了，用得着找？我还睡觉呢……” “二赖子，你不是说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赶紧去吧~”王思民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陈二赖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当好人也太难了吧！哎~” 说着陈二赖爬了起来，拿过棉袄就往身上套。 王思民笑着说：“当好人当然不容易，但是再不容易，也得做好人！你还年轻呢，有回头路可以走…… 我看好你！咱们不好慢慢改就行，时间长了大家伙就能重新接纳你了！” 陈二赖套上棉裤，皱着脸说：“行吧！老王我听你得！我去了啊！” 第54章 陈二赖说出邢芳草踪迹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大队办公室，大家交头接耳，谈论着邢芳草失踪的事。 “你说，邢芳草到底去哪儿了？那么大个活人，还能不见了？” “哎~ 陈万全，你下午不是串门去了吗？没有看到邢芳草吗？” “我从哪儿看见她去？再说我媳妇儿也串门去了呢，你们怎么不问她？” 魏春红脸上的笑容很尴尬，讪讪的说：“我也没有看到邢芳草同志……哪儿就那么凑巧，正好碰上她……” “哎呦！下这么大雪，她能跑哪儿去？” “是啊！哎？你们说会不会是让拐子给拐着跑了？” “……” 陈二赖双手揣着袖子，弯着腰缩着脖子，钻进了大队办公室。 看到这么多人在，他挺起胸膛，洋洋得意的说：“怎么都来了？你们知道邢芳草的下落吗？就都往大队跑？” 陈万全瞪了陈二赖一眼，阴阳怪气的说：“你知道！你知道你倒是快说啊！还嫌我们过来了…… 我们过来是帮着找邢芳草同志的，不是过来看热闹的！真是膈应人……” 陈二赖伸出手擦了把鼻涕，嘿嘿一笑：“嘿嘿……你还别说，我真知道邢芳草的下落！下午的时候，我看到她了！” 陈二赖这个得意呦~ 别人都不知道，就他知道！别人都得求着他说，这种感觉，爽~ 陈洪录拨开人群，冲着陈二赖嚷嚷：“陈二赖！你皮又痒痒了是不是？我们这里找人呢，你过来添什么乱？” 陈二赖把头一昂，不服气的说：“我怎么了，就说我添乱！” “陈二赖，我们知道你急于表现，但是你也不能瞎说！”魏春红翻了个白眼，讥讽道！ 陈洪录抓住机会，语重心长的说：“是啊！我知道你觉得敌人一头，想要立功！但是也不能在这种时候瞎说！ 人命关天！要是因为你瞎说，让我们错过了邢芳草下落的准确消息，那就犯下大错了！” 没人搭理陈二赖就算了，村长和妇女主任还带头打压他，陈二赖那混不吝的脾气哪里能忍？ “村长！你连问都不问，就说我是过来捣乱的，你是不是不想让我们找到邢芳草啊？”陈二赖愤怒的问！ 林石头拨开人群走了出来，沉声说：“二赖子！叔相信你！你说吧，你在哪里看到邢芳草了？” 陈二赖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得意洋洋的说：“还得是我林叔！林叔，我告诉你啊！下午的时候，邢芳草出村了！ 我看见她往村外头那片小树林里走了。当时我还跟她说话来呢！不过她瞪了我几眼，没有搭理我……” “嘿嘿……” “哈哈……” 屋里响起一片嬉笑声。 陈洪江一脸不屑的说：“二赖子！人家邢芳草同志是城里来的姑娘，她能搭理你吗？” 王二秀附和道：“就是……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副德行！”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陈洪江，你是不是找揍呢？”陈二赖卷起袖子，就要过去打陈洪江。 林石头一把拉住陈二赖，心平气和的说：“二赖子！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快带我们过去找！ 要是真的找到邢芳草同志，我记你一大功！” 陈洪录涨红了脸，怒气冲冲的说：“林支书！他的话怎么能信呢？你问问大家伙，谁愿意跟着他去找人？ 我看他啊，八成是觉得大家伙看不起他，想要出风头，才说谎骗人的！” 陈书宁躲在陈家旺身后，偷偷看着陈洪录的反应。她心里有预感，邢芳草失踪的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村长，支书，我相信陈二赖说的话！我愿意跟他一起去找人！”陈书宁率先开口。 王娜紧随其后：“我也相信陈二赖说的话！他没有理由骗我们……” “还有我！” “还有我！” 越来越多的人站到了陈二赖这边！他这个人虽然名声不好，但是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 何况他和邢芳草并没有交集，没有理由误导大家。 林石头轻咳一声，站出来说：“洪录啊！你不相信就算了，我带着二赖子去找邢芳草同志就行！ 走吧！愿意帮忙的都跟我走！” 陈二赖跟斗胜的公鸡一样，昂首阔步的出了办公室，雄赳赳气昂昂的往村口走去。 林石头拿着手电筒，紧跟其后，不时的还回头招呼大家伙：“走啦！愿意去的都跟上！” 许青山、陈家旺立刻追上去。陈书宁则是落在后头，跟王娜她们这些女知青一起走。 他们想走快点儿，但是积雪太厚了，根本就走不快！一行人慢悠悠的出了村子，穿过田野，来到了树林外面。 陈二赖停下脚步，指了指前头的树林，说道：“当时邢芳草同志，就是从这条小路，进了树林里！ 我跟她说话，她没有搭理我。我就扭头回家了！她出来没出来，我不知道……” 林石头长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这样！大家伙五个人一队！分头去找！树林后面有山，大家记得不要大声喊！” 马兰芝四下看了看，扭头对身边的几个人说道：“我、王娜、艳红和红枣，加上书宁，正好五个人！ 人数正好！大家有没有意见，没有意见咱们就这么定了！” 几个人互相望了望，最后都把目光投向了陈书宁。 陈书宁察觉到她们的目光，笑着说：“都看着我做什么？我没有意见，要是你们也没有意见，咱们就行动吧！” 赵艳红和李红枣从来没有跟陈书宁接触过，对她的认知，还停留在当众和王二秀互殴的泼妇上，心里都有些怕她。 陈书宁看没有人说话，主动开口：“不说话，就当你们没有意见了！接下来呢，大家都跟着我走！ 我从小就在这片树林里玩儿，这边的小路我最熟悉！大家跟紧，不要掉队！” 王娜笑嘻嘻的说：“行！书宁我们都听你的，你带路吧！” 陈书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率先走进了树林，往树林的深处走去。 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想，如果邢芳草真的被困在树林里，她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呢？ 这里没有河流，即便是有，这种天气也冻了冰，邢芳草不大可能出现什么意外。 如果是在平坦的地方，邢芳草更遇不上危险了！就算是不小心受了伤，她就算是爬，也能爬回去呀！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邢芳草一定是被困在了，或许是山洞，或许是深坑！如果情况再坏一点儿，她可能还受了伤！ 陈书宁走的很快，赵艳红在后头拼命追赶，挺冷的天，生生累出了一身汗！ “陈……陈书宁同志！你走慢点儿，我……我追不上了！呼呼~”赵艳红实在是走不动了，靠在树上直喘粗气。 李红枣有些不悦的说：“是呀！陈书宁同志，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陈书宁停下脚步，有些愧疚的说：“不好意思啊！我太心急了……你们两个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陈书宁这样柔和的跟她们说话，李红枣还有些不习惯，心想：她不是一言不合就骂人吗？脾气上来还打人，怎么这么好说话？ 赵艳红见陈书宁这么好说话，也有些不好意思：“啊！没事儿的！是我太缺乏锻炼了，我喘口气，马上就能走！” 这里头马兰芝最冷静，她问：“书宁，你走这么快，是有什么发现吗？还是说，你猜到了邢芳草可能在哪里？” 陈书宁点头答道：“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准确不准确……我想，如果邢芳草没有离开这片树林的话…… 那她一定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树林深处就是山脚，山脚那里有个特别矮的山洞……” 马兰芝握紧了拳头，坚定地说：“嗯！那我们就去那边看看！” 第55章 陈书宁找到邢芳草 陈书宁摇了摇头，不慌不忙的说：“不急！如果别的地方没有邢芳草的踪迹，我们再去山洞那边…… 那里离村子太远了，我觉得邢芳草同志，未必会走到那么远的地方。” 冰天雪地的，山上光秃秃的，邢芳草不太可能去那边。就算去了，也不一定知道有那么个山洞。 陈书宁吐了口气，继续说：“我还知道两个地方，都是坑洞，或许她掉进去了……那两处坑洞有一人高，她爬不出来的……” 王娜担忧的说：“啊？那么深啊！那她要掉进去，还不冻死！” 赵艳红拍了拍胸口，急促的说：“走！咱们不能再耽误了！” “陈书宁！” 陈书宁听到二哥喊她，举着火把，回头应道：“哎！我在这儿呢！” 身后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我就说，前头肯定是我妹妹，差不了！走吧~跟上去！” “家旺，你妹妹可以啊！走的比咱们都快！” 而后是许青山的声音：“咱们快跟上去吧！人命关天，现在不是闲扯的时候。” 王娜惊喜的说：“是许青山他们！” 李红枣也很兴奋：“是！哎呀~ 太好了，不然就我们几个女同志，吓死了！” 火光越来越近，很快许青山他们就追了上来。 许青山看着在火把映衬下，陈书宁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蹙着眉问：“书宁，你怎么走这么快？是发现了什么吗？” 陈书宁摇了摇头，低声答道：“没有发现！我就是猜测，邢芳草可能被困住了……” “那咱们赶紧找吧！时间拖的越长，邢芳草就越危险！”陈家旺催促道。 王娜提议：“要不，我们试着喊邢芳草的名字吧？” 陈家旺摇头否定了：“不行！不能大声喊她的名字！这里离附近的山很近，山上有野狼…… 声音太大再把狼招来，那就危险了！还有可能引发雪崩。” 王娜的提议没有被采纳，但是她也没有不高兴。陈家旺说的有道理！ 陈家旺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庞上扫过，他沉声说：“一会儿，我们排着队从小路上，往前边走。 这条路上有坑洞，你们不熟悉，可能会掉下去……我打头，书宁跟在我身后！ 这一路上，大家仔细听，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动静！要是邢芳草在这里，听到脚步声应该会回应我们。” 大家都没有意见，乖乖按照陈家旺说的那样做，排成长队，沿着小路前行。 “咯吱——” “咯吱——” 寂静的树林里响起一串脚步声。 就在邢芳草即将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了这个声音，她想要抬起沉重的眼皮，却发现徒劳无功。 最后狠下心，死死的咬住了舌尖，一股剧痛传来，口腔里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她的意识终于清醒了！ “救——救命——” “救我——” 陈书宁突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王娜没有防备，“砰~”一声，撞到陈书宁的身上。 王娜惊呼：“哎呀~ 书宁你怎么突然停了！你没事儿吧？” 陈书宁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抹了一把脸，却还是晚了！雪花在接触到脸的那一刻融化，顺着领子流进了衣服里。 那种冰冰凉凉感觉，让陈书宁打了个冷战，头脑更清醒了。 王娜愧疚的看着陈书宁，看她沾了一身雪，忙弯下腰去给她拍打衣服。 李红枣捂住双眼，心道：完了！完了！陈书宁一定会发火的！不管王娜是不是有意的，她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李红枣预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陈书宁很平静，她还安慰王娜呢！ “没事儿的！王娜，这事儿不怪你，是我突然停下来，你才撞到我的！” 陈家旺回头过来，看着造的跟雪人一样的陈书宁，哈哈大笑：“哈哈哈~ 书宁，你怎么摔成这样！哈哈哈~” 陈书宁皱着眉头，咬牙说：“陈！家！旺！你能不能闭嘴！” 陈家旺的笑声更放肆了！淹没了那微弱的呼救声！ 许青山走了过来，低头问陈书宁：“你没事儿吧？摔到哪里了吗？” 陈书宁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都别出声了！我刚刚听到奇怪的声音！” 大家立刻屏住呼吸，就连陈家旺也不敢笑了！捂住嘴巴在那里憋笑，肩膀笑的一抖一抖的。 “救——救——” 陈书宁指向前方，惊喜的说：“那边！声音是从那边传出来的！一定是邢芳草！” 虽然只是两声低呼，但是也能分辨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这个时候出现在树林里，还能呼救的人，只有邢芳草！ 一群人急匆匆的奔向了前方，不多时就发现了一个坑洞，邢芳草就躺在那里。 “邢芳草！邢芳草！你怎么了？” 邢芳草没有回应，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昏死过去了！ 陈书宁皱着眉说：“她昏过去了！咱们得想办法把她救上来！这样，我下去，把她绑在我背上，你们再把我拉上来！” “可是我们没带绳子啊！” 陈书宁沉默了片刻说：“用树枝！你们找个粗树枝，我拉着树枝也能上来！” 陈家旺说：“你一个人不行，你哪儿有那么大力气？我也下去！到时候我推着你，你爬上来比较容易。” 许青山脱下外套，递给陈书宁，轻声说：“用我的外套绑吧！” “我的外套也给你，绑紧点儿！早点儿把她救上来，我们就能早点儿回去。”马兰芝也脱下外套，递给了陈书宁。 江河推了许青山一把，说：“走！咱们几个男同志去找树枝！” 这个深坑是垂直的，深度有陈书宁这么高！ 陈家旺率先跳了下去，他个头儿比陈书宁高，站在坑底，脑袋还露在地面上。 他朝着陈书宁伸出了手：“来，扶着我下来！” 陈书宁坐在坑边上，伸手拉住陈家旺，一闭眼，直接蹦了下去。 陈家旺松开妹妹的手，从地上捡起一个尖锐的石块，对这上头的人说：“来给人给我照着点儿亮！ 书宁，我挖几个坑出来，一会儿你踩着上去，能省不少劲儿。你去看看邢芳草同志的情况！” 陈书宁也不废话，走了两步，走到邢芳草身边，蹲下去看她的情况。 邢芳草的情况不太好，身上的棉袄破了好几处，脸上和手掌也有擦伤。左胳膊的姿势特别怪异！ 陈书宁回头对陈家旺说：“二哥，她左手不对劲！应该是骨折了！” 说完，陈书宁伸手摸了摸邢芳草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她猛的缩回了手：“二哥，她在发高烧！” 马兰芝和王娜对视了一眼，心里都知道，坏了！邢芳草这次搞不好命都要丢了！ 赵艳红蹲在深坑边上，焦急的说：“那怎么办？” 李红枣显然冷静的多：“先把人弄上来，赶紧送到医院去吧！陈书宁同志，要不要我下去帮你？” 陈书宁也不逞强，严肃的说：“下来一个女同志吧！她一点儿意识都没有，我自己绑不好！” 李红枣也很利落，迅速的跳到了深坑里。 陈书宁蹲下来，对李红枣说：“李红枣同志，麻烦你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我的后背上。 二哥，你一会儿用外套兜住她，把袖子递给我，我从前头绑！你们两个看着她的左手点儿，尽量不要碰到！” 三个人相互配合，很快就把邢芳草绑到了陈书宁的背上。 这时候，许青山和江河也过来了，他们找到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伸到了坑洞里面。 陈家旺观察了下地形，指挥道：“青山，你们往这边走走！ 李红枣同志，一会儿我妹妹往上爬的时候，你托着邢芳草同志的屁股，我得扶着我妹妹！” “都准备好了吗？我要往上爬了！” 第56章 齐心协力救出邢芳草 “准备好了！书宁你上来吧！江河，你从后面拽着我啊！” “我也来帮你！”马兰芝果断的站到江河的身后，两只手紧紧的攥住江河的衣服。 “还有我！” “还有我！学雷锋做好事，怎么能落下我！” 陈书宁勾起了唇角，她没有想到，大家能够这么团结！ “好，我要开始爬了！二哥，李红枣你们两个往上举，许青山你往后拽！” “一二~” “一二~” 陈书宁脚踩在陈家旺挖出来的浅坑上，借着身下的力量，咬着牙拼命往上爬！ 她刚刚露出上半身，王娜就扑到坑洞边上，死死的拉住她的胳膊。 陈书宁使劲儿咬着牙，她太吃力了，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 许青山大喊一声：“听我的命令，我说一二，大家就使劲儿！” “好！” “好！” “一二~” 陈书宁又往上走了两步，在大家伙的帮助下，迈出了坑洞，扑倒在地上！ 赵艳红、马兰芝和王娜赶紧围过来，把邢芳草从陈书宁的背上解了下来。 许青山他们几个男知青没有停下，陈家旺和李红枣还在坑底待着呢！把他们弄出来，这件事儿才算完。 陈家旺指了指树枝，对李红枣说：“李红枣同志，你先上去吧！你看到坑壁上的浅坑了没有？踩着这个上去省劲儿！” 皮宏亮走到坑洞边上，笑嘻嘻的说：“李红枣同志你别怕，我拉你上来！” 李红枣拽紧了树枝，一脸严肃的说：“皮宏亮同志，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你拽我，我拉着树枝就能上去！” 皮宏亮也不恼，笑嘻嘻的站在坑洞旁边。等李红枣上半身出了坑洞，他突然伸出手去，一把就把李红枣拎了上来。 李红枣又羞又恼！皮宏亮刚刚拎她那一下，就跟拎个鸡崽子差不多，真是太丢人了…… 王娜看着昏迷不醒的邢芳草，焦急的说：“这怎么办啊！外头这么冷，她又冻了这么久，要不先让她烤烤火？” 陈书宁摇头说：“不行！我估计她身上有冻伤，不能让她烤火！先把她背回去，得想办法送她去医院。” 赵艳红和王娜对视了一眼，赵艳红低声说：“怎么弄回去呀！我们背不动她？” “让男同志来背！许青山同志，麻烦你们几个，把邢芳草同志背回去吧！情况紧急，她需要去医院！” 皮宏亮迟疑了片刻，犹犹豫豫的说：“这……不好吧！我们背她，等她醒了要我们负责怎么办？”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儿~ 男同志好意帮助女同志，回过头来女同志就让男同志负责。 皮宏亮心里惦记着李红枣，他不想惹上这种麻烦事儿。 陈书宁笃定的说：“你不用怕！你们几个轮流背就好！等她醒了要是敢让你们负责，你们直接来找我！ 有我在，她不敢讹人！再说了，你们五个男同志呢，轮流背！要是负责也是大家一块负责，她闹不起来！” 李红枣噗嗤一笑，看大家都盯着她看，她收起了笑容，讪讪的说：“你们看我干什么？我是觉得陈书宁说的对！” 陈书宁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 别说邢芳草在她手里翻不出浪花来，就是王二秀那种彪悍的村妇，都占不了陈书宁的便宜！ 李红枣为什么笑，陈书宁很清楚！不过她不打算解释，自己的行为确实很彪悍，不熟悉的人怕她，很正常啊！ 陈书宁收回了目光，笑着说：“嗯！你们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吧！二哥，你先来背她！” 陈家旺在大家伙的帮助下，背起了邢芳草。 许青山举着火把走在他身边，不时提醒一句：“家旺，看着点儿路~这里太光了，你走那边~” 树林外，林石头背着手，焦急的走来走去。 村里人陆续都回来了，大家都没有发现邢芳草的踪迹，这件事儿本来就够让林石头烦的了！ 偏偏陈洪录还在一边儿说风凉话！ “行了！大家都回家去吧！这天寒地冻的，走在这儿冻着也没有用！” “要我说啊！陈二赖就是在说谎！邢芳草那么个大活人，下雪了不知道往回走？” 魏春红在一旁附和：“我觉得村长说的对！咱们这么多人找她，她要是真在树林里，早就找到了~” “陈二赖，你是不是看错了？还是为了立功故意诓骗我们呢？” 陈二赖蹲在地上，低头缩脑的正发愁呢，听到魏春红和陈洪录这么臭他，怒从胆边生！ “你才骗人呢！我就是看见了！这么点儿事儿，我至于撒谎吗？” 林石头挡在他们中间，不耐烦的说：“陈洪录，魏春红，你们两个要是不想管，就趁早回去睡觉去！ 别在这里给我添乱！有空的时候自己反思一下，你们还有个当干部的样子吗？啊？ 邢芳草同志无故失踪这是大事！你们不帮着找就算了，我们自己找，你们两个还要跑过来说风凉话！” 陈洪录脸色一黑，不悦的说：“我们没有说风凉话，我是觉得林支书你领导的方向不对！我觉得邢芳草不是出事儿了！ 我估计是，她觉得这里的日子太苦了，自己跑了~” “你放屁！邢芳草下乡都好几年了，要是跑早就跑了！不会拖到这个时候！”林石头勃然大怒！ 他对陈洪录的表现太失望，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村长的！ 林石头的目光，落到陈洪录身旁的魏春红身上，想起村里的传言，更气愤了！ “陈洪录，现在找邢芳草的事儿要紧，我不跟你吵！你的问题，我会去镇上反映的！” 陈洪录的脸色更黑了！他这个村长是怎么来的，他心里清楚。 魏春红阴阳怪气的说：“呦~林支书你的派头倒是不小！动不动就向上级反映……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家村是你自己的呢！” “魏春红，别以为这里面没有你的事儿，我去镇上的时候，会把你的问题一起汇报上去的！” 林石头根本不怕他们两个！他都干了这么多年的支书了，人脉还是有的。而且他也没有冤枉了陈洪录和魏春红！ 陈二赖百无聊赖的望着树林的方向，身后的争吵，都被他忽略了！吵就吵呗~ 反正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 陈书宁看着远处的点点火光，欣喜的说：“同志们！我们快走出去了~” 随即她顿住了脚步，拉住了江河：“江河同志，前面人多了，还是让我们女同志背着她吧！” 陈书宁不是要抢功劳，而是怕村里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江河是个好同志，要是真因为几句流言娶了邢芳草，太亏了！ 陈书宁把目光投向了女知青，解释道：“如果有人问，就说是咱们女同志，把邢芳草背出来的~ 不要提男同志！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大家辛苦点~两个人一组，一个背着，一个在后面扶着！” 赵艳红主动站了出来：“我先来吧！红枣你在后头帮我扶着点儿啊~” 几个人帮着赵艳红，把邢芳草背在后背上，一行人往树林外面走去。 “哎~ 林支书，家旺他们回来了！他们把邢芳草背出来了！” 陈二赖晃悠晃悠的，早就脱离了人群，他眼神好，在树林的小路上，远远的就看到陈书宁一行人，开心的直拍巴掌！ “大家快来啊~ 找到邢芳草了！快~ ” 林石头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太好了！人找到真是太好了！他穿过人群，急匆匆的往树林里跑。 边跑边喊：“二赖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走！快去接她们~” 大家呼啦啦的往陈家旺的方向跑，留下陈洪录和魏春红在原地，面面相觑。 黑暗的夜色中，有个声音轻轻的骂了一句：“这个死丫头~” 第57章 王娜和韩梅闹翻 “真是他们！快~ 过去接他们~” “那是谁啊？好像是赵艳红，她后头还背着个人呢，是邢芳草吗？” 陈二赖得意的说：“肯定是邢芳草！我眼神多好使啊！我就说，她进了树林了，村长还非说我说瞎话！” 陈二赖这一提醒，大家伙才想起村长了，回头一看，村长怎么没有过来？ 魏春红拉着个脸，不高兴的挤进了人群：“大家伙都让让！让我过去~” 赵艳红看这么多人盯着她看，不好意思的说：“哎呀，陈书宁同志，要不还是你来吧？我害臊！” 陈书宁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怎么着？我不知道害臊啊！赵艳红同志，你就背着吧！王娜，你们三个都过去帮她扶着！ 这是学雷锋做好事，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们应该感到光荣！” 赵艳红也明白过来，自己刚刚的话有歧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心里暗自庆幸，幸好陈书宁没有跟她计较！ 林石头心里着急，跑的也最快，急匆匆的来到陈书宁的面前，指了指邢芳草，问道： “书宁啊~她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们从哪儿找到她的？人……人还在吧？” 陈书宁朗声说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在树林深处，小路边的第一个坑洞里躺着呢！ 人已经晕过去了，我们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在那里！ 她现在发着高烧，我看着左手也骨折了，需要马上送去医院！林大伯，咱们队里的拖拉机呢？” 林石头凑过去，看了看邢芳草烧的嫣红的脸蛋，也着急了：“拖拉机—— 林磊！林磊！你赶紧把拖拉机开到村口来！ 那个谁~ 王娜，你赶紧回去拿邢芳草的铺盖！咱们马上去医院！” 王娜脆生生的应了声，抬脚就往知青点儿跑！ 林磊则是撒开脚丫子往村里跑，拖拉机是金贵物件，平时可没有机会开，这回可好！又能救人，又能过过瘾。 陈洪录远远的看着也不言语，林石头更绝，只当村里没有陈洪录这么个人！ “会计呢！会计在不在？先从大队账上拿五块钱，算是邢芳草借的大队的，你跟着去趟医院！” 会计皱着眉头说：“支书，钱可以支！但是我能不能不去，我家里还有孩子呢~” 魏春红凑过来讨好的说：“支书，要不我跟着去吧！我是妇女主任，邢芳草成了这样，我有义务帮助她。” 陈书宁悄悄抬起头来，打量了魏春红几眼，心里想：很反常！这个魏春红太反常了！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好心了？ 林石头深深的看了魏春红一眼，回道：“你就别去了！你家里也有孩子。这样，书宁啊！你跟着去吧！ 到时候花了多少钱，你留下票据，等邢芳草醒过来，拿给她看！” 魏春红怒目圆瞪，死死的盯着陈书宁，陈书宁本来不想去，让她这一瞪，火气上来了！ 陈书宁高声应道：“没问题！村长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陈家旺站出来说：“我也去吧！林大伯！她们两个毕竟是女同志……我怕不安全。” 许青山没有说话，但是默默站到了陈家旺的身后，也打算一起去。 “行！左右现在也没有活儿干，你们几个都去吧！”林石头答应的也痛快。 很快林磊就开着拖拉机过来了，反倒是王娜，左等右等都没有出现，林石头的耐心都耗空了！ “马兰芝，你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王娜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皮宏亮踮起脚望了望，说道：“你们看，那是不是有个人往这边儿跑呢？” 马兰芝回头望去，看到那个笨拙的身影，笑着说：“支书，王娜过来了！你看，那个就是她。” 王娜急的满头大汗，抱着铺盖拼命的奔跑着！ 好不容易跑到了村口，迎接她的就是大家伙打量的目光，她知道自己耽误事儿了，赶紧解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晚的！我回去才发现，韩梅把门从里面插死了，怎么叫都不开！” “没有办法，我就翻窗户进去。结果发现她盖着邢芳草的被子，我跟她要，她死活不肯给我……” 陈书宁接过被褥，麻利的上了拖拉机，把被褥铺好，招呼大家伙把邢芳草抬上来。 马兰芝则是抱住了王娜，安慰道：“你别哭了！等会儿我们回去，一块收拾她！” 王娜抹了一把眼泪，委屈的说：“她太过分了！把门插死了，邢芳草的被子也不肯给我。 咱们俩刚买的咸菜，都让她吃光了！呜呜！她就是个贼！” 林石头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插曲，走过来安慰道：“行了！你也别哭了，韩梅的问题，等天亮了我再给你们调解！” “书宁！你们也别愣着了，赶紧走吧！早点到医院，早点让邢芳草接受治疗~” 陈书宁坐在拖拉机上，把邢芳草揽进了怀里，又给她盖上被子，这才说：“行！那我们就走了~” 王娜擦了擦眼泪，挥了挥手说：“嗯！书宁你们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拖拉机渐行渐远，村民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往回走。 赵艳红和李红枣没有动，而是把王娜围在了中间，关心的问：“怎么回事啊？韩梅干什么了？” 王娜低着头气愤的说：“她干的事儿，我都没有办法说！走吧！回去看看你们就知道了！” 韩梅和王娜吵了一架，被子也让王娜抢走了，气呼呼的下了炕，站在门口骂街。 外面实在是冷，骂了一会儿，她自己也觉得没劲儿，就蔫头耷脑的进了屋。目光扫到王娜的炕上，心里有了新的想法。 王娜和马兰芝回来的时候，韩梅刚躺下，身上盖着王娜的被子，惬意的不行！ 王娜本来没有搭理她，坐到炕头上随手一摸，这才发现自己的被子不见了！ 正好马兰芝点着了煤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王娜往对面看去，才发现自己的被子盖在韩梅身上！ 王娜气鼓鼓的站起来，三两步走到韩梅跟前，一把把自己的被子揪了起来，抱回了自己的炕上。 韩梅身上一冷，爬起来气愤的说：“哎！王娜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啊？我刚盖热乎，你就拽走啦？” 王娜重新铺好被子，狠狠的啐了一口：“我呸~ 韩梅，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经过我的允许了吗？你就盖我被子？ 还有我们买的咸菜，你告诉我，怎么都没了？几毛钱的东西，你想吃不会自己买吗？一天天偷鸡摸狗的……” 韩梅可不想承认自己是个贼，狡辩道：“不就是几口咸菜吗？我吃了怎么了……都在一个屋里住着，计较什么…… 亏你天天说自己是城里出来的，做事儿一点儿也不大方。小气鬼！” 马兰芝把手里的毛巾重重的摔在炕上，叉着腰对韩梅喊道：“韩梅你说对了！我们两个就是小气！ 你不是大方吗？把买咸菜的钱给我，不然明天我就去报警！我们不是邢芳草，没有那个爱好惯着你！” 韩梅气焰立刻就小了，讪讪的说：“不就是几毛钱嘛……至于去报警吗？” 说完，躺回了炕上，盖着自己那薄的可怜的被子，瑟瑟发抖！ 王娜看到韩梅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直接过去一把掀开她的被子，气愤的说：“别睡了！先把买咸菜的钱给我们！ 不然的话，我现在就拉着你去找村长和支书，我就不信还找不到评理的地方了！” 知青们刚刚从村外回来，都没有睡觉呢！ 王娜这一闹，动静太大，很快屋外就围满了人。 李红枣推开门进来，焦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你们三个干什么呢？” 第58章 韩梅被逼着还钱 王娜把韩梅按倒在炕上，正逼着她掏钱呢！见李红枣进来，直接对马兰芝说：“兰芝你去！ 去领着红枣看看，咱们出去这么一小会儿，韩梅把咱们俩的东西造成什么样了！” 有李红枣打头，赵艳红和其他几个女知青也走了进来。 反正也翻脸了，马兰芝也不想给韩梅留什么脸面了，直接把柜子打开，让大家伙看！ “我跟王娜今天刚刚买的咸菜和鸡蛋糕！我们就出去这么一会儿，三毛钱的咸菜，五毛钱的鸡蛋糕，都让她吃了！” 韩梅经常饿肚子，力气本来就没有王娜大。王娜按着她，她一点儿也反抗不了！ 但是她好歹还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慌忙的解释：“不是我！谁知道她们今天有没有买那些东西！ 我还说她们两个没有买，现在故意来这一出，想讹我钱呢！” 刘贵关心韩梅，想进来，又觉得影响不好，在外面大声喊：“王娜！你也太霸道了吧？你说是韩梅吃了就是吃了啊？ 你怎么证明，你们今天买了那些东西？你怎么证明，不是你们吃的呢？” 马兰芝一脚踹开门，拽着刘贵就往屋里走：“你自己过来看！” “哎哎~不好吧！里面都是女同志，我进去不方便！” 王娜嗤笑一声说：“你想多了！韩梅穿着棉袄睡觉呢！再说了，你不是喜欢她吗？看见了不更好？” “哈哈哈……” 王娜这话，直接把刘贵和韩梅之间的遮羞布都撤下来了，惹的大家伙哄堂大笑。 马兰芝沉着脸，把放咸菜的碗扔在刘贵面前：“你自己看！这是装咸菜的，里面的酱油汤还新鲜着呢！” 而后，马兰芝又把柜子里的油纸拿出来，放到桌子上：“鸡蛋糕！自己看看，里面还有渣子呢！” 王娜按住韩梅的头，招呼大家过来看：“你们看看！韩梅的枕头上是什么？还有她嘴角！” 李红枣凑过来一看，唏嘘的说：“这……这不是鸡蛋糕的渣子吗？韩梅，你还真偷啊……” 韩梅脸色一僵，嘴唇哆嗦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刘贵见状，苦着脸打圆场：“误会！可能是韩梅太饿了，一时昏了头这才吃的！多少钱？让她赔钱就算了！ 别闹到村干部跟前去了吧？那样咱们所有的知青都讨不到好……” 王娜气愤的说：“行啊！你赔，还是韩梅赔？咸菜三毛，鸡蛋糕五毛，一共八毛~” “少点儿不行吗？王娜，咸菜你们自己也吃了啊！凭什么叫我都赔了！”韩梅不满的说。 马兰芝啐了一口，大声说：“我们让你吃了吗？不问自取视为偷，让你全赔了，已经是看在大家伙的面子上了！ 你还讨价还价！要不你也别赔钱了，咱们直接到派出所说说去吧！” 刘贵赶紧打断了马兰芝的话，赔着小心说：“别！别！不至于闹到派出所去！我给你劝劝她……” 王娜松开了韩梅，从炕上跳下来。路过刘贵身边的时候，冷冰冰的说：“你最好是劝劝她！我可没有什么耐心！ 还有，她霸着邢芳草的被子，说什么也不给我！刚刚我回来，她又把我的被子偷着走了~ 刘贵，这样的你也要？你可真是……不挑食！” 刘贵的脸色红了又紫，紫了又红，好半晌才吐出来一句：“误会！韩梅同志就是太会过日子了……” 刘贵自己过得就细，他中意韩梅也是看中了她这个人节俭！是个过日子的人！要是图别的，他选李红枣不得了！ 不过韩梅干这种事儿，让刘贵又犹豫了…… 刘贵的言论，让李红枣震惊，她拉着赵艳红回了屋。 等进了屋她才低声问赵艳红：“艳红，你说刘贵是不是觉得，韩梅比我节俭，这才喜欢她的？” 赵艳红一脸便秘的表情说：“红枣，你刚发现啊？刘贵多扣啊！他喜欢韩梅，就是因为韩梅也扣！ 他觉得韩梅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你以为他看上韩梅什么了？” 李红枣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我明白了！不是我不够好……” “你还不好？你要不好能让皮宏亮那么死心塌地？”赵艳红唏嘘的说：“要说你哪里不好，那肯定是眼神不好！” 李红枣认真的听着赵艳红说话，她今天就想活个明白！ 赵艳红吐槽道：“皮宏亮那么好的小伙子，你死活看不上！刘贵那种抠的啃树皮的，你当个宝贝…… 红枣，你看看刚刚刘贵说的那些话！这要是换成你和皮宏亮，皮宏亮立刻就会掏钱，把这事儿平了！ 刘贵干啥呢？抠里抠搜的，还跑去劝韩梅掏钱！嗤~ 真是可笑！哈哈哈……” 赵艳红把话都说出来，也不觉得糟心了！笑嘻嘻的看着李红枣，见她发呆呢，抬起手在李红枣的眼前晃了晃！ “红枣！红枣你想什么呢？” 李红枣回过神来，笑着说：“没想什么！就是觉得我的一腔真心喂了狗！以后我再也不喜欢刘贵了！ 他品味不行，眼光也不行！我值得更好的人！” 赵艳红满意的说：“这就对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何必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韩梅没有办法，大家伙都看着呢，她要是想在知青点继续住下去，必须掏钱！ 她面色苦楚，一副亲娘死了的表情，不情不愿的从柜子里拿出八毛钱来，扔到桌子上，就又躲到被子里去了！ 王娜把钱拿起来，递给马兰芝一个得逞的表情，欢欢喜喜的烧水泡脚，准备睡了！ 借着出去倒洗脚水的当口，王娜得意的说：“兰芝，陈书宁这一招挺管用啊！要是放以前，咱们两个只有吃亏的份儿！” 马兰芝笑着说：“咱们也是试试一下，谁知道韩梅这么害怕啊！回头谢谢书宁，是她启发了我们。” “嘿嘿……快去睡觉吧！” “嗯！走~” 拖拉机冒着黑烟，“嘟嘟嘟——”的往前开着。 邢芳草在摇摇晃晃中，睁开了眼，她有片刻的迷茫，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我……我死了吗？” 陈书宁低头看着邢芳草，有些意外的说：“你没死！我们找到了你，现在要送你去医院，你挺着点儿！” 邢芳草流下两行清泪，苦笑着说：“陈书宁，帮我！帮我报警~” 陈书宁一直觉得邢芳草失踪的事儿，挺莫名其妙的。 如今邢芳草醒过来，她请求自己报警，陈书宁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才算落到了实处！ 许青山瞥了一眼邢芳草，平静的问：“报警？我们怎么跟警察说？” 邢芳草眼神一暗，而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坚定的说：“帮我报警！我是被人害了！” 许青山叹了口气说：“这样，到了镇上我去派出所报案，至于怎么回事儿，还是你自己跟民警说吧！” 邢芳草的事儿处处透着古怪，许青山不想蹚浑水，也不想让陈书宁卷进去。 陈书宁也不傻啊！她可不是没有脑子的小白兔，不管这件事儿牵扯到谁，她都不好出面！ 到时候邢芳草要是使坏，把报警这事儿推到她身上，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毕竟她可是凶名在外！ 陈书宁平静的答道：“嗯！许青山同志说的对。我还得照顾你，可没有时间去报案！还是让他去把民警请过来吧！” 陈家旺听到她们的谈话，从车头上翻到了车斗里，蹲下来问：“邢芳草同志，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 邢芳草身上忽冷忽热，所有的关节都特别酸疼，尤其是左手，剧痛！ “我不太好……不知道我能不能熬过去……要是我死了……一定是陈洪录和魏春红害的我！” 第59章 郭君山为邢芳草做笔录 邢芳草是故意说出那两个名字的，她就算死，也不会放过那对儿害她的狗男女！ 陈家旺和许青山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果然如此的意思！ 陈书宁直接装没有听到。 陈洪录和魏春红是陈家村的人，虽然和他们家不亲近，但是他们也不想明晃晃的得罪人！ 陈洪录就是坐了牢，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要真不顾面子，陈书宁早就揭发陈洪录和魏春红的奸情了！还能等到这时候？ 陈书宁要是真听邢芳草的话，傻乎乎的去干这种事儿，以后她还怎么在陈家村待？ 苦主是邢芳草，她去报警才是合理合法的！陈书宁算干什么的？她才不要给邢芳草当枪呢！ 车斗里一片安静，陈书宁三人谁都没有附和邢芳草。 邢芳草还以为是自己的话，镇住了他们三人，心里一阵得意！ 林磊在前头开车，拖拉机的噪音特别大！邢芳草的声音又很虚弱，林磊什么都没有听清，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看热闹的机会。 “嘟嘟嘟——”拖拉机开进了大河镇派出所，许青山从车上跳了下来。 林磊问道：“青山，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许青山挥了挥手说：“嗯！磊哥你先回去吧！我跟家旺把这边的事儿处理完，也就回村了！” 林磊琢磨了一路，还是没有想明白许青山为什么来派出所，好奇的问：“青山，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啊？问你一路了，你也不说！” 许青山粲然一笑，含糊的说：“我没有什么事儿！是邢芳草非得让我过来。我也纳闷儿呢~” “那行吧！我真走了啊！你有事儿找陈叔，让他往村里捎话！”林磊叮嘱道！ “嗯！放心吧~” 许青山挥了挥手，走进了派出所。 郭君山敲了敲办公桌，心不在焉的问：“就说让我们民警过去？没有说是什么事儿？” 下午那场雪太大了！郭君山担心王思民的安危，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 许青山平静的说：“嗯！她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邢芳草同志昨天失踪了，我们是在村外的树林里找到她的。 她醒了以后，就让我们过来报警了！估计是跟她失踪的事情有关。她现在就在卫生院里，等着你们过去。” 郭君山慢悠悠的拿起公文包，抬腿往外走：“走吧！我跟你去一趟~” 夜晚的卫生院，比白日安静了许多。 医生在病房里帮着邢芳草检查，陈书宁坐在病房外，静静的等着医生出来。 “咯吱——”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走出了病房，摘下口罩，对陈书宁说：“小同志，你姐姐的病情不太乐观！ 全身有多处挫伤，看情况，大概率是从高处滚下来造成的。左手小臂骨折，高烧！ 最糟糕的是，她身上有几处冻伤，可能会落下毛病……” 陈书宁没有太多的情绪，邢芳草有这一劫，全都是她自找的！陈书宁实在无法同情她。 何况，就在来的路上，她还试图撺掇陈书宁去报警，把陈书宁当枪使，自己躲在后头拿好处。 陈书宁抬头看着女医生的眼睛，平静的说：“周医生，她不是我姐姐。她是下放到我们村里的知青，我们没有关系！ 嗯……我来的时候村长说了，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您开单子吧！我去缴费。” 周医生诧异的看着陈书宁，好奇的问：“你怎么认识我？等等……我好像见过你……” 陈书宁笑着解释：“我们见过！上次我陪着我姐姐过来开证明，就是您帮忙开的。我叫陈书宁！” 周医生一下就想起来了！主要是她们开的证明太特别了！一个已婚妇女开那种证明，她想忘也忘不了。 周医生噙着笑说：“我记得你！行了~ 你过来跟我开单子吧！交完费我们好安排治疗！” 陈书宁起身走到拐角处，低声说道：“二哥，你到病房门口看一会儿~ 我交完费就过来。” 虽然不喜欢邢芳草，但是陈书宁也不敢大意。 谁知道魏春红和陈洪录，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万一追到医院里弄死邢芳草，她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邢芳草打了退热针，神志清醒了很多。思索了一番，还是觉得让陈书宁报案更好！这样她进可攻退可守，更保险！ 她的声音很嘶哑，低声问陈书宁：“陈书宁，你去派出所帮我报案吧！就说陈洪录和魏春红要杀了我……” 陈书宁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这是不死心，还想鼓动她。等回了村里再说，是她陈书宁非要报警的，好撇清关系。 “我没有凭据，更不是受害人，我去报警没有人会相信！你还是老老实实等着警察过来吧！” 陈书宁根本不上当！真当她是傻子呢？要玩儿心眼，十个邢芳草也玩不过一个陈书宁啊！ 陈书宁不想跟她纠缠，就想着给她好点儿事儿干，省的她没完没了的！ “对了！你来的时候，支书让大队会计支了五块钱，说是算你借大队的，等你病好了再还！这些是票据！ 你这次住院，钱花的差不多了……后续可能还要花钱！医生说你有几处冻伤，可能会留下病根。” 邢芳草不可置信的看着陈书宁，诧异的说：“你这个人有没有同情心啊？我都这样了，你不说帮我，还跟我算上账了！” 此时此刻，邢芳草恨透了陈书宁！ 面对邢芳草的指责，陈书宁显得很无所谓，她心平气和的说：“许青山已经去派出所了，相信警察很快就会过来。 你一直让我去报警，还跟警察说那些话，到底有什么居心呢？” 邢芳草的表情凝固了，她现在很尴尬！她觉得陈书宁大概是看破她的意图了。 陈家旺敲了敲门，高声说：“书宁，我打了热水过来，你到门口拿一下。” 陈书宁应道：“哎！我这就出来。” 陈书宁往外走的功夫，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熟悉且冷漠。 “陈家旺！你怎么在这儿？” “哎！郭警官！你好~ 我们村的知青出了点事儿，我陪着过来的。” 郭君山淡淡一笑，说道：“哦！既然都是老熟人，那就好办了！报案人在哪儿？现在方便做笔录吗？” 陈书宁打开门，探出头来说：“方便！郭君山同志请进吧！”说着陈书宁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郭君山见到陈书宁很意外，眉头微动，旋即恢复了正常，走进了病房。 陈书宁接过陈家旺手里的热水瓶，跟着走了进去。 许青山和陈家旺没有进来，坐在走廊里聊天。 郭君山拽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从公文包里掏出纸笔，开口问道：“是你要报案吗？姓名，年龄，住址！” 屋里一片沉默，邢芳草直直的看着郭君山，良久都未曾开口。 郭君山皱着眉抬起头，看到邢芳草的目光，又大声的，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郭君山的声音太大了，邢芳草迅速回神，磕磕巴巴的说：“哦！我叫邢芳草，年龄19岁。就住在大河镇。我是京市人，到这里插队的。” “我没有问你是哪里人……”郭君山不悦的说。 “啊？哦！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儿走神，警察同志我要报案！”邢芳草沉声说道。 陈书宁往洗干净的罐头瓶倒满热水，放在了邢芳草的床头柜上。 “邢芳草同志，郭君山同志，你们有正事要谈，我就不打扰了！我在外头，有事儿你们叫我。” 陈书宁的态度很明确，不偏不帮，不蹚浑水！ 郭君山眼皮都没有抬，平静的说：“你就在病房里待着吧！病人情况不好，需要你照顾。” 第60章 杜鹃接手邢芳草 陈书宁一愣，不解的说：“我在这里不合适吧！你们聊的事，应该不能让外人知道吧？” 郭君山很想说，你不是外人！但是又忍住了。 以王思民和陈锋的交情来说，陈书宁应该叫郭君山一声哥哥，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也不算陌生人。 他轻咳了两声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过来的着急，没有带同事。我和这位女同志单独在病房里，不合适！ 陈书宁同志，我相信以你的觉悟，绝对不会把邢芳草同志说的话，泄露出去的。” 陈书宁嘴巴有多严，郭君山是领教过的！ 邢芳草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郭君山，她没有想到这个警察居然这么帅！ 所以，即便是察觉到不妥，她也没有吭声。在她看来，自己干什么都是在为自己留后路。 陈书宁对上郭君山的眼睛，看到他眼中的示弱，心软了一下。 “哦！那我就留在病房里吧！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陈书宁低声承诺道。 邢芳草眼神里闪过一丝挫败！这个陈书宁可真是讨厌！她不帮忙就算了……和郭君山独处，这么好的机会，她也来搅和。 郭君山达到了目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这抹淡淡的笑，在看到邢芳草那张脸后，立刻消失了！ “邢芳草同志是吧？我是大河镇派出所的民警郭君山，这里是我的警号！” “我们派出所接到你的报警，因为你还在住院，所以派我过来给你做笔录。请问，你报警的原因是什么？” 邢芳草将目光投向了陈书宁，想要让她帮忙说。 陈书宁拒绝了：“你不用看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有话直接跟民警说。” 郭君山没有插嘴，他很不喜欢邢芳草这种做派，扭扭捏捏的，一点儿也不大气。 邢芳草心想，既然都不帮我，那我就只能自己说了！再不报警，恐怕下一次，她就真没命了！ 邢芳草咬了咬嘴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今天上午，陈家村的妇女主任魏春红，约我到小树林那边。 说是给我买了布料和棉花，要拿给我。吃了午饭之后，我就去了小树林。 结果，她和陈家村的村长陈洪录，直接把我推下了山坡……” 郭君山提出了疑点：“你是说，他们两个谋害你，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邢芳草答道：“我当时疼晕了，估计是他们以为我死了，就没有下来看……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他们早就不见踪影了。 当时下着大雪，我迷失了方向，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我也不知道我走到了哪里…… 当时天都黑透了，我不小心掉进了坑洞里，摔折了胳膊。后面的事儿，陈书宁同志知道！” 陈书宁听到她提起自己，也没有藏着掖着，对郭君山说：“知青点的同志，见邢芳草同志一直没有回去，就出来找！ 当时大家伙都聚在大队办公室里，后来陈二赖过来了，说他看到过邢芳草，就带着我们去了树林。” 郭君山问道：“谁发现的她？” 陈书宁平静的说：“我发现的！树林里有一条小路，我们是沿着那条路找到的她。” 郭君山点了点头，又开始询问邢芳草：“既然你说，是陈洪录和魏春红害你，那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或者说，你们有什么矛盾？还有你说的，魏春红给你送布料和棉花，又是怎么回事儿？” 邢芳草嘴巴微张，想说出真相，又害怕郭君山误会她……毕竟她干的事儿也不光彩！ 郭君山见她沉默不语，又问陈书宁：“陈书宁同志，邢芳草和魏春红、陈洪录有什么过节吗？” 邢芳草是干什么吃的？她报案，她不说明案情，扯着陈书宁干什么？陈书宁可没有那么莽撞，知道她也不会告诉郭君山！ “没有听说过她们有过节！不过村里人说，邢芳草和魏春红关系挺好的！上次魏春红还把棉袄借给邢芳草穿了呢！” 陈书宁不是无条件对每一个人好，她没有那么博爱！ 郭君山只能问邢芳草：“邢芳草同志，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案情，不要隐瞒！你瞒着不说，不利于我们警方查案！” 邢芳草自认为干的事儿很隐蔽，她不说，派出所也查不清。 最后她咬牙说出了自己的秘密：“我……我不小心，撞到陈洪录和魏春红搂在一起……他们怕我说出去，就想收买我！ 我经济条件不好，今年东西又实在太冷了，就……就答应她们，只要一件棉袄，就把这件事儿烂在肚子里！” “所以，他们是因为这件事，才把你推下了山坡？”郭君山问道。 邢芳草自认，她说的话既合情合理，又没有破坏自己的形象，肯定的说：“就是这样！” 郭君山又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邢芳草摇了摇头，随即问道：“请问，郭君山同志，派出所什么时候能够逮捕陈洪录和魏春红？ 我害怕！他们没有得手，肯定还会再找机会过来害我的！” 郭君山沉思了片刻说：“这样吧！我先回所里一趟，跟我们局长汇报一下，看看能不能派个人过来保护你！ 你说的事儿，我们也会派人去调查核实！若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陈洪录和魏春红一定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说完，郭君山整理了下记事本，将东西都收进公文包里，起身对陈书宁说：“陈书宁同志，麻烦你在这里照看下！ 等我们的民警过来，你就可以回家了！” 陈书宁在镇上吃饭要自己掏钱，以邢芳草的德行，不可能掏这个钱的！她不想吃这个哑巴亏，巴不得有人接手邢芳草呢！ “嗯！行~ 那麻烦郭君山同志，回去早点安排，找个人来接手邢芳草同志！” 这件事的性质很恶劣，郭君山着急回所里汇报，所以走的很快。 他走的快，派出所的人过来的也快！ “咚咚——请问这是邢芳草的房间吗？” 陈书宁拉开门，看到是杜鹃，有些惊喜的说：“呀！是杜鹃同志，快进来~” 杜鹃都听郭君山说了，知道陈书宁在这里，她倒不意外，热情的说：“看来邢芳草同志，是住在这个病房！ 陈书宁同志，我就是所里派过来接手邢芳草的人，她人呢？怎么样了？” 陈书宁指了指里面的病床，说道：“她就在那里！你来的太及时了！我正要把邢芳草住院的单据交给她呢！！” 杜鹃狐疑的问：“现在吗？出院再给她不行吗？” 杜鹃不懂里面的弯弯绕，她只是觉得邢芳草是病人，这种时候她自己管得了那么多吗？ 陈书宁笑着答道：“我这个人马虎惯了，交给我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 还是当着邢芳草的面，交接清楚吧！麻烦杜鹃同志，帮我们做个见证！” 杜鹃没有反对，就是做个见证而已。反正单据又不交给她管！ 邢芳草的脸色很难看，她不满的说：“陈书宁，你有必要这样吗？我现在这情况，你忍心跟我提这些吗？” 陈书宁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无辜的说：“我没干什么过分的事儿啊！我马上就要回村里了，把票据和钱交给你很正常啊！ 总不能我一直拿着，你需要的时候，还让我给你送过来吧？ 下了这么久的雪，路可不好走！再说我在家里，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要用这些东西！” 邢芳草默默咬着嘴唇，没有言语！她发现自己说不过陈书宁！ 陈书宁露出一抹讥讽的笑，真是笑死人了！ 明知道是自己救了她，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还总是跟她耍心眼！ 真当她陈书宁是泥捏的！ 第61章 郭君山开车送陈书宁回村 陈书宁将票据摆在邢芳草的病床上，扭头提醒杜鹃：“杜鹃同志，麻烦你用纸笔算一下金额！” 杜鹃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支笔，又拿出记事本，笑着说：“嗯！开始吧！你说我算！” 陈书宁点了点头，将金额一一报了出来：“住院费……押金……挂号费…… 这边是药房开的单子，用的药物和金额，上面都有！ 这是剩下的钱，一块三毛五分！您核对一下！” 杜鹃快速算清了金额，把记事本递到邢芳草面前，柔声说：“我算着也是一块三毛五，邢芳草同志你看看！” 邢芳草根本不接记事本，反而捂着脸痛哭起来，那模样，好像是谁欺负她了一样！ 杜鹃伸着手，尴尬的立在邢芳草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书宁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她装出很不舍的样子说：“芳草，其实我也放心不下你，我不想回村里！ 不过我留在镇上，吃饭都是个问题！你钱也不多了，后面治病也需要钱。我再厚着脸皮，吃你的喝你的，就太不懂事了！” 陈书宁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邢芳草，好像希望邢芳草主动开口挽留她，那模样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邢芳草立刻止住了哭声。她的钱都不够花，才不要请陈书宁吃饭！ 陈书宁见这一招管用，笑的更真诚了：“芳草看来你就是舍不得我才哭的！要不这样吧…… 我也不走了，就留在医院里照顾你！我身上没带钱，吃喝就麻烦你解决了！” 邢芳草脸色更难看了，心里嘀咕：陈书宁不是特别暴躁易怒吗？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了？这种时候不应该发火吗？ 陈书宁理解不了邢芳草，她不知道邢芳草折腾来折腾去，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但是陈书宁可不想惯着她，见邢芳草面如菜色，笑眯眯的说：“对了！昨晚救你的人不止我一个！ 还有马兰芝、王娜、李红枣、赵艳红，另外还有我二哥和许青山、皮宏亮、江河跟李胜利！ 大家伙为了救你出来，费了不少力气，我和我二哥不要你报答，但是其他的同志不行，你好歹得跟人家道个谢！” 陈书宁要是不提，邢芳草是打算将这件事糊弄过去的！偏偏陈书宁不长眼，主动提起来了！ 邢芳草讪讪的说：“啊？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件事！等我出院了，一定好好跟大家伙道个谢！” 这就完了？陈书宁更看不起邢芳草了！她是农村人，但是她懂礼数，这种恩情哪怕稀粥，你也得让人家吃一碗吧？ 光口头道谢就完了？怪不得王娜和许青山他们，都不愿意搭理邢芳草呢！ 陈书宁把这一天的事儿都回忆了一遍，她虽然不后悔救了邢芳草，但是实在看不上邢芳草的嘴脸。 存着给邢芳草添堵的心思，陈书宁开口说道：“哎~ 邢芳草！我记得你以前跟韩梅关系挺好的呀~ 怎么这次你失踪了，韩梅连屋子都没有出，还是王娜跟马兰芝主动出来找你的？ 咱们来之前，王娜回去给你拿被褥，我听说还跟韩梅打了一架，说是韩梅霸占着你的被褥，不肯给王娜呢！” 邢芳草的脸更黑了！这个韩梅，亏她对她那么好！这种时候，韩梅还赶不上马兰芝对她关心呢！ 陈书宁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黑，开心的说：“我说邢芳草同志，交朋友还是要交真心朋友，我觉得你好像不太会分辨哎~ 这方面，你还是需要多学习一下！免得总是被别人占便宜，自己还不知道。” 邢芳草右手死死的攥住床单，咬牙切齿的说：“嗯！交朋友这方面，我确实比不上你。请问陈书宁同志，你有几个朋友啊？” 陈书宁没朋友这件事儿，整个陈家村谁不知道？ 她脾气不好，在村里劳动了半年，动不动就跟别人打架，是陈家村有名的“刺头”！ “你不就是我的朋友吗？我刚刚把你救回来，你不会忘记了吧？”话是笑着说的，但是这个语气嘛…… “你……”邢芳草真是装不下去了，陈书宁这个人怎么一句嘴也不让啊！ 平时看陈书宁怼别人还挺爽的，等轮到自己挨怼了，邢芳草肺都快气炸了！ 杜鹃眼看着她们两个快吵起来了，赶紧转移话题：“邢芳草同志，我当着你的面点点钱，你看着哈！” 陈书宁赶紧凑过去，看着杜鹃点钱。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只杜鹃和邢芳草对账，她怕以后这个邢芳草找杜鹃麻烦！ 也不怪陈书宁防着邢芳草，邢芳草平时和韩梅最好，你看韩梅干的事儿，也能猜到邢芳草的处事方法！ 杜鹃快速的数了一遍钱，交到了邢芳草手里，邢芳草也没客气一句，用右手接过来，直接放到了裤兜里。 这里也没陈书宁什么事儿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 陈书宁拉住杜鹃的手说：“这里就麻烦杜鹃同志了！我家里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杜鹃起身往外送了几步，客气的说：“嗯！你们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有我二哥和许青山同志呢，你放心吧！”陈书宁退出了病房。 许青山碰了碰陈家旺，低声说：“书宁出来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陈家旺睡眼惺忪，迷茫的说：“啊？真的吗？” “二哥，许青山，这里有派出所的同志在，咱们走吧！”陈书宁跑了过来。 陈家旺伸了伸懒腰：“哎~ 真是困死我了……要知道这么快就能回家，我就让磊哥多等会儿了…… 这么大的雪，还要走回去……哎！” 许青山轻笑一声，说道：“家旺，你不是要当兵吗？这么点儿苦都吃不了，怎么当兵啊？” “能吃！谁说我不能吃苦的？”陈家旺站起来，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大步往外走。 许青山起身跟上去，提议道：“这天也亮了，咱们吃个饭再回去吧！饿着肚子可走不了！” “吃什么啊？我看看钱够不够……”陈书宁蹦蹦跳跳的追了上去。 许青山豪横的说：“跟着我出来，还能让你花钱吃饭？走！带你们吃肉包子去！” 今天要是邢芳草跟着他们，许青山肯定不会主动说，请大家吃肉包子！但是邢芳草没有来，他还能亏待了陈书宁和陈家旺？ 三个人嘻嘻哈哈的，刚刚出了卫生院，就被门口的那辆吉普车吸引了！ “哇~ 吉普车啊！”陈书宁惊叹道！ 陈家旺也很兴奋，吉普车可是个稀罕物件！ 许青山很淡定，看着陈书宁和陈家旺说：“这有什么啊？在我们京市，到处都能看到~ 等有机会，我带你们坐！” “砰~” 车门开了，郭君山那张冰山脸露了出来。 “上车吧！我们要去陈家村，捎你们一段儿！” 陈书宁没有想到会是郭君山，想上车，又怕自己太唐突，试探的说：“不了吧！我们上车不会耽误你办案吗？” “上来吧！反正我也要走这一趟，车空着也是空着！”郭君山平静的说。 陈家旺哀求的看着陈书宁，要不就上去吧！从昨天晚上折腾到现在了，他没有困死也快累死了！ 郭君山跳下车，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孙援朝就坐在那个位置。 “援朝你到后面去坐！让女同志坐这里！” 孙援朝痛快的跳下副驾驶，弯腰钻到了后排的座椅上：“陈书宁同志，你坐副驾驶吧！我们三个男同志在后面挤一挤！” 陈书宁看郭君山这么有诚意，这才点头答应下来：“嗯！那就麻烦你捎我们一段路啦~ 谢谢~” 雪后的大地白茫茫一片，吉普车在雪地中穿行。 郭君山瞟了一眼后视镜，漫不经心的说：“陈书宁，邢芳草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62章 杨大平暴打陈洪录 陈书宁看着前方，平静的说：“该说的，邢芳草自己都说了呀~我又不是当事人，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陈书宁的回答，郭君山并不觉得意外。这个姑娘嘴巴跟蚌壳一样，做事都是思虑再三，不肯落下把柄。 她不配合自己办案，很正常！毕竟她还要继续在陈家村生活，顾虑自然多。 雪花又从天空中开始飘落，郭君山紧紧抿着嘴唇，没有再开过口。 低矮的土坯房里，杨大平熄灭了灶膛里的火。她探头在院子里张望了一番，没有看到陈洪录的身影。 “哎？这么一会儿，跑哪儿去了？这都几点了，不吃早饭了？” “二丫~二丫~ 看到你爸没有？” 陈二丫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爸出去了！说是去大队，有点儿事没有办完。” 杨大平解下围裙挂到了挂钩上，进屋戴上帽子，对屋里的陈二丫喊：“二丫，我去看看你爸爸！你好好看家！” 陈二丫不耐烦的说：“哎呀~妈，你过去干什么？我爸干的是正事儿，你过去添什么乱？”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过去问问你爸，还吃不吃早饭，这都不行！” 杨大平最不爱听的，就是这样的话！陈洪录不就是当了个村长吗？有什么可骄傲的，至于处处贬低她吗？ 陈二丫趿拉着鞋从屋里走出来，嘴里嘟囔着：“有饭你们都不知道吃……你们不吃我吃！嘿嘿……” 杨大平走出了家门，看到天上飘下的雪花，叹了口气说：“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停啊！冻死人了！ 洪录也真是的，大队再忙也不能不吃饭吧！可是让人操心。” 穿过长街，杨大平来到了大队门口，看着冷冷清清的办公室，心里嘀咕：这也没人啊！洪录这是忙什么呢！ “洪——”杨大平刚要开口喊，就听到办公室里头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洪录，你说咱们该怎么办？邢芳草那丫头没有死，等她醒了肯定会说出咱们俩的事儿！” 杨大平一愣！这个声音是——魏春红！ 有一个念头在杨大平的脑海中炸开，什么事？陈洪录和魏春红有什么事儿？ 杨大平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躲到窗台下，偷偷听着。 陈洪录轻轻的摩挲着魏春红的手说：“你先别慌！一会儿我偷偷去镇上一趟，要是能找到机会，我弄死那个丫头！” 魏春红蹙着眉，担忧的说：“能行吗？卫生院那么多人呢！” 杨大平躲在窗台下，觉得自己脑子都不够使了！什么玩意儿？弄死那个丫头？难道邢芳草是被他们…… 陈洪录烦躁的说：“不行也得行！谁让你那么沉不住气，让邢芳草发现咱们俩个的事儿呢！现在她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魏春红拨开陈洪录的手，歇斯底里的骂道：“你还敢怪我！要不是你想占邢芳草的便宜，我能傻乎乎的跳出来吗？” “陈洪录你有没有良心？你已经跟我在一起了，还敢惦记小姑娘？我没有拆穿你就不错了，你还敢怪我？” 魏春红的话，在杨大平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什么！陈洪录跟魏春红搞在一起了？他娘的~这对狗男女！ 杨大平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踹看门就进去了！ “魏春红，你这个臭婊子居然敢勾引我男人，老娘我打死你！” 杨大平一个箭步冲进了办公室，薅起魏春红的头发，就往地上拽！ “哎~哎~ 杨大平你干什么？你松手啊！” 魏春红拼命的反抗着！但是她力气小，那点儿劲儿还不够杨大平挠痒痒呢！ 陈洪录看到魏春红挨揍，急了眼，慌忙过去扯杨大平，嘴里说着：“孩儿他娘，你这是干什么？快下来！ 这里是大队，闹大了我还怎么当这个村长？快起来，别给我丢人现眼了！” 杨大平甩了魏春红几个耳光，魏春红的嘴角都流血了！她没有没有顾上陈洪录，想着解决了魏春红再说！ 结果陈洪录上蹿下跳的，一直刷存在感，生怕杨大平忘了他！ 杨大平是谁啊！陈家村要是有一个劳动模范，那这个人肯定是杨大平！她松开魏春红，起身就搡了陈洪录一个大跟头！ “滚一边儿去！老娘打她没有打你是不是！你个老菜帮子，什么身份啊，你也敢学别人养小老婆？” 骂完还觉得不解气，追上去“咣咣——”踹了几脚，陈洪录左躲右躲都没有躲开，被杨大平踹的蜷在地上哀嚎！ “哎呀~哎呀~ 疼死我了！” “杨大平！你疯了是不是！” 这么会儿功夫，杨大平又骑着魏春红打上了：“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我的男人你也敢勾搭！” “啪啪啪——” “哎呦~放开~放开我~呜呜~” 魏春红都被打蒙了，打她记事儿起，她就没有这么窝囊过！ 杨大平能放过她？放过她，自己肚子里这团火找谁撒？ 杨大平不肯放过魏春红，更不愿意放过陈洪录：“陈洪录，你给我等着！老娘收拾完这个臭婊子，再去收拾你！” “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敢背着我勾搭到一起，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杨大平一顿乱拳，捶得魏春红出气多进气少。躺在地上，一点儿动静都没了！ 陈洪录一看，心疼的呦~忍着疼，往魏春红的方向爬！嘴里喊着：“春红！春红你没事儿吧！” 杨大平废了劲儿，坐在椅子上喘粗气，看陈洪录这副德行，也不歇着了！走到陈洪录身旁，就是一顿胖揍！ “你个杀千刀的！老娘为你生儿育女，给你爹娘养老送终，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啪啪——”两个巴掌，正落在陈洪录的后脑勺上！ “说！你们勾搭到一起多久了！啊？” 杨大平捏住陈洪录腰间的软肉，手指一转，陈洪录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啊——” “你说！我杨大平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 “我说！我说！你放开我！”陈洪录打不过这个虎婆娘，只能低头！ 杨大平放开陈洪录，陈洪录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坐在地上。 厉声问道：“说！多久了？” “三……三年了……” “啪——”一个耳光重重落在陈洪录脸上。 “为什么？你看上这个骚狐狸什么了？” 陈洪录脸都被扇肿了，说话都不清楚了：“你……你跟个男的似的，哪儿有春红有女人味儿？ 我……我出去就被人笑话，说我娶了个男人婆！要不是……要不是我妈活着的时候逼我，我都不能要你！” 这话太伤人了！饶是杨大平再坚强，也被刺激的不轻。 “陈洪录，你现在嫌弃我没有女人味儿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我给你家当牛做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你得良心都让狗吃了吗？魏春红她再好，她为你做什么了？她有我为你付出的多吗？” 杨大平泪如雨下！ 魏春红全身都疼，艰难的翻了个身，喃喃的说：“我怎么没有为洪录付出？要是没有我，他能当上村长！” “杨大平，你就是不如我！样样都不如我！”说完，魏春红吐了口唾沫，唾液里还夹着血丝。 魏春红挨打的时候，还惦记着邢芳草的事儿呢！杨大平这一掺和，她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 横竖是死！反正她不想憋屈死！她为陈洪录做了这么多事儿，凭什么要矮杨大平一头？ “都这时候了，你们这对狗男女还嘴硬呢？” “魏春红，你做的再多又能怎么样，我才是陈洪录的妻子！合理合法的妻子！你算干什么的？” “陈洪录，要没有我在背后操持，你能舒舒服服的当村长？你有那两下子吗？” 陈洪录为了当这个村长劳心劳力的，没有讨到好处就算了，还要被杨大平侮辱，气上心头。 “啊——杨大平你别欺人太甚！” 第63章 陈万全得知魏春红出轨 杨大平抬手就是一个打耳光！ “就欺负你怎么了？啊？种地种地不行，当家当家不行，当村长也当不好，你能成什么事儿？” “呸~ 陈洪录，你也不怕儿子闺女戳你脊梁骨！” “还有你！魏春红，我就说你不对劲儿，活不好好干，一天天的就知道捯饬，山上的野狐狸都没有你骚！” “魏春红，你也不考虑考虑自己的孩子！有你这样偷汉子的妈，我看你孩子以后谁敢要！” 这么一会儿，魏春红的脸已经肿成猪头了，那张脸难看的，就算陈万全过来，也认不出她来！ 都这样了，魏春红还嘴硬呢！ “用不着你操心！我孩子过得再不好，也比你强！” “你不就是仗着力气大，才敢这么欺负我吗？陈洪录不爱你，你力气再大也没有用！” 杨大平嘴角勾起一个冷冰冰的笑，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我！就！是！力！气！大！” “你不服气也没有用，我一个人打你们两个，就跟砍菜切瓜一样！” “叮当~噼里啪啦~” 大队办公室里响声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表演节目呢！ “呜呜——” 轰鸣声中，一辆吉普车驶进了陈家村，打破了村庄的安静。 “什么动静啊？哎！车！你们快看！是汽车！” “还真是！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还能看到真的车，真是稀奇！” 陈书宁看着后面追来的人群，小声的说：“郭君山同志，要不我们就从这里下去吧！” 郭君山眼神微动，瞥了陈书宁一眼，平静的说：“不着急！咱们直接去大队办公室，那里离你家近。” “后面追过来的人太多了，等会儿看见我们坐你的车，多不好啊！”陈书宁不情愿的说。 郭君山还是那个表情：“这是公家的车！捎你们一段也只是顺路，又不是特意跑一趟。没事儿的！” 孙援朝热情的解释：“陈书宁同志，你别担心！我们也是为人民服务，帮助人民，不会惹麻烦了！” 郭君山扫了一眼后视镜，嘴角微起，轻声说：“也是你们运气好，这是上头刚刚分配下来的车。今天还是第一次开！就这么凑巧，让你们遇到了！” 许青山和视线，和镜子里的郭君山目光相碰。意味深长的说：“郭警官，既然是新车，派出所的领导应该很重视吧！ 你怎么把车开出来的？所长批准了吗？这大雪地路又不好走，多心疼啊！” 郭君山沉默不语。 孙援朝可憋不住话：“我们派出所，就君山会开汽车！我们可不会~ ” 吉普车缓缓停在大队门口，郭君山熄了火，说道：“到了！下车吧！” 说完，郭君山侧身，帮陈书宁打开了车门。两个人的距离太近，陈书宁都能看到郭君山脸上的汗毛，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有些快！ 许青山打开车门，招呼陈家旺下车：“家旺，下来吧！咱们到地方了！” “咣——” 不知道什么东西摔到了门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杨大平！你这个泼妇，我要跟你离婚！离婚——” “离就离！真以为我杨大平离开你，没有地方去吗？就算你不肯离，我也不会再跟着你过下去了！” 陈家旺本来困的都睁不开眼，听见杨大平的话，立刻就精神了！ “怎么回事儿？书宁？走走，咱们去看看！”陈家旺拽着陈书宁就往里头走。 陈书宁被陈家旺拖着往大队里走，她虽然爱看热闹，但是当着外人的面，也有些不好意思。 “二哥！你分分场合，咱们还是回家去吧！” “走走！咱们是劝架！劝架你懂不懂？维护社会和平！” 陈书宁偷偷吐槽道：“去你的维护社会和平……你就是想看杨大平他们两口子打架……” 郭君山表情变得严肃，大步追了上来，先一步打开了门！ “啪——”一只鞋飞了过来，郭君山举起公文包一挡，躲开了这一下！ 郭君山爆喝一声：“干什么呢！都分开！” 陈家旺和陈书宁挤了进来，看着满屋狼藉，发出了惊叹声！ 陈书宁举起大拇指，对杨大平说：“大娘！还得是您啊！这战斗力，绝了~” 陈家村的无冕之王啊！全村农活干的最好的，就是杨大平了！ 守着这么能干的媳妇儿，陈洪录还出去拈花惹草。陈书宁觉得他真是脑子抽了~ 杨大平根本没空搭理陈书宁，她和陈洪录、魏春红打成一团。看到穿警服的郭君山，露出高兴的神色！ “警察同志！我要举报！举报陈洪录和魏春红，合谋害邢芳草！” “我还要举报他们两个，乱搞男女关系！我就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们背着我偷情~” 一直跟着吉普车跑的村民终于追过来了，一窝蜂的涌进了院子里！ “里头干什么呢？我怎么听着，是杨大平的声音啊？” “嚯~战况真激烈啊！杨大平自己把陈洪录和魏春红，揍的满地找牙！” “还真是！杨大平干的漂亮，早就该收拾这对狗男女了！” “你小声点儿~万全在后头呢，别让他听见！” 陈万全迈着四方步，优哉游哉的往大队走，刚进了院子就发现办公室外头，围满了人！ “干啥呢？怎么这么热闹！”陈万全笑着问道！ 大家看到是陈万全来了，谁都没有敢说话！陈万全来了，想想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艾玛~太刺激了！ 村民们，一个个的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更不敢看陈万全的脸色！ 大家极有默契的往后躲了躲，给陈万全让出一条路。 陈万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嬉皮笑脸的问：“怎么了这是？我长的吓人啊？怎么都不看我！” 陈谷子抬起头，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陈万全，小声说：“万全叔，你自己去屋里看看吧……” “你这小子，跟叔卖什么关子？切~ ” 陈万全抬腿进了屋，陈书宁看到陈万全过来了，抬手把郭君山拽到了一边，悄声说：“这是魏春红的男人……陈万全！” 郭君山挑了挑眉毛，低笑了几声，轻声答道：“嗯！知道了！” 陈万全脸上的笑容，在进门的那一刻，凝固了！ “妈拉个巴子！杨大平，陈洪录，你们两个敢打我媳妇儿，我跟你们拼了！”陈万全面目狰狞，扑向陈洪录！ 杨大平轻蔑的看着陈万全，不屑的说：“陈万全，你就是个傻b！你动动脑子想想，是我们两口子打你媳妇儿吗？ 那是我一个人打陈洪录跟魏春红！你缺心眼儿啊~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情况啊？” 陈万全被杨大平的话搞糊涂了，瞪着一双牛眼，气愤的说：“你才缺心眼儿呢！杨大平，我敬重你，叫你一声大姐！ 但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欺负我媳妇儿！你看你们把人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杨大平都被陈万全给整笑了，这货绝对是缺心眼！ 杨大平看着魏春红，讥讽的说：“魏春红，这么好的男人你不珍惜，你跟陈洪录搅和到一起，你也够缺心眼儿的~” 陈万全呆若木鸡，什么？他媳妇跟陈洪录搅和到一起了？ “陈万全，你是真心大啊！你媳妇儿跟我男人有一腿，都被我按住了，你还在这儿护着呢？” 陈万全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魏春红，说：“春红，杨大平说的是真的？你真的……” 被杨大平堵住，魏春红都不觉得难为情，就是陈万全这一看，让她羞愧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万全！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 “妈了巴子的！魏春红，你tm疯了！” 第64章 杨大平举报陈洪录 “魏春红，你看上陈洪录什么了？啊？他比你大十岁！你眼瞎啊！” 陈万全整个人都崩溃了！自己媳妇什么德行他知道，问题是，你找也得找个比他强的吧！ 魏春红和陈洪录勾勾搭搭的，这跟扶贫有什么区别！合着，他陈万全还赶不上陈洪录这么个半大老头呢？ “呜呜……万全，对不起！我就是一时糊涂！”魏春红爬到陈万全脚边，抱着他的大腿痛哭流涕！ 她就是受不了诱惑，才干出这种事儿的。家里一个，外头一个，这个日子多舒坦，魏春红压根儿就没想过离婚。 杨大平看到陈万全的反应，心里才平衡一些，最起码不那么难受了！ 不过魏春红的话，杨大平一个字都不信，她反驳道：“你们家一时糊涂，一下糊涂三年啊！ 万全兄弟，我跟你交个底儿，刚刚我们家那口子承认了，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陈万全面红耳赤，他当活王八当了三年，今天才知道真相，真tm丢人！ 越想越生气，陈万全抬脚把魏春红甩到了一边儿！ “魏春红，老子要跟你离婚！” 孙援朝见陈万全暴怒，怕他动手打人，赶紧把他拦住了：“冷静！冷静！有什么事儿跟我们说！别冲动！” 林石头拨开人群走进了大队办公室。 他今天在家写材料，打算把陈洪录的事儿，反映给上面的领导。所以没有过来，是陈谷子给他送信，他才知道村里又出事儿了！ “让让~都让让~怎么回事？” “林书记，你可来了！里面打起来了！杨大平把陈洪录和魏春红打了~ 这不，陈万全又进去了吗？” 林石头沉着脸挤进了办公室，抬头就看到郭君山和孙朝阳在！ “郭警官、孙警官，你们也在啊！什么情况啊！” 郭君山看了看混乱的现场，对林石头说：“林书记，我们派出所找陈洪录和魏春红有事儿！ 先叫大家伙散了吧！别影响我们办案！对了~ 杨大平是证人，她得留下！陈书宁也要留下作证！” 陈书宁抬头看着郭君山，不解的问：“为什么我也要作证？我也是刚到，没有看到他们打架的过程……” “这里只有你知道，邢芳草的病情。”郭君山解释道。 陈书宁没有怀疑，不情不愿的留了下来。 趁着林石头疏散群众的功夫，郭君山漫不经心的问：“陈书宁同志，这几天下了这么大的雪，你们村没有出现房屋倒塌的情况吧？” “没有听见说啊！应该没有吧？”陈书宁轻声答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郭君山平静的说：“关心群众安危，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前几天西河村丢了一头牛，我记得你们村也有牛。 牛是重要的牲口，你们可要看好了！年底了，到处都不安全！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丢不了！王思民和牛早就搬到陈二赖家里去了……牛都住屋里了，谁那么不开眼去偷牛啊……” 陈书宁回答的很随意，郭君山听得却很认真。 “我记得，你们村陈二赖对王思民态度很不好的！他怎么会……”郭君山故作疑惑的问。 陈书宁摆了摆手说：“他们两个现在是一个阶层的人，光头别笑话秃子！谁也别瞧不起谁？” 郭君山点了点头，指着办公桌说：“麻烦你过去，帮着摆一下凳子，让几位当事人都坐下！” 陈万全不愿意走，搂着孙援朝的大腿不肯撒手，他不服！今天就是死，也得闹明白魏春红为什么出轨！ 杨大平理了理衣裳，看着陈万全那哭哭唧唧的样，轻蔑一笑，开口说：“大老爷们儿哭个屁啊！ 有什么想不通的！魏春华这么年轻，找陈洪录这么个老菜帮子，不就是裤裆里那点儿事儿吗？ 哭哭哭！也不嫌弃丢人！有本事你打魏春红和陈洪录一顿，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陈书宁默默地摆好椅子，伸手把杨大平拽到了桌子边，小声说：“大娘，您先坐下！消消气~” 陈万全本来就委屈，被杨大平一说，直接躺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呜呜……我这是什么命啊！我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糟心玩意儿！啊啊……” 杨大平被他哭的头疼，气冲冲的骂：“哭哭哭！我都没有哭，你哭个屁啊~滚出去哭！” 也不知道陈万全怎么那么听话，打了个滚爬起来，真滚出去哭了！ 郭君山拉开椅子坐下来，从公文包里拿出记事本，准备做笔录。 孙援朝则是指挥着魏春红和陈洪录坐下。 林石头怕他们三个再打起来，挨着杨大平坐下，把他们三个人隔开了。 郭君山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说：“陈书宁同志，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坐到这边来！” 等大家都坐好了，孙朝阳开口问道：“杨大平，你先说吧！” “刚刚你跟我们说，要举报陈洪录和魏春红，说他们两个合谋害邢芳草，是怎么回事？” 邢芳草报案的时候说的很清楚，这两个就是奔着弄死她去的，是邢芳草命大才活下来的。 这件事很有可能被定性为谋杀未遂，这个罪名可不轻！ 陈洪录还想狡辩：“不是！没有那么回事儿，我媳妇儿就是让我气糊涂了，才胡说八道的！” 陈洪录宁可认下乱搞男女关系，也不能认下有预谋的杀害邢芳草这件事！ 前面那个罪名，最多是被撸了官职，挨批斗！后面这个罪名，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魏春红心里没底！她干了什么事，自己很清楚，真能糊弄过去吗？ 杨大平不可能放过陈洪录！她不是个眼里能揉沙子的性格。喜欢陈洪录的时候，可以为他奉献一切！ 现在知道他早就背叛了自己，不亲手弄死他就不错，还放他一马~ 不可能！ “警察同志，这是我亲耳听到的，不可能有假！他们两个还说，今天找机会去卫生院，一定要弄死邢芳草。” “麻烦你说详细点儿！”郭君山提醒道。 有郭君山这句话，杨大平也来劲了，把今天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末了还加上了自己的猜测。 “警察同志，我琢磨着，应该是邢芳草发现了他们两个的事儿，可能还勒索……对！一定是这样的！” “我们家陈洪录，前几天突然跟我要了一块钱走，也不说到底干什么用的，我们两个还因为这一块钱打了一架！” 陈书宁在一旁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将这件事所有的关键点，都串联起来了！ 等想明白了一切，陈书宁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她心里想：邢芳草胆子是真大啊！她要是有脑子，胆子大也不算毛病！什么底气都没有，一味地胆子大，那不就是傻大胆吗！ 再想到那天邢芳草，跑去找魏春红归还棉袄，陈书宁有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测，邢芳草应该是被养大了胃口！ 她把魏春红的衣服还回去，一定是提了更过分的条件！不然陈洪录不会背会下黑手！ 郭君山和孙援朝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应该把人都带回派出所里！ 郭君山站起来整理公文包，顺便说出了自己的安排：“你们几个，都跟我们回派出所吧！” 陈书宁踟蹰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我还用去吗？邢芳草就在卫生院，伤情之类的你们可以去问医生。” “你也要跟我们走！人是你救回来的，你也是重要人证。”郭君山平淡的说。 陈书宁翻了个白眼，把不开心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郭君山看到她鼓成包子一样的小脸，轻笑了两声，惹来了孙援朝的目光。 孙援朝心道：稀奇啊！郭君山也会笑？ 第65章 邢芳草报案引起轩然大波 郭君山虽然到大河镇派出所的时间不长，但是所里的人都知道，他不爱笑。 私下里，他们都管郭君山叫郭冰山！他这个人冷冰冰的，也就看到韩所长的时候，还有个笑模样。 陈书宁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可怜巴巴的说：“郭君山同志，我还饿着肚子呢！能不能管我顿饭啊！” 陈书宁可没有那么傻，她忙来忙去的，连顿热乎饭都混不上，那还忙什么啊？还不如回家睡大觉去呢！ 郭君山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进了陈书宁的手里，沉声说道：“这是奖励你的！先吃吧！ 等到了派出所里，我请你吃饭！热乎的！两菜一汤~” 孙朝阳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这是啥啊？大白兔奶糖！他都没有吃过几块好不好，郭君山给了陈书宁一把？ 陈书宁笑嘻嘻的接过奶糖，小心翼翼的塞进了衣兜里。 “先吃一块吧！人总是饿着，容易低血糖！万一一会儿做笔录的时候，你晕过去了，不是耽误我们办案吗？” 陈书宁笑着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块糖，小心翼翼的剥开糖纸，把奶糖放进了嘴里！ “唔……真好吃！谢谢郭警官！” 郭君山平静的看向陈洪录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林石头身上：“林支书，这几个人我先带走了。 这个案子比较复杂，下午或者明天上午，我们还会到村里来调查的。到时候麻烦您……”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别客气！我们有义务配合你们的工作。”林石头诚恳的说。 林石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支书，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太丢人了~ 孙援朝见他眼神落寞，安慰道：“老支书，这也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想出这种事儿！行了，您先忙吧！我们走了~” 等出了办公室，新的难题又来了！这么多人，一辆车坐不下啊~ 郭君山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说：“这样，女同志都坐在后面！援朝你跟陈洪录坐副驾驶。” “啊？我们两个大男人坐不开啊！”孙援朝不解的说。 郭君山答道：“你坐着，让陈洪录坐在脚垫上。看着他，别让他乱动！” 郭君山的意思很清楚，提醒孙援朝不要放跑陈洪录！陈洪录要是有意躲着警方，警方很难找到他。 孙援朝嘟嘟囔囔的说：“早知道这样，该多带几个人，走过来！哎~ 挤挤就挤挤吧！” 陈书宁打开车门，对杨大平说：“大娘，你先进去，咱们两个坐两边，让魏春红坐中间！” 陈书宁听懂了郭君山的意思，才这么安排的！ 杨大平也不废话，抬腿上了吉普车。心里五味杂陈：想不到我这辈子第一次坐轿车，居然是这种情况！ 孙援朝推了陈洪录一把，让他蹲在副驾驶下面，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等大家伙都坐好，郭君山发动了汽车。 孙援朝羡慕的说：“君山，等有空的时候，也教教我怎么开车吧！” 汽车在他们这种小镇上，还真是稀奇玩意儿，会开车的人更是稀少！ 郭君山平静的说：“嗯~ 我可以慢慢教你，但是回头你还是得去县城考个驾驶本。没有驾驶本，就算会开车也不能开。” “那肯定的！你先教我，回头所里不这么忙了，我就去考驾驶本。” 考驾驶本也是件麻烦事儿，他们镇上还考不了！孙援朝可不想一趟一趟的往城里跑。要是能学会了再去考试，就简单多了！ 刚刚在大队门口，杨大平举报陈洪录和魏春红的事儿，很多人都听到了。 等知道他们让派出所的同志带走了，村里炸开了锅！ 林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爸爸！你说的是真的吗？陈洪录和魏春红，真的害了邢芳草？” 陈洪录和魏春红两个人，一见面就眉来眼去的，他们不清不楚，林娟看出来了！ 但是，邢芳草又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把她牵扯进去了！ 林石头坐在凳子上，低着头抽了一口旱烟，不疾不徐的说：“那还能有假！杨大平亲口说的，我就在她旁边呢~ 这个陈洪录，真是疯了！他干的那狗屁倒灶的事儿，已经够丢人现眼的了！怎么敢害人命呢？” 蒋立春放下手里的针线，问道：“为什么呀？害人也得有个原因吧~” 林石头抽了口烟，缓缓的吐出烟圈，回应道：“我听杨大平那意思，邢芳草可能是勒索他们了……” “啊？！邢芳草勒索他们？不是，她胆子有那么大吗？”林娟惊讶的问。 林石头叹了口气说：“有没有那么大，问问不就知道了！你们娘俩待着吧，我去趟知青点儿！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这个支书有责任，我得摸摸情况，等民警过来调查，还需要我配合呢！” 林磊洗了把脸，开口说：“爸，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锻炼锻炼！” 林石头看了儿子一眼，点头应道：“嗯，那你跟着吧！锻炼锻炼，也是好事！” 今天本来和陈书宁约好，帮着她裁衣服的。但是邢芳草出事儿了，陈书宁跟着跑前跑后的，没有过来。 王娜和马兰芝决定，还是先织毛衣吧。过年的时候，她们还想穿新毛衣呢！ 林石头和林磊过来的时候，王娜和马兰芝正在缠毛线。王娜撑着毛线，马兰芝把毛线卷成卷儿，她们两个相互配合，已经卷了很多了！ “林支书，林磊同志，你们怎么过来了？” 看到来了人，王娜和马兰芝停下手里的活儿，热情的招呼着。 “快！快坐！新烧的炕，暖和着呢！” 林石头摆了摆手推脱道：“不坐了！我过来就是问你们点儿事儿！你们跟邢芳草住一个屋，对她的情况熟悉吧？” 马兰芝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不算熟悉！她跟我们两个合不来，知青点的人都知道。” 王娜指了指对面炕上的韩梅，说道：“支书！韩梅和邢芳草关系最好！有什么事儿你问她吧！” 韩梅怕冷，正窝在炕上躺着呢，听到王娜的话，翻了个身，转过头来：“支书，什么事儿啊？” 林磊看到韩梅那副懒样子，扭过头去撇了撇嘴！这也太懒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躺着呢？ 林支书看向韩梅，语气柔和的问：“韩梅同志，我过来是想问问，邢芳草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比如说，突然有钱了，或者吃了什么稀罕东西，或者做新衣服。” 韩梅想了一会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有一天晚上，邢芳草穿着魏春红的棉袄回来的。 还说棉袄是魏春红送她的。她还说过等她做了新棉袄，就把旧棉袄送给我穿！ 还有……还有……让我想想！” 王娜撇了撇嘴，心里暗骂：真是占便宜没够！光记得邢芳草答应给她东西了…… 林石头也不催，平静的说：“你好好想想！没事儿~不着急！” 过了良久，韩梅才说：“有一天晚上她回来，我闻到她身上有股肉味！我当时还问她了，她说我闻错了！” 王娜的表情简直不能看，赤裸裸的嫌弃：除了占便宜和吃饭，韩梅还知道什么啊？刘贵到底看上她哪儿了？不能理解！ 马兰芝抬头问道：“林支书，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林石头叹了口气，不想说这事儿！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是他说不说的事儿。就算他不说，知青也能从别的地方听到。 “邢芳草报案了！说陈洪录、魏春红合谋，要害她！” 第66章 郭君山审讯陈洪录 昏暗的审讯室里，一束刺眼的灯光打在陈洪录脸上，晃的他睁不开眼，只能低下头去，埋头不语。 孙援朝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语气冷厉的说：“陈洪录！看看我头上这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要是顽抗到底，一旦定罪，量刑的时候会往重了判你！等待你的是什么，你很清楚！” 陈洪录只当没有听见，依旧低着头装死。 杜鹃不耐烦的轻嗤一声，缓了口气，开口劝道：“陈洪录，你好歹也是个干部，大道理都懂，不需要我给你讲道理！ 你要知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赶紧坦白，把你干的事儿交代清楚。 这样，量刑的时候，法官会酌情给你减刑！还有一条路，就是像现在这样保持沉默。后果，你自己也清楚。” “咚咚咚——” 郭君山推开门，走进了审讯室。 “杜鹃同志，你先出去休息一下。让我来吧！” 杜鹃感觉自己的耐心马上就要用完了，起身拿起水杯走出了审讯室。 郭君山坐到椅子上，表情严肃的看着陈洪录，开口说道：“魏春红已经撂了，说邢芳草的事儿，是你提议的！ 也是你把人推下山坡的！对了~魏春红还说，是你强奸了她，强迫她跟你保持情人关系。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陈洪录突然抬起头，暴躁的拍着桌子，大声说：“她放屁！我没有强奸她！我们俩好，都是她自愿的！” 郭君山用舌尖抵着上嗓，漫不经心的说：“是吗？可是魏春红现在指控你强奸啊！你又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放他娘的屁！你让魏春红过来，让她当着我的面把那话再说一遍！” 陈洪录对魏春红动了真情，不然也不会跟她暗通款曲三年！三年啊！ 他本以为魏春红会跟他一样顽抗到底。再也不济也会跟他一起承担责任，就是没有想过，魏春红会卖了他！ 郭君山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平静的说：“你们见不到面！而且她的口供跟邢芳草说的一致！ 邢芳草咬定，你们是怕她说出你们的事儿，这才痛下杀手，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 你如果继续保持沉默，很有可能以强奸犯和杀人未遂定罪。” 陈洪录更暴躁了，他嘶吼道：“邢芳草骗人！明明是她威胁我，让我和魏春红给她买肉包子，做新棉袄，我们才动手的！ 她太贪心了！要了这个还想那个！一件新棉袄啊！我闺女要，我都得考虑考虑，她张口就要，我拿的出来吗？” 家家户户都穷，陈洪录又没有比别人多什么，他哪能轻轻松松的，就拿出件新棉袄来？ 再说了，他们家都是杨大平管钱，上次拿了一块钱出来，杨大平都跟他打架。再往外拿钱，杨大平能饶得了他？ 郭君山坐直了，表情严肃的说：“那就说说吧！邢芳草到底是怎么敲诈你的？” 陈洪录突然从狂怒中冷静下来，他额头都是冷汗，他意识到，自己中了郭君山的套！ 郭君山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平静的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瞒着也没用！ 说吧！从邢芳草发现你和魏春红的事开始说！不要隐瞒！” 孙援朝在一旁劝：“陈洪录，你做出这种事，肯定是有原因的！早点说清楚，我们也好帮你争取宽大处理！” 陈洪录刚刚已经交了底，知道瞒着没用，他不说，任由邢芳草和魏春红说的话，他只有死路一条！ “我说……事情还是从我发现邢芳草，偷着去牛棚，给王思民送东西开始的……” “谁知道她把这件事告诉了魏春红……我正解释……她突然就出现了！” “开始她把春红的棉袄穿走了，还勒索我，让我给她买肉包子……” “……” 郭君山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洪录，问道：“你们满足不了她的要求，所以就把她骗出来，想要杀了她？” 陈洪录摇了摇头，开口说：“一开始就是想给她个教训！把她推下去后，她没动静了，我们就害怕了！ 我跟魏春红都以为她摔死了！也不敢过去看她，急匆匆的回家了！” “然后呢？”孙援朝追问。 “后来，知青点的人找不到她，就跑到村里找了！这件事就闹大了！ 我不想让大家找到她的尸体，就故意拖延时间，跟陈二赖唱反调！ 谁知道她命这么硬，竟然活下来了！” 陈洪录心里后悔啊！他恨自己心不够软，也恨自己心不够硬！ 要是心再硬点儿，下去看看邢芳草的情况，要是没死透，再弄死她，也就没有今天的事儿了！ 要是心再软一点儿，从一开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有看到，邢芳草给王思民送手套，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郭君山叹了口气，平心而论，这件事确实是魏春红和陈洪录做错了，但是邢芳草也有责任！她太贪心了。 “郭警官，孙警官，我这种情况，要判几年？”陈洪录充满希冀的问：“邢芳草不是没有死吗？那我应该判不了死刑吧？” 孙援朝答道：“具体怎么判，还要等开庭之后才知道。我们这里是派出所，没有办法给你量刑。” 陈洪录一脸的绝望！要上法庭啊！看来他是逃脱不了了！ “你也不要太悲观，只要你说的都是实话，到时候我们会向法院，说明你的情况。”郭君山的语气很平静。 孙援朝的语气也平和了许多：“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洪录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郭君山把笔录整理好，轻声对孙援朝说：“先收押了吧！我去跟所长汇报一下！” 韩振国很重视这个案子！他到大河镇派出所十年了，这十年里，就没有发生过这种恶性案件！ “君山啊！邢芳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郭君山答道：“全身多处擦伤，左手骨折，还有几处冻伤，医生说会留下后遗症。杜鹃在医院照看她。 不过根据邢芳草的供述，左手骨折是她跌下坑洞时摔的，和陈洪录没有直接关系！” 韩振国点了点头，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特别不好！陈洪录和魏春红坐牢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们两个好处理，直接转交给法院就行。但是我们派出所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韩振国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郭君山，鼓励的说：“哦？你展开说说！” 郭君山坐到韩振国对面的椅子上，气定神闲的说：“普法！大河镇的人法律意识太淡薄了！ 邢芳草虽然是受害者，但是她有勒索的行为，这也是陈洪录和魏春红要害她的主要原因。 陈洪录和魏春红就更别说了！只要不傻，都知道他们已经触犯法律了！” 郭君山停顿了片刻，继续说：“我提议，每个村子都选一名代表出来，到咱们派出所学习法律知识。 白天过来学习，晚上回村里给村民讲解！正好现在是农闲的时候，也不耽误事儿~” 韩振国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你说的这些话，我很赞同！大河镇这地方，说起来就是穷乡僻壤。 老百姓认识字儿的都不多，更不要说懂法律了！借着这个机会，是该好好的向老百姓普法了！ 君山，你是从京市来的，懂的比我们多！普法这件事儿呢，我就交给你了！ 到时候让孙援朝跟着你一起，给你打个下手！” 郭君山眉头一皱，有些抗拒：“所长，交给我不合适吧？所里这么多人呢，哪个资历不比我老！” “少跟我来这套！要是论资排辈，你能进刑警队？” 第67章 郭君山开展普法工作 韩振国朗声说：“让你干，你就干！别磨磨唧唧的。都是为人民服务，别的同志不会有意见的。 而且，这个事要快，不能拖拖拉拉的。眼看着就要年底了，年底所里工作忙，到时候就没有时间做这个普法活动了！” 郭君山叹了口气，问道：“那陈家村的人选，能不能让我来定！毕竟这个案子是在她们村里出的，这个普法人选要慎重！” “你有人选了？”韩振山问道。 郭君山淡定的说：“嗯！我看他们村那个陈书宁同志就不错！这次邢芳草失踪，也是她带着人找到邢芳草的。 而且，我们打过交道，这个人的法律意识比别人强！高中毕业，文化程度很高！” 郭君山也是最近才想明白，陈书宁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 陈书宁这个人，应该是有一定的法律基础，她太会钻法律的漏洞了。 再琢磨琢磨陈书意离婚的事儿，郭君山觉得，很有可能，陈书宁才是那个，在背后操控一切的人。 不过郭君山也很清楚，陈书宁的本意是为了保护陈书意，她没有任何坏心思。 “陈书宁？上次陈家村和李家村打架，她也在里头吧？” 韩振国对这个名字很熟悉，他看过卷宗，基本上重要的节点，这个名字都会出现！ 郭君山答道：“对！就是她！我推荐她来做陈家村的普法工作，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性格很强势！ 陈家村的人不敢惹她，如果是她来开展工作，基本不会遇到阻力！” 现在陈家村最有名的“刺头”就是陈书宁了！谁敢惹她？ 韩振国没有反对：“行吧！陈家村就定她吧！不过你有没有把握？别法没有普及到位，再让她把你工作搅和喽！” 郭君山自信的说：“那不会！只要不损害她的利益，她这个人还是很讲道理的！” 韩振国摆了摆手，催促道：“那行吧！你去忙吧~” “对了，韩所长，我去做普法的工作了，这个案子谁来接手？还有很多证据没有搜集。光靠人证，要结案还是不太妥当。” 目前为止，邢芳草这个案子，出现的全都是人证，物证这方面根本就没有搜集到！结案的话，还不行！ 这种情况，等上了法庭，犯罪嫌疑人，随时都有可能翻供！ “我已经把这个案子汇报给上级单位了，县里的公安同志会来接手。放心吧~” “嗯！那我先去忙了！” 郭君山出了所长办公室，穿过长廊，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办公室的长椅上，缩成一团，睡的正香的陈书宁。 郭君山微微一笑，眼神有些无奈。他取下椅子靠背上搭的军大衣，走到长椅前，盖到了陈书宁身上。 郭君山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中午了。拿起办公桌上的饭盒，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陈书宁是被饭菜的香味馋醒的！ 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发现这股香味是那么真实，不是她在做梦，这才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起来吃饭吧！我答应你的，两菜一汤！” 郭君山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了办公桌上，顺便把饭盆推了过来，示意陈书宁起来吃午饭。 陈书宁抬头看了看窗外，今天是阴天，外面乌蒙蒙的。 陈书宁坐起来，抱着军大衣问：“这是你的军大衣？” 郭君山拿起另外一个饭盒，挖了一筷子，然后说：“嗯！我看你睡着了，怕你冻感冒了，给你盖上的。” 陈书宁把军大衣叠好，放在长椅上，真诚的说：“谢谢你！不过，下次你尽量不要这样做，我怕你对象误会……” 郭君山愣了一下，嘴里的饭都忘了嚼，诧异的看着陈书宁。 陈书宁找了个凳子过来，坐到郭君山对面，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哇！大米饭~ 我很久没有吃过大米饭了，上次吃还是我三婶，从部队上带回来的。” 郭君山突然说了一句：“我没有。” “嗯？什么没有？”陈书宁扒了一口饭，疑惑的问道。 郭君山郑重的说：“我没有对象！你可能是误会了。” 陈书宁根本不信他说的话，反问道：“杜鹃同志，不是正跟你处对象吗？” 郭君山停下筷子，看着陈书宁的眼睛，认真的问：“我们就是普通同事关系，你听谁说我们在处对象？” 陈书宁特别淡定的说：“我看她经常用那种爱慕的眼神，盯着你看呀！哎~那种眼神，甜的都快拉丝了！ 我以为你们两个处对象呢！真不是啊？是也没有事儿，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郭君山坚定的摇了摇头，郑重的说：“不是！我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我心里只有工作，暂时不考虑结婚的事儿。” “那真是可惜了！我看杜鹃同志对你很好，她长的也好看。你们两个要是成个家，也挺不错的！”陈书宁惋惜的说道。 郭君山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你就算再厉害，也还是个小姑娘啊！心思全在这些无聊的八卦上…… 陈书宁饿狠了，吃饭狼吞虎咽得，很快就把饭盒里的饭菜吃完了，又抱着茶缸喝了好多水，这才觉得又活过来了。 郭君山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饭，这才放下碗筷。 陈书宁伸出手，拿过郭君山的饭盒，热情的说：“郭君山同志，我去洗饭盒吧！你告诉我水房在哪儿？” 陈书宁之所以这么热情，全是因为吃了郭君山一顿饭，她也不能白吃，力所能及的活儿，还是要干的。 郭君山有洁癖，他不喜欢刷饭盒，所以也没有拒绝。 指了指派出所后院，说道：“走廊，一直往里走。出了门正对着的，就是食堂！里头有热水，你去刷吧！” 陈书宁收拾好东西，脆生生的说：“哎~” 抱着饭盒就出去了。 陈书宁刚出了门就遇到杜鹃了。 杜鹃看了看陈书宁，又抬头望了望郭君山，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陈书宁一看就知道，杜鹃这是误会了！虽然郭君山对杜鹃没有那种意思，但是她对郭君山也没有别的意思！ 陈书宁赶紧解释：“杜鹃同志，我是过来做人证的，这不中午了嘛，郭君山同志帮我打了份饭。” 杜鹃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了很多，笑着说：“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啊陈书宁，谢谢你这么配合我们的工作。” “应该的！应该的！杜警官，你忙吧！我去后头刷下饭盒。”陈书宁可不想夹在他们两个中间，赶紧走了。 杜鹃敲了敲门，走进了郭君山的办公室。 “我过来，跟你汇报一下邢芳草同志的情况……” 郭君山摆了摆手，把嘴里的水咽下去，开口说道：“这个案子，韩所长已经移交到县里了！ 邢芳草的情况，你还是直接跟所长汇报吧！我要去负责别的工作了。” 郭君山拿起抹布，认真的擦着桌面，他的态度很明显，不想和杜鹃有过多的交流。 他对杜鹃没有其他想法，既然没有想法，就不会吊着她！更不会让杜鹃错误的认为，他对她有意思。 杜鹃察觉到了郭君山对她的抗拒，心情十分沮丧。 她难过的说：“哦！我知道了……郭君山同志，你先忙吧！我去见所长。” 杜鹃一步三回头，她多希望郭君山能抬头看她一眼，可是郭君山就是不抬头。 杜鹃有种感觉，那就是，郭君山眼前的桌子都比她吸引人！ 等杜鹃彻底没了踪影，郭君山长出了一口气。他不耐烦应付这些，对他有好感的女人。对他来说，她们的喜欢是种困扰。 第68章 郭君山送陈书宁回村 陈书宁洗好饭盒回来，被杨大平喊住了：“书宁！你那边还有事儿吗？没事儿咱们俩一起回村吧！” 陈书宁停下了脚步，答道：“应该是没什么事儿了！笔录上午我就做完了，大娘你等我一下，我还了饭盒，咱们俩就走！” “行！你过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啊！”杨大平平静的说。 这一上午经历的事儿，比杨大平半辈子经历的事儿都精彩，她的情绪也从最开始的愤怒、悲痛，慢慢变得平静！ 陈书宁一路小跑，跑到郭君山的办公室，放下饭盒和筷子，说道：“郭君山同志，要是没有别的事儿话，我就走了！ 杨大平还在外头等我呢！谢谢你的款待，今天的饭菜很好吃！” 郭君山起身说道：“没别的事儿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陈书宁不好意思的说：“那多不好意思啊！太耽误你工作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而且开车送你们回去，来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赶紧的吧~”郭君山抬腿就往外走。 陈书宁急匆匆的追上去，到了走廊里，还不忘喊杨大平：“大娘！大娘走啦~” 杨大平一路小跑追了过来，看到走在陈书宁前头的郭君山，疑惑的问：“哎！这个同志干嘛去？” 陈书宁解释：“他呀~他说开车把我们送回去。” “哎呀~太感谢了！我实在没有精神走回去了，哎……”杨大平的脸上露出一抹欣喜。 陈书宁沉默了，等坐上车，她才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大娘，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儿啊？” 杨大平不假思索的说：“离婚！来的路上我都想好了，陈洪录配不上我，我要跟他离婚。” 这个年代，离婚的人并不多。陈书意都快被掐死了，杨凤霞才点头同意女儿离婚，可见人们对离婚这件事有多抵触。 陈书宁没有想到，杨大平这个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人，有这么大的勇气！ “书宁，你年纪还小，不知道我和陈洪录的事。我们两个是正儿八经的患难夫妻。当年我嫁给他的时候，他还住窝棚呢！ 现在的土坯房还是我嫁过来以后，挣钱盖起来的。我没有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杨大平有些落寞，陈洪录出轨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哎……他原来不是这样的！就打当了这个村长开始，我都觉得，我快不认得他了。 我跟他不可能再继续往下过了。早离早好，我没有沾他的光，他也别拖累我……” 陈书宁握住杨大平的手掌，她的手掌上布满了老茧，摸起来特别粗糙，甚至有些扎手，但是陈书宁没有嫌弃。 “大娘，大家伙都知道，发生这样的事儿，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别怕，有我们支持你，日子会好起来的。” 杨大平鼻头一酸，差点儿哭出来！稳了稳情绪，这才说：“谢谢你！有你这话我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大娘，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放心，村里没人敢说闲话。”陈书宁认真的说。 杨大平噗嗤一声笑了，她说：“我知道没人敢说闲话，谁敢说我闲话，我就打的他满地找牙！” 吉普车驶出大河镇，钻进了田野间的小路上。 陈书宁不经意的往外看了一眼，碰了碰杨大平，低声说：“杨大娘，你看外面是不是王二秀和陈洪江！ 哎！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个小丫头，是不是你们家二丫呀？” 杨大平抬头一看，还真是他们！赶紧拍了拍车门，说道：“郭警官，麻烦停一下，我女儿在外面！” 郭君山停下车，摇下了车窗。 杨大平探出头去，看着不远处的三个人，问道：“你们干什么去？” 陈二丫见是杨大平，急冲冲的跑过来，焦急的问：“妈，我爸那事儿是真的？” 杨大平推了推车门，发现打不开，只能这样探着头说：“是真的！二丫，你先跟妈回家吧！你爸的事儿，我们回家说。” 陈二丫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她不敢相信，平时对她和颜悦色的爸爸，会干出这种事儿来！ 陈书宁打开了车门，陈二丫擦了擦眼泪上了车。陈洪录的事儿，陈二丫需要消化一下，暂时不想看到他。 杨大平又问陈洪江和王二秀：“洪江，二秀，你们干啥去！要是为了你大哥的事儿，就别去了！你们见不到他。” 王二秀忐忑的说：“大嫂，不光是为了我大哥的事儿！陈山一晚上没有回来，我去镇上找找他。” “哦！那你们去吧！”杨大平缩回了车里，对郭君山说：“郭警官，咱们可以走了！” 郭君山摇起车窗，踩了一脚油门，吉普车重新启动了。 即便是坐着吉普车，陈二丫的心里也没有任何欣喜！她想不明白，早上他们一家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就成这样了！ 杨大平看着女儿哭，心里也难受！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她没有多说什么！ 她是个坚强的女人，那么难那么苦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没道理挺不过这一关去！ 很快，吉普车驶进了陈家村，在大队门口停了下来。 但是这一次没人再追着吉普车跑了。大家伙也顾不得冷，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陈洪录和魏春红的事儿呢！ 杨大平下了车，拉着陈二丫的手，臊眉耷眼的闷头往家里跑。 家里老爷们儿干出这种事儿来，不光彩啊！ 陈书宁跳下车，和郭君山挥手道别：“谢谢你了！郭警官！再见~” 郭君山和陈书宁挥手告别，但是他没有离开村子。而是开着车往陈二赖家的方向去了。 王思民正在灶膛边上烤红薯，陈二赖蹲在他旁边，馋的直流口水！ “吸溜~ 叔，您这手艺可以啊！真香！” 王思民笑着说：“香吧！这还是跟我战友学的，他烤红薯那才叫一绝呢！” 陈二赖根本不关心王思民的战友，他只关心这红薯什么时候才能熟：“叔，红薯熟了吗？啊！我这肚子都饿扁了……” “想吃红薯啊？想吃也行，下午背着背筐，跟我上山找吃的去！”王思民翻了翻红薯，提出了条件。 陈二赖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耐烦的说：“这个时候山上哪儿有吃的啊？” 王思民说：“去不去随你，但是这红薯是我的，给谁吃不给谁吃，得听我的！” “去~去~我去还不行吗？您给我一块吃呗！”陈二赖可怜兮兮的说。 王思民从灶膛里扒拉出一块烤红薯，用烧火棍推到了陈二赖跟前，淡定的说：“吃吧！吃完了咱们就走！” 陈二赖捡起红薯，但是红薯太烫了，他没有拿住，红薯又掉到了地上。 “哎呦~ 烫死我了！” “你慢点！给了你就是给了你了，我还能往回要吗？”王思民瞪着陈二赖说。 陈二赖嬉皮笑脸的说：“嘿嘿……我这不是饿狠了吗？叔儿，咱们真上山啊！我跟你说，村里出大事儿了！ 要不咱们先去村里听听热闹，上山的事儿，明天再说？” 王思民定定地看着陈二赖，语重心长的说：“二赖子，没事儿的时候，多干活，少凑热闹！” “这不是没活儿了吗？叔，我把老黄牛这几天的口粮都拉过来了，咱们就玩儿两天呗！”陈二赖讨好的说。 “不行！你得跟我上山！”王思民十分坚定。 陈二赖赖赖唧唧的说：“哎呀~叔儿，山上有啥呀！” 王思民笑意盈盈的说：“有啥？山上有吃的！说不定，你干这一冬天，明年就能讨上老婆了！ 你都快四十了，不能要这么晃悠着了！你也没个长辈替你操持，我就替你操操心，解决你的问题吧！” “那……” “陈二赖！陈二赖在家吗？” 第69章 王思民收服陈二赖 陈二赖嘀咕：“谁呀？大中午的跑过来找我？我人缘也没这么好啊……” 王思民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会心一笑，催促道：“别管是谁了，赶紧接屋里来吧！来者是客！” “哎！叔儿，我听你得。”陈二赖站起来迎了出去。 “陈二赖？你在不在？” “在！在呢！郭警官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进屋！” 陈二赖看到是郭君山，缩了缩脖子，这个警官可没少给他上思想政治课，念叨的他都害怕了。 郭君山抬腿进了屋，看到坐在灶膛跟前烤红薯的王思民，嘴角微微勾起。 “陈二赖，我过来看看你，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啊？那些小毛病改了没有？”郭君山沉声问道。 王思民慢吞吞的从灶膛里扒拉出一块烤红薯，吹了吹，捡到桌子上。 王思民指了指红薯说：“郭警官，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新烤好的红薯，尝一块吧！” 郭君山低头打开公文包，掏出一包桃酥，递给了王思民，说道：“我们有规定，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红薯我吃了！这包桃酥送给你，就当是我们交换的。” 郭君山不确定什么时候到陈家村来，等他过来再去买吃的，就晚了！所以他的公文包里经常装着食物。 能赶上，就拐弯抹角的拿给王思民。赶不上就自己吃，反正他平时出来办案子，也经常饿肚子。 王思民笑眯眯的接过桃酥，珍重的拿进了屋里，藏进了自己的行囊里。 “哎~ 叔儿，不给我一块啊？我都没吃过桃酥呢！”陈二赖舔了舔嘴唇，厚着脸皮问道。 王思民从里屋走出来，笑着对陈二赖说：“只要你下午好好干活，晚上我分你半块！” 陈二赖喜出望外：“真，真的？叔儿，你不会骗我吧？” 王思民斩钉截铁的说：“不骗你！下午好好干活，晚上分给你半块！郭警官也听见了，我不骗人。” 陈二赖笑着应了下来：“行！叔儿，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嘿嘿……” 郭君山看爷爷把陈二赖拿的服服帖帖，偷偷松了口气。 王思民又坐到板凳上，抬头问郭君山：“郭警官，你过来干啥来了？” 郭君山装模作样的说：“嗯！过来看看陈二赖改造的怎么样！老同志，你怎么在这儿啊？” 王思民白了郭君山一眼，装模作样的答道：“我和东屋那头牛，本来是住牛棚里的。这不下大雪了嘛！ 陈二赖同志，为了保护集体财产安全，主动邀请我住到他家里来。他最近表现不错~” 郭君山笑了，他本来长的就很英俊，这一笑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 “行！那就麻烦老同志你，好好监督陈二赖同志改造了！” 王思民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郭君山又看向陈二赖，说道：“陈二赖，人民信任你，你也不能辜负人民对你的信任！好好改造！ 偷鸡摸狗的事儿，一定不能再干了！知道吗？” “知道！知道！郭警官，我一定改~”陈二赖嬉皮笑脸的应了下来。 郭君山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行！那你忙吧！派出所里还有一堆事儿，我先走了~” 郭君山转身离开了陈二赖家。陈二赖怕他，也不敢送。 还是王思民催他：“二赖子，来者是客，你去出去送送郭警官，” 陈二赖这才往外走。 等他送郭君山离开，又回到屋里，才发现郭君山没有拿那块红薯，惊讶的说：“哎呀~坏了！郭警官忘了拿烤红薯了！” 王思民走过去，拿起红薯扒了皮，直接送进了嘴里，满不在乎的说：“没事的！我替他吃了吧！ 二赖子，去背筐去！跟我上山找吃的！拿我新编的那个背筐！” “知道了！我家也没有背筐，就你编的那一个……” 天上的云彩越来越低，明明是白天，天却黑了下来。雪花从天上噗噗簌簌的落下来，天气更冷了！ 王二秀跺了跺被冻得麻木的双脚，搓着手指头，问从派出所出来的陈洪江：“怎么样？见到大哥了吗？” 陈洪江摇了摇头，一脸沉重的说：“不让见！村里的谣言是真的，大哥……大哥他犯法了…… 派出所的民警说，一会儿县里会来人，带走大哥……大嫂已经提出离婚了……” 王二秀一脸惊讶的说：“不，不能吧！刚刚咱们碰到大嫂，她挺正常的啊！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来。” 陈洪江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就是太正常了，才让我觉得害怕！大嫂的脾气你知道，越平静憋的火就越大！” “那怎么办啊？就看着她们离婚？”王二秀头都大了，这都什么糟心事儿啊！ 陈洪江叹了口气说：“不离怎么办？大哥办的那叫人事儿！要我说，离了也好，大哥肯定会是进去了。 估摸着没个十年八年的回不来！大嫂跟他划清界限，说不定孩子还能少受点儿牵连…… 真是造孽！我看大哥他是疯了，魏春红有什么好？骚里骚气的，跟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他还把她当个宝贝！” 王二秀没有想到陈洪江，能够说出这么通情达理的话来。 “当家的，你就不恨大嫂？大嫂这可是落井下石啊！” “什么落井下石！大嫂就不是那样的人！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咱们家住的是窝棚，要没有她操持，咱们家能有今天？ 我爸妈身体不好，你坐月子都是大嫂伺候的！这种时候，别说我了，咱们全家都得站在大嫂这边！ 离！这个婚必须离！我支持大嫂！” 王二秀难得有个好脸，笑着说：“行！咱们全家都支持大嫂！不过这事儿，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 你进去问了吗？咱们儿子去哪儿了？派出所的人看见他了吗？” 提起陈山，陈洪江眉头皱得更深了，凶巴巴的说：“还能去哪？工商局！投机倒把让工商局的人给逮住了！ 老子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走吧~咱们过去捞他！” 王二秀搡了陈洪江一把，不悦的说：“你凶什么凶！儿子赚了钱，没少给你买酒喝！现在栽了，你嫌丢人了…… 早干嘛去了！你这穿着、用的，哪样不是你儿子张罗回来的，没良心的~” 陈洪江一把捂住王二秀的嘴，四下张望了一番，看到没有人注意他们，这才松开了手。 “你个瓜婆娘！你小声点儿，让别人听见咱们一家都得倒霉！” 投机倒把的罪名不小，要是倒霉，遇到强硬的领导，扣上资本主义复辟的帽子，他们一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雪花越来越大，掩盖了所有的痕迹。 陈书宁窝在屋里，借着微弱的光线，捧着一本书看的如痴如醉！ “咯吱——”老旧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书宁在不在家？”林石头背着手走了进来。 陈爱国听到声音，赶紧迎了出来，看到是林石头，热情的说：“哎呦~支书，是您啊！书宁在家呢！ 你找她有事儿啊？快~ 快进屋，外头太冷了！” 陈爱国把林石头迎进了正屋，又走到了院子里，冲西配房喊：“书宁！书宁赶紧过来，支书找你呢！” 陈书宁回过神来，赶紧下了炕，穿上棉鞋往正屋走。 “哎~马上就来！” 李珍倒了一碗热水，端到林石头身旁的桌子上，关切的问：“石头啊，你过来找书宁，有什么事儿啊？” 林石头笑眯眯的捧起碗，觉得手暖和多了，这才说：“好事！刚才镇上派出所来电话，所要弄一个什么普法班！ 一个村派一个人到派出所学习，白天学习，晚上回来给大家伙上课！ 上头指名道姓的，让咱们村得陈书宁过去学习！婶子，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第70章 陈书宁准备去普法班 “呦~ 这可真是好事儿！没想到派出所的同志，都知道我孙女！”李珍笑着说。 两句话的功夫，陈书宁已经进了屋。 “林大伯，您找我有事儿啊？” 林石头看着陈书宁，又把学习的事儿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书宁，不白让你去！给你记工分！ 咱们女同志劳动一天是八个工分，就按这个标准给你记！而且派出所说了，他们管一顿午饭！” 陈书宁笑了，说道：“还有这好事儿呢！那我肯定得去！林大伯，谢谢您啊~”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去派出所学习还能赚工分，关键是还管一顿午饭！陈书宁对派出所的饭菜，可是念念不忘啊！ 林石头谦虚的说：“谢我干啥呀？这个名额是派出所，指定给你得！说是你学历高，脑子好使~ 书宁，上头这么看重你，你可不能掉链子！过去学习，就要学好学透！咱们村因为陈洪录算是丢人丢透了！ 你学好了回来教我们，以后像陈洪录那样的事儿，可不能再出现在咱们村了！” 什么叫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这就是！ 现在别说争先进村集体了，就是出去走亲戚，陈家村的人都觉得抬不起头！ 陈家村这次可算是在大河镇，甚至整个县城都出名了！只不过出的是污名，太丢人了！ 陈书宁用力的点了点头，自信满满的说：“林大伯，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学习，回来好好给大家伙上课！ 我觉得这个普法班，办得挺好的！咱们农村人就是不懂法，才容易吃亏。” 林石头笑呵呵的说：“行！有你这句话，我就踏实了！书宁啊，大伯再跟你商量个事儿，咱们村得重新选举。 村长和妇女主任都要重新选！我呢，希望你去竞争妇女主任这个职务！” 刘香花突然开口打断了林石头的话：“林支书，这合适吗？咱们村的妇女主任，一直是已婚妇女担任的！ 书宁刚满十八，还没结婚呢！再说这孩子最近在看书，也挺累的……” 陈书宁每天都要读书，她有多累，刘香花心里清楚！这要是再干什么妇女主任，还不把孩子累坏喽！她心疼女儿。 “弟妹，你别担心！我问过了，书宁的年纪可以竞选妇女主任了！我推荐她，也是想改改村里的风气。”林石头解释道。 “魏春红在的时候，对待工作一直是敷衍了事，从来没有为咱们村的女同志，干过什么实事儿！ 要是接替她的人选，还是那德行，受害的还是女同志！这样不行！陈家村需要一位敢想敢干的妇女主任！” “我觉得书宁就很符合条件！而且这个工作，也得罪不了什么人！就是开开会，然后回来给女同志上课！” 陈锋插了一嘴：“石头啊，你让书宁干妇女主任，我们没有意见！人民群众需要她的时候，她不会退缩！ 但是也要全村人都同意，书宁才当的了这个妇女主任啊！书宁脾气急，这你也是知道的……” 陈书宁知道村里人私下怎么议论她，对于林石头的提议，她没有往心里去！村里人疯了，才会选她！ 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林大伯，要是村里人愿意选我，我不会推辞的！这件事儿，还是等选举的时候再说吧！” 林石头就是提前跟陈书宁通个气，陈书宁到底能不能当上这个妇女主任，他也做不了主。 林石头点头说道：“行！就先这么着吧！普法班的事儿，派出所那边催的急，明天就要过去上课。” “行！我几点到派出所啊？”陈书宁问道。 林石头指了指陈爱国说：“跟你爸上班的点儿一样，正好你们父女俩可以一起过去。” 陈爱国笑着说：“那合适！正好我可以接送书宁。不然她自己来自己走的，我也不放心。” “行~ 你们待着吧！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就不陪你们了。”林石头站起来往外走去。 “林支书，待会儿吧！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不了~不了~ 等我忙完这阵子，再过来待着。大队里还有好多事儿呢！我走了~” “那您慢点儿~有空到家里待着！” “哎！有空我肯定来，回去吧~ 别送了~” 林石头离开了陈书宁家，往大队的方向走去。 远处走来了两个姑娘，“咚咚咚——”抬手敲响了陈书宁的家门。 陈书宁正准备回屋，听到敲门声，高声问：“谁呀？” 王娜的声音响起：“书宁，是我！王娜~ 我跟玉芝过来，帮你裁衣服！” 陈书宁跑了几步，打开了大门，惊喜的说：“哎？你们俩个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了，我过去找你们吗？” 王娜先一步进了门，皱着眉头说：“别提了！我们屋里那个韩梅，太招人烦了！我怕你过去，她手脚不干净…… 反正我跟玉芝也没有别的事儿，干脆过来，先帮着你把衣服裁出来。没打扰到你吧？” 陈书宁笑着说：“怎么会打扰我呢！快请进~ 玉芝进来呀！” 陈书宁把王娜和马玉芝迎进了自己屋，请她们坐下，这才说：“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倒两碗水！” 马玉芝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了~书宁我们不渴！” “客气什么？等着，给你们两个弄点儿好喝的~”说完，陈书宁出了西配房，进了正屋。 刘香花正纳鞋底的，抬头看了一眼陈书宁，问道：“谁呀？” 陈书宁笑着答道：“王娜和马玉芝，过来帮我裁衣服的~ 妈，我给她们两个倒碗红糖水喝。” 刘香花指了指橱柜，说：“红糖在柜子里呢！最上头左手边，那个玻璃罐子里装着呢！ 书宁，再给两个小同志切上片生姜！这天气太冷了，让她们去去寒气！ 人家过来帮我们的忙，我们可不能短了礼数，让人家笑话！” “知道了！妈你放心吧！” 陈书宁利落的拿起玻璃罐，往两只碗里放上红糖，又切了片生姜，这才倒上热水。 王娜坐在炕上，左右打量了陈书宁的房间。 她的房间布置的很简单，炕上摆着一张炕桌和一个炕柜。炕底下有一个洗脸架，上面摆着一个搪瓷的洗脸盆和一条毛巾。 炕铺的特别平整，桌子柜子擦的锃亮。地上扫的特别干净，地砖上都看不到尘土。 墙面虽然很老旧，但是用报纸贴上了，看着就痛快！ 看了一圈，王娜对马兰芝说：“书宁可真干净！这屋里收拾的井井有条的。” 马兰芝正在看陈书宁炕边上摆着的书，闻言应道：“嗯！书宁是爱干净，你看她这书摆的，一本本的，多规整！ 不过，平时看书宁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她这么喜欢看书！我还挺意外的。” 陈书宁端着两碗红糖水，站在门口喊道：“王娜，帮我开下门~” “哎~”王娜跳下炕，打开了门，一看陈书宁的样子，赶紧接过一碗红糖水。 王娜半是责怪半是撒娇的说：“书宁，你怎么这么客气啊！我们过来还值得冲红糖水，给我们喝啊？” 陈书宁把另外一碗红糖水递给马兰芝，笑着说：“什么叫值得，什么叫不值得？你们是我的朋友，又是过来帮忙的！ 一碗红糖水罢了，我还请的起！你们坐下，坐下先喝碗水！我妈妈让我切了一片生姜进去。 她说能驱寒气！你们喝的惯吗？可能有点儿辣！” 王娜摆了摆手说：“没事儿的！我们也是北方人，有什么不习惯的！嗯~ 真好喝！书宁，你也来喝！” 陈书宁摇了摇头说：“不用，我平时也会冲红糖水喝的。还是你们喝吧！” 王娜大大咧咧的说：“书宁，我真羡慕你！你能守着爸妈，有什么好的，他们都想着你。” 陈书宁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也有不好的地方。我干什么都有人管着，嘿嘿……” 马兰芝放下碗，柔声问道：“书宁，衣服的尺寸你都量好了吗？” 第71章 马兰芝帮陈书宁裁衣服 陈书宁从炕柜里拿出一个包袱，取出里面的布料。顺便把包裹里的纸条递给了马兰芝。 “尺寸都在这里了！先做我们几个的。我大哥大嫂的衣服，要等他们回村里，才能定下来。 他们两个住在县城里，也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款式……尺寸我也不太摸得清。” 陈书宁本来是想，直接把季雪的新衣服做出来的，但是刘香花不同意，怕乡下的款式季雪看不上。 马兰芝接过纸条，点了点头，说道：“书宁，我们先把你的衣服裁出来吧！” 陈书宁抻出那块花布，递给马兰芝：“兰芝，这块布是做衬衫的！要留下一半的面料，给我大嫂！ 这一块的确良，做个褂子吧！我喜欢你们穿的这种款式的！怪好看的！” 马兰芝接过布料说：“嗯！就都做成我穿的这种，收腰的款式吧！穿上显得人精神！书宁你现在穿的衣服都太肥了！” 王娜也凑过来，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说：“我这种款式也行！和兰芝穿的款式一样，但是细节不同！ 兰芝说的对，书宁你这么瘦，穿肥大的衣服不好看，你撑不起来！” 陈书宁并不挑剔，也乐得让马兰芝和王娜做主。 “行，你们两个看着做吧！我相信你们！” 马兰芝看陈书宁这么信任她们，打心眼里高兴，笑着说：“嗯！我先来画图纸，王娜教书宁织围巾吧！” 王娜从布包里掏出毛线和签子，兴奋的说:“书宁，快把你买的毛线拿出来，我教你织平针！” 陈书宁早就跃跃欲试了！她麻利的拿出自己的毛线，放在了王娜眼前。 王娜一看陈书宁的毛线，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哈……书宁，不是这样！咱们买的毛线都是一把一把的。 你得跟我似的，卷成这种毛线团，这样织的时候，线才不会乱！来，你撑着毛线，我来团！” “嘿嘿……原来是这样啊！我没有接触过，不知道怎么弄！幸好你们肯教我！”陈书宁谦虚的说。 隔壁许青山侧耳听了一会儿，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书本上。 陈家旺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的问：“青山，是不是隔壁太吵了？我过去提醒提醒她们。” 许青山缓缓摇了摇头，笑着说：“不会！女孩子嘛，凑在一起就是叽叽喳喳的，正常~” 陈家旺抬眼看着许青山，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家里有姐妹？” 许青山嘴角噙着笑说：“嗯！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 陈家旺感叹道：“那你家挺热闹啊！我们家有陈书宁这一个女孩子，都显得热闹非凡，你们家有两个……啧啧！” 许青山回忆起家里的点点滴滴，笑着说：“热闹确实热闹，不过我们家里人都很好相处的。” 风雪渐渐大了，天色越来越黑。 马兰芝裁完两件衣服，屋里已经黑的看不清东西了。 马兰芝伸了伸腰，开口说：“王娜，咱们两个先回去吧！剩下的明天过来做吧！” “明天我不在家，兰芝，明天让我妈过来陪你们可以吗？正好，让她挑下款式！”陈书宁说。 王娜好奇的问：“明天你要去哪儿啊？这么大雪……” 陈书宁解释道：“这不是咱们村里出了邢芳草这个事儿嘛！派出所很重视，特意办了个普法班！ 我明天要过去学习，晚上回来给大家伙上普法课！王娜，你们不用怕，我妈妈脾气比我好多了！很好相处的。” 王娜点了点头，痛快的答应下来了：“嗯！行~ 明天我们还过来，你跟大娘说一声，让她在家里等着我！” 马兰芝苦着脸说：“本来不用这么麻烦的！不过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们跟韩梅打了一架，我怕她背后使坏！ 你这么多布料，让她弄坏了就麻烦了！她那个人，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她可赔不起！” 王娜不屑的说：“什么赔不起啊！韩梅有钱！她就是……她就是把钱都给家里了！上次我听说…… 邢芳草跟我说的，韩梅把口粮和钱省下来，都邮给家里了。说是她是大姐，要养着下面的弟弟妹妹……” 说完王娜担忧的看着陈书宁，问道：“书宁，你们家不这样吧？” 陈书宁摇了摇头，说道：“我爸妈干不出那种事儿！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我爸妈对我们都是一视同仁的，虽然不可能一分一厘都算清楚，但是大体上都差不多！ 全家使劲压榨一个孩子，让她供别的孩子吃喝，这叫什么事儿啊！ ” 王娜笑嘻嘻的说：“我看着也不像！其实有时候我也挺同情韩梅的……不过想起她干的那些事儿…… 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同情她！她就是自找得！自己都吃不饱，还要供家里吃喝。 他们那么大一家，没有韩梅的接济，就活不下去了？可能吗！” 马兰芝拉了王娜一把，劝道：“别说了！毕竟是韩梅的私事……” “书宁又不会往外说！”王娜嘟囔着。 陈书宁赶紧出来打圆场：“不提韩梅了！王娜的话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吧~” 马兰芝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呀！书宁，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韩梅的事儿，我们不好拿出来说。” “我没有多想，我知道你们俩个没有恶意。”陈书宁的语气很温和。 王娜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说：“不说了，我们该走了！回去还要烧火做饭呢！” 现在家家户户都穷，王娜和马兰芝也不好意思留下来吃饭。 当然陈书宁也不会挽留，她家的粮食也不太够吃，她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许青山听到隔壁的动静，合上了书，下了炕：“家旺，我也回去了啊！今天天气不好，晚上我就不过来了！” 陈家旺也下了炕，打算送送许青山，许青山拦着了他：“你别出来了！外头冷~再说我天天来！” 陈家旺笑着说：“你天天来，我该送你也得送！” “嘿~这么客气干什么~” 夜色渐浓，乌云布满了天空，雪花飘飘扬扬的落下，陈家村一片寂静，只有点点星火，让这个小村庄沾染了一些烟火气。 陈二赖躺在被窝里，咬了一口桃酥，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叔！你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老鼠洞里有粮食？” 王思民喝了口热水，答道：“我是军人，以前打仗的时候，什么苦我没吃过啊！饿肚子的时候，我带着战士们掏过老鼠洞。 本来就是瞎猫碰死耗子，结果真让我碰着了！二赖子，你叔我还掏过松鼠洞！松鼠你知道吧？ 那小东西特别能藏吃的，有的时候，一整棵松树，都让它掏空了囤上吃的。要是能找到松鼠的老巢，咱们爷俩绝对饿不死！” 陈二赖翻身而起，激动的追问：“真，真的？叔儿，你没有骗我吧？我知道哪里有松鼠，要不咱们去一趟！” “骗你干什么？明明看看情况，要是不下雪了，咱们爷俩儿跑一趟！”王思民的脸上带着笑。 他很喜欢现在的日子，平稳而安静，没有人打扰，吃饱了就能睡到天亮。 陈二赖又咬了一口桃酥，闭着眼睛细细的咀嚼着，等到桃酥在嘴里化成浆糊，这才舍得咽下去。 “叔，你放心！咱们村最爱扣帽子的那两个村干部，这次都栽了！新领导上来之前，咱们能过几天消停日子。” 陈二赖现在也知道被批斗是什么滋味了！没有陈洪录和魏春红的日子，他比谁都滋润。 “嗯！二赖子，叔都这么大岁数了，过得好不好无所谓，你年轻呢！听叔的，把毛病改了，你还有机会过好日子！” “哎！叔，我都听你得！” 陈二赖长这么大，头一次体会到有人关爱是什么感觉。虽然王思民管的多，但是他爱听！ 第72章 陈书宁上普法课 这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朝阳从东方升起，阳光洒落到大地上，给田野里的皑皑白雪，镶了一层金边。 一辆自行车艰难的穿行在田野间的小路上。 “书宁，抓紧了啊！这路太滑了~要是看着情况不对，赶紧跳车。” “爸，你就放心大胆的骑吧！” “哎~坐稳喽~” 自行车穿过田野小路，进入了大河镇，穿过人流，停在了派出所门口。 陈书宁从车上蹦下来，对着陈爱国挥了挥手：“爸！我进去了，下午下班你再过来接我。” 陈爱国应了一声：“哎！知道了！你别乱跑啊，吃了中午饭就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待着。” “知道！那两个瓶子，中午的时候你给供销社的赵姐拿过去，别忘了！” “嗯！进去吧~我也该上班去了！” 陈爱国看着陈书宁进了派出所，这才蹬上自行车，往邮局的方向走了。 郭君山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文件，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从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门口。 陈书宁掀开门帘进了派出所大厅，正好和郭君山四目相对。 郭君山平静的说：“陈书宁，你进来！坐在长椅上等一会儿。再过十分钟，我带你去会议室。” 陈书宁应道：“哎！好嘞~ 郭警官你来的够早啊！” 郭君山眼睛盯着文件，开口答道：“嗯，我就住在派出所里，来的肯定早。” 孙援朝拿着一沓文件走进来，看到坐在长椅上的陈书宁，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陈书宁主动打招呼：“孙警官，早上好！” “你好！陈书宁同志。”孙援朝应了声，就把文件放在了郭君山桌上。 孙援朝低声说：“君山，这是你要的资料，我都整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会议室吧！” 郭君山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陈书宁身上。 “陈书宁，你带纸笔了吗？一会儿上普法课，是要做笔记的。” 陈书宁从布书包里掏出纸笔，对郭君山说：“我带着呢！郭警官咱们走吧！”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大家正在低头窃窃私语。 孙援朝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郭君山和陈书宁。 郭君山指了指身旁的椅子，低声说：“陈书宁，你就坐在这里吧！有什么听不懂的，好问我。” 孙援朝放下文件，高声说道：“肃静！肃静！听我说啊！” “同志们好，我叫孙援朝，是咱们大河镇派出所的民警。我身边这位同志，叫郭君山！他是我的同事。 也是这次普法课的老师！下面我们请郭君山同志发表讲话！” “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郭君山身上，等着他开口。 郭君山走到前方，大大方方的说：“同志们好！我叫郭君山，是这次普法行动的负责人！ 前两天在陈家村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我相信大家伙都有所耳闻！这个案件的影响很坏！ 我和韩所长商量了一下，觉得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儿，还是因为老百姓的法律意识淡薄…… 所以……我希望，通过这次普法行动的开展，能够提高老百姓的法律意识……” 陈书宁打开记事本，拿着笔开始做笔记，时不时抬头看郭君山几眼，看的出来她听的很认真！ 郭君山眼眸低垂，看陈书宁听的入了迷，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郭君山打开文件扫了一眼，抬头继续说：“下面，我们开始讲第一个案例！这个案例，说的是敲诈勒索！” 真实的案例？陈书宁听的更认真了！妈耶！这都是活生生的八卦，这要是拿回村里去讲，那大家伙不得听的老认真了！ “并不是只有讹钱，才叫敲诈勒索！敲诈物品也属于……最经典的案例，是发生在三年前的一个案子……” 陈书宁听的很认真，老老实实的做笔记，生怕错过一个字！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中午。 “好了！上午的课，就上到这里！大家可以去食堂吃饭了。下午两点，还是在这个会议室，咱们继续上课。” 郭君山低头整理着手里的文件，今天讲了好几个真实案例，手里的文件都乱了。 陈书宁将记事本和笔放到了袋子里，刚要起身，就听到有人喊她：“陈书宁，过来~过来~” 陈书宁站起来，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是周立业，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哎~ 周立业~” 陈书宁快步走到了门口，惊喜的说：“周立业你怎么在这里？” 周立业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一直在会议室里，只是你光顾着学习，没有发现我。你们村派你来的？” “嗯！你呢？你不是大河镇的吗？代表镇里？”陈书宁笑着问道。 周立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是代表妇联来了……我妈在妇联工作，她们太忙了，就派我过来学习。” 妇联基本都是女同志，管的也是家长里短，婆婆妈妈的事儿。周立业提起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陈书宁大大咧咧的说：“妇联就妇联呗！你有什么好害羞的？那是正经单位，大大方方的，别丢妇联的脸~” 周立业放下手，应道：“嗯！走~ 吃饭去吧！早就听说派出所的饭菜好吃了，我还是第一次吃呢！” “那走吧！”陈书宁早就饿了，就等着中午这顿饭呢！ 郭君山拿着文件走出来，看到陈书宁和周立业在一起，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 随即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常，愣在了原地。心里默默问自己：我为什么总是关注陈书宁？ 想不到答案，最后郭君山认定自己的反常，是因为把陈书宁当成了自家妹妹！ 她比自己小好几岁，因为王思民和陈锋的关系，也算是自家人。当成妹妹一样关心，没有什么不对！ 哪个当哥哥的，看到外面的狼崽子想要叼走自己的妹妹，都会很生气的，对吧？对吧？ 郭君山路过陈书宁身旁的时候，停了一下，关切的问道：“陈书宁，你带饭盒了吗？没有的话，跟我去办公室拿！” 陈书宁拍了拍书包说：“谢谢郭警官，我带饭盒了！你先忙，我和朋友吃饭去了。” 周立业已经走到门口了，扭头发现陈书宁还站在原地，催促道：“陈书宁快点儿啊！” “郭警官，再见~” 陈书宁快速的跑到门口，和周立业一起冲进了食堂！今天派出所人多，吃饭要抢啊！ 孙援朝端着饭盒从食堂里出来，走到了郭君山的门口，看他还在走廊里发呆，喊道：“君山！快过来吃饭了！ 幸好我长了个心眼，提前过去打饭。你是没有看到，今天食堂的人真多啊……” 郭君山收敛了思绪，抬腿走向孙援朝。 陈书宁的事暂时放一放，下一次去见爷爷，他会让爷爷提醒陈书宁，不要和男同学走的太近，影响不好！ 陈爱国有自己的事要忙，陈书宁不想打扰他。没有地方可去，吃了饭以后又回到了会议室。 郭君山吃饭快，早就过来等陈书宁了。这是他工作的单位，他有义务看着陈书宁。万一陈书宁出了什么事，他可没办法跟爷爷交代。 看着陈书宁和周立业有说有笑的进了会议室，郭君山的脸色有点难看。 他抬头看了看会议室里的人，对陈书宁说：“陈书宁，这里就你一个女同志，你还是去我办公室休息吧！这样方便一点儿！” 陈书宁疑惑的看着郭君山，轻声问道：“郭警官，你中午不用办公室吗？” “我不用！我在会议室里整理资料。你过去吧！” “哦！那我过去了！这样男同学也能好好休息。再见～” 第73章 杨大平和陈洪录离婚 “大平，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你真的这么绝情，非跟我离婚不可？” 陈洪录以为，杨大平说离婚只是气话，没有想到，她真的把民政局的同志请过来了。 杨大平不屑的看着陈洪录，语气冰冷的说：“谁绝情啊？陈洪录，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绝情？ 我杨大平自打进了你们陈家的门，就没有干过一件，对不起你陈洪录的事儿！” 杨大平的情绪又变得激动了。 “陈洪录！你乱搞男女关系不是我逼的，我没有拿枪逼着你，去跟魏春红瞎搞！你犯法不是我逼得！ 你现在这种情况，是肯定会坐牢的。趁着法院的判决没有下来，赶紧签字吧！当着民政局同志们的面，我不想跟你打架！” 陈洪录蔫头耷脑的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动弹。 杨大平不耐烦的说：“快签字吧！你有什么下场，你心里很清楚。不要连累我跟孩子们！ 我倒是无所谓，孩子们还要做人呢！有你这样的爸爸，他们出去都抬不起头来！” “那家怎么分？”陈洪录垂头丧气的问。 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更知道他的妻子和孩子，以后会面临什么。你问他后悔吗？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自己不起邪念，就守着杨大平过日子，他不至于一步一步沦落到这一步！ 杨大平嗤笑一声，说道：“你放心！我不是你，我有良心！村里的宅基地，我会直接转到学民名下。 新弄的那处宅基地给学友。大丫嫁人了，不用我操心。二丫继续跟着我过。 钱，就那么几块钱也不够干什么的。我们娘几个还要继续生活，你就别想了！” 杨大平沉默了片刻，继续说：“如果你有出狱的那一天，看哪个孩子愿意给你养老，你就投奔谁吧！ 至于我，婚嫁自由，不用你们管。赶紧签了吧！我到县里来一趟不容易，一会儿还要赶公交车回家呢！” “家？”陈洪录抱头痛哭：“呜呜……我没有家了！” “你这时候哭有什么用啊？你跟魏春红瞎搞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咱们这个家？”杨大平悲愤的说！ “陈洪录，你走到今天，都是咎由自取！签字吧！离婚的事儿，我跟孩子们都商量过了，他们没有意见！” 陈洪录抬起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我兄弟呢！洪江知道吗？” 杨大平冷笑一声答道：“知道！临来的时候，跟他说了……洪江说，是你对不起我跟孩子，他不反对！” “呜呜呜……”陈洪录哭的不能自抑，但他还是拿起了笔，颤颤巍巍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民政局的同志拿过离婚证，在上面盖上公章，然后将两本离婚证分给了杨大平和陈洪录。 民政局的同志对杨大平说：“同志，这个离婚证件，从现在起就生效。” 杨大平擦干了眼泪，站起来说：“嗯！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要不是你们配合，这个婚我还真离不了！” “特事特办！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上头说了让我们配合，我们肯定配合。”民政局的同志语气很轻柔。 杨大平吸了吸鼻子说：“那咱们走吧！” 杨大平和民政局的同志一起往外走，就在她即将踏出这个房间的时候，陈洪录突然叫住了她：“大平！” 杨大平脚步一顿，站在了原处，但是她没有回头。 陈洪录愧疚的说：“大平，对，对不起……” 杨大平苦笑了一声，头也不回，抬脚走了！对不起有什么用啊？对不起能弥补她吗？ 杨大平在心里安慰自己：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熬熬吧~苦日子一定能熬过去的！ 另外一个房间里，同样的事情正在上演。不过主角掉了个个儿！ “万全，你原谅我吧！我……我就是鬼迷心窍，我知道错了，我改！我改！”魏春红死死的抱着陈万全的大腿，痛哭的说道。 陈万全的脸色很难看，他想要把魏春红踢开，看到身旁的儿子，又忍住了！ 陈万全把心里的怒火压了又压，良久才开口：“魏春红，我没有办法！你犯了这么大的事儿…… 我要不跟你划清界限，咱们儿子以后出门，都会被人追着骂！你也不想孩子被那样对待吧？” 魏春红哭着哀求道：“我改！我这回真的改了，你别我不要我，你不要我，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陈万全脸黑的跟紫茄子似得，气愤的说：“合着我就是给你擦屁股的那个人呗！啊？你风光的时候在外头勾三搭四。 现在你要坐牢了，就死扒着我不放？魏春红，你真不是个人啊！你是一点儿也不给我跟孩子考虑啊！” “呜呜……呜呜……”魏春红反驳不了陈万全的话，只能低头痛哭。 陈国栋凑过来，把魏春红拉到一边儿，奶声奶气的说：“妈，你签字吧！我跟我爸，不要你！ 你给我爸戴绿帽子，还要杀人，你不配给我当妈！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妈！” 魏春红呆立当场，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陈国栋，好半天才找回神志：“国栋，妈妈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们别不要我啊！我真的知道错了……妈求你了！国栋……” 魏春红跪着往陈国栋的方向爬，想要抱抱自己的孩子，却被陈国栋躲开了。 陈国栋的眼中充满了恨意，他对魏春红说：“你知道村里人都怎么笑话我吗？他们说我有个人尽可夫的妈。 他们还说，你是个杀人魔！所有人都在看我跟爸爸的笑话，魏春红，我恨你！” “我恨你！” 那三个字像钢刀一样击中了魏春红的心，让她心痛不已！这是她当宝贝一样养大的孩子啊！ 陈万全把离婚证扔到魏春红面前，催促道：“赶紧签字！再纠缠下去，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魏春红跟失了神志一样，浑浑噩噩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陈万全抢过证件，递给了在一旁等候的民政局的同志。 等盖完了公章，他把自己的那本离婚证放进了兜里，另外一本扔在了魏春红的脚下。 而后，他郑重的看着魏春红，问出了那个，困扰他的问题：“魏春红，你为什么会给我戴绿帽？我想了很久，我想不通。” 魏春红抬头看着陈万全，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答道：“不是你的错……是我！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没有父亲吧…… 我觉得他很亲切……你样样都比陈洪录强！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 得到答案的这一刻，萦绕在陈万全心里得愁绪都散了！ 自从魏春红出事，他一直在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被魏春红这样对待！如今他知道了，心也就踏实了。 陈万全拉起陈国栋的手，说道：“儿子，走！咱们回家吧！” 陈万全和陈国栋往门口走去，魏春红定定地看着她们，眼神变的飘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陈万全停下了，扭过头来说：“我问过法院的人了，邢芳草会跟你们要赔偿，家里还有点儿钱，到时候我替你出一部分。 这样等判决的时候，应该会轻判！你在里头好好改造吧！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魏春红喃喃的说：“谢谢！” “吱呀——” 门关上了，身后的警察拍了拍魏春红的后背，说道：“走吧！该去看守所了。” 魏春红捡起地上的离婚证，看着上头那明晃晃的三个大字，痛哭出声！ 不应该啊！她不应该走到这一步！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第74章 陈家兴季雪回家 县城很繁华，但是杨大平却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车站。 她低着头，慢悠悠的走到候车亭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她把头埋在膝盖上，一动也不动。 周围人来人往，不时有嬉闹的声音响起，杨大平仿若未闻，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一阵脚步声传来，最后停在了杨大平面前。 “杨大娘？是您吗？” 杨大平缓缓抬起头。 “哎呀，还真是！我看着就像您！您怎么到县城来了？” 杨大平吸了吸鼻子，挤出一抹苦笑，故作轻松的说：“是家兴啊！你们这是……” 季雪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候车亭里，笑着说：“杨大娘！我们厂子里放了两天假，我们俩个回家看看。” 陈家兴点头附和道：“对，我跟我媳妇儿回家里看看。好长时间不回去了，挺想我爸妈的！您这是……” 季雪偷偷伸出手，拧了陈家兴的后腰一把。脸上带着笑容，轻声在陈家兴耳边嘀咕：“别问了，没看出来她刚哭过吗？” 陈家兴吃痛，咬紧了牙关，硬是笑着说：“大娘您饿了吧？我们刚买的江米条，我给您拿一把！” “对对！赶紧给大娘拿一把！”季雪笑眯眯的打开了书包，抓了一把江米条，塞进了杨大平的手里。 杨大平拿着江米条，不好意思的说：“这怎么行啊？这东西太贵了，你们收起来吧！” 季雪热情的说：“哎呀~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别这么客气！大娘您赶紧吃吧！” 杨大平也确实是饿了，讪讪的收下了江米条，拿起一个放进了嘴里。 江米条越嚼越甜，杨大平的心却越来越苦！ 她跟了陈洪录那么多年，这样金贵的东西，可从来没有吃过。 她都觉得自己可笑，她这一辈子到底图什么啊！现在婚也离了，家也散了，自己啊，也该想开了！ 杨大平越吃越快，表情从迷茫到痛苦，后来流着泪往嘴里塞江米条，吃到最后竟然笑出了声来！ 季雪和陈家兴看得心惊胆战！两口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不约而同的想：杨大娘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这是要疯啊！ 把最后一口江米条咽下去，杨大平掏出手帕，把手和脸擦干净，又站起来整理了整理衣服。 这才开口说话：“家兴，小雪，刚刚吓到你们了吧？对不起啊，家里出了点儿事儿，我心情不好！ 吃了这把江米条，我缓过来了！谢谢你们啊！” 陈家兴也不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能轻声安慰道：“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大娘，想开点儿吧！别为难自己！” 季雪也跟着劝：“是呀！大娘，坚强点儿！苦日子早晚都会过去的。” 杨大平心情好了，就想把心里话痛痛快快说出来。顺便把自己离婚的事儿，借着陈家兴的口传出去。 早点跟陈洪录划清界限，她们娘几个才能早点过上平静的日子。 看了看附近就他们三个人，杨大平说道：“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今天到县城里来，是过来离婚的。” 季雪张大了嘴巴，惊讶的说：“啊？离婚！怎，怎么就离婚了……” 虽然是新社会了，但是离婚的人真不多！她从小在县城里长大，都没有怎么听过，周围有人离婚的。 杨大平神色一暗，低声说：“对！离婚了！不离也不行了，陈洪录乱搞男女关系，还犯了法…… 现在已经转到县里来了，县里的公安局，正常调查他的事。我实在没有办法跟他过下去了……” 陈家兴疑惑的问：“啊？那陈村长被关起来了？那，那怎么领离婚证啊……” 杨大平也豁出去了，什么都说了：“陈万全他表姑，在县里头有点儿人脉。民政局特事特办，给我们行了个方便。” “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们家的事儿，你们早晚都会知道的！陈洪录那个姘头，就是万全他媳妇，魏春红！ 都是沾了陈万全的光，要不我离婚的事儿，不能这么快就办好！” 陈家兴和季雪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杨大平！妈耶！这可真是爆炸性的新闻啊！ 陈家兴讪讪的说：“哦！那也挺好的，离婚挺好的……” 季雪抬起胳膊，又在陈家兴的腰间拧了一把！陈家兴疼的龇牙咧嘴的，小声告饶：“媳妇儿，媳妇儿别拧了！疼~” 杨大平看了过来，季雪赶紧松开了手。 季雪小声骂着陈家兴：“你平时不是挺会说的吗？今天傻了？什么啊，离婚挺好的，你这不是扎人家的心吗？” 杨大平一脸无所谓的说：“小雪，你别骂家兴。家兴没有说错！离婚对我来说，就是好事！” 季雪一脸的尴尬，幸好这时候，公交车进站了！ 季雪拿起行李，仰着下巴说：“大娘，车进站了，咱们先上车吧！上车再说。” 陈家兴接过季雪手里的行李，讨好的说：“媳妇儿，你跟大娘先上车占座位去吧，我来拿行李。” 杨大平也没拿什么东西，应了一声，就往车上挤。 他们来的早，等陈家兴放好行李，车上还有很多空座呢。 陈家兴坐到季雪身边，扯着嗓子问：“师傅！师傅还有多久发车啊？” “等着吧，还有半个小时呢~” 陈家兴笑着说：“哎！知道了，谢谢啊~” 季雪搓了搓手，小声说：“还有半个小时呢！哎呦，回去一趟可真不容易啊！” 陈家兴握住季雪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小声说：“再坚持坚持！等明年还清的债，我就攒钱给你买辆自行车。 到时候，咱们就骑着自行车回去，就不用这样来回倒车了。” “咱们日子刚好过点儿，买自行车着什么急啊！”季雪轻声说。 她就是看上陈家兴这个人了，所以才嫁给他。不然就她的条件，在县城里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啊！ 陈家兴有些愧疚的说：“早晚都得给你买了！咱们结婚的时候，你就要了一台收音机，别都都没有要！ 等咱们把这段日子撑过去，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我都给你补上！别人有的，我媳妇儿也得有！” 季雪娇嗔的说：“得了吧！你就是哄我呢！” 说完她瞟了身前的杨大平一眼，给陈家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了，前头这位刚离了婚，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陈家兴愧疚的笑了一下，自己也觉得尴尬！他不是故意刺激杨大平，他跟季雪感情确实很好。 “咚咚咚——” 一个小男孩跳上了公交车，大大的笑脸，在看到杨大平的那一刻，立刻消失了。 “大娘——” 杨大平挤出一个笑容，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哎！国栋啊~ 坐吧！” “国栋，你别瞎跑！我都追不上你了！”陈万全边说边上了车。 等上了车看到杨大平，陈万全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杨大平嫌弃的说：“笑笑笑！你还笑得出来？陈万全 ，你是不是缺心眼？” 陈万全讪讪的说：“大姐~ 那事儿都过去了，老想着干什么！咱们得往前看呐！你也多笑笑！嘿嘿……” 杨大平看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陈万全，你长没长心啊？你不知道着急上火吗？” “那已经这样了……日子不得往前奔啊！大姐，你别生气，犯错的是他们两个，要是着急上火，也应该是他们俩！”陈万全低声说道。 杨大平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得！我多余管你，你爱干啥干啥！国栋，你好好坐下，别乱跑了。” “哦！”陈国栋果然找了个位置，乖乖坐下！ 第75章 季雪陈家兴一线吃瓜 陈家兴和季雪坐在杨大平后头，头恨不得埋到车座子底下去。两个人沉默不语，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家伙！杨大平和陈万全的另一半搞一起去了，他们两个碰面，这是什么修罗场啊！ 陈万全溜溜达达的往后面走，没有注意到陈家兴。 陈家兴偷偷松了口气，这种场面，他都替陈万全和杨大平尴尬！ 一只大手落在了陈家兴的肩膀上，陈万全把脸凑过来，笑嘻嘻的说：“嘿！家兴~看到你叔怎么也不说话？” 陈家兴头皮都麻了！你媳妇出轨了好不好？你能不能上上火！怪不得杨大平骂你！ 陈家兴尴尬的说：“万全叔啊！我刚刚走了会儿神，没有注意到你！” 季雪也觉得很尴尬，不好意思的说：“万全叔，你好！” 陈万全热情的说：“哎！你好！你好！回家呀？哎？今天也不是礼拜六日啊……” 陈家兴解释道：“嗯，厂里放了两天假，我们两口子回家看看。” 季雪低头在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块水果糖来，递给了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她的陈国栋。 “你叫国栋是吧？我这里有颗糖，给你吃吧！” 陈国栋眼巴巴的看着，也不敢伸手！ 陈万全叹了口气，担忧的看着陈国栋，这孩子以前特别活泼，就打他妈被派出所带走以后，这孩子性格变了！ 自己要是不主动搭理他，他能坐一天，也不出去玩儿，也不爱说话。 陈万全抬了抬手，鼓励道：“你大嫂给你吃的，你就拿着吧！” 陈国栋看着季雪，见她的眼里没有嫌弃，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水果糖。 陈国栋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这才把糖剥开，放进了嘴巴里！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把糖纸铺平，郑重的放进了口袋里。 杨大平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看陈国栋这样，心有不忍的说：“陈万全，你家孩子这样不行，你得开导他！” 陈万全皱着眉说：“大姐，我已经跟他聊了好几次了，没有什么效果！哎~我也发愁。” 杨大平瞪了他一眼，嫌弃的说：“啥也干不成！好好的孩子都能让你养成这样。国栋~ 国栋你过来！” 陈国栋跳下座椅，坐到了杨大平身边，一脸心虚的看着杨大平。 杨大平叹了口气说：“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大娘我分的清好赖人，你妈干的事儿，跟你没有关系！” “大娘，你真的不怪我吗？可是村里的人……他们都骂我……” 杨大平心里有恨，但是这恨，也是对着陈洪录和魏春红的！和陈万全父子可没有关系。 杨大平耐心解释着：“我真不怪你！村里的人爱嚼舌根子，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胆子大些，你没有错！ 其实，你的心情大娘能理解……我的孩子出去，也被人指指点点的，这滋味不好受……” 陈万全贱兮兮的凑过去，说道：“我也是这么说的，这孩子听不进去！大姐，其实刚才我就想说说你了！ 犯错的是魏春红跟陈洪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愁眉苦脸的有什么用？这日子还得继续过…… 你看我，我就想开了！我对得起她，是她不珍惜我，这不是……” 陈家兴和季雪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们三个，心里翻江倒海！这不应该啊？ 按照套路，这两个人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才对！见了面还得互相骂几句才行呢！这怎么还聊上了？ 察觉到陈家兴和季雪惊讶的目光，陈万全笑着说：“你们不用这么看我！我跟杨大姐早就认识。 她娘家就在我姥姥家隔壁，小时候我住姥姥家，经常跟在杨大姐屁股后头玩儿。 虽然现在我们两家有点别扭，但是也不能因为那对狗男女，就不来往了吧！” 杨大平回过头来说：“咱们几家住的远，你们不知道情况也正常。我跟陈万全也算发小。” 季雪恍然大悟，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没事儿，你们聊，你们继续聊！” 季雪吃了这么大一个瓜，心里痒痒的不行，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家，跟书宁好好分享一下！ “好！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咱们就学到这里！大家回去以后，一定要组织村民一起学习！” 郭君山长出了口气，默默的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 陈书宁合上记事本，放进了书包里。起身对郭君山说：“郭警官，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忙，我回家啦！” 郭君山扭头看着陈书宁，平静的说：“嗯！路上注意安全~” 陈书宁应道：“哎~ 再见~” 陈书宁走出了会议室，周立业早就等着她呢，看她出来赶紧凑过来说：“书宁，我送你回家吧？” 陈书宁没有多想，平静的说：“谢谢你！不过，我爸一会儿就来接我，不用你送！你赶紧回家吧！” 周立业有些失落，低着头跟在陈书宁身后，默默的往外走。 陈书宁出了派出所大门，抬头就看到陈爱国推着自行车，站在马路边等她。他身旁还有一对年轻夫妻，正笑吟吟的盯着陈书宁看。 陈书宁一下来了精神：“大哥！大嫂！你们回来啦！啊——我好开心！” 陈书宁扑到了季雪的怀里，季雪摸着陈书宁的头发，嘴唇怎么也合不上。 “好啦！好啦！咱们先回家，回家我有话要跟你说！”季雪温柔的说。 陈书宁拉起季雪的手，笑着说：“嗯！咱们先回家，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陈爱国推着自行车，在后面跟着，走了一段路，他才说：“书宁，你让我问的缝纫机票的事儿，有着落了！ 我们单位老马，他媳妇儿是钢铁厂的。前几天厂里刚发了一张票，正想卖呢！回去的时候，你跟那个王娜说一声！ 她们要是想要，明天带着钱来镇上，上午拿到票，下午就可以去买缝纫机了。” 陈书宁回过头来问：“多少钱啊？爸你没有问嘛？” 陈爱国说：“我没有细问，反正大概就那么个价格。还是让王娜找老马谈去吧，我在里头掺和不合适。” 陈爱国有自己的考量，他能牵线，但是不会插手具体的事，这样两头都得记他个人情。 管的太多了，这边嫌弃价格高，那边嫌弃卖的便宜，到最后弄个里外不是人，那就不好了。 陈书宁脆生生的说：“哎！一会儿路过知青点的时候，我告诉王娜去！” 季雪碰了碰陈书宁，小声问：“书宁，什么缝纫机票啊？” 陈书宁解释道：“哦！就是咱们村的知青想买台缝纫机，手里没有票，让爸爸帮着打听打听。 对了！这不快年底了嘛，家里要做新衣服。你跟我大哥的布料我们都准备好了，正好你们两个回来了。 你们看看喜欢什么款式的，到时候一起做出来！” 季雪的表情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家里做新衣服还想着他们两口子呢！ “我同事结了婚以后，婆家什么都没有管过。我还以为结了婚的人都是那样的呢！没有想到咱们家不一样！ 你和爸妈对我真好！我跟你大哥都有工资，家里做新衣服也没有落下我们俩！” 季雪和陈家兴的布料，家里确实是商量了以后，才决定一起买回来的！ 毕竟他们两个都有工资，家里什么都不管也正常。不过陈书宁家里团结，不想因为几块布料伤了和气。 就算家里条件差点意思，也硬着头皮把布料买回来了！ 陈家兴笑着说：“给咱们买了你就拿着，别不好意思！咱们不是也给家里买了布料吗？到时候一起做出来。 等过年的时候，咱们都穿新衣服，高高兴兴的过新年！” 第76章 陈书宁给韩梅送信 “大嫂，你也给我们买布料啦？”陈书宁开心的问。 季雪脸蛋有些发烫，害羞的说：“嗯！我们供销社要处理一批布料，我看着便宜就买了不少。 不过买的是薄的布料，夏天做裤子穿不错，现在正冷呢，还穿不到。” 婆家给她买的是厚布料，自己买的是过季的薄布料，季雪觉得有点儿拿不出手。 陈书宁很捧场：“哎呀~ 薄布料怎么了？夏天想买还贵呢，就应该趁着现在便宜买！ 也就是我离得你们远，要是离得近，我一准早就过去买了！” 有陈书宁的这番话，季雪的心踏实了。小姑子向着她，这个家里就没人敢说什么。毕竟陈书宁的脾气上来，谁都敢怼啊！ 季雪记得，她第一次登门的时候，陈家就有个远房的亲戚，对她评头论足挑三拣四的。 当时陈书宁就翻脸了！给那个亲戚一顿怼，怼的她连饭都没有吃，灰头土脸的走了。 季雪领陈书宁的情，所以对她这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陈书宁留一份。 陈家兴用赞赏的眼光看着陈书宁，夸道：“还是咱们书宁会讲话！就冲着这张嘴，大哥今天给你开开小灶！” “真的？大哥你给我买什么好吃的了？”陈书宁一脸期待的看着陈家兴。 陈家兴挺着胸膛，得意的说：“烧鸡！哈哈哈……我老丈人出差带回来的，还有塑料袋呢！保证好吃！” 季雪笑着说：“嗯！我爸从外地拿回来的，说是当地的特产。买了不少，特意让我给你们带了两只。” 陈书宁舔了舔嘴唇，带着一副馋相说：“哎呦~那我得好好尝尝什么味儿！我都好久没有吃过鸡肉了！” 实际上，陈书宁炖鸡都很少吃到。现在是集体经济，不允许老百姓私自养家畜牲口。 要想吃鸡只能去供销社买，陈家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舍得买一只回来炖着吃。 季雪心疼的说：“一会儿到了家，我先切一只给你吃！” 季雪的娘家就在县城里，父母都是正式职工，家里的条件比陈家好多了！季雪经常回家打牙祭，日子过的比陈书宁好。 陈书宁轻轻摇了摇头说：“大嫂，还是等晚饭的时候，全家一起吃吧！没事儿，我忍得住！哈哈哈……” 银铃一般动听的笑声在田野里飘扬。一行人慢慢前行，终于进了陈家村。 “爸爸，你先带我大哥大嫂回家，我去知青点看看！” 陈爱国叫住了陈书宁，从公文包里掏出两封信，递给了陈书宁：“差点儿忘了~ 这是许青山和韩梅的信，你顺路拿给他们。 对了，邮局还有许青山一个大包裹呢！我得带着你哥嫂的行李，所以没有拿回来。你告诉他一声~” 陈书宁接过信，脆生生的说：“行！保证送到~ 我先去了！” “去吧！办完了事儿赶紧回家，我们等着你一起吃晚饭。”陈家兴叮嘱道。 陈书宁应了声，就急匆匆的跑进了胡同里，不见了踪影。 马兰芝掀开锅盖，拿起碗，把玉米碴子倒进了锅里。王娜赶紧拿起勺子，在锅里使劲儿的搅和着。 “王娜！马兰芝！你们在吗？” 马兰芝放下碗，往外头张望着，嘴里应着：“在呢！我们在这个屋里！” 陈书宁寻着声音跑了过来，蹦蹦跳跳的进了屋，看到她们俩个，高兴的说：“你们在呀！” 王娜问：“嗯！书宁，你怎么过来了？” 陈书宁抬头看了看，没有见到韩梅，这才说：“你们不是想要缝纫机票吗？我爸爸打听到了，他同事有，正好要卖！ 不过，价格你们得自己去谈。我爸说你们要是想要，明天上午去邮局找他。” 马兰芝没有想到这件事办的这么快！惊喜的说：“真的啊！那行~明天上午我肯定去！ 书宁，要是这事儿办的顺利，我做主，你家的衣服我都用缝纫机给你做上！” 这下轮到陈书宁高兴了：“真的啊！那我可不拒绝，缝纫机做的衣服比我做的好多了！” 陈书宁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她的针线活虽然不差，但是跟缝纫机比，那还差的远呢！ 王娜笑着说：“我没有意见！书宁谢谢你！要不是你爸爸帮忙，这事儿不会这么快就有着落。 我也不瞒着你，缝纫机票的事儿，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了，都没有弄到。” 王娜她们都是过来插队的知青，人脉比起陈爱国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农村生活，光有钱不行，谁也不认识根本吃不开。 “嗨~ 多大点儿事儿啊！再说了，你们也帮我做衣服了，也没让我吃亏！对了，韩梅呢？不是说她跟你们住一起吗？” “韩梅？书宁你找她有事儿吗？” “我找她没事儿，我爸给她捎回来一封信，让我顺路拿给她。” 马兰芝眼眸闪了闪，说道：“她搬到隔壁去了！我带你过去找她。” 马兰芝抬腿往外走，陈书宁立刻跟上。 韩梅和王娜、马兰芝合不来，又眼气王娜她们吃的好，偏偏自己占不到便宜，索性就搬到了隔壁的空屋子。 马兰芝敲了敲门说：“韩梅，有你一封信！” 韩梅正在喝粥，听到马兰芝说话，不咸不淡的说：“进来吧！门没有锁。” 陈书宁知道她们关系不好，拉住了马兰芝，自己上前一步推开门，走进了屋里。 陈书宁走到炕边才停下来，把韩梅的那封信递给她，也没有言语，就离开了。 韩梅连声谢谢都没有说，低头拆信。 马兰芝在门口目睹了一切，咬牙切齿的说：“看看她那样儿，一点儿礼貌都不懂。” 陈书宁把马兰芝拉到了院子里，低声劝道：“算了！别往心里去。对了，许青山在吗？我这儿还有他一封信呢！” 马兰芝站在院子里，冲对门喊：“许青山！许青山你在吗？有你一封信！” 许青山刚从陈书宁家里回来，正烧炕呢，听到马兰芝喊他，就走了出来。 “哪儿呢？”许青山问道。 说完他才看到陈书宁，笑着说：“哎！书宁，你怎么过来了？” 陈书宁举起手里的信说：“给你送信！快拿着吧！” 许青山接过信件，笑着说：“谢谢啊！辛苦你了！” 马兰芝看了许青山一眼，心里对韩梅更加不屑了：也不知道成天拿什么乔！人家帮忙，连句谢谢都不会讲…… 陈书宁回道：“客气什么，也是顺手的事儿。对了！我爸说邮局还有你一个大包裹，你要是不着急，明天我们给你拿回来。” 许青山客气的说：“不用！反正我明天也没事儿干，我明天自己去拿吧！” 许青山猜测，肯定是家里人又给他寄东西了！那么大包裹肯定很显眼，还是他自己悄悄拿回来吧！ 陈书宁也不跟他客气：“那行！明天你想着自己去取。你们忙吧，我先走啦~” 陈书宁的时间很紧张，吃完晚饭还要去大队里，给村民上普法课。 许青山他们这些知青也要过去听课，所以没有挽留陈书宁。反正一会儿就又能见到她了。 “全体村民请注意！全体村民请注意！” “晚上七点半，村里开展普法活动，请大家准时到大队办公室！” 陈书宁咽下最后一口粥，利落的收拾桌子。 刘香花从里屋走出来说：“放着我来吧！你赶紧准备准备，一会儿还要去办公室给大家伙上课呢！” 季雪追了出来，抢过陈书宁手里的碗筷，说：“妈，书宁，今天你们都歇着，这些活儿让我干！” 陈书宁叹了口气，喊道：“大哥，二哥，出来刷碗！” 第77章 陈书宁给村民们上课 陈家兴和陈家旺果然从屋里走出来，主动接过季雪手里的活儿，干了起来。 陈书宁真诚的说：“大嫂，你别舍不得使唤我大哥！他会干家务活，从小就干！你可别惯他臭毛病。” 季雪一直以为，陈家兴只在她们的小家里干活，所以回了陈家村没有好意思让他干活。 没想到他是真勤快，从小就干家务活。 陈锋穿着军大衣从屋里走出来，看着正蹲在地上刷碗的两个孙子，满意的说：“这才对嘛！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干活！” 季雪把陈书宁拉到一边，偷偷问：“书宁，怎么爷爷……” 陈书宁低声回答：“爷爷从小就干这些活儿，他习惯了！大嫂你不要有心里负担，爷爷说男女平等！ 妇女能顶半边天！家务活也是活，男女轮流干！” 季雪和陈家兴结婚的时候还不长，没怎么在陈家村待过，所以陈家的事儿她其实不太清楚。 “书宁，你们家跟别人家真不一样！我同事下了班还要干家务活，谁都不帮忙。没有想到……” “大嫂，你说错了！应该是咱们家！” “对！咱们家！咱们家！” 略微收拾了收拾，陈书宁就要去大队了。这是她第一次给村民开会，陈家上下都很重视。就连刚回来的季雪都跟着去了。 农村人吃饭早，七点半的时候人就到齐了。 陈书宁看着四周乌泱泱的人，挤了半天，硬是没有挤出半个笑容，太吵了！所有人都在唠嗑，就是没人看她！ “啪啪啪——” 陈书宁拍了拍桌子，办公室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陈书宁。 “大家静静，接下来，我给大家讲点八卦！” “什么八卦啊？书宁，不是说这是普法课吗？” 陈书宁严肃的说：“嗯！就是普法课！我会讲很多真实的案例，不过这些案例说到底，就是咱们农村人讲的八卦！” “接下来我先说第一个案例！是一个刚刚成年的男子，利用闲暇时间，到学校附近勒索学生……” “……” 很快就有人提出了问题：“书宁，不是只有要钱才算敲诈勒索吗？抢几个本，抢口吃的，也算？” 陈书宁语气肯定的答道：“当然了！依仗权势或抓住别人的把柄，采取威胁手段索取钱财，就是敲诈勒索！” “大家伙不要有侥幸心理，觉得东西值不了多少钱，警察不会管…… 一旦被定罪，这个处罚是很重的！” 陈二赖突然举起了手，问道：“那陈洪录和魏春红犯得什么罪？” 这两个人可是陈家村的焦点人物，大家伙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们的下场。 “是呀！书宁，你跟我们说说呗！” 陈书宁瞪了陈二赖一眼，这才开口：“他们两个的判决结果还没有下来，我也只能是靠我知道的，简单分析一下！ 大家听听就行！具体的判决结果，要以法院的判决为准！” 陈二赖满意的说：“那也行！书宁，赶快讲讲吧！” 杨大平和陈万全的脸色很难看，连带着两家的孩子，都低着头闷不作声。 陈书宁站在办公桌前头，能够清楚的看到每一个人的变化，目光落在陈国栋的身上时，心软了…… “开始讲他们的事儿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说！陈洪录和魏春红犯得罪，跟他们的家人无关！认真说，他们也是受害者！” “我们陈家村是一个集体，我希望大家对他们的家人多几分包容！” 杨大平抬起头，感激的看了陈书宁一眼！有她这句话，她的处境好歹能好几分。 如果杨大平和陈万全跟着陈洪录和魏春红沾光，陈书宁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但是他们两个光顾自己痛快了，可把他们的家人坑苦了！ “我想大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陈洪录和魏春红合谋，把邢芳草从山坡上推了下来。现在不确定是不是故意谋杀！ 但是最轻也是故意伤害罪！已经触犯了刑法，等待他们的是法律的制裁……” 陈书宁跳过邢芳草勒索的事儿，因为这涉及案件的调查工作。没有出来结果前，她不能乱说。 陈二赖听的意犹未尽，末了又问了一句：“那他们两个乱搞男女关系，就不犯法了？” 陈书宁答道：“他们犯了通奸罪！这一点儿，法官量刑的时候也会考虑到！而且他们已经付出了比坐牢更大的代价！” 陈谷子好奇的问：“什么代价？书宁姐姐，你跟我们讲讲呗！” 陈书宁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杨大平，杨大平朝陈书宁点了点头，陈书宁见她同意了，这才放心的说： “今天上午，杨大平和陈洪录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 陈万全赶紧举起手说：“还有我！我也跟魏春红离婚了！”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 “啊！真离啦？” “没想到万全还有这决心呢？” “离的好！这样的人，不配成家……” 陈书宁敲了敲桌子，说：“安静！安静！大家听我说！” “离婚看着好像对他们来说无关痛痒，实际上带来的后果比坐牢要可怕！离婚意味着他们失去了家庭！ 失去了配偶和孩子！幸运的话，过几年他们就会被放出来，到那时候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大家想想！等他们从牢里出来，连个接他们的人都没有，无家可归，那下场多凄惨！” 陈二赖脑子一转，嬉皮笑脸的说：“他们俩不是有感情吗？他们俩结婚不就得了！” 林石头就坐在陈二赖身后，闻言抬手就是一巴掌！ 林石头气愤的说：“显着你了！一天天净问这不着调的问题！” 屋里的人哄堂大笑。 陈书宁也跟着笑了：“林支书，您别打他，他这个问题提的特别好！” “陈二赖，你认真想一下，他们两个所谓的真爱，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呢？在我看来，都是假的！” “不信，你可以等等看，看看他们出狱之后会不会结婚。” 陈书宁看向杨大平，平静的说：“我杨大娘多正干的一个人啊，他都不知道珍惜，陈洪录没有良心！” 陈书宁又看向陈万全，说道：“万全叔，大家都了解他！他多疼媳妇儿啊，就这样都没有把魏春红拢住！” “有物质基础，有人给他们托底的时候，他们觉得那是真爱！现在没有人给他们托底了，你们觉得他们还会在一起吗？” 村民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讨论着这件事。 “书宁说的有道理！” “嗯~ 我看陈洪录和魏春红以后怎么办？” “他们就是欺负杨大平、陈万全老实，换个人他们试试！” “让他们去坐牢都是便宜他们了！要不然啊~ 这样的人得挨批斗！” “……” 林石头走到了办公桌前，拍了拍桌子说：“安静！我来讲两句！书宁说的特别对！我希望大家能够引以为戒！ 咱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脚踏实地才能把日子过好！搞破鞋那是什么？那是自掘坟墓！ 他们要是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能惹出后面那么多麻烦事儿来吗？ 现在自己坐牢还不算，连累的家人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林石头的语气很激动，说了几句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等这股难受劲儿过去了，林石头才继续说： “咳咳咳~我今天已经接到通知了，因为他们两个的事儿，咱们村成了革委会重点监察对象！ 明天上头会派人过来，整顿风气……” 陈书宁眼神一暗，这可不是好现象！革委会一旦进了村，村里家家户户都会遭殃！他们那群人，最爱给人扣帽子！ 不过，她也阻挡不了啊！ 第78章 陈锋给王思民塞鸡腿 陈二赖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他头上的帽子还没有摘掉呢！估计革委会进村，第一件事儿就是拿他杀鸡儆猴！ 对了！还有一个人，王思民！一顿批斗是少不了的！ 林石头又咳嗽了几声，再次把话语权交到了陈书宁手里：“书宁，你来说几句！” 王二秀突然举起了手，一张脸憋的通红，嘴唇哆嗦了几下，酝酿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陈书宁，我问一下，要是女性受到骚扰，应该怎么办？” 屋里人都偷着笑了，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悄悄说着傍晚发生的事。 “你看见了吗？傍晚的时候，李富强把陈雪给堵住了……” “我没有看见，你看见了吗？怎么回事儿啊！” “嗨~还不是怪王二秀！那时候陈书意跟李富强离了婚，她不是在仓库里，变着花样的说李富强好嘛？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传到了李富强耳朵里去了！傍晚的时候把陈雪给堵了，非要娶她……” “哈哈哈……这就叫现世报！” “……” 陈书宁不知道村里发生的事儿，只是就事论事，回答王二秀的问题：“如果是恶意骚扰的话！可以报警！ 这是在耍流氓，犯了流氓罪！这是很恶劣的行为。” 周围的议论声传入陈雪的耳中，臊的她满脸通红，泪水在眼里打转，心里对王二秀更不满了！ 其实在来之前，她们娘俩在家里已经吵过一架了！ 陈雪埋怨王二秀，不应该为了吵赢陈书宁，就昧着良心说李富强一家的好话，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晚了！ 李富强都堵到家门上了，看见王二秀就叫妈，陈雪的名声算是让他坏完了！ 王二秀小心翼翼的说：“只能报警吗？这样事儿不就闹大了吗？那名声……” 陈书宁语重心长的说：“如果继续纵容的话，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等对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儿，那才叫彻底完了！” “大家也都认真听听！尤其是女同志，在遇到骚扰的时候，不要畏惧对方！一定要及时的报案！ 如果你们担心名声，不敢报警，那就想想你们要面对什么！如果妥协，很有可能要被迫嫁给对方…… 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名声的问题了！以后都要生活在那个人的阴影下，甚至失去生命！” 陈雪吓的脸色煞白，死死的拉住王二秀，无声的哭泣着！她不想嫁给李富强！ 陈书宁停顿了一下，听到人群中反复出现李富强的名字，就顺嘴说起了家暴的事。 陈书宁的声音很宏亮：“顺便，我们说一说家暴的事！在场的男同志一定要认真听！不要觉得打老婆是家事！ 你在殴打妻子的时候，已经触犯了法律法规！这种行为是万万不可取的！” 其实目前的法律，对家暴的定义很模糊，也没有相关的法律条款来约束这种行为。 如果有相关的法律条款，陈书宁早就把李富强给告了！ 陈书宁故意这么说，其实就是在吓唬人！想通过这种方式改变农村女性的处境，为她们争取更多的权利！ “我来讲一个真实的案例！在京市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个案件，妻子长期遭受家暴……最后忍无可忍，杀了丈夫…… 现在她还被关押在监狱里……当然杀人只会让事情恶化，并不能解决问题！” 陈书宁换了口气，继续说：“我讲这个案例呢！主要是想要提醒男同志，不要那样对待自己的妻子！ 她是和你并肩战斗的同志！你要学会尊重她！这样家庭才会越来越和谐，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大家伙听得都很入迷，陈书宁缓气的功夫，他们还会交流几句。 “哦~还有这种说法呢！打老婆犯法啊！” \"哎呀~ 那我这样的不得先抓去判刑啊？不行，我得改，不能让警察发现喽~ “太好了！有这样的规定，我们当家的就不能打我了，哈哈哈~” 陈书宁继续讲解：“如果大家遇到家暴，可以向妇联求救！也可以找妇女主任调解，当然咱们村的妇女主任要重新选举！” 陈家强奶声奶气的问：“姐，那我爸揍我犯不犯法？” 陈家强是陈书宁的堂弟，是个实打实的皮小子，平时没少挨揍！陈书宁有时候都忍不住给他两巴掌。 陈书宁凶巴巴的说：“就你爸打你的那几下，不犯法！四叔~他再淘气，你就使劲儿揍他！” 陈爱军跟领了圣旨一样，特别开心：“哎！知道了书宁，这小子再淘气，我就使劲打他！嘿嘿……” 陈家强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垂头丧气的坐下了。 陈书宁继续说：“打孩子不犯法！但是虐待孩子不行！如果大家发现谁家有虐待孩子的情况，一定要向妇联反映。” 马二娣躲在角落里静静的听着，听到陈书宁说虐待孩子的问题时，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书宁啊！我这儿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帮忙！” 陈书宁看向马二娣，笑眯眯的说：“奶奶，您说！要是能帮的，我不会退缩。” 马二娣擦了擦眼泪，颤巍巍的说：“是我外孙女高秀的事儿。我女儿死的早，这个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 今年秋天的时候，她爸把她接回家里读书去了。但是他爸又娶了个媳妇儿…… 后妈一直虐待她……前几天又挨打了……孩子离家出走，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呢！” 李珍看马二娣哭的厉害，赶紧过来劝：“老姐姐，你先别哭了！你再给自己哭出个好歹来，高秀回来了，指望谁啊？” 马二娣控制不住情绪，掩面痛哭！ 村里人议论的更欢了！ “高秀离家出走了？我说那天他爸过来干啥呢，闹了半天是来找她的……” “真是作孽啊！这么多年都不管不问的，接回去还虐待孩子……” “嘿呀~后妈有几个好东西啊……” 陈书宁安慰道：“奶奶，您先别哭了！这事儿有人管！明天你叫我叔去镇上找妇联的同志。 把高秀的情况反映上去！孩子是祖国未来的花朵，上头很重视的！” 林建设问道：“书宁，妇联真管吗？真管那我可就去反映了！” 陈书宁笃定的说：“叔，你就去吧！她们肯定管。对了，高秀还没找到啊？” 林建设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白天已经跑了一天了，没有这孩子的消息……” 林石头跟林建设是本家兄弟，知道这件事儿，说道：“建设，这样！明天我让磊子他们都出去找！” 杨凤霞喊道：“我也去！高秀这孩子是在咱们村里长大的，她出事儿了，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我也去~” “我也去~” 林建设感激的说：“谢谢！我替孩子谢谢大家伙~” 马二娣终于止住了哭泣，颤巍巍的坐了下去。 她难受啊~中年丧夫，晚年丧女，现在外孙女还不知生死！怎么倒霉事都让她摊上了！命苦啊！ 等她不哭了，陈书宁才说：“管教孩子一定要把握好尺寸，管教和虐待可是两码事儿~” 陈锋给王思民偷偷打了个信号，老哥俩一前一后，悄悄离开了大队办公室。 走到办公室外头的矮墙后面，陈锋鬼鬼祟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给了王思民！ “赶紧吃了！我们特意给你留的！” 王思民打开油纸包，发现是鸡腿，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可以呀~老哥哥你都吃上鸡肉了？这日子比资本家还滋润呢！” 陈锋笑着说：“赶紧吃吧你！就会耍贫嘴！快点~我们特意给你留的。” “你们都吃过了？” “嗯！孙媳妇儿拿回来的，平时可吃不上！” “那我真吃了？” “快吃吧！真磨叽！” 第79章 王思民偷吃鸡腿 王思民举起鸡腿，低头嗅了一下，一股浓烈的肉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孔里，他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陈锋催促道：“吃啊！一会儿有人出来，你就吃不上了！” 王思民张开嘴咬了一口，口腔里被鸡肉独有的香味占据，他细细的嚼着，不时发出几声感叹： “真香！吧唧吧唧~” “吧唧~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最香的鸡腿！咕咚~” 三五口一个鸡腿下肚，王思民还嗦了嗦鸡骨头！还觉得不够过瘾，一口咬在鸡骨头上。 “哎？老陈，这骨头怎么这么好咬啊？” 陈锋说：“我哪儿知道啊！孙媳妇儿拿回来的，说是啥地方的特产！我也不懂~” 王思民嚼了又嚼，最后连骨头都没有放过，吃完还眯着眼回味儿了一会儿！ 陈锋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调侃道：“一只鸡腿就让你现原形了？还大少爷呢，你这也不像啊！” 王思民瞪了他一眼，故作生气的说：“快闭嘴吧！有我这么惨的大少爷吗？对了，最近书宁怎么不出门了？” 陈锋压低声音说：“在家里复习呢！听说上头的风向要改，可能要恢复高考了！书宁想上大学。” 说完陈锋捅了捅王思民，提醒道：“哎哎！把嘴擦擦，都是油！” 王思民抬起手，用手掌蹭了蹭嘴唇，觉得不够干净，又捧起一把雪，好好的洗了洗嘴巴。 “高考啊！我找人问问，要是真的，就让书宁好好读书，以后考到京市去，在那里才有前途呢！” 陈锋不置可否，笑着说：“你都这样了，还能找谁问呐！消停待着吧！好好活着，多陪我几年。” “谁陪你这个老菜帮子啊！你长的又不好看！”王思民嫌弃的说。 陈锋立着眼睛说：“嘿~我都不嫌弃你长得丑，你反而嫌弃上我了！要不是怕里头的人发现，我高低得给你两拳。” 王思民厚着脸皮说：“行了！你厉害！我怕了，行不行？” 陈锋这才有个笑模样：“这还差不多！石头说，明天革委会的人过来，你别在村子里待着了！ 明天我带人进山打猎，你跟着我去吧！革委会的人找不到你，就不会难为你了。” 陈锋是临时决定明天去打猎的，为的就是带着王思民躲开革委会的人。 王思民一脸沉重的说：“还是不了！要是因为这个，革委会的人揪着你不放，那就麻烦了。” 陈锋一脸笃定的说：“就这么定了！我去跟石头说，就说让你过去帮忙！我可不怕革委会，我也不是好惹的！ 他们要是揪着我不放，到时候我跑革委会门口躺着去，我看他们能把我怎么着！我都这把岁数了，什么都不怕！” 王思民斜了他一眼，说道：“要我说，书宁的脾气就是随你了！天不怕地不怕！” 陈锋老神在在的说：“我有理我怕什么！” 王思民看着办公室门口，看人都往外走，低声说：“哎呦~ 我得先走了，一会儿他们看到咱们俩在一起，就坏了菜了！” 王思民拔腿就跑！生怕被人看到，牵连了陈锋。 陈锋背着手，看着王思民落荒而逃，笑着说：“这小子……” “爷爷，咱们回家吧！”陈家旺最先走了出来，扶着陈锋就往回走。 陈锋不慌不忙的走着，嘴上问道：“不急，咱们等等支书，我有话要跟他说。 对了，你觉得咋样啊？你妹妹讲课还行吧？” 陈家旺笑着说：“不错！跟学校的老师似的，挺像那么回事儿~村里人也说不错，以后我妹妹当个老师也挺好的。” “当老师容易啊，村里正缺老师呢！你妹妹要是愿意去，手拿把掐！”陈锋对陈书宁很有信心。 杨国庆也是这么想到！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凑到陈书宁面前，说：“陈书宁同志，我觉得你很适合当老师！ 下个礼拜，学校招老师，你有没有兴趣过来面试？” 陈书宁抬起头，看到杨国庆，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杨老师啊~不好意思啊，我可能没办法胜任老师这份工作！ 我脾气不太好，要是当老师的话，容易跟家长产生矛盾……而且我最近也挺忙的……” 杨国庆失落的说：“啊！这样啊……没关系，你当我没说吧！” “书宁，收拾好了吗？咱们得回家了。”季雪在门口催促道。 陈书宁对杨国庆说：“杨老师，我得回家了，再见哈~” 杨国庆摆了摆手说：“再见！” 陈书宁装好东西，快步走到了门口，语气欢快的说：“大嫂，我们回家吧！” 季雪挽起陈书宁的胳膊，两个人肩并肩一起往回走。 季雪提议：“书宁，我今天晚上跟你一起睡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陈书宁正好也有很多话，想要跟季雪分享：“好啊！大嫂你离开的这一个多月，村里发生了好多事儿，我慢慢跟你说……” 太阳照常从东边升起，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刘香花熟练的拿起勺子，把锅里的粥盛进了碗里。 因为儿媳妇回来的缘故，今天的粥熬的很稠，还贴了几张玉米饼子，就着咸菜，别有一番风味。 “当家的，你去喊一下书宁，她怎么还没有起啊？再不起就晚了！” 陈爱国洗了把脸，轻声说：“还是你去喊吧！书宁昨天跟小雪一起睡的，我去多不合适啊！ 你直接去屋里喊她，小声点儿，别把小雪吵醒了。” 刘香花在围裙上抹了抹手，出了正屋，轻轻推开了陈书宁的房门。 陈书宁正在穿衣服，看到母亲进来，小声说：“马上~马上~” 刘香花笑着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当家的，书宁起来了！别催了！小雪还睡呢，我把她的饭温在锅里吧！” “嗯！咱们先吃吧~ 吃完我还要上班去呢！” 陈书宁端着脸盆蹑手蹑脚的进了正屋，她怕吵醒季雪，特别跑到这屋里洗漱。 陈爱国看女儿跟做贼一样，笑着问：“今天怎么起晚了？” “昨天晚上，我跟我大嫂说了半宿话！说的太入迷了，睡晚了……” 刘香花教育陈书宁：“不知道今天还得去镇上啊？还那么晚睡……以后不能这样，你现在干的是正事！” 陈书宁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大嫂跟我说的事儿，太新鲜了，我忍不住想听！ 爸、妈，你们知道吗？陈万全在县城还有门亲戚呢！他们离婚能离的这么快，听说是开了后门了！” 陈爱国喝了口粥，平静是说：“知道！他表姑~ 嫁了个大领导！不过，也就是这种不违背原则的事，给他行个方便！ 真要触碰到原则，大领导肯定不干！不然你万全叔能窝在村里这么多年？” 陈书宁恍然大悟：“哦~我也说呢！要是有那么硬的靠山，早就把万全叔给弄到县城里工作了，还能窝在乡下？” 陈爱国严肃的说：“出去可不能乱说！陈万全他表姑父是个好官，他可没有干过损害人民利益的事儿。 陈万全离婚这事儿，他帮忙也正常！早点跟魏春红撇清关系，是正确的！” 陈书宁郑重的说：“爸爸！您放心，我肯定不往外说~” “爷~ 爷~你在家吗？” 刘香花往外一望，是林磊，赶紧迎出去：“磊子，你咋来了？吃饭没？屋里吃点儿去，我刚熬的粥，香着呢！” 林磊拍了拍肚子说：“婶子，我吃了饭过来的！我爷走了吗？我爸说，我爷今天要带人进山打猎，我也想去。” 陈锋听到林磊喊他，戴好帽子，从里屋走了出来：“磊子，你也去啊？那你等会儿啊，人还没有到齐呢！” 林磊笑着说：“不急！我就是怕您走了，才这么早过来的！您先吃饭，我去喊二赖子跟王思民！” 第80章 陈锋王思民进山打猎 陈锋高兴的说：“那你快去！等人到齐了咱们就出发！” 每年冬天陈锋都会带人进山打猎，少说也能打到几只野鸡、野兔什么的。 有几年，他还带人弄回来过野猪，那大体格子，全村老少都能跟着吃了几口肉！ 所以只要陈锋进山，村里的老少爷们只要手里没事儿，都想跟着他去！ 可惜，陈锋越来越老，精力不够，现在已经不敢带那么多人进山了。能跟着他去的，也都是自家的晚辈后生。 林磊呲着大牙笑咪咪的应道：“哎~ 我这就去，爷爷您等我啊！” 只要是跟着陈锋进山打猎的人，回来都能分到一份东西。 这也就是陈锋要带着王思民去，必须通过林石头那一关。不然林磊可挤不进来。 季雪被外头的说话声吵醒了，睁开眼一看天已经亮了，身旁的陈书宁早就没有踪影。惊诧的坐了起来，赶紧穿衣服。 “哎呀~起晚了~起晚了~ 这要让人知道，我在婆家睡懒觉，还不笑死！”季雪快速的穿好衣服，收拾干净屋子，就往外走。 陈书宁已经吃饱了，背着书包坐在陈爱国的身旁，问道：“爸爸，咱们走吗？” 陈爱国刚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擦了擦嘴，中气十足的说：“走！等着，我去拿下公文包！ 家兴！锅里有饼子，一会儿你们进山记得带上啊！” “哎~知道了！爸您上班去吧，其他的就别管了，有我呢！”陈家兴答道。 陈书宁抬腿往外走，正好和季雪走了个脸对脸：“大嫂，你睡醒啦！快进屋吃饭吧，妈怕粥凉了，给你温在锅里了。” 季雪很不好意思，羞涩的说：“今天起晚了！书宁你怎么也不叫我呀……” 刘香花放下碗筷，笑着说：“大冬天的又没有活儿，多睡会儿没事儿！小雪，赶紧洗漱吃饭吧！” 陈书宁突然想起做衣服的事儿，又折回来，叮嘱了几句：“妈，衣服您别用手缝了，王娜她们今天买缝纫机去！ 要是顺利的话，下午就能回来。到时候让她们用缝纫机做吧！我都跟她们说好了。” “大嫂，一会儿让妈给你量量尺寸，你看看我那两件衣服款式行不，要是喜欢就让王娜她们做一样的款式的。” 季雪擦了把脸，含着笑说：“嗯！成~ 书宁你赶紧走吧，时间不早了，别迟到了！” 刘香花从锅里端出季雪的粥，轻轻放到了桌子上，搓着手说：“哎呀~好烫！好烫！呼呼…… 书宁，做衣服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回头我拿着去王娜那边做。你就忙学习的事儿~” 陈爱国拎着公文包从屋里走出来，高声说：“我走了啊！爸，妈~ 我上班去了！” 陈锋应道：“哎！路上慢点。” “嗨！您不用担心我，您进山以后一定要小心儿，这么大岁数了~”陈爱国叮嘱道。 陈家旺插了一句嘴：“爸，你放心吧！有我们呢！” 陈爱国应了一声，推上自行车出了家门：“书宁，上来！咱们走了~” 父女两个渐行渐远，王思民的身影出现在了街道上。 王思民背着筐进了陈家，自觉的找了个角落蹲下了。身后跟着的林磊和陈二赖，则是进了正屋。 季雪吃完饭，走出院子打算活动一下，看到角落里的王思民，还背着一个大背筐，好奇的问： “王思民同志，你进山怎么还背个背筐啊？” 季雪大概知道王思民和陈锋的关系，只是知道的没有那么细。不过陈家兴已经叮嘱过她了，见了面不要表现的太热情。 王思民知道这是陈家兴媳妇儿，和蔼的说：“嗨~ 打猎也不是一直追着动物跑。我背个筐，歇着的时候可以四处看看。 要是有能吃的东西，顺路就捡回来了。也不费事……” 季雪恍然大悟，从陈书宁的屋里拿了个竹篮出来，一脸兴奋的对陈家兴说：“家兴，我也跟着去吧！ 要是有能吃的东西，我也捡！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进过山呢！” 陈家兴一脸宠溺的说：“行！不过你穿的太薄了，你等会儿，我再给你寻摸件衣服穿上。” 乡下地方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也就是进山打猎还算个新鲜事儿，让季雪跟着去玩儿一回，也挺好的。 嘈杂的脚步声慢慢传来，陈爱军踏进了陈爱国家的大门，身后还跟着许多人。 “家兴吃了吗？” “大哥，大嫂，嘿嘿……跟我们一块进山吧？山里可好玩儿了！” 陈家兴客气的回应道：“四叔，您过来了！快屋里坐。” “向东、向阳，跟我东西去，一会儿咱们就走！” 陈锋走出了屋门，看了看院里的人，问道：“爱军，爱中怎么没有过来？你去催催，就差他了~” “哎！大伯您等会儿，我这就去叫他！” 陈爱军回来的很快，陈锋见人都齐了，中气知足的喊：“人都到齐了！走！咱们进山！” 陈家旺领着几个弟弟，拿着铁锹、砍刀、绳子跟在后头，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陈家村，往山里走去！ 太阳越来越高，林建设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出了陈家村。 刘香花出门晚了，看到前头的人群，迈开腿拼命的追了上来：“建设！建设！你们等我一会儿！我也去~” 林建设停下来，回头说道：“嫂子，要不你还是在家看着我婶儿吧！她岁数大了，自己在家行吗？” 刘香花热情的说：“就是你婶子让我过来的！她说放心不下秀儿，让我跟着去找找。” 林建设担忧的问：“我叔带人进山了，家里就剩我婶儿了吧？那中午饭怎么着啊？” “我给做出来了！要不我早上你们家去了，不能耽误到这时候！” “嫂子，我太感谢你们了！谢谢大家伙~ 不管秀儿能不能找到，这份恩情，我林建设记在心里了！” 杨凤霞催促道：“赶紧走吧！别谢来谢去的了。早点去，兴许能早点找到秀儿呢！” 林建设看这么多人帮他，脸上也有了笑模样，激动地说：“行！咱们走！希望老天爷开眼！ 看在这么多人关心秀儿这孩子的份上，让我们能顺利找到她！” “走~ 大家伙都仔细着点，出了村，咱们就得开始留意了啊~” “哎！知道了~” 刘香花跟着林建设出去找孩子的时候，陈书宁已经坐在会议室里，听郭君山讲课了。 郭君山说的每一个案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讲到兴起的时候，他提起了钱素娟的案子。 当然，他隐去了钱素娟的真实姓名，以钱某来称呼她。毕竟这个案子还在调查中，不能泄露太多的信息。 郭君山说的，也是摆着明面上的那些东西，太深的不能讲。 到了发言的环节，陈书宁率先举起了手。 “陈书宁同志，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陈书宁站起来，冷静的说：“郭警官，难道警方没有怀疑过钱某的丈夫吗？我觉得他很可疑！” 郭君山没有想到陈书宁这么敏锐，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她，鼓励道：“继续说！说说你为什么怀疑她？ 如果你是刑警，你会从哪个方向着手调查？我们只是讨论一下，你可以大胆说！” 陈书宁沉默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林某的两任妻子都死于过量服用安眠药，他本人也在医院工作，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可是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第81章 杨鲜花到陈家村开展工作 陈书宁答道：“也不完美啊！他只要把安眠药，提前放在钱某可能会吃的食物里，就算他不在家，钱某也会死啊！” 郭君山的眼睛一亮！他就是这样想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证实这一点！ 陈书宁继续说：“钱某的情夫于某，能接触到安眠药这类管制药吗？ 如果我是刑警，在没有新线索时，我会用最笨的方法，先从医院那边寻找证据。 只要林某做过这件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医生、护士、保洁、保安、病人……虽然麻烦了些，但是细心一点儿，会查到线索的。” 郭君山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姑娘很敏锐嘛！ 陈书宁的声音又响起：“钱某这边的线索不好找，还可以去查林某前妻死亡的事儿！ 林某前妻不是以自杀身亡结案的吗？虽然时间有点久了，但是林某没有防备啊！ 从她那边查，说不定就能找到新线索…… 郭警官，我还想问一下林某的背景，他是怎么做到主任的位置上的？你知道吗？” 郭君山回道：“你为什么想知道，他是如何坐到主任的位置上呢？” “他太年轻了！能在京市的医院做主任，要不就是能力过人，要不就是有人帮他……” 就算陈书宁从来没有去过京市，也能想象到，在首都的三甲医院做主任，竞争会有多激烈！ 林某不过刚三十岁而已，他晋升的太快了！ 郭君山皱着眉头说：“你的思路没有错！值得表扬！接下来，我们聊下一个案子。” 这个案子不能再继续往下聊了，郭君山收的很快，立马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时间匆匆而过，终于到了午休的时候。 郭君山没有休息，他坐在办公室里，拨通了京市刑警大队的电话。 “你好！我是郭君山，请问郑队在吗？” “君山啊！我在，你找我什么事儿啊？”说完，郑光明喝了口水，他在外头跑了一上午，嗓子都要冒烟了。 郭君山低声说：“师父，钱素娟那个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吗？” 郑光明眉头紧锁，发愁的说：“哎！进展不大……钱素娟的父母，认定了凶手是于中华。 因为我们坚持调查林生，他们已经来刑警队闹过两次了，非要我们给个说法……” “师父，或许这个案子，我们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查！我提议，全面排查林生的关系网！” 郑光明淡定的问：“哎！你小子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呢？说来听听。” 郭君山嘴角勾起，笑着说：“就是有了新的思路。师父，如果可以的话，派人去查查林生前妻的死因吧！ 问问他前妻的亲朋好友，看看她死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还有林生的社会关系，他太年轻了，主任这个位置…… 他坐上去的时间，太早了！就算他医术好，也不至于晋升的这么快吧！” 郑光明来了兴趣：“你是怀疑，有人帮他？或者说，他在图谋什么？” 郭君山答道：“嗯！据我所知，林生虽然是京市人，但是他的家庭背景很普通，他现在经济条件好的有些反常。” 郑光明痛快的笑了几声，说道：“哈哈！君山，还得是你脑子好使！行，我带人去查，只要林生真的杀了人，早晚都会现出原形！” 郭君山谦虚的说：“我也是受到了别人的启发！” 如果这个思路是对的，真的侦破了这起案件，郭君山会跟郑光明提起陈书宁的。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一阵寒风吹过，陈书宁进了大厅。她低着头从郭君山的办公室门口路过，往里面的会议室走去。 郭君山心不在焉的说：“行了~ 师父你先忙吧，我有空再跟你联系。” 郭君山匆忙挂断了电话，走到了门口喊住陈书宁：“陈书宁，你到我办公室休息吧！别去会议室了，那边都是男同志，不方便。” 陈书宁停了下来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将就一下吧！总是占用你办公室，太打扰你了！你中午还要整理资料。” 郭君山平静的说：“我马上要和援朝出去一趟，中午不在所里。你去吧~” 陈书宁迟疑了一下，应了下来：“那好吧！谢谢你呀，郭警官。” 郭君山嘴角荡起一抹浅笑。 “叮叮——” 清脆的车铃声响起，几个陌生的面孔骑着自行车，进入了陈家村，拐了几个弯后，来到了大队办公室。 林石头很早就过来了，看到外头有人来了，走出了大队办公室。 为首的是个女同志，三十出头，中等个，四方脸，留着一头齐耳短发，长得很瘦。 林石头伸出手，热情的说：“你好！杨主任！欢迎到我们村里开展工作！这一路累了吧，快~快进屋！” 杨鲜花看了林石头的手一眼，嫌弃的扭过头去，冷冰冰的说：“你就是林支书？你好~” 林石头尴尬的缩回了手，讪讪的：“嗯，是我！大家伙先进屋吧！进屋说~” 杨鲜花昂着头，大步走进了办公室里。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高声问道：“林支书，你们村的人呢？ 都叫过来吧，我们先给大家伙开个会，说说乱搞男女关系的事儿！” 林石头看了看外头的太阳，答道：“这个点儿吗？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家吃午饭呢！要不晚会儿？” 杨鲜花皱着眉头，不悦的说：“吃饭呢？吃饭会就不开啦！” 林石头做了这么多年干部，被杨鲜花这么对待，心里很生气！但是陈家村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他不能再惹麻烦！ 他压住了心里的怒火，用平和的语气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杨主任，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儿？我现在去通知大家伙。” 杨鲜花冷哼一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不用了！既然大家伙都在吃饭，那我就先去村里转转！ 魏春红和陈洪录乱搞男女关系，带坏了社会风气，这样人品低劣的人，想必平时也没少占国家便宜！ 走，咱们去他们家里看看，要是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还是还给国家比较好。” 林石头焦急的说：“杨主任你误会了，他们两个的事，跟他们家里没有关系！咱们开会说说他们的事儿就行了……没有必要……” 杨鲜花用阴狠的目光看着林石头，压着嗓子问道：“林支书，你到底是哪儿头的？让你在这里等我，是让你配合我工作！ 不是让你扯后腿，给坏分子和他们的家属打掩护的！你这是在犯错误，我随时都可以向上级领导，反映你的问题。” 从杨鲜花身后站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同志，把头一抬，高傲的说：“我们主任说的对！林支书，我劝你乖乖配合我们的工作。 你也是老同志了，还是党员，不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林石头回道：“杨主任，陈洪录的妻子已经跟他离婚了。魏春红的丈夫也跟她划清了界限。 这两个人都是我们村里的积极分子！平时表现也很好，他们跟陈洪录魏春红不是一路人！” 杨鲜花胳膊抱在胸前，阴阳怪气的说：“林主任，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能保证他们的家人都是好的吗？ 行了！别废话了，前面带路吧！心里没鬼怕什么？” 林石头说不过杨鲜花，心里窝着火，低着头往前走。 “不是要去陈洪录家吗？跟我走吧！” 杨鲜花带着人冲进了陈洪录家，进屋就是一顿乱翻，翻来翻去什么都没有翻出来。 家里值钱的东西，除了那些粮食，就是柜子里藏着的那包红糖。 杨鲜花有心做文章，但是住不住把柄，还被杨大平堵在屋里，一顿数落！ 第82章 杨鲜花闯进陈锋家里 杨大平堵着门口，不让杨鲜花走。 杨鲜花出不了屋，气势汹汹的说：“我是大河镇革wei会的主任，杨鲜花！请你让开，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杨大平从兜里掏出离婚证，举到杨鲜花面前，严肃的说：“睁开眼好好看看！我已经和陈洪录离婚了！ 这里是我家，跟陈洪录没有关系！你们闯进来把我家翻的乱七八糟的，最起码也得帮着收拾收拾吧！” 杨鲜花不屑的说：“不就是翻了翻嘛，能乱到哪儿去？赶紧让开，别耽误我们工作。” 杨大平继续挡着门口，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杨鲜花来了劲儿，双手叉腰，尖利的声音响起：“杨大平同志，请你摆正态度！陈洪录干出这种事儿，你作为他的妻子，你也有责任！” 杨大平刚要反驳，就被林石头拉到了一旁！ 林石头小声劝道：“大平，算了！咱们图个清静，别跟她闹！” 杨鲜花昂着头迈下台阶，阴阳怪气的说：“别以为你能逃脱的了，早晚我会捉住你的把柄！ 林支书，咱们走！去魏春红她们家看看！” 陈万全家没人，昨天他知道革委会的人要来，今天一大早就躲了出去。 他倒是不怕惹麻烦，主要是陈国栋年纪小，他怕革wei会的人说话太难听，伤了孩子的心。 杨鲜花吃了个闭门羹，一股邪火直冲脑门。陈家村的人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这么轻视她这个主任！ 杨鲜花的心被愤怒填满：不行！今天必须抓个典型出来！要不然她这个主任还怎么当？怎么立威？ “林支书，你们村的人都怎么回事儿？知道我要来，都提前跑了是吗？太过分了！” 林支书见杨鲜花吃了闭门羹，心里那股怒火稍稍散了点儿，笑着说：“不是！可能陈万全有事儿出去了！ 不是故意躲着您的！我们村的村民挺淳朴的，都很配合村干部的工作。” 杨鲜花讥讽道：“淳朴？淳朴还搞破鞋啊？我看你们陈家村的人，态度都有问题！你们都应该检讨！” “是！是！我检讨，是我这个干部没有当好。”林石头也不犟嘴，顺着杨鲜花说呗，又少不了一块肉。 杨鲜花吐了口气，恶狠狠的说：“你们村不是还有个资本家吗？还有个偷鸡贼！把他们两个叫过来！ 我就不信了，今天我这工作还开展不了了……林支书，你们村的村民问题大了！” 林石头脸上的笑容一僵，尴尬的说：“杨主任，真不好意思！我们不是要跟您作对…… 昨天收到您的信儿，您也没有说要见他们两个呀！赶巧了，我们村的老英雄，今天带人进山了！ 王思民和陈二赖也跟着去了！老英雄说，这是劳动改造！他们俩还挺积极挺配合。” 陈锋多有先见之明啊！知道革wei会人都是疯狗，逮谁都想咬几口，扯了个理由就把人带走了！ 只是这样一来，激怒了杨鲜花：“什么老英雄？我看他就是跟那些臭老九是一派的！ 早不去晚不去，我一过来他就把人带走了，他什么意思？走！去他们家等着去！ 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英雄敢公开跟我们叫板！” 李春杏作为杨鲜花最忠诚的狗腿子，立刻站了出来：“对！杨主任说的对！公然支持坏分子，就是我们的敌人！ 什么老英雄？我看他也是个思想腐坏的坏分子！走！去他们家看看！” 林石头跑到杨鲜花跟前，拦住了她：“杨主任，您消消气！他们家可去不得，光荣之家！ 陈老爷子还有两个儿子在部队上呢！他们家都是根红苗正的积极分子！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真的是赶巧了~ 我以为你们今天过来就是处理陈洪录的事儿……” 杨鲜花一抬胳膊，把林石头推到了一旁：“起来！林支书，别以为没有你带着，我们就找不到他们家！ 你说的那人是叫陈锋吧？我见过他，就算是打听，我也能打听过去！咱们走~” 林石头一个踉跄，靠在了土坯墙上，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今天这事儿坏了！ 就杨鲜花这德行，到了陈锋家里肯定会乱翻，他们家三个儿子都是有正式工作的，条件比别人家好！ 要是翻出来什么东西，革wei会的人肯定要闹！ 他们闹倒是不怕！陈家的东西都能说出来路，问题是他们这一闹，陈锋肯善罢甘休吗？就是陈书宁也不能息事宁人啊！ 顾不上追杨鲜花，陈锋急匆匆的往家里跑，想着让蒋立春赶紧去镇上，给陈爱国和陈书宁送信！ 刚拐进胡同，一辆自行车突然窜了出来，林石头一个闪躲摔了个跟头。 李铁牛骑着二八大杠正美呢，林石头突然出现了，把李铁牛吓了一跳，车把一歪撞到了墙上。 顾不得心疼自行车，李铁牛赶紧下了车，把林石头扶了起来。 “大伯，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儿吧！” 李铁牛心里这个怕啊！撞谁不好非得撞上林石头！他还想娶他闺女林娟呢，这一撞不彻底没戏了吗？ 林石头揉了揉老腰，看到是李铁牛，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自行车，眼神变得激动！ “是铁牛啊！你有事儿没？没事儿的话能不能帮我个忙？” 只要林石头不怪他，别说一个忙了，立马让他跪下叫爹，他都乐意！ “大伯，您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说！让我干嘛我干嘛！” 林石头也顾不得客气了，他是真怕杨鲜花在陈锋的家里闹事儿！ “铁牛，你赶紧骑车去趟邮局，找陈爱国，就说革wei会的人去他们家闹了！赶紧让他带着陈书宁回家！” 李铁牛虽然不认识林石头说的这两个人，但是他记性好，磨叨了两遍说：“行~我记住了，我这就去~ 大伯今天不好意思啊！改天我登门向您道歉！” 林石头催促道：“嗨~快去吧！你又不是故意的，什么道歉不道歉的，咱们不提那个！” “哎~我赶紧去了啊！” 陈锋带着孙子和孙媳妇进山了！陈爱国上班，陈书宁参加普法学习活动。 儿媳妇被她派出去找高秀那孩子去了！家里就剩李珍一个人了，吃了午饭，她就困得睁不开眼了，躺在炕上睡起了午觉。 “咣当——” 一声巨响，惊醒了正在熟睡的李珍。 “哎呦~ 谁啊？谁弄这么大动静，吓死我了！” 李珍被这一吓，胸口闷闷的，捂着胸口爬了起来！ 杨鲜花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在炕上坐着的李珍，阴阳怪气的说：“这不家里还有个大活人吗？ 我刚刚在门口喊了半天，都没有人搭理我，你是故意的吧？” 刘香花慢吞吞的穿上棉袄，疑惑的问：“同志，你是谁呀？你怎么跑我们家来了？” 杨鲜花在几间屋里转了个遍，看到陈锋家里的家具摆设，心里十分满意！ 她心里得意的想：这才是我一直想要抓的典型！光荣之家，家里两代人都从军！家庭条件富足。 就是这样的家庭，被我抓成典型才能引起轰动！才能受到上面的重视！才能成为我升官的踏板！ 那些小鱼小虾，都不如陈锋有分量！今天，我一定把这事儿给做实喽！ “我是谁？我是谁你不认得啊？”杨鲜花反问。 李珍皱着眉头说：“同志，我真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杨鲜花挑了挑眉毛问：“这是陈锋家吧？” 李珍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说：“是！陈锋是我当家的，你找他有事儿啊？” 杨鲜花突然拔高了声音：“我是革wei会主任杨鲜花！我今天来找陈锋，就是因为他包庇坏分子！ 看你们家这经济条件，呵~ 没少白占公家便宜吧？” 杨鲜花快步走到门口，对外面的人喊道：“春杏，带着人搜！” 第83章 陈书宁追砍李春杏 李珍慌忙穿上鞋，追了出来：“杨主任，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家是根正苗红的贫农！ 我们怎么会包庇什么坏分子呢？再说了，我老头子是英雄，是为国家出过力的！” 杨鲜花不屑的说：“那又怎么了？贫农就不会犯错了？革命英雄就可以包庇坏分子了？ 你们这是知法犯法！闪开！我今天非得看看，你们家到底干了多少昧良心的事儿，贪了公家多少东西！” 李珍被杨鲜花推了一下，倒在了门框上，头晕乎乎的，滑倒在地上。 杨鲜花低头看着她，用怀疑的语气说：“老东西~ 你别跟我装啊！我可不是吓到的~ 我们干ge命的，什么架势没见过？” 林石头终于追了过来，看到坐在门口的李珍，惊呼：“哎呦喂~ 婶子啊！您怎么了？” 李珍捂着胸口，有气无力的说：“石头啊，我胸口闷，头也晕乎乎的！你快过来帮一把，把我扶到炕上去！” 林石头狠狠的瞪了杨鲜花一眼，弯腰把李珍扶起来，一点儿一点儿的蹭进了里屋。 “叮当——” “噼里啪啦——” 林石头把李珍安顿好，怒气冲冲的出了屋，来到了杨鲜花的面前！ “杨鲜花，让你的人住手！马上住手！” 太欺负人了！革wei会的怎么了？革wei会干事也是人！他们难道就不过日子了？怎么一点儿人性都没有了呢？ 杨鲜花站在台阶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石头，语气讽刺的说：“我劝林支书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陈锋家里的情况你看不到吗？自称是贫农，你看他们吃的用的，哪一样是贫农买的起的！” 杨鲜花抬手指了指陈书宁的房间，冷笑着说：“西配房里那个搪瓷盆你看到了吗？还有衣柜里布料，桌子上的书，那都要钱！ 贫农可买不起那些东西！你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还老英雄呢，还不是占公家的便宜。” “话不能这样说！我们农民就不能用搪瓷盆了？我们农民就不学习了？再说，谁家没有布料？你不做衣服穿吗？” 林石头咬了咬后槽牙，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呼~你听我给你说说陈锋家里的情况！陈锋有三个儿子，老大在咱们镇上邮局上班，老二是空军，老三在武警部队！ 陈锋的大孙子在县里食品厂工作，大儿媳妇在县里供销社！他们家不需要占公家的便宜，靠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杨鲜花诧异的说：“哎呦！他一个农民还能进食品厂工作？食品厂的职工名额，说也得有五六百块！ 哪儿来的钱啊？我看他们陈家有大问题，陈锋就是潜伏在人民群众中的害虫！” 李春杏翻完了东西配房，又带着人冲进了正房，很快就响起一阵摔摔打打的响声。 李珍看着这些像土匪一样的人，焦急的喊着：“别翻了！我们就是普通的农民！” “噼里啪啦——” 李珍挣扎着坐起来，但是头太晕了，又倒了下去：“别~别砸了~不，不是……” 李春杏根本就不管李珍在说什么，打开柜子，弯着腰翻了起来。 季雪昨天拿回来的烧鸡，还剩下一只，就放在柜橱了。李春杏弯下腰就看到了。 她激动的端起放着烧鸡的盘子，一股浓郁的肉香钻进了她的鼻子。 她吞了吞口水，艰难的把烧鸡放到桌子上，两只眼睛却舍不得从烧鸡上移开！ “杨主任，您进来看看吧！人家都吃上烧鸡了，这不就是地主吗？也不对，地主也吃不了这么好的东西吧！” 杨鲜花瞪了林石头一眼，志得意满的说：“林支书，我就说，这家人就是混在人民群众里的蛀虫！我没有说错吧！” 李珍趴在炕上，捂着胸口辩解道：“烧鸡是我孙媳妇拿回来的…… 我们家的东西是怎么来的，我们能说清楚！你们连问都不问，开口就给我们定了罪……” 林石头简直要杨鲜花气疯了！这个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啊？ “杨主任，我劝你还是调查一下情况，再下结论吧！要是真冤枉了陈锋一家，到时候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林石头好意提醒杨鲜花，但是杨鲜花并不领情。 进门先抄家，搜出来东西就开始扣帽子，她用这一招抓了那么多典型，这次也不可能失手！ 每一个典型都是她杨鲜花的功绩！像陈锋这种可以引起轰动的典型，她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陈锋家就这么大，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们翻了个遍，实在没有可翻的了，革wei会的这些人才停手。 林石头气的直捶胸口，他真是被杨鲜花气的胸口疼！ 他知道革wei会的人嚣张，就喜欢给别人扣帽子，但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无法无天，连是非黑白都不分！ 杨鲜花进了屋，坐在椅子上，嚣张的说：“林支书，你去让人把陈锋他们都叫回来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杨鲜花想的很美，农村人嘴巴笨，被她扣上帽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今天这个事儿，她要定死了！一定不能让陈锋翻身！ 李珍有气无力的说：“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哎呦~哎呦~” “老东西，少装蒜！你以为我会害怕吗？打倒你们这些人就是我的使命，我是不会上你当的！” “哎呦~哎呦~我难受！” 知道家里出了事，陈爱国自行车蹬的飞快！ 陈书宁紧张的抓住陈爱国的衣服，心慌不已，手心里全是汗：“爸，再骑快点！” “嗯！闺女抓紧了~” 向来稳重的陈爱国，这次也着了急！革wei会那帮人什么德行，他太清楚了！ 李铁牛骑着自行车在后头猛追，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不好好表现，怎么能把媳妇儿娶回家？ “吱——” 一个急刹车，自行车稳稳的停在门口，陈书宁急匆匆的从后座跳下来，慌慌张张的往院子里跑。 “奶奶~ 妈？你们怎么样了？” 李珍听到孙女回来了，老泪纵横：“书宁啊~奶奶不行了~我难受~” 陈书宁吓的腿都软了，踉踉跄跄的往正屋跑。 杨鲜花抱着胳膊，挡在门口，看到陈书宁过来也寸步不让。 陈书宁心急如焚，还管是谁挡着她？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杨鲜花就往里面冲。 杨鲜花没有想到陈书宁这么刚，没有防备，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小院里顿时乱作一团。 陈书宁扑到李珍面前，焦急的说：“奶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胸闷，头也晕！书宁，我好难受啊……” 陈书宁弯着腰爬到炕柜边上，拉开抽屉慌乱的翻着，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小药瓶，倒了六粒药丸出来，送到李珍嘴边。 “奶奶，您先喝点救心丸，我马上送你去卫生院！给您水！” 李珍就着水把救心丸喝了，无力的躺在炕上。 李春杏就在屋里，听到陈书宁说的话，昂着头大声的说：“不交代你们的问题，谁也别想走！” 陈书宁的理智，随着李春杏这句话，彻底的没了！ 她从里屋冲出来，跑到切菜的案板前抄起菜刀，面目狰狞的直奔李春杏而去：“你不让我奶奶活，我就先让你死！ md！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陈书宁是谁，敢跑到我们家来撒野，舍了这条命，我也得弄死你！” 李春杏见陈书宁来真的，吓的抱头鼠窜！ 杨鲜花摔伤了腰，躺在地上动弹不了，见陈书宁还敢动刀，激动的说：“去，把那个丫头给我捆起来，太嚣张了！” 第84章 杨鲜花挨打落荒而逃 陈爱国抬腿进了院里，看到满院的狼藉，又听到屋里母亲痛苦的喊声，再也无法维持理智了！ 他压着怒火，回身把大门关上。又从墙根里拿出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冲着杨鲜花喊：“妈了个巴子的，你们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这种时候，陈爱国哪里还管对方是男是女啊！家都快被对方弄没了！ “啊——杀人了！” “啊——救命啊~ 疯了~” 陈书宁眼睛猩红，拿着菜刀撵着李春杏满院子跑，好几次都差点砍中她！ 陈爱国认识杨鲜花，知道这里的人都是受她指使，举着棍子就奔她去了！ 杨鲜花艰难的翻了个身，想要躲开陈爱国挥过来的棍子，可惜她的腰受了伤，反应还是慢了一步！ “啊——” 一声闷响，陈爱国一棍子打在杨鲜花的小腿上，杨鲜花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就在此时，革委会另外几个干事也反应了过来，几个人往陈爱国身上扑，想要制住他。 李春杏被地上的石头绊倒，摔在地上，陈书宁已经追了上来。 危急关头，革wei会干事王芬偷偷伸出了腿，陈书宁绊倒在地，离李春杏只有一步之遥。 陈书宁已经气疯了，也不管地上有多脏了，就地打了个滚，菜刀直奔李春杏而去！ 李春杏吓破了胆，慌乱中也往旁边滚，躲开了致命一击。 命是保住了，但是李春杏那两条乌黑的辫子，慌乱中，被陈书宁砍掉了一条！ “啊——我的头发！” “头发？我要你的命！”陈书宁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前冲！ 林石头一直在院子里，他心里对样杨鲜花有怨气，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就看着这群人挨打！ 看陈书宁气出的也差不多了，林石头赶紧过来抢走了陈书宁手里的菜刀。 “书宁，书宁！你冷静冷静~把刀给我！” 陈书宁激动的说：“大伯，你走开！这个混蛋看着我奶奶犯病，还敢拦着不让她去医院，我今天非要弄死她！” 林石头劝道：“你别冲动！她们确实过分，回头我陪着你去镇上告她们！但是你不能杀了她！ 书宁，杀人偿命！你还这么年轻，不要毁了自己的人生。你想想你奶奶，她还在屋里躺着，等着你送她去医院呢！” 陈书宁想到奶奶，手一松，菜刀被林石头夺了过去。 陈爱国那边落了下风，他拿着棍子，那几个干事打不过他，干脆就地取材，也找了家伙什跟他对着打。 陈书宁看着那么多人打陈爱国一个，憋着口气直接扑过去，拽住其中一个女同志的头发就打！ 陈书宁知道，今天这事儿没有办法善了了，不知道这一架打完，她们一家人会沦落到什么境地！ 但是在那之前，她要跟这群人收点利息！所以她下手就越来越狠，专挑对方脆弱的地方打。 杨鲜花扶着墙颤巍巍的站起来，冲着林石头喊：“林支书，你就在一旁看热闹啊？你快管管他们俩个！” 林石头挥了挥手里的菜刀，真诚的说：“我怎么没管啊？要不是我，你们几个早被砍死了！” 这功邀的，杨鲜花一句感谢的话都不想说！ “他们这是反ge命！我告诉你，这件事儿没有完！”杨鲜花咬着牙愤恨的说。 李春杏偷偷摸到了门口，打开了大门，大喊：“快跑！咱们回去搬救兵！” 王芬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陈书宁，跑到杨鲜花身边扶着她往外跑。 李铁牛在门口等着林石头呢，正好把杨鲜花一行人的狼狈模样看了个正着！ 大河镇的人，就没有不恨杨鲜花的，她抓的典型，很多都是被冤枉的。 李铁牛心里暗自高兴：该！你们也有被人追着打的时候，解恨！ 都这么狼狈了，杨鲜花还放狠话呢：“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儿没完！你们给我等着！” 陈书宁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的砸向杨鲜花，大声骂道：“就你长着嘴呢？我告诉你这件事儿没完！ 我要去县里告你！县里不管我就去市里！我就不信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杨鲜花带着人落荒而逃！陈爱国一把扔掉手里的棍子，急匆匆的往屋里冲。 陈书宁站在院子里，大口喘着粗气。 林石头叹了口气说：“书宁，这件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行你们先去县里告她们吧！ 把你家的情况，好好跟上头说清楚，或许，这件事还会有转机！” 林石头不想给村里惹麻烦，尤其是在发生了陈洪录和魏春红的事儿之后！ 但是他更不想陈锋一家被杨鲜花污蔑陷害！ 现在大家伙都穷，陈峰家条件跟他们比是好很多。但那是他们自己挣回来的！ 至于他，如果上头追究他的责任，大不了，他这个支书不当了！ 李铁牛抬腿走进陈爱国家，看到满地狼藉，吃惊的说：“嚯！这是打仗了？” 林石头看着李铁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铁牛啊！今天谢谢你了，这里没事儿了，你也去忙吧！” 李铁牛真诚的说：“大伯，这大冬天的，我能有啥事啊？我不忙，我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林石头知道他的心思，但是他始终觉得这个小伙子，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真要是让他做自己的女婿，他心里不踏实！ 林石头诚恳的说：“谢谢你！不过这里真没事了！你先回吧！” 陈爱国背着李珍从正屋走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哽咽的说：“书宁，你奶奶情况不太好，咱们得送她去医院！” “爸爸，你等我一下，我去拿钱！”说完，陈书宁焦急的跑进屋里。 林石头也急了：“爱国啊，我马上去把拖拉机开过来！你稳住，别慌！” 陈书宁低头收拾东西，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太欺负人了！ 她奶奶那么大岁数了，被她们气的犯了病，她们居然还敢说那种丧良心的话，她一定要告她们！ 很快林石头把拖拉机开过来了，陈书宁把被褥铺好，陈爱国扶着李珍上了拖拉机。 陈书宁给自己留了一块钱，剩下的钱塞进了陈爱国的手里，吸了吸鼻子，哭唧唧的说：“爸爸，你带奶奶去医院，我骑自行车去镇上，我要告她们！” 李珍脸色苍白，说话都没有力气：“书宁，你去吧！奶奶好多了，我能撑住！ 你去告她们，不能让她们给咱们家乱扣帽子！” 她们已经把杨鲜花得罪死了！去上头告杨鲜花，或许他们还有条生路，不告就只能等死了！ 陈爱国一脸担忧的说：“还是爸爸去吧！你自己去太危险！” “爸爸，还是我去吧！我豁的出去，您太要面子了。再说您在邮局上班，闹大了影响不好……” 陈爱国也知道自己太稳重了，少了几分锐气，真要让他去要说法，那效果肯定没有陈书宁去好！ “书宁，对不起！是爸爸窝囊，这种事还让你一个女孩子出头……”陈爱国愧疚极了！ 别人家的女孩子可以躲在父母的怀里躲风避雨，他的女儿却努力的，想为他们遮住风雨！ 陈书宁催促道：“爸爸，您赶紧带奶奶去卫生院吧！别拖了！我去跟书意姐说一声，让她过来帮我看家！” “嗯！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别太着急！要是能等到你哥回来更好！” 林石头发动了拖拉机，一股黑烟升起，拖拉机载着陈爱国和李珍渐渐远去…… 第85章 陈书宁报警反制杨鲜花 陈书宁知道，没有多少时间可以供自己浪费的，杨鲜花不会善罢甘休，很快就会带着人回来。 她骑上自行车飞快的来到陈书意家，推开大门，喊道：“姐！姐你快出来~” 陈书意正在刷碗，听到陈书宁喊她，也顾不得擦手，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书宁，怎么了？哎呀~ 你怎么脏成这样？你跟人打架啦？” 陈书意急匆匆的跑到门口，抬起手轻轻擦去陈书宁脸上的泥点子。 陈书宁看到陈书意，那股委屈的感觉涌上心头，带着哭腔说：“姐，革wei会的跑去我们家，把我们家翻的乱七八糟。 我奶奶让她们气的犯了病，我刚刚跟她们打了一架！我现在要出门，你过去帮我看着家，等我爷爷回来。” “什么？革wei会不是过来说陈洪录跟魏春红的事儿吗？怎么把你们家给翻了！奶奶怎么样了？”陈书意焦急的问道。 陈书宁擦干眼泪，低声说：“我爸爸送我奶奶去医院了！我得马上去镇上，不能让他们给我们家乱扣帽子！” 陈书意语气坚定的说：“那你快去！我马上就去你家，你放心！我一定把家给你看好喽，谁也别想再闯进来。” “那也不用！我巴不得他们闹的再凶一点儿呢！你只要等到我爷爷他们回来就行。 要是他们再来，你躲出去，不要让他们伤害你。”陈书宁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所以才说出这番话。 陈书意点头应道：“行！你先走吧，我马上过去。” 陈书宁蹬上自行车，急匆匆的往大河镇赶去。她不能去革wei会闹，那里是杨鲜花的地盘，她讨不到好处！ 陈书宁骑的飞快，穿过大河镇，来到了派出所门口。 她把自行车靠在派出所大门上，撒开脚丫往里面跑：“不好了！不好了！我们家进贼了！” 陈书宁焦急的喊声，立刻引来了许多人。 韩振国赶紧从办公室走出来，看到陈书宁急的满头大汗，皱着眉询问：“小姑娘怎么回事儿啊？” 陈书宁认识韩振国，见把他惊动了，对接下来她要干的事儿，有了几分把握！ 陈书宁装作很焦急的样子说：“韩所长，我是陈家村的陈书宁。今天革wei会的人去我们家翻东西。 她们走了以后，我发现我家的钱丢了！那可是我两个叔叔，寄给我爷爷奶奶的养老钱啊！这可怎么办呀?” 韩振国急声问道：“丢了多少钱？” 陈书宁心里窃喜，面上却是一副哭相：“呜呜~ 都丢了！我两个叔叔寄回来的钱都不见了……加起来少说也有百十来块！” 百十来块钱在这个年代，可是一笔巨款啊！这么大金额，由不得韩振国不重视！ 韩振国冲隔壁办公室喊道：“老李！老李！赶紧的，带着人去陈家村！小姑娘你叫什么来着？” 陈书宁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韩振国，委屈巴巴的说：“我叫陈书宁！我爷爷叫陈锋，麻烦所长您派人过去吧！ 我奶奶住院了，家里其他人都不在，我得赶紧去医院照顾她！呜呜……” 李文军明显就是刚睡醒，他眼睛通红，推开门说：“陈锋家里啊！我知道，我马上带人去~” 韩振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陈书宁，劝道：“小姑娘，你先去医院照顾你奶奶！我们马上出警！” 陈书宁也很着急，派出所不是她最终的目的地，她得去县里！ “嗯！麻烦您了！我先走了~” 陈书宁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又骑上自行车往卫生院跑。 到了卫生院找到陈爱国，陈书宁把钥匙塞进他的兜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道：“爸爸，我奶奶怎么样？” 陈爱国指了指身后的病房，说：“杨鲜花推了你奶奶一把，你奶奶又生了气，心脏受了刺激，得在这里住几天！” 陈书宁这才想起刘香花，狐疑的问：“我妈呢？我妈不是在家照顾我奶奶吗？” 陈爱国低声解释道：“你奶奶非让你妈去帮着找高秀，你妈跟着林建设找孩子去了！” 陈爱国的语气很平缓，他知道这件事儿不怪刘香花。 实在是凑巧，今天家里就剩李珍一个人，革wei会偏偏今天上家里来闹！但凡家里多一个人，李珍也不会气成这样。 “书宁，你进去看看你奶奶吧！” “爸爸，我先不进去了！我要去县里告杨鲜花！你好好照顾我奶奶，等我爷爷回来，让爷爷去县里找我！” 陈爱国叹了口气说：“哎！怎么就这么倒霉，村里那么多人家，怎么杨鲜花偏偏就盯上咱们家了！” 陈书宁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爸，林支书呢？我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陈爱国拍了拍椅子说：“先坐下吧！你林大伯去厕所了，马上就回来！” 刘香花还不知道家里出了事。她跟着林建设找了一天孩子，到处打听，都没有高秀的消息。 一群人越找越心凉，高秀这个丫头，不会是出事了吧？ 刘香花蹙着眉，担忧的说：“不应该啊！秀儿那么大个孩子，就算是离家出走，也会有人看见吧？” 林建设已经六神无主了，失落的说：“就是说啊！我现在就怕，那孩子遇上人贩子！要是真丢了，我怎么跟我妹妹交代？” 杨凤霞叹了口气，问：“咱们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大家再想想，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地方啊？” 刘香花灵光一闪，问道：“建设，秀她妈的埋在哪儿了？你们去坟头上看了没有？” 林建设嘴巴微张，有些惊诧的问：“嫂子，你怎么想到的？” “嗨！我就是瞎想，我家书宁受了委屈，都是找我说。我就想秀儿受了这么多委屈，是不是也……” 林建设一拍巴掌，高兴的说：“就去我妹妹坟上看看！不管孩子在不在，这事儿我都得跟我妹念叨念叨！” 杨凤霞推了林建设一把，催促道：“赶紧的！别耽误了！” 林建设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振臂一挥：“大家伙都跟着我走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田野，跑上小路，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地方。 林建设看着空荡荡的田野，失落的说：“嫂子，秀儿没在这儿！” 刘香花也很失落，那种燃起希望，希望又破灭的感觉，不好受！ “建设，你跟你妹妹念叨念叨，让她保佑孩子。”杨凤霞小声说完，又补充道：“这里没有外人，不会往外传的！” 现在干什么都有风险，上个坟都会被人扣上搞封建迷信的帽子。 都这个时候了，林建设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蹲在妹妹的坟前，开始念叨：“妹妹，你要在天有灵，就保佑我早点找到……” 刘香花跺了跺脚，拉着杨凤霞说：“弟妹，我过去解个手，憋不住了。” 杨凤霞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垛，说：“大嫂，你去那边！我在这儿替你看着。” 刘香花微微躬着背，一路小跑，跑到了草垛后面。 “哎呦~憋死我了！” 刘香花解完手，提起裤子就往外头走。 “哗啦——” 突然草垛里传来微弱的哗啦声，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旷野里，特别明显！ 刘香花停下了脚步，又折回来走到草垛前面，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这次什么动静都没了！ 刘香花嘟囔道：“哎？怎么没声了？不会是兔子吧！” 刘香花静下心来一琢磨，八成啊！不是兔子就是野鸡！ “哗啦——” 草垛又响了，这次声音就是从刘香花前面传来的，刘香花露出灿烂的笑容，憋着气猛的往草垛里一扑！ “哎呦~我的妈！” 第86章 刘香花找到高秀 刘香花往草垛里一扑，兔子是没有扑到，倒是扑到一个人！ “哎呦~我的妈！谁呀？没事儿干往草垛子里藏什么？” 刘香花从草垛上爬起来，蹲在地上就是一顿扒拉！青天白日的跑草垛子里钻着， 这不是吓人吗？ “我的天呐！秀儿~ 秀儿啊！建设你快来！秀儿在这儿藏着呢！” 这一刻，刘香花的内心被巨大的喜悦填满！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谁能想到，这孩子在这儿藏着呢！ 高秀揉着被刘香花撞疼的肚子，有气无力的喊道：“妗子~” 刘香花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一把搂住高秀，心疼的说：“你这孩子藏在这儿干什么？受了委屈就不知道回陈家村吗？ 有我们给你撑腰，你怕什么？怎么能自己瞎跑呢？你大舅跟你姥姥都快急死了！” 林建设踉踉跄跄的往这边跑，半路还摔了个狗吃屎，但是他毫不在意，爬起来继续跑！ “哪儿呢！秀儿在哪儿呢！” 刘香花把孩子抱起来，高兴的说：“这儿呢！这孩子藏在草垛子里头了！我听见动静，还以为是野兔子呢！ 这一扑，兔子没有扑到，扑出来给孩子！快~ 建设！把孩子带回家去！” 林建设终于跑到了刘香花面前，把孩子抱到自己怀里，痛哭起来：“秀儿啊！你可把我给吓死了！呜呜…… 你挨了欺负怎么不知道去找大舅呢！怎么那么傻呢！呜呜……可吓死我了……” 高秀一双丹凤眼，哭的通红，哽咽的说：“我是个拖油瓶……我回去也是拖累你们……” “哪个王八蛋说的？我们秀儿才不是拖油瓶呢！”林建设痛哭流涕，鼻涕拉了三尺长，还不忘反驳高秀。 陈家村的村民都围拢了过来，看到高秀安然无恙，脸上的愁云都散了！ “可算找着了！” “太好了~ 要我说，就是秀她妈保佑着孩子呢！不然能这么巧？” “快别说了！小心革委会抓你个典型！” “……” 刘香花接下围脖，抬手给高秀围上了，又摸了摸她的衣服，皱着眉说：“怎么穿的这么薄啊？别给孩子冻坏了！” 高秀腼腆的笑着说：“妗子，我没事儿！我早上刚跑过来的。” 林建设抬起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脸，听到高秀这样说，担心的问：“那你之前去哪儿了？你都丢了两天了！” 高秀喃喃的说：“我没丢……我后妈给我关地窖里了，她不让我出来……” “什么？这个恶毒的女人，我tm活劈了她！”林建设情绪很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找把刀弄死那个女人！ 赵凤萍抬头追问：“秀儿，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后妈把你关地窖里了？” 高秀低头看着赵凤萍，肯定的说：“是！她把我绑上了，还堵上我嘴巴。大舅舅去我家的时候，我听见了……” 林建设把孩子交给刘香花，抬脚就往村子里走：“天杀的！高二强就让那个恶婆娘这么虐待秀儿，我弄死他！” 赵凤萍和杨凤霞赶紧跑过去，拦住了他！ “建设，你冷静点儿！现在孩子要紧，咱们先把孩子带家里去！” “是啊~ 你过去也解决不了问题！秀儿的事儿，咱们得听书宁的，去找妇联！” “对！去妇联找领导！去派出所找领导，我就不信没人管了！” 高秀挣扎着从刘香花的怀里下来，光着脚丫跑到林建设身边，搂住他的大腿，哭着说：“舅舅你别过去！ 我不想你因为我惹事儿！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了……呜呜……” 刘香花追了过来，又抱起高秀：“秀儿，你连鞋都没穿，快起来~” 赵凤萍瞅准机会，赶紧劝说林建设：“建设，听我们一句劝，先把秀带回去，这孩子穿的太单薄了！鞋都没有！ 再这么折腾下去，孩子会生病的！把孩子带回去，然后咱们再去找妇联！” 林建设擦了擦眼泪，又把高秀抱了过来，解开棉袄的扣子，把高秀的双脚裹了进去，心疼的看着高秀。 “秀儿，大舅舅带你回家！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把你交给你爸爸了！” 林建设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让高二强把孩子接走！孩子要是不跟着他走，也受不了这么多委屈。 “走！咱们回家！” 林建设一句咱们回家，惹的高秀眼泪都掉下来了！小小的她心里清楚，只有陈家村，才是她唯一的家！ 至于高二强那边，他有了新的孩子，他不是高秀一个人的爸爸，他不会站出来保护她！ 折腾了大半天，林建设他们都累的。 但是，身体是疲惫的，他们的心却是滚烫的！是满足的！孩子失而复得，付出再多也值得！ 太阳偏西，刘香花揣着喜悦的心情回了家。 而陈书宁纤瘦的身影出现在安定县革委会的大门口。 革委会的办公点就在安定县的中心，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人。 陈书宁不怎么到县城里来，找到这里可费了不少功夫！ 她没有进革委会的大院，而是攀着大院门口的石狮子，爬了上去！ “各位同志！耽误大家点儿时间，听我说几句话！” “我叫陈书宁，来自大河镇陈家村！我爷爷是咱们县里的革命老英雄——陈锋！” “就在今天中午，大河镇革委会主任杨鲜花，带人闯进我家，打砸东西就算了，还伤了我奶奶！” 本来大家都赶着回家，只有几个人停下来，听陈书宁说话。 后来一听，是革委会的事儿，还打伤了人，立刻就围过来许多人！ “哎呦~ 这也太嚣张了！” “我看不一定，肯定是他们家犯了错，不然为什么革委会的人不去别人家！” “听会儿~听会儿~回家着什么急！” 陈书宁深情哀伤，故意挤出几滴眼泪接着说：“我知道大家肯定会说，一定是我们家犯了错！其实我来这里就是伸冤的！ 杨鲜花仗着自己是干部，随便给我们家扣帽子，泼脏水！她在大河镇只手遮天，弄了很多冤假错案！ 我们被冤枉了，没有地方可以伸冤！我走投无路，只能跑到县里来了！” 眼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革委会大院的保安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从院里冲出来，看到站在石狮子上的陈书宁，呵斥道： “嘿！你是干啥的？下来！下来！” 陈书宁死死的抱住石狮子，大声喊：“我不下去！你们革委会逼迫陷害老百姓，不给我们一家人活路！ 纵容干部偷钱伤人！我死在这上头都不会下去……” 保安也听出来了，这位就是来闹事的，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小同志，你先下来！有事儿我们去里面说！” 陈书宁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颤抖着说：“我不下去！你们革委会的人都是一丘之貉，我要跟你进去，回头你们就得弄死我！” 保安知道自己碰到刺头了，咬了咬后槽牙，装腔作势的说：“要解决问题，你得听我们的~ 有什么事儿你到里头去，找领导说！你在这里闹是没有用的！” “我们一家人都快让你们逼死了，我能不闹吗？今天就让同志们给我评评理！看看到底是我不对，还是革委会仗势欺人！” 陈书宁的声音又洪亮又清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的传到了大家伙的耳朵里。 “小同志，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说吧！我们给你评理！要真是被冤枉的，我们跟你一起闹！” 保安急眼了，上手就拽陈书宁，今天要是真让她闹起来，自己的工作也就保不住了！ “耍流氓啦~大家快来看！革委会的人耍流氓了！” 第87章 陈书宁进城讨公道 保安被陈书宁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解释：“你，你，你别胡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可没有耍流氓！” 陈书宁扭过头去，严厉的斥责道：“你个大老爷们儿拉我衣服，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人群里立刻有人出声附和： “对呀！你跟女同志拉拉扯扯的，就是耍流氓！” “你们要没有冤枉人家，为什么这么害怕啊？让你们领导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心里没鬼就让这位女同志把话说完！” “就是~ 小同志，你接着说！这么多人呢，他不敢把你怎么样喽~” 这世上从来不缺爱凑热闹的人，陈书宁这边一闹，后面又围过来许多群众，把革wei会门口这条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书宁看到下面站了这么多人，知道这件事儿闹大了！ 她闹着一出，就是为了扩大这件事的影响，这样革wei会的人处理他们家时，就要掂量掂量了！ “谢谢同志们！” 陈书宁先对众人道了谢，这才把始末说了出来：“我们村子里有两个坏分子，打进了冬天一直闲着没有干活。 我爷爷一看这不行啊！不参加劳动，怎么改正他们的问题呢？所以我爷爷今天带着村里人进山，就把那两个坏分子叫上了。 为的就是让他们通过体力劳动，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改正错误。” 群众越聚越多，大家都盯着陈书宁，认真的听她讲话！ 保安一看，这也不行啊！赶紧往大院里跑，这事儿他解决不了，得让领导出面！ 陈书宁看火候差不多了，抛出自己的问题：“大家说，我爷爷做错了吗？村民一起劳动，让两个坏分子在村里歇着，像话吗？” 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 “当然不像话，就应该让坏分子干活！凭什么他们闲着？” “老同志做的对！思想觉悟高！” “小同志，那怎么革wei会把你家给砸了？” 陈书宁可怜巴巴的说：“革wei会的杨鲜花，说我爷爷这是包庇坏分子，说我们家是潜藏在人民群众里的蛀虫！” 有人回应道：“那不是瞎扯吗？这是乱扣帽子！” 陈书宁立刻添油加醋的，把杨鲜花干的事儿说了出来：“这还不算完！她们闯进我家乱翻，把我的东西都砸了！ 我想问问大家，你们家里有没有布料？家里孩子上过学的，家里有没有几本书？”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说：“有啊！谁家没有点儿布料，没有几本书啊！” 陈书宁立刻接过话头：“这位同志，革wei会的人说我们家的布料和书，都是占公家便宜得来的！你说她说的是人话吗？ 我跟我二哥都是高中毕业，平时就喜欢看书！书都是掏钱从学校买的！布料是从我们镇上供销社买的！” 陈书宁又挤出几滴眼泪，哽咽的说：“到了她们嘴里就是偷国家的！呜呜……我们全家人从年头干到年尾…… 几块布料的钱还是挣的出来的，怎么就是偷公家的了！太欺负人了！呜呜……” 一个年轻的男同志安慰道：“小同志，你别哭！这里有这么多人呢，没人给你做主，我们给你做！” 陈书宁没有搭话，而是继续说：“可怜我爷爷出生入死，老了老了，还要被人这么污蔑！ 我两个叔叔都在部队，为了保家卫国，好几年才能回一次家！要是知道他们的父母被这样对待……呜呜……” 从革wei会的大院里走出两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陈书宁用余光瞥了他们一眼，哭的更大声了！ “我奶奶那么大岁数了，革wei会的人对她又打又骂！气的她犯了病，我要送她去医院，革wei会的人说她是装的！ 死活拦着我们不让去！我奶奶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不知道生死呢~同志们说说，有这么执法的吗？” 别的事儿，群众都可以当个笑话，哈哈一笑就过去了！唯独这件事儿不行！ 谁家没有老人啊？谁没有老的那一天？ 先不提谁对谁错，革wei会的把人气出病来，还拦着不让去医院，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呸~ 不干人事儿啊！这是~” “谁干的？让她滚出来给我们个交代！” “出来！出来！” 从革wei会大院里走出来的领导，拨开了人群，挤到石狮子下面，抬头问道：“同志，我是革wei会的领导冯涛。 我问一下，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陈书宁死死的搂着石狮子，大声的说：“大河镇革wei会的主任！杨鲜花！” “这样，你先下来，跟我去办公室等着，我打电话把她叫过来，咱们当面对质！要是她真冤枉你们了，我们绝不姑息！” 陈书宁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冯涛，她不相信冯涛！说的更明白一点儿，陈书宁不敢相信革委会任何一个人！ 冯涛看出陈书宁的顾虑，朗声说：“你要不放心，怕我们害你，咱们可以找个你信任的人，做个见证！” 陈书宁思索了片刻，平静的说：“可以！你把武装部的领导找过来！我只信武装部的人！” 陈书宁不认识武装部的人，但是她爷爷是军人，两个叔叔也参了军，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武装部的人都会公平公正的处理这件事！ 最重要的是，武装部可不怕革wei会的人！ 冯涛没有拒绝，痛快的答应了：“行！我这就给武装部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 “你去打电话吧！见到人我才会下来！” 陈书宁把不信任三个字写在脸上，冯涛也没有办法！ “老杜，你去打电话吧！把情况说清楚，务必让他们派人过来！” 刚刚他来的路上，保安已经告诉他了，这个女同志是个棘手的人物！她豁得出去，嘴皮子也好使，脑子反应也快。 冯涛清了清嗓子，对围观的群众说：“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这边没事儿了，我会秉公办理的！” 见没有热闹可看，人群渐渐散去。但是还有那么十几个人，死活都不肯走。 冯涛耐心的劝说着：“同志赶紧回家吧！你们回去晚了，家里人肯定着急！” 刚刚那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说道：“我们在这儿又不妨碍你们工作，你忙你的就行！” 冯涛无奈，背着手在大院门口来回踱步。 陈书宁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她这一闹，明天这件事就会传遍安定县的大街小巷。冯涛如果不彻查，民怨难平！ 如果一查到底，杨鲜花那边恐怕…… 冯涛叹了口气，心里堵得慌：这个杨鲜花，我一直提醒她，一定要掌握好尺度！一定要掌握好尺度！ 看看她办的这破事儿！她是专挑硬骨头啃，也不看看自己牙口怎么样！这回好了，惹了个比她还难缠的女同志回来…… 陈书宁看着依旧守在革委会门口的这十几个人，感激的说：“谢谢你们！太感谢你们了~” 陈书宁看的出来，他们不是单纯的看热闹，是担心她的安危！革wei会的德行大家伙都知道，就怕周围没人，他们对陈书宁下手。 中年妇女抬起头，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陈书宁，笑着说：“小同志，不必道谢！邪不胜正，乌云压不住青天。我很敬佩你的勇气！” 陈书宁谦虚的说：“大娘，我不是有勇气，我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只能这样干！我只求一个公道！” 当黑暗被摆到桌面上时，哪怕是革wei会的人，都只能捏着鼻子给她一个公道！不然没有办法跟群众交代。 一辆吉普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五十出头的矮胖男子从车上跳下来，看到抱着石狮子不撒手的陈书宁，问道： “同志，是你要求我们武装部过来吗？” 第88章 陈锋大闹革wei会 冯涛看清楚来人，赶紧走过来，握住了这个人的手，热情的说：“孙政委！怎么把您给惊动了？” 孙政委面带微笑，平静的说：“冯主任的用词不够恰当！为人民群众做事，怎么能用惊动这个词呢！” 冯涛知道，这是孙政委给他的下马威，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是！您说的对，是我用词不当！我道歉~” 孙政委没有接话，而是从怀里掏出证件，递到了陈书宁的面前，柔声说：“小姑娘，我是武装部的孙政委，你可以下来了。” 陈书宁心中大定，慢慢从石狮子上爬下来，开口说：“抱歉！打扰你们了，我不是要找麻烦，而是有冤无处伸……” 孙政委笑着说：“现在你可以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还有退伍老兵的事儿？” 陈书宁就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当然丢钱的事儿，她没有讲，因为那本来就是她杜撰的，是她为了牵制杨鲜花留的后手。 等陈书宁讲完，孙政委笑眯眯的看着冯涛，说：“冯主任，看来我们得去一趟大河镇啊！你也听到了，这个杨鲜花，问题不小啊！” 冯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着头说：“是！要是杨鲜花真干出这种事儿，我们肯定会追究她的责任。” “上车吧！咱们这就去！”孙政委打开车门，对陈书宁说：“小姑娘，上车吧！” 陈书宁感激的说：“谢谢您！孙政委……” 陈书宁没有那么自信，认为有孙政委出面，这件事儿就万无一失了。这一路上她不停的想着，可能出现的情况，她又该怎么应对…… 孙政委看她半天都没有开口说话，主动问道：“你家的事，告诉你叔叔了吗？” 陈书宁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们是冤枉的，我相信安定县的领导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没有惊动我叔叔……” 孙政委夸赞道：“不错！你做的很对！” 太阳落了山，月亮又挂到了天上。 即便已经到了晚上，大河镇的革wei会的门口，依旧很热闹！ 一只沾满泥土的烧鸡，被狠狠的摔在革委会的大门上，陈锋像一头愤怒的老虎，发出了怒吼： “杨鲜花，你有胆子就给我滚出来！敢做不敢认是吧？敢冤枉你老子是坏分子，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坏分子！” 林建设、陈爱国、陈爱军、陈万全……陈家村的老少爷们都来了，就连林石头也藏在人群中！ “出来！出来！” “今天不给我们个交代，我们就砸了你这革wei会！” “你们的权利，是人民群众给的，是让你们用来保护人民群众的！不是让你迫害群众的~” “滚出来！” “出来！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 陈锋拿着一把砍刀，指着革委会的大门，怒骂：“老子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你tm还吃奶呢！ 泼脏水泼的老子头上来了，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革ming能闹一次，就能闹第二次！真当我们人民群众好欺负啊？” 藏在门后的李春杏，哭着问杨鲜花：“主任，这可怎么办啊？会不会闹出人命啊！” 杨鲜花恨铁不成钢的说：“怕什么？人命怎么了，为了建设新中国，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杨鲜花心里也慌，可是这种时候她要表现出来，军心就散了！ “春杏，你去给派出所打个电话，就说有人在咱们门口闹事！” 李春杏踟蹰着，过了片刻才说：“要不别打了吧！派出所的同志刚走……也……也太丢人了！” 陈书宁跑到派出所报案，说革wei会的人偷了他们家的钱，有百十来块呢！ 韩振国特别重视这件事，派了副所长李文军亲自带队，过来调查这件事儿。把杨鲜花他们堵在办公室盘问了好半天。 李文军刚离开，陈锋就带着陈家村的人，气势汹汹的杀过来了！ 杨鲜花一脸怒色：“让你去，你就去！你还真想死这群反dong派手里啊？快去~” 李春杏这才反应过来，激动的说：“好好！我这就去。” 杨鲜花低声骂道：“废物，什么都干不好~” 她躲在门后，透过玻璃注视着外面愤怒的人群，心里想着：再让你们嚣张一会儿，等下派出所的人来了，有你们好看的！ 敢欺负到我杨鲜花头上来，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一顶反对派的帽子压过去，不死也得让你们脱层皮！ 派出所接到报案也很震惊！围住革wei会的大门，这得胆子多大，才能干得出来啊？ 韩振国亲自带队赶了过来，看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革wei会，再看到领头的人是谁，头都大了！ 韩振国心道：我说谁胆子这么大呢！就陈锋那暴脾气，干出这种事儿来也不新鲜。杨鲜花就是自找麻烦~ 陈锋捡起一块石头，朝着玻璃窗就扔过去了！ “啪——” 玻璃窗应声而碎。 “杨鲜花，别以为你躲在里头不出来，我就拿你没办法！老子上过战场，杀过人，弄死你就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杨鲜花躲避不及，碎裂的玻璃渣，弄了她一身。没了玻璃遮挡，她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她看着陈锋那充满恨意的目光，压下心里的恐惧，壮着胆子说：“少吓唬我！你上过战场又怎么样？ 你包庇坏分子，就是和党中央作对！和人民群众作对！你得问题还没有交代清楚，就敢带着人包围革wei会！ 你这是造反！是破坏革ming果实……” “放你娘的屁！你少给我扣帽子，惹急了我，老子拉着你全家下地狱~ 妈了个巴子~” 陈锋骂的很脏！不时地，还用砍刀对着杨鲜花比比划划，吓的杨鲜花直缩脖子！ 韩振国见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陈家村的人也怒气也越来越大，赶紧带着人冲了进去。 “让让！让一下~我们是派出所的！让让~” 郭君山穿过人群，来到了陈锋身旁，低声劝着：“老同志，你先冷静冷静！有什么事儿，跟我们说……” “我冷静个屁！她们把我家都砸了，我老伴儿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让我冷静？你给我把她弄死，我马上就能冷静！” 郭君山看着这个发飙的老头，立刻想起了王思民：这脾气跟我爷爷没下放之前一模一样，怪不得你们俩好呢…… 但是，也得劝啊！他干的是这个工作，就要对起身上这身衣服！ “老同志，现在是新社会了，杀人解决不了问题，您相信我，我们派出所肯定能处理好！” “你滚……”陈锋愤怒的抬起头，这才发现来的是郭君山，有些尴尬的说：“啊……小郭啊……” 韩振国好不容易挤到陈锋面前，见郭君山已经稳住他了，偷偷松了口气！ 只要稳住陈锋，这件事就解决了一半！这个倔老头，脾气上来了不好对付着呢！他真敢砍你，但是你不能砍他啊！ 杨鲜花看到韩振国，瞬间就有了勇气，她就不信，有派出所的民警在，陈锋这个老东西，还敢这么嚣张！ “韩所长，你终于来了！就是他们，这些反dong派冲进了革wei会，把我们给包围了！你赶紧把他们都抓起来！” 杨鲜花打开门，神色得意，快步走到了韩振国的面前。还用挑衅的眼神，轻蔑的看着陈锋！ 陈锋看到郭君山，心里的气刚刚下去了一点儿，看到杨鲜花那副德行，气的火冒三丈！ 举着刀就奔她去了，嘴里骂着：“你说我们是反dong派，我看你才是潜伏在群众里的，最大的反dong派！你有种别跑！” “救命啊！杀人啦！” 第89章 杨鲜花被逼上房 郭君山当机立断，死死的搂住陈锋的腰，拼命的喊着：“您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陈爱国一看杨鲜花还这么嚣张，说什么也不干了！振臂一挥，大喊：“跟他们拼了！” 陈家村的老少爷们第一次这么团结，大家嘴里喊着：“拼了！拼了！” 就往革wei会的办公室里冲！ 韩振国恨不得一拳头捶死杨鲜花，就没有见过这么没有眼力见的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激怒这些人！ “快！老李，老张，赶紧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冲进去！” 民警迅速往前方靠拢，一路还要安抚群众：“放下家伙什儿~ 别激动！有我们警察在，会给大家一个公道的！” 杨鲜花被这群人追的抱头鼠窜，偏偏她腰摔伤了，根本跑不起来！情急之下，蹬着梯子爬上了屋顶。 陈爱军跑的快，见杨鲜花到到屋顶上去了，也爬上了梯子。杨鲜花受了惊吓慌张的推倒了梯子！梯子颤巍巍的往院子里倒去。 陈爱国吓的亡魂大冒：“爱军，赶紧跳！跳啊~” 陈爱军迅速的往雪堆里扑去，平安落地！ 他是躲开了，下面的人可没有躲开！这乱糟糟的，谁会注意头顶上？ 危急时刻，韩振国站了出来，推开了还在愤怒中的陈锋，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哎呦~” “哎呦~” 哀嚎声不断响起，好几个人都被梯子砸到了！幸好这是木头梯子，年头有些长了，没有什么分量！ 韩振国挨了一下，趴倒在地上，陈锋和郭君山，赶紧把梯子抬到一边儿。 “哎呀！韩所长你没事儿吧？都怪我……我要是不折腾，你也不会……”陈锋心里很愧疚！他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儿！ 韩振国疼的龇牙咧嘴的，缓了好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来。 他对着陈锋摆了摆手，故作轻松的说：“小伤！小伤~ 老英雄，您可别闹了！有事儿咱们坐下来说！” 陈锋愧疚的说：“哎！不闹了，不闹了~ 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郭君山气愤的看着屋顶上的杨鲜花，怒斥：“杨鲜花，你是不是疯了？底下这么多人，你也敢推倒梯子，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杨鲜花也吓坏了！她只是不想被陈家村的人抓住，推倒梯子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 直到韩振国被压在梯子底下，她才清醒过来！ 杨鲜花赶紧解释：“对，对不起！我是无心的……我没想砸到人……” 陈爱军从雪堆里爬出来，抹了把脸，指着杨鲜花气愤的说：“你放屁！你就是故意的，我亲眼看见你推倒梯子的！” 韩振国看了看其他几个人，关切的问：“大家伙没事儿吧？要是哪儿不舒服，赶紧去卫生院！” 陈万全还躺在地上呢！听到韩振国问，结结巴巴的说：“不，不行！把我砸坏了，让杨鲜花给我出药费！” 其他人本来想说没事儿的，一看陈万全这么玩儿，有样学样，也躺到了地上！ “哎呦~疼死我了！我得上卫生院……” “哎呀，肋骨断了……” 哀嚎声此起彼伏，韩振国本来是好意，这一闹，头更大了！ 郭君山轻轻踢了踢陈万全，平静的提醒他：“得了，装的太过了~ 没事儿就赶紧起来吧，别添乱了！” 陈万全怕郭君山，麻利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讨好的说：“嘿嘿……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大家伙要是没事儿，也都起来吧！咱们给郭警官个面子！” 其他人本来也没有大事儿，就是受了点皮肉伤，回去养养就行了。陈万全开口了，他们也就站起来了。 韩振国抬头看着房顶上的杨鲜花，开口说：“你先下来！我给你们调解调解这事儿~” 杨鲜花哪儿敢下去？刚刚要不是郭君山抱住了陈锋，她哪里还有命啊！ 杨鲜花心里后怕，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我不下去！除非你把这些过来闹事的人，都抓起来！否则免谈！” 陈爱国抬着头，气愤的说：“谁是闹事儿的？你要不去我们家闹事，把我妈气进医院，我们能过来堵你？ 你在我们家怎么说的？你说我们包庇坏分子，说我们占公家便宜，你不满嘴喷粪能弄成现在这种局面？” 杨鲜花不服气，顶了回去：“我说错了吗？陈锋早不进山晚不进山，听说我要去陈家村立马带着那两个坏分子进山了！ 什么意思？不就是包庇他们吗？你们要是不占公家的便宜，烧鸡哪儿来的？那一大包袱布料哪儿来的？ 还有那些书，那个搪瓷盆子，都是怎么来的？你们一家就是社会的蛀虫，我把你们揪出来是在纠正错误……我……” 陈爱国反驳道：“烧鸡是我儿媳妇从县城带回来的，拿回来孝敬老人的，不行吗？哪条法律说了，不允许孩子孝敬长辈？ 布料怎么了？我闺女从供销社买的，布票，钱，我们一分不差都给了！你不信你问供销社去~ 还有搪瓷盆子，我儿媳妇特意给我闺女买的，刚买了一个月都不到，就让你们摔坏了！这笔账咱们得好好算算！” 杨鲜花被怼的哑口无言，但是还是不死心，狡辩道：“那书呢！李春杏可说了，那些书可不少呢！” 陈书宁拨开人群，大声的回到：“书是从废品站买的，我用来糊墙的，你既然去过我家应该也看到了，我家墙上都让我糊满了！” 陈锋看到陈书宁，十分意外！他知道孙女进了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再去追来不及了。 从知道陈书宁的去向，他就开始担心，怕陈书宁一个人在外头不安全。没想到陈书宁居然回来了！ “书宁，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的？啊？”陈锋焦急的问。 陈书宁拉住陈锋的手，平静的说：“爷爷，我是坐武装部的车回来的。武装部的孙政委，还有县里革委会的冯主任过来了！” 陈书宁说完，又看向屋顶上的杨鲜花，压着怒火，高声斥责：“别说我那些书是糊墙的，就算是我看的，又能怎么样？ 主席说，对于任何年代，我们都要重视理论和知识分子！我高中毕业，勉强也算半个知识分子吧！ 你拿书的事儿，给我戴帽子，就是违背主席他老人家的思想方针，是迫害人民群众！” 要说给人戴帽子，陈书宁不比杨鲜花差！陈书宁唯一的短板，就是没有官职，不过现在这短板没有了！ 革委会冯涛的职务比杨鲜花高，又有孙政委在一旁监督，杨鲜花休想一手遮天！ 陈书宁继续说：“主席还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你没有调查，只凭自己的想象就认定我们家包庇坏分子，打砸我家，气坏了我奶奶，这是什么行为？ 你这是反ge命！是打着革wei会的幌子，干着封建社会官僚压迫百姓的事儿，你的思想有大问题！” 杨鲜花没有任何退路，今天不把陈家按死，死的就是她！ 她高声回应：“你不要给我扣帽子，我对国家，对主席，忠心耿耿！我是严格执行上头的命令，我没有错！ 你跟你爸，追着我们打的事儿，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你爷爷就带人过来闹事，你们不是坏分子，那谁是坏分子？” 回来的路上，陈书宁早就把要说的话，想的差不多了，杨鲜花的话音刚落，她立刻就反驳： “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就反抗！这是主席说的！你敢质疑主席的话，我看你才是坏分子！不对，你是敌特！” 冯涛拨开人群，挤了过来：“杨鲜花，你先下来！有什么事儿，咱们锣对锣鼓对鼓，当面说清楚！” 第90章 杨鲜花引起众怒 冯涛这话，其实是在为杨鲜花撑腰！ 有他在这儿，谁敢动她？只要在陈家这件事儿上，杨鲜花没有做错，哪怕她的行为过激，冯涛都能保下她！ 郭君山和孙援朝把梯子扶起来，靠在屋顶上。 杨鲜花看到冯涛，这才敢下来。 “冯主任，你可来了！你一定要为我做主，为咱们革wei会的干事做主啊！” 冯涛微微颔首，说道：“你把事情说清楚，只要你没错，我肯定咱们革wei会的同志，讨回公道！” 孙政委最后才进来，走到陈锋面前，主动握住他的手，热情的说：“老英雄！我们又见面了！” 陈锋激动的回握住孙政委的手，激动的说：“是孙政委啊！你好！对不起啊，我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您为国家做出了奉献，我们这些后辈怎么能够忘了您呢！”孙政委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冯涛一眼。 冯涛皮笑肉不笑，指了指办公室说：“咱们去办公室里面聊吧！” 陈爱国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陈爱军，小声叮嘱：“爱军，你跟大家伙留在外面！接下来的事儿，就别掺和了！ 要是我栽了，你带着乡亲赶紧回村！不要出头~” 陈爱军担忧的说：“大哥，我们不能扔下你走！我们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你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去找支书，把我的话跟他说一遍，不能因为我们家牵连整个陈家村。” 陈爱国看着孙政委、韩所长都进办公室，也顾不上陈爱军了，抬腿跟了上去。 他刚走了两步，就被林石头扒拉到了一边：“爱国，你让让！我是村支书，我得走在前头。” 陈爱国一把拉住林石头，压低声音问：“支书，你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杨鲜花干的事儿我最清楚，我得进去好好说道说道！”林石头甩开陈爱国的手，追进了屋里！ 林石头是党员，虽然年龄大了，但是心里那团火还没有熄灭！ 陈书宁和郭君山走在最后面，进门的那一刻，郭君山轻声问：“你还好吧？” 陈书宁诧异的看着他，心道：平时看他冷冰冰的，没想到也会关心人啊！真是意外…… “我没事儿！”陈书宁应了一声，急匆匆的往里面走去。 郭君山看着陈书宁的背影，勾起嘴角，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即想到了今天的事儿，郭君山心里对陈家人的感激又重了三分！要不是为了护着爷爷，他们何必这么折腾…… 不过快了！寻找王家后人的事儿，已经有了点儿眉目，进展快的话，再过几个月或许爷爷就能离开这里了。 革wei会的办公室里坐满了人，今天和杨鲜花一起去陈家村的几个人，被围在中间反复盘问。 杨鲜花添油加醋的，把陈锋家里吃烧鸡的事儿说了一遍。 她咬死这一点不松口，把陈锋描述成一个，用革命英雄做幌子，私底下过得比地主还要舒服的人。 “冯主任，我行为过激也是因为气愤！大家都穷的揭不开锅，就他们家吃的那么好，不是偷的公家的，是从哪儿来的？” 陈爱国愤怒的拍着桌子，大声骂：“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兄弟三个都有正式工作，我们的收入都是合法的！ 再说，烧鸡是我儿媳妇带回来孝敬老人的！她跟我儿子也有正式工作，怎么我们吃口烧鸡就是偷国家的了？” 杨鲜花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把柄，得意洋洋的问：“那你说，凭什么你们家里人，都有正式工作？ 尤其是你大儿子，他是农村户口吧？他又没有名额，是怎么进的食品厂？” 陈锋看向孙政委，缓缓的开了口：“先说我儿子工作的事儿，孙政委，我们家老二跟老三，当兵走的时候，是您送的吧？” 孙政委笑着点了点头，答道：“您记性真好！确实是我送上车的！” 孙政委看向冯涛，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冯主任，陈锋同志的二儿子、三儿子，是响应国家号召，积极入伍的！ 在部队待了很多年了，期间有多次立功表现，经常受到部队领导的嘉奖，没少给咱们安定县争光！” 这是警告！警告冯涛适可而止，不要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惊动陈爱华和陈爱党所在的部队。 能在县里当领导的，哪个不是人精啊？ 冯涛立刻扯开了话题：“那您大儿子的情况呢？麻烦您说一说。” 陈爱国主动站出来，直视冯涛的眼睛，自豪的说：“我就在大河镇邮局工作，我是考进去的！这个，你可以去我单位问！” 杨鲜花看自己的话，被对方一点点反驳回来，急的双眼通红，嘶吼道：“那你儿子跟儿媳妇呢？你敢说她们没有走后门？” 食品厂的工作有多抢手，杨鲜花知道！她不信陈爱国的孩子有那么好的运气！ 陈家兴和季雪就在现场，立刻站出来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冯主任，我就是陈家兴，我在食品厂干的是临时工的活。后来我们厂的老职工退休，我就顶了他的职务！我们厂的领导能给我作证。” 反正陈家兴有厂长撑腰，也不怕冯涛去食品厂问。至于这个工作怎么来的，大家伙心里都明白，没有必要说的太详细。 季雪的工作就更好解释了：“我是顶的我姑姑的班，在县城供销社上班。没结婚以前，我就已经参加工作了！” 季雪的工作，跟陈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她是沾的娘家的光。 她娘家姑姑没有孩子，年龄大了就让季雪顶了她的班。当然季雪不想占她姑的便宜，私下里也给了钱。 冯涛能说什么？人家既然敢说这话，就不怕他们查！杨鲜花的话也只是怀疑，根本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 还有烧鸡！确实，现在吃得起烧鸡的人家不多，但是也不是没有啊！县城里的职工家庭，烧鸡还是买的起的。 也不能因为一只烧鸡，就定了陈家的罪吧！ 他敢保证，杨鲜花要是还揪住不放，别人不说，就那个陈书宁，她敢揪着杨鲜花找卖烧鸡的去！ 陈锋死死的盯着冯涛，阴阳怪气的说：“行了吧？我们已经交代清楚了，你们还有问题吗？” 冯涛沉默不语，等着杨鲜花开口。 杨鲜花果然沉不住气：“那也不行！那也证明不了，你没有包庇坏分子。” 林石头早就窝了一肚子火，瞅准机会，对着杨鲜花就是一顿喷：“我能证明，陈锋同志跟陈万全、王思民，没有关系！” 林石头顿了顿，抬手指着门外，沉声说：“我们村老少爷们儿，都在门口呢！你们随便找人问。 谁不知道陈锋一家对黑五类有多痛恨！他们之间的界限一直很清楚，这次带他们两个进山，也是提前就跟我说过的。” 杨鲜花急了，再这样被反驳下去，她就彻底站不住脚了！ 她的声音很尖锐，甚至是歇斯底里：“你胡说！你跟他们也是一伙的……” 林石头突然站起来，严肃的说：“我可以对着红旗发誓，我没有做过违背原则，包庇坏分子的事！” 林石头看向冯涛，一字一句的，把杨鲜花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你们这位杨主任，用嚣张跋扈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就算是以前的地主老财都没有她横！一点儿都没有把群众放在心里！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领导是怎么想的，居然任由她到处撒野，欺压群众，你们的工作也太失职了！” 冯涛瞥了林石头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你是哪位啊？” 林石头从兜里掏出党员证，举到众人面前，高声说：“我叫林石头，是陈家村的书记！我在基层工作了二十年！你有意见？” 第91章 冯涛用杨鲜花平民愤 冯涛一噎，沉默了！ 林石头不肯放过他，继续说道：“我看杨鲜花阳奉阴违，颠倒是非黑白，就是你这个领导纵容的！ 打你进了门就一直包庇她！真当我们看不出来啊？党和国家给了你们权利，是让你们更好的为人民服务，不是让你们用权利欺压人民的！ 你们看到的，被冤枉的只有陈锋一家人！背地里没有看到的呢？被她整治诬陷的人又有多少？” 陈书宁想起自己家一片狼藉的模样，将矛头对准了冯涛：“冯主任，你们革wei会的人，在没有查清楚事实之前，就把我家砸了！ 这个事儿，你们要给我个交代！你们损坏了那么多东西，得赔偿吧？如果不赔，你们跟土匪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陈书宁言辞犀利，动不动就把革wei会说成土，被扣上这顶帽子，别说杨鲜花，冯涛都得倒霉！ 冯涛狠狠的剜了杨鲜花几眼，咬牙切齿的问：“你说！你到底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话？” 杨鲜花脑袋是空的，她哪儿有什么证据啊？她不过是想立个轰动全国的典型，靠这个立功，拿更多的好处罢了！ 再说，以前她也是这么干的啊！也没有人跟陈家一样，追着她要证据啊！ 杨鲜花胆怯的看着冯涛，喃喃的说：“烧鸡、脸盆、布料……不能算证据吗？以前也是……” 冯涛怕她把以前的事儿牵扯出来，用力拍桌子，装作气愤的的样子，质问：“那能算什么证据！你们家没有那些东西吗？ 证据！证据！你得有实质性证据！不然你凭什么说陈锋同志是反dong派，说他包庇坏分子？” 杨鲜花嘴唇哆哆嗦嗦的，好几次嘴巴都张开了，却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李春杏看情形不好，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头发，指着被陈书宁砍掉的发辫说：“那她也不能拿刀砍我吧？我头发都让她砍断了！” 李春杏知道杨鲜花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她可是杨鲜花最忠诚的狗腿子，要是杨鲜花倒台，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她得揪住陈书宁的错处不放，不然她今天不死也得脱层皮！ 陈书宁不怕她，开口反问道：“这位同志，我为什么拿刀追着你跑，你心里没数吗？” 陈书宁看向冯涛，情绪激动的说：“你的人闯进我家，我家就我奶奶一个人在，她们又是打又是骂的，把我奶奶气出毛病了！ 我奶奶胸口疼，她们就站在一边看着她疼，还说她是装的！我回家以后要带我奶奶去医院，您猜她说什么？” 冯涛还用猜？他们革委会是干什么的他心里一清二楚，嘴里不可能有好话！ 冯涛继续沉默，孙政委却很捧场：“陈书宁，你讲讲，这位女同志说什么了？” 陈书宁用手指着李春杏，情绪激动的说：“她说，今天不把问题交代清楚，谁也不许走！ 我问问在座的各位，你们家有没有老人？你们家老人都快病死了，她还拦着不让去医院，你们砍不砍她？” 屋里一静，孙政委、韩振国等人，对李春杏的做法都不赞同！她干的叫人事儿？ 郭君山冷冷的说：“你们这些人，身上一点儿人味儿都没有！就算他们犯了错，你也不能看着老人家犯病不管吧？” “那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以为是装的呢！”这话是杨鲜花说的，语气冷漠，神色漠然。 陈锋突然暴起，拿起椅子就要砸她！ “妈了个巴子！你tm还是个人吗？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我今天替你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 韩振国受了伤，反应慢了一步，还是冯涛和孙政委及时拦住了陈锋。 “别别——” “老同志，消消气！放下，先把椅子放下！” 郭君山和陈书宁他们，连屁股都没有抬一下，根本就没有打算拦！杨鲜花这种人，已经被权利迷昏了头！ 她疯了！她眼里只有抓典型，良心早就泯灭了！ 陈锋手里的椅子被夺走了，嘴却没有停：“新中国，是我们这些人跟着主席打下的！你tm算干嘛的？ 领导让你这种人当官真是瞎了眼！正经事儿一点儿也不干，迫害人的事你是一件也不落！ 你晚上睡觉不害怕吗? 你也不怕有人翻进你们家弄死你……” 陈锋的声音洪亮，骂人的时候还一直往前扑，好像随时都会冲过来，咬断她们的脖子！ 杨鲜花和李春杏紧紧的抱在一起，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冯涛低声下气的说：“您别激动，我知道这件事是杨鲜花不对！我替她向您道歉……” 陈锋并不买账：“替？你是能替她去死，还是能替我老伴儿去死啊？” 冯涛哀求道：“有话好好说，您别这样！我肯定会严查这件事，不会让你们蒙受不白之冤的……” 陈锋讥讽道：“你也知道是不白之冤？早干嘛去了？现在说这些晚了！老子宁可给她偿命，今天也得弄死她~” 冯涛死死的抱住陈锋，好声好气的说：“千万别！千万别！我让她道歉，砸坏的东西照价赔！” 陈锋还不罢休：“这就完了？我老伴儿还在卫生院躺着呢！你们欺负了人，道个歉赔点儿钱就算完了？” 冯涛赶紧解释：“不是！您放心，医药费革委会会承担的，我们绝对不推卸责任！” 冯涛说尽了好话，又承诺一定会严惩杨鲜花等人，陈锋才慢慢平静下来。 等陈锋坐下，冯涛这才把杨鲜花叫起来：“杨鲜花，起来！跟陈锋同志道歉！” 杨鲜花心里头委屈，以前也是这么搞的啊！怎么以前没事儿，还能得到冯涛的夸奖，这次就不行了？ 但是她又不敢继续嘴硬，陈家的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她知道，自己再不服软，别说工作能不能保住，想走出这个大门都难！ 杨鲜花慢慢站起来，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带着哭腔说：“老同志，对，对不起……” 陈锋凶巴巴的说：“声音太小了，我耳朵背，听不清！” 杨鲜花哭的更凶了，抬手抹了抹鼻子，这才再次开口：“老同志，对不起！” 这次杨鲜花的声音大，但是陈锋的表情还是那么严肃，他说：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从来就没有把人伤了，道个歉就把事儿揭过去的道理！” 冯涛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前一花，要不是坐在椅子上，他都恨不得躺地上！ 革wei会办事，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他这个主任什么时候跟人低声下气过？今天，他冯涛的脸算是丢光了！ 冯涛看向杨鲜花的眼神冰冷，里面还充满恨意，杨鲜花吓的一哆嗦。 杨鲜花哀求陈锋：“老同志，我跟您道歉，是我误会了……您原谅我吧，我改！以后我肯定不这样……” 陈锋气定神闲的说：“你改？晚了！冯涛是吧？你说怎么办？这样的人继续坐在革委会主任的位置上，合适吗？” 冯涛早就看出来了，杨鲜花这个人他保不住了！既然保不住了，还是拿出来平民愤比较好！最起码不会牵连到他身上。 “杨鲜花，领导们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到你手里，你就是这么干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杨鲜花急忙摆手，流着泪解释道：“冯主任，您听我解释！就这一次，我这次真是误会了，不是故意的！” 冯涛别有深意的看着杨鲜花，意味深长的说：“因为你一个人的失误，让群众对我们革委会产生这么大的误解，这个责任你得承担！” “冯主任，我也是按上头的指示……” 第92章 杨鲜花迫于形势低头认错 冯涛看杨鲜花敢往他头上扯，慌忙打断了她的话：“什么上头？你不要推卸责任！我们当领导的可没让你这么干！ 平时我就再三强调，工作时一定要把握好分寸，既要揪出潜藏在群众里的坏分子，又不能冤枉了好同志！ 你是怎么干的？谁给你的权利，让你随便扣帽子，到别人家里乱翻乱砸的？” 杨鲜花定定地看着冯涛，冯涛的嘴一张一合，不断的说话。但是杨鲜花耳中的声音却越来越模糊！ 不是这样的！冯涛明明跟她说，只要能揪出坏分子，手段激烈些也没有关系！怎么他现在又改口了…… 陈书宁看着杨鲜花眼中的光芒慢慢黯淡，心里嗤笑：切~ 这就是个大傻子，让冯涛当枪使了还不算，还要推出来背锅！ 平时冯涛没少给杨鲜花灌迷魂药，用立功升职吊着她，让她拼命的干！有了功劳是他冯涛领导的好，闯了祸就让杨鲜花背锅。 杨鲜花的神志慢慢清醒，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我看你这个主任，也别当了！停职反省！再写一份检讨书交上来，一定要深刻反省你的问题！至于砸坏东西……” 冯涛沉默了片刻，最后咬了咬牙，下了决心：“陈锋同志，你们算算砸坏的东西多少钱，还有您老伴儿住院的费用，我们承担！” 冯涛本来想推个干净，让杨鲜花来赔这笔钱。但是又一考量，那么干太绝情了。 不说杨鲜花会不会翻脸，拖他的后腿。真要那么干，其他的同志怎么想他？以后谁还会给他冯涛卖命？ 这个损失还是让革wei会承担比较好，等他回去跟上头的领导汇报一下，态度诚恳一点儿，最多挨顿骂，这件事儿就算过去了。 杨鲜花听到冯涛的话，心里一暖！她还以为冯涛会不管她死活，没想到还给她留了条退路。 真要让她拿钱出来赔偿陈家的损失，她掏不起！不说零零碎碎的东西，就那个老太婆住院的钱，对她来说都是巨款！ 她抬起头，看到冯涛眼神中的安抚，心里更踏实了。 杨鲜花理了理头发，瓮声瓮气的说：“是！我接受组织的安排，一定做出深刻的检讨。” 陈书宁在一旁看着冯涛和杨鲜花眼神的交流，心里吐槽：杨鲜花真是好骗啊！这就又忘了冯涛刚刚怎么对她了？ 韩振国看向陈书宁：“小同志，你报案说革wei会的同志偷了你家钱，这件事儿我们问过了，他们都说没看见，还需要继续调查……” 陈书宁早把这事儿忘了，听见韩振国又提起来，故作镇定的说：“啊？韩所长，我家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兴许是我没有找到。 这样吧！今天回去我再问问我妈放哪儿了……” 郭君山坐在陈书宁后面，听着她的声音有些虚，就知道丢钱这件事儿，八成是陈书宁随口胡诌的！ 她可不是好拿捏的性子！杨鲜花这么欺负她，她不反击是不可能的！ 不过，郭君山现在的心态，和第一次去陈家村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 有原则有底线，懂得变通知道进退，就是他对陈书宁的评价！ 这个刺猬一样的姑娘，只是看着很难缠，实际上她的心特别善良，温暖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不过，她可不是烂好人！不会滥发善心，知道保护自己的利益。 郭君山抬手拉住韩振国的衣袖，低声说：“所长，丢钱的这件事儿，交给我吧！我抽时间去解决。您身上有伤，好好养着吧！” 韩振国对郭君山的态度很满意！ 他刚刚认识郭君山时，这小子还是个大冰块呢！这才到基层多久，他就学会关心人了！不错~不错~ 陈万全蹲在门口，扒着门缝偷偷往里看，看到里面的人都往外走，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冲到门口藏进了人群里。 陈爱军凑在他身边，小声的问：“怎么样啊？” 陈万全嬉皮笑脸的说：“咱大伯宝刀未老，吓的那个杨鲜花都快尿裤子了，嘿嘿……” 陈爱军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那就行~ 那就是没事儿了！嘿嘿……” 陈家村的老少爷们，都为陈锋一家平安无事感到高兴！ 这么多年了，陈锋一家子没少帮着他们。 村里就陈爱国一个人吃商品粮的，每个月都有固定工资。谁家遇到难事，他都想着帮衬一把。 也就是这两年，因为陈书宁读书，陈家兴找工作，陈爱国的日子也不好过，村里人才不怎么去他们家借钱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杨鲜花说的那种人呢？ “哎~出来了！大伯，您没事儿吧？” 陈锋面带笑容，看到陈爱军，脸上的笑意更甚：“没事儿了！咱们革wei会也是有好同志的！我看这位冯主任就不错！” 冯涛就跟在陈锋后头，陈锋这话是故意说给冯涛听的！ 刚刚在里头打了冯涛的脸，在外头就得给他找补回来，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冯涛碍于脸面，也只能把那口气咽下去。 陈书宁明白爷爷的用意，立刻把冯涛是怎么为他们主持公道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咱们冯主任做事很公道，跟杨鲜花那种人简直是两个极端！咱们给冯主任鼓鼓掌！” “啪啪——” “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冯涛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他笑着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陈书宁捂着嘴偷偷笑，就算是冯涛这样的人精，也喜欢听好话！ 陈锋没有忘记孙政委，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感动的说：“孙政委，今天这事儿，真是太感谢你了！” 孙政委虽然没有说什么，更没有表现出偏向他的样子，但是他能坐到这里，已经说明他的态度了。 孙政委笑着说：“跟我客气什么！老同志，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不提您对国家的贡献，就说您两个孩子！ 他们保家卫国，我们有义务在身后保护他们的家人，免去他们的后顾之忧！” 孙政委看向陈书宁，眼神中满是欣赏，他说：“你这孩子不错！有勇有谋~想不想当兵啊？” 陈书宁没有回答，而是把陈家旺拉到了身边，对孙政委介绍道：“孙政委，这是我二哥陈家旺！ 他读过高中，理想就是保家卫国！明年他想参军，您看我二哥能行吗？” 孙政委打量了陈家旺一番，满意的说：“我很看好这位陈家旺同志！部队现在最缺的，就是你这种有文化的战士！ 好好准备，明年春天，我希望能亲自把你送上车！” 陈家旺神色激动，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是！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好好！真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夜色已经很浓了，孙政委和冯涛还要赶回县城，没有停留太久，坐上吉普车离开了大河镇。 陈书宁看着远去的汽车，喃喃自语：“这么大的人情，得想办法还了呀……” “这还不简单！做面锦旗送过去就行了！”郭君山突然出现在陈书宁的身边，幽幽的说。 “哎呀~ 吓死我了！你这个人怎么总是突然出声啊？”陈书宁又吓了一跳！ 郭君山看吓到她了，心虚的说：“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陈书宁无奈的说：“算了~算了~ 你刚刚说什么？” 郭君山摸了摸鼻子：“嗯，我说可以给孙政委做面锦旗，好好感谢一下他！” “对呀~郭警官还是你脑子转得快！真不愧是从大城市来的人！谢谢你啦~” 第93章 陈书宁季雪收拾卫生 郭君山的提议确实不错，陈书宁真听到心里去了。可是今天太晚了，陈书宁只能再找机会了。 没有想到郭君山说：“你若是没有时间，我可以抽空找人帮你做。” 有人上赶着要帮忙，陈书宁还能拒绝？ “嗯~ 那就拜托你帮我做一面锦旗吧！就写：忠于职守，为民服务！郭警官你觉得怎么样？” 郭君山点了点头，附和道：“不错！那就这样写吧！” 陈书宁笑着说：“我身上带的钱不多了，明天我把钱给你拿过来。” 郭君山知道陈书宁家里被砸了，奶奶又住院，需要花钱的地方多。赶紧说道：“不急~ 等做好了，你再给我钱，一样的。” “郭警官，那可不行！你已经帮了我不少忙了，怎么能让你给我垫钱呢！” “我——” 陈锋那边已经完事儿了，看到陈书宁还在后面磨蹭，喊道：“书宁~ 走啦！回家了！” 他这一喊，刚好打断了郭君山的话。 陈书宁不等郭君山说完，焦急的说：“郭警官，我先走了哈~ 明天见~” 郭君山只能和她说再见，目送她离开。 陈家村的男人基本上都过来了，这么多人走夜路回去，也不害怕。就是没有手电筒，只能借着月光赶路，这一路上大家伙摔倒了好几次。 陈锋看着这些人，心里感慨万千，主动说：“大家伙要是不嫌弃我，过两天都跟着我进山吧！ 我这次过去，挖了几个陷阱，说不定能困住野猪呢！到时候，咱们一起分分。快过年了，也让大家吃上点儿好的！” “那敢情好，大伯我们早就想跟着你进山打猎了，这都盼了好几年了！” “哈哈哈~ 是啊！这次我们还得谢谢杨鲜花，要不是是她瞎折腾，我们还没有机会呢~” “嘿嘿~你这话要让杨鲜花听见，鼻子都得气歪了！” “你们说，这次她得背个什么处分？” “那不好说，不过这次事儿闹的不小，头咱们来之前，就有不少外村的跑过来打听信儿呢~” “他们瞎打听什么？凑热闹也不至于这么积极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杨鲜花这几年没少霍霍人！咱们这次让她低了头，不就开了先河了吗？你看吧，且有的闹呢！” “你要这么说，那我明天可就过来看热闹了！” “……” 大河镇离陈家村并不远，大家伙有说有笑的进了村。 等到了家，陈书宁才发现季雪还在收拾东西，屋里屋外虽然还是很乱，但是大体都归置好了。 陈书宁赶紧过去跟着收拾：“大嫂，你歇会儿！剩下的让我来吧！” 季雪擦了擦额头的汗，将手里的笤帚递给了陈书宁，有气无力的说：“累死我了~书宁啊，革委会的人也太过分了！ 把咱们家的东西翻了个乱七八糟不说，还砸坏了不少家具。你看我给你买的那个搪瓷的洗脸盆，都摔变形了。” 陈书宁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搪瓷盆，心里一抽一抽的，那可是新买的，根本就没用多长时间。 “大嫂，你别生气，我们今天跑过去闹，革委会那边已经承认错了，咱们家的损失能追回来。 明天我就带着东西，去找她们要钱！到时候再买两个搪瓷盆子，咱们俩一人一个！” 季雪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以她过往的经验看，撞到革委会手里，就没有人能全须全尾的脱身的。 “书宁，你说真的啊？那个杨什么……她真的低头了？” 陈书宁笑着回道：“杨鲜花！她名字取的好，全大河镇最‘鲜花儿’的人就是她。” 季雪一脸崇拜的说：“哎呦喂~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把革委会的人给整治了。快~ 快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陈书宁抬手将院子里的垃圾扫进了簸箕里，蹲在地上，平静的说：“嗯~ 反正就是闹呗！我下午去了趟县城。 我把县里革委会的冯主任给领回来了，我不信他，就让他们打电话给武装部，咱们家是军属，有困难是可以找武装部的。 没有想到武装部那边来的是孙政委，有他镇着，革委会那边的人没有敢颠倒黑白。” 季雪听的意犹未尽，追问：“那后来呢！就革委会那帮人，看到领导就怂了？” 陈书宁摇了摇头说：“她们倒是没有怂，后来坐下来谈的时候，还不承认自己做错了呢！ 不过杨鲜花她们吓的不轻！我跟着孙政委、冯主任到了镇上，爷爷带着人把革委会给围起来了。 嫂子你是没有看到那个场面，杨鲜花都让爷爷他们追到房顶上去了，根本不敢下来！” 季雪听到杨鲜花吓得爬到房顶上，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哈——她在咱们家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 我听书意还有那个杨大娘说，杨鲜花那个人可凶了。来咱们家之前，还去杨大娘她们家翻箱倒柜的！” 陈书宁嘴上说着话，手底下也没有停。从锅里盛出来一盆热水，把抹布洗干净，开始擦桌子。 “她再凶也得说理吧！明明就是她为了抓典型，诬赖咱们家。就算她在大河镇能只手遮天，但大河镇就是个小镇。 上面还有县城管着呢！我之所以往县城跑，就是找领导过来治她的！这种人看人下菜碟，可不能惯着她。” 陈书宁擦完了柜子，又检查了一番，见活儿干的差不多了，主动打了盆热水，端进了屋里： “爷爷，您泡泡脚，今天走了一天路怪累的！” 陈锋坐在椅子上抽着旱烟，看到孙女端着热水进来，熟练的脱下了鞋袜。 “就放这里吧！书宁啊，你也跑了一天了，早点睡觉去吧。” 陈书宁摇了摇头，强打着精神说：“爷爷，我还年轻，不累的！您先泡脚，我去煮点粥~” 季雪也歇过劲儿来了，想起陈家兴也累一天了，学着陈书宁，打了盆热水回了屋。 “嫂子，你先别睡呢！我熬一锅粥，你喝点再睡觉吧~ 累一天了~” 季雪应道：“哎！你等我一会儿，咱们俩一起做！” 这么会儿功夫陈家旺收拾好屋子，走了出来。陈书宁递给陈家旺一盆热水，说道：“二哥，你去给爸爸端过去，让他也泡泡脚。” 陈家旺接过水盆，一言不发的往陈爱国的屋里去了。 陈书宁就着灶膛里的火，又烧了一锅热水。等水开的功夫，挑了棵大白菜出来，洗干净切成丝，用盐、醋、香油拌了拌。 季雪走了进来，看着陈书宁手里端的凉菜，夸道：“书宁，你这手脚也太麻利了！我还说跟你一起做饭呢！ 行，你熬粥吧！我去把你屋里的炕烧烧，一会儿睡觉暖和点儿~对了，奶奶那边你去了吗？” 陈书宁把凉拌白菜丝放到八仙桌上，低声回道：“奶奶就是让她们气到了，输几天液养养就好了。 今天晚上妈在医院陪着，明天白天二哥过去看着，我晚上再过去换二哥。 嫂子，你跟我大哥明天回城里就行，我们几个照顾奶奶一个人，没有问题。” 陈家兴和季雪就只有两天假期，他们还是正式职工，能不耽误工作，还是不要耽误比较好。 “那怎么行？我明天去镇上给我们单位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请几天假。” “大嫂，你们能端上铁饭碗不容易，总是请假影响不好！家里有我们呢~放心吧！” “那也不成！本来我们就不怎么在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奶奶又住院了，我跟你大哥就是回去也不放心啊！” 第94章 郭君山到卫生院探望李珍 陈书宁叹了口气，说道：“那这样吧！明天你跟我大哥过去看看奶奶，要是奶奶没有大碍，你们下午就回城里。 要是奶奶情况不太好，单位也允许的话，你们再请假。” 陈书宁不愿意让陈家兴他们两口子耽误工作，除了奶奶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这一个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陈家兴还有外债要还！ 为了还债，他们连生孩子的事都往后推了。陈书宁能力有限，帮不上忙，但是也不想拖累哥嫂。 季雪这才松口：“行~ 那就听你得，明天看看情况再说。我先去烧炕啦~” 陈家旺从陈爱国的屋里出来，主动到厨房，把碗筷拿了出来。又端着碗去捞了点咸菜过来。 陈书宁掀开锅盖，把玉米碴子撒进了锅里，又扔了一小撮碱面进去。 “书宁，我去把柜子钉钉，那边王八蛋，柜子都给我砸烂了~粥熟了你们先吃啊！” 陈家旺从角落里翻出锤子，拎着就往外走。 陈书宁叹了口气，默默的熬着粥。 实话实说，要不是他们家出了几位军人，今天这事儿不可能解决的这么痛快！ 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他们家也不能狮子大开口，讹革委会的钱，见好就收吧~自己家能修的东西，就不找她们要赔偿了。 一盏盏烛光熄灭了，陈家村又重归平静。 昨晚陈书宁忙到了后半夜才睡，革委会那些人把她买的布料，扔的满地都是，上面都是脚印，害得她熬夜洗了一遍。 睡得太晚，今天陈书宁就起晚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她才从炕上爬起来。 陈书宁慌乱的穿好衣服，急匆匆的往外头跑。家里的男人饿一顿没事儿，嫂子还在家里呢，她可不能让季雪饿着肚子！ 陈书宁出了门正好看到大哥陈家兴，抱着一捆柴火往正屋走，看样子是要做饭。 “书宁，你起来了？洗洗手准备吃饭，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我嫂子呢？” 陈家兴指了指窗户，低声说：“还在睡呢！让她多睡会吧，昨天进山太累了。” 陈书宁点了点头，一回头发现自行车没了，问道：“爸爸走啦？” 陈家兴点头应道：“嗯，爸说昨天你自己跑到县城里太累了，让你多睡会儿。” 陈书宁嘴巴一噘，不满的说：“爸爸也真是的，不说喊着我……” “行了！爸得上班儿啊！”陈家兴哄道：“等你嫂子起来，咱们一起去镇上，看看奶奶怎么样了。” “吱呀——” 开门声响起，季雪从屋里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看着院子里的陈家兴和陈书宁，羞红了脸颊。 “哎呀~我又起晚了！那什么，有什么活儿吗？我来干！” 陈家兴笑着答道：“小雪，你赶紧洗脸，咱们要开饭了！没有活儿了，昨天晚上我跟老二，把活儿都干的差不多了。” 季雪已经起来了，陈家兴也就没有顾虑了，走到陈家旺房间的窗户边上，抬手用力敲了几下。 “家旺！家旺你醒醒，起来吃饭了！” 陈家旺睁开惺忪的睡眼，叹了口气，认命一样爬起来，沉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催！” 陈书宁也是刚起，拉着季雪的手亲亲热热的往屋里走。 看到地上那个被摔得变了形的搪瓷盆，陈书宁小脸皱成一团，惋惜的说：“心疼死我了！这么漂亮的盆子，摔成这样了……” 陈书宁是心疼，季雪是肉疼！这是她花钱买的，这么个盆子对她来说，也不便宜呢！ 察觉到季雪的情绪，陈书宁赶紧改了口：“嫂子，这盆子一会儿我拿到镇上去，到时候让他们赔给我个新的！” 季雪十分认同陈书宁的话，笑着说：“是该让他们赔！不说钱多钱少，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姑嫂两个有说有笑的洗了脸漱了口，坐到八仙桌前，开始吃饭。 李珍住院，刘香花留在卫生院照顾她，她一个人支应不过来，等忙完了，早上买的包子都凉透了。 李珍看着儿媳妇吃着冰冷的包子，心疼坏了：“香花，别吃那个了，太凉了！妈给你拿钱，你去买个热乎的。” 说着李珍从兜里掏出两毛钱来，递给刘香花。 刘香花急忙摆手，喝了口热水，说：“妈，不用了！这么好的包子不吃多浪费啊……没事儿，我喝口热水就行~” “那也忒凉了，吃了肠胃能好受吗？别心疼这两毛钱，你照顾我这么辛苦，吃好点是应该的。” “哎呀~不用~有这两毛钱，我中午能给您买点好吃的……”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婆媳俩的对话。 刘香花刚站起来，门就被推开了：“刘婶儿，您在呢！奶奶她怎么样了？” 刘香花惊喜的说：“哎呀，是郭警官啊！快，进来坐~ ” 郭君山抬脚进了病房，低头看着刘香花，客气的说：“我过来看看奶奶，昨天太晚了，我没好意思打扰你们。” 郭君山将公文包放在了床头柜上，打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两瓶黄桃罐头，又拿出一罐麦乳精，放到了李珍的怀里。 “奶奶，我过来的匆忙，没有买太多东西，这些您先吃着！吃完了我再给您送。” 李珍慌忙的说：“这可不行！郭警官，我们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快拿回去~香花，快，把东西给郭警官装上。” 刘香花也觉得这事儿很奇怪，无亲无故的，郭君山怎么会跑过来看望婆婆呢？ 刘香花凑过去，拿起红糖就往郭君山的公文包里塞。 郭君山手疾眼快，一把将公文包举过头顶，沉声说：“哎呀~ 婶子你这是干什么呢？这是我给奶奶买的，您可不能这样……” 刘香花应道：“哎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这有什么不能要的？咱们打过几回交道了，奶奶住院我过来看看是应该的~ 您别推辞！” “你这孩子—— 回回见面都不肯空着手，让我说你什么好？” “您就拿着吧！我听说陈爷爷会打猎，等他逮到野猪的时候，请我吃一顿就成~ 您就当我馋你们家那口肉了，行不行？” 李珍心虚的说：“一顿肉我们还是管的起的，等吃肉的时候我肯定请你！东西你就拿回去吧，我们真不能要！” “您不要我可就扔了！就扔病房门口，反正我不拿回去！” 刘香花啧了一声，半是责怪半是心疼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行，罐头我们留下，麦乳精你拿回去！” “麦乳精我也不拿！婶子您就留着吧，这东西能补充营养，我特意买的！” 郭君山低头看着刘香花，余光瞥到凳子上放着的那半个凉包子，心思一动，直接拿过那瓶麦乳精。 刘香花以为他是改了主意，满意的说：“这才对！听话~ 我们有这两瓶罐头就够了！” 却没想到，郭君山根本不是改主意了！ 第95章 季雪提议留下来照顾奶奶 郭君山利落的打开麦乳精的瓶子，就着刘香花杯里的热水，倒进去了两勺。 说是水杯，其实就是罐头瓶。庄户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罐头瓶洗干净就能当水杯用。 刘香花问道：“哎？你这是干啥呀？” 郭君山将杯子塞进刘香花的手里，平静的说：“婶子您还没有吃早饭吧，您先喝一杯，味道不错。” 李珍心疼的说：“哎呦喂！你说说你这孩子，这麦乳精多贵啊——” 郭君山不以为意的说：“您就别管贵不贵了，本来就是给您买的，您每天喝一碗，补充补充营养！” 不等李珍接话，郭君山又说：“我那边还有公事要忙，我得走了！奶奶，您好好养着，回头我再过来看您！” “哎！香花，你送送郭警官！” 郭君山听到这个称呼，心里有些不舒服，什么郭警官，多生分啊！ 陈家要不是护着爷爷，也不会被革委会那帮疯狗折腾成这样。就冲这份恩情，郭君山就能将陈家人当成亲人。 “您别叫我郭警官，我这年纪当您孙子都成，您就叫我小郭！小郭喊着亲切。” “婶子，您也叫我小郭！” 刘香花勾起嘴角，笑着说：“那成，那我就充一回长辈，叫你小郭！小郭？” 郭君山满意的说：“哎！嘿嘿……奶奶，您也叫一声小郭！” 李珍无奈的说：“小郭！” “哎——”这声小郭拉近了他和陈家人的距离，他高兴的说：“以后，您就这么叫我，不许喊我郭警官了！” 郭君山说着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陈书宁，又折回来说：“对了，婶子，陈书宁同志今天没去上普法课。 你们家出了事儿，估计得耽误两天，麻烦您告诉她，让她抽时间去派出所找我，我自己整理了一些教材。 到时候让她自己看看，把落下的课补上！要是有不懂的，随时都可以问我。” “行！谢谢你呀~ 有时间你去我家，婶子好好招待招待你！” “哎~ 知道了。只要您不嫌我麻烦，我肯定去！” 明媚的阳光穿过走廊，将郭君山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直到他消失在走廊中，刘香花才回到病房。 “妈，您说这个郭警官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他怪怪的？他，他不会是看上咱们家书宁了吧？” 李珍也纳闷呢！要说来往，也就是那一回，郭君山去他们家了解过王思民的情况。 “不能吧？你听这个口音，这孩子是京市来的。那地方什么好姑娘没有呀？ 就冲他这长相，这工作，追他的小姑娘少不了！ 不是我灭自家的志气，咱们家书宁虽然也很优秀，但是不至于优秀到那份上呀……” 刘香花也觉得不太可能，附和道：“我觉得也是！他们大城市来的孩子，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咱们家书宁虽然样样都好，但是这嘴巴太厉害了！而且我看书宁对他也没别的意思。” 李珍琢磨了片刻，横竖都想不通，干脆也不想了。 刘香花叹了口气，喃喃的说：“哎！其实这孩子我还挺相中的，就是吧~ 跟咱们书宁在一起的希望不大。 您看他办事可不孬，家里的条件肯定也不错。咱们庄户人家跟他比，还真是差点儿意思。” 刘香花端起水杯，往李珍的水杯里倒了一大半，递给了李珍：“妈，您尝尝！味道不错~” 李珍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啧~ 是好喝哈！怪不得城里人都喝这个呢！” “吱呀——” 门又开了，陈书宁和季雪手挽着手进了病房。身后还跟着陈家兴兄弟两个。 陈书宁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好奇的问：“奶奶，您喝什么呢？怎么这么香啊？” 李珍将水杯举起来，说：“冲了点麦乳精喝，来，给你尝尝！” 陈书宁摇了摇头，笑嘻嘻的说：“我不喝，我就是问问。哪儿来的麦乳精，这东西可金贵着呢~” 季雪手里拎着一兜苹果，放到了床尾。 北方冷，到了冬天能吃的水果并不多，苹果就是其中之一。 “奶奶，我给您买了几个苹果，这里有水果刀吗？我给您削一个吃。” 李珍看着那几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心里甜滋滋的，她笑着说：“都是自家人，还买什么苹果啊？” 刘香花拿起一个苹果，笑着说：“妈，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你们都坐，我去给奶奶洗个苹果吃。” 陈家旺抢过刘香花手里的苹果，指了指门外，说：“妈，还是我去洗吧！现在天气冷，水特别凉~” “那你去吧~快点回来啊！”刘香花也不拒绝，她可不是那种溺爱孩子的人。男孩怎么了？男孩也得干活。 刘香花招呼小雪坐下：“小雪，你坐在这儿，我给你垫上点儿，这下就不凉了……” “妈，我自己来吧！您快坐着歇会儿！” 刘香花对季雪一直都很好，季雪也是心特别干净的人，婆家人对她好，她自然也不能差了。 “妈，我是过来替您得。您回家好好歇一天，今天我跟家兴在这儿守着奶奶。” 刘香花摆手说道：“不用！你奶奶好伺候，我自己就照顾得了！你跟家兴都有工作，不好因为这个耽误了。 现在铁饭碗太难找了，你们还有账没有还完，得好好干！家里不用操心，有我跟你爸在呢！” 最认同刘香花这番话的人，是李珍！孙子的工作怎么来的她清楚。 李珍语重心长的说：“雪啊！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工作。奶奶没有大毛病，住两天院就能回家了。 再说了，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呢，你弟弟、妹妹都没有工作，让他们闲着，让你们有工作的人请假，没有这个道理！” 陈书宁赶紧站出来表态：“大嫂，家里有我呢！” 他们兄妹三个从小就很团结，照顾奶奶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儿。没有必要非得让陈家兴夫妻留下来。 陈家兴有些羞愧的说：“奶奶，妈，你们就让我们两口子留下来照顾奶奶吧！” 陈家兴买工作的时候，父母把家里的现钱都拿出来了，后面陈书宁读高中，家里开支大，陈爱国只能出去借钱。 陈锋他们老两口也拿了一部分钱出来，还不让陈家兴还。可以说家里一直在付出，反而是陈家兴没有回报他们什么。 陈家兴心里愧疚！ “吱呀——” 门开了，陈家旺拿着苹果走进来，两只手冻得通红，将苹果递给刘香花，叮嘱道：“妈，苹果有点儿凉，一会儿再让我奶奶吃吧。” 刘香花接过苹果，放到了怀里，想着暖暖再给婆婆吃。 陈家旺扭头看着陈家兴，说道：“哥，家里的事儿你不用管！该上班就上班去。 你好好挣钱，早点把账还清了，给我生个大侄子，这才是正事儿！” “哈哈哈——” 第96章 陈家人抢着照顾奶奶 “哈哈哈——” 说起生孩子的事儿，陈家人都笑出声来。只有季雪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大家调侃的眼神。 还是陈书宁贴心，将季雪拉到了角落里，躲开了大家的调笑。 “大嫂，你别介意，二哥他就是爱开玩笑。” 季雪羞怯的说：“我不介意，家旺说的也有道理……” 虽然陈家人没有给过季雪压力，但是季雪也想早点生个孩子，她年轻，现在生恢复的快。 陈书宁低声说：“孩子的事儿你不要着急。我们都知道，是因为要还账，你跟大哥才想晚点要孩子。” “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家没本事……你能不嫌弃我大哥，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这要是换个人家，儿子能娶到城里的媳妇，对方什么都不要，进了门还能帮着还账，牛皮都能吹到天上去！ 但是陈家不一样，陈锋可是老党员，思想觉悟高！陈家的孩子，不说多优秀，但是人品肯定没问题。 季雪是城里的孩子，家里经济条件好，她自己模样工作也都不差。 她嫁到陈家的那一天起，陈锋就三令五申，一定要好好对待季雪，人家图陈家兴这个人才嫁过来，他们不能让季雪后悔。 “书宁，你可别这么说！我嫁进你们家，可没有受过委屈！你不知道我那帮小姐妹儿多羡慕我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是陈家没有！陈家的孩子都很明事理。 就是陈书宁这么泼辣的姑娘，也从来没有作过妖。 姑嫂两个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的，刘香花在这边直接就把事儿安排了：“家兴，一会儿你跟我回家拿行李。 你爷爷奶奶腌了不少菜，革委会的人没发现，一会儿我给你装上点儿，拿回去吃！” “妈，家里条件也不好，你们留着吃吧！我跟小雪在外头，怎么也比家里吃的强点儿。” 陈家兴不是嫌弃，他是心疼的慌！这年月，咸菜都得省着吃，他不想总是从家里拿东西。 刘香花一瞪眼，不悦的说：“怎么？看不上这点儿东西啊？又不是给你拿的……小雪爱吃酸菜，我是让你给她带的。” “哦~ 有酸菜啊！”陈家兴乐了 ：“拿行！小雪爱吃，外头买的不地道，她吃不上口！就咱们家的酸菜，她老想着~” “这次多拿上点儿，回头我再想法弄点酸菜，等过年的时候，给小雪包酸菜馅饺子！” 陈家兴笑着说：“嗨~一会儿我去买点大白菜，回家您腌上就行！” “对！”季雪凑过来说：“妈，一会儿我们去买大白菜，正好让家兴给您弄回家，省的您来回跑了。” 刘香花感叹道：“这也就是不让自己种菜，要是用咱们自己种的白菜做酸菜，那味道才叫好呢！” 陈家旺一屁股坐到李珍身旁，高声说：“妈，您跟大哥大嫂去买白菜吧！我在这儿看着奶奶。 书宁，你不是还要去普法课吗？赶紧去吧！不是说派出所的伙食好吗？你过去听会儿课，他们也该开饭了。” 李珍输了液已经好多了，笑着说：“都去忙吧！这里有家旺看着就行。” 刘香花站起来说：“那行，妈，中午我给您送饭过来吧？您想吃什么呀？” “别送了！这段路也不近，下了雪也不好走，你就别折腾了！”李珍心疼的说：“中午，让家旺出去买点就成，我有钱！” 住院不比在家里舒坦，昨天晚上她又难受的厉害，刘香花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李珍又叮嘱了几句：“你回去好好睡一觉，不着急过来呢！晚上……” 陈书宁主动站出来：“奶奶，晚上我留在这儿陪着您！” “那好啊——”李珍乐得更开心了：“晚上就让书宁陪着我。” 陈书宁又看向刘香花：“妈，你回去要是有空，把裁好的布拿到知青点去，给马玉芝就成。” “哎，我知道了！” 大家都去忙了，热闹的病房很快就安静下来。 陈书宁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虽然奶奶说郭警官说了，可以让她请两天假，但是她也不想耽误了上普法课。 看郭君山写的教案，效果不如听他讲课好。陈书宁对这些法律知识，还是很感兴趣的。 大河镇派出所今天很安静，偌大的派出所，只能听到郭君山讲课的声音。 “最近警方破获了一起重大人口拐卖案……这个拐卖团伙……根据犯罪嫌疑人的供述……成功解救了上百名被拐卖妇女和儿童……” “今天我们来讲讲，有关拐卖人口的法律法规……根据我国……法规定……拐卖妇女儿童……要判……” “我们在给村民普法的时候，一定要重点强调，不仅拐卖人口是犯法的，买家购买人口的行为，也触犯了法律……” “报告——” 郭君山讲的正起劲，突然被这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听得出来这是陈书宁的声音。 “进来吧！自己找个位置坐。” 陈书宁推门走进了会议室，打量了一圈，发现只有郭君山旁边的位置空着，赶紧跑过去，坐下来。 郭君山悄悄将自己准备的教案，往陈书宁的方向推了推，好方便她看。 陈书宁从斜挎包里掏出本子和笔，认真的抄着笔记。不时抬起头来，听郭君山在说什么。 “不管是买媳妇，还是买孩子，这都是违法犯罪行为……我们要杜绝这种行为…… 如果发现周围人参与买卖人口……一定要及时向我们警方汇报……” 一节课讲完，时间也就到了中午，大家着急吃饭，都急吼吼的往食堂里冲。 陈书宁没有动，她从昨天离开派出所到现在，落了将近一天的课，还有许多笔记没有抄写完。 郭君山也没有动，低头看着陈书宁，轻声说：“你在会议室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打饭。” “啊？”陈书宁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郭警官，我自己去吧！你也有许多工作要忙……” “咚咚——” “君山，吃饭了！我给你打回来了！” 孙援朝拿着两个饭盒，出现在会议室门口。笑嘻嘻的看着郭君山，想等他一起吃饭。 郭君山一挑眉毛，走过去接过两个饭盒，抬头示意孙援朝去食堂：“你再去打一份吧！饭票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 说完也不管孙援朝是什么反应，直接进了会议室，最过分的是，他还用脚把门关上了。 “咣——” 孙援朝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他要是不躲，这门能拍他脸上。 “搞什么呢？” 孙援朝嘟囔着，透过玻璃往里面望了一眼，看到陈书宁的背影，又露出会心的笑容。 “我说这小子怎么这么反常呢？陈书宁来了啊——” 郭君山抬手将饭盒放在了陈书宁面前，又亲自打开盖子，诱人的饭香味立刻攻占了陈书宁的鼻子。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双筷子。” 第97章 郭君山投喂陈书宁 郭君山有洁癖，他从不和别人用同一双筷子。 陈书宁抬头看着郭君山，带着歉意说：“郭警官，我自己去食堂拿双筷子吧！” 郭君山抬手拦住了她，解释道：“不用，食堂里的筷子谁都用，不卫生！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双新的。 你去洗手吧~ 笔记一会儿再抄，不急在这一时。” “行！那我先去洗手~” 其实饭盒上有一双筷子，所以郭君山特意回去拿筷子，陈书宁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一会儿，郭君山拿着两双筷子回来了，分给陈书宁一双，两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埋头吃了起来。 “郭警官，那不是还有双筷子吗？为什么不用？” “那双啊……那是孙援朝的，不干净！” 抱着饭盒回来的孙援朝听到那句不干净，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叫他用过的不干净？他这是被嫌弃了吗？ “咳咳——” 孙援朝故意咳嗽了几声，想要看郭君山是什么反应。 谁知道郭君山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特别平静的说：“你回来了？坐下吃吧！” 反而是陈书宁将头埋的更低了，一副说人坏话被抓包的样子，看着就心虚。 孙援朝拿起那双筷子，对陈书宁说：“陈书宁同志，你不用不好意思，你又没有说我坏话！是不是啊？郭君山——” 郭君山抬了抬眼皮，面不改色的说：“是！陈书宁同志，你把头抬起来好好吃饭，不用不好意思。坏话是我说的！ 孙援朝同志，你的筷子从来不拿开水煮，有好多细菌，就是不干净。我说的也是客观事实。” 孙援朝都被气笑了：“谁像你呀？隔三差五就把水杯、饭盆、筷子啥的拿去煮，女同志都没有你这么爱干净。” 陈书宁恨不得马上消失，她可不爱看两个男同志互怼！ 孙援朝瞥了一眼陈书宁，故意低声说：“也不知道那个女同志这么有福气，以后要是跟你结了婚，家务活都不用干。 你这么爱干净，肯定把家务活全都包了！毕竟人家干的，你嫌不干净！” 陈书宁又扒了两口饭，假装没有听见。反正她对郭君山没有那种意思…… 郭君山严肃的说：“男女平等，女同志可以出去工作，那家务活男同志当然也可以干！” 孙援朝调笑道：“呦~郭君山同志思想觉悟高啊！比不了~比不了~” 调笑完，孙媛朝冲着陈书宁挤眉弄眼，那意思就是，看看这男人思想觉悟多高，小姑娘你得把握好机会！ 陈书宁看着孙援朝又是挑眉毛又是挤眼睛的，关心的问：“孙警官，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心道：这人眼睛有毛病吗？平时看他也挺正常的。这要是有问题，得早点儿治，不然影响工作！ “有个词叫讳疾忌医，你可不能那样，要是眼睛不舒服，还是早点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要不是陈书宁的脸上写满了真诚，一点儿开玩笑的样子都没有，孙援朝就以为她是在逗他了！ “嘿嘿嘿~” 郭君山发出几声闷笑，看着孙援朝吃瘪，他的心情很愉悦。 “哎！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 陈书宁疑惑不解的问：“欺负你干什么？孙警官，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只要你不欺负我，我是不会欺负你的。” 陈书宁这话说得也没有毛病，她也确实这样干的！ 孙援朝心虚啊！他是觉得这两个人有事儿，所以故意调侃他们。结果人家小姑娘大大方方的，什么异常都没有。 这下孙援朝被陈书宁堵的哑口无言，只能露出尴尬的笑容。 孙援朝心中思量：我是不是误会了？这两个人没有搞对象？可是也不像啊……郭君山对陈书宁就是不一样！ 难道郭君山是单相思？对！一定是这样！没有想到他喜欢陈书宁这种性格的小姑娘……这要是让杜鹃知道，还不哭死…… 杜鹃和陈书宁是两种完全相反的性格。杜鹃生气会忍着，陈书宁可不会！ 孙援朝心里想什么，郭君山不关心，今日吃的是土豆炖鸡块。鸡块并不多，既有零星的一两块而已。 郭君山抬手将陈书宁手里的筷子抢了过去。 陈书宁诧异的抬起头，问道：“郭警官怎么了？” 陈书宁眼看着郭君山用她的筷子，将他饭盒里的鸡块挑出来，放进自己的饭盒里。 “哎~不用！郭警官鸡块你留着吃吧！我够吃了！” 郭君山将筷子还给陈书宁，认真的解释：“我的筷子没有碰过鸡块，你别嫌弃，赶紧吃吧！” “我不是嫌弃！食堂难得做一回这么硬的菜，我怎么能都吃了呢……” 陈书宁将饭盒推过去，说：“你快夹回去吧！我这些真的够吃了。” 郭君山皱着眉头看着陈书宁，在她倔强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最后夹回去两块——土豆！ 郭君山催促道：“可以了！赶紧吃吧~” 陈书宁目瞪口呆，郭君山这是抽什么风呢？ 陈书宁没有自恋到，觉得郭君山会喜欢她的地步。所以特别不理解郭君山的行为。 比陈书宁更呆的是孙援朝，他埋头扒拉了两口饭，抬头直直的盯着陈书宁的饭盒。 饭盒里多了两块鸡块，还少了两块土豆，这事儿可真有意思！ 孙援朝就像瓜田里的猹，鬼鬼祟祟的看着郭君山。 郭君山直接忽略了他的目光，在孙援朝震惊的眼神里，夹起了那块土豆，放进了嘴里。 孙援朝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瞅瞅郭君山，又看了看陈书宁。 心里翻江倒海：哎呀~郭君山真吃了！他不是有洁癖吗？他不是嫌弃我吗？洁癖呢？丢了吗~ 孙援朝的目光太炽热，陈书宁被他盯得不舒服，将饭盒推了过去，诚恳的说：“孙警官，你吃吧！太多了我吃不完。” 孙援朝被抓包，更觉得尴尬了，赶紧把自己的饭盒抱远了一些，嘴上说：“不用~我个大老爷们怎么能……” “他不吃！”郭君山将饭盒推回陈书宁面前，催促道：“他不爱吃肉，你自己吃就行，吃不完的话……” 郭君山举起筷子又夹走两块土豆，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轻声说：“这下不多了！快吃~” 陈家人照顾王思民，郭君山觉得自己照顾陈书宁，这是投桃报李。 陈书宁叹了口气，没有再拒绝，再推让下去，饭就凉了。 她埋头大口吃着饭，从郭君山的角度看，陈书宁的脸颊像小松鼠一样，鼓鼓囊囊的特别可爱。 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小早熟，也不喜欢和比他年纪小的孩子玩。这样的新奇的体验还是第一次。 郭君山默默想着：这要是我家的妹妹多好！现在都这么可爱，小时候肯定比现在还要可爱，真想看看…… 陈书宁将最后一口肉吃完，放下筷子，问：“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啊？” 是，今天派出所里安静的出奇，就连喜欢围着郭君山转的杜鹃都没有出现。 孙援朝嘴里含着饭，含糊的说：“哦！都出警了！你们村那个林建设，把他妹夫高二强给打了。” 陈书宁惊呼：“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第98章 陈书宁吐槽孙援朝 “就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儿！你们村那个林建设，下手也够黑的，听说把人打进医院了！” 陈书宁知道刘香花，昨天跟着林建设出去找高秀去了。但是后面家里出了事儿，她也就没有顾上问高秀的事。 这猛地听到林建设把高二强打了，陈书宁十分诧异。 郭君山放下筷子，掏出纸擦了擦嘴巴，慢悠悠的说：“林建设先下的手，但是后面是高大强打的高二强。 他们家的事比较复杂，过来报案的人说，是高二强虐待孩子在先，林建设过去讨说法，两边没有谈拢，就动手了。 高大强弄明白来龙去脉，一点儿没有惯着高二强！下手比林建设还狠！” 陈书宁皱着眉问：“闹那么大吗？” 她不关心高二强的死活，那种娶了新老婆，连亲生女儿都能扔到一边的男人，没有什么好同情的。 她是担心林建设会吃亏。林建设是个实在人，妹妹死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他们家养着高秀！ 高二强虽然每年也给点儿粮食，但是那点儿粮食，根本不够高秀吃。 林建设贴钱、贴人，好不容易将高秀养大了，高二强打着让孩子读书的名义，将孩子弄回去。 偏偏他还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就冷眼看着女儿被欺负。林建设打他？要不是杀人犯法，林建设弄死他的心都有！ 不管从法律上，还是从良心上，陈书宁都坚定的站在林建设这边。 不过高大强掺和进来的话，那就好办多了！他跟高二强是亲兄弟，高二强要是不依不饶，就得先把自己亲哥哥舍出去。 他们兄弟俩是相依为命长大的，高二强舍不得他哥哥。 不过他们怎么还闹到派出所来了？不应该找妇联吗？ 郭君山点了点头说：“闹的动静倒是不小，我们派出所去了不少人，妇联的人也过去了。 你那个同学周立业，他在咱们这边上了几天普法课，被妇联那边派过去调解问题了。” 陈书宁点头说道：“是该过去个懂法的人，帮着他们调解调解~” 陈书宁看大家都吃完了，站起来，麻利得收拾着桌子。 郭君山看着油腻腻的饭盒，皱了皱眉头，一想外头的水那么凉。 又想起姐姐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直接站起来抢过陈书宁手里的饭盆，就往外头走。 “哎——”陈书宁追了上去：“郭警官，还是让我去刷吧！我能刷干净的~” “我去吧~”郭君山沉声说：“不是嫌你刷的不干净，是水太凉了。我姐姐说女孩子不能老碰凉水。” 陈书宁闹了个大红脸，这个郭君山，他到底知不知道，女孩子不能老碰凉水的意思啊？ 孙援朝坐在原地没动，静静的看着这两个人互动，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 郭君山要没有别的想法，他愿意把自己栽到地里当大葱！ 这也太双标了吧！！！ 对陈书宁以外的女同志，郭君山一向是不假辞色，到陈书宁这里，他是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陈书宁怎么着都行。 走到门外，郭君山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说：“陈书宁，你去我办公室抄笔记吧！一会儿他们回来，你在这儿也不方便。” 郭君山歪着头看着孙援朝，催促道：“援朝，你不是说要去妇联那边吗？别磨蹭了，赶紧走吧~” 孙援朝站起来，阴阳怪气的说：“哎~ 喊我打饭的时候，那叫一个热情。现在吃饱了，立马就催我走~” “别乱说话，注意影响！”郭君山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援朝叹了口气说：“陈书宁同志，郭君山可是个好同志，你得好好把握住啊！” “孙警官，你说什么呢？”陈书宁疑惑的问：“郭警官是个好同志不假，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孙援朝一噎，心道：得~ 这姑娘还没开窍呢！郭君山任重而道远啊！ “怎么能没有关系呢？你是人民群众呀~ 我们警察的职责就是保护群众，你看郭警官做的这么好，你夸几句呗！” 孙援朝可不是乱凑热闹，他是想推一把，要是这俩人真成了，他也算做了件好事儿。 “哦~”陈书宁恍然大悟，笑着说：“你们都是好同志！孙警官，你也很厉害！” “嘿嘿……” 谁不愿意听好话？陈书宁这一夸，孙援朝笑的跟翘嘴似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行！我不跟你聊了。我还有事儿要忙呢！陈书宁同志，再见~” “再见~” 陈书宁目送孙援朝远去，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小声嘀咕：“这个人真奇怪，净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警察哪儿有不好的？不好的也混不进这个队伍里呀~” “什么警察？” “哎呀~” 陈书宁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发现是郭君山才松了口气。瞪着眼睛说：“吓死我了！你走路没有声音啊~” 郭君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习惯了！以前在京市经常抓犯人，走路有声音会惊到对方…… 刚刚想事情有点儿入迷，忘了你胆子小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陈书宁不知道郭君山从前的事儿，听到他解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原来是这样啊！” 郭君山收拾教案，拿起陈书宁的记事本和笔，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边走边问：“对了~你刚刚说什么警察？” “嗨！就是孙警官，他这个人怪怪的，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还让我夸你，你还用我夸呀？” “能穿上这身衣服，本身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不是优秀的人，可进不了公安系统工作……” “当然了，你肯定比他们都优秀……” 郭君山冰山一样的脸，开始慢慢融化，一抹淡淡的笑意挂在他的嘴角，他努力将嘴角压下去，心里却开出了一朵花！ 他知道自己优秀，但是听到别人这么直白的夸奖，那感觉又不一样。 因为陈书宁是女同志，郭君山没有关门。 把东西放到办公桌上，他又打开抽屉，抓了一把糖放到桌子上。顺手又拿起一个玻璃杯，给陈书宁倒了一杯水。 “这是我姐寄过来的糖，我不爱吃，送给你吧！” “暖壶里有热水，渴了你就自己倒。我去值班室休息，有事儿你过去找我。” 陈书宁觉得郭君山有些过于热情了，有些别扭，挤出一丝微笑说：“谢谢你呀~郭警官！” “对了，我想问问你，你之前去我家问过关于王思民出身的问题，这件事……” 郭君山沉声答道：“不用客气！王思民同志的事，上头已经知道了，具体得我也不好说，等消息吧~你回去不要跟村里说这件事儿。” “嗯~ 我知道！” 不管王思民的事儿有没有转机，陈书宁都会管好自己的嘴巴！ 爷爷告诉她，不是所有的人都盼着别人过得好，得红眼病的人很多，越是好消息，越要捂着！ 寂静的派出所大厅，突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郭君山同志，赶紧出来帮忙！” 第99章 林建设请陈书宁帮忙 郭君山听到杜鹃在喊他，急忙往外面走：“杜鹃同志，出什么事儿了？” 陈书宁也追了出去。 “啊~没有天理啊！高大强要杀人了~我可没法儿活了！” 杜鹃扶着一个哭得快晕厥过去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这是个长得十分臃肿的女人，头发稀疏，长的也黑。 她靠在杜鹃的肩膀上，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不时还捏捏鼻子，鼻涕随手就往衣服上抹。 陈书宁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往身上抹鼻涕，刚刚吃的饭都差点吐出来！这是什么生活习惯啊？太恶心了吧！ 看到郭君山出去，那个中年妇人伸手就想挽郭君山的胳膊，郭君山皱着鼻子，一个箭步躲开了！ “呜呜~ 你看，警察同志都嫌弃我……我不活了！” 杜鹃让她气的，恨不得一下给她扔出去，但她是警察，工作的时候不能有个人情绪。 郭君山严肃的说：“有事儿说事儿，不要哭哭啼啼的。这里是派出所，不是戏台！不是谁哭，谁就有理的！” “警察同志，你说的对！不是谁哭得厉害，谁就有理！” 一个高瘦的男子，抱着一个瘦小的女孩子走了进来，正是高大强和高秀。 靠在杜鹃身上的，那个矮胖的女人，就是高秀的继母何盼弟。 何盼弟的眼神都能吃人了，歪着头死死的盯着高大强，恶狠狠的说：“高大强，你个不是人的！你就知道欺负我们两口子！ 二强可是你亲弟弟，你不护着他就算了，你还帮着姓林的揍他！亏二强整日说你好，你就这么对他好啊？” 高大强瞪了回去，气势汹汹的答道：“你也就是个女的，我不打女人！你要是个男的，我早就揍你了！你知足吧~” 杜鹃抬起头，一副头疼的样子，指了指值班室，无奈的说：“都别吵了！去办公室里说，我就不信了，你们家的事儿还说不明白了！” 郭君山先一步进了值班室，将何盼弟甩在了后头，他有轻微的洁癖，看到何盼弟，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高大强抱着高秀追了上去，路过何盼弟身边的时候，还冷哼了一声，给何盼弟气的够呛。 还不等何盼弟跟上去，门又开了，林建设跑了进来。 看到陈书宁，林建设高兴的说：“哎~书宁，我正找你呢！刚刚去卫生院，碰到你妈了。 你妈说你在这儿，我在食堂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你。” “叔~ 您找我有事儿啊？”陈书宁问道。 陈书宁真是笑不出来，她刚刚看到高秀了，这孩子瘦了不少，衣服破了窟窿都没人给缝，看得出来，跟着亲爹过得并不好。 林建设搓了搓手，有些犹豫，他想继续抚养高秀，但是妇联那边的人说，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难度很大！ 但是想到外甥女，他还是说了出来：“那什么，叔想求你个事儿！ 你看啊，你上过高中，懂得比我多，嘴皮子也利索，一会调解的时候，你能不能帮帮我？” 陈书宁把林建设拉到一边，小声的问：“叔，您想怎么办啊？是把高秀接回来，还是——” 林建设小声说：“我是想把孩子要回来，昨天晚上跟我媳妇儿商量，她也没意见！但是秀儿不肯跟着我！” 陈书宁不解的问：“秀儿怎么想的？跟着高二强这才多久啊，你看看她瘦得那样……” 提起这个，林建设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秀儿说，她不想拖累我！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林建设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一个大老爷们儿，站在角落里，哭的一抽一抽的。 “我对不起秀儿她妈~ 要不是我心软，看高二强说的那么可怜，把孩子还给他，秀儿不至于受这么多罪！” “对了，妇联的人说我是舅舅，不是监护人，说我没有什么权，不能抚养秀儿……书宁，你有办法没有？” 陈书宁提醒道：“是抚养权吧？” “对对~就是这个抚养权！”林建设点头说道：“她们说我没有这个权，高二强有权利抚养孩子，我没有…… 书宁，你说说，我对秀儿比高二强好多了，凭啥我没有那什么权啊！” 陈书宁低声说：“叔，您确实争不到高秀的抚养权……这样，我们先争取一下，让高二强同意高秀跟着你过。 如果实在争取不了，只能帮着高秀争取别的，比如不受虐待，能正常读书之类的。” 林建设啧了一声，说道：“高二强还在卫生院躺着呢~要不我把他弄过来吧？何盼弟这个娘们儿不讲道理啊！” 值班室的门开了，高大强探出头来，冲着林建设喊：“建设，赶快进来呀！磨蹭啥呢？” 林建设扭过头去，答道：“大强，我说把二强弄过来再谈。你这个弟妹混横不说理，跟她讲不清楚啊！” “我去！你弄不了二强。”话音刚落，高大强就往外面走去。 高大强边走边骂：“二强那个瘪犊子，他就是装的！他听何盼弟的。建设你等着，他今天要是敢不过来，我弄死他！” “那行，我进去陪着秀儿，你去把二强弄过来！” 高大强应了一声，抬起手就要推门。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妇联肖玲肖主任走了进来，看到高大强，问道：“高大强，你干啥去啊？” “肖主任，我去卫生院把我弟弟弄过来。何盼弟那样的你也知道，跟她说不明白！” “你弟弟不是说肋骨折了吗？他过得来吗？” “啥呀！他就是装的！您等我一会儿呀~” “高大强，你可不许再动手了啊？你亲弟弟也是一样，打坏了你也得出钱给他治病！” 高大强不服气的说：“我不光给他治病，打死了我还管埋呢！” 肖玲也是让高家两兄弟闹的头疼，紧走两步追了上去：“你这种态度可不行，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激化矛盾……” 林建设和陈书宁歪着头往外面看，肖玲念叨的越凶，高大强跑的越快。 肖玲眼看着高大强跑远了，生怕再打起来，刚好周立业骑着自行车拐了进来，肖主任赶紧喊： “立业！立业你赶紧的追上去，看好高大强，可不能让他再动手打人了！” “哎~”周立业应了一声，自行车都没有停，拐了个弯就又出了派出所。 肖玲边摇头边叹气，抬脚又进了大厅。 “这哥俩儿，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哎~” “肖主任好~” 肖玲正唉声叹气的，为高家的事儿发愁呢，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抬头一看，是陈书宁，脸上立刻有了笑意。 “呦~ 陈书宁啊！你过来上普法课吗？” 陈书宁笑盈盈的说：“是呢！正好碰上我建设叔了，我叔让我跟着调解解调。” “哎呀~ 你出现的正好！你过来，你听我跟你说！” 肖玲把陈书宁拽到走廊的最里面，压低声音悄声说：“一会儿你进去了，表现的凶一点！这个何盼弟欺软怕硬。 但是她又有点脑子，我们说话太凶她就撒泼，说我们干部欺负弱小，弄得我们没辙儿。 你要是能把她吓住，那这事儿就好解决多了！” “我？我行吗？” 第100章 陈书宁给林建设出歪招 “行啊！你太行了！拿出上次你怼李富强那个劲儿来，我看好你！” 陈书宁并不想出这个风头，这不就是给人当枪使吗？她又不傻……但是一想到高秀那可怜的小模样，她又心软了。 陈书宁正纠结呢，肖玲又开口了：“你要是怕得罪人，你想个招儿，让林建设凶一点儿也成~” 肖玲并不是要利用陈书宁，她是真让何盼弟整治的没有办法了。 何盼弟给高二强生了个儿子，刚出了满月，正是哺乳期呢！她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林建设告她虐待儿童，她也没有被抓起来。 她也知道这一点儿，觉得妇联和派出所拿她没有办法。林建设去高家的时候，何盼弟特别嚣张。 你一言我一语，双方话赶话就翻了脸。林建设不打女人，就把拳头对准了高二强。 陈书宁眼睛一转，计上心头，低声说：“肖主任，您一会儿按规定来就行，其他的看我的！” 肖玲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有些期待的说：“这事儿我可就托付给你了，高秀这个孩子太可怜了！ 我是想帮她一把，要没有人出来当恶人震住何盼弟，等我们走了，她肯定还会虐待高秀。 就算后面我们能为高秀出头，但是这打她不也挨了吗？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妇联的工作看起来都是小事儿，但是要想解决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陈书宁看向值班室的方向，催促道：“肖主任，您先进去吧！我跟我叔说几句话，马上就过来。” “哎~ 你们商量好再进来，高二强没有过来呢，一时半会儿的也调解不了呢！” 陈书宁点了点头，就往大厅的方向走。 “书宁，肖主任说什么了？秀儿这事儿妇联打算怎么办啊？” 陈书宁拽住林建设的胳膊，拉着他往院里走，边走边说：“叔，你跟我过来一下！” 林建设一头雾水，低声问：“干啥呀？” “您就跟我走吧！”陈书宁把他拽到了院子里，指了指食堂的方向，说：“有些事儿，派出所和妇联的人，不好意思明说！” 林建设好奇的问：“什么事儿啊？” 陈书宁四下张望了一番，看周围没人，这才告诉林建设：“您要想让高秀有好日子过，这次调解，就得凶一点儿！” 陈书宁脑子转得快，这个出头鸟她不能当，但是林建设可以啊！他是孩子的亲舅舅，亲舅舅看望外甥女谁也阻挡不了。 何盼弟忌惮他，才不敢虐待高秀。 陈书宁不行，她有自己的事儿要干，总不能几次三番的为高秀出头吧？再说了，她算干什么的啊？名不正言不顺，何盼弟不见得会怕。 “凶一点儿？”林建设摸了摸后脑勺，把心一横，他也豁出去了：“多凶才能解决这事儿？” 陈书宁笑着答道：“当然是越凶越好！最好是让何盼弟看到你，腿肚子就打哆嗦！” “那好办！今天老子吃了她~ 你等我一会儿，我找个趁手的东西……” 说着，林建设就要往食堂跑，食堂里有菜刀，他就相中那个了！够凶够恶！ 陈书宁看他想歪了，一把给他拽回来了，哭笑不得的说：“不是让您拿东西吓唬她！您可以说点什么，隐晦的提一提她儿子！” 林建设没有参透陈书宁的意思，憨憨的问：“哪个儿子？她两个儿子了，嫁过来的时候带着一个，这不又生了一个儿子……” 陈书宁一拍脑门，心道：建设叔这么憨吗？怪不得这件事儿闹到现在还没有解决……算了，我直接教他吧！ 陈书宁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声的说：“一会儿咱们进去，你就多问问她两个孩子的情况就行。态度好一点儿~ 比如说，你大儿子读书了吗？在哪儿读书啊？小儿子谁给看着呢？你一定要看好啊，现在坏人多…… 千万别遇到人贩子，就诸如此类的。” 林建设恍然大悟，一脸兴奋的说：“书宁，就是让我威胁她是吧？嘿嘿~这个我可以！” “什么威胁啊？建设叔，你当着警察面威胁人，你不想好了？” 陈书宁一个头两个大，林建设是真憨啊！ “这是友好的提醒！亲戚嘛~ 您怎么也算何盼弟那两个儿子的便宜舅舅啊！关心一下~” “哦哦~知道了！我态度好一点儿，笑着问，你说怎么样？” 陈书宁竖起大拇指，夸道：“建设叔，您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她再不讲理，牵扯到她的孩子，她也硬不起来！” 何盼弟这个人，陈书宁也是第一次见。不过从她离婚还带着儿子这件事儿来看，她应该是个好母亲。 不过她只对自己的孩子好，至于别人的孩子，看高秀的遭遇就知道了。 “嘿嘿，书宁还是你脑子活~还有啥不？你说，我肯定照做。” 林建设有一个优点，听劝！ 陈书宁想了想，说：“您这样……我一咳嗽您就……我捏您一下，你就……警察要是……” 林建设听得入迷，一想那画面，就觉得兴奋，站在原地傻笑：“嘿嘿~ 嘿嘿~” 陈书宁搓了搓脸，无奈的说：“您别笑了！您这一笑显得特别傻……走走，咱们先进去吧！” 林建设立马就不笑了，一脸严肃的说：“不笑了！我一会儿对着高二强笑，我就不信吓不死他！” “呜呜……太欺负人了！我大老远的嫁到这里，又给高二强生了个儿子，他们这么欺负我……我不活了！” “肖主任啊！您不是妇联的主任吗？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高秀，都是你个贱丫头惹出来的祸！我告诉你，你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生吃了你！” 高秀缩在杜鹃的怀里，听到何盼弟的话，害怕的直往杜鹃身上靠。 杜鹃心疼的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别怕，这是派出所，她不敢把你怎么样！有这么多叔叔阿姨在，我们会给你做主的！” 杜鹃心里憋着气，看向何盼弟的眼神就没有那么友善了。 何盼弟察觉到，椅子也不坐了，干脆滑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就喊：“警察打人了！没有天理啊~” 杜鹃心塞的，都想过去踹何盼弟两脚！这女人就是睁着眼说瞎话，谁动她了？ 郭君山冷冷的看着何盼弟，凶巴巴的说：“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说说，哪个警察打你了？ 你今天要说不上来，我可以告你诬陷，告你破坏我们派出所民警的声誉，你是要坐牢的！” 何盼弟一拍大腿，嚎丧一样喊道：“我怕你啊？你告去吧~ 我刚生了孩子，我这叫喂奶期，不用坐牢！” 肖玲揉了揉太阳穴，实在听不下去，开口提醒：“那叫哺乳期！你这一套都跟谁学的？” 何盼弟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知道说错了，立马就改口：“对！哺乳期！我这是跟妇女主任学的啊~ 保护妇女权益嘛！”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肖玲头更疼了，抬头看向郭君山，说道：“郭警官，给他们村打电话，让村长和妇女主任来一趟！” 第101章 笑面虎林建设上线 肖玲嫌恶的看着何盼弟，沉声说：“这都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保护妇女权益就光保护你自己啊？ 那高秀呢？你虐待她，还把她关到地窖里，你这是侵害她的权益，你这是犯法的！” 何盼弟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肖玲，嘲笑道：“你这是啥主任啊？妇女不都是我们这样，结了婚的吗？ 高秀就一个小屁孩，她需要什么保护啊？就这样的女孩子，干啥啥不行，死了都不可惜！” “你放屁！” 骂人的是林建设，他跟陈书宁一前一后的进来，刚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 林建设气的对着何盼弟抬起了拳头，何盼弟也不怕！这里这么多人，难道能看着她挨打？ 何盼弟爬起来，将脑袋凑到林建设跟前，指着自己的脸颊说：“来！你打~ 你往这里打！” 何盼弟脸上的笑是那样的猖狂，她知道林建设下不了手。 “你打啊？你要是个男人，今天就给我一拳！你看我讹不讹你！老娘要是不讹的你倾家荡产，我跟你姓！” 何盼弟的脸都快贴到林建设的身上了，林建设一口气堵在胸口，拳头差点就砸上去了。 “咳咳——”陈书宁故意咳嗽了两声。 林建设脸上的怒气一下子就散了，笑嘻嘻的说：“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能打你吗？” 何盼弟脸色一僵，抬起头看着林建设，不可置信的问：“你有病啊？你跟我笑啥？” 不仅是何盼弟被林建设的笑容搞蒙了，在场的众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林建设嬉皮笑脸的说：“我怎么不能跟你笑了？高二强是我妹夫，说起来我也是你便宜大哥呢！咱们都是亲戚啊！” 除了陈书宁，屋里的人都呆若木鸡。 肖玲更是像蜡像一样，坐在哪里半晌都没有动，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不是说好了，凶一点儿，吓住何盼弟吗？怎么还客套上了？ 何盼弟想不明白林建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心虚，不过还是装出凶恶的模样，反驳了回去： “你是谁大哥啊？我姓何，你姓林，我可跟你没有关系！你少跟我套近乎……” 陈书宁抬手悄悄推了林建设一把，林建设往前走了一步，离得何盼弟更近了。 何盼弟慌忙后退一步，有些心虚的说：“你，你想干嘛？我告诉你，这可是警察局……你要是敢乱来……” “哎呦！大妹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林建设那叫一个热情：“是不是怪我没去喝孩子的满月酒啊？” 何盼弟上下打量着林建设，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他这是干什么？讨好我？好把高秀领回去？ 何盼弟露出一抹坏笑，心里的算盘拨的那叫一个响：嘿嘿~ 就等着你求我呢！你不求我，我怎么好提条件啊！ 林建设粗枝大叶的，不会注意何盼弟的表情，但是陈书宁不一样，她心细惯了，何盼弟的变化都被她看在眼里。 陈书宁心想：这个何盼弟表情不对！好像是盘算着什么，她这个人，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林建设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继续说道：“这也不怪我啊！孩子满月，你跟二强也没有给信儿啊！ 我连什么时候生的都不知道！没事儿啊~ 回头，我给孩子补上红包，也是我这个当舅舅的一片心意！” 何盼弟见林建设态度这么好，以为他服软了，得意洋洋的说：“呦~ 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我跟你说，我才是高秀的妈，你要想她过得好，就得对我好点儿~我高兴了，她才有好日子过。 说来说去，都是二强惯的你们这些亲戚，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也敢在我面前蹦跶……” “是！是我不知好歹！” 林建设语气很软，好像真的怕了何盼弟。何盼弟看他这窝囊样子，更得意了！ “大妹子，你也是当妈的人，应该知道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我听说有的孩子出去玩，就回不来了…… 什么溺水啊！从树上掉下来摔死啊！被狼叼了去啊！哦~还有遇到拐子的，遇到拐子不一定能死，不过也没比死强哪儿去……” 林建设说一种死法，何盼弟脸上的得意就淡一分，这是，这是威胁？ 林建设背着手，一副关心孩子的样子，继续说：“对了，你跟二强结婚的时候，不是还带来个儿子吗？上学了没？” 高秀从杜鹃的怀里钻出来，拽了拽林建设的衣角，怯怯的说：“舅舅，哥哥上二年级了，跟我在一个学校。” “哦！上学了啊~”林建设看着何盼弟的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那挺好的！改日啊，我这当舅舅的过去看看他！” 何盼弟眼珠子飘来飘去，明显有些慌乱，脸上的得意也都不见了！她是泼妇，不是傻子！关心还是威胁，她能听出来！ 她怎么虐待高秀的，她心里清楚！她都那么对高秀了，林建设有那么好心，关心她儿子的情况？ 什么溺水啊，摔死啊，林建设怕是想弄死她两个儿子才对吧！ “我大外甥叫什么啊？哎~你看我，问得都多余！叫啥，去学校一打听不就知道了吗？” 高秀小声答道：“舅舅，他叫高山……” 何盼弟慌乱的扑过来，想要捂住高秀的嘴。嘴上骂着：“别说了！你个死丫头片子，不要说了……” 杜鹃早就防备着她，在她扑过来的时候，抱着孩子就往郭君山的方向跑，躲到郭君山身后，才停下来。 大家一看赶紧起来拦，林建设趁乱偷偷深处一只脚，何盼弟被绊了一下，扑了空，直接扑倒在椅子上。 “哎呀~ 疼死我了！我的腰——” 林建设伸开手臂，将想过去搀扶何盼弟的人都拦住。他这一拦，也就没人过去扶何盼弟了。 其实大家伙都是装装样子，就冲何盼弟这么对待一个小女孩，就没有人喜欢她！太恶毒了，也太刻薄了！ 幸灾乐祸的说：“大家都看着呢！她是自己摔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陈书宁站在林建设身旁，朗声说道：“我能作证！何盼弟是想要打杜警官，幸好杜警官反应快，躲开了！ 不然啊~躺在这里的就是杜警官了！这叫什么来着？郭警官，这是不是叫袭警？” 郭君山听到陈书宁睁着眼说瞎话，一点儿拆台的意思都没有，认真的说：“对！她这是袭警，杜鹃同志是可以追究责任的。” 何盼弟躺在地上，手扶着腰，气愤的说：“放屁—— 你眼瞎啊！我明明是冲着高秀去的，我什么时候袭警了？” 何盼弟不知道袭警有什么后果，但是直觉告诉她，不能承认！ “高秀，你给我滚过来！都是你还扭了腰，我饶不了你！” 当着林建设的面，何盼弟都敢这么骂高秀，可想而知，林建设不在的时候，高秀过的是什么日子。 林建设差点没绷住，在他即将开口的那一刻，陈书宁拽住了他，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林建设长出一口气，不停地告诉自己：要笑！使劲儿笑！笑得何盼弟心里发毛！ “大妹子，我扶你起来！刚才我说道哪儿了？对！你儿子叫高山对吧？” 第102章 高大强暴打高二强夫妻 “滚一边儿去~ 用不着你假好心！你提我儿子干什么？你是不是想伤害他？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他，我弄死你全家！” 还不等林建设说话，陈书宁突然开口说：“呦~ 你儿子受伤，你就要弄死别人全家。你虐待高秀怎么说？” 陈书宁捏了林建设一把，他们说好的，陈书宁捏他，他就得说狠话。 林建设大声的说：“那还用说吗？书宁，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礼尚……礼尚……” 陈书宁回道：“礼尚往来！” “对！就是礼尚往来！” 林建设说完，阴恻恻的看着何盼弟，笑着说：“你怎么对我外甥女，我就怎么招待你儿子！大的要上学，你不可能天天看着吧！ 小得你看的紧也没事儿，早晚有长大的时候，上了学就由不得你了！” 除了郭君山和杜鹃，屋里还有几个民警，听到林建设的话，厉声说道：“林建设同志，好好说话！不要威胁人！” “咳咳咳……”陈书宁又咳嗽了几声。 林建设收到信号，立马露出和善的笑容，笑着说：“哪儿能呀！警察同志，我可没有威胁人！再说了，我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啊！” 尺度，是陈书宁和林建设提前商量好的。反正林建设也没有真的干那种事儿，警察也只能言语警告。 肖玲挤进去，将何盼弟扶起来，苦口婆心的说：“何盼弟，你也有孩子，你知道护着自己的孩子。 你怎么就不想想，高秀有没有人护？是，她妈死得早，这个孩子没有妈，亲爹也指望不上。可是她有舅舅啊！ 你说，这么冷的天，你把孩子关地窖里，过分不过分？人家舅舅能忍到现在，已经很明事理了……” 何盼弟刚站起来，就把肖玲推到一边去了，肖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是郭君山扶了她一把，这才站稳。 何盼弟一手叉腰，一手扶着后腰，阴阳怪气的说：“你心疼啊？你心疼你领回家养着去啊！跟我说什么？ 我不是她亲妈，要想跟着我过，就得给我干活！我们家是穷苦人家，养不起大小姐！” “呜呜……”高秀躲在杜鹃怀里，哭着问：“为什么总是让我干活，哥哥却可以玩儿？呜呜……” “哥哥可以吃饼子，我却只能喝稀粥，我吃不饱……呜呜呜……” 高秀这话说完，除了何盼弟无动于衷，其他人都快哭了。这后妈得偏心成什么样啊？ 何盼弟指着高秀的鼻子骂道：“哭什么哭！要怪就怪你是个女孩儿，谁让你不会投胎呢！ 还想跟我儿子比~ 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配吗？我能收留你，给你一口饭吃，就是行善积德了！ 还想吃饼子，我看你像个饼子……” “咣当——” 高大强踹开门，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上去就是一脚，何盼弟被高大强踹翻在地，腰更疼了！ “哎呦~杀人了！高大强杀人了——” 郭君山一看高大强双目通红，火冒三丈，一把抱住高大强，揽着他就往门口走：“同志，你先冷静冷静——” 高大强用力的往何盼弟的方向奔，一边反抗，一边指着何盼弟的鼻子骂：“你个狗娘养的！你敢这么说高秀？ 你们家重男轻女，我们老高家可不那样！要说配，也是高山不配吃我们家的饭，一个带来的孩子，在我家充大少爷，屁~ 妈的！你占着我们家的房，吃着我家的粮，还敢跟我们高家的孩子充大辈儿，你配吗？你怎么来的，你忘了？” 何盼弟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半晌没有出声。高大强这一脚可是下了死力气了！ 郭君山好不容易把人拽到了门口，还没有松口气，高大强就又蹿了进去。 “要不是看你可怜，你进门的时候又再三保证会对高秀好，我能点头让我弟娶你？好日子才过了几天，你就忘了？” “高二强，你别给我装死，滚进来——” 高二强缩着脖子低着头，慢悠悠的挪到了屋里，站在高大强的身边时，腿还打着哆嗦。 高大强抬手扇了高二强一个耳光，他是恨铁不成钢啊！ “你结婚的时候我怎么说的？我说，这个女人眼神飘忽不定，心思不正，你tm鬼迷心窍非得结这个婚！” 又是一个耳光甩上去，饶是高二强低着头，陈书宁也能看到，他的脸颊迅速的肿了起来。 高二强祈求道：“大哥——我都多大了，你就不要掺和我的事儿了……”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高二强，高大强理直气壮！ “不掺和你的事儿？爹妈没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你娶媳妇儿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再一记耳光下去，高二强扛不住了，蹲在地上捂住头，将脸藏了起来，太疼了！ “md，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给你娶了两媳妇儿，你现在嫌弃我管的多了……高二强！你要想死，你就直说！” 高二强缩了缩脖子，蹲在那儿沉默不语。 他不说话，高大强更生气了，大声呵斥道：“给我跪下！” “噗通——” 高二强立刻就跪下了，挨不住啊！他哥力气大，高二强从小就被哥哥打怕了。 这一次高大强发这么大脾气，高二强都怕自己交代在这里。至于何盼弟，他现在被恐惧支配着，暂时顾不上她。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高二强就跪下了。 陈书宁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高大强，心想：厉害呀！还要什么林建设，高大强一个人就能摆平啊！ 肖玲无奈的捂住脸，心里默默吐槽：就怕他动手！这一个没防住，他又把人给打了！太暴力了~ 肖玲可是跟着林建设去的高二强家，这件事儿她从头到尾都参与了，说实话，要不是高大强下手太狠了，这件事没准早解决好了！ “哎呦我的妈——”何盼弟这才缓过劲儿来，可疼死她了！ 何盼弟缓过劲儿来，第一句话就是：“高二强你个窝囊废，你就看着你大哥打我啊？你给我还手，打他！” 郭君山和另外两个警察赶紧挤进去，将他们兄弟两个分开，郭君山厉声说道：“这里是派出所，谁再动手今天就别走了！” 何盼弟要不是疼的站不起来，她都能抓花郭君山的脸！ “你这个警察是怎么回事？高大强动手你不管，我们当家的还手你知道跑出来拦着了？你们领呢？我要见领导！” 郭君山不为所动，他才不怕何盼弟的威胁：“何盼弟同志，你要是再妨碍我们工作，你今天也别走了！” 林建设还在一旁拱火：“大妹子，你放心！你今天要是回不去，你那两个小崽子交给我就行，我帮你照顾着！” 何盼弟立刻瞪了过去，骂道：“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要是敢接近我儿子，我跟你拼命！” 第103章 高二强给高秀下跪惹众怒 “你看看——”林建设装模作样的说：“我是好意！你怎么还不领情呢？你照顾秀儿辛苦了，我帮你照顾孩子，这不是应该的吗？” 陈书宁见林建设这么快就掌握了诀窍，嘴角勾起，心道：建设叔可以呀！这下轮到何盼弟生气了。哈哈哈~ 解气！痛快！ 何盼弟慌了神，她能不害怕吗？别说两个儿子了，就是她让林建设这样的成年男人盯上，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他要是制造个意外什么的，她可承担不起后果！两个儿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那就是她的命根子！ “什么应该的？你离我家远点~杜警官，你快把他抓起来！他威胁我！” 这种时候何盼弟能想到的，就是找警察。 郭君山的眼里写满了赞赏，嘴上却教育着林建设：“林建设同志，请你好好说话，不要威胁别人。” 何盼弟一拍大腿，哭喊道：“你说他管什么用？你得抓他啊！快~抓他去坐牢！” 陈书宁站到林建设身前，严肃的说：“我叔就是说了两句话，他什么都没有干，你凭什么让警察抓他？” “什么凭什么？”何盼弟急了：“哎！大家伙可是都听到了，他威胁我！” “切~”陈书宁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说：“你都把高秀打成那样了，你都没有坐牢！我叔说两句话怎么了？” 陈书宁学着何盼弟刚才的样子，嚣张的说：“你当法院是你家开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笑话！” “你谁呀你？”何盼弟说不过陈书宁，就想换个方向攻击：“你算干嘛的呀？我们家的事儿跟你没有关系，赶紧滚蛋~” “你再说！你再说我捶死你！”高大强举了举拳头，恶狠狠的威胁何盼弟。 何盼弟可来劲了，跟条虫子一样蛄蛹到高大强脚下，挑衅道：“我刚给你们高家生了个儿子，你就要打死我…… 来，你打死我！打死你小侄子的亲妈，让他也做没有妈妈的孩子，你来！” 高二强也急了，不过他怂，不敢反抗高大强。跪在地上抱着高大强的大腿哭：“大哥，你还是打我吧！ 我媳妇儿刚出了月子，可禁不起你这么打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窝囊……” 或许是觉得还不够，高二强哭了几声，又转过身去给高秀跪下了：“秀儿，都是爸爸不对，你原谅爸爸……” 陈书宁实在看不下去了，过去一把就将高二强搡倒了，她气愤的说：“天底下也有你这样的父亲？ 你给高秀下跪，你是想干嘛？你这是要折她的寿！你还是个人吗？牲口都知道护犊子，你还不如牲口呢！” 林建设气呼呼的过去，拎着高二强的脖领子，就把他拖到了一边儿。 “你个瘪犊子！你好狠的心！你对得起我妹妹吗？” 乡下有这样的说法，长辈给晚辈下跪，晚辈要是受了会折寿。这是老理儿，高二强不可能不知道！ 陈书宁走到杜鹃面前，心疼的摸着高秀的头发，高秀怯怯的喊：“书宁姐姐~” 陈书宁笑着说：“没事儿！秀儿咱们不怕。秀儿长寿着呢！” 杜鹃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她觉得眼前的陈书宁特别的温柔，特别好看。 “杜鹃同志，麻烦你将孩子抱出去吧~ 这样的场合，她在不合适，会吓到她的。” 郭君山附和道：“是，大人的事儿，大人解决，别把孩子吓到了！把她抱到我办公室去吧，桌子上有糖，让孩子拿着吃。” 杜鹃也觉得高秀留下不合适，她父亲也太恶毒了！ “行~ 你们调解吧，有问题再过去问我们。” “高秀，走~阿姨带你去吃糖~” 等高秀走了，肖玲才指挥着妇联干事过去，把何盼弟扶起来。她腰伤到了坐不了，最后只能趴在长椅上。 肖玲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皱着眉说：“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不等他们村的干部了，先调解吧！” 郭君山站起来，安排高大强坐下，怕他又动手打人，郭君山直接坐到高大强旁边。将他和别人隔开。 林建设自觉的坐到陈书宁旁边，陈书宁让他当笑面虎，这主意出的特别好！这不，何盼弟胆小了~ 为了给外甥女争取更多的好处，就是揍他一顿，他都不能离开陈书宁。 肖玲刚刚被何盼弟推了一下，挑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 “嘎吱——” 等大家坐好，周立业推门进来了。 肖玲最先看到他，招呼道：“立业，你坐我旁边吧！” 周立业瞥了一眼陈书宁，脸上带着笑意，抬脚走到肖玲身旁坐了下去。 肖玲看向郭君山，笑着说道：“郭警官，我看这次调解工作，还是由你来主持吧！” 至于为什么不让别人主持？ 他们都试过了，何盼弟这个泼妇撒泼打滚样样行，就是不肯好好讲道理。滚刀肉一样，让他们无从下手。 郭君山也不推辞，以前他看不上这些琐碎的工作，在大河镇待了这些日子，他的想法变了。 工作不分大小，刑警队抓捕犯人是为了社会的和谐稳定，民警调解矛盾也是为了社会的和谐稳定。 他们破案难，调解群众矛盾也不简单！ “行！那就由我来主持工作！这样，大家先把情况说一说，林建设同志，你先开始！” 林建设拽了拽衣服，站起来说：“我叫林建设，是高秀的亲舅舅。她妈妈是我亲妹妹，很早就死了，高秀是在我家长大的。 这不孩子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嘛~我妹夫高二强过来把孩子接走了。 我去过他们家两次，他说他已经组建了新家庭，说我总去影响他们一家人正常生活，不让我见高秀。 前几天，他突然跑到我们家来，问高秀回来了没有，我这才知道高秀丢了！” 郭君山点头说道：“嗯！继续往下说！” “昨天早上，我们陈家村的村民帮我一起找孩子，我们是在我妹妹的坟头附近找到的她。 孩子穿的特别单薄，光着脚丫子，呜呜……” 陈书宁拽了拽林建设的袖子，小声说：“叔，你先别哭！哭解决不了问题。” “哦哦~我不哭了~”林建设擦干眼泪，继续说：“孩子说她根本就没有丢，是被何盼弟他们两口子关进了地窖里。 昨天早上地窖的门没有关，她这才逃出来的！你们给评评理，哪有这么干的？高秀才多大啊！” 高二强埋着头坐在墙角，沉默不语。 他是旁观者，他知道女儿经历了什么，他之所以保持沉默，任由何盼弟虐待女儿，是觉得他能成个家不容易。 而且，高秀回来的时候，何盼弟正怀着孕，孕妇脾气大点儿很正常。女儿也是半个大人了，忍忍就过去了。 林建设恶狠狠的看着高二强，开口质问：“高二强，当着大家伙的面，你说说，你为什么把高秀接回去？” 第104章 何盼弟提出过分要求 高二强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接高秀，我……就是回来读书啊！” “你放屁——”林建设骂道：“你真不是个人啊！要不是高秀亲口说的，我都不信你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林建设看了看肖玲，又看了看郭君山，解释道：“何盼弟打骂高秀的时候，什么话都说，要不高秀也不能知道这事儿！” “他们两口子结婚的时候，就说好了，高二强最多出点粮食，不能接高秀回家住！” 高大强猛地立起眼睛，死死的盯着高二强，厉声问道：“你真答应了？啊？你怎么跟我说的？ 你说高山刚到咱们家不习惯，等他适应适应，你就把秀儿接回来！谁让你答应何盼弟，不接秀儿回家的？啊？” 高二强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表情精彩极了~ 他确实做了这样的事儿，两头瞒，这边答应了何盼弟的要求，糊弄着把媳妇儿娶回来。那边跟大哥说的是另外一套说辞。 他觉得自己好歹糊弄着，把高秀接回家里了，这事儿应该穿不了帮，哪儿想到能闹成这样啊！ 林建设看高大强又生气了，赶紧拱火：“高二强，你跟何盼弟说，秀儿也是半大孩子，多少能干点儿活了~ 借着何盼弟生孩子的机会，说让秀儿回去伺候她们母子三个。这话我没有冤枉你吧？” 何盼弟也觉得委屈，她翻了个白眼说：“是！高二强就是这么跟我说的！高秀回家就是来照顾我们娘仨的！ 我使唤她怎么了？她就是个下人秧子，生下来就是伺候人的！还怪我打她……谁让她不好好干活的？ 哎！我新买的盆子！让她洗几件衣服，她给我摔地上去了！不像话……” 林建设又急了：“你说什么呢？你骂谁是下人秧子？” 陈书宁拽住林建设，开口说：“何盼弟，你说高秀是下人秧子，那你是什么？地主婆？你是什么成分，还需要有人伺候着？ 你的思想问题！你这是在犯错误！郭警官，我提议把她交给革wei会的同志！她需要接受教育。” “别~别~”高二强突然站起来，慌忙的阻拦道：“我媳妇儿就是嘴巴笨，说错话了！她绝对没有当地主婆的想法！误会~都是误会~” 何盼弟吓得脸色苍白，那可是革wei会！要是落到他们手里，她还能有好？天天挨批斗，她可受不了！ 何盼弟慌忙解释：“我刚刚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郭君山皱着眉头看着何盼弟，这个人思想真是要不得！ 林建设冷哼一声，说道：“哼~你去不去革wei会的事儿，一会儿再说！先说你打我外甥女的事儿！ 何盼弟，你买的是个洗衣服的大铁盆，我问问你，铁盆能摔坏吗？那么大的铁盆，你让半大的孩子端着，她拿得动吗？ 为了一个摔不坏的铁盆，扇我外甥女耳光，还把她扔到地窖里去！你也算个人？旧社会折磨人的老妈子才有这种手段呢！” 陈书宁在一旁补充道：“何盼弟，你不要觉得你跟高二强结婚了，打高秀就是合理合法的。你这是虐待儿童！ 你也有孩子，要是调个个儿，被虐待的是高山，你愿意吗？” “谁敢动我儿子？”何盼弟有些癫狂的说：“谁敢碰他，我就弄死谁！” 陈书宁冷冷的说：“你别威胁别人，你该想想，你那么对待高秀，我们会怎么对待你跟你的孩子。” 林建设还是太老实，干不出下三滥的事儿来。何盼弟再彪悍，她也是个女人，还是自从外地嫁过来的。 要是林建设心黑一点儿，偷着报复何盼弟，她绝对承受不住！ 不过林建设不是那个人，陈书宁也不会那样做，她就是吓唬吓唬何盼弟，大河镇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 周立业附和道：“兔子急了还知道咬人呢~ 你也是两个孩子的妈了，给孩子们积点儿德吧！” 肖玲瞪了周立业一眼，周立业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何盼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埋着头，不再说话。 郭君山提醒道：“好了！说一下你的要求吧！” 林建设用求救的眼光看着陈书宁，刚刚他们两个可没有商量好，该提什么要求。 陈书宁主动站起来，看着高二强说：“我们还是听听高二强怎么说吧！” 高二强迷茫的抬起头来，有些不知所谓：“我能说什么？我就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好好的过日子。” “怎么个过法儿呢？”陈书宁问道：“是像现在这样，牺牲高秀的利益，把高秀当免费的下人，这样好好过日子吗？” 高二强觉得脸烧的慌，支支吾吾的，那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书宁讥讽道：“你们一家子是过得挺好，活儿有人干，饭有人做，孩子也有人哄着。 高山当少爷，你当老爷，陈盼弟是夫人。唯独你的亲生女儿是奴才，任由你们打骂…… 高二强，你跟何盼弟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一定要使唤高秀干活呢？她正是读书的年纪，你这样做，不是耽误她吗？” 说起这个，何盼弟有话说：“读书？她个死丫头片子读什么书？那不是浪费钱吗！ 我告诉你高二强，明年你要是还敢让高秀去读书，咱们俩就离婚！老娘不跟你过了！” “我，我，我……” 高二强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何盼弟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后，他鼓起勇气说：“女孩子家，读书有啥用？认识几个字就够了。 明年就不让秀儿去读书了，在家帮着看孩子就成，活儿我跟她妈一起干。我保证不打她！” 陈书宁都让高二强气笑了，什么人啊！ 高大强用力拍着桌子，气愤的说：“你个怂货！她瞪你一眼你就怕成这样？早知道你这么窝囊，小时候我还养你干什么？ 养你还不如养条狗呢！狗还知道护崽子呢，你呢！” 高二强偷偷瞥了郭君山一眼，瓮声瓮气的说：“大哥，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王八蛋！”高大强脱下鞋，抬手使劲儿的扔向高二强。 “哎呦喂——” 鞋子正中高二强眉心。 郭君山赶紧拦住高大强，劝道：“高大强同志，你先不要激动！等我们调解完，你再教训弟弟。” 高大强气呼呼的坐回了椅子上。 陈书宁看着高二强，强势的说：“我们要求高秀继续跟着林建设生活！高二强作为亲生父亲，每个月给高秀口粮，学费也要交！” “不可能——”何盼弟反驳道：“要想带高秀走也行，每个月给我一块钱，不然想都不要想！” 何盼弟早就想好了，高秀还小帮不了多大的忙，还不如让林建设带走，她还能趁机会讹一笔钱。 依林建设心疼高秀那个劲儿，肯定会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 陈书宁冷笑一声，嘲讽的说：“呵~这么离谱的要求，你是怎么厚着脸皮提出来的！” 第105章 林建设改主意坑死高二强 林建设愤怒的喊：“何盼弟，你钻钱眼里了？你这是把孩子当商品啊？” 陈书宁打断了他：“叔，你坐下吧！我跟她谈。” 林建设不放心的问：“书宁啊~你能行吧？这个女人心太黑了……” 陈书宁对着他挤了挤眼，笑着说：“你放心吧！不就是算账吗？我也会！我算学好着呢！” 陈书宁没有理会何盼弟，而是问高二强：“高二强，自从我小姑姑死了，高秀就被我叔接回来养着了。 多了咱们不说，少说也养了五年吧？是，你每个月也送口粮过来，可是你是按照她小时候的饭量算的。 咱们按五年算，每年我叔都得贴进去不少粮食呢！还有孩子穿的衣服，鞋子，都是林家贴补的！ 既然你把孩子接回去了，这个钱咱们就得算清楚！多了我们也不要，你一次性给我叔200块钱，以后高秀的事儿我们就不管了。” 林建设震惊的看着陈书宁，他可没有说不管高秀！不过看到陈书宁对他挑眉，林建设又反应过来了。 林建设装模作样的说：“对！给我200块钱，以后高秀的事儿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天杀的——”何盼弟惊呼：“200块钱？你怎么不去抢啊！” 陈书宁立刻怼了回去：“我叔帮着你们高家养孩子，每个月还要倒贴一块钱给你们，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你干不要脸的事儿可以，我们要回应得的钱就不行了？什么道理……” 肖玲板着脸说：“何盼弟同志，你这个要求太过分了！人家帮你们养孩子，你们还要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儿？ 再说了，你们这样是违法的！是不是，立业？” 周立业被点了名，赶紧说：“是是！你们既不合情，也不合法！” 何盼弟立刻改了口：“那我不要钱了！你们把高秀领走。不过，只要你们把她领走了，以后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口粮我们不会给的！学费什么的都没有，我们还要两个儿子要养，可没有闲钱供着她。” 陈书宁立刻回道：“那不行！我叔只是舅舅，舅舅在法律上没有抚养义务，他连抚养权都没有！ 高秀，必须你们养！而且她要上学，你不让她读书我们就去法院告你！你们也不能虐待她，我们会随时过去看她。 只要我们发现高秀挨了打，什么也别说，高秀身上有的伤口，高山必须有！不仅高山要有，你刚生的那个小崽子，也得有！” 何盼弟张牙舞爪的，想要扑倒陈书宁，嘴里喊着：“我弄死你！” 但是她伤了腰，还没有站起来，就跌了回去，捂着腰疼的直喊叫：“哎呦喂~哎呦喂~疼死我了……” 高二强一脸的纠结，看看何盼弟，又看看高大强，最后还看了看林建设，他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陈书宁对肖玲说：“肖主任，您是妇联的主任，保护儿童权益不受侵害，也是你们的工作之一。 今天当着你的面，我向高二强提几点要求：第一，高二强必须供高秀读书！并且不能以干活的名义，侵占高秀学习的时间。 第二，林建设替高二强抚养高秀好几年，不能白养了！钱，高二强必须补上！ 当然，考虑到高二强的条件，可以先打张欠条，等手头宽裕了，慢慢还清这笔账。 第三，我们要求妇联这边，不定期去高家看望高秀，以确保高秀没有被虐待！ 第四，林建设作为高秀的亲舅舅，高二强和何盼弟，不得阻止他看望高秀！也不能阻止高秀假期住在林建设家里。” 肖玲用赞赏的眼神看着陈书宁，笑着说：“你说的这几点，我非常认同！” 肖玲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慢慢滑过，她坚定的说：“我们妇联认为，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像陈书宁同志说的这样。” “我不同意——” 何盼弟突然出声打断了肖玲的话。她要是答应了，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她是想让高秀在家里当牛做马的伺候她。 不是弄个祖宗回来供着！高秀回来，她得倒欠林建设200块钱，那可是200块钱啊！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钱！ 还得供她读书，还不能让她干活，不能打不能骂！她何盼弟是疯了吗？ 陈书宁故意吓她：“你不同意，我们就走法律程序，去法院起诉你和高二强，你们等着坐牢吧！ 等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何盼弟你也差不多过了哺乳期，到时候正好可以放下孩子，踏踏实实的蹲大狱去。” 实际上现在的法律并没有那么健全，陈书宁懂得也不多，她就是吓唬何盼弟，只要她怂了，以后就不敢虐待高秀了。 何盼弟不懂法律，她就是听妇女主任说过一嘴哺乳期，还以为她就算犯了法也没事儿呢！陈书宁这一番话，还真把她吓住了！ “啊？那不行啊！我不坐牢！”何盼弟心虚的说：“咱们再商量商量，高秀的抚养权我们不要了，给你们还不行吗？” 陈书宁给林建设递了个眼色，这个时候，林建设只要顺着话答应下来，就能把高秀接走。 先不管合法不合法，最起码高秀跟着林建设能正常读书，平安的长大。 “不——高秀还是跟着她爸生活比较好！” 让陈书宁意外的是，这么好的机会，林建设却拒绝了！ 陈书宁小声的问：“叔，你怎么想的？” 林建设低声回道：“下来我再跟你解释！先按你提的要求说。” 林建设站起来，背挺的直直的，坚定的说：“先来说第一件事，高二强你给我打个欠条！钱我也不多要，200块！少一份我拆了你家！” 高二强无助的看着高大强：“哥，咋办啊？” “哼~”高大强冷哼一声，嘲讽道：“咋办？我怎么知道啊！你不是说了嘛~让我不要掺和你的事儿。” 高二强又问何盼弟：“媳妇儿，咋办啊？” “咋办？不咋办！你要敢写欠条，我立马跟你离婚！” 陈盼弟简直要气死了！本来日子就不富裕，这欠条一签，她得还多少年？过不下去，她就不过了！ 林建设冷静的说：“你们可以离婚！不过何盼弟，我会一直跟着你的，不管你嫁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然后告诉你的家人，你以前都做过什么，你是怎么虐待一个失去母亲的小女孩的。 你要是不想我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你就老老实实的把欠条签了！” 要没有陈书宁提的那几个要求，林建设还改不了主意！怪就怪陈书宁说的太全面了，林建设发现，这样安排对高秀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凭什么高秀要把自己的家让给何盼弟？凭什么！ 林建设看何盼弟那吃瘪的样子，笑着对陈书宁说：“书宁，你帮着写张欠条！” 陈书宁能含糊吗？肯定不能啊！ “好~叔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写~” 高二强一看陈书宁真要写，急忙出声阻拦：“慢着~慢着~” 第106章 林建设质问高二强 高二强急匆匆的站起来，挤到了林建设面前，舔着脸哀求道：“大哥，这账怎么算的？怎么能是200块钱呢？ 你可是秀儿的亲舅舅！我好歹也是你妹夫！是，你帮我养孩子，我是占了便宜，可是也不能要那么多钱啊？” 林建设反问道：“怎么，你嫌多啊？” “是，是啊——”高二强没有否认，他可怜巴巴的说：“我哪有那么多钱啊！你看我还有三个孩子要养……” “你给孩子请个保姆，得花多少钱？”林建设板着脸问：“养孩子得操多少心，熬多少夜，费多少心血你知道吗？” “我妹妹刚走的时候，秀没日没夜的哭，你管过吗？是我！是我成宿成宿的不睡觉，抱着她，哄着她！” “五岁那年孩子出水痘，你过去看她，孩子想让你抱抱，你抱了吗？你怕传染看了一眼就跑了！” “秀儿跟我着过日子的时候，我跟我媳妇儿把她当心尖子疼，我们两口子舍不得使唤她。跟着你呢？” “高二强，你去隔壁看看去~孩子手上脚上都是冻疮！我媳妇儿昨天晚上偷着哭了一宿，我们心疼啊！” 高二强羞愧的低下了头，作为父亲，他确实太自私了。 林建设继续质问高二强：“高二强，你到我家接孩子走的时候，我怎么说的？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说说！” 高二强嘴巴颤抖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保持沉默没有关系，林建设长着嘴呢！ “我说，我不奢望何盼弟能把秀儿当成自己的孩子疼，只要你们让孩子读书明理，给她件暖和衣裳穿，让她吃饱饭就够了！” “你们要是不喜欢她，可以给我送回来，我接着养就行~ 你们两口子怎么干的？” “今天我去你们家，高山穿的什么衣裳？穿的什么鞋？你们让给秀穿的是什么？高山的棉袄一件顶得上秀穿三件的！” 高二强结结巴巴的说：“这不是，高山没爸爸嘛……孩子怪可怜的……” “你缺心眼啊？”林建设嘲讽道：“高山没有亲爹，高秀还没有亲妈呢！你怎么不知道心疼高秀呢？ 再说了，你心疼高山没爸爸，你拿你那份东西贴补他啊！你为什么克扣秀儿的东西？” “你拿你闺女的东西，去讨好别人的儿子，你不是冤大头是什么？我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蠢蛋！” 何盼弟怕高二强被林建设说动，赶紧打断他们的对话：“高二强，你答应过我的，会把高山当成亲儿子疼！” 林建设反驳：“你也说了，当成亲儿子。当成就说明不是亲儿子！你可以对高山好，前提是不能苛待了高秀。” “哼~ 高二强，你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高大强拢了拢棉袄，抱着胳膊阴恻恻的看着高二强。 “出去了别说咱们俩是亲兄弟，我嫌丢人！” 高二强眼神飘忽不定，有些心虚的说：“大哥—— 结婚之前我就跟你说了，女方就这一个要求，你不是也答应了吗？” “我答应什么了？”高大强不满的说：“我是答应让你好好对高山，但是我没答应让你们俩虐待高秀。” 陈书宁插了一句嘴：“你这样的爹也是少有。自己的亲闺女，跟着你，过得还不如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呢！” 肖玲清了清嗓子，也开始批评高二强：“咳咳~高二强同志，你们弄错了一件事儿。 对高山好，和对高秀好，这两件事儿并不冲突！这两个孩子一个没有亲爹，一个没有亲妈，都需要你的关爱！” 肖玲能看出来，高二强就是个没有主见的，要想解决问题，还得从何盼弟身上入手。 “何盼弟同志，我也要批评你几句！你要是想跟高二强好好过，就不能这样对高秀！ 高秀这个孩子，挺懂事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用恶意去揣测她，你能说说具体的原因吗？” “咚咚咚——” 门响了，郭君山抬头看向门口，喊道：“请进——” 门从外面打开，走进来一男一女。 看到肖玲，那个女同志很热情，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激动的说：“哎呀！肖主任，你好~你好~” “赵红梅同志，你好！”肖玲回握住她的手，热情的说：“等了你们好一会儿了，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西河村的妇女主任，赵红梅同志。这边这位是西河村的村长赵长友。” “来，赶紧坐下~”肖玲热情的招呼道：“我们这边正好说道何盼弟的问题，我们没有办法跟她沟通……” “肖主任，您稍等一下！”赵红梅打断了肖玲的话，转头对何盼弟说：“何盼弟，来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 让你配合工作，好好的聊聊高秀的事儿。你是不是又撒泼了？” 何盼弟辩解道：“主任，我，我没有……我就是情绪激动了点儿。” 赵红梅揉了揉眉心，想到何盼弟在村里干得那些事儿，头又开始疼了。 “肖主任，作为村里的妇女主任，出现虐待儿童这样的事儿，确实是我的失职，在这里我先做出检讨……” “停！”林建设出声打断了赵红梅的话：“你失职的事，下来再找上级领导汇报吧！咱们先说高秀的事儿怎么解决！” 林建设不想听她们扯有的没的，早点解决高秀的事儿，才是最要紧的。 陈书宁附和道：“是呀！虽然说何盼弟现在是哺乳期，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把她的错误，全部都抹了！ 高秀受到何盼弟的虐待，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高二强也有责任，他作为父亲坐视不理，比何盼弟还可恶！” 高大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小同志，你来写欠条！二强，你要是认我这个哥哥，就给我签字！ 自己的闺女让别人养，你就知道占便宜，一点儿责任也不肯承担，咱们老高家从来没有出过，你这么窝囊的人！” “不许签！”何盼弟拽住高二强的裤子，威胁道：“你敢签字，我就跟你离婚！” “你吓唬谁呢？”高大强愤愤不平的说：“还你要离婚~我告诉你何盼弟，这是最后一次！ 你再敢那么对待秀儿，你就抱着儿子滚蛋！还有你高二强，你再窝窝囊囊的没个当爹的样儿，就给我滚出去~” 何盼弟气愤的说：“高大强，我才是你弟妹！我还给高二强生了个儿子，你不能只顾高秀，不管我们娘俩的死活吧？” “咋？你有意见啊？” 第107章 林建设反向拿捏何盼弟 “我告诉你，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我、高秀她妈妈，还有我弟弟，我们三人盖起来的！ 你占着高秀的房，还虐待她，你有良心吗？要是有意见你就滚蛋！这个家没有你说话的份！” “大哥~你别这么说……”高二强开口劝道：“盼弟刚给我生了个儿子，对咱们家也有功劳……” “滚蛋~”高大强不吃这一套：“高二强，你要是还这样，咱们就得好好的说道说道了~” 高大强擦了擦鼻子，说道：“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土坯还有房梁、稻草，都是你、我，秀儿她妈妈弄回来的！ 咱们仨人，得平分！我那一份自愿给秀儿，她妈妈的那一份，也应该让秀儿继承……” 高二强结结巴巴的说：“大，大哥~盖房的时候，咱，咱们不是那么说的！你说了，这房是给我的！” 高大强答道：“你要是对秀儿好好的，我肯定不能跟你抢，问题是你对孩子不行啊！” “我改！我改！” 高二强满口应承着，扭头对何盼弟说：“媳妇儿你快点表态，咱们改！” 何盼弟也傻眼了，大家伙都说她是泼妇，怎么高大强比她还像泼妇呢？房子怎么都抢啊！ “那可不行！大哥，房子你跟高秀不能抢！你们抢走了，我上哪儿住去？” “就算不看我的情面，你也得顾着点儿你亲侄子吧？孩子刚满月啊，你忍心让他睡大街去啊？” 高大强两手一背，一副无赖的模样，大声的说：“就两条路！要么你们腾出房子来，要么你们给林建设写欠条！” 高二强不满的说：“那也不值200块钱啊~ 我就算重新盖房子，也花不了那么多钱啊……” 陈书宁心里盘算了一下，开口说：“195块！看在亲戚的情分上，我们让你5块钱！” 何盼弟咬了咬牙说：“50块钱！多一分我都没有。” 陈书宁一副谈崩了，我也豁出去的模样，冷漠的说：“那没什么好谈的了~你们回去腾房子吧！ 高秀要占三分之二的房子，我估摸着你们家正房面积应该差不多……” “不，不行——”高二强急忙喊停：“不行！我们家就正房能住，配房住不了人啊！” 陈书宁讥讽道：“怎么住不了？你们家地窖都能住人，配房条件再差也比地窖强吧？” 何盼弟忍着腰疼，挣扎着爬了起来，看着陈书宁和林建设，凶巴巴的问：“你们也别兜圈子了，直说吧，到底想要干什么？” 高二强对她言听计从，固然有高二强本身就没有主见的原因，但是也不能忽视何盼弟的心机，她可不傻！ 这次陈书宁没有让林建设出头，而是自己冲在了前面。 “应该是我们问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钱不想出，房不想给，孩子你们也不想养。 我叔主动说把高秀接回去养，你们俩舔着脸让他给你们钱，怎么好事都让你们占了？不是，你们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啊？” 这话把何盼弟骂蒙了，什么是貔貅？她怎么没有听说过？ 何盼弟问道：“你骂我什么呢？貔貅是谁？” “貔貅是你爹——”陈书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是你亲爹！给你一样光吃不拉。” 何盼弟愤愤不平的说：“胡说八道！我爹怎么不拉屎了？你看见了呀！” 郭君山站在窗户边，看着陈书宁凶巴巴的模样，不知怎么就想起被惹急了的小兔子，张牙舞爪的，又奶又凶！ 郭君山轻笑出声：“呵呵呵~” 高大强听到笑声看了郭君山一眼，也跟着笑：“嘿嘿~这个小同志不错，对我的胃口！我们家秀儿要是这样就好了！” 郭君山小声附和道：“嗯，我也觉得不错~” 陈书宁又翻了个白眼，凶巴巴的说：“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就告诉我，你和高二强要干嘛？” 何盼弟扶着腰，理直气壮的说：“反正我不会白养着高秀，她要跟着我们，必须得干活，书也不能读！ 女孩子早晚都是人家的，浪费那个钱干什么？我还有两个儿子，以后还要盖房娶媳妇儿，没有那个闲钱给她。” 郭君山拍了拍桌子，板着脸说：“何盼弟，你和高二强的做法不仅违法，也违背了道德！ 你们如果还不肯改正的话，那咱们也不用调解了，直接去法院比较好。” “你少吓唬我！”何盼弟不服气，依旧嘴硬：“去就去，我怕什么啊？” “你怕不怕上报纸？”郭君山问道：“正好我认识几个报社的朋友，要不让他们过来采访采访你？” 肖玲一拍大腿，笑着说：“对呀！何盼弟你虐待继女的事儿，就是最好的典型啊！ 到时候往报纸上一登，肯定会引起全国人民的注意！到时候大家都来关注这件事儿，说不定高秀的困境就解决了。” 何盼弟一缩脖子，心虚的说：“我不上报纸……” 要是好事上报纸，她巴不得的。问题是，何盼弟知道自己干的不是好事！ 陈书宁眼睛亮晶晶的，兴奋的说：“那太好了！何盼弟你要是真上了报纸，我就算不吃饭，也得省钱多买几份留着看！ 等你儿子说对象的时候，当成贺礼送给新娘子，到时候我就说，你看！还是你婆婆厉害，十里八村就她一个人上过报纸！” 何盼弟脸色一白，额头开始冒汗。 她不是不明白道理，她就是觉得家里穷，有好的肯定是紧着自己的孩子。高秀又不是她生的，她管不着…… 再说了，高二强都不心疼高秀，她心疼什么？要是高二强对高秀好，她还收敛着点儿，不至于这么过分…… 郭君山抬手拿起桌子上的电话，装腔作势就要拨电话。 “慢着！”何盼弟对上郭君山的视线，开口说：“我们自己协商解决，不用惊动报社！”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何盼弟身上，等着她说话。 “那什么……我们不要高秀了！让她跟着她舅舅走吧，钱我也不要了……” 林建设面无表情的说：“我不同意——” 何盼弟慌了，高秀在家里除了当出气筒，还能干什么？她可不想养着这么个拖油瓶。 “你怎么还不同意了？刚刚在我家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带她走吗？” “呵呵~”林建设嗤笑一声说道：“刚才我就说，我改主意了！高秀是高二强的孩子，凭什么高二强坐享其成啊？ 我还是坚持用书宁说的那套解决方案，你们养着高秀，供她吃穿读书，我可以随时过去看她，她也能跟我回家住。” 何盼弟拿手点着林建设，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第108章 陈书宁偷听高二强夫妻谈话 林建设抬手就将何盼弟指着他的那只手打偏了。 嘴上呵斥道：“你爸妈没有告诉过你呀？不能用手指指着人，没有家教。” 何盼弟喘着粗气，心想：这人上午去我家闹的时候，还挺好拿捏的，刺激几句就乱了阵脚。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无赖了？ 林建设瞥了一眼高二强，又对何盼弟说：“这样，我也不想讹你们。书宁不是说195块钱嘛~ 我让你们一步，180块钱！少的那20块钱就当给你们俩的孩子随礼了。欠条打好，五年以内必须付清。” 高二强厚着脸皮问：“大哥，还是太多了，你看150块钱行不行？” 高二强算了一笔账，五年还清，一年30块钱，他咬咬牙也能拿出来。虽然他并不想给这笔钱。 可是他不给，林建设不同意，高大强也不干！这两个哥哥要是天天搅和他，他还能过安生日子？ 陈书宁打心眼里看不起高二强，这种轻视无关穷富。毕竟现在大家都穷，陈书宁家也只是比他们好过一点儿而已。 她鄙视的，是高二强这副毫无担当，唯唯诺诺的模样。 挺大个老爷们儿，为了自己过得舒坦，连亲生女儿都可以牺牲，陈书宁看不起他！ 林建设有点拿不准主意，抬头看着陈书宁。 陈书宁狮子大开口：“150块钱可以。但是你们家房子的三分之一属于高秀！就算以后她嫁了人，家里的房子也有她一份！” 何盼弟一听，这还得了？她还没有听说过，谁家的女孩子分娘家的财产呢！ “不可能！高秀是女娃，女娃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了，怎么能分娘家的财产呢？” 郭君山冷冰冰的说：“在法律上，女孩和男孩有同样的权利，包括继承权。就算林家不提这个要求，高秀也能分你家的房子。” 何盼弟理直气壮的说：“你说的那是城里，我们农村不那么算！” 陈书宁怼了她一句：“怎么着？农村和城里用的不是同一套法律啊？” 高二强举起手，请求道：“郭警官、肖主任，能不能先让我们两口子商量商量？” “行！”郭君山痛快的答应了，主动站起来说：“你们俩跟我走，我给你们找间办公室，你们商量一下。” 陈书宁主动让出一条道来，看着他们三个走了出去。 陈书宁也跟了出去，嘴上说着：“我去趟厕所，一会儿就回来！” 说是去厕所，陈书宁看到郭君山带他们进了另外一间办公室后，就跑到了院子里，猫着腰躲在那间办公室的窗户下面。 “高二强，你又骗我！我跟了你可是上当了~” “媳妇儿，你先消消气！你看咱们俩儿子都生了，说那些还有什么用？把这事儿解决了，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的。” “过日子？我还有好日子过吗？150块钱，还要给高秀房子，凭什么啊？” “你先消消气！高秀好歹也是我闺女，这钱也没有花到外人身上去。再说，她长大了还得孝顺咱们俩呢！” “我呸！我有儿子，用得着她孝顺？你别拿话哄我，家产她想都别想！” “那咱就给钱！150块钱把我那大舅哥打发了得了~ 刚刚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得想想两个儿子！ 他要是跟咱们死磕，天天追着孩子跑，那咱们不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吗？” “哎呦~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呜呜~” 陈书宁屏住呼吸，听到何盼弟把大腿拍的直响，赶紧捂住嘴巴，她怕自己笑出来来。 “你别哭了！咱们先解决事儿吧~ 我大舅哥不要孩子，那只能是咱们养着秀儿了……” “我不养！我凭什么养着她，她又不是我生的~ 咱们结婚的时候你答应我的，不会接她回来。” “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我要不把她接回来，我大哥不干啊！再说了，我对高山多好啊，你看我的面子，让秀留在家里！” “你没听到她舅舅说的吗？要供她上学，还不能让她干家务，这不是个花钱的活祖宗吗？” “何盼弟！你也不要太过分了，高山不是花钱的活祖宗吗？我不敢打不敢骂，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不也供着他上学呢吗？” “咋？你反悔了？高二强你就是个骗子，结婚之前你要这么说，我说啥也不跟你！” “你还想跟谁啊？何盼弟，我忍着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有啥瞧不起人的？是，你是能生儿子，可高山不是我的儿子！” 陈书宁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能听出来，高二强的语气很恶劣。 大概，高山不是高二强的儿子这一点，就是何盼弟的弱点，她难得的保持了沉默。 高二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看你能的！我告诉你，之前是你怀着孕呢，我不跟你计较，现在孩子都生了，我可不惯着你！” 高二强打不过高大强，更不敢动林建设，心里这点火，都冲着何盼弟撒了。 “你这是骗婚啊？高二强！” “我咋骗婚了？我丧妻带个姑娘，你离异领个儿子，咱俩这叫门当户对~你真当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呜呜……”屋里传出何盼弟的哭声。 她唯一的依仗就是高二强！现在高二强翻脸了，她也没招儿了！ 陈书宁以为这俩人是真爱呢，没有想到，还能亲耳听到他们互相揭短，这个墙角蹲得值！ “你也别哭了，我是诚心想跟你搭伙过日子！五年，我把账还清了，日子就好过了！ 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能再打秀儿了！她是个女孩，养大了嫁出去就行，不会跟儿子抢家产。” “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头一个男人天天打我，这又找了一个天天骗我，没法儿活了！” “没法儿活，那你就死去~” 高二强索性也不装了！凶巴巴的骂何盼弟，让她去死。 何盼弟立马就闭了嘴，一点儿声音也没了！ “150块钱是多，但是这钱我该给。我跟秀她妈妈结婚的时候，穷的叮当响。人家没有嫌弃我…… 盖房的时候，我大舅哥没少帮忙！又帮我养了这么多年孩子，我把事儿做绝了，以后还怎么混？ 今天咱们要是不按他们说的走，要么上法院当被告，要么上报纸被全国人民骂，你说怎么办？” 何盼弟怯怯的说：“我不想上报纸，太丢人了……” “那不就得了！一会儿你把嘴给我闭紧了，不许说话！赶紧谈，谈完了我还得回家抱儿子去呢！” 陈书宁蹲在窗台下面，默默吐槽：还当你良心发现了呢！闹半天还是怕丢人啊~摊上你这样的爸爸，高秀真是倒了大霉了！ “咳咳——” 身后传来两声咳嗽声，陈书宁尴尬的转过头去，一看是郭君山，更尴尬了—— 第109章 何盼弟高二强妥协 郭君山无奈的摇了摇头，冲着陈书宁招了招手。 陈书宁脸颊通红，猫着腰，一点一点往门口的方向挪。 她的衣服有些肥大，落在郭君山的眼里，就好像一个圆乎乎的棉花团子，正在一点点的往他的方向“滚”来。 郭君山蹙着眉，心里琢磨：养妹妹是这种感觉吗？我还从来没有体会过。 陈书宁终于挪到了他身旁，站起来，有些扭捏的说：“郭警官~我……” 郭君山却没有提起她偷听别人说话的事儿，而是问她：“听说你爱看书？” “啊——”陈书宁没有反应过来，浑浑噩噩的说：“嗯，喜欢看书……” 郭君山低声说：“正好我有几本书看完了，一会儿我拿给你。” “不好吧？”陈书宁说：“书多贵啊~” 书的价格贵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是，郭君山最近对她太好了，她感觉怪怪的。 郭君山平静的说：“借给你的！行了吧~” 陈书宁犹豫了一下，但是又舍不得书，还是答应了下来：“那好吧！我会爱惜的。谢谢你啊~” 郭君山听到她答应了，勾起嘴角，指了指里面说：“外面冷，快点儿进去吧！” 陈书宁一路小跑，跑进了办公室。她刚坐下，高二强和何盼弟就进来了。 何盼弟腰疼，走的很慢，或许是为了安抚她，高二强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那样子要多恩爱，有多恩爱。 可是陈书宁刚刚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道高二强这个男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根本就不是表里如一的人。 看到他们两个靠在一起，陈书宁闷着头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或许是她年轻，实在理解不了高二强他们的做法，做人真诚一点儿不好吗？ 既然是搭伙过日子，两个人坐下来，把自己的要求和底线说出来，如果双方都没有意见再结婚。 何必像高二强这样，这边欺，那边瞒的？把简单的事都搞复杂了。 现在是，何盼弟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高二强被哥哥暴打一顿；高秀最亏！这孩子有什么错呢？小小年纪就被这样对待！ 说来说去，闹成现在这局面，高二强要负主要责任，何盼弟的责任次之。 “我们商量好了。大哥，150块钱，我分五年还给你，欠条我愿意打。但是房子……房子确实不能让！ 咱们毕竟是农村人，农村人都是儿子养老，秀儿以后不养着我，房子不能分给她。” 林建设本来也没有想要房子，他是信任陈书宁，才任由她做主的。 果然，林建设还是问了陈书宁的意见：“书宁，你看怎么办？” 陈书宁斜了高二强一眼，中气十足的说：“没有房子的话，我们就得提几个附加条件。你也别怪我们绝情。 是你先把路走绝了的！我们提什么要求，都不过分。” 高二强讨好的说：“你说，我们先听听。” “第一，不能断亲，你不可以用任何理由，阻止我们见孩子。 第二，孩子必须读书，我们要求也不过分，高山什么待遇，秀儿就得是什么待遇，不能差太多。 第三，高秀以后结婚必须经过我叔点头！你们不能私自决定她的婚事！” 第三条是陈书宁回来的路上想的。就冲高二强这自私自利的德行，陈书宁真怕他为了彩礼，随便决定高秀的婚事。 虽然说婚姻自由，但是婚姻牵扯的东西太多了，哪里能做到绝对的自由啊？ 再者，她也怕高秀长大以后是个软弱的性子，做不了主。 “还有，将来高秀结婚，彩礼归高秀所有，她可以自由支配。我说的这几点，必须立下文书，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人。” 高二强沉思片刻，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能答应，但是我也有要求。 你们不能在我闺女面前说我坏话，破坏我们父女的感情。挑拨我们一家人的关系。” “切~” 陈书宁翻了个白眼，心想：高秀又不傻，谁对她好，她不知道？再说，你们的关系还用人挑拨？ 何盼弟咬着嘴唇，她最不满意的，就是高秀可以支配她的彩礼，合着养来养去，一点儿回头钱也捞不着呗！ 可是想到高二强刚刚说的话，她有忍下来了。她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又带着两个儿子，再离一次婚，还能找什么样的 ？ 她已经过了天真的年纪，还带着孩子，不管嫁给谁都要考虑现实的问题！ 高二强话说的难听，但是有一句她也认同，她条件也就那样，找不到多好的人家。 林建设答应了：“我保证能做到！” 郭君山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埋头将双方说的内容写到了纸上。 肖玲看双方也达成了一致，笑着说：“既然你们都愿意退一步，那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我来说说我们妇联的安排，高秀这种情况，我们会不定期的去高二强家走访。以保证孩子不受虐待。 然后，赵红梅同志，你是妇女主任，你也应该上上心，没事儿就去他们家转转，杜绝虐待孩子的情况发生。” 赵红梅满口应承道：“哎！肖主任，我肯定配合你们，做好本职工作。” 肖玲点了点头，转头对赵长友说：“赵长友同志，你是村长，村里的大事小情都得靠你操心。 你看高秀这种情况，是不是得重点照顾一下？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孩子提供点儿帮助。” “肖主任，事情我也弄清楚了，你放心村里肯定会帮助这个孩子。至于高二强他们两口子，我们村干部会好好教育的！” 高大强都不护着高二强，赵长友一个外人，更不会偏着他了！ 肖玲瞥了何盼弟一眼，想要开导她几句，看到她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又歇了心。 没有必要！这样不长心的人改不了。 高大强看事情都谈妥了，起身走到陈书宁跟前，笑着说：“小同志，今天谢谢你了！你陪着我看看秀儿去吧！” 郭君山抬头看了高大强一眼，又一想这是派出所，高大强也不是坏人，遂又低下头继续写文书。 林建设点头说：“书宁，你过去看看高秀吧，等回了家，叔再好好谢谢你。” “叔，你说啥呢？”陈书宁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咱们好歹也是一个村的人，您不用这么客气。” 陈书宁可没有忘了，爷爷去讨公道，林建设可是跟着一起去的，人家也没少出力。 陈书宁起身往外走：“那你们接着弄吧，我去看看秀儿~” 刚出了门，高大强就拦住了陈书宁：“小同志，我看你脑子活络，你给我侄女支支招，教教她怎么反抗！” 第110章 陈书宁教高秀反抗不公 “啊？”陈书宁一头雾水，让她干什么？什么反抗？ 高大强压低声音，小声解释：“我侄女太懂事了，性子也软，这不行啊！就她后妈那德行，这不得光受气啊？ 我觉得你性格好！我就欣赏你这样的，胆子大，敢说话，你教教我侄女！” 陈书宁恍然大悟，笑着说：“您是这个意思啊！早说啊！”我也叫您一声叔吧~ 大强叔，你怎么对秀儿这么好呀？我看您打秀她爸，可是下了力气了。” 高大强摸了摸后脑勺，憨憨的说：“嘿嘿~ 秀儿懂事，除了她那个没有人性的后妈，谁看见她不心疼啊？ 也怪我粗心，二强他们打孩子都是挑不显眼的地方下手，脸上没有伤，我也没有往深了想。 要不是建设到家里闹，我还不知道秀儿被他们这么对待呢！小同志你放心，回去我肯定看好秀，谁也别想打她！” 陈书宁笑着说：“大强叔，我信你！走，咱们看孩子去。” 陈书宁过去的时候，高秀正坐在椅子上吃糖。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剥开糖纸，拿起糖果对着阳光看了看，然后才把糖果郑重的放进嘴里。 “啧啧~” 高秀眯着眼睛，细细的咂摸着滋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秀儿~大伯来了！你吃啥呢？给大伯吃点儿？” 高秀指了指桌子上的糖果，认真的说：“大伯，我在吃糖！糖是警察叔叔的，我不能随便乱拿。 大伯你嫌弃我不？不嫌弃我，我把嘴里的给你吃。” 高大强心疼的说：“大伯老了，不吃糖了！秀儿你自己吃就行，我们秀儿真懂事！” 杜鹃跟陈书宁接触更多一些，凑过来小声问：“怎么样？解决了吗？” 陈书宁小声的说：“差不多了！孩子还是跟着高二强，不过她舅舅会监督高二强。妇联和村委会，也会过去经常过去走访。” 杜鹃有些失望的说：“哎~这样的爹，孩子跟着他多受罪啊？” 陈书宁看了高秀一眼，见她没有注意这边，小声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秀儿要是跟着她舅舅走，什么都得不到。 你没看见，何盼弟巴不得她走呢！高秀要是留在家里，最起码她应得的那一份，高二强赖不掉。” 这一点杜鹃倒是很认同，不是她对后妈有偏见，是何盼弟太过分了。 她的行为，是往每一个做后妈的女同志脸上抹黑。 真的没有好后妈吗？当然有！只是高秀没有那么幸运，她没有遇到。 陈书宁感叹道：“你说哪儿有这样的？他跟何盼弟结婚的时候，答应了何盼弟不把高秀接回家！” 杜鹃惊呼：“啊？这话何盼弟也相信啊？” 陈书宁点头答道：“对呀！她真信！你说傻不傻吧~ 要是介意对方有孩子，就不应该找高二强。哪怕找个老光棍也比这个强啊！” “啧啧~”杜鹃摇着头说：“你说她已经离过一次婚了，第二次结婚应该更慎重一些啊~” 两个人聊的正欢，高大强突然插嘴句嘴：“哼~我这弟弟看着老实巴交的，其实嘴巴会哄人着呢。” 陈书宁很坦荡。当着高大强的面说高二强的事没什么。因为她看得出来，他们兄弟不一样。 杜鹃觉得跟陈书宁聊天很投机，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她都忘了高二强的亲哥哥就在这儿呢~ “没事儿~你们该骂就骂。”高大强笑嘻嘻的说：“我弟弟办事不地道，这我承认！我们俩爹妈没的早。 我要想办法找吃的养活他，所以管教的不严。他说谎，人也不实在……哎~ 我愧对父母的交代啊！” 杜鹃看高大强这副羞愧的样子，宽慰道：“我们是就事论事，没有指责你的意思。高大强同志，你跟你弟弟不一样。” “是呀~”陈书宁附和道：“大强叔，你没有错！你能养大他就不错了，何况他娶媳妇你也出了不少力。你对得起他！” “不提他了，提起他我就糟心！” 高大强弯下腰把高秀拉了过来，蹲下来和高秀对视，指了指陈书宁，笑着说：“秀儿，这个姐姐你认识吧？” “认识！”高秀怯生生的说：“这是我书宁姐姐。姥姥说她读书可厉害了，让我跟她学习呢！” “哎~对喽~这个姐姐不仅读书厉害，还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呢！让她跟你说说好不好？” 高秀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陈书宁，有些害羞的说：“好~ 书宁姐姐，我该怎么保护自己呀？他们老是打我……” 陈书宁蹲在高秀面前，问道：“秀儿，他们打你，你是怎么做的？” 高秀答道：“他们打我，我害怕，就一直哭……但是我后妈不让哭，哭就打的更疼了，我就忍着……” “你跑呀！”陈书宁认真的说：“腿长在你身上，他们打你你就跑。你跑的快，他们追不到！” 高秀害怕的说：“跑了他们就不让我回去了……” 陈书宁答道：“你爸爸生了你，就有义务养大你。他要是不养着你就是犯法！你不用怕他。 还有，让你跑不是让你躲起来，你可以跑去你大伯家，也可以跑去村长家，谁能替你做主，你就去找谁！ 要是记不住，你就跑到大街上喊，把大人喊过来也行。会喊救命吗？” “会——”高秀的脸上有了笑意，或许是觉得不好意思，脸颊又红了。 陈书宁摸了摸高秀的头发，夸道：“真棒！秀儿你要记住姐姐说的话，你们家情况跟别人家不一样。 你要想方设法的保护好自己！不能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抓到你！更不能像上次那样，被关起来！” 高秀有些不自信，小心翼翼的问：“姐姐，我能做到吗？” “当然能啊！”陈书宁肯定的说：“你要勇敢，要相信自己！秀儿，人就活这一辈子，窝囊事儿咱们不干！ 要活就要活的痛快，活的肆意！我们不能做昧良心的事儿，但是也别让别人欺负了你。 你现在还小，只能依靠我们这些人保护你，但是你早晚都能长大的！你会长成一个勇敢的大姑娘，你要有自信！” 高秀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哈哈哈~书宁姐姐，我会成为你这样的人吗？” 陈书宁反问：“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漂亮！嘿嘿……” “还有呢？我可不止是长得漂亮哦！” “嗯，书宁姐姐很勇敢，很聪明，我听大人们说你保护书意姐姐，让坏人不能继续伤害她。 书宁姐姐，我也想像你那样，变得很厉害，帮助像我这样的女孩子。” 陈书宁夸道：“那你要努力呀！记住姐姐的话，要读书！我就是读了很多书，才变得这么厉害的！” “我会的！” 第111章 高秀受到鼓励学会反抗 陈书宁鼓励着高秀，她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在这个孩子的心里种下一颗希望的种子。撑着她勇敢的面对人生中的所有不幸。 “你想想，如果你爸爸牺牲你的利益，去讨好你后妈，你怎么做才能保护自己？” “嗯——”高秀皱着眉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鼓起勇气说：“我可以闹吗？但是那样就不是乖孩子了……” “当然可以闹了！”陈书宁认真的说：“高秀，为什么你要做个事事都听话的乖孩子呢？” “如果做一个乖孩子真的有那么好的话，为什么你后妈不让高山做乖孩子呢？高山有你乖吗？” 高秀摇了摇头。高山虽然比她大几个月，但是一点儿哥哥的样子都没有。 在家里什么都不干，但是却能吃好的，穿好的。在学校调皮捣蛋，还经常欺负她…… 高秀小声说：“书宁姐姐，我不想做乖孩子了……做乖孩子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挨骂…… 书宁姐姐，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我很糟糕吗？” “你千万不要那么想！你很好，糟糕的人是他们。”陈书宁赶紧纠正高秀的想法：“不要因为别人的不对，就否定自己！” 陈书宁皱着眉说：“你太小了，姐姐说的你也不太明白。你只要记住，你没有错！你很好！不要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 高秀问道：“是不是等我长大了，就懂了？” 陈书宁点了点头答道：“嗯，长大了你就懂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反抗所有的不公平，要学会哭，学会闹！ 面对不公要勇敢的说出来！就算要做乖孩子，也要看看对方是谁。如果是对方你舅舅，那你肯定是乖孩子。 对方是不喜欢你，贬低你，伤害你的人，不管你有多乖，对方都看不到！面对他们，乖巧是没有用的。” 高大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你这小同志就是对我脾气！我就想让秀儿明白这些道理。但是我说不明白。” “秀儿，记住你书宁姐姐说的没？她要再打你，你就跑过来找我，大伯会保护你！你爸打骂你也不行！” 高秀点了点头说：“嗯！我记住了，谢谢姐姐，谢谢大伯！” 高秀看到杜鹃冲着她笑，又腼腆的补了一句：“也谢谢警察阿姨——” “咚咚咚——” “高秀，走，舅舅送你回家！” 林建设敲了敲门走进来，看到陈书宁热情的说：“书宁，今天谢谢你了！还有高大哥，今天你可算是替我出了口气！” 高大强摆了摆手，有些愧疚的说：“谢啥啊？我是孩子的亲大伯……你当舅舅的心疼孩子，我当大伯的也是心疼孩子。” “高大哥，不管怎么说，你今天确实是帮了我了！多亏了你把二强弄过来了，我看何盼弟那架势是要讹我！” “别怕啊！大兄弟，有我在她谁也讹不了。那边都商量完了？咋说的？” “字高二强都签了，见证人是肖主任、赵主任他们几个干部。欠条……” 说起欠条林建设回头看了一眼，看高二强没有跟着，这才小声说：“这150块钱是我给秀要的！ 我看他们两口子不想让秀儿读书，我想着借着这个机会，给秀弄下点儿钱。 以后就算他们不管这孩子，有这些钱孩子读书也没问题。不够的话，我再凑点儿~” “不用跟我解释，我都懂！”高大强笑嘻嘻的说：“咱们打过这么多回交道了，我还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就不是贪财的人。” 高大强也瞥了一眼门口，小心翼翼的说：“我估计二强也猜到你想干啥了！那小子看着老实，实际上贼着呢！ 要不我揍他呢！他办事不地道，坑了孩子，也坑了何盼弟了！他们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建设没想那么深，不管高二强怎么想的，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次不要钱，以后更要不出来。 陈书宁和杜鹃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这是什么人啊？何盼弟虐待高秀，高二强可以冷眼旁观，听之任之。回过头来，又能借着林建设的手，给高秀弄下点儿钱。 杜鹃的三观都被颠覆了！这男人还有没有下限？ 陈书宁缩了缩脖子，低声吐槽道：“婚姻太可怕了，还是单身比较好……” 杜鹃认同的点了点头，想起郭君山，心里又是一颤：高二强看着那么老实，背后都有那么多心眼子，郭君山呢？ 他可比高二强聪明！家庭背景和相貌都很好，又有正式工作，他背后是什么样的人呢？ 对！冷漠，他私底下肯定是个特别冷漠，没有人情味的人。太可怕了~ 幸好我没跟他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杜鹃拉住陈书宁往外面走，边走边说：“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 我现在都不想结婚了……” 陈书宁经历过得事儿还没有杜鹃多呢，听她这样说，也有些害怕的说：“我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男人呢！ 你说他到底向着哪头儿啊？心眼子跟蜂窝煤似得，他不累呀！” 郭君山正好陪着高二强从会议室里出来，顺风听了一耳朵，不过他不知道陈书宁和杜鹃聊什么呢，也没有往深处想。 杜鹃看到郭君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心眼可没有郭君山多，我们不合适！ 陈书宁则是扔给高二强一个大大的白眼！什么玩意儿啊！ 郭君山板着脸对高二强说：“你们已经有一次虐待儿童的案底了，再犯的话，就不是调解那么简单了！ 回去管好你媳妇儿，她也是女性，她说的那些侮辱女性的话，我都听不下去！你们现在有孩子了，为了孩子注意点儿名声吧！ 我们派出所的民警，随时都会去你家看高秀。不要觉得离开这里，这件事儿就算完了。” “好好好！”高二强应道：“我回去会好好跟她说说的……” 肯定要好好说道说道啊！现在何盼弟肚子里的孩子也落地了，他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高山那个小崽子享福，让他的亲闺女伺候他们母子，凭什么啊？别说他骗婚，他能把何盼弟骗回来，那也是本事！ 何盼弟还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要知道高二强的想法，她估计都不敢跟高二强回家。 陈书宁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感叹道：“真是可怜又可悲啊~” 陈书宁是在说何盼弟。何盼弟这个人，连高二强说不把高秀接回家的话都信，就注定了她所托非人！ 你见过哪个好男人为了娶媳妇，抛弃自己的亲闺女的？ 高二强对高秀都那么冷漠，这样的男人你指望他有责任心，有良心？ 呵呵~还是想想母猪会上树比较保险。 郭君山走到陈书宁身边，平静的问：“说谁可怜又可悲呢？” 第112章 郭君山送陈书宁复习资料 陈书宁小声回答：“说何盼弟啊~郭警官，你不觉得她特别不理智吗？” 郭君山仔细回想了一下，认真的说：“确实不理智！不说她了，让她们这一耽误，上课都晚了~ 赶紧去会议室吧！我回办公室拿文件，马上就过去。” 周立业正好也从值班室走了出来，看到陈书宁，兴奋的喊：“陈书宁~等我一下！” 周立业笑着跑到陈书宁面前，关切的问道：“家里的事儿都解决清了吗？知道你家出事儿了，我担心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哦，谢谢你关心啊~ ”陈书宁笑着回道：“家里的事儿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下午你还上课吗？” “当然要上课啊！”周立业抬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笔本，用坚定的语气说：“谁也不能阻止我进步！走~ 上课去~” 为了离陈书宁近一点儿，周立业还特别换了个位置，坐到了陈书宁的身边。 “昨天的课你没有听，实在是太可惜了！昨天那几个案例才叫精彩呢……书宁，这是我的笔记，你看一下。” 郭君山进门就看到周立业坐在陈书宁旁边，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郭君山皱着眉，从头到脚打量了周立业一遍，怎么看都觉得周立业碍眼。 他抬脚走到陈书宁身旁，把文件放到桌子上，然后从一堆文件里，把陈书宁的笔本抽了出来，轻轻放到她面前。 陈书宁看到笔本，笑着抬起头说了声：“谢谢~郭警官！” 她没有注意，身旁的周立业也抬起了头，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警告。 郭君山并没有把周立业放在眼里，心想：回头还是要提醒一下陈书宁，不要跟男同志走太近，影响不好！ “咳咳~不好意思，中午处理了点儿事儿，耽误了大家伙的时间！下面咱们开始上课……” 陈书宁的注意力立刻就被郭君山吸引了过去。 周立业看到郭君山眼里的轻视，心里默默想着：哼~老男人~不管你是什么心思，我都不能让你得逞！ 时间过得飞快，陈书宁听的意犹未尽，但是课程已经结束了。 周立业边收拾东西，边问：“书宁，你回家还是去医院？我送你吧！” 郭君山低着头，默默将手里的文件放到陈书宁面前：“陈书宁同志，文件你拿回去看一看，不懂的地方明天问我。” 陈书宁看看周立业，又看看郭君山。拿起文件才对周立业说：“周立业，我今天去医院照顾奶奶，不用送，你快回家吧！” 郭君山抬脚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说：“陈书宁，走~ 我给你拿书去！” “好~ 马上来~” 陈书宁回了郭君山的话，又对周立业说：“郭警官说借我几本书看，我去啦~ 你早点儿回家，明天见！” 陈书宁抱着文件，蹦蹦跳跳的跟在郭君山后面，她没有看到，郭君山嘴角那抹得意的笑。 “啪嗒——” 郭君山从文件柜里拿出厚厚的一摞书，放在了办公桌上。 陈书宁惊呼：“哇~这么多书啊！这我得看到什么时候去？” 郭君山用余光瞥了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在大厅里乱晃的周立业，见他走远了一些，轻嗤了一声。 “书宁——”郭君山轻声说道：“这些是高中课本和复习资料，都是我以前用过的。” 郭君山的声音又低了一些：“我朋友说，恢复高考的事有眉目了。消息比较可靠，你成绩那么好，不拼一把太可惜了！ 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你还年轻，希望你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郭警官！”陈书宁有些意外，轻声说：“你怎么知道高考可能要恢复的事儿？” 郭君山一愣，这种时候不应该对他表示感谢和崇拜吗？陈书宁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笑着说：“你忘了，我是京市人，以前在刑警队上班。我在京市有很多朋友，闲聊的时候他们提了一嘴。 我就想起了你。听爷爷说你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你这样好的苗子，以后不管在哪个行业，都能做得很好！ 农村虽然也很好，但是发展空间有限。你留在这里，国家就损失了一个人才。” 陈书宁以为郭君山说的爷爷是陈锋。所以没有想太多。 她有些羞涩的说：“我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好？不过我确实想读大学，读书使人进步，懂得多了才能更好的为国家做贡献！” 周立业在大厅里晃来晃去，不时偷偷的瞥陈书宁几眼。见他们两个没有过分亲昵的动作，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他窥探的目光又被郭君山看了个正着，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扭过脸去，同时表达了，对彼此的嫌弃。 郭君山心里暗骂：臭小子~ 郭君山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是他有哥哥姐姐呀！尤其是他姐姐郭君月，文工团台柱子，扑上来的苍蝇太多了…… 怎么打苍蝇？郭君山可太有经验了！ 周立业暗自骂道：老男人~ 大家都是男人，周立业自认很了解郭君山。看样子郭君山已经工作了几年了，年纪肯定比他和陈书宁大！ 这是老牛想吃嫩草啊！呸~ 真不要脸！ 陈书宁抱起那一摞书，但是太重了，又放回了桌子上。低喃道：“还挺重~” 郭君山笑着说：“你等一下再走！刚刚我给邮局打过电话了，你爸过来接你。” 周立业这么碍眼，郭君山才不会给他机会，让他和陈书宁单独相处。 不是想送陈书宁吗？他偏不让周立业如愿，他把陈爱国请过来，看这个臭小子还怎么往上贴！ “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啊？”陈书宁问道：“我怎么没有看到？” 郭君山解释道：“刚刚休息的时候，顺便就打了。他说让你等一会儿，他在革wei会那边，算清楚账就过来。 对了，我今天去看过你奶奶了，老太太精神头还不错。不过她们这个年龄段身体都不太好，你们得注意让她加强营养。” 虽然不知道冰块一样的郭君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但是他是好意，陈书宁再不懂事儿，也知道道谢。 “谢谢你呀！郭警官！” 郭君山想说，谢什么，都是一家人。但是一想他和王思民的关系没有人知道，就没有说出来。 不是不信任陈书宁，而是觉得爷爷的事儿还没有明朗，暴露太多不是明智之举。陈家知道的越少，对他们越好！ 周立业在外面等的心急，又不敢催陈书宁，毕竟陈书宁也没有答应让他送。 正来回踱步呢，就看到陈爱国迈着阔步走了进来。 “书宁~书宁~你在哪儿呢？” 第113章 李富强纠缠陈雪被打 周立业热情的打招呼：“陈叔叔好~” 陈爱国看到周立业，笑着说：“哎呦~立业呀！正好，你妈在外头等着你呢，你赶紧去吧~” 周立业懵了：“啊？” 什么啊？他都等半天了，这就给他打发了？ “你这孩子，愣着干什么？”陈爱国催促道：“快点吧，你妈都等着急了~” 周立业总不能说，叔，我想送你闺女回家。 他结结巴巴的说：“哦！那，那我先走了哈~” 陈书宁从郭君山的办公室走了出来，抬起胳膊对着陈爱国招手，笑着说：“爸爸，我在这儿呢~” 陈爱国笑着走进了办公室，看到桌子上的书，感激的说：“郭警官，你费心啦！现在复习资料可不好找啊~” 郭君山勾起嘴角，淡定的说：“费什么心啊！都是我用过的，在家放着也是放着，你们不嫌弃就好。 我读书的时候成绩也还行，要是有哪里不懂可以问我。” 陈爱国大大方方的说：“行！我也不跟你客气~ 回头我得好好请请你！” “那我就真不跟您客气了啊！哈哈哈……” 郭君山觉得没有什么好客气的，陈家人把爷爷当自己人，那陈家人就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家人。 “天色也不早了，陈叔，我就不留你们了。有时间我再登门拜访。” 冬天天黑的早，再耽搁下去就看不清路了。 “那行，我就先走了~”陈爱国抱起那一摞书，转身对陈书宁说：“闺女，走吧~今天你二哥守着你奶奶。咱们回家！” “哦~郭警官再见！” 冬天的风很凉，吹到脸上像刀割一样疼。陈书宁拢了拢围巾，把脸埋在陈爱国的后背上。 “爸爸，这也太冷了！” “闺女你忍忍，咱们快进村了~到了家就暖和了，你妈在家里呢~” “嗯~ 爸，你还看得清楚吗？” 下午的课开始的晚，结束的时间也比平时晚。陈爱国又拖了一会儿，等他们到村口，天已经黑透了。 “书宁咱们进村了~ 今天连个月亮都没有，下来吧！咱们推着自行车回去，可别撞到人。” 陈书宁跳下车，手扶着自行车的后座，跟在陈爱国身后往家走。 “爸，你说咱们村里，什么时候才能像城里那样，灯火通明的？说是通上了电线，可是晚上也没有电……” “着什么急啊？你要相信国家，早晚有一天，我们能过上天天用电灯的日子。发展也需要时间，不是一两天就能发展好的。 你们这一代，日子好过多了！我小时候别说电灯了，煤油灯都用不起！我那时候可没有想到，能过上现在的日子。” “嘿嘿~ 我不着急，我相信咱们农民的日子，总有一天能好起来的。” “要想日子好过，你就得好好读书！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不是空口说的。我跟你两个叔叔就是最好的例子！ 多认识几个字，都能比别人过得强。爸爸就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要是能考上大学，那你爸就能扬眉吐气了！” 整个大河镇，像陈爱国这样勒紧裤腰带，咬着牙供三个孩子读书的，就他这么一个！ 陈爱国语重心长的说：“这些年供你读书，外人可没少说风凉话，他们都笑话我傻，说闺女早晚是人家的，这么重视干啥？ 爸爸不听他们的，不管男孩女孩，多读几年书总归是好事。书宁，你得争口气啊！” “爸爸，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不比男孩儿差！” “这话说的爸爸心里痛快！我闺女那能是一般人吗？” 穿过小路，陈书宁和陈爱国离家里越来越近。本该寂静的村庄，有争吵的声音传来。 “我不管，你必须把闺女嫁给我……” 陈书宁停下脚步，侧耳听着，这个声音越听越耳熟：“爸，好像是李富强！” “李富强？”陈爱国气愤的说：“这个王八犊子还敢来咱们村？走~看看去！” 父女两个加快了脚步，急匆匆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陈雪又羞又气，哭着骂道：“你有病吧？李富强，我都不认识你，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呢？你再胡搅蛮缠，我就报警了！” “你骗谁呢？”李富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大声的说：“你要是没有相中我，我离婚了，你妈为啥向着我说话？” 王二秀揉着额头，都快气晕过去了！她抬手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哭着说：“我嘴贱！我嘴贱！行了吧？ 谁相中你了？我那是跟老陈家有矛盾，故意气她们才那么说的！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你配得上我闺女吗？” 陈洪江和陈山、陈河拿着棍子跑了出来，将王二秀母女护在身后，瞪着眼睛看着李富强。 李富强看着架势也怕挨打，眼睛一转，贼兮兮的说：“老丈人，小舅子，你们这是干啥啊？咱们都是一家人……” 李富强这段日子也不好过，陈书意跟他离婚了，就没人伺候他了。 他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伺候他妈王招娣。可是王招娣已经让陈书意惯的娇气了，李富强干活她看不上眼，总是挑三拣四的。 这样一来，母子两个就开始闹矛盾。王招娣一想这样不行，得娶个儿媳妇回来干活啊，拿着点玉米面又去找杨二平了。 他们的东西，杨二平可不敢要！她为李富强保了一桩媒，最后还闹到了离婚的地步。杨凤霞看到就骂她不干人事儿。 李富强的名声多坏那都无所谓，可是他把杨二平的名声也带臭了，十里八村的人谁还敢让她介绍对象？ 王招娣碰了一鼻子灰，气呼呼的回了家。母子俩互相指责，在家里大打出手。 后来就有想看热闹的人，把王二秀替李富强说话的事儿，捅给了李富强。李富强一想，陈雪他见过，人也不赖，就缠过来了。 陈洪江鼻子都气歪了：“滚蛋~ 谁是你老丈人？你再敢来我们家，我就弄死你！” 李富强讨好的说：“您生什么气啊？都是一家人~” “谁跟你是一家人？”陈河气愤的喊着：“你再毁我姐名声，我就打你了！” 王二秀在后面怂恿道：“跟他废什么话？打！” 陈洪江得了指令，带着两个儿子上去就打。打的李富强抱头鼠窜~ 陈书宁本以为李富强过来，是纠缠陈书意的，见倒霉的是王二秀一家，连面都没有露。 陈爱国就更不凑这个热闹了！要让他说，王二秀就是活该，为了嘴巴痛快，什么昧良心的话都敢说，惹祸了吧？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 李富强挨了打，慌里慌张的往村外跑。陈洪江带着两个儿子在后面穷追不舍。 陈爱国见没热闹可看了，领着闺女就往胡同里走。 “陈书宁，是你吗？” 第114章 王二秀为求帮助低头认错 被人叫住了，陈爱国父女俩再当没听见就不合适了。 陈书宁回过头去，脆生生的问：“是我，有事儿吗？” 王二秀摸着黑凑了过来，讨好的说：“书宁，之前的事儿是我不对。刚刚你也看到了，我们家雪儿被那个无赖缠上了。 你能不能帮帮我们？我知道，祸是我闯的，要不是我这张嘴……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王二秀低着头对着陈书宁鞠了一躬。 把陈书宁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起了她：“你这是干什么啊？有事儿就说事儿，鞠躬干什么？” “呜呜……我是真没办法了！”王二秀后悔呀，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书宁，你不知道，他今天都来三回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雪儿的名声就让她败坏完了。” 陈爱国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跟他客气什么？来了就打，打几顿就老实了！” “打了！每次都给他打出去了……”王二秀哭着说：“挨了打，他还来！” 陈书宁冷冷的说：“办法我早就告诉你了，报警！他再来你们就报警，说他耍流氓。” “那我闺女的名声不就彻底臭了吗？”王二秀连忙摇头：“不行~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雪儿得让外人编排成什么样啊？” 陈书宁翻了个白眼，略带嘲讽的说：“你平时那泼辣劲儿哪去了？你嚼别人舌根子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吗？ 怎么轮到自己家出事儿了，你就怂了？你不报警怎么办？再让李富强这么闹下去，不是更让人笑话？” 陈书宁发现了，这个王二秀就是个窝里横，就知道在陈家村耍威风。 陈雪追过来拉住了王二秀，语气坚定的说：“妈，明天他再来，我自己去报警！” “不行！”王二秀仍旧不同意：“现在这事儿就咱们村的人知道，要是报警，整个大河镇就都知道了！你还怎么找婆家？” “我宁可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也不会向李富强低头！他是个什么玩意儿您知道！” 陈书宁默默竖起大拇指，夸道：“陈雪，你可以呀~有点儿气性！” “用不着你夸我！”陈雪心里憋着气，她才不想让陈书宁看笑话：“用不着你帮忙，我自己能解决！” 陈书宁冷笑一声，讥讽道：“呦~看把你能的！那你就自己解决吧，我还懒得管呢~” 就冲陈书意刚离婚的时候，王二秀那么糟践她，陈书宁就不愿意帮她！什么人啊~ “书宁，别墨迹了！”陈爱国催促道：“赶紧的~你妈还在家里等着呢！” 陈书宁抬脚跟上陈爱国的脚步，嘴里应道：“走吧~爸，我都饿了！” “呸~”陈雪啐了一口，低声骂道：“还用你说？我不知道报警啊？神气什么啊~” 陈书宁可没空搭理陈雪，她又冷又饿，得赶紧回家吃饭去。 再说了，陈雪的糟心事儿都在后头呢~李富强哪儿是那么好摆脱的？大概是知道说不到媳妇儿了，他现在越来越无赖了。 可以这样说，不要脸这块，李富强已经无敌了~ 父女俩刚进家门，刘香花就迎出来了：“爱国，赶紧的！弟妹跟书意等了你半天了~” 陈爱国支上自行车，问道：“等我？有事儿啊！” 刘香花催促道：“哎呀，你进去吧！有正事儿想让你帮着参谋参谋。” 陈书宁抱着那捆书，先回了自己屋。 刘香花在外头直催：“书宁你先吃饭！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冻坏了吧？” “妈——”陈书宁回道：“中午的时候帮着建设叔调解问题去了，下午上课就晚了。您跟我爷爷吃饭了吗？” 刘香花摇头说：“还没呢~你爷爷说要等你们回来。你们还没回来，你婶子跟你姐就来了。” 陈书宁走出屋子，小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你进去听听~”刘香花笑着说：“过了年，你也十九岁了，是大姑娘了，听听还能长长经验。” 陈书宁点了点头，跟在刘香花的身后进了正房。 “……我怕李富强过来闹，所以想快点给书意寻摸门亲事……” 李富强这两天已经跑到陈洪江家闹了好几回了，看他那泼皮无赖样儿，杨凤霞心里也害怕。 闺女好不容易才脱离那个虎狼窝，可不能再让李富强缠上。 “大哥，陈雪不可能跟李富强！他现在名声臭了，我就怕他娶不到媳妇儿，又回来缠着书意。” 陈锋坐在椅子上，闷着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陈爱国眉头紧锁，一脸沉重的看着陈书意，朗声问道：“书意，你有什么想法没？你已经离过一次婚了…… 再找结婚对象一定要慎重！我的意思是，不要这么仓促，为了躲李富强结婚，谁能保证会不会又遇到另外一个李富强？” 陈书意苦着脸说：“大伯，我不着急……” 陈书意害怕结婚，李富强带给她的伤害太大了，她忘不了…… 但是杨凤霞不那么想，听到陈书意这样说，急切的说：“你不着急行吗？你都多大了？又离过一次婚…… 书意，你就听妈的话，老老实实去相亲。遇到合适的就抓紧时间把事儿办了！” “妈，你能不能不要安排我的人生？”陈书意大概是让杨凤霞骂急了，开口反驳道 ：“嫁个李富强那次，就是你催的！ 我说我不喜欢他，你说他们家人老实忠厚，相处时间久了，就有感情了！结果呢？” 杨凤霞眼中闪过一抹痛色，讪讪的说：“我哪儿知道他们家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啊？我这不是在弥补错误了吗？” 刘香花忍不住劝道：“凤霞，为了弥补错误，就逼着书意赶紧结婚，这是解决问题吗？这不制造矛盾嘛~” 陈锋吐了一口烟，沉声说道：“凤霞，你不用怕李富强来闹。这是在咱们地盘上，他要敢闹，就别想好好的出陈家村。” 陈爱国语重心长的说：“我的意思是，先让书意缓缓。她离婚时间也不长呢，离婚的时候闹的也不好看。 十里八村都知道书意离婚的事，这风口浪尖上，你张罗给她找婆家，能找到什么好婆家？ 你这边只要放出风去，我保证十里八村的歪瓜裂枣都得跑过来！” 陈书意离婚的事，虽然得到了大家的同情，可是再婚的话，人家确实就不太好找了。 刘香花苦口婆心的说：“咱们得考虑现实！书意这情况找个头婚的小伙子，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条件肯定差！ 找个二婚的吧，带孩子怎么办？后娘不好当，管孩子也不对，不管也不对。这婆家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杨凤霞脑袋发昏。 “那，那怎么办？”杨凤霞问：“就这么拖着？拖来拖去，要是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第115章 杨凤霞逼陈书意相亲 陈书宁挤到陈书意旁边，笑着对杨凤霞说：“婶子，我姐姐没有那么差！您别着急，往后拖拖，兴许能遇到合适的。 李富强那边…… 我看他现在是有病了！你们躲着他点儿吧，看到他千万别说话，赶紧走。” 要是正常人，被陈洪江那么打跑了，肯定没脸再过来。可是李富强不一样，他脸皮厚，厚的都不正常。 直觉告诉陈书宁，绝对不能搭理李富强！离他越远越好。 陈书意咬了咬嘴唇，难为情的说：“妈，我现在不考虑结婚的事儿呢！您别瞎管了，我心里有成算。” 婚姻的围城，陈书意是再也不想踏进去了。可是现实情况不允许她留在家里当老姑娘。 不说外人笑不笑话，杨凤霞第一个就接受不了！ 陈书意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她绝对不能像上一次那样，稀里糊涂的就结婚。 杨凤霞无奈的说：“得！我不管了行吧？我管来管去，还管出错来了……” “凤霞，没人说你管的不对。”刘香花劝道：“只是，现在不适合谈找对象的事儿。” 刘香花心想：李富强那么对待书意，我都不敢想书意这孩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我要是书意，这辈子都不想结婚。 刘香花继续说：“你这样逼孩子，再把孩子逼出个好歹来，到时候你可没地方哭！听我句劝，让孩子缓缓行不行？” “哎~我能怎么办呢？”杨凤霞失落的说：“大嫂，我听劝！书意的婚事先放放。” 看杨凤霞改了主意，陈书意长出了一口气~ 陈书意的爸爸死的早，有些话没人告诉她，陈爱国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说道：“书意，书宁，你们都是大姑娘了。 有些道理你们得明白，终身大事不能草率，比起经济条件，人品好坏更重要！ 穷点儿不怕，只要两口子一条心，不馋不懒，日子早晚会好起来的！ 但是人品差就不行了，人心易变，眼下对你好不算好，一旦他变了心，你们的后半辈子就毁了。” 陈书宁脆生生的应道：“知道了爸爸！我记住了。” 陈锋放下手里的烟斗，后背挺的直直的，对陈书意说：“书意，你大伯的话你可得记好了！” 陈书意点头答道：“嗯，爷爷我记住了。” 陈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头说道：“我再嘱咐两句，女孩子不能眼皮子太浅了~ 虽然咱们家条件一般，但是也没到过不下去的份上。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没得让人看轻。 你们还是年轻，不知道社会的险恶！拿了人家的东西，总归是要还的……” 这两个都是姑娘，陈锋也不好把话说的太明白。 遇到别有用心的男人，你拿了他的东西，就要听他的话。一旦被金钱所迷，那就成了对方的傀儡。 陈书宁笑着说：“爷爷，您放心吧~我跟姐姐不是那种爱占小便宜的人。我们知道分寸。” 杨凤霞苦着一张脸，站起来说：“大伯，大哥，你们吃饭吧！我跟书意就先回去了。” 陈锋热情的说：“还走啥啊？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杨凤霞推辞道：“不了，我们母女俩吃过了。” “真吃过了？”陈爱国问道：“你别跟我们客气，咱们是一家子，吃顿饭不算什么！” “真吃过了！”杨凤霞拉起陈书意往门外走去：“我跟你们有什么可客气的？赶紧吃饭吧，一会儿饭都凉了。” “那就不留你们了~书宁，去，送送你婶子。” 陈书宁送走杨凤霞母子，再回来时，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依旧是玉米碴子粥，因为没做饼子，所以粥熬得粘稠。桌上还放了一碗炖酸菜，和一碟子酱黄瓜。 现在家家户户都缺粮食，晚上能少吃就少吃。陈家的伙食在村里，算是不错的了。 “爷爷，你什么时候去山里啊？要是能弄头野猪就好了……猪肉炖酸菜那才好吃呢！这光炖酸菜，也不好吃……” 陈锋翻了陈书宁一眼，宠溺的说：“你个小馋猫！明天我让爱军他们进山看看。要是陷阱里有猎物，就弄回来分分。 我明天得去卫生院看看你奶奶，你奶奶住院，弄得我这两天都没有睡好。” “嘿嘿……”陈书宁讨好的笑着，撒娇说道：“还是爷爷对我好！我爱爷爷~” 陈锋的嘴角立刻就翘起来了，笑呵呵的说：“大姑娘家，什么爱不爱的，不害臊！不许那么说啊~” “怎么不能说啊！”陈书宁越说越起劲：“我爱爷爷！爷爷对我最最最好啦！” 刘香花催促道：“别贫了，吃了快睡觉去吧！” 陈锋端起碗，就着咸菜喝了一口粥，暖暖的粥顺着嗓子往胃里走，带来一股暖意，驱散了寒冷。 “书宁，今天书记过来，说上课的事儿，明天晚上再继续。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陈书宁吃了一口酸菜，酸的她直倒牙，一边揉脸颊，一边说：“嗯，爷爷我知道了。” “妈，这酸菜怎么这么酸啊？你洗了几遍啊？” 刘香花漫不经心的回答：“两遍~” 陈书宁叹了口气说：“您下次能不能多洗几遍~ 太酸了，还有一股子发酵的味儿……” “敢情不用你挑水~”刘香花瞪着眼睛说：“多洗几遍不浪费水啊？” 陈书宁撅起嘴巴：“哼~我吃咸菜，酸菜留给我亲爱的妈妈吃吧！” 说完陈书宁把盆子往刘香花的方向推了推，气的刘香花直翻白眼，这倒霉孩子~ 夜色越来越浓，平静的夜晚又起了风。 郭君山进了办公室，脱下军大衣，随手放在了椅子上。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拨通了电话：“喂？帮我转接军区大院……嗯……我找卫高云……” 过了片刻，那边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哎哟~ 哥，你还记着有我这么个人呢？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少跟我耍贫嘴~”郭君山嘴角含笑，声音很轻快：“事儿办得不错！夸奖夸奖你。” “切~ 我是谁啊！我哥的事儿我肯定得办得漂漂亮亮的！哥~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要那些书干什么啊？ 给谁呀？你不知道，宋家那个丫头追着我问了好几天了，烦死我了！你能不能早点找个对象，让她死心？” 提起宋家那个丫头，郭君山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了，他严肃的说：“我警告你！我的事儿不许告诉宋词！ 老子对她没有意思，你别给我找麻烦！她要是追过来，我就弄死你！” 卫高云立刻保证：“我肯定不告诉她！哥，你不跟她处对象是个明智的选择！妈呀~贼心眼子忒多~ 昨天我又碰到她了，她套我话你知道吗？那天我给你寄书的时候，她明明看到了，还追着我，让我把你的书给她……” “哥~” 第116章 郭松柏收到郭君山的来信 卫高云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郭君山在这头认真的听着。 卫高云是王思民战友的孙子，从小就爱粘着郭君山。和郭君山冷冰冰的性格不一样，卫高云活泼外向。 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加上他又吃不了苦，郭君山早就参加工作了，卫高山还在原地踏步，一事无成呢！ “我说，我哥的书我打不了主意，她要是想看，我可以把我的书给她，她还不要！嘿~装什么啊~她又不是没上过高中，准没有吗？” 郭君山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冰冰的说：“她心思不正，你躲着她点儿，别着了道儿~ 还有啊~你看书呢吗？高云，我可是把话给你撂这里了，要是考不上大学，等我回去打断你的腿！” “哎呀~哥~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是那材料吗？别的不说，就那数学题，这个号，那个号的，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啊！” 郭君山咬了咬后槽牙，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参军去！” 卫高云理直气壮的说：“我吃不了苦……哥，我还有事儿呢，我先挂了~回见~” “嘟嘟嘟——” 郭君山长出一口气，把电话重重的放回去，暗暗骂道：“这个兔崽子！吃不了苦还成理由了！真是欠收拾~” 说着话，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沓信纸，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写起了信。 这封信是写给爷爷郭松柏的，自从王思民下放到陈家村，郭家已经许久不曾收到他的消息了。 要说不惦记那是不可能的！在郭松柏心里，王思民不仅是至交好友，更是家人！ 郭君山不敢在电话里提起这件事，现在打电话都有接线员，通话并不安全。 更不敢直接给父亲和哥哥写信，他们都是公职人员，郭君山害怕单位会审查他们的信件。 甚至，为了保险起见，郭君山写的信里，只是隐晦的提了提王思民，再多就不敢写了。 “呼呼呼——” 外头起了风，吹的院里的旗帜猎猎作响。 郭君山鼻尖一顿，在信纸上写到：“爷爷，我认识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她很可爱，有时候凶巴巴的，像只炸毛的松鼠……” 想到陈书宁，他眼中的寒冰融化成了一汪清水，提笔继续写到：“我的一位亲人，一直是她和她的家人的照顾…… 我曾误会过她，后来发现她凶巴巴的面具下，有一颗温暖的心。她活得像个小太阳，每次见到她，我都觉得很开心。 她让我想起了，从前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真希望，我们还能回到从前…… 爷爷，如果有机会，我会把她带回家，让您见一面！如果我有个妹妹的话，大概会是她这样……” 风越来越大了，一盏盏灯光熄灭，小镇又陷入沉睡中。 “叮铃铃——” 一阵悦耳的车铃声响起，院墙外传来邮递员的声音：“郭松柏~有你的信！” 郭君月背着挎包正好回家，看到邮递员，笑着说：“同志，把信给我吧！我是郭松柏的孙女~” “哎！小同志你拿好~” “叮铃铃——” 车铃声渐渐远去，郭君月低头看着信封，喃喃的说：“安定县大河镇……郭君山……” “爷爷——我弟弟来信了~” 郭为公听到邮递员的喊声，正往外走，看到郭君月，接过她手里的信封，笑着说：“还真是！ 你弟走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跟家里联系呢！我先看看！” 郭君月一把抢过信封，嗔怪着说：“哎呀~爸爸！你干啥呀，这是写给我爷爷的信！” “你这孩子——”郭为公不满的说：“我看看咋了？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儿子，我怎么还不能看了！” 郭松柏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高声问道：“你们喊什么呢？” 郭君月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将信封递到郭松柏面前，笑嘻嘻的说：“爷爷，我爸要偷看您的信件！让我给逮住了！” 郭松柏戴上老花镜，眯着眼看着信封，好半晌才把信封递给郭为公：“儿子！你给我读读写的什么？我怎么看不清啊~” 施青兰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吐槽道：“你那眼还能看清楚什么呀？地上有张钱，你都捡不着~ 我看呀，那老花镜你也别戴着了，趁早扔了吧！留着也是碍事，一点儿用都没有。” 郭松柏不情不愿的说：“那不行啊！戴着老花镜好歹能认出来哪个是你。这要是扔了，以后咱俩出去遛弯儿怎么办？ 我老眼昏花的，再把人家老太太领回来，你能饶得了我！人家老太太能干？” 郭君月捂着嘴巴偷偷的乐，郭为公已经把信打开了。 “哎呀~爷爷，展信佳……我在这儿挺好的……在基层工作的这段时间，我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 ………… 爷爷，如果有机会，我会把她带回家，让您见一面！如果我有个妹妹的话，大概会是她这样……” 郭为公的话音刚落，郭松柏就来了一句：“什么妹妹？情妹妹吧！这小子是去工作的吗？这是搞对象去了吧……” 施青兰一巴掌拍在郭松柏胳膊上，嗔怪道：“怎么说话呢！我孙子搞对象怎么了？过了年都24了！还不该成家立业吗？” 郭为公摸着下巴，把这件事儿琢磨了一遍，抬手打断了父母的谈话：“爸妈，这事儿不对啊！ 陈家村不就属于大河镇吗？这个小姑娘……嘶……这个小姑娘是陈家的孩子！哎~绝对差不了！” 郭松柏拄着拐杖，点头说道：“我看也像！不是说帮着照顾亲人吗？大河镇那边除了老王，君山也没别的亲人了啊！” 郭君月掐了掐大腿，不敢置信的问 ：“我没听错吧？我弟弟开窍了？哎呦呵~万年冰山还有融化的一天呐！ 对了，爸爸，君山说了吗？我爷爷咋样啊？乡下那么苦，我爷爷受老罪了！一会儿我把地址抄下来，回头我寄点儿东西过去。” 郭为公将信递给郭君月，和颜悦色的说：“你弟弟没有说太多，估计是怕别人查咱们家信件吧！ 陈家这小姑娘的事儿，你可不许往外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估计你弟弟那个笨蛋，还把人家当家人呢！” “切~大笨蛋，一点儿也不像我！”郭君月嫌弃的说：“哪家姑娘让他看上，也是倒了霉了！他就是个木头~” 郭松柏斜了郭君月一眼，气呼呼的说：“你好！你一回家，就有小伙子在门口张望，那小伙子回回都不带重样儿的！ 上次还有两个在咱们家门口打架，我都快愁死了！你能不能让那些苍蝇离咱们家远点？” “不——能——又不是我让他们来的！” 第117章 郭家人讨论郭君山终身大事 郭为公拿起报纸，边看边拱火：“爸，您是没有看到！在部队更夸张，那老些人！都是追着您孙女看的！ 这也就是有我镇着，那些兔崽子不敢做什么，要是没有我……嘿嘿~” 提起郭君月那些追求者，郭为公直摇头！不是他眼光高，就那些兔崽子，没一个能入他眼的。 郭君月皱着眉头，不满的说：“能怪我吗？自从我弟弟走了，都没人给我挡苍蝇了！他就这么点儿用处，现在还用不上！” 戚盼秋端着一盘橘子走了进来，放到桌子上，伸手抽走郭君月手里的信，认真看了起来。 “我儿子出息了！” 郭君月拿起橘子，一边剥橘子，一边拆台：“有什么出息啊？他都被发配边疆了~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呢！” 戚盼秋坐到沙发上，高兴的说：“你弟弟都知道观察小姑娘了，这不是有出息，这是什么？” “哎呦我的妈！”郭君月阴阳怪气的说：“这就算有出息啊？您的要求可真低！您要这么算，那我是不是天才？” 戚盼秋板起脸说：“那能一样吗？君月，不是妈妈怪你，追你的那些男孩子实在是不像话！怎么能打架呢？ 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早点定下来吧！你卫叔叔的大儿子休假回来了，抽空你们俩见见，联络联络感情……” “不见！不见~ 男人只会影响我的事业，我还要跳舞呢！让他们离我远点儿~” 妈耶~ 谁乐意伺候臭男人啊？她，郭君月，独美！ 郭为公把报纸翻了一面，幽幽的插了一句嘴：“盼秋，你别管她了，一般男人她看不上~我倒要看看，哪个男人能降服住她！” 戚盼秋垂头丧气的说：“卫家的老大可是空军！这都看不上，干脆你也别嫁了，在家当老姑娘吧~” “嘿~老姑娘怎么了？”郭君月一脸的不服，反驳道：“老姑娘招你惹你了！妈妈，你这种想法很危险！你要犯错误的！” 戚盼秋翻了个白眼，吐槽道：“生了你这个不省心的，就是我犯的最大的错误！爸~妈~今天咱们包饺子吃吧？” 戚盼秋走到厨房门口，拿起围裙绑在了腰上。笑着说：“韭菜鸡蛋馅儿的！今天我去菜市场，那韭菜嫩的！我买了……” 郭君月在那里小声学戚盼秋说话：“韭菜鸡蛋馅儿的……今天我……” 嘟囔着站起来，拿着包就往外走。 郭松柏抬头看着她，问道：“刚回家，这又要干嘛去啊？你在家陪陪我跟你奶奶不行吗？” 郭君月嬉皮笑脸的说：“给我弟弟致个电！关心关心他~” 郭为公问道：“致电？你知道电话号码吗？” “我不知道，但是卫高云知道啊！前几天不是跑咱们家拿君山高中的书来吗？我就不信他不知道~” 戚盼秋从厨房走出了，手里还拿着一把韭菜在摘，叮嘱道：“你注意着点儿，别让宋家那个丫头套了话~” 郭君月又退了回来，搂着戚盼秋的脖子说：“妈妈，你也不喜欢她呀？” 戚盼秋嫌弃的扭了两下，凶巴巴的说：“喜欢~喜欢~你妈谁都喜欢！问题是我喜欢没用啊！你弟弟又不喜欢~” 戚盼秋很开明，她尊重孩子的意见。不然郭君月都24了还没有结婚，她能这么平静？ “我弟弟不喜欢，那他还算有点儿脑子！”郭君月嫌弃的说：“妈，要真让宋词进了咱们家门，您就等着吧！” 戚盼秋不解的问：“等着什么？那小姑娘还成吧，挺有礼貌的！” 郭君月急切的说：“那是对你有礼貌！她私下里什么样，我可见过！不是因为我们俩是竞争关系，我贬低她！ 她那人~哼哼~反正她要当了我弟妹，咱们家可就永无宁日了！您就等着看我们打架吧！” 戚盼秋抬起胳膊，用手肘顶开郭君月，敷衍的说：“快走吧~ 你弟弟娶谁我都没有意见！刚才那话，你跟你弟弟说去。” 等郭君月走了，郭为公把报纸往沙发上一放，凑到厨房，神秘兮兮的问：“怎么回事儿啊？宋家那个宋词，喜欢君山啊？” 戚盼秋捡起一个鸡蛋壳拍了过去，埋怨道：“你能不能多关心关心孩子们？” “哎呀，我这不是关心呢吗？”郭为公小心翼翼的说：“真有那么回事儿啊？” 戚盼秋点了点头，承认了。 郭为公一脸惋惜的说：“那丫头长得还行，比不上君月，但是也没差太多……工作也成，文工团骨干！比不上君月，但是也没差太多……” 戚盼秋一个眼刀飞过去，警告道：“闭嘴—— 你儿子娶谁回家，那是他的事儿，你别在瞎掺和！ 宋词那个姑娘看着不错，不过我跟她相处不太舒服，心眼子太多，三句话有两句半是假的……” 郭为公壮着胆子说：“那不是还有半句真的吗？” 戚盼秋阴恻恻的说：“是呀！剩下那半句是，今天天气不错~” “啧啧~”郭为公感叹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啊！老宋也是那样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戚盼秋随口说道：“跟这样的人相处，累的慌~ 咱们家人跟宋家的人不是一路，哎~也不知道君山哪儿入了宋词的眼了……” “我们走在大路上，一起奋斗斗志昂扬……领导……队伍……” 一阵歌声传来，打断了夫妻两人的谈话。 郭松柏站在录音机前，冲着厨房的方向大声喊道：“儿子，快过来，这个声音太大了，怎么调啊？” “哎！来了！” 郭君山还不知道，自己写给爷爷的信，已经被爸妈看到了。 郭家人看信的时候，他正站在陈家的院子里，刷锅呢！ 王思民在一旁指挥他：“再洗几遍，然后点火烧锅，锅热了用猪皮这样抹一遍……” 陈书宁站在院子里切白菜，听到他们的谈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郭警官，还是我来干吧！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刷锅呢！” 郭君山蹲下去把灶火点着，平静的说：“这是粗活！我妈妈说女孩子不能干粗活。” 陈书宁噗嗤一声就笑了！她第一次听见，从男同志嘴里说出来，我妈说这三个字后面的话，这么好听的！ 杨大平站在陈书宁旁边，看着郭君山动作这么利落，调侃道：“郭警官，没想到你还会干家务活啊！ 以后谁要跟你结婚，可享了福了！我听香花说，你拿了很多调料来，说一会儿你炖肉啊？” 郭君山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边刷锅，边回答杨大平的问题：“嗯！我会炖肉~大娘您就瞧好吧！我炖肉那是一绝！” 第118章 郭君山在陈家村展示厨艺 杨大平笑着说：“那我今天可有口福了！” “口福算不上~”郭君山沉声说道：“咱们农村买不到什么好菜，不然我还能炒几道菜~” “让一让~大家都让让~” 说笑间，赵凤萍和杨凤霞抬着一大盆猪血进了院子里。那猪血还冒着热乎气，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生怕洒出来。 刘香花笑意盈盈的迎了出来，指了指陈家兴的房间说：“抬到这个屋里！” 说完刘香花又进了里屋，对神采奕奕的李珍说：“妈~妈？猪血您弄吧？您做的血豆腐好吃！” 李珍在医院休养了几天，身体好多了。慢慢的穿上鞋，就往外头走：“行！我去弄，你们掌握不了火候。 香花啊，你去看看，把猪心猪肺什么的，都煮着吃了吧！今天人多，得让大家伙吃高兴了~” 刘香花应道：“妈，您放心吧！咱们说好的，这头野猪拿出来，全村一块吃！绝对不藏私~” 陈家出事的时候，村里老少爷们儿可是出了力的！当时陈锋就说，要带着大家伙进山挖陷阱，猎到的东西大家平分。 这次是陈爱军进山，从上次进山挖的陷阱里，发现一头野猪。不过这野猪体型不算大，二百来斤的样子。 陈锋盘算了一番，又跟大家商量一下，决定用这头野猪酬谢大家伙。之后再进山，猎到的东西再平分。 陈书宁家没有那么多白菜和粮食，幸好村里人也自觉，只要是到陈家吃杀猪菜的，没有空着手来。 一碗玉米面，或者一颗大白菜，东西不多，但是凑凑也够大家伙吃的了。 盆子里的白菜切完了，陈书宁又蹲到地上，捡起几棵白菜，麻利的洗干净，放到了案板上。 陈谷子凑了过来，也学着陈书宁的样子，帮着洗白菜。他人小小的一个，却洗的那么认真。 陈书宁看到他在干活，开口说：“谷子，那个水太凉了，放着我洗吧！你去找小伙伴儿们玩儿吧！” “书宁姐，我能干活！”陈谷子倔强的说：“我不能白吃你家的肉，你就让我干吧！” 陈谷子觉得，书宁姐姐家出事的时候，他们家没有过去帮忙，这顿饭，他吃的不踏实，就想帮着干点儿什么。 陈书宁心疼的说：“谷子，你听姐姐的话，去玩儿吧~这个水太凉了，别给你凉坏了！” 郭君山刷完了锅，正在那儿弯着腰码猪肉呢，听到他们的对话，回过头来瞥了一眼。 等他把手里的活干完，直接钻进屋里，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盆热水出来。 “陈谷子，让让，把盆里的白菜抱起来，我给你加点儿热水。” 郭君山的语气有些冰冷，但是说的话，却十分的暖心。陈谷子咧着大嘴慌忙的把白菜抱起来。 “叔叔，谢谢你~” 郭君山听到叔叔这个称呼，感觉整个人都裂了！为什么这小屁孩喊陈书宁姐姐，却要喊他叔叔？他们没差几岁吧？ 郭君山板着脸，声音有些不悦：“不用谢~” 陈谷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叔叔突然就不高兴了，不过他还小呢，疑惑很快就抛到了一边，蹲下去接着洗白菜了。 郭君山放下盆，扭头进了屋，捯饬他带来的那些调料去了。他暂时不想看到那个烦人的小屁孩！ 刘香花拎着一大盆内脏进了屋，从锅里舀了几瓢温水，蹲在地上洗了起来。 郭君山一边切姜片，一边问：“婶子，这内脏您打算怎么吃啊？” 刘香花热情的说：“嗨~ 我们也不太会做，就是放点葱姜大料，酱油之类的，这样煮，煮熟了沾着蒜汁吃。” “哦~”郭君山又问：“婶子，京市的卤煮您吃过没有？” “那我上哪儿吃去~”刘香花答道：“我们乡下地方，也没有人会做啊！小郭，你会做吗？” 郭君山点了点头说：“婶子，我会做，就是有点儿费时间！要不，我给您露一手？” 刘香花估摸了下时间，笑着说：“晚上才吃饭呢，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婶子就沾沾你的光，我也尝尝卤煮是什么滋味！” 卤煮是京市的名吃之一，刘香花是听说过的。她想着，就算郭君山做的没有那么好吃，但是总比她这样煮着吃强吧？ 郭君山笑了，利落的把做杀猪菜的配料弄好，也蹲到地上，帮着刘香花清洗内脏。 王思民在院里烧火，抬头看到郭君山帮着刘香花干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就说，陈家人是好人，孙子还犟！这次不犟了吧？ 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陈家人的善意是掩藏在凶恶的面具之下的。只要你拿开那张面具，就能发现这家人的好。 陈二赖背着一筐柴火从门外进来，放到王思民面前，笑嘻嘻的说：“叔，柴火够用了吗？” 王思民抬头看了看摞成小山一样的柴火垛，点头说道：“嗯，够用了~ 二赖子，你去把瞎婆婆背过来吧！ 回来的时候，从屋里舀一碗玉米面来。这么多人在这儿吃饭，他们家的粮食肯定不够，咱们自觉点儿~” 陈二赖应道：“没问题！叔，您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李珍弄好了血豆腐，从屋里出来，正好听到陈万全说最后一句，急忙喊住了他：“二赖子，你替我把瞎婆婆请过来！ 她自己一个人，怪可怜的……请她过来跟咱们一起吃点儿，热闹热闹~” “哎~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把瞎婆婆背过来！” 虽然说瞎婆婆没出力，但是她这么个孤寡老人也实在可怜。再说她也吃不了多少东西，接过来也吃块肉，全当做好事了！ 屋里。郭君山一改往日的冷漠，和刘香花聊的热火朝天。 刘香花看着郭君山熟练的动作，好奇的问：“小郭，我看你这手法，没少下厨吧？” 郭君山一边翻着大肠，一边回道：“嗯，我姥爷是民营饭店的厨师，我跟他学过几道菜。 小时候我家大人都忙，经常留我们兄弟三个在家。我们就自己做饭吃。 我哥哥做饭没有天分，他做的东西太难吃了！我姐姐更干脆，干脆就不会做饭！我只能自己学做饭了。” “哈哈哈~看不出来啊！”刘香花笑着的说：“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会做饭的。” “人不可貌相！”郭君山笑着回道，他把刘香花当自家的长辈，自然不会再冷漠以待。 刘香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真是的，说是让你过来吃顿便饭，结果你来了，一会儿也没歇着呢~ 光干活了！” 郭君山回道：“这点儿活又不费劲！比起我的工作来，清闲多了~” “对了？听你的口音，你是京市人吧？怎么会到我们这种乡下地方来工作啊？” 第119章 陈二赖接瞎婆婆吃肉 郭君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含糊的说：“正常工作调动。其实到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在京市还是来农村，没有什么区别。” “小郭，你觉悟高！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刘香花赞扬道：“肯吃苦！” 陈家旺抬着一大盆排骨走进了屋里，看到刘香花问：“妈，排骨怎么弄？还有猪头，猪头在后面，我爸拿着呢！” 刘香花指了指八仙桌，说道：“先放桌子上吧！你爷爷说了，这头猪咱们一点儿也不留。 一会儿让王思民同志，把排骨炖上！猪头……猪头怎么吃啊？” 郭君山把洗好的大肠放到盆里，抬头说：“婶子还是我来吧！顺手我就做了！” 陈家旺兴致勃勃的说：“郭警官，我给你打下手吧！你看看，我干点什么合适？” 郭君山指着桌子上的蒜说：“陈家旺同志，你去剥蒜吧！多剥点儿，炖肉用的多。” 陈爱国拎着猪头走进来，脸上带着悔意，说：“哎呀！外头乱死了，早知道这么乱，还不如去食堂呢！” 刘香花附和道：“我也想说呢！真不如去食堂那边了，现在还得出去借桌子椅子的。碗筷也不够！” 陈家旺认真的剥蒜，开口提醒道：“发什么愁啊！妈，你去喊一声，让他们自备碗筷就行了。” 陈家村的村民都往陈峰家跑，这街道上就冷清了许多。 陈二赖背着手，悠闲地走在街上。想到晚上就能吃上肉了，嘴角咧的大大的。 穿过小胡同，陈二赖钻进了自己家，找了个缺了口的碗，装上一碗粮食，就往外头走。 瞎婆婆就住他对门，她眼睛不好用，家里又穷，所以平时也不锁门。陈二赖推开门就进去了。 “瞎……”陈二赖刚要喊瞎婆婆，忽然想起王思民的话，又改了口：“大娘，我来接你去陈爱国他们家吃肉。” 瞎婆婆支起耳朵，笑呵呵的问：“是二赖子吧！快进来~” 陈二赖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刚一进屋就冻得哆嗦，这屋里怎么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 瞎婆婆感慨道：“你说你们吃肉，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不吃也没事儿！” 陈二赖四下打量了一番，抬手抓了抓后脑勺，这屋里比他住的屋子还脏呢！ “大娘，那什么，吃肉也不着急！你家怎么这么脏啊……” 瞎婆婆不好意思的说：“嗨~我个瞎眼老太婆，眼睛看不见，只能糊弄着收拾收拾……” 陈二赖点头说道：“您看我都到这儿了，我给你收拾收拾吧！” 陈二赖放下碗，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灶火膛，低声说：“这连个柴火都没有，您在家等着啊！我去背点儿柴火，给您烧烧炕。” “二赖子，不用了！我又不干什么，屋里不冷。” 陈二赖搓了搓手，反驳道：“这还不冷啊！这我都受不了。您等着吧~反正吃肉也早着呢！” 瞎婆婆还要喊：“二赖……” “嘎吱——” 回应她的只有关门声，和陈二赖远去的脚步声。 瞎婆婆喃喃自语：“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打小也没见他这么懂事，这么勤快过啊！” 过了没一会儿，陈二赖背着一筐柴火进了屋。 把锅刷洗干净，又放上一锅水，等水烧开的功夫，他找到了一把笤帚，弯着腰把地扫了一遍。 “大娘，您做饭的这个盆子，我放到柜橱最下面这一层了，您蹲下就能摸到……” “这个碗我也刷干净了，放到柜橱最上面了，跟筷子在一起呢……” “柜子从里到外，我都擦干净了，东西没动，您按原来的习惯拿就成~” “您这被褥都露棉花了！这活儿我不会干，等会我找个人吧~” 瞎婆婆抹了把泪，哽咽的说：“谢谢你了孩子！我没想到啊，你能跑过来帮我！” 陈二赖在村里的名声不提也罢！要不是他爸爸活着的时候人缘好，偷鸡那次，他就去里头蹲着了。 陈二赖大大咧咧的说：“您这话说的，大娘我改好了！不光今天过来帮您，以后有什么活，您喊一嗓子，我听到就过来。” “好好~二赖子，你能改邪归正就好！”瞎婆婆激动的说：“你爸爸要是知道你能改成这样，得多欣慰啊！” 陈二赖笑着说：“那是！我王叔说了，我是烈士的后代，不能给我爸爸抹黑~” 陈二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走到瞎婆婆跟前说：“大娘，这时间也不早了，我背着您过去吧~” 瞎婆婆爬到陈二赖背上，陈二赖顺手端起碗，就往外头走。 出门的时候，陈二赖叮嘱了一句：“门后面有柴火，您别舍不得用，以后，我每天给您背一筐过来。” 屋里这么冷，就是瞎婆婆舍不得烧火的造成。 至于为什么不烧火，倒不是懒，是她眼睛看不见，一年也没有攒下太多柴火，舍不得用。 瞎婆婆笑着说：“那多麻烦你呀~ 再说了，二赖子你也没有捡多少柴火吧！” “捡了！”陈二赖一边走一边说：“也不算是我捡的，是王叔捡回来的，攒了不少呢！够用了~” 王思民捡的柴火也就够用而已，陈二赖这么说是怕瞎婆婆不接受他的好意。至于柴火不够的问题，大不了他再去树林里捡点儿回来。 瞎婆婆好奇的问：“你王叔是谁啊？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王思民！”陈二赖答道：“这不是天太冷了嘛~我让他住在我家里。这老爷子有文化！没少教育我。” 瞎婆婆恍然大悟：“他那成分，文化水平应该低不了！二赖子你跟他学学不错，城里人比咱们乡下人强。” 陈二赖得意的说：“那确实是~王叔不光教我道理，他还教我怎么过日子，教我干活呢！” “大娘，您说，我现在这样，村里人能接受我了吧？不会把我当贼防着了吧？” 瞎婆婆叹了口气说：“二赖子，村里人不会笑话你的，不然也会同意，让支书把你带回来。 你能改就好！你爸爸活着的时候，人多好呀~ 我们都感激他，你要是能成为他那样的人，那就太好了！” 陈二赖失落的说：“您，您给我说说我爸爸的事儿行吗？我，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行，我给你讲讲！我当家的跟你爸爸是发小，不过你爸爸小几岁，我进门的时候，他还是个半大小子呢…… 那时候啊，家家户户都穷……还要打仗……你爸爸……” 陈二赖又问：“那我妈呢？她的样子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她走的时候……大娘，我妈心真狠啊！” 瞎婆婆叹了口气说：“哎……是挺心狠的！不过，你也这么大了，没必要恨她，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那是！大娘，今天吃的那头猪，有二百来斤呢！一整头啊，都拿出来让大家伙吃！您是不知道……” 第120章 陈二赖痛改前非得到鼓励 陈二赖背着瞎婆婆，刚走进陈锋家的胡同里，就闻到一阵阵浓烈的肉香味儿。 陈二赖深吸了一口气，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哎呀！这味道！香啊~ ” “吸溜~吸溜~ 这是杀猪菜的味儿~哎呦这是排骨味儿~” “大娘，您闻见了吗？过年咱也吃不上这么好的菜啊！走走，咱们赶紧进去！” 瞎婆婆笑呵呵的说：“是香！咱们村里谁做饭这么香啊？这是请了个厨子来吧！” 陈二赖得意洋洋的说：“您不知道，今天这菜都是派出所新来的那个郭警官做的！ 听说他是京市人，这大城市的人就是不一样，做的饭都比乡下人做的好！” 瞎婆婆笑的更开心了：“那敢情好~我也有口福了！” 陈二赖迈过门槛，背着瞎婆婆进了院子。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就等着肉熟了。大家伙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的正高兴呢，陈二赖进来了。 “哎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二赖子，你怎么干起好事儿来了？” 陈二赖眼睛一立，不满的说：“笑话谁呢？我就不能改邪归正啊？我陈二赖把话放这里了，今后啊，我就做好人了！” 陈二赖的话惹来一阵笑声：“哈哈哈……” 林石头拨开人群，说道：“都别笑了！二赖子做好事，说明他改正了！大家伙给他点儿鼓励！” “啪——啪——” 王思民蹲在灶火跟前用力的鼓掌，有他和林石头带头，稀稀拉拉的掌声变得越来越大。 “好——” “陈二赖好样的——” 陈二赖难得脸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行啦！大家看我表现吧，我改了，保证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了！” 林石头笑着说：“你肯改就行！二赖子，只要你改了，肯定能越过越好。” 陈二赖坚定的说：“嗯，支书，请您监督我啊！” “嗨~监督！我肯定监督你！”林石头拨开人群说：“让让，先让二赖子把瞎婆婆背进屋里去。” 刘香花站在正房门口喊：“二赖子，把大娘背到正屋里来，屋里暖和！” 陈二赖背着瞎婆婆进了门，就看到郭君山正站在屋里，周围围满了人，全都是女同志！ 上到李珍这样的老太太，下到刚刚梳上辫子的小丫头，屋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陈书宁跟在他身边，看样子两个人是讲课呢。 郭君山瞥了一眼陈二赖，继续说道：“尤其是咱们妇女同志，一定要有警惕心！之前破获的拐卖案，受害者大多是女性！ 防备意识太低！别人随便找个借口，就会跟着对方走！这样可不行！” 陈书宁附和道：“是呀~ 我们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那种找我们帮忙的，你们想想，对方为什么找我们帮忙？ 我们女同志体力不如男同志，真要有什么困难，对方应该是找有能力的人去解决，对不对？” 郭君山补充道：“还有那种，上来就说，你的朋友在哪儿等你的。你朋友看到你，不会过来找你吗？ 为什么还要找个中间人传话呢？还有说个你找个好工作的，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帮助你？这种其实都是拐子！” 陈二赖把瞎婆婆放到地上，又转了一圈，给她找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自己也蹲在地上，饶有兴致的听郭君山讲课。 王娜性子活泼，举起手来，脆生生的问道：“那我们遇到拐子，应该怎么做呢？” 郭君山答道：“这位女同志提的问题特别好！我们该怎么做呢？有没有人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跑呗~”陈二赖说道：“打架你们女同志肯定不行！跑！玩命的跑~” 郭君山点头说道：“对！跑！往人多的地方跑！要想办法引起群众的注意，比如说大声呼救！ 但是，也有一种情况，就是你跑的时候会遇到几个人，说是要救你，让你跟他们走，实际上他们也是拐子！” 人群里立刻传来惊呼声：“啊？还有这样的呢？这要让我遇上，我肯定相信……” “可不是，那谁知道拐子还有这么多花招啊……” “太可怕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在村里待着吧！” 郭君山继续说：“如果，实在是跑不了，那就要自救！能打过对方的情况下，一定要动手！” 陈二赖大声问：“打人，打人那不是犯法吗？” “这种情况下，属于自卫！”郭君山解释道：“让你们还击是为了保护自己，还击的同时找机会跑！而不是跟他们打生打死！” “那如果，没跑了，让他们抓住了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郭君山朗声答道：“让他们抓住了也还有逃跑的机会！这就需要你们动脑子了！ 要想尽一切办法，向你们遇到的人求救！或者是找机会从关着你们的地方跑！” 陈书宁补充道：“拐子是没有人性的，所以我们要加强防范意识，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中。” 马玉芝听的津津有味，主动开口问：“郭警官，给我们讲讲，你说的那个拐卖案可以吗？” 郭君山扭头看向陈书宁，说道：“让陈书宁同志讲吧！我得去做饭了！” “哈哈哈——” 也许是郭君山的形象，跟他说的话太违和了，人们哄堂大笑。 郭君山也跟着笑了起来：“哈哈~很正常嘛！男女平等，男同志会做饭也不新鲜。” 王娜打趣道：“郭警官，你要不说，谁能想到你厨艺这么好啊！” 郭君山挤出人群，边走边说：“也不算多好，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大家不要骂我就行。” 马兰芝又问陈书宁：“书宁，你跟我们讲讲呗！” “行！那我给大家讲讲这个案子。”陈书宁大大方方的说：“这个案子需要关注的点是，这些受害人被拐后的遭遇。” “对！我就想听这个！”马兰芝十分捧场。 陈书宁点头说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馅饼也不会砸到我们头上！所以大家不要相信那些捡便宜的事儿！ 拐卖案里那些受害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贪便宜，误信了拐子的话，才中的招。” “这些受害人，基本都是被卖到偏远的山区，那里都是大山，人家少，警力布置也不够，很难逃出来。 就算她们逃出来，也走不出大山！不要以为她们只是换了个地方过日子，她们过得那不叫日子！” “有很多受害者常年被锁在屋子里，有一些反抗强烈的受害者，甚至会被铁链拴起来。” “啊？”王娜惊呼：“那不跟狗一样吗？” 第121章 陈书宁得知刘贵韩梅结婚 陈书宁没有回答，继续说道： “那些买家会强迫她们怀孕生孩子，只要稍有反抗，等待她们的就是一顿毒打！如果生的是男孩还好一点儿。 如果是女儿……等待她们的就是更黑暗的日子，反复折磨，直到生下男孩…… 甚至，有一些买家只想要孩子，等到受害者生下男孩，就会被他们转卖给别人……”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屋里的人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一个个板着脸，显然没有想到，人还能遭遇这些事…… 就连一向嬉皮笑脸的陈二赖，也难得板起脸来，骂道：“呸~那些拐子真不是人，要是让我遇到了，我一定狠狠的揍他们一顿！” 气氛变得凝重，陈书宁苦笑道：“所以，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轻信别人的话！” “啧啧~这也太吓人了！”杨凤霞惊呼道：“这简直就没把咱们女同志当人啊！” 陈书宁应道：“在拐子的眼里，我们女同志就是商品，可以买卖的商品！还有孩子，他们也拐孩子！” “男孩子，会被卖到偏远的地方，给那些不能生小孩的人做儿子。女孩子……女孩子可能的遭遇会更差一些……” “哎呀！这个话题说的我心里难受~ 咱们今天先不说了！等晚上咱们上普法课的时候再聊~” 刘香花笑着招呼大家：“是，有点儿沉重，咱们先不聊了！吃肉多美的事儿啊！走走~ 咱们摆桌子去~” “走吧，摆桌子去吧~” “我看桌子不够，要不站着吃得了！站着吃的还多呢……” 屋里的人很快散去，只剩下几个年岁大的，仍旧坐在屋里。 瞎婆婆擦了擦眼泪，悲哀的说：“也不知道我的叶儿……哎！不提了，这么多年都没个音讯，怕是不在人世了吧……” 李珍走过去，安慰道：“老姐姐，想开点儿吧！这么多年了……” 要说瞎婆婆的女儿没事儿，谁信啊？ “我不求别的……”瞎婆婆可怜兮兮的说：“我只要她活着就行~ 她不回来都可以，有命在我就知足……” 李珍拍了拍她的后背，也跟着叹气。 王娜和马兰芝把陈书宁拉了出去，钻进陈书宁的屋子才问：“哎？书宁，瞎婆婆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陈书宁摇了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她女儿走的时候，我还小呢……失踪好多年了……” “真可怜！” “是呀~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眼睛还看不见……” 马兰芝感叹完，又凑在陈书宁身边，小声说：“韩梅要结婚了！” “什么？韩梅结婚？”陈书宁吃惊的说：“跟谁呀？这也没听说她跟谁好呀？” 王娜一脸八卦的说：“就是刘贵！刘贵喜欢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韩梅一直没有理他，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韩梅特别主动！对刘贵那叫一个好啊~这才几天啊，两个人就要扯证了！” “啊？进展这么快啊？”陈书宁吃惊的说：“是不是两人背地里早就好了，你们不知道呀？” 马兰芝小声说：“不可能！李红枣一直喜欢刘贵，她都没发现韩梅跟刘贵好，这俩人绝对是这几天才搞一起去的。” 陈书宁不清楚知青点的事儿，脑子有些乱：“李红枣喜欢刘贵？不能吧~李红枣条件多好呀！” “哎呀，刘贵不喜欢李红枣，谁来也没用！”王娜急促的说：“不过，我看李红枣也变了，她现在可嫌弃刘贵了。” 马兰芝看了看门口，见没人过来，声音更小了：“我们跟你说这件事儿，就是提醒你，不要借衣服给韩梅！” 王娜跟着点头，附和道：“韩梅居然想让我们白给她件衣服，你说她脸皮得多厚！” 马兰芝嫌弃的说：“哪怕她买块布，我白给她做都行。什么都不出，动动嘴皮子就跟我要件衣服，我该她的？” “总之，她现在到处借衣服呢！”王娜叮嘱道：“你不是刚做了衣服吗？千万别借给她，她这个人不要干净~” 马兰芝附和道：“真的！一冬天了，我就没见她洗过澡……刚下乡那一年，我借给她一件外套，她穿脏了才还给我！ 而且都没洗！我拿到的时候差点恶心死……要不是那件衣服是我妈买的，我就扔了……” 陈书宁挖了挖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有些不敢信！ “啊？我们农村人都不至于那么脏……我们最多穿的邋遢点儿……她不是城里人吗？” 马兰芝和王娜同时点了点头，随即又拼命的摇头。 王娜大大咧咧的说：“是城里人，不过她跟我们也不一样。我们能看出来，她们家重男轻女。” “问题是，韩梅觉得重男轻女很正常！”马兰芝翻着白眼说：“她经常说，她就应该帮扶家里，有好东西就该紧着弟弟……” 陈书宁无语的说：“嘿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压榨自己的……不是，她这样刘贵知道吗？” 马兰芝心细，比起王娜，她猜到的更多一些。 她小声说：“刘贵也不太清楚。他喜欢韩梅是因为韩梅节俭，他觉得韩梅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正好，刘贵也挺抠门~”王娜阴阳怪气的说：“他们俩个是绝配！这样也好，省的祸害李红枣了。” “这也太复杂了~”陈书宁感叹道：“不应该是两个人互相喜欢，才会结婚吗？怎么他们……” 马兰芝瞥了陈书宁一眼，嫌弃的说：“你也太天真了！哪来那么多互相喜欢呀？ 绝大多数人结婚，就是权衡利弊之后，选个条件最好的人过日子。” 王娜随意往炕上瞥了一眼，看到炕头上堆得毛线，说道：“书宁，围巾你还没有织完啊？” 陈书宁回头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说：“最近太忙了，没有顾上……” 王娜自告奋勇：“我给你织吧！一天功夫我就能织完！” 陈书宁巴不得有人替她织呢！她这双手，实在算不上巧。 “真的呀？那今天吃肉，你可得多吃几块，就当我谢谢你了，哈哈~” 陈家请大家伙吃肉，知青那边只请了王娜、马兰芝和许青山，这几个和陈书宁、陈家旺走的近的。 “本来怕你们不习惯，想着肉熟了，给你们端过去点儿。但是又一想，你们知青点人也不少，你们吃让别人看着，不合适……” “马上就要吃饭了，你们俩可别太老实！我们吃肉都是抢着吃，你们不抢的话，可吃不上几口……” 王娜仰起头，骄傲的说：“必须抢啊！要说吃肉，谁能吃到过我呀！” 外面传来林石头的喊声：“开饭喽~” 第122章 年轻女同志间的悄悄话 陈书宁一只手拉住马兰芝，一只手拉住王娜，急匆匆的往外跑：“快点！晚了就抢不到了！” 王娜斗志昂扬的上了桌，灰头土脸的下来的。 “书宁，他们怎么下手那么快呀？我还没反应过来呢，肉就下去了一半……” 陈书宁边收拾桌子，一边说：“我都提醒你了，下手要快！大家伙都多久不吃肉了？看见肉，眼都冒火星子。” 王娜拍了拍肚子，庆幸的说：“幸好我反应过来了，好歹抢到了几片肉吃。猪血也吃了不少……” 陈书宁弯下腰去擦桌子，抬头问道：“味道好吧？郭警官的厨艺，简直绝了！哎呀~太好吃啦！ 我还没有吃过这么香的肉呢！他要是不当警察，完全可以去国营饭店做大厨！ 咱们镇上的饭店做的饭，都没有他做的香！哎~一想以后吃不到这么香的肉，我都难受……” 郭君山支着耳朵，偷听陈书宁和王娜聊天，听到她的夸赞，嘴角翘起，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王思民在隔壁桌子上，一直注意着这边，看到孙子的表情，皱了皱眉：这孩子傻笑什么呢？看那不值钱的样！ 王娜凑到陈书宁身边，小声说：“你把他拿下，以后天天都能吃到他做的饭！” 陈书宁俏脸一红，嘟囔道：“别瞎说！我有自知之明，人家是大城市来的，我这种小地方的姑娘，可不敢肖想！” “哎呀~”王娜恨铁不成钢的说：“这有什么呀？你得有自信！” “我这不是不自信，是有自知之明！”陈书宁解释道：“我们俩个出身、学识、见识、人生阅历，都不般配！年龄还差好几岁~ 我看他出手挺大方，家里条件应该挺好的，我们差距太大不合适。而且……” 陈书宁回头瞥了一眼，扭过头来附到王娜耳边，小声说：“你看他那张脸，喜欢他的人肯定特别多！ 派出所的杜鹃同志，就喜欢他！我能看出来的，那眼神~哎呀~都拉丝了~ 这样的对象，我得赶走多少女同志，才能守得住呀？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儿上……” “那倒也是……长得帅太招桃花了~”王娜成功的被说服了，有些遗憾的说：“书宁，你这么好看！ 要是你们俩组建一个家庭，那孩子……得多漂亮啊！” “好看有什么用？”陈书宁瞪大眼睛说：“我妈说，好看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人要是把好看当成吃饭的本钱，会走歪路的。” 王娜眼睛一亮，兴奋的说：“哎？婶子这话说的对~越琢磨越有道理！” “什么话有道理啊？”马兰芝走了过来，好奇的问。 王娜拉着马兰芝坐下，笑着说：“书宁她妈妈说，人要是把好看当成吃饭的本钱，会走歪路的。 我觉得特别有道理！兰芝你说呢？” 马兰芝点头说道：“嗯~ 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人总会老的，年轻的时候靠美貌吃饭，老了怎么办？” 陈书宁又说：“我妈妈还说了，如果人长得好看，还吃苦耐劳，勤奋好学，那就是如虎添翼！干什么都能成~” 马兰芝托着下巴，靠在王娜的背上，感叹道：“也有道理~所以，书宁，这就是你为什么用功读书的原因吗？” “不是——”陈书宁故意卖关子，停顿了一下才说：“就算我长得丑，也会好好读书的。知识改变命运。 咱们女孩子，不应该只围着灶台转！我希望通过读书，能改变命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还没有离开过安定县呢！” “你会走出去的！”马兰芝肯定的说：“书宁，你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你身上有一股拼劲儿！” 陈书宁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嗯！我会好好拼搏的！或许我成功走出去，会成为榜样，让更多的人重视女孩子。” 陈书宁是家里的宝贝，并不代表所有女孩子都是！不管是在城里还是农村，女孩子好像只是家庭的附属品。 她们不能有自己的思想，要做好准备，随时为家庭牺牲自己的利益。 陈书宁问道：“你们发现了没有？如果一个家庭只能供一个人读书，那长辈肯定选择让男孩儿去！ 女孩就只能放弃机会，在家干活。等到成年以后，就要听家里的安排嫁人。如果是可以自己选择结婚的对象还好一些。 如果不能选择，那就惨了！因为你不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 陈书宁坐到马兰芝的身边，小声的说：“我堂姐就是被我婶子逼着，嫁给了李富强，结果最后差点儿被他打死！ 还有我们隔壁的陈春山，他是换亲！换亲你们懂吗？” 王娜点了点头答道：“知道！就是两家人交换，我家的女儿嫁到你家，你家的女儿嫁到我家。” 陈书宁点了点头说：“就是那样的~ 他妹妹长的可好看了，就因为他家穷，哥哥娶不上媳妇儿，就逼着她嫁过去了。” 马兰芝好奇的问：“那现在呢？过得怎么样了？” 陈书宁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她们，鬼鬼祟祟的说：“我素玲姑姑可勤快了，没嫁出去以前，是我们村里干活的好手。 我那个姑父挺老实的，什么都听我姑姑的，人也勤快。去年我姑姑生了个女儿，现在也有一周岁了……” 马兰芝笑着说：“那日子过得应该还好啊~两口子都能干，日子早晚都能红火起来……” “好什么呀？”陈书宁反驳道：“素玲姑姑没有婆婆，但是有公公！她公公我见过一次，黑巴巴的瘦老头，看着还行…… 实际上人特别坏，他就是贫农版的黄世仁，怪不得他会同意换亲呢，他就是一毛钱都不想花，用闺女换个儿媳妇！ 白瞎我姑姑那么好的人了，什么样的人家说不上啊？最后进了这样一个家庭……” 王娜一脸兴奋的样子，催促道：“你快说说！她公公怎么就是贫农版的黄世仁了？” “我姑姑跟我妈关系不错，经常跟我妈哭诉，我就是听了两耳朵！”陈书宁小声说：“你看，咱们都干活挣工分吧？ 我姑姑勤快，年底除了粮食，还能分点儿钱回来。她把钱藏在柜子里，等她下地干活回来，钱就不见了……” 王娜惊呼：“啊？不会是她公公偷的吧？” 陈书宁点了点头，说道：“她公公刚五十多岁，就不下地了！就在家等着他们两口子养活。 我姑姑辛辛苦苦赚点儿钱，他全都拿过去了！他倒还算诚实，你问他就承认，不过那话说的，可气人了！” 马兰芝也听上瘾了，眼巴巴的瞅着陈书宁，意犹未尽的说：“你说说，他说什么了？” 陈书宁又张望了一圈，这才小声说：“我给你学习~咳咳~” 王娜催促道：“快点啊~” 第123章 陈锋思想觉悟高被夸 陈书宁装模作样的说：“她公公说， 这怎么能叫偷呢？这是拿！我是光明正大拿过来的，你们问我也承认了呀！ 而且，这些钱就是我的，我白把儿子养这么大啊？再说，我就是替你们保管一下，等我死了，都是你们的！ 你们不主动给我就是不孝顺，我不满大街嚷嚷，已经给你们留着脸了。以后自觉点儿，发了钱就给我……” 王娜惊呼：“啊？这么过分啊？” 马兰芝也感叹：“这就是偷！怎么到他嘴里就是拿了？” “嘘——声音小点儿~”陈书宁提醒道：“别让他们听见，我们在说别人八卦……” “我素玲姑姑真可怜！她公公拿走所有的钱，但是家里粮食不够，需要买的时候，他又不肯拿出来！ 我姑姑没办法就挖野菜吃，做熟了他又舔着脸过来要……跟个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 真想帮帮她……可是……” 陈书宁的声音又低了一些：“隔壁我春山叔，怕自己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跑了，都不敢替素玲姑姑撑腰……” 马兰芝皱着眉头说：“他怎么这么自私？他是娶上老婆了，把自己亲妹妹推进了火坑里……” 王娜气鼓鼓的说：“有这样的哥哥，也是倒霉！” “嘘——你们小声点儿~”陈书宁焦急的说：“我婶子往咱们这边看呢！” 王娜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 马兰芝则是缩了缩脖子，一副做坏事被抓包的模样。 “我春山叔的媳妇，叫孙英子，她人老实巴交的，隔三差五的接济接济我素玲姑姑，不然她们娘俩早饿死了……” 马兰芝笑着说：“她还算有点儿良心！” 陈书宁点了点头说：“她确实挺好的，不过偷着接济我姑姑，也有私心。 她爸爸一毛不拔，可想而知，她没嫁人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我觉得她之所以帮着我姑姑，是怕我姑姑跑了…… 我姑姑要是不跟她弟弟过了，就她爸爸那个德行，肯定得把她绑回去，逼她离婚……” 王娜瞪大了双眼，偷偷瞥了瞥四周，见没人注意，才敢放下手，轻声说：“那这样的人，不能去告他吗？他比地主都过分啊！” 陈书宁摇了摇头说：“没用！他是贫农出身，家里穷的就剩四面墙了……越穷越光荣，他可骄傲了！ 上次他来春山叔家里，就站在院子里，挺着胸脯昂着头，跟个大公鸡一样喊，我是八辈贫农！谁有我家成分好？ 也就是看你家有诚意，不然我闺女能落到你们家？你们就烧高香吧！” 马兰芝热心的说：“那，那让你姑姑找妇联不行吗？” 陈书宁又摇了摇，失落的说：“我姑姑进退两难……真要告到妇联去，她以后进不了婆家门，更不可能回娘家！ 孙英子既是她娘家大嫂，又是她婆家的大姑姐。真要是闹开了，两家人都不会帮着她的。 我们这些亲戚，也只能偷着接济她。都不敢让她家里人知道……” “太可恶了——”马兰芝愤愤不平的说：“婚姻自由，他们怎么能这么干呢？” 陈书宁感慨道：“婚姻自由只是口号，最起码现在人们做不到婚姻自由……像素玲姑姑这样被逼着嫁人生子的女性多了…… 所以我家里人都支持我读书！他们从来不偏心男孩子，对我们兄妹三个一视同仁！” 王娜神秘兮兮的问：“书宁，你家怎么跟别人家不一样啊？” “我爷爷是老党员！”陈书宁认真的说：“他是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我爷爷说，当年参军的女同志也不少。 她们也为国家做出了贡献，甚至献出了生命！她们是巾帼英雄，不比男同志差。我是他孙女，就要向那些女英雄学习！” 王娜夸道：“哇！你爷爷真……” “说我啥呢？”陈锋背着手，笑呵呵的走过来问：“你们几个在这嘀咕什么呢？说我坏话呢？” 马兰芝赶紧解释：“怎么可能呢？爷爷，我们敬佩您还来不及呢！” 王娜笑嘻嘻的说：“是呀~ 爷爷，您支持书宁读书，不重男轻女，我们都敬佩您！您觉悟太高了！” 陈锋谦虚的说：“我也是听主席他老人家的话！主席说，妇女能顶半边天，那妇女就一定能将这天顶起来！ 我陈锋的孙女也要立得住，能为我们的国家做出贡献！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差的……” “爷爷，您说得真好！”王娜一脸激动的拍着手掌：“我给您鼓掌！” 陈锋笑的更开心了：“哈哈~不用鼓掌！今天都吃饱了吗？这是书宁第一次带朋友回家，你们可得吃饱了！” 马兰芝点头答道：“爷爷，我们都吃撑了！您家的饭，真香~” “哪儿是我家的饭香啊——”陈锋笑呵呵的，抬手指着郭君山说：“都是小郭的功劳！他手艺好~” 陈书宁笑着点头：“爷爷，就是郭警官做饭的手艺好！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 陈锋眼睛一瞪，不满的说：“知道他手艺好，就多请教请教人家。你做的饭是啥？那就是勉强能吃……” “哎呀~爷爷~”陈书宁拉着陈锋的胳膊撒娇：“您能不能不要揭我的短？” 陈锋故意逗她：“怎么了？做饭不好吃，还不许说啊？我做饭都比你做得香……” “哈哈哈……” “哈哈哈……” 王娜和马兰芝捧腹大笑，就连背对着她们的郭君山，都咧开了嘴。不过他用碗挡着，别人没有发现。 “你们进屋玩儿吧~院子里冷！我过去看看他们吃好了没有。” “大伯！咱们什么时候再进山啊？”陈二赖看到陈锋，高声问：“这猪肉太香了，怎么吃都吃不够！ 我琢磨着，上次挖的陷阱太少了，怎么也得再挖几个！到时候要是逮到猎物，咱们大家伙分了，还能再卖点儿呢！” 陈万全筷子抡得都快冒烟了，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说：“是呀！吃不够~ 大伯咱们再去一趟呗！” 陈锋中气十足的说：“行！要是明天不下雪，咱们就再进一趟山！今年要是逮住的猎物多啊，留下一部分，剩下的都卖了。 石头，到时候你出面，问问供销社收不收！卖的钱咱们大家伙平分。” 这么好的事儿林石头肯定不能拒绝：“行~ 咱们就这么定了！” 陈锋走到郭君山身后，笑着说：“小郭，到时候我们还邀请你，你做的饭菜就是香！大家伙都爱吃！是不是啊？” “是！真香~” “国营饭店大厨做的，都没有这么香……” “郭警官，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 陈锋说道：“小郭，要是我们再抓住野猪，就等除夕晚上，在咱们村食堂做了吃！咱们热热闹闹的过大年！” 郭君山抬头瞥了一眼王思民，沉声说：“好！那就这么定了！” 第124章 王思民郭君山为陈书宁铺路 许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的吃过肉了，男同志饭量大拖到了最后，等最后一个人放下筷子，陈书宁才过来收拾。 郭君山早就吃完了，站在墙角看着大家伙，他旁边站着的正是王思民。 王思民给他使了个眼色，就走了出去。 郭君山抬腿跑到陈锋面前说：“爷爷，天色也不早了，我还要回镇上呢！我就先走了~有时间我再过来看您！” 陈锋回头冲屋里喊：“还有没有肉，给小郭带上一点儿！” 郭君山急忙摆手，说：“不用~不用~爷爷，派出所的伙食不错，不用给我带肉！就先这样，我走了啊！” 陈锋又喊陈家旺：“家旺，你出去送送小郭。” 陈家旺一直把郭君山送到了胡同口，这才回去。 郭君山辞别了陈家旺，又绕了个圈，往村外陈二赖家走去。 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了，不过也只是从雪变成了冰，地面比起融化之前更光滑了。郭君山小心翼翼的走着，走了好久才到。 陈二赖家里早就亮起了煤油灯，透过窗纸，恍惚看到屋里有个人影，盘腿坐在炕上，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郭君山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爷爷~” “哎~过来~ 复习要用的书，给书宁送过去了吗？” 郭君山盘腿坐到炕上，笑着说：“送过去了！都是原来我用过的。您要不说，我都不知道这小丫头这么爱学习！” “嗯。”王思民应道：“她学习的劲头，跟你有一拼！高中的时候年年考前三名。回头，你找人打听打听，看看哪家大学比较好！” 眼下最热门的就是工农兵大学，但是王思民觉得，这些学校不见得适合陈书宁。 郭君山沉思了片刻说：“我会找机会跟她聊聊大学的事儿的。我看她对法律很有兴趣，去政法大学更合适。” “政法大学？”王思民皱着眉问：“不是早就取消了吗？上头要重办政法大学？” 郭君山点头说道：“卫高云说的，他叔叔不是管这一块吗？上头已经开过两次会了……我觉得恢复高考的话，政法大学一定会重建！ 书宁有正义感，敢想敢干！最重要的是她有脑子，不会被人当枪使。也知道见好就收，很有分寸感。 学习法律需要付出很多，光背那些法律条款就不容易。但是只要她能坚持下来，前途一片光明。” 王思民调侃道：“你考虑的倒是周到！你读书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心吧？” 郭君山摸了摸头发，显得有些心虚，讪讪的说：“我那大学也不是考进去的，是立功被举荐进去的…… 不过，让我考，我肯定也能考进去……爷爷，我也很用功的。” 王思民笑呵呵的说：“呵呵，这么好的苗子犯错被下放到农村来，郑光明心疼坏了吧？” “我师父查案子呢！”郭君山答道：“他现在可没时间心疼我~ 光钱素娟那个案子，就够他焦头烂额的了……” “哎！你们师徒俩也是倔！”王思民感叹道：“你不是说钱素娟的家人都放弃了吗？偏偏你们俩咬死了不松口！” 郭君山严肃的说：“爷爷，我们是刑警，再苦再难，也要努力侦破每一个命案！要还死者一个公道！更不能让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知道！知道！”王思民夸赞道：“君山，你不要忘记初心，你是有真本事的人，窝在农村太屈才了！ 我看你最近改变也很大，找个机会，调回京市吧！你也看到了，我在这里挺好的，有书宁他们照顾我，你不用担心。” 郭君山愣了，回京市？这个念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脑海里了！ 大河镇虽然是个小地方，没有施展才华的空间，但是这里很淳朴，这里的人也很有人情味！ 他每天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不需要和同事勾心斗角，也没有尔虞我诈，他已经有些爱上这里了。 王思民劝道：“我知道，你到哪里都会兢兢业业的工作。比起京市那边，你更喜欢这里。 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是你在刑警队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还有许多受害人，等着你去还他们一个公道！” “爷爷——”郭君山迟疑的说：“回京市哪里就那么简单？” 王思民叹了口气，这个孙子的脾气最像他，不肯靠家里，总想自己闯出一片天。 “爷爷，我不会因为个人工作的问题，让我爸爸动用手里的职权！”郭君山坚定的说：“调回去的事，以后再说吧！” 王思民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说：“谁说让你爸滥用职权了？他要是敢，我第一就抽死他！ 咱们家的孩子不能做那样的事儿！你哥哥姐姐都没有靠家里，你当然也不能了~ 我是说，你有空多给郑光明打几个电话，关注一下案情。咱们不走后门，但是适当的联络还是要有的！” 郭君山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爷爷下放劳改这几年，被腐蚀了呢！ 郭君山脸上有了笑意：“嗯，一直都在联系！虽然我没在京市，但是一直在琢磨这个案子，想到什么，就会跟师父说。” 王思民满意的说：“嗯！不错~是个正直的好刑警，没有因为背处分就忘了初心。” “咳咳~”王思民咳嗽了几声，有些难为情的说：“那什么，爷爷有件事儿要拜托你。等你回了京市，书宁也考上大学…… 你可得替爷爷多照顾着她点儿！我刚来的时候，她刚这么高……” 王思民用手比划了一下，觉得鼻头有些酸，眼眶有些热，缓了缓才接着说：“那时候她在村里名声挺好的。 就是为了帮我，又怕牵连到他们家，变得凶巴巴的，名声越来越差！上工的时候，村里那些长舌妇经常说她坏话。 我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儿啊！书宁今年都十八了，一个登门提亲的人都没有，都觉得她太泼辣，看不上她…… 幸好，幸好这孩子心思都在读书上，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然她得多伤心啊！” 郭君山脸上的气息越来越冷，愤恨的说：“那些长舌妇，要是法律不管，我都恨不得给她们舌头抻出来，打个结再放回去。 爷爷，您放心！不管我回不回京市，也不管书宁去哪里读书，我都会想办法安排好她的生活的。” 王思民的脸上满是调侃之色，他阴阳怪气的说：“呦~都喊上书宁了！我记得有个人刚来的时候…… 骂书宁是泼妇，还非要冲出去教训教训她！哎呀~这个人是谁来着？让我想想……” 第125章 钱素娟被害案有重大进展 “爷爷——”郭君山板着脸说：“我那时候刚刚到大河镇，又是背着处分来的，人特别浮躁…… 我承认那时候我对她有偏见，是我不对。我现在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也明白，您说的那句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是什么意思了。您别调侃我~我已经改正了~” “行~行~行~”王思民笑着说：“爷爷不调侃你。” 郭君山郑重的说：“您也不许跟陈书宁说，要让她知道，估计以后都不会搭理我。” “不让她知道。”王思民保证道：“我还舍不得让书宁伤心呢~你要记住，陈家人就是我们的家人，要好好对他们。” 郭君山笑着说：“您不用说，我也把他们当成家人了。他们照顾你这么多年，对咱们有大恩。” 王思民捶着腿，说：“行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回派出所吧~让人看到你在我这里，不合适……” 郭君山想要告诉爷爷，寻找王家后人的事已经有眉目了，话都到嘴边了，他又咽了回去。 爷爷好像对王家的人特别抵触，他不知道爷爷的心结是什么，宁可受苦都不肯回去找他们，把事情说明白。 还是不说了吧……等有确切的消息了，京市那边会来人接走爷爷，目的达到了就好，过程没必要让他知道。 “那我走了——” 郭君山穿上鞋，推门走了出去。刚刚出门就听到外头有人在说话。 “大娘，咱们到家了。今天吃的咸了，我给您烧点儿水再回去。” 瞎婆婆的声音，郭君山记得，她说：“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哎呀，不麻烦~”这是陈二赖的声音：“我闲着也是闲着，以后有事儿您就喊我一声，我只要在家肯定过来。” “好孩子，谢谢你啊~” 郭君山站在门口没有动，直到陈二赖背着瞎婆婆走进隔壁的院子，他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夜色越来越重，借着微弱的星光，郭君山踏入派出所大院。值班室还亮着一盏灯，他瞥了一眼没有放在心里。 杜鹃已经等了郭君山很久了，透过玻璃窗看到他的身影，快步跑到了院子里，拦住了他。 郭君山看到杜鹃，眉头皱起，脸上除了冰冷，还有一丝不悦。 杜鹃翻了个白眼，她是喜欢郭君山，可是自从高二强的事发生以后，她就有些退缩了。 高二强看着老实巴交的，实则满是算计。何盼弟和高秀，都是高二强算计的对象，都是受害者。 郭君山呢？他冰冷的面具下，又是什么样子的？杜鹃不敢赌. 杜鹃急忙解释：“郭君山同志，京市那边的刑警队给你打电话，说有急事，你赶紧回个电话过去吧~” 说完，杜鹃就急匆匆的跑进了值班室。天气太冷了，除非必要，她才不想出去。 郭君山见杜鹃没有纠缠的意思，眉头舒展，脸上的不悦散去。 从小就有各种各样的女孩子，出现在郭君山面前，对他说一些莫名其妙又很肤浅的话，让他烦不胜烦。 慢慢的他就喜欢板着一张脸，尤其是对女同志，根本就不笑. 这样确实劝退了绝大多数的女同志，让他能清静一点儿。不过还是有不怕死的缠上来,比如说宋词…… 还有之前那个邢芳草，邢芳草虽然没有纠缠他，但是她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好像他是什么廉价的商品，谁都敢肖想。 杜鹃能知难而退，他很满意。毕竟大家还要在一起工作，掺杂进男女感情，会影响工作。 京市的条件明显更好一些。这样的夜里，到处都是明灯。 刑警大队灯火通明，即便是晚上，这里也是那样热闹。大家都很忙碌，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郑光明是个例外，刚刚查到新线索，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还有心情哼歌。 “洪湖水啊~浪呀么浪打浪啊~洪湖……” “叮铃铃——” 电话声响起，郑光明一把抓起电话，高兴的问：“喂？是君山吗？” 郭君山在电话那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答道：“是我，师父，你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有！大好事儿~”郑光明激动的说：“我按说的思路去查，果然查到了新的线索。 医院的清洁工看到过，林生和一个女患者搂搂抱抱的，态度特别亲昵。经过他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到了这个人。 现在已经查到这个女同志叫苟寒梅，和林生是同乡，都是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金凤凰。 这个苟寒梅长期从林生所在的医院开安眠药，时间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 “您怀疑这两个人有私情？”郭君山问道：“所以，派人去他们的老家调查？” 郑光明满意的说：“对呀，你小子脑子就是好使。我一说你就猜到了。” 郭君山冷笑一声，提醒道：“您再去查查，这个苟寒梅和林生的前妻，有没有关系。 另外，林生工作的事儿，您查清楚了吗？他和钱素娟又是怎么认识的？” 郭君山确实很敏锐！有这样的徒弟，郑光明很欣慰。 “查了——”郑光明平和的说道：“林生的工作，钱素娟的父亲确实出了力，但是也不算违背原则。 林生的能力确实很出众，坐上主任这个位置，也算是众望所归。他跟钱素娟是自由恋爱，这一点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不！”郭君山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师父，我觉得林生这个人很阴险。我怀疑他是通过婚姻，改变命运。 这个苟寒梅也不简单，如果我的思路没错，这两个人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作案！如果不是我们查的紧，恐怕这两个人已经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下一步？”郑光明坐直了身体，一脸凝重的问：“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干什么？” “结婚！”郭君山肯定的说：“如果你没有查到苟寒梅这个人，我还不会这么肯定。” “但是苟寒梅出现了，之前的许多不合理之处，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等林生老家那边有回复了，您申请一下指纹比对。” 郑光明问到：“苟寒梅和那个瓶子上的指纹？” “是！”郭君山答道：“如果指纹比对成功，那就说明，我的猜测很有可能就是真相！” “好！”郑光明郑重的说：“我这就安排。” 郑光明挂断电话，神采奕奕的冲出办公室，对着埋头加班的下属说：“所有人，先把手头里的工作放一放！我们开个会~” “啊——又开会啊？” “真想山哥了~ 他在的时候，我们效率比较高，不用天天加班~” “大队长，什么时候才能把山哥调回来？” 郑光明一脸喜色的说：“快了，只要案子一破，我就能向上头请功！” “为了山哥早日归队，拼了~” 第126章 杨国庆的小算盘 北方的冬天特别冷，尤其是清晨。 可是今天是听分的日子，再不情愿，陈谷子还是从被窝里爬起来。 赵凤萍早就起来了，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火，又弯着腰从锅里舀出一勺温水，倒在了地上的脸盆里。 “谷子，起来吧！再不起就迟到了。” 陈谷子穿上棉袄，慢悠悠的下了炕，打了个哈欠，回道：“起来了~妈，早上吃什么啊？有咸菜吗？” “有！”赵凤萍应道：“我熬了粥，你就着咸菜喝一碗。昨天你香花大娘，给了咱们一小盆子肉汤。中午咱们炖白菜吃！” “好嘞！”陈谷子高兴的蹦了起来：“妈，肉汤咱们省着点吃，现在天冷，能就着肉汤炖好几次菜呢~” “看把你乐的！”赵凤萍笑着说：“赶紧洗漱。我过去把你奶奶搀过来。” 路上的冰冻得结结实实的，陈谷子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想起中午的炖菜，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他跑了两步，一侧身在冰上滑出去好大一截，和从胡同里突然跑出来的陈国栋，撞了个满怀。 “哎呦——” “哎呀——” 陈谷子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抱怨道：“国栋，你干什么呢？你怎么跑这么快啊？” 陈国栋爬起来，低着头喃喃的说：“对，对不起——” 陈谷子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说：“没事儿~走啊，一起上学去。” 陈国栋摇了摇头说：“我，我不去了……” “怎么了？”陈谷子好奇的问：“你爸爸不让你读书了？不可能吧~” “不是，是县里公安局的人，要到我家调查……”陈国栋失落的说：“我妈，我妈快要被判刑了……” 陈谷子有些慌，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国栋。他虽然没有父亲，但是他爸爸是烈士，所以没人敢欺负陈谷子。 但是陈国栋的情况不一样，他妈妈犯法了，这让他抬不起头来。 思索了一会儿，陈谷子还是拉起了陈国栋的手说：“那是大人的事儿，跟咱们没有关系。走吧！听了分再回来也不晚。” 陈二丫背着一个挎包，从胡同里慢悠悠的走出来，把包扔到陈国栋脚边，凶巴巴的说：“给你！ 要不是我妈让我给你送过来，我才不想搭理你呢！哼~” 陈国栋有些愧疚的说：“对，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呀？”陈二丫叉腰骂道：“都怪你那个不要脸的妈！哼~” 陈谷子捡起挎包，挂到陈国栋的脖子上，拉着他的手就往学校的方向走，嘴里安慰道：“你别怕，二丫姐姐对谁都这样，凶巴巴的~” “陈谷子，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陈二丫闻言，气鼓鼓的喊：“你再说我凶，我就撕烂你的嘴！” “略略~都要撕烂我的嘴了，你还说自己不凶！略略~” 陈谷子做了一个鬼脸，拉起陈国栋就跑。 陈二丫气的直跺脚：“这个小崽子！” “二丫啊~”陈万全从后面追了过来，看到只有陈二丫，问道：“我们家国栋呢？” 陈二丫吼道：“上学去了！” “啧啧~”陈万全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不满的说：“哎呀~二丫，你都是大姑娘了，可不能这么凶！喷我一脸口水。” 陈二丫怒气冲冲的说：“你不凶，你善良！就是因为你善良，才没有管住自己的媳妇儿，你要管住了魏春红，我爸爸能进去吗？”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陈万全语重心长的说：“魏春红和你爸的事儿，错在他们两个，咱们都是受害者……” 陈二丫捂住耳朵，嘴里喊着：“我不听！我不听！” 陈二丫抬脚就往胡同里走，陈万全追在后面说：“我跟你说，你回家可不能这样，你妈已经够伤心的了…… 你再这样，不就是往她心上捅刀子吗？还有你那两个哥哥，你可得好好说说他们，你妈没有错！” “哎呀！烦死了~”陈二丫跑的更快了：“我大姐会管他们的，用不着我说！” “你这孩子……” 陈谷子和陈国栋一口气跑到学校门口，才敢停下来。 陈国栋拍着胸脯说：“妈呀，吓死人了……” 陈谷子捂着嘴笑：“哈哈哈~ 你别怕她，她就是看着凶，嘴巴毒！上次我去镇上被狗追，还是她帮，我才跑掉的。” 陈国栋有些失落的说：“我不怕二丫姐姐，她以前对我挺好的。我就是愧疚……” “不说这些事儿了！”陈谷子笑着说：“哎~ 昨天你去书宁姐姐家吃肉了吗？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陈国栋答道：“去了呀！我爸爸嫌我麻烦，把我扔给我大娘了。我跟二丫姐姐一起吃的。” 陈谷子问：“好吃吗？” “没吃出滋味来……”陈国栋有些后悔：“学民哥还有学友哥一直瞪我……我不敢吃……” 陈谷子埋怨道：“他们也真是的，他爸爸也有错啊，怎么能都怪到你妈妈身上……你没好好吃肉，太可惜了！” “什么肉啊？”杨国庆拿着一沓试卷走了过来，看到门口的两个小家伙热情的问。 陈谷子露出灿烂的笑容，脆生生的回道：“就是猪肉！陈爷爷带人抓了好大一头野猪回来，昨天杀了吃肉了！ 杨老师，野猪肉可香了！我现在想起来都馋的流口水呢！” 杨国庆眸光闪动，笑着问：“是陈书宁家吗？她家里经常吃肉吗？” 陈国栋憨憨的回答：“也不是经常，冬天能吃上几回肉。书宁姐的爷爷会做陷阱，会打猎！” 杨国庆笑着说：“哦？那她们家条件不错啊~” 陈谷子脸上的笑意淡了，敷衍的说：“嗯。老师我们先进去了，要迟到了。” 杨国庆看着两个孩子蹦蹦跳跳进了教室，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心里盘算着：陈书宁上过高中，学历很高。 他爸爸在邮局上班，大哥大嫂都有正式工作。爷爷还会打猎……乡下地方，这样的女孩子条件已经是最好的了。 回城的事儿，我是不敢想了，但是我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似乎，陈书宁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那些条件和杨国庆差不多的知青，他一点儿也没有考虑。 知青没有根基，如果跟她们结婚，只能继续住在知青点的破房子里。提供不了任何的助力不说，搞不好还要他往外掏钱！ 杨国庆喃喃自语：“好歹，我也是个有编制的老师，找对象当然要找最好的！不过陈书宁还差点…… 要是她能进学校当老师，混个正式编制就好了！不过，她家应该会给她不少陪嫁，也不是不行……” 第127章 刘香花反坑杨国庆 陈谷子拿着卷子怏怏不乐的进了家门。 赵凤萍正在纳鞋底，看到儿子脸上一点儿笑容都没有，关切的问：“怎么了，没有考好吗？怎么蔫头耷脑的？” 陈谷子把卷子扔到炕上，悻悻的说：“不是……” 赵凤萍拿起卷子一看，鲜红的5分，心里的疑惑更大了：“这不是考了满分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陈谷子神秘兮兮的说：“妈，我觉得杨老师怪怪的……” “怎么怪了？”赵凤萍不解的问：“我看他挺好的，相貌堂堂的，又是文化人，哪儿奇怪了？” “他总是打听书宁姐的事儿……”陈谷子小声说：“我都撞见好几次了！” 赵凤萍是过来人，会心一笑，解释道：“你还小，不懂！” 不提陈书宁的脾气如何，她长的还挺招人的。杨国庆是文化人，陈书宁又读过书，两个人看对眼也很正常。 \"我怎么不懂了？”陈谷子不服气的说：“他不是问书宁姐姐好不好，他是问书宁姐家的条件，捎带的问书宁姐……” 赵凤萍脸上的笑容一僵，郑重的问：“真的？他都怎么问的？你跟妈学学~” 现在的人都朴实，尤其是赵凤萍这样的人，她受到过陈书宁的帮助，如果杨国庆是喜欢陈书宁，她乐见其成。 如果是带着别的目的，那……赵凤萍可不能当不知道！ “就是，就是……”陈谷子回想了一下，说道：“他旁敲侧击的问我大伯的工资，还有大爷爷每个月会收到多少汇款…… 还有家兴哥哥的工作……今天他还问我们，书宁姐家是不是经常吃肉。妈，我不小了！他心思不纯！” 赵凤萍急匆匆的下了炕，边穿鞋边说：“谷子，你在家看会书，我去你书宁姐家里一趟！” 陈谷子满怀期待的看着赵凤萍，说：“妈，你可得提醒一下书宁姐姐！咱们才是亲人呢，杨老师可不是……” “知道了！”赵凤萍敷衍的说：“我还能分不清里外人！” 赵凤萍到陈锋家里的时候，只有刘香花和婆婆李珍在家。看到赵凤萍过来，刘香花有些意外。 “凤萍，快！进来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婆婆有点儿不舒服，要在家伺候她吗？” 赵凤萍跟着刘香花进了屋，四下看了看，问道：“书宁呢？她在家不？” “不在家。”刘香花笑着说：“这不是家里出了点儿事儿，她缺了两天课吗？去镇上派出所了。” 赵凤萍一脸担忧的说：“嫂子，您别嫌我话多，我有事儿问你！” 李珍笑呵呵的说：“你问呗！这里就咱们三个，又没有外人！” 赵凤萍出口就是王炸：“你们家书宁，没跟学校的杨老师搞对象吧？” 刘香花吃惊的说：“啊？没有啊！我们书宁跟杨老师一共都没有见过几次面！搞什么对象啊？” 陈书宁不会背着家里搞对象，有什么事儿，她都会跟刘香花说，所以刘香花很笃定。 李珍扔掉手里的竹筐，一拍大腿，气愤的说：“是不是村里那群长舌妇，又乱嚼舌根子了？谁给我孙女造的谣？我这就找她去！” “没有——”赵凤萍赶紧把李珍拦了回来，急声说道：“大娘，您误会了！您听我把话说完！” 刘香花和李珍眼巴巴的看着赵凤萍，等着她说。 赵凤萍苦着脸说：“哎呦~这从何说起呀？我就明说吧，我家谷子跟我说，学校的杨老师最近老打听你们家的事儿！ 什么我爱国大哥挣多少钱，你们家老二老三每个月给你们老两口汇多少钱……反正就是问你们家经济条件。 顺带脚，也问书宁的情况。谷子那么大点儿的孩子，都觉得不对劲！我一听，这不就赶紧跑过来了嘛！” 刘香花和李珍面面相觑，刘香花问：“妈，杨国庆这是想要干啥呀？看上咱们家条件了？还是看上书宁了？” 来的路上赵凤萍一直琢磨这个事儿，她觉得自己琢磨出了门道，开口说：“我觉得都有！就是不知道…… 他到底更看重哪个了！你说看上书宁了，直接找媒人过来不就行了？可是他老打听你们家的事儿……” 李珍缓缓坐到椅子上，喃喃的说：“这小子心思不纯啊！我孙女多优秀啊？就算不看家里的条件，那也是拿得出手的好姑娘！ 他当他是谁啊？还敢挑挑拣拣的！当我们家书宁是什么？大白菜啊！” 刘香花看着赵凤萍，感激的说：“凤萍啊，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件事儿！不过，我们书宁还是大闺女呢，你别跟别人说啊！” “那我能说吗？”赵凤萍一拍大腿，激动的说：“不说书宁帮我，就说你跟我爱国大哥，也没少帮衬我！ 我要是出去乱说，那不成狼心狗肺了吗？嫂子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对不说！不过，他老这么问也不是个事儿……” 李珍附和道：“就是！这不是坏我孙女的名声呢吗？得想个办法！” 刘香花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其实杨老师条件挺好的，人家也是城里来的，又刚转正，在咱们村里找对象，那还不容易！” 赵凤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嫂子，你可不要糊涂！他心思不单纯，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谁说我要把书宁说给他了？我们书宁还不结婚呢！我打算再留她两年。” 刘香花神秘一笑，低声说：“我是说，帮帮杨老师，把他要找对象的事儿说出去！村里这么多没结婚的姑娘呢！ 只要杨国庆一松口，那不得跟蜜蜂见到蜜一样，生扑上去啊！” “妙~”赵凤萍一脸震惊的说：“嫂子，要我说书宁这聪明劲儿，就随你！你是真有办法啊！” 刘香花笑着站起身来，高兴的说：“走~咱们俩出去串串门！妈，你也跟着去吧，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李珍颤巍巍的站起来说：“行吧~ 走，咱们串门去！” …… 杨国庆发现，这几天村里人看他的眼神不太对。谁看到他都会上下打量几眼，然后笑得一脸暧昧，好像他干了什么事儿一样。 直到他碰到陈洪江…… “杨老师，听说你要说对象了？你看我家陈雪怎么样？” 第128章 李富强逼陈书宁提亲 杨国庆一脸疑惑的说：“没有啊！谁告诉您的？这不是造谣吗？” 杨国庆到陈家村也有几年了，作为农村少有的文化人，不是没有人打听过他的婚事，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这谣言到底是哪儿传出来的？这不是打乱了他的计划吗？ 他要是说有，就要面对那些冲上来的女同志，可他根本没有把这些农村人放在眼里，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们？ 他要是回答没有这回事，暂时就没办法托人去陈家说媒了。 算了！晚点就晚点吧！总比面对那些狂蜂浪蝶好！不过，谣言的事，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杨国庆严肃的问：“洪江大叔，谁告诉你的，我要相亲啊？” 陈洪江一怔，不是？杨国庆没有想要结婚的意思，那他们家陈雪怎么办？杨国庆已经是，他们能够接触到的，条件最好的年轻人了！ 最重要的是，只要陈雪和杨国庆结婚，就能摆脱李富强的纠缠！李富强那个龟孙子，打不走，骂不走，算是赖上他们家了！ 陈洪江讪讪的说：“不是啊？呵呵~我就是听村里人那么说，想着过来问问你…… 杨老师，我家陈雪你认识吧？刚十八岁，不是我自夸，长得跟朵花一样！十里八乡就没有比她好看的~ 而且我闺女读过书，小学毕业，在咱们村里也算条件好的。配你是差了点儿，但是咱们能给你弄快宅基地……” 杨国庆脸越来越黑，他咬着后槽牙说：“大叔，我谢谢你啊！” “一家人嘛~你跟我客气个啥！”陈洪江洋洋得意的说：“这亲事只要你点头就行！盖房你都不用操心，我找人盖！” 陈洪江为了闺女的终身幸福也豁出去了，管他能不能实现呢，先把大饼画好，赶紧让陈雪结婚！ 等到了真要批宅基地盖房子的时候，他就不信杨国庆一分钱也不掏！ 杨国庆深吸一口气，硬挤出一个笑容，笑眯眯的说：“大叔你误会了！陈雪同志很好，但是我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 您先忙，我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回见~” “哎！哎！你先别走啊~你听我说……” 杨国庆加快了脚步，想要摆脱陈洪江。谁知道陈洪江脸皮这么厚，在后面追着不放。 到最后，杨国庆直接撒丫子跑了~ 这一幕落到陈书宁的眼里，看得她目瞪口呆！ 林石头尴尬的捋了捋头发，讪讪的说：“那什么，书宁啊！洪江这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李富强天天来……” 陈书宁皱着眉问道：“陈雪不是说，她会去报警吗？” “去什么呀 ？”林石头惋惜的说：“让她妈给拦住了！王二秀嫌丢人，要死要活的，就不许她去。” 陈书宁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解：“林大伯，他们到底重视不重视陈雪啊？你说不在意吧，他们知道给陈雪找门好亲事。 你说在意吧，陈雪要报警他们拦着不让，就让李富强这么糟践陈雪的名声……” 林石头不想多说，人性本是复杂的，他也说不好。 “不掺和他们的事儿了！”林石头笑着说：“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这普法课你也讲完了，小学招老师你又不去…… 上次我跟你说的，竞选妇女主任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个职务很重要，能不能改了咱们村的风气，就看妇女主任是谁了！” 陈书宁推脱道：“林大伯，有您说的这么夸张吗？我太年轻了，这么重要的职务，我干不了~” “就得你干！”林石头坚定的说：“之前魏春红就是敷衍了事，该完成的任务，一个都没有完成！ 别人……要不就是文盲，要不就是胆子小。咱们村就是你还能干点儿事儿！” “那也得村里人同意啊！”陈书宁说：“我估计呀~ 咱们村，没几个人选我！” 林石头大手一挥，毫不在意的说：“只要选你，你肯干就行~其他的你别管了！我去说~” “哎~林大伯……” 林石头生怕陈书宁拒绝，走得飞快，陈书宁追了半天，愣是没有追上。 “陈——书——宁——” 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陈书宁回头一看，在拐角处蹲着个人，正是李富强。 陈书宁瞥了他一眼，扭头就往家走。 李富强现在都魔怔了，跟个神经病一样，谁稀罕搭理他啊！以前他是陈书宁的姐夫，现在，他可什么都不是！ 李富强追了过来，挡在陈书宁面前，咬牙切齿的说：“你站住！你去跟陈雪说，让她必须嫁给我！” “不是~你是谁呀 ？”陈书宁不悦的说：“你是干什么的？你让我去说，我就去呀？再说了，人家陈雪凭什么嫁给你？” 陈雪和王二秀听到动静，从院子里走出来，站在门口偷偷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陈书宁背对着她们，没有发现。 “陈雪条件可比你好多了！你凭什么娶人家？”陈书宁反问道：“李富强，你自己什么情况，你心里清楚！ 你已经祸害了我堂姐了，你要是有良心就该自己待着，还娶陈雪……做梦吧你！” 说完陈书宁就往右边走，想要绕开李富强，赶紧回家。 李富强眼冒红光，一把拽住陈书宁，陈书宁退了回来，躲开了李富强的手。 李富强理直气壮的说：“我不管！你撺掇陈书意跟我离了婚，你就该赔我个媳妇儿！我就相中陈雪了，你去替我提亲！” “呸~”陈书宁啐了一口：“你还是撒泡尿照照自己吧！不是我吹，陈雪找个比你强百倍的都行，人家瞎了，能看上你？” 李富强眼睛微眯，威胁道：“你要是不把这件事儿办成了，我就去缠着你姐！” “哈哈哈——真是吓死我了！”陈书宁讽刺道：“你去骚扰我姐试试，这是我们老陈家的地盘，我打不死你！” 李富强一副无赖的模样，恶狠狠的说：“你要办不成，你就给我当媳妇儿！” 陈书宁都气笑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做梦呢吧？李富强，我今天把话放这儿，陈家村的姑娘，你一个也别想娶走！ 你要是再耍无赖，我就送你去派出所住几天！还想娶我……我不是我姐，我豁得出去。 还娶我，一包老鼠药下去，我送你全家下去，你不怕就试试！” “你——”李富强举起拳头，作势要打。 陈书宁抬起脚奔着他的下半身就去了：“惯得你——” “嗷——” 第129章 李富强回家告状王招娣又作妖 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李富强捂着下半身跪倒在地上，疼的满脸通红，额头直冒虚汗。 陈书宁收回脚，气势汹汹的说：“真当姑奶奶我是吃素的 ？我告诉你，陈家村的姑娘不会嫁给你！ 你趁早死了这份心！要是再来我们村，我见你一次踹你一次！” 陈书宁抬脚绕开李富强就往家走，走了两步回头骂道：“也不看你几斤几两，你配不上我姐！你也配不上陈雪！” 说完陈书宁扭头就要往回走，抬头的瞬间正好和陈雪四目相对，陈书宁脸色一僵，撅着嘴昂着头，高傲的收回眼神，急匆匆的跑了。 陈书宁心想：太尴尬了！让陈雪和王二秀撞见我说她们好话，这也太尴尬了！天呐，谁来救救我—— 陈书宁和王二秀打了几场，虽然陈书宁回回都能占上风，但是这梁子也结下了。 被她们母女撞到这一幕，好像陈书宁故意讨好她们一样，陈书宁心里不舒服，只能故作骄傲的离开。 陈雪愁苦的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妈，我发现陈书宁还挺可爱的。” 王二秀没有那么乐观，她还是苦着脸：“可爱什么啊！让她替咱们想个办法，她都不肯……” “谁说她没想？”陈雪反驳道：“她说了，让我们报警，是你拦着不让我去。” 王二秀被怼了回来，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回去，最后只能说：“你个死丫头，我是为了谁……哎？哎？你拿着棍子干嘛去？” 陈雪从门口拎出一根手腕粗的棍子就往外头走，王二秀在后面追，她恍若未闻。 陈雪拎着棍子走到李富强跟前，抬起棍子就打，边打边骂。 “我叫你坏我名声！” “嗷——别打了——别打了——” “我叫你跑过来骚扰我！” “我错了——” “错了？错了也得挨打，今天我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我错了，别打了——我走还不行——” 陈雪又打了一棍子，这几棍子打的结实，打完她出了一身汗，她学着陈书宁凶悍的模样，叉着腰骂： “你也不看你的条件，也敢大言不惭的说要娶我？你家穷就别说了，你跟你那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妈，懒的活儿都不干！ 你还家暴！呸~ 真给男人丢脸！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来，我也弄包耗子药，让你知道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滚——再敢来我们家，我打死你！” 李富强手脚并用，爬出去好远才缓过劲儿来，他慢慢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往李家村的方向走去。 陈雪拎着棍子往家走，脸上的笑容绽放，嘴里大声喊着：“痛快！太痛快了！妈——” 王二秀小心翼翼的跟在陈雪身后，应道：“哎！闺女咱们可不能这么凶啊，传出去人家该笑话了……” 陈雪满不在乎的说：“笑话？我早就成了笑话了！我宁可跟陈书宁一样被人笑，也不嫁给李富强！” 陈雪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你去告诉我爸，让他不要打听杨国庆的事儿了！我不喜欢他。” “哎呦~我的闺女！”王二秀惋惜的说：“杨老师条件多好啊！他刚转正，知道的人还不多，咱们先下手……” “妈——”陈雪皱着眉说：“人家杨老师眼光高，他看不上我这种农村女孩。” 王二秀难得这么坚持，反驳道：“农村人咋了？杨老师虽然是从城里来的，但是户口不一样迁过来了吗？ 闺女听妈一句劝吧！把握好这个机会，你好歹也上过小学，配杨老师差不多……我跟你说……” 王二秀的声音越来越远，李富强一瘸一拐的往家走，好不容易进了家，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哭。 “妈——妈——儿子吃大亏了——” 王招娣急忙穿上鞋，从屋里跑出来，看到儿子这狼狈的样子，心疼的跑过去，把李富强搂进了怀里。 “富强，你这是咋了？陈雪又打你了？我就说，那个婆娘不是个好的，你非要去……” 李富强抹了抹眼泪，哽咽的说：“是陈书宁！本来我就不成，她还踹了我一脚……呜呜……” 我疼……呜呜……陈雪还跑过来打我，这么粗的棍子，她就使劲儿往我身上打！ 说完李富强还比划了一下。 “这群杀千刀的——”王招娣眼冒凶光，咬着后槽牙说：“就知道欺负我们这样的老实人！不行，我要去找她们算账！” 王招娣松开李富强，抬脚就往隔壁走。 “富民！富民——你去，去把咱们家人叫过来~” 李富民听到喊声，急匆匆的跑出来，焦急的问：“妈，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王招娣解释道：“你弟弟让陈书宁和陈雪打了，这还得了？这不是把咱们老李家的脸放到地上踩吗？咱们得去讨个公道。” “不许去——”刘静追了出来，板着脸说：“李富民，你要敢去，咱们俩就离婚！” 王招娣眼睛一瞪，不满的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弟弟让你欺负了，你都不管，你怎么当嫂子的？” “切~”刘静抱着胳膊，满不在乎的说：“弟弟？你把李富民当儿子了吗？李富民在你眼里就是个工具！ 你有事儿了，把他喊过去使唤使唤，没用了立刻就翻脸！上次在派出所你怎么骂我们的？” 王招娣一叉腰，凶巴巴的说：“怎么了？怎么了？我生的儿子，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管得着吗？” 刘静抬起脚，一脚下去就把李富民踹到了院子里。 “哼~老太婆我告诉你！”刘静用手点着王招娣，大声说：“我不是陈书意那个窝囊废，你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你再敢对我吆五喝六的，看到李富民没有，我怎么踹他，就怎么踹你！真把婆婆当官做了？还摆上谱了~” “你是生了李富民，可是你只是把他生下来而已，这么多年，你管过他吗？挨打的时候想起他来了，我呸~” 刘静一口唾沫喷过去，王招娣往后退了好几步，心凉了半截。 “富民，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 说完，王招提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睁大眼睛等着看好戏。 第130章 李富强母子决定接回陈书意 刘静进屋抄出一根烧火棍，不等李富民反应过来，上去就是几棍子。 李富民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有听明白王招娣的话，就被刘静打的抱头鼠窜。 “媳妇儿，别打了~ 我不去，我不去还不成吗？” 刘静立刻收了手，看着一脸呆相的王招娣说：“怎么样？服了吧！我告诉过你，我不是陈书意！ 往常你这么说，富强早就动手打陈书意了，我不一样！我凶，我是恶婆娘，我会打你儿子！” 王招娣不服气，边往外走，边威胁刘静：“你——你——我要去找你爸妈好好说道说道！怎么教育的孩子……” 刘静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阴阳怪气的说：“您去吧！知道我们家怎么走吧？去——正好冬天我那几个哥哥也无聊。 有您过去给他们解闷儿，他们巴不得呢！还跟我爸妈说道说道……我爸妈比我都凶，除了陈书意谁吃你这套啊~” 王招娣后背一僵，又拿出杀手锏来，哭喊着：“哎呀，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老头子，你走的时候怎么不带上我……呜呜…… 我不活了！我这就去陪你~ 儿子们都不孝顺我啊~老天爷啊~你不开眼……呜呜……” 李富民抬脚就要追，却被刘静喊住了。 “李富民，你想好了！只要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回来了！我带着孩子改嫁，让你儿子喊别人爹！” 李富民转过身来，哀求道：“媳妇儿，你别这样，她是我妈！这要闹出人命来，让外人怎么看我？” 刘静讥讽道：“你妈寻死都寻了多少回了？三弟妹在家的时候，她哪天不得寻两回？死了吗？” 李富民急忙跑过去，捂住刘静的嘴，低三下气的说：“嘘——你小声点儿，让妈听见可怎么办？” 刘静一把拨开李富民的手，抬手揪住他的耳朵，就往屋里走：“你管什么啊？她除了你弟弟，管过别人吗？ 她还寻死觅活的~真要有那个本事，就死了去，到时候挖个坑一埋，我也算省心了！” 王招娣抬脚进了院子，见李富民没有追过来，老脸一僵，哭的更大声了！可是她哭了半天，李富民两口子谁也没照面！ 这次她是真觉得委屈了！ “富强，要我说，要不咱们还是把书意接回来吧！” 李富强也不哭了，从地上爬起来，挠了挠头说：“行吗？她走的时候，打我打的老狠了，还能回来？” 王招娣小声说：“那有什么不行的！反正，咱们就是找个人回来，伺候咱们娘俩，找谁都一样。陈书意还算老实听话…… 再给你娶个媳妇儿，咱们也没钱。想把陈雪的名声弄臭了，逼着她嫁过来，你算算都多长时间了，她也不低头啊！” 李富强害怕的说：“可是陈书宁说了，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王招娣眼露凶光，愤恨的说：“那个死丫头，就数她难缠！先别管她，妈有办法！到时候把陈书意哄回来，陈书宁也没招儿！” 李富强一脸期待的问：“什么办法？” 李富强能不期待吗？陈书意在，他张着嘴等着吃就行。饭不用他做，衣服不用他洗，不高兴还能打陈书意一顿。 王招娣钻进屋里，没多久拎着小半袋白面出来，信心十足的说：“走！咱们这就去陈家村找杨凤霞。 等到了她们家，你就跪下磕头认错，杨凤霞心软，又要面子，说不定就松嘴了！” “能行吗？”李富强心虚的说：“离婚的时候，她可没少打你……” 王招娣老脸一红，咬着牙说：“大不了，我就再让她打一顿！家里没个人伺候真不行，只要能把陈书意弄回来，我也豁出去了！” 李富强眼睛一转，阴恻恻的说：“妈，你先忍忍！等陈书意回来，我先打她一顿，给你出出气！” 王招娣夸赞道：“我的乖儿子！还是你孝顺我~你哥不行，他连自己的婆娘都管不住……” 李富强眼睛盯着那点儿白面心疼的说：“可惜这点儿白面了，这要是吃整顿面条子吃，得多美~” 王招娣笑着说：“这有啥？回头我让你哥哥再送点过来……” 刘静拉住躲在大门口的李富民笑着问：“听见了？你从嘴里攒下的白面，你妈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打发人了！ 你觉得你是个大孝子，在你妈心里，你就是个二百五！大傻帽~” 李富民低着头，听着刘静的数落，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李富民，你要是想好好过日子，就离你妈跟你弟弟远远的，省的那天她们遭雷劈，牵连到你。” 李富民赤红着脸，瓮声瓮气的说：“我知道了……” 陈书意还不知道危险又要来临，此时的她正准备出门，和陈书宁一起看热闹去呢！ “书宁，林红中这是第几次给他爸迁坟了？” 陈书宁伸出四根手指头，小声说：“四回了！整整四回了！老爷子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挖了埋，埋了挖的……真够倒霉的。” “天哪！四次了！”陈书意捂着嘴巴，脸上写满了惊讶：“为啥啊？” 陈书宁把陈书意拽远了一些，压低声音解释道：“其实就是觉得风水不好！不过他们兄弟几个不敢那么说。 不过他们不承认自己搞封建迷信，又没折腾别人的尸骨，挪自己亲爹的坟，谁闲的没事儿管这个啊！” “啧啧~”陈书意一脸唏嘘的说：“他们家条件也不错啊，听说老三在部队混的挺好的，还瞎折腾什么啊？” 陈书宁踮起脚望了望，轻声说：“说是老三仕途不顺，老大家没有儿子，老三有儿子但是穷…… 这兄弟三个，一个求财，一个求运，一个求子，除了折腾他爹，还能求谁啊？” “哈哈哈……”陈书意抱着肚子直笑：“你说的有道理！就是这也太难了吧，都四回了，还没求成呢！” 陈书宁感叹道：“我看就是瞎搞！挪来挪去的，也没见有什么效果啊！” 不远处，林红中正在喊号子：“一二——一二——加把劲——一二——” 陈书意挽住陈书宁的胳膊说：“走，咱们走近点，这儿太远了，根本看不见！” “没什么新鲜的。”陈书宁小声嘀咕道：“光我看见的，就两回了！这么折腾，还不如多做点好事儿呢！” 陈书意柔声说：“哎呀~ 就当陪我了！走走~” 第131章 林红中兄弟给父亲迁坟 林红中兄弟给父亲迁坟，过来帮忙的人真不少。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谁也不敢搞封建迷信，仪式之类的更是没有。就是刨出来再换个地方埋。 最多，等没人的时候，他们兄弟俩偷着给父亲烧点儿纸钱，说几句好话。 陈书宁已经看腻了，要不是陈书意拉着她，她都不来！还不如在家里多看会儿书呢~ “书宁，这棺材这么怎么短啊？我记得林红中他爸，个子挺高的啊……这装得下吗？” 陈书宁踮起脚望了望，村里人也是闲的没事儿干，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这里围得密不透风。 陈书宁确定林红中兄弟听不到她说话，这才小声解释：“我爸跟我说过，老爷子是蜷着待着的。 他们兄弟为了省钱，连口大点儿的棺材都舍不得做……坟迁了四次了，愣是没人说给换口合适的棺材！ 老爷子活着的时候被他们推来推去的，死了还要被他们这么折腾，能保佑他们就怪了！” 陈书意凑到陈书宁耳边说：“人家都说，出门拜佛不如在家孝敬父母，父母本就是在世佛！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陈书宁点头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他们兄弟立身不正，要是能事事都如意就怪了！” “走吧~我不想看了。”陈书意意兴阑珊的说：“看得我难受。” 陈书宁也不乐意凑这个热闹，姐妹俩个手挽着手往村里走去。 林红中父亲的坟在村外，要想回村里，要经过一片小树林。 陈书宁看着光秃秃的树枝，有些感慨道：“姐，我感觉时间好慢呀~ 什么时候才能暖和上来呢？” 陈书意笑着说：“该暖和的时候，自然就暖和了。” “哇~哇~” 寂静的树林里，突然想起孩子的哭声。这哭声出现的太突兀，陈书意吓了一跳！ 她死死的拉着陈书宁的手，害怕的问：“书宁，这是什么声儿啊？” 陈书宁回握住姐姐的手，安抚道：“姐，你别害怕！就是孩子的哭声。走，咱们过去看看！” “别~别去~”陈书意害怕的说：“这么冷的天，谁家会往树林里抱孩子啊？” “姐，青天白日的，你怕什么？”陈书宁不以为意的说：“放心，有我呢！” 姐妹两个顺着哭声往树林里走去。 “哇~哇~哇~” 哭声越来越大，一个光溜溜的孩子出现在雪地上，身上已经有些发青了，看来冻得不轻。 陈书宁急忙冲过去，慌手慌脚的抱起孩子，说：“谁把孩子扔这里了？连件衣服都不给穿！真缺德！” “哇~哇~”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靠近，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陈书意看陈书宁抱孩子的姿势，跟偷西瓜的贼一样，无奈的拍了拍额头，主动将孩子接了过来。 陈书意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将孩子包裹住。 陈书宁有样学样，也解下围巾，这条红围巾是新的织的，陈书宁刚戴了没几天。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看到孩子冻得那可怜样子，陈书宁一咬牙，递了过去。 陈书意将孩子包裹好，搂进怀里，开口说：“书宁，你赶紧去叫人！咱们俩没养过孩子，不会弄啊！” 陈书宁这才回过神来，应道：“姐，你等着，我现在去村外叫人！” “一二——一二——” 嘹亮的号子声响起，林红中带着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棺材抬出来。 大家伙正缓气呢，陈书宁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大家快跟我走！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把孩子扔树林里了！” 人群立时就炸了，说什么的都有。 “呦~这是谁家生了孩子，不想养，给扔出来的吧？” “那也够缺德的，不想养送给别人养啊！生不出来孩子的多了……” 李宝珍从人群里钻出来，好奇的问：“陈书宁，啥样的孩子啊？是男是女？要是找不到父母，我给找个人家收养了呗？” 陈书宁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光顾得吃惊了，孩子什么样我没有注意……我们姐俩不会弄孩子，所以跑过来找你们。” 王二秀看热闹不嫌事大，风风火火的说：“走，咱们看看去！宝珍你也真是的，问她干什么，她个毛丫头能看出来啥？” 陈书宁也不反驳，她确实不会带孩子。刚刚她抱起孩子的时候，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跟抱西瓜一样揽着。 要不是陈书意把孩子接过去了，她能保持那个姿势半天不动。不是有毅力，是不敢动啊！ 一群女同志急匆匆的往树林里跑，陈书宁在最头跟着。 陈雪放慢了脚步，凑过来问：“陈书宁，你们怎么发现孩子的？” 陈书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陈雪，说道：“小孩子会哭啊，顺着哭声就找到了。 也不知道谁扔那里的，连件衣服都没有给留。要不是我们找过去，孩子一准就冻死了。” 陈雪唏嘘道：“这也太不负责了吧？不想养最起码给找个人家吧？真是畜生……” “嗯，是挺不干人事儿的。走快点吧，落下咱们俩了！” 陈书宁看着这群兴致勃勃的女同志，心道：你们是真爱凑热闹啊！平时上工都不见你们这么积极…… 陈书意抱着孩子在原地等着，孩子可能是饿了，张着嘴巴嗷嗷哭。 “哎呦，我求求你了，你可别哭了！” “哇～哇～”孩子等不到吃的，哭得更凶了！ 杨凤霞急吼吼的跑过来，看到陈书意抱着孩子，略带责备的说：“书意，你们俩不是回家吗？怎么捡了个孩子？” 陈书意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我们路过树林的时候，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 这冰天雪地的，谁会往这里抱孩子？我们可不得看看吗？好歹是条命。” 杨凤霞从陈书意怀里接过孩子，一看孩子脏兮兮的样子就说：“你们快来看，这孩子是刚出生的，身上都没擦干净呢！” 这些人立刻就把杨凤霞给围了，陈书意都被她们挤到一边儿去了。 蒋立春看孩子怪可怜的，心疼的说：“哎呦，瞅给孩子饿的！走，先把这孩子抱回去，给孩子喂口吃的。” 杨凤霞抱着孩子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皱着眉问：“这……这抱谁家去啊？” 第132章 陈书宁寻找弃婴亲生父母 是呀，孩子抱谁家去呀？ 李宝珍笑着说：“你们俩书意捡回来的，肯定是先抱到你们家！ 等回去咱们看看，要是个健康的男孩，我给他找个人家，收养了～” 蒋立春不愧是林石头的妻子，思想觉悟就是高，她开口保证：“先放你们家，不过也不是说就让你们养了。 你先照顾着，咱们想办法找找孩子的亲生父母。要是找不到，咱们就去问妇联怎么办！” 至于李宝珍说的，她给孩子找养父母的事，根本没人搭理。就她那德行的，还是算了吧…… 谁知道她给孩子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啊！要是人品不行，那不是害了孩子吗？ 陈书宁凑过来说：“婶子，您别担心！县里有孤儿院，专门收养这种无父无母的小孩。” 陈书宁和陈书意都不可能收养这个孩子，不是她们姐俩心硬，养孩子没有那么简单！她们姐妹自认养不好。 杨凤霞抬起脚继续走，嘴里唠叨着：“我先养几天，最好不要送到那什么，孤，孤儿院里！ 孤儿院听着都可怜的慌～回去大家伙帮着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孩子的父母。这也忒可怜了……” 李宝珍翻了个白眼，不悦的说：“找什么父母啊？刚生完，连身上都没擦就扔了……跟着他们也是受罪！” 杨凤霞没理，察觉到孩子冷，直接揭开棉袄，把孩子揣了进去。肉贴肉的，暖和～ 一群人也不看林红中挪坟了，跟在蒋立春后头，急匆匆的往村里走。 “凤霞，我家还有两件小孩穿剩下的衣服呢，我说改成垫子，还没改呢！ 一会儿我给你送过去，先让孩子凑合着穿吧！” “我那有半碗小米，我给你送过去，熬点米汤喂孩子喝。” “我还有件旧衣服，纯棉的，捡了当尿布吧……” 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商量着给孩子置办点儿什么，好歹是条命，既然让她们遇到了，得让孩子活下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村，刚走到大街上，准备拐进杨凤霞家的小胡同，王招娣和李富强就窜出来了。 “哎呦～我的妈！吓死我了！” 杨凤霞没有防备，吓了一大跳。 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整个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你们躲在这儿干嘛！” 王招娣挤出一个笑容，讨好的说：“亲家，我们是来接书意回家的！你看，我还给你带了点白面呢！” “滚～谁稀罕你的白面？”杨凤霞气愤的说：“我就是饿死，也不吃你送的东西！赶紧滚～” “哇～哇～” 争吵声惊动了孩子，孩子嗷嗷哭了起来。 杨凤霞看着眼前这两个无赖，知道他们就是狗皮膏药，扒上来轻易不会撒手。 解开扣子，把孩子抱出来，交给蒋立春。 “大嫂，你跟书意，先带着孩子走。我这有点儿事要解决。” 蒋立春接过孩子，就想回家。 王招娣眼睛滴溜乱转，蒋立春刚迈开腿，就被她拦住了：“先别走！这孩子是……” “捡来的！”蒋立春直接说：“麻烦你让让，我得把孩子抱走。” 王招娣一拍大腿，高兴的说：“哎呦我的老天爷！这事巧的～书意，快抱上孩子跟我回家！ 以后这个孩子就是你跟富强的孩子，你们三口子好好过日子！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陈书意气的，一张俏脸都青了！这个老妖婆，也太恶心人了吧？ 陈书意推了王招娣一把，愤恨的说：“你给我闪开！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还跟你回家，我跟李富强早就离婚了！ 你再敢过来骚扰我，我报警抓你！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 陈书宁挡在陈书意面前，头也不回的说：“姐，你带孩子去我家，这里交给我！” 孩子哭得厉害，陈书意顾不上王招娣，她也不想看见这个老妖婆。跟在蒋立春身后，就往陈书宁家去了。 王招娣眼巴巴的看着陈书意走了，用责备的语气，对陈书宁说：“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这是不想你姐好呀！ 我这么大岁数了，拉下脸接你姐回去，她不识抬举，你不说劝着点儿，还在这儿添油加醋的……” “闭嘴吧你！”陈书宁瞪着眼睛，呵斥道：“就你们母子这么恶毒的人，也敢舔着脸来！” 陈书宁深吸一口气，问道：“离婚的时候我怎么说的？你要不想李富强的事传的人尽皆知，就老实点！ 那张证明，我可是还留着呢！要是识相就赶紧滚蛋，不然，我让你儿子好好出出风头！” 王招娣耍起了无赖：“你看你说的啥话？这现成的孩子都有了，我还怕你这个？ 你爱说就说吧！我儿子跟你姐复婚，加上这个孩子，一家子过得多美～我还怕啥？” 杨凤霞一把拉过陈书宁，一双眼睛都要喷火了，直勾勾的盯着王招娣，愤恨的说：“书宁，跟她废什么话！” “王招娣，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今天我要不打饱了你，我都对不起书意她爹！” 王二秀恨透李富强，就是他天天跑过来缠着陈雪，弄得陈雪说对象都不好说了。 她主动走过去堵住王招娣母子的退路，陈雪也默默跟了上去。 李宝珍向来跟她好，也凑了过去。不管打不打，气势得做足了！ 赵凤萍、杨大平这些人更不用说，村里姓陈的，往上数三代都是本家！ 王招娣看她们气势汹汹的，腿肚子直哆嗦！上次她差点被薅秃了，到现在头发都没长出来，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别，别呀！”王招娣语气又柔了三分：“亲家，我是诚心接书意回去的，不是来打架的……” 李富强躲在王招娣身后，不敢冒头！陈书宁正盯着他看呢，想起那一脚，他心都颤抖！ “妈——”李富强低头说：“咱们还是走吧！面粉让她们吃，还不如进我肚子里呢！” 杨凤霞不耐烦的说：“不想挨揍就赶紧滚！我数三个数，不走我就动手啦！一——二——” 三还没有说出口，李富强已经拉着王招娣挤出包围圈，样胡同口狂奔了。 陈书宁在后头大喊：“再让我在陈家村看到你，我还踹你——” 第133章 两家撕破脸李富强秘密曝光 杨凤霞摩拳擦掌意犹未尽的说：“这就走了？你别怂啊！你不是要接我闺女回家吗？” 杨凤霞这一嗓子喊出去，李富强跑的更快了！王招娣让他拽着跑，踉踉跄跄的，根本就追不上。 突然王招娣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李富强光顾得往前跑了，没有丝毫防备，被王招娣拽倒带地，娘俩摔了个叠罗汉。 王招娣手里的面粉袋子没有抓紧，在她摔倒的瞬间飞到了天上，又迅速下坠。 “哎！哎~别……” “噗通——” 面粉袋子精准无误的掉到李富强的脸上，面粉飘飘扬扬，散得到处都是…… “哈哈哈——” “哈哈哈——” 杨凤霞等人笑得肚子都疼了，王招娣还好点，只是身上沾上了点儿面粉。李富强就不一样了！ 整个人跟大白鬼一样，咳嗽了一声，嘴里还喷出一口面粉来，那样子太招笑了~ “该！真是活该~”陈书宁骂道：“还说面粉给我婶子，不如进你的肚子。李富强，这下好了吧，面粉这不就吃上了吗？ 你说你也够心急的，回家再吃不行吗？还没出村呢，就迫不及待的吃进嘴里啦？” “呸呸~”李富强吐了两口吐沫，干吃面粉的滋味不好受，差点呛死他。 王招娣颤巍巍的拿掉李富强头上的袋子，看李富强要动，赶紧制止了他：“富强，你先别动！妈把这面粉收收~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白瞎这么好的面粉了，心疼死我了~哎呦老天爷啊！” 李富强也不敢动，这可是白花花的面粉！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幸好这些掉他身上了，抢救抢救还能剩下点儿。 王招娣小心翼翼的把面粉从李富强的身上弄下来，珍重的放进面袋子里，那模样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就是有点搞笑，两个面塑一样的人，在那儿鬼鬼祟祟的收面粉。 王招娣收一点儿喊一句：“我的老天爷啊！” 陈书宁忍不住，张口讽刺道：“你就别叫老天爷了！你把老天当爷，老天可没把你当孙子！” “哈哈哈——” 杨凤霞等人的笑声更大了，陈雪更是抱着肚子，笑得直打颤，太好笑了！陈书宁炮口对准别人的时候，还是挺好的！解气~ 王二秀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因为李富强对陈雪的纠缠，憋闷了这么久，今天终于出了口恶气。 王二秀笑够了，大声的问：“这次，他们娘俩还敢来咱们村吗？” 陈书宁转过身来说：“再敢来就像今天这样，给他们围了，打一顿！各位婶子，大娘，我也不瞒着你们！ 反正李富强也不要脸，我就明说了，我姐离婚的时候，去过医院做体检，我姐还是黄花大闺女呢！你们懂吧？” 王二秀瞪大了眼睛，木讷的点了点头，乖乖~她说李富强怎么不怕打呢，原来是想趁着她们不知道，糊弄个媳妇回去啊！ 杨大平结结巴巴的问：“真，真的？” 杨凤霞一叉腰，大声的说：“真的！体检证明还在我家放着呢~” 杨大平愧疚的说：“那我妹妹真是作孽啊，怎么给说了这么门亲事！你们待着，我去找二平说道说道~” 杨大平正直，她妹妹给陈书意说了这么门亲事，这不是造孽吗？她得好好说说二平，太缺德了~ 陈书宁看着眼前这些人，嗯！都是村里娘子军的主力啊！ “所以，咱们陈家村谁也不许把闺女嫁给李富强！知道了吗？” 众人连忙点头，就连王二秀也说：“知道了！绝对不把闺女嫁给他。” 赵凤萍搓了搓手说：“我回娘家一趟，我哥哥有好几个闺女呢，可不能上了李富强的当~”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就连李宝珍也顾不上孩子的事儿了，急匆匆的跑了！ 见人群都散了，陈雪小声对陈书宁说：“我回家找找，有没有孩子能用的东西，一会儿我去你家找你。” 陈书宁看着小鸟依人的陈雪，心里嘀咕：这么一会儿就又变了！不是对我可凶了吗？这温柔个啥劲儿啊？我又不是男同志…… “书宁，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拿个被子。” 杨凤霞急匆匆的跑进屋里，不多时就出来了。手里抱着一个花被子，看起来很旧了。 杨凤霞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是你姐姐小时候的抱被，你叔活着的时候花钱做的，这么多年我没舍得拆。” 陈书宁知道这个东西的意义，这是叔叔给书意姐留下的念想。 “婶子，你拿回去吧！我那里有点碎布，我给做一个吧！” “先让孩子用两天，我肯定舍不得给出去。这是留给你姐的。” 陈书宁也不推辞：“那行吧！咱们赶紧去我家，那个孩子冻了有一会儿，我都怕孩子冻坏了。” 灶膛里的火噼啪作响，锅里的水渐渐升温，不一会儿就冒出了许多水气。 陈家旺往灶膛里加了一把柴火，支起耳朵，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呀~” 可怜的孩子被蒋立春抱在怀里，她刚出生，还没有睁开眼睛，只能靠着本能吞咽着刘香花喂得食物。 孩子饿狠了，就算有小米，现煮米汤也来不及了。幸好李珍屋里有郭君山送的麦乳精，好歹能顶一顶。 “家旺，把火烧壮点儿，这孩子冷！” 陈家旺应道：“知道了！妈，这孩子怎么办啊？咱们家养行吗？” 蒋立春笑着说：“傻小子，哪儿是你想养就能养的？这孩子来路不明，怎么也得跟派出所说一声！” 刘香花附和道：“是呀！咱们要不明不白的养了，以后她亲生父母找上门来，说我们是偷的，我们说不清啊！” “哦~”陈家旺应道：“我没想那么多，要不我去派出所报个案，顺便去供销社给孩子买点儿东西。” 刘香花答道：“不急！你去门口看看，你妹妹回来了没有？让她翻翻柜子，看看缺什么少什么再说~” 陈家旺也不磨蹭，起来就往外头走。 陈书宁已经走到门口了，不巧遇到了许青山：“许知青，你来找我二哥呀？” 许青山点了点头说：“嗯，有几道题我不会做，过来问问他。” “哦~ 走吧！我二哥在家呢。” 陈家旺出了门口，就看到相携而来的陈书宁、杨凤霞，后面还有个小尾巴——许青山。 “二哥，你干什么去呀？许知青来找你了~” 第134章 许青山揭杨国庆老底 “我不干什么，就是出来望望你，你赶紧进去吧~妈找你呢！” “婶子，你抱得什么啊？给孩子的小被子啊？” 杨凤霞应道：“你姐姐小时候用过的小被子，先让孩子用几天，应应急。” 许青山走在最后面，听到孩子，小声问：“什么孩子？没听见说你们家有小孩子啊~” “刚捡回来的。”陈家旺解释道：“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刚出生的孩子，扔村外小树林里了！” 许青山抬脚进了门，说道：“那怎么办？我那儿有点麦乳精，我回去拿一趟~” 说完许青山就准备走，被陈家旺一把拽了回来。 “暂时不用，我奶奶生病的时候，郭警官送了一瓶麦乳精，孩子已经喝上了。” 许青山郑重的问：“真不用？家旺，你不用跟我客气，我家条件好，有事儿你就说话！” “哎呀~进来吧~”陈家旺把许青山往自己屋里拽，嘴上说：“我有事儿就跟你说了，咱们这关系，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许青山坐到炕上，刚放好课本，就见陈家旺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问：“青山，杨国庆是不是跟你们住在一起啊？” “是啊！他是老知青，虽然来的比我们早，但是也没有房子，一直跟我们住一个院子。” 许青山狐疑的问：“好端端的，你打听他干什么？” 许青山想到一种可能，面色一沉，压低声音说：“你不会是看上他了，想让他给你当妹夫吧？我告诉你，这可不行！” 陈家旺成功被他逗笑了：“瞎说什么呢？那小子心思不正，我能上他？再说了……书宁是我妹妹，你急什么？” 许青山面色尴尬，有些慌乱的说：“咱俩不是关系好嘛~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吗！都是自己人，关心下很正常！” 陈家旺没有多想，许青山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许青山仔细观察着陈家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我跟你说，杨国庆那个人孤僻，眼高于顶。 没有好处的事儿，他可不干！不能带给他好处的人，他可不会来往！最近又转正了，更看不起人了！ 要是给你妹妹说对象，他不是好人选！而且，你妹妹学习那么好，你忍心让她一辈子困在农村？” 陈家旺大大咧咧的说：“我肯定舍不得！我都不想在农村待，别说我妹妹了……” 许青山偷偷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模样，装模作样的打开课本，说：“就是啊~高考那件事现在是板上钉钉了！ 估计明年就有文件下来了！咱们抓紧时间，赶紧学习！要我说，你也别参军了，跟我们一起考大学吧！” 陈家旺坐到许青山对面，伸手把他的书拿了过来，嘴上说：“我还是想参军，男人就该保家卫国！我可以从部队考军校。” 许青山见劝不动他，摇了摇头，指着书上的一道题说：“这一道题，你先做做，我做不出来~” “哇~哇~” 孩子的哭声又响了起来，陈书宁从柜子里翻出许多布头，拿上针线盒，往正屋里走。 “妈，这里有布头，你们看着给孩子做个抱被。” 蒋立春接过去，翻了翻，笑着说：“别说抱被了，做几件小衣服都成~书宁这都是你攒的？” “是呀~大娘，我每次买布，都跟供销社的人要布头。”陈书宁笑着说：“上次还捡了个漏，就是这块布，才几毛钱，哈哈哈……” 蒋立春应道：“哎呀~书宁会过日子。下次你去镇上，把我们娟子带上，让她跟你学学，这孩子太实在了，都实在傻了~” 刘香花轻手轻脚的把孩子放到炕上，又拍了拍她，才说：“你们家林娟的事儿，怎么样了？我听说李铁牛又请媒人过来了？” 提起这件事儿，蒋立春也是哭笑不得：“你们可说呢！铁牛这孩子忒实在，就是相中我们家娟子了！ 我们娟子不信任杨二平，他知道了立马就换了个媒人。前天又跑到我家提亲了，拿了东西可不少。” 李珍调侃道：“立春，差不多就得了！李铁牛这孩子我见过，看着是个机灵的。” 蒋立春叹了口气说：“坏就坏在太机灵了！我家娟子觉得他心眼多，怕以后管不住他！ 加上他出手太大方了，还没怎么着呢，三转一响就买齐了！我家老林怕这钱来路不正…… 我是又喜欢这孩子，又担心他犯错……哎呀！这两天我这心呐~” 不提经济条件，李铁牛这人嘴巴甜，有眼色，人也勤快，确实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蒋立春感叹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就想着让我闺女找个条件好的，少吃点儿苦头！ 但是我家老林考虑的也有道理。条件再好，要是不走正路，也白闹啊！” 刘香花提议道：“要不，咱们找人打听打听？看看这李铁牛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蒋立春苦笑着说：“我家老林是看，跟李铁牛走的近的几个小伙子，都因为投机倒把被工商局抓了，不放心。 就王二秀家那个陈山，倒卖烟叶进去的，这不刚放出来没几天嘛~ ” “大娘，你们干脆直接问李铁牛吧！”陈书宁说道：“还打听什么啊？打听来的也不见得准。” 李珍点头附和道：“就是啊！你找人打听，要是那个人跟李铁牛关系好，肯定是说他好话。要是关系不好，就说坏话呗！” “您也别忘了问问我娟子姐，看看除了这些顾虑，还有没有别的想法。”陈书宁提醒道：“是我娟姐要结婚。 和谁过一辈子，你得尊重她的意见。强扭的瓜不甜也不解渴，硬逼着她低头，她心里有怨气，日子也过不好。” 嫁闺女这事儿，杨凤霞更有发言权：“大嫂，你可别学我！我就是太强势了，硬逼着书意嫁人，结果弄成现在这样。 前几天李富强去陈雪家闹，我害怕，又催着她去相亲，这不，让我大哥拦下来了。哎~ 随缘吧~” 蒋立春一琢磨，一拍大腿，笑着说：“干脆啊，我直接去李铁牛家看看得了！靠谱就继续往下说。 要是真不行，那就趁早拜拜~我也不能钓着人家，白白耽误人家的时间。” 第135章 杨凤霞为陈书意婚事担忧 送走了蒋立春，陈书宁找了个盆子，把挑出来，要给孩子做衣服的布放盆里洗了一遍。 现在天冷，等着布料晒干早着呢。陈书宁和陈书意就坐在灶膛前面，一点点的烤。 杨凤霞和刘香花坐在屋里闲聊，陈书宁静静的听着。 “大嫂，这是个女娃子，估计是父母心狠不想养了，扔出来了。哎~真可怜！” “你说这都新社会了，怎么还有这么想不开的人呢？女儿怎么了？教育好了，不比小子差。” “大嫂那是你有儿子，我们这种没有儿子的，做梦都想生儿子！咱们庄户人家，干体力活都指着男人呢！ 书意她爸走的早，要是他还在，说什么我都得再生几个孩子，高低我得生个儿子出来。” 杨凤霞的脸上露出向往之色：“要是我们书意有个弟弟，也不至于被李富强那个杀千刀的欺负成这样。 说来说去，还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没有依靠啊！” “哎~” 刘香花叹息一声，久久没有言语。但是手里的活儿也没有停下。 家里没有棉花，刘香花就拆了一床被子，抽出点儿棉花来，给孩子做个薄棉袄。总是光溜溜的不行啊！ 李珍开口安慰杨凤霞：“凤霞啊，你要是听我一句劝，这次再给书意找人家，最好是找个上门女婿。 一来呢，你老了有个依靠，不至于孤零零的一个人，渴了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 二来，书意这孩子太实诚了！受了委屈也不敢反抗。要是招个女婿回来，是他看书意的脸色，书意不用受气。” 听到长辈们说起自己的终身大事，陈书意把头埋的更低了，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被火烤的，还是羞的。 杨凤霞有些犹豫，低声说：“大娘，以前我也考虑过，给书意说个上门女婿。但是……这上门女婿条件都差！太委屈孩子了。” 李珍语重心长的说：“这男人出来当上门女婿，无非就是因为家里穷。只要他人品好，勤劳肯干，身体健康就行。 至于他家里的条件，你挑什么？书意又不去男方那边住。” 杨凤霞讪讪的说：“这不是怕，那边三天两头跑过来占便宜嘛……林红中那个大丫头，不就是招了个那样的女婿嘛…… 这不林红中刚把女婿赶走，想着迁坟改运，再招个正干的女婿过来，好给他生个孙子出来么……” 李珍还真不知道这回事儿：“什么？他们家又迁坟呢？他爸都死多少年了，还得受着罪……造孽啊……” 陈书宁烤干了手里的布料，顺手又拿起一块，继续烤。 心想：招个好上门女婿哪儿那么容易？男人要是踏实肯干，自己就能拼出一份家业来，何必跑过来捡现成的。 现在盖房子，只要有宅基地就行。房梁可以去树林里砍，房坯可以自己做，打地基用的石头可以去山上背。 要是着急，请几个人过来帮工，管顿饭就成。要说花多少钱，那还真不用。 杨凤霞可没那个闲心管林红中他们兄弟造不造孽，光陈书意的婚事，就够她发愁的了。 “大娘，儿女都是债！”杨凤霞感叹道：“我都愁死了！我家书意可怎么办啊？” 李珍叹了口气说：“你急有什么用啊？咱们又不是那种，拿闺女换好处的人家，慢慢挑吧！ 缘分到了，自然就结婚了。宁可晚点，也别学上一次了。” “哇~哇~” 孩子又哭了，杨凤霞赶紧过去打开襁褓，伸手一摸：“这孩子尿了！” 给孩子换了尿布，又冲了点儿麦乳精喝，这才把她哄睡着。 杨凤霞轻轻拍着孩子，对刘香花说：“大嫂，晚上我把孩子抱回去吧。这么点儿的娃娃爱哭，我大伯跟大娘岁数大了怕吵。 我大哥白天得上班，要是放你们家，晚上谁也睡不好。我们家就俩人，还都不用工作，晚上我哄着就行。” 杨凤霞说的有道理，孩子放陈书宁家确实不适合。 刘香花没有推辞：“那行！晚上你带回去，白天抱过来，咱们大家伙一起带。” 刘香花从屋里走出来，对陈书宁说：“书宁，你先别干了，叫上你二哥去派出所说一声。问问他们这孩子怎么办？” 陈书宁把手里的布塞到陈书意手里，脆生生的说：“哎~ 我这就去。” “二哥~二哥~走啦，陪我去镇上一趟。” 陈书宁推开门走进陈家旺的屋里。许青山抬头看向陈书宁，笑着问：“书宁，我陪着你们一起去吧！正好我要去寄信。” 陈书宁点头应道：“可以呀！二哥，你快点啊！我在外头等你。” 陈书宁又回屋围上那条红围巾。孩子抱回来的时候，红围巾是裹在外面的，所以干干净净的没有脏。 就是陈书意的围巾脏了，刚才陈书宁给她洗干净了。 刘香花追了出来，塞给陈书宁五毛钱，还有一张粮票，叮嘱道：“买点儿小米回来，告诉粮站的同志，给小孩熬米汤用的，要米油多的！” 能熬出米油的小米，比普通的小米要贵点。刘香花也只能买一点儿，先紧着小娃娃喝。 陈书宁把钱放进兜里，应道：“嗯，放心吧妈，我肯定给你买回来，他们不敢糊弄我！” 陈书宁到大河镇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她急匆匆的去了粮站，赶在粮站下班之前，买了一斤小米。 三个人又往派出所走，路过邮局门口时，许青山顺手把信塞进了信箱里。 邮局已经下班了。 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看到他们，拉住陈家旺，热情的说：“家旺，来找你爸呀？你爸爸刚走，我给你追他去……” 陈家旺抬眼一看，是陈爱国的同事马敢当，笑着说：“不用了，马叔！我们是有别的事儿，不是来找我爸的。” 陈书宁笑着打招呼：“马叔叔好~” 马敢当看到陈书宁，眼前一亮，高兴的说：“哎~书宁！都长这么大啦？我听你爸说，你不读书了。叔叔给你说个对象吧？” “不用~”陈书宁尴尬的说：“马叔，我最近也在学习，不考虑个人问题呢！” “对方真不错！他妈妈就在妇联工作……” 陈书宁撒丫子就跑：“不用了~马叔回见~” “哎！你这孩子，听我把话说完啊！条件真不错……” 第136章 陈书宁拒绝收养弃婴 着等到离开邮局那条街，陈书宁才停下来，弯着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太，太可怕了！怎么到哪儿都有催婚的……” 许青山和陈家旺看起来就轻松多了，最起码没有陈书宁这么累。 许青山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皱着眉问陈家旺：“咱们大河镇人，都这么热情吗？动不动就介绍对象？” 陈家旺笑着说：“乡下地方，大家结婚都早。到可以领证的岁数了，只要不读书，就会相对象。 以前书宁还在读书，所以大家也不问。这不毕业了嘛~ 大家也不知道快要恢复高考了，肯定有人惦记啊！” 陈书宁苦笑着说：“可吓死我了！冷不丁的要给我介绍对象，我还不打算考虑个人问题呢！回头得跟爸爸说一声。 要是他那些同事看到我，都提这事儿，干脆还是不要见面了，我躲着他们走吧！” 陈书宁的话，成功安抚住了许青山。他心头的不悦散去，脸上也有了笑意。 许青山抬手指着前方说：“走吧~前头就是派出所了。” 虽然到了下班时间，但是派出所每天都有人值班。今天值班的刚好是郭君山。 他拿着饭盒，端着水杯，慢悠悠的进了值班室。坐到办公桌前，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抬头却看到了陈书宁。 郭君山眉头紧皱，心道：书宁怎么又来派出所了？又出事儿了？ 郭君山放下筷子，也没有心思吃饭了，推开门走了出去…… 郭君山大步走向陈书宁，关切的问：“书宁，你怎么来了？” 许青山听到郭君山喊的这么亲切，挑了挑眉，不着痕迹的观察着陈书宁的反应。 陈书宁觉得，她和郭君山已经很熟悉了，并不在意郭君山对她的称呼。 郭君山搓了搓手，领着几人往值班室走：“进去说吧！外面太冷了~” 郭君山倒了杯热水递到陈书宁手里，又觉得太突兀了，又倒了两杯，递给了陈家旺和许青山。 郭君山关心的问：“天都黑了，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陈书宁吹了吹热水，浅浅的喝了一口，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然后才回答郭君山的问题：“郭警官，今天我们从村外的小树林里，捡回来一个孩子。” “捡到孩子？”郭君山的面色变得凝重，从书桌上拿出记事本，准备记录案情。 “书宁，你讲讲具体情况。” 陈书宁点了点头，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讲了出来：“今天我们去村外看热闹，回来的时候路过小树林…… ……是个女孩，刚刚出生，身上的羊水都没有擦干净！现在就在我们家里，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郭君山认真的记录着，等陈书宁说完，他才抬头说：“这样，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带人过去看看。 你在家等我，需要你带我去捡到孩子的地方寻找线索。先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再说。” “如果找不到呢？”陈书宁问道：“其实，遗弃孩子不算新鲜事儿，这些年大河镇就有不少弃婴……” 郭君山眉头皱得更深了：“如果实在找不到线索，孩子要送到孤儿院去，谁想要收养的话，可以办收养手续，从正规渠道收养。 我们不建议私下收养孩子这种行为。长远考虑，会埋下许多隐患。” 陈书宁也是这样想的，她不赞成私自收养孩子的行为。等孩子长大了，她的亲生父母找过来，到时候怎么说？ 养父母说孩子是被遗弃的，亲生父母说孩子是被人偷走的，孩子该相信谁？ 郭君山怕陈家吃亏，耐心解释道：“如果你们想要收养孩子，就要听我的，一步一步走正规流程！ 以前就出现过类似的案子，养父母含辛茹苦把弃婴养大，等孩子长大亲生父母登门，说孩子是被拐卖的。 养父母这边没有证据，能证明孩子是被遗弃的。最后孩子选择跟亲生父母走。” 陈书宁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们家不适合收养小孩。” 她觉得这样说太冷漠无情，赶紧解释道：“收养这个孩子的话，我们不知道应该让谁来做她的父母。 我父母年龄也不小了，时间和精力都不允许抚养她。我哥嫂刚刚结婚，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 我和二哥就更不要说了，我要继续读书，二哥想要当兵。我们家这种情况，不适合收养她。” “郭警官，不是我们没有善心。”陈家旺说：“就算找不到孩子的亲生父母，也应该找个条件更好的家庭收养她。 而不是草率的做出决定，让孩子跟着我们吃苦。” 陈书宁兄妹的话很现实，甚至有点儿扎心，郭君山点了点头，没有做出评价。 “行~时间也不早了，那就先这样，明天上午我过去找你们。” “对了，你们还没有吃晚饭吧？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们拿点儿吃的。” “不必了~”陈书宁赶紧拦住了郭君山：“郭警官，你先忙吧！我们这就回去，没有多远，很快就到家了。” 陈书宁给陈家旺使了个眼色，陈家旺赶紧起身往外走，等他们都出去了，陈书宁也跟在后面跑了出去。 “郭警官，谢谢你~ 明天见~” 天已经彻底黑了，幸好今晚有月亮，不至于摸着黑赶路。 陈书宁抱紧了怀里的小米，跟在陈家旺身后，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回走。 许青山心情很好，这一路上嘴角的笑容就没落下去过。 “刘贵和韩梅准备已经领了证了，说过几天请大家伙凑在一起，吃顿便饭。” 陈书宁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好奇的问：“具体是哪天啊？我爷爷还想着弄头野猪，除夕晚上好好热闹热闹呢！” “他们没有说。”许青山平静的说：“总归就那几天，眼瞅着就到小年了，快了~” 陈书宁想起王娜跟她说的事儿，轻声问：“许青山，韩梅真的到处借衣服吗？”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许青山仔细回忆了一番，然后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听刘贵说过一嘴，她挺节俭的。” 突然，陈书宁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救——” “谁？谁在那儿？”陈书宁立下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里只有几个孤零零的草垛，空无一人。 陈家旺下意识的，把陈书宁护在身后，睁大眼睛向那边看去，别说人了，鸟都没有！ “书宁，你是不是听错了？” “可能吧——” 他们没有看到，就在草垛后面，一个瘦弱的女人，被一个高壮的男人捂住嘴巴，死死的压在地上。 第137章 陈万林怒骂马春雷陈琴 等到陈书宁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那个男人才松开手。 瘦弱的年轻女人像一条离开水的鱼，趴在冰冷的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马春雷，你不是个人！” “陈琴，这事怪我吗？孩子是你爸扔的！我又没说不要她啊！” 陈琴泪流满面，她抬起手，胡乱抹了抹脸，指着马春雷的鼻子骂：“你要是肯娶我，我爸能把孩子扔了吗？ 说来说去，还不是怪你！打我怀孕我就开始催你，我爸嫌弃我丢人现眼，打我骂我，我都忍了。 你呢？你每次都答应的挺痛快，可是孩子都落地了，你都不肯跟我领证，你就是个始乱终弃的活畜生！” 陈琴说完，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她悔呀！ 要是当初不听马春雷的蛊惑，没有失身，就不会走到这一步啊！ 要是听她妈的话，早点把孩子打了，跟马春雷断干净，她也能回头。 “呜呜……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刚落地就被扔了，我都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啊~马春雷，你个混蛋！” 马春雷臊眉耷眼的说：“也不能怪我啊！咱们好之前，你也没说周大江看上你了……我要知道他对你有意思…… 你就是求我，我都不能碰你！现在可好，我是骑虎难下！周大江说了，要是我敢跟你结婚，就要弄死我……” “周大江！周大江！你怎么这么怂？”陈琴哭喊到：“你白长这么个大个子了，你怕他干什么？他还能杀了你吗？” 马春雷结结巴巴的说：“谁，谁说，他，他不敢啊！上次他都亮刀子了！我个子大，但是我胆子小啊……” 陈琴气得直捶心口：“你就是个花样子，中看不中用！我瞎了眼了，看上你了……” 陈琴挣扎着爬起来，接着往大路上跑。 马春雷扑上去，三两下就制住了她，舔着脸说：“陈琴，我求求你了，千万别闹了！孩子都冻死了，咱们就当没有这回事不行吗？” “你能当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不能——”陈琴嘶吼着：“你们都是杀人凶手，我要去派出所告你们！” “你！周大江！谁也跑不了！” 马春雷死死的攥住陈琴的手，半是威胁半是哀求道：“那你爸呢？孩子可是你爸扔的，我们进去了，他也跑不了！ 咱俩也算好了一场，你忍心把我送进去！就咱们俩干得这点儿事儿，我进去肯定就是个死！” “你该死——”陈琴双目赤红咆哮着：“你玩弄我，让我怀孕，又不肯负责，你就是臭流氓！你就该吃枪子！” 空旷的田野里，陈琴的声音是那样突兀。 陈书宁已经走出去了很远，又停下脚步回头望：“二哥，你有没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吵架。” 陈家旺看着近在眼前的村庄，催促道：“哎呀！就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回家吧，我都饿了……” “哦~走吧！” 一道刺目的亮光打来，照得陈书宁睁不开眼睛。 她抱怨道：“这是谁呀？哪儿有冲着人脸打光的，我都睁不开眼了……” “哎呦~不好意思~”来人慌忙把手电筒冲向一边，带着歉意说：“我以为是我家小琴呢！” 陈书宁眯着眼辨认了一下，笑着说：“哦~原来是万林叔啊~天都这么黑了，小琴姐还没回家啊？” 夜色太黑，看不清陈万林的脸，只能听到他说：“哦~ 她吃饱了没事儿干，说出来遛遛弯……” “哦~万林叔，那我们不打扰你了，我得赶紧回家去了，我还没吃饭呢！” 陈万林挥了挥手说：“你们赶紧回去吧！我就随便溜达溜达~没有正事儿~” “万林叔再见~” “万林叔再见~” 挥别了陈万林，又把许青山送到胡同口，陈书宁才和陈家旺往家走。 “二哥，万林叔好奇怪啊！” 陈家旺搓了搓手说：“我也觉得他很奇怪，好端端的，咱们又没问他，他跟咱们说他在干嘛……” 陈书宁肯定的说：“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肯定不是出来遛弯儿的，他一定有事！” “阿嚏~”陈家旺打了个喷嚏，脚步更快了：“管他有什么事儿呢！赶紧回家，冻死我了~” 陈万林拿着手电照了照，没有看到人，心里没底了！这死丫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陈万林关掉手电，借着月光继续往前走，忽然有争吵的声音，顺着风钻进了他的耳朵。 他侧耳听了两声，嘴里骂道：“这个丢人败兴的东西，祖宗的脸都让她丢光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陈万林憋着一口气，急匆匆的往前方走去。 声音越来越近，陈万林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不是不想娶你，我娶了你，周大江弄死我怎么办？” “那你就去死！你这样的人，活着也没用！白长这么大的体格子，胆子还没有我大呢！” “你说的轻松，敢情他没有威胁你！” “滚一边儿去~ 别拦着我，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好~你去~你去派出所告诉所有人，你未婚生子！然后我蹲大牢吃枪子儿，你名声臭大街，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 马春雷松开手，使劲一推，陈琴没有站稳跌倒在地。 马春雷嘶吼着：“你去——” “你个王八犊子——”陈万林冲过来，一脚把毫无防备的马春雷踹倒了，然后骑在他肚子上，一拳接一拳砸了下去。 “你个小畜生！我闺女今天刚生了孩子，你就敢打她！我打死你！” “tmd，你毁了我女儿，你也别想好过！老子杀了你，再给你偿命，我好不了，你也活不了！” 马春雷左躲右闪的，吃了好几拳，终于找到机会，把陈万林掀翻在地。 “陈叔，是，我是畜生！我对不起陈琴，可我有什么办法，你们去找周大江说，只要他不弄死我，我立刻娶陈琴！” 陈琴跌跌撞撞的爬过来，想要扶起陈万林，陈万林打了个滚躲开了陈琴伸过来的手。 “你给老子滚远点~ 我没有你这么丢人现眼的闺女。” “爸~” “别叫我爸！我不是你爸！” “呜呜……” “你还有脸哭！瞧瞧你干得好事，还没出嫁呢，就给人生了个孩子，丢死人了……” 陈万林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恶狠狠的看着马春雷。 “马春雷，你要是个人，就滚远点！再敢勾引我女儿，我活劈了你！” 陈万林一把拽住陈琴的胳膊，就往陈家村的方向走，嘴里咒骂着：“先人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不争气的玩意儿！” “爸——我要去报警——” 第138章 陈琴陈万林得知孩子被救 “报警？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陈万林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他恨陈琴不自爱，背着他偷着谈恋爱，还被那小子哄骗着失了身。 失身也就算了，就算最后没有结婚，还能蒙混着再找个婆家。 可陈琴怀了身孕！ 怀了身孕还瞒着家里，一直拖到六个月，肚子大的瞒不住了，这才跟家里说了实话！ 陈万林咬牙切齿的说：“陈琴，你自己说！这都多久了！从我知道你怀孕就催着你结婚，你结了吗？” 陈万林指着马春雷气愤的说：“这小子但凡有一点儿诚意，早就跟你把证领了，不会看着你生了孩子，还无动于衷！” “你要说，我这当爹的不是个东西，漫天要价，导致你结不了婚，那是我混蛋！可你爸爸我是这种人吗？” “彩礼一分钱也不要啊！结婚还给你点儿陪嫁！就这，他娶你了吗？” 陈琴死死的拽住陈万林的手说：“爸，我不回去，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我要让他坐牢！” “他坐牢有什么用？”陈万林吼道：“他坐牢，除了能让你出口气，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名声毁了，你也抬不起头来了！谁会娶你？街坊四邻的怎么看你？你还活不活了？” 陈琴泪眼婆娑的看着陈万林，哭着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么小的孩子，刚出生就让你扔了…… 孩子没了，婚也结不成，我要名声有什么用？我要这条命有什么用？” 陈万林双目赤红，骂道：“没用你就去死！我养你这么大，不求你有多大出息，但也不是让你这么糟践自己的！ 是，我是扔了孩子！可她是个孽种，是你未婚先孕生的孽种！她活着就是一个笑话~” 其实陈万林心里也后悔，那是他亲外孙女啊！当时他就是头脑发热，让陈琴和马春雷气昏了头，稀里糊涂的就把孩子扔了。 等他冷静下来，就后悔了！这是作孽啊！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晚了。 把闺女弄回去，等她养好了身体，赶紧给她找个婆家打发出去。陈琴生过孩子的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陈万林语重心长的说：“孩子，你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不能因为这件事儿，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啊！ 你听话，回去把身体养好。开了春让你妈给你找个人家，嫁过去好好过日子，把马春雷跟那个孩子，忘了吧！” 陈琴的声音有些颤抖：“爸~ 我忘不了啊！” 马春雷壮着胆子，凑过来说：“陈琴，你就把我忘了吧！我不是个男人……不过，你也不好找人家，周大江不会让你结婚的。” “你找抽是不是？”陈万林举起手作势要打，马春雷一蹦三尺高，急吼吼的往后跑。 陈万林揉了揉眉心，对陈琴说：“你看看你找的这是个什么玩意？看着跟个人似的，实际还不如狗呢！狗都知道护崽子，他呢？” 陈万林松开陈琴低头去找手电筒，陈琴站在旷野里，风很大，却吹不散她心里的悔恨。夜很凉，却凉不过她的心！ 她哭了太久，眼泪已经风干了，看看陈家村的方向，又望了望大河镇，那点儿不甘心，终究还是被现实打倒了。 陈万林找到手电筒，起身看到女儿单薄的衣服，叹了口气，脱下大衣披到陈琴身上。 “我知道你恨我！你怨我把孩子扔了……闺女啊，爸有什么办法？你但凡争点气，我也不能这么干啊！” “我宁可你恨我，也不能让你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女孩子不自爱，是会被人看轻的……” 陈琴呆呆的问：“爸，你把孩子扔哪儿了？我想去看看……” 陈万林扶着陈琴的肩膀往回走，叹了口气说：“你先把身体养好，等你出了月子，爸带你去……” 陈琴失魂落魄，在陈万林的搀扶下往陈家村的方向走去。 夜已经深了，街道上空荡荡的，除了有寒风吹过，老鼠都没有一只。 “哇~哇~” 就在一片寂静之中，有微弱的哭声传来，陈琴一把攥住陈万林的手，激动的问：“爸，你听到了吗？是孩子的哭声！ 是不是我的孩子？啊？你是不是骗我的，孩子没有死，你把她送人了？” 陈万林虎着脸骂：“我看你是魔怔了！什么话都敢说，让别人听到了，你还活不活了？走！跟我回家去！” “哎？万林啊~ 你大冷的天，你干嘛去了？陈琴也在啊，有日子没见到你了……” 李宝珍缩着脖子抱着膀子，从胡同里钻了出来。不时的跺跺脚，看得出来很冷。 陈万林有些心虚，李宝珍可是村里出名的大喇叭，有什么事让她知道了，那就等于全村都知道了。 他尴尬的笑了两声，解释道：“啊！没事儿，我们就是转转。你这是干嘛去了？” “嗨~我去凤霞她们家坐了会儿。下午啊，我们从树林里捡了个孩子回来。我有两件旧衣服，送过来给孩子当尿布了。” 陈万林心里咯噔一下，死死的攥住陈琴的手臂，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孩子？什么孩子啊？” 李宝珍跺了跺脚，神秘兮兮的说：“一个女孩儿，光溜溜的扔在树林里，身上的羊水都没擦干净呢！ 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这么缺德~得亏发现的早，给这孩子抱回来了，晚了就冻死了！” 陈万林是又惊喜又害怕。 喜得是孩子没有死，怕的是万一大家知道这孩子是陈琴生的，那陈琴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未婚先孕就是乱搞男女关系，真要捅出去，等待陈琴的就是永无休止的批斗、谩骂，陈万林怕女儿承受不住啊！ 陈琴听到她们捡了个女孩，眼中充满希冀之色：“婶子，孩子在哪儿呢？能让我看看吗？” 李宝珍指了指身后的胡同说：“晚上凤霞抱回家了，白天在爱国他们家放着。 老陈家报警了，明天派出所的人过来。说是要找着孩子的亲生父母。” 陈琴还要再问，却被陈万林捂住了嘴巴。他怕李宝珍看出端倪来，推着女儿就走。 “那什么，我们先走了，这天儿也太冷了！” “哎，走这么急干什么？我还没说尽兴呢~ 算了，不跟你们说了，我找二秀待会儿去。” 李宝珍缩着脖子一路小跑，找王二秀聊天去了。 那边陈万林进了家门，和陈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陈琴我警告你，你要敢去，咱们俩就断绝父女关系！从今往后，你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关系！” “爸，您就让我去吧！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担……” 第139章 陈万林请陈爱国父女登门 夜已经深了，陈万全脱了棉袄，刚钻进被窝里，就听到隔壁院子里吵吵嚷嚷的。 陈国栋翻了个身，抱怨道：“爸，我大伯家干啥呢？呜呜嚷嚷的，都一天了……” “一天了？”陈万全问道：“这不刚开始吵吗？” 陈国栋打了个哈欠答道：“真一天了！打从早上你去给我红中伯伯家帮忙开始，就喊叫…… 下午的时候，我大伯还跟我大姐吵了几句，我都听见我大姐哭了……” 陈万全挑了挑眉，故意调侃：“那你没过去看看啊？” 陈国栋拢了拢被子说：“我不去……我五哥总是笑话我，说我妈偷人，我不想去他们家。” 陈万全的脸立刻就拉下去了：“这个小兔崽子，等我逮到他，非得打他一顿不行！哪儿有自家人笑话自家人的……” “噗通——” 隔壁传来一声巨响，陈万全轱辘一下爬了起来，伸着脖子往外望。 窗外传来陈万林的声音：“你滚——我只当没生你这个女儿！以后你是睡大街还是要饭，都跟我没有关系……” “坏了！这是怎么了啊？怎么还把你大姐赶出来了？” 陈国栋用被子捂住脑袋，瓮声瓮气的说：“哎呀，爸！你倒是出去看看啊！” 陈万全一低头，骂道：“小兔崽子你怎么不去？” 陈国栋把头埋的更深了，笑嘻嘻的说：“小兔崽子怕冷！老兔崽子不怕，老兔崽子去~” “嘿~你小子还敢还嘴？” 陈万全抬起脚，轻轻踹了陈国栋两脚。 父子俩正闹呢，又听到外头传来开门声，季春华哭着追了出来：“琴啊~你回来！你快点回来。” “爸，你快去~ 我大姐跑了！” 陈万全也慌了，套上裤子，拿上棉袄就往外面跑。 “陈琴！陈琴——” 听到陈万全追了出来，季春华指着前方那个黑影说：“快！老九，快把陈琴追回来，可不能让她出去闹啊！” “大嫂，这是怎么了？闹什么呢？” “哎呦，你就先别问了，快把孩子追回来吧——” 陈万全叹了口气，立刻朝陈琴的方向跑，跑到大队终于把她给拽住了。 “走，先跟我回家——” “九叔，你放开我——我不回家，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陈万全心里一震，孩子？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了吧！ 陈万全也知道轻重，不敢大声嚷嚷，压着嗓子问：“什么孩子？你先跟我回家，把事情说清楚！” 陈琴哀求道：“我不回去！我也没脸回去，你就让我走吧……” “你能去哪儿！”陈万全用力拽着陈琴，往回走，嘴里劝道：“不说天气有多冷，你连介绍信都没有，能到哪儿去？” 季春华终于追了出来，拽住陈琴的袖子，苦苦哀求道：“琴啊~你先跟妈妈回家！有什么事，咱们慢慢商量！” “我要我的孩子……” “孩子没事儿！你不用管她，你先管好自己吧！走~ 回家！” 季春华和陈万全，好说歹说，又拉又拽的，费了半天劲才将陈琴弄回了家。 陈万林坐在台阶上，正在唉声叹气，看到女儿回来，脸又拉的老长，一言不发的进了屋。 等安顿好陈琴，陈万全才跟陈万林面面对坐下。 “大哥，怎么回事儿啊？我听那意思，陈琴生了个孩子？啥时候的事儿啊？” 陈万全挠了挠头，一琢磨，又问：“今天树林里那个孩子，是陈琴生的啊？” 今天林红中家挪坟，陈万全也过去帮忙抬杠了。他听村里的女同志喊了一嗓子，说是去树林里看孩子。 加上今天陈琴的话，前后一对，这不就对上了嘛！ 陈万林抬手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他哽咽的说：“老九啊！大哥我这次可是丢人丢到家了！” “你哭啥？娘们唧唧的，别哭了~”陈万全劝道：“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要是能往好了走，别拦着陈琴往前迈。” “哪儿是我拦着她，不让她嫁人啊？”陈万林哽咽着说：“这死丫头背着我跟人搞对象，让人家搞大了肚子，还不想负责……” 陈万全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气愤的说：“谁？那个王八犊子干的？大哥你告诉我，我砸了他们家锅！” 季春华安抚好陈琴，端着一碗热水进来，放到陈万全面前。 季春华苦着脸说：“砸了他们家锅有什么用？最好是能让马春雷那小子，跟陈琴结婚！这样孩子咱们也能接回来…… 刚刚我问过陈琴了，马春雷不肯结婚，是害怕周大江报复。这个周大江也是，陈琴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他怎么就死咬着不松口呢！” “周大江？”陈万全皱着眉问：“大嫂，就是那个来咱们家提亲，让陈琴赶出去那小子？” 季春华点了点头说：“就是他！这小子看着就流里流气的，不像个正经人……” “马春雷看着正经……”陈万全骂道：“有什么用？一点儿担当都没有，就是个窝囊废！” 陈万全揉了揉脸，重新坐了回去，说道：“大哥，你也别骂了，先想想怎么办吧！ 这要让村里人知道，孩子是陈琴生的…… 陈琴以后……挨批斗都是轻的。这得让人戳一辈子脊梁骨，骂一辈子破鞋啊！ 镇上那对小青年不就是搞对象让抓住了嘛~ 说他们生活作风有问题，隔三差五的就拉出来游街。陈琴的事儿可比他们严重。” “这可怎么办啊……”季春华也捂着脸痛哭了起来：“呜呜……这孩子糊涂啊！” 陈万林苦着脸说：“要不，我去爱国他们家走一趟，让他想想办法，先把派出所那边的解决了……” 陈万全心里又是一咯噔，问到：“他们报警了？” “哎~也不怪人家报警……”陈万林沮丧的说：“平白捡了个孩子，要是不报警，过几年闹不好就能传出来，孩子是书宁生的……” 陈万全，咬了咬后槽牙，主动说：“这样，我把爱国叫过来，咱们商量商量！” 季春华脑子一转，试探着说：“要不把书宁也叫过来吧！她不是上过几天普法课吗？ 我闺女吃了这么大的亏，我不想便宜了马春雷那个王八蛋！正好问问书宁，有没有什么办法……” 陈万林有什么不同意的？要不是怕毁了女儿，他都恨不得提刀砍死那个王八蛋！ “行！就请他们父女俩过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儿！” 第140章 陈爱国陈万林去派出所撤案 陈书宁被叫起来的时候，一头雾水。 “妈，怎么还让我去啊？这三更半夜的，他们家能有啥事儿啊？” 刘香花拿起棉袄递给女儿，催促道：“赶紧穿衣服吧！我也跟着你们父女俩去。” 说完刘香花又压低了声音，悄声说：“我听你万全叔的意思，那孩子，是陈琴生的……” “啊？” 陈书宁惊呼一声，加快了速度，套上棉袄穿上鞋，就拉着刘香花往外头跑。 陈爱国和陈万全就在大门口等着呢，看到她们娘俩出来，摆了摆手，示意赶紧走。 打从入了冬，陈琴就再也没有出过门。陈书宁见到陈琴的时候，都有些认不出来她了。 陈琴瘦得都脱了相了！ “琴姐——你这——” 陈琴胡乱抹了抹脸，从炕上坐起来，有些羞涩的说：“书宁啊，你怎么来了？快坐~” 陈书宁坐到炕边上，有些不忍心开口。 还是陈琴主动问出来：“你，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陈书宁点了点头说：“嗯……琴姐，你也太糊涂了！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呢？要是处理不好，你这辈子都毁了！” “呜呜~我也不想的！书宁，我也是被马春雷坑了，怎么办啊？呜呜……” 陈书宁叹了口气，有些羞涩，她不好意思说这种话题，但是想到陈万林的嘱托…… “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怎么想的？是听家里的话，找个人家嫁了。还是想继续跟马春雷好？” “琴姐，你别不好意思说。我们得知道你的想法，才能想办法帮你啊！” 陈琴沉默了片刻，鼓起勇气说：“我不想随便嫁人！我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还生过孩子……谁能要我？ 我现在只想和孩子在一起！至于马春雷，我想跟他结婚。书宁，我不是多爱他…… 他把我坑成这样，拍拍屁股就走了，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我不甘心……” 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马春雷又表现的那么窝囊，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这么泼凉水啊！ 陈琴的回答，也在陈书宁的意料之内。 她是未婚先孕，放在现在这种环境里，不仅是不光彩，闹大了是能要命的！ 报纸上都登过，是有男同志因为犯了流氓罪被枪毙的。 “琴姐，你这事儿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也不瞒着你，我们商量了两个办法。要是你同意嫁人，孩子的事儿我们帮你糊弄过去，不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 “如果你想跟孩子在一起……这个就难办了！不过，我们会尽力的。” “现在就两件事儿！第一件事儿，你不要出去，就在家里安心做月子。第二件事，你和马春雷的事儿，不要对任何人说。” 陈琴哽咽的说：“我不会说的！书宁，我真没想到你们能帮我……呜呜……” “唉——”陈书宁无奈的说：“你别哭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好好养着吧，别让我叔跟我婶儿担心了。” “还有，孩子在我们那边儿，我们会先照顾一段时间，等事情解决了，会让你见她的。” 陈书宁起身要走，却被陈琴抓住了手。 “书宁，孩子还好吗？” 陈书宁点了点头说：“挺好的！我们发现的早，没有冻坏。能吃能睡的，就是有些瘦。不会能养好，放心吧！” 陈书宁出了陈琴的屋子，立刻就被围在了中间。 陈万林焦急的问：“怎么样啊？她怎么说？” 陈书宁也没有瞒着：“琴姐想跟孩子在一起，说不能便宜了马春雷，必须让他负责。” 陈万林一屁股坐到地上，失魂落魄的说：“这可怎么办？那小子要是肯负责，能拖到现在？” 陈万全过去扶起他，又转过头来对陈书宁说：“书宁，有没有办法告那个小子？” “能告他！可是——”陈书宁板着脸说：“一旦闹大了，他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琴姐这儿，以后怎么抬头做人啊？” “要是想鱼死网破，太容易了！问题是，咱们不能那样，得考虑我琴姐跟孩子啊！” 季春华愁死了，哽咽的问：“那怎么办？他能乖乖娶我闺女吗？” 陈爱国问道：“那个什么马春雷，哪个村的？我找人打听打听，看看他家里什么情况啊！还有那个周大江！” 陈万林答道：“马春雷就是西河村的！周大江是咱们镇上的，就是个二流子！” 陈书宁叹了口气说：“你们就先别考虑那些了。爸，你跟我万林叔现在去派出所一趟~ 我们是傍晚的时候报的案，派出所那边只有郭警官知道，你们去跟他说说，不要立案了！ 要是天亮了，派出所那边上了班，就不好弄了！” 陈万林比谁都心急，闻言直接进了屋，拿了手电筒就出来了：“哥，辛苦你跟我去一趟，我跟郭警官不熟……” 陈爱国也不推辞：“我回家推车去！万林你等我一会儿。” 先去撤案只是第一步，难的是后面的事。 季春华难过的说：“嫂子，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谁家姑娘跟我闺女似的，男人一哄就上当的？ 我真是想不明白！是，我们家条件不算太好，可是我也没亏待了她呀~怎么眼皮子就那么浅呢！” 刘香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顺着说，那是往季春华心口上补刀。反着说吧，陈琴这事儿干的确实不对。 想来想去，刘香花只能说：“你先冷静下来，这事儿咱们慢慢解决！” 陈琴给大家伙出了个难题，就连陈书宁都觉得棘手！ “婶子，您听我的！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别让人看出来。 等天亮了，我们先去会会那个周大江。要是马春雷说慌，周大江没有威胁他，那事情就好办了。 马春雷要是不想挨枪子，就必须跟我琴姐结婚。要是周大江真在这里头使坏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季春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来一块钱想要塞到陈书宁的兜里。 “书宁，这一块钱你拿着！孩子在那么那边，你们又得贴粮食，又得贴东西的，我过意不去……” 刘香花拦住了她：“春华，你这是干啥！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吃才能吃出来一块钱啊！快拿回去。 等孩子回来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还是给孩子攒着吧！” 刘香花把钱推到一边儿去，拽起陈书宁就往外跑~ “我们走了啊！你也赶紧睡吧！” 第141章 刘香花陈书宁母女谈心 因为陈琴的事儿，陈书宁也受了牵连。 回到家以后，刘香花干脆抱着被子过来，睡在了陈书宁的房间。 “书宁，你可不能跟陈琴学！这女孩子，相亲、定亲、结婚、怀孕、生孩子，必须按步骤来！ 只要你打乱了步骤，做主的就不是你了！被婆家拿捏都是好的，像陈琴这样，男方不娶，你说她怎么办？” 陈书宁钻进被子里，应道：“妈，我可不是陈琴！您就放心吧~ 没有人能哄骗的了我！ 要是能把我哄骗住，他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呀？一点儿半点儿的东西，我可看不上眼~” “那倒也是！”刘香花也脱了鞋，爬到了炕上。边铺被子边说：“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你说陈琴来这么一出，这年可咋过啊？” “你是没有看见，你婶子哭的那叫一个惨啊！都这样了，陈琴还不肯听家里的话，非要跟那个马春雷在一起，她图什么呀？” “我也不能理解她的想法。”陈书宁感叹道：“这要是我，哪个男人敢对我动手动脚的，大嘴巴抽死他——” 刘香花想起杨国庆，压低声音说：“有件事儿，妈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我也不敢瞒着你了。 刘香花也让陈琴的事吓住了，生怕女儿步了陈琴的后尘。还瞒着干什么呀？ 陈书宁好奇的问：“什么事儿啊？” 刘香花躺下去，盖上被子，说：“就在咱们村里学校教书的那个杨国庆，前几天到处打听咱们家的情况。 我听那意思是，想跟你处对象！不过他这个人不单纯，他不是多喜欢你，他是看上咱们家条件了…… 我看不上他，这杨国庆心眼子太多了！要是哪天咱们家有个马高镫短的时候，他不得跟你离婚啊？我给搅和黄了~” 陈书宁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不过她对杨国庆没有想法，刘香花搅和黄了也挺好。 “妈，您做得对！我可不想找个，成天跟我耍心眼的男人。再说了，我才多大啊？我还想考大学呢！” “您放心吧~ 以后我看见杨国庆，绝对不给他一个好脸色！我离他远远的，他休想沾我的边儿~” 有陈书宁这句话，刘香花心里踏实了不少：“好闺女~你记住，咱们不占男人的便宜！这男同志比女同志还要现实。 你占了人家便宜，人家就得想办法讨回去。钱讨不回去，就得在别的地方找补。陈琴，八成就是吃了这个亏！” 刘香花抬头看着屋顶，语重心长的说：“你要是真能考上大学，去外头读书，会遇到好多这样的事儿。 妈也不求你有多大的出息，就这一样，你得给我记住喽！要坚守底线，不要被甜言蜜语迷昏了头。 这找对象啊，不能听他说什么，要看他为你干了什么！那种光嘴巴甜，实际一点儿正事儿也没有的男人，可不能要……” “呼呼——” “书宁？你听我说话呢吗？” “呼呼——” “嘿~ 睡着了！真是年轻啊，一点儿也不知道发愁呢！” 夜已经深了，郭君山窝在值班室的小床上，盖着军大衣闭目养神。 一道刺目的光芒划过，他立即坐起来，跑到了窗户边上往外看。借着手电筒的光芒，看清楚是陈爱国，松了口气。 郭君山打开门，热情的问：“叔，三更半夜的，你怎么过来了？” “嗨~ 别提了！”陈爱国走了进来，掀着门帘等陈万林：“万林，赶紧进来。” 郭君山拉开椅子，热情的招呼道：“叔，您先坐，我给您倒杯热水过来。” 陈爱国推辞道：“别~别~ 把事儿说完，我们还得赶紧回去呢！” “傍晚的时候，书宁过来报过案吧？就是丢孩子的那个事儿。” 郭君山点头答道：“是，这不是派出所这边下班了嘛~ 我登记了一下，打算明天过去呢！” 陈爱国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说：“小郭，其实吧~这事儿就是个误会，你看能不能不往上报啊？” 郭君山一听，就笑了：“您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了？” “啊？嗯——”陈爱国沉声说：“我也不把你当外人，我就直说了！家里的侄女被人骗了，我们也是刚知道…… 这事儿，我们想私下解决。要是经了派出所，孩子就毁了！太年轻了！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郭君山沉默了，屋里的气氛变得凝重。陈万林攥紧了拳头，静静的看着郭君山，好像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郭君山没有说什么，直接拿起桌子上的本，找到那一页，直接撕了下来。 他并不认同，这种因为男女关系上纲上线，非要置人于死地的行为。 “叔！ 你们回去吧！没事儿了~” 陈万林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松懈下来了。 陈万林郑重的向郭君山鞠了一躬，诚恳的说：“谢谢！谢谢你警察同志……” 郭君山和陈爱国对视了一眼，平静的说：“大叔，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件事儿得尽快处理好。” 陈爱国附和道：“是！我们一定尽快处理好。那你早点休息，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回去呢！” 郭君山跟在他们的身后，把他们送到了门口：“叔，你们回去的时候慢点，路太滑了。” “哎！知道了~ 有时间去家里坐啊！” 走出去一段路，陈爱国又跑了回来：“小郭，邮局有你一个包裹，京市那边寄过来的，你明天去取一下啊~” 郭君山一愣，很快有反应了过来：“嗯，我知道了~谢谢叔~” 送走了他们，郭君山又回到值班室，拿起那张纸看了一遍，然后撕了个粉碎…… 这案子一撤，压在陈万林心口的大石头松了一些，总归，是个好的开始吧！ “哥，今天谢谢你了！家里丫头不争气，干出这么丢人的事儿来。家门不幸啊~” 陈爱国也觉得头疼，幸好陈琴不是他闺女，这要是他闺女，他得愁的吃不下饭！ “万林，你也别总是骂陈琴，她刚生完孩子，还做月子呢~ ” “她跟马春雷的事，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总归不能看着她往绝路上奔。” “马春雷家里什么情况啊？你知道吗？” 陈万林答道：“那小子到家里来过两次，我问过，就是普通的农村家庭，条件跟我家差不多。” “听他说，他有个叔叔在镇上上班，具体的，我也没问……” “镇上上班？”陈爱国琢磨了一下，说道：“那我应该认识啊~ 明天我找人问问。” 第142章 陈书宁陈家旺寻找周大江 晨曦撒进陈家的小院里，给墙头的积雪镀上了一层金光。 陈家旺昨天睡的很好，早早就起来了，蹲在墙角刷牙。陈书宁推开门，正好和陈家旺的视线对上。 陈书宁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问道：“二哥，你认不认识周大江？” “周大江？” 陈家旺的声音有些含糊，他喝了口水，漱了漱口，吐出嘴里的白沫，这才说话。 “好好的怎么问起他来了？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陈书宁凑过来，蹲在陈家旺身旁，小声说：“二哥，你认识他吗？他这人怎么样？凶不凶？” 陈家旺叹了口气，问到：“你不是看上他了吧？我告诉你，那小子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你可别动歪心思！好好读书~” “我都没有见过他！我上哪儿认识他去？”陈书宁不满的说：“我是有正事儿~你快说呀~” “认识！他是我初中同学。什么事儿啊？” “嗯……”陈书宁迟疑了一下，想到要见周大江需要陈家旺帮忙，就小声的把陈琴、马春雷和周大江的事儿说了。 陈家旺听完，眉头一皱，说道：“你们让马春雷骗了吧？周大江是流里流气的，但是要说他多坏，那倒也没有。 再说了，他要是真敢做那样的事，上次严打的时候，派出所能放过他？早就给他抓紧去了。” 陈书宁对着双手哈了口热气，搓了搓，说道：“二哥，要不你陪我过去见见他？这事儿得问清楚了。 要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我们好去找马春雷解决这件事儿。” “行啊~”陈家旺擦了擦嘴角，站起来说：“先吃饭！吃完饭咱们俩个就去。大江这小子……反正以我对他的了解，干不出来。” 早饭还是玉米碴子粥，现在不用干农活，粥也熬的特别稀。幸好还能分半个窝窝头，勉强能吃个半饱。 桌子上有半碟咸菜，切成菜丁，撒上醋，再滴上一滴香油，就算是个菜了。 就这样的咸菜，陈书宁也不敢敞开口吃。 陈锋看陈书宁吃饭小心翼翼的，一直瞄着咸菜，叹了口气说：“一会儿我去林子里套几只麻雀，晚上给你们改善伙食。” 陈家旺摇了摇头说：“爷爷，外面路不好走，您就在家里歇着吧！下午我去就得了~” 陈书宁三口两口吃完了饭，拍了拍手，说：“爷爷，您就听我二哥的吧！我吃饱了，我有点儿事，要去镇上一趟，中午吃饭就别等我了。” “嗯！我跟书宁一起去。” 陈锋喝了口粥，问道：“去镇上干嘛？你们俩个最近可都没有好好读书啊！这可不行~” 陈书宁甜甜的笑着说：“爷爷，最晚明天，我肯定好好读书！今天是真有事儿~” 说完她给陈爱国递了个眼色，陈爱国立刻替她说了几句好话：“爸，书宁没有胡闹，是真有事！” “哎~你们呀~”陈锋停下筷子，语重心长的说：“昨天，石头又过来了，想要书宁去竞选妇女主任，我给推死了！ 村里这些事儿虽然都不大，但是太耗费精力了。你们要是成天忙这些，哪儿还有心思看书？ 我倒不是没有奉献精神，可是这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谈奉献！自己什么都不是，奉献半天，也干不了几件实事儿~” 陈书宁坐直了，郑重的说：“爷爷，您放心，我有分寸的！我也不是谁家的事儿都管的。” 陈爱国附和道：“爸！咱们和陈万林他们家，往上数三代还是本家呢！还真看着陈琴那孩子毁了啊？就这一次！ 我向您保证管完陈琴的事儿，就让书宁和家旺好好读书，哪儿都不许去了。” 陈锋又拿起筷子，叹了口气说：“你看着办吧~” 陈家旺赶紧把剩下的粥都喝完，擦了擦嘴，给妹妹使了个眼色。兄妹两个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周大江家就住在邮局后面的那条胡同里，陈家旺凭着记忆，敲响了周家的大门。 “周大江在吗？” 里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陈家旺挠了挠额头，高声应道：“奶奶，您好！我是陈家旺，以前来过你们家。” “哦~ 大江的同学啊！你等着，我给你开门。” 过了片刻，木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看着陈家旺。 “家旺啊~ 好几年没看见你了。快，快进来~” “呦~ 这是你媳妇儿啊？” 陈家旺瞥了陈书宁一眼，笑着说：“不是！奶奶，这是我妹妹陈书宁。我们俩找大江有点儿事儿。他在家吗？” “不在，昨天晚上就没回来！”提起孙子，老太太的语气有些担忧：“往常这个点儿啊，他在包子铺那边呢！ 你们要不过去看看？这孩子一点儿也不听话，我不让他瞎混，他非去……哎……” 陈家旺点了点头安慰道：“行，那我去找他。奶奶您回去吧，外头怪冷的……” “家旺，大江很少往家里带朋友，就带过你来，你帮我劝劝他啊！” “知道了！”陈家旺应了下来：“回头我说说他！” 等出了胡同，陈书宁才开口问：“二哥，他们家什么情况啊？看着挺穷……” 陈家旺情绪有些低沉，回头看了一眼，才说：“他是孤儿，家里就他跟奶奶两个人。他奶奶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 供他读到初一，他就不肯再往上读了，说是自己不是那块材料。” “二哥，你们是好朋友？” “以前是，后来他经常跟那些混子来往，我又要读书，就不怎么见面了。” “二哥，你不开心。” 陈书宁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陈家旺的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 陈家旺长叹一声，说道：“能开心的起来吗？看他们家这样，周大江也没走正道啊~走吧~ 我带你去找他！” 周大江喜欢吃包子，皮薄馅大的肉包子，咬一口滋滋冒油，那滋味，绝了！ 拿个碟子，倒上醋，这样蘸着吃，再配上瓣蒜，给个神仙也不换~ “栓子，可以呀！够大方的~” 栓子把肉包子往周大江的方向推了推，讨好的说：“咱们哥俩出来，我能让你饿着肚子吗？ 就是大江哥，一会儿有行动，你去不去？分你一份……” “滚蛋~” 第143章 周大江否认威胁马春雷 周大江抬脚轻轻踹了栓子一下，笑着说：“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奶奶可就我这么一个亲人了~ 我还得给她养老呢！你们那些脏事儿、烂事儿，不要拉上我！” 骂归骂，包子可不能少吃。周大江拿起一个大肉包，就着蒜，三五口就咽下去了。 “嘿嘿~”栓子憨笑两声，小声劝道：“你就过去给我们望个风就行，哪儿能真让你干啊？ 我们这几个人，都在派出所那儿挂了号了！警察一看我们就知道，准没干好事儿。要不我也不能过来请你！” 周大江又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含糊的说：“那我也不去~不仅我不去，我劝你啊，也不要去！ 出来混的，一起吃喝玩乐行，但是那些事儿不要沾，代价我们这样的人承受不起。” 这话栓子不乐意听，拉着一张脸，就要走：“不去拉倒~ 你这纯属给脸不要脸！就知道蹭吃蹭喝，兄弟想拉你一把，你还不乐意。 ” “回来——”周大江突然叫住了他。 栓子面上一喜，凑过来贱兮兮的问：“怎么着？哥，你改主意了？我就说嘛~我哥脑子活着呢~” 周大江翘起二郎腿，理直气壮的说：“把账结了！老子没钱——” “你没钱还这么理直气壮？我真是——” 周大江斜了他一眼，凶巴巴的说：“赶紧的，别逼老子扇你！” 陈书宁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周大江，他凶巴巴的说，别逼老子扇你！ 陈书宁拽住陈家旺，有些怀疑的说：“二哥，你还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你看，他这凶巴巴的样子……” 陈家旺摘下帽子，塞进陈书宁的手里，率先走了进去。 “大江~” 周大江抬头看了陈家旺一眼，眼里有些惊喜。不过他也没有忘了栓子，亲眼看到栓子去结账，才搭理陈家旺。 周大江边啃肉包子边说：“坐~ 来，尝尝这里的肉包子！好吃~” 陈家旺坐到他对面，陈书宁则坐到了陈家旺的身旁。 周大江看到陈书宁，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不过也只是惊艳而已。 他指了指陈书宁，对陈家旺说：“这就是咱妹子吧？” 陈家旺皱着眉头，想起刚才那一幕，心里也没了底，开口说：“嗯~这就是书宁。我过来，是有点儿事想问你。” 周大江站起来，弯着腰拿起肉包子，塞到陈书宁手里：“妹子，吃！这肉包子可香了。” 陈书宁没有动，又放回了盘子里：“大江哥，我们吃过饭了。这些你还是给奶奶留着吧。” “你跟我客气什么？”周大江不满的说：“家旺的妹妹，就是我周大江的妹妹。” 陈家旺叹了口气，拿起肉包子递给陈书宁：“吃吧~ 吃他一顿肉包子没事儿的。” 等陈书宁接过去，陈家旺才对周大江说：“大江，我妹妹不是嫌弃你。我妈管她比较严……” 周大江有些羡慕的说：“理解！理解！说了半天，你找什么事儿啊？” “就是陈琴……” 陈家旺刚起了个头，就被陈书宁打断了。这又不是什么好事，饭店里这么多人，可不能说！ 陈书宁也不怯场，直接对周大江说：“大江哥，你先吃吧！吃饱了咱们换个地方说。” 周大江已经听到陈琴的名字了，眼眸闪了闪，埋头吃得更急了。 等他吃完，又喊来服务员要了几张纸，将肉包子包好放进怀里，就带着陈书宁兄妹离开了饭店。 “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走吧~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陈书宁也不说话，拽着陈家旺跟在周大江的身后。三个人一直走到了镇子外的旷野里，才停下来。 “大江哥，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就直接问了。你和我们村的陈琴是怎么回事？” “听马春雷说，你不让他娶陈琴，有这回事儿吗？” 周大江看着空旷的田野，叹了口气，这才说：“这也就是你哥过来了，换个人来，我肯定懒得解释。” “我喜欢过陈琴，也去他们家提过亲，但是陈琴看不上我，觉得我是个二流子没有出息。把我轰出来了。” “之后，我就发现她和马春雷偷着搞对象的呢，马春雷那个人……我怎么说呢！妹子，我说了你能相信我么？” 陈书宁点了点头说：“信！要是不信我就不会跑这一趟了。” 听到陈书宁说信任他，周大江的脸上有了笑意：“你信，那我就接着说。我是警告过马春雷，不过不是威胁他不能娶陈琴。 我说的是，他要是真喜欢陈琴，就赶紧跟人家结婚，别这样偷偷摸摸的。他怎么跟你们说的啊？” 陈书宁一听，周大江和马春雷说的大相径庭，心里窝了一团火。 “马春雷跟陈琴说，是你拿刀威胁他，要是他敢娶陈琴就弄死他~所以才不敢结婚的。” “马春雷还说，要知道你喜欢陈琴，他肯定不会跟陈琴搞对象。” “放他娘的屁——”周大江愤怒的说：“老子的名声，就是让着帮孙子败坏的！tmd，自己干了坏事还敢往我头上推~我找他去~” “大江——”陈家旺拽着暴怒的周大江，沉声说道：“你先别去呢！你太冲动了，别着了马春雷的道。” “c~”周大江低声骂了一句，烦躁的揉了揉头发，问道：“那怎么办？就由着他坏我名声啊？” 陈书宁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大江哥又没有使坏，马春雷为什么要始乱终弃呢？” 陈家旺沉默了一瞬，说道：“大江，你要是有空陪我们走一趟吧！咱们去马春雷他们村打听打听。 他要是敢当着你的面，霍霍你名声，我饶不了他！” 陈爱国也没有闲着，到单位第一件事儿，就是跑到柜台那边打听。 “李姐~李姐~ 你听说过西河村有个叫马春雷的吗？” “马……春雷？”李姐皱着眉想了又想，喃喃的说：“哎呀，这名字真耳熟！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陈爱国眼巴巴的看着李姐，李姐摆了摆手说：“你等会，让我好好想想！” “对了~” 在陈爱国期盼的眼神中，李姐一拍大腿，笑着说：“马敢当！马敢当的侄子~绝对是~” 说完，李姐回头冲身后的马敢当喊道：“老马~你是不是有个侄子，叫马春雷啊?我记得他过来找过你几回~” 马敢当端着水杯走了过来，笑意盈盈的说：“对~就是我侄子！怎么着？要给我家春雷说对象啊？不用了！” 马敢当把水杯放到柜台上，得意洋洋的说：“那孩子快结婚了！” “什么？要结婚了？”陈爱国不敢置信的问：“跟谁啊？” 第144章 马春雷哄骗周小燕领证 “嘿嘿~”马敢当凑到陈爱国和李姐跟前，神秘兮兮的说：“跟谁？我跟你没说，我侄子让镇长家的丫头看上了！” 哎~要死要活的，非要跟他结婚！女方说了，只要一结婚，立马给他在县里买个工作！” 马敢当看着陈爱国和李姐震惊的眼神，得意的抖了抖腿。 李姐的表情很夸张，羡慕的说：“哎呦~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呢！你侄子有福气啊~” 陈爱国一把拉起马敢当，急匆匆的往外面跑：“老马，你跟我过来一下，我跟你说点儿事儿~” “干啥呀？”马敢当一头雾水：“这是要干什么？有事儿不能在这儿说嘛？” 陈爱国沉声说：“你就跟我过来吧~” 等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陈爱国才撒开马敢当的手：“老马，你跟我透个底儿~你侄子干得事儿，你们家人到底知不知道？” “干啥了？”马敢当笑着问道：“我侄子那孩子挺老实的，也不出去闯祸啊？” “老实？”陈爱国叉着腰气愤的说：“你侄子把我们村一个闺女的肚子搞大了，孩子都生出来，你知道吗？” 马敢当脸上的得意，瞬间就消失了：“你说什么？老陈，你可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啊！可不能造谣！” 这可不是小事儿！马春雷要真那么干了，一旦女方狠下心要鱼死网破，马春雷就是流氓罪！ 孩子都生了，这事儿的性质更严重，搞不好命都得搭进去！ 别说镇长家的姑娘了，谁家的姑娘来了，那也救不了！ “你要是不信，现在就跟我回家看看去！”陈爱国低声说道：“那闺女昨天给马春雷生了个女儿，让马春雷娶他，他不肯！ 你要是想保住他的命，赶紧回家跟他爸妈说清楚！别把人欺负的太狠了，要是真闹开，女方说是被马春雷qj的，他可活不了！” 马敢当也慌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他结结巴巴的说：“老，老陈！你可别往外说，我马上就回去！ 要是这臭小子真做出这种事儿来，我肯定饶不了他！你等我信儿啊~” 陈爱国故意吓唬他：“你快点儿！女方父母可说了，三天之内不给人家一个交代，就抱着孩子去派出所告他！” “哎~哎~”马敢当跑出去几米，又跑了回来，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可别跟别人说！” 陈爱国应道：“你放心，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肯定不说！咱们多少年交情了，我做事你放心~” “哎！我走了啊~” 看着马敢当慌慌张张的跑了，陈爱国叹了口气说：“这都什么事儿啊？陈琴那丫头缺心眼吧！” 同样震惊的，还有陈书宁和陈家旺！ 这马春雷马上就要结婚了，娶得还是镇长家的姑娘，怪不得不肯和陈琴结婚呢！ 陈书宁感叹道：“大江哥，怪不得他往你身上泼脏水呢！敢情这是无计可施了……” “md，这个混蛋，我饶不了他！” 周大江一边骂一边往马春雷家走，这一次没人拦着他了。 陈书宁想的很简单，让周大江过去闹闹也好，总比陈琴冒冒失失的跑过来要名分强！ 低矮的土坯房里，马春雷的妈妈孙三妹端着一盘子柿子，放到了桌子上。 看着周小燕，热情的说：“小燕啊~来，尝尝这柿子好不好吃！春雷特意去山上摘的，我们舍不得吃，都给你留着呢！” 周小燕笑着拿起一个柿子，轻轻咬破了皮吸了一口，夸道：“嗯~ 好吃，真甜~ 谢谢春雷哥~谢谢婶子~” 马春雷深情款款的看着周小燕，调侃道：“还叫婶子呢？应该改口叫妈了！” 周小燕闹了个大红脸，羞涩的说：“啊？还是，还是等办事的时候，再改口吧~” 孙三妹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马春雷立刻问道：“小燕，你看咱们俩也处了几个月了，是不是也该把结婚证领了？” 孙三妹附和道：“是呀~ 彩礼我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点头了！” 周家要的彩礼不低，足足有一百块呢！孙三妹借遍了亲戚朋友才凑齐。不过这一百块钱花的值！ 周小燕说了，彩礼就是走个过场，等结婚的时候就带过来。她爸爸是镇长，这点排场还是要讲的。 等结了婚，周家就给马春雷安排个正式工作，那可是铁饭碗！花钱买都要好几百块的~ 你说这一百块钱彩礼花的值不值吧！ “我爸妈已经同意我和春雷哥领证了！”周小燕害羞的说：“明天早上，让春雷哥去接我~” “哎~ 就该这样！”孙三妹拍着巴掌说：“小燕你放心，等你过了门我肯定好好待你！我不想那些恶婆婆，刁难儿媳妇。 你在娘家怎么样，在咱们家就怎么样！不用拘束，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就说……” 马春雷附和道：“就是！小燕，你放心，我绝对会对你好！跟着我呀，错不了~” 周小燕娇滴滴说：“婶子，能找到春雷哥这么好的对象，还有您这么明白事理的婆婆，我知足~” “咣当——” “马春雷，你给我滚出来！md，你在外面做了坏事，往我头上推是吧？活腻歪了~” 孙三妹老脸一沉，急匆匆的冲了出去：“哪里来的小王八犊子，也敢跑我们家来撒野！我看你才是活腻歪了！” 孙三妹扑过去，就要推着周大江往外走。周大江能惯着她？轻轻一甩，就把孙三妹甩了出去。 “马春雷，你别当缩头乌龟，你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把你干得好事都抖落出来！” 周小燕听着这声音耳熟，起身就要出去。 马春雷已经听出这是周大江的声音，想起自己干的事儿，哪里敢让周小燕和周大江见面啊！ “小燕，你别出去！万一外头的人伤害了你，我不得心疼死！你在屋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春雷哥——你小心点儿，我看来者不善啊！” “没事儿~ 我皮糙肉厚的，怎么着都行！你可不能出去，碰破点儿皮我都心疼~” 周小燕怯怯的点了点头。 马春雷见安抚住她了，才赶紧往外面走。 看到真是周大江找上门来了，马春雷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他急忙跑过去，小声说：“大江哥——咱们换个地方说话！换个地方~” 边说，还用手去拉周大江的手臂，却被周大江甩开了。 “我不换地方！我就在这里说！” “马春雷，我听说，你跟陈琴说，是我威胁你，不让你跟她结婚的？” 第145章 马春雷否认和陈琴有关系 马春雷心肝直颤，这要是让周小燕听见了，那还了得？要是这门亲事黄了，他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儿去？ “哥，哥，你小声点儿！我求求你了~咱们出去说！” “今天弟弟有特别重要的事儿，我求你了，千万别给我搅和了……等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我呸~” 周大江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就是要讨个公道，让那些打着他的旗号干坏事的人知道，他周大江不好惹！ 再想往他头上扣屎盆子，得掂量掂量，禁不禁得住他一顿打！ 周大江上去就是一拳，把马春雷掀翻在地。 “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孙三妹看见儿子挨打，爬起来就要还手，却被马春雷拦住了。 “妈——这事儿你别管，你进去陪着小燕，别吓到她了~ 我自己能处理！” 孙三妹脚步一顿，心想：儿子最多就是挨一顿打，要是周小燕知道了真相……那可不行！煮熟的鸭子，可不能让它飞了！ 周大江一把拽住马春雷的衣服领子，恶狠狠的说：“马春雷，你这马畜类的外号真没叫错了！ 你把人糟蹋了不可能负责，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看着很好欺负吗？” 马春雷哀求道：“哥，我是真没办法！我个大老爷们儿，总得奔个前程吧？你先走，回头我登门谢罪！” 周大江嘲讽道：“奔前程？你要有那个能耐，自己想办法奔去啊？靠女人算什么本事？ 你那边钓着陈琴，不肯负责任。这边又要娶一个，你tm是人吗？” 周大江骂的正欢，陈书宁和陈家旺一前一后进了门。 陈书宁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陌生男人，好奇的问道：“你就是马春雷？” 马春雷一愣，这女人是谁啊？他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对方，更没有招惹过她，这才胆子大起来。 “是，我就是马春雷，你是谁啊？来我们家干嘛？” 陈书宁气定神闲的看着马春雷，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得差不多了，抬脚迈上台阶，就要往屋里去。 陈书宁并不知道周小燕在屋里，她只是想看看马的条件，回去好跟陈琴说。 马春雷看到陈书宁到处乱转，还想跑进屋里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干的事儿可不能让周小燕知道啊！ “哎！你是干嘛的？谁同意你进来了？赶紧给我出去~” 陈书宁停下脚步转过身，低头看着台阶下的马春雷，解释道：“哦~ 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叫陈书宁，是陈家村人。我过来是代表陈琴姐，找你商量孩……” 还不等陈书宁说完，马春雷的冷汗就冒出来了。一把拽住陈书宁的胳膊就往大门外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赶紧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陈书宁没有防备，被拽了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撒开~” 陈家旺怎么可能看着妹妹挨欺负，一个箭步窜过来，攥住马春雷的手腕，而后一掰。 马春雷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哎呀~哎呀~松，松，松开！” 陈家旺死死的攥住他的手腕，凶巴巴的说：“你活腻歪了？我妹妹也敢动？说吧~ 陈琴的事怎么办？” “什么陈琴？我不认识。”马春雷为了娶周小燕也豁出去。 他打算嘴硬到底，将这件事糊弄过去。哪怕拖到，他跟周小燕领了结婚证以后再摊牌，也行啊！ 陈书宁看了一眼周大江，轻声说：“大江哥，麻烦你回避一下，我们有点儿私事要谈。” 周大江看陈家旺兄妹的反应，也知道这里面事儿小不了。他不乐意掺和进去，扭头就跑到门外去了。 见周大江没有赖着不走，陈书宁松了口气。未婚先育并不光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马春雷，怎么着？提上裤子就不认账是吧？你哄骗了陈琴，让她未婚先孕，现在孩子已经出生了，你打算怎么办？” 马春雷也不敢大声嚷嚷，生怕周小燕听见。他小声说：“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不认识什么陈琴，你们找错人了！” “呵，找错人了？”陈书宁都让马春雷气笑了，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行！就当我找错人了吧~” 马春雷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是下一刻又提到了嗓子眼！ 陈书宁笑着说：“既然找不到孩子的亲爹，那就只能报警了！走吧~ 二哥，咱们去派出所。” 陈家旺松开了手，跟在陈书宁身后就往外走。 这次换马春雷着急了，他追了出来，慌乱的说：“别~ 千万别报警！有事好商量啊……” “你是谁呀？”陈书宁反问：“我跟你商量的着吗？” 马春雷追的太急，陈书宁停下来的太快，差点被他撞到。还是陈家旺反应快，反手一推，马春雷一屁股坐到地上，摔了个大屁股墩儿。 “啊——”马春雷揉着痛处，慢慢站起来。态度和刚才截然相反，讨好得说：“你们别生气哈！刚刚是我不对。 你们看这样行吗？给我两天时间，就两天！我一定去陈琴家里，把这事儿说明白喽！” “给你两天时间？”陈书宁讥讽道：“做梦呢？怎么着，还想这么拖着陈琴啊？我告诉你，这招没用！ 我就给你一天时间，下午五点之前如果你不把这件事儿处理好，我们就抱着孩子去派出所报案！” 马春雷可怜巴巴的说：“这，这怎么还报上案了？我跟陈琴是你情我愿，自愿在一起的！” 陈家旺撇了撇嘴说：“哎~马春雷，你去问问革wei会那帮人，你们这叫你情我愿吗？你们这是乱搞男女关系！ 就冲你这态度，咱们也别谈了，这样吧！你该结婚结婚，陈琴该报案报案。不过，陈琴要去了派出所，你这罪名可就是强奸了！” “别呀~哪儿有那么严重？” “你说呢？马春雷，我警告你……” 几个人在门口嘀嘀咕咕的，周小燕在里面听不清楚，这心里跟藏了猫一样，痒痒的慌。 偏偏未来婆婆孙三妹拉着她问东问西的，她想出去看一眼都不行。 她等了又等都不见马春雷回来，就扯了个谎：“婶子，您在屋里坐着，我去趟茅厕。” 孙三妹好不容易带着这么个镶了金的儿媳妇，生怕别人搞破坏，闻言也站起来，热情的说：“我陪着你去吧！” “啊？”周小燕看了看外头大好的日头，狐疑的说：“这晴天白日的，婶子，我自己去厕所就成，您在屋里歇着吧~” 说完，她就急匆匆的推开门，跑了出去。 第146章 周小燕偷听马春雷陈书宁谈话 孙三妹能让周小燕跑了？那必须不能啊！立刻就追了出去。 周小燕察觉到孙三妹跟过来了，往门口走的双腿，硬生生改换了方向进了厕所。 没办法，她是真的很喜欢马春雷，不想给他的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周小燕进了厕所，门外的声音清晰了一些。她支着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门外陈书宁已经不耐烦了，她等着马春雷警告道：“我告诉你，我们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磨蹭！ 就按我说的办，五点之前你如果还不肯解决这件事儿，我就撕了你这张皮！ 你不是想娶镇长的闺女吗？你敢娶，我们就敢把孩子送到派出所去。别的不敢说，请你吃枪子没问题！” 陈家旺挡在陈书宁面前，不让马春雷靠近，不时还挥舞着拳头恐吓他。 周小燕别的没听出去，就听见两个字。 她喃喃自语：“孩子？什么孩子？” 她竖起耳朵还想再听，孙三妹已经等不及了，她站在厕所门口问道：“小燕，上完了吗？是不是肚子疼啊？” 周小燕灵机一动，脆生生的说：“啊~ 婶子，我忘了带手纸了，您家里有吗？能不能给我拿点儿？” 孙三妹嫌弃的撇了撇嘴，语气却还是那么热情：“有~ 特意给你买的，你等着，婶子给你拿去！” 孙三妹扭头就往屋里走，他们家穷，哪儿舍得用卫生纸啊！草纸都是稀罕物~ 不过，马春雷倒是真的特意买了卷卫生纸，想着等周家的人过来时，充充门面，现在倒是提起派上用场了。 周小燕听到关门声，这才蹑手蹑脚的出了厕所，躲到了门后的夹道里，这一次她可算是听清楚了！ “你看这样行不？你回去跟陈琴说说，孩子让她送人吧，我肯定是不能要！不过她好歹跟我有一段，我愿意给她补偿！” 周小燕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声音来。天呐！她这是听到了什么？马春雷有个对象？他们俩还生了个孩子？ 回应马春雷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周小燕压住心底的愤怒，继续听着。 陈书宁嗤笑一声，应道：“补偿？你欠陈琴的，用钱能补偿的了吗？再说了，就你们家这个条件，你能拿出多少补偿？” “五，五，五十！”马春雷咬了咬牙说：“五十块钱！不少了~你让她见好就收吧！” “真要是闹到派出所去，我得不了好，陈琴就能好吗？她个黄花大闺女，让人糟蹋了，还生了孩子，她还要不要脸了？” 天雷滚滚~ 周小燕只觉得天雷滚滚！这种话，居然是从马春雷嘴里说出来的？要不是亲耳听见，她绝对不会相信！ 陈家旺都看不过眼了，搡了马春雷一把，骂道：“你说的是人话吗？她不要脸？要不是你花言巧语的哄着她，她能主动献身？ 谁都能骂陈琴不要脸，就是你不能！马春雷，怪不得外头的人都叫你马畜类呢，你是真牲口啊！” 陈书宁拍了拍胸口，把这口气顺下去，才说话：“马春雷，兔子急了还知道咬人呢 ！你别把人欺负的太狠了！ 就算是陈琴不要脸，大不了把你送进牢里以后，她带着孩子嫁远点儿，也不是不能活了。 你呢？我劝你考虑好后果，是要前程，还是要命！下午五点之前给我们一个答复，不然的话，后果你清楚……” 陈家旺瞪了马春雷一眼，嫌弃的说：“你也算个男人？真给我们男人丢脸。” 陈书宁也不想废话了，拉着陈家旺扬长而去。 门后的周小燕早就跑回了厕所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过孙三妹手里的卫生纸，愣了几分钟才出了茅厕。 马春雷笑盈盈的站在院子中间，等着周小燕出来。 等看到周小燕，关心的说：“小燕，走~回屋子里去吧！妈给你倒了热水，你洗洗手。我特意去供销社给你买的胰子，可香了~” 周小燕故意挤出一个笑容，装作关心的模样问：“春雷哥，那几个人是干什么的？我怎么听着还有女同志说话呢？” “嗨~别提了！”马春雷装模作样的说：“之前，他们给我介绍过一个对象，是陈家村的姑娘。我没有相中。” “这不，那个姑娘对我念念不忘的，又托人过来说和了。那我肯定不能同意啊，我心里只要你，怎么可能去见那个姑娘？” “这不！”马春雷指了指门外，笑着说：“他们就恼了！我都说了，我马上就要结婚了，还给了我两拳。” 说完，马春雷揉了揉下巴，故意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斯斯~ 太疼了！小燕，你跟我揉揉成不成？” 如果没有亲耳听到那些话，周小燕肯定就凑上去，给马春雷揉下巴了。还会为两个人的感情更进一步而高兴。 可惜，周小燕听到了！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马春雷还有另外一副面孔。 之前她看到的，是马春雷的伪装。甚至，连孙三妹对她的好，都有可能是伪装出来的。 想到这里，周小燕不寒而栗！这个男人心机太深了！ 周小燕轻轻推了马春雷一下，娇滴滴的说：“春雷哥~你这是干什么呀？别这样，让婶子看见了多不好呀……” 周小燕是个聪明的姑娘，这个院子里，只有她、马春雷和孙三妹，要是翻脸的话，马春雷很有可能把生米做成熟饭。 就算她呼救，也足够幸运恰巧有人过来救她，但是她的名声也不好听了。 所以周小燕不敢让马春雷发现异常，尽可能的稳住他。 孙三妹正好出门喊周小燕进去，将两个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没事儿~ 小燕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种事多的婆婆，我巴不得你们俩个好呢！感情好，我才能早点抱上孙子啊！” 周小燕害羞的低下了头，跟在孙三妹身后进了屋。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让这对母子看出端倪。所以又坐了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马春雷家。 “婶子，春雷哥，我得回家了。我妈说下午还要带我进城买嫁妆呢！这可不是小事，不能耽误的。” 孙三妹巴不得周小燕多带些嫁妆进门，起身将她送到了门外：“准备嫁妆是正事，婶子就不留你了！ 等明天你们领了结婚证，婶子做一桌好饭菜，咱们俩家人坐到一起好好热闹热闹。” 周小燕大大方方的说：“行~婶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孙三妹推了马春雷一把，做出生气的样子说：“春雷，你送送小燕！别这么不懂事儿~” 第147章 陈万林陈琴得知真相 周小燕哪儿敢让马春雷送啊！她根本不是要去买嫁妆，她是要去陈家村找陈琴。 “婶子，不用让春雷哥送我。你看他让人打的，还是在家里躲躲吧！要是让村里人看到，又该嚼舌根了！” 周小燕装作生气的样子，好像对刚刚那几个人十分不满。但更多的，是对马春雷的心疼。 见她这样识大体，孙三妹越发的满意了，夸道：“小燕就是跟别的姑娘不一样！我们家春雷能娶到这么好的姑娘，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谁说不是呢~”马春雷附和道：“能娶到小燕，是我的福气！小燕，你放心，我指定不会辜负你，一定会对你好的！” 两个人又腻歪了几句，周小燕才在马春雷甜的拉丝的目光中离开了。 周小燕出村的时候，正好和马敢为擦肩而过，马春雷的亲叔叔，周小燕肯定认识。不过她跑都来不及，可没有心思打招呼。 马敢当着急回去找马春雷问个清楚，自行车蹬的飞快。他清楚，侄子要想平安无事，和周小燕的事肯定是成不了了，也没有心情和周小燕说话。 两个人擦肩而过，却谁都没有说话，一个找马春雷，一个找陈琴，奔向不同的方向。 陈书宁和陈家旺先一步到了陈琴家门口，两个人在门外踟蹰了许久，都不敢进去。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跟陈琴说！ 还是陈万全隔着矮墙看到了他们兄妹两个：“书宁！家旺！你们在门口干啥呢？进来啊！” 陈万全看他们兄妹俩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怎，怎么了这是？是不是那个马春雷，不想对陈琴负责啊？” 陈书宁咬了咬嘴唇，结结巴巴的说：“万全叔，咱，咱们还是，还是进屋里，说，说吧……” “怎么还结巴上了？”陈万林的心七上八下的，焦急的说：“书宁，这可不是你的性格！你说，叔能挺住！” 陈家旺是又觉得生气，又觉得好笑，无奈的说：“万全叔，你能挺住管什么用？陈琴挺不住啊~” 陈琴隔着窗户听着他们说话，听到这里眼泪又下来了：“书宁，家旺，你们进来吧！我能挺住……”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了。她还有什么挺不住的？ 陈万林披着大衣走了出来，陈书宁看到他更张不开嘴了。这才一晚上吧？陈万林的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 不管是什么结果，陈书宁兄妹也没少出力，陈万林热情的说：“快，赶紧进来~ 外头怪冷的！” 陈琴还在坐月子，陈家旺是男同志进去不方便，就坐在外头等着。陈万全是堂叔，也不好意思进去。 所以最后进陈琴屋里的，只有陈书宁和陈万林。 陈书宁心疼的看着陈琴，低声说：“琴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了……” 这一晚上陈琴好像被架在火上烤，过得特别煎熬。脑子里不断的想着她和马春雷之间的事儿 ，根本没有怎么睡。 她的面容十分憔悴，声音也有些嘶哑：“没事儿的~ 书宁你说吧！” 陈琴已经想好了，要真是周大江从中作梗，就算拼出这条命不要，她都不能饶了周大江！ 陈书宁嘴都张开了，又觉得真相太残忍，还是没有忍心说出来。 “孩子，你就照实说吧！”陈万林看出了她的犹豫，鼓励道：“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叔都会感谢你的！” 陈书宁叹了口气说：“姐，你让马春雷那个王八蛋给骗了！” 陈琴猛地抬起头，用震惊的眼神看着陈书宁，什么？她被骗了？这怎么可能呢 ！ 陈万林则是用力砸了桌子几拳，骂道：“马春雷这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他不老实~” “书，书宁……”陈琴攥住陈书宁的手，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春雷他，他怎么可能骗我呢！” 反正伤疤也要揭开，陈书宁想：还是照实说吧！就陈琴这副被马春雷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不下狠药，她绝对清醒不了！ “琴姐，实话告诉你吧，周大江根本就没有威胁马春雷，他找马春雷那次，是警告他，让他早点跟你结婚。” 陈琴还不肯死心，厉声问道：“这是周大江跟你说的？书宁，周大江就是个街溜子，他的话可不能信啊！” 陈书宁点了点头，继续说：“我们去找周大江了，周大江亲口说的！而且周大江还带我们去了马春雷家里…… 马春雷他，承认是为了甩了你，故意抹黑周大江的，周大江气不过，还打了他一顿。” 陈琴的情绪有些崩溃，摇着头，不断的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是这样的……春雷不会骗我！” 陈万林见她有些疯癫了，恨铁不成钢，扬起手扇了陈琴一耳光，悲愤的说：“陈琴，你清醒清醒！那小子就不是个好东西！ 他要是真打算娶你，早就上咱们家提亲来了。再不济也会跟你把证领了！ 你想想，哪个好男人搞对象，会不让女方跟家里说，还把女方的肚子搞大了？他就不是个好玩意儿！” 陈琴再不愿意，也得面对现实，只是她太难过了，趴到枕头上痛哭起来。 “琴姐，你先别哭呢！”陈书宁劝道：“我话还没有说完！马春雷不是骗了你一个人，他还骗了一个姑娘。” “什么？”这次陈万林坐不住了，他瞪大双眼，高声喝道：“他还脚踩两条船？” 陈书宁点了点头。 陈万林一把拽起痛哭的陈琴，说：“你别哭了！给我坐直了，好好听书宁说！” 陈书宁这才把马春雷要结婚的事儿说了。 “听他们村的人说，马春雷和镇长家的姑娘好上了，就快结婚了。” “琴姐，我估摸着，镇长家的姑娘不知道你和马春雷的事儿。马春雷就是看娶她得到的好处多，所以才要甩开你的。” “这次我们过去，马春雷说孩子他不要，另外他能给你五十块钱的补偿，想，想跟你断干净……”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陈万林蹦起来破口大骂：“把我姑娘害成这样，给五十块钱就算完了？ 我家是穷，但是也不会为了这五十块钱卖姑娘！md，我这就找他去，还想娶镇长家的姑娘，我让他活都活不成~” “哎~ 万林叔，你冷静冷静……” 陈万林冲出去，就被陈万全给拦住了，他们坐在门外，屋里说什么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大哥，你冷静冷静——” 几个人拦着陈万林不敢让他走，陈琴连哭都顾不上了，死死的抱住陈万林的腰，就怕他真去找马春雷。 屋里闹腾的正欢的呢，就听屋外有人喊。 “有人在家吗？” 第148章 陈琴和周小燕碰面 屋里立刻就静了下来！就连陈万林也不喊着要去找马春雷算账了。 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可关系到陈琴后半辈子的幸福，陈万林再生气也不敢当着外人的面闹。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陈万全站了出来：“拿什么，你们别闹了，我出去看看是谁来了。” 周小燕站在门口，踮起脚尖向里面张望，高声问道：“有人在吗？” 陈万全推门走了出去，嘴里了应着：“有人~有人~” 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面生的女同志，陈万全愣了几秒，这是谁啊？家里没有这么个亲戚呀！村里也没这么个人啊！ 周小燕见有人出来，低声说：“叔叔，你好！请问这是陈琴家吗？能不能让我见见她？” “是，这是陈琴家！”陈万全上下打量了周小燕一番，问道：“小同志，你是谁呀？找陈琴有什么事儿吗？” 周小燕脸色很难看，这怎么说啊？要是直接说她是马春雷的未婚妻，还不得被他们轰出去啊？ 可是不说的话，不就白白便宜马春雷了吗？ 周小燕一咬牙，直接说：“叔叔，您知道马春雷吗？我就是被马春雷骗了，差点儿跟他结婚的那个姑娘 ！” 陈万全眼睛睁的老大，死死的看着周小燕，想要将她轰出去。 周小燕见势头不对，加快了语速：“您别误会，我不是过来挑衅的！我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可没有恶意啊！” 听她这样说，陈万全才放下戒备。 “哼~算你识相！”陈万全冷冷的说：“你要是敢在这里闹，我第一个不饶你！等着，我进去问问。” 周小燕陪着笑说：“好~好~辛苦叔叔了~” 周小燕的到来，实在出乎陈书宁的预料。她们刚知道马春雷快要结婚了，这未婚妻就杀上门了？ 陈万林大手一挥，说道：“让她进来吧！把事情说清楚，也好让陈琴死了这条心。” 陈万全点了点头，冲着门外喊：“哎~小同志，你进来吧。” 周小燕被陈万林领到了陈琴的屋里，看到屋里有两个女同志，明显愣了下。不过很快她就分辨出哪个才是陈琴。 陈琴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她头上戴着一顶帽子，有气无力的靠坐在炕头上，眼里还不断的流出泪来。 陈书宁往旁边挪了挪，平静的说：“这位同志，你请坐！” 陈书宁实在笑不出来，这种情况下，她能保持平静就很不错了。 周小燕知道自己身份尴尬，讪讪的坐到炕梢上，开口说：“不好意思，我冒冒失失的跑过来，打扰到你休养了。” “我叫周小燕，是大河镇人。半年以前意外认识了马春雷，他说他没有对象，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我觉得他人还不错，就跟他处上对象了。” “今天我在马春雷他们家，听到他说了一些特别无耻的话，但是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今天过来不是闹事的，我是想知道马春雷是什么时候跟你在一起的？他都答应了你什么？” 看陈琴泣不成声，周小燕又补充道：“陈琴同志，我也不瞒着你，这个婚我肯定是不结了！ 但是我又不甘心就这样被马春雷给骗了，我想出口气！不知道你……” 话都说出口了，周小燕又觉得自己太冒失了，要是陈琴坚持和马春雷在一起，会不会把自己说的话，告诉马春雷啊？ 陈琴擦干眼泪，打起了精神，说道：“我跟马春雷处对象有一年半了，那时候我还不到扯结婚证的年纪呢，他怕惹麻烦不让我跟别人说。 相处了半年多吧，他就哄着我……哄着我……” 后面的话陈琴说不出口，太丢人了~ “后来我就怀孕了，我长得瘦，穿的衣服也肥，家里一直没发现。我催马春雷娶我，但是他总是找借口拖着。 等到孩子六个月就瞒不下去了，他大概是怕我们去他家闹，拎着东西到过我家几次，也承诺了会对我负责。 结果……结果孩子生下来他又不肯娶我了……他说是被人逼得……” “什么别人逼的？”陈书宁的声音有些急促，她可不想给这个渣男留情面：“我已经问过周大江了，他没有不让马春雷娶你！” “周大江——”周小燕蹙着眉说道：“是我们村的周大江吗？” 陈书宁和陈琴同时点了点头。 周小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今天跑到马春雷家里，揍他的人就是周大江吧？我说声音那么耳熟呢，原来是他啊！” “你，你在马春雷他们家啊？”陈书宁感到很意外：“那你怎么没有出来？” “马春雷他妈看着我呢！”周小燕不好意思的说：“我说，他妈怎么一个劲儿的缠着我说话，不让我出去呢！ 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说要上厕所，他妈都跟着！还是我想了个办法支开她，才跑到门口偷听了几句。 不然我被蒙在鼓里呢！咱们这么一碰面，我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陈琴同志，马春雷不是好人，你可不能嫁给他！” 陈琴有些不知所措，这孩子都生了，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你听我跟你说说，我跟马春雷的事儿！”周小燕故作神秘的问道：“你们猜猜，为了我结婚的事，我爸妈准备了什么？” 陈书宁和陈琴摇了摇头。 忽然陈书宁想到回来的路上，周大江的说的话，试探着问：“你们家是不是答应他，给他安排个正式工作了？” 周小燕惊讶的说：“这你都知道？你可真厉害！” 陈书宁摆了摆手说：“我可没有那么厉害，是回来的路上，大江哥告诉我们的。周小燕同志，你有正式工作嘛？” 周小燕摇了摇头，失落的说：“没有——其实我是独生女，我爸妈身体不好，生了我之后就没有再生养过。 虽然就我这一个独生女，但是他们还是有重男轻女思想，想用工作拢住女婿，等他们老了，好让女婿给他们养老……” 陈书宁眉头紧皱，不悦的说：“周小燕同志，你爸妈也太糊涂了吧？没有女儿，哪儿来的女婿？ 我觉得你们家要是有这个能力，应该把工作给你！经济独立了，腰杆子才能挺直。 如果你和马春雷结婚了，把工作给他，就他那德行，你觉得会给你父母养老送终吗？靠他还不如靠你呢！” 周小燕点头应道：“嗯，这次的事儿，我也长了教训，回去我就跟家里说，我要跟马春雷断干净。 至于工作，要是我爸爸不肯给我安排工作，我就跟他闹！” 第149章 周小燕陈琴合伙对付马春雷 周小燕想起来就后怕，她拍着胸口，庆幸的说：“要不是你们过去闹，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呢！ 本来我和马春雷都说好了，明天去领证，这要是真领了证……就马春雷这品行，不要说我爸妈落不了好，估计我都没有好结果！” 陈书宁感叹道：“那你可真幸运！你不知道吧？马春雷还想往后拖着陈琴姐呢~他说过两天会给我们个交代！ 这样一算，按照他的计划，明天跟你领了证，后天就会过来跟陈琴姐摊牌……我的天~ 他可真能算计！” 周小燕的爸爸是大河镇镇长，有这样一位岳父，就算马春雷闯祸，镇长也得跟在他后头擦屁股！ 除非他不心疼周小燕，忍心让自己的亲闺女，成了大家伙茶余饭后的笑话。不然，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陈琴这边又是未婚先孕，孩子都生出来了，她要闹起来，还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陈琴整个人如坠冰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越想马春雷越觉得恶心，最后竟然趴在炕边上吐了起来。 “呕——呕——” 陈书宁手忙脚乱的凑过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关心的问：“琴姐，你怎么了？” 周小燕赶紧跑到外头，倒了一杯热水，端了进来：“陈琴同志，你先喝点水压压！你这是怎么了？” 陈琴摆了摆手，虚弱的说：“没事！就是想到自己被这样一个人渣骗了，恶心！” 陈琴坐起来，接过周小燕递过来的热水，浅浅的喝了一口，这才觉得好了一些。 “书宁，你把我爸爸叫进来，我改主意了，马春雷不是个好人，我不会嫁给他的。” 在见到周小燕之前，陈琴对马春雷还抱有一丝希望。她不愿意相信，自己深爱的男人，竟然这样的肮脏！ 陈书宁转身就出了屋子，把陈万林请到了屋里。 陈万林站在陈琴面前，他的背有些驼了，这几天没有睡好，精神也不济，看起来苍老了好几岁。 陈琴看着明显苍老了许多的陈万林，羞愧的说：“爸爸，对不起！我给您丢人了……您说的对，马春雷不是个好人……” 陈万林因为女儿幡然醒悟感到欣慰，但又想起了她的处境。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嘴唇哆嗦了几下，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陈琴咬了咬牙说：“我听您的话，等出了月子，就找个人家嫁了。但是……” “爸爸，我想带着孩子走……只要对方同意我带着这个孩子，我就嫁！” 陈琴还是干不出对不起良心的事，让她像马春雷那样抛下孩子不管，她做不出来…… “不行——”陈万林拒绝了：“闺女，你别犯傻了，要让外人知道，你个未婚的大闺女生了娃，谁还肯娶你？ 就是咱们村陈二赖那样的，都会嫌弃你！到时候你受罪，孩子也跟着受苦！你听爸爸的，孩子留在咱们家，我给你养。” 陈琴没想到陈万林会这么说，诧异的说：“爸——” 陈万林摆了摆手，愧疚的说：“之前把孩子扔了，是我的不对！我太冲动了，其实我早就后悔了…… 你跟马春雷是不可能了，就算你名声坏了，我也不同意你嫁给他。这孩子，要是送人你肯定舍不得。 你信爸爸一次，孩子留给我，我一定好好把她养大！你就安心的去过你的日子吧~” “呜呜……爸爸……” 陈琴扑进陈万林的怀里，父女俩抱头痛哭。 陈书宁还好，她比较理智。周小燕不行，她是个感性的人，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跟着掉眼泪。 陈书宁被哭声吵得头疼，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你们先别哭了，先说说马春雷这件事儿，到底怎么办吧！” 陈琴擦干泪看向陈书宁，问道：“书宁，你也听到了，我是绝对不会嫁给马春雷的！孩子，我爸也同意留下来养了。 我不想再跟这种人渣纠缠了，但是我也不想轻易放过他。书宁，你有什么办法能替我出口气吗？” “要钱啊！”陈书宁说道：“马春雷说了，可以拿出五十块钱补偿你。” 陈万林不满的说：“我们要是拿了这钱，那成了什么了？” 陈书宁叹了口气劝道：“您要是不要这钱，那才是白白便宜了马春雷那个王八蛋！ 万林叔，你不要觉得自己是在敲诈勒索，钱是姓马的主动给的，不要白不要！要我说五十块钱不够，您应该多要点儿！ 琴姐这么虚弱，得花钱买点肉、鸡蛋之类的好好补补身体。再说了，还有孩子呢！您白养着啊？” 周小燕附和道：“是呀！叔叔您可别心疼马春雷，这钱他应该给！我给您出个主意！ 我们俩结婚，我们家是要了一百块钱的彩礼的，这个钱他们家已经凑齐了。您也别要五十了，太少了！ 一百块钱，少一分钱您就翻脸！你们家吃了这么大的亏，凭什么不要啊？” 确实，周小燕也失恋了，但是她并没有觉得有多伤心，反而很庆幸，自己在领证的前一天看清了马春雷的真面目。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让马春雷付出代价，至于情情爱爱的，暂时放一边儿吧！ 再说了，马春雷对她哪有爱啊？都是算计！ 她周小燕被马春雷坑了，莫名其妙的做了一回小三！这口气她要不出了，死都不得安宁。 “这，这……”陈万林老实了一辈子，还真有点儿不敢：“这合适吗？书宁，这不犯法吧？” “这是马春雷主动给的！”陈书宁解释道：“他主动给的话，不算敲诈勒索。又不是您威胁他，跟他要的……” “叔叔，你怎么这么老实啊？”周小燕说道：“要不您家吃这么大亏呢！这可不行，您胆子得大点儿~ 您这边把他准备的彩礼全要过来，我那边直接退亲，咱们两家合起伙来，让马春雷鸡飞蛋打，什么也捞不着！” 陈万林一琢磨，也成！虽然没有讨回公道，但是自己闺女的名声保住了，马春雷也没有讨了好处，一拍巴掌，答应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你叫周小燕是吧？哎~ 你也怪可怜的，以后找对象可得擦亮眼！ 也是你运气好，没有被马春雷坑了。要是跟我这傻闺女一样……哎……” “叔叔，您的话我记住了！我得走了，我爸妈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呢，我得告诉他们去~” 周小燕是自己跑过来的，家里还不知道马春雷干的好事，周小燕得告诉他们，顺便说说工作的事！ 陈书宁主动站起来说：“周小燕同志，我送送你吧~” 第150章 陈万林收养弃婴王二秀说酸话 陈书宁和周小燕并排着往村外走去，等到了没人的地方，陈书宁开口说：“周小燕同志，谢谢你今天能过来。 要不是你出现，陈琴估计还做着能嫁给马春雷的美梦呢！虽然她现在的处境不好，但怎么也比跟那个畜生结婚强！” 周小燕有些失望的说：“其实，要不是你们今天去马春雷家找他，我也跟陈琴一样，还做着可以嫁给马春雷的美梦呢 ！ 马春雷他……现在想想，他好像知道我要找什么样的丈夫一样。我是怎么看他，怎么满意！” 闻言，陈书宁也皱起了眉头，真诚的说：“这怎么可能？是人都有优缺点，怎么会有那么完美无缺的人呢？ 除非……除非他是有预谋的接近你……特意研究过，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按照你的要求，表演给你看的……” “我觉得也是……”周小燕并没有否认，只是情绪有些低落：“他太完美了……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我这么普通，怎么会那么幸运……。 估计是从哪里知道我家的情况，故意接近我的吧！可笑的是我还真上当了……” 陈书宁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她们本来就年轻，阅历少，容易上当受骗。 马春雷也是精心包装过，才接近周小燕的，不说周小燕迷糊，这事儿放谁身上，谁都得迷糊！ 陈书宁善意的安慰道：“周小燕同志，你不要这么说，这件事儿不怪你！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跟马春雷交往的。 虽然我们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相信，如果你知道马春雷和陈琴搞对象，肯定不会对他有想法的。” 周小燕用感激的眼神看着陈书宁，低声说：“谢谢你相信我！”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很远，陈书宁停下脚步，说：“我送你出来，是想提醒你，与其把宝压在另一半身上，不如让自己成为宝。 你家里有能力安排工作的话，给女婿不如给女儿。回去以后，好好的跟你爸妈谈谈，马春雷这个事，是个很好的契机。 我觉得我们女人不比男人差，也可以有正当的工作。有了经济基础，不管跟谁结婚，都可以挺直了腰板。” 周小燕点了点头，说：“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真的会听父母的安排，将工作让给马春雷。 不过，我的想法已经变了！我是独生女，更应该有思想有主见，我才是父母的依靠。以前是我太单纯了…… 陈书宁同志，谢谢你！麻烦你帮我转告陈琴同志，我不是有意伤害她的，我很抱歉。” “陈琴姐姐知道。”陈书宁笑着说：“她要是怪你的话，刚刚也不会对你那么客气了。” “那就好~”周小燕松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说：“留步吧！已经送出来很远了。再见~” 陈书宁没有再送，而是转身回了家。 陈万林还在胡同口等着陈书宁，他答应了女儿，要将外孙女养大，总是放在别人家，自己装糊涂可不行。 这年月家家户户都不好过，多个孩子就多个负担。 只是没有想到，陈书宁到家的时候，季春华也在。正抱着那个小女孩，跟大家伙说笑呢。 陈万林挤出一个笑脸来，看着大家伙，调侃道：“嚯~这么多人啊！这屋里都快挤不下了！” 陈书宁家里真是热闹，与他们家交好的人就不说了，连王二秀和李宝珍都在这儿。 李宝珍主动搭腔：“嘿嘿~这不多了个孩子嘛~我们大家伙都是过来看孩子的。万林你怎么过来了？” 说完李宝珍瞥了一眼季春华，故意说：“不会是追着春华过来的吧？哈哈~都老夫老妻了，还分不开啊？” “哈哈哈~” 大家伙都跟着笑，这笑声差点儿连屋顶都掀翻了。 季春华害臊了，瞪大了双眼，有些气恼的说：“什么呀~ 都快埋进土了的人了，哪有那么肉麻！ 万林，你怎么过来了？是过来看孩子的不？来~ 给你，你也抱抱！” 陈万林拍了拍衣服，生怕身上有土，呛到孩子。 等拍干净了，才笨手笨脚的接过孩子，抱进了怀里。 李珍翻了个白眼，嫌弃的说：“万林，你抱孩子怎么这么别扭啊？跟狗熊偷西瓜似得……” “哈哈哈……” 屋里的人笑的肚子都疼了，狗熊偷西瓜，这也太形象了！ 陈万林也觉得别扭，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哪儿抱过孩子啊？我们家那几个，我都没管过！” 季春华凑过来，掰着陈万林的胳膊，指点道：“你得这样抱！对~胳膊放松点儿，太紧了孩子不舒服……” 陈万林一边调整动作，一边仔细的端详着孩子。越看，他就越后悔！ 这小模样多招人稀罕呐！你说，他怎么就能那么狠心，把孩子扔到树林里去呢？陈万林都觉得，自己不是人呐！ 陈万林抬有些激动的说：“那什么，我觉得这孩子跟我挺投缘，要不让我抱回去养着吧？” 季春华没有在家，不知道陈万林已经跟女儿商量好了，神色有些吃惊，迟疑的说：“啊？咱，咱家家养着啊？” 陈万林给了季春华一个放心的眼神，笑着说：“咱们家养着怎么了？不就是多张嘴吃饭嘛~我多干点儿活就行了。” 季春华见陈万林改了主意，讪讪的应道：“那，那成！我没有意见。” 杨凤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和刘香花面面相觑，但是刘香花知道实情啊！偷偷捏了捏杨凤霞的手掌，示意她不要说话。 刘香花见大家伙都不说话，赶紧出来打圆场：“行啊~这是好事！你们要是能养着，也省了我们的事儿了！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杨凤霞觉得这里头有事儿！陈万林家里条件也不好，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手电筒。听说还是城里的亲戚送的。 就这条件还要收养孩子？拿什么养啊？再一想，陈万林家大闺女可是好久都没有出来了，这里头明显有问题。 但是有问题也不能说啊！要是真问出来，陈万林怎么回答？要是害了陈琴那丫头，就是她的罪过了。 王二秀抱着胳膊抖着腿，斜了陈万林两口子一眼，阴阳怪气的说：“呦~陈万林，你挺有钱啊？自己的孩子还吃不饱呢，就又抱回去一个啊？” 陈书宁看着王二秀这个搅屎棍，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反唇相讥：“万林叔家的条件，是不如你们家好！要不，这孩子你抱回去养吧？” “我？我疯了，无亲无故的养着她？”王二秀可不想惹麻烦，摇着头说：“我家还有两个小子要娶媳妇儿呢，我可没钱养着她。” 第151章 邢芳草回村王思民离开 “那不就得了！”陈书宁气鼓鼓的说：“你不想养，也不让别人养，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陈雪没好气的拽了王二秀一下，低声说：“妈，你少说两句不行吗？又不让你出钱出力，老实待着不行啊！” 王二秀用手肘杵了陈雪一下，没好气的说：“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不向着你妈，向着陈书宁……” “她说的有道理啊！”陈雪嘟嘟囔囔的说：“你又不养，你管别人养不养呢！” 杨凤霞可不想让她们在这儿闹起来，赶紧劝：“行了~ 都少说两句吧！万林他们两口子人不错，孩子跟着他们受不了苦。 春华，既然你们要养这孩子，这些东西你们也拿走吧！都是我跟我大嫂做的，有垫子、衣裳，还有点儿尿布。” 季春华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帮着养了几天孩子，还送这么多东西，怎么过意的去？ “不了——”季春华推脱道：“大家都不富裕，怎么能白要你们东西呢！” 刘香花手脚麻利的收拾着东西，嘴里也没闲着：“嗨~ 我们两家又没孩子，留着干什么啊？你们拿走吧！省点是点儿~” 陈万林抱着孩子舍不得撒手，笑着说：“嫂子，那我就不客气了！等我们家缓过来，我再好好谢谢你！” “什么谢不谢的……”刘香花故意板着脸说：“好好对这个孩子，她也怪可怜的。” 这句话，外人听就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嘱托。但是落在陈万林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他明白刘香花这句话的意思，是让他好好对孩子，别像之前那样，把孩子给扔了。 陈万林郑重的说：“你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对这个孩子，你们看，这孩子多招人稀罕啊！长得真俊！” 王二秀撇了撇嘴，嘀嘀咕咕的说：“什么眼神啊？这孩子长的皱皱巴巴的，跟小老太太似的，哪儿好看了？” “啧~”陈雪又拽了王二秀一下，板着脸说：“您少说几句行不行？” 王二秀瞪了陈雪一眼，这才闭上嘴。 陈万林和季春华都没有跟王二秀计较，爱说说去吧！谁不知道她那张破嘴啊~ 陈书宁背过身去，偷偷的笑着，果然啊~庄稼都是人家的好，这孩子还是自家的强啊！ “书宁，你在家吗？” 门外传来熟悉的喊声，陈书宁应道：“哎！我在呢？” 说着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马兰芝跑的气喘吁吁的，弯着腰，手捂着肚子，大口喘着粗气。 陈书宁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关切的问道：“兰芝！怎么了？什么事儿呀，急成这样？” 马兰芝摆了摆手，断断续续的说：“哎呀~累死我了！那什么，村里来了辆车，是京市的牌子，听说是来接王思民的！” “接王思民的？” 屋里的人呼啦啦的都跑出来了。 “马知青，这是怎么回事啊？王思民又犯事了？” 马兰芝一脸担忧之色，抬起头看着大家伙，解释道：“不是犯事了！我听林支书的意思，是平反了！” “啊？”王二秀发出一声惊叹，吃惊的说道：“这都能平反？那，那，那他回京市当大官，不会报复我们吧？” 陈锋背着手走了出来，眉宇间是压制不住的高兴，他咳嗽了两声，故作淡定的说：“走吧！咱们一起瞧瞧去！” 马兰芝挽起陈书宁的手，跟着人群往外走，担忧的说：“书宁，王二秀说的有道理。这村里，数你们家跟王思民关系差，他不会……” “放心吧！”陈书宁笃定的说：“他是革命老同志了，思想觉悟肯定比我们高，不会以权谋私，报复我们家的。” 马兰芝还是有些不放心，眉头一直皱着。 “兰芝，你就放心吧！”陈书宁笑着安慰道：“真没事儿~再说了，我们家不是还请他吃了顿肉吗？” 这些借口都是陈书宁随口说的，用来应付马兰芝的。 要是王思民真的记恨陈家，怎么可能因为一顿肉就放下仇恨？ “也是——”马兰芝嘴角微微勾起，笑着说：“吃人最短，这年月，能痛痛快快吃顿肉可不容易！” “对了，你和王娜做衣服的事儿，怎么样了？” 陈书宁也有段日子没有去找马兰芝和王娜玩儿了，看到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马兰芝走的越来越慢，等身边的人都走光了，这才说：“书宁，我们今年可以过个肥年了！ 我都想好了，过年之前去供销社买几斤奶糖留着吃。我低血糖，犯病的时候吃一块就好多了。 要不是那时候手里不宽裕，也不会饿晕了，让邢芳草恶心我……” 提起邢芳草，陈书宁一拍脑门，说道：“哎呀~我都把邢芳草给忘了！她还没回来呐？” “昨天晚上回来的。”马兰芝应道：“她威胁魏春红和陈洪录的事儿，都传开了！她可能是觉得没脸吧…… 昨天晚上回来就躲在屋里，连出门都不敢！上厕所都躲着人走，也不搭理我跟王娜。” 陈书宁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她轻声问：“韩梅呢？她们两个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好什么呀！”马兰芝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韩梅知道邢芳草回来，连面都没有露过！ 邢芳草这次住院花了不少钱，听说欠大队的钱都还不上！法院那边说，魏春红和陈洪录也拿不出钱来……” 陈书宁附和道：“他们俩个要有钱的话，就不会干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了！一件新棉袄都拿不出来，还指望他们出医疗费？” 陈书宁踮起脚，望了望前头，催促道：“兰芝，前头好多人啊！咱们走快点！” 王思民早就搬过来和陈二赖一起住了，根本就没在牛棚里。京市来的干部在林石头的陪伴下，才找到王思民。 陈书宁到的时候，王思民刚出院门。 陈书宁手脚麻利的爬上瞎婆婆家的矮墙，穿过人群，两人的目光交汇到一起，王思民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王思民伸手拽了拽衣角，他今日没有穿那身破破烂烂的旧棉衣 ，而是将陈书宁偷着给他做的新衣服穿在了身上。 平日里有些弯的腰杆子，今日也挺的格外直。摘掉了资本家的帽子，他终于能够抬起头见人了！ 王思民郑重的鞠了一躬，直对着他的就是陈书宁的爷爷陈锋。 陈锋眼里闪烁着泪花，他赶紧低下头，将眼泪憋了回去！他替老战友高兴！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村民不知道王思民在感谢什么，都觉得他大概是太高兴了，说胡话呢！王思民在村里这几年可不好过。 “滴滴——” 车喇叭声响起，司机探出头来。 第152章 邢芳草得知王思民平反 司机催促道：“老同志，赶紧上车吧！咱们得马上走，还要赶火车呢！” 王思民朗声说道：“同志们，我走了！等京市那边的事情忙完，我会回来看大家的！再见~” 陈书宁站在矮墙上，嘴角噙着笑，静静的看着轿车慢慢驶出了人群，开出了陈家村。 “真好！” 陈书宁的低喃消散在寒冷的风里，除了陈家人，没人知道陈书宁有多高兴！为这个善良的老兵高兴！英雄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王二秀喊住了林石头：“林支书，你跟我们说说呗~这王思民怎么平反了？” 李宝珍附和道：“对呀~这样太突然了！” “咳咳——”林石头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文件上写的是，他的身世存在问题。 虽然他亲爹是资本家，但是他妈妈是贫农！王思民同志是跟他妈妈在贫民区长大的，一天好日子都没上！” “嗨~”陈洪江一拍大腿，怪声怪气的说：“他怎么不早说啊！要是早说清楚，至于受这些罪嘛~” “说啥呀！”林石头嘬了嘬牙花子，说道：“老一辈儿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哪是那么好说明白的。 我听说这次这个证人都九十好几了！再晚点找过去呀，人老太太估计都不在了！也是赶到寸劲儿上了~” 林石头背着手，笑着说：“行了~大家伙都散了吧！那个谁！陈二赖你跟我进来。” 陈二赖跟在林石头屁股头后进了屋，直挺挺的站在门口，捂着脸哭了起来。 “看你那点儿出息！”林石头嫌弃的说：“赶紧把脸擦擦，一个大老爷们儿哭哭唧唧的，也不嫌害臊。” 陈二赖梗着脖子说：“我，我，我舍不得王叔~呜呜……” “他是回京市享福去了！”林石头耐心解释道：“他这一平反，就算是不官复原职，政府也会给安排个好去处！ 那不比留在咱们这穷乡僻壤好啊？在咱们这儿，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批斗……” 陈二赖吸了吸鼻涕，眼里都是红血丝，站在林石头面前，也不吭声。 林石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二赖子，王思民同志走之前，可是将他存下来的口粮都给了你了！ 你不能辜负他的心意！既然都往正道上走了，就不能再走回头路，可不能再干偷鸡摸狗的事儿了！” “嗯，我知道！”陈二赖哭丧着脸说：“我王叔嘱咐我了，他会回来看我的……” 林石头点着头说道：“那就好！我会监督你的！还有啊~ 隔壁瞎婆婆，我看你照顾的挺好的，值得表扬啊！” 陈二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这有啥！她家那点儿活儿，我干着又不费劲。” “行~ ”林石头也不废话，指了指外头，对陈二赖说：“王思民同志走了，村里这头牛，我就交给你管了！知道怎么喂吧 ？” 陈二赖用力点了点头，挺起胸膛说：“当然知道了！这牛怎么喂，怎么养，生病了吃什么，我都知道！嘿嘿~” 林石头让陈二赖逗乐了，笑着说：“你呀~瞧瞧你厉害的！又是跟王思民同志学的吧？”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你~” 林石头站起来抬脚就往外走，嘴里说道：“行了！我还有事儿要安排呢！你忙着吧~” 村里选举的事儿已经拖了很久了，趁着今天村里人都在，还是抓紧时间把事儿办了吧！ “全体村民请注意！全体村民请注意！” “听到广播赶紧到大队开会！听到广播赶紧到大队开会！” 陈书宁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又站了起来，抱怨道：“哎呀！什么时候我才能好好读会书呢！” 陈书宁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看书，本来心里就烦躁，村里又开会，真是戳到她的肺管子上了。 陈家旺放下手里的笔，笑着说道：“别抱怨了，赶紧走吧~” 要说村里谁最不想露面，还真不是陈书宁！也不是陈琴，而是刚刚回村不久的邢芳草。 邢芳草听到广播，紧紧地闭上眼，恨不得原地消失。 等王娜、马兰芝出了门，她才慢吞吞的爬起来。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又翻出一条旧方巾蒙上头，这才出了门。 出了知青点她也不敢走大路，低着头，捡着僻静的小路走。 “哎~刚刚你们看热闹去了吗？” 邢芳草刚要拐进小路，就听到拐角处有人说话，她赶紧躲到了草垛后面，蹲下去不敢让人看见。 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个村民从草垛旁走过。 “你说的是王思民的事儿吧？我过去看了，那小轿车真排场！” “支书说，他是平反了！我看啊，这次他肯定是回京市继续当大官去了。也不知道陈书宁晚上睡得着不？” “嘿嘿……该吓吓她！这小姑娘胆子太大，脾气也不好，动不动就骂人……” “是该让她吃吃苦头……” “……” 邢芳草躲在草垛后头，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霎时间，心头涌起无数个念头：王思民真的被接走了？那，那我那个梦是不是……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邢芳草攥紧了拳头，心里下定了决心！ 她如今唯一能走的路，就是高考！这次就算是借钱，她也要买套书。 “对！去问陈书宁！她肯定知道哪里有卖课本的……” 下定了主意，邢芳草脸上又露出了笑容，等她弄到高中的课本，就可以利用学习的机会，继续接近许青山。 还有，她要想办法缓和自己和马兰芝、王娜的关系！那个梦虽然太离奇，但是，不是已经应验了吗？ 邢芳草从草垛里钻出来，跺了跺脚上的泥，眼里带着希望，抬起头向大队的方向走去。 许青山可是天天学习，邢芳草估摸着，要是恢复高考，时间应该也快了。反正在陈家村也待不了多久了，有什么好怕的。 让他们尽情笑吧！等到她邢芳草考上大学，保证这些看热闹的人，笑都笑不出来~ 大队办公室坐满了人，马兰芝拉着王娜摸到陈书宁身边，坐在了她身边。 马兰芝小声抱怨道：“我刚回去，就听到大喇叭响了。林支书早点说就好了，害得我多跑了一趟。” 王娜则是好奇的问道：“书宁，这开的是什么会啊？不会是说王思民同志的事儿吧？” 第153章 蒋立春陈爱军当选村干部 陈书宁来的早，知道的多，笑着说道：“不是！是村里要重新选举村长和妇女主任。 这马上就快过年了，过了正月十五这地就快化冻了，到时候村里的事儿就多了。没有村干部领导肯定不行啊！” 王娜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问道：“书宁，那你竞选吗？” 陈书宁摇了摇头说：“我不竞选，我还想读书呢！” 马兰芝满脸可惜的说道：“你不竞选呀？我觉得你还挺适合当妇女主任的……哎？你不竞选，他们不会说你没有奉献精神吧？” “谁敢说我？”陈书宁霸气的说：“他们最多背后偷着说我几句，谁敢当着我面说，我怼不死他！” “哈哈哈……”王娜挑起大拇指，嬉笑着说：“书宁，还是你牛！你是这个！哈哈哈~” 邢芳草最后一个进门，进来了直接坐在了门口的凳子上。 林石头看人来的差不多了，拍了拍桌子说：“大家都静一静！都听我说！” “今天把大家伙叫过来，主要是要选出新的村长和妇女主任！” “下面，咱们让参与这次竞选的人，上来发表讲话！” 陈书宁不参与竞选，不代表大家都不想做妇女主任，竞选的人并不少。 别人竞选陈书宁不觉得稀奇，看到蒋立春上了台，陈书宁乐了！不会看选举结果，陈书宁笃定，妇女主任一定是蒋立春！ 太合适了！蒋立春为人正派，心眼也软，是个能为人民办事的人！ 陈书宁心里想着：林支书也真是的，放着这么好的人选不推荐，让我干，这要是错过了多可惜！ 等候选人都发表了讲话，林石头拍了拍桌子说：“选举的规则大家伙都知道，就不用我说了！ 一会儿啊，我把选票发下去，大家选谁，就写谁的名字！如果不会写字，按他们上台发言的顺序，写数字也行！ 这里要重点提醒陈二赖同志！二赖子，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写数字，1、2、3、4~你肯定会写！ 再像以前一样鬼画符，在选票上画小人，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哈哈哈——” 一阵哄笑声中，陈二赖讪讪的说：“支书~ 我保证这次不画小人！” 王娜拿到选票，偷偷看着陈书宁的手，神秘兮兮的问：“书宁，你选谁啊？” 陈书宁小声回道：“妇女主任，我选的蒋立春！村长嘛~” 陈书宁环顾四周，目光落到陈爱军身上，笑着说：“村长，我选我叔叔陈爱军。” 陈书宁的想法很简单，虽然陈爱军没有当过村长，但是他人品好，干不出陈洪录做的那些事儿来！ 马兰芝闻言，刷刷刷——也在选票上写下了这两个名字。她们知青是外来户，村里的事儿掺和不明白。 索性她就不跟在瞎掺和了，跟着陈书宁写得了！ 王娜也是这样想的，低头在选票上写上了蒋立春和陈爱国的名字。 林石头看陈书宁放下了笔，热情的招呼道：“书宁，你去，帮着唱一下票！” 陈书宁脆生生的应道：“好嘞！我马上过来~” 陈书宁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她不竞选妇女主任，是因为要读书。并不是说她，不愿意为人民服务。 “陈爱民，1票~” 林石头在墙上写下陈爱民的名字，规规矩矩写了一横，又听到他的名字，又写了一竖…… “林国中，1票~” …… 时间一晃而过，一直忙到日头偏西，才算将人选定下来！ 毫无意外！妇女主任蒋立春，村长陈爱民！ 陈爱民很谦虚，讲了几句话之后，就将位置让给了蒋立春。 陈爱民坐在林石头身旁，小声说：“林大哥，我是第一次当村长，没有经验！少不了向你请教，你可不能嫌我烦啊！” “怎么会呢！”林石头真诚的说：“爱民，你哪儿有不明白的，就问我 ！只要我知道怎么回事儿，我肯定告诉你！ 你放心，跟你搭班子我心里踏实！咱们俩团结起来，把陈家村管理好，让老百姓早点过上好日子！” 说完，林石头又对躲在后面的陈书宁说：“书宁啊~本来我是想让你竞选的，不过你爷爷跟我说了你想读书，我也不能拦着你进步！ 你大娘啊，也是让我逼着来的，没想到真选上了！回头她要有不会的，我让她问你去啊~” “林大伯，您这话说的！”陈书宁笑眯眯的说：“我是晚辈，要是有能用上我的地方，您就说话！” 蒋立春本来是赶鸭子上架，被逼无奈！谁想到真选上了~ 听到陈书宁这么说，她心里一下就不紧张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声对村民保证道：“大家放心！我肯定好好干！ 咱们妇女同志有遇到问题的，尽管告诉我，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们就直说！ 我的脾气秉性大家都知道！我带领妇女同志进步，大家也要督促我，让我进步！” 牛兰香用胳膊肘碰了碰林磊，笑嘻嘻的说：“哎~当家的，你看！你妈还挺有领导样儿！” “我妈？”林磊不悦的说：“怎么着？我妈不是你婆婆啊？你不用叫妈啊？” 林磊本来因为蒋立春当上干部，美滋滋的，因为牛兰香一句话，好心情都没了！什么叫你妈啊？ “我说错了还不行！”牛兰香打了个哈哈：“咱妈！咱妈真有领导样儿！” 林磊转怒为喜，高兴的说：“这话说的我心里还痛快点儿！记住喽~ 婆婆也是妈，我妈可没有亏待过你！” 牛兰香附和道：“那确实是！要是咱爸妈肯点头，让李铁牛买的那三转一响留下来一两样 ，那就更好了！” 林磊眼睛一转，附在牛兰香耳边说：“兰香，往后可别这么说了，我看李铁牛这小子有点儿门路！ 为了娶咱妹妹，托人都托到我面前来了。真要是娟子真跟他结了婚，肯定对咱们差不了！目光放长远点儿 ~” “啧啧~”牛兰香一脸惋惜的说：“那有什么用啊？咱爸那个老古板就是不答应！还有娟子，这丫头也太倔了！” 被哥嫂嫌弃的林娟一无所觉，她用力的拍着手掌，为妈妈蒋立春能当选，由衷的感到高兴。 可快乐持续了没有几秒，因为李铁牛来了！ 林磊看着站在大院门口的李铁牛，一脸唏嘘的说：“乖乖~这也太不禁念叨了吧！” 第154章 郭君山画大饼打发杨国庆 李宝珍两只手都插进了袖筒里，伸长脖子直往外面瞅。看到李铁牛的身影，她笑得一脸暧昧。 抬起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王二秀，李宝珍嘀咕道：“哎~二秀！你看见了没？李家村那个李铁牛又来了。 你说，支书家的闺女就这么好？也值得他这么追着跑？我听说他连三转一响都买好了，就等着林娟点头了~” 陈雪就坐在王二秀身边，听到李宝珍的话，欠起身来往外望去。 李铁牛踮着脚，透过玻璃往里面望，林娟没有看到，和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对上了视线。 虽然不认识，但是想到这个女同志和林娟是一个村子的，看年龄也差不多，或许还是好朋友…… 李铁牛不想给她留下坏印象，就怕本就艰难的追妻路再生波折，所以对着陈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陈雪脸蛋儿一红，慌忙坐了回去。 耳边又传来李宝珍的声音：“我看他眼光也不怎么样！他家的丫头也就那样，也值得这么上赶着了……” 说完，李宝珍抬头扫了陈雪一眼，说话的声音更低了：“二秀，我看啊，她还赶不上你家小雪呢！” 王二秀轻轻推了李宝珍一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坐在第一排的林娟。 “你瞎说啥呢？她看不上，我们家小雪还看不上呢！有啥啊~要我说，还是杨国庆好……” “虽然那小子眼光太高了，不过他可是有正式编制的~ 人家还是从城里来的……” 陈雪耳尖都红了，心虚的说：“妈，你都扯哪儿去了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秃噜啊~” 王二秀一瞪眼，用杀气腾腾的眼神扫视了一圈，这才对陈雪说：“怕啥啊！我说话声音小，他们听不见！” 话是这么说，但是王二秀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别以为她没看见，前头的杨凤霞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她肯定是听到了！ 人群慢慢散了，杨凤霞跟着人流慢慢往外走，路过李铁牛身边的时候，打趣了两句：“李铁牛同志，好好努力！我看好你~” “嘿嘿嘿……”李铁牛挺起胸膛，自信的说：“婶子，我也看好我自己！等着吃我的喜糖吧！” “好样的！”杨凤霞挑起大拇指，高声夸道：“你眼光不错！” 说完还给了王二秀一个挑衅的眼神，气得王二秀直翻白眼！什么东西？可是让你逮到机会了……不就是说了陈书意几句闲话吗？至于记恨到现在嘛…… 陈雪不敢抬头看李铁牛，赶紧拉着王二秀走了。 陈书宁看了会儿热闹，跟着陈家旺往家里走，刚出了大队门口，就看到郭君山那熟悉的背影。 “哎？郭警官——” 陈书宁刚开口，就被陈家旺拽住了，陈家旺小声说：“你别喊！没看到郭警官跟杨老师说话呢吗？” 陈书宁立刻闭上了嘴巴，跟在哥哥后头走。 郭君山听到了陈书宁的喊声，却没有回头。而是笑着对杨国庆说：“杨老师，听说你也是从大城市来了知青。 不知道你最近和家里通信了没有？我听到一点儿风声，说是知青可能要返乡了，不过，要是结婚了，恐怕……” 杨国庆脸上的笑容被惊喜取代，这可不是小事，他得问清楚了。杨国庆拉住郭君山的胳膊，往胡同里走去。 郭君山忍住心里的不适感，咬着牙没有吭声。直到杨国庆松开了他的胳膊，脸上的神色才好看一些 。 杨国庆神秘兮兮的问：“郭警官，您没有开玩笑吧？” 郭君山淡定的说：“我也只是听到了一点儿风声，具体的，你可以写信回去，让家里人好好打听打听。” 郭君山确实听到了一点儿风声，不过是杨国庆私底下打听陈书宁的风声。 至于知青返乡的事儿，只能算是八字刚有了一撇，具体能不能返城，如果返城又是什么政策，郭君山可说不准！ 反正，这大饼是画好了，以郭君山打听到的信息来判断，杨国庆九成九会把精力放在这上头！ 这农村的老师跟城里的老师可不一样！ 杨国庆激动的伸出手，想要握住郭君山的手，却被郭君山躲开了。 “不好意思！杨老师，我这个人有洁癖。” 杨国庆一愣，想到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郭警官！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呢~ 你先忙哈！我得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写信肯定是不赶趟了，关乎到他的将来，这可不能耽误！ 看着杨国庆急匆匆的走了，郭君山露出满意的微笑！嗯！很好~这下你就不会打陈书宁的主意了！ 郭君山哼着歌拎着公文包，悠哉悠哉的往陈书宁家的方向走去。 已经到了傍晚，小小的村庄升起了袅袅炊烟。 刘香花利落了点起柴火，打开猪油罐，用筷子小心翼翼的刮了一点儿猪油扔进了锅里。 酸菜早就洗好了，切成细细的丝，扔进锅里炒。 “刺啦——” 刘香花往锅里浇了一瓢水，扭头看到陈家旺和陈书宁一前一后进了门。 “你们俩怎么这么慢啊？赶紧的，家旺你过来添火。书宁你那屋里熬着粥呢，你去看着点儿~” 陈书宁应了一声，扭头回了屋。 陈家旺跨过门槛，吸了吸鼻子，笑着说：“妈，晚上咱们又吃酸菜啊？” 刘香花努了努嘴，说道：“灶膛里埋着几个土豆~” “嘿嘿……” 陈家旺笑了几声，心里美滋滋的。天天都是玉米碴子粥加咸菜，要不是就是炖酸菜，哪里能吃饱啊？ “傻样儿！”刘香花嫌弃的说：“几个土豆子，就美成这样了？前几天的肉都白吃了？” 陈家旺笑嘻嘻的说：“妈，这肉虽然香，但是一年能吃上一次就不错！要是老想着吃肉，那还不得饿死啊？” 说着，他认真的说：“土豆就不一样了！虽然没有肉好吃，但是实惠！吃了真顶饿！三五不时的吃上一个，能救命！” “什么东西能救命啊？”陈爱国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郭君山！ 刘香花掀起围裙擦了擦手，迎了出去：“当家的，你回来了？哎？小郭，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快请进！快请进！你来巧了我正做饭呢，今天别走了，就在我家对付两口吧！” 郭君山当然不嫌弃陈家的饭不好吃了，要不是有这口饭，王思民哪里能挨到平反的这一天啊！ 第155章 陈家旺看破郭君山心思 郭君山笑着应道：“行！婶子，您要不嫌弃我吃得多，我就在您家里吃了！” 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几个肉包子，递给了刘香花：“婶子，我中午买包子，不小心买多了，您给热热，一会儿大家分分！” 刘香花哪里不知道这是郭君山的托词，心道：这孩子真懂事儿！知道我们家条件就这样，过来做客还带肉包子。 怕我难为情，还说是不小心买多了。这肉包子一毛钱一个呢！谁买都是精打细算着买，怎么可能不小心买多了？ 跟郭君山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回了，刘香花也不客气，接过来高兴的说：“那成~婶子就占你一回便宜，别在门口站着了，赶紧进去吧~” 郭君山在里屋陪着陈锋和李珍说话，刘香花端着碗咸菜进来，仔细的淘洗干净，又攥干了水分。 抬手从柜橱里拿出一小瓶豆油，这一小瓶还是小叔子探亲时拿回来的，平时舍不得吃。 小心翼翼的倒进勺子里，放在火上烤，等油热了扔上几粒花椒，等花椒的味道变得又香又浓，这才浇到咸菜上。 “妈，这花椒油真香！这咸菜，我就着粥能喝一盘！” 刘香花瞥了儿子一眼，没有吭声！还能吃一盘，怎么不撑死你呀？ 又倒上一点儿醋，再滴上两滴香油，这才算完。 陈家旺吞了吞口水，眼巴巴的看着刘香花，刘香花又瞥了他一眼，嫌弃的说：“看你那点儿出息！” 陈家旺辩解道：“妈，这怎么能怪我没出息呢？就这么点儿咸菜，您也能做出花儿来，儿子馋，是对您厨艺的肯定！” 刘香花勾起嘴角，又压了下去：“少贫嘴啊~ 你又不是头一回儿吃！哎~不是你妈手艺不强，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平时你跟书宁总嫌弃我做饭难吃，这菜就是舍得放油才香！咱们家不是得省着嘛？” 说完，刘香花把菜端到了桌子上，一拍巴掌说：“得~今天让你沾小郭一回光，我再给你们做个醋溜白菜！ 家旺，你把小郭带来的肉包子蒸上~ 再去看看粥熟了没？熟了让书宁盛出来。” 就着火光，陈书宁翻了一页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这本书还是上次陈家旺从废品回收站弄回来的，革委会来闹的那次，把这本书撕了一半，陈书宁没有看到前面，有些心疼。 “真是本好书！” 陈家旺拿着盆子进来，低头瞥了一眼说：“这书不错，就是很难再买到了……” “二哥，你过来干什么？” “妈让我看看粥熟了没有，熟了让盛出来，我这不是怕烫到你嘛？我来端吧！” “二哥，着什么急啊？多熬一会儿吧~ 我都听见了，郭警官拿了包子，今天的饭够吃。熬稠糊点儿吧~” 陈家旺把盆子放在灶台上，蹲下来仔细端详着陈书宁。 陈书宁抬头看了他几次，心里有些发毛，问道：“二哥，你看我干什么？” “我看你啊~ 以后得嫁到城里去。咱们农村的姑娘，有几个跟你一样这么爱看书啊？就算是嫁到城里，你也得找个条件好的。 要是给你找个土里刨食的婆家，我都怕你骂人，他们都听不懂。” 陈书宁完全跟不上陈家旺的思路，表情有些傻，讪讪的说：“二哥，你没事儿吧？你琢磨这些东西干什么？” 陈家旺指了指正房，神秘兮兮的说：“你没发现郭君山往咱们家跑的太勤了吗？虽然说他来了也没有提起你吧~ 但是他进屋这么一扫量，我就知道他在找你！这小子，要不是看他算个正人君子，我早捶他了！” “你真是闲得慌！”陈书宁脸色有了红，不过她本来就在烤火，陈家旺也看不出来。 “你别不信！”陈家旺笃定的说：“要不咱们俩打赌！” 陈书宁掀开锅盖，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二哥，你可真敢想！人家是京市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调走了！ 他不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再说了，喜欢郭警官的人多了，就派出所那个女警，长得模样也俊，工作也好，他都爱搭不理的。” “书宁啊~你不懂男人！” “二哥你真烦人～” 陈家旺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妹妹太优秀了也不是好事 ，太招人了~ 陈家旺可不傻，除了那个目的不纯的杨国庆，眼前这个郭君山以外，他看许青山也不对劲！还有妹妹那个同学…… “书宁，你听二哥说啊！你要是准备结婚，一定要擦亮眼睛，可不能稀里糊涂的就嫁人！我不点头，你可不许结婚！” 陈书宁翻了个白眼，吐槽道：“说的好像你能做主似的！二哥，我的终身大事肯定是由我来做决定，爸妈都左右不了我的想法！” “那也得跟我商量商量！” “快点吧~粥好了~” 陈书宁懒得跟陈家旺扯皮，上大学的事儿还没有眉目呢，就考虑结婚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屋里，陈爱国有些发懵，他难以置信的问道：“小郭啊，你真是王思民同志的亲孙子啊！” “那还有假？”陈锋点上烟斗，笑着说：“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认出来了！别看老王现在长得老眉咔嚓眼的，年轻的时候俊着呢！” 说完冲着郭君山抬了抬手，继续说道：“小郭长得跟他爷爷年轻的时候，有八分相似！” 陈爱国不满的说：“爸，您都看出来了，也不说跟我说一声！要是早知道是这关系，我早就带小郭回家吃饭了！” 上次郭君山突然送了陈书宁一堆复习资料，陈爱国就很诧异。不过是他用过的资料，又对陈书宁有利，陈爱国就没有深想。 现在再看，大概是郭君山从王思民那边知道，陈书宁在复习准备考大学的事，所以特意把以前的书找出来了。 郭君山带着歉意说：“陈叔叔，不怪爷爷不说！我爷爷当时是那种情况，连我也只能偷着过来看他，要是都知道了，确实不太好！ 不过现在我爷爷平反了，也就没有必要瞒着你们了。就是，咱们不能对外人说，毕竟以前你们帮助我爷爷，要是真说起来……” 陈爱国点头应道：“小郭，你不用说了，我们明白！你等着啊~我去拿瓶酒，今天高兴，你陪我喝两杯！” 第156章 陈书宁知道郭君山和王思民关系 “不行叔~”郭君山赶紧拦住了：“我还得回所里呢！” “回啥啊！”陈爱国热情的说：“今天你就在这儿睡，跟家旺一个屋！就这么定了，你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说完，陈爱国掀开门帘对刘香花说：“香花，你去把老二上次拿回来的酒，拿过来！我们喝两杯！” 刘香花就在外头做饭，屋里人说的话她听了个全乎，高兴的说：“行！你等着，我再添个花生米！” 屋里陈锋笑着说：“孩子，就听你叔叔的安排吧！今天晚上也别走了，明天早上跟你叔一起去上班。” 盛情难却，郭君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陈家对爷爷的照顾，所以才对陈书宁另眼相看的。也觉得自己是把陈书宁当成妹妹看待。 直到，他接到郭君月的电话。 郭君月的言辞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你在家的时候，宋词那个死丫头，没少来家里帮忙啊！怎么不见你对她另眼相看？ 还当妹妹……我呸！郭君山你就是喜欢人家！你要是不喜欢，你给她介绍个对象试试！” 介绍对象？郭君山看到陈书宁身边出现异性就觉得碍眼，还介绍对象……给她介绍一对大象还差不多！ 郭君山向来是个行动派，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就不会干坐着，必须行动起来！ 幸好，王思民和陈家有这层关系在，为他提供了不少便利。他们是“世交”，他跑的勤快些，没有问题吧！ 郭君山站起来说：“爷爷，奶奶，你们坐着！我帮着我婶子干点儿活~” 李珍赶紧拉住了他：“那怎么行啊！孩子，你是客人！” “奶奶，我算什么客人啊~”郭君山那张冰块脸早就被笑脸替代：“您忘了，上次杀猪还是我做的菜呢！ 家里我熟，我帮着婶子干点活儿，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郭君山掀开门帘对刘香花说：“婶子，花生我来做吧！今天做个糖霜花生，您肯定没有吃过！” “那哪儿吃过啊~”刘香花笑着说：“我们农村还真没有那么做花生的！小郭，你说的这个糖霜花生，得用什么做啊？” “白糖就行！”郭君山应道：“婶子，您别找白糖了，我买了白糖过来，” 说着，郭君山把桌子上的白糖拿了出来。 刘香花不好意思的说：“你看看，你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下次可别这样了~就当是自己家，你回家还买什么东西啊！”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郭君山嘴角噙着笑说道：“回家买点儿东西孝敬孝敬长辈，这不是应该的么？” 陈家旺端着盆子走了进来，看到郭君山笑了笑，扭头对刘香花说：“妈，粥熟了！今天郭警官在，这粥熬的稠糊。” “嗯~放桌子上吧！家旺，你收拾收拾桌子。对了~ 书宁呢？” “书宁刷锅呢！她爱干净，非得现在刷。” 郭君山估摸着锅里的菜差不多了，掀开锅盖，打算把包子捡出来。 察觉到郭君山的动作，陈家旺问道：“郭警官，你放着我来吧~ 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干活呢？” 刘香花笑着介绍道：“还没告诉你呢！小郭是你王爷爷的亲孙子，是自己人！” “啊？” 陈家旺大吃一惊，这消息太突然！而且郭君山和王思民姓氏都不一样，谁能想到他们是亲祖孙啊？ 陈家旺愣了片刻，说道：“妈，这么大的新闻，我得让书宁知道！” “书宁——” 说着，陈家旺像猴子一样窜了出去。 “小郭，让你见笑了！”刘香花把碗筷放到桌上，笑着说：“我们家家旺啊，性格太活泼了。” 郭君山把肉包子放到桌子上，说道：“二……” 郭君山差点说顺嘴，叫了陈家旺二哥！幸好他反应过来了，及时收住了话头儿。他可比陈家旺大！这句二哥要叫出来，他以后就别登门了。 “婶子，家旺性格挺好的。”郭君山笑着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他这么讨人喜欢。” 刘香花瞥了郭君山一眼，心道：这孩子真谦虚！我们家旺可没他讨人喜欢。 刘香花哪里知道，郭君山是重度双标患者，他在外人面前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但是在陈家人面前，就不一样。 不过，郭君山是感激陈家人这几年对爷爷的照顾，这种双标没有掺杂任何的恶意。 陈书宁正在刷锅，陈家旺连喊带叫的冲了进来：“书宁，不好了！郭君山居然是王爷爷的亲孙子！” 陈书宁虽然惊讶，但是她的反应比陈家旺淡定多了：“二哥，你怎么一惊一乍的，一点儿也不稳重！ 就算郭警官是王爷爷的孙子，那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又没有对王爷爷不好，还怕他报复我们啊？” 陈家旺讪讪的说：“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这谁能想得到啊？” 陈书宁熄灭了灶膛里的火，不紧不慢的说：“他要是王爷爷的孙子，有些事儿就说得通了！ 今年王爷爷可是拿了棉花出来的，我还琢磨呢~你说王爷爷又没钱，他的棉花从哪里弄来的？ 虽然说是家里人给的，可他都下放好几年了，以前不管，为什么偏偏今年有人管他了？ 郭警官是王爷爷的孙子，又在咱们大河镇工作，肯定是他给的！” “也对~”陈家旺后知后觉，笑着说：“我说他怎么老往咱们村跑呢！还经常来咱们家……奶奶住院他还过去看望，这下就说得通了！” 陈书宁擦了擦手，吹灭了蜡烛，说：“二哥，走吧！咱们吃饭去~” 烛光熄灭，掩盖了陈书宁脸上惊讶的表情。她也是故作淡定，虽然她也觉得郭君山有些行为很奇怪，却没有想过真相会是这样！ 陈书宁进门的时候，郭君山正在炒白菜，灶膛边上还放着一碟子花生。 陈书宁吸了口气说：“好香啊！郭警官，你做饭真好吃~” “好吃吗？”郭君山勾起嘴角，高兴的说：“好吃我就经常过来，给你们做饭。” “那哪儿行啊？”刘香花嗔怪道：“小郭，派出所多忙啊！怎么能老让你来回跑呢？” 郭君山把白菜盛出来，递给了陈书宁，弯下腰往锅里倒了一瓢水。开口说：“婶子，我正想跟你商量呢！ 过年的时候，我们轮流值班，食堂不开火。我想着把过年单位发的米面拿过来，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年~” 第157章 郭君山和陈家人闲话家常 陈锋掀开门帘，对郭君山说：“那有什么不行的！孩子，不值班你就到我们家来。不用带东西，几顿饭家里还管的起。” 刘香花心里算了一下，估摸着粮食够吃，笑着说：“是呀！小郭，你爷爷跟我们家老爷子，那是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兄弟！ 你不嫌弃我们农村人，能在我们家过年，我们打心眼里高兴！东西就别拿了，家里粮食够吃。” “爷爷，婶子，单位发的东西，我放着也没用啊！”郭君山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家又不在这里，宿舍又不能做饭。 给我，也是仍在宿舍里生虫子。就冲咱们俩家这关系，我拿点儿东西孝敬你们是应该的。” 陈爱国默默排算了一下，说道：“咱们家肯定够住！老三说今年他回来过年，到时候我们哥俩一个屋。 让书宁跟她妈一个屋，小郭跟家旺一个屋。没问题~” 听说儿子要回来，陈锋和李珍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老三可有两年没有回家了。 李珍热切的问：“就老三一个人回来啊？他媳妇儿呢？孩子们呢？” “家和回来，剩下的两个小的太小了，坐火车不方便。” 郭君山光顾得说话了，再低头锅已经刷好了。陈书宁放下手里的炊杵说：“郭警官，锅刷好了~” 郭君山点头说道：“以后在家里你叫我郭大哥就行，叫警官太生分了！” 陈家旺直点头，主动喊道：“行，郭~大~哥~” 他先喊两句试试，看看郭君山什么反应，他到底敢不敢答应！ 郭君山可不敢在陈家旺面前摆谱，笑着说道：“家旺，咱们都是男同志，随意点儿就行，你叫我君山就行。” 陈家旺应了一声，心想：你小子果然对我妹妹有意思……我得好好跟你唠唠！ 郭君山蹲下去，塞了一把火，对陈书宁说：“书宁，你进去坐吧！我自己来就行~锅太烫了，别烫到你！” 陈家旺把陈书宁拉到一旁，主动说：“书宁，你靠边，我给君山打下手。” “君山，我看你做菜挺好吃的，你上次说你姥爷是厨师对吧？你们家里人都会做饭吗？” “我姐姐不会，我妈说女孩子要娇养，所以从来不让她进厨房。我大哥、我都会做饭。” “哎？那你大嫂会做饭吗？” “我大哥大嫂住单位分的房子，她其实会做饭，但是在我们家不用做，有我大哥呢，饿不着她~” 这是问题吗？这是坑！郭君山回答之前都要好好想想，生怕哪里回答的不好，被陈家旺嫌弃。 说哥嫂不在家住，是告诉陈家旺，不用担心有妯娌矛盾，大家不在一起住。 点名大嫂会做饭但是不用做，是告诉陈家旺嫁到他们家的女人不用吃苦，他们家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庭。 果然，听到郭君山的回答，陈家旺脸色都好了几分。不怪陈家旺操心，陈书宁她做饭难吃死了！ 这样的问题，他也问过许青山，许青山人不错，但是他说他们家都是女人做饭，这就……让他不太满意了。 糖霜花生很快就做好了，郭君山端着盘子走到了院子里：“这花生得凉了才能吃，大家先坐好，我马上就进来。” 等郭君山再进屋，大家已经围坐在一起，他的座位在陈爱国和陈家旺中间。 陈家旺倒了一杯白酒放到他面前，说道：“君山，你平时喝酒吗？” 郭君山后背一紧，得~又来了！ 不管陈家旺问这个问题是有意还是无心，郭君山都不敢马虎。 “我平时不喝酒。做我们这一行的，要时刻保持清醒。而且，我确实不爱喝酒。” 说完郭君山顿了片刻，又说了一句：“我也不抽烟。” 陈家旺心道：还是个不抽烟不喝酒的男人，这样的人可不多。 陈家旺仍旧不死心，又问：“那你是不会喝，还是会喝，但是没有瘾呢？” 陈书宁坐在陈家旺另外右手边，偷偷在桌子底下拧了陈家旺一把。这整的跟审犯人一样，干什么呢？ 陈书宁才不信郭君山对自己有什么非分的想法。郭君山就是因为王思民的关系，对她们家亲近点儿。二哥太自作多情了！ 陈家旺为了不在郭君山面前丢脸，忍着痛，保持着微笑。 郭君山可是干刑警的，陈书宁的动作虽然不大，但也没逃过他的眼睛，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其实我会喝酒，也会抽烟。但是我没有瘾！这也就是在你们家，在坐的都是自己人，我陪着喝几杯。平时我一口酒也不喝。” 郭君山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陈书宁被这个笑晃花了眼，心道：怪不得杜鹃喜欢他呢！这一笑确实好看！ 幸好他是个男人，这要是女人，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不对~ 郭君山是男人，肯定也没少招蜂引蝶！ 陈书宁默默警告自己：陈书宁，你要保持冷静，不要为了美色失去理智！ 陈书宁揉了揉微烫的脸颊，拿起一个肉包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郭君山端起酒杯，对陈锋和陈爱国说：“爷爷，叔叔，我先敬你们一杯~” 这是老战友的后人正式登门拜访，又不是相女婿，所以陈锋和陈爱国也没有喝多，几个人小酌了一杯，就开始吃菜了。 郭君山做的两道家常菜味道真不错！刘香花挑起大拇指夸道：“小郭，你这手艺真是好！谁要是嫁给你，真是享了福了！” 李珍好奇的问道：“君山啊，你处对象了没有？你这么优秀肯定有不少女同志追你吧？” 郭君山在心里默默给李珍竖起来大拇指，心道：奶奶，您可真是我的亲奶奶！问到点子上了~ 郭君山没有谈恋爱的经验。甚至有一段时间，他还因为有太多女同志对他示好，而觉得厌烦，看到女性就想躲起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追女孩子，但是他觉得人应该真诚一些，慢慢的陈书宁会看到他的好。 “奶奶，我还没有谈过对象呢！” 第158章 郭君山邀请陈锋夫妻去京市 李珍是抱着关心晚辈的想法，随口问的，没有想到还能听到这么令人意外的答案！ 陈书宁显然也没有想到，包子都不啃了，一家人齐刷刷的看向郭君山。 郭君山淡定的说：“真的！我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学习。后来进了刑警队工作比较忙，也没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 “怎么可能？”陈家旺的脸上写满了怀疑，问道：“君山，你长这么俊，肯定有不少女同志追求你，怎么会……” 郭君山放下酒杯，认真的说：“家旺，我说的是实话！确实很多女同志对我有好感，不过她们看上的是我的脸！ 并不是我的内在！她们太肤浅了！我很反感那样的女同志。两个人过日子，灵魂共鸣才能长久。靠脸可没有用……” 陈家旺竖起大拇指，夸道：“这话有深度！君山，是我肤浅了，我自罚一杯~” “停~”陈爱国制止了陈家旺的举动，调侃道：“我看你小子，就是想多喝几口老子的酒！” “哎呀~爸爸！看破不说破！”陈家旺抢过酒瓶说：“再让我喝一口！” 陈爱国就是逗孩子玩儿，看到陈家旺那馋样，说道：“喝吧！喝吧~” 刘香花看着郭君山，关心的问道：“小郭，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啊？要我说，你这么好的条件，还是回京市找比较好！” 郭君山抬起头和刘香花对视，笑着说：“婶子，我找对象可不考虑家世背景之类的，婚姻要掺杂进这些东西，那就不纯粹了！ 我觉得只要两个人对彼此都是真诚的就好，其他的条件，我都能够接受。” 说完，郭君山又在心里把自己说的话过了一遍，觉得还是有漏洞。他这些话是向陈家人表明，他不是眼光高的人。 但是郭君山并不希望陈书宁把这番话听进去。她要是头脑发热找个条件不如自己的怎么办？ 郭君山又补充道：“当然，我是男同志，这么想没有问题！如果是女同志的话，还是要考虑的更全面一些！ 比如说书宁，她很优秀，如果一直留在农村会埋没了她。以后找对象肯定要考虑对方的条件。” 一番话说的刘香花心中温暖极了！ 刘香花笑着说：“你这孩子，这是把书宁当妹妹了，句句都在为她考虑！我们听许知青说，可能要恢复高考了。 书宁这孩子要读书，所以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至于她的终身大事，以后再说吧，我们不着急！” 郭君山神色一暗，原来陈书宁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啊！不过他很快就从失落走了出来，一脸赞同的样子说：“婶子，书宁想的是对的！ 我在刑警队的时候，一直想找机会去进修，不过名额太少了，我资历还不够，所以没能去成。 不管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上进就是好事，应该支持！高考这个事儿，我昨天打电话回去问了，十有八九是真的。而且时间不会太长。” “真的？”陈书宁的情绪有些激动，许青山说的话模棱两可。比起许青山，陈书宁觉得郭君山的消息应该更牢靠些。 “真的！”郭君山笃定的说：“昨天我爷爷跟我通过电话，他回去托人问过了，时间不会太久，恢复高考的消息就会传开了。 对了，刚才我忘了说，爷爷说，他找人给你寄了几本新的复习资料，过几天就到了。等到了让叔叔给你拿回来。” 陈锋放下酒杯，问道：“君山啊，你爷爷现在怎么样啊？” “他挺好的！”提起爷爷，郭君山的表情更柔和了：“上头的意思是，这次回去先让他休养一段时间。 等身体休养好了，领导有其他的安排。原来的职务是不要想了，但是可以平调到别的部门。 下放这几年的工资和津贴，单位也会补发给他。” “嗯——”陈锋感叹道：“那就好！你爷爷这几年没少吃苦，养一段时间挺好的。” “爷爷，您放心吧！”郭君山看陈锋有些失落，安慰道：“我爷爷挺好的！他说了，等过段时间接您去京市住几天。” 陈锋婉拒道：“我去干什么？现在出趟远门哪儿那么容易，又得开证明，又得开介绍信的……” 郭君山夹了一口菜，说道：“我都给您计划好了！到时候就说过去探亲，让我爸爸给您开个证明。 介绍信您也不用操心，都包我身上了！来回的路费我爷爷说他全包，您也不要跟他客气~ 这几年你们私底下没少贴补他，这次就让他好好请您玩儿一趟，你们俩个也能聚聚。 不过现在天气冷，也不着急呢~” 喝了一口粥，郭君山又说：“奶奶，到时候您也得去啊！我大哥说带您二老去看升国旗！” “呦~”李珍惊喜的说：“要是去别的地方玩儿，我去不去都行。要说看升国旗，我还真非去不可，我还没看过呢！” 刘香花附和道：“妈，您想去就去！家里不用操心，有我呢~” 郭君山又看向刘香花，说道：“婶子，您也别着急。我都打听过了，京市有几家大学非常不错，等书宁报志愿的时候，我给她参谋参谋。 她要是去北京读书，您和叔叔肯定要去送她，到时候我带你们在京市好好转转！” 陈家旺在旁边埋头吃饭，边听边想：这小子比许青山靠谱，连书宁以后读书的事儿都考虑到了。 陈爱国语重心长的说：“小郭，我们家接济你爷爷的时候，没有想过让你们报答。” “叔叔，我知道！” 郭君山就是觉得陈家人对他们家的恩情太大了，又不图回报，所以才真的将陈家人看成家人。 以王思民的情况，谁能想到他还有翻身的一天？ 明知道和对方的关系曝光，会将自己拉入泥潭，陈家人还是义无反顾的帮了，虽然方式有些……出乎预料吧！ 他对陈家人好，并不是为了顺利娶到陈书宁，刻意讨好他们，而是发自内心的，将他们看成家人。 郭君山真诚的说：“叔叔，我们不是因为恩情，才这样安排的！我觉得，你们陪着爷爷熬过那段日子，于情于理，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家人之间，互相邀请过来玩儿，没有任何问题。要不是年底了，我爸爸走不开，他恐怕现在就会过来，好好感谢你们的。” “什么感谢不感谢的！”陈锋笑呵呵的说：“孩子，你叔叔的意思是我们家，没有那种索要回报的人。” 陈书宁插了句嘴：“对呀~ 郭大哥，我们帮助王爷爷的时候，没有想过他有能平反的一天。更不会惦记着，让你们报答。 只要王爷爷他过得好，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爷爷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陈家人都是施恩不忘报的。”郭君山郑重的说：“咱们不论恩情论感情，在我心里，你们是我的家人！” 刘香花打了个圆场：“哎呀~别说了！这菜再不吃就凉透了，赶紧吃菜吧。” 郭君山站起来，往陈锋的手里塞了个包子，热切的说：“吃！来爷爷，您吃个肉包子！” 第159章 郭君山主动给陈书宁讲题 郭君山并不贪杯，一顿饭吃完刚有三分醉意。倒是陈家旺不胜酒力，吃完饭走路都打晃了，最后还是郭君山把他扶回屋里去的。 陈书宁麻利的收拾好桌子，刚想要刷碗，就被刘香花指使着，去给郭君山送热水。 郭君山和陈书宁接触比较多，陈书宁看的出来郭君山这个人特别爱干净。想了想，跑回屋里翻出一条新毛巾，这才拎着热水敲响了陈家旺的门。 “郭大哥，我过来给你们送点儿热水。” 郭君山放下手里的火柴盒，走过去打开门。接过了陈书宁手里的暖水瓶和毛巾。 陈书宁开口说：“郭大哥，毛巾是新的，没有人用过。我二哥屋里有脸盆，你用开水烫烫，凑合着用吧！牙刷家里没有新的了……” 郭君山笑着说：“书宁，没关系的！牙刷我自己带着呢！” “嗯？” 郭君山见陈书宁的反应，怕她误会自己到陈家来是别有用心，赶紧解释：“我这个人爱干净，忙起来的时候会住在刑警队，所以习惯在包里多放一根牙刷。” “哦~那你等一下，我给你找个瓶子去~” 还不等郭君山开口阻拦，陈书宁就快步跑回了自己屋里，很快就拿了一个小的罐头瓶过来。 “郭大哥，我用开水煮过才收起来的，你用热水烫烫再用。” 郭君山接过罐头瓶，装作不经意的问：“书宁，上次我给你的复习资料你都看了吗？有不会的题吗？” 说起学习，陈书宁立马就精神了：“最近忙，我只看了一本，有几道题超纲了，我没有做出来。” 郭君山回头看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陈家旺，主动提议道：“你拿过来，我看看！趁着今天有时间，我给你讲讲。” 他一个大老爷们和陈书宁独处一室不好！虽然他确实对陈书宁动了心，但是没有确定关系之前，越界的事他不会干！ 陈家旺的房间才是最好的选择。有他在，郭君山和陈书宁就不算独处一室，陈家人也不会多想。 关键是，陈家旺醉了，他并不妨碍郭君山和陈书宁交流，增进感情。 陈书宁并不认为郭君山对自己有非分之想，所以她很坦然的接受了郭君山的提议。 昏暗的烛光下，陈家旺发出微微的鼾声，郭君山给他脱了鞋子，盖上被子，就坐在桌子前等陈书宁。 陈书宁过来的很快，将自己整理出来的几道题，放在了郭君山面前。 平时日日到陈家报到的许青山并没有出现，并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发现自己被邢芳草缠上了！ “邢芳草同志，男女有别，麻烦你跟我保持距离！” 邢芳草的眼中满是失落，一副受伤的样子，可怜兮兮的说：“许青山同志，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帮我在大家面前说几句好话，我真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人……” 许青山不耐烦的说：“你为什么觉得，我说话他们会听呢？” “邢芳草同志，大家都是成年人，对事对人有自己的判断，我的话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而且，你现在这样拦着我，会对我造成很大的困扰。我和你，并不算熟悉！” “我……”邢芳草低下头，难过的说：“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明明做坏事的不是我，可是大家还是孤立我…… 我们屋里的王娜、马兰芝也不肯跟我说话。韩梅也跟我划清了界限……” “那是你的事。”许青山皱着眉头说：“我帮你说话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你应该知道，我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不，你有！”邢芳草仍旧不放心，小声的说：“我们都是从京市来的，我知道你家世好！” “呵呵~”许青山都被气笑了，他讥讽道：“邢芳草同志，以前我觉得你这个人有点小聪明。 现在看，你简直是蠢透了！我家庭条件好，但是依旧按照规定下乡插队了，我没有任何特权。 而且现在是社会主义，你脑子里怎么还是封建糟粕那一套？怪不得……” 后面的话太伤人，许青山克制住了，没有讲出来。他抱紧怀里的课本，抬脚想要绕开邢芳草，结果又被邢芳草堵住了。 邢芳草也不说话，就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许青山。她模样生的好看，这样看着人更添了几分魅力。 可惜，许青山不吃这一套！ “你乐意在这里冻着，就冻着吧！我回去了。” 邢芳草在这里纠缠他，他也不好再去陈家旺家里，万一邢芳草跟过去，他有嘴也说不清。 索性他也不去了，转身又回了知青点。 邢芳草看到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气的直跺脚。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她又忍住了。 没关系的！就算许青山不喜欢她，只要她多拦着他说几次话，别人看到也会以为他们关系好。 邢芳草埋着头鬼鬼祟祟的进了院门，敲响了韩梅的房门。 “谁呀？” 邢芳草咳嗽了两声说：“梅子，是我！芳草~” “吱呀——” 门开了，韩梅让了半个身子，示意邢芳草进去。她嘟嘟囔囔的说：“你回来了也不知道过来帮帮我……” 邢芳草扯出一个假笑，故作热情的说：“我这不是来了吗？听说你要跟刘贵结婚了，东西还没准备好呢？” 韩梅爬上了炕，盖上软和厚实的新被子，答道：“差不多了！就剩下刘贵的衣服没有做完了。” 屋里没有点蜡，邢芳草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到炕边坐了上去。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问：“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 月光昏暗，邢芳草看不清楚韩梅的脸。韩梅的脸上没有任何即将为人妻的喜悦，反而很冷漠，也很麻木。 “不结婚怎么办啊？不结婚怎么可能盖上这么厚实的棉被子……”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韩梅给自己留下一点儿仅够活命口粮，其余的粮食都换成了钱，寄给了家里。 “芳草，那天我以为王娜是在诓骗我，所以……我不知道你会出这么大的事儿。” 黑暗也掩盖了邢芳草脸上的不屑，不管韩梅怎么解释，邢芳草都不会再信任她了。 韩梅不肯把她的被子交给王娜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韩梅根本就没有出去找过她。 这个从下乡之后，就和她同吃同睡的“好朋友”，根本不把她的死活放在心上！ “没关系的，梅子，我不怪你……” 第160章 女知青夜话李红枣吐槽刘贵 晚上做衣服费蜡烛，也累眼睛。所以，她们俩个只有白天的时候才赶工，晚上早早的就躺下了。 听到隔壁有说话的声音传过来，王娜碰了碰马兰芝：“兰芝，你听~邢芳草又去找韩梅了！我就纳闷了，她怎么还搭理韩梅啊……” 马兰芝翻了个身，小声嘟囔：“管她干什么！你没发现她这次回来，整个人都变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阴气森森的。” “阴气森森是这么用的吗？”王娜皱着眉问道。 马兰芝翻了个白眼，答道：“你别管我词用的对不对，你就说，她是不是那样的？” 马兰芝总觉得邢芳草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邢芳草明明就很讨厌她，可是还装出热情的样子来，太假了！ 王娜点了点头说：“还真是这样！哎~她什么时候才能搬走啊……或者，给我俩换个屋子住也行啊！” “忍忍吧！”马兰芝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明天我用碎布做个头绳给书宁戴。书宁长得好看，要是别人看到想要，肯定会找我们买。” “你脑子里全是生意！”王娜感叹道：“这也就是赶上现在这社会，你要是早生几十年，绝对是个商人！” 马兰芝压低声音说：“我巴不得能当商人呢！你算算，自从咱们买了这台缝纫机之后，赚了多少钱了？ 缝纫机的钱早就回来了，还多赚了小一百块钱！咱们俩个对半分也有几十块呢~ 咱们俩撅着屁股种一年地，大队也分不了咱们那么多钱啊！不过，咱们俩得低调点儿~不能让人抓住。” “呼呼……” “王娜？” “呼呼……” 马兰芝翻了个白眼，吐槽道：“真是心大，这么快就睡着了……” 王娜心大，李红枣更心大！赵艳红都看不下去，一直逼问她：“红枣，你是不是让刘贵刺激疯了？ 打从他跟韩梅打了结婚证，你就天天呲着个大牙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嫁给刘贵呢！” “谁要嫁给他啊？”李红枣擦干脚上了炕，嫌弃的说：“他那样的，也就配娶韩梅！以后有他哭的时候……” “哎？怎么，你这么快就变心了？” “切~我李红枣可干不出那种惦记别人家男人的事~ 再说了，艳红你说的对，我跟刘贵不是一路人。” 赵艳红笑的一脸暧昧，悄声问道：“红枣，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皮宏亮了？” 屋里一片黑暗，李红枣没有吭声。 赵艳红太了解李红枣的性格了，要是真跟皮宏亮没事儿，她可不会这么沉默，早就爬起来反驳了！ “呦呦呦~榆木疙瘩也有开眼的一天啊？哈哈哈~” 李红枣用被子盖住头，羞恼的说：“哎呀，你别笑话我！” “哈哈哈……” 赵艳红才不听李红枣的话，此时不笑更待何时？ 赵艳红打趣道：“是谁嫌皮宏亮同志太粘人来着？是谁说不喜欢皮宏亮来着？哎！我好好想想……” 李红枣躲在被窝里羞红了脸，知道赵艳红越笑越大声，她咬了咬嘴唇，把被子一掀，恼怒的说：“是我！是我行了吧！” 赵艳红知道她恼了，笑嘻嘻的说：“逗你玩儿呢~别生气啊！红枣，我挺看好你跟皮宏亮的，你俩才般配呢！ 人家皮宏亮从一开始就跟你说了，只喜欢你，你不理他他也不灰心。哪儿像刘贵啊，就那么吊着你，不答应也不拒绝。” 李红枣重新躺回被窝里，小声说：“我听宏亮说，韩梅跟刘贵结婚，就要了床厚被子跟一件新棉袄。 刘贵本来因为韩梅偷王娜她们东西，不想跟她处对象了，后来两个人把话说开，刘贵觉得花不了多少钱，才……” “啊？结婚刘贵也得算计啊？”赵艳红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接受了：“也是！刘贵处对象都得算计，别说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了！ 像我们这样的女同志，在他眼里都不是过日子的人。让他过吧！我倒要看看，他们俩能过成什么样……” 李红枣把枕头拽到赵艳红身边，人也挤了过来，用讨好的语气说：“艳红，我跟宏亮的处对象的事儿，你先别跟别人说啊！” “为什么啊？”赵艳红反问道：“要是我，确定关系就立刻告诉大家伙！让刘贵好好看看，姑奶奶离了他照样活！” “我不想让宏亮误会。”李红枣轻声解释道：“我们确认关系，正好在刘贵和韩梅说要结婚之前。 要是这么快就说出去，好像是我知道刘贵要结婚，故意答应宏亮，好气刘贵一样。 我跟宏亮说清楚了，我是因为喜欢他才答应跟他处对象的，跟刘贵没有关系！等过段时间，再让大家伙知道。” 赵艳红好奇的问：“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结婚不着急！”李红枣说：“我们刚处对象，还需要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赵艳红调侃道：“还要怎么了解？你的习惯和喜好，人家皮宏亮比你自己都清楚。” “我还不够了解他啊！”李红枣笑着说：“两个人在一起，指望一个人一直付出，是长久不了的。 我也应该了解宏亮的喜好和习惯！我对他是认真的，当然要好好了解他了。 再说了，我们家还不知道我处对象的事儿呢！我打算过了年再跟家里说。” 赵艳红唏嘘道：“刘贵还不知道他错过了多好的姑娘呢！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后悔……” 李红枣翻了个白眼说：“我管他后不后悔呢！反正，没有嫁给刘贵，我一点儿也不后悔。” 赵艳红说道：“你说，他们俩结婚，怎么还没买东西呢？我看韩梅那边，连个红头巾都没有买，别说暖壶脸盆之类的了。” “他们连喜糖都没有买！”李红枣答道：“我听宏亮说，刘贵就买了半斤红糖，到时候一人一碗红糖水，就顶了喜糖了！ 他们之所以等着过年的时候结婚，还是因为听见村里人说，要是能捉到野猪，年底村里会管顿饭。打算蹭那顿饭！” “啧啧——”赵艳红唏嘘道：“真不愧是刘贵和韩梅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抠门抠到一处去了。” 第161章 周小燕要去派出所吓跑马春雷 清晨的阳光看起来很温暖，虽然驱不散冬日的严寒，却能融化郭君山冰冷的内心。 他并不是天生的冷漠，而是因为不堪异性的骚扰，不得不用冷漠来伪装自己。和陈家人在一起，他终于可以卸下伪装了。 陈爱国和郭君山一前一后离开陈家村，往大河镇的方向走去。陈爱国很喜欢郭君山，这一路上有说有笑，转眼就到大河镇。 刚进了镇子，郭君山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吵闹。 “叔叔，前头有人吵架，我得先过去看看！” “去吧~我就不跟着你过去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去上班呢！” “行！叔叔那我先走了啊，有时间我再过去看你。” 郭君山向前方跑去，拨开人群，挤到了前面：“麻烦让让！麻烦大家伙让让！我是派出所的民警~” 听到是派出所的民警，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让郭君山挤了进去。 “警察同志，你来的可真及时，这边都快打起来了！” “警察同志，这小伙子真够委屈的，好好的婚事，女方说反悔就反悔了……” “是呀~这不耍弄人呢嘛~没看上怎么不早说？还镇长家的丫头呢……丢人……” “……” 郭君山挤进人群，从兜里掏出证件，对眼前的男女说：“我是派出所的民警郭君山，这是我的证件！ 你们俩个有什么矛盾，可以跟我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们这么撕扯算怎么回事？影响多不好！” 马春雷看到有民警过来，还不肯松开手，梗着脖子说：“警察同志，你来的正好！我要告周小燕骗婚！” 周小燕看到有警察，干脆也不反抗了，高声说道：“警察同志，我可没有骗婚！说好的彩礼，马春雷拿不出来，我才不同意领证的。 而且，我发现马春雷同志生活作风有问题。” “你胡说八道！”马春雷怒目圆瞪，那模样好像随时都会扑上去，生吃了周小燕。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大相径庭！ 郭君山的视线落在马春雷的手上，冷冷的提醒道：“你先把手松开！你们俩个跟我去趟派出所。”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郭君山不觉得在这里能解决问题，弄不好，还会毁了这个女同志的名声。 “我跟你去！”周小燕甩开马春雷的手，大声的说：“我周小燕从来没有干过亏心事，我就不信了，我还说不清了！走~” 郭君山对围观的群众喊道：“行了！没有热闹可看了，大家赶紧散了吧~” 郭君山上下打量了马春雷一番，沉着脸催促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走吧~” 马春雷脸色难看的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用仇视的眼神盯着前头的周小燕，一腔愤恨的追了上去。 “小燕，你听我说！最晚明天彩礼肯定能给你送过去……咱们先领证……” “马春雷，你听不懂人话啊？不管你给不给彩礼，给多少彩礼，我都不可能嫁给你！” “不是，小燕，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非得让我说明白吗？马春雷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我问你，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马春雷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他脸色阴沉，咬着后槽牙说：“是不是那个女人跑去找你了？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小燕你听我解释，那都是认识你之前的事儿了，是她不要脸勾引我！我是喝了酒，稀里糊涂的就……” 周小燕停下脚步，看着舌灿莲花的马春雷，露出不屑的冷笑：“马春雷，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就那么好糊弄？ 实话跟你说，你干的那些破事儿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不计前嫌嫁给你呢？” 几句话间，郭君山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差不离。这男同志脚踩两只船啊！这可是乱搞男女关系！ 周小燕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倒是无所谓，反正她爸爸是镇长，等风头过了，有的是好小伙子让她挑。 她是怕闹大了牵连到陈琴！那个可怜的女人，被马春雷哄骗着失了身，最后不清不楚的生了个孩子。 举报马春雷很简单，到派出所说明白，马春雷绝对是要坐牢的！可陈琴和孩子怎么办？ 郭君山有意帮助周小燕摆脱马春雷的纠缠，故意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去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 这个男同志你叫什么名字？乱搞男女关系是吧？” 马春雷心虚的低下了头，小声对周小燕说：“小燕，咱们别去派出所了，去我家，我把话给你说清楚……” “去你家？” 周小燕想到马春雷做派，怎么可能还上他的当？ “马春雷，咱们还是去派出所说清楚吧！你耍我，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走~” 马春雷回退了一步，看着郭君山没有追过来，扭头跑了！ “切~”周小燕不屑的说：“真是个窝囊废，一点儿担当都没有！” 郭君山又换上那副冷冰冰的面孔，问道：“这位女同志，你还去派出所吗？” “不去了~ 警察同志，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我是警察，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如果那个男同志再来纠缠你，可以随时报警。” 郭君山急着回去上班，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不再理会周小燕，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周小燕悄悄松了口气，心说：总算摆脱马春雷了！没让我爸妈掺和是对的，要是他们俩跟我来，今天这事儿不会这么轻易就了了！ 昨天周小燕回家把事情跟家里说了，她爸妈暴跳如雷，当时就要去找马春雷算账！ 但是周小燕考虑到陈琴的情况，怕牵连到她身上，就制止了！如今马春雷跑了，他可不傻，估计今后不敢再来招惹她了。 周小燕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钱，仔细的数了一遍，喃喃自语：“够了！有这些钱够给陈琴买点儿营养品了。” 周小燕抬脚往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熟人询问刚才的情况，周小燕也不瞒着：“马春雷骗婚，我差点儿上了他的当！刚刚我说去派出所，那小子不敢去，跑了——” 陈琴的事儿一点儿没露，马春雷的事儿是一点儿没瞒！ “大娘，您家也有闺女，可得看好了，不能上了马春雷的当！他哪是找媳妇儿啊，他就是想找个冤大头！” 第162章 郭君山拖延调回京市的时间 孙援朝找了郭君山两圈了，看他终于回来了，焦急的迎了上去：“君山，你昨天晚上跑哪儿去了？一晚上没有回来。” “哦！家里给我打电话，说是这边有门亲戚，我昨天晚上去亲戚家拜访了，喝了几杯酒，所以没有回来。” 看孙援朝的神色很急切，郭君山多问了一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孙援朝答道：“昨天晚上有人打电话找你，说是京市那边的案子破了。打了好几个，你赶紧给回个电话吧~”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电话又响了。 郭君山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了起来：“喂？你好~” 自己徒弟的声音，郑光明立刻就听出来了：“喂，君山，是我~ 告诉你个好消息，钱素娟的案子破了！” 郭君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找到真相，死者就能安息了。 郑光明兴奋的将侦破过程说了出来：“君山啊，这个林生真是不简单啊~ 去他老家走访调查的同志回来说，他在老家的时候结过婚。 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他的同乡，叫苟寒梅。当年，他得到了领导的赏识，调任到京市这边工作，把苟寒梅也带了过来。 还给苟寒梅花钱买了个工作，在卫生委里面做文员。通过苟寒梅认识了他的第二任妻子方芳。” 方芳就是林生在娶钱素娟之前，那个喝安眠药自杀的妻子。 郭君山说道：“他们看中了方芳什么？” “方芳的父亲是卫生委的领导，林生和苟寒梅一合计，就把婚给离了。有苟寒梅在中间撮合，方芳很快就嫁给了林生。” “林生娶了方芳之后，很快就在医院站稳了脚。不过他们结婚没多久，方芳在工作中就出了大纰漏。” 郭君山问道：“师父，您确定是方芳犯的错吗？依我看，她应该是被陷害的。” 郑光明沉声答道：“苟寒梅已经交代了，是她故意陷害方芳，给林生创造机会，制造方芳自杀的假象。 安眠药是苟寒梅冒充患者，去林生的医院开出来的。这两个人也是丧心病狂，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 我们已经比对过了，钱素娟家里那个药瓶上的指纹，就是苟寒梅留下的。” 郑光明止住了话头，对郭君山说：“具体的案情，等你回来我们再细说吧~ 我已经给你请功了，很快你就能调回来了。” “师父，我在这里挺好的。”郭君山不情不愿的说：“您没必要这么早就把我弄回去啊！ 再说了，我人都不在京市，您给我请的什么功？上头能批吗？” “嘿，你这臭小子！”郑光明一下就急了，拍着桌子对电话吼道：“你人虽然不在刑警队，但是破这个案子，思路都是你提供的。 我为什么不能给你请功？这个决定是刑警队上下都同意的。哦~我给你请功，把你调回来还不对了？” 郭君山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坐在对面办公桌前的孙援朝，看他没有注意这边，放软了口气对电话那边说：“您别发火！这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嘛~” 郭君山想了想平时陈书宁说话的方式，学着她的口气说：“我不是不想回去，年底了大家都忙，别给领导添麻烦~调我回去的事儿，等着过年之后再说吧！” 果然，陈书宁这套就是管用，郑光明转怒为喜，笑眯眯的说：“还是基层锻炼人啊！你这才去了多久？都学会说软和话了？ 嘿嘿~不错！不错！回头我得好好表扬表扬老韩……君山，你要是早这样，也不至于被大家伙叫郭冰山！” 郭君山心想：没必要，属实没必要。要不是为了哄住你，让我晚点回去，我才不说这么肉麻的话呢~ “嘿嘿……”郭君山挤出几声笑，别扭的说：“师父，那就这么定了，过了年再把我的调令发过来吧,让大家伙都能过个好年.” 王思民说高考的事儿进度很快，明年就会有文件下来。等陈书宁考上大学，他留在这里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他早晚都要离开大河镇，但是还是希望那一天晚一些，给他留出时间来，好好跟陈书宁相处几天。 “行~”郑光明笑着说：“那就听你的吧，对了，昨天我去看老爷子了，老爷子挺好的！你放心吧~” “嗯！”郭君山应道：“您能过去，我爷爷肯定特别开心。行了，师父，等我回京市再好好跟您聊吧，我得工作了~” 放下电话，郭君山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钱素娟的案子，不是郭君山经手的案件中，最残忍的一个，却是最曲折的一个。一旦他们迫于压力以自杀结案，真相就永远被掩盖。 郭君山为了寻找真相，做出不恰当的举动，最后背负处分，被调到大河镇。 刚来的时候，他心中忿忿不平，看不起基层民警办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觉得让他来这是大材小用。 可这段日子下来，郭君山变了。 如今，在郭君山的眼中，群众的事不再有大小的区分。能够侦破命案的刑警是好警察，能把家长里短处理好的民警，也是好警察！ “君山，你是不是要调走了？” 孙援朝的话惊醒了郭君山，郭君山含糊的说：“所里没有接到调令。” 孙援朝笑着说：“咱们俩处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连我都瞒着啊？我可是听见了……” “援朝，上头的事，谁能说的准？今天说要调我回去，可能明天风向改了……” 孙援朝点了点头，附和道：“你说的也是！对了，君山，排班表出来了，初一那天我值班。 你回京市吗？要是不回去的话，咱们俩个换个班行吗？” “我可以早上初一八点过来接班。大年三十我要去亲戚家过，都跟人家说好了。” 孙援朝应道：“行啊！初一早上你来接班就行。君山，说了半天，什么亲戚啊？大过年的都要跑到人家过去？” 郭君山解释道：“是我爷爷的老战友，他们是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兄弟。这不最近刚联系上嘛，我作为晚辈过去看看。” 郭君山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家里的事，所以孙援朝并不清楚他家的情况，很快就接受了这套说辞。 “援朝，你干嘛换班啊？” “我啊？我得拜年去啊~ 我们家族大，光拜年就得跑一上午。” “咚咚咚——” 杜鹃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走了！出警了~” 第163章 马春雷鸡飞蛋打孙三妹傻眼 马春雷慌乱的跑出大河镇，发现周小燕没有追过来才松了口气。他狠狠的踹了路边的荒草一脚，干枯的草叶扑簌簌的落下来。 “md！陈琴这个贱人，敢毁我前途，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还有周小燕，你牛什么啊？不就是有个好爸爸嘛，要是我马春雷有个好爹，我还看不上你呢，呸~” 带着满腔的怒火，马春雷沉着脸往家走。 “东方红……太阳升……出了个……他为人民谋幸福……” 孙三妹嘴里哼着歌，手里的活儿也没有停下。昨天说好了，今天儿子跟周小燕领结婚证，周家人过来吃顿饭。 孙三妹借钱买的肉和面粉，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就为了包顿一兜肉的饺子，好好招待一下周家人。 马春雷的父亲马敢为躺在炕上，不耐烦的说：“老婆子，你别唱了，唱的我心烦！” 孙三妹努了努嘴，不高兴的说：“你烦什么呀？儿子有本事，找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咱俩享福的时候在后头呢~ 有什么好烦的？” 孙三妹把面团盖好，擦了擦手说：“老头子，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可别愁眉苦脸的！一会儿小燕来了，让她怎么想？” 马敢为翻了个身，担忧的说：“春雷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给小燕准备的彩礼钱都去填陈家的窟窿了，亲家要是挑眼怎么办？” “用不着你操心！”孙三妹放好案板，准备剁肉，笑着说：“咱们儿子长了张好嘴，能说会道的，他会跟小燕商量的，彩礼晚两天给。 敢当不是也说了吗？他出去借钱，等俩孩子办完了事儿，再把钱拿回去还账。小燕也说了，彩礼钱她会带回来的。” 马敢为从炕上坐起来，心虚的说：“我总觉得这心里不踏实！你说春雷这孩子也是，哪学的那些歪的邪的？ 我一想起陈家那个小娃娃，就心疼的慌！那是我的亲孙女啊~就因为儿子作孽，就成了人家的了……” “切~ 一个小丫头片子……”孙三妹不屑的说：“你要是喜欢孩子，让小燕生啊！她又不是不能生养。 就那个叫陈琴的丫头，一看就没有福气，咱们家可不能要她！她们家破门子破户的，能帮上春雷什么啊？” “哎~”马敢为叹了口气说：“你跟儿子主意硬，我说不过你们。我也不管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说完马敢为又躺回了炕上，闭目养神去了。 “你别躺着了！”孙三妹不悦的说：“起来把家里收拾收拾！春雷给小燕买的那些东西，你赶紧摆上。 到时候亲家来了一看，肯定觉得咱们家重视小燕，一准儿高兴！要是给小燕的嫁妆再添上点儿，那咱们家就好过喽~” 马敢为无奈的爬起来，从板柜里掏出一个布包，把里面的东西摆在柜子上，嘴里嘟囔道：“花这个冤枉钱干什么？ 又不当吃又不当喝的……要我说周小燕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不知道精打细算……” “咣当——” 马春雷踹开门，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看到案板上的肉，生气的说：“别做了！人不来了。” “怎么了？”孙三妹放下菜刀，跑到门口张望了张望，回头问道：“春雷你发什么火啊？小燕呢？你们吵架了？” 马春雷进了屋，直接躺倒在炕上，背对着孙三妹，一言不发。 孙三妹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春雷，不是妈说你！小燕家条件那么好，就是看在钱的份上，你也得让着她点！ 要耍男人气概也行，怎么着也得等到她爸退休之后。或者啊~ 等她生了孩子，跑不了了……” “妈你能不能别叨叨了?”马春雷突然坐起来，气愤的说：“我和陈琴的事儿，让周小燕知道了,她不可能跟我结婚了!” 孙三妹傻眼了，结结巴巴的说：“怎，怎么，她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陈琴跟她说的？” “不知道！”马春雷梗着脖子喊：“我又没有天天看着陈琴，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她说的。 妈，我问你，昨天我让你看好周小燕，你好好看着她来没？” “我好好看着来呀！”孙三妹苦着脸说：“我寸步不离的，就是周小燕说肚子疼，上厕所那会儿，我都在外头守着！ 我就回来给她拿了回卫生纸，就那么会儿功夫，她不可能跑出来的！” 马春雷仔细回想了一下，笃定的说：“咱们这边没有露馅，知道我跟陈琴有个孩子的人也不多，肯定是陈琴说的！” 马春雷用力捶着炕，马敢为心疼的说：“你尤其也别捶炕啊！捶塌了我晚上睡哪儿啊？”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觉~”马春雷骂道：“要不是你不争气，我至于这么低三下气的，讨好周小燕吗？” “人家周小燕他爸连个儿子都没有，都能当上镇长，你呢？就知道在土里刨食，连个村长你都不是……” 马敢为一瞪眼，怒骂道：“你个不孝子，你找挨揍是不是？老子没出息怎么了，我没把你养大了啊？ 你身上穿的，碗里吃的，哪样不是老子弄回来的？长大了开始嫌弃老子了…… 马春雷，我告诉你！我再没出息，也没有哄骗小姑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还不肯娶人家，丢人败兴的东西……” 马春雷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可把孙三妹心疼坏了，她搡了马敢为一把，用责备的语气说：“你少说几句会死啊？没看见儿子都不高兴了吗？” “你就惯着他吧！”马敢为怒目圆瞪，生气的说：“我们老马家就没出过这么混蛋的孩子！都是让你惯坏了！” “我就惯着怎么了？”孙三妹不服气的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惯着怎么了？” “马敢为，我跟你过了这么多年，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活下来的就这么一个！那几个都饿死了……” “儿子骂你没出息，骂的对！你要是有能耐，咱们那几个孩子能饿死吗？哎，你别走，你给我回来……” 马敢为甩开孙三妹的手，急匆匆的往外走：“我留在家里干什么？听你们母子俩骂我啊？” “md，给家里捅了这么多账，结果一个儿媳妇都没留住，孙女也成了别人家的了……老子就没这么窝囊过……” 第164章 马春雷起恶念想要报复陈琴 孙三妹追了出去，大声骂道：“死老头子你干什么去？你赶紧回来……” “我干什么去？”马敢为没好气的说：“我去镇上找我弟弟，钱不用借了，打今天开始撅着屁股干吧~ 我看哪辈子能还清这么多账……md……” 马敢为走的快，孙三妹无功而返 ，垂头丧气的进了屋。 看到躺在炕上一言不发的马春雷，孙三妹叹了口气说：“春雷啊！你别上火，不行妈去找周小燕，好好跟她说说……” “您可别去！”马春雷心里一阵后怕，沉声说道：“刚才在镇上，她非得拉着我去派出所，妈，她可恨透了我了！ 她爸爸是镇长，派出所能向着我吗？再说了，我干得那些事，也就偏偏不懂事的小姑娘，还能瞒得过警察啊？ 真要惹急了周小燕，她您儿子就得吃枪子了！今天也就是我跑得快……” “那怎么办啊？”孙三妹饭也顾不上做了，愁眉苦脸的坐在炕头上，说：“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想到昨天赔偿给陈家的那些钱 ，孙三妹肉疼的说：“早知道会弄成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娶陈琴呢！” 最开始陈家知道陈琴怀了孕，可是连彩礼都不要，催着他们把陈琴娶回来呢！这下可好，陈琴没有取回来，周小燕还给跑了！ 赔给陈琴的钱可都是借来的，借的时候就答应亲戚朋友了，最多一个月肯定还上，这可怎么办啊？ 孙三妹苦着脸说：“本来我都排算好了，等周小燕进了门，就把她的嫁妆钱弄出来，把家里的账还清，这下可好……” 马春雷正在气头上，赌气说：“您别抱怨了，不就是还钱吗？我捅出来的窟窿，我自己填~” “你拿什么还啊？”孙三妹生气的说：“把你卖了，一个月也弄不到这么多钱！” 马春雷心思一转，两眼放光，对孙三妹说：“妈，你说我把陈琴娶回来怎么样？到时候赔偿给陈家的那些钱，就能拿回来了！ 陈琴那个死丫头，坏了我的好事，我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等她过来门，我把钱拿过来平了账，就让她天天干活！” 马春雷越说越兴奋，坐起来凑到孙三妹身边，笑着说：“妈，等陈琴过了门，您就在家带孩子。 家务活，地里的活，都让陈琴干！md，她这么坑我，不就是想嫁给我吗？我成全她，但是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 孙三妹脸上的愁云立刻烟消云散了，笑吟吟的说：“好~这还真是个好主意！儿子，还是你聪明！” “妈，你去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去找陈琴！” 陈琴家里今天也热闹，刘香花、陈书宁都在，周小燕也过来了。 刘香花把装着棒子面的布口袋放在陈万林家的桌子上，对季春华说：“万林也太客气了，一大早就给我们家送棒子面。 我说不要了，你们家条件也不好，再说小琴还做月子呢，正是养身体的时候。他不听，扔下就跑了~” 陈万林抱着孩子从里屋出来，看到桌上的布口袋，问道：“嫂子，你怎么还给我拿回来了？” “我哪能要你们东西啊——”刘香花热情的说：“说到底，咱们才是一家人，帮点儿忙就要东西，那成什么了？” 陈书宁把带来的小米放到桌子上，脆生生的说：“叔，这是之前我们给孩子买的小米，那天你带孩子回来，我忘了拿出来了。” 季春华看到桌子上的小米，眼角有些湿润，陈琴身体太虚弱，家里又穷，根本吃不上好的。孩子吃不上奶，昨天晚上饿的嗷嗷哭…… 刘香花碰了碰季春华，嗔怪道：“你看你哭什么啊！这是给孩子买的，又不是让你们吃的，大大方方的收了。” 季春华擦了擦眼角说：“嫂子，你让我们说什么好？我们小琴干出这种事儿来，你们帮忙就不说了，还惦记着给孩子买东西…… 你们不知道，昨天晚上马春雷那个畜生才过来，天太晚了，我拿着钱也没地方买米。 今天早上我借了点米，给孩子熬了点米汤喝。本来说一会儿让我们当家的跑一趟，去供销社给孩子买点……” “春华，别说了！”刘香花笑着说：“谁都有个马高镫短的时候，这点小米，我们省几口就出来了，你就收下吧！” 季春华点了点头，感激的说：“嫂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日子长着呢，咱们妯娌俩慢慢处……” 说完她看了一眼陈书宁，笑着说：“书宁啊，你进去陪陪你小琴吧！周小燕同志也来了，你们年岁差不多，能说到一块去。” 陈书宁碰了碰孩子的小脸，笑着说：“行~ 婶子，你们待着啊，我跟我姐坐会儿。” 刘香花凑到陈万林身边，夸道：“这孩子真是省心！万林，孩子睡的挺香的，你怎么不放下她啊？老抱着她干嘛啊？” 季春华瞪了陈万林一眼，气愤的说：“嫂子，你可别提了！我看他是得了失心疯了，有空就抱着不撒手。 你说老抱着她干什么，放炕上她还能跑了？这要抱习惯了，等到农忙的时候可怎么弄？” “孩子冷~”陈万林狡辩道：“我把她放的炕上，她那小手一直抖！” “你胡说——”季春华立刻就拆穿了他：“咱们炕上多烫啊！我怕热到孩子，还多铺了几个垫子呢~ 你赶紧把她放炕上去！我就出来说几句话的功夫，你就又偷着抱起来了……” 陈书宁进屋的时候，周小燕正跟陈琴说话呢。 这两个被马春雷欺骗的女孩子，并没有因为马春雷而敌视对方。反而都为自己能离开马春雷而感到庆幸。 “陈琴，我买了点儿土鸡蛋给你！红糖是我妈让我拿过来的，让婶子给你做红糖鸡蛋吃，补身体。” “猪蹄是我爸托人弄来的，你别舍不得吃！你看你瘦的……” 陈琴写满苦涩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感激的说：“小燕，谢谢你！我还以为你会恨我，没想到……” “我恨你干什么？”周小燕反问道：“要不是你，我肯定就被那个马春雷骗婚了！是你让我看清马春雷的真面目，我还要谢谢你呢~” 陈书宁推门走了进来，陈琴和周小燕的对话，她听到了，笑着说：“琴姐，我过来看看你。” “是书宁啊~赶紧过来坐！” 周小燕也站起来，主动说：“书宁，来~你坐到我旁边来。我跟你说，今天我一说不结婚了，马春雷那个脸……” 陈万林家的小院里，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驱散了笼罩在小院上空的乌云。 日头越来越高，两个不速之客进了陈万林家的院子，孙三妹谄媚的声音响了起来：“陈琴—— 陈琴，我来看你了！” 第165章 季春华周小燕打马春雷 孙三妹的声音，陈琴不太熟悉，毕竟她们就见过一面，但是周小燕熟啊！ “陈琴，你别动！肯定是马春雷他妈过来了！你等着，我看一眼~” 周小燕爬到窗户边，偷偷看了一眼，立马退了回来：“陈琴，是马春雷他妈！马春雷也过来了。我看啊，他肯定是想跟你结婚。” 说完，周小燕撇了撇嘴，讥讽道：“这娘俩真能算计！知道我是不可能再上他们的当了，立马就回来找你。” 陈书宁担忧的看着陈琴，轻声说道：“琴姐，你是怎么想的啊？马春雷要是跟你结婚，你答应吗？” 陈琴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她抬头看着陈书宁和周小燕，坚定地说：“我不会跟他结婚的！我又不是收破烂的…… 这样的男人，我不要！我宁可带着孩子要饭，都不可能回头！” 陈书宁和周小燕都松了口气！ 陈书宁是怕陈琴又犯糊涂，这个马春雷可不是个好东西，他是无计可施了，才回头找陈琴的。 但凡周小燕给他一丁点儿希望，或者他有更好的选择，他都不可能登陈琴的门！ 周小燕是不想让马春雷好过，她知道马家的钱都是借来的，要是陈琴真的心软了，跟马春雷结婚，依陈琴的性格，那些钱肯定会带回去。 周小燕不想白白便宜了马春雷！ 周小燕压低声音，对陈琴说：“陈琴，我也不瞒着你，要不是怕马春雷坐牢，会牵连到你，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道理陈琴都懂，她只是还没有从马春雷带来的伤害中走出来。 “小燕，谢谢你能为我考虑！你放心，我不会再犯傻了。马春雷是什么人，我已经彻底看清楚了。” 孙三妹不请自来，来了还不把自己当外人，看到陈万林怀里抱着的奶娃娃，伸手就要抱。 季春华一把就把她拉来了，虎着脸说：“你来干什么？赶紧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哎呀~亲家！”孙三妹露出热情的笑容，谄媚的说：“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好歹也是孩子的奶奶！我抱自己的亲孙女，怎么就不行了？” 陈万林把孩子递给刘香花，沉声说：“嫂子，你帮我看会儿孩子，我跟他们说几句话。” 刘香花打量了孙三妹几眼，看她不像个说理的人，怕伤到孩子，赶紧抱着孩子进了里屋。 陈万林看着马春雷，用严厉的语气问道：“你上我们家干嘛来了？” 马春雷用讨好的语气说：“爸~妈~ 我知道错了！我今天就是来道歉的，顺便跟你们商量个日子，跟陈琴把结婚证领了。” “呵呵~”陈万林讥讽道：“你小子，想的怎么这么美呢？哦~ 周小燕同志不要你了，你想起我闺女来了，你把她当什么了？” 马春雷脸上一变，心道：果然是你们家使得坏，搅黄了我跟周小燕的亲事。等陈琴进了我们家门，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孙三妹推了马春雷一把，对陈万林说道：“亲家，哪儿是周小燕不要我儿子了，是我儿子醒悟了，他还是喜欢陈琴~ 今天我儿子说不能跟周小燕结婚了，你们是没看到，那姑娘抱着我儿子哭的那个厉害！ 那可是镇长的闺女，爱我们春雷爱的死去活来的，就这，我儿子都不要！他对陈琴是一片真心。” “真心你奶奶个腿儿~”陈万林怒骂道：“领着你儿子，赶紧滚蛋！再不走，我打死你们娘俩！” 孙三妹给马春雷使了个眼色，马春雷噗通就跪下了，可怜兮兮的哀求道：“爸，您打我吧！ 是我混蛋，伤了小琴的心，也让您抬不起头来。我知道错了~ 我求求您，让我跟陈琴结婚吧！ 我一定会对她好的！看在孩子的份上，您就同意了吧~ 您也不想孩子没有亲爹吧？” “你这样的亲爹，有还不如没有呢！”季春华嘲笑道：“孩子都快出生了，你不说娶我闺女，还骗我们，打算跟周小燕结婚，你也算个人？” 季春华抄起擀面杖就往马春雷身上打：“你不是让我们打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几下。” “哎，亲家，你还真打啊？” “陈琴，你出来——你妈要打死你男人了——” 陈万林一把搡了孙三妹一个大跟头，骂道：“我告诉你，我不是你亲家，我女儿跟你儿子也没有关系！你再敢胡沁，我就弄死你！” “哎呦~”马春雷发出痛呼声，挣扎着想进陈琴的屋子。他知道陈琴有多喜欢他，只要他能见到陈琴，就有把握让陈琴点头！ 就在马春雷的手离门还有一拳的距离时，门突然开了。 马春雷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顾不得疼，他用温柔的语气说：“陈琴，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的，你放心……” 周小燕看着趴在地上的马春雷，笑着说：“马春雷，你抬头看看我是谁？” 马春雷也察觉到了不对，缓缓抬起头来，在看清楚周小燕脸庞的那一刻，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周小燕早就想收拾马春雷了，顺手抄起墙角的笤帚，就加入了殴打马春雷的队伍。 “你妈还有脸说，我抱着你哭着不肯分手……” “还你不要我了……” “你们家没有镜子，多喝点儿水啊！撒泡尿看看你自己的德行，要不是我瞎了眼能看上你？” 季春华话虽然不多，但是手下也没有留情。两个人打的马春雷抱头鼠窜~ 孙三妹想要护着儿子，可陈万林不让啊！一搡一个跟头，一搡一个跟头…… 马春雷实在扛不住，推开门就跑。孙三妹看儿子跑了，抬脚也想溜，却被季春华拽住了。 “你还不能走！你们这么糟蹋我闺女，事情都了结了，还敢过来闹？你得给我个说法！” 周小燕堵住门口，嘲讽道：“婶子，我去你家的时候，你都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我还纳闷，马春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到底是跟谁学的，闹了半天是随你啊？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孙三妹害怕的说：“你们想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打人可是犯法的！” “犯法？”周小燕朗声说道：“你告去啊！” 说完，周小燕冲着屋里喊：“书宁，你出来给她说说，让她知道知道厉害。” 第166章 陈琴坚定拒绝孙三妹 周小燕撒了气，想要跟孙三妹讲道理，但是总觉得嘴跟不上心，说出来的话不够解气。 想着陈书宁说话有条理，应该能说明白。所以想把喊陈书宁喊出来。 陈琴用热切的目光看着陈书宁，说道：“书宁，你去吧！好好说道说道，让他们家以后不敢过来纠缠。拜托你了！” 陈书宁能说什么？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都管了这么多了，也不差最后这一哆嗦了。 陈书宁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你是马春雷的妈是吧？他跑了，我就直接跟你说吧！” 孙三妹见过陈书宁一面，知道这丫头片子嘴巴厉害，不好惹，害怕的点了点头。 “你儿子诱骗良家妇女，导致陈琴未婚生子。如果我们豁出去，一定要告马春雷的话，他是什么下场你知道的。” 孙三妹讪讪的说：“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提亲的，春雷愿意对小琴负责……” “当我们是傻子呢？”陈书宁虎着脸说：“刚刚你们说话的时候，我们在里面听的很清楚！ 你们是因为周小燕同志看清了马春雷的真面目，不跟你儿子结婚了，所以你们才跑过来缠着陈琴的。” 被当面戳破了心思，孙三妹的脸色很难看。 陈万林说道：“我们是女方，不想跟你们纠缠。昨天跟你们要的钱，是给孩子的抚养费，这一点你心里清楚。” 昨天晚上孙三妹也来了陈家，知道陈家要钱是怎么回事，点了点头。 陈书宁讥讽道：“我们一退再退，你们娘俩是得寸进尺。真当陈琴非马春雷不嫁啊？我呸~” “我打听过了，你就马春雷这一个儿子，你要是想要他平平安安的，以后就不能再登这个门。 就算是路上遇到了陈琴，也要装作不认识！要是让我们听到一句风言风语，我们立刻送你儿子去蹲大牢。” 陈万林一家人不会自曝家丑。虽然接触时间短，但是陈书宁看得出来，周小燕不会出去乱说。 只有孙三妹和马春雷，他们很有可能恼羞成怒，坏陈琴的名声。 以马春雷的德行，他肯定把自己摘出来，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就像之前陷害周大江那样。 “我不管是谁说的，只要外头有不好的流言，我就记到你头上！” 孙三妹壮着胆子说：“你这女同志怎么这么不讲理？别人说她坏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书宁叉着腰，理直气壮的说：“我就是不讲理！你出去打听打听去，村里谁敢惹我？ 我把话放这儿了，我不管是谁说的，只要我们听见了，一律按你说的处理！” 周小燕觉得心里痛快多了，学着陈书宁的样子，叉着腰说：“对！只要我和陈琴听到，有人说我们坏话，我们就找你儿子麻烦！” 笑话，她要再相信这对母子的人品，她就是狗！ 陈书宁察觉到自己把周小燕给漏掉了，赶紧补充道：“对！还有周小燕！你儿子脚踩两条船，已经够缺德的了！ 要是敢出去坏她们俩的名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妇联、派出所，再不济我们还能去法院！能整治你们的地方多了！” 陈琴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还很虚弱，因为站不稳只能扶着墙。 但是她的眼神坚毅，语气也很坚定：“回去你告诉马春雷，我陈琴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他，让他别做白日梦了。” 有更好的选择，就毫不犹豫的抛弃陈琴。被周小燕识破了真面目，又跑回哄着陈琴跟他结婚，什么东西！ “你们把我陈琴当成什么了？我就这么贱，你们招招手我就得跑回去？我呸~” 季春华走过去，心疼的搂住自己的女儿。 陈书宁下了逐客令：“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走吧！记住我说的话，陈琴和孩子，跟你们家没有关系！再敢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陈家人多势众，还有个周小燕在一旁虎视眈眈，孙三妹惯用的那一套，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季春华扶着陈琴回屋里躺下，陈琴的情绪有些激动，哽咽的说：“妈，对不起！我给你们丢人了……” “丢脸都是小事儿，妈心疼你遭了这么多罪！你个傻孩子，出了事也不知道跟我们说，要是早点告诉我们，不至于弄成这样。” 陈琴的泪落了下来，她恨自己怎么就那么不自爱，被马春雷哄了几句就失了身。 也恨自己识人不清，她以为的良人，其实就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骗子！ 季春华语重心长的说：“小琴，别怪你爸。你爸爸当时也是气疯了，才把孩子扔了。他早就后悔了！” “我知道！”陈琴哭着说：“我不怪爸爸，是我的错……我瞎了眼看上这么个男人……” 周小燕也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了，对陈万林说道：“叔叔，你们好好安慰安慰陈琴，我就先走了……” 陈万林知道这事也不怪周小燕，热情的说：“孩子，不好意思啊，你就来这么会儿，还碰上马春雷了……我送送你吧~ ” 周小燕推脱道：“不用~不用~” 出了屋子，周小燕忽然顿住了脚步，压低声音问道：“叔叔，你们想好给陈琴找个什么样的婆家没有？” 陈万林挠了挠脑袋，迟疑了片刻，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陈琴这种情况，要是瞒着别人也不好。 但是要弄得大家伙都知道了，我又怕闺女想不开。我们也没有什么要求，能好好对待小琴就行。” 周小燕脸颊微红，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我有个远房表哥，身体有点问题，不能生养…… 不过他人挺憨厚的，是个好人！你们要是不嫌弃……能不能见个面？” 陈万林皱着眉问道：“你这意思是？孩子他也要？” 周小燕疯狂的点头，有些害羞的说：“我表哥不好娶媳妇儿……就算碰上不嫌弃他的，结了婚也得收养个孩子……” 陈书宁也跟了出来，闻言说道：“小燕，你那个表哥住哪个村啊？叫什么？让我叔打听再说。” 陈琴的婆家不好找 ，但是陈书宁也不希望她找个没有生育能力的。但是周小燕也是好意，陈万林也不能直接推死了。 周小燕也不藏着掖着，低声说道：“我表哥在县里上班，是食品厂的工人叫王山。” 第167章 郭君山挑明和陈家的关系 陈万林点头说道：“闺女，叔叔谢谢你了！等我打听打听，要是见面，我再给你信儿~” 陈书宁一个大闺女也不好意思问太细。 陈万林是个大老爷们儿，也不能追着周小燕问，你表哥为什么没有生育能力？ 王山的情况，陈万林肯定会去打听。要是情况比周小燕说的好一些，可以让陈琴和他见见面，把双方的情况说一说。 陈万林可没打算让陈琴嫁过去守活寡。 送走了周小燕，陈万林和陈书宁才回屋里。陈琴已经不哭了，季春华和刘香花正在给孩子换尿布。 陈万林凑到孩子身边，逗弄了两下，忽然想起陈家旺就在食品厂上班。 “嫂子，家兴是在县里食品厂上班吧？” 刘香花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怎么了？你找他有事儿啊？” 陈万林笑着说：“那个周小燕说她有个表哥也在食品厂上班，想介绍给小琴，能不能让家兴帮着打听打听？” “嗨~ 就这么点儿事儿啊！”刘香花大大咧咧的说：“明天我让爱国给家旺单位打个电话，让家兴帮着问问。” 陈万林感激的说：“嫂子，真是麻烦你了！” 刘香花摆了摆手，笑着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陈琴能找个好人家，我们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刘香花也知道，陈琴这种情况很难找到好婆家。王山能在食品厂上班，周小燕却把他介绍给陈琴，这里边肯定有问题。 不过，陈万林拜托陈家兴打听王山的情况，说明他也有心理准备，刘香花就没有多问。当人面揭人短的事儿，她可不干！ 日子过得很快，晃晃悠悠就到了除夕。 昨天陈锋带着村里人又进了趟山，距离他们上次进山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他们挖的几个陷阱里，都发现了猎物。 最大猎物是一头野猪，看它有气无力的样子，估计掉到陷阱里日子也不短了。看到有人过来气哼哼的。 陈锋和大家伙一合计，把它的四条腿都捆了个结实，抬回了村里杀了，让大家伙过个肥年。 除了这头大猪，还有两头小野猪，看着有一百来斤。陈爱军和大家商量了商量，决定带回村里养着，养大了卖了给大家伙分钱。 这年月大家伙都穷，进山一趟连吃带拿的，谁不高兴？ 陈锋还在坑底发现几个洞，看样子是兔子挖出来的，一脸惋惜的说：“可惜了！咱们要是来早几天，就能吃上兔子肉了。” 陈爱军笑着说：“大伯，咱们上次不是下了好多套吗？我带人过去找找，说不定能套住几只兔子呢~” 陈锋一听来了精神，催促道：“快去啊~ ” 陈家村的人一大早就进了山，直到天都黑透了，才举着火把回来。 等他们一进村，整个陈家村的人都跑出来看，那场面别提多热闹了！ 郭君山就是在这个时候，拎着米面粮油进的陈家村。 他经常来陈家村，村民都认识他，看到他来，热情的问道：“郭警官，你怎么过来了？” 郭君山拎起手里的东西，笑着说：“我过来看看我爷爷，顺便在我爷爷家过个年~” 王二秀那耳朵跟安了雷达一样，听到声音立马就凑过来，一脸八卦的问道：“郭警官，我怎么不知道你爷爷在我们村啊？” 村里的大事小情王二秀都门儿清，她可没听见说，谁家跟郭警官沾亲。 郭君山知道王二秀的德行，故意大声说：“我爷爷就是陈锋！他跟我亲爷爷是战友，好的跟亲兄弟似的 。 我这都到家门口了，能不过来拜访拜访吗？” “呦~”王二秀阴阳怪气的说：“这可是新鲜了！怎么没听人提过啊？” 陈雪拽了王二秀一把，王二秀扭了扭，不满的说道：“你这孩子老拽我干啥？你妈连句话都不能说了？” 陈雪挨了训，红着脸低下了头。 看王二秀这副做派，郭君山心中冷笑。转念一想，还得利用王二秀这个“大喇叭”，挑明他和陈家的关系，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还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是我不懂事了！ 行了~ 婶子您忙吧！天也黑了，我得赶紧过去呢~” 陈雪又拽了王二秀一下，小声说：“妈，您可别出去乱说话，要不是书宁他爷爷领着大家伙挖陷阱，咱们全村都能吃上肉？这种时候您可别找事儿。” 郭君山在人群里仔细寻找陈书宁的身影，看到站在她身后的许青山，眼睛微微眯了眯。 郭君山故意喊道：“书宁，家旺，赶紧过来帮我一把~”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给陈书宁打来不好的影响。所以喊了陈书宁，又喊陈家旺。 陈书宁顺着声音看去，看到郭君山拎的大包小包，赶紧跑了过去：“郭大哥，我来帮你拿吧！” 郭君山手里，只有公文包最轻巧，直接递到了陈书宁的手里。 “你是女同志，力气小，你拎这个吧~” 这里人多，郭君山没有喊他，许青山也不好意思跟过去。他看着郭君山和陈书宁亲昵的样子，心里有些不高兴。 陈家旺主动接过了郭君山手里的面粉，笑着说：“君山，你人过来就行了，怎么还拿了这么多东西？” “应该的~”郭君山笑着说：“咱们直接回家，还是在这里等爷爷？” 陈家旺应道：“先回家，把东西放下再出来帮忙。你等我一下~” “青山——”陈家旺回头喊道：“我先回家一趟，一会儿再过来找你呀~” 许青山挤出一个笑容，朗声说道：“家旺，要不我帮你搬一趟吧？” 陈家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我们三个人能拿动，一会儿见啊~” 郭君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许青山，他早就摸清楚情况了，许青山确实对陈书宁有些心动，不过他这个人太骄傲了。 从他的行为上分析，他大概是觉得陈书宁考上大学以后，才能光明正大的和他站在一起。可郭君山不一样！ 陈书宁是炽热的太阳，她有自己的理想，读书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用大学生的身份，给自己找个好婆家。 “家旺，我写了几幅对联，明天咱们贴对联啊？” 第168章 郭君山到陈家过年再展厨艺 陈家旺有些诧异的问道：“君山，你还会写毛笔字呢？” 郭君山点头说道：“嗯~ 小时候练过几年。昨天我去供销社买了几张红纸，写了几幅对联。这不过年了嘛，应个景儿~” “还是你们大城市的人讲究。”陈家旺感叹道：“像我们这样的农村人，过年能吃顿白面饺子都是奢侈。哪儿有闲钱弄对联啊？” “哥——”陈书宁不悦的说：“你这话说的，好像郭大哥是万恶的资本家一样。人家过年写几幅对联有什么错？”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家旺赶紧解释：“我就是感慨两句。君山，你别往心里去啊~” 郭君山知道陈家旺没有坏心，笑了笑，这件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等到了陈家，放下东西，郭君山才发现好像没有看见陈爱国：“书宁，叔叔干什么去了？刚才在街上我怎么没看到他。” 陈书宁笑着答道：“我爸爸去县里接我三叔了，估计要明天才能回来呢~” “明天咱们家就热闹了。”陈家旺放下东西，喝了一口水，说道：“明天我大哥大嫂也回来。” 陈书宁怕郭君山不习惯，说道：“郭大哥，你不要见外，王爷爷和我们就像家人一样，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 陈书宁抬手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对陈家旺说：“对了~二哥，要不你去爷爷那边帮忙，我在家做饭吧？” “你是真不心疼你二哥啊~”陈家旺抱怨道：“我今天在山里走了好久，腿都快抬不起来了……” 郭君山摘掉手套，说道：“我来做饭吧~ 家旺你回屋歇着，书宁你帮我烧火。” 陈家旺嬉皮笑脸的说：“我逗书宁玩儿呢~ 我得过去，爷爷那么大岁数了都没躲懒，我可不能丢他的脸。” 正说着话呢，刘香花和李珍回来了。 李珍看到郭君山就笑，这孩子长的俊俏，看着他都觉得心情好。 “君山，不是说了嘛，你人过来就行！怎么不听话，又拿了这么多东西啊？” 郭君山扶着李珍坐下，笑着说：“奶奶，您要是把我当自己家孩子，我给您东西，您就痛快收着！跟我见什么外啊？我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哈哈哈~”李珍开怀大笑：“你这孩子，平时看着挺严肃的，真要说起贴心话来呀，还真好听！” 郭君山抿了抿嘴，用炽热的目光看向陈书宁，喃喃的说：“我这脾气你们也能看出来，太沉闷了。书宁的性格好，我这都是跟书宁学的。” 刘香花回头打量了陈书宁一眼，叹了口气说：“你这孩子，也就你觉得书宁性格好。她脾气上来，可是谁的面子都不顾。” 刘香花可还记着，上次她说让书宁先找个对象，书宁是怎么怼她的。是个好孩子，但是脾气上来说话也挺直的。 郭君山诚恳的说：“书宁不占人便宜，但是也不吃亏。你要是对她好七分，她就对你好十分。婶子，书宁挺好的~” 说着郭君山倒了点儿水，洗手准备做饭。 刘香花看他又要干活，不好意思的说：“小郭，你歇着，今天我来做饭吧~ ” “婶子，您也把我当外人啊？”郭君山不满的说：“我这是回自己家了，在自己家里干点儿活儿，有什么啊~ 今天我带了白面来，给你们做疙瘩汤吃。您尝尝我做的疙瘩汤，跟别人做的不是一个味儿……” 陈书宁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的把锅刷干净，点起火，先烧了一锅热水。 陈家旺又喝了一杯水，老老实实的去街上找陈锋去了。猪是弄回来了，活还不少呢~ 刘香花拦不住郭君山，只能给他打打下手。心里对郭君山的评价又高了一个度，真是个勤快的小伙子！ “小郭啊~你做饭是真好吃！也不知道以后谁家闺女这么有福气，嫁给你真是享福喽~” 郭君山有正式工作，单位福利待遇也很不错。人长的帅气，爱干净，还会做饭。就冲这几个优点，刘香花对他特别满意。 郭君山嘴角翘的老高，眼睛弯成月牙，谦虚的说：“婶子，您可别这么夸我。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 也就是在派出所我还清闲点儿，以前在刑警队的时候，我经常忙的好几天都回不了家。” “嗨~这有什么？”刘香花高声说：“为人民服务，忙点儿累点儿都是可以理解的。我虽然是个农民，但是我思想觉悟可不低！” 陈书宁又塞了一把柴火，附和道：“郭大哥，你们的工作本来就很重要，忙点儿很正常。 就咱们上普法课那几天，你说的那些个案例，不都是刑警侦破的吗？要不是你们，老百姓怎么可能安居乐业？” 郭君山意有所指，沉声说：“我不是抱怨工作辛苦，我是说干刑警的，忙起来不着家。要是跟我结婚，太辛苦了……” “说得好像跟别人结婚就不苦似的。”陈书宁小声嘀咕道：“婚姻就是一本烂账，谁结婚谁后悔……” 陈书宁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郭君山耳朵好使，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 他诧异的瞥了陈书宁一眼，手里搅和着面疙瘩，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书宁，你怎么会这么想？” 郭君山想不明白，陈书宁父母、祖父母的感情都很好，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刘香花瞪了陈书宁一眼，扭头就给了郭君山一个大大的笑脸：“她呀，就是闲话听多了，爱瞎琢磨~” 郭君山可没有那么乐观，陈书宁要是这种想法，那他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书宁，你也不能只看那些婚姻不幸福的家庭。就拿你们家来说吧，爷爷和奶奶感情多好啊！也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一地鸡毛。” “还有你父母，叔叔在外头工作，婶子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我都来了这么多次了，也没见他们俩吵过架，多好啊~” 陈书宁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我们家这样的毕竟是少数……我上哪儿找这样的去……” 刘香花眼睛一转，顺嘴问道：“小郭，你父母感情怎么样啊？咱们见了这么多次面了，还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呢~” “我家啊？”郭君山巴不得有人主动问呢，刘香花递梯子，他马上就往上爬：“我父母感情挺好的。 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他们俩个吵架。都是当爷爷奶奶的人了，我妈下班晚了，我爸爸还会过去接呢~ 我父母思想也比较开明，从来不插手孩子的事……” 第169章 郭君山博得刘香花好感 郭君山从来没有想过，家庭和睦还能成为他追求女孩的加分项。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干脆就好好的说说他的家庭关系。 正好，上次聊的不深，这次干脆聊透了。陈家人心里有底，以后的阻力也会小很多。 “我爸妈跟我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我大哥大嫂住在单位分的房子里，周末才会回家。我还有个姐姐，是文工团的领舞，还没有结婚。 不过她住在部队里，不怎么回家。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不是那种没事儿找事儿的人。我觉得她肯定跟书宁合得来……” 刘香花和李珍听的很认真，一边听还不住的点头。 陈书宁早就神游天外了，根本没有好好听郭君山说他家里的事儿。 郭君山看陈书宁走神，走过去一边做饭，一边说：“我姐一直嫌弃我，觉得我性子太沉闷了，也不讨喜。” 郭君山有意无意的在陈书宁身边晃悠，弄得陈书宁只能抬头看着他。 “书宁就跟我不一样，要是我们俩换换，让书宁去我们家，给我姐姐当妹妹，我姐肯定立刻就把我赶走……” 这句话陈书宁听清楚了，她饶有兴致的问：“郭大哥，你姐姐真有那么嫌弃你吗？” “骗你干什么？”郭君山皱着眉，认真的说：“我以前特别不讨喜，跟现在可不一样。 书宁应该有印象，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不喜欢笑，对谁都冷冰冰的，说话又直又愣……” “哈哈哈……”陈书宁笑得没心没肺的：“郭大哥，原来你知道你以前什么样啊？” 刘香花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她看了看自己还没开窍的女儿，忍不住摇了摇头。 郭君山的条件，真的很好！两家还知根知底，就是自己闺女不开窍，拿郭君山当大哥。 陈书宁用调笑的眼神看着郭君山，说道：“那时候，杜鹃同志总是用黏糊糊的眼神看着你，你总是板着脸对她……” 郭君山目瞪口呆，重点是这个吗？还有，她没事儿观察杜鹃干什么？他跟杜鹃可没有关系！ 郭君山急忙说道：“书宁，那不一样。我刚来的时候，杜鹃同志确实对我，有超出同事关系以外的举动。 但是，我对杜鹃同志可没有任何想法，不信你去问援朝。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让她误会。 我冷着她，慢慢的她就死心了。越是对她态度好，她就会陷进去越深，我不能干那种事！” 刘香花插了句嘴：“小郭，你对女同志一直是这样吗？” 郭君山长成这样，要说他不招小姑娘喜欢，刘香花根本不信。这种情况，郭君山对异性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郭君山赶紧表忠心：“婶子，您不知道，我其实很反感那些见了我一两面，就追着我跑的女同志。 我成天板着个脸，跟她们的行为也有关系。我不喜欢她们，根本就不了解我，就追着我跑，太肤浅了。” 陈书宁点了点头，这一点她很赞同。只是见过几面，就追着对方跑，张口闭口就是喜欢，确实太肤浅了。 结婚是一件需要反复考虑，慎重做决定的事。只看脸，不看对方的人品，是拿自己的一生做赌注。 郭君山的声音继续响起：“我们家家教严，我父母从小就告诉我，要是对女孩子没有意思，就不要招惹对方。 这么多年，我一直记着他们的话，和异性保持距离，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婶子，不是我说话夸张，我要是干出马春雷那样的事儿来，不说我爸妈，就是我大哥跟我姐姐都饶不了我。” 话音刚落，屋里的三个女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儿，一脸震惊的看着郭君山。 郭君山看看刘香花，又看了看陈书宁，笑着说：“你们忘了我是干刑警的，那天晚上叔叔找我撤案，后来我又遇到过马春雷和周小燕。 加上这两天，我在镇上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稍微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出去乱说。” 郭君山就是因为行事冲动违反了纪律，才被调到大河镇的。 他到大河镇这段日子，想明白了很多事。在和陈书宁接触的过程中，他也变了许多，慢慢改掉了自己的缺点。 刘香花恳求道：“小郭，马春雷的事儿，你可不能跟别人说！” 郭君山将面疙瘩撒进锅里，应道：“婶子，您放心吧~ 这件事牵扯到两个女同志的声誉，我有分寸，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陈书宁嘀咕道：“就是便宜马春雷了……” 陈琴因为马春雷未婚生子，今后还不知道会找个什么样的婆家，过什么样的日子。 周小燕反悔，不肯跟马春雷结婚，自己的名声也受到了影响。 只有马春雷，除了背上了一身的债务之外，毫发无损。 郭君山嘴角勾起，有些宠溺的说：“他让人打了，现在还在卫生院住着呢！” “嗯？”陈书宁抬起头，兴奋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知道是谁打的吗？” 郭君山盖上锅盖，蹲到陈书宁身边，答道：“有两天了，他走夜路，被人蒙着头打了一顿。腿都打断了~ 事发时是晚上，地方又偏僻，没有目击证人。马春雷也没看清楚对方的脸，我们也查不出来是谁干的……” 李珍一拍桌子，高兴的喊道：“打的好！这种败类就该打。要不是顾及到名声，这样的人就该吃牢饭挨枪子~” 知道这件事儿的人，谁不心疼陈琴？好好的大闺女，就这样被糟蹋了，一辈子都毁了。 郭君山平静的说：“他确实该打！” 发生这种事，万一处理的好，两个姑娘都会被扣上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甚至陈琴还有可能被定流氓罪。 革wei会那帮人可不是吃干饭的。杨鲜花下台，新领导上任，现在正满世界抓典型呢~ 郭君山掀开锅盖，一股浓烈的香味在空气中飘荡，陈书宁离锅台最近，感受最直接，口水都流下来了。 郭君山注意到她的嘴角有口水，忍不住轻笑了两声。原来书宁喜欢吃好吃的啊~ 正好他有一手好厨艺，三五不时的投喂一顿，时间长了，多少也有点儿好感吧？ 郭君山能看出来，陈书宁还是年纪小没有开窍。不然也不能把周立业当同学。 他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勺子，把疙瘩汤从锅里盛出来。陈书宁看直了眼，第一次对书上说的指如葱根有了深刻的认识。 陈书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虽然经常擦雪花膏，但还是有些粗糙，掌心长出了一层薄薄的茧子，那是劳动留下的痕迹。 “郭大哥，你的手真好看~” 第170章 郭君山劝说陈家旺直接考大学 陈锋紧了紧身上的棉衣，踏进了家门。 还没进屋就闻到饭菜的香味，他咂了咂嘴，笑着说道：“还是君山做饭香啊！这一比，我以前吃的是啥？” 陈家旺拿着杠子背着绳子走了进来，听到爷爷的话，笑嘻嘻的说：“爷爷，其实我妈做饭挺好吃的，最起码比书宁强~ 就是咱们家条件就这样，舍不得搁米，舍不得放油的，做什么都差点意思~” 陈锋又紧了紧衣服，率先走进了屋里。 “爷爷~您回来啦~ 今天累到了吧？快，我给您打了热水，您赶紧洗洗手，咱们马上就开饭了！” 陈锋看着乖巧的孙女，从怀里掏出一只兔子，笑着说：“书宁，你看爷爷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呀~兔子~”陈书宁接过兔子，高兴的说：“爷爷，这只兔子真肥，您怎么带回来的？村里人知道吗？” “知道！”陈锋蹲在地上，弯着腰洗手，沉声说：“这兔子就是临回来的时候，大家伙让我拿的。” 陈书宁递过去一条毛巾，陈锋就着热水洗了把脸，继续说道：“上次那头野猪，我都拿出来了。 这次进山又是我带的队，带回来的猎物也少，村里人说不能老让我吃亏，大家伙商量了商量，就把这兔子给我了。” 郭君山笑着接过陈书宁手里的兔子，感叹道：“爷爷，还是农村人淳朴，您对大家伙好，大家伙也记着您呢！ 这兔子真肥，明天我给它收拾出来~不是说三叔和家兴明天回来嘛，到时候大家伙一起喝一杯。正好我带来两瓶好酒过来。” “行啊~”陈锋笑呵呵的说：“明天中午，咱们一起去大队吃杀猪菜，晚上咱们在家里吃。” 陈家旺换了盆水，一边洗手一边说：“支书说村里还编排了几个节目，到时候大家一块看，好好热闹热闹~” 物资匮乏，即便是过年也没有太多的事可干。 “就是委屈小郭了~”李珍感叹道：“我听说城里过年都看电视，还有放炮的。咱们乡下地方，什么都没有 ……” “奶奶，我可不觉得委屈。”郭君山放下兔子，郑重的说：“我还是第一次在农村过年，看什么都新奇。” 郭君山的生活可以说很无聊，工作，工作，还是工作。即便是不工作的时候，时间也都用在提升自己身上了。 往年过节的时候，全家人围在一起看电视，只有他抱着书凑个人头。因为这个，郭君月没少叨叨郭君山。 刘香花催促道：“爸，先吃饭吧~” 陈锋率先坐到桌子前，招呼道：“都坐~ 都坐下吃饭吧~” 月亮高高挂，微弱的烛光下，郭君山正在指导陈书宁做题。陈家旺抱着本书坐在一旁，伸着个脖子望。 陈家旺看破了郭君山的心思，所以从来不叫郭君山大哥，哪怕对方年纪比他还大一点儿，他也坚定的认为，自己才是哥哥。 “君山，这么难的题你都会啊？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郭君山瞥了陈家旺一眼，应道：“这题确实有难度，不过要是静下心来好好琢磨，也不是做不出来。来~ 家旺，我教你……” 一道题讲完，郭君山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对了，你那个朋友怎么没过来啊？” “谁？”陈家旺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看到郭君山脸上的笑容，立刻明白了过来：“你说青山啊~他这几天不过来了。” “哦~”郭君山悄悄观察着陈书宁的反应，轻声说：“要说刻苦，他比不上你和书宁。 家旺，我看你底子挺好的，要不别参军了，直接考大学吧！你就算去了部队，也不一定能拿到读大学的名额。” 郭君山的父亲郭松柏就在部队里，部队里不是那么好出头的。不立功你拿不到读书的名额，哪怕你有人脉有背景也不行。 陈家旺皱起眉头，苦恼的说：“君山，你也这样想吗？之前许青山也这么劝过我……” 郭君山点头应道：“嗯~ 部队的制度比你认为的要残酷，以你的成绩，直接考大学更容易一些。 回头，我抽时间给你们出套试卷，你们做做，检验一下自己的水平。” 陈家旺抓了抓后脑勺，情绪有些失落：“家里供两个孩子读大学，负担太重了……” “二哥，你不要发愁。”陈书宁合上书，笑着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当着郭君山的面，陈书宁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有意和王娜她们做点儿小买卖。 郭君山是警察，王娜她们可是“投机倒把”的小贩儿。陈书宁害怕郭君山知道了，会找王娜她们的麻烦。 郭君山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家旺，你好好读书就成，别的事不用操心。等真上了大学，咱们可以看看有没有赚钱的门路。 大河镇这边还是保守，在我们京市，帮邻居看孩子都有钱拿。挣钱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难。” 郭君山不可能让他们兄妹两个，因为没有钱错过读大学的机会。 要不是怕他承担读书的费用会给陈书宁造成心理压力，他都想直接把工资交给陈书宁管。 只是这个进展速度太快了，他怕吓到陈书宁，更不想让陈书宁觉得欠他的，不情不愿的和他交往。 “你们忘了，还有我爷爷呢~ 单位给他补发了好几年的工资，他也很关心你们俩个的学业，最差还有他兜底呢！” 陈书宁瞪大眼睛，焦急的说：“郭大哥，我们可不能要你们的钱！我们一家人没有想过要回报。” “我知道啊~”郭君山看她着急了，赶紧解释：“就我爷爷这种情况，家里都不敢联系他。只有你们肯伸出援手。 我知道，你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报。不过，如果你们跟我爷爷划清界限，他肯定会伤心的。” 陈书宁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想那么长远干什么？二哥，咱们俩还是好好读书吧~别的事，等恢复高考以后再说。” 刘香花踮起脚往陈家旺屋里望了一会儿，看孩子们又开始解题，这才蹑手蹑脚的跑回了自己屋里。 她是真喜欢郭君山，要是他能做自己的女婿就更好了~ 这找对象啊，不能看对方说了什么，要看对方做了什么。行动力才是最重要的！ 第171章 郭君山煮粥投喂陈书宁 陈书宁睡醒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忙起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浑浑噩噩的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外头传来郭君山的声音：“爷爷，兔子皮我剥好了，您看看……” 陈锋眯着眼看了看，夸道：“君山，你这刀法不错啊！这皮剥的挺完整，还是年轻好啊~ 我年轻的时候，这种活儿难不倒我。可惜啊~现在老眼昏花，拿刀手都会抖……” 郭君山回想了陈书宁平时说话的语气，柔声说：“爷爷，要不是您在一边指导我，我也不能弄的这么好。” “嘿嘿……”陈锋笑了，拍了拍郭君山的肩膀说：“你小子，嘴巴越来越甜。这要是回了京市，还不把你们单位领导哄得找不着北了？” 郭君山愣了，这题超纲了，他也没见过陈书宁是怎么回答的啊~ 不过郭君山聪明，举一反三，立刻回道：“爷爷，这怎么叫哄呢？我这是实话实说。有您指导我，我才能进步啊！” 陈家旺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完蛋了，他竟然在郭君山身上看到妹妹的影子。一个大老爷们儿，学什么不好，学陈书宁撒娇？ 陈家旺在心中呐喊：救命啊~ 这也太肉麻了！啊~ 我的耳朵脏了…… 陈家的长辈个个让郭君山哄得眉开眼笑，没有人听到陈家旺的呐喊声。 陈书宁推开门，脆生生的喊道：“爷爷 ，您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陈锋笑着说道：“君山说要熬八宝粥，他起的早，我就跟着起来了。” 郭君山把兔子放到案板上，拎起砍刀，把兔子剁成了小块，嘴里催促道：“书宁，赶紧洗脸去吧~ 咱们今天得早点吃饭。” 陈家旺不想看见郭君山，大老爷们学女孩子说话，太恶心了……他抬脚跑进屋里，主动把锅里的粥盛出来，又跑去拿碗筷。 刘香花把咸菜放到桌子上，看着忙前忙后的二儿子，狐疑的说：“家旺，你今天吃错药了？怎么这么勤快？” “妈——”陈家旺把筷子放到桌子，压低声音说：“妈，你不觉得郭君山总是学我妹妹说话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了？你妹妹说话不好听啊？”刘香花嫌弃的说道：“小郭学你妹妹是正确的，这人啊~嘴巴甜点儿不吃亏！” “想想你大哥，要不是他嘴巴甜，你大嫂能这么痛快跟他结婚？当然了，你大哥手脚也勤快，不像你，只知道干活……” 陈家旺瞪大眼睛，不敢想想自己听到了什么：“妈，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以前说男人就得多干活，干什么比说什么重要。” 刘香花反驳道：“勤快和嘴巴甜也不冲突啊~ 你大哥跟你妹妹，嘴巴甜又勤快。就你不开窍，跟榆木疙瘩一样。” “不是——”陈家旺嘟囔道：“妈，你是不是中了郭君山的毒了？” “我中了你的毒！”刘香花上下扫量了陈家旺几眼，嫌弃的说：“学着点儿吧~ 这么大人了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妈，我是不是您亲儿子啊？他这才来咱们家几天啊，您就叛变了……” “别废话，赶紧的，喊你爷爷吃饭。” 陈家旺蔫头耷脑的走到门口，气呼呼的喊了一句：“吃饭——” 喊完还瞪了郭君山两眼，郭君山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陈家旺。 陈书宁端起碗，一股浓郁的豆香味钻入了她的鼻子，她深深吸了口气，埋头开始喝粥。 郭君山偷偷斜了她一眼，看她爱吃，就把自己的碗往前推了推。 陈书宁一碗粥下肚，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一只手，那只手拿走了她的碗，过了一会儿又把碗放了回来。她的碗里多了半碗粥。 “我这碗粥还没有来得及喝，分给你半碗。我少吃点儿，留着肚子中午吃肉。” 陈书宁有些犹豫，这粥很好喝，她确实没有喝够。但是要是真吃了，郭君山就得饿肚子。 陈书宁还在犹豫，郭君山已经把剩下的半碗粥喝了个精光，放下碗筷，说道：“我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咱们过去杀猪。” 以往村里杀猪都是请杀猪匠过来，但是上次郭君山说他会杀猪，所以这次村里准备请郭君山来。 郭君山厨艺好，杀完猪还能请他做杀猪菜。至于给杀猪匠的那份酬劳，村干部也痛痛快快的许给了郭君山。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请谁都是请，请郭君山还一举两得。 陈书宁还是没有抗住诱惑，那半碗粥下了肚，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唔~ 太好吃了！” 陈家旺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确实好喝啊~ 他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一碗粥能好喝成这样。 陈锋拍了拍肚子，心里有些感慨。他不贪嘴，当年干革的时候树皮都吃过。 可他吃了几次郭君山做的饭菜，都觉得自己变馋了。这可怎么办？以后郭君山不过来做饭，他吃什么啊？ 陈锋还在沉思，李珍看他半晌没有动静，上手推了他一把：“老头子，发什么愣呢？赶紧去大队吧，孩子们还等着你呢~” “嗯嗯——”陈锋应了两声，起身背着手往外走。 陈书宁放下碗筷，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桌子，刷干净锅碗瓢盆，准备去大队。 刘香花从陈家兴的屋子里抱出一床被子，晒在了院子里。 “书宁，你去食堂那边帮忙吧~ 我在家收拾收拾，一会儿你爸爸他们就回来了。” 陈爱国昨天就进城了，为的就是接弟弟和侄子回家。晚上歇在陈家旺那边，今天一起回家。 刘香花的活儿也不少，得趁着他们还没到家，赶紧把屋子收拾干净，被褥也得拿出来晒一晒。 陈书宁知道家里活儿多，但是食堂那边也需要人手。不干活就吃饭可不行，村里人会乱说。 “妈，那我过去帮把手，等我爸他们回来，你们直接过去就成~ ” 刘香花叮嘱道：“过去跟老支书说一声，中午你叔叔他们也过去吃饭。要是村里人不愿意，你再回来告诉我一声。” “妈，您放心吧~ 村里人没有意见，上次他们可是实实在在吃了咱们家一头猪。我去了啊~” 打从村里分了粮食，食堂就没开过火。 今天杀猪，食堂这边可是空前的热闹！ 陈书宁过来的时候，大家伙已经把猪绑好了，郭君山穿着一件深蓝的毛衣，腰上围着围裙。正拿着刀准备下手。 抬眸看到陈书宁挤了进来，不放心的说：“杀猪比较血腥，女同志胆子小，尽量避一避啊~” 第172章 邢芳草让陈书宁找书被拒 陈书宁胆子大，不仅没有躲开，还趁着别的女同志往后躲的功夫，又往前挤了挤。 郭君山看着胆大包天的陈书宁，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书宁，你往后让让，别溅到衣服上猪血。” 陈书宁这才往后退了两步，王娜跑过来拽住陈书宁，又往后躲了躲：“书宁，你胆子真大！” “这有什么可怕的？”陈书宁不解的问道：“不就是杀猪嘛~ 又不是没有见过。” 陈书宁可是农村长大的孩子，杀猪这种热闹，哪年不得看几次，她才不怕！ 郭君山等陈书宁离远点，才拿起杀猪刀。 陈书宁心不在焉的听着王娜说话，眼睛却穿过人群，落在郭君山的手上。 只见郭君山手起刀落，猪哀嚎了几声就没了动静。 “这也太利落了吧？”陈书宁喃喃的说道：“往年请的杀猪匠，都没他手法快……” 王娜说的正起劲，发现陈书宁根本没有好好听，撅着嘴巴，不满的说：“书宁~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啊？” “啊？”陈书宁回过神来，讪讪的说：“不好意思啊，王娜，我看得太入迷了，没有听清你说的什么……” 王娜气愤的说：“有那么好看吗？杀猪，多吓人啊~” 陈书宁笑眯眯的说：“这有什么吓人的……王娜，我跟你说，有一年我们村请的杀猪匠是个新手，那一回我看杀猪，笑的肚子疼。” “杀猪有什么好笑的？” 王娜理解不了，杀猪的场面多血腥啊，她根本不敢看，陈书宁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还觉得搞笑，她没事儿吧？ 陈书宁饶有兴致的说：“真的！我跟你说，那次请的杀猪匠是个新手，捆猪的时候没有捆好。 他一刀下去，那头猪立刻就蹦起来了，杀猪刀还插在猪身上呢，那头猪就在院子里乱跑…… 我爸爸他们就在后头追，撵了半天才撵上，七八个大老爷们一个压一个，趴在那头猪身上，哈哈哈……” “哈哈哈……”王娜捧腹大笑。 身边知道这个事儿的村民，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陈书宁继续说道：“我爸回了家，脱了衣服一看全是猪血。我妈洗了好半天，才洗干净！那一年，我们没有吃上猪血……” “哈哈哈……”王娜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那，那，那给杀猪匠的酬谢，你们给了吗？” 王二秀呲着牙乐的挺欢，还不等陈书宁说话，她就开口说：“给啥呀~ 让他跟着吃顿肉就不错了。 那一回院里弄得到处都是猪血，不知道还以为是凶杀案的现场呢~ 我们收了了半天，才弄干净。 ” 按照习俗，杀完猪以后，猪蹄还有猪下水，是要给杀猪匠带走的。 “给他，他也不要啊~”陈书宁补充道：“他现在还杀猪呢，不过杀死也不肯来我们村了。” 王娜笑的都没声儿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笑死我了……不来都让你们讲究到现在……还来……” 马兰芝挤进人群里，看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的王娜，一脸茫然的问道：“你笑什么呢？” 王娜拉住马兰芝的手，又笑了半天才开口：“我跟你说……有一年村里来了个杀猪匠……” 猪已经杀完了，蒋立春站在食堂门口大喊：“女同志都过来，该干活了——” 大家伙有说有笑的往食堂里面走，只剩下蹲在地上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的马兰芝和王娜。 陈书宁无奈的看着她们两个，催促道：“别笑了~ 赶紧的，该干活去了~” 马兰芝捧着肚子，笑着说：“你，你让我缓缓，哈哈哈……” “陈书宁——” 身后传来微弱的喊声，陈书宁转身向后看过去，看到是邢芳草，心里有些诧异。 “陈书宁，谢谢你！要不是你带着人发现了我，我不可能活下来。之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邢芳草郑重的鞠了一躬，目光灼灼的看着陈书宁，好像在期待陈书宁的回应。 陈书宁并不觉得感动，反而觉得怪怪的。这个邢芳草回来好几天了，要是想道谢，早干嘛去了？ 再说了，救她的人又不止陈书宁一个人，也没听见说邢芳草找别人道谢啊~ 陈书宁敷衍的说：“邢芳草同志，不用客气~以前的事儿我没放在心上。” 陈书宁转身挽起王娜的胳膊，抬脚往食堂里走。 邢芳草又叫住了她：“陈书宁，我能和你们做朋友吗？我是诚心诚意的。” 陈书宁和王娜对视了一眼，看见王娜撇嘴，陈书宁扭头说道：“邢芳草同志，我还有事儿，就先进去了。” 陈书宁可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和邢芳草做朋友。就冲在卫生院，邢芳草想拿陈书宁当枪使，陈书宁也不可能接纳邢芳草。 朋友要坦诚相待，邢芳草心眼子那么多，陈书宁可不想跟她深交。 马兰芝悄悄对陈书宁竖起了大拇指，姐妹儿，还是你勇！她跟王娜这几天让邢芳草烦的头疼。 “等一下——”邢芳草还是追了上来，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问道：“书宁，上次我说的买高中课本的事儿……能帮我找一套吗？” 陈书宁摇了摇头，想要拒绝邢芳草。但是看到她眼底的不甘，又改了主意：“邢芳草同志，你可以去回收站找找。 上次我哥哥从回收站买了好多书回来。那边的书都是按斤卖的，糊墙纸可好了~” 邢芳草有些诧异，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什么回收站？” 陈书宁理直气壮的说：“垃圾回收站啊！” 说完，不再理会邢芳草，转身进了食堂。今天要做全村人的饭，活儿可多了去了。 见邢芳草没有追上来，马兰芝小声问道：“书宁，你告诉她干嘛呀？上次咱们救了她，你看她那态度。要是我呀，我就不跟她说……” “让她自己去垃圾回收站寻摸去吧~”陈书宁毫不在意的说：“反正浪费的是她的时间，又不是我的时间。” 陈书宁压低声音说道：“邢芳草可真有意思，想弄套高中课本，自己不想办法，反而跑过来让我找。 我有那空闲时间，我还看会书呢~ 再说了，就算我给她弄套书回来，她也不念我的好。闹不好还觉得我要钱了，在背地里骂我呢！ ” “就是！”王娜附和道：“书宁，不是我们搞小团体，是邢芳草这个人小心思太多，她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这几天她跟抽疯一样，一直缠着我和兰芝。我干什么她都抢着帮忙，偏偏她又不会干，把我的布料弄坏了好几块……” 马兰芝神秘兮兮的说：“我还看见，她拦着许青山说话……” 第173章 陈爱党陈家兴回家过年 陈书宁好像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脸暧昧的问道：“她是不是对许知青有意思啊？” “我看也像~”王娜附和道：“光我看到她跟许青山凑在一起说话，就不下五次……” 马兰芝老神在在的说：“放心，许青山看不上她。” 食堂里人声鼎沸，陈书宁的声音被淹没，又不能大声讨论这个话题，就闭上了嘴巴。 地上堆了许多白菜，还有土豆。 蒋立春带着大家伙正在干活，她可比魏春红强上不少，干活麻利又不怕累。 手里干着活，就把村里的事儿都问了一遍，东家长西家短，谁家需要帮助，没有她不打听的。 林娟正在切白菜，看到陈书宁，喊道：“书宁，快过来帮忙~” 陈书宁拉着王娜和马兰芝挤了过去。 林娟笑着说：“今天要准备的菜太多了，就我们几个干不过来。幸好你们来了~” “我削土豆皮。” “我洗菜~” 陈书宁拿起案板上的菜刀，自觉的拿起一颗白菜切了起来。 蒋立春看陈书宁来了，热情的说：“书宁，你妈怎么没过来？我听家旺说，今天你三叔回来啊？” “大娘，我妈在家收拾屋子呢~”陈书宁甜甜的说：“明天就是初一了，我大哥大嫂要回来过年。我三叔也回来！” 想到出门的时候，妈妈的嘱托，陈书宁乖巧的说：“大娘，您看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让我三叔，还有我哥嫂也过来凑凑热闹行吗？” 蒋立春笑着答应了下来：“这有什么不行的？说起来，要不是你爷爷带着大家伙进山，咱们还吃不上猪肉呢！ 来~ 让他们都过来。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可用不着这么生分。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是呀~书宁，让你三叔过来~” “他好几年不回来了吧？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书宁，你三叔在部队里，是什么职务啊？是不是又升官了？” 陈书宁笑了笑，打了个马虎眼，把话题岔了过去：“这我不清楚……不过，多大的官也是为人民服务的。 大娘，这马上就正月了，明年咱们村里的工作安排好了吗？” “还没呢~”蒋立春把削好的土豆放进盆子里，皱着眉说：“马上村里就是小学老师定下来了，别的事儿还没个章程呢~” “谁呀？”王二秀一脸兴奋的问道：“主任，小学老师定的谁呀？” 蒋立春也不瞒着，痛快的说：“就是咱们村的知青，李胜利~” “哦——”王二秀说道：“原来是他啊~” 李胜利在知青里头并不显眼，来了好几年了，村里人对他的认识还停留在表面。 小学要招老师，王二秀把所有的人都猜了一遍，就是没有想到最后选上的竟然是李胜利。 赵艳红看到王二秀这种反应，心里头有点儿不高兴，拉着脸说：“李胜利同志文化程度可不低！而且，他有耐心，肯定能教育好孩子们。” 李红枣抬头看了王二秀一眼，附和道：“是呀~李胜利同志挺稳重的，我也觉得他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 陈书宁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扫了一遍，扭头看了看马兰芝，马兰芝回给她一个笑脸，没有出声。 蒋立春笑着说道：“李胜利同志，可是通过了所有的考验，才当上老师的。我们相信他肯定能做好这份工作！” 说完，蒋立春意味深长的看了王二秀一眼，她可不想听到陈家村村民和知青不和睦的流言。 影响集体团结的事，就应该从源头上掐死。 陈雪看到蒋立春眼神中的不悦，不想让王二秀尴尬，笑着问道：“不是说，今天刘贵同志和韩梅同志结婚么，怎么没有看到他们俩？” 蒋立春也就着话头下了台阶：“对呀~ 怎么没看见他们俩？买喜糖去啦？” 邢芳草在外头磨蹭了半天，直到外头只剩下男同志了，才鬼鬼祟祟的进来。 刚进门就听到王娜喊她：“邢芳草同志，你不是和韩梅同志是好朋友吗？她和刘贵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过来？”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邢芳草身上，本来想低调点儿的邢芳草，在心里把王娜骂了个狗血喷头。 看到大家伙殷切的目光，她又不能装作没听到，只能硬着头皮说：“这，这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我出来的时候，他们俩个正收拾新房呢~ 估计等一会儿就过来了吧！” 蒋立春抬头扫量了一下食堂，朗声说道：“咱们村里好久没有办喜事了，要不借着这次机会，把食堂收拾收拾？” 邢芳草低着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抬起头又装出一副纯善的模样，笑着说：“不用那么麻烦。 蒋主任，我听韩梅那意思，她没打算大办，收拾一下新房就行了。你们也知道，她挺节俭的。” 韩梅结婚不大办的目的是省钱，要是她知道能不花钱，还能把婚礼办的热闹的机会，就这么被邢芳草推死了，肯定会恨死她。 不过，邢芳草不在乎韩梅恨不恨她。她就是要恶心韩梅，让她知道被朋友插刀是什么滋味。 蒋立春点了点头，感叹道：“还是韩梅同志思想觉悟高，结婚都不肯铺张浪费。” 陈书宁背对着大家伙，笑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说好听点是思想觉悟高，说白了就是抠门。蒋主任说话真是越来越有水平了。 等大家伙把菜都收拾出来，男同志也扛着猪肉走进来了。 为首的竟然是陈书宁的三叔——陈爱党！ 陈书宁高兴的喊道：“三叔，你回来啦？我估摸着你得中午到家呢~” 陈爱党看到陈书宁，把手里的猪肉往桌子上一放，跑过来高兴的说：“我说刚才在外头怎么没看见你呢~ 闹了半天你在这儿啊~书宁，快让三叔叔看看~ ” 陈书宁大大方方的走过去，走到陈爱党面前，还转了个圈。 陈爱国笑着说：“真是大姑娘了~这要是在外头遇见，我都不敢认！” 陈书宁笑着问道：“三叔，你还没告诉我呢，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啊？” 陈家兴拎着条猪腿走了进来，听到陈书宁的话，开口说：“嗨~ 我们坐厂子里的车回来的。要是等公交车，今天都不一定能挤得上去。” 陈爱党附和道：“这回，多亏了你大哥提前跟厂子里的司机说好了，我们几个坐了个顺风车回来。不然，晚上都不一定能到家。” “这样啊~ 大哥，你回去别忘了谢谢人家。” 陈书宁往门口的方向看去，没有见到弟弟，问道：“三叔，不是说家和跟你一起回来吗？人呐？” “姐——我来了——” 第174章 季雪给陈书宁买皮鞋 陈书宁低头看去，一个瘦瘦的小男孩正抬头看着她。 陈书宁惊奇的说道：“哎？家和，你变化好大，姐姐都认不出你了。” 前几年家和回来过一趟，那时候的他还有些胖，小脸肥嘟嘟的。几年不见，他长高了许多，人也瘦了下来。 不过要是仔细看看，眉眼轮廓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瘦了，看起来更深邃了一些。 陈家和撅着嘴巴，不满的说：“姐，你都没认出我来！你还是不是我亲姐姐了……” 陈书宁弯下腰，捏了捏陈家和的小脸，笑嘻嘻的说：“我当然是你亲姐姐啦~ 走，跟姐姐回家，姐姐给你拿糖去~” “不用~”陈家和从兜里掏出两颗水果糖，举到陈书宁面前，兴奋的说：“君山哥哥给我的，姐，给你吃吧~” 蒋立春笑眯了眼，夸道：“呦~家和真是懂事了，有好吃的，知道留给姐姐吃。” 李宝珍和王二秀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不屑。什么君山哥哥，又不是正经亲戚，这陈书宁姐弟俩净占郭警官的便宜，不害臊…… 陈书宁摸了摸陈家和的头，宠溺的说：“家和，你留着吃吧！姐姐有糖，不馋~” 陈家旺半个身子探了进来，高声喊道：“三叔——大哥——出来搭把手——” 蒋立春一看，大家都待着，也催促道：“行了~ 大家伙赶紧干活吧！别耽误了正事，不然中午就饿肚子喽~” 陈家和剥开糖纸，把糖果塞进了陈书宁的嘴巴里，兴冲冲的说：“姐，你干啥呢？我帮你干。” 陈书宁拿起菜刀切白菜，笑呵呵的说：“我干的活儿，你可干不了——” 王娜喜欢陈家和，这小孩干干净净的，看着就喜庆，主动招呼道：“小朋友，你过来跟我们一起摘菜吧~” 陈家和一点儿也不怕生，脆生生的说道：“行~ 漂亮姐姐，我帮你摘菜。” 家里的活儿干完了，刘香花才带着季雪过来。 婆媳两个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肉香味。这味道又浓又冲，勾的肚子里的馋虫都跑出来了。 “妈，这是您说的那个郭警官炖肉呢吧？” 季雪刚回家，就听婆婆唠叨，说家里来了客人，要在这里过年。 当然也听婆婆说了，上次郭君山大展厨艺的事。季雪是城里长大的，家里条件也不错，什么好吃的没见过？ 她只当婆婆是农村人见识浅。等真闻到香味，她立刻改变了想法。说不定这位郭警官还真有两把刷子。 刘香花笑着说：“肯定是他，别人没有这么好的手艺。走~ 咱们赶紧进去~” 她们婆媳俩到的晚，活都干的差不多了。陈书宁兄弟几个和知青们正在收拾桌椅板凳。 季雪指了指蒋立春的方向，对刘香花说：“妈，您过去待着吧，我跟书宁收拾收拾卫生。” 季雪和陈家兴的户口都不在村里，平时也不在家。让她带着张嘴来，光吃不干活，她过意不去。 干别的活儿，季雪确实不擅长，平时家务活都是陈家兴做，但是收拾卫生她还是干得了的。 “书宁，我来擦桌子吧~” 陈书宁回头看到是季雪，高兴的喊道：“大嫂——” 陈书宁放下手里的抹布，快步走了过去，想要挽住季雪的手，又收了回来。 “大嫂，我手太湿了。快来，咱们边干活边聊天……” 陈书宁拿起抹布，在盆子里洗干净才递给季雪。自己则是从角落里拿了一块脏兮兮的抹布，认真的洗了起来。 “大嫂，你用我那块抹布，我洗的可干净了。” 季雪弯下腰，认真的擦着桌子，笑着说道：“书宁，我给你买了双皮鞋。” “嗯？嫂子，你花那个钱干嘛，我在农村穿布鞋就行了。有买皮鞋的钱，你攒着多好~” 一双皮鞋可不便宜，最少也要四块钱。稍微好点儿的，就得七八块。 季雪放好板凳，边擦边说：“这你别管，买都买了，你留着穿就行。今年我评了个先进，单位给了奖品我没要。 拿奖品抵了点儿钱，我自己再添一点儿。我们内部人员买还有折扣，算下来没有花多少钱。” 陈书宁洗干净抹布，走到季雪身边，跟她一起擦板凳。 虽然季雪说没花多少钱，但是陈书宁还是觉得心疼：“大嫂，以后可不许这样给我花钱了。 你跟我大哥还有外债没有还清呢，在城里生活处处都要花钱，老是给我花，你们俩的日子可怎么过？” “哎呀~ 没事儿的，我排算好了才买的。”季雪轻声说道：“我看城里的小姑娘，都买皮鞋穿，就想给你也买一双。” 季雪把抹布翻过来，继续说道：“我回去打听了打听，你说的那事儿挺有把握的。我想着，以你的成绩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等到上学了，你总不能穿着布鞋去吧？那样会让人笑话的。这双皮鞋，是单层的，现在买也便宜……” 陈书宁想考大学的事，从来没有瞒着季雪。季雪也上心，上次从陈家村回去，就托关系打听了打听。 季雪想的很明白，陈书宁和陈家旺要是都能上大学，对陈家来说是好事，对陈家兴来说也是好事。 虽然弟弟和妹妹同时读书，家里的负担重，但是算下来，也就是几年的事。等到陈书宁和陈家旺参加工作，陈家立马就能翻身。 至于皮鞋，北方冷，现在单鞋确实不贵。季雪和陈家兴日子过的也紧巴，她也是算了半天账，挤出钱来买的。 “大嫂，谢谢你——”陈书宁有些愧疚的说：“以你的条件，嫁给我大哥，本来就够委屈了。 现在还要帮家里还账，还要操心我……大嫂，你放心，困难只是暂时的，等我参加工作了，咱们家就不这么困难了。” 陈书宁可没有那种，陈家兴能娶到季雪，是陈家兴有本事的想法。 季雪是真心实意和陈家兴过日子，真诚的对待陈家兴的亲人，陈书宁当然也会真诚的对待她了。 季雪笑着说：“总之，你好好读书，也要督促你二哥读书。我看好你们两个，真要有那一天，我也摆两桌酒，好好庆祝庆祝。” 陈书宁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对了——”季雪凑到陈书宁身边，小声问道：“上次的衬衫，是你朋友做的吧？能让她们再做几件吗？” 第175章 季雪护着陈书宁怼王二秀 陈书宁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嫂子，这里人多，咱们回家再说。” 季雪心虚，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没人注意她们俩，这才点头。 大家伙干的热火朝天，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出去，老远就能听见。 韩梅穿着一身新衣裳，头发上绑着一根红绳，跟在刘贵身后，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 看到食堂里有那么多人，刘贵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梅子，咱们这么空着手进去合适吗？要不……我还是去镇上买点儿喜糖吧？” “浪费那个钱干什么？”韩梅噘着嘴不满的说：“咱们日子也不富裕，还是省着点儿吧。” 她踮起脚往食堂里望了望，不满的说：“你看全村人都过来了，这要是一人一块糖，咱们得花多少钱啊？” “也对——”刘贵附和道：“再说，今天可是能吃上猪肉，不买糖，应该也没人挑眼吧……” 许青山正和陈家旺站在墙根闲聊，抬眼看到不远处的刘贵，笑着说道：“呦~ 新郎官过来啦？” 看到刘贵两手空空，再看他身后同样两手空空的韩梅，许青山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许青山高声说道：“赶紧进去吧~ 马上就要吃饭了。” 许青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抠门的夫妻，定好了今天结婚，什么都没有准备，连块喜糖都舍不得拿出来。 本来打算，打着大家伙热闹热闹，现在许青山也歇了这个心思…… 刘贵脸上带着笑，假模假样的说：“哎~ 你们早来啦？我跟韩梅也想早点过来，结果收拾屋子给耽误了……” 陈家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转身就跑到郭君山身边去了。他跟知青点的人不熟，也不想掺和他们的事儿。 郭君山一挑眉，低声问道：“家旺，这就是你说的，今天结婚的那一对新人啊？” 陈家旺点了点头，也不做声。 郭君山轻声问道：“就穿身新衣裳，这就算结了婚了？” “大概是吧~”陈家旺含糊的应道：“我也不清楚，或许人家有别的安排。” 郭君山翻了翻锅里的菜，心里排算开了：这也太寒酸了，等我和书宁结婚，可不能这么草率就把婚礼办了。 京市的人结婚，都用自行车接新娘子，我不能委屈了书宁，别人坐自行车，我就让她坐轿车…… 郭君山心里排算着怎么办婚礼，顺眼又瞥了韩梅一眼。心中想着：新娘子这衣服，跟平时穿的也没两样啊…… 书宁可不能这么寒酸，到时候让我得领着书宁多做几套新衣服，她喜欢哪套就穿哪套…… 陈家旺蹲在地上抬头看着郭君山，看他脸色变了又变，也不知道想什么美事儿呢，嘴角咧的能吞下一只羊。 陈家旺忍不住问道：“君山，你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啊？”郭君山醒过神来，看到陈家旺正盯着他看，心里发虚：“没想什么，这不是马上就要吃上肉了嘛，高兴~” 陈家旺的脸上写满了嫌弃，他要是信郭君山的话，那他就是个大傻瓜。郭君山的条件，还能少了肉吃？ 看到陈家旺怀疑的眼神，郭君山清了清嗓子，说道：“家旺，这肉熟了，你去喊人过来装盘吧。” 陈家旺也不走，扭头冲许青山喊：“青山，你去叫人过来盛肉，这肉熟了。” 郭君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蹲了下去。他借着熄火的机会，避开了陈家旺审视的眼神。 陈家旺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开口问道：“君山，以后你结婚，打算怎么办？” 郭君山兴奋的说：“我是男同志，婚礼办不办对我来说没有太大影响。但是，对女同志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为了我未来的妻子高兴，这婚礼我也得大办！到时候，女方的亲戚朋友都得接过来。大家坐到一起好好吃顿饭。 结婚的时候，三转一响肯定要有，喜糖、红包肯定也不能少……其他的，看她有什么要求，我尽全力做到。” “你想的够长远啊……” 陈家旺感叹道：“你能打主意吗？家里人不反对？” 郭君山笃定的说：“我的事自己能做主。我结婚又不跟家里伸手要钱。再说了，我父母很开明，他们尊重我。” 他工作有几年了，平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花销，所以手里攒了一笔钱。他结婚不需要靠家里帮助，当然能打主意了。 陈家旺点了点头，心里对郭君山又满意了三分。 虽然大家伙已经在陈书宁家吃过一顿肉了，但是一头猪全村老少爷们一起吃，没个人能吃到嘴里的，根本就没有几口。 这肉一端上桌，立刻就遭到了哄抢。 季雪看着她们下筷子的速度这么快，整个人都傻眼了。等她反应过来，桌上的肉已经所剩无几。 陈书宁只顾着抢肉，根本没有吃呢，一看季雪碗里空空的，赶紧把自己碗里的肉捡出来一大半，堆到季雪碗里。 “嫂子，你没见过我们农村人抢肉吃吧？大家伙一年到头也不上几次肉，所以心急了点儿…… 来，我分给你一些肉，还有这个猪血，这是香，吃起来不比肉差。” 季雪低头看着碗里的肉，有些心酸。书宁知道她不爱吃肥肉，所以夹到她碗里的都是瘦肉。 “书宁，咱俩换换，瘦肉好吃，你别都给我……” 郭君山站在食堂门口，抬头往里一看，很快就锁定了陈书宁的位置：“陈书宁——” 陈书宁回头一看是郭君山在喊她，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顾的和季雪说话了，端着碗就跑了出去。 王二秀撇了撇嘴，不满的嘟囔着：“真是开了眼了，你说陈书宁一个农村丫头这是走了什么运？ 你看郭警官喊的那叫一个亲密，要说对她没意思我都不信，难不成她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季雪斜了王二秀一眼，厉声说道：“我妹妹本来就是凤凰，还用得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寒碜谁呢…… 再说了，郭警官是我爷爷战友的孙子，人家在这边过年，举目无亲，就认识我们一家人，喊书宁过去帮个忙怎么了？” 王二秀一立眼，虎着脸说：“家兴媳妇，你怎么说话呢？” “你怎么说话呢？”季雪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怼道：“你闲的没事儿瞎编排什么啊！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第176章 郭君山偷偷藏肉投喂陈书宁 王二秀让季雪数落了两句，心里堵得慌。 “我说家兴媳妇儿，你这说话的也太伤人了。我说什么了？那郭警官喊陈书宁，是挺亲密的啊~大家伙可都听见了！” 季雪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说：“大家伙都听见了，可除了你，谁说郭警官喊的亲密了？你自己心脏，看什么都脏。” 王二秀乱传闲话，要是闹大了，吃亏的是陈书宁。季雪要是没听见也就算了，只要她听见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你好歹也是个长辈，嘴上一点儿把门的都没有。”季雪虎着脸说：“这要是我说，别的男人喊你喊的亲密，你爱听啊？” “你不把自己的名声当回事，可不代表我们也不在乎。没有证据的事儿，你要敢出去乱说，我就砸了你们家锅！” 本来食堂里闹哄哄的，季雪这一喊，立刻安静了下来。 刘香花端着碗跑了过来，看了看季雪，又看了看王二秀，大眼一瞪说道：“王二秀，你又胡咧咧什么呢？看把我儿媳妇气的~” 离得老远，陈家兴喊了一嗓子：“婶子，我媳妇在我们家都没受过气，你要是给她气坏了，我可不干啊！” “没，没说啥……”王二秀心虚的说：“我就是大大咧咧惯了，吃饭吧~ 吃饭吧~” 王二秀是看季雪脸皮薄，觉得让她听见了，她也不敢怎么样，所以才说出来的。 她要是知道季雪跟陈书宁一个德行，她才不张这个嘴呢~ 刘香花挤了过来，对季雪说：“小雪啊，你跟妈换换，你去跟书意她们一起吃饭去，我在这一桌。” “妈，我就在这一桌吧~”季雪吃了口肉，眼神落在王二秀身上没有移开：“我跟我婶子在一起吃，我爱听她说话。” 这话把刘香花都逗乐了，什么爱听王二秀说话啊，怕是要盯着王二秀，让她不敢乱说话吧？ 就冲季雪这么护着书宁，这个儿媳妇她也会当成女儿来疼。 陈书宁端着碗跑了出去，走到灶台边上，问道：“郭大哥，怎么了？你喊我有事啊？” 郭君山接过陈书宁手里的碗，把自己的碗递了过去：“我特意给你留的，趁着热乎赶紧吃了吧~” 说着郭君山夹起陈书宁碗里的肉，吃了一口。 陈书宁低头看着碗里满满一碗肉，心头一热。这一碗肉最肥的就是五花肉，其他的都是瘦肉。还有两块排骨藏在碗底，都是她爱吃的…… 郭君山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吃~让别人看见了不好。” 陈书宁抬手夹了块肉放进郭君山碗里：“郭大哥，我还没有吃呢，这筷子是干净的，来~ 咱们俩分分，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肉。” 郭君山没有拒绝陈书宁的好意，在她夹过来两块肉后才制止她：“行了~ 书宁，够吃了。” 陈书宁低头咬了口排骨，郭君山看她吃的香，这才露出笑脸来。 “村长和支书说，猪蹄还有下水是给我留的。另外我还要了块五花肉，下午我给你做好吃的。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儿。” 说完，郭君山偷偷观察着陈书宁的反应，就怕她跟自己客气。 陈书宁笑着夸道：“郭大哥，你手艺也太好了！尝过你做的饭菜，吃别的东西都不香了……” 陈书宁狼吞虎咽，把排骨吃完这才说：“郭大哥，我大嫂还在里面呢，我过去找她啦~” 郭君山点了点头，咽下嘴里的肉，这才说：“嗯，正好我去找家旺，一起进去吧。对了，别人要问，你就说帮我收拾了下卫生。” 郭君山不想让陈书宁被人嚼舌根，早就找好了借口。 陈书宁看着干干净净的灶台，笑着说：“嗯，记住了~” 陈书宁没有多想，真的以为郭君山喊她出来，就是为了让她多吃几块肉。见郭君山连借口都找好了，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陈书宁捧着碗进了食堂，高兴的回到季雪身边，伸出碗来对季雪说：“嫂子，你自己夹两块肉。” 李宝珍踮起脚望了一眼，撇了撇嘴。她可不傻，陈书宁刚才把瘦肉都给了季雪了，转头又端了半碗瘦肉回来，这肉哪儿来的？ 李宝珍眼里闪烁着光芒，她一脸八卦的问道：“书宁，郭警官喊你过去干什么了？” 说完眼神扫了陈书宁手里的碗一眼。 陈书宁察觉到她眼神中的探究，脆生生的说：“郭警官喊我出去帮着收拾一下灶台。” 李宝珍又撇了撇嘴，和王二秀交换了个眼神，那姿态，就差把不信写在脸上了。可是陈书宁不在意，理由她给了，爱信不信~ 季雪抬头瞪了李宝珍一眼，李宝珍立刻回瞪了回来。 陈书宁不知道她们打什么哑谜，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嫂子不是爱惹事的人，立刻阴阳怪气的说：“婶子，你这眼可瞪小点儿吧~ 再瞪大一点，眼珠子就跑出来了！” 李宝珍想要回怼几句，又一想这可是陈书宁，论嘴皮子陈家村没人比得过她，立刻止住了话头。 “呵呵呵~” 季雪冷笑了一声，夹起一块肉，在李宝珍和王二秀的注视下，塞进了嘴巴里，大口的嚼了起来。 “嗯，香~ 郭警官的手艺可真好！” 王二秀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碗，手里的二合面窝窝头立刻就不香了。 李宝珍气不过，端起盘子把菜汤倒进碗里，泡着窝窝头，囫囵着吃进了肚子里。不就是多吃几口肉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季雪把手里的窝窝头塞进陈书宁手里，笑着说：“书宁，刚刚发窝窝头我给你占下了一个，你快吃~” 陈书宁坐下来低头吃着饭。 季雪把最后一口肉咽下去，擦了擦嘴巴，大声的问道：“书宁，这肉香吗？” 陈书宁挑起大拇指，夸道：“香——” 王二秀吞了口口气，馋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她也想学李宝珍那样吃，手都伸出去了，低头一看……盘子比狗舔的都干净。 “你们手也太快了，连点儿汤都不给我留啊？” 郭君山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进了食堂找到陈家旺，老老实实的坐下吃饭。 陈家旺咬了一口窝窝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青山，刘贵结婚真不操办操办啊？这也太简单了吧？” 第177章 郭君山装肚子疼提前离场 郭君山支起耳朵偷偷听着，他也想知道许青山会怎么回答。 “我不太清楚。”许青山边吃边说：“估计就这样了吧，他昨天就跟我们说了，不让我们闹。” 陈家旺大大咧咧的说：“这要是我结婚，最起码得发发喜糖，放挂鞭炮。青山，你呢？” “我啊——”许青山顿了一下，笑着说道：“这得跟家里商量了，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总之不会这么潦草。” 郭君山在心里，把许青山说的话和自己说的对比了一下。觉得自己说的更好一些。 许青山这人，凭良心说，也不是不好，但是还不够成熟。 陈家旺勾起嘴角，笑着说：“也是，你家条件好，是得好好跟家里商量商量。” 许青山的答案，确实没有郭君山的好。不过陈家旺从来没有说过，要在这两个人里头挑一个当妹夫。 眼下，陈书宁的任务是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 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肯定是陈书宁自己做主。再说了，或许她在学校能遇到更好的人呢？ 许青山放下筷子，抬头看了一眼郭君山，看他吃饭都这么斯文，心里有些不屑。 许青山清了清嗓子，说道：“郭警官，听说你也是从京市来的？说起来，咱们还是老乡呢~” 郭君山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是呀~” 许青山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们家住哪儿啊？” 京市地方可不小，住市中心和城郊区别可太大了。许青山自认家庭条件不错，也看出来郭君山对陈书宁有意思，有心压他一头。 郭君山没想到许青山这么肤浅，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我家住在东城区。” 郭君山说的是他父母，并没有提起王思民的住处。 想了想郭君山又补充道：“我觉得住在哪里不重要，我也不能一直跟父母住，早晚都要独立。” 许青山笑了，听郭君山这话，他家里条件应该不算特别好。不然他就不会说住在哪里不重要了。 “我们家也住东城区，说不定咱们两家的长辈还认识呢~” 郭君山放下筷子，不疾不徐的说：“或许吧~” 许青山的话并未在郭君山的心里掀起任何波澜，在他眼里，许青山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构不成威胁。 “不管家里条件多好，那都是父辈挣来的。我们不过是享受父辈带来的好处。但是这个好处是有时限的，未来还需要我们自己去拼搏。” 郭君山话落，意味深长的看着许青山。许青山的脸有些红。 陈家旺点头说道：“我觉得君山说的有道理。” 陈锋不过是个土里刨食的农民，在部队里长了许多见识。退伍后就开始督促三个儿子识字。 陈爱国识字，考进了邮局工作。两个弟弟也因为识字顺利留在了部队。 到陈家旺这一代，陈爱国更是咬着牙供他们兄妹三个读书，陈家旺对自己有信心，只要他努力一定能闯出个名堂来。 “我能读书，是因为我爸妈努力供我。我靠着家里上的学，但是也不能一直靠家里，以后还是要靠自己。” 许青山藏在桌子下的拳头紧了又紧，没有接话。 见大家伙都吃得差不多了，林石头站起来高声说道：“大家伙都静一静，听我说几句。”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咱们村的知青排练了几个小节目，借着这个机会，咱们热闹热闹。” 陈书宁擦了擦嘴，抬头看向林石头。 林石头笑着说：“接下来，咱们请知青们上台，先来个大合唱。咱们村民会唱的话，也跟着唱几句~ 鼓掌——” 季雪边鼓掌边说：“呦，还有节目呢？书宁，你快看~” “一送里格红军~介支个下了山~秋雨里格绵绵~介支个秋风寒…… 树树里格梧桐叶落尽~愁……” 动人的歌声在食堂里回荡，不少人都跟着哼唱起来。 季雪更是唱的眼泪汪汪的，陈书宁只是静静的听着，她五音不全，也不喜欢唱歌。 一曲终了，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陈书宁弯着腰，拿起碗筷偷偷溜了出去…… 郭君山没有看知青们表演，看到陈书宁偷着跑了，捂着肚子说：“家旺，我肚子疼，我出去一趟~” 陈家旺不疑有他，笑着说：“你去吧~” 等郭君山走了，许青山凑过来问道：“家旺，你爷爷跟郭警官的爷爷是战友？那你知道他爷爷干嘛的吗？”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许青山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陈家旺挠了挠后脑勺，低声说道：“这我不太清楚…… 老一辈的事儿了，我也没问。” 虽然王思民平反了，但是陈家帮助他的时候，他还戴着资本家的帽子呢~ 这件事儿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就算陈家旺和许青山关系不错，陈家旺也是真心把许青山当朋友，这件事也不能说。 革wei会不是摆设，要真是露了馅，这件事儿够陈家喝一壶的。 许青山还不死心，追问道：“那他一直住在你们家吗？” “就过年这几天住在我们家。”陈家旺的心思放在了知青的表演上，说话心不在焉的。 许青山止住了话头，不再追问。言多必失，要让陈家旺看出来自己喜欢陈书宁，恐怕朋友都没得做。 郭君山走到食堂外头，看见陈书宁端着碗往大门外走，猜到她八成是回家了。 在外头愣了几分钟，郭君山捂着肚子进了食堂，对陈家旺说：“家旺我可能是着凉了，肚子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一会儿你回家，想着把村里答应给我的东西拿回来。” 陈家旺敷衍道：“行~君山你先回家吧，一会儿我把东西拿回去就行。” 说完，低头看了一眼桌子，抬手把碗筷递了过去：“你把碗筷拿回去，这也没多重。” 郭君山接过碗筷，捂着肚子应了一声：“成~ 你也早点回来，晚上包饺子。” 两个人说话的语气太熟稔，许青山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家旺跟郭警官这么亲近了？我怎么不知道…… 第178章 郭君山寻机会向陈书宁道歉 陈书宁进了家门，从锅里舀出一瓢热水倒进盆子里，将碗筷刷干净，顺手放到了灶台上。 今天日头好，陈书宁贪暖和，从屋里拿了本书，坐在院子里看了起来。 正看的入迷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陈书宁抬头看去，见郭君山一手端着碗，一手捂着肚子，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陈书宁关切的问道：“郭大哥，你肚子不舒服呀？” 贸然离开食堂太惹眼了，所以郭君山才装肚子疼。不过他不敢说实话，不然陈家旺回来，兄妹两个一对口供，他就露馅了。 郭君山含糊的说：“有点儿着凉，不碍事的。” 陈书宁放下手里的书，关切的说：“郭大哥，那你进屋趴会儿吧！我烧烧炕，肚子暖和过来就不痛了。” 陈书宁顺手接过郭君山手里的碗筷，扭头进了屋。 等她出来的时候，郭君山已经抱着一捆柴火进了陈家旺的屋子。 陈书宁觉得郭君山是客人，让他干活怪不好意思的，赶紧跟了过去：“郭大哥，我来烧炕吧，你赶紧趴着去。” “书宁我没有那么娇气。”郭君山蹲下去点着了柴火：“我就坐在这儿，烤烤火，肚子好的更快。你去看书吧~” 陈书宁掀开锅盖，见里头水不多了，拎了半桶水进来。 郭君山赶紧接过来，倒进了锅里。他放下水桶，笑着问道：“书宁，我爷爷下放的时候，你是怎么想到那一招的？” 陈书宁坐到院子里，脆生生的说道：“书上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就想，要是对王爷爷太好了，时间久了肯定会被人看出来。 所以呀，我就想了这么一招。表面上看，我是村里最讨厌王爷爷的人，见到他就骂。村里人不相信我会帮他。 就算我三不五时过去看他，大家也认为我是过去骂他的。这样一来，我们家和王爷爷都安全了。” 郭君山听完心里更愧疚了：“书宁，我想跟你道歉！其实，我刚到大河镇的时候，没有去派出所里报到，而是先来的陈家村。” “那时候我不够成熟，身上背着处分心里有怨气。那次我躲在草垛后头，听着你骂我爷爷，我真的气疯了……” 陈书宁俏脸一红，她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 郭君山愧疚的说：“当时，我爷爷就告诉我，说我看到的听到的，不见得是真实的。 那时候，我还挺不服气呢~ 这段时间，我成长了很多。爷爷说的对，我承认是我对你有偏见，所以以前没给过你好脸色。 我也借着职务的便利，故意指使你干活，是我不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书宁平静的说：“郭大哥，这些事儿都过去了，我没往心里去。” 郭君山笑着说：“我知道你没往心里去。但是，这些话不说出来，我心里难受。书宁，对不起~” 见陈书宁有些无措，郭君山知道她大概不喜欢这个话题，立刻说道：“我们第一次相遇，就是你去牛棚给我爷爷送烤红薯那次！” “那一回啊——”陈书宁笑着说道：“我说那一次王爷爷怎么一直不出来呢，原来，你在草垛后面躲着呢？” “嗯——” 郭君山也觉得缘分太奇妙，他那样讨厌陈书宁，没想到最后偏偏是这个姑娘住进了他的心里。 “你还别说，陈爷爷烤的红薯真好吃！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个味道……” 陈书宁眨了眨眼睛，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回头我找人换几块红薯，让爷爷再给咱们烤一回。” 郭君山笑着说：“哪儿能让你找人换红薯啊，你别管了，初一我要值班，初二我拿红薯回来。” “那不行——”陈书宁立刻拒绝了：“说是你到我们家过年，好像占便宜了。实际上你拿了那么多东西，是我们家占便宜才对。 红薯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在村里换几块红薯不是什么难事，我们不能一直占你的便宜。” 郭君山挑了挑眉，委屈巴巴的说：“你一定要跟我算这么清楚吗？书宁，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家人。” 一直以来，郭君山都表现的很成熟，甚至是冷漠，陈书宁第一次见到他委屈的样子，嘴巴张了又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郭君山看她心软了，再接再厉，继续说：“书宁，我们是家人，分的这么清楚太生分了。” 陈书宁内心天人交战。 一个声音说：书宁，他把你当家人，太生分了确实会伤了他的心。 另外一个声音说：书宁，他不是你的家人，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占便宜，太贪心了。 郭君山见她这样纠结，拿出了必杀技：“书宁，我以为你们那么帮我爷爷，是把他当成家人的。没有想到……” 陈书宁慌忙解释：“郭大哥，我们是把王爷爷当成家人的！” “那为什么不把我当家人？”郭君山委屈的控诉道：“要不是你们出手帮我爷爷，他早就不在了。 我不过是拿了点儿东西过来，你们就推三阻四的。我知道你们不贪这点儿东西，可我也没打算用东西，买断你们对我爷爷的恩情。” 要是来硬的，陈书宁就没怕过谁。 可是来软的……好吧~ 陈书宁吃软不吃硬。 陈书宁心虚的说：“那，那好吧……” 郭君山脸上的愁云顷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笑着说：“这就对了—— ” 陈书宁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这才察觉到，她好像上当了……她被郭君山绕进去了…… 陈书宁摇了摇头，注意力重新放到书上，很快又入了迷。 郭君山歪着头看着坐在阳光下的陈书宁，露出淡淡的微笑，他眼光真好…… 他的眸光越发的深邃，心里想着：是该找机会和陈叔叔谈一谈了，总是借着爷爷的名义过来看书宁，太不光明磊落了。 但是，我喜欢书宁这件事，在书宁考上大学之前不能让她知道。不然她总胡思乱想会影响成绩。 在陈书宁一无所觉的时候，郭君山已经将她规划到自己的人生里。 甚至郭君山做好了陈书宁可能会拒绝他的准备。 当然，就算陈书宁拒绝了他，他也不会灰心，再接再厉，在陈书宁结婚之前，他还有机会。 第179章 季雪有意让陈家兴去运输队 季雪拉着陈家和的手，走了进来。看到坐在院子里看书的陈书宁，抱怨道：“书宁，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你，急死我了！还是家和说看到你回来了。” 陈书宁放下书，笑着说道：“大嫂，我看你看的入迷，就没有告诉你。我不喜欢看节目，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看会儿书呢~ ” 陈家和松开季雪的手，笑嘻嘻的说：“我还看见君山哥哥跑回来了，姐，你们俩是说好的吗？” 陈书宁瞥了郭君山一眼，板着脸对陈家和说：“家和，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嘻嘻……”陈家和呲着大牙说：“放心，姐，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姐，你看的什么书啊？” 陈书宁合上书，拿起来给陈家和看了一眼。 陈家和挠了挠头，苦着脸说：“姐，我看不懂……” 郭君山站起来从陈家旺的书桌上翻出一本书，拿到门口对陈家和说：“家和你过来，我这里有本故事书，我念给你听。” 陈家和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满怀期待的问道：“君山哥哥，这是什么书啊？” “是革命先辈写的书。”郭君山坐在板凳上，打开书说：“讲的是长征的故事……” 陈家和拍着巴掌说：“这个好~我就爱听长征路上发生的故事。” 季雪看陈家和和郭君山玩儿的好，拉起陈书宁就进了屋：“书宁，你先试试我买的鞋合不合脚。” 季雪从书包里掏出一双皮鞋放在陈书宁面前，笑着说道：“你来试试~ 咱们俩的脚差不多大，我试着买的，你看看能不能穿……” 陈书宁穿上皮鞋，小心翼翼的踩在旧鞋上。 季雪看她这么小心心里一酸，说道：“书宁，你走两步看看~别怕弄脏了鞋，鞋买回来就是穿的。” 陈书宁甜甜一笑，小心翼翼的走了两步，然后才说：“大嫂，这鞋挺合适的，又让你破费了，谢谢~” 季雪笑着说：“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我把你当自己妹妹看的。再说了，这双鞋真不贵！” “大嫂，你跟我大哥还有不少账吧？要我说，以后可别给我买东西了，家里什么都不缺……” “外账的事，你别发愁。”季雪低声说：“你大哥托他们厂子运输队的人，从南边弄回来几台收音机，我给卖了，赚了一笔~” 指望着工资，还清外债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陈家兴和季雪脑子活，弄了几台收音机回来，不要票，价格比供销社便宜，转手一卖赚不少钱。 陈书宁瞪大眼睛，问道：“大嫂，这么能行吗？工商局不查吗？” “你放心，现在城里干这个的多了。”季雪低声解释道：“我也是看别人这么干了，才跟你大哥说的。 再说我们俩口子也不贪心，就弄了几台回来。我打算，让你大哥学开车，调到运输队去，这样更方便……”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季雪的胆子不大也不小，她要的不多，能早点还清楚外债就行。 陈书宁担忧的说：“那你们可要注意，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季雪笃定的说：“放心，没事儿的~ 对了，上次你给我做的那件衬衫，我们单位的小姑娘都喜欢，让我问问，能不能帮着做？她们给手工费。” “做！王娜她们就指着这个赚钱呢~”陈书宁笑着说道：“嫂子，她们俩做衣裳的手法跟外头的裁缝不一样。 这衣服做出来穿上就是好看，显得人都精神！尺寸你量好了吗？用什么布料做？” 季雪看陈书宁这样着急，笑着说：“你着什么急啊？人家也是让我过来问问。要是做的话，收多少手工费啊？” 陈书宁羞涩一笑，她确实着急了点儿，主要也是想让王娜她们俩个多挣点儿钱。 “回头，我问问王娜她们。要是做的话，最好是买好布料拿过来做。只要报给她们尺寸，她们就能做出来。 做衣服剩下的布料，她们也不要，可以和衣服一起拿走。她们说这样的话，客户更放心。” 王娜和马兰芝脑子灵，知道人都爱占小便宜，也怕别人占自己的便宜，才想出来这么一招。 她们做衣服不会偷工减料，也不会昧下客户的布料。衣服拆了，是能和剩下的布料对上的。 季雪点头应道：“那行，回头你帮我问问。” 陈家和敲了敲门，喊道：“姐——君山哥让我喊你们出来贴对联。” “知道了——”陈书宁拉起季雪的手说：“嫂子，走，咱们贴对联去~” 郭君山烧开了热水，泼了半碗白面做成糨子，端着碗在院子里等着。 看到陈书宁出来，郭君山解释道：“我说，我跟家和两个人贴就行了，结果他太小了，帮不上多大的忙。” 陈家和撇了撇嘴，一脸惋惜的看着郭君山手里的碗：“君山哥，你也太奢侈了，这可是白面啊！” 郭君山低头解释道：“这不是过年了嘛，浪费一点儿也没事儿。不耽误咱们晚上吃饺子。” 季雪问道：“郭警官，我们帮你干什么？” 郭君山笑着说：“嫂子，你帮我糊糨子吧~” 说完，郭君山又对陈书宁说：“书宁，你把糊好糨子的对联拿给我，我在门口等着。” 三个人配合的挺好，前后二十分钟，所有的对联都贴好了。 陈书宁站在院子里打量了一番，笑着说：“这院子里多了几幅对联，就是不一样！看着都喜庆。” 季雪附和道：“是呀，这年味儿一下就出来了~ 郭警官，你这字写得不错啊，练过？” 郭君山谦虚的说：“练了十来年吧~ 要说写的多好还真没有，能看的过去吧~” “这字还不好？你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 陈书宁转头，发现说话的是陈爱党，高兴的迎了过去：“三叔，你回来啦~节目表演完了吗？” 陈爱党笑呵呵的说：“表演完了我们才回来的。你们几个手还挺快，这么会儿就贴完对联了，我还想着回来跟你们一起贴呢~” 陈爱党看向郭君山夸道：“君山，你这字写得不错，别总是那么谦虚。” “三叔，您太高看我了。”郭君山平静的说：“我这字儿算是能看过去，要说多好，确实也没有……” “已经很不错了。”陈爱党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会写毛笔字的？太少了……” 陈家旺拎着肉走了进来，问道：“君山，这肉怎么弄啊？” 第180章 郭君山打听陈书宁口味 郭君山走过去，接过陈家旺手里的肉，说道：“五花肉剁碎了，咱们今天晚上吃饺子。 猪蹄给我，一会儿我卤了，当个下酒菜。大肠得好好洗洗，放着我来吧~” 陈家旺可没有那么不自觉，主人待着，让客人忙里忙外的，这不像话。 “君山，我给你打下手吧，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弄。” 陈书宁拿起郭君山手里的五花肉，笑着说：“这样，我来剁猪肉馅。二哥，你跟郭大哥处理猪蹄和猪下水。” 郭君山点了点头，对陈家旺说：“家旺，走~ 先去屋里，这猪毛得烧干净。” 陈爱党、陈家和饶有兴致的站在郭君山身旁，看着他处理猪蹄。季雪和陈书宁拿出案板和菜刀剁肉馅。 刘香花和李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妈，您歇会儿，我去搭把手。” 李珍笑呵呵的说：“我不累，我去看看小郭干活。这孩子忒勤快，来了咱们家净张罗着干活了。” 猪蹄下了锅，大肠也洗了个干干净净，郭君山这才进了屋，拿起装着猪肉的盆，开始拌馅儿。 郭君山的动作特别麻利，陈书宁看得眼花缭乱。 “郭大哥，你平时没少包饺子吧？” “嗯——”郭君山低着头应道：“我妈妈喜欢吃饺子，我小的时候她工作忙，没有时间包饺子，我就学着做。书宁，你喜欢吃什么？” 郭君山放下盆子，拿起菜刀切了一颗大葱。顺势抬眼看向陈书宁。 陈书宁揉了揉面团，轻声说：“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 郭君山皱着眉想：怎么可能没有爱吃的？或许……或许是农村条件太差，书宁根本就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吧…… “那你喜欢吃甜口的，还是咸口的，还是酸口的？” 不知道爱吃什么，那就问问她的口味，以后变着花样做，她总能找到自己爱吃的东西。 陈书宁毫不迟疑的说：“甜的~” 家里条件虽然比别人家好，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最多就是别人家吃三分饱，她们家能吃七分饱。 条件差就要想办法，所以饭桌上的菜咸的齁人，为的就是让人少吃几口。一口菜要配好几口粥才能咽下去。 冬天买不到新鲜蔬菜，就要腌菜吃。一缸白开水加上盐，腌出来的菜永远是酸溜溜的。 只有糖是金贵东西，一年也吃不到几块。就算有，陈书宁也惦记着拿回来和家人分享。所以甜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这好说~”郭君山笑着说：“我会做糕点，等有机会我给你做。” 想问陈书宁爱吃中式糕点还是西式糕点，话到嘴边没有问出口。 郭君山心里想着：书宁大概根本就没有吃过西式糕点……中式糕点也就是桃酥、江米条那些，问她她也说不上来…… 想到这里，郭君山觉得心疼。书宁，吃了很多苦…… 郭君山低声问道：“书宁，你觉得这样的日子苦吗？” “不苦——”陈书宁在面团上拍了些水，用白布盖上面团，笑着说道：“这样的日子挺好的。 虽然吃不上什么好东西，但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很开心啊~我们家不重男轻女，我能读书识字，这已经很难得了。” 郭君山见她想洗手，从锅里舀出一瓢温水倒进了洗脸盆里。 “再说了，这年月谁家的日子不苦啊？就算是城里人，也有吃不饱饭饿肚子的时候。” “郭大哥，我不怕苦。我相信，我能靠自己的双手改变人生。我们家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郭君山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女人，有的女人贪图他这张脸，有的女人看中了他的经济条件。 她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肆无忌惮的闯入他的生活，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没有遇到陈书宁之前，他对婚姻是绝望的。 只有陈书宁说，她会靠自己的双手改变人生。她不是菟丝花，她是一棵参天的树，她能和他肩并肩的站在一起。 甚至，陈书宁会走的更高更远。 郭君山坚定的说：“我相信你！书宁，你不需要依靠别人，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 “那是——”陈书宁的眼里闪烁着光芒，她的心里充满希望：“我不会依靠别人的，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我闺女说的对。”陈爱国从里屋走了出来，笑着说：“书宁，咱们家的孩子就得有志气！” 陈爱国话锋一转：“不过，咱们也不能太愣了，该抓住机会的时候，一定要抓紧。不动脑子只知道傻干，那也不行。” 郭君山闻言反思了一下自己，好像他就有这样的毛病，只知道干活，不知道抓住机遇…… 他心中想：我要改了这个毛病，我有本事，如果再圆滑一点儿，肯定事半功倍。明天给师父打电话，好好拍拍马屁。 等调回京市，我要多立功，争取到学习进修的机会。还有房子，现在房子也不能买卖，只能等着单位分房。 我要提前做好准备，不然结婚的时候就抓瞎了。我不能让书宁跟着我吃苦…… 陈爱国看郭君山走神了，热情的招呼道：“小郭~ 走，咱们爷们儿去屋里待着。” 过年之前，刘香花也买了张红纸回来。对联她不会写，但是她会剪窗花。陈书宁和季雪围坐在她身边，看她手指翻飞就剪好了一张，发出阵阵惊呼。 季雪是城里姑娘，她可不会剪窗花，不由得感叹道：“妈，您也太厉害了吧！” “这有什么啊？”刘香花谦虚的说：“你们学学就会了。要是实在学不会也没事儿，这不是有我呢~” 陈书宁抬脚就下了炕：“妈，您等着，我们贴春联还剩了点糨子，我拿过来。这窗花呀，就贴我大嫂屋里吧~” 太阳渐渐西沉，陈家的小院里飘出一阵阵香味。 陈爱党把包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对陈书宁说：“书宁，那几个饭盒里装的是你三婶自己做的腊肉，你拿去蒸了。” 陈爱党把背包底下的衣服拿了出来，递给陈爱国：“这两套军装是新的。大哥，你和爸一人一套。” 陈爱国美滋滋的接了过来，笑着说：“爱党，我就稀罕这军装。耐穿，这一套能穿好几年。” 陈爱党笑着说：“大哥，你要是喜欢，等我回去弄几套，给你邮过来。” 陈爱国连忙摆手：“不用，浪费那个钱干嘛？有这一套就够了。” 李珍探过头来，问道：“你们爷仨出来一个，跟我们一块包饺子。” 第181章 郭君收到陈书宁的祝福 陈爱党的包里还藏着两瓶好酒。 等饭菜一上桌，他神秘兮兮的掏出酒来，招呼道：“来~ 大家伙都坐下。今天是除夕，咱们喝两杯。” 陈爱党倒了一杯酒，递到了刘香花眼前，他郑重的说：“这一杯酒，我得敬我大嫂！ 这么多年了，是大嫂你忙里忙外的顾着这个家，弟弟我心里清楚。大嫂，辛苦你了~” 刘香花有些诧异，接过酒杯说道：“老三，你这么客气干什么？是，家里是我照顾着，可你跟老二也没有不管啊。 我跟你大哥能力有限，出把子力气。出钱的事儿，不都是你跟老二来的吗？一家人，不用这么生分。” 陈爱党笑着说：“大嫂，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我跟老二出钱请人照顾爸妈，花多少钱也请不到像你这么尽心尽力的。 我来之前，家和他妈还叮嘱我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在家里照顾爸妈，我们也不可能踏踏实实的在外头工作。” “行了——”陈爱国打断了陈爱党：“老三，你大嫂说的对，一家人不用这么生分。赶紧坐下吃饭吧！” “哎~”陈爱党应了一声，倒了一杯酒放到陈锋面前：“爸，儿子敬您一杯~” 陈锋抬起手，打趣道：“行了，肉麻的话就别说了。” “嘿嘿……”陈爱党嘿嘿一笑，谄媚的说：“爸，我说的是真心话，哪里肉麻了？” 郭君山默默的分好碗筷，心里想：我看啊，书宁这张嘴就随了她三叔了…… 一家子坐到一起，其乐融融。 席间，李珍想起明天郭君山要上班，赶紧掏出手帕来，给孩子们发压岁钱，虽然只有两毛钱，但是大家伙都有。 陈书宁他们几个就不说了，郭君山也有份。 他拿着这两毛钱，心里说不出的温暖。虽然郭家不缺钱，也没有亏待过郭君山。但是压岁钱从他十几岁开始就没有了。 郭君山郑重的接过钱，起身鞠了一躬，笑着说道：“谢谢爷爷奶奶~” 李珍吓了一跳，赶紧说：“哎呀~你这孩子，不用鞠躬——” 陈爱党放下酒杯说道：“小郭，你这孩子也太实在了！不用这么客气。” 陈书宁抬头瞥了郭君山一眼，看他收到压岁钱这么高兴，从兜里掏出一毛钱放进他手里：“郭大哥，过年好！” 郭君山拿着这一毛钱，觉得烫手。 他红着脸解释道：“书宁，我是好多年没有收到过压岁钱了，有点儿激动，其实我不缺钱……” “我知道。”陈书宁笑着说道：“你有正式工作，肯定不缺钱。这是新年祝福，希望你新的一年能够顺顺利利的。” 陈书宁本想说祝他财源广进，又觉得提钱太俗气，所以才说的顺顺利利。 郭君山把钱郑重的放进裤兜里，笃定的说：“书宁，有你这句话，我肯定顺顺利利的。” “姐，我的压岁钱呢？你可不能偏心~” 陈书宁又从兜里掏出一毛钱来，放进了陈家和的手掌心：“早就准备好了，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呀~” 李珍开口解释道：“往年，咱们都是初一发压岁钱。我想小郭明天要上班，早上走的急，就今天晚上发了。明天可不许再跟我要了啊——” 陈家兴笑着应道：“知道了，奶奶。”说着抬手把钱塞到了季雪手里。 按照习俗，除夕晚上要熬夜。 老一辈闲话家常，他们这些小辈就凑在郭君山身边，听郭君山讲故事。 他的声音很好听，讲的故事也很精彩。不知不觉，陈书宁就入了迷…… 后半夜，郭君山才睡，睡了没有多久就睁开了眼。抬手看了下时间，慢吞吞的坐了起来。 陈家和的腿搭在郭君山的身上，他轻轻的把陈家和的腿拿开，又给他盖好被子，转头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陈家旺，这才起身。 灶膛里的火刚熄灭不久，锅里的水还是热的。他蹑手蹑脚的下了炕，小心翼翼的洗了把脸，推开门走了出去。 陈爱党起的早，点着火，把昨天晚上剩下的饺子热了热。 看到郭君山出来了，陈爱党招了招手，轻声说：“小郭，过来吃饭吧~” 郭君山本想起来做饭，没有想到还有比他起的更早的人，自己吃上现成的了。 热腾腾的饺子放在眼前，郭君山伸筷子夹了一个，吹了吹就往嘴里放。 陈爱党认真看着郭君山，凑过来小声问道：“小郭，你是不是喜欢书宁啊？” “咳咳咳——” 突然被戳破心思，郭君山出岔了气，捶着胸口用力的咳着。 “三，咳咳咳——三叔——” “哎呀~你至于吗？”陈爱党赶紧给他倒了一碗水，递了过去：“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儿事儿至于吓成这样？快喝口水。” 郭君山又咳了一阵，压低声音说：“三叔，你怎么看出来的？” 陈爱党嘿嘿一笑，说道：“还怎么看出来的……就你那两眼都恨不得长在她身上，我要看不出来，这么多年兵不白当了？说说吧~你怎么打算的？” 郭君山喝了口水，放下筷子郑重的说：“三叔，我确实喜欢书宁。但是她想考大学，这个节骨眼上我不能把话挑明了。 她要因为感情的事耽误考大学，以后会后悔的。我想的是等她上了大学再告诉她。” 陈爱党点了点头，示意郭君山继续说下去。 “我呢，不会在大河镇待太久。我是背着处分下来的，现在京市那边的案子破了，我也出了点儿力，估计开春就要回京市了。 我家的情况你们也清楚，我跟我爷爷的意思是，让书宁去京市读大学。她成绩本来就很好，这段日子我再辅导辅导她，估计没有问题。” “实不相瞒，我连书宁可以上哪个大学都想好了。就等着她考完了以后跟她商量了。” “至于读书的费用，其实我能拿出来，就是书宁的脾气，她肯定不会要。我想着到时候找个家教之类的工作，读着书就能赚到钱。” 陈爱党点了点头，开口警告道：“记住你说的话，不要耽误书宁的前程。也不许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我们可不是随便的人家。” “三叔，你们都看着我呢，我从来没有过越界的举动。我不是轻浮的人，书宁也不是随便的人，请你放心！” 陈爱党语重心长的说：“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们当长辈的不便掺和。但是，两家的关系这么好，希望你能再慎重考虑一下。 你跟书宁如果能走到一起，皆大欢喜。如果走不到一起呢？不要因为你的原因，坏了两家的感情。” “三叔，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书宁做任何决定。如果她真的不喜欢，我也会祝福她。我不会那么自私，坏了两家的交情的。” 陈爱党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记住你说的话。” 第182章 郭君山打电话拜年 七点钟，陈家人已经收拾好了。 陈锋和李珍留在家里等着晚辈过来拜年。陈爱国、陈爱党带着陈家兴兄弟几个，出去拜访长辈。 刘香花则是领着陈书宁、季雪，和家族里的女眷汇合，一起去拜年。 郭君山今天要值班，收拾干净，带着刘香花给他准备的饭盒，骑着陈爱国的自行车出了门。 今天是初一，派出所里除了他以外，都是本地人。他想着早点到，也好换别的同事回家拜年，所以走的早。 昨天值班的是杜鹃，她早早的就收拾好了，站在值班室门口，踮着脚往外望，心里急的不行。 拜年得趁早，往年这个时候她都出门了，也不知道郭君山能不能赶回来…… 杜鹃冻的耳朵都红了，才看到郭君山的身影。 “郭君山同志，你可算来了~” 郭君山脸上荡漾的笑意，在看到杜鹃那张脸时，变得平静：“杜鹃同志，你回家吧，这里交给我了~” 杜鹃搓了搓手说：“我先回去一趟，中午我还过来。所长说下午让你和孙援朝去县里一趟。 听说是之前那个拐卖案的被害者，老家是咱们大河镇的，具体哪个村不清楚，等接到人再好好问问。被拐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家里人还在不在……” “拐卖案的被害者？”郭君山皱着眉问道：“谁呀？” 杜鹃下了台阶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被害者坐火车回来的，说是下午两点钟左右才能到县里。” 郭君山点了点头应道：“行~你先回去吧。” 杜鹃也不了解具体的情况，郭君山知道问也问不出来。 锁好自行车，郭君山拎着公文包和饭盒，抬脚进了值班室。坐在椅子上，拨通了韩振国家里的电话。 “喂——韩所长，我是小郭。过年好~” 韩振国拿起电话，笑着说：“哎，小郭，过年好呀~ 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啊？” “我想问问您，下午去县里接人的事儿，具体是什么情况啊？” “哦~ 这件事儿啊~ 昨天晚上上头来的通知，只说是之前特大拐卖案的被害者，是咱们大河镇的人。 我们的公安干警把这个女同志解救出来以后，没地方安置，就把她送回来了。看看她老家有没有亲人。 要是没有的话，咱们跟村里还有妇联那边商量一下，好歹让她安顿下来。” 郭君山沉声说道：“那等杜鹃同志中午过来，我就开着车去县里接人。是去县公安局吧？我需要带什么吗？” 韩振国笑着说：“对，去县公安局接人。不用带东西，你把人接回来，问清楚是哪个村的，直接送回去就行。 要是她老家没有亲人了，你再把人带回来。遇到困难，再给我打电话。” “行~ 我知道了。”郭君山应道：“那您忙吧，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郭君山坐在椅子上愣了片刻。 而后，他再一次拿起电话，拨通了郑光明家的电话。往年都是去师父家拜年，今年只能打电话了。 “喂——师娘，我是君山啊~ 过年好！我师父在家吗？” 郑光明从妻子手里接过电话，笑着说：“君山啊，我在呢~” “师父，过年好！” 郑光明笑着说：“哎，好好~ 君山，我怎么听说铁树开花，你找对象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片刻郭君山才低声说道：“师父，你听谁说的？八字都没一撇呢~你徒弟我撑死了算单相思。” “嗨~”郑光明讪讪的说：“昨天我去看你爷爷，你姐姐跟我说的。我还以为好事将近了呢……” 郭君山轻笑了一声，答道：“师父，徒弟我努力，争取让你早点喝上喜酒。” “好样的！君山你得向我学习，看中了就快点下手……” 周文娟不满的拍了郑光明一下，抱怨道：“你跟孩子胡咧咧什么呢？你可教点儿好吧……” 郑光明冲着妻子挤了挤眉毛，笑着对电话那头的郭君山说：“君山，我跟你说，遇到心仪的对象也不能放弃工作。 过了年我就打报告，先把你调回来。等到你稳定了，可以跟她领证，到时候把户口迁过来，再想办法找份工作……” “师父——”郭君山无奈的说：“您就别掺和了，人家女同志很优秀，不靠我也能去京市。” “嗬~ 那更好了，你优秀，她更优秀，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师父，我这还单相思呢，您别把话说太早喽……” 郑光明高声道：“我知道，我不跟队里的人说，我给你保密。” “嗯，您可得保密啊！对了师父，您帮我打听打听，高考的具体时间定下来没有？” “快了~”郑光明应道：“上次遇到老卫，他说估计就是今年夏天了。” “好，我知道了……师父，您忙吧，我这是单位电话，我先挂了。” “嗯——” 郑光明放下电话，抬头在屋里扫视了一圈，笑着说：“君山同志追求女同志的事、，我可没说去啊~” 赵国庆一脸坏笑着说：“不是您说的，我们自己听见的。” 钱抗美放下手里的瓜子，拍着胸脯说：“领导，您就不是大嘴巴的人，我给您作证，您绝对没有说出去！” “哈哈哈……” 郭君山打电话的时机很不凑巧，平时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同事，都在郑光明家里。 郭君山放下电话，心里越想越生气，郭君月这个大喇叭，没影儿的事儿也敢到处乱说。 郭君山在屋里转了几圈，还是觉得心里难受，想着这是爷爷回京市过的第一个年，估计家里人都陪在他身边，拿起电话打给了王思民。 郭君峰刚把苹果放到桌子上，就听到电话在响。他离电话最近，坐到沙发上，拿起了电话。 “喂——哪位？” 自家大哥的声音，郭君山立刻就听出来了：“大哥，是我。我姐姐在吗？” 郭君峰听到弟弟的声音笑着说：“君山啊~ 你姐姐在这里呢，怎么着，我把电话给她？” “不用。”郭君山说道：“大哥，你让妈接电话。” 郭君峰嘀咕道：“这小子……大过年的说话这么硬……妈——君山找你！” 戚盼秋起身走了过来，接过了电话，亲切的问道：“君山，我是妈妈，怎么了？” “妈，过年好——”郭君山的语气直愣愣的，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了，赶紧柔声说：“妈，今年不能在家陪您过年，对不起……” “儿子，你也是为了工作，不用跟妈妈道歉，妈妈能够理解。” 郭君山话锋一转：“妈，您能不能管管我姐？” 第183章 郭君山维护陈书宁名誉 郭君山不满的说：“我姐到处说我在追求女同志，这事儿都没成呢，就让她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了……” 戚盼秋捂着嘴笑了几声，高兴的说：“真的呀？是你上次写信说的那个叫陈书宁的小姑娘吗？” “妈——”郭君山郑重的说：“您也跟着乱说！” 戚盼秋敷衍的说：“好好好，妈妈不乱说。回头我就说你姐姐，这都没成呢，成天乱说什么啊？你放心吧~” 郭君山叮嘱道：“您当正经事办啊，可别挂了电话就忘得脑后去了~” “书宁还要考大学呢，你们别影响她学习。再说她根本不知道我的想法，这要闹得满城风雨的，最后没有成，她怎么办？” “您不是常说，女孩子家要爱惜自己的名声吗？您就把书宁当闺女，好好的爱护她的名声……” 王思民抬起头瞪了郭君月一眼，手指点了又点，似乎是在警告她。 郭君月噘着嘴，小声嘟囔道：“我又没提书宁的名字……” “那也不行——”王思民出口维护道：“以后出去不许乱说。更不许把书宁跟你弟弟扯到一起。” 王思民喜欢陈书宁还来不及，当然不会嫌弃她了。 这样说，是怕影响陈书宁的前途。女孩子总是被这样的流言蜚语包围，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王思民开口警告道：“君月，你那些流言我多少听说了一些，这样可不行。 从现在开始和那些男同志保持距离，不要跟他们掺和到一起。” “爷爷——”郭君月把手里的橘子扔到茶几上，不满的说：“又不是我主动招惹他们的，闲话也不是我传的……” 王思民虎着脸说：“我并没有说你行为不端，我的意思是，让你爱惜自己的声誉，这是为了你好。” 郭君月知道爷爷是为她着想，虽然不服气，但还是忍了下来。 王思民又将枪口对准郭为公：“儿子，我要批评你几句。君月就在你管辖的部队里，还能传出来这么多闲话，你这个爸爸是怎么当的？” 郭为公低下头，讪讪的说：“爸，她们年轻人都这样……” “都哪样？”王思民气愤的说：“你当那些话好听啊？君月要真是他们说的那样，我也就不管了。 问题是，孩子挺好的！我孙女洁身自爱，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成了那样了？ 等你回部队，第一件事就是彻查这件事，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犊子造谣污蔑我孙女！” 郭君月这才明白王思民的苦心，拉住他的手，可怜巴巴的问：“爷爷，您相信我呀？” “我当然相信你了！”王思民笃定的说：“我一手带大的孙女，我还不了解吗？你不可能是他们说的那种不自爱的人。” “儿子，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你要是不把这件事查清楚，我就找你们领导。” 郭为公也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头，点头应道：“爸，我知道了，回去我就彻查。” 郭松柏放下手里的报纸，皱着眉问道：“君月，怎么回事儿啊？” 郭君月低着头喃喃的说：“我也不清楚。从上次卫高天送我回部队以后，到处都是我的谣言……” 卫高天是卫家的老大，空军战士，也是郭君山的发小卫高云的亲哥哥。 郭君月年纪也不算小了，戚盼秋让她和卫高天接触一下，催了几次她才不情不愿的赴约。 郭为公安慰道：“爸爸，您就别跟着操心了，这件事儿我会彻查的。” 戚盼秋放下电话，转身对郭君月说：“君月，这次我得好好说说，你本身你弟弟追求书宁，分寸就不好拿捏。 这八字都没一撇呢，你就嚷嚷开了。要是你弟弟和书宁没有走到一起，你怎么收场？你让别人怎么看书宁？” 郭君月低着头认错：“妈，我知道错了……” “幸好你没把书宁的名字说出去……”戚盼秋继续说道：“她要读书考大学，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要是因为你影响了她学习，我也不饶你！” “妈——我知道错了，你放心，我会管好自己的嘴巴的。” 认错归认错，郭君月心里气的要死，郭君山这个告状精，又坑她…… 郭君山结结实实的告了郭君月一状，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儿。眼神落在办公桌上，见上头又落了一层灰，卷起袖子收拾卫生。 今天是大年初一，派出所里难得这么清净。郭君山收拾完卫生，又把院子里的车擦了一遍。 孙援朝进门，就看到郭君山穿着毛衣，弯着腰擦车窗。 “君山，过年好~” 郭君山停下手里的活，回头看到孙援朝，笑着问道：“援朝，你怎么过来了？” “拜完年回来遇上杜鹃了，她说下午让我跟你去县里接人。我也没事儿，就跑过来看看。” 郭君山扔了一块抹布过去，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干活吧~” 孙援朝一边擦车，一边观察郭君山，见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忍不住问道：“你这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从你到咱们派出所里，我就没见过你笑的这么开心过。现在看你也挺爱笑的啊，怎么以前不笑？” 郭君山确实心情好，不过他没打算和孙援朝分享。 想到刚到大河镇时，被带上乱搞男女关系的那对情侣，郭君山心里满是戒备。 “这不过年了嘛~援朝，你知道哪里有红薯吗？我想买点儿……” 孙援朝拧干抹布，笑着说：“我们村大队就有，你要多少，回头我给你带过来。” 郭君山答道：“我烤着吃，最好是挑那种容易熟的。买个十斤左右吧~ 现在所里也没事，要不，你跑一趟？” 孙援朝放下抹布，点头说：“那行，我回去一趟。” 孙援朝这一走，一直到十二点才回来。 杜鹃已经回来了，和郭君山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办公室里。不过气氛不算好，两个人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谁也不看谁。 孙援朝把麻袋放到郭君山的办公桌下面，拍了拍手心里的土说：“按十斤称的，村长还特意多给了两块。” 郭君山把麻袋往办公桌底下推了推，起身说道：“走吧~ 钱路上给你。” 杜鹃抬头看了郭君山一眼，心里很平静。跟郭君山相处的这段日子，她已经想明白了，他们不合适。 不考虑其他因素，就冲郭君山这个性格，她都受不了。太冷了，两个人过日子要是这样冷脸相对，还不如单着呢。 第184章 郭君山进县城接高叶母女 吉普车在土路上穿行，孙援朝点了点手里的零钱，然后揣进了怀里。这是公家的钱，回去还要交账呢~ “君山，我怎么看着杜鹃同志，对你特别冷淡啊？” “很正常啊~”郭君山瞥了一眼后视镜，淡定的说：“抛开工作不谈，我跟她根本不熟。她对我冷淡才正常。” 孙援朝一脸暧昧的笑着，沉声问道：“你这话说的，当我看不出来啊？杜鹃同志就差把喜欢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郭君山不满的说：“别拿女同志的名誉开玩笑，传出去对她不好。” “不是，你真不喜欢杜鹃啊？咱们是同事，共同语言比较多，是个结婚的好人选。” 郭君山踩了一脚油门，一脸冷漠的说：“不喜欢，不关心。” 孙援朝惋惜道：“你也太无情了吧？” 郭君山耐心解释道：“这不是无情，我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所以还是远着点比较好。我要是态度暧昧，她怎么可能死心？ 既然对人家没意思，就不能吊着人家。耽误了别人的青春，也耽误了自己的青春。” 孙援朝叹了口气说：“可惜啊——君山，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陈书宁那样的？” 郭君山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不能说我喜欢哪种类型的姑娘，应该说我喜欢的姑娘，正好是那一类型。 还有啊，不要把我和陈书宁扯到一起，对人家女同志不公平，影响她名声。” “你这人真无趣。”孙援朝无精打采的说：“不说这个了，说说这次的任务吧。” 郭君山叹了口气，把这次的任务交代了个清楚。 这一路开过来，郭君山就没遇到几辆车，加上他开的比较快，很快就进入了安定县城。 郭君山抬起胳膊，发现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一脚油门下去，吉普车拐进了岔路口，停在了武装部。 他从后座拿了一个盒子，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武装部只有门卫在，郭君山敲了敲玻璃走了进去。 “师傅，我这有一面锦旗，是陈家村的村民送给孙政委的，麻烦您转交一下。” 门卫接过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行，同志你放心吧，我一定转交给孙政委。” “谢谢——” 郭君山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车，又重新发动车子。 孙援朝侧身看了看，问道：“君山你干嘛去了？” 郭君山平静的说：“帮朋友送个东西。走吧，咱们现在赶到县公安局时间刚刚好。” 安定县公安局里，一个面容苍老的女人正踮着脚往外张望。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睡的正香。 “高叶同志，你别着急，坐下来喝杯热水吧~大河镇的同志很快就会过来接你了。” 高叶露出一个羞怯的微笑，说道：“谢谢你，我还不渴……” “滴滴——” 一阵喇叭声响起，一辆崭新的吉普车开进了公安局大院。郭君山从车上跳下来，急匆匆的往屋里走来。 “你好，我是大河镇派出所的民警郭君山，这是我的证件。” “你好，我是安定县公安局的民警王春晓。你们可算来了~高叶同志等了一会儿了，来，咱们坐下说。” 高叶一把拽住郭君山的胳膊，激动地问道：“警察同志你好——我问问，陈家村的王小翠人还在吗？” 郭君山心里一动，陈家村？没听说陈家村还有姓高的人家啊…… 郭君山低头看了一眼高叶的手，又看到她眼中的急切之色，舒了口气。 “高叶同志，你先不要着急。你回来的太突然，我们还没有了解具体的情况。一会儿你跟我们回去，我直接把你送到陈家村里去。 你放心，陈家村那边我熟悉，又有大队干部的配合，一定会找到你的亲人的。” 王春晓扶着高叶坐到了椅子上，郭君山和孙援朝也找地方坐了下来。 “我们也是昨天晚上才收到通知，中午才去火车站把高叶同志接回来的。” “她是大河镇陈家村人，十七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卖到了山里，至今已经有十二三年了。” “警方解救她的时候，她已经被卖了好几次了。据她说，被拐卖的这二十年里，她生了七八个孩子。” “她怀里这个是最小的孩子，买家嫌弃是个女儿不肯要，她也坚持要把孩子带出来，所以就一起回来了。” “就是这么个情况，人我交给你们了。你们先带她回去寻找亲人，如果找不到记得给我们打个电话，到时候我们一起想办法。” 郭君山点了点头说：“好，那就这样吧~人我们先带走了，不管找没找到她的亲人，我都会给你们回个电话的。” 眼看着就能回家了，高叶的灰暗的眼眸里，迸发出一抹光芒。 她紧紧搂着孩子，跟在郭君山身后上了车。冷风一吹，怀里的孩子哭哭唧唧睁开了眼。 高叶不好意思的说：“孩子该吃奶了，警察同志麻烦……” 郭君山主动下了车，沉声说道：“你带孩子在车里喂奶，我们在外头等着。” 孙援朝跟着下了车，两个人背对着车站着，孙援朝忍不住问道：“君山，你听说过陈家村有姓高的吗？” “没听说过，不见得没有。咱们不是陈家村的人，怎么可能对陈家村的事了如指掌呢？” 孙援朝点头说道：“嗯，你说的对。希望咱们这趟顺顺利利的，帮这位女同志找到亲人，她也太命苦了……” 被卖了七八次，生了七八个孩子。如果不是性格坚毅，恐怕早就被折磨疯了。 孙援朝到底是年轻，经历过的事情没有郭君山多，他问了一个问题：“她这情况，为什么还要带着孩子回来啊？” 郭君山叹了口气说：“因为是她怀里这个孩子是女孩，如果不带出来，孩子很有可能被生父卖掉。 或者像高叶这样，养到十七八岁，卖给别人做媳妇。高叶同志不想让女儿过得那么苦。” 可是不苦女儿，苦的就是高叶。 这样的经历，除了能收获别人的同情心以外，很有可能会招来一些，游手好闲的老光棍的骚扰。 “警察同志，咱们可以走了吗？” 郭君山应道：“你稍微等下。” 第185章 高叶找到亲人郭君山完成任务 郭君山从副驾驶拿出自己的公文包，掏出两块糖递给了高叶。 “高叶同志，我出来的着急也没带吃的。我这有两块糖，你先垫垫肚子。” 算起来高叶只就三十出头，可她的面容苍老，身形消瘦，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苍老十岁都不止。 就这种情况，她还要喂奶。郭君山心里不是滋味。 “哎呀~君山，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带了吃的。” 孙援朝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里头是一块枣糕。 “临出门的时候，我妹妹给我塞的。高叶同志，糖你装兜里，先吃我这个吧。” 高叶确实饿了，中午吃的饭，喂两顿奶就没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接过孙援朝手里的枣糕。 郭君山坐到车上，看她有些拘谨 ，笑着说道：“吃吧~我们是人民警察，不用跟我们客气。” 高叶觉得鼻头有些酸，眼睛也不听使唤，感激的说：“谢谢，谢谢你们——” 吉普车载着高叶母女离开了公安局，往家的方向驶去，那里有高叶的亲人，也有她的希望。 吉普车停在大河镇派出所门口，郭君山对身后的高叶说：“高叶同志，你等一下。我进去拿点儿东西。” 十斤红薯还是很显眼的，郭君山不想那么高调，好像陈家占他便宜似的。 反正也要去大河镇，偷着拉回去就行了。还能顺便问问村里有没有叫王小翠的人，或者有没有人认识高叶。 杜鹃百无聊赖的瘫坐在值班室里，看到郭君山进来诧异的问道：“郭君山同志，事情办完了吗？这也太快了……” “刚从县里回来，我过来拿一下东西，等会儿还要去大河镇。” 郭君山弯下腰拎起麻袋，起身的时候，看到桌上的罐头瓶子，又放下了麻袋。 他拿起瓶子，从热水壶里倒了半瓶水，揣进了怀里，这才拎着红薯离开。 高叶舔了舔嘴唇，透过车窗向外张望着，她离开了二十年，大河镇早就变了模样。她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郭君山打开车门，把麻袋放到后座上。顺势把怀里的罐头瓶子递给了高叶。 “我看你总是舔嘴唇估计是渴了。给你倒了杯水，有点儿烫嘴，你喝慢点。” 高叶小心翼翼的接过罐头瓶，拧开瓶盖吹了吹，微微的抿了一口。 “谢谢你啊~” 郭君山坐到车上，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坐稳当了，我们马上送你回家。” 回家，离开的这二十年里，高叶日日都想回家。 可她看到熟悉又陌生的故乡，却有些胆怯了，她还有家吗？但是她还是想回家，哪怕只是看一眼呢…… 吉普车又开始前行，出了大河镇，进了陈家村。 稳稳当当的停在陈书宁家的胡同口，郭君山叮嘱道：“你们在车里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高叶打量着陌生的街道，心中五味杂陈。 孙援朝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见她局促不安，说道：“高叶同志，家乡的变化大吗？是不是不敢认了。” 高叶点了点头，她已经找不到记忆中的房子和路了…… 陈家很热闹，陈锋的屋子里坐满了人。 郭君山望了一眼，又折回去把红薯悄悄放到陈书宁的屋子里，这才往正屋走。 看到郭君山，陈锋有些诧异的问道：“小郭，你怎么回来了？这么早就下班了？” 郭君山笑着答道：“我回来办事儿，顺路到家里看看。一会儿我还得回派出所，明天早上才能下班呢~” 郭君山大概看了一下，屋里坐的都是陈家人。 他想人多力量大，万一就有高叶的家人，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嘛~ “爷爷，我跟您打听个人，这村里有没有个叫王小翠的人？” “王小翠……”陈锋皱着眉仔细的想了半天，摇头说道：“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有一个叫高叶的女同志，说是你们村的，她回来寻亲了。” 郭君山不想提起高叶的经历，这个女人太命苦了，能帮着遮掩一下，郭君山肯定会帮。 陈爱国瞪大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高叶？高叶不就是瞎婆婆的闺女吗？她，她，她真回来了？” 李珍一拍大腿，高声说道：“看我这记性，瞎婆婆就叫王小翠！” 陈锋急匆匆的往外走，嘴上问着：“哪儿呢？叶子在哪儿呢？” 郭君山跟着往外走，高声说道：“就在胡同口呢~” 高叶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孩子，手有些颤抖，她很紧张…… “叶子——” “叶子——” 忽然，高叶听到有人喊她，慌张的抬起了头，透过车窗她看到一群人向她的方向跑来。 高叶推了推车门，车门纹丝未动。还是孙援朝伸过手来扳动了车门，车这才打开。 高叶抱着孩子跳下吉普车，脚刚落地，就被人围了起来。 李珍仔细的端详着她，过了良久才认出她来：“真是高叶！叶子，你可算回来了……” 虽然李珍和陈锋已经老得不像样了，高叶还是认出了他们。 “叔，婶子——” “叶子，这么多年，你跑哪儿去了？”陈爱国偷偷擦了擦眼角，问道：“这么多年，你也不说给家里捎个信……” 高叶泣不成声：“大哥，我，我……” 郭君山挤进人群，高声说：“咱们先别叙旧了，这里太冷了，高叶同志还带着孩子，先送她们回家吧~” 郭君山记得瞎婆婆，也知道瞎婆婆家就在陈二赖隔壁。既然高叶是瞎婆婆的女儿，那就好说了，最起码今后有个落脚的地方。 “对~对~我都高兴糊涂了。”李珍擦了擦眼泪说：“走，回家——” 大家伙簇拥着高叶母女，穿过街道，往瞎婆婆家的方向走去。 郭君山长出了一口气，对身旁的陈书宁说：“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帮高叶同志找到亲人了，来的路上我还琢磨，没听说村里有姓高的啊……” 陈书宁抬脚往前走，边走边说：“他们家是外来户，到高叶姑姑这一代，也就是三辈人而已。” 郭君山打开车门，把高叶的东西拿了下来，追了过去。 瞎婆婆是孤寡老人，隔壁陈二赖是光棍一条。陈二赖看瞎婆婆可怜，主动拿着粮食过来，跟她搭伙过年。 所以瞎婆婆的小院比起往日来，多了几分人气。 陈爱国率先进了门，看着整齐干净的小院，笑着说：“二赖子这活儿干得不错，收拾的挺干净。” 陈二赖帮助瞎婆婆的事儿，村里人都清楚。只是没有亲眼见到，不知道他干的这么好。 “大娘~ 大娘~ 有大喜事——” 第186章 母女相见众人潸然泪下 陈二赖听到喊声跑了出来，笑嘻嘻的问道：“大哥，什么喜事儿啊？呦呵，来这么多人啊！” “二赖子，这次真是大喜事，叶子回来了！” 瞎婆婆耳朵灵，听到这句话，摸索着走了出来，激动的说：“爱国，你没开玩笑吧？真是叶子啊？” “妈——” 高叶在人们的簇拥下进了门，看到站在门槛上，苍老的母亲，噗通跪到地上。 “妈——闺女不孝啊——” “啊——”瞎婆婆一听真是女儿的声音，激动的迈了一步，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幸好陈二赖反应快，一把扶住了她。 “大娘，您慢点儿。叶子就在你眼前，她又跑不了……” 话是这样说，可陈二赖走的可不慢，几步就把瞎婆婆搀扶到高叶面前。 高叶抬头看着母亲，发现她双目呆滞，惊讶的问道：“妈，你眼怎么了？” 刘香花抹了抹眼泪低声说：“当年你没了音讯，大娘她到处找都找不到你，没日没夜的哭，把眼睛哭瞎了……” “妈——”高叶悲声哭道：“妈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呜呜……” “叶儿啊，你快起来。” 瞎婆婆伸出双手在空中摸索着，陈二赖赶紧扶着她又走了一步，拉着她的手放到了高叶身上。 瞎婆婆顺着高叶的胳膊，摸到了她的脸。 “我的叶儿啊~你这是吃了多少苦啊？走的时候是个水灵灵的丫头，怎么现在这脸糙成这样了……” “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了瞎婆婆的话。 陈二赖赶紧扶起瞎婆婆，小声说道：“大娘，叶子带着孩子回来看您，咱们先进屋吧，别冻着孩子。” 瞎婆婆握住陈二赖的手，不住的点头：“好，好……都进屋，都进屋……” 瞎婆婆的房子不大，此时满满当当站满了人。 高叶给孩子换好尿布，又哄了哄，这才坐下来好好和瞎婆婆说话。 “妈，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就留在您身边，好好伺候您，给您养老送终。” “好——”瞎婆婆哽咽的说：“闺女，妈可算把你盼回来了。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 高叶低下头，眼眶红红的，委屈的说：“我，我被人骗了……” 郭君山一听她自己说出来，赶紧开口打断了她：“高叶同志被人骗了，现在骗子已经被抓了，她就回来了。” 郭君山是警察，他说的话大家伙还是信的。虽然心里都好奇，也没有人追问。被骗能是什么好经历？ 瞎婆婆皱着眉问道：“那孩子她爸呢？” 高叶不想提起从前的经历，含糊的说：“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从山崖上掉了下去摔死了。” 瞎婆婆又开始哭，她心疼女儿，这孤儿寡母日子可不好过。 陈锋叹了口气，安慰道：“老嫂子你别哭了，你这一哭孩子心里更难受了。你放心，村里这么多人呢，伸伸手孩子就长大了。” 陈二赖叹了口气说：“是呀大娘，叶子能回来是好事，您别哭了！不就养活个孩子嘛，咱们省省就够她吃了。” 瞎婆婆摆了摆手，说道：“我就是难受，哭一会儿就好了……” 陈二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瞎婆婆，挠了挠头悄悄退了出去。瞎婆婆眼睛看不见，一年赚的工分也就够换她自己的口粮。 高叶突然带着个孩子回来，她们家的粮食一定不够吃。 陈二赖现在后悔了，早知道他平时应该多干一点儿，最起码能搭把手。现在，他的口粮也不多了…… 陈二赖出了院子，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山，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来，王叔说山是宝山，只要不懒总能从山上找到吃的。 他抬脚进了院子，不多时背着背筐走了出来，抬脚往山上走去。 郭君山和孙援朝还要赶回派出所，略坐了坐就要走。 季雪跟大家伙不太熟，看了会儿热闹，就挽着陈书宁的胳膊，跟在郭君山后头走了出来。 车还停在陈书宁家的胡同口，四个人结伴往回走。 刚刚在瞎婆婆家，孙援朝跟着哭了一鼻子，此时眼眶还红红的。他擦了一把鼻子，感慨道：“瞎婆婆真是不容易…… 我看她生活也很困难，这又多了两张嘴吃饭，过两天我想办法给弄点粮食送过来。” 他的话提醒了郭君山，郭君山停下脚步对身后的陈书宁说：“书宁，我把红薯放在你屋里了，买的不少，一会儿你给瞎婆婆送过来几块。” 孙援朝的视线在郭君山和陈书宁的身上扫来扫去，不是，进展这么快吗？这就登堂入室了？ 陈书宁脆生生的应道：“哎~ 现在人多，晚点儿我再拿过来。” 红薯是郭君山弄回来的，怎么安排郭君山有绝对的话语权。陈书宁很有分寸，她不觉得东西进了她们家门，就是她们的了。 季雪懊恼的说：“早知道我就把我不穿的旧衣服收拾出来了……改一改，就能给孩子穿。” “下次吧~”陈书宁轻声说道：“咱们家里实在是没有旧衣服了，捡到福妞那次，都给她做衣服了。” 福妞就是陈琴和马春雷的女儿。陈万林把她带回去以后，给她取名字叫福妞。 季雪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样，等我回去把旧衣服整理整理，回头让公交车上的司机师傅捎回来。到时候让爸爸接一下。” 陈书宁点头应道：“这个主意好~” 孙援朝对郭君山和陈书宁的进展很好奇，但是郭君山板着脸，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问。 但是，他一直悄悄听着陈书宁和季雪的谈话，见她这么热心，心里对她的成见也淡了一些。 没办法，从他第一次见到陈书宁开始，她表现的就十分凶悍。孙援朝一直以为她是那种特别计较的人，原来不是啊…… 这样一来，郭君山的异常举动就能说得通了。毕竟，郭君山喜欢上不讲道理的女同志，让人不能理解。 有孙援朝这个大灯泡跟着，郭君山没有回陈家，而是直接上了车，回了派出所。 今天本该是郭君山值班，因为有临时任务，所以杜鹃和孙援朝才跑了过来。郭君山到了派出所，杜鹃就该走。 走之前，她还是不放心，热心的问了一句：“郭君山同志，那个女同志找到亲人了吧？” 第187章 报纸刊登恢复高考新闻 郭君山公私分明，私事一概不应，公事当然要公办。 “嗯，高叶同志找到亲人了，陈家村那个瞎婆婆就是她亲妈。不过她们家条件太差了……” 杜鹃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条件差没有关系，只要勤劳肯干，早晚能过上好日子。能找到亲人就好！” 郭君山淡淡的应了一声，就看向了手里的书。 杜鹃也习惯了郭君山冷淡的样子，说道：“那行~ 我跟孙援朝同志就先走了。” 孙援朝喊了一声：“君山，我走了啊~明天早上我来接你班。” 郭君山抬起头看着孙援朝，应了一句：“嗯，早点回去吧~” 大年初二，按习俗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郭君山以为刘香花会回娘家，结果到了陈家才发现她根本没去。 郭君山放下公文包，低声问站在看口的陈书宁：“书宁，你们今天不走亲戚吗？” 陈书宁抬起头看着郭君山，平静的说：“我妈娘家没有亲戚了。大饥荒那年，我舅舅饿的难受，跑到山上摘野山杏吃，毒死了……” 郭君山明显呆滞了片刻，讪讪的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陈书宁摆了摆手说：“没事儿~郭大哥，你吃饭了吗？爷爷烤了红薯，我给你扒一块去~” 说干就干，陈书宁三下五除二就从灶膛里扒拉出来一块红薯，吹了吹，又垫上了一块纸，这才递给郭君山。 郭君山接过红薯时，手指轻轻在陈书宁的手背上划过，陈书宁觉得手背有电流划过，脸颊微红。 郭君山好像一无所觉，拿起红薯闻了一下，一股红薯独有的甜蜜味道在鼻腔里蔓延。 “好香啊~” 陈书宁突然想起郭君山有洁癖，有些懊恼的说：“抱歉，郭大哥我忘了你爱干净了，我来帮你剥红薯皮吧~” “没关系的。”郭君山抬手扒开红薯皮，看着近在眼前的陈书宁，忍不住在她白嫩的脸庞上捏了一把。 “哈哈哈~书宁变成小花猫了~” 郭君山笑的很开心，第一次觉得指尖的黑灰没有那么碍眼了。 “哎呀~郭大哥，这个可不好洗了……”陈书宁抱怨了两句，抬起手背使劲儿抹了把脸。 郭君山乐不可支：“哈哈哈~ 洗洗脸去吧，越抹越像小花猫。” 陈家旺听到声音，侧身看了一眼，心里吐槽道：郭君山这是什么爱好？ 陈书宁往盆子里倒了点儿热水，仔细撮着脸颊，撅着嘴巴，像只受了委屈的小河豚，特别可爱。 郭君山喊道：“书宁，我公文包里有镜子，就在外面那个夹层里放着，你掏出来照着洗。” 镜子是郭君山来大河镇之前，郭君月偷偷塞进他行李中的。他个大老爷们用不上那玩意儿，就一直在宿舍里扔着。 今天下班，他特意回宿舍翻了出来，打算带回来送给陈书宁。 陈书宁一边翻公文包，一边打趣道：“郭大哥，你个大老爷们，随身带镜子干嘛啊？你长这么好看，还怕自己形象受损啊？” 郭君山眯着眼细细品尝着烤红薯，听到陈书宁说话，赶紧咽了下去，开口解释道：“不是—— 镜子是我姐偷着塞进我行李里的，我留着也没用。我看你家没有镜子，就给你带回来了。” 陈书宁从包里掏出镜子，看着曾明挂亮的镜面，还有那朵别致的花，感叹道：“这镜子真好看！不便宜吧~” 郭君山含糊的说道：“我也不清楚……你留着用吧，我个大老爷们天天照镜子干嘛？你就当帮我个忙，别让它在我宿舍扔着落灰了。” 陈书宁对着镜子把脸上的灰擦干净，又从柜子上拿出瓶雪花膏，小心翼翼的挖出来一点儿，搓在脸上。 “郭大哥，这镜子这么精致，便宜不了，我不能要。” 郭君山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陈书宁不是爱占人便宜的性格。所以回来的路上，他都想好了说辞。 “我不白给你，你好好读书，等到考上大学以后，帮我侄子补补课。” 郭君山想起还在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偷偷叹了口气：大侄子对不住了~你还没出生，就得做叔叔的挡箭牌。 “郭大哥，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京市的大学不是那么好考进去的。” 郭君山一口把剩下的红薯都吞了进去，咽下去才说：“我当然对你有信心了！你一直没有放下书本，总比那些临阵磨枪的人强吧？ 再说了，刚刚恢复高考题目不会太难。我再给你补补课，一定没有问题的。” 郭君山走到陈书宁身后，借着她洗脸的水搓了搓手，笑着说：“我估计等这个月月底，恢复高考的事儿全国人民就都知道了。” 郭君山还是说的晚了，正月初六《人民日报》就刊登了国家决定恢复高考的新闻。 这个消息爆出来的太快，彻底打乱了邢芳草的计划。 她现在身无分文，吃饭都要勒紧裤腰带，精打细算着吃。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去垃圾回收站，看看能不能找到高中的课本。 消息突然爆出来，她不得不拿上最好的一件衣服，急匆匆的去镇上。看看对方能不能通融通融，让她用衣服换几本书。 等到了地方一看，邢芳草急的直哭，像她一样想从回收站淘换便宜书的人不少。 她到的也晚，平时无人问津的回收站乌泱泱全是人，其中还有不少熟面孔。 邢芳草看着抱着书笑的一脸灿烂的马兰芝和王娜，眼睛通红，太过分了！大家明明住一个屋，她们过来都不知道说一声吗？ 马兰芝也看到了邢芳草，她扯了扯嘴角，挽起王娜的胳膊就走了。 要不是去年冬天，她们俩帮人做衣服赚了不少钱，她也不会有读书的想法。现在嘛…… 马兰芝腰包鼓溜溜的，今年就算不拼命干活也饿不着肚子，当然有底气继续读书靠大学了！ 王娜看到邢芳草气愤的样子，故意停在她面前，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男人说：“邢芳草，我给你指条明路。 看到那个人没有？他叫周大江，人家聪明，回收站刚开门他就跑过来了。现在他手里有好几套课本，你要是早点过去买，兴许能抢到。” 第188章 邢芳草无功而返彻底爆发 自从马春雷那件事过后，周大江就和陈家旺重新走动起来了。 他听陈家旺说过一嘴，从回收站淘到不少好书。价格按斤算，特别便宜。 早上出来吃包子，听到包子店的人在讨论恢复高考的事，饭也没吃，扭头就奔回收站来了。 回收站里就他一个人，他拦着管理仓库管理员老徐，塞给对方五毛钱，对方就痛快的告诉他，哪里能翻到高中课本了。 虽然不能把所有的课本都翻出来，但是周大江也找到了不少。王娜和马兰芝过来的时候，他正在仓库里头吆喝着卖书。 马兰芝聪明，她一琢磨就知道，仓库里好找的课本估计都在这男同志手里，她们就是翻，恐怕也很难找到。 她跟王娜商量了一下，两个人合着从周大江手里买了一套课本。 这一套课本就要一块钱，但是马兰芝觉得值。有在这里翻那没影儿的书的时间，一块钱她早赚回来。 等邢芳草从周大江嘴里知道一套书居然要一块钱的时候，哭的更凶了。 “呜呜……你也太黑了！我饭都吃不饱了，哪儿还有一块钱啊？” 她虽然把最好的衣服都拿出来了，可这衣服也是半新不旧的，换不了几毛钱。 周大江也不是非卖给邢芳草，听她嫌弃贵，扭头就换了个方向继续吆喝。 他是泡在苦汤子里长大的孩子，最难的时候身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他要是因为几滴眼泪就心软，根本挨不到今天。 邢芳草看他铁石心肠，根本不吃自己这一套收起眼泪。气呼呼的钻进了仓库了，她就不信了，她还找不到一套书！ 邢芳草还真没有找到书，回收站里的旧书都是高中生用过的，这个年月能读高中的人本来就很少。 周大江搜刮了一遍，那些听到消息闻风而来的人又搜刮了一遍，还能剩下什么？ “女同志，我们也该下班了，你赶紧走吧——” 邢芳草揉了揉发麻的小腿，颤巍巍的站起来，抬头望了望外头的漆黑的夜色，讪讪的问道：“同志，麻烦问一下，你们这里真的没有高中的课本了吗？” “我哪儿知道啊？”老徐敷衍道：“你看看这里，这么多旧书，我怎么知道有没有你要找的书。” 邢芳草失落的说：“这样啊……同志，麻烦你们整理的时候帮我留意着点儿，要是有书帮我留下，我明天还会过来。” 老徐撇了撇嘴根本没往心里记。他要能找到书，学周大江高价卖给别人不好吗？凭什么白白给她留着？ 想到周大江，老徐吐了口气，他大意了！为了区区五毛钱错过了赚大钱的机会…… 邢芳草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问道：“对了，同志，那个叫周大江的人他手里还有书吗？” “不清楚，他早就走了……”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邢芳草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废品回收站。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稀疏的挂在天上，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邢芳草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知青点，还没有进屋就听到里头马兰芝和王娜打闹的声音。 “王娜，你这题做的……这是什么啊？” “我又没上过高中，能做成这样很不错了！你还笑话我，你看看你这字写的，真丑——” “你问过了没有？确定是这几本书吧？” “问过了，许青山就这么说的。他基础比咱们俩好，做的是理综的题。咱们俩这水平做能把文综的题做出来就不错。” “……” 邢芳草再一次感到了绝望，凭什么王娜和马兰芝这种人都能买到课本，她却不行？ 她已经努力改变自己的人生了，怎么过着过着，还比不上刚下乡的时候了？ “嘎吱——” 沉重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邢芳草推门进了屋。 她已经一天没有吃过饭了，走到桌子前，伸手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了下去。 看到她回来，王娜和马兰芝收了声，静静的看着手里的书，看都不看邢芳草一眼。 马兰芝看着书上的字，小声问道：“娜娜，这个字怎么读？什么意思啊？”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王娜轻声答道：“抄到本子上，明天去问书宁。” “咣当——” 搪瓷茶缸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邢芳草攥紧拳头愤恨的想：陈书宁，陈书宁，又是陈书宁！怎么哪里都有她？ 许青山围着她转，马兰芝和王娜也围着她转 ，就连派出所那个长相帅气的郭君山也追着她跑！ 凭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陈书宁？凭什么她事事顺心，我却处处碰壁…… 王娜吓了一哆嗦，想要斥责几句，刚开口嘴就被马兰芝拽住了，马兰芝冲着王娜摇了摇头，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 【她心思不正，不要理她。要是她在背地里使坏，咱们俩就惨了。】 王娜哼了一声，低头继续做题。 她是直率不是没心眼，看邢芳草这倒霉样子，就知道她今天没有找到书。 邢芳草是光脚的，她和马兰芝可是穿着鞋的。大家又住同一个屋子，邢芳草要是使坏，她们可防不住。 邢芳草脸色阴沉，转身带着怒气问道：“我能和你们看同一套书吗？” 马兰芝举起手里的书说：“我跟王娜只买到一套书，而且我们基础不太好，需要不停的学习，恐怕不太方便。” 邢芳草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愤怒已经淹没了她的理智：“你们那么有钱，为什么不买两套？ 故意的是吧？就怕我跟你们借书对不对？我已经很低三下气的讨好你们了，为什么你们还要这样对我？” 王娜和马兰芝对视了一眼，邢芳草这是发的什么疯？ 马兰芝叹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快，用平和的语气说：“邢芳草，一套书要一块钱，不便宜的，我跟娜娜合着买很正常。” 王娜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瞪着眼睛说：“你在别人那里受了气，不要冲着我发！我不是属包子的，没有必要惯着你。 钱是我们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怎么花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再说了，我们买两套回来，白白借给你一套，凭什么？” 邢芳草的身体微微颤抖，她想要反驳，却发现她反驳不了…… 王娜气鼓鼓的说：“真是开了眼了，你嫌贵，不肯花钱买书。我们两个凑钱买，回来借给你看，你脸皮可真厚，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邢芳草嘶吼道：“你们没有同情心吗？我都这么惨了，为什么还要逼我？” 第189章 马兰芝王娜对战邢芳草 马兰芝蹙着眉问道：“真是奇怪了，你把话说清楚，我们怎么逼你了？” 邢芳草气愤的说：“你们知道我在找高中课本，故意瞒着我，偷着跑到回收站去买。你们明明有钱，故意买一套书，就怕我开口跟你们借。 明明我已经很低三下气的讨好你们俩个了，你们还是孤立我。我不就是穷吗？我穷我光荣，我不像你们，昧着良心赚黑心钱！” 马兰芝冷笑了一声，反问道：“邢芳草，我要没记错的话，回收站有高中课本的事，是书宁告诉你的吧？ 她告诉你的时候，我们俩个就在一边儿听着呢。你早就知道那里有书，可你一直拖着不去找。你不去，我们俩个去也不行？” 王娜翻了个白眼附和道：“就是，你当回收站是你家开的啊？只能你去，我们不能去？” 马兰芝继续说道：“再说买书的事，这么几本书就一块钱，我也觉得贵，所以才和娜娜合着买。 干什么？你需要课本，你不肯掏钱买，逼着我买然后再借给你用，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邢芳草低着头，眼神落在地面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王娜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还有，我们两个没有赚黑心钱。我们自己掏钱买的缝纫机，自己买的线、剪刀。 又贴东西又贴时间的，要手工费很正常。难道要我们白给别人做衣服吗？你那么伟大，要不你买台缝纫机给大家伙白用？” 邢芳草和王娜、马兰芝吵架声音很大，不一会儿门外就聚集了许多人。 李红枣穿好衣服走了出来，拨开人群，推门走进来问道：“你们吵什么呢？” 马兰芝放下手里的书，对李红枣说：“红枣，你来评评理！今天我跟王娜听说了恢复高考的事，所以去镇上回收站买了一套书回来。” 马兰芝把今天买的书举到李红枣面前说：“红枣，就这么几本书就要一块钱，你说这么贵的书，我们俩个合着买一套很合理吧？” 李红枣点了点头，说道：“这么几本书就要一块钱是挺贵的。还是两个人合着用比较划算。” 王娜不满的说：“邢芳草也过去找书了，她没有找到，也舍不得掏钱买，回来还冲我们俩发脾气。” 李红枣上下扫量了邢芳草一番，无奈的叹了口气。 马兰芝也不瞒着，把邢芳草刚刚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然后问道：“红枣你给评评理吧~” 都不等李红枣说话，外头的人群就炸开锅了。 “自己不买，要求别人买两套，借给她一套，这是什么道理啊？” “我看她就是得了红眼病，王娜她们做的衣服不比城里的差，手工费只有城里的一半。还要贴棉线贴时间……” “就是啊，有本事自己赚钱去啊~” “穷是光荣，可懒不光荣啊~咱们都穷，农闲的时候都想办法赚钱。邢芳草一天天躺在炕头上什么也不干……” 所有人都忽略了，不是邢芳草不想干活，她是觉得出了那件事没脸见人。 许青山皱着眉头退出了人群，想到邢芳草对他的纠缠直犯恶心。 “你们都欺负我——”邢芳草哭着跑了出来，穿过人群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李红枣感觉整个人都木了，这都什么事儿啊？没理的那个怎么还哭着跑了？ 李红枣踟蹰了片刻，开口说：“这，咱们去找找邢芳草吧？天这么黑，要是真出事了就不好了……” “要去你们去吧~”王娜拽开被子躺了进去，冷冰冰的说：“我可没有那么大度……” 马兰芝的神色更冷淡，她沉声说：“红枣，我们俩就不去找她了。我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 上次她们费半天劲，把邢芳草救回来，到现在邢芳草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连一声谢谢都不说。 许青山被她缠的门都不敢出，其他的男同志也害怕，都躲着她走。 她一天三变，阴晴不定，女同志也不愿意搭理她。就连唯一的朋友韩梅，在知道她擅自拒绝了蒋立春的好意后，也不理她了。 知青点住了这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人追出去找邢芳草。 夜色越来越浓，邢芳草无处可去，只能在村口坐着。大家伙眼里的鄙视和不屑，她看的很清楚。 可越是这样，她越想闯出个名头来，让他们好好看看，她邢芳草比任何人都优秀。 “我该怎么办……” 忽然，邢芳草的脑海中闪过杨国庆的脸，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邢芳草的心里重新绽放出希望，起身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自从上次被陈洪江缠上之后，杨国庆就搬去了学校住。表明立场，绝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 说起来学校的环境比知青点可好多了，最起码房子宽敞又干净，用水也方便。 杨国庆有工资，住在学校，还能三不五时买点弄点好酒好菜打打牙祭。 要是住在知青点可不一样。弄点吃的分给别人，他觉得亏得慌。不分给别人，时间长了大家会说闲话。 邢芳草摸着黑往学校的方向走，好不容易摸到门口，刚拐过弯来就和杨国庆撞了个满怀。 “哎呦~ 谁呀？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吓人玩儿……” 邢芳草听出来是杨国庆，讨好的说：“杨老师，对不起啊——” 邢芳草的声音比较有特点，她是地道的京腔。陈家村里说话是京市口音的女同志，就这么一位。 杨国庆揉了揉胸膛，语气略带不满的说：“是你啊……大晚上的跑学校来干什么？” 邢芳草揉了揉晕乎乎的额头，难得放软了语气，温柔的说：“杨老师，我过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高中的课本。” “有啊~” 杨国庆笑着说：“怎么，你要买啊？” “我，我没钱……”邢芳草吞吞吐吐的说：“杨老师，你能不能借给我一段时间，我会还给你的。” 杨国庆这么精明的一个人，立刻就拒绝了：“那不行！现在恢复高考了，谁不知道高中课本金贵？ 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要白借，凭什么啊？再说了，我上学的时候成绩不错，我那课本上全都是笔记……” “求，求求你了……”邢芳草仍不死心，苦苦哀求道：“要不我替你干活？或者，你有什么别的要求，我都满足你？” 说着，邢芳草扑进了杨国庆的怀里，紧紧的搂住杨国庆，身体拼命往他身上贴。 第190章 邢芳草彻底黑化误入歧途 夜色黑暗，邢芳草的眼眸中盛满泪水，她除了年轻的身体外，什么都没有了。偏偏这次高考又是她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杨国庆没有推开邢芳草，眼眸中流露出贪婪的神色，轻笑着问道：“邢芳草同志，你这是干嘛啊？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邢芳草心中暗骂：装什么正经啊？你要不是这样的人，早就推开我了。 心里不情愿，可她的手却越搂越紧，嘴里讨好的说道：“杨老师，那套书借给我好不好？” 杨国庆邪魅一笑，说道：“陪我一晚，课本就是你的了。丑话说在前头，我们是交换，我不会对你负责的。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要是别人知道了咱们俩的关系，邢芳草，我一定会跟你结婚的。” 杨国庆的原则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送上门的肥肉为什么不吃？ 不过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他敢碰邢芳草，是吃准了这个女人贪心，只要她想考大学就不会告发自己。 邢芳草稚嫩的身体微微颤抖，能答应她这种要求的男人会是什么好东西？她可不想被这样男人困住，错过改变人生的机会。 “好……” 杨国庆搂着邢芳草进了屋，不久空旷的学校里就传出娇喘声。 没有人注意到，草垛后面站着一个人。 郭君山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在路边放水，就能撞见这种丑事。想到上次在卫生院邢芳草看她的眼神，郭君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搓了搓胳膊，拎起公文包往村子里走去。 陈书宁在门口望了三遍，才等到郭君山。 “郭大哥，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爷爷都问了好几次了……” 郭君山侧身看了院子里一眼，见院子里没人，低声说：“我在路上遇到邢芳草和杨国庆了。” 郭君山迟疑了片刻，咬了咬牙说：“你以后离杨国庆那小子远点儿，他不是个好东西。你不知道我看见什么了……” 从他的语气里，陈书宁也能听出来，邢芳草和杨国庆肯定是做什么越界的举动了。 郭君山的声音又低了几分：“邢芳草和杨国庆做交易，用身体交换高中课本。杨国庆答应了……” 陈书宁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完了，她耳朵脏了！ 和陈书宁说这么敏感的话题，郭君山也有些难为情。可他不说又怕陈书宁被杨国庆骗了。 “郭，郭大哥……”陈书宁脸颊通红，结结巴巴的说：“你放心，我跟他不熟。” 郭君山攥紧了手里的公文包，故作镇定的说：“回家吧~” 陈书宁慌慌张张的跑了进去，郭君山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脚迈进家门。 陈家旺推开门，笑着问道：“君山，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派出所就初一到初三是轮休，初四开始就正常工作了。不过郭君山不愿意继续住宿舍里，干脆就赖在陈家不走了。 “答应了书宁和家和，给他们俩做拔丝红薯。去供销社买了一瓶豆油，耽误了点儿时间。” 真实原因郭君山打算晚上再跟陈家旺说，毕竟他很快就要调回京市，以后还需要陈家旺保护陈书宁。 但现在不能说，郭君山不想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于是随口扯了个幌子，糊弄了过去。 陈家旺笑着说：“那就快点吧~ 饭菜我都弄好了，就等着你回来了~” 陈家旺没想到，看起来冷冰冰的郭君山，私下里还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男人。 而且，他脑子很聪明，陈书宁都解不开的题，他都能做出来。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对郭君山改观了不少，说话都热情了许多。 郭君山进屋洗干净手，麻利的做起了拔丝红薯。 陈书宁还在消化刚刚听到的事，脸颊发烫，不敢看郭君山。 陈家和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蹲在灶台边上，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君山哥哥，明天我就要走了，以后吃不到你做的饭了，好可惜……” 郭君山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那你今天就多吃一点儿~等有机会，我接你去京市住几天，变着花样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陈家和激动的说：“我可当真了，以后要是去京市，我一定去找你！” 郭君山痛快的应道：“真的！我这么大人了，还能骗你啊？” 陈家旺招呼着大家上桌子吃饭，陈爱国摆了摆手说：“不急~ 等小郭做完菜，咱们一起吃。” 陈爱党凑在陈爱国身边，小声嘀咕着：“哥，这个姑爷真不错，让书宁把握好机会……” 陈爱国给了陈爱党一巴掌，低声警告道：“你声音小点儿，让孩子们听到了多不好。别别扭扭的还怎么处？” 陈爱国倾尽全力培养女儿，不是为了得到回报。是想要女儿的路能走的更顺更远。 郭君山追求陈书宁这件事，他早就看出来了。他和刘香花的态度是不阻止也不赞成，顺其自然。 反正郭君山是王思民的亲孙子，他要是敢玩弄陈书宁的感情，不用陈家人出手，王思民都不能放过他。 说完，陈爱国话锋一转：“再说了，就书宁那个迟钝劲儿，到现在还把他当哥哥看呢~想开花结果，早着呢~” 此话一出，陈爱党忍不住笑出了声。大侄女的聪明劲儿全用到读书上面了，感情这方面就是个榆木疙瘩，根本不开窍。 拔丝红薯端上桌，众人也落了座。 郭君山很自然的夹起拔丝红薯，过了一遍凉水，放到了陈书宁的碗里。 “这道菜得趁热吃，凉了就沾一起了。书宁，你赶紧夹！” 说完，他又给陈家和夹了一块，笑着说：“家和，你也赶紧吃~ 这个菜是甜口的，你肯定爱吃。” 不同于陈家其乐融融的一派祥和的模样，邢芳草此时狼狈的离开了学校。 她怀里抱着杨国庆给她的书，两行清泪缓缓滑落。她也不想这样，可读书是改变她命运的唯一捷径。 她抱紧了怀里的书，擦干眼泪，坚定的向前走去。 邢芳草在心里发誓，她一定会好好学习，考出一个好成绩，离开这个偏僻的村子。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对她刮目相看！ 尤其是陈书宁，她一定要把陈书宁踩在脚下。让马兰芝、王娜、许青山好好看看，她才是最有资格跟他们做朋友的人。 第191章 陈书宁管仓库遭邢芳草记恨 陈家兴、季雪这一对小夫妻，和陈爱党、陈家和父子俩，在正月初七这天早上离开了陈家村。 随着他们的离开，陈家的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也没有平静太久，院子里就又响起了朗朗读书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邢芳草不再缠着许青山，许青山终于可以出门，继续找陈家旺一起学习。 王娜和马兰芝和许青山并不是一路，她们俩个是过来请教陈书宁问题的。 王娜和马兰芝只读到了初中，所以她们的基础很差。现在开始补基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靠死记硬背。 幸好陈书宁给她们划出了重点，降低了学习的难度。 王娜抓了抓头发，苦着脸说：“书宁，幸好有你教我们俩个，不然，这几本书背下来，我也就差不多疯了。” 马兰芝翻了一页书，平静的说：“书宁，我觉得我跟娜娜考上大学的几率不大。不过我还是想拼一把，万一考上了呢？” 陈书宁知道，没有上过高中的人，自学课本很难把知识吃透。 所以，就算郭君山说这次高考题目难度应该不太大，她也不敢告诉王娜和马兰芝。 对陈书宁来讲难度不大，不代表对别人难度低，毕竟每个人的基础不同。而且马兰芝自己也说她们学起来很吃力。 陈书宁温柔又坚定的说：“不试过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成？我们三个互相帮助一起拼搏。努力才会有收获呀！” 王娜嘴角抽了抽，自嘲道：“这不能说是互相帮助，只能说书宁你单方面帮助我们俩个。我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是呀~”马兰芝附和道：“来之前，我们俩个犹豫了很久。总觉得我们过来请教你，就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王娜大大咧咧的说：“幸好我脸皮厚，不然都不敢登门。” 陈书宁笑着说：“不过你们俩个也挺幸运的，找到的是文科的书。要是跟我们一样学理科，那才是真没希望了。” 马兰芝凑过去翻了翻陈书宁的书，点着头真诚的说：“啧啧~数学我都学不明白，物理、化学这两科我更看不懂了。” 陈书宁催促道：“赶紧背书吧！最起码历史、地理死记硬背能记住啊~” 隔壁许青山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再一次放下笔，挠着头说：“这也太难了吧？家旺，我看看你这道题是怎么解的。” 陈家旺视线依旧放在手里的课本上，抬了抬手，把桌子上的数学书推了过去。 许青山打开陈家旺的课本，看着上面的步骤恍然大悟，感叹道：“家旺，你这脑子怎么长的？这道题还能这么解？” 想到在隔壁读书的陈书宁，许青山调侃道：“不会是书宁解出来的吧？” “不是她。”陈家旺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的说：“是君山解开的。他脑子是真聪明，书宁不会做的题都问他。” 许青山的笑容有些僵硬，怎么会是郭君山？他一个小警察有这么聪明？ 陈家旺对许青山的不悦一无所觉，边看书边说：“君山晚上下班就回来，你要有不会的，可以留着一起问他。” 许青山敷衍的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做题，可心思早就跑到天外了。 郭君山也没有闲着，他给卫高云安排了个任务。让卫高云找人出几套高中试卷，赶紧给他邮寄过来。 调郭君山回京市的命令随时都可能下来，他得抓紧时间，临走之前把陈书宁可能遇到的问题解决好，这样他才能放心离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积雪慢慢融化，二月二龙抬头，村里到处都是水洼。这也预示着农闲终于过去，春天快要来了，大家伙又要开始上工了。 最近半年陈书宁没少给林石头帮忙，村里有个大事小情，也冲在前面。开春上工，林石头和生产队长商量了一下，给陈书宁安排了个管仓库的活儿。 林石头这样安排也是别有用意，他知道陈书宁要参加高考，想着帮她一把，村里出个大学生他作为村干部脸上也有光。 管仓库是个好活，上工的时候，做个登记再把农具发给大家伙，下工的时候记一下每个人的工分。 检修农具，打扫卫生，干完这些活儿，剩下的时间陈书宁可以自由支配。 原来这个工作是邢芳草的，但是她干的那些事确实不厚道，继续干下去村里人也不服。所以就被撸了。 但是邢芳草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是陈书宁抢走了她的工作。 本来她的基础就差，晚上又舍不得点蜡。就想着白天上工的时候好好看书，读书的时间充裕，她一定能赶上来，甚至超过陈书宁。 知道陈书宁顶了她的工作的那一刻，邢芳草恨不得冲过去跟陈书宁打一架。但是理智制止了她。 打去年腊月开始，陈书宁就没再饿过肚子，伙食水平也直线上升，身体壮了不少。原本消瘦的脸颊圆润了一些，看起来更好看了。 邢芳草知道，自己的身体亏得厉害，根本打不过陈书宁。何况，这是陈家村，村里人还能干看着陈书宁挨打？ 尽管心里满是不甘，她也咬着牙忍了下来。她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要将陈书宁踩在脚下…… 陈书宁根本不在意邢芳草的想法，也没有因为读书就不认真干活。 于是，陈家村的人发现，仓库比以前更干净了，农具也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甚至陈书宁还有时间晾白开水，口渴了可以过去喝。比邢芳草在的时候方便了不少。 太阳又要落山了，陈书宁抱着书迈进了家门。 郭君山今天回来的早，看到他们下工回来，招呼道：“爷爷，奶奶，婶子，饭我都做熟了，洗洗手吃饭吧！” 陈家人已经习惯了郭君山的存在，也不跟他客气，有说有笑的吃完一顿饭。 等大家伙都放下筷子，郭君山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摞试卷，递给了陈书宁。 郭君山的目光从大家的脸上慢慢扫过，笑着说：“今天大家都在，我有事要说。” 陈家人满怀期待的看着郭君山，等着他开口。 郭君山的眸光微闪，声音有些低沉：“再过一周左右的时间，我的调令就该到了。我要调回京市工作了。” 第192章 郭君山向陈家长辈坦白心意 陈书宁猛地抬头，诧异的看着郭君山。 陈爱国有些失落，他还以为郭君山要挑明心意，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大家不要这样看我，分开只是暂时的。等书宁、家旺到北京上学，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陈锋叹了口气说道：“小郭啊~能调回京市是好事，你这样的人才留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太大材小用了。 国家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京市那边更需要你！这次回去，是调到哪个部门啊？” 郭君山答道：“爷爷，我这次回去还是去刑警队报到。” “不错~”陈爱国拍了拍郭君山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小郭，叔叔看好你~” 郭君山点了点头，目光落到陈书宁身上，发现她有些失落，郭君山心中有些雀跃。 “书宁，家旺，我们要利用好这一周的时间。” 陈书宁低头看向手里的试卷，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心情不好。 “接下来的这一周时间，你们俩个尽快把这些试卷做完。错题，我会单独拿出来给你们讲。” “这些题目是我托人找大学教授出的，有一定的难度。你们两个好好做，掌握了这些题，考北京的大学没有问题。” 郭君山说的很笃定，陈家旺听得很认真。 他扭头看了一眼明显在走神的陈书宁，抬脚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小腿。 陈书宁慌乱的抬起头，说道：“哦，那我先回屋做题去了。妈，今天你刷碗吧~” 刘香花瞥了陈书宁一眼，发现她不是很高兴，应了下来。 陈家旺也跟着陈书宁走了出去，留下郭君山坐在桌子上，和几位长辈大眼瞪小眼。 屋里的气氛很诡异，郭君山觉得自己像是偷了别人家花的贼，正在接受花农的审视，如坐针毡。 他咽了口唾沫，手指抓着裤子，紧张的说：“我，我……爷爷，奶奶，叔叔，婶子，那个，那个我……” 郭君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 陈爱国一拍桌子，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问道：“你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可急死我了……” “我，我喜欢书宁。” 刘香花翻了个白眼，起身收拾碗筷，嘴里嘟囔道：“就这个呀？我们早看出来了。” 她也年轻过，也是从陈书宁、郭君山这个年岁过来的。就他那点儿心思，除了陈书宁那个反应迟钝的，谁看不出来？ 郭君山觊觎人家闺女，坦白之前连挨揍的准备都做好了。可陈家人的反应太平静了，实在出乎郭君山的预料。 陈爱国皱着眉催促道：“你说点儿有用的。” “额……叔叔，我是认真的。”郭君山的语气很真诚：“要想组建一个家庭光靠感情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我才要调回京市。 回去之后，我会努力工作，争取在书宁大学毕业之前分到房子。当然，我也会争取进修的机会，不断的提升自己。 这段时间我辅导书宁学习，我对她有信心，只要不出意外，她肯定能考出一个好成绩。 京市的大学在全国都是能排上号的，所以我希望她能去京市读大学。等大学毕业了可以留在京市工作。” 郭君山虽然没有跟陈书宁挑明心意，但是他的未来规划里，每一条都有陈书宁。 陈锋的眼神也软了下来。刚刚察觉到郭君山的心意时，他可生了好几天气，还是老伴儿李珍劝他，他才没有发脾气。 “我对书宁是认真的！”郭君山郑重的说：“之所以拖着不说，是考虑到现在正是关键时期，高考可以改变命运，要是因为我影响了她的成绩，那我就太自私了。” “哼~”陈锋气哼哼的说：“你小子还算有点儿良心，知道为书宁考虑。” 陈锋之所以容忍到现在，是因为郭君山从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举动。他尊重陈书宁，没有用传统思想阻碍孙女的前程。 陈锋一声冷哼，郭君山后背一凉，额头冒出虚汗，他用讨好的语气说：“爷爷，我离开的这几个月，就当做对我的考验。 您放心，我一定洁身自好，我会让你们看到我的诚心！” 陈锋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也是开过眼界的人。他知道京市有多繁华，那里到处都是诱惑。所以郭君山的提议，他并不反对。 “那就这样说定了。”陈锋板着脸说：“等到书宁高考完，你能抵抗住诱惑。我们就好好考虑你跟书宁交往的事。 如果你变心了，就把今天这些话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要让书宁知道！” 陈爱国附和道：“小郭，我女儿看着凶巴巴的，其实她最善良了。我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她，你明白我的话吧？” 郭君山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叔叔，我不会伤害她的！我向您保证，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一定把书宁的利益放在前面。” 李珍其实很满意郭君山，不过想到榆木疙瘩一样的孙女，她摇了摇头。 刘香花说话更直接：“小郭，你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那就先这样，等书宁高考完之后，你再跟她说你的心意。 不过，我们尊重书宁的决定，如果她对你没意思的话，我们也不会强迫她跟你在一起。” 郭君山长出了口气，有些失落的说：“婶子，只要书宁拒绝我，我肯定不会再往这上头想。 再说了，就咱们俩家的关系，我也不能强迫书宁。我尊重书宁的任何决定，也请你们给我个机会。” 陈爱国拍了拍郭君山的肩膀，笑着说道：“行了，你也不用这么紧张。能看上我闺女，说明你很有眼光！” 李珍笑着说道：“小郭，接下来这几天，你就踏实在我们家里住。放心，我们不会因为这件事为难你的。” 陈锋率先站了起来，说道：“行了，小郭你去看着他们兄妹俩学习去吧~” 见长辈们这么大度，郭君山脸上有了笑模样，他搓了搓手站了起来，高兴的说：“那我过去了~” 陈书宁坐在桌子上奋笔疾驰，可写着写着她就走了神…… 第193章 陈书宁得知郭君山即将离开 陈书宁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郭君山在身边的日子。 不仅仅是因为郭君山有一手好厨艺，拴住了她的胃。还有崇拜。 这段日子接触下来，陈书宁发现自己和郭君山有共同的爱好——读书。而且郭君山读的书比她多，知识面比她广。 陈书宁解不开的那些题目，郭君山能做出来。陈书宁能看出来，他也是第一次解题。 刚认识的时候，陈书宁觉得郭君山性格不好，情商也低的可怕。可这段日子，她发现郭君山在改正自身的缺点。 他爱笑了，不再冷脸待人。能和陈家村的村民打成一片。当然只限于男同志和老人、孩子。对年轻的女同志还是板着脸。 他开始关心别人，知道瞎婆婆家的条件差，高叶母女吃不饱饭，自掏腰包给瞎婆婆买粮食。 就连他的洁癖也好了很多。从前别人碰到他的衣服，他都要皱眉头，现在，孩子往他身上抹泥巴，他还能笑出来。 从前他是一座冰山，如今这座冰山融化了…… 陈书宁已经发了很久的呆，陈家旺做完了一道题，抬头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们家的榆木疙瘩，开窍了…… 郭君山推门走了进来，知道陈书宁胆子小，推门的时候他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 陈书宁回过神来，回头看了郭君山一眼，慌乱的低下头去，看着试卷上的题目。 郭君山微微叹了口 走到桌子。陈家旺的试卷已经做了一页，而陈书宁的试卷只写了寥寥几道题，郭君山知道她走神了。 “书宁，你走神了。”郭君山没有留情面，直接指了出来：“我是调回京市工作，以你的成绩报考京市的大学没有问题。 等你和家旺开学之前，我会回来接你们的，以后我们还能经常见面。” 陈家旺觉得自己在这里太碍事了，放下笔，笑着说：“我去趟厕所……” 陈家旺避了出去，郭君山坐到陈书宁对面，用柔和的目光看着她：“你不是常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吗？ 不要让任何事、任何人影响到你。所有的路里，只有上大学这一条路，能让你用最快的速度实现自己的理想。” 陈书宁不敢抬头，不过郭君山的话她听进去了。 她是陈书宁，从不服输的陈书宁！她把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感压下去，才抬起头看郭君山。 “郭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我们京市见！” 从前，陈书宁想去京市读书，是因为王思民和郭君山告诉她，最好的大学在京市。她想去，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考上。 而从此刻开始，她心中的信念变的越发的坚定。她一定要拼尽全力，考上最好的大学！ 京市，多么美好的地方。那里有从未见过的风景，有陈书宁的理想，还有郭君山…… 看到陈书宁重新燃起斗志，郭君山露出了笑容。书宁是充满力量的太阳，她应该是绚烂的。 让自己的感情为了陈书宁的前程让步，是郭君山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昏暗的烛光里，陈书宁奋笔疾驰，郭君山坐在她身旁，静静的看着书。许青山和陈家旺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陈家旺已经习以为常，坐到桌子前重新拾起了笔，笑着招呼许青山：“青山，快坐下~” 许青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下沉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陈书宁写的入迷，根本没有抬头看许青山。郭君山倒是看到了，不过他不想让场子太冷，还是打了个招呼。 “许青山同志来了~快坐下吧~ 我给书宁和家旺找了套题，她们还没有做完。你今天复习哪一科？” 许青山看到郭君山就觉得厌烦，不就是警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天天赖在这里不走…… 许青山敷衍的答道：“哦，我今天还复习数学。” 郭君山点了点头说：“嗯，你复习吧~ 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不麻烦你了。”许青山冷着脸说：“我问家旺和书宁就行了。” “这几天不行。”郭君山笑着说：“这一周他们要做试卷，改错题。你有问题还是问我吧~ 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的话，可以先记下来，等他们俩个忙完这段时间以后，一起问。” 郭君山也不想理会许青山，他不是宰相，没有那么大度。可他不能让许青山拖慢陈书宁的学习进度。 许青山坐到桌子前，轻声说：“哦，那我先复习物理吧~” 屋里静了下来，除了纸张摩擦的声音，只剩在笔尖在纸上游走发出的沙沙声…… 马兰芝她们的屋子可就没有这么安静了。 为了不拖陈书宁的后腿，马兰芝和王娜都是晚上学习，遇到不懂的地方记下来，白天找机会请教陈书宁。 她们抱着书认真的看着，遇到陈书宁划出来的重点知识，就努力的背下来。 许是背书的声音有点儿吵，对面的邢芳草重重的把书摔在桌子上，不满的说：“你们俩个能不能声音小点儿？我还要看书呢。” 王娜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她。不过读书的声音确实降了下去。邢芳草这才捡起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马兰芝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你看到了吗？她的书上写的是杨国庆的名字。】 王娜提笔回了一句【看到了，杨国庆的书是理科，我看她就是看不懂，故意拿咱们俩出气。】 马兰芝摇了摇头，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课本上。 邢芳草用力扯了扯头发，物理和化学怎么这么难啊？跟天书一样，她根本看不懂，可是她没有地方学。 许青山的课本跟她手里这套一样，但是许青山根本不理她，看到她都绕着走。 马兰芝、王娜的课本跟她不一样。就算一样，估计她们也是两眼一抹黑。再说，她们已经撕破脸了，就算会也不可能告诉她。 那就只剩下陈书宁和陈家旺了……许青山天天跑过去跟他们一起学习，应该课本是一样的吧…… 清晨的太阳，把天边的云彩晕染成七彩模样。 村里的喇叭开始放歌，人们踏着歌声走出家门，三三两两的结伴往大队的方向走去。 第194章 邢芳草请教陈书宁委拒 陈书宁比别人早起半个小时，村民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仓库收拾干净，灶上的锅冒出蒸蒸热气。 陈二赖掀开锅盖，用勺子往瓶子里灌了半瓶热水，递给了身后的高叶。 陈二赖感慨道：“书宁，这玻璃瓶子就是好使哈，比我那破碗用着方便多了。” 陈书宁在册子上写好陈二赖和高叶的名字，又写上他们拿的农具，这才抬起头来看陈二赖。 “二赖叔，您想要啊？等我找机会给您弄一个。” 自从陈二赖改邪归正，陈书宁也心甘情愿的喊他一声叔。陈二赖虽然还怕陈书宁那张嘴，但是胆子比以前大多了。 “嗯。”陈二赖没有否认，笑着说：“要是没有就算了，我个大老爷们能凑合。” 说着陈二赖逗了逗高叶身后背着的孩子，笑着说：“叶子，一会儿我挖点儿野菜，你拿回去和大娘蒸着吃吧。” “二赖哥，你留着吃吧。”高叶拢了拢头发，低声说道：“你条件也不好，还老接济我们母女……” 陈二赖满不在乎的说：“嗨~野菜又不用花钱买，勤快点儿就能弄一背筐。我是说，你背着孩子挖野菜不方便，我挖了你拿现成的就行。” 高叶腼腆的笑了笑，说道：“那行，麻烦你了二赖哥。” 陈万全趿拉着鞋走了进来，看到大队里已经有不少人了，笑着说：“呦~ 大家伙来的挺早~” 陈万林斜了他一眼，皱着眉说：“万全，我说你能不能把鞋穿好？你看看你这个邋遢样……” “大哥，我屋里又没个女人……”陈万全弯着腰把鞋穿好，辩解道：“我能给自己收拾成这样就不错了。” 陈万林一瞪眼，生气的说：“上次二平过来，说给你介绍个对象，你推三阻四的。现在嫌屋里没有女人，早干嘛去了？” 陈万全讪讪的说：“她介绍的人我看不上。” “那你看上谁了？”陈万林追问道：“你看上谁了你跟我说，我好到人家提亲去。” 陈万全耳尖通红，含含糊糊的说：“这你就别管了……” 陈书宁写上陈万全的名字，抬头问道：“万全叔，大队长说了今天你还翻地。你自己去仓库里头拿农具吧~” 陈万全怕陈万林追问，应了一声，就跟屁股着火一样蹿进了仓库。 忙了一阵，仓库里只剩下陈书宁之后，她才从布包里掏出试卷埋头做题。 “陈书宁同志，我有几道题不明白，你能教教我吗？” 陈书宁抬起头，看到邢芳草虚伪的笑脸，悄悄把试卷收了起来。 她轻声问：“哪里不会？” 邢芳草赶紧把书放到陈书宁面前，笑着说：“这里，这几个元素我看不明白……” 陈书宁叹了口气说：“邢芳草同志，这些东西都是基础知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你拿的是高二的课本，条件允许的话，最好是找一套高一的课本看。把基础补好，这些题自然就看懂了。” 邢芳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讪讪的说：“啊？还要高一的课本啊……” “不是我不给你讲题。”陈书宁耐心解释道：“基础知识是要背诵的，你基础没有打好，就算我讲你还是听不懂。” “可是……”邢芳草为难的说：“我实在找不到高一的书了……” 陈书宁合上眼前的书，看见封面上的名字，笑着说：“怎么会找不到呢？我看你这书是杨国庆的。 他的笔记写的很详细，看的出来他的成绩不错。这样，你还去找他，他肯定有高一的课本。” 想到那天晚上郭君山跟她说的话，陈书宁的笑容又真诚了几分：“杨老师能借书给你，说明他人不错，不会的题目你问他。” 邢芳草微微翘起的嘴角慢慢变平，然后下弯，不悦已经写在了脸上。 陈书宁用诚挚的眼神看着她，说道：“邢芳草同志，不是我不想帮你。高考就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了，我也好好复习。 我不如杨老师，他是老师最擅长的就是讲课了。而且他空闲时间比较多，人也很热情，不会拒绝你的。” 邢芳草的时间宝贵，难道陈书宁的时间就不宝贵了？ 她肯帮马兰芝和王娜，是因为她们俩个选的文科，把知识点背过就能增加考中大学的概率。给她们划重点，不会耽误陈书宁太多时间。 可邢芳草不一样，她也选的理科，理科的知识点枯燥无味就算了，基础必须扎实。 就邢芳草的水平来看，她连元素周期表都不知道，要把她教会……陈书宁自认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个时间。 邢芳草恨恨的抽回陈书宁手里的书，脸拉的老长，不悦的说：“不想帮可以直说，没必要这么委婉。” 陈书宁摊开手，坦诚的说：“确实，我不想教你，我也教不会你。成绩好不代表能把别人教会。” 陈书宁顿了几秒，用诚挚的语气说：“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教书，我不如杨老师。” “哼~” 邢芳草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自从和马兰芝、王娜撕破了脸，她也懒得装好人了。反正不管她做什么，这些人都不会接纳她，她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呢？ 只是陈书宁再一次拒绝她，让她对陈书宁恨之入骨。 “你们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后悔这样对我……” 陈书宁看着邢芳草离开的背影，轻嗤一声，低喃道：“我又不欠你的，莫名其妙……” 大家都想考上大学，现在大家都在抢高二的课本，可陈书宁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高一的课本也很重要。 她不想把书借出去，她成绩好，现在更不能懈怠。 下工的钟声响起，陈万全哼着歌扛着锄头慢悠悠的往仓库的方向走。只是好心情没有持续几分钟，刚拐过来就被杨二平拉住了。 陈万全没有防备，看清楚是杨二平，拉着脸问：“二平，你拽我干什么？吓我一跳。” “什么二平啊？你得叫二姐。你过来一下——” “哎呀~”陈万全皱着眉头说：“你别拽了，我自己过去……” 杨二平把陈万全拽到了地头上，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口：“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小寡妇，人家相中你了，托我过来说说。 你给个准话，到底能不能成？要是不成，你得告诉我因为什么，不然我没法交代。” 第195章 陈万全表明心意杨二平暴怒 陈万全拍着大腿说：“没看上就是没看上，那能说上来因为啥啊？” “那不行——”杨二平厉声说道：“我是把你当亲弟弟，才给你找了这么个主儿。她虽然是寡妇，但是没有孩子。 你们俩要成了，她能对孩子差的了吗？再说了，她比你年轻，你们俩还能再生几个娃。 人家就相中了你老实忠厚了，也不是非你不可。我跟你说，错过这个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茬儿了~ 陈万全让杨二平缠的没办法了，把心一横，说道：“我，我，我……我心里有人了。” 杨二平眼睛一瞪，问道：“谁呀？你告诉我是谁，我马上过去给你说和。” 换个人，杨二平绝对不敢这么横，可眼前这个人是陈万全。陈万全从小就跟在她们姐俩屁股后头跑，她是把他当亲弟弟看的。 提起心上人，陈万全一反常态，态度也软和了：“二平，你，你真帮我说和去啊？” 杨二平也顾不上计较称呼的问题了，点了点头答道：“我真去，你就说吧~” “我，我……”陈万全黝黑的皮肤透出一抹红晕，害羞的说：“我相中你姐了……” “啥？”杨二平以为自己耳朵有毛病了，又问了一遍：“你说谁？我姐——” 陈万全握紧手里的锄头，难为情的说：“对，就是你姐杨大平。你去说和吧，要是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你个小畜生——”杨二平脱下鞋照着陈万全就打：“我们姐俩把你当亲弟弟，你敢肖想我姐？今天我非打你一顿不可——” 陈万全一看不好，撒丫子就跑。 “你给我站住——”杨二平慌乱的穿好鞋，追在后头骂：“你个挨千刀的，我姐比你大十多岁呢，你也敢想？” “岁数大怎么了？”陈万全一边跑一边说：“岁数大才知道疼人呢~” “你个王八蛋——你站住——” “嘿嘿，不跑才是王八蛋——” 两个人你追我赶的进了村，村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家也不回了，站在路边看热闹。 事关自己亲姐姐的名誉，杨二平也不敢继续骂，一口气憋在心口堵得难受，更坚定了她要打死陈万全的决心。 陈万全慌慌张张的跑进仓库，锄头往地上一放，喊道：“书宁，锄头我放门口了，你出来拿一下。” 话刚说一半，陈万全就跑没影了。 陈书宁走过去拿起地上的锄头，就见杨二平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陈万全往哪边跑了？” 陈书宁呆呆的指了指陈万全离开的方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就见杨二平风风火火的追了过去。 陈书宁喃喃的说：“怎么回事啊？踩风火轮了？” 王二秀扛着铁锨走过来，递给陈书宁，笑着说：“书宁，你拿进去吧， 我赶着看热闹呢~” 说完撒丫子追了上去。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书宁脑子再乱，也没有杨大平家乱。 反正话都说出口了，陈万全为了下半生的幸福也豁出去了。他直接跑去了杨大平家，想让杨大平拦住杨二平。 “大姐——快来——二平要弄死我——” 杨大平也是刚进家，听到陈万全的喊声，赶紧放下毛巾往外走。 “怎么回事啊？她不是问你相对象的事儿去了吗，怎么你们俩还打起来了？” 陈万全躲到杨大平身后，委屈巴巴的说：“我说我有心上人，我不想跟那个小寡妇过，她就打我。” 话音刚落，杨二平听着声找过来了：“大姐，陈万全那个小畜生是不是在你这儿？” 杨大平人实在，开口就是大实话：“嗯，他刚到你就追过来了。你怎么回事儿啊？万全不乐意就拉倒呗，你打他干啥？” 杨二平气喘吁吁的插上大门，捡起墙角的顶门杠，举起来直奔陈万全而去。 杨大平一把拉住杨二平的胳膊，问道：“你这是干啥？不就相个亲嘛，他说了有心上人，你就别逼他了呗。干啥呢这是……” 陈万全跟在杨大平身后，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听到杨大平向着他说话，得意洋洋的说：“就是~二平，你这是干啥呀？” 杨二平抬手指着陈万全，气愤的对杨大平说：“你问问他，他那个心上人是谁？” 杨大平回过头问道：“谁呀？” 陈万全扭扭捏捏的说：“这人你们都认识，挺好的！勤劳肯干，善解人意，心肠也好……就是离过婚，稍微比我大那么一点儿，不过我不在意。” 杨大平回过头来，对杨二平说：“这不挺好的吗？不就是离过婚，比万全大一点儿吗，你瞎折腾啥啊？” 杨二平气的直翻白眼，她无语的说：“他说的是你——” “我……”杨大平反应过来，再也笑不出来了，她惊恐的看着陈万全，问道：“不是，你让魏春红刺激疯了？ 我都多大岁数的人了，那是比你大一点儿吗？万全，我是你姐，可不能这么闹着玩。” 陈万全心虚的说：“我没闹着玩儿……我是认真的……” “你认真个屁——”杨二平叉着腰骂道：“我姐把你当亲弟弟，你把我姐当什么？这事儿要传出去，你让我姐怎么抬头做人？” 杨二平仍旧不解气，骂道：“我说你最近看到我，怎么管我叫二平呢，原来你惦记上我姐来了！陈万全你……” “怎么不能抬头做人？”陈万全梗着脖子喊道：“我们俩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她单身，我也单身，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杨二平气的直哆嗦：“你那是狡辩——我告诉你，我姐不可能答应你！” 杨大平一边拉架一边劝：“二平你先冷静冷静。” 杨二平伸手给了陈万全一拳头，愤愤不平的说：“我没办法冷静，我今天非揍饱了这小子不可。” “哎呀~”杨大平觉得脑仁疼，她又劝陈万全：“万全，跟你二姐认个错，就说你是闹着玩的。” 陈万全不还手但是也不认错，喊道：“我没闹！” “气死我了！”杨大平喊道：“你们俩能不能消停会儿？不管我同不同意，这事儿在孩子面前就过不去，他们都不可能同意。” 只听咣当一声，陈二丫推门走了进来，看着眼前乱作一团的三个人，高声喊道：“我同意——” 第196章 陈二丫陈洪江劝说杨大平改嫁 杨大平差点气的背过气去：“你个死丫头跟着添什么乱？快回屋去，这里没你的事儿。” “为什么不行？”陈二丫反驳道：“我爸能找魏春红，你为什么不能找陈万全？你比我爸差哪儿了？” 陈万全拍手叫好：“对喽~二丫这话说的不错。咱们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陈二丫瞪了陈万全一眼，没好气的说：“闭嘴吧你！早就看出来你对我妈心怀不轨了，我们是懒得搭理你。” 陈万全也不生气，就站在那里傻笑：“嘿嘿……嘿嘿嘿……” “你们这不是胡闹吗？”杨大平气的直掉眼泪：“你爸找魏春红，我找陈万全，村里人还不得戳着我脊梁骨骂？ 我成什么了？我就是改嫁也不能找他啊……还你同意……你哥跟你姐点头了吗？国栋他知道吗？二丫你是真能添乱！” 陈万全急眼了：“怎，怎么不能找我啊？我年轻力壮，踏实肯干，我还知道心疼人，我怎么就不行了？” 杨大平搡了陈万全一把，气愤的说：“你也够混蛋的，我是你姐——” “你不是我姐——”陈万全气呼呼的说：“咱们就没有血缘关系 ！” 陈二丫也跟着捣乱：“妈，你答应他，现在你们俩就去领证。明天我就把结婚证拍陈洪录脸上。 我要让陈洪录好好看看，你不是没人要！错过你，是陈洪录的损失……” 杨大平觉得头都快炸了，她大吼一声：“够了——” 院子里刹那间安静了下来，树上的麻雀都不敢叫唤了。 杨大平喘着粗气，骂道：“你们几个不省心的，是想活活气死我啊——” 陈二丫小心翼翼的说：“妈，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真不介意您再婚……” “我介意——”杨大平气喘吁吁的说：“二丫，我知道你恨你爸爸，但是你不能因为恨他就说这种话。” 陈二丫低下了头，她刚刚说的那些话确实是气话，但也是真话…… 杨大平调转话头，对陈万全说：“万全，咱们俩不可能。不提咱们俩家的恩怨，就冲咱们俩差这么多岁，我就不可能对你有别的想法。” 陈万全直视杨大平的眼睛，认真的说：“大平，我不是为了报复陈洪录才说想娶你的，我是相中你这个人了。 我知道突然说出来你很难接受，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对彼此都有很深刻的了解，你看得出来我是认真的。 再说年龄的事，我只恨自己出生的太晚了，我要早出生几年就好了。可我也不能因为年龄放弃你吧？” 有些话杨大平不能开口，但是杨二平可以说：“那孩子的看法呢？”杨二平语重心长的说：“万全，我姐有四个孩子，你也有一个孩子。 你们俩在一起，他们不可能同意！你让学民他们两口子怎么看我姐？你让学友怎么说对象？还有二丫……” “我不在乎。”陈二丫坚定的说：“我妈没有做错任何事，我就希望我妈过得好。至于我能不能嫁出去，我不在乎。” “大姐那里，我去跟她说。你们放心，我姐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人生能有多少年啊？我妈都这个岁数了，只要她过得高兴，过得痛快，我们姐俩就心满意足了。” “大哥和二哥那边，让我姐去做工作。我爸干出这么丢人的事儿来，我妈凭什么要为他守着？婚都离了，他早就不是这家的人了。” “二丫……”杨大平被陈二丫的一番话震住了，打死她都想不到，一向叛逆的小女儿能说出这一番话来。 陈二丫挺直了腰杆子，把陈万全拽到杨大平面前，说道：“他这怂是怂了点儿，不过人还算不错。 妈，您有四个孩子，他只有一个孩子。就算你们俩打架，有我们四个给您撑腰，他都打不过您，您怕什么啊？” 陈二丫对陈万全的态度很微妙，她的嫌弃都写在脸上了，可偏偏她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陈万全的。 杨大平反驳道：“咱们家脸不要了？你爸跟他媳妇，你妈跟他，村里人还不笑话死咱们家。” “咱们家哪儿还有脸啊？”陈二丫哽咽的说：“咱们家的脸面早就让我爸扔到地上踩了。” “大嫂，怎么回事啊？”陈洪江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院里这么多人问道：“二秀说你们院里吵吵叭火的，让我过来看看。怎么了这是？” 杨大平头更疼了，她叹了口气说：“没啥事，我们就是在院里聊会天。洪江你先回去吧~” “我，我，我都听见了……”陈洪江结结巴巴的说：“大嫂，我哥对不住你，你该往前迈一步，就迈一步吧……我没意见……” 王二秀趴在隔壁院里听了半天墙角，两口子商量一下，陈洪江才过来的。 本来他还想装一下，等杨大平主动告诉他来龙去脉，再说出自己的想法。谁知道杨大平提都不提，他就装不下去。 杨大平诧异的问道：“洪江，你也吃错药啦？我什么岁数了我找他？” 陈万全突然说要跟杨大平过日子，杨大平肯定接受不了。她以为家人会站在她这边，没想到家里人都跑陈万全那边去了。 “大嫂，话不是这么说的。”陈洪江一脸讨好的说：“你想想，你要是找个年岁相当的，那都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帮菜了，你要那样的干啥？ 他是能帮你种地，还是能帮你养孩子？弄不好还得靠你养老，占你的便宜。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这么凑合待着呢~” 陈洪江指了指陈万全，他也不怕陈万全挑眼，大大咧咧的说：“大嫂，陈万全虽然傻了点儿，但是他年轻啊！ 你要有个头疼脑热的，能指望上他。你不用怕村里人传闲话，关起门来过日子，得着实惠就行了，名声什么的不重要。” 陈洪江的话虽然充满了算计，却是从杨大平的角度出发，实实在在的为她着想。 当然陈洪江也有私心。这处宅基地是留给二侄子陈学友结婚用的，要是杨大平占着，以后陈洪录出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陈万全有房子，他们俩要成一家人了，就让杨大平搬到陈万全那边住。杨大平和陈洪录都能得到好处，一举两得。 “大嫂，要是没有你我娶不上媳妇，你对我们老陈家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是我大哥对不住你，你往前迈一步我绝对不拦着。” 第197章 陈二丫和陈学友起争执 杨大平结婚的时候，陈洪录家里穷的叮当响，连间像样的屋子都没有。 房子是杨大平过门以后才盖起来。就连陈洪江结婚时盖的房子，都是在杨大平的操持下盖好的。 平心而论，杨大平没有丝毫对不起陈洪录的地方。 是陈洪录猪油蒙了心，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去招惹魏春红。 后来又当上了村长，被人一捧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不仅和魏春红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还想糟蹋了邢芳草，最终闯了大祸锒铛入狱。 陈洪江的话，陈万全当然听明白了。他劝说杨大平，就是为了让自己给杨大平当免费的长工。 可陈万全没有吭声，他和杨大平认识这么多年，他知道杨大平不是那种人。她这个人耿直，没有那么多心眼子。 不过，他心里对陈洪录和陈洪江兄弟俩个更加鄙夷了。这都什么玩意儿啊？一个比一个能算计，算盘珠子都崩到他脸上了。 “都走——”杨大平揉了揉眉心，气愤的说：“你们全都给我滚蛋！陈万全你也滚…… 陈万全挤出一脸谄媚的模样，讨好的说：”大平，我知道一时半会你接受不了，你好好想想，我等你信儿~” 杨大平发火的前一秒，陈万全识趣的跑了出去。 跑出去又折回来，贱兮兮的对杨二平说：“二平，你帮我好好劝劝你姐啊~” 杨二平脱下鞋就拍了过去：“滚蛋——” 杨大平一屁股坐到台阶上，抬头对剩下的人说：“二平你赶紧回家吧，这事儿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洪江，我得说你两句。”杨大平语重心长的说：“你哥欺负陈万全，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 你也算计人家，让人家给我当牛做马，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你们哥俩不能逮着一只羊可劲儿薅羊毛啊~ 是，陈万全实在，可他是实在不是傻，你懂得道理人家都懂。今天他什么都没说不是怕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见识。” 杨大平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也开始长脑子了。她把今天的事儿琢磨了一遍，问道：“洪江，你跟我说实话。 你撺掇我跟陈万全结婚，是不是想让我给你大哥腾地方？你是怕我占着地方不走，你大哥出来没地方住吧？” 陈洪江偷偷看了杨大平一眼，讪讪地说：“大嫂……也不全是……这不是想给你找个依靠嘛……” “不要叫我大嫂。”杨大平不满的说：“我已经跟你大哥离婚了。” 陈洪录那么对待她，不要说跟他继续过日子，就是把他们俩的名字放在一起，杨大平都觉得恶心。 “大姐——我叫你大姐行了吧？”陈洪江皱着眉沉声说道：“大姐，我承认我确实有私心，但是主要还是为你考虑，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那日子过得才滋味。” 杨大平厉声说道：“陈洪江，我的事儿跟你没有关系，用不着你指手画脚！少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干恶心人的事儿~ 我告诉你，这房子现在是我的，只要我不点头你大哥就不能进这个门。 学民和学友要想孝顺陈洪录我不拦着，但是，让我给他腾地方，你们想都别想！” 陈二丫站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她还是第一次见杨大平发这么大的脾气。 陈学友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进了家门，看到杨大平拉着脸，嘴角一勾笑着问道：“妈，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他越过陈洪江走到杨大平面前，见没有人说话，回头问道：“二叔，你惹我妈了？” “我，我没有……”陈洪江结结巴巴的说：“我哪儿敢惹你妈生气啊？你们待着吧，我回去了~” 陈学友歪头看着站在墙根下装鹌鹑的陈二丫，问道：“二丫，你是不是你又惹事了？” 陈二丫低着头说：“我没有惹她。是有人看上妈了，想跟妈结婚……妈不同意，我们劝她来着……她恼了……” 陈学友挑了挑眉，笑着问道：“哟~谁眼光这么好啊？” 陈二丫缩了缩脖子小声答道：“陈，陈万全……” 陈学友的笑维持了没有一秒钟，就破功了：“谁？\" 陈二丫声若蚊蝇，小声嘟囔道：\"陈万全……” “tmd，这个孙子……”陈学友骂骂咧咧的往外走。 杨大平虎着脸问道：“你干啥去，还嫌你妈不够丢人啊？你给我回来——” 陈二丫追了过去，一把抱住陈学友的腰，凶巴巴的说：“二哥，你不许去。你要是把这事儿搅和黄了，我跟你急！” “你给我撒开——”陈学友用力扯着陈二丫的胳膊，骂道：“陈万全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你还向着他说话……” 杨大平把门插好，拽着一双儿女就进了屋。 “学友，你先坐下冷静冷静。妈跟你说，我绝对没有要和陈万全过日子的想法。陈万全他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你不用搭理他。” 这话不是糊弄人的，杨大平真是这么想的，她和陈万全岁数差的可不小，又把陈万全当弟弟看，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 杨大平长相很普通，常年在地里劳作，风吹日晒的皮肤也不好。和陈万全站在一起，实在不登对。 “学友，因为你爸爸和魏春红的事儿，咱们家在村里已经抬不起头来了。别闹了，闹下去丢人的也是咱们家。 陈万全就是头脑发热，冷他几天，他就改主意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俩也不要跟别人说。”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杨大平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想再一次成为村里的焦点。 “妈，可是我觉得陈万全对您是认真的。”陈二丫胆子肥，开口说：“除了他是魏春红的男人这一点以外，他还是挺不错的。 最起码他知恩图报，没有因为我爸爸的事儿迁怒到我们身上。我和哥哥对他态度不好，他也从来不跟我们计较……” 见杨大平没有发火，陈学友也没有制止她，陈二丫把心一横说道：“上次村里那帮长舌妇在背后笑话您，是他替您出的头。 我被人欺负，也是他站出来帮我赶跑了那些人。别人笑话他是活王八，他都不吭气。但是他却知道护着我们…… 妈，他比我爸爸强~我爸在家的时候，拿架子不肯干活，家里家外都靠你一个人。他还……他还乱搞男女关系，我恨他！” “陈二丫——”陈学友眼睛通红，怒吼道：“那是咱爸！他就是再不好也比外头的野男人强。” 第198章 杨大平陈学友母子决裂 陈二丫抬着头扯着嗓子喊道：“他有当爹的样子吗？他搞破鞋的时候考虑过我们吗？” “那他也是咱爸！”陈学友攥紧拳头，带着怒火说：“妈找谁都行，就是不能找陈万林。爸要是知道这件事，他会受不了的。” 陈二丫突然觉得陈学友变得很陌生，她摇着头说：“二哥，你太自私了。你只考虑爸爸，却完全没有考虑过妈妈。 你只知道妈跟陈万全的在一起，爸爸接受不了。你怎么不知道爸爸跟魏春红在一起，妈也受不了？ 妈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爸爸处处嫌弃她，还跟那个魏春红搅和到一起，你知道妈是怎么撑过来的吗？” 陈学友狡辩道：“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说的是陈万全跟咱妈的事。” “过不去——” 一向惧怕陈学友的陈二丫，拍桌子喊道：“这件事在我这过不去——” 杨大平掉了眼泪，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的说：“你们俩个别吵了。” 陈学友瞥了杨大平一眼，垂头丧气的坐在炕头上，脸上写满了不悦。 杨大平叹了口气，问陈学友：“老二，你跟妈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我举报你爸爸太不近人情了？” 陈学友把脸扭向一边，虽然没有开口，可他的态度已经摆在那里了。 “我以为你能理解我，没想到我高估自己了。”杨大平失魂落魄的说：“老二，我问心无愧。” 陈二丫拍了拍杨大平的肩膀，安慰道：“妈，别伤心，我理解您！不管您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您。” 杨大平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她看着陈学友问道：“老二，你跟我说句实话，要是有一天你爸能出来，你会让他进家门吗？” “妈……”陈学友低声说道：“这是我爸的家，您不让他进门，您让他去哪儿啊？” 陈学友知道杨大平恨透了陈洪录，所以这话他说的心虚，声音也很小。 杨大平心都凉透了，这就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继续问：“我要是不让他进门呢？” “妈——”陈学友的语调高了几分，气急败坏的说：“您就不能忍忍吗？我爸已经知道错了，您何必赶尽杀绝呢？” 杨大平眼含热泪，哽咽的说：“好~真好~真不愧是陈洪录的亲儿子，一样的没良心，一样的自私……” 杨大平擦干眼泪，扭头问陈二丫：“二丫，你呢？” 陈二丫坚定的说：“妈，我站在你这边。” “好——” 杨大平一拍桌子，高声说道：“陈学友，我成全你的一片孝心，我给你爸腾地方。” “二丫，收拾东西，从今天开始咱们就跟你万全叔一起过了。” 陈学友抬起头，那点儿心虚已经被愤怒取代，他质问道：“妈，你说什么呢？” 杨大平伤透了心，看着这个长相都酷似陈洪录的孩子，坚定的说：“我说，我要跟陈万全结婚！” “您没事儿吧？”陈学友气笑了，讽刺道：“您真当陈万全是看上您了？要我说，他就是为了报复我爸，故意这么干的。不然，您觉得我为什么要去打他？” 杨大平抹了把眼泪说：“你心脏，看别人也脏。” 说完打开柜子，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陈二丫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她在二哥的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这让她觉得难受。她也回了屋，整理自己的东西。 看杨大平来真的，陈学友慌了手脚，可是他年轻气盛，不愿意低头认错。反而执拗的，想让母亲做出让步。 “妈，今天您要是敢出这个门，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妈——”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刺进了杨大平的心里，还残忍的搅烂了她的心脏。她身形一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陈学友看到她停下来面上一喜，得意的说：“妈，您不愿意嫁人我也不逼您。但是我希望您能原谅爸爸，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杨大平心如死灰，低着头继续收拾东西，嘴里低喃道：“你就当我死了吧。” 杨大平的回答出乎陈学友的意料，他呆愣当场，而后恼羞成怒：“好！您不是不听我的话吗？你去—— 你去找陈万全，你看看他是不是骗你的。我可告诉你，到时候你们俩被人家赶出来，我可不收留你们。” 杨大平平静的说：“我就是去街上讨饭吃，都不会窝窝囊囊的留在这里，看你的脸色。” 陈洪录没有多大能耐，杨大平又生了四个孩子。家里的钱大多都花在了孩子身上，杨大平衣服都没有几件。 杨大平把包袱放到桌子上，转身去了库房，不多时拿了一个布口袋进来。 “陈学友，房子我可以留给你。但是粮食是咱们三个人一起挣回来的，我要带走一部分。 你也别说我欺负你，你是男人饭量大，我和二丫退一步，给你留下一半。” 陈学友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垂头丧气的坐在炕上，一言不发。 杨大平拎着布口袋，背上包袱，抬脚就往外头走：“二丫，咱们走。” 这么大的热闹王二秀可不想错过，一直在隔壁听着。听到开门声，王二秀赶紧从家里跑出来。 杨大平昂首挺胸迈出了家门，刚好对上王二秀的视线。 王二秀看到他和陈二丫背着包袱，笑着问道：“大嫂，你这是要干嘛去啊？走亲戚啊？” 杨大平看着她，平静的说：“二秀，麻烦你转告陈洪江，我已经把地方给他大哥腾出来了，今后我跟这个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王二秀以为杨大平只是生气回娘家住几天，听到杨大平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十分震惊。 “大嫂，不就是孩子不懂事顶撞了你几句吗？不至于……” 杨大平冷冷的说：“麻烦你让一下，不要挡着路。” 说话的功夫，陈洪江带着孩子跑了出来，看杨大平这副样子心里也后悔了。 “大嫂，刚刚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至于带着孩子走！再说了，你和二丫走了，剩下学友一个人怎么办？” 第199章 杨大平和陈万全领结婚证 “洪江，学友已经成年了，不需要我替他操心。既然你和学友都想让陈洪录住在这里，那我就不能留下来。 我听你们的，给陈洪录腾地方。这房子以后就是学友的，跟我没关系。至于他们父子俩怎么过，我也管不着。” 说完，杨大平拉着陈二丫就走。 “二丫，你快劝劝你妈。”陈洪江拽住陈二丫低声说：“离开这个家，你跟你妈能去哪儿啊？你舅舅能收留你们吗？” 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平白多两张吃饭的嘴，谁也受不了。 杨大平扯开陈洪江的手，中气十足的说：“不用你操心，我带着二丫跟陈万全过日子去。今后咱们就当不认识。” 陈洪江透了眼泪，哽咽的说：“大嫂你别这么说。你进我们家门二十多年了，哪儿说咱们不认识呢？” 杨大平想起自己这些年受的苦，又想到陈洪录的被判，还有儿子自私自利的话。 她把心一横，说道：“我在你们家这二十多年，就当是喂了狗了。” 杨大平拉着陈二丫出了胡同，消失在众人眼前。 陈洪江想要追过去，却被从屋里跑出来的陈学友拉住了：“二叔，让她们走。等到她们发现陈万全的真面目，自己就回来了。” 陈洪江不满的问道：“学友，你跟你妈说什么了，怎么把你妈气成这样了？” “我说，等我爸出狱，让他回来住。”陈学友瓮声瓮气的说：“我妈她死活不同意，我劝她忍忍……” “你缺心眼啊？”陈洪江气的直翻白眼：“你爸干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啊？你怎么觍着脸说出来，让你妈忍忍的？” 王二秀难得说了次良心话：“学友你这不是往你妈心上捅刀子吗？就算你想让你爸回来，也不能现在说。 更不能这么直白的说，你让你妈怎么想？再说了，你爸的判决书还没有下来，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呢……” 陈学友不服气，反驳道：“我爸回来是早晚的事儿，我妈又不改嫁，那肯定是对我爸还有感情，我没有做错！” 说完，陈学友气呼呼的蹲在地上。 陈洪江气的一脚就将他踹翻在地，嘴上骂道：“你个混小子，你妈真是白养你了！你去，去把你妈追回来。” 王二秀拦住陈洪江，责备道：“你打孩子干嘛，有话不能好好说啊？” “二叔，你打死我！我倒要看看你打死我，怎么跟我爸妈交代……” “你个混小子，我抽死你——” 打人的，劝架的，还有扒着墙头看热闹的，胡同里乱成一团。 真到了陈万全家门口，陈二丫反而胆怯了，她心虚的说：“妈，怎么真进去啊？” “不然呢，你还想回那个家啊？”杨大平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她推开门，大声问道：“陈万全，你在家吗？” 陈万全正在做饭，现在还没有到农忙的时候，所以食堂不开火，村民还是在家吃饭。 他放下勺子，从屋里跑出来。看到是杨大平找他心里头美滋滋的。 “大平，你怎么过来了？” “你娶我的事儿算数不？要是算数，今天我们娘俩就在这住下了。” 陈万全走到门口，看到她们娘俩身后的包袱，表情变得凝重，他郑重的说：“我说的话肯定算数！只要你点头，咱们马上去领证。” 陈万全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们娘俩了？” 陈二丫那委屈的样子，陈万全可全看在眼里了。 “是欺负我们娘俩了。”杨大平没有瞒着，她沉声说道：“他们说，等陈洪录出狱接他回来住。我不同意，所以就闹翻了。” “万全，姐跟你说句实话，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咱们俩没有男女之情。我过来投奔你，也是被逼无奈。” 陈万全抬起手，接过杨大平和陈二丫手里的包袱，用诚挚的语气说：“大平别说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才跟我一起过日子，从现在起咱们俩就是两口子，二丫就是我闺女。” 虽然杨大平对陈万全没有男女之情，可陈万全是真心喜欢杨大平。 杨大平脾气急，说话也不好听，动不动就教训陈万全。可陈万全能够看到她的坏脾气里，那颗真诚的心。 “快进来吧！”陈万全拎着包袱往里头走，边走边说：“我做饭呢，你们俩等等，马上就能吃上。” 杨大平抬脚跟了上去，边走边说：“吃了饭咱们俩就去领结婚证，我不能不明不白的跟你。” 陈万全没有回头，但他的话就让人心里踏实：“那肯定的！吃完饭咱们就去办手续。咱们俩是亮堂人，不干那丢脸的事儿。” 杨大平和陈万全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俩人下午就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可这件事也在陈家村里掀起轩然大波。 陈书宁弄清楚来龙去脉，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不过很快她就接受了现实。 郭君山喝了口粥，笑着说道：“人活着得要脸，要爱惜声誉。但是也不能因为怕影响自己的声誉，做事就束手束脚的。” 陈书宁点头附和道：“我觉得这事儿挺好的。陈万全和杨大平都是吃苦耐劳的人，他们俩凑一对，日子肯定越来越好过。” 陈锋抿了口酒，缓缓开口：“好事！回头找块布给他们俩送过去。虽然是二婚，但是该给的东西不能少。” 他们和陈洪录家没有来往，但是跟陈万全是同族。按规矩，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不能空着手去。 陈书宁点了点头笑着说：“爷爷，这事儿交给我来办吧！正好上次大嫂拿回来不少布料，我挑一块送过去。” “还是我去吧。”刘香花放下碗，拍了拍肚子说：“吃完饭我就过去，书宁你留在家里好好学习。 你郭大哥快走了，他要是走了，再有不会的题，可没人能教你了。” 陈书宁偷偷叹了口气，失落的说：“好吧……” 郭君山扭头看了陈书宁一眼，宠溺的眼神犹如实质，他轻笑着说：“好好学习，看热闹什么时候都可以。” 第200章 郭君月送陈书宁雪花膏 昏暗的烛光下，郭君山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放到桌子上。 他和陈书宁坐的很近，吐出的气息落在陈书宁手背上，让她心里发痒。 郭君山低头看着陈书宁写字，嘴里轻声说道：“我姐给你买了两瓶雪花膏，过几天才能到。到时候直接让叔叔拿回来。” “牌子什么的我也不懂，还是姐姐说你现在用的这个不是太好。她特意给你买的，你可不能拒绝！” 陈书宁停下手里的笔，说道：“郭大哥，姐姐买的雪花膏肯定很贵吧？我不好意思拿……” “怕什么？”郭君山漫不经心的说：“她是文工团的台柱子，每个月的津贴可不低。她买了你就踏实用，她不缺钱。” 薅郭君月的羊毛，郭君山可不心疼。这么多年郭君月可没少压榨他，现在是让她回报自己的时候了。 “再说，你总是干农活，这手干的厉害，不用好点儿的雪花膏怎么行？” “你不用觉得有心理负担，家里困难的时候，你能饿着肚子接济我爷爷。我姐给你买两瓶雪花膏不算什么，这我还嫌她买的少了……” 自从察觉到陈书宁因为自己即将离开，感到失落之后，郭君山就改变了策略，说话直接又大胆。 陈书宁榆木开窍，察觉到自己对郭君山的感情，不仅仅是家人那么简单，也不再抗拒他的靠近。 陈书宁笑着说：“郭大哥，我好好读书，等我赚钱了也给姐姐买东西。” 陈书宁家的条件在村里算好的，但是跟远在京市的郭家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她不能靠着家里对王思民的恩情，心安理得的享受郭家人的好。 那样做陈书宁良心过不去。陈家帮助王思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回报。她太贪心会毁了两家的交情。 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缩小两个人的差距，堂堂正正的站在郭君山身边。 不过，陈书宁没有告诉郭君山自己的想法。她不能预测未来，也不想轻易就许诺。 郭君山厚着脸皮说：“你不用搭理她。书宁你好好读书，等你赚钱了先请我吃饭。” “哈哈哈……”陈书宁笑颜如花，声音悦耳，好奇的问道：“郭大哥，你们是亲姐弟吗？我怎么感觉你总坑姐姐？” 郭君山脸颊微红，摸了摸鼻子，心虚的说：“是亲姐弟啊！不过我姐那个人吧，她重女轻男，从小就剥削压榨我。” 陈家旺实在想象不出来，郭君山被剥削压榨的样子。他好奇的问：“君山，你姐姐都怎么压榨你啊？” 反正早晚都要做一家人，郭君山也想让陈书宁了解姐姐的脾气，放下自尊心，答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我们家的孩子从小就有零用钱，我的零用钱都被她抢走了，说是给我存着，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看见过回头钱。 别人家都是姐姐照顾弟弟，我们家是弟弟照顾姐姐。我姐长这么大就没怎么进过厨房，饿了都是让我做饭，做的难吃她还打我。 长大了，我还要给她当保镖，帮她挡住那些乱七八糟的追求者。哎……” 陈书宁皱着眉问道：“那以后你成家立业了，她会不会觉得你被人抢走了？” 郭君山看着陈书宁的眼睛，惨兮兮的说：“我姐看到我就烦，巴不得有人收了我。再说，她重女轻男，不跟我妻子联手欺负我，就已经是高抬贵手了。” 陈书宁捂着嘴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眼里装满星星，郭君山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书宁这样问是有目的的，她见过那种关系错位的家庭，麻烦事一大堆。虽然陈书宁有解决麻烦的能力，但是她不想每天因为琐事烦恼。 如果郭君山的姐姐，把他当做私有品，对郭君山的未来妻子抱有敌意，陈书宁和郭君山的关系会止步于此。 她确实对郭君山有好感，但她足够理智，宁可承受短暂的痛苦，也不想日后面对那些糟心事。 爱人之前，先爱自己。 “书宁，镇上新开了一家照相馆，我想带你们去拍几张相片。放在爷爷家，这样他想你们的时候可以看。” 这套说辞，郭君山准备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拍照片可不便宜，他随口糊弄几句，并不能说动陈家人。 “你们放心，不会耽误上工的，我们利用中午的时间去。你和婶子商量一下，看看哪天去比较好。” 陈家旺挑了挑眉毛，心想：真的是王爷爷想看吗？我看你是假公济私，想带书宁去拍照片，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陈家旺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的说：“我还没拍过照片呢，书宁，要不咱们去拍几张？” 郭君山投给陈家旺一个感激的眼神，这兄弟能处！ “可以呀！”陈书宁答应的很干脆：“到时候我们拍张合照，在咱们家里也放一张。” 陈书宁像只胆小的蜗牛，伸出柔软的触角，试探着郭君山。觉得足够安全，陈书宁才会往前迈一步。 不过郭君山并不介意，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着陈书宁慢慢向他靠近。 郭君山抬手看了看时间，催促道：“不闲聊了，赶紧做题吧！” 陈书宁从斜挎包里抽出白天做的试卷，放在郭君山面前：“郭大哥，这是我白天做的试卷，你帮我看看。” 屋子里一片静谧，灯光将影子拉长。一阵气流吹过，烛火飘忽，让墙上的影子靠在一起。 许青山觉得眼前这一幕太碍眼了，恨不得冲过去将两个影子分开。 “咳咳——”许青山走进屋里，坐到陈家旺身旁，板着脸说：“我今天过来晚了，你们学到哪儿了？” 郭君山的注意力在试卷上，没有回应。陈书宁抬头看了一眼，笑着说：“最近没看书，光顾着做题了。” 如果是别人带来的试卷，许青山早就拿过来看了。可这试卷是郭君山带来的，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开口。 他翻开书，指着一道题问道：“家旺，书宁，你们看看这道题该怎么解。” “我来教你——” 郭君山的注意力从试卷上移开，接过许青山手里的书，说道：“这道题啊，确实有一定的难度，你这样解……” 第201章 李宝珍嚼舌根王二秀翻脸 许青山的脸色很难看，郭君山看到了，但是他装作一无所觉。 陈家旺微微摇了摇头，心道：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争风吃醋了…… 郭君山的声音很柔和，仔细讲解着解题步骤，等讲完这道题，他抬起头热情的问道：“许青山同志，你听明白了吗？” 要不是陈书宁就坐在对面，许青山都想给郭君山两拳，问你了吗？谁让你讲了？ 可许青山不能翻脸，太小家子气了，他不能在陈书宁面前丢这个脸。他含糊的应道：“嗯，明白了。” 郭君山放下许青山的书，注意力又回到陈书宁做的试卷上。 许青山翻了一会儿书，心里想了好几个话题，都觉得现在拿出来说不合适。他知道，自己只要开口，郭君山肯定说他打扰陈书宁学习，打断他的话。 这几天郭君山都是这么干的，许青山恨他恨的牙痒痒。 突然他灵光一闪，想到邢芳草在知青点说的那些话，抬头对陈书宁问道：“书宁，我听邢芳草说，她请教你问题，你爱答不理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可是到处抹黑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对你不好。” 郭君山抬眸看了陈书宁一眼，视线又落回试卷上，屏住呼吸，等待陈书宁的回答。 陈书宁停下笔，平静的说：“她拿了一道化学基础题，跑过来问我怎么做。那道基础题并不难，但是要用到高一的课本。 其实就是背诵元素周期表，我提醒她去找课本，从头开始学习，这样会简单一些。很明显，她没有听进去。” 郭君山的语气有些重：“许青山同志，麻烦你转告邢芳草同志，书宁也要参加高考，她的时间也很宝贵，以后不要打扰她。” 陈书宁叹了口气，轻声解释道：“我看邢芳草用的是杨国庆的高中课本，他们关系应该很好。 杨国庆的成绩不错，他又是老师。邢芳草不去问杨国庆，反而跑过来问我，这事……” 陈书宁没有把话说完就闭上了嘴，可她说的话落在许青山的耳朵里，许青山就想多了。 郭君山皱着眉说：“我怀疑邢芳草同志的动机，就是耽误书宁的时间，让她不能好好看书。” 其实，邢芳草并没有这个意思，可如果陈书宁心软帮助邢芳草的话，自己的学习进度肯定会变慢。 邢芳草对陈书宁来说，就是个累赘。还是那种出力不讨好的累赘。 在这件事上，许青山难得和郭君山保持了默契：“嗯，我觉得也是这样。她这个人心眼太多，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书宁，我告诉你这件事，是想提醒你不要跟邢芳草走太近。她这个人阴晴不定，我怕她会害你。 回去以后，我会和其他知青解释这件事。书宁你放心，我会看着她往你身上泼脏水的。” 陈书宁点了点头，答道：“许青山同志，其实我不在意她说什么。而且，我不觉得知青们会相信她说的话。” 陈书宁还真猜对了，知青们还真不信邢芳草说的话。 去年冬天邢芳草失踪，要不是陈书宁带着人找到她，她早就冻死了。这么大的恩情，她也能说陈书宁的坏话，大家都觉得她是白眼狼。 邢芳草说了没几句，就被王娜怼了回去。 马兰芝直接掀了邢芳草的老底，指着邢芳草的鼻子骂，说她只记仇不记恩，怪不得能做出胁迫人的事来。 陈洪录和魏春红不厚道，但是不代表邢芳草没有错。当时那种情况，邢芳草可以报警，也可以拿这个把柄，保护自己的安全。 可她没有选择那两条路，反而拿住这个把柄敲诈勒索。事情走到这一步，邢芳草也有一定的责任，她太贪心了。 李红枣和赵艳红和陈书宁来往不深，这种时候也站出来替陈书宁说话。 邢芳草抹黑陈书宁，不仅没有达到目的，还遭到了女知青的群攻。最后一点儿名声也没有保住，彻底臭大街了。 不过，许青山有私心，想要在陈书宁面前卖个好，所以这些事他没有说。 陈书宁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太阳照常升起，陈书宁早早的来到仓库，把所有的活儿都干完，坐在桌子前做登记。 刚坐下，村民就三三两两的过来了。 王二秀今天看着蔫头呆脑的，一点儿也没有往日的精神劲儿。 李宝珍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兴奋的问：“二秀，你再跟我说说昨天的事儿。杨大平真不知道陈万全对她有那个意思啊？” 王二秀一点儿精神都提不起来，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说：“你别问了，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大嫂她不是那种人。” “我也没说她不好啊！”李宝珍讪讪的说：“我就是觉得奇怪，你说她怎么就那么痛快，陈万全提出来，她就直接搬到陈万全家里去了……” 王二秀一瞪眼，带着怒气说：“你嘴怎么这么碎？我大嫂是赌气才跟陈万全领结婚证的。她可不是魏春红那种水性杨花的人。” 陈书宁颇有兴致的听着她们俩说话，真没想到，她们关系这么好，也有吵起来的一天。 李宝珍也来气了，平时她跟王二秀说话，她可不是这样儿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了杨大平还跟她急眼了。 “二秀，我可没说杨大平水性杨花。”李宝珍翻了个白眼，不满的说：“我就是好奇，多问了几句，你至于跟我生气吗？” 王二秀一拍桌子，叉着腰说：“好奇也不行！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了，谁要说我大嫂不好就是跟我过不去。” 李宝珍甩开王二秀的手，气哼哼的对陈书宁说：“书宁，赶紧给我登记。真是气死我了，这么多年的姐妹，说翻脸就翻脸……” 王二秀气愤的说：“你要是把我当姐妹，刚刚那话就不应该问。我大嫂这些年没少帮我，我要说她不好，我还是个人吗？” 王二秀看着聚过来的人群，高声喊道：“我大嫂没做错任何事，就算她跑去跟陈万全过日子了，我也认她这个大嫂！ 你们都听清楚了，要是让我听到谁在后头乱嚼舌头根子，我就撕烂了谁的嘴！” 陈书宁迅速登记好，跑进仓库拿出两把锄头，递给王二秀和李宝珍，笑着说：“大娘，婶子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紧下地吧。” 陈书宁懒的管她们之间的事，赶紧把她们打发走，自己还能多做几道题。要是光看热闹，一会儿生产队长过来，该批评大家伙了。 王二秀接过锄头，扛在肩膀上就往外走。 王娜走过来，小声问：“书宁，她怎么发这么大火啊？” 第202章 陈书宁邢芳草起争执 郭君山挺身而出 陈书宁边登记边说：“王二秀结婚生孩子，杨大平都出了力。她生陈河的时候难产，要不是杨大平，她就挺不过来了。” 别看王二秀成天东家长李家短的，她还真没有说过杨大平一句坏话。 王娜吐了吐舌头，低声说：“怪不得……” 就刚刚那些话，要不是亲耳听见，王娜都不信是从王二秀的嘴里说出来的。 陈家村最爱说闲话讲究人的，除了她王二秀，也就是李宝珍了。 陈书宁瞥了一眼李宝珍，劝道：“婶子你也别生气，你们处了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她这个人护短。” 李宝珍拿着锄头，气哼哼的说：“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她至于吗？” “别生气了，赶紧上工去吧！”陈书宁写好马兰芝的名字，对李宝珍说：“一会儿生产队长过来，看到你在这里站着不动该骂人了。” 陈书宁扭头对马兰芝和王娜说：“你们俩个今天的任务是搂草，进去拿工具吧，进门右手边就是。” 陈书宁又写了几个名字，见王娜和马兰芝还是一动不动的，问道：怎么不动啊？是要问我题吗？等下工了我给你们讲题。” 王娜摇了摇头说：“不是，你上次给我们划出来的那些，我还没有背完呢~” 马兰芝瞪了人群中的邢芳草一眼，气哼哼的说：“我们在等蒋主任，等她来了给我们调一下屋子。” 邢芳草回瞪了一眼，心里把马兰芝和王娜骂了个狗血喷头。 人群渐渐散去，王娜抱着胳膊，故意问：“书宁，邢芳草说昨天请教你问题，你爱答不理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平时我们有个大事小情的，你可没少帮忙。上次你还带着我们救了邢芳草的命，我可不信你是她说的那种人！” 陈书宁用审视的眼光看着邢芳草，邢芳草心虚的低下了头。 “邢芳草同志，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是我不愿意教你，你基础太差，需要找套高一的书，从头开始学习。” “我成绩确实不错，但是成绩好不代表就适合做老师。你有这个闲工夫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不如用这个时间去找杨老师请教。” 提起杨国庆，邢芳草的眼里满是怨毒，她抬头看着陈书宁，指责道：“说的好听，你能教王娜和马兰芝，为什么不能教我？ 我比她们俩差哪儿了？说到底，你就是觉得我没本事，看不起我。” “你脑子没事吧？”陈书宁扔掉手里的笔，冷笑着说：“她们学的是文科，你学的是理科，那能一样吗？” 陈书宁并不是看不起读文科的人，而是文理科有本质的区别，学习方法有不一样。 陈书宁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包子，沉着脸对邢芳草说：“邢芳草，我不该你的，也不欠你的。我愿意帮助谁，那是我的自由。 你没有权利指手画脚。我也没有责任和义务给你讲题。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的？” 邢芳草指着王娜和马兰芝说：“你不就是看她们俩个赚到钱了，想要攀上她们俩嘛，装什么清高啊？” 王娜昂着头气势汹汹的说：“你搞错了，是我们俩攀着书宁不撒手，你想巴结她还巴结不上呢！” 陈书宁挺起胸膛，高声说道：“你管得着吗？她们俩是我的好朋友，你是谁啊？救你一命你都要算计我，我再帮你就是傻子！” “就是——”马兰芝附和道：“大家伙把你救回来，用得到的人你道声谢，用不着的人你都不正眼看人家。 就你这样记仇不记恩的人，凭什么要求我们善待你？邢芳草，你赶紧从我们屋搬出去，看到你我都恶心。” 邢芳草指着马兰芝的鼻子骂：“马兰芝，你这个人真没良心！你低血糖晕倒的时候，还是我把饭让给你的……” “你闭嘴吧！”马兰芝一点儿情面都没有留，当场就怼了回去：“我是吃了你那份饭，但是我吃之前跟你说了，让你去食堂领我那份。 说到底你是帮了我，但是我也没让你吃亏。结果你饿晕了，把责任推到我头上，害我被人嘲笑了这么久。” 王娜附和道：“哼~ 好处你全占了，骂名让兰芝背着，就你干的这些事，还想让我们把你当朋友？你糊弄傻子呢？” 邢芳草胸口剧烈起伏，她气愤的说：“你，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陈书宁气愤的说：“没人欺负你，是你办事不厚道。我们又不欠你的，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要听你的？不听你的就不是好人，这是什么道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郭君山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邢芳草面前沉着脸说：“邢芳草同志，书宁也要参加高考，她的时间同样宝贵。 你跑过来要求她教你，你基础不好，她也给出了中肯的建议。你不听她的就算了，还到处抹黑她，你到底要干什么？” 郭君山的出现，陈书宁也感到意外。他不是上班去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想赢得别人的尊重，就要先学会尊重别人。” “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来打扰书宁读书，也不要在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 郭君山站在邢芳草面前，将陈书宁挡在身后。 他直视邢芳草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别有深意：“我看你和杨老师关系挺亲密的，没必要舍近求远，跑过来找书宁。” 邢芳草目光闪烁，提起杨国庆她心里就没底。不对！这个郭君山是不是…… 还不等她深想，郭君山再次开口说道：“即便是恢复了高考，大学也不会录取那些品行不端的人。多了我也不说，你好自为之。” 邢芳草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王娜神情激动，拽着陈书宁的胳膊，小声说：“书宁，郭警官也太帅了吧！要是有人这么护着我，我得幸福的晕死过去，嘿嘿……” 马兰芝凑过来小声警告道：“王娜，你冷静点好不好？” 此刻邢芳草恨透了眼前这些人：他们凭什么将我的自尊一次又一次踩在脚下？难道我就这么好欺负吗？你们等着…… 早晚有一天，我会将你们踩在脚下，让你们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第203章 郭君山叮嘱陈书宁远离邢芳草 郭君山转身走向陈书宁，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子放在陈书宁面前：“赶紧吃，我揣怀里拿回来的，还热乎着呢！” 陈书宁接过包子，轻轻的咬了一口，看着郭君山问道：“郭大哥，你不是上班去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这不是快走了嘛，所长给了我半天假，让我收拾收拾行李。赶紧吃吧，我把试卷拿过来了，吃完了咱们改错题。” 陈书宁小口吃着包子，没有再和邢芳草纠缠。 虽然她独立惯了，和人吵架也从来没有输过。但是郭君山站在她身前的那一刻，她还是觉得很安心。 郭君山找了张椅子，坐在灶膛旁烧热水，王娜和马兰芝站在陈书宁身边，三个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邢芳草则是躲到了门外，看到蒋立春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她双眼含泪，委屈巴巴的说：“蒋主任，麻烦你帮我调个屋子吧！我不想跟王娜她们住一个屋了。” 蒋立春上下打量了邢芳草几眼，率先进了仓库，看到王娜、马兰芝都在，招呼邢芳草进来。 “一出门就听见知青说你们昨晚吵架了。”蒋立春叹了口气，问道：“说说吧，因为什么呀？” 邢芳草哽咽的说：“蒋主任，她们孤立我……” “蒋主任，您听我说。”王娜打断邢芳草的话，大声说：“事情是这样的，邢芳草跟我们一直不和，最近她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陈书宁在一旁听着，听到最后才知道，原来昨天她们吵架根源在自己身上。 陈书宁蹙着眉，心里想：为什么许青山昨天说，王娜和马兰芝为了维护我和邢芳草吵架的事？ 郭君山往陈书宁的水杯里倒上水，慢悠悠的说：“蒋主任，基层工作不好做。我看你还是满足邢芳草同志的要求，把她们分开吧。” 蒋立春叹了口气说：“郭警官，你不知道知青点的情况。知青点住房有限，之前韩梅和刘贵结婚又占了一间屋子，不是这么好调的。” 郭君山知道陈书宁和王娜她们俩个走得近，有意帮帮她们，笑着说：“蒋主任，你可以和别的知青谈谈，看看有没有人跟邢芳草换。 她们三个积攒了这么多矛盾，要是继续住在一起，说不定会闹出别的事。等出事了再管就晚了。” 蒋立春无奈的点头：“好吧！你们三个先去上工吧，回头我问问别的知青，有人愿意换屋子，我再给你们说。” 马兰芝看蒋立春答应了，立刻笑盈盈的说：“这事儿就麻烦蒋主任了，我们先去上工了。” 蒋立春看她们离开了，才敢说：“这个邢芳草可真能折腾！从去年病了一场开始，到现在就没消停过。 来的路上，别的知青都求我，不要把她调过去。以前看着挺正常的一个小同志，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郭君山摇头说道：“蒋主任，以我的经验，这个邢芳草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平时多注意她一点儿。 性格孤僻，行为怪异，还有仇视社会的倾向。这样的人如果闯祸，肯定是大祸。” 这话并非空穴来风，邢芳草眼底的恨意瞒不过郭君山。郭君山仔细回想了一遍，陈书宁并没有伤害过她，甚至还救过她的命。 昨天陈书宁拒绝给邢芳草讲题，也不是轻视她，而是另有原因。这种情况下，邢芳草还到处说陈书宁的坏话，人品太差了。 郭君山是警察，他说的话蒋立春肯定重视，连声保证道：“郭警官你放心，我肯定会多注意邢芳草的动向，这个小同志真不让人省心啊……” 可不就是不让人省心嘛！撞破了陈洪录和魏春红的奸情，邢芳草第一反应是以此为把柄勒索对方。 不仅把陈洪录和魏春红送进了监狱，自己还差点把命丢了。 蒋立春接过陈书宁递过来的锄头，对陈书宁说道：“书宁，昨天那个事我问清楚了，不怪你，是邢芳草脑子拎不清。 你别往心里去，她要是搞幺蛾子你告诉我，我好好教育教育她。你好好复习功课，咱们村能不能出大学生，就看你的了！” 村里人对陈书宁寄予厚望，都巴不得村里出个大学生。 “大娘，您放心！我肯定好好读书。”陈书宁笑着说：“村里为了让我好好学习，把这么好的活安排给我，我心里都记着呢！” 蒋立春笑盈盈的说：“行，那我就上工去了。” 郭君山又往锅里添了把柴火，笑着说：“书宁，你怎么想起给村民烧水喝了？” 陈书宁洗了洗手，重新坐到办公桌前，边做题边说：“以前我也跟着下地干活，干完活回来嗓子都渴冒烟了，等到回家才能喝水。 我这里也不忙，烧点水晾着，等我妈干完活回来就能喝上现成的水了。反正也是烧水，干脆多烧点儿，大家伙都能跟着喝上现成的热水。” 郭君山盖好锅盖，搬了把椅子坐到陈书宁身边。他比陈书宁高，坐在椅子上低下头才能看到她的侧脸。 他注视着陈书宁，柔声说道：“怪不得大家伙都这么喜欢你，你很细心，也知道照顾别人。” “哪儿有啊……”陈书宁手中的笔没有停，耳尖微红，害羞的说：“都是小事儿，大家都能想到。” “邢芳草就没有想到。” 郭君山灼热的气息喷在陈书宁耳垂上，陈书宁觉得心跳漏了几拍。 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皂味儿，不浓烈却很好闻。陈书宁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鼻腔被香味填满，脸更红了。 她的娇羞郭君山都看在眼里，他嘴角轻轻扬起，声音都变得愉悦了几分：“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我要提醒你离邢芳草远一点儿。 她这个人品行不端不能深交。你也不要顾着面子给她好脸色看，我看得出来，她属狗皮膏药的，沾上就甩不掉。” 陈书宁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郭君山还是不放心，继续絮叨着：“我听许青山跟你二哥说，他之前没有过来学习，就是因为邢芳草阴魂不散的缠着他。 许青山不理她，她也厚着脸皮对别人说，她和许青山是朋友，很多人都相信了。 要不是许青山站出来拆穿她，谁知道她背地里打着许青山的名义，干出什么事来？” 陈书宁脸热，她不敢抬头，低声抱怨道：“知道啦！郭大哥，我不是小孩子，这些事儿我能处理好的。” 郭君山还想捞到几句，又怕陈书宁不耐烦，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哎，这一走，好几个月都看不见陈书宁，他还没离开就忍不住开始担心了。 第204章 邢芳草发疯挑衅陈书宁 太阳越来越高，陈书宁坐在太阳底下，鼻尖出了一层薄汗。 趁着陈书宁起来喝水的功夫，郭君山把桌子搬到了阴凉处，叮嘱道：“今天阳光太强了，坐在太阳底下学习对眼睛不好。 以后，太阳上来了你就挪一下桌子。要是搬不动，让你二哥过来帮着搭把手。” 陈书宁放下水杯，抬胳膊擦了擦嘴角，故作平静的说：“郭大哥，我能搬动桌子。农村女孩子，哪有那么娇气啊？” 别说搬桌子了，地里的活陈书宁都会干。 郭君山一顿，好半晌才嘟囔了一句：“女孩子本来就娇气，还分是哪里的……” 陈书宁重新坐到椅子上，把刚刚郭君山讲过的题又做了一遍。 陈家旺背着一筐野菜晃晃悠悠走了进来，把筐放在墙角，笑呵呵的说：“书宁，你抽空把菜摘摘。别总是做题，换换脑子。” 陈书宁放下手里的笔，笑着说：“正好我学累了，二哥你放着，我现在就摘菜。” 陈家旺拍掉手心的泥土，从背筐里掏出罐头瓶子，走到灶台前灌了一杯水。 “渴死我了！”陈家旺喝了一杯水，喘着粗气说：“附近的野菜都让他们挖光了，我跑到树林那边才找到了这么一点儿。” 郭君山把野菜倒到地上，弯着腰抓起几棵野菜，学着陈书宁的样子掐去根，放进了背筐里。 春天的野菜刚刚冒头，嫩的能掐出水来。 陈书宁边摘菜边说：“这年月大家伙都不好过。去年分到的粮食都吃的差不多了，就指望着这些野菜度日呢！” “道理没错。”陈家旺又灌了一杯水，拧紧盖子放进了兜里，继续说道：“可咱们村的人也太勤快了点儿…… 明天让妈去挖野菜，她的活我来干，这样还能多挖点儿回来。” 郭君山的双手早就沾满了泥土，他抬头看着陈书宁那双沾满泥土的手，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陈书宁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郭大哥，放着我来吧！你爱干净，弄得满手泥不难受啊？” 郭君山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一会儿我好好洗洗手就行了。” 陈家旺咳嗽了一声，别别扭扭的说：“我去帮妈干活了，你们俩慢慢摘吧！” 这地方是不能待了，陈家旺觉得自己碍眼又多余。 太阳越来越高，邢芳草好不容易把分给自己的活儿干完，蔫头耷脑的往回走。 从她到陈家村插队开始，就管着仓库那边的事儿。冷不丁的让她干农活，她实在干不了。 偏偏她人缘不好，也没人肯教她这些活应该怎么干，更没人跑过来帮着她干。别人都走光了，她才勉强干完。 “都怪陈书宁！要不是她抢了我的活儿，我能在这儿卖苦力吗？坐在仓库里读书学习的应该是我才对……” 邢芳草边走边骂，一直到进了村才住嘴。 这一路上她遇到了不少村民，大家看到她过来立刻止住了话头，等到邢芳草走过去，又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 邢芳草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在说自己的闲话。可她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哪来的力气跟他们掰扯。 走到没人的地方，她才敢骂：“等我考上大学，非要好好打一打你们的脸！眼瞎心盲的东西……” 嘴上骂的厉害，不代表邢芳草心里不急。她不甘心，望着不远处的学校失了神，难道还要去找杨国庆吗？ 蒋立春左等右等都看不见邢芳草的影子，顺着小路找了过来。 “邢芳草同志，这么晚了不回去，在这儿发什么呆呢？村里就剩你没有还农具了，书宁还等着你呢！” 邢芳草回过神来，心里暗骂：谁让她处处跟我作对了？活该让她等着我。 不管心里有多嫌弃，邢芳草面上装成小白兔的模样，怯生生的说：“蒋主任，我这不是刚开始干农活嘛，不太适应，干的慢了点儿……” 说着邢芳草加快了脚步，跟着蒋立春往仓库的方向走去。 蒋立春腿不停的走，嘴也没闲着：“我已经帮你问过了，李红枣和赵艳红答应跟你换屋子。 她们俩的屋子小，你一个人住也合适。不过，李红枣说了她们那屋子房顶有点漏雨，你得自己想办法修。 要是你没有意见，中午收拾收拾东西，抽个时间就搬了吧！” 听到屋子漏雨，邢芳草撇了撇嘴，觉得李红枣和赵艳红做事不厚道，可她没得选。 王娜和马兰芝看她不顺眼，她也不想继续捧她们的臭脚。不就是会赚钱吗？她邢芳草也可以。 邢芳草在心里盘算了一遍：还有四个月就高考了，我只要撑过这几个月就能离开陈家村。房子漏雨又不是非修不可，换！必须换！ “麻烦你了，蒋主任。回去我就收拾东西。” “那你回去跟李红枣说一声。”蒋立春笑着说：“我还得回去做饭，就不跟你过去了。” 邢芳草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眉。她的午饭还没有着落呢…… 眼瞅着仓库近在眼前，邢芳草在早点回去和拖着陈书宁之间，还是选择了早点回去。 她又不傻，陈书宁就算回去的晚，也有现成的饭菜吃。她可不一样，知青点可没人跟她搭伙吃饭。 陈书宁一直等不到邢芳草，索性就拿出背起了公式。以她的成绩考上大学不难，可要想考到京市去，还需要继续努力。 邢芳草一进门，就看到陈书宁在背书，巨大的落差感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凭什么？坐在那里读书的应该是她邢芳草，陈书宁才应该扛着锄头下地干活！ “陈书宁，你能不能跟生产队长说一声，让我继续管理仓库。” 陈书宁抬头看到邢芳草阴沉的脸色，心里有些不快：“邢芳草同志，你如果对生产队长的安排有不满，可以直接找他说。” 每次邢芳草遇到困难，都撺掇陈书宁替她出头，陈书宁不胜其烦。她看起来很好骗吗？为什么邢芳草总把她当傻子？ 邢芳草看着桌子上的书，将手里的锄头重重摔在地上，气愤的说：“你明知道我基础差，更需要时间读书，为什么要抢走登记的活儿？” 陈书宁怕邢芳草发疯跑过来抢书，她把课本装进包里，才蹲到地上捡起锄头。 “邢芳草同志，分派工作一直是生产队长负责的。你如果有意见，可以去找他反映，在这儿发疯没有用。” “你过得不好，应该多反省自身，而不是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我可不欠你的！” 陈书宁做好登记，将东西都搬进了仓库里。锁好门，将钥匙放进裤兜里，准备回家。 邢芳草见她要走立刻堵住了大门：“你不能走！你不能这么自私，你去跟大队长说咱们俩换过来……” 陈书宁气狠了，一把将邢芳草推到一边儿去了。 “你有病就去看医生，我又不是你爸妈，我可不惯着你！” 第205章 郭君山为护陈书宁受伤 话落陈书宁抬脚就往前走，邢芳草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陈书宁身上扑去。 陈书宁转身正好和郭君山走了个脸对脸。她没发现邢芳草的举动，可郭君山全都看在眼里了。 他慌张的跑过去，一把将陈书宁拉过来护在了身后。 再想躲开邢芳草已经来不及了，邢芳草的头结结实实的撞在郭君山的肚子上。 “嗯……” 郭君山发出一声闷哼，忍着剧痛推了邢芳草一把，骂道：“你疯了？走，跟我去派出所——” 刚刚要不是郭君山反应快，陈书宁绝对会让邢芳草撞出去。乡间的土路并不平坦，到处都是石头。 想到陈书宁被邢芳草攻击，差点儿受伤，郭君山的肺都要气炸了。邢芳草是个疯子，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郭君山捂着肚子，抬手就要去扯邢芳草。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陈书宁这才反应过来，她扶着郭君山的胳膊，焦急的问：“郭大哥，你怎么样？” 郭君山摇了摇头，他很疼，但是不敢说，怕陈书宁着急。 “你骗人！”陈书宁跺了跺脚，焦急地说：“你额头上都是冷汗，不行，我不能放过她。” 陈书宁摘下书包，挂到郭君山脖子上，挽起袖子就奔邢芳草去了。 邢芳草没想到会撞到郭君山，看他的表情那么痛苦，心里也没了底气。打陈书宁还可以说是陈书宁挑衅她。 可打了郭君山该怎么说？他是民警，大家伙肯定都相信他的话。 看着陈书宁奔她来了，邢芳草慌乱的爬起来，讪讪的说：“我，我没想伤害郭警官，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没想伤害他，你是奔着我来的！”陈书宁高声喝道：“邢芳草，你有精神病吧？我哪对不起你，你下这么狠的手？” 说着陈书宁扑了过去，将邢芳草撞倒在地上，坐在她肚子上，胳膊抡圆了就打。 陈书宁是奔着邢芳草脸去的，慌乱中邢芳草用胳膊护着了头，陈书宁抽不到脸，就在她身上乱掐。 “当我陈书宁是纸老虎啊？你出去打听打听，陈家村谁敢惹我？” “上次我救了你的命，你不说感谢我还撺掇我报警。你真当我傻啊？我要报了警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混？” “真当你那点儿小心思我不知道吗？我报警替你解决了麻烦，然后你再装无辜，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陈书宁专挑私密的地方下手，剧痛传来，邢芳草抬起手想要攥住陈书宁的双手。 陈书宁早就防备着她，趁着她不方便，上去就抽了她一个耳光。 邢芳草发出一声痛呼：“啊——” “早知道你这个人没有良心，当时我就不该多管闲事，让你冻死在雪地里的了！” “我打死你这个厚脸皮——” “别打了！别打了！”邢芳草哭喊着：“我知道错了……” 不是邢芳草怂，她实在打不过陈书宁。她干了半天活到现在还饿着肚子。陈书宁吃的好，也不干体力活，邢芳草当然不是她的对手。 她本来是想打陈书宁一个出其不意，所以刚刚撞她的那一下，邢芳草是下了死力气的。结果冒出来个郭君山，破坏了她的计划。 郭君山也算见多识广，但是这么勇敢的姑娘可不多见。看到他受伤，挥着拳头就冲过去报仇了，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他以前是眼瞎吗？这么好的姑娘，他怎么会觉得她是泼妇呢？该打！ 看陈书宁没有吃亏，郭君山紧绷的心放松了下来，他捂着肚子坐到地上，等着剧痛过去。 “你认错我就要停手啊？要不是你下黑手，郭大哥能受伤吗？我打死你——” 邢芳草发出哀嚎，她伸出手想抓花陈书宁的脸，却被陈书宁按住胳膊，又抽了一个耳光。 “你还想抓我脸，你怎么这么恶毒？怪不得村里人都躲着你走，知青们也不搭理你……你太坏了！” “干嘛呢？你们干嘛呢？” 陈大民听见这边呜呜嚷嚷的，怕是有人闹事，赶紧跑了过来。 郭君山一看来人了，立刻躺倒地上，装出虚弱的样子，嘴里哼着：“哎呦……疼死我了……” 他要是跟没事儿人一样，村里肯定会罚陈书宁。他要是受了伤，村干部为了给他一个交代，只能轻拿轻放。 只要不连累陈书宁，他可以退一步，不要求村里惩罚邢芳草。 陈大民看到躺在门口的郭君山，赶紧跑过去想要扶起他：“哎呦！郭警官，你怎么在这儿呢？你这是怎么了？” 说完，陈大民抬头看向厮打在一起的邢芳草和陈书宁，气愤的骂道：“你们俩有完没完？没看到郭警官躺在地上吗？赶紧分开——” 陈书宁又拧了一把，这才气哼哼的爬起来。 郭君山靠在陈大民身上，虚弱的说：“你们村这个邢芳草可真是了不得！我眼看着她用力撞陈书宁。 要不是我反应快拉了陈书宁一把，她最轻也得摔个骨折。哎呦……疼死我了……” “邢芳草——”陈大民瞪大眼睛呵斥道：“你发什么疯？干活不积极，闯祸回回有你。” 陈书宁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指着邢芳草，对陈大民说：“队长，这次可不怪我！邢芳草对你分派的任务有意见，她想跟我换。 但是她自己不肯说，逼着我去找你，我不答应，所以她就趁着我没防备，从后面偷袭我！” 陈书宁走了几步，指着门外的土路说：“队长你自己看，咱们村的路到处都是碎石头，这要摔上去，毁容都是轻的。” “哎呦——”陈书宁说完，郭君山立刻发出惨叫：“陈大民同志，邢芳草可是下了死手了，我这肚子就是她撞的，疼死了……” 陈大民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儿吧？邢芳草，赶紧道歉！” 邢芳草瘫倒在地上，无力的说：“我不道歉！凭什么都怪我？你看不到我被陈书宁打了一身伤吗？” 陈书宁揉了揉手心，刚才抽的太用力了，手都肿了…… “我承认，我是气不过抽了邢芳草几个耳光，但是我可没打别的地方。” 邢芳草不是什么好人，陈书宁也不打算说实话。 她邢芳草要是有种就脱了衣服，让大家看看她身上的伤。她要是不脱衣服，陈书宁绝对不承认！ “你们太欺负人了……”邢芳草缓缓爬起来，哭着说：“陈书宁要考大学，我也要考大学，你们凭什么把我的工作分给她？” “我本来基础就不好，就想着白天多学习一会儿，结果你们这样对我……” “你们这是徇私，你们偏帮陈书宁是不是收了好处？” 陈大军心里的气直往上涌：“胡说八道！我们拿什么好处，你给我说清楚！” 第206章 王二秀李宝珍登门了解情况 让陈书宁负责登记的工作，是陈家村村干部商议后的决定。他们确实有私心，想让村里出个大学生。 村里读高中的孩子不多，陈家旺已经在家务农两年了，成绩比不上陈书宁，所以他们才把希望放在陈书宁身上。 可只是私心作祟吗？邢芳草的所作所为，也是她被陈书宁顶替掉的重要原因。 陈大军扶着郭君山，看着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的邢芳草，说道：“村里的工作安排一直是我负责的。 我以人格担保，从未收过任何人的好处！我陈大军做事讲原则，丧良心的事儿我不干！” 邢芳草梗着脖子，不服气的问道：“那为什么要把我和陈书宁的工作调换了？” “因为你做事不厚道！”陈大军脾气也上来了，沉着脸说：“你自己说，要不是你勒索陈洪录和魏春红，能闹成那样吗？ 小小年纪不走正路，天天想那些歪的斜的。你这样怎么能胜任这么重要的工作？” 邢芳草怒吼道：“我一直做的挺好的！” 陈书宁到底有什么好的？她泼辣，不懂事，拔尖要强，动不动就和村里人打架…… 她处处都比陈书宁好，为什么她受了这么多委屈，还一无所获？而陈书宁却能赢得大家的喜欢？ 邢芳草不服气，更不甘心。 陈大民吼道：“你能做好的事儿，别人能做的更好！而且，村里的工作本来就是流动的，今天你登记，明天她锄地的…… 大家都没有意见，怎么偏偏你有意见？你说要读书，别人就不读书了吗？光我知道的想考大学的同志就有好几个。 许青山怎么不闹？马兰芝怎么不闹？怎么回回都是你惹事？没人欠你的，干的了就干，干不了滚蛋！” 邢芳草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剩下陈大民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追出去。 陈大民赔着笑对郭君山说：“郭警官，我把你送回去吧！今天真是对不住你了，谁知道这个邢芳草这么歹毒啊……” “哎呀……”郭君山装模作样的说：“陈大民同志，这件事闹大了影响不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她的责任了。 但是，这个人你们一定要看好了，我感觉她精神有点儿不正常，她好像听不懂人话。” 陈大民也发现了，这个邢芳草太会避重就轻了，对她不利的话，她直接当做没听见。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看着她的。”陈大民保证道：“这次也是我们的疏忽，对不住了！” 陈书宁走过去，摘下自己的背包，低着头跟在郭君山身后。要是她警觉一点儿，郭大哥就不会受伤了。 大老爷们都疼成这样，不敢想象，邢芳草那一下要是撞在她身上，得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郭君山挨的那一下也不轻，陈家旺特意跑到大河镇，把陈爱国的自行车骑回来，带着郭君山去了一趟卫生院。 这一来一回的，邢芳草攻击陈书宁的事儿，就彻底宣扬开了。 俩人早上刚吵了一架，中午就动了手，还误伤了郭君山，这件事在陈家村掀起轩然大波。 王二秀吃饱了饭就叫上李宝珍去了陈书宁家，看到陈书宁安然无恙，一拍大腿笑着说：“宝珍，我就说陈书宁肯定不会输，让我说对了吧？” 李宝珍瞪了她一眼，早上王二秀怼她的事，她还记着呢。 “我也知道书宁不可能吃亏，还用你说？”李宝珍撇了撇嘴，不屑的说：“就邢芳草那个劲儿，她能打过谁？ 上午拢共就那么点儿活，别人都撅着屁股干，就她事儿多。一会儿擦汗，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又跑地头上坐着去了。” 刘香花搬出两个板凳放到院子里，让王二秀和李宝珍坐下，客气的说：“多大点儿事，怎么还惊动你们了？” 王二秀眼睛一瞪，不满的说：“香花，咱们是一个村的，邢芳草是外人，她在咱们村里耍横，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落，王二秀看向陈书宁，笑着夸道：“书宁，这次我支持你！打的好，那个邢芳草欠打。” 陈书宁觉得稀奇，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二秀向着她，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不过，陈书宁很快就猜透了王二秀的想法，她大概是因为陈洪录的事儿，对邢芳草不满。所以看见她挨打才这么高兴。 李宝珍一脸好奇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她怎么还偷袭你啊？” “婶子别提了！她这个人坏的冒油。”陈书宁板着脸说：“她非说是我抢了登记的活儿，逼着我找生产队长换回来。” “她有病啊？”王二秀翻了个白眼，骂道：“谁不知道登记的活轻省？合着就她聪明，就她知道，咱们农村人就是缺心眼，这点儿事看不明白？” 李宝珍压低声音吐槽道：“她说换就换，她怎么不自己找陈大民去？什么东西啊，这不是明着欺负人吗？” “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陈书宁叹了口气说：“我寻思着，我也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啊……” 王二秀一拍巴掌感叹道：“书宁你是不是傻？邢芳草就是小人，你对她好也不行，她记仇不记恩！” 说完，王二秀脸颊有点儿红，低喃道：“虽然我这个人毛病也挺多的，但是有事儿我都摆在面上，我不来阴的。 我听大民说，那个邢芳草是趁你不注意，从背后撞你。幸好郭警官看见了，他还替你挨了一下，是这么回事吧？” 陈书宁点了点头，应道：“是这么回事儿。她是用头撞的，这要是让她撞到我，没两个月我下不来炕。 郭警官替我挨了一下，肚子让邢芳草撞了一下，疼的厉害，我二哥带他去卫生院了。” “太恶毒了！”李宝珍呲着牙高声说道：“你说她小小年纪，怎么心眼这么毒？” 王二秀瞪大眼睛，惊呼道：“这你都忍了？你没还手？” “我当然不能忍了，我狠狠的揍了她一顿。”陈书宁脸上又燃起斗志，凶巴巴的说：“我要惯着她，我就不叫陈书宁！” “打的好——”王二秀既兴奋又高兴：“就得好好的教训她一顿，在咱们的地盘上，还敢欺负人，就得让她长长记性。” 终于有个人被陈书宁整治的更惨了，以后村里人就顾不得笑话她，都跑去笑话邢芳草了。王二秀心里这个美，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李宝珍看热闹不嫌事大，问道：“香花，书宁挨欺负你们咋想的？邢芳草把郭警官撞伤了，你们不让邢芳草赔钱啊？” 第207章 陈书意护陈书宁打邢芳草 刘香花瞥了陈书宁一眼，心想：我闺女打了一架就是手肿了点儿，还是扇邢芳草巴掌扇的。 我闺女一点儿亏也没吃，就这样还去找邢芳草麻烦，不是把邢芳草往绝路上逼吗？她再干出点儿过激的事儿来，对我闺女可没好处。 “孩子们打打闹闹的很正常，书宁也没吃亏，只要小郭不追究她责任，我们就不找她麻烦了。” 王二秀眼睛一转，贼兮兮的说：“这也太便宜她了……” “大了小的，惹来老的，那成什么了？”刘香花解释道：“反正邢芳草也没占到便宜，没必要揪着不放。” 想看热闹的心思落空了，李宝珍尴尬的笑了笑，拽了王二秀一把，提醒道：“干了半天活，我得回家歇会儿去，二秀你走吗？” 王二秀顺势站了起来笑着说：“香花，你也歇会吧，我们先走了！” 陈书宁和刘香花把她们送到了门口，这才回屋。 “妈，你说这俩人，说她们俩坏吧，也没有坏透。说她们俩好吧，她们俩撺掇你打架，好在后面看热闹……” 刘香花平静的说：“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她们俩就是嘴巴坏，其实心眼也没有那么毒。 上次咱们捡到孩子，她们俩也张罗着送东西过来。不过，你以后跟她们俩打交道可得长点儿心眼，别让她们当成枪使了。” “妈，您还不放心我吗？”陈书宁反问道：“就她们俩，什么时候从我这儿讨到过便宜？” 刘香花低喃道：“那倒是……” 刘香花不想找邢芳草麻烦，陈书意肚子里可憋着火呢！ 她听到消息就跑到知青点找邢芳草，见面二话不说就是两个耳光。邢芳草肿的跟馒头一样的脸庞，直接变成了猪头。 邢芳草被打的耳朵嗡嗡响，她捂着脸可怜巴巴的问：“你干什么啊？我惹你了吗？” “谁让你欺负我妹妹的？”陈书意拽住邢芳草的领子，质问道：“我妹妹怎么你了，你这么害她，我打死你个害人精。” “我怎么伤害她了？”邢芳草死死攥住陈书意的手，生怕再挨打，忍着疼说道：“你妹妹连皮都没破！ 你看看我这一身伤，都是陈书宁打的，你还敢跑过来替她出头？我不找她麻烦就不错……” “我打死个害人精！” 陈书意嘴巴笨，翻来覆去的就会说那几句话。不过她有的是力气，说不过邢芳草就下手打。 要不是韩梅跑过来拼命拦着，邢芳草根本脱不了身。 韩梅因为邢芳草拦着蒋立春，不让村里庆祝她和刘贵结婚的事，已经好长时间不搭理邢芳草了。 要不是看到邢芳草被打的那么惨，知青点这么多人谁也不拦着，她才不想出这个头。 “别打了——”韩梅搂住陈书意的腰，拼命的往后拽她，嘴里喊着：“再打就出人命了！” 王娜见邢芳草还想还手，立刻冲上去把她和陈书意隔开。邢芳草好不容易逮到还手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马兰芝赶紧把陈书意拉了出去，小声说：“陈书意同志，你别跟她一样。她这个人……” 说着马兰芝抬手指着头说：“她这里有问题，我们都不搭理她，就怕被她缠上。你赶紧走吧，省得她又发疯。” 陈书意气愤的说：“真是气死我了，我妹妹好不容易等到高考这么好的机会，只要考上了就不用在土里刨食了。 我们全家上下都很重视这件事，她要是真把我妹妹打出个好歹来，我弄死她——” 陈书意还觉得不解气，转过身去冲屋子里喊：“邢芳草，你再敢欺负我妹妹，我就跟你拼命！” 邢芳草扑进韩梅怀里失声痛哭：“呜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对我……” 王娜翻了个白眼，反问道：“邢芳草，一个人不喜欢你，可能是对方的问题。大家伙都不喜欢你，你就该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别装成受害者的模样在这里卖惨，你要不下黑手，陈书宁能把你打成这样？陈家村就这么大，真以为你干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啊？” 韩梅瞪了王娜一眼，想起之前被王娜按着打，讥讽道：“王娜，我和邢芳草嘴巴笨说不过你，但是也不代表你说的就有道理。” 有韩梅站在她身旁，邢芳草又觉得自己行了，哭着说：“要不是她抢了我的活儿，我能打她吗？ 再说了，我不是没打到她嘛。你看看我这一身伤，都是陈书宁打的……” 王娜翻了个白眼，这人真不讲道理，她厉声说道：“你没打到陈书宁，是因为有郭警官在，他替陈书宁挨了一下。 刚才我可看见陈家旺骑着自行车，带着郭警官去卫生院了，你把人撞坏了！” “什，什么？”邢芳草也顾不上哭了，这要是真撞坏了，郭君山肯定会让她赔钱，她哪儿还有钱啊…… 马兰芝哄走了陈书意，拉着个脸进了屋，看到邢芳草这倒霉样子，嗤笑道：“我要是你，早就想办法获得郭警官原谅去了。 你把人撞成那样，回头人家要是揪住不放，你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都难说，还考大学……” 邢芳草缩了缩脖子，眼眸中闪过一丝后悔。心想：早知道会闯出这么大的祸，就不那么冲动了。现在可好，陈书宁毫发无伤，我倒惹了一身骚。 邢芳草挨了打，下午没有上工。窝在宿舍里暗自垂泪，至于学习，她哪儿还有心情学习？ 她也没有趟太久，郭君山从卫生院回来，就在陈家旺的陪同下，直接找了过来。 邢芳草看到他，心虚的低下了头，讪讪的说：“郭警官，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陈家旺立着眼睛怒骂道：“你确实不是故意撞郭警官，你是想撞我妹妹！要不是看你是个女同志，我早就揍的你满地找牙了。” 邢芳草低头看着脚，她的布鞋破了一个洞，还没有来得及补好。她悄悄把脚尖藏到另外一只脚后，没有回应。 郭君山站在门口，对邢芳草说：“我过来不是找你要赔偿的，我知道你没钱，这件事我也不想深究。” 郭君山不想深究的原因，绝对不是同情邢芳草，他是不想牵连到陈书宁。 “我找人问过了，你这种情况可以去医院开病情诊断书，还有建议回京市治疗休养的证明。你办病退回城吧！” “你是在关心我吗？”邢芳草的心头涌动着一股暖流，眼神也亮了几分。 第208章 邢芳草走投无路讹杨国庆 郭君山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暗自反思：我也没说什么暧昧的词啊！她怎么会觉得我在关心她？ “你想多了。”郭君山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我告诉你这些，让你回城，是为了让你离书宁远点儿。 你这个人自私自利，心肠又歹毒。你继续留在陈家村肯定还会针对书宁，我不放心你和书宁在一个地方待着。” 邢芳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嘴唇哆嗦，心里恨极了陈书宁。 郭君山见她的恨意这么浓，开口警告道：“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如果你不走，我就把你和杨国庆的事告诉革wei会那帮人。” 郭君山去卫生院开了一张假条，也给师父郑光明打过电话说明了情况，他可以停留一个礼拜的时间。 他想利用这几天，把邢芳草这颗不定时的炸弹赶走。不然，陈书宁留在这里他不放心。 邢芳草错愕的看着郭君山，他，他怎么会知道？ “你胡说什么？”邢芳草恼羞成怒：“你不要冤枉人！我和杨国庆是清白的。” 郭君山冷哼一声，讽刺道：“清白？我亲眼看着你为了一套课本，主动跟杨国庆进了屋。你几点出来的我都能说出来。” “我不想因为这些事儿毁了你们的前程。谁知道你心思如此歹毒，敢对书宁下黑手，我还有什么理由替你们瞒着？” “我，我……” 陈家旺凶巴巴的骂道：“你什么你？道给你划出来了，一个礼拜的时间，自己收拾东西滚蛋！” 这次的事，触碰到郭君山和陈家旺的底线了，这也就是陈书宁没有出事，但凡她受伤，陈家旺敢把邢芳草的屋子砸了。 “别跟她废话了。”郭君山靠在陈家旺身上，沉声说道：“家旺，一会儿你去找村长，她不肯走，就让村里出面解决。” 邢芳草不想狼狈离开，可她确实走投无路了，她喊道：“我走，我走……” “你也没事儿干，现在就去吧！”陈家旺催促道：“我问过医生了，你就说情绪低落，精神上出现了问题，证明肯定能开出来。” 也不管邢芳草有没有听进去，陈家旺扶着郭君山就往外走。 他都计划好了，把郭君山送回去，他就去找四叔陈爱军。说什么都要把邢芳草这个祸害赶走。 邢芳草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她在陈家村的处境太差了，继续留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 现在回家，虽然会遭到父母兄弟的嫌弃，可好歹能吃上口热乎饭。只要她说服家里，让她读几个月的书，等她考上大学就没人会看不起她了。 可是她还欠村里钱，村里不可能就这样让她走了，而且她身上也没有路费，该怎么办？ 邢芳草的视线落在被褥上，她把心一横，把所有的衣服翻出来，连同被褥一起卷好，准备拿到镇上卖掉。 邢芳草冻伤那次在卫生院住了几天。因为牵扯到了刑事案里，这里的医生对邢芳草印象深刻。 邢芳草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按照陈家旺说的那样，坚称自己最近精神恍惚，根本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因为精神状态不好，隔三差五就同别人起争执。村里人怀疑她生了病，让她过来看医生。 医生没有为难邢芳草，她冻伤之后身体状态确实差，加上她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庞，说她没毛病医生都不信。 邢芳草顺利拿到了证明，背着行囊急匆匆的往外头跑。 她想卖掉被褥和衣服，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卖，茫然的走在街头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路上转悠了一会儿，逮到一个人就问，要不要买被褥和衣服，路人避之不及。有那么一两个想买的，给的价格又特别低。 邢芳草觉得太亏了，最后没有卖出去。天已经擦黑了，她背着行囊垂头丧气的往陈家村的方向走去。 路过学校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肉香。摸了摸饿扁的肚子，想到杨国庆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她咬牙走了进去。 杨国庆小心翼翼的把锅端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被肉香味填满，他吸了吸口水拿起了筷子。 刚要下筷子，就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抬头看去，只见邢芳草背着行囊，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杨国庆皱起眉头，难道邢芳草想赖上他，他不悦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邢芳草关上门，将行囊扔到杨国庆的单人床上。走过来抢走他手里的筷子，伸手夹起一块肉，吹了吹塞进了嘴里。 她太久没有吃过肉了，这一吃就停不下来。杨国庆伸手要抢她的筷子，邢芳草端起锅就跑。 杨国庆踹翻了凳子，骂道：“邢芳草你要干嘛啊？那是我的饭，你吃了我吃什么？” “我都让你占了，吃你几块肉怎么了？”说着邢芳草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肉：“真香！” “你好歹给我留几口吧？”杨国庆又找了一双筷子，挤到邢芳草的身边，伸出筷子夺过一块肉。 两个人你争我夺狼吞虎咽的吃完肉，邢芳草这才放下筷子，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 邢芳草抬头看着杨国庆，说道：“我需要钱。” “跟我有什么关系？”杨国庆瘫坐在床上，漫不经心的说：“我又不是你爸，我可没有义务养着你，给你钱花。” “可你是我第一个男人。”邢芳草露出阴恻恻的微笑，她笑着看着杨国庆，看得他心里发毛。 “杨国庆，给我二十块钱，我拿到钱立刻离开这里，以后也不会纠缠你。” “如果你不给的话，我就把咱们俩的事儿说出去。反正我也走投无路了，嫁给你最起码还可以吃上饱饭。” 杨国庆迅速从床上坐起来，毒蛇一样的目光落在邢芳草身上，沉着脸说：“邢芳草你敢威胁我？” “我也不想威胁你，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连给家里打个电话的钱都没有……” 杨国庆冷冷的说：“哼，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老子没钱！” 邢芳草扯乱了头发，又解脖领上的扣子，绝望的说：“你想好了，不给我钱，我就这样出去。 我就说你想强奸我，你觉得大家伙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杨国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不给钱，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杨国庆的目光落在邢芳草身上，他怎么就起了色心，沾上这么个倒霉鬼？可想到自己的前程，杨国庆还是忍住了心底的杀意。 他的眼神凶狠，吐了一口气，咬着后槽牙说：“二十块钱太多了，我没有……” 第209章 王娜马兰芝数落邢芳草 杨国庆说话的语气很不好，可还是带出服软的意思。他可不想娶邢芳草这种女人，什么用也帮不上，只会拖后腿。 邢芳草心里偷偷松了口气，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十九块钱！我可以退一步。” “你可真是退了一步啊！”杨国庆的眼神越发的阴狠：“十块钱，多一毛都没有。” “十八块钱！” “十一块钱！” 两个人争执了很久，最终还是各退了一步。杨国庆拿出十五块钱递给邢芳草，他阴阳怪气的说：“邢芳草，你真让我恶心！” “恶心吗？我也觉得你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很恶心。” 邢芳草将钱小心翼翼的收好，拿起行囊就想离开。 一下子给出去那么多钱，杨国庆不甘心，一把拽住邢芳草的胳膊，把她甩在床上。 木质的单人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偶尔还能听到女人在低泣。 邢芳草拖着狼狈不堪的身体，灰溜溜的进了门，把行囊扔到炕上，就这样直挺挺的躺了上去。 王娜瞥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到手里的课本上。她才不想跟这种人说话，晦气。 烛火跳动，邢芳草坐了起来，影子映到墙上，好像一座小山。 “我很快就要走了，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么讨厌我？” 马兰芝放下书，抬头看去，看到邢芳草脸上说不出的疲惫和沮丧，心软了。 “其实我以前不讨厌你的，当初我低血糖晕倒了，你把饭让给我吃，我还很感激你，想和你做好朋友。 可你为什么要拉踩我呢？我不知道你把我那份饭拿给谁吃了，我只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别人都对我指指点点的。 邢芳草，你这个人太虚伪了！你总想做好人，可是你从来没有想过，你那些含糊的话语，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的麻烦。” 邢芳草静静的听着，她要离开这里，可也要弄清楚被讨厌的原因。她不能一直这样被排挤，她要改变。 她开口问道：“王娜你呢？” “开始的时候，我是为兰芝打抱不平。后来就是纯粹讨厌你。你太自不量力了，自己都穷成这样了，还想着帮助别人。 自己忍饥挨饿也要做好人，也不看看被你帮助的那些人是什么样的。我问你，你都成这样了，有人站出来帮你吗？” 王娜嫌弃的说：“别人捧你几句，你就飘飘然了。也不知道你长没长脑子……” “可我也没少帮你和马兰芝干活啊！”邢芳草愤愤不平的说：“你们俩个做衣服，我也是出了力的。” “我谢谢你！”马兰芝翻了个白眼说：“我可没让你帮忙，而且你干的活儿根本就不行。我还要等你出去的时候，拆了重新做。” 王娜撇了撇嘴说：“你总是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子，干帮倒忙的事。我们还没办法说，说出来就是不识好歹。” 反正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马兰芝也没有什么不敢说的：“咱们不提你和陈洪录的事谁对谁错。 就说村里人全都出去找你这件事，那么大的雪，你知道在树林里找你有多难吗？你有好好跟村里人道过谢吗？ 我们十个人把你从雪坑里弄上来，又把你背出树林，到今天你跟江河他们几个人，说过一句话吗？” “你还坑书宁！”王娜插了一句嘴：“你自己不报警，撺掇书宁替你出头，你安的什么心？” 马兰芝继续说道：“你这个人没有良心，不值得深交。” “你还缠着许青山不放。”王娜戳破了邢芳草最后一点伪装：“要不是许青山跟我们说，他跟你没有关系，我们就被你骗了！” 马兰芝想的更深：“我看得出来，你是看许青山家里没少给他邮包裹，他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村里独一份。 你想借着许青山的势，让我们高看你一眼。可有什么用啊？我们又不占许青山的便宜，我们不巴结他，更不会高看你。” 邢芳草心里最后一点儿疑惑都解开了，原来她们都知道了啊……怪不得最近突然都不理她了。 她低喃道：“我就这么不堪吗？” 王娜重新拿起课本，语重心长的说：“我劝你以后还是真诚一点儿吧！我们又不是傻子，你那么虚伪骗不了人的。” “你其实挺自大的。”马兰芝突然说：“你总觉得我们这些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看不破你的心思。 其实就你那点儿小心眼，谁看不穿啊？你还很有优越感，觉得自己是从大城市来的，高人一等。” 邢芳草咬了咬嘴唇，她不觉得自己是自大的人。可今天听马兰芝这一说，她也意识自己潜意识里，确实看不起农村人。 “你知道陈书宁有多聪明吗？”马兰芝问道：“村里人跟她起过冲突的人不少，你看谁从她手里讨到好处了？” 提起陈书宁，王娜笑了，她说：“书宁特别聪明！关键她还不跟我们耍心眼子。知世故而不世故，她这样的人才值得我们深交。” 马兰芝附和道：“这样说吧，如果只有一个上大学的名额，你会想办法制造困难，拖我们的后腿。而陈书宁不会，她会和我们公平竞争。” 邢芳草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不如陈书宁光明磊落。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她没有慈爱的爷爷奶奶，也没有疼爱她的父母，她在家里就是不受重视的小透明。她不为自己谋划，谁会想着她？ 本以为她在陈家村这种小地方，会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结果情况更糟糕了，她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邢芳草没有再说话，她铺好被褥躺了下去。她再也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了，她要回京市，开始全新的人生。 马兰芝和王娜相视一笑，反正也和邢芳草撕破脸了，她们才不会顾及她的想法。 “娜娜，这道题怎么做？” “我记得书宁是这么讲的……” 窗外飘起了小雨，马兰芝和王娜挤在一起讨论着课本上的题目。邢芳草背对着她们，心中一片苦涩。 果然陈家村的人都不喜欢邢芳草，第二天一早，邢芳草拿着卫生院开的证明去找村长陈爱军，陈爱军立刻就批了。 开好介绍信，办好所有的手续，陈爱军说道：“你这身体情况，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了。 回到京市好好休养，正好你也要考大学，家里环境好，有利于你学习。” 邢芳草冷淡的说：“谢谢村长的关心。” 陈爱军哪里是关心她，他笑了笑说道：“去年冬天你住院，林支书做主从公账上支了五块钱给你，你现在要走了，这钱……” 第210章 邢芳草离开韩梅刘贵雨中争吵 邢芳草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放在桌子上，轻声说：“钱在这里。村长你忙吧，我先走了。” 陈爱军收起钱，说道：“等一下，我写一张收据给你，省的以后说不清。” 说着，陈爱军撕下一张纸，低头写了一张收据。 他的字还是在扫盲班学的，歪歪扭扭的谈不上多好看。写好收据，又签上字，按上手印，这才递给了邢芳草。 陈爱军也因为邢芳草的所作所为生气，可他是村长，不能因为私人恩怨影响工作。该走的流程不能省略，省的邢芳草说他坑人。 邢芳草接过收据，塞进了裤兜里，背着行囊向外走去。 陈爱军叹了口气，村里这么多知青，别人都好好的，只有邢芳草办了病退，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这个人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村里了。她在，大家伙都觉得不踏实。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邢芳草背着行囊缓缓前行。她要走的消息早就在村里传遍了，看到她村民指指点点的，嘴里没有好话。 邢芳草恍若未闻，她抬头看着天空，雨水打湿了她的睫毛，逼的她睁不开眼。 “芳草，你等一下——” 韩梅举着伞追了出来，邢芳草看到她嘴角露出一抹笑。看来她做人还不算太失败，最起码还有一个人出来送她。 韩梅跑到邢芳草身边，递给她一块塑料布：“芳草，我也不富裕，找了半天就找到这么一小块塑料布，你拿着挡雨吧！” 邢芳草接过塑料布，用感激的眼神看着韩梅，抿了抿嘴唇说：“韩梅谢谢你！我没有想到你能来送我。” 韩梅一只手捏着衣角，扭捏的说道：“抱歉，你失踪那次我没有出去找你。我实在太冷了……” 邢芳草点头应道：“我知道，你的钱都给家里了，没有御寒的衣服。以后……以后对自己好点儿吧！” 韩梅鼻头有点儿酸，刚下乡的时候她和邢芳草是真的好。她和邢芳草家里条件都不好，两个人过得很拮据。 最难的时候，她们俩白天一起饿肚子，晚上抱在一起取暖，相互帮助挨过了那段日子。 “芳草，有些话我在心里憋了很久了。你条件并不好，有吃的穿的，还是先顾自己吧！你看你帮这个帮那个的，帮来帮去一点儿好也没有落下。” 邢芳草沉默了，事到如今她也感到很茫然，大家接受了她的帮助，不应该更加喜欢她吗？ “韩梅，我也跟你说几句心里话。你那个家……我也是不被家里重视的小孩，我知道你的感受。 以后不要总是接济娘家了，他们要是真爱你，不会这么跟你要东西的。你已经结婚了，什么东西都紧着娘家，时间长了刘贵该有意见了。” 韩梅的脸色不好看，但是她还算知道好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 邢芳草露出一抹苦笑，继续说道：“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你看，我打肿脸充胖子，帮助这个，帮助那个，有谁记住我的好了？别学了……” 说完，邢芳草打开塑料布披在身上，塑料布并不大，但是好歹能遮住雨。 她挥了挥手，说道：“韩梅，再见！” 邢芳草走的决然，陈家村留给她只剩下耻辱，她再也不想回到这个鬼地方，更不想看到这些人。 韩梅静静的站在原地，目送邢芳草远去。那曾是她唯一的好朋友，现在也离开了这里。 刘贵抹去脸上的雨水，冲着韩梅的背影喊道：“韩梅，塑料布呢？” 韩梅惊慌失措的回过头，有些怯弱的说：“我看那块塑料布不大，也没有什么用处，送给邢芳草了。” “你个败家娘们儿！”刘贵沉着脸骂道：“那么大一块塑料，你就白白送给邢芳草了？你会不会过日子？” 韩梅心虚的低下了头，含糊道：“她以前对我也不错，以后也见不到了……” 刘贵气急败坏的吼道：“就是以后见不到了，才不能白给她！你哪怕送给对咱们有用的人也行啊，她能帮上咱们什么？败家娘们儿……” 这是在外面，刘贵还顾及脸面，骂骂咧咧的往回走，发现韩梅没有跟上，他回过头来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走……” 韩梅举起伞追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替刘贵挡着雨。 刘贵低喃道：“娶了你我就够倒霉的了，现在你还敢拿家里的东西给外人，要不是怕影响不好，我早就跟你离婚了……” 韩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死死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没结婚以前，看你日子过得挺节俭的，我还以为你肯定存下不少钱。没想到你就是个穷光蛋……” 又走了几步，刘贵突然停下脚步，愤恨的说：“韩梅，要是让我知道你背着我贴补娘家，我要你好看！” “不会的。”韩梅赶紧保证：“刘贵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贴补娘家了。我赚的粮食和钱都攒着，咱们俩还要用呢！” “要不是你答应娶我，去年冬天我就冻死、饿死了。我对家里已经寒心了，以后我跟你一条心，好好过日子。” 得到韩梅的保证，刘贵的情绪平复了很多。他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说道：“韩梅，不是我绝情。 去年你饿的偷别人东西吃，抢别人棉被盖，都成那样了，你家里也没管过你死活。写信来除了要钱就是要粮食，问都没问过你一句……” “你看我的信了？”韩梅瞪大眼睛诧异的说：“我不是说了，我的东西你不要动！” “什么是你的东西？”刘贵瞪了回去，骂道：“你都嫁给我了，人都是我的，东西自然也都是我的。 再说了，你有什么东西？就一床破棉被，给狗盖狗都嫌磕碜……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就那么两身能穿的，还是我掏钱给你做的……” 韩梅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她无声的哭泣着。想要反驳刘贵，却又因为自己确实像他说的那样穷困，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哭什么哭？”刘贵啐了一口骂道：“你该庆幸遇到的是我，我不嫌弃你穷，不嫌弃你名声不好听。换个人根本不可能要你。” 韩梅哽咽的说：“刘贵，你娶我是因为我不要彩礼，你觉得我便宜。就你这么抠门的人，除了我，谁还肯跟你？” 刘贵耿着脖子，不服气的说：“怎么没人跟？李红枣早就对我有意思，我嫌弃她花钱大手大脚的，不然能轮到你？” “那是李红枣不知道你的真面目！”韩梅反驳道：“你还不知道吧？李红枣早就跟皮宏亮好上了。” 刘贵一怔，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讪讪的说：“不可能吧？就皮宏亮那样的，李红枣能看上？” 韩梅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说：“皮宏亮怎么了？人家可比你大方，什么都舍得给李红枣买。谁像你啊……” 韩梅举着伞越过刘贵，转过身来补了一刀：“我要不是穷疯了，我才不跟你结婚呢！” 第211章 瞎婆婆生病陈二赖带孩子 邢芳草离开的很突然，不过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村民们只是念叨了几天，就将这个人抛诸脑后。 知青们连念叨都没有念叨，知道她走了，大家伙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许青山和王娜、马兰芝。 许青山暗自庆幸，终于可以不再被邢芳草纠缠了。上次邢芳草缠着他不放，村里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澄清谣言，证明自己和邢芳草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王娜和马兰芝则是因为和邢芳草撕破了脸，成日提心吊胆，怕邢芳草在背地里使坏。现在她走了，她们俩个也能睡个踏实觉了。 陈书宁很平静，她不怕邢芳草闹。陈书宁这么淡定，王娜不淡定了。 王娜低声问道：“书宁，邢芳草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你一点儿也不惊讶？” 陈书宁反问道：“惊讶什么？她走就走呗。她就算是不走，也不可能从我这里讨到便宜。我才不怕她。” 王娜叹了口气说：“她这几天神神叨叨的，晚上不好好睡觉，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吓的我跟兰芝不敢闭眼。” 马兰芝喝了口水，附和道：“书宁，你不知道她有多吓人。我都怕半夜她睡醒了，跑过来杀了我们俩。” “她打不过你。”陈书宁修好手里的背筐，笑着说：“就她那小身板能打过谁啊？” 陈书宁又拿起角落里的铁锨，这把铁锨松动了，她得楔上一颗钉子。 “不过，邢芳草走了对你们有好处。”陈书宁举起锤子，击打在钉子上，边干边说：“这下你们俩就能安心读书了。 再也不会有人说你们烦人，不准你们晚上背书背笔记了。也没人嫌你们烛光太亮，打扰别人睡觉了。” “哈哈哈……”王娜笑弯了腰：“邢芳草真的是那样说我们的，明明是她蹭我们的烛光看书，还嘴硬说我们打扰她睡觉，她睡不着才看书的。” 陈书宁露出一个微笑，催促道：“不提她了。今天你们要背的笔记，我都勾好了。书就在桌子上，你们拿回去背吧！” 马兰芝扛起锄头说：“等下工了我再过来拿，上午的活儿还没干完，我得赶紧去干了。” 陈书宁提醒道：“你们俩个分开干活，干的太慢了。干脆你们俩合伙干得了！” 王娜一脸好奇的问道：“怎么合伙干？” “不是让你们俩开荒地吗？”陈书宁不紧不慢的说：“你们俩一个负责锄地，一个负责捡石头。干一会儿就换过来干。 边锄地边捡石头太浪费时间了。早点干完，你们俩还能多看会儿书。” “是个好主意！”马兰芝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笑着说：“娜娜，走，咱们俩按书宁说的试试，要是干的快，以后就这么干了。” 马兰芝和王娜欢天喜地的走了，陈书宁手里的铁锨也修好了。 她拍了拍手里的尘土，走到灶台前，又往锅里添了许多水。重新点起火，她拿着书坐在灶台跟前，认真的背了起来。 天气越来越热，地里的活儿也越来越重，一锅水已经不够村里人分着喝了。 陈二赖背着孩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看到陈书宁，用哀求的语气说：“书宁，快过来帮叔一把！这孩子尿了……” 陈书宁把书放到桌子上，急忙过去，帮着陈二赖把孩子从后背上抱了下来。 “叔，我高叶姑姑呢？怎么今天是你带孩子？” 说着，陈书宁把孩子递给了陈二赖。 陈二赖接过孩子说道：“瞎婆婆病了，叶子带着她去卫生院看病了。有没有水？这孩子估计是饿了，先喝两口水对付对付。” “光喝水怎么行？”陈书宁从布包里拿出半块桃酥，小心翼翼的掰下来一点儿，泡进了杯子里。 “叔，给孩子喝这个吧！”陈书宁将杯子递过去，说道：“剩下的这一小块，一会儿你拿上，孩子饿了就喂她一点儿。” 想到陈二赖连个喝水杯都没有，陈书宁叹了口气说：“这个杯子你先拿着用，回头我再寻摸一个自己用。” 陈二赖讪讪的说：“这多不好意思……” “拿着吧！”陈书宁指了指孩子说：“给孩子用，等孩子不用了，您就自己用。上次答应您了给你一个水杯的……” 陈二赖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不好意思的说：“书宁，那我就厚着脸皮拿了啊！叔不白拿，我拿东西给你换。” “不用了。”陈书宁笑着说：“叔，我不图你东西。” 两人正说着话，刘香花背着筐走了进来。看到陈二赖那笨拙的样子，刘香花放下背筐，接过孩子。 “孩子哪能这么喂啊？”刘香花皱着眉头说：“二赖子，你看好了，喂孩子得这么喂！最好是拿小勺子喂，不容易呛到。” “大嫂，我哪儿有勺子啊……”陈二赖摸了摸后脑勺说：“要不我回去拿一个，高叶有勺子。” 刘香花瞥了他一眼，说道：“去吧！顺便把你这身衣服也换换，都让孩子尿成什么样了……” “哎！” 陈二赖应了一声，撒丫子就往回跑。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他心里着急。 陈书宁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火，坐到了刘香花身边，开口问道：“妈，地里的活儿都干完了吗？” “你二哥干呢！”刘香花应道：“我先打了一筐野菜，等二赖子过来，我再过去找你二哥。”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今天是二赖子看孩子？” 陈书宁应道：“瞎婆婆病了，高叶姑姑带她去卫生院了。妈，我看二赖叔变化挺大的，你说，他跟高叶姑姑能成一家人不？” 刘香花解开孩子的尿布，低声说道：“那谁说的准……不过我能看出来，二赖子对高叶没有歪心思。他看高叶的眼神干净着呢！” 想到陈二赖的父亲，刘香花继续说道：“现在的二赖子跟他爸爸真像！他爸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么热心肠。” 陈书宁洗干净手，凑过去逗了逗孩子，问道：“妈，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从来没听高叶姑姑叫过她名字。” 刘香花想了一会儿，答道：“我听二赖子说过一嘴，好像是叫高希望。说是她给高叶带来了希望。” 自从高叶回到陈家村，行事低调的很。很少带着孩子往人堆里凑，不是在自家院子里，就是去地里。 “高希望……”陈书宁笑着说：“名字挺好听的。妈我来带她吧！你赶紧去地里给我二哥搭把手，干完了好回家。” 刘香花不放心的说：“你可没带过孩子，还是我来吧！” 陈书宁见妈妈不同意，就蹲到地上摘起了野菜。 “你快放下！”刘香花喊道：“老老实实的读你的书去！白天好好学习，晚上在家好好教你二哥，我还指望你们俩考上大学，光宗耀祖呢！” 第212章 季春华请刘香花做媒说亲 “大嫂，我回来了——”陈二赖举着勺子跑了进来，笑着说：“来，把孩子给我吧！” “孩子吃饱了，我又把了她一泡尿。来，我帮你背上孩子。” 刘香花把孩子放到陈二赖背上，拿起一旁的布仔细的裹好孩子。陈二赖接过刘香花手里的布条，绑在胸前。 “二赖子，你隔一会儿就把孩子放下来把屎把尿。自己弄不了，喊别人给你搭把手。” “哎！大嫂我记住了。”陈二赖笑呵呵的说：“我头一次带孩子没有经验，这回我就长记性了。” 说着，陈二赖从兜里掏出一小把花生豆放在陈书宁桌上：“书宁，这花生豆是我掏老鼠洞找到的。 找到的时候还带着壳，我自己亲手剥开的，都是干净的，你别嫌弃！” “别，二赖叔我真不能要。”陈书宁赶紧将花生豆塞进了他的衣兜里：“你条件也不好，留着自己吃吧！” “二赖子你这是干啥？”刘香花不满的说：“都乡里乡亲的，我们可不能要你东西！你听嫂子的，把花生豆拿回去自己吃。” 二赖子结结巴巴的说：“嫂子，我不瞒着你，这是我留下来当种子的。你多少拿点儿，找个地方偷着种上……” 听到他这么说，陈书宁拿了几粒塞到口袋里，说道：“二赖叔，有这几颗就够了！” 陈二赖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他低声说：“花生的事，你们别告诉别人啊！” 陈书宁保证道：“我也拿了，二赖叔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陈二赖背着孩子，拿着水杯和那一小块桃酥，乐呵呵的走了。 刘香花拍了陈书宁一巴掌，不满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要你二赖叔的东西？他自己都吃不上饭……” “妈，您不懂了吧？”陈书宁轻声说道：“他都告诉我了这些花生是种子，我要不拿他晚上能睡着觉吗？” “也对……”刘香花低喃道：“不过，他要是揭发咱们偷着种花生怎么办？” 陈书宁抬手将花生豆扔进了嘴巴里，笑着说：“谁说咱们种花生了？咱们家根本就没有花生。”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陈书宁可是牢牢的记着这两句话，她警惕着呢！ 刘香花感叹道：“你这孩子……你赶紧看书，我去换你二哥过来，让他也看会儿书。” 陈家村的人把读大学的希望，都放在了陈书宁身上。可刘香花不是这么想的，她希望女儿能考上大学，但是她也没忘了儿子。 “那您去换我二哥吧！我给他晾的水没那么烫了，现在喝温度正合适。” 陈家旺听了郭君山的建议，放弃了参军，准备直接考大学。他不再抱有侥幸心理，最近读书比从前还要用功。 就连干活的时候，他嘴里也嘟囔着那些公式。有时候想明白一道题，还会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许青山一边干活，一边观察陈家旺。见他跟走火入魔一样，调侃道：“家旺，不至于这么用功吧？你成绩已经很好了。” 陈家旺重新举起锄头，平静的说：“比我成绩好的大有人在，我可不能松懈下来。安于现状容易被淘汰。” 许青山摇了摇头，心想：要不是陈家家庭条件太差，家旺也不至于这么努力。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陈书宁，如果陈家的条件跟他家条件差不多，他早就跟陈书宁挑明心意了，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想起姐姐在信里说的，陈书宁要是想嫁进许家，最起码也要考上京市的大学，不然免谈。许青山的心情变得更不好了。 陈家旺没空琢磨许青山在想什么，他的心思全在学习上。要是让他知道许青山这么在意家世，连同许家都看不上他们家的条件，肯定会跟他绝交。 许青山低声说：“家旺，你先别背书了。你跟我说说，你和书宁有把握考上京市的大学吗？” 许青山盘算好了，只要陈书宁能满足这一个条件，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乎。一个京市大学生的身份，好歹能过了父母那一关。 “你问这个干什么？”陈家旺疑惑的说：“京市的大学门槛太高，我只能说尽力。” 其实郭君山最开始为他们兄妹规划的，就是考上京市的大学。可要考进去太难，陈家旺就算有把握也不会往外说。 万一到时候没考上，他就成了笑话，而陈家旺不想成为那个笑话。 念头一转，陈家旺反问道：“青山，你是不是想考京市的大学？要是这样，你现在这个成绩有点难度。抓紧时间学习吧！” 许青山手里的动作一顿，讪讪的笑了一声。 “家旺你说的对，我成绩还比不上你和书宁呢！你们考上京市大学的可能性比我大。” 许青山心瞬间安定了下来，他怎么忘了，陈书宁的成绩比他好。又想到那个阴魂不散的郭君山就快走了，许青山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那个老男人实在太碍眼了，成天在他和陈书宁之间搅和。他这一走，自己就有更多的机会和陈书宁相处。 他就不信，陈书宁放着他这么好的男人不选，非挑那个跟老妈子一样管东管西的老男人。 “家旺，剩下的活儿我来干。”刘香花笑着走过来，边走边喊：“你去找你妹妹吧！” 陈家旺擦干额头的汗，将锄头递给了刘香花，叮嘱道：“妈，我干的差不多了，就还差几锄头。” 为了留出更多的时间读书，陈家旺可是卯足了劲儿干活。 刘香花接过锄头，笑着说：“行，你去吧！” 陈家旺剩下的活儿不多，刘香花很快就干完了。她脸上带着笑，扛着锄头往地头上走去。 “大嫂，你等等我——” 季春华追了上来，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说道：“大嫂，我麻烦你个事儿！给我们小琴当一回媒人。” 刘香花脸上带着惊喜，问道：“呦！这是成了？” “成了！”季春华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压低声音说：“就是食品厂的那个王山，人家不嫌弃陈琴，也愿意养福妞。” 说起王山，他的情况还是陈家兴帮着打听的。 王山是食品厂后勤部的工人，离过一次婚。他不能生育这件事是他前妻捅出来的。 他到底能不能生育，还真不好说。毕竟他前妻的风评不太好，前脚跟王山离婚，后脚就嫁给了食品厂运输部的司机。 刘香花小声问道：“你家小琴考虑清楚了？王山的私事，家兴也不好问的太深，别真是不能……” “哎……嫂子，就我家小琴这种情况，王山能接受她就不错了。人家好歹是正式工人，端的是铁饭碗。” 第213章 刘香花答应为陈琴保媒 季春华苦着脸说：“我家小琴也说了，只要对方能善待福妞，别的都好说。再说了，家兴说了，王山这人厚道。 前几天王山带着他父母到家里来过一次，两个老人也挺实在的，对这桩婚事没有意见。” “你们俩家都说好了，那就直接结婚吧！”刘香花笑着说：“没必要找媒人。” 说到这里，季春华笑着说：“虽然王山是二婚，小琴又是这么个情况，可王山说了，必须要请个媒人！” 刘香花低声说道：“这不是花冤枉钱嘛！春华，咱们这样吧，我不要媒人礼，就为了孩子有个好前程，这事儿我管了！” 季春华笑着应道：“嫂子，媒人礼男方那边给，不用我们操心！请你当媒人主要是信任你的人品，有你出面我心里踏实。” “那周小燕那边怎么说？”刘香花不放心的问道：“这亲事可是她张罗的，你让我出面，她不会挑眼吧？” “不会的。”季春华老神在在的说：“小燕说了，她还是个没出嫁的大姑娘呢，不好管这种事儿的。” 刘香花点头说道：“那就行！可别因为我让男方挑眼。咱们明事理，等小琴和王山结了婚，他们也能对小琴好点儿。 对了，春华，你们商量好彩礼了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结婚的事肯定是越快越好，福妞一天比一天大，我怕时间长了，被人看出来她们是亲母女。” 福妞越大越像陈琴，因为这个原因，季春华现在都不敢让陈琴带着福妞出来玩儿。 “嫂子，我也不瞒着你，王山那边也想赶紧结婚。他那个前妻不是个省油的灯，都已经离婚了，还天天在外头说闲话。 王山天天让人这么嘲笑，他也受不了。小琴过了门，他那个前妻好歹也能收敛点儿。” 说完季春华捏了捏衣角，她也知道女儿和王山没有感情，可眼下这种情况，感情也不能当饭吃。 刘香花担忧的说：“这，这样的话，他们俩是搭伙过日子，能长久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季春华忧心忡忡的说：“这村里已经开始有闲言碎语了，还是赶紧让小琴嫁出去吧！” 刘香花点了点头，埋头往前走着。 “嫂子，我们家不要彩礼。”季春华追上来说：“王山家有自行车、缝纫机，这条件已经不差了。” 刘香花应了一声，说道：“那咱们俩明天去县城走一趟，要是没问题，这几天就赶紧把婚事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行，明天咱们俩去一趟。” 刘香花回家把去县城的事一说，陈锋就拍了板：“香花你去吧！地里的活交给我跟家旺，你别操心。” 李珍放下手里的针线，笑着说：“这是积德的事，真要说成了，也算救陈琴和孩子脱离苦海了。” 陈家旺快速扒着饭，放下筷子一抹嘴，说了一句：“你们吃吧，我得看书去了。” 陈锋瞪大眼睛问道：“你这孩子，吃这么快也不怕胃难受。” 陈锋话还没有说完，陈家旺就跑到了门外，钻进了自己的屋里读书去了。 “这孩子……”陈锋抬头看向刘香花，问道：“是不是读书读魔怔了？” 郭君山夹起一筷子菜放到陈书宁的碗里，抬头说道：“爷爷，家旺想考个好大学，他觉得自己成绩还不够好，所以最近特别用功。” 李珍担忧的说：“那也不用这么用功吧？我看他走路嘴里都念念叨叨的。” “你们不要担心。”郭君山吃了一口咸菜，说道：“一会儿我去看看他。” 陈锋叹了口气，要是家里一下出两个大学生，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可真要是出两个大学生，大儿子的压力就太大了。 郭君山抬眸看了陈锋一眼，察觉到他眉宇间的担忧，笑着说道：“爷爷，您不用担心家里的开支，我会想办法的。” 陈锋摆了摆手说：“小郭，我们家不能光靠着你。再好的交情，这样不停的索取，时间久了也会出问题的。” “爷爷，我知道你们都不是贪心的人。”郭君山笑着答道：“您放心，我有分寸的。再说了，京市到处都是机会，赚钱的门路也很多。” 陈书宁附和道：“对呀，爷爷您不要为我和二哥操心，等上了大学，我可以找份工作赚生活费。” 陈锋担忧的说：“这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找工作哪儿有那么容易？” 郭君山宽慰道：“爷爷，您就放心吧！就书宁和家旺的成绩，去给人当家教，那些家长都得抢着要。” “家教？”李珍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叫家教？” 郭君山耐心的解释着：“就是家庭教师，京市那边有许多当官的，都乐意给孩子请家教。” 比起农村，京市的人更重视孩子的教育问题。尤其是现在的家长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工作还忙，抽不出来时间也没有这个能力，只能请家教。 刘香花小心翼翼的问：“干这个不犯法吧？” 大环境如此，不管干什么事都有被拉去批斗的风险，不怪刘香花多想。 郭君山摇了摇头说：“这个还真没有明文规定，所以没有人查。婶子，您放心，只要书宁和家旺能考上大学，别的我都能给他们俩安排好。” 刘香花舒了口气，笑着说道：“那也不能一直麻烦你，毕竟你工作也挺忙的。对了，回京市的车票，你买好了吗？” 郭君山点头说道：“嗯，单位给买好了。” 陈书宁手里的筷子一顿，有些食不知味。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陈书宁想：考上大学是我的理想，不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影响我的决心和斗志。 去京市上大学，是因为那里有最好的大学，其次才是因为郭君山。 陈书宁对郭君山有好感这不假，但是她没有失去理智，她不会因为感情影响了自己的前程。 她压下心中的悸动，再一次告诫自己：陈书宁你要将心思放到学习上，感情的事等考上大学之后再说。 “书宁，我给你留个地址，你和家旺遇到解不开的题目，可以写信问我。” 第214章 陈家旺郭君山分析许青山 低落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陈书宁很快就调整好心态，重新投入到学习当中。 为了不影响陈书宁的成绩，就算察觉到陈书宁不开心，郭君山也没有坦白自己的心意。而是更加认真的辅导陈书宁和陈家旺。 他希望心爱的姑娘，能做展翅翱翔的鹰，而不是躲在他羽翼下的金丝雀。至于他和陈书宁，来日方长。 灯光有些昏暗，可比起烛光来还是亮堂了许多。 桌子上仍旧围坐了四个人，陈书宁和陈家旺奋笔疾驰，完全沉浸在学习中。 郭君山拿着陈书宁做的试卷，认真的批改着。遇到做错的地方，还会写出正确答案，并且写上详细的解题步骤。 许青山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手中的笔写写停停，本上的题目做了一半，就再也写不下去了。 郭君山瞥了他一眼，提醒道：“许青山同志，按你现在的成绩，想要考上京市的大学有些吃力。” 许青山攥紧手里的笔，抬头应道：“不劳你操心，我心里有数。” 郭君山摇了摇头，注意力又放到手中的试卷上。心想：就你这样的二世祖还想追陈书宁？呵呵…… 许青山的穿戴并不差，加上他说话时轻狂的语气，郭君山推测他的家境不错，很有可能是大院子弟。 可那又怎样？许青山对陈书宁有意思，可从未付诸行动。甚至都没有挑明心意。他的喜欢带着恩赐的感觉，实在太肤浅了。 郭君山自认还算了解陈书宁，许青山这样端着，陈书宁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心意。别说有他介入，就算没有他郭君山，陈书宁也不可能选择许青山。 两个男人之间汹涌的暗潮，陈书宁根本没有发现，她停下笔，皱着眉头问道：“郭大哥，这道题怎么解？” 郭君山凑过去读了一遍题目，想了一会儿说：“这道题太难了，我试着做做。” 听到郭君山都说难，陈书宁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郭君山笑着说：“别苦着脸！就算我解不开，还能去找出题的教授请教答案。” 陈书宁的脸上绽放出耀眼的笑容，而许青山只觉得刺眼。这下，他看郭君山的目光更不友善了。 陈家旺叹了口气，将自己做过的试卷递给许青山，说道：“你看着这几张卷子。君山说的对，你再不努力，考上京市大学的希望不大。” 许青山接过试卷，低着头看着那些题目，心里五味杂陈。他希望陈书宁离郭君山远点，可他又不想把话挑明。 他觉得姐姐说的对，他们这样的家庭，追着一个农村女同志跑，传出去太没面子了。 陈家旺轻轻摇了摇头，只要不涉及到个人感情，许青山这个人还是可以的。但是挑选妹夫的话，许青山已经上了陈家旺的黑名单，太不成熟了！ 很快陈家旺又沉浸到了学习中，他可不是许青山，比起情爱，还是前程更重要。 夜色渐深，许青山顶着月光离开了陈家。 郭君山倒了洗脚水，爬上了炕。他叹了口气，主动说道：“家旺，许青山这个人做朋友还可以。做丈夫的话，不适合书宁。” 陈家旺翻了个身说：“我知道。我妹妹没有那么缺心眼，不会看上他的。” 郭君山语重心长的说：“不是我说他坏话，就算书宁不选择我，也不能选择他。他喜欢书宁，却不肯付出任何东西。 我在你家住了这么久，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帮书宁干过什么。反过来，书宁还要牺牲自己的时间给他讲题。 你看他感谢书宁吗？我看他心安理得的很。太不成熟了，一看就是大院里养出来的娇少爷。” 陈家旺关掉灯，轻声说道：“你为书宁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有你做对比，许青山的缺点就更明显了。” 他抬头看着屋顶上的月光，郑重的说：“我们家孩子找对象，不在意对方的家世，也不看重钱，我们只看人品。 穷点没有关系，只要人勤快，好好干几年日子就能缓上来。可人品差不行，人品差可没得救。 许青山虽然算不上人品差，但是他确实很自私，有的时候还很自大。光这两点我妹妹都不可能对他有别的想法。” 陈书宁早晚都要嫁人，虽然陈家旺也舍不得她，但是遇到合适的对象，他也不想让陈书宁错过。 陈家旺压低声音，问道：“君山，京市里好女孩子那么多，家世人品相貌，比我妹妹好的有的是。你离开这里会不会变心？” 郭君山斩钉截铁的说：“不会！我在京市长大，什么样的女孩子我没有见过，要是有能让我动心的女孩子，我早就结婚了。” 郭君山已经二十五岁了，他的同龄人早就结婚生孩子了，他还没有谈过恋爱。 郭君山侧过头看着陈家旺，笑着说：“以前我不信缘分的，直到我遇到了书宁。刚认识她的时候，我其实没有动心。 那时候我还想呢，这么凶的女同志，以后谁娶了她可算倒大霉了。没有想到，我现在巴不得自己是那个倒霉鬼……” 陈家旺踢了郭君山一脚，不满的说道：“不许那么说我妹妹！我妹妹虽然凶了点，但是人特别好。 再说了，她只对那些对她有恶意的人凶。对她好的人，她只会加倍的对对方好。” “嘿嘿……”郭君山没有还手，傻笑了两声说：“我早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陈家旺裹好被子，得意洋洋的说：“这还差不多……我妹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她配你绰绰有余。” 郭君山低喃道：“岂止是绰绰有余……” 他在京市算不算什么风云人物，但也算是年少有为，可这么优秀的他，在遇到自己心爱的姑娘时，也会觉得自卑。 阳光穿过窗户照在郭君山脸上，他伸了个懒腰，睁开惺忪的睡眼。 身旁早就空了，天刚亮的时候陈家旺就起来，跑到院子里看书去了。 郭君山爬起来，利落的收拾好被褥，穿上鞋，端着洗脸盆走了出去：“家旺，你起来怎么不喊我一声？” 陈家旺的视线从书上移到郭君山脸上，笑着说道：“你伤还没好，又不用上班，那么早叫你起来干什么？” 郭君山从水缸里舀出半盆水，蹲在地上洗了一把脸。 “起来做饭啊！”他认真的说：“书宁爱吃我做的饭，我早起一会儿，等她起来就能吃上现成的饭了。” 陈家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现在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郭君山用毛巾擦了把脸，顺手把毛巾搭在了晾衣绳上，平静的答道：“我的心思你们都知道，再说我也没干什么过分的事……” 陈书宁背着布包走出来，看到郭君山笑着说道：“郭大哥，我们吃过饭了。你的早饭我放到桌子上了，你别忘了吃。” 第215章 陈雪表白被拒王二秀求陈书宁保密 陈书宁说完，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等出了大门她才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含羞带怯，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 郭君山的话她听到了，原来他对她也动了心。 她拍了拍脸颊，默默地对自己说：陈书宁你要冷静！学习要紧，个人问题应该往后放。 话是这样说，可陈书宁嘴角的笑意是那样明显。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欣喜中带着少女独有的娇羞。 直到她拐过弯，看到拦住李铁牛的陈雪，心中的窃喜才被疑惑取代。 李铁牛挠了挠后脑勺，瓮声瓮气的说：“这位同志麻烦你让开，我过来办事，办完事我还着急赶回去呢！” 李铁牛高大的身影，将不远处的陈书宁挡了个严严实实，陈雪并没有发现陈书宁的存在。 她壮着胆子说：“李铁牛同志，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也可以考虑一下别的……别的女同志。” 李铁牛皱着眉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考虑一下我……”陈雪害羞的说：“我，我是陈山的姐姐，我叫陈雪。” 李铁牛长出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 话音刚落李铁牛就绕开了陈雪 ，往林石头家的方向走去。 他这一走，将陈书宁暴露在陈雪眼前。陈雪立刻变了脸，横眉立眼的问道：“陈书宁，你偷听我们谈话？” 陈书宁摇了摇头说：“你想多了，我只是路过。” 陈雪狠狠的跺了跺脚，凶巴巴的说道：“你就是偷听！我告诉你，你要敢说出去我就跟你拼了。” 陈雪又气又急，本来被喜欢的男同志拒绝就够丢面子了，居然这么巧，被陈书宁看到了。 “我不是你妈，我不爱嚼别人舌根。”陈书宁越过陈雪，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补了一句：“陈雪，强扭的瓜不甜。” “啊——”陈雪攥紧拳头喊道：“陈书宁！” 陈书宁笑嘻嘻的回了一句：“喊那么大声干嘛？我耳朵能听见。” 王二秀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到陈雪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赶紧把她拽回了家里。 王二秀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要是真喜欢李铁牛，就早点把他拿下。跟陈书宁置什么气？” “妈——”陈雪气呼呼的说：“陈书宁她看到了！她要出去乱说，我的名声就全毁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王二秀不假思索的说：“别看我跟她不对眼，但是陈书宁知道轻重，不会乱说话的。” 陈雪噘着嘴，气愤的说：“妈，你怎么帮陈书宁说话？” “打归打，闹归闹，她人品还是不错的。”王二秀小声说道：“我跟你说，陈书宁知不知道根本不重要，你要是相中李铁牛，可得抓点儿紧。” “我怎么抓紧啊？”陈雪眼里含着泪，委屈的说：“我都说的那么直白了，李铁牛他根本不接受。他，他根本不在意我……” 王二秀哄道：“你别哭！我让陈山去跟他说说，就你这条件，我就不信他不动心。” “别去了，丢人丢死了……” 陈雪推开站在门口的陈洪江，哭着跑进了屋里。 陈洪江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走过来问道：“小雪这是怎么了？大早清的她哭什么？” 王二秀小声的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问道：“当家的，你觉得这门亲事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洪江头摇的像拨浪鼓，沉声答道：“二秀你不懂男人，他要是心里没有咱们闺女，就算是把闺女娶回去，也不会对她好的。” 说完，陈洪江背着手往门外走去，走了两步他又退了回来，不放心的叮嘱道：“这件事就此打住，不许再提了。 要让林支书知道了，对咱们家没有好处。况且，咱们家小雪的名声重要，可不能倒贴男人！” 王二秀不满的说：“他知道怎么了？他家看不上李铁牛，还不许别人打李铁牛的主意了？” 陈洪江板着脸说：“总之不许往外说！你也不想让别人笑话咱们闺女倒贴吧？” 闺女受挫反悔，当家的也不赞同，王二秀还能怎么办？只能歇了这个心思。 王二秀叹了口气，冲着屋里喊道：“小雪，你一会儿直接去地里上工，妈给你领农具去。你别担心，陈书宁那里我去说。” 陈雪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又把脸埋进胳膊里哭了起来。 陈书宁今天到的晚了几分钟，仓库门口已经围了不少村民。她赶紧打开门，搬出桌子开始登记。 陈二赖坐在仓库门口的灶膛前，往里面塞了一把柴火，吆喝道：“有灌热水的，过来找我啊！” 林石头背着手站在他旁边，笑呵呵的说：“二赖子，表现不错啊！” 陈二赖不好意思的说：“嘿嘿……为人民服务，是我应该干的。” “对了，瞎婆婆怎么样了？”林石头关切的问道：“昨天她们回来的太晚了，我没顾得上过去看。” 陈二赖抬着头答道：“大夫说是年岁大了，血压不稳定，给开了降压药。” “哎呀……”林石头拧着眉毛，脸上布满愁容：“她家的条件本来就差，又要养孩子，又要吃药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陈二赖抓了抓额头，沉声说：“我昨天刚送了点儿粮食过去，还能撑一段日子。就是没有钱，买药得用钱啊！” 林支书叹了口气说：“这样，我向上级反映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给高叶找点零活干。” 蒋立春走过来附和道：“是呀，给高叶问问，她们家情况特殊，镇上应该特殊照顾一下。” 高叶的情况陈家村的人都知道，上有老下有小，她还是个寡妇。所以林石头说给她找个零活儿，村里没有人反对。 陈书宁的动作很快，人群也渐渐散去。 等到仓库里只剩下陈书宁，王二秀才凑过来：“书宁，我求你点儿事儿。就是早上的事，你可别说出去！” 陈书宁飞快的写下她的名字，抬头说道：“我早上什么都没看见。”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二秀美滋滋的说：“我今天干啥？” “浇地。”陈书宁递给她一把铁锨，指着桌上的名单说：“生产队长定下来的，给你铁锨。” 浇地算是个轻省活儿，看着别跑水就成。 王二秀笑着接过铁锨说：“我家小雪干啥？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过来，你告诉我就成。” 陈书宁脆生生的说道：“大队长说让她去村西荒地那边，跟着知青们种土豆。婶子，您可得让她快点过去，时间可不早了。” “嗯，书宁你忙吧，我这就过去告诉她。” 第216章 郭君山突然接到调令 陈书宁往锅里添好水，走到桌子前，拿出昨天晚上做的试卷认真的看了起来。 看到郭君山改正的错题，她拿起笔认真的抄在本子上。 太阳渐渐升高，韩梅拿着水杯走了进来，看到陈书宁在学习，她轻手轻脚的掀起锅盖，把水杯灌满。 韩梅擦了擦汗，将锅盖放回原位，抱着水杯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她知道陈书宁和王娜她们走的近，对陈书宁的印象并不好。 陈书宁看到她的动作没有吭声，注意力又放到手中的试卷上。 所有的错题都做完，她才拿起桌上的书，把王娜和马兰芝今天要背的知识点划了出来。 陈书宁也不确定王娜她们会考什么，只能凭着自己的经验勾知识点。 就算是这样王娜和马兰芝已经很感谢她了，毕竟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陈书宁能牺牲自己读书的时间帮她们，已经是很大的恩情了。 不过今天王娜她们中途没有回来，直到中午陈书宁才看到她们俩个。 陈书宁往她们的水杯里倒满了水，关切的问道：“累坏了吧？” 王娜早就渴了，要不是来回一趟太远，她早就跑过来喝水了。顾不上说话，王娜端起水杯就喝了起来。 马兰芝也没好到哪里去，喝了半杯水才停下来说：“累死我了！我现在腰酸背痛的，一想到下午还接着种土豆，我就头疼。” 王娜擦了擦嘴角说：“书宁，幸好你不用去种土豆，太累了……” 陈书宁记好工分，把书递了过去：“我已经标好了，不过一直这样死记硬背也不行，要是方便的话，你们最好是找位老师请教一下。” 马兰芝接过书，苦着脸说：“我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老师请教……” 王娜小声问道：“书宁，你读高中的时候，有没有比较熟悉的老师？要不介绍一位给我们？” “你放心，我们肯定不让老师白教的。”马兰芝笑着说道：“我们会给老师补课费的。” 陈书宁学习成绩好，所以读高中的时候，学校的老师都很喜欢她。 陈书宁思索了一下说：“我可以写封信，你们拿着信去找我高中的班主任，或许她能帮你们。 不过补课费的事我做不了主，你们可以问问老师。就是这样一来，你们可能会耽误上工，还是要跟村长和村干部商量一下。” “书宁你说的对。”马兰芝笑着说道：“中午我们去找林支书和陈村长商量一下。” 她们在陈家村插队，就要听村干部的安排，肯定不能无缘无故就不上工。这一请假工分肯定是没有了。 不过马兰芝和王娜去年偷偷赚了不少钱，支撑到高考结束肯定没有问题。 王娜盘算了一下说道：“咱们不能请太长时间假，时间久了其他人肯定会有意见。先请三天假，去书宁的学校走一趟。” 陈书宁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你们多带几个本子过去，去之前把不明白的地方都整理出来，过去重点补习。这样效率高一点。” 马兰芝点头应道：“嗯，我们脑子不如你好使，到时候我好好做笔记，回来再慢慢消化。” 王娜戳了戳马兰芝，低声问道：“那咱们要告诉许青山吗？” “告诉他也行。”马兰芝答道：“去不去就是他的事儿了。” 说完马兰芝看向陈书宁，不好意思的说：“书宁，还要麻烦你帮我们写一封信，不然我们这样过去，肯定会被轰出来。” 轰出来倒是小事，马兰芝主要是怕没有陈书宁的介绍，找不到好老师。 再说了，这么多人都想参加高考，肯定有不少人私底下找老师补课。有花钱补课的，就有眼红偷着举报的。 不是知根知底的人，那些当老师的也不敢教。马兰芝更怕自己拿着钱去，都没人敢搭理她们。 陈书宁装好自己的书本，笑着说：“客气什么啊，咱们是好朋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这样，下午我就写，你们早点去找村干部说。” 这是大事，王娜和马兰芝很重视。为了能顺利开出介绍信，她们特意买了三十个鸡蛋，陈爱军、林石头还有陈大民那边，一人送了十个鸡蛋。 请假的事办的很顺利，介绍信开的也很痛快，但是鸡蛋三个人都没有要。 他们可不是陈洪录，为村民办事还得要好处。况且知青的户口都落在了陈家村，她们要能考上大学，他们这些干部脸上也有光彩。 许青山实在不想看到郭君山那张脸，知道这件事儿以后，主动提出和王娜她们一起去。 至于补课费，三个人就是三份补课费，谈不上谁占谁的便宜。 陈书宁背着布包，和陈家旺有说有笑的进了院子，屋里已经飘出饭香味。 兄妹两个抬脚进了屋，抬眼看到坐在桌子前的孙援朝，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他怎么过来了？来找郭君山的？ 陈家旺主动打了个招呼，问道：“孙警官，你怎么有空过来？派出所今天不忙吗？” 孙援朝放下水杯答道：“君山的调令下来了，本来过几天走也没事。但是今天所里接到京市刑警队的电话，那边发了命案，催君山赶紧回去呢！” 陈书宁脚步一顿，有些失落的问道：“这么急……现在就走吗？” 孙援朝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笑着说道：“吃完午饭吧！” 李珍摆好碗筷，催促道：“你们兄妹俩还等什么呢？赶紧洗洗手吃饭吧！” 说完她抬脚走到院子里，喊道：“小郭，先吃饭吧！吃完饭再收拾，误不了火车的。” “奶奶，我马上来——” 郭君山收拾好行李，叹了口气。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离开的这么突然，可京市那边的案子闹得很大，他又不能袖手旁观。 他整理好情绪，挤出一抹笑，故作轻松的走进了正屋，很自然的坐到陈书宁旁边。 陈书宁不敢正眼看他，低着头，默默的咬着野菜窝窝头。 郭君山悄悄看了她一眼，剥了个鸡蛋放进她的碗里，又拿了一个鸡蛋塞进陈家兴的手里。 “我去供销社买的鸡蛋，你们俩天天读书太费脑子了，需要补充营养。” 李珍拿了一个鸡蛋放到孙援朝面前，客气的说道：“孙警官，你工作也很辛苦，吃个鸡蛋吧！” 孙援朝抬手把鸡蛋放到李珍的碗里，笑着说：“奶奶我们食堂伙食不错，我平时也能吃上鸡蛋。这个鸡蛋还是您吃吧！” 农村条件差，村里的鸡是公共财产，下了蛋要拿去卖钱，不会分给村民吃。鸡蛋也是金贵东西，平时是吃不上的。 郭君山低声说道：“书宁赶紧吃吧！” 第217章 郭君山离开陈书宁依依不舍 陈书宁小口的吃着鸡蛋，淡淡的伤感在心间蔓延。 郭君山没有心情吃饭，含糊的吃了几口菜，对陈锋和李珍说：“爷爷，奶奶，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会找机会回来看你们的。” 陈锋感叹道：“我跟你爷爷是过命的交情，你跟我们客气什么？再说了，你在家里住着天天干活，还往家里拿东西拿粮食。 说来说去，是我们家占了你便宜。君山，这就是你自己家，再回家可不能买这么多东西了，太破费了。” 郭君山嘴角噙着笑，柔声说：“爷爷奶奶，我孝敬你们是应该的。我有工资，你们不用替我心疼钱。” “有工资也是一样。”李珍应道：“你还没结婚，以后相亲、结婚、生孩子，那都需要很多钱的。有工资也要省着花！” “是，我记住了。” 老人的观念都是这样，郭君山也不反驳，到时候他把东西拎过来，他们还能逼着他拿回去？ 陈家旺喝了口水，端着杯子说：“君山，一会儿我送你。” “家旺，你上午干了那么多活儿也累了，中午休息一会儿吧，不用送我。” 陈家旺笑着说：“就送到镇上，没有多远，回来我还能躺会儿呢！” 陈书宁吃不下去，索性放下了筷子，故作轻松的说：“我也去！送到镇上我跟二哥就回来。不耽误下午上工。” 郭君山舍不得拒绝陈书宁的提议。他这一走，最起码几个月见不到陈书宁。 他抬手摸了摸衬衫口袋，脸颊微红。 “你们先吃，我还有点儿东西没有收拾好。”郭君山抬脚往外走去，顺手关上了门。 陈锋谦让道：“小孙，难得你到家里吃饭，不要客气，多吃点！” 孙援朝停下筷子，夸道：“爷爷，您家的饭菜真好吃！” 李珍笑着答道：“哪儿是我们家饭菜好吃啊？这些饭菜都是小郭做的。这孩子太优秀了，什么都会干。” 孙援朝讪讪的笑了两声，心里暗骂道：郭君山你重色轻友！咱们俩住一个宿舍，你厨艺这么好，居然连一顿饭都没给我做过。太过分了…… 郭君山小心翼翼的关上陈书宁的屋门，蹑手蹑脚的钻进陈家旺的屋里，把行李拿到了院子里。 他的动作太轻了，没有人发现外面的异常。 孙援朝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笑着说：“爷爷，奶奶，那我们就先走了，回头我再过来看望你们。” 陈家旺和陈书宁早就吃饱了，陈书宁抬脚跟在孙援朝身后，走到门口回身叮嘱道：“奶奶，碗筷就这样放着吧！我回来收拾。” 陈锋摆了摆手说：“你别管了！去送送小郭。” 不管郭君山对陈书宁是什么心思，这段日子相处下来，陈锋都喜欢上了郭君山这个年轻的后生。 陈锋能感觉到，郭君山对他们好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因为喜欢陈书宁特意讨好他们。陈锋很欣赏郭君山。 郭君山背着行囊，有些不舍的看着陈锋等人，说道：“我走了。” 陈锋和李珍将他们送到了大门外，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陈锋的脊梁塌了下来。 陈家旺和孙援朝走在前面，陈书宁和郭君山落在后面。有孙援朝在，这一路上郭君山很沉默。 直到进了大河镇的公交车站，到了不得不分开的时候，郭君山才低下头轻声说：“我给你留了一个地址，放在你屋里了，记得给我写信。” 陈书宁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哭出来。 郭君山鼓起勇气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声说：“好好读书，我在京市等你。不过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就算没有考上京市的大学也没有关系。” 陈书宁抬起头，轻声说：“郭大哥，我会好好读书的，我一定会考上京市的大学！” 郭君山笃定的说：“书宁，不管你能不能考上大学，你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的姑娘。 你本来就很优秀，我相信你一定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但是也不能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陈家旺竖起耳朵，将两个人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两个人之间流动的爱意也感染到了孙援朝，他脸红的像苹果，慌忙背过身去，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孙援朝心想：放着好好的宿舍不住，非要搬到陈书宁家里去住，我就说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再联想到之前郭君山的举动，孙援朝暗骂了一声：郭君山心机也太深了！他肯定早就对陈书宁有想法，就是憋着不说，暗戳戳的接近陈书宁。呸…… 骂归骂，孙援朝还是把郭君山当成好朋友，他长出了口气转过身来。 转过身来之后他就后悔了，陈书宁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往前走。郭君山一脸傻笑，陈书宁一回头，他就挥挥手。 孙援朝酸溜溜的说：“我说要不咱们俩换换？你留在大河镇，京市那边让我去？” 郭君山狐疑的瞥了他一眼，随后目光又落到陈书宁身上，抬起胳膊挥了挥手。 “你去吧！” 孙援朝气的心口疼，骂道：“你寒碜谁呢？我去了刑警队也不可能要我啊！君山你有点儿出息行不行？” 陈书宁已经拐了弯，彻底消失在郭君山的视野中。郭君山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这才正眼看孙援朝。 “我怎么没出息了？”郭君山反问道：“我这是爱情事业两不误。” “出息……”孙援朝不服气的说：“爱情虽然是美好的，但是你也得考虑现实的问题。” 郭君山平静的问道：“你不看好我们俩个？” 孙援朝赌气说：“你们俩要真能结婚，我就去吃屎。” 不是说陈书宁和郭君山不般配，孙援朝是觉得大河镇离京市太远了，两个人又不能经常见面，再心动也很难走到一起。 孙援朝能看出来郭君山家里的条件不差，他真要娶个农村的姑娘回家，恐怕他家里人也不会答应。 “那我结婚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来。”郭君山不疾不徐的说：“我长这么大，还没看到那种场面，我想长长见识。” “嘿……”孙援朝都被他气笑了：“你还调侃起我来了……我跟你说，对待感情要慎重，要是最后结不了婚，就别耽误人家姑娘的青春。 女同志跟男同志不一样，女同志耗不起。你要是不能给人家未来，就赶紧断了……” 郭君山瞪了他一眼，嫌弃的说：“啰嗦。” 第218章 陈书宁看到郭君山留言落泪 孙援朝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出口，就被郭君山一句啰嗦堵了回去。 郭君山抬头望天，低喃道：“她不嫌弃我就不错了……” 孙援朝见四下无人，挠着后脑勺悄悄问道：“不是……兄弟你这么卑微吗？” 郭君山瞥了他一眼认真的答道：“是啊！我比她大好几岁，性格不讨喜，嘴巴也不甜，我还敢嫌弃她？” 说完郭君山拍了拍孙援朝的肩膀，严肃的说：“援朝，我这一走最起码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来。 麻烦你帮我注意一下陈家的情况，要是他们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郭君山只说让孙援朝留意陈家的动向，根本不提陈书宁。就怕这小子趁着他不在，跑去挖他的墙角。 孙援朝见他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陈家要有什么事，我肯定告诉你。” 公交车缓缓的驶来，停在郭君山的面前。车门打开，乘客一窝蜂的涌了出来。 郭君山往后让了几步，说：“援朝，就送到这里吧！” 孙援朝点了点头说：“嗯，君山，火车票得你自己买，京市那边说让你拿着火车票找单位报销。” 说着，他递给郭君山一个信封，叮嘱道：“这里面是介绍信，你收好。” 郭君山收好信封，抬脚上了公交车，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打开玻璃窗，冲着孙援朝挥了挥手：“回去吧！” 孙援朝点了点头，脚却没有动。公交车重新启动，孙援朝挥了挥手，这才转身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想到刚刚自己说，郭君山和陈书宁要真能结婚，他就去吃屎，孙援朝抽了自己一巴掌。 “看君山这架势，他是认真的。我这臭嘴……” 郭君山离开之后，陈书宁的情绪一直不高，回家的路上病恹恹的，根本提不起精神。 陈家旺看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纠结了一下，开口说道：“书宁，君山这个人不错。你喜欢他也正常。” 陈书宁被戳破了心思，脸一红，噘着嘴说：“二哥，你胡说什么呢？谁喜欢他了……” 陈家旺翻了个白眼，直白的说道：“你是跟在我屁股后面长大的，就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 郭君山喜欢你，这件事儿咱们家里人都知道。也就你傻呼呼的，人家都要走了，你才反应过来……” 陈书宁脸颊发烫，低着头，又气又羞的说：“二哥—— 你别说了！” “这里就咱们兄妹俩，有什么不能说的？”陈家旺老神在在的说：“二哥也是男人，男人了解男人，他是真的想跟你结婚。 不过，你想继续读书考大学，他怕耽误你的前程，所以才不敢开口的。你别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 陈书宁不满的说：“二哥，你怎么把我说的跟负心汉一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家旺皱着眉头解释道：“我是想说，你要真想跟他在一起，就努力考上京市的大学。” “二哥，我上大学是为了自己。”陈书宁郑重的说：“我不会把大学当成婚姻的跳板。” “郭大哥是优秀，但是我陈书宁也不差！如果我跟他有进一步的发展，一定是他看重我这个人。 如果他喜欢我的前提，是我一定要考进京市的大学，那我走进大学的那一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离他远远的。” 陈家旺觉得自己越解释越解释不清，痛苦的抓了一把头发，沉声说道：“怎么还越描越黑了……” 他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认真的说：“书宁，二哥是想说，你考哪里的大学都可以，但是最好的大学在京市。 你到京市去，既不耽误学业，又可以见到郭君山，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儿吗？” 见陈家旺没有那个意思，陈书宁的脸上才有了笑意：“这么说还差不多……二哥，我也是有理想有目标的。 考大学是为了让我走的更高更远，而不是成为结婚的筹码。况且郭大哥也说了，让我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就算考不进京市的大学也没关系……” “这个傻子……”陈家旺一琢磨就明白了郭君山的心意，他对陈书宁说：“他为了不影响你读书，什么话都敢说。” 陈书宁傻笑了两声，抿着嘴角，将烧的灼热的脸庞扭向一边。 话已经挑明了，陈家旺索性就把话说开了。他不想让妹妹患得患失，那样更影响她读书。 “君山跟爸妈、爷爷奶奶都谈过，他很有诚意。这么说吧，目前追求你的几个人里，我最看好他。” 陈书宁的脑子里全是问号，她疑惑的问：“二哥你在说什么？哪有人追求我？你做梦呢……” 陈家旺看着自己这个傻妹妹，偷偷为许青山、周立业点了根蜡，当然还有杨国庆那个心思不正的混蛋。 这可真是对着瞎子打俏眼，白费劲了。他们舞的挺凶，正主儿压根没发现…… 陈家旺越想越心塞，气呼呼的说：“要不是郭君山上赶着往你身边凑，我看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干脆我养你一辈子得了……” 说完，他瞪了陈书宁几眼，扔给她一个白眼。 陈书宁一头雾水，气的一跺脚，上去给了陈家旺一拳：“能不能好好说话？” “哎呦——”陈家旺揉着肩膀，看着满脸气氛的陈书宁，无奈的说道：“你就当我说胡话吧！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 “发现什么啊……”陈书宁低喃道：“我看你病的不轻，是个男的就喜欢我啊？我可没有那么自恋……” 陈家旺咬着后槽牙，嘟囔道：“你还是自恋点儿吧，不然我怕你到老了都发现不了。” 他叹了口气，心里低喃道：老天爷还是公平的！书宁脑子这么聪明，偏偏在感情上不开窍。 陈书宁走了一段路，回头看到陈家旺不紧不慢的步伐，催促道：“二哥你走快点儿，回去还要看书呢！” “走慢点儿也没事儿。”陈家旺应道：“正好我最近学累了，就当休息了。” 陈书宁抬脚踢飞一颗石子，转身往陈家村的方向走去，她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快调整好状态，重新投入到学习中去。 陈书宁想的很好，可等她看到桌上的那个信封时，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她打开信封，里面除了郭君山的地址，还有一摞邮票。 一张窄窄的纸条上，写了几句话：书宁，人生应该由你掌控。不要迁就别人，也不要让别人影响你前进的脚步！我在京市等你。 邮票我都准备好了，你不要忘了给我写信。如果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以用家旺的名义。 落款是郭君山。 第219章 陈书宁参加婚礼再遇周小燕 陈书宁落泪，不仅仅是因为郭君山离开，更多的是庆幸自己遇到对的人。 郭君山说，人生应该由她自己掌控，不要迁就别人。这句话与陈书宁的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 陈书宁看过太多的女性，在婚姻生活中失去了自我。哪怕是刘香花这种婚姻幸福的人，也要为了家庭不断的做出让步。 婚姻不幸的女性，比如陈书意，承担了所有家务活，还要下地干活，就算这样，还要忍受婆婆和丈夫的侮辱打骂。 比如隔壁的陈素玲，她为了哥哥能娶到老婆同意换亲，嫁给孙强子之后并没有被善待。 前几天陈书宁见到她，她身上还带着伤，听说是因为不满公公偷走她的钱，和公公起了争执。 陈素玲身上的伤都是她公公打的，她丈夫孙强子就在一旁看着，连阻拦的勇气都没有。 虽然已经是新社会了，可女同志还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一辈子围着丈夫和孩子转。陈书宁不想过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 她不想结婚，但是如果结婚的对象是郭君山的话，她觉得或许婚姻也没有那么可怕。 陈书宁在心里反复衡量着，郭君山支持她读书，尊重她的选择，那一定不会阻拦她参加工作。 他会做家务，做饭也很好吃，自己不用花费精力照顾他。甚至，陈书宁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照顾的人。 陈书宁低下头，将郭君山留下的东西装进了信封，藏在了柜子里。 郭君山离开的事，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他本就不属于这里。 只是，晚上陈爱国和刘香花回来，知道郭君山回京市了，心里有些失落。 “怎么走的这么急？”刘香花一脸失落的说：“本来还想着，等小郭走之前给他包顿饺子的，这可好……” 陈书宁吹了吹碗里的热粥，故作平静的说：“说是京市那边出了大案子，刑警队催他赶紧回去。” 陈爱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陈书宁，见女儿很平静，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他确实很欣赏郭君山，对郭君山和陈书宁的事也乐见其成。可再欣赏，郭君山也比不上女儿重要。 陈爱国就怕郭君山离开以后，女儿无心学习。现在看，闺女还是那个闺女，跟从前一样不开窍。 陈爱国吃了一口咸菜，平静的说：“刑警队那是什么地方？经手的可都是命案。咱们不能耽误小郭工作。” 陈书宁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叹了口气，催促道：“爸，妈，赶紧吃饭吧！” 察觉到孙女不开心，李珍看向刘香花，开口问道：“香花，小琴的婚事怎么样了？定下日子了吗？” 提起陈琴的亲事，刘香花笑着说：“这门亲事挺顺利的，男方那边很有诚意。虽然春华说不要彩礼，但是王山坚持给。” 陈书宁颇有兴致的听着，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李珍看她来了精神，急忙追问：“那给了多少钱的彩礼啊？” “王山要给188块钱，春华不肯，最后我给调解了一下，要了99块钱，长长久久嘛！” 李珍附和道：“99不少了，男方挺重视的，不错……” “春华也痛快！她说了，这99块钱他们不要，结婚的时候让陈琴带回去。另外他们掏钱给小琴做套新被褥，再买点暖壶脸盆之类的东西。” 陈爱国点头说道：“两好并一好，有这么个好开始，陈琴和福妞会越过越好的。” “王家想让陈琴早点过门，下个礼拜就过来迎亲。”刘香花眉飞色舞，说的特别起劲：“回来的时候，小琴还说了，到时候让书宁和周小燕一起去。” 陈书宁勾起嘴角，笑着说：“妈，到时候我跟您一起去吧！” 看孙女这么高兴李珍一拍桌子说：“就这么定了！你们娘俩一块去。到时候跟大民说一声，让家旺帮着记一天工。” 刘香花应了下来：“行，把你过年的时候，新做的那件衬衫穿上。” 一个礼拜的时间并不长，季春华紧赶慢赶终于做出来一床新被褥。又托季雪从县里的供销社买了暖壶和脸盆，给陈琴凑出来一份嫁妆。 之前马春雷给的那些钱还剩下140块，她也给了陈琴。这是陈琴的私房钱，留着给福妞的。 陈琴出嫁的那天，是个艳阳天。 养了这么长时间，陈琴胖了一些，气色也好看了不少。她穿着新做的的确良连衣裙，胸前别着一朵红花，往那里一站娉娉婷婷的，任谁也看不出她生过孩子。 王山特意托关系租了一辆公交车来，陈家的亲朋好友一家派出一个代表，坐车去县里参加陈琴的婚礼。 陈书宁刚上车就被周小燕拽到了身边，她们也有段日子没见面了，周小燕有一肚子话想跟陈书宁说。 “书宁，你坐我旁边！好久没过来找你玩儿了，我可想你了。” 陈书宁笑盈盈的坐到周小琴身边，开口说：“春天地里忙，我天天上工，不然早就去镇上找你玩儿了。” “你去镇上也找不到我。”周小燕压低声音说：“上次跟你分开以后，我就跟我爸说了，那个工作指标给别人，不如给我。 我爸妈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所以那个工作指标给我了。我现在在县农业局上班，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职工，但是我每天过得都很充实！” “职业不分大小。”陈书宁轻声附和道：“小燕，你有耐心做事也仔细，好好干，我觉得你以后一定大有作为！” 周小燕害羞的说：“我就是觉得男人靠不住，有份稳定的工作，腰杆子也能硬一些。没有想那么长远。” 这句话陈书宁倒是很认同，就算是很可靠的男人，也不能保证他一辈子不变心。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小燕，你说的对！靠男人不如靠自己，你自己有稳定的收入，不管嫁给谁都能挺直腰杆子。 掌握经济大权才能有话语权。而且你在农业局上班，接触到的男同志，肯定比之前的男同志优秀。” 陈书宁停顿了一下，将声音压的更低了：“你家条件那么好，应该找个跟你家条件旗鼓相当的。 没必要找马春雷那样的，他家穷的叮当响，成日就想着攀高枝吃软饭，他配不上你！” 周小燕双手叠握在一起，轻声回道：“我想明白了，就我这脑子，找个条件差的，我分不出对方是喜欢我，还是看上了我家的条件。 我找个条件好点儿的，对方肯定不是只图我兜里这点儿钱。这样的话，我心里也踏实。我可不想再上一次当了……” 王山在车里找了一圈，才看到藏在角落里的周小燕，他走了过来，小声说：“小燕，你帮着我招呼一下客人。这人太多了，我分不清了……” 第220章 陈琴出嫁梁秀红上门捣乱 周小燕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小声说：“表哥，我也认不全。” “姐夫，你坐好就行。”陈书宁插了一句：“等到了地方，我妈就带着你认人了。” 说完陈书宁捂着嘴轻笑了几声，这王山也太心急了，哪有新姑爷在车上就着急认人的？ 陈书宁是刘香花的闺女，上车的时候，陈琴跟他提过一嘴，所以王山记住了她。 “那行！小燕你招呼好书宁，我去前面看看。” 陈书宁用手肘碰了碰周小燕，说道：“你表哥也太热情了吧？” “你不知道。”周小燕小声解释道：“他也是被前头那个老婆折腾怕了。之前那个老婆可没有陈琴这么通情达理。 结婚那天就折腾出好多事儿来，临时加彩礼就算了，什么下车费、改口费……七七八八的，跟我表哥多要了将近一百块钱。” 陈书宁不知道结婚还有这么多名目，吃惊的问道：“那么多钱啊？那你表哥给了吗？” “好说歹说，最后给了五十块，她才勉强下了车。其实不是我表哥不重视她，主要是结婚之前她也没提这些要求。 结婚当天突然开口，上哪儿给她弄那么多钱去？因为这个她经常给我表哥脸色看，连带着我姑姑、姑父都受了不少气。” 陈书宁吐了吐舌头，小声说：“小燕你放心，琴姐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家人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了肯定不会反悔。” 周小燕压根没把陈书宁当外人，大大咧咧的说：“我知道！要没这点儿把握，我不会撮合陈琴和我表哥的。” 公交车缓缓的驶进了县城，穿过街道，在小巷口停了下来。 周小燕率先下了车，快步冲进了小巷里，高喊着：“新娘子来了！快放鞭炮——” “噼里啪啦——” 在阵阵鞭炮声中，王山抱着陈琴下了车。 “新娘子来啦！” 院子里涌出许多人，将王山和陈琴团团围住，簇拥着他们往里面走。 陈书宁随着人群走进了小院。小院不大，但是收拾的很干净。院子里放着几张桌子，墙角临时搭了一个灶台。 为了王山结婚，王家人提前换了很多粮票，买了粮食和蔬菜、肉，在院子里搭土灶做喜宴。 说是喜宴，其实就一道菜，猪肉白菜炖粉条。不过王家人实在，菜里的肉没有少放，主食还是热腾腾的白面馒头。 这个年月，这样的饭菜已经很拿得出手了。 周小燕笑着跑了过来，往陈书宁的手里塞了一大把喜糖：“书宁，赶紧装起来！我特意给你挑的，这几种味道都很好吃。” 陈书宁双手捧着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也太多了，不好吧……” “拿着！我姑姑让我给你的。”说着周小燕回首看去，指着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说：“那就是我姑姑周信芳，你喊她周老师就行。” 周小燕的姑姑很疼爱她，知道陈书宁帮着周小燕躲开了马春雷那个人渣之后，一直念叨着应该好好谢谢人家。 陈书宁歪着头看了过去，见到那张熟悉的脸，露出开心的笑容。 “我认识你姑姑！”陈书宁开心的说：“她帮过我。” 陈书宁把糖放到周小燕手里，笑着走了过去，亲切地说：“周老师，您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面的。 去年我家被革wei会砸了，我到县里讨公道，您怕我吃亏，一直在革wei会门口陪着我。您还记得吗？” 周信芳抚了抚眼镜框，上下打量了陈书宁几眼，而后点着头高兴的说：“记得，记得！小同志，你家的事解决了吗？” “托您的福，解决好了！”陈书宁笑着答道：“周老师，我叫陈书宁，我是陈琴的堂妹。没有想到咱们这么有缘分，咱们竟然成了亲戚。” “哦，你就是陈书宁！我常听小燕提起你。”周信芳笑着说：“快，快进屋坐！” 周信芳冲着周小燕喊道：“小燕，快过来找到陈书宁同志！这是个好同志，你要多向她学习。” 周小燕跑过来说道：“姑姑，您忙吧！我陪着书宁就行。” “书宁，今天客人多，我姑姑招呼不过来，咱们去屋里坐着。” 陈书宁看着不断涌进来的人群，笑着说：“周老师，那您先忙，我跟小燕进去了。” 周小燕举着手，边走边说：“我挑了好半天，你赶紧装上啊！” 陈书宁抓了一把糖果放进布包里，凑在周小燕耳边说：“太多了，我拿一把就够了。剩下的你留着吃。” “你客气什么？”周小燕小声说：“你不要我就装上啦！正好明天去单位，给我那些同事分分。” 陈书宁看着挤在屋里看新娘子的这些人，有些吃惊的问道：“小燕，怎么这么多人啊？这客人也太多了吧？” 周小燕被吵的头疼，拉着陈书宁转身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我姑姑是中学老师，同事、学生，来了一大群。我姑父在食品厂看大门，我表哥也在里面上班，食品厂的人也来了不少。” 陈书宁嘀咕道：“那你姑姑家条件不错啊！” “还算过得去吧！”周小燕给陈书宁倒了一杯水，说：“她们俩有好几个儿子，其实过的也挺紧巴的。” 陈书宁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周小燕坐到她身边，沉声说道：“我表哥的前妻梁秀红，离了婚还到处坏我表哥的名声。要不然，我也不会撮合他跟陈琴。” 王山和他梁秀红的事闹得人尽皆知。王山没有生育能力这件事，也是梁秀红捅出去的。王山名声不好，附近的媒人也不愿意给他介绍对象。 陈书宁握着水杯，轻声说：“你表哥都娶了我堂姐了，以后他前妻应该不会再闹了。” 话音刚落，外面都传来尖锐的嘶吼声：“王山，王山你给我出来。今天结婚是吧？我来给你添礼了！” 陈书宁瞪大眼睛看着周小燕，问道：“不会是你表哥的前妻吧？” 周小燕一拍桌子，气愤的说：“就是她！这个疯子今天也敢来闹，看我怎么收拾她……” 梁秀红冲进来的那一刻，周信芳就将她拦在了门口。 今天是王山和陈琴大喜的日子，周信芳不想让人看笑话，好声好语的劝道：“梁秀红，你跟我儿子已经离婚了。 你也跟运输队的孙志远结婚生子了，总是这么缠着我们家不放，算怎么回事？听我的，你赶紧走吧……” 梁秀红怀里抱着孩子，凶巴巴的说：“死老太婆你给我起开！” “你这个人真是一点家教也没有！”周信芳气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我好歹也是长辈，你就算对我有意见，也不能这么叫我。” 梁秀红翻了个白眼，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王山，王山你给我出来。今天结婚是吧？我来给你添礼了！” 第221章 梁秀红大闹喜宴陈琴出面 她的声音很尖锐，热闹的小院立刻就静了下来。 周小燕拨开人群气冲冲的走到梁秀红面前，咬着后槽牙说：“你来干什么？你已经不是王家的人了，没有资格进这个门，走……你走……” 说着周小燕就推着梁秀红往外走，她可不想让梁秀红搅和了王山的婚事。 “推什么推啊？” 梁秀红一巴掌拍在周小燕的手背上，周小燕的手背立刻红了一大片。 梁秀红抱着孩子往周小燕身子挤，嘴里威胁道：“你再推我一下试试！我告诉你，今天老娘要是磕了碰了的，你们这些人谁都别想好！” 周信芳捂着胸口，急声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王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闹什么啊？” 院里的动静不小，王山在新房里听了个清楚，他臊红了脸颊，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出去看看……” 刘香花看这架势立刻站了起来，对陈琴和季春华说：“小琴，春华，你们踏踏实实在屋里坐着，外面的事儿不用管。” 王山愧疚的说：“小琴，妈，对不起！你们坐着，我出去把她赶走。” 杨大平蹭一下站了起来，她跟陈万全结婚之后，就成了陈琴的婶子。这种时候季春华不好说什么，杨大平就得站出来。 今天这口气他们要是忍了，那个梁秀红肯定隔三差五过来闹。到时候陈琴还怎么过日子？ “我去会会她！”杨大平拉着脸骂道：“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敢跑这里来搅和，今天我让让她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杨大平和刘香花杀气腾腾的冲了出去，王山憨憨的跟在后头。 “你就是梁秀红啊？”杨大平拨开人群，看着眼前这个趾高气扬的女人，气愤的问道：“今天我侄女结婚，你跑过来捣什么乱？” 梁秀红横行霸道惯了，梗着脖子喊：“我就是梁秀红，怎么了？这又不是你家，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滚蛋……” 杨大平一点儿也不惯着她，左手伸过去捂住孩子的脸，右手照着梁秀红的脸颊就是一巴掌。 “这是我侄女家，你算干嘛的，你让我滚蛋。”杨大平叉着腰骂道：“王山老实，我可没有那么好脾气。” 梁秀红哪挨过打？她在这个家的时候，王山再生气都没动过她一下。 周信芳老两口更别提，她是老师，根本干不出跟人打架这种事儿来。被梁秀红气狠了，最多也是骂她一句没有教养。 杨大平这一巴掌收着劲儿，所以梁秀红只是退了几步。杨大平要是放开了打，今天梁秀红能爬出去就不错。 吃了这么大的亏，梁秀红直接炸了，把孩子往地上一放，满地打滚。 “欺负人啦！大家伙都来看看啊——” 刘香花叉着腰，阴阳怪气的骂着：“真是开了眼了！王山结婚，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前妻跑过来找打，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种事。” 杨大平附和道：“真是不要脸啊！你主动提的离婚，离了婚还到处说王山的坏话。现在王山和我侄女结婚了，你还厚着脸皮闹上了？ 你不是嫁人了吗？你这样到处丢人，你丈夫也不说管管，真是窝囊废！还带着孩子来，生怕孩子不知道你是啥人……”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梁秀红止住哭声，用仇视的眼神看着王山，说道：“王山，你还是不是人？你就由着她们俩这么欺负我啊？” 陈书宁也想知道王山会怎么说，穿过人群，站在了周小燕和周信芳身边。 王山脸涨得通红，他沉着脸说：“咱们俩早就没有关系了，你跑过来闹什么？你赶紧走，再不走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你说什么？”梁秀红也不管坐在地上哭的孩子，踉跄着扑到王山身边，质问道：“我嫁给你的时候受了那么多委屈，这才几天你就忘了？” 周信芳气的直摇头，可现在不是跟梁秀红掰扯这些的时候，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新儿媳就在屋里坐着，她不想闹笑话。 “老大，把她请出去。” 王山拽住梁秀红就往外面走，梁秀红不干了，抬手往王山的脸上抓去。 梁秀红骂道：“王山你这个丧良心的……” 王山反应快，一把攥住梁秀红的手腕，把她推倒在地。 王山是老实，可泥人还有三分气性，梁秀红这么闹下去对他没有好处。真把陈家人惹急了，陈琴这样的媳妇他都娶不上。 “我不欠你的！赶紧抱着你跟孙志远的孩子滚蛋！再不走，我现在就去单位找孙志远，我要好好问问他，有你们俩这么欺负人的没有？” 梁秀红的儿子哭哭啼啼的抱住她的大腿，害怕的喊着：“妈妈，我害怕……你们不要打我妈妈……” “你去——”梁秀红根本不管儿子，抬着头瞪着眼说：“你赶紧去找孙志远，让他跟我离婚，老娘我早就不想跟他过了。” 陈书宁听出了不对，推开王山，问梁秀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跟孙志远过日子，那就跟他离婚。 你跑到这里闹什么？你跟我姐夫可没有关系了，休想赖上他。” 梁秀红还算有点脑子，根本不搭理陈书宁，抱着王山的胳膊自信的说：“王山，你把屋里那个女人赶走，我带着孩子回来跟你过！” 王山甩开了她的手，皱着眉头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梁秀红我告诉你，就算没有陈琴，我也不可能跟复婚。 何况，人家陈琴比你通情达理，我为什么要选择你？我跟陈琴可是领了结婚证的，你再闹下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梁秀红抱起嚎啕大哭的孩子，挺起胸膛说：“就凭我带着儿子过来，你就得选我！我可打听清楚了，你这个新老婆带过来的是女孩。 你又不能生孩子，捡个现成的儿子不比丫头强？那个小丫头片子能干什么？根本指望不上。” “你听不懂人话啊？”陈书宁大声呵斥道：“我姐夫跟我姐已经领了结婚证了，他们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 你现在的行为是破坏别人夫妻关系，你再不走，我们就把你送到公安局，让公安局的同志给评评理！” “等一下！”陈琴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她站到王山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王山的胳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第222章 杨大平刘香花收拾梁秀红 “梁秀红同志，我和王山已经结婚了，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陈琴比王山小七八岁，看起来比梁秀红年轻许多。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落在梁秀红的耳中，她的声音很刺耳。 陈琴面带微笑，开口说道：“梁秀红同志，你和王山没有孩子是不假。可你们俩谁也没去医院检查过。 王山到底能不能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没凭没据的事，你拿出去乱说，王山不找你麻烦就不错了。” 陈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以后不要来了，这里没有人欢迎你。” “你说不让来就不让来吗？你算干嘛的？”梁秀红这次是真急了，她气急败坏的说：“论先来后到，这里都没有你说话的份！” 陈琴看她那泼辣的样子，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季春华不干了，欺负她女儿就是挖她的心。挽起袖子就要打梁秀红。 陈书宁一把拽住了她，小声劝道：“婶子你先冷静冷静，真要打起来，今天这喜宴可就吃不成了。你看我的……” 陈书宁拍开梁秀红的手，大声喊道：“这是我姐姐的家，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你一个外人跑过来撒野，你想找打？” 周小燕附和道：“就是，陈琴才是我表哥的妻子，你就是个外人！” 陈书宁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梁秀红，用疑惑的语气说：“你不会是跟孙志远过的不舒心，所以才隔三差五跑过来折腾，拿我姐夫撒气的吧？” 陈书宁说这话就是为了气梁秀红，她哪里知道自己歪打正着，正好戳中了梁秀红的肺管子。 梁秀红死鸭子嘴硬，硬着头皮说：“我过的好着呢！孙志远不知道有多稀罕我……” “你过得这么好，还跑回来找我姐夫干什么？” 周小燕眼睛一亮，急忙说：“对呀！你过得好，干嘛还老跑过来闹？肯定是孙志远对你不好，你想吃回头草。” 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好什么啊？昨天我还看见孙志远打她呢……” 大庭广众之下，陈书宁和周小燕扯下了梁秀红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她双眼通红，说话底气也不足：“跟，跟你们没有关系！我是，我是来找王山的。” 王山看着身旁的陈琴，坚定了决心，郑重的说：“我跟你没有关系，你以后不要过来纠缠我，也不要骚扰我的妻子和家人。” 梁秀红没有想到王山这么绝情，明明之前她来闹，王山都是用忍让的态度对她，为什么这次…… 她的目光落在陈琴身上，咬着后槽牙说：“一定是你这个贱人给他灌了迷魂汤，我打死……” 不是所有人都像王家人一样憨厚，让梁秀红欺负到家门上了，都放不下面子跟她撕扯。 陈家人就不惯着她，梁秀红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杨大平和刘香花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陈书宁抱起那个小男孩跟了上去，临出门还喊了一句：“周老师，您接着招呼客人，我们马上就回来。” 周小燕笑的眼睛像月牙，兴奋的说：“姑姑，你们继续！我出去看看。” 周信芳长出了一口气，转过头愧疚的说：“小琴，亲家母，对不住你们了！你们放心，我儿子跟她绝对断干净了。 大家伙都知道这事，都能为我们家作证。她就算说出花来，我也不可能让给她回来，这个家有我没她！” 周信芳当了一辈子老师，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几个儿媳妇也都很文静。就这个梁秀红是个异类，周信芳没让她气死全靠自己命大。 陈琴的情况，王家人都知道。本来两个人就是搭伙过日子，女儿没有意见，季春华也不好挑三拣四的。 再说了，福妞还要在这个家里生活，把王家人得罪了，最后吃亏的还是陈琴和福妞。 季春华笑着说：“亲家母，这不怪你！咱们别搭理她，继续……” 王山和梁秀红的事，在他和陈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原原本本的告诉陈琴了。 陈琴觉得他们俩个都是苦命人，也看重了王家人的憨厚，所以才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她不觉得委屈。 陈琴笑着拉了王山一把，说：“王山你看看时间，是不是该落座了？咱们给大家伙敬敬酒。” 王山看了一眼手表，笑着说：“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伙都坐下吧！咱们马上要开席了。” 巷口，梁秀红躺在地上嚎啕大哭，杨大平骂累了才收手。 陈万全守在杨大平身后，见杨大平停了手，心疼的说：“累坏了吧？走，快开席了，咱们赶紧吃饭去！” 刘香花翻了个白眼，这陈万全可是个“媳妇迷”，看他这个心疼劲儿，刘香花都觉得肉麻。 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刘香花骂道：“梁秀红，你这身皮给我绷紧点儿，要让我们知道你欺负陈琴，我们陈家村的人绝对不放过你！” 梁秀红的儿子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 ，他嘴里嗦着奶糖，眼睛眨巴眨巴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书宁又塞给他几块糖，轻声问道：“记住我说的话没有？” “记住啦！这是王山的喜糖。” 陈书宁满意的点了点头，嘱咐道：“回家分给你爸一块糖，就说你妈带你过来喝喜酒。知道了吗？” “知道啦！” 周小燕嫌弃的撇了撇嘴，想到自己的目的，她又挤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和善的说：“别忘了告诉你爸，你妈说要嫁给王山。只要办好这件事，下次我还给你糖吃。” “嗯。” 陈万全催促道：“书宁，小燕，别在那磨叽了，赶紧回去吃饭了！” 梁秀红的出现，不过是婚礼上的一段小风波。王家和陈家选择遗忘了这段不愉快的经历，小院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陈书宁进去的时候，周信芳的态度又热情了几分，笑着招呼道：“我在屋里给你们留了位置，赶紧进去吃吧！” 说着招呼道：“小燕，你去屋里把你表哥买的白酒拿过来，今天我要敬亲家一杯！” 这口气压在周信芳心中多年了，今天终于有人动手打了梁秀红，让她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她拉住杨大平的手说：“弟妹，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这脾气太面，我不知道怎么打架。今天我算出了口恶气。” 说完，周信芳看向刘香花，说道：“我就随着亲家，叫你一声嫂子吧！多亏了有你们在，不然今天这场面，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杨大平大大咧咧的说：“亲家，你们当老师的太顾全面子了。梁秀红就是欠收拾，收拾几回就老实了。” 刘香花打了个圆场：“这也不能怪周老师，她是文化人，哪见过这样的泼妇？咱们不提她，走，进屋！” 第223章 孙志远当街威胁梁秀红 几人进屋落了座，周小燕美滋滋的拿了瓶白酒出来。 陈书宁问道：“小燕，酒杯在哪儿，我帮你倒酒吧！” 周小燕躲开了陈书宁伸过来的手说：“不用！书宁，你今天是客人，你坐下等着，我来倒酒。” 陈书宁见她高兴，笑着坐了下去。 陈琴递过来一个白馒头，笑着说：“书宁，你赶紧吃！吃得慢了，一会儿菜都没了。” 说完，陈琴又给杨大平、刘香花夹了几块肉，用感激的语气说：“娘，婶子，今天你们俩费劲了，多吃点儿肉！” 王家的小院里人声鼎沸，没有人注意到巷口跑来一个男人，拽起梁秀红就走。 小男孩追着他们俩个跑，边跑边喊：“爸爸，我妈带我喝喜酒来了，我还没吃上肉呢！” 孙志远回头骂了一句：“你就知道吃，跟你妈一样没出息……” 小男孩举起糖果，讨好的说：“这是王山的喜糖，我跟里面的漂亮姐姐要的，爸爸，给你吃——” 孙志远一把打掉儿子手里的糖，转身又给了梁秀红一脚：“你个破烂货，跟着老子过还敢想着王山，等回去我再好好收拾你。” 梁秀红眼里冒出害怕的神色，瑟缩着跟在孙志远身后，不敢反抗一下。 以前她还能喊着回来跟王山过，威胁孙志远。现在这一招不行了，王山已经结婚了。 她揉了揉红肿的脸颊，心里说不清是后悔还是难过。 早知道孙志远是这副德行，当初她就不该跟他搅和到一起。要不是肚子里有了孙志远的孩子，她也不会急着跟王山离婚。 已经到了中午，路上只有三两个行人。 趁着行人不注意，孙志远狠狠的掐了梁秀红一把，低声威胁道：“你要是再敢回来找王山，我就把你婚内勾搭我的事儿捅出去！ 梁秀红，你不让老子舒心，老子也不会让你好过！大不了咱们俩就一起蹲大狱吃牢饭。” 梁秀红瞪大双眼，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慌乱的说：“孙志远你丧心病狂，这个孩子可是你亲儿子。” 孙志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挑了挑眉说：“亲儿子怎么了？你别忘了，你怀上他的时候，还没跟王山离婚呢！ 就算是我亲儿子，我要把他推到王山身上，他也得老老实实的给我养着。” “你是不是疯了？”梁秀红问道：“你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孙志远冷哼了一声，回道：“你能给我生儿子，别的女人也能给我生儿子。梁秀红，你真当自己是香饽饽啊？ 实话告诉你，老子早就玩腻了。要不是为了保住工作，我现在就把你踹了。这次回去你给我老实在家里待着。 再让我知道你惦记着王山，跑过来丢人现眼，让厂里的人笑话我，我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梁秀红到处说王山不好，结果现在跑过来要继续跟王山过日子，她把孙志远当成什么了？ 合着，他孙志远还比不上王山这个没有种的男人了？ 梁秀红这顿打挨的不冤，也是这顿打让她知道，王山的新媳妇不是那么好惹的，陈琴的娘家人都是她惹不起的刺头。 作为刺头中的大刺头，陈万全喝了一口白酒，对着桌子上的人吹嘘道：“我媳妇一巴掌下去，那个臭娘们儿就老实了。 她欺软怕硬，就是看着王山他们家人都老实才来闹的。我们老陈家可不一样，我们什么都不怕！” 人群中传来一个调侃的声音：“你不怕你媳妇啊？” “我当然怕我媳妇了！”陈万全得意洋洋的说：“我媳妇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干什么都不喊累。对我和孩子也好，这样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难找。 我要是跟她对着干，把她气跑了怎么办？我得听她的。老爷们儿听老婆的话不窝囊。” 陈万全坐在堂屋，杨大平坐在里屋。 听到陈万全那个二货这么夸她，杨大平害羞的头都不敢抬起来。 刘香花捧腹大笑，屋里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平，我就说你们俩凑一起准没错。你看万全对你多好，到哪儿都夸你，就没讲过你一个不字。” 季春华本来不太看好杨大平和陈万全，不过她是当嫂子的，陈万林都不管，她更管不着。 今天杨大平这么维护陈琴，季春华领她的情。夹起一筷子肉放到了陈二丫碗里：“二丫，你太瘦了，多吃几块肉。” 陈二丫抬头看了季春华一眼，轻声说了句谢谢，又低下头去。 杨大平和陈万全结婚，陈二丫是同意的，可不代表她没有压力。因为和妈妈一起到陈万全家生活，两个哥哥都跟她断绝了关系。 可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妈妈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她没有权利强迫妈妈原谅爸爸。 何况，陈万全对杨大平是发自肺腑的好。 陈二丫把碗里的肉拨到陈国栋碗里，小声催促道：“国栋，你正长个儿呢，多吃点儿肉。” “姐，我吃不了这么多。”陈国栋夹了两块肉放到陈二丫碗里，笑着说：“咱们俩一起吃。” 下午还要上工，陈家人也不能停留太久。 吃完了饭，季春华把福妞放进了陈琴怀里，叮嘱道：“小琴，王山是个好孩子，好好跟他过日子。” “妈，您放心吧！”陈琴点头应道：“我会跟王山好好过日子的，他是个好人，我不会欺负他的 。” 季春华抹了抹眼泪说：“在婆家少说话多干活。要是，要是受了委屈也别忍着，回家告诉妈，妈给你撑腰！” 季春华说出这句话，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勇气。自己女儿不争气，还没怎么着，就给马春雷生了一个孩子。 王山的名声不好，是被梁秀红害的。陈琴走到这一步，纯粹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饶是如此 ，季春华还是心疼自己的闺女。就怕陈琴自卑，在婆家受了委屈不敢跟家里说。 “妈，您放心吧！” 王山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们母女。最后憨憨的说：“妈，您放心吧！” 季春华叹了口气，她跟王山见了几面。说好听点，王山是实在。说难听点，就是憨，又笨又憨。 陈琴和王山凑成一家，真说不好是谁高攀了谁。 送走了娘家人，又把福妞哄睡了，陈琴主动张罗着收拾院子。刚拿起扫把，就被王山抢了过去。 “小琴，你也累了一天了，歇着去吧！这点儿活交给我就行。” 周信芳擦干净桌子，笑呵呵的说：“小琴你是新娘子，不能干这些活。听王山的，你去躺会儿，院子我们收拾就成。” 王山好不容易才娶上媳妇，周信芳可不敢为难陈琴。只要陈琴踏踏实实地跟王山过，周信芳多干点活儿，她也乐意。 第224章 郭君山收到陈书宁寄来的第一封信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了办公桌上。上面堆满了各种文件和档案，杂乱无章。 可有一个角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那里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面是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笑颜如花的年轻姑娘。 郭君山双脚放在办公桌上，人靠在椅子上，身上盖着一件薄外套，睡的正香。 刘文革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把手里的饭盒放在办公桌上，临走之前，偷偷瞥了一眼相框。 钱抗美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问道：“看清楚了吗？是不是特别漂亮？我跟你说，这个女同志跟咱们组长特别般配。” 刘文革点了点头答道：“你要不提起来，我都没发现组长办公桌上多了个相框。知道叫什么吗？” 郭君山砸吧了砸吧嘴，含糊的喊了一声：“书宁……” 钱抗美挺起胸膛，得意洋洋的说：“还有我打听不出来的？陈书宁，人长的漂亮，名字都这么好听！” 刘文革若有所思，笑的一脸暧昧，追问道：“是不是过年的时候，组长说他正在追的那个女同志？” 钱抗美点了点头，神秘兮兮的说：“就是她！我问过君月姐了，他们家里都同意，就等着组长把人领回来了。” 赵国庆凑了过来，问道：“组长什么时候请咱们喝喜酒啊？” “今天就请你喝喜酒。”郭君山放下腿，精神抖擞的说：“你敢不敢喝？” 赵国庆缩了缩脖子，拿起手边的文件夹，讪讪的说：“组长你醒了，郑队让我送文件过去，我先走了啊……” “哈哈哈……” 赵国庆表现的太怂了，钱抗美笑的特别开心。 郭君山叹了口气，看着钱抗美，嫌弃的说：“钱抗美同志，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档案室整理档案。 挺好个小姑娘不干正事，天天打听别人的私事。再不务正业，我给你哥打电话！” 这次钱抗美笑不出来了，她低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屋里只剩下笔尖和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文革，你和抗美把结案报告写了，一会儿给郑队送过去，我出去一趟。” 刘文革指着桌上的饭盒说：“组长，你吃了饭再出去呗！我去食堂排队打的，废了半天劲……” 郭君山拿起饭盒，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刘文革把照片放进了证物袋，看着照片上的女孩血淋淋的尸体，叹息道：“太可怜了，刚成年就遭了毒手。” 钱抗美附和道：“是呀！杀人碎尸，这个凶手真是灭绝人性。要不是组长及时赶回来，破了这个案子，他就跑了。” 刘文革摇了摇头，说道：“谁能想到凶手是被害者的继父呢？平时这父女俩关系可不错，这女孩失踪了，还是她继父报的案。” “知人知面不知心。”郭君山停下筷子，对钱抗美说：“抗美，你要不回家住，要不搬到单位宿舍住，别在外面租房子了。” 钱抗美是郭君山这一组队员里，唯一一个女同志。她的哥哥是郭君山的同学。 郭君山平时把钱抗美当成男人看，但发生了这个惨无人道的案子，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钱抗美几句。 钱抗美沉声说道：“知道了组长，我今天就搬回宿舍。” 她见郭君山第一面的时候，也有过不切实际的想法。可那种想法只维持了一个小时，郭君山在她眼中的形象，就彻底倒塌了。 郭君山唯一把她当成女人看的时候，就是在厕所门口遇到的时候。 现在的钱抗美清醒的可怕，郭君山根本就不是关心她的死活。他是觉得自己办案能力不错，怕自己出事耽误刑警队的工作。 郭君山放好饭盒，从办公桌底下拖出一个大包裹，扛在肩膀上就往外走。 刘文革追了出去，喊道：“组长，你早点回来！郑队说今天受害者家属过来送锦旗，你必须在场！” 郭君山停下脚步，刚想骂一声啰嗦，想到了陈书宁，换了个语气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郭君山把包裹绑在自行车后座上，蹬上自行车往邮局的方向走去。 他回到京市刚刚一个月，可在他眼里，这一个月像一年那样漫长。他想抛下一切回陈家村，可考虑到将来，还是忍了下来。 他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还要好好表现，尽快从单位分到一套房。没有收入和住房，他拿什么娶陈书宁？靠虚妄的爱情吗？ 他是男人，吃多少苦都可以，但是他不能让陈书宁跟着他吃苦。 邮局并不远，拐几个弯就到了。郭君山从自行车上取下包裹，径直往邮局里面走去，路过信箱的时候，顺手塞进去一个信封。 “同志，又是你啊？”邮差骑着自行车往外走，看到郭君山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邮差从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郭君山，说道：“这是你的信，从大河镇寄过来的。” 最近半个月，郭君山看到邮差就会问，有没有他的信件。郭君山长的英俊，邮差记住了他。 郭君山的手臂有些颤抖，他激动的接过信件，看到上面娟秀的字体，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同志，谢谢你啊！以后再有从大河镇寄过来的信件，麻烦你尽快告诉我！” 邮差笑着应道：“知道了！这些东西往哪儿寄啊？大河镇？” 郭君山将信小心翼翼的收好，笑着说：“是，给那边寄点儿东西。同志你先忙，我寄完还要赶回单位呢！” 寄完了包裹，郭君山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拆开了信封。这是陈书宁寄给他的第一封信，字里行间都透露出淡淡的思念。 信里说了，自从郭君山离开后，陈书宁身边发生的事。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郭君山却觉得十分温馨。 他们就像是相恋许久的爱人，认真的和对方分享着自己的生活。哪怕只是今天吃了一块糖，也要让对方知道，只有这样糖才会变得更甜。 郭君山一遍又一遍的读着，忘记了时间。 直到清洁工过来赶他：“同志，麻烦你换个地方，整条街我都扫干净了，就差你这里没扫了。” 郭君山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手表，急忙说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他飞快的骑上自行车，离开了邮局。 刘文革在刑警队门口记得直转圈，嘴里念叨着：“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吗？受害者家属都到了，组长还没影儿呢！干什么去了……” “叮铃——” 自行车发出清脆的车铃声，郭君山出现在刘文革的视野中。 刘文革一蹦三尺高，高兴的说：“组长，你终于回来了！快点吧，受害者家属等了你好久了。” 第225章 郭君山获赠锦旗接受记者采访 “来的这么早吗？”郭君山放好自行车，急匆匆的往办公室走：“不是说九点半吗？还差两分钟……” 刘文革气呼呼的说：“这还早？报社的记者九点就到了，等着采访你呢！” 郭君山不知道记者过来的事，狐疑的问道：“采访我干什么？” “咱们能这么快破了这起碎尸案，组长你可是最大的功臣！”刘文革急声解释道：“郑队说，上面的领导觉得可以好好宣传一下这个案子。 可以敲响警钟，让女同志更加注重自身的安全问题，还能起到安定民心的效果。” 钱抗美迎了出来，看到郭君山终于回来了，催促道：“组长，你快点吧！童雨的妈妈早就到了 。 钱素娟的父母也过来了，他们老两口特意给你做了一面锦旗。还有报社的记者，他们都在会议室等着呢！” 郭君山推开会议室的门，刚进去就看到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跪倒在他面前。 “郭君山同志，我们老两口是过来向你道歉的！当初我们俩听信了林生的鬼话，跑到刑警队来闹，是我们错了！” “郭警官，谢谢你！要不是你和郑队长坚持，我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是我老糊涂啊……” 郭君山赶紧搀扶起二位老人，他真诚的说：“老同志，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这不算功劳。 再说了，我当时被下放到了大河镇，最多也就是提供一下破案的思路。真正出力的是刑警队的这些同事，还有我们队长郑光明，我不敢居功。” 钱母在郭君山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递过一面锦旗，说道：“我知道刑警队为我女儿的案子跑前跑后，出了很多力。 我们已经给队里送了锦旗，表示我们的感谢。这一面锦旗是单独送给你的。是我老糊涂了，听了那个畜生的话，跑过来闹。” 报社的记者按下快门，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钱父擦了擦眼泪附和道：“同志，你就收下这面锦旗吧！刑警队的同志已经告诉我们了，要不是按你的思路调查，我女儿的案子很难侦破。” 郑光明走过来，对郭君山说：“君山，你就收下吧！这是两位老人的一点儿心意，别让她们心里不痛快。” 郭君山收下锦旗，有些愧疚的说：“其实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如果当时我能再冷静一点，不去医院闹，这个案子或许能侦破的更快。” 当时钱素娟的案子已经进入了死胡同，郭君山觉得林生不对劲，苦于找不到切实的证据。情急之下想出了这么一个歪招。 他在林生工作的医院闹了一场，医院的领导直接给刑警队的领导打电话，控诉他的行为。 林生又撺掇着岳父岳母到刑警队闹了一场，刑警队的领导为了平息事端，也是为了保护郭君山，这才将他下放到大河镇。 郑光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要那么冲动了。” 记者出声提醒道：“麻烦几位站好，我给你们拍一张合照。” 送走了钱素娟的父母，童雨的妈妈举着锦旗走了过来。她抬头看着郭君山，一开口眼泪就先落了下来。 郭君山理解童雨妈妈的心情，此时此刻她一定是万分自责，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 郭君山低着头安慰道：“金艳同志，你一直哭，孩子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很担心的。” 金艳擦干了眼泪，哽咽的说：“郭警官，谢谢你！” 她哭的不能自抑，递过锦旗之后，干脆蹲在地上埋头大哭起来。 郭君山拿着锦旗对钱抗美说：“赶紧过来安慰安慰，我是男同志，不方便。” 钱抗美默默吐槽：这种时候想起来我是女同志了，平时办案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 想到这次破案的时候，郭君山让他们跳到下水道捞尸块，她就生气。虽然说身为刑警不能抱怨，可她就是气不过。 郭君山真的是把她当男人用，至于刘文革他们几个……他们是驴。 吐槽归吐槽，钱抗美还是搀起了哭的快晕过去的金艳。 亲生女儿被枕边人杀了，这种事不管落到谁身上，都足矣让这个人崩溃。可金艳不能倒下，她还有几个孩子要养。 金艳抓住钱抗美的手，哀求道：“警察同志，能不能马上枪毙了那个畜生？他不是人啊……他活着一天，我都没脸去见我女儿。” “金艳同志，你放心，法律会审判他的。”钱抗美安慰道：“再耐心等等，他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金艳哭成这样，肯定是不能配合记者拍照了。 但是时间又很紧张，记者衡量了一下，抱着本子开始采访郭君山。 “郭警官你好！” 郭君山看了一眼她的证件，客气的说：“记者同志你好。” “麻烦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想问你，你因为钱素娟的案子受到了处罚，在大河镇的那段日子里，你是怎么想的呢？有没有抱怨过？” 郭君山沉思了片刻，答道：“刚下乡的时候，确实心里有过不平衡。但不是因为受到处罚，是因为没有抓到凶手，良心难安。 林生和苟寒梅这两个人藏的很深，我也是受到一些启发，才提醒郑光明队长派人去林家湾走访调查。 幸好结果是好的，我的同事们查到了林生和苟寒梅的关系，破了这个案子。知道案子破了那一刻，我特别开心。” 记者点了点头，又问道：“能跟我说一说，你在大河镇都做些什么吗？” “在大河镇，我就是一名最普通的基层民警。接触到的都是丢鸡、寻人、调解邻里矛盾这一类的案件，不过这些案件很锻炼人。 我在大河镇待了一段日子，改掉了许多缺点，连我们队长都说，我回来之后性格好了很多。” 郭君山停顿了片刻，指尖触碰到兜里的信封，嘴角露出柔和的微笑。 “只要是群众的事，那就没有小事。不管是做基层民警，还是调回来做刑警，都是为人民服务！” 郑光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徒弟终于学会收敛锋芒，真正的融入到群众中去。 记者的问题刁钻又尖锐，郭君山宁可打官腔，也不敢说错一个字。 “我去过你们的办公室，我看墙上有很多锦旗，都是送给你个人的。你怎么看这件事？” 郭君山的视线从众人的脸上慢慢扫过，他笑着说：“荣誉是集体的。群众们只看到立在人前的我，却忽略了这些在背后默默付出的刑警们。 记者同志我有个提议，这次的采访的重点不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刑警队的每一个成员都付出了汗水，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第226章 郭君山发生转变京市又发新案 “啪啪啪——” 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就连记者也为郭君山的这番话鼓掌。 “我们大队长郑光明同志为了工作，经常住在刑警队里，家里的事都顾不上管。为了破案整宿不睡觉，泡在案子里。 我身后这位钱抗美同志，别看她是女同志，办案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比男同志差。为了追击歹徒，受过好几次伤。 这是刘文革，这是赵国庆，还有一位孙卫国同志，他因工受伤还在住院。这三位同志为了破案也是不眠不休，他们付出的不比我少。”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郭君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这还是他们那个骄傲的组长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易近人了？ 赵国庆摸了摸后脑勺，真诚的说：“记者同志，我们就是服从指挥，破案真正靠的还是我们组长的脑子。” 郭君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那也要有很强的行动力，才能把我说的那些细节调查清楚。国庆，你们每一个人都很优秀！” 在大河镇的这段日子，郭君山从陈书宁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按照他之前的性格，收到锦旗就算面上再淡定，心里肯定是乐开了花，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可现在的他，学会了将这份功劳和名誉和同事们一起分享。大家伙一起出力，功劳却是他的，时间久了大家会对他有意见。 以前没有出乱子，是因为他确实很有天赋，靠着这些天赋，没人敢动他。可以后呢？ 刘文革吸了吸鼻子，瞬间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钱抗美在这一刻原谅了郭君山，她瞥了一眼刘文革，心道：当驴的都这么开心，这个“男人”我是当定了！ 短暂的崩溃之后，金艳重新找回了理智。配合着记者拍了照片，就急着赶回去工作。 女儿死了，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她身上的压力很大，根本不敢倒下。 “等一等！”郭君山喊住了她，从办公室拿出一小袋粮食，塞进了金艳的怀里：“我手里有几张粮票，买了点儿粮食，你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吧！” “郭警官，这可不行！”金艳推拒了一下，沉声说道：“你抓到了真凶，已经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这些我可不能要。” 郭君山硬塞了过去，低声说道：“金艳同志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还有好几个孩子，靠你一个人的工资，养活这么多孩子太难了。粮食不多，你收下吧！” 想到家里的情况，金艳咬了咬牙，厚着脸皮说：“郭警官，我最近确实很困难。这些粮食当我借你的，我会还的！” 这一幕落在郑光明的眼中，他喊道：“君山，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金艳同志，我先过去了。你如果遇到困难可以向妇联求助。” 不等金艳回答，郭君山快步走向了郑光明的办公室，轻轻的关上门，坐到了郑光明的对面。 郑光明曾在王思民的手下工作过一段时间，郭君山没有进刑警队之前，两人就认识。进了刑警队之后更是拜了他做师父。 “师父，您找我有事儿啊？” 郑光明抬眸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从你回来，我也没有找到机会跟你聊聊。你小子变化不小啊！ 这次的案子办的漂亮，刚刚的记者采访你也回答的很好。说说吧，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郭君山抓了抓头发，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脸上的神色柔和了许多。 看他这春心荡漾的样子，郑光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因为陈书宁吧？” “您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哼！”郑光明点着郭君山说道：“你这副臭脾气，不管我怎么说教你都不肯改。现在为了个姑娘改了，让我说你什么好？” 郭君山笑着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郑光明看他这副样子，只觉得碍眼。他谈恋爱的时候也这样吗？应该不吧…… 他沉声说道：“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君山，这个姑娘说什么你都得给我娶回家。要是让我知道你耍流氓，我第一个不饶你！” 郭君山收起那副春心荡漾的模样，站起来敬了个礼，郑重的说：“是！” 谈完了郭君山的事，郑光明话锋一转，说道：“前几天我去见你爷爷，我发现他偷着抽烟，咳嗽的特别厉害，这你得好好管管！” 郭君山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去了，听到这话，叹了口气说：“我抽空回去看看他。我爷爷最近太不像话了！ 医生说了不让他抽烟，他肺不太好。他居然趁我不在家偷着抽？这样下去不行……” “我给你支个招。”郑光明调侃道：“把那位陈书宁同志接到你家去，我看你爷爷很喜欢她。没准她在家，你爷爷就不敢抽烟了。” 郭君山眼睛一亮，兴奋的说：“书宁在准备高考的事，短时间还过不来。不过我想到办法治我爷爷了。” “叮铃铃——” 电话声响起，郑光明急忙接起电话，办公室里，只剩他的声音在回荡。 “你说什么？在哪儿发现的？” “你先派人将案发现场围起来，一定不要让人靠近那里！” “什么？已经破坏了！” “这样会加大破案的难度的，让你的人驱散群众，我马上派人过去。” 郭君山深吸一口气，心想：看来今天是回不了家了，书宁信里说的那几道题，也做不完了…… 郑光明放下电话，抬头看了郭君山一眼，叹了口气说：“人民公园发现了尸块，现场情况不太好，你带人过去看一下吧！” “是——” 上一个案子刚刚结案，还不等郭君山喘口气，下一个案子就来了。 他急匆匆的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头说：“师父，你还是打个报告，再要几个刑警过来吧！队里太忙了……” 郑光明皱着眉头说：“要人容易，可新人来了也不能立刻上手啊！培养一个你这样的人才，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培养一名优秀的刑警那么容易的话，郑光明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把郭君山从大河镇调回来了。 “师父，思路放宽点儿！不一定非要培养新人，从别的刑警队抽调也行啊！” 郑光明反问道：“人家辛辛苦苦培养好的人才，怎么可能轻易给我？马上要来个人跟我要你，我也不可能给他，这不是一个道理吗？” 郭君山思索了片刻，说道：“那就要新人，大不了我带！” 刑警队太忙了，郭君山可不想像郑光明一样，忙的家都顾不上回。他宁可现在辛苦一点，等以后陈书宁到京市，才有时间陪她。 郑光明挥了挥手，催促道：“行，你先去办案吧！” 第227章 季雪给陈书宁炖红烧肉 距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陈书宁和陈家旺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学习当中。 五月份季雪和陈家兴回家，发现弟弟妹妹瘦了一大圈。季雪当即就拿出钱来，去镇上割了一大块肉，给陈书宁和陈家旺补身体。 刘香花知道的时候，肉已经进了锅里了。她把从食堂端回来的饭菜放到桌子上，转身进屋拿了钱出来，塞进季雪手里。 “家里的账，我跟你爸已经还清了。小雪这钱你收着，你跟家兴日子也紧巴，不要老是贴补我们。” 季雪觉得这钱烫手，又塞到了刘香花手里，笑着说：“妈，我跟家兴的账也快还清了。这肉是我买来贴补书宁和家旺的，我不能要这个钱。” 陈家兴灭了灶膛里的火，说道：“妈，儿子再干一个月，就没有外账了。钱你收着吧，我跟小雪能把日子过好。” “净瞎说！”刘香花嗔怪道：“你买工作拉了那么多饥荒，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还清了？一天天的，净逗我玩儿。” “妈，家兴说的是真的！”季雪开口解释道：“您忘了上次我说的，让家兴调去运输队的事了？运输队正好开了一个人，就把他调过去了。” 刘香花半信半疑的说：“真的啊？” “真的，我骗您干什么？”陈家兴把肉盛到盆子，应道：“那个人您也听说过，就是王山前妻找的那个男人，叫孙志远。” “他呀？”刘香花一脸兴奋的问道：“他因为什么被开除了？” 陈家兴笑着说道：“这小子缺心眼。开着厂里的卡车帮别人送货。还拿着加油的票据找会计报销，让厂长抓了个正着。” 季雪摆好碗筷，沉声附和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别的司机最多夹带私货卖了换钱。他倒好……” 刘香花颇有兴致的问道：“那，那梁秀红没闹？” “闹什么啊，厂里没送孙志远去坐牢就不错了。”陈家兴说道：“这还是厂里念着他是老职工网开一面。” “那也不对啊！”刘香花皱着眉头说：“司机的工资是比你之前高，但是也没有高太多吧？” 陈家兴和季雪相视一笑，谁都没有跟刘香花说实话。她胆子小，要是知道儿子也夹带私货，儿媳妇还帮着卖，肯定会吓到的。 刘香花追问道：“你倒是说啊！我是你亲妈，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没干什么……”陈家兴含糊的说：“帮朋友带了点儿东西，赚点儿辛苦费。妈您别担心，现在大家都这么干。” 季雪扶着刘香花坐下，柔声说：“妈，违法乱纪的事我们肯定不会干的。就是帮人捎几样东西。” 刘香花担心的说：“就算是捎东西，也得小心谨慎。政策一会儿一变，谁也说不好以后会怎么样。没准儿哪件事办不对就栽了。” “妈，您就别操心了，喊他们吃饭吧！” 刘香花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院子里，喊道：“吃饭了——” 陈锋和李珍放下还没有编好的竹筐，一前一后进了屋。陈爱国又钻到陈家旺的屋里喊了一遍，陈书宁和陈家旺这才出来。 季雪看着明显瘦了一大圈的陈书宁，担忧的说：“书宁，学习是好事，可也不能这么卖命。你跟家旺也太瘦了。” 说着，她往陈书宁的碗里夹了一块肉，催促道：“我新学的菜，红烧肉，赶紧吃吧！” 陈书宁一脸的疲惫，木然的吃了一口肉，这才缓过神来。 “大嫂，我跟二哥不缺营养。”陈书宁笑着说：“郭大哥给我们寄了很多东西，光麦乳精就有好几瓶，我们每天都喝的。” “亏了你天天喝麦乳精，你看看你瘦的这样。”陈家兴调侃道：“原来挺合身的衣服，现在穿上都晃荡了。” 季雪扯了扯陈书宁的衣服，说：“吃完饭，我拿着布料去找王娜，让她重新给你做两件衣服。” “别去了。”陈家旺边吃边说：“她们把缝纫机卖了，专心读书，准备参加高考。” 季雪用惋惜的语气说：“啊？也太可惜了……我还说再找她们俩，多做几件衣服呢！” “等高考完了再说吧！”陈书宁叹了口气，懒洋洋的说：“到时候借台缝纫机，让她们帮忙做。” 季雪摇了摇头说：“衣服哪里都能做，还是让她们俩好好读书吧！” 参加高考是大事，真要考上大学，命运就彻底不一样了。季雪分得清轻重，她也没有那么自私。 陈书宁咽下嘴里的饭，笑着说：“大嫂，我给你留了好多头花。是王娜她们用碎布做的，可好看了！” 陈家旺附和道：“是挺好看的，书宁没舍得带，说等你回来，让你先挑。” “嫂子没白疼你！”季雪调侃道：“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 刘香花扒拉了两口菜，又想起孙志远那事儿来了，她问到：“家兴，你最近去陈琴家了吗？梁秀红没去闹吧？” “我跟王山经常碰面，陈琴他们两口子感情挺好的。梁秀红没敢再过去闹，就是逢人就说咱们老陈家全是刺头。” 王山憨厚，陈琴也老实。他们俩不是因为有感情才结的婚，虽然日子过得说不上多甜蜜，但也能做到相敬如宾。 季雪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妈，你是不知道，梁秀红现在遇到我都躲着走。去供销社买东西都不敢跟我说话。” 陈书宁满意的说：“梁秀红脑子有问题，她的想法跟咱们不一样。被她缠上准没好事儿。她躲着咱们家人走才好呢！” 李珍眼巴巴的看着季雪，问道：“那福妞呢？王山对她好不好？” “我觉得不错。”季雪笑着答道：“周老师隔三差五就给福妞买东西，麦乳精都没断过。” “我听那意思是，周老师没有闺女，几个儿子生的都是孙子，福妞是他们家唯一的女孩，家里人都很喜欢她。” “那就好！”李珍彻底踏实了，点头说道：“这孩子能碰上周老师这家人，说明她命好。” 没有跟着马春雷那样的爹，就已经很幸运了。遇到王山这样的继父，福妞的运气还是挺好的。 陈爱国愣了一下，终于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书宁，小郭又给你写信了，在我公文包里，你一会儿想着拿。” 陈锋皱着眉说：“又写信啦？这个月他都写了几封了，邮票不要钱啊？” “爸，也有您一封信。”陈爱国慢悠悠的说：“这个月第三封了，还是我王叔寄来的。” 陈锋神色一凝，有些嫌弃的说：“这个糟老头子，老了老了，还整起这套来了……” 第228章 陈家人讨论陈书宁和郭君山 郭君山的信很厚，陈书宁拆开信封，把那几张写着答案的纸放到一旁，专心致志的看起郭君山的信来。 这些信都是郭君山挤时间写的，字迹很潦草，话也断断续续的，想到哪里写到哪里。陈书宁知道他最近很忙。 刑警队又来了一批新的警察，可能留下来的人并不多。郭君山忙着办案，还要带这批新刑警。 忙起来的时候不要说吃饭了，有时候连觉都睡不了。陈书宁忽然觉得自己好渺小，郭君山这么忙，她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还要让他操心。 不过郭君山说这都是暂时的。等他培养出优秀的刑警，就能轻松一些。 五月的天已经热了起来，吃了晚饭，陈书宁和陈家旺就钻进屋里读书去了。 季雪和陈家兴陪着长辈坐在院子里纳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这次回来，陈家兴觉得长辈们对郭君山和陈书宁的事，态度发生了变化。那小子一个月写好几封，陈爱国居然没有拦着？ “爸，你们是怎么想的？君山和书宁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陈爱国摇着蒲扇，慢悠悠的说：“没有定下来，就是两个年轻人先接触着。” 刘香花低声说道：“你妹妹不会做的题，就写信问小郭。一封信有一大半是在讨论题目。剩下的，都是琐事，一点儿出格的话都没有。” 陈家兴眼睛瞪得溜圆，问道：“妈，您偷看书宁的信了？这要让她知道了，不得把房顶掀了。” “我能干那事儿吗？”刘香花用眼睛瞟了陈爱国一眼，说道：“你爸看的。” 陈家兴看向陈爱国：“爸？” “怎么是我偷看的了？”陈爱国急忙解释道：“那是书宁让我看的，她不点头我能看吗？” 季雪叹了口气，开口提醒道：“咱们聊的是，书宁和郭君山处对象的事！” “那处呗！”陈爱国看的开，大大咧咧的说：“书宁要是留在村里，那不是埋没人才吗？她早晚都要走出去的。 等她走出去了，看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肯定不会回咱们这小地方。到时候我还能逼着她在村里找对象？村里也没合适的人选啊！” 刘香花抬头望天，感叹道：“女大不中留，以前我让她相亲，她怎么说的我还记着呢。这才过了半年，不用我催，她就有心上人了……” 季雪小声说：“妈，我看郭君山这人不错，挺正派的。再说他是刑警，就他们这工作，肯定不敢乱搞男女关系。 在咱们家住的那段日子，他眼里多有活儿啊！我这个儿媳妇都没他干的活儿多，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 “那倒是。”陈锋附和道：“孩子挺不错的，关键是知根知底。” 陈锋指了指桌子上的信封，笑着说：“老王的信你们也看了，他家里人是举双手赞成。就等着书宁高考结束了，到时候再正式确定关系。” “进展这么快？”陈家兴拉着脸说：“我妹妹才多大啊？再说了，她真的喜欢郭君山吗？” 李珍瞪了陈家兴一眼，指了指季雪说：“小雪跟你结婚的时候，跟你妹妹一样大。书宁的年纪不小了，村里跟她差不多大的，就剩陈雪没着落了。” 提起季雪，陈家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结婚的时候，季雪确实跟陈书宁年纪差不多大。 “奶奶，您先等等！不对呀，林娟比书宁还大呢，不也没有定下来吗？还有书意，她不还在家里吗？” “书意不往外嫁，要往家里招女婿。”李珍慢悠悠的说：“林娟刚定下来，就是追着她跑的那个李铁牛，他们俩成了。” 季雪还记得李铁牛，他隔三差五就要到村里来一趟。每次来就眼巴巴的盯着林娟看，那眼神跟钩子似得，季雪想忘记都难。 “奶奶，林支书不纠结了？他不是怕李铁牛投机倒把，牵连了林娟吗？” 陈爱国笑着说：“现在政策放宽了，听说京市那边在搞什么个体经营 ，真要搞成了，李铁牛干的那点事儿，还算个事儿？” 刘香花开口说道：“也就是政策放宽了，不然，林支书还纠结呢！我就没见过这么纠结的人……” 李珍笑着附和道：“他性格就是那样，干什么事儿都要思前想后，把所有的结果都想到了，才敢下手干呢！ 不过，也因为他这性格，帮着咱们村躲开了很多麻烦，石头是个好干部。” “大哥，大嫂，你们在家吗？” 高叶背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看到他们在院子里纳凉，笑着打了声招呼。 刘香花看到她手里的包袱，笑着说：“叶子，你手挺快啊！前天拿回来的零件，今天就弄好了？” 高叶脸颊微红，腼腆的说：“嫂子，我一个人哪儿能干这么快啊，二赖子帮着我干的。他手还挺巧，学了几遍，做出来的东西比我弄的都好。” 陈爱国站起来拿过包裹，笑着说：“叶子，明天我给你交到零件厂去。晚上下班再把新的零件给你带回来。” 紧邻大河镇的姚乡镇有一家零件厂，高叶现在就从那边接手工活补贴家用。 但是姚乡镇离陈家村有十几里地远，高叶带着孩子，还要下地干活，过去一趟不容易。 陈爱国每次都是趁着午休的时候，骑着自行车过去替她交货，顺便把新的零件领回来。 刘香花招呼道：“叶子，你跟我进屋。小雪这次回来拿了不少旧衣服，你看看有没有能穿的，拿回去干活穿。” 季雪笑着说：“姑姑，说是旧衣服，其实也有六七成新。您别嫌弃，有能穿就带回去。有几件衣服料子又细又软，您看看能不能给孩子改成新衣服。” 高叶的双手无措的抓着衣角，结结巴巴的说：“这，这不好吧？小雪带回来的，哪怕是旧衣服都比我的新衣服好，留给书宁穿多好啊！” “哎呀，你别替书宁操心。”刘香花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去：“小雪喜欢打扮书宁，书宁衣服不少了。 走，咱们姑嫂俩进去挑挑，有合适的你就拿着走。咱们成天下地干活，穿旧衣服不心疼……” 刘香花把季雪带回来的包袱打开，捡起一件褂子在高叶身上比当了比当，笑着说：“我看见这衣服就跟小雪说，你穿这件绝对好看！” 高叶苍老的脸庞露出淡淡的微笑，可维持了片刻，她就皱起了眉头：“大嫂，这衣服给我穿太浪费了。” 第229章 老光棍上门捣乱被陈二赖打 “浪费什么啊？”刘香花不满的说：“你还年轻，现在不打扮什么时候打扮？听嫂子的，拿回去穿。” 高叶接过衣服，手掌在上面轻轻地抚摸着，眼眸中流露出向往的神色。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褂子，一个补丁都没有。 刘香花翻出一件毛衣，塞到了高叶怀里：“这件毛衣你也拿回去。要是不合适，你就拆成毛线，自己重新织一件。” “这毛衣真厚实。”高叶笑着说：“大嫂，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还没有穿过毛衣呢！” 想起从前过得日子，高叶觉得那时的她连牲口都不如。别说这么好的衣服了，就是连一口饱饭都没有吃过。 刘香花又挑两件衣服，递给了高叶：“叶子，这几件都是好衣服，你出门的时候穿。我再给你找几件干活的时候穿的。” “这个裤子不错，就是裤脚这里磨破了，回去你自己补补就行。还有几件老太太穿的，是季雪她奶奶给的，你给我大娘拿过去吧！” 高叶的眼眶有些湿润，自从回到陈家村，她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了。 虽然日子还是那么苦，但是村里人处处都帮着她。知道她生活困难，村长和支书跑了好几趟，给她接了个零活干。 厂子远，她去一趟来回要走半天的路。陈爱国中午觉都不睡了，骑着自行车替她来回跑。 有时候地里的活多她干不完，不用开口，过路的村民就帮着她干完了。 还有陈二赖，收拾屋子，伺候老人，哄孩子，做饭，没有他不帮着干的。高叶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他才好。 刘香花把高叶怀里的衣服接过来，坐在炕上叠了起来，嘴里轻声问道：“叶子，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 高叶狐疑的问道：“嫂子，你问的什么？” “就是你跟二赖子的事儿啊！”刘香花压低嗓音说道：“我看你们俩挺般配的，你带着孩子不容易，他正好也是一个人……” 高叶嘴唇颤动了几下，低着头低喃道：“我配不上他。” “哎……”刘香花叹了口气，拉着高叶坐到炕上，问道：“叶子，你跟嫂子说句实话，你对他有那个意思吗？” 高叶踟蹰了片刻说：“嫂子，我不敢往那儿想……” “这有什么不敢的？”刘香花低声鼓励道：“叶子，你已经回来了，以前发生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过日子得往前看。” 高叶急声说道：“可是我……” 刘香花打断了她的话：“别往下说了！叶子，其实我们都能猜到你经历了什么，可大家伙谁也没有乱说。 上次隔壁村那个老光棍跑到村里打听你，村里人直接就把他轰走了。就连王二秀和李宝珍那两个舌头长的，都没有嚼你的舌根。” 高叶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回去再，再考虑考虑。” “你好好想想，真要动了心思，我们帮你跟二赖子说。” 高叶心里装着事，背着包袱失魂落魄的往家走。刚转过弯来，就听到自家院子里传来二赖子的骂声。 她赶紧往家里跑去，老人和孩子都在家里，可不能出事。 二赖子护住怀里的孩子，看着眼前这个牙齿都快掉光了的老头，生气的骂道：“你赶紧走，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你别赶我走啊！”老头说话都漏风：“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娶高叶，你看我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怎么也得让我见见她。” 陈二赖看着老头脚底下放着的那一筐野菜，更生气了：“你拿一筐野菜过来糊弄谁呢？我们要想吃，山坡上有的是，用得着你给吗？” 瞎婆婆坐在台阶上，气急败坏的说：“二赖子，赶紧把他赶走！他进门就抢孩子，要不是你过来的及时，他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陈二赖退到瞎婆婆身边，把孩子放进她的怀里。顺手抄起台阶旁的扫帚，奔着老头儿就去了。 老头往后退了两步，高声说：“哎呦，就算不同意，你也不能打人啊！” 陈二赖打的更凶了，嘴上骂道：“我打的就是你！你个老不死的，牙都快掉光了，怎么好意思说娶高叶？你都能当她爹了，怎么张得开这个嘴……” “我怎么不能娶？”老头虽然挨了打，但是嘴一点儿也不饶人：“年轻人，也就你把她当好人，我都听人说了，她是被拐卖过的女人……” “放屁——” 陈二赖气的直喘粗气，高叶回来好几个月了，虽然她对过往的经历闭口不提，可陈家村的人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一个人当着瞎婆婆和高叶的面，提起过那些事。高叶已经够命苦的了，要是他们再往她心上插刀，那不是缺德吗？ 陈二赖把他推出了大门，催促道：“你赶紧走，别逼我喊人。” 老头一个踉跄撞到高叶身上，高叶嫌弃的退了两步，拽着陈二赖的胳膊进了院子。 “高叶！”老头看到她回来了，老脸笑的像菊花一样，厚着脸皮说：“你可算回来了！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想好了吗？” 高叶把包袱塞到陈二赖怀里，背起地上的筐，连筐带野菜一股脑的扔到了大门外。 她气愤的说：“你死了这个心，我高叶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看不上你！拿着你的东西滚——” “你别不识抬举。” 丢了这大的人，老头也觉得脸上挂不住，拉着脸威胁道：“你要不想让大家伙知道你被拐卖的事，就跟着我过日子，不然……” 陈二赖把包袱扔到地上，冲出了院子，狠狠的扇了老头一个耳光。 “你个老不死的要敢出去乱说，我把你牙全都拔光！” “真当我们陈家村的人好欺负啊？你来之前也不打听一下，大河镇谁不知道我陈二赖？惹急了老子，老子弄死你……” 老头揉着脸颊，恶狠狠的看着高叶，骂道：“你个人尽可夫的东西，你是不是跟这个野男人搞到一起了？ 我要去革wei会告发你们乱搞男女关系，我就知道你这么的女人不安分，你们给我等着……” “你别走！”陈二赖拦住了老头的去路，质问道：“你先说你是哪个村的？你还告发我，信不信我立马去派出所告你骚扰女同志，弄不死你我也得让你脱层皮。” “我……我……” “你什么你？你都多大岁数了，你找高叶，那是找个人给你养老送终，真当我们看不出啊？” “你管我图什么呢，你跟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就住在隔壁……” “你又不娶她，你跟着瞎搅和什么啊？” “……” 第230章 高叶主动出击逼问陈二赖 两个人越说越多，眼瞅着又要打起来了，高叶跑出来把陈二赖拽了回去。 陈二赖边走边骂：“老东西你别得意，一会儿我就出去打听，让我知道你住哪儿，今天晚上我就把你们家点喽……” 老头也怕挨打，觉得陈二赖被高叶拦住，赶紧借坡下驴，背上筐骂骂咧咧的跑了。 高叶接过孩子哄了哄，等孩子睡着了，她才开口：“二赖子，你跟他废什么话？那老头就是个老光棍，到处占便宜的主儿。” “我气不过。”陈二赖虽然生气，可孩子睡了，他也不敢大声说话：“他寒碜谁呢？都快死的人了，也好意思舔着脸说要娶你。呸……” 瞎婆婆擦干眼泪，哽咽的说：“要怪就怪我们母女俩命苦……” “大娘，您别这么说。高叶能好好回来，就说明她有福气。”陈二赖安慰道：“叶子又不馋又不懒的，早晚能把日子过好。” 瞎婆婆拍了拍胸口，顺了口气说：“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可怎么办？这几天已经来了好几波人了，张嘴就要娶叶子，我听见就来气。 是，我闺女是命苦，可她为人正派啊！她就不是那种轻浮的人，他们凭什么这么糟践我闺女？” 也不知道那些人打哪儿听说高叶被拐卖过，听着风就来了。 来的都是附近村子里那些不务正业的人，甚至是刚刚那种，一条腿迈进棺材的老光棍。没有一个正经人。 找不到高叶，他们就出言侮辱瞎婆婆，又是威胁又是恐吓的。今天这个老头甚至还要抢孩子，想借着孩子逼高叶点头。 陈二赖皱眉眉头说：“大娘，从明天开始家里就别留人了，我上工的时候背上您。这样那些人就堵不到你和叶子了，时间长了他们就不过来了。” 高叶叹了口气，神色哀伤的时候：“这种日子，过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陈二赖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太穷了，能养活自己就不错，别的他不敢想…… 高叶看他这副样子，以为陈二赖是嫌弃自己，叹了口气，背过身去。 瞎婆婆看不到两个人的神色，想了半天说了一句：“叶子，要不你找个人家嫁了吧！家里有男人，那些光棍就不敢过来折腾了。” 高叶低着头，哭着说：“妈，就我这样子，哪个好男人肯要我啊？” 陈二赖神色有些慌乱，抬起手想给高叶擦擦眼泪，恍然又想起这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叶子你先别哭！你是个好同志，什么样的男同志你都配得上。” 陈二赖攥着拳头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沉声说：“就算是嫁人，也不能找这种货色。明天我去找蒋主任说说，让她给你留意着。肯定有好男人……” “你是不是嫌弃我？”高叶咬着嘴唇，鼓起全部的勇气问道：“陈二赖，你是不是嫌弃我，觉得我不干净，配不上你？” 经历过那些事，回家的路上高叶就决定不结婚了。但是这段日子的相处，她确实对二赖子动了心。 二赖子名声是不好听，可他心干净，从来没有瞧不起她，还经常帮助他。 跟他在一起，高叶觉得心又活过来了。 瞎婆婆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等待着陈二赖的答案。 她是瞎，但是她耳朵好使，心思也通透。女儿的心思她清楚，就是……她不好意思开口撮合他们俩。 “不是。”陈二赖慌忙解释道：“叶子，我哪能嫌弃你呢！我……我……” 陈二赖犹豫了半天，把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这样的，没比刚才那个老头强到哪里去。 我又穷又懒，还偷过村里的鸡，名声不好听……家里就那几间破土坯房，到了冬天处处漏风。我，我不敢想……” 陈二赖的目光落在熟睡的孩子身上，轻声说：“我会拖累你跟孩子的。” 高叶埋头痛哭，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可呜咽的低泣声是那么哀伤，哭的陈二赖心慌。 “我，我被卖过好几次，生过好几个孩子……”高叶哭着说：“那些人不把我当人看，在他们眼里，我就是能生孩子的母猪。” “呜呜……是我配不上你……你嫌弃我也是应该的，我都看不起自己……” 陈二赖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问：“你嫌弃我不，要是不嫌弃我，咱们俩就去领证。你，你，你放心，我，我不欺负你。” 高叶破涕为笑，答道：“你不嫌弃我，我就不嫌弃你。” 看她笑了，陈二赖傻乎乎的说：“你不嫌弃我就不错。叶子你放心，从今往后我肯定好好干活，再也不偷懒了！” 陈二赖搓了搓脸，对瞎婆婆说：“大娘，我也没有长辈，我去找一下蒋主任，让她帮着操持操持，您看行吗？” “行！”瞎婆婆笑呵呵的说：“咱们家条件差，就别大操大办了。领了证，让村里人知道你们是两口子就行。” 陈二赖盘算了一番，说道：“大娘，我现在手里没钱。您放心，今后我好好干活，等到冬天算工分，多少我得补上点彩礼，不能让别人笑话叶子。” 闺女有个好归宿比什么都强，瞎婆婆什么都不要：“二赖子，大娘不跟你要彩礼。你好好对叶子和孩子就行。” “那是肯定的。”陈二赖诚恳的说：“大娘，你跟叶子不嫌弃我，我再不对她们娘俩好，那我成什么了？ 我不光管叶子和孩子，您我也管！以后您就是我亲妈，我给您养老送终。” 高叶没有回来的时候，陈二赖对瞎婆婆也很好。帮着收拾屋子打扫院子，背柴火烧炕，洗衣服做饭的。 他说的话，瞎婆婆相信。 “大娘相信你！快去找立春吧，把你跟叶子的事儿，跟她说说。” “哎，我这就去。” 高叶这时候才觉得害羞，同时又觉得无比的庆幸。她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说出来那番话。 幸好陈二赖不嫌弃她，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叶子，二赖子本性不坏，就是缺爹少妈的，有时候会犯糊涂。既然你相中他了，就好好跟他过日子。多心疼他。他也是个苦命人。” 高叶应道：“妈，您放心吧！我跟二赖子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就冲他从来不看轻我，把我当人看，对您，对孩子都没得说，我也会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的。” 第231章 王二秀嘲讽陈二赖被怼 高叶不嫌弃陈二赖，陈二赖也不嫌弃高叶。 他虽然混蛋，但是他心里明白高叶不想经历那些事，她是被逼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二赖吹着口哨，喜气洋洋的出了门。 王二秀和李宝珍坐在村里的大榆树下乘凉。看到陈二赖经过，李宝珍喊住了他：“二赖子，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路上捡钱了？” “钱是没有捡到。”陈二赖嘴角翘起，高兴的说：“我要娶媳妇了！” “哈哈哈……”王二秀笑的直拍着大腿说：“二赖子我没听错吧，你娶媳妇？哪家姑娘这么不开眼相中你了？” 陈二赖把脸一板，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凶巴巴的说：“王二秀，你晚上吃的大粪啊？ 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 王二秀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我晚上吃的你，你就是大粪。” “不是，王二秀我没招惹你吧？”陈二赖拉着脸说：“我娶媳妇是好事，你能不能说几句好话，让我也顺顺心？ 你家陈雪呢？你把陈雪叫过来，让她好好教教你怎么说话。你这当妈的还不如陈雪呢！” “嘿！”王二秀板着脸说：“陈二赖，你是不是笑话我呢？” 眼看着两个人要打起来了，李宝珍赶紧拉住了王二秀：“二秀，你干啥呢？” 拽住王二秀，李宝珍向陈二赖赔了个笑脸：“二赖子啊，二秀没有笑话你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哼……”陈二赖气哼哼的说：“我又不傻，她就是看不起我陈二赖。我跟你说，你看不起我没事儿，你不能说我媳妇眼光不好。” 李宝珍讪笑了几声，问道：“二赖子，说了这么半天，你媳妇到底是谁啊？” 陈二赖闻言，扭扭捏捏的说：“就是，就是咱们村高叶……” 王二秀一听又来了精神，兴奋的说：“原来是高叶啊！二赖子，你这老婆挑的不错，是个会过日子的。” 王二秀夸赞高叶，陈二赖立刻把刚才那点儿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嘿嘿……”他傻笑了几声，美滋滋的说：“你这话说的没错，叶子是个过日子的人。配我是绰绰有余。” 李宝珍用胳膊肘捅了捅王二秀，眼神中满是调侃之色，她就说这两个人成天在一起干活，肯定有猫腻。 王二秀回了一个眼色，扭头问陈二赖：“二赖子，你们俩结婚打算怎么办啊？” 陈二赖笑着说：“我这是要去找蒋主任商量一下，走到这儿就碰上你们俩了。” 李宝珍催促道：“那你赶紧去，别耽误了正事。” “哎！”陈二赖应了一声，继续往蒋立春家走去。 等到看不到他的人影了，王二秀撇了撇嘴说：“我就说，他们俩就是处对象呢。这俩人每天上工都是一起过来，要说没那意思鬼都不信。” “这叫啥？近水什么得月？”李宝珍眯着眼睛认真的想着那句话，实在想不起来，笑着说：“管什么得月呢，反正这俩人是成了。” 王二秀小声嘀咕道：“他们俩凑成一对也算般配。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另外一个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 “你可别这么说。”李宝珍像做贼一样四下打量了一番，小声警告道：“高叶怎么回事，大家伙心里都清楚。 别人都不说这话，偏偏咱们俩这么说她，要让村里人知道了该说咱们俩了。你管她有多少男人呢，反正打她回了村还是挺老实的。” “老实啥呀？” 王二秀凑到李宝珍耳边嘀咕了几句，李宝珍的表情从平静到震惊只用了几秒钟。 “二秀，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看见有男人拦着高叶了？” “那还能有假？”王二秀翻了个白眼，拍着胸口说：“我是嘴碎，可我不说瞎话。不过高叶没搭理那个男的。” 李宝珍一巴掌拍在王二秀的手背上，笑着说道：“我就说她不是那种人。我这双眼睛看人毒着呢，她这人实在，要不也不能被骗了。” 王二秀上下打量了李宝珍几眼，调侃道：“就你那双眼，还看人毒着呢？那你给我看看，那个陈书宁咋样？” 李宝珍脸上的笑意立刻退了个干净：“好好的，提陈书宁干什么？你惹不起她，我就惹得起了？” 李宝珍可不傻，她乐的看王二秀和陈书宁打擂台，但要让她和陈书宁对着干，那还是算了吧！ 那丫头哪里是小辣椒啊，她就是个吃一口能呛死人的大辣椒，她还没活够呢，可不想让陈书宁气个半死。 王二秀叹了口气说：“你现在就是去找陈书宁麻烦，她也没空搭理你。你没见她那个架势，把活儿干完，就一头扎进书堆里。 郭警官在她家住的时候，她那脸都吃圆了，你看她现在瘦的，啧啧啧……就这，香花还说她天天给两个孩子补营养呢！” “她家吃的不错。”李宝珍轻声说：“她们家柜子放着好几瓶麦乳精呢，上次我去，陈书宁跟陈家旺喝的正香呢！” 王二秀轻嗤了一声，不屑的说：“要我说，爱国他们两口子就是缺心眼。有那个钱培养陈家旺一个多好，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紧巴。 花那么多钱供陈书宁那个小丫头片子读书，图什么？这闺女早晚都是别人家的，费那个劲呢……” 这话李宝珍没有接，她去陈爱国家就是带着闺女去问陈书宁题的。她那几个儿子没有一个好好读书的，也就闺女还算有点儿脑子。 李宝珍讪讪的笑了两声，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别管闺女小子，有一个出息了，咱们当老人的都跟着享福。” “享什么福啊？”王二秀一脸的不服气，讥讽道：“我就不信陈书宁考上大学，以后还会回咱们这种小地方。 就她那心高气傲的劲儿，肯定得找个城里的婆家。离这么远，陈爱国他们俩口子能沾上什么光？” “那确实不能守着爱国他们两口子。”李宝珍嘟囔道：“不过，钱上面肯定不会缺了他们的。算下来，供闺女读书也不亏。” 王二秀撇了撇嘴，并不认同李宝珍的说法。要她说，闺女能认识字就够了，长大了嫁到附近村子里，这样才是最好的。 李宝珍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问道：“二秀你听说了吗？林娟跟那个李铁牛的婚事定下来了。李铁牛可真不容易……” 陈雪被李铁牛拒绝的事，王二秀谁也没说。 听到李铁牛跟林娟成了，她轻哼了几声：“哼……我看李铁牛眼神也不怎么好，就林娟那一棍子打不出个响屁的性子，有什么好的？” “你快别说了，林娟过来了！” 第232章 林娟气晕王二秀杨大平主持公道 林娟的性格随林石头，低调不张扬。做事也很稳重，不像蒋立春那么风风火火。 她是憨厚，不是傻。 王二秀的话她听进耳朵里去了，狠狠的剜了王二秀一眼，招呼都不打，抬脚就往家走。 走到胡同口林娟还是觉得气不过，扭过来怼王二秀说：“婶子，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闺女想跟李铁牛，李铁牛还不要她呢！” 说完，心里这口气总算是顺了，哼着歌往家走。 陈雪堵李铁牛的事，是李铁牛亲口告诉她的。当然，李铁牛的本意不是向她炫耀，他有人追求。 李铁牛是觉得陈雪跟林娟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陈雪动了歪心思，跟林娟说他的坏话就不好了。 本来他的追妻之路就万分艰难，可不能再冒出来个捣乱的了。 走了几步，林娟听到王二秀在咒骂陈书宁，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不妥，又折了回来。 王二秀被林娟气的跳脚，叉着腰咒骂道：“一定是陈书宁这个小蹄子乱说的，我就知道她看不得我好…… 不就是跟李铁牛结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就是个投机倒把的，惹急了老娘我现在就去举报他……” “不是她说的。”林娟从胡同里探出头来，笑盈盈的说：“这事儿是李铁牛告诉我的。婶子你可不能冤枉了好人。 还有，你儿子跟铁牛关系挺好的，真要举报你儿子也跑不了。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可不怕！ 李铁牛是没什么了不起的，问题是他都这么没出息了，照样看不上你闺女，你说气人不？” 林娟和陈书宁性格很不一样，同样的话，陈书宁说出来像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的。 林娟性格柔，说话不疾不徐的，但是每一句都戳在人伤口上，王二秀一口气没喘上来，气的背过气去了。 李宝珍吃瓜吃的正开心，就看到王二秀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也顾不得看热闹了，李宝珍一把抱住王二秀。 她惊呼道：“哎呀，二秀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说完，李宝珍抬起头看向林娟，指责道：“娟子你也真是的，平时看你温温柔柔的，怎么说话这么气人呢？” 林娟也吓了一跳，不过她倒是没有逃避责任，快步跑了过来。 “婶子，您赶紧把她放平，掐她人中！” 听到外面传来的骚乱声，陈二赖和蒋立春一前一后从胡同里走了出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陈二赖急切的问道：“她这是怎么了？刚刚我过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林娟怕挨骂，低着头不敢说话。 “还不是……”李宝珍刚想把刚才的话说出来，想到陈雪，只能含糊的说：“就是天气太热了，热晕了。” 陈二赖抹了把脸，低喃道：“这都刮起凉风了，哪儿热啊？” 林娟是蒋立春的闺女，看闺女这副样子，蒋立春就知道这祸是她惹出来的。她瞪了林娟一眼，蹲下去看王二秀的情况。 傍晚本来就是村民们遛弯的点儿，才几分钟就有许多人围拢了过来。大家想的都一样，别管什么热闹，先看了再说。 掐人中这招确实管用，掐了没一会儿王二秀就睁开了眼：“哎呦……气死我了……” 林娟知道自己闯了祸，吐了吐舌头，柔声说：“婶子，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年轻气盛说话就是直。” 王二秀看着身边围着的这一圈人，咬着牙把指责林娟的话咽了回去。 就林娟这个虎玩意儿，她真怕自己开口骂人，林娟立刻就把陈雪喜欢李铁牛的事儿抖落出来。 大河镇就这么大，要是坏了闺女的名声，王二秀就是死也不能原谅自己。 她咬着后槽牙说：“不怪你，是我气性太大了……” 蒋立春剜了林娟一眼，把王二秀搀扶了起来，关切的说：“二秀，我送你回家躺着吧！你这身子骨也是，怎么动不动就晕啊？” 陈雪听到消息已经跑了过来，她拨开人群挤到王二秀身边，扶住她，焦急的问道：“妈，您怎么了？” 王二秀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没事儿，老毛病了……” “妈，明天咱们去卫生院看看吧？”陈雪担忧的说：“你都晕倒两回了，是不是生病了啊？” “生什么病啊……”王二秀靠在陈雪身上，虚弱的说：“估计呀，我就是缺营养了，回去喝碗红糖水就好了。” 李宝珍跟在后面，提醒道：“二秀，你可别大意啊！” “没事儿……” 人群渐渐散去，王二秀晕倒和陈二赖要结婚的消息，也在陈家村中传开了。 王二秀这人嘴巴太碎了，她晕倒的事人们只是提了一嘴，真正关心她的人不多。只有杨大平拿着半斤红糖跑过来看她。 看到杨大平的那一刻，王二秀忍不住放声大哭：“大嫂啊，我今天差点儿被林娟气死！呜呜……” 蒋立春和林娟还没有走，听到王二秀这么说，母女俩个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杨大平把红糖塞给了陈雪，嘱咐道：“小雪，你去冲碗红糖水端过来，让你妈喝。” 陈雪接过红糖，乖乖的冲红糖水去了。杨大平虽然已经跟陈万全结婚了，可在陈雪心里，杨大平永远是她的长辈，她的亲人。 杨大平坐到炕上看着林娟，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林娟欺负我……” 王二秀刚开口，杨大平就打断了她：“我问娟子话呢，你别插嘴。” 两个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王二秀什么德行杨大平能不知道？无理她都能搅三分，十句话有八句都会灌水。 真要信王二秀的话，那可就有热闹看了，不打上几场架，事情肯定解决不了。 林娟抬眸看了杨大平一眼，老老实实的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杨大平回头瞪着王二秀，问道：“娟子说的话是真的吗？没有冤枉你吧？” 王二秀心虚的点了点头。 杨大平叹了口气，转身对梁立春说：“立春，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今天我求你个事儿。你和娟子能不能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 陈雪在外屋听的很清楚，知道自己喜欢李铁牛的事儿被林娟知道了，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羞红了脸蛋，咬着嘴唇站在原地。尽管这件事是王二秀吃了亏，可陈雪依旧没有勇气端着红糖水进屋里去。 杨大平瞪了王二秀一眼继续说：“说来说去，这件事都是二秀不对，不应该那么说娟子，更不应该贬低李铁牛。 不过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小雪还没有定下人家，也不能把事情做绝了。再说了，小雪拦着李铁牛说话的时候，你们俩还没定下来呢！” 第233章 陈洪录被判无期陈学友反悔 知道王二秀那么说闺女和未来女婿，蒋立春心里别扭。要不是林娟把王二秀气晕了，她高低得说王二秀几句。 杨大平说出这话也觉得不好意思，不过为了陈雪的名声，她只能厚着脸皮哀求道：“不看二秀的面子，看我的面子！ 陈雪还年轻，咱们不能看着她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以后的婚事。立春，你也养闺女，你能理解……” “我理解。”蒋立春叹了口气说：“但是我确实生气。陈雪的名声是名声，我闺女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 大平，咱们俩除了几十年了，我不想让你为难。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件事我们娘俩肯定不跟外人说。” 说着，蒋立春看向王二秀，语重心长的说：“二秀，你这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毛病得改改。 你也是快当婆婆的人了，就你现在这名声，有人敢登门提亲吗？我看你家陈雪嫁不出去，你得付一大半的责任。” 王二秀虽然不服气，但是心虚。 “那，那怎么了？我这人就这样了……” 蒋立春叹了口气，想到自己是妇女主任，忍住了心中的怒火。继续劝说：“二秀，我现在是以妇女主任的身份跟你说话。 你这毛病必须改掉！你家陈雪模样不差，眼里也有活，比你明白事理，是个好姑娘。可为什么没人提亲啊？” 陈雪刚哭过，她眼眶通红，埋着头走了进来。把红糖水放到桌子上，低声说：“娟子，对，对不起……” 林娟说那些话是故意气王二秀，并不是对陈雪有意见。李铁牛说的很明白，陈雪拦住他那次，他们还没有定下来。 而且陈雪就拦了那一次，从那次以后，她见到李铁牛都是躲着走的。 林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雪，只能说：“陈雪，我知道你没有缠着李铁牛，你不用道歉，你人不坏。” 喜欢一个人，勇敢的表达爱意，这没有错。 甚至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林娟很佩服陈雪，她是个很勇敢的姑娘。被心上人拒绝之后也没有纠缠不放。 拿得起放得下，林娟觉得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陈雪擦了擦眼泪看向王二秀，用哀求的语气说：“妈，我都劝了您多少次了？您能不能改改爱说闲话的臭毛病？ 因为这张嘴，您都闯了多少次祸了？当着我的面，您能收敛着点儿。只要我不在您立刻就现原型。我总不能一直看着你吧？” 杨大平瞪了王二秀一眼，附和道：“二秀，立春和小雪都没说错，你这毛病必须改了！ 陈山、陈河眼瞅着也长大了。你一直这样，让他们怎么说对象？哪家的闺女敢进你们家的门？ 就冲你这张嘴，给你当儿媳妇就少生不了气。哪个当妈的舍得？” 陈雪哽咽的说：“还有我呢！妈，我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可你看看，十里八乡有敢娶我的吗？” 蒋立春叹了口气，这要是换了别人她早就说教上了。可因为李铁牛，她现在什么也不能说。说了王二秀肯定觉得她是以公谋私。 杨大平将陈雪拉了过来，心疼的帮她擦掉眼泪，对王二秀说：“小雪这么好的姑娘，就因为你这张嘴，把她都耽误了。” 杨大平说的话不假，王二秀嘴巴厉害又爱胡搅蛮缠，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陈雪是她的闺女，就算这孩子再好，别人一听她妈是王二秀就摇头。 “二平保媒拉线的，也帮小雪留意着好人家呢，就是因为你这张嘴，别人一听就跑。” 王二秀这才知道害怕，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大嫂，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杨大平反问道：“这么多年我这大嫂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小雪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疼她。” 陈洪江坐在院子里，听的直摇头，要知道媳妇说闲话闹出这么多事儿来，他肯定不会纵容她。 陈山和陈河看见陈洪江的反应，也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都是气血方刚的年纪，谁还没有个心仪的对象了？ 又坐了一会，杨大平才把蒋立春和林娟送了出来。 送走了她们母女俩，杨大平又回到院子里，嘱咐了几句：“洪江，以后你们父子几个得看好了二秀，可不能让她这么口无遮拦了。 耽误了孩子相对象不说，得罪了蒋立春对你们有好处啊？她是妇女主任，虽然她不像魏春红那样假公济私，可她到底是个干部。 再说了，娟子她爸还是支书，以后少不了有用到他的时候。二秀不懂你也不懂？你可长点儿脑子吧！” 杨大平抬脚出了门，抬头就看到陈学友站在墙根下，眼巴巴的看着她。 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有段日子了，可想到陈学友说的那些话，杨大平还是忍不住心寒。她不想搭理陈学友，抬脚就走。 “妈——” 陈学友鼓起勇气喊住了她，可怜巴巴的说：“妈，我爸的判决书下来了，无期……” 陈学友那个一家团圆的美梦，在拿到陈洪录判决书的那一刻，彻底湮灭。 杨大平停下脚步，问道：“魏春红呢？” “魏春红，听说是判了二十年。”陈学友说道：“他们说我爸是主犯，魏春红是从犯，我也听不太懂……” 杨大平看着天上的繁星，心中觉得无比的畅快：“活该——” 别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陈洪录背叛她的时候，怎么不想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是陈洪录自寻死路，是他应得的报应！ 杨大平那颗愤怒的心，在这一刻归于平静。她脚步轻快，继续往前走去。 陈学友急切的追了上来，拦住了他：“妈，我知道错了！这段日子您不在家，我吃不上饭，衣服也没人给洗，要不，要不您回来吧？” 杨大平推开儿子的胳膊，说道：“陈学友，你真不愧是陈洪录的儿子，你跟他一样自私自利。 你缺我这个妈吗？你缺的是给你洗衣服做饭，伺候你吃喝，给你兜底的奴才！你不认我这个妈，我也不想认你这个儿子。” 杨大平大步向前走去，可越过陈学友的那一刻，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她自认从来没有对不起两个儿子的地方，可陈洪录做出这样的事儿，他们俩个还是站在陈洪录那边。 说什么陈洪录只是走错了路，早晚会回头的，强迫她重新接纳那个恶心至极的男人。 她是什么？她大平是有血有肉的人，凭什么要逼她原谅陈洪录？她偏不！ 走到大街上，杨大平和陈二丫撞了个满怀。 她扶住陈二丫，问道：“二丫，你跑这么急干什么？” 第234章 许青山多嘴引陈书宁不悦 陈二丫看到杨大平，焦急的说：“妈，我回家听万全叔说您过来了，就赶紧追过来了。我二哥没惹您生气吧？” 杨大平摇着头说：“没有，我没碰上他。” 陈二丫的脾气杨大平很了解，她要是照实说，二丫可能肯定忍不了，立马冲过去跟她二哥打一架。 “妈，我二哥要是再犯浑您就告诉我，我饶不了他！” 杨大平也没有想到，从前叛逆到连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的二丫，有一天会这样护着她。 “不提他了，二丫咱们回家。” 二丫点了点头附和道：“嗯，妈，咱们回家！” 虽然杨大平是赌气才跟陈万全结婚的，可陈万全对她是全心全意的好，她就算是块石头，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也让陈万全焐热了。 何况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她有血有肉，也知道好歹。 陈二丫到现在都是喊陈万全叔叔，陈万全也不介意。但陈二丫心里记着陈万全的好，这声叔叔喊得真心实意。 王二秀晕倒的事，陈书宁是第二天上工的时候知道的。她的心思全都放在学习上，村里的事她很久没有关心过了。 看着一脸愁容的陈雪，想起李宝珍说王二秀已经晕倒两次了，陈书宁脑子里生出一个念头。 她不想多事，但是转念一想要真是让她猜中了，以后她肯定会因为今天没开这个口后悔。 思索了片刻，陈书宁提醒道：“陈雪，你们最好还是带着婶子去卫生院看看。现在天气刚开始热，婶子就晕倒两回了，不能大意！” 陈雪一脸的苦相，低着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我妈不愿意去。我一张嘴，她就说自己是缺营养才晕倒的。” 陈书宁咬了咬嘴唇，把陈雪拽到了角落里，压低声音说：“陈雪，我不是咒你妈妈。我奶奶心脏不太好，发病那年也是夏天晕倒了好几回。 你们真不能大意，去卫生院看看，要不是心脏上的问题，你也好放心。我知道你家条件不太好，可人比钱重要。” 陈雪没有反驳陈书宁，她咬了咬说：“那，那麻烦你替我跟队长请个假，我这就带我妈去镇上。” “你赶紧去吧！要真不是大毛病，也就放心了。” 陈书宁心里清楚，要是王二秀没有检查出毛病，回来肯定会埋怨她多嘴。可即便是这样，这些话陈书宁还是要说。 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可陈书宁每天还是坚持烧热水给村民喝。陈家村的人已经习惯喝白开水了。 虽然说喝起来没有凉水痛快，可陈书宁说了，喝白开水不拉肚子，肚子里也不容易长虫。 陈二赖和高叶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看到陈书宁，笑着说道：“书宁，忙着呢？” 他们俩的事陈书宁也听说了，笑着应道：“二赖叔，听村里人说你要娶媳妇了，恭喜你呀！” “这小嘴甜的。”陈二赖回头对高叶说：“书宁说话，我听了心里就是痛快！比那个王二秀说话好听了不是一星半点。 昨天王二秀说的那些话，难听死了！她要是个男同志，高低我得给她两拳头。” 高叶逗了逗孩子，说道：“行了，别跟她一般见识。你该庆幸昨天你走的早，要是走晚点儿，她能把晕过去的事赖你身上。” 虽然王二秀说自己是缺营养才晕倒的，可当时围观的人不少，大家都说她是被林娟气晕过去的。 问林娟，林娟不承认有这么回事。就连一向大嘴巴的李宝珍，也不肯说王二秀晕倒到底是因为什么。 “嗯，我听你的，不跟她一般见识。”陈二赖笑呵呵的说：“书宁，昨天蒋主任说明天给我们俩操办结婚的事，就在咱们村食堂里，你可得来啊！” 高叶附和道：“书宁，你可得过来，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说完，高叶低着头害羞的笑了。 “我肯定去。”陈书宁笑着说：“你们明天办结婚，那什么时候领结婚证啊？明天可是礼拜六，民政局不上班。” 陈二赖咧着大嘴，笑着说：“下午，我们俩下午去扯证。” 陈书宁登记好他们俩的名字，抬头叮嘱道：“那你们想着跟队长说一声，不然下午的活儿没法安排。” 高叶给孩子喂好奶，点头应道：“行，我一会儿去找队长。” 说着她招呼陈二赖：“二赖，你帮我把孩子背上，咱们这就下地，天越来越热了，咱们早点儿干完能多歇会儿。” 说是歇着，但是回家还有活儿等着他们干，不过不用在外头晒着了。 天气越来越热，上工的时间也越来越早。陈书宁收拾完仓库，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用凉水洗了把脸，坐到桌子前整理题目。 这段日子，她和陈家旺已经刷了很多题了，所以单独拿出来请教郭君山的题目越来越少。 抄完题，她拿出一张纸开始给郭君山写信。和他分开的这段日子，陈书宁彻底看清楚了，自己对郭君山的心意。 在一封封信中，她也感受到郭君山对她的心意，两个人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可彼此已经心照不宣了。 陈书宁的字迹娟秀，不知不觉就写了满满的一页，她将写满思念的信纸装进信封里，这才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 “许青山同志，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许青山的脸色很难看，他也是刚刚过来，可他看到了陈书宁写的那封信，那是写给郭君山的。 可他和陈书宁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他也没有说出任何指责的话。 陈书宁对他的心思一无所觉，笑着问道：“你不是去县里找老师学习了吗？课程都学完了？” 许青山点了点头，说道：“嗯，差不多了。” 陈书宁看了看太阳，提醒道：“你刚回来吧？下午和大家一起过来上工就行，你可以先回知青点休息一会儿。” 许青山握紧了拳头，有些不甘心的说：“陈书宁，你和郭君山不合适。” 陈书宁脸上的笑意散了，她平静的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青山的话动摇不了陈书宁的决心，她可不是没有主见的人，谁对她怎么样，她心里清楚的很。 “你听得懂！”许青山有些激动，他咬了咬牙压住心中的不甘，劝道：“他比你大好几岁，你还要读书，而他这个年纪该考虑结婚的问题了。 而且……而且他长成那样，太招蜂引蝶了！跟他处对象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 陈书宁本来是把许青山当成朋友看待的，但是他的这番话让陈书宁很不舒服，他过界了！ 她板着脸说：“许青山同志，我的事同你无关。你不干活的话，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第235章 陈书宁马兰芝开导王娜 陈书宁和郭君山的事还没有定下来，再说就算定下来了，陈书宁也不想大肆宣扬。 所以她说的话很克制，并没有让许青山丢脸。 可许青山并不死心，他不甘心，也不服气：“陈书宁，我说这些话是为了你好！你好好读书，等考上京市的大学，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 他郭君山不过就是个小警察，他能给你什么？恐怕他现在连套房子都没混上，凭他那点儿工资，在京市能干什么？” “许青山，我不觉得当警察是什么丢脸的事。职业不分贵贱，何况他干的还是为人民服务的事，你不应该轻视他！” 陈书宁依旧保持着理智，沉声说道：“你看不起他，觉得他是个没出息的小警察，那你又是什么呢？你现在有房子吗？有正式工作吗？” 陈书宁的问题很犀利，她把许青山扔到郭君山身上的每一把刀，都精准无比的扔回了许青山身上。 许青山语塞了，他现在还是个下乡插队的知青，真说起来他确实还不如郭君山。可他家里条件好啊！ “是，我现在是混的不如他郭君山，可早晚有一天，我会过的比他好的！” 陈书宁皱了皱眉头，她理解不了许青山说这些干什么，她平静的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郭君山怎么样跟你没有关系，他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批判。同样的，你未来会怎么样，跟我和郭君山也没有关系。” 许青山越来越生气，可他不想当着陈书宁的面发脾气。 又一想，等陈书宁真的看到京市的繁华，知道他的家庭背景，肯定会回头。忍下心中的怒火，转身离开了这里。 许青山刚走，王娜和马兰芝就低着头一步一步挪了进来。 马兰芝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到陈书宁一脸茫然，心里忍不住同情许青山，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王娜大大咧咧惯了，凑到陈书宁身边小声说：“书宁，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我们和许青山一起回来的，我俩去了趟茅厕，回来就……” 陈书宁后知后觉的问道：“王娜，许青山怎么这么奇怪啊？他，他不会是……” 马兰芝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你才反应过来啊？我早就看出来了。书宁，你学习的时候多聪明啊，怎么在这种事上迟钝的跟白痴一样？” 陈书宁脸颊有些红，想到许青山以前天天去她们家，陈书宁觉得太尴尬了！ “兰芝，人不可能是完美的。”陈书宁害羞的说：“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没有缺点啊！” 马兰芝叹了口气，感叹道：“哎，要不是今天许青山忍不住了，恐怕你永远也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王娜满脸好奇，拽了拽陈书宁的衣角，问道：“你跟郭警官怎么回事啊？” 提起许青山的时候，陈书宁只是尴尬。提起郭君山她脸颊发热，脸蛋更红了。 马兰芝照着王娜的头拍了一下，嫌弃的说：“你看书宁脸多红啊，这还用问吗？出去别乱说，会给书宁惹麻烦的。” “惹什么麻烦啊？”王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低声说：“上头风向又改了，我听说要取消革wei会了。” “嗯？”陈书宁愣了一下，追问道：“真的啊？那别的政策呢？” 马兰芝凑到陈书宁身边，小声说：“我们也是回来的路上，听别人念叨了几句。听说以后不吃大锅饭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陈书宁计较了一番，叮嘱道：“王娜，兰芝，上头没有文件下来，咱们可不能出去乱说。万一要不是，就惹麻烦的。” 王娜拍了拍胸口说：“我肯定不会出去乱说的！这也就是跟你说说，书宁我相信你。” 说着王娜从兜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这是我和兰芝给你买的江米条，你赶紧吃！” 陈书宁不跟王娜客气，抬手接过油纸包，笑着说：“咱们三个一起吃。” “对了，你们这几天学的怎么样啊？这都去了好几次了，眼瞅着快高考了，还用去吗？” 马兰芝从锅里盛出半杯水递给了王娜，又给自己弄了杯水，这才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用去了。把老师讲的知识点背过就行了。” 王娜叹了口气说：“书宁，老师讲课太深奥了，我学的好吃力啊！我估计这次高考，我够呛能考上了。” “一次不行还有下次，不要放弃。”陈书宁鼓励王娜：“再说了，你这么刻苦，未必不能考上。” 王娜有气无力的说：“但愿吧……” 考大学是王娜和马兰芝临时做出的决定，虽然仓促，但是她们学的很刻苦。 大学生的含金量有多高她们清楚，有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谁舍得放弃呢？ “书宁，我家里知道我要考大学的事儿了。”王娜拉着脸，不高兴的说：“我妈不支持我，她说我这年纪应该考虑结婚的事了。” 马兰芝轻声对陈书宁说：“书宁，还是你劝劝她吧！我劝了一天了，跟没劝一样，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陈书宁拿着江米条，向门外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过来，这才说：“王娜，人生只有一次，命运只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家里人的意见听听就得了，真要按照他们的想法活着，你甘心吗？反正让我像我妈妈那样，围着锅台转，我是接受不了。” 王娜揪着自己的辫子，低喃道：“可我妈说，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一样过得很好啊。” “书宁，你说她是不是油盐不进？”马兰芝恨铁不成钢，气愤的说：“都努力这么久了，就因为她妈妈说了几句话，她就开始打退堂鼓。” 陈书宁也觉得头疼，或许有人乐在其中，可陈书宁完全感受不到，围着锅台转有什么乐趣。 “王娜，你也可以不参加高考，听你妈妈的话早点结婚生孩子。”陈书宁平静的说：“可是以后呢？以后你过得不好的时候，会不会后悔错过这次机会？” 王娜沉默了，过了很久才说：“我会！如果我以后过得不好，我一定会后悔没有把握住这次机会。 书宁，兰芝，谢谢你们两个开解我。我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所以这次高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马兰芝看她终于振作起来，露出开心的微笑：“就是，你和你妈妈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不能让她的想法，左右你的决定。” 陈书宁补充道：“当然了，有些建议还是要听的，长辈的话也不是都没有道理。关键是你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们女同志本来就容易感情用事，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头脑发热容易上当受骗。” 第236章 郭君山发现凶杀案关联申请并案 五月底，京市下了一场暴雨。 暴涨的河水将掩藏在河底的女尸冲了出来，这已经是最近发生的第三起凶杀案了。刑警队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为了尽快侦破案件，郭君山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他坐在办公桌前，仔细的比对着三场凶杀案的细节，大脑飞速运转，灵光闪动的那一刻，他抓住了那个念头。 “国庆，快去叫我师父，我有重大发现！” 赵国庆从椅子上跌落在地，揉了揉惺忪睡眼，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郑光明是跑过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一连发生三起凶杀案，他背负了很大了压力。 “你有什么发现，快跟我说说！” 郭君山揉了揉干涩的双眼，拿起笔指着桌子上的照片说：“师父，你过来看这几个受害人的伤口。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处伤口，不管是切入的角度，还是创口的大小，相似度极高。 师父，伤口的形成，跟下刀的力度、作案工具还有下刀的习惯有直接关系。所以我怀疑 ，这三起凶杀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郭君山目光灼灼的看着郑光明，满怀期待的说：“我建议向上级申请并案，给三位受害人重新做尸检。 然后再去调查她们的身份背景和活动轨迹，只要找到重合的地方，就能继续深挖了。” “可是抛尸的方法不一样啊！”郑光明皱着眉头说：“这个受害人是被分尸的，这个是绑到石头上沉河的，这个是死在自己家里的。” 郭君山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郑光明，说道：“尸体的处理方法不同，很可能是凶手受到了外界的干扰，只能这样做。 师父，您信我一次！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三具尸体上出现了高度相似的伤痕，不可能是巧合！” 连续出现三起凶杀案，被害者还都是年轻女性，郑光明作为刑警队的大队长，背负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好！我去打申请。”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声：“哦——” 郭君山接到的是第一起案件，是公园碎尸案。这个案子查了很久，进展却不大。 到今天为止，郭君山带着组员到处摸排，也只找到了受害者的躯干。只知道这个被害人是女性，体型偏高，很瘦。 派出所登记的失踪人口中，没有能和被害者身体特征对得上的人。案件已经进入了死胡同。 可郭君山的发现，又给他们带来了新的希望。和另外两起案件合并调查，或许很快就能找到新的线索。 “别喊！”郑光明嫌弃的说：“有什么可喊的。” 说完他拍了拍郭君山的肩膀，关切的说：“你赶紧睡会儿，破案要紧，可身体也很重要。” “嗯，我回家睡会儿。”郭君山已经撑到极限了，打了个哈欠说：“那个国庆，你帮我盯一会儿啊！有急事打我家里电话。” 赵国庆应道：“老大你赶紧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阳光撒在大地上，郭君山骑着自行车，穿过街道停在郭家的小院前。 还没有进院子，就听到里头传来戚盼秋和郭君月吵闹的声音。郭君山忍不住摇了摇头，又来了…… “妈，你是不是嫌我烦？早知道你嫌我麻烦，我就不应该留在京市。” 戚盼秋怒目圆瞪，急声说道：“对，我就是嫌你烦。郭君月我提醒你，你都是奔三的人了，再不结婚就老了！” “老什么老，我离三十岁远着呢！”郭君山不服气，狡辩道：“再说了，卫高天都不敢催我，您成天催什么啊？” 提起卫高天，戚盼秋更生气了：“还有脸提卫高天，你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惦记他吗？郭君月，你差不多得了，再作妖这个你也把握不住。” 郭君山推开门，直直的往里面走，嘴里劝道：“别吵了，我要睡觉。” 屋里一静，戚盼秋看着儿子那硕大的黑眼圈，还有满是红血丝的双眼，立刻闭上了嘴。 她压低声音对郭君月说：“我不跟你吵，趁着卫高天还没走，你现在去找他，让他中午过来吃饭。” 郭君月不情不愿的被推出门，嘴里喊着：“妈——” 戚盼秋瞪大眼睛，威胁道：“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别怪我抽你。” 郭松柏低下头，目光落到手里的报纸上，接着看了起来。儿媳妇管教孙女他可不能插手。 郭君山再次睁开眼，屋里飘起一股饭菜的香味。他穿上鞋走出房间，抬头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怡然自得的卫高云。 郭君山喊道：“卫大哥。” “君山睡醒啦？”卫高云放下手里的水杯，坐直了身体问道：“你那案子有进展吗？” “还没有进展。”郭君山不愿意提起手里的案子，含糊的应道：“卫大哥你踏实坐着，我得马上回单位。” “你别急着走。”卫高天笑着说：“你最近看到高云那小子了吗？” 郭君山长出口气说：“不是在读书吗？马上就高考了，他不读书还能干嘛？” 卫高天叹了口气说：“读什么啊……这小子说不参加高考，不是那块材料。我让他当兵他也不肯，说吃不了苦。 你们俩从小就在一起玩儿，有时间你劝劝他！你们年龄差不多，别人都有正经工作了，就他没个正形。 这也就是政策改了，要不就他这样的，早就收拾东西滚到乡下种地去了。” “你弟弟你自己管教。”郭君月抱着纸箱子走了出来，说道：“我弟弟忙着呢，没时间。” 说着她把怀里的纸箱子递到了郭君山怀里：“我新做了两条裙子，你给书宁寄过去。要是哪里不合适，让她自己改一下。” 郭君山低头看去，纸箱子装的满满当当，岂止是两条裙子。 郭君月笑着说：“别的东西，是爷爷让我寄过去的，我下午还要回单位，实在挤不出来时间。” “等一会！”戚盼秋拿着铲子走了出来，说道：“君山，我屋里的桌子上有件毛衣，我给书宁她妈妈织的，你一起寄过去啊！ 也没有见过面，我按你爷爷说的身高胖瘦织的，应该差不离。书宁快高考了吧？我想着过去一趟，不唐突吧？” 大儿子早婚，二女儿也有了主儿，戚盼秋最放不下的就是郭君山这个小儿子，性格太冷了。 儿子性格不讨喜，她这个当妈妈的就得热情一点。要是让陈家觉得她们家拿架子，看不上陈书宁，那就糟糕了。 郭君山眨了眨眼，说：“妈，你抽空去邮局一趟，我那边实在走不开。书宁高考完您再过去也不迟，现在去我怕她心里有压力。” 第237章 郭君山记挂陈书宁和陈爱国通话 戚盼秋点头应道：“行，你把东西放下吧，我下午去邮局……” 空气中有一股焦味在弥漫，戚盼秋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哎呀！我的菜啊~” 郭君山还是觉得眼睛不舒服，倒了盆凉水，弯着腰洗了把脸。 卫高天抬头看着郭君月问道：“君月，你那个战友跟你联系了吗？” “没有，我都快急死了。”郭君山坐到沙发上，蹙着眉说：“也不知道她干嘛呢……” 郭君山随口问道：“姐，你说的谁啊？” “就是徐东英，你见过她的。”郭君月答道：“她小腿受伤跳不了舞，所以就转业了。走之前还说跟到老家以后跟我联系呢，结果一直没有信儿。” 郭君山立刻想起那个高高瘦瘦的女同志，他低喃道：“小腿受伤？” 想到那份尸检报告，郭君山追问道：“姐，她什么时候转业的？腿是怎么伤的，伤在哪里啊？” “她走了有段日子了，我想想啊……”郭君月仔细回忆了一下，开口说道：“好像她走了七八天之后，就出了那个公园碎尸案。” 郭君月笑着问道：“怎么，你不会怀疑是她吧？东英很瘦的，她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可能……” 郭君月笑着扭过头去，看到卫高天脸色凝重的神色，她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她嘴角压了下去，猛地回过神来说：“君，君山，她伤在左腿，小腿骨折，医生说以后跳不了舞了。” 郭君山猛地推开门，向外跑去。 郭君月见他这副样子，吓的哭出声来：“高天，那个受害人不会真是东英吧？” 听到女儿哭，戚盼秋急忙探出头来，问道：“怎么了？” 卫高天面色凝重的说：“阿姨，君月的好朋友可能出事了。” 郭君山冲出家门，登上自行车拼命往刑警队的方向骑去，拐弯的时候和郭君峰擦肩而过，郭君峰喊道：“快吃饭了，你干嘛去？” “我回单位！” 郭君峰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妻子齐晓云说：“君山也真是的，高天第一次到家里吃饭，这么重要的场合，他竟然回单位了？” 齐晓云看着郭君山那匆忙的背影，笑着说：“君山工作太忙了，你这当大哥的应该多体谅。” “哎……”郭君峰叹了口气，皱着眉说：“这也太忙了，妈跟我说他最近都没怎么回家。老这样下去可不行。” “前段时间君山上报纸，你还不是到处炫耀吗？”齐晓云调侃道：“这才几天啊，你就开始嫌弃他工作太忙了？” 郭君峰边往家走边解释：“我哪儿是嫌弃啊，我是怕他身体吃不消。现在年轻还能这样熬，以后呢？” 郭君山满脑子都是碎尸案，徐东英，文工团的舞蹈演员，身形高挑且消瘦，左腿骨折。 徐东英离开部队七八天后，警方接到报警，在公园发现尸块。而这个徐东英同姐姐失去了联系。 郭君山停下自行车，顾不得锁车，撒腿就往办公室里跑。 “钱抗美，赶紧联系文工团，问问徐东英的情况。重点问一下她转业后去了哪个单位，看看她有没有按时报到。” 钱抗美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孙卫国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文件，沉声说道：“老大，另外两个案子的卷宗已经转过来了。队里的法医，下午安排尸检。” “卫国，另外两个死者是什么情况？找到她们的单位了吗？” 孙卫国的脸色有些难看，嘴唇哆嗦了几下，开口说道：“第三起案件的被害人，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了，看不出本来的容貌，具体身份我们还在调查。 第二个受害者是在家里遇害的，她是戏曲演员。中等体型，偏瘦。遇害之前没有跟别人起过冲突。” 郭君山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加大调查力度，重点排查失踪人口。让下面的派出所全力配合我们的工作。” 说完，郭君山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妈，我是君山。你告诉我姐最近尽量不要外出，如果一定要外出的话，找个人陪着，不能一个人出门。” “怎么了？”戚盼秋狐疑的问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想到女儿刚刚说的话，戚盼秋的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开口问道：“是不是徐东英出事了？” “还不能确定。”郭君山说道：“总之，让我姐多加小心。回头你让我爸多看着她点儿，别让她乱跑。” 挂了电话，郭君山还是不放心，拨通了大河镇邮局的电话。 “爱国，电话，找你的。” 陈爱国放下水杯，赶紧走过去，顺嘴问道：“赵姐，谁呀？” “这我还真不知道。”赵姐笑着说：“听声音挺年轻的，不是你弟弟。” 陈爱国点点头，顺手接过电话，问道：“你好，我是陈爱国。你是？” “叔叔，是我，君山。”郭君山急促的说：“家里挺好的吧？京市这边出了几个案子，我最近脱不开身，没给家里写信。” 陈爱国应道：“小郭，你踏踏实实忙你的案子，家里都挺好的，你不用操心。你邮过来的卷子，书宁和家旺都掌握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挂念。” 郭君山轻轻嗯了一声，话锋一转说道：“叔叔，最近有点儿乱，尽量别单独出门。” 虽然郭君山没有提陈书宁的名字，可陈爱国知道他指的是谁。 “你放心吧！”陈爱国笑呵呵的说：“家旺和书宁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除了上工，根本就不出门。 你工作也挺忙的，注意身体，别仗着年轻就总是熬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掌握好分寸。” “嗯。”郭君山叹了口气说：“那您回去帮我说一声，我就是太忙了没有写信，你们别多想。” “放心！那就这样吧，挂了！” 电话刚挂，赵姐就凑了过来，小声问道：“老陈，谁呀？是不是总是给你寄包裹的那个亲戚？” “嗯，是。” 虽然两家长辈已经默许了陈书宁和郭君山的事，可陈爱国不愿意到处宣扬。 “你们家这亲戚够阔气的。”赵姐羡慕的说：“我看这几个月真没少给你东西，老陈，他都给你寄什么啊？” 陈爱国答道：“没什么，就是吃的喝的。” 王思民和郭君山可给邮了不少东西过来，可陈爱国不能说。本来大家的条件都差不多，他突然好过了，容易招人嫉妒。 马敢为抱着几个包裹走了过来，看到陈爱国时，马敢为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陈爱国抬手打了个招呼，说道：“老马，我帮你搬吧！” 第238章 陈锋买鸡蛋给孙子孙女补营养 自从出了马春雷那件事儿以后，马敢为一直躲着陈爱国走。可两个人在一个单位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这么别扭着不是个事儿。 “那行啊！”马敢为也不想总是这么别扭着，挤出一抹笑，说道：“今天包裹太多了，你能帮我干活，我求之不得。” 有陈爱国帮忙，马敢为很快就卸完了一车包裹。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坐在台阶上，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马敢为开了口：“老陈，春雷以前那个……” “别惦记了。”陈爱国打断了马敢为的话，说道：“嫁人了。” 马敢为嘴唇哆嗦了几下，神色很是失落，失望的说：“哎，我侄子没福气啊！我大哥现在头发都愁白了。” 陈爱国跟着叹了口气说：“你大哥就是太老实了，他要是能当家，这事儿也不能走到这一步。” 这话马敢为没有反驳，要不是大哥窝囊，管不住大嫂和侄子，现在他们家也不会过成那样。 “对了，你侄子的腿好了吗？” 马敢为摇了摇头说：“好什么啊，这就算落下残疾了。本来家里条件就不行，这回可好，更娶不上媳妇了。” 陈爱国站起来，拍了拍马敢为的肩膀，沉声说道：“你这当叔叔的够意思了，实在管不了就这样吧！没必要因为他，把自己搭进去。” “不管了。”马敢为也觉得心寒，语重心长的说：“我忙前忙后的，一句好都没落下，还惹了一身骚。” 马春雷算计来算计去，最后弄了个鸡飞蛋打，周小燕和陈琴一个都没娶到，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明明是马春雷三心二意，孙三妹非要将黑锅推到马敢为身上，说要不是他瞎搅和，马春雷早就娶了周小燕了。 每次孙三妹提起这件事，马敢为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你说他管这个闲事干什么？ 陈爱国叹了口气，语气里透出一丝愧疚：“也怪我多嘴，当时我要不告诉你，你也省的生这份闲气。” “不怪你。”马敢为苦笑着说：“要不是你告诉我，恐怕我侄子早就被拉去枪毙了，流氓罪，可不是小罪名。 我大嫂那人不记我情，但是我大哥心里明白。他记我的好就够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爱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马敢为。不过，今天他们俩说了几句话，心里这疙瘩就算解开了。 “老陈，快要高考了吧？高考那天你跟着去吗？” “当然得去啊！高考可是大事，我们家两孩子都要参加，我都跟领导请好假了，那两天我肯定得跟着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邮局，马敢为感叹道：“老陈，你家俩孩子学习成绩都不错，这要是都考上大学，你压力可就大了！” “怕什么啊？”陈爱国笑着说：“大不了就勒紧裤腰带，再过几年苦日子。反正，我家孩子要是考上大学，就算是砸锅卖铁我都得让他们去。” 赵姐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调侃道：“老陈，我真羡慕你。你大儿子在食品厂是正式职工，马上二儿子和小女儿又要上大学。 咱们大河镇，把子女安排的这么好的人，你是独一个！” 陈爱国憨笑了两声，应道：“赵姐，你是光看见我风光，看不见我挨饿。我们家的饥荒今天才还清，这两个孩子一上大学，得，我还得接着拉饥荒。” “你大儿子不是工资挺高的吗？”赵姐问道：“还有你大儿媳妇，那都是捧铁饭碗的，让他们出钱啊！” 陈爱国摆了摆手说：“那可不行！家兴和小雪日子刚缓上来，我还着急抱孙子孙女呢，这要是让他们供家旺和书宁读书，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孙女？ 再说了，小雪嫁到我们家的时候，是我们家条件最差的时候。进了门没有享过一天福，我可没那个脸跟他们要钱。” 赵姐笑了笑，说道：“老陈，你这思想觉悟挺高啊！以后谁要能进你们家的门，那可享福了。” “享福不至于，我就这么点儿出息，给不了孩子太好的物质条件。但是我不让儿媳妇和女婿受气。” 陈爱国顺手接过一张单子，边写边说：“我又没生养人家，再不对他们好点，以后他们能对我好吗？ 我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道理我懂。这人老了，是想吃什么孩子就给做什么，还是孩子做什么我吃什么，这里头的区别可大了。” 马敢当整理着包裹，附和道：“老陈，我觉得你说的话有道理。虽然都是活着，但是活法可多了去了。” “怕什么啊？”赵姐一脸的无所谓，开口说道：“咱们是有退休工资的，就算儿女不孝顺，也饿不死的。” 陈爱国瞥了赵姐一眼，说道：“这不是怕，这叫爱屋及乌。我心疼孩子，就不能给孩子们制造矛盾。 赵姐撇了撇嘴不再搭话，她可不认同陈爱国的话，她有工资怕什么？ 马敢为摇了摇头，他知道赵姐怎么想的，她跟儿子儿媳可没少打架，劝也没用。 陈书宁已经有段日子没有收到郭君山的来信了，心里虽然惦记他，可她知道刑警的工作性质，郭君山忙，她能够体谅。 等陈爱国下班，把今天接到郭君山电话的事一说，陈书宁心里最后那点儿纠结也烟消云散了。 郭君山都忙成这样了，怕她担心，还特意挤出时间给陈爱国打电话，证明他心里有她。他不是以工作为借口，故意冷落自己的。 “爸，我知道了。您吃饭吧，我看书去了……” 陈爱国看着陈书宁那空空的碗底，担忧的说：“书宁你吃饱了吗？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没吃几口啊？” “吃饱了。”陈书宁笑着答道：“爸，还有半个月就要高考了，我得抓紧时间学习。” 陈家旺也放下了碗筷，擦了擦嘴巴说：“我也吃饱了。” “等一下。”陈爱国拿起窝窝头，一人塞了一个，关切的说：“你们俩最近吃的太少了，这可不行！ 再这么下去，等不到高考你们俩的身体就扛不住了。别心疼粮食，一定要吃饱饭。” 陈锋从怀里掏出一块钱放到了桌子上，对陈爱国说：“老大，明天你去供销社买点鸡蛋回来，给两个孩子补充补充营养。” 刘香花抬头说道：“爸，钱您拿回去吧。爱国刚发了工资，我们手里有钱，明天让他直接买回来就行了。” 李珍的声音响起：“让你们拿着就拿着，这是我跟你爸的一点儿心意。你们虽然手里有点儿钱，可是还得攒着给他们上大学用。” 第239章 陈书宁得知政策改变允许私人经营 陈书宁啃了一口窝窝头，抬起笔，把答案写到了题目后面。 陈家旺放下课本，长出了一口气，问道：“书宁，许青山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陈书宁没有隐瞒，低声说道：“嗯，他说我跟郭君山不合适。二哥，他这个人太没分寸了，我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喜欢你。”陈家旺幽幽说道：“大概是看你和郭君山走的近，吃醋了吧……” 陈家旺本以为自己把话挑明，陈书宁会很惊讶。没有想到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皮都舍不得抬一下。 “书宁，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陈书宁抬眸问道：“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陈家旺失望的说：“惊讶呀，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 陈书宁平静的说：“他喜欢我是他的事，我又不喜欢他。难道是个人喜欢我，我就要给对方回应吗？那我成什么了……” 陈书宁啃了一口窝窝头，继续说道：“二哥我不笨，许青山要是对我没有别的想法，他不会跟我说那些话。 你可以继续跟他做朋友。不过，以后他过来我还是避着点儿吧！我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不能让他误会了。” “你就认定郭君山了？”陈家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凑过来说：“书宁，京市里优秀的人可不少，你别太早下决定。” 陈书宁瞪了陈家旺一眼，不满的说：“二哥，我可不是三心二意的人。郭大哥或许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但是我喜欢他。 再说了，要是我跟郭君山不合适，我可以把话说明白，然后再和别人处对象。我才不干脚踏两只船的事。” 陈家旺被陈书宁说服了，点头附和道：“你说的有道理。陈洪录脚踩两只船，最后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人啊，还是纯粹点儿好。” “二哥，我跟兰芝还有王娜约好了，明天去供销社转转。你有要买的东西吗？我给你买回来。” 陈家旺拿起笔，随口说道：“我没有要买的东西。不过咱们该买点笔、草稿纸之类的东西了，快高考了。” 陈书宁笑着说：“不用买，郭大哥寄来的包裹里有的。” “斯……”陈家旺吸了口气，说：“你这是处了个对象吗？我怎么觉得他跟个老妈子似的，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 “二哥……”陈书宁轻轻踢了陈家旺一脚，不满的说：“你怎么说话呢 ？郭大哥怎么就成老妈子了？” “我也没说错啊！”陈家旺嘴硬的很：“你看，他给你做饭，给你寄衣服鞋子，给你找学习资料…… 就连你和邢芳草打架，他也跑过去当盾牌。我这当哥哥的照顾你，都没他这么细心。” “郭大哥寄回来的东西，你没有用吗？”陈书宁板着脸说：“复习资料，吃的喝的，哪样你没用？”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陈家旺讪讪笑了两声，说道：“我说错了，郭君山不是老妈子，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陈书宁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低下头继续看书。 其实陈书宁不需要买什么，考试用的东西郭君山早就准备好了。 去年季雪给她买的鞋子还没穿，缺衣服的话，家里有现成的布料。她今天来供销社，就是出来散散心。 怕人多， 她们特意起了一个大早，供销社刚刚打开门 她们就钻了进去。 “哎呦，书宁过来啦！可有些日子没看见你了。”赵姐看到陈书宁，热情的说：“你爸说你在家读书呢，想要考大学，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李姐拍了拍布匹上的尘土，笑呵呵的说：“那还用问吗？书宁的成绩一直都很好，她要考不上啊，别人更考不上。” “赵姐，李姐，你们就夸我吧！”陈书宁有些害羞，虽然对自己有信心，可听到别人这样讲还是会脸红 ：“你们再这样夸我，我的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哈哈哈……” 赵姐笑着将她们让进屋，问道：“今天想买点儿什么呀？” 说着，赵姐看向了马兰芝和王娜，问道：“小同志，最近没看到你们过来买布料，你们还在做衣服吗？ ” 马兰芝摇了摇头，答到：“赵姐，我们两个也要考大学 ，最近一直在读书，暂时不做衣服了。” “呦，真是可惜啦……”赵姐感叹道：“不过还是读大学好，大学生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王娜笑着说：“都是肩膀上扛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 李姐笑弯了腰，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说道：“小同志你说话真有趣儿。我就喜欢和你聊天。” 往日，她们说话的功夫，这屋里就围满了人。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供销社里的人寥寥无几。 陈书宁好奇的问道：“哎？赵姐，怎么今天人这么少啊？” 一个瘦高的男同志挤了 过来，说道：“同志给我称二斤白糖。” “好，您稍等啊。 ”赵姐熟练的称好二斤白糖，递了过去 。 找零的功夫，赵姐低声说道：“现在政策改了，允许私人经营，我们这边的人就少了 。不过咱们这儿从来不缺斤短两，老客户还是很多的。” 马兰芝闻言，眼前一亮，追问道：“赵姐，这是真的啊？那现在没有投机倒把罪了？” “没了！”赵姐胖乎乎的脸上，笑容格外的灿烂：“现在上街卖东西，去工商局那边办个手续就行了，没人抓了。” 王娜摸着货架上的布料，笑着问：“李姐，这布料不错，多少钱啊？” “八毛一米。”李姐指着另外两匹布说：“还有这两个色，小同志你看看喜欢哪个。” “李姐，我做条连衣裙，你看我要几米合适？” “嗨，我这里有样子，你看看做哪种，我再给你算要多少合适。” 王娜和李姐聊的投入，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马兰芝两眼放光，拉着赵姐问道：“赵姐，这是真的吗？您可别骗我。” 允许私人经营这可不是小事。这要是真的话，马兰芝就可以光明正大做小买卖了。 “真的！”赵姐抽出手，称了一斤酱黄瓜递给了客人，继续说：“咱们打了这么多次交道，我还能骗你？ 再说这事也不算什么秘密，镇上那个二流子周大江，他就开了个杂货铺，里头什么都有。” 第240章 陈书宁光顾周大江的杂货铺 陈书宁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笑着问道：“周大江开杂货铺，他这是走正道了？” “大江这孩子总算浪子回头了。”赵姐坐在柜台里，说道：“前几天我碰上他奶奶，老太太还跟我夸呢！ 书宁，他是不是认识你二哥啊？我之前看见过他们俩在路边说话。” 陈书宁答道：“嗯，他们俩是同学。” “怪不得……”赵姐凑过来低声说：“我还怕你二哥跟他学坏了呢！” “不会，周大江同志只是看起来凶，其实他没干过坏事。”陈书宁笃定的说：“我二哥说他也是个苦命人，没爹没妈的。” “也是，他能长大就不容易。” 马兰芝眨了眨眼，小声问：“周大江？是不是卖给我们书的那个男同志？” 陈书宁想了想答道：“应该是他，这附近叫周大江的就他一个人。” 王娜还在纠结颜色，看陈书宁她们凑在这边聊天，喊道：“书宁，兰芝，你们快来帮我挑下颜色。” 陈书宁转身走了过去，拿起布料在王娜身上比划了比划，嘟囔道：“这个颜色不适合你，你穿显皮肤黑。” 拿起另外两个颜色比当了比当，说道：“王娜这个好看，你穿显着皮肤白，气质也好。” 王娜皱着眉问：“书宁，这个花色会不会太老气了？总觉得颜色太深了。” “嗯……”陈书宁沉思了一番，说道：“你不是做裙子吗？裙身用这个布料，然后加一个白色的领子，就不会老气了。” 说着，陈书宁看向李姐，甜甜的说：“李姐，有没有白色的布头啊？” 李姐弯腰从柜台底下拖出一个纸箱子，说道：“书宁，你们自己找吧！有看上的，直接拿回去用。” “谢谢李姐！”陈书宁撒娇道：“还是李姐和赵姐疼我，每次我过来都让我挑布头。” 李姐捏了捏陈书宁的脸颊，笑着说：“小嘴巴真甜！” 马兰芝已经蹲下去挑布头了，别小看这些布头，裁裁剪剪，能做不少东西。 “李姐，跟你商量个事儿，这些布头能不能都给我啊？”马兰芝放下布头，凑到李姐身边小声说：“我不白拿。” 说着，从兜里掏出两毛钱塞了过去。李姐不动声色的装起钱，轻轻点了点头。这布头卖不了，两毛钱装进兜里，就是她的了。 陈书宁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无冤无仇的没有必要较这个劲儿。翻出一张大些的布头，麻利的将碎布头装好，递给了马兰芝。 王娜已经打定了主意，指着陈书宁挑的那个颜色，对李姐说：“李姐，就要这个颜色吧！” 挑完布料，马兰芝和王娜也买了蜂蜜鸡蛋糕和二十个鸡蛋，三个人这才从供销社里出来。 走了一段路，陈书宁突然停下，提议道：“要不，咱们三个去周大江开的杂货铺看看？” 王娜停下脚步，兴奋的说：“行啊！不是说前头还有很多摆摊的吗？咱们转转，反正也来了，就这样回去太没意思了。” “嗯。”马兰芝应了一声：“不是说他开的是杂货铺嘛，应该有不少东西。说不定供销社没有的，他那里都能买到。” 商量好了，陈书宁就拦住了过路的女同志，打听清楚了杂货铺的位置。 周大江的杂货铺就在邮局旁边，地方不大，但是东西挺全乎。刚刚开业没几天，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 陈书宁到杂货铺的时候，周大江刚刚送走几个顾客。看到陈书宁，他热情的招呼道：“书宁，带你朋友过来买东西啊？” “周大哥。”陈书宁笑着应道：“听镇上的人说你开了家杂货铺，我和朋友过来看看。” 王娜抬脚进了杂货铺，跟周大江打了个照面，立刻就认出他来了：“同志，我们见过面！我和兰芝的课本就是从你手里买的。” 周大江挠了挠后脑勺，思索了片刻，想起了她们俩个：“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你们买完书，还遇到了一个相熟的女知青。 她想捡便宜，我压根没搭理她。我把书卖完了，走之前她还在回收站翻呢！对了，她翻到书了吗？” “没有。”王娜的声音又脆声又好听，她笑着说：“那天她把自己造的灰头土脸的才回去，没有找到书，还跟我们吵了一架。” 马兰芝在屋里转了一圈，有些厌恶的说：“别提她了，晦气。” “好，不提她了。”周大江搬出几张板凳放到了地上，客气的说：“你们坐下歇会。我刚送走了一波顾客，还没顾得上收拾，屋里有些乱。” “周大哥你别忙了。”陈书宁四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我们一会儿就走。” 王娜盯着货架，目光落在那些头花发卡上，抬头问道：“周大江同志，我能看看那些东西吗？” “可以。”周大江直接把盒子端了过来，放到王娜眼前：“你挑吧！挑中哪个我给你算便宜点儿。” 王娜兴奋的问道：“真的呀？周大江同志，你很会做生意嘛！” 说着王娜低下头去，埋头挑了起来。 周大江笑着说道：“嗨，我也是摸索着做生意。” 马兰芝凑过来问道：“周大江同志，我会做头绳和发卡，保证比你卖的这些还漂亮，你收吗？” 周大江一愣，不过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你能拿点儿成品过来吗？要是东西真像你说的那么漂亮，我肯定收。” 马兰芝抬手从盒子里拿出一捆头绳，又抓了一把发卡，她挑的都是最简单的款式，回去用花布装饰一下就行。 “你算算这些东西多少钱。” 周大江数了一下，说道：“这点东西一共一毛钱，你给八分就行。” 马兰芝掏出钱麻利的付了钱，笑着说道：“等我高考完了，带着成品过来找你。” 周大江笑着说：“行，我等着。” 现在女同志用的发卡头绳之类的东西，种类很少，样子也很单调。要是马兰芝能做出更好的，周大江真的会收。 放在杂货铺里卖也行，要是做的多，进货的时候还能拿到县城里，卖给那些做批发生意的人。 王娜放下发卡，跑到陈书宁身边，两个人凑在一起挑起了手帕。 陈书宁不缺东西，可周大江是二哥的好朋友，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捧捧场，思来想去，买几条手帕得了。 这东西不贵，还很实用。 陈书宁将东西放到柜台上，问道：“大江哥，我要这几块手帕，你算算多少钱。” “书宁，你还给什么钱啊？”周大江推拒道：“我跟你二哥是朋友，可不能要你的钱。” “一码归一码。”陈书宁用认真的语气说：“你做生意也是有成本的，关系再好也不能白拿。” 第241章 陈书宁提前进城参加高考 陈书宁催促道：“周大哥你听我的，赶紧算是多少钱。” 周大江拗不过陈书宁，老老实实算了钱，给陈书宁抹了个零头，还抓了一把水果糖，塞到了陈书宁的手里。 周大江客气的说道：“书宁，你拿着吃吧！别跟我客气，我这人脸皮厚，不把自己当外人。” 陈书宁笑着接过糖果，应道：“那我就收下啦，谢谢周大哥。” 陈书宁抓了几颗糖果放进了兜里，剩下的塞进了王娜和马兰芝的手里：“你们也吃，这是周大哥送的！” 周大江坐在凳子上，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去县里啊？要是去县里可得跟我说，到时候我得送送家旺。” 马兰芝开口说道：“再过两天就考试了，我们打算考试那天起早去。” “不合适吧？”周大江皱起了眉头，提醒道：“我进货的时候听别人说，很多人都是提前两天就去县里。 你们考试那天去的话，得起个大早，根本休息不好。而且那天，县里肯定人多，万一路再堵了……” 陈书宁没有想到这一点儿，听周大江这样说，皱起了眉头。 “王娜，兰芝，要不我们提前去吧？我跟我二哥好说，我大哥就在县城里住，我们能去他那边借宿。你们俩怎么办？” 马兰芝和王娜对视了一眼，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王娜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说：“要不，要不咱们找村长开一封介绍信？先去县里的招待所住两天？” 马兰芝思索了片刻，说：“那就这样定了，咱们提前去县里。” 说完马兰芝看向周大江：“周大江同志，我需要买几样考试用的东西，你这里有文具吗？” “当然有啊！”周大江起身往柜台后面走去，从柜台底下抱出一大箱子的文具，说道：“今天早上刚刚进回来的货，还没来得及摆上呢！ 都是县里的学生最爱用的款式，有笔记本、圆珠笔，尺子……总之什么都有，你们挑吧。” 王娜、马兰芝挑东西的功夫，周大江又坐到了凳子上，叮嘱道：“你们要去的话得尽快。 太晚的话，恐怕县里的招待所就住满了。这次参加高考的人可不少，竞争激烈着呢！” “嗯，我们回去拿上东西就走。”陈书宁把手帕放进了衣兜里，说道：“周大哥，谢谢你提醒我们。” “谢什么啊……”周大江摇了摇头，说：“我本来想中午的时候，去邮局那边跟叔说一声的。你过来了，就省的我跑这一趟了。” “周大江同志，我们两个挑好了，你算算多少钱。” 周大江麻利的算了账，又从箱子里挑了四支笔出来放到了柜台上：“一人一支，多出来的那根笔是给家旺的。祝你们都能顺利考上大学！” 见她们三个人谁也不动，周大江催促道：“赶紧拿着吧！要是没别的事，赶紧回去准备。这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事。” 王娜抬手拿起笔，对着周大江挥了挥，说：“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啊！” 陈书宁不着急去县城里，季雪早就说过，等她和陈家旺高考的时候，直接住到她家里去。家里清净，比招待所好多了。 真正着急的是王娜和马兰芝。县城的招待所是有数的，偏偏今年参加高考的人很多，她们现在过去说不定已经晚了。 她们急匆匆的回村里开好介绍信，又跑回知青点收拾好东西。临出门时想起许青山，赶紧去敲许青山他们屋子的门。 “许青山，许青山你在吗？” 江河听到声音，放下手里的窝窝头，起身打开了门，问道：“是王娜啊……你找许青山干什么？” 王娜急出了一身汗，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开口说：“我听人说今年参加高考的人多，想着下午就去城里等着。 许青山在吗？他不是也参加高考嘛，我想跟他说一声。我和马兰芝马上就得走……” 江河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说道：“他昨天就去县里了，他没有告诉你们吗？” “什么？”马兰芝发出一声惊呼，说道：“他自己走了？亏我们补习的时候还叫着他，他说都不说一声，自己去县里了？” 江河捏了捏衣角，有些心虚的说：“我还以为他告诉你们俩了……” 王娜拽起马兰芝，气呼呼的往外走：“走吧，跟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 马兰芝回头看着江河，说道：“江河你回去吧，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王娜拉着马兰芝急匆匆的走进陈书宁家，看到有说有笑的陈书宁和陈家旺，王娜放下书包，问道：“许青山走了，这事你们知道吗？” “走了？”陈家旺背好书包，有些难以置信，开口问道：“什么时候走的？他没跟我说啊。” 马兰芝语气有些激动：“江河说许青山昨天就去县城了。真是气死我了，他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我们去县里补习的时候，都没有落下他。给他补课的那个老师，还是我帮他找的。这可好，他过河拆桥……” 陈书宁没见过马兰芝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你别生气了。 他没说，咱们也知道这个消息了。走，咱们现在就进城，不比他晚上多少。” 王娜气哼哼的说：“我就是气不过，他这人怎么这么私自啊……我跟兰芝考的是文科，又不会妨碍他……” 陈家旺眼神暗了下去，他和书宁考的是理科。看来他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和许青山的友情了。 他把许青山当朋友，现在看来，对方并没有把他放心里。走之前跟他说一声很难吗？ 他们家条件虽然比不上许青山，可也不会厚着脸皮占他的便宜。 刘香花追了出来，往陈书宁的手里塞了一个手帕叠的布包，叮嘱道：“书宁你把这个收好。到了县里直接去找你大嫂，别乱跑。 听你大哥大嫂的安排，别给他们小两口添乱。回来之前，别忘了买点东西，去看望一下你大嫂的父母。” 陈家旺将许青山的事抛到了一边，笑着说：“妈，您都叮嘱了多少遍了，放心吧！” “还有你这个不省心的。”刘香花叮嘱道：“那是你大哥大嫂的家，去了有点分寸，别惹你大嫂生气。” 刘香花的视线落到王娜身上，扭头嘱咐陈家旺：“王娜和兰芝是女同志，要是进了城遇到困难，你要多帮着点儿。” “嗯，我记住了。”陈家旺抬头望向屋里，喊道：“爷爷、奶奶，我们走了！” 陈锋和李珍追了出来，嘱咐道：“哎，路上慢点，别太着急。等高考那一天，我让你爸爸请假过去找你们。” 第242章 陈书宁赶往安定县准备高考 陈书宁快步走在田间小路上，炽热的太阳晒的她睁不开眼，衣服被汗水湿透，她仍旧不肯停下脚步。 王娜追了上来，用好奇的语气问道：“书宁，怎么你妈那样嘱咐你啊？你大哥大嫂的家，不就是你的家吗？” “当然不是。”陈书宁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解释道：“我妈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两个人都要从原来的家里分出来，重新组建一个家庭。” 王娜不太能理解，低喃道：“可是，你们也是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啊？” 陈家旺喝了口水，接过了话头：“以前我们不住一起。爷爷奶奶年岁大了，才搬到我们院子里住。” 陈书宁接过话头：“我二叔、三叔不在家，爷爷奶奶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我们也不能放着不管。” 马兰芝皱着眉问道：“你们这样不吃亏吗？” “一家人算不了那么清楚的。”陈书宁边走边说：“我们出力多一点儿，二叔和三叔出钱多一点儿。说不清谁占便宜谁吃亏。” 陈家旺抬头望去，大河镇近在眼前，嘴角微微勾起：“二叔和三叔对我们一家挺好的，大哥转正的时候，他们帮了大忙。” 王娜眼中满是羡慕：“你们一家人感情真好，不像我们家……我叔叔和姑姑只知道占便宜，这些年我爸爸没少吃亏。” 陈家旺笃定的问道：“王娜，你爷爷奶奶是不是偏心你叔叔和姑姑啊？” “你怎么知道？”王娜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陈家旺，答道：“我爷爷奶奶确实很偏心。我爸爸是老大，他们总说老大应该照顾弟弟妹妹。 小的时候还好，后来我爸爸成家立业了，爷爷奶奶还那样说。叔叔、姑姑找工作、结婚，我爸爸都是出了力气的。” 陈家旺擦了擦汗，说：“你爷爷奶奶只告诉你爸爸，要照顾弟弟妹妹。但是他们没有告诉你姑姑和叔叔，要感恩。” 陈书宁喝了口水，擦干了嘴角，问道：“王娜，你爸爸现在还听你爷爷奶奶的话吗？” 王娜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兴奋：“闹掰了！我下乡那会儿，我三叔说能给我找个工作，跟我爸爸要了一笔钱。 结果到我上了火车，三叔说的工作还没有找到，钱也不愿意还。我爸跟他打了一架，说要不还钱就报警。” 陈家旺看她那得意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追问道：“那你爷爷奶奶能同意啊？不得骂死你爸吗？” “骂了。”王娜一脸的无所谓，漫不经心的说：“我妈说，让我爷爷奶奶替我叔叔还钱，他们就闭嘴了。” “哈哈哈……” 陈书宁和马兰芝捧腹大笑，王娜的爷爷奶奶太奇葩了。 陈家旺轻笑了几声，说道：“就你爷爷奶奶这种教育方法，你叔叔和姑姑要能成才就怪了。王娜，你可要离他们远点儿。” 马兰芝笑着说：“娜娜不喜欢他们，我们在老家的时候，她经常捉弄他们。” 几人已经进了大河镇，正午的太阳正大，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 陈书宁看着马兰芝，问道：“兰芝，你是怎么下乡的？认识你这么久了，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我呀？”马兰芝平静的说：“我是替我弟弟下乡的，他摔断了腿，乡下条件不好，他要是过来腿肯定养不好。” 看陈书宁有话不敢说，王娜拍了她一下，笑着说：“你想什么呢？兰芝他们家可不重男轻女，她是自愿下乡的。” 马兰芝知道陈书宁是担心她，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开口解释道：“我弟弟不是故意摔断腿，逃避下乡的。 而且从他养好腿之后，也参加了工作，每个月都给我寄钱，怕我在乡下吃不饱肚子。” 陈书宁知道自己想错了，脸颊微红，有些害羞的说：“那就好。” “我弟弟寄过来的钱，我都给他攒着呢！”马兰芝不是贪心的人，把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我弟弟花钱大手大脚的。 我给他把钱攒下来，等到他以后谈对象要结婚的时候，我再拿给他。” 大河镇有些偏僻，说是站台，其实就是一棵歪脖子树，连标识都没有。 陈书宁捡了几块石头放到树下，招呼道：“大家都过来坐，树底下凉快。” 说着，陈书宁率先坐了下去。从包里掏出一本书，扇起了风。 马兰芝坐到陈书宁身边，皱着眉说：“周大江说有不少人提前去县里了，也不知道，我们上次住的那家招待所满了没……” 陈书宁也皱起了眉头，季雪说过，他们两口子分的房子拢共只有两间，陈书宁和陈家旺住进去，肯定就没有多余的地方了。 再说了，那是大哥大嫂的家，她可不能随便打主意。 “兰芝，你也别发愁。”王娜想得开，劝道：“大不了我们多跑几家招待所，总会找到空余的房子的。” “哎……” 远处传来汽车的嗡鸣声，陈家旺挥了挥手，转身喊道：“车来了，咱们赶紧上去吧！” 公交车稳稳的停在陈书宁面前，乘客下车的空档，年轻的司机师傅探出头来，说道：“这还没到发车的点儿呢，你们等会行吗？我去吃口饭。” “师傅，我们能去车里等着吗？”陈家旺上前搭讪：“外面太热了，你看还有几位女同志。您把钥匙拔了，我们肯定不乱动车上的东西。” 说话间，售票员下了车，看到陈书宁和陈家旺，笑着说道：“是你们兄妹呀？快，上车里等着去。” 售票员抬头看向司机师傅，热情的介绍道：“王师傅，这几个孩子我认识，上学的时候经常碰面，让她们去车里等着吧！” 陈书宁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跑了过来：“姐姐，我们又碰面了！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啊？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嘴巴甜的！”售票员带着陈书宁上了车，笑着说：“上学的时候，你这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哄得我找不着北，现在嘴更甜了。” 王娜跟在后面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售票员把陈书宁安排在前排，问道：“大中午的你们进城干什么？” “姐姐，我们四个是去参加高考的。”陈书宁从兜里掏出几块糖塞到了售票员手里：“姐，你拿回家给孩子吃。” 售票员看着手里的糖，抬手就要塞回去：“那可不行，这糖你拿着，万一考试的时候饿了，能顶上事儿。 你要想请姐姐吃糖，等你考上大学了再给。到时候，你不给都不行，我去你家要。” 司机已经下了车，站在车门外催道：“小李，你还吃不吃饭啊？” 第243章 陈家旺在招待所遇到许青山 售票员应了一声，低头对陈书宁说：“书宁你坐着，我去吃两口饭。你帮我看着点儿车啊~” “行，姐你还信不过我吗？”陈书宁笑着说道：“你吃饭去吧，这儿有我呢！” 陈家旺四下看了看，见地上有些脏乱，找到扫把开始打扫卫生。 马兰芝拍了拍陈书宁的肩膀，问道：“书宁，你怎么认识他们啊？他们这些人平时可凶了，我都不敢跟她们说话。” “我和二哥上高中的时候，经常坐公交车。和这个售票员碰面的时候比较多，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陈书宁抬头指了指陈家旺，低声说：“有时候他们忙不过来，我跟二哥会帮点儿小忙。他们也不是凶…… 好多坐车的人都想方设法的逃票，回去交钱的时候数目对不上，不好跟领导交代。其实就是气的，你要是售票员，你也生气。” “干什么工作都不容易。”王娜感叹道：“我可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只要考上大学，以后工作就不发愁了。” “哎，你和兰芝能赚钱，考上大学就不用发愁了。”陈书宁抬头看了一眼陈家旺，说道：“我跟二哥是现在不发愁。 等到考上大学就要发愁生活费的事了。不过，幸好现在允许私人经营了，我还能做点儿小生意赚钱。” 提起做生意，马兰芝来了精神：“书宁，你想做什么生意啊？” 陈书宁搓着手指头，为难的说：“我还没有想好，我不像你和王娜，你们俩个手巧，衣服做的好看，还会织毛衣，我不会啊……” 王娜思索了片刻，说道：“可是你嘴巴甜啊，你要是帮我们卖东西，那东西肯定卖的特别快！” “再说吧！”陈书宁笑着说：“郭大哥说，京市那边现在流行请家教。他认识的人多，可以帮我介绍一下。” “请家教？”马兰芝疑惑的问道：“就是像我和娜娜，花钱请老师教我们高中的课程那样吗？” “对呀！”陈书宁答道：“也是一条出路，不过我要先考上京市的大学才行。” 王娜唏嘘道：“京市的大学啊……我很难考上吧？” 自己的水平怎么样，王娜心里清楚，她还是不要做这样的美梦了。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陈家旺坐到陈书宁身旁，拍了拍手掌上的尘土，说道：“你和马兰芝不是去补课了吗？ 据我所知，能花钱请老师补课的人不多。你们两个又刻苦，除了干活就是背书，努努力能考到京市去。 咱们也不好高骛远，不求能考上清大和京大，别的学校还是能想一想的。” 王娜瞬间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她拍了拍陈家旺的肩膀，说道：“陈家旺同志，你很会鼓励人嘛！你要这样说，我就有信心了。” “我们一起努力。”马兰芝也受到了鼓舞，语气里充满了自信：“京市见！” 公交车在公路上穿行，载着陈书宁的理想离开了大河镇，来到了安定县。 陈书宁走下公交车，冲着售票员挥了挥手，说道：“姐姐，再见！” “妹子，你好好考试！”售票员探出头来，笑着喊道：“一定要给咱们大河镇争光啊！” “哎，姐姐，等我考上大学，请你吃糖！” 人群熙熙攘攘，小小的车站每天都要运载不计其数的乘客。每个人都从这里离开，奔赴自己的命运。 而此刻陈书宁，也要离开这小小的车站，去奔赴自己的未来。 已经到了上班的点儿，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陈家旺抬眼望去，低头对王娜说：“县城你们也不熟悉，这样，我和书宁先陪你们找招待所。 等你们两个安顿好了，我和书宁再去找我嫂子。明天我们再过去找你们，一起去看考场，熟悉一下环境。” 王娜大大方方的说：“书宁是我和兰芝最好的朋友，我也不跟你们俩个客气。等到考完了，我请你们吃饭，好好谢谢你们！” “算我一个。”马兰芝附和道：“这几个月，书宁又是给咱们补习，又是托人帮着找老师的，该请你们吃顿饭，好好感谢你们。” “你们别这样见外。”陈书宁笑着说：“我这人凶巴巴的，我也没有想到，你们会主动跟我做朋友。” 王娜凑过来嘟囔道：“你才不凶呢！你对家人对朋友掏心掏肺的好，能跟你做好朋友，实在太幸福了！” 王娜的话顺着风钻进了陈家旺的耳朵，陈家旺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马兰芝在前面领路，拐了几个弯，来到上此次她们住的招待所。 陈家旺追了上去，先一步进了招待所：“你们等等，我先进去问问。” 安定县是小县城，平日里住招待所的人不多。可今天里头很热闹，陈家旺刚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环境别说复习功课了，怕是睡个好觉都是奢望。 “同志，你是干什么的？”一个服务员打扮的年轻姑娘走过来，上下打量了陈家旺一番，说道：“你是学生吧？我们这里的房间都住满了。” 陈家旺应了一声，说道：“住满啦？那算了，谢谢你。” 服务员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参加高考也不知道早点儿来……” 陈家旺转身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家旺，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等高考那天才进城吗？” 陈家旺回头看去，见是许青山，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哦，青山啊！我改主意了，今天进城，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后天好参加高考。” “早说呀~”许青山笑着走了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你要是跟我一起来，咱们俩就能住一间屋子了。 可惜了，现在这里都住满了人，我也腾不出来地方给你住。” 这话成功的恶心到了陈家旺，他不是乞丐，不需要许青山施舍。 “我是来帮王娜和马兰芝找房间的。我大哥大嫂都在县里上班，我和书宁有地方住，不劳你操心。” 说着，陈家旺转身走了出去，他对许青山太失望了。陈家旺承认，决定高考当天进城这件事，是他考虑不周。 可许青山明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却不肯提醒他一下。要不是周大江看到有人进城，告诉了陈书宁，他现在还在家里窝着。 不要说许青山没有义务提醒他，他们是朋友，许青山天天跑到他们家里学习，请教问题，陈家旺可从不藏私。 谁才是真正的朋友，此时此刻，陈家旺心里很清楚。 许青山看着陈家旺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家旺怎么了？自己惹到他了吗？ 他下了台阶，王娜和马兰芝围过来问道：“怎么样？有空房间吗？” 陈家旺摇了摇头，回道：“都住满了。不住在这里也挺好，里面乌烟瘴气的特别吵，根本休息不好。” 第244章 陈书宁遇到奇怪女人警惕心起 王娜叹了口气说：“这样啊……那咱们赶紧去别的招待所看看，安定县好歹比大河镇大，总会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的。”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几个人缓缓的往前方走去。 察觉到陈家旺的情绪有些低落，陈书宁小声问道：“二哥，你怎么了？怎么从招待所里出来，就拉着个脸？里头的人给你气受了？” 陈家旺摇了摇头，说：“我在里面遇到许青山了，这小子……我真是瞎了眼，以前我那么帮他，他倒好…… 在这事儿上给我耍心眼也就算了，刚刚我遇到他，他那个语气，好像我是过来占他便宜的一样。” 马兰芝闻言，放慢了脚步，问道：“他真那样啊？” 说完，马兰芝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去，说：“平时看着许青山挺好的，没有想到他这么自私。” 马兰芝伤心，是因为之前补课的时候，许青山对她挺和善的，她还以为自己又多了个朋友，没有想到…… “你失落什么？”王娜瞪着马兰芝，责备道：“早点看清许青山的真面目不好吗？” 陈书宁挑了挑眉，凑过去小声问道：“兰芝，你是不是喜欢许青山？” “没有，没有……”马兰芝急忙摆手，解释道：“之前我们不是一起到县里学习吗？接触了几次，我把他当成朋友看的。” 被朋友“背叛”的滋味不好受，马兰芝不理解，许青山怎么能自己跑到县里，连提醒一声都不愿意呢？ 王娜背着手，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说道：“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看他挺好的，结果遇到事的时候，他给我们来这一出。” 陈家旺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那天他问我什么时候来县里，应该心里就打算好了要走。 他可真沉得住气，愣是一点儿口风都没漏。哪怕他露出一丁点这个意思，我都不会怪他。” 之前，陈家旺心里还为许青山感到惋惜，可惜妹妹不喜欢他。现在他后悔了，许青山比起郭君山来差远了。 最起码郭君山是真心真意的为陈书宁考虑，事事都以陈书宁为先。许青山呢？他的喜欢浮于表面，一点儿实际行动都没有。 “你们三个以后找对象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陈家旺提醒道：“许青山这样的绝对不能找！” 陈书宁惊讶于陈家旺的变化，看来二哥是被许青山刺激到了。不过也好，朋友之间是要用真心换真心的。显然，真心这东西许青山没有。 “二哥说的对！”陈书宁很狗腿的附和道：“男人最了解男人，我二哥说他不行，那就一定不行！” 王娜正了正书包，不屑的说：“我才不喜欢许青山呢！你们不知道，他家里条件好，平时眼光高着呢！” 说着王娜又瞪了马兰芝一眼，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兰芝，也就你傻乎乎的把他当朋友。 他要是想跟我们做朋友，早干嘛去了？咱们下乡都好几年了，也不见他给个笑脸……” 此言一出，马兰芝倒是没有什么变化，陈家旺绷不住了，原来他才是傻瓜，傻乎乎的把许青山当朋友。 “不要因为不值当的人生气。”陈书宁劝道：“人这一辈子可长了，谁能保证自己不会看走了眼？” 王娜思索了片刻，附和道：“书宁说的有道理。兰芝，这次不怪你，以后别这么轻易相信别人就好了。” 马兰芝拢了拢刘海儿，瞥了王娜一眼，调侃道：“我就看走眼了这么一次好吧？要说被骗，我哪有你被骗的次数……” 王娜窜过去一把捂住马兰芝的嘴巴，凶巴巴的警告道：“不许说！” 他们进城的时间确实是晚了一点，城里的招待所都住满了。唯一没有住满的那家，剩下的最后一间屋子挨着茅厕。 旱厕本来味道就大，这又是夏天，真要住进去饭都吃不下，这怎么行？ 王娜苦着脸走出招待所，坐在台阶上捶着小腿，苦恼的说：“这可怎么办呀 ？城里的招待所我们都问遍了……” 陈书宁也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罐头瓶，喝了口水。 “呼……不行，我们去找大嫂问问，看看她有没有办法吧。”陈书宁擦了擦汗，看着天边的夕阳，说：“都这么晚了……” “你们是不是找地方住？”一个穿着土气的中年妇女突然走了过来，眼里冒着精光，问道：“小同志，我家有几间空屋子。 可以便宜租给你们住，你们放心，我哪里不比招待所差。这天也黑了，你们看……” “谢谢你的好意。”陈书宁拉起王娜，说道：“我们在城里有亲戚，不劳烦你了。” 陈家旺皱起眉头，招呼道：“走吧！大哥和他那几个工友们，在前头那个酒店吃饭，咱们过去找他。” 马兰芝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相信陈书宁的人品，拽着王娜跟着陈书宁向前走去。 陈书宁的脚步很急，穿过三条街才放慢了速度。 “二哥，身后没有人跟着吧？” 陈家旺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没有 ，那咱们也不能放松警惕。这几天城里人多，出门要多加小心。” “怎么了？”王娜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道：“刚刚那个人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陈家旺阔步向前，轻声解释道：“刚刚那个女同志，穿的是农村里上了年岁的人，才会穿的衣服。 就她那穿着，能在城里有几套房，骗鬼呢？城里的房子可不是大白菜，那都是按劳分配的，你有钱也买不到的。” 王娜恍然大悟，低喃道：“怪不得我总觉得怪怪的呢！” 陈书宁知道王娜没有那么多心眼，不放心的嘱咐道：“就算是穿的很体面，你也不能跟着她走。素不相识的，她为什么要帮我们？ 再说了，住招待所的钱不算很贵，她还肯便宜一些，图什么啊？就怕她是拐子 ，把我们骗过去，扭头卖了。” “啊？”王娜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拍了拍胸口，感叹道：“这也太可怕了……” “一看你就没怎么出过门。”陈家旺瞥了王娜一眼，说道：“估计你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陈家村了吧？” 王娜应了一声：“嗯……” 马兰芝也是心有余悸，幸好他们是四个人，要是只有王娜她们俩个，怕是就上了当了。 她捏着挎包的背带，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啊？我们俩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就算是回陈家村，也没有车了。” 陈家旺分析了一下情况，说道：“先去我大哥大嫂家，问问他们有没有相熟的人家可以借宿，大不了咱们给他们点儿钱。” 第245章 陈书宁来到季雪家怒怼老太太 季雪把炒芹菜放到了桌子上，解开围裙，随手挂到了衣架上。 “家兴，明天你得回去一趟，把书宁和家旺接过来。后天就考试了，今天供销社来了很多参加考试的学生。 人家警醒，都是提前来的。别让书宁他们后天起大早来了，太赶的慌。早上睡不够，考试的时候肯定会犯困。” 陈家旺摆好碗筷，笑着应道：“哎，听你的话！我弟弟妹妹有福气，遇到你这么通情达理的嫂子。嘿嘿……” 季雪轻轻打了陈家旺一巴掌，娇笑道：“你就会哄我开心。” 陈家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到季雪面前，催促道：“打开看看。” “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季雪笑着拿起盒子，打开一看，笑出了声：“这，这是金项链？我没看错吧？” “没看错！金项链，真的不能再真的。”陈家旺得意的说：“我看南方那边的女同志都爱戴这个，特意绕路给你买的 。” 季雪顾不上吃饭了，拿起金项链戴到脖子上，跑进屋里拿出一面镜子，美滋滋的照了起来：“真好看！家旺，这很贵吧？” “这条金项链没有多重，不贵。”陈家旺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零钱，递给了季雪：“我今天把三叔的钱还清了。 这是剩下的，你拿着花。小雪，从今天开始，咱们家一分外债都没有了。” “真的？”季雪眼里有泪花闪烁，收起钱，重新坐到了桌子前：“家兴，真好，咱们谁也不欠了。” 陈家兴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小雪，结婚的时候答应你的东西，我慢慢给你补上。就是……小雪和家旺要是上大学的话……” “停！你是想说补贴一下小雪和家旺吧？”季雪平静的说：“弟弟妹妹都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你贴补他们，我没有意见。” 季雪了解陈家旺和陈书宁的人品，以后他们要是发达了，肯定会回头拉他们夫妻一把。 “反正咱们身上也没有外债了。”季雪笑着说：“爸妈那边肯定也会给书宁、家旺生活费。我们就是贴补一下，也花不了多少钱。 咱们俩都是正式工，都有工资的，你出一趟车还能小赚一笔。我看新闻了，大学开学要秋天去了，这还有两个多月呢！” 两个多月，季雪和陈家旺能存下一些钱了，就算接济弟弟妹妹，自己也不会饿肚子。 “小雪，谢谢你！”陈家兴郑重的说：“当然，我也不能只贴补书宁和家旺。明天你买点东西给家里拎过去。 上次咱们回去，我看爸爸总是咳嗽，妈一直喊腿疼，你别不当回事。抽个时间带他们去医院看看。” 陈家兴和季雪结婚以后，岳父岳母可没少贴补他们小两口。陈家兴现在翻身了，也不可能亏待他们老两口。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季雪和陈家兴的谈话。 “大嫂，你在家吗？” 季雪急忙站起身来，语气透出惊喜，吩咐道：“书宁来了！赶紧的，家兴你再炒两个菜去。” 季雪推开门，看到院子里站着的四个人，心里有些诧异。她认识王娜和马兰芝，只是不清楚她们怎么跟着过来了。 陈书宁有些沮丧的说道：“大嫂，我们一起进的城。这一下午，我跟二哥都在帮兰芝和王娜找招待所，可是没有找到……” 季雪让了一步，热情的说：“还没吃饭吧？先进来吃饭。别的事儿等吃完饭再说。” 马兰芝急忙摆手：“大嫂，我们就不吃饭。我和娜娜过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可以借宿的人家，我们出钱。” “那也得吃了饭再说啊！”季雪走过来，直接把马兰芝和王娜拉了进去：“你们别着急，等吃饱了饭，我给你们问问去。” 陈书宁刚刚进门，就看到大哥围上围裙，正在切菜，赶紧过去帮忙。 “大哥，我来吧！” 陈家兴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来什么来？你那手是写字的，老老实实坐着去！” 陈家旺洗了洗手，弯腰从柜橱里拿出了碗筷，又从角落里找出凳子摆放好。 “大哥，大嫂，今天可累死我了。”陈家旺没精打采的说：“房子没有找到，还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 幸好我们人多反应快。听着不对劲就赶紧跑了。大嫂，你上下班的时候也得多注意。” 季雪倒了杯水递给了马兰芝，笑着应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上下班都有同伴。今天吓到你们了吧？” 王娜接过水杯，有些后怕的说：“确实吓到了。大嫂，幸好书宁和家旺机灵，不然……就我这脑子，肯定上当。” “你们不怎么接触陌生人。”季雪又倒了杯水，递给了陈家旺，说道：“多出几趟门就好了。” 陈家兴把炒好的菜放到桌子上，顺势又拿起几个土豆，马兰芝急忙拦住了他：“大哥，这两个菜够了，你别做了，太破费了。” 谁家都不富裕，马兰芝可没有那么厚脸皮，蹭吃蹭喝还心安理得的。 王娜点头附和道：“够吃了，我跟兰芝饭量小。” 季雪也不是打脸充胖子的人，开口说道：“家兴，去拿窝窝头，我蒸的不少，都在院里的锅里呢！” “我去吧！”陈书宁拿起桌上的竹筐走了出去。 陈家兴和季雪住的是小院，院里只有两三户人家，还算清净。 陈书宁掀开锅盖，看着还在冒热气的窝窝头，拿起筷子捡了起来。 隔壁屋子走出个老太太，看到陈书宁撇了撇嘴，嫌弃的说：“呦，这是谁家的穷亲戚啊？就知道到城里占便宜。” 陈书宁头都不抬，阴阳怪气的说：“你二姑奶奶的七舅姥爷家的穷亲戚，怎么了？没人来看你，你眼气啊？” “你骂谁呢？”老太太努力瞪大眼睛，指着陈书宁骂道：“你个没有家教的东西！” “你有家教。”陈书宁直起腰来，讥讽道：“你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看到过路的人，都得上去咬两口啊？” 老太太眯起眼睛，借着屋里透出来的灯光，仔细辨认了一下：“陈，陈书宁？” “是我。”陈书宁叉着腰问道：“怎么了？你老毛病又犯了？” “没，没有……” 说完老太太拄着拐杖，推开门跑进了屋里，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陈书宁站在院里，就听到屋里老太太的喊叫声：“妈呀，隔壁那个季雪的小姑子又来了？那个天杀的把她招来了……” “老太太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作妖，我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隔壁屋子一片死寂。 陈书宁推开门进了屋，抬头就看到季雪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季雪问道：“隔壁那老太太又惹你啦?” 第246章 马兰芝王娜找到借宿的地方 “她呀……”陈书宁把竹篮放到桌子上，坐到了王娜身边，悻悻的说：“外面太黑了，她没看出来是我。 张嘴就骂人，让我骂回去了。这老太太就是欺软怕硬，看清楚是我，撒丫子就跑了。” 季雪和陈家兴对视了一眼，两口子放声大笑。 王娜和马兰芝一头雾水，看来看去，也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 陈家旺拿起一个窝窝头，解释道：“隔壁那个老太太是个滚刀肉，我大哥大嫂刚搬进来的时候，没少受她欺负。 我大嫂脸皮薄，看她年纪大了，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忍了好久。我来了几趟，她也是追着我骂。” 陈书宁啃了一口窝窝头，含糊的说道：“我可不让着她……她年纪大，我还年纪小呢！她撒泼我就撒泼，她打滚我就打滚。 她这种人，三天不收拾就敢上房揭瓦，就需要我这种豁得出去的人治她。” 季雪给陈书宁夹了一筷子菜，夸赞道：“书宁今天立功了！来，赶紧吃菜。” 陈家兴扒了一口饭，笑着说：“这老太太觉得你好久没来了，这段日子气焰嚣张的很。对我们俩还算客气，东边那家人家最遭殃。 我跟你嫂子出门都得锁好门窗。不然，她进来摸东西。隔壁赵大哥有次忘了锁门，回家推门一看，老太太正在他们家吃饭呢！” 马兰芝咬了咬筷子，说道：“这不是为老不尊吗？” “就是为老不尊。”季雪叹了口气说：“可这是单位分的房子，我们也没办法挑邻居。先凑合着住吧！” 说完，季雪看向陈家兴，说道：“家兴，吃完饭我去前院问问芳姐，看看她那边有没有地方住。” 陈家兴点头应道：“嗯，你去吧，她丈夫不在家，我过去不合适。” “芳姐没有孩子，她老公这几天出差了，不回来。”季雪咽下嘴里的饭，说道：“她那边还清净点儿。” 马兰芝和王娜感激的看着季雪，点了点头。 “大嫂，那就麻烦你过去问问。”马兰芝掏出介绍信放到了桌子上，郑重的说：“这是我们的证明，另外我们不白住，按招待所的标准给。” 季雪应道：“嗯，一会儿我过去好好说说。这就是白捡钱的事儿，芳姐应该不会拒绝。 考试之前一定要休息好，你们住我们这边，比住招待所强。招待所人太多了，房子也是一间挨一间的，太乱了。” 陈家兴喝了口水，说道：“本来你嫂子让我明天回去接你们的。没想到你们今天就过来了，这样也好。 我刚出车回来有几天假，明天我带你们去考场附近转转。这高考就跟打仗一样，咱们把情况摸清楚了，到时候不慌。” “我明天跟领导请两天假。”季雪擦了擦嘴巴，开口说：“考试那天我也过去，就在学校门口等着你们出来。 王娜，兰芝，你们没有家人陪着，就把我们当家人。一定要好好答题，不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谢谢大嫂。” 马兰芝和王娜真诚的道了谢，心里对陈书宁一家的好感又深了一些。 王娜羡慕的说：“嫂子你们都是很真诚的人。不像别人家，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我真羡慕……” 季雪羞涩的看了陈家兴一眼，红着脸站了起来，说道：“我吃饱了，我去芳姐那边问问，你们继续吃。” 陈书宁也放下了筷子，静静的看着马兰芝吃饭，看她不敢下筷子，说道：“兰芝你别不好意思吃，现在天气热，吃不完也放不住。” 陈家兴把盘子往前面推了推，说道：“你们是书宁的朋友，到我们家来不要见外。” 一顿饭吃完，季雪喜气洋洋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矮个子中年女同志。 “芳姐，我说的就是这两位女同志。”季雪拿起桌上的介绍信，递到芳姐眼前：“你看看，是陈家村的知青，过来参加高考的。” 季雪又指了指陈书宁，对芳姐说：“这可是我小姑子的好朋友，知根知底的人。不然我也不会跟你提这事儿。” 芳姐穿戴一般，身上还有一种局促感，她踟蹰了片刻，硬着头皮问道：“住，住几天啊？” 马兰芝笑着说：“住到高考结束，一共是三个晚上。芳姐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提前把房钱给你。” 芳姐心里计较了一番，点头应道：“那行吧！” 马兰芝把准备好的钱塞到了芳姐手里。芳姐也没数，抽出五毛钱还了回来：“我们家条件比不上招待所，不能要这么多钱。” 两个人拉扯了一番，马兰芝还是拗不过芳姐，只能把钱收下。 “两位小同志，那你们就跟我过去吧！”芳姐客气的说：“我们家条件一般，不过我爱收拾，家里干净。” “我送你们俩过去。”季雪笑着站起来，跟在她们身后走了出去。 陈家兴收拾好碗筷，擦干净桌子，招呼陈家旺过来搬床板。 陈家兴这边一共就两间屋子，里头是卧室，外面用来做饭待客。他们不能挤在一间屋子里睡。 “幸好我机灵，提前弄了块床板回来。”陈家兴和陈家旺放好床板，拍了拍手里的尘土，继续说道：“咱们俩睡外头。” 陈家旺也没有意见，他跟大哥都是糙汉子，哪里都能睡着。屋里条件好一些，应该让给大嫂和书宁。 陈家旺喘匀了气，开口问道：“大哥，你去的地方多，现在县里干私活的多吗？” “政策放宽了，干私活的当然多了！”陈家兴给厂子里送货的时候，也会夹带私货，这可比上班来钱快。 陈书宁换了一盆水，端进屋里，招呼道：“大哥，二哥，过来洗洗手吧！” 陈家旺一边洗手一边问：“等高考完了，我想找点儿事儿干。我都想好了，干两个月能存下点儿钱。” 陈家兴有心拒绝，可转念一想，他能接济弟弟妹妹一时，但接济不了一辈子。弟弟能早点独立有好处。 “这事不急，回头我打听打听，给你寻摸个活儿。”陈家兴擦干手，继续说道：“但是，你不能干危险的活儿。 就算给再多的钱，我也不让你干！我和你大嫂商量好了，你和书宁上学的这几年，我们会接济你们俩的。” 陈书宁抬头看向陈家兴，斟酌了一番，说道：“大哥，我们也不能一直靠你和大嫂接济。你们俩还没孩子，等有孩子了处处都要花钱。 要是我们真考上大学，开始的几个月你和大嫂可以接济我们，后面就不用了，我和二哥会尽快独立的。” “你们出去赚钱，太耽误学习。”陈家兴担忧的说：“大哥不怕辛苦，我多干一点儿，你和老二的生活费就有了。” 第247章 陈书宁夜宿季雪家 “不行。”陈书宁斩钉截铁的说：“大哥你这心态不对，你已经结婚了，应该把嫂子放在第一位。 你赚到的钱都贴补我们了，你和嫂子怎么办？还要不要孩子了？大哥你得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有余力再照顾我们。” 为了照顾家人忽略妻子，造成夫妻关系失和，这样的例子陈书宁见多了，她可不想自己家也那么乌烟瘴气的。 “你哥哥我现在赚的钱比原来多了。”陈家兴得意的说：“能养得起你们俩，也能养得起你嫂子。” 陈家旺摇了摇头说：“那也不行，哥，我跟书宁早晚都要独立的，不能总是依赖你。我知道大嫂人好。 可就是因为她人好，知道心疼你，我才不能这么心安理得的拿你的钱花。咱们家够亏待大嫂的了。” 陈书宁接过话头，附和道：“别人家娶儿媳妇，三转一响都齐全，就大嫂没有要。大哥，你别因为现在赚的多了，就作妖。” “知道了——” 虽然妹妹拒绝了他的提议，可陈家兴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多少，都会帮弟弟妹妹一把。 季雪在门外听到陈书宁和陈家旺的一番话，心里很感动。 她没有看走眼，虽然陈家的条件比不上她娘家好，可这一家人都通情达理。都是当儿媳妇的，只有她不用受婆家的气。 季雪推开门，笑意盈盈的走了进去，手里握着几根冰棍，喊道：“回来的时候顺路买的，快来尝尝好吃不。” 陈书宁高兴的接过冰棍，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冰棍入口即化，驱散了夏日的热意。 “书宁、家旺，你们这几天吃饭一定要注意。从明天开始，冷的、生的、变味儿的，一律不许吃了，避免考试期间拉肚子。” 季雪咬了口冰棍，嘱咐道：“我特意找了位老师问的，高考可不能半路上厕所，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 等到考试那天，水也不能喝太多。到时候我给你们准备凉白开，等到题答的差不多了，再喝水。” “嫂子，我们记住了。”陈书宁笑着应道：“嫂子帮我们打听这么详细，辛苦啦！” “跟嫂子客气什么啊？”季雪咽下最后一口冰棍，说道：“走书宁，嫂子带你洗澡去。你哥哥我们俩在院子里搭了个小房子，能冲澡。” “真的啊？”陈书宁有些意外，笑着说道：“我们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都没注意。” 季雪从屋里拿出块新毛巾，端着脸盆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回身对陈家兴说：“家兴你也别闲着。 衣柜里有垫子，你把这床板铺上点儿，再放上一床凉席。这光秃秃的床板怎么睡人啊？你能凑合，老二还得考试呢，凑合的了吗？” 陈家兴挥了挥手说：“我知道，这就铺上，你们俩赶紧去吧！” 院里响起哗哗的流水声，季雪拿着手电筒守在门口，数着天上的星星，等到水声停了，她开口说道：“昨天碰到你高中班主任了。 她问起我，你会不会参加高考。我说你和家旺都会来，她可高兴了！” 陈书宁擦干身上的水珠，顺口问道：“任老师呀？” 季雪单手托腮，低声答道：“嗯，就是她。她说教过那么多学生，最有灵气的就是你了。托我转告你，一定要好好备考。” “任老师人真好。我读书的时候她就经常感叹，觉得我不能上大学太可惜了。” 陈书宁穿好衣服，走出来接过季雪手里的手电筒，催促道：“嫂子，你快去冲冲，我在这里看着。” 手电筒在屋顶上划过，陈书宁看到一个漆黑的桶，看样子像是塑料的。 “大嫂，你们从哪儿弄回来的桶啊？” “你说房顶上那个啊？你大哥拉回来的。说是送货的时候看到有这个东西，拉回来好几个，都让厂子里的领导分了。” 陈书宁笑着点了点头，心说：我大哥可以啊，这是把厂里的领导都拿下了？怪不得能这么轻松就调到运输队。 “书宁，陈琴她弄了个三轮车，在街上卖盒饭呢！”季雪提议道：“明天我带你过去尝尝，也当给陈琴捧个场。” “我好长时间没见过琴姐了。”陈书宁靠在墙角，说道：“她那摊子忙吗？” 屋里传来水声，季雪洗了把脸，抬头说道：“还行吧！她做饭味道不错，量给的也大，我吃过几回，她那摊子还挺忙的。” “那就好。好歹有点儿事干，自己赚钱自己花，腰杆子也硬。” “周老师对她不错。”季雪洗着头发，小声嘀咕道：“陈琴忙的时候，周老师就在一边帮忙，哄哄孩子，收拾收拾桌子的。” “梁秀红过去闹过吗？” “她还敢过去闹？她跟孙志远打架，孙志远自己说出来的，梁秀红还没跟王山离婚的时候，他们俩就搅和在一起了。 梁秀红那个儿子，根本不是早产。她之所以逼着王山离婚，就是因为被孙志远搞大了肚子，不离不行了。” “啊？” 陈书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梁秀红胆子这么大？ “大嫂，这是真的？她就不怕革委会的人，把她抓起来游街示众，她不怕挨批斗？” “哪儿还有革wei会啊……”季雪穿好衣服，走了出来：“你还不知道吗？上头发了文件，已经解散革wei会了。” 陈书宁愣了片刻，仔细回忆了一番，喃喃的说：“爸好像提过一嘴，我给忘了……” “哎呀，你这心思是都放在学习上了。” 季雪冲着屋里喊道：“家兴，该你们俩洗澡了。” 陈家兴、陈家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季雪指了指一旁的锁，提醒道：“洗完澡把门锁好。” 陈书宁眨了眨眼睛，看到隔壁窗户上那张老脸，反应了过来。肯定是隔壁那个老太太偷着用，所以大嫂才锁门的。 其实季雪没有那么抠，主要是隔壁老太太不讲理。她年纪也大了，要是在里面摔一跤，季雪 可说不清，更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陈书宁用手电晃了一下，老太太害怕的放下了窗帘。 陈书宁嘟囔道：“她可真烦人，她儿子也不说管管。” 季雪走进屋里，找出一套衣服，递给了陈书宁：“她儿子管不了，这不，媳妇都让这个老太太赶跑了。 前几天，隔壁刘哥拿着东西去丈母娘家赔礼，被他丈母娘打出来了，说只要老太太在这里住一天，绝对不让闺女回来。” 陈书宁挑起大拇指：“刘哥他丈母娘可以啊！” 第248章 陈书宁气老太婆为季雪出气 太阳冉冉升起，阳光扫过明亮的玻璃，落在衣柜上。 陈书宁一向醒的早，小心翼翼的穿上鞋，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拿起衣架上的背包，开门走了出去。 隔壁的老太太坐在院子里，看到陈书宁出来，心虚的别过头去，拉着脸不说话。 陈书宁翻了个白眼，抬脚跑了出去。 巷子外有一家国营饭店，早上会卖包子、油条。陈书宁寻着热气走了过去。却在国营饭店对门发现一家早点摊。 摊主是个白白胖胖的大姐，看到陈书宁路过，开口招呼道：“小同志，早点要吗？包子、油条、豆浆、小米粥，我这里都有。 还有豆腐脑，可以加辣椒油、韭菜花，这味道可美了！” 陈书宁看对面国营饭店空无一人，又见这边早点摊忙的火热，比较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早点摊前。 “大姐，你这东西怎么卖啊？” “大肉包一毛五分两个，你过来看看，皮薄肉大还软和。粥，粥也便宜，你看我熬的多浆糊。” 陈书宁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大手一挥，说道：“两小碗豆腐脑，一碗粥，外加一碗豆浆。 大肉包来四个，油条也来四根。我要带回家吃，大姐麻烦你给我装起来。” 说着，陈书宁把怀里的饭盒递了过去。想到还要装豆浆，又从包里掏出了罐头瓶，递了过去。 “放心，大姐肯定给你装好！” 白胖的大姐麻利的装好东西，又往饭盒里装了几筷子咸菜，这才递给陈书宁。 “小同志，你也在这一片住吗？我看你眼生啊……” “嗯，是……我刚搬过来没多久。大姐，你先忙吧，我哥嫂还等着我，我得回家了。” “哎，好！吃着好再来啊……” 陈书宁抱着饭盒进了院子，经过老太太身边的时候，她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等老太太吸着鼻子闻到香味儿，这才得意的进了门。 老太太暗自骂道：这个黑心肠的死丫头，花那么多钱买吃的，果然是个败家的。谁娶了这样的母夜叉，那可是倒大霉了。 季雪迷茫的睁开眼，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昨晚是跟陈书宁一起睡的。 她转头看去，猛地坐了起来：“嗯？家兴，书宁干嘛去了？怎么不在屋里啊？” 陈家兴轻手轻脚的摆好饭盒，听到季雪的声音，这才敢放开嗓子说话：“醒啦？赶紧刷牙洗脸，书宁买了早餐，吃完你还得上班去呢！” 季雪打了个哈欠，穿上鞋走了出来，四下看了看，还是没有找到陈书宁。 “书宁呢？” 陈家旺指了指门外，无奈的说道：“大嫂你去看看，隔壁那个老太太让书宁气死了没有。” 陈书宁得意洋洋的喝了口豆浆，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小声说道：“是谁这么幸福，大早上就能喝到香气腾腾的豆浆？” 又咬了一口大肉包，眯着眼睛说：“肉包子就是香！咬上一口满嘴流油……我也太幸福了吧！” 老太太气呼呼的背过身去，陈书宁挪了几步，又跑到了老太太的对面，笑着说道：“哎呀，早上吃饱一天不饿。” 老太太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拄着拐杖，气呼呼的回屋了。她才不要生这个没家教的毛丫头的气。 陈书宁得意的哼了两声，转身看到季雪，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低着头跑进了屋里。 季雪洗漱干净，脸上带着笑进了屋：“书宁你可真行，我昨天刚跟你说，隔壁老太太怎么欺负我，你今天就给我把仇报了。” 隔壁老太太平时可没少阴阳季雪。什么不会过日子啦，不孝顺公婆了，还说季雪是不下蛋的老母鸡。 陈书宁咬了口油条，说道：“下次她再欺负你，你就当着她的面吃香的喝辣的。保证气她个半死。” 隔壁老太太可不是善茬，她儿媳妇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每顿饭都是亲手做好了端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吃的好，穿的也干净。 结果老太太不念儿媳妇的好，横挑鼻子竖挑眼。这回好了，儿媳妇不在，彻底没人管了。 陈家兴指着碗，抬头问道：“小雪，你喝粥，还是喝豆腐脑？” 季雪端起豆腐脑坐到陈书宁旁边，开口说：“你这招真是够损的，老太太那张脸都快气绿了。” 陈家兴笑了笑，嘲讽道：“活该！他儿子本来过的好好的，现在让她搅和的妻离子散。” 季雪喝了口豆腐脑，附和道：“别说她儿媳妇了，我看她儿子这几天也没回来。” 陈家兴叹了口气，低喃道：“要不是她在里头搅和，他儿子不能过成这样。看着她挺可怜，实际上可恨死了。” 陈家旺附和道：“这就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陈书宁塞给季雪一个肉包子，说道：“大嫂，你尝尝这包子好吃不，好吃我明天还给你买。” “胡同口那个白胖大姐做的吧？”季雪咬了口包子，说道：“这大小，这味道，一看就是她做的。” 季雪喝了口豆腐脑，继续说道：“自从她开了那个早点摊之后，对面的饭店都没生意了。 还有我们供销社，允许个体经营之后，生意比以前差了一大截。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你别想那么多。”陈家兴抬起头说：“你先在供销社干着，要是干不下去了，单位会给你个说法的。” 陈书宁在心里计较了一番，说道：“我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大嫂你先干着，真干不了了，咱们再走别的路。” 季雪扫去心头的阴霾，咽下嘴里的包子，说道：“嗯，不想那么长远了，先把眼下顾好吧！” 季雪放下碗筷，陈家兴已经把她的东西装好递了过来，叮嘱道：“路上慢点儿，看着点儿车。 中午就别带饭了，我做好了给你送过去。天气热了，带饭也容易变质……” “行啦！”季雪接过背包，含羞带怯的瞪了陈家兴一眼，嗔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噗嗤……” 陈书宁笑出了声，收到大哥警告的眼神，赶紧埋下头去。还别说，大哥比大嫂还爱操心，叮嘱季雪的话，跟哄小孩似的。 季雪脸更红了，不好意思继续留在家里，推门走了出去。 “有什么好笑的？” 舍不得骂妹妹，还舍不得揍弟弟吗？ 陈家兴一巴掌拍在陈家旺的后脑勺上，凶巴巴的说：“学着点儿，以后娶了媳妇也这么干，这才是好男人！” “哈哈哈……”陈家旺笑的更欢了：“大哥，我才不像你这么肉麻呢！” “什么叫肉麻啊？”陈家兴耳尖有些红，结结巴巴的说：“我一点儿也不肉麻，这叫关心……” 窗外传来王娜的声音：“书宁，你在吗？” 第249章 陈书宁偶遇周立业见到韩主任 “我在——” 陈书宁起身推开门，迎了出去：“王娜，兰芝，吃饭了没有？” 王娜点头答道：“吃了，你收拾好了吗？” 昨天已经蹭了一顿晚饭，王娜可不好意思再过来蹭早饭。 季雪起身将二人迎到了屋里，笑着问道：“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芳姐那边安静吗？” “嗯，嫂子您给我们找的地方真不错。”马兰芝笑着应道：“芳姐人特别好，昨天还烧了热水给我们用。” “芳姐家里可干净了。”王娜坐到陈家旺身旁，夸道：“她那个院子还是独门独院，在城里能找到这样的房子，可不容易。” 说话的功夫，陈书宁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上背着布包，看向陈家旺：“二哥，你吃饱了吗？咱们该走了。” 陈家旺应了一声，起身说道：“大哥、大嫂，我跟书宁出去看考场了，你们慢慢吃。” “我送你们过去吧！”陈家兴放下勺子，就要站起来：“你们几个去，我不放心。” 陈书宁摆手推拒道：“不用了大哥，我跟二哥都是在县里上的高中，这里的路我们俩熟。你吃完饭送大嫂上班去吧！” “是呀……”陈家旺背起挎包，附和道：“总觉得县城里比以前乱了，大哥你可别掉以轻心。” 季雪闻言，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金项链，想着一会儿换件衬衫再去上班，这样项链就不显眼了。 隔壁住着那么一位老太太，她可不放心把金项链放在家里。 今天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才出了胡同陈书宁就热出了汗。 王娜抱怨道：“这天气也太热了……” 说着，她抬手扇了扇风，看到胡同口卖冰棍的小贩已经支上了摊子，提议道：“天太热了，我请你们吃冰棍吧！” “不行——” 陈家旺立刻制止了她，劝道：“明天就考试了，今天最好不要吃生的冷的，万一拉肚子，会影响明天的考试。” 陈书宁附和道：“是呀，你要是热就扇扇风，要是渴了，我包里带了白开水，我给你倒半杯。” “书宁别忙活了，芳姐给我烧了好多热水，我们带了。”马兰芝说道：“咱们走有阴凉的地方，这样就没有那么热了。” 王娜舔了舔嘴唇，收回了迈出去的那条腿，乖乖跟在陈家旺身后往前走。 马兰芝和陈书宁手挽手跟在后面，马兰芝用胳膊肘碰了碰陈书宁，轻声说道：“书宁你看，他们俩是不是挺般配的？” 陈书宁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马兰芝为什么这样说。可这样看去，二哥身形高大，王娜身形小巧，莫名的有些好看。 马兰芝知道陈书宁没开窍，神秘兮兮的说：“书宁我有种预感，没准你二哥和王娜真能成一家人。 我了解王娜，她可从来没有当着我的面，这么夸过一位男同志。我看呀……” “嘘——” 陈书宁提醒道：“王娜在看我们。” “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王娜停在不远处，瞪大眼睛看着陈书宁和马兰芝，气呼呼的问道：“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陈书宁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们俩个怎么可能说你的坏话？是不是兰芝？” 马兰芝急忙摆手，开口解释道：“娜娜，我和书宁可是你最好的朋友，怎么会干那种事？” 陈家旺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 王娜撅着嘴说：“那就好！不过，我要监督你们俩个，咱们一起走。” 陈家旺笑着摇了摇头，心想：王娜这性子跟孩子一样。说她单纯吧，真遇到事时，她还很聪明，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 安定一中被划分为高考的考点，早早就清了场。 陈书宁刚到门口，就被看门的老大爷拦了下来：“小同志，这里不让进了。” 陈书宁抬头看去，笑着打招呼：“刘大爷，今天您值班啊？” 刘大爷定睛一看，见是陈书宁，笑开了花：“书宁回来了？你这孩子，毕业了也不说回来看看我们，学校的老师可没少念叨你。” “不是我不回来。”陈书宁解释道：“回家以后，我就参加劳动了。每天都要下地干活挣工分，哪儿能随便出门啊？您挺好的吧 ？” “挺好，挺好的。你这是……” 陈书宁指了指身旁的几人，说道：“刘大爷，我们几个都要参加今年的高考。我和二哥没问题，她们俩个对这边不熟悉，带她们过来熟悉一下环境。” “参加高考啊？这可是大事，你们被分到哪个教室了，我告诉你们怎么走。”刘大爷热情的说：“但是你们不能进去。” 王娜早就将自己的考场和考号记清楚了，主动开口问到：“大爷，我被分到高二五班了，应该怎么走啊？” “我告诉你，看到这条路没有，一直往前走……” “陈书宁？” 周立业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陈书宁了，远远看到她的身影，喊出了声：“陈书宁，我在这儿……” 陈书宁寻着声音看去，看到周立业那张脸，用力的挥了挥手。 周立业快步走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妇女，待他们走近了，陈书宁惊呼出声：“韩主任，您这是？” 韩主任饶有兴致的看着周立业，调侃道：“儿子，不给妈介绍一下呀？” 周立业脸颊微红，结结巴巴的说：“妈，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我们班那个总是考第一名的同学，陈书宁。” 周立业看向陈书宁，摸了摸后脑勺，介绍道：“陈书宁，这是我妈，你，你们应该见过面。” “见过面的。”陈书宁笑着说：“韩主任是个对工作认真负责的好领导，我很敬佩她。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会是母子……” 陈书宁仔细回想了一番，周立业说过，他是被他妈安排到妇联里面帮忙的。大河镇的妇联规模并不大，就那么几个领导和干事。 她应该猜到的，可是她太粗心了，根本就没有往深处想。 “真是太巧合了。”韩主任感叹道：“我儿子经常提起，说他们班里有位女同学，考试总是比他多几分，没想到就是陈书宁同志。” 韩主任又打量了陈书宁几眼，越看心中越满意。 韩主任嘴角挂着慈爱的笑容，问道：“书宁，你遇到过马敢为嘛？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马敢为？有日子没有看到他了。”陈书宁随口说道：“他倒是没有说什么……” 不对，她最后一次碰见马敢为的时候，他确实说过一些话。 第250章 陈书宁带马兰芝王娜熟悉环境 马敢为当时说给她说门亲事，陈书宁婉拒了。 可韩主任突然问起这件事，不会是韩主任托马敢为，想要撮合她和周立业吧？ 陈书宁脸颊微红，低头看着地面，不敢抬头和周立业对视。她对周立业只有友情，根本没有爱情，这也太尴尬了…… 明天就要高考了，韩主任也不能把话说开。要是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儿子和陈书宁的成绩，那就得不偿失了。 左右他们和陈书宁在一个镇上生活，两家离得不远，以后有的是机会互相了解。不急在一时。 周立业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脸颊通红，硬着头皮问道：“陈书宁，你复习的怎么样？我有几道题不会，可以问你吗？” 陈书宁刚想答应 ，又觉得这样做不妥当。既然她对周立业没有别的心思，就不该过分的亲密。 将人拉到云端，再重重的推下去，这样做太残忍了。不如一开始就保持适当的距离。 陈书宁将陈家旺拽了过来，带着歉意说：“周立业，今天不凑巧，我还要陪着我朋友在这附近转转。 我二哥成绩也很好，罕见的题型他也做了不少。要不让他帮你看看？” 周立业认识陈家旺，陈书宁读初一的时候，总是跟在陈家旺的身后。陈书宁读高中时，陈家旺虽然已经毕业了，但是会隔三差五的过来看她。 还有陈书宁的大哥陈家兴，那时候他还是食品厂的临时工，可没少在学校露面。 “二，二哥……”周立业小心翼翼的喊道：“麻，麻烦你教我一下可以吗？” 陈家旺和陈书宁对视了一眼，看到妹妹眼中的祈求，还是心软了。 他开口说道：“你带着书吗？拿出来我看看。” “哎，谢谢二哥。” 周立业喊陈家旺二哥，而陈家旺并没有反驳，周立业觉得她的家人不讨厌自己，为此沾沾自喜。 却没有看到陈家旺眼中的同情之色，周立业这么久没出现，他还以为对方已经放弃了。没有想到他还惦记着陈书宁。 “哎……” 陈家旺轻叹了一声，心中暗想：这傻孩子恐怕还不知道，郭君山那小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已经住进了我妹妹的心里。 要是周立业知道妹妹选择了郭君山，恐怕肠子都要悔青了。明明最出现的是他，可我妹妹却没有动心。 周立业抬头看向陈家旺时，陈家旺立刻收起了眼中的同情之色。笑话，明天可就要高考了，再重要的事也要等高考之后说。 虽然进了考场大家都是竞争关系，可陈家旺没有那么卑鄙。 眼下学习才是一等一的大事，韩主任寸步不离的守在周立业身旁。陈家旺给他讲题的时候 ，她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两道题讲完，韩主任才发现身后多了一个年轻的身影。 陈家旺喝水的功夫，许青山赶紧凑了过去，笑着说：“家旺，你过来的挺早啊！” “嗯，我出门早 。” 陈家旺擦干嘴边的水渍，低下头去，继续给周立业讲题。 两个人都是妹妹的追求者，可陈家旺本能的厌恶许青山。这个人自私自利，偏偏还不自知。 陈家旺虽然没有跟周立业深入接触过，可韩主任人品不错，这样的母亲培养不出坏孩子。 而且周立业的眼神干净，他看向陈书宁时，眼里满是欣赏。他和郭君山有一点极其相似，很尊重陈书宁。 许青山好像没有察觉到陈家旺的敷衍，干脆蹲在陈家旺的身边，等着他继续讲题 。 周立业却敏锐的察觉到陈家旺的不喜，默默将课本收了起来。 “二哥，我去趟厕所，回来再请教你问题。” 蹲着腿麻，许青山干脆坐到陈家旺身边，笑着问道：“家旺，昨天你们找到房子了吗？” 提起这件事陈家旺就来气，可他不想被许青山看扁，答道：“我大哥住在城里，我昨天在他家里住。” 许青山有些诧异，追问道：“那王娜和马兰芝也跟你在一起？你哥家里挺大啊……” “不大。”陈家旺解释道：“只有我和书宁住在哥哥家。王娜和马兰芝是女同志，不太方便。我嫂子帮她们另外租了房子。” 陈家旺越来越不能理解许青山，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这样问呢？他把女同志的名声当成什么了？ “哦。”许青山沉默了一瞬，揉着太阳穴问道：“你们那边吵吗？招待所那边太闹了，我被吵的睡不好觉。” 直觉告诉陈家旺，他只要说好，许青山八成会顺着话，托他帮忙找间安静的房子住。 陈家旺可没有受虐的倾向，朋友合则聚，不合则散。 陈家旺漫不经心的答道：“城里地方小，房子挨房子，哪儿有不吵的？而且我们隔壁那个老太太，成日里闹，烦死了……” 陈家旺这样一说，许青山神色有几分失落，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说：“那我凑合两天吧！” 陈家旺悄悄松了口气，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拉开和许青山的距离。这小子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不能深交。 虽然不能进学校，可陈书宁还是带着王娜、马兰芝在学校外面转了一圈。 “这堵墙里面是水房，可以在这里接热水。也不知道考试期间水房开不开门，咱们还是自己带白开水喝吧！” “西南角是厕所，你们记住大体的方位就行，厕所挺好找的。” “你们俩的考场就在这排屋子里，明天咱们一起过来，我先送你们过来，再去我的考场。” 王娜和马兰芝不住的点头，陈书宁很细心也很真诚，做事面面俱到。能成为她的朋友实在是太幸福了。 “书宁，我们记住了。”马兰芝感激的说：“有你在，省了我们不少麻烦，辛苦你了！” 陈书宁连忙摆手，开口说道：“就是带你们转了一圈而已，谈不上辛苦。下地干活可比溜圈辛苦多了。” 王娜攥紧拳头，语气坚定地说：“这次我一定要好好答题，只要能考上大学，哪怕是个不起眼的大学，都比下地干活强。” 马兰芝的想法和王娜一样。 人人都说劳动最光荣。大家口号喊的响亮，可有谁真的愿意，日复一日的去田间劳动？ 春秋两个季节虽然气温合适，可农活多的吓人，她们拼死拼活的干，到头来也挣不了几个工分。 夏天炎热，还要去地里锄草、捉虫，灼灼的烈日，有谁能扛得住？ 冬天要一直干到下雪才能猫冬，即便是戴着手套穿着棉鞋，可手脚依旧会长冻疮。 做农民很苦，虽然马兰芝到乡下已经几年时间，可她依旧觉得苦。 马兰芝轻声附和道：“我们三个一起努力，争取都考到京市去！” 第251章 陈书宁参加高考郭君山突然现身 天空下起了雨，驱散了夏日的炎热，却也让道路变得泥泞无比。陈书宁撑开雨伞闯进了雨中。 王娜和马兰芝挤在雨伞下，看着越来越大的雨滴，王娜苦着脸说：“昨天还是大晴天 ，今天就下这么大的雨。 咱们冒雨参加高考，要是感冒了，那可就惨了……” 陈书宁和季雪相视一笑，陈书宁开口宽慰道：“咱们穿的多，只要不淋雨就不会感冒。王娜，有担心感冒的功夫，你还是想想该怎么答题吧！” “现在想已经晚了。”王娜往雨伞下凑了凑，叹了口气说：“就算有不会的题目，现学也来不及。哎……书宁，我要有你那么好的脑子就好了。” 马兰芝笑着打趣道：“王娜，你是没希望了。努努力，或许下一代的脑子能好用些。” 说完，她抬眸看向前方那道身影。 陈家旺穿着雨衣，一脚踩进水洼里。路太难走，要么踩水，要么踩泥。 王娜顺着马兰芝的眼神看去，看到陈家旺的背影，脸颊微红。她轻轻拍了拍脸颊，长出了一口气。 “书宁，你二哥谈对象了吗？”马兰芝明知故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同志啊？” 季雪察觉到空气中涌动的暧昧气息 ，深深地看了王娜一眼。心想：这姑娘心思单纯，性子也爽利，要是跟她做妯娌，或许能减少许多矛盾。 回头让家兴去探探家旺的口风，要是家旺也有这个意思，我们也好往前推一把。 陈书宁和马兰芝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陈书宁会心一笑，答道：“我二哥还单身呢，不过，他也到该结婚的年龄了。 我们家不急，反正他还要读几年书，等上了大学再找对象也是一样的。王娜，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王娜深吸了一口气 ，想要掩盖脸上的羞意。可她们离得这么近，王娜的异样，怎么可能瞒得过陈书宁和马兰芝 。 陈书宁一本正经的答道：“我就是好奇，你这么优秀的女同志，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同志 。” 王娜揉了揉脸颊，轻声答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好好考试，尽力考出一个好成绩。找对象的事，还是等高考结束以后再说吧！ 或者，像你二哥那样，等考上大学再考虑个人问题也不晚。走了，你二哥都落下我们一大截了。” 陈书宁埋头前行的两个哥哥，笑的一脸暧昧，心想：大哥、二哥都在，王娜眼里只看得到二哥。看来兰芝说的没错，王娜对二哥印象不错，或许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雨渐渐小了，陈书宁终于来到了学校门口。 离得远远的就看到一把熟悉的黑伞，黑伞之下，是父亲陈爱国那张熟悉的脸庞。 陈书宁挥了挥手，惊喜的喊道：“爸爸——” 陈爱国侧身看去 ，见到陈书宁笑着应道：“闺女快过来，爸爸给你带了衣服。今天天气凉，千万不能冻着……” 说着他从鼓鼓囊囊的公文包里，掏出几件衣服 。 “来之前，你妈给拿的。我一想王娜和马兰芝同志也没有带衣服 ，干脆就让你妈多拿了两件。” 说着陈爱国将衣服递给了陈书宁，扭头对王娜和马兰芝说：“这衣服都是书宁平时穿的。 有些旧了，但是洗的特别干净。你们俩别嫌弃，凑合穿着吧！” 王娜拽了拽身上的衣服，有些扭捏的说：“叔叔，我们找大嫂借了件衣服穿了，不冷的。” 季雪看着王娜湿了半边的肩膀，开口催促道：“王娜你身上这件衣服湿了，还是换一下吧！湿哒哒的衣服穿着不舒服。” 马兰芝大大方方的接过衣服，将身上这件湿了半个肩膀的外套，脱了下来，换上了陈爱国带来的衣服。 马兰芝开口说道：“叔叔，谢谢您！” “爸，您早上吃饭了吗？”陈书宁凑到陈爱国身边，关切的问道：“明天您就别过来了，下这么大的雨，路不好走。” “我不过来怎么行？”陈爱国得意的说：“我们家可是要出两个大学生的，安定县这么多人，谁有我这么大的福气？” 陈家兴提议道：“爸，您今天晚上别回家了，咱们三个挤挤，能住下的。” “不行。” 陈爱国有自己的坚持，家兴那房子本来就小，五个人挤在里面怎么睡？再说也不方便。 “你不用管我，我坐公交车过来的，又不是走着来的。帮我照顾好你弟弟妹妹就行了。” 学校的大门缓缓打开，考生鱼贯而入，王娜有些着急，催促道：“书宁，他们都进去了，咱们也走吧！” 陈书宁应了一声，撑着伞，随着人流向前走去。 “陈书宁——” 耳畔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止住脚步，猛地回头看去。郭君山站在路边，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王娜你们先进去吧，我晚一点再进去。” 陈书宁挤出了人群，向郭君山的方向跑过去。郭君山抹去脸上的雨水，神色有些激动，快步向陈书宁跑去。 陈书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出现了，她不是在做梦吧？ “郭大哥，你怎么来了？” 郭君山有多忙，陈书宁是知道的。从京市到安定县这段距离可不近，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郭君山痴痴的看着陈书宁，沉声说道：“我出来执行任务，回京市的路上正好路过安定县。我挤时间赶过来见你一面。” 他抬手擦了擦头发，陈书宁见状赶紧将雨伞挪了过去。 郭君山的眼眸中都是笑意，他从雨衣里掏出几包东西，笑着说：“坐火车的时候，给你买的。 书宁，我不能停留太久，等你进了考场我就得走。你不要牵挂我，好好答题，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陈书宁听到他马上就要走，眼眸中有几分失落，可转眼又充满了希冀之色。暂时的分别并不可怕，早晚有一天她要到京市去。 郭君山满心不舍，可不能再拖下去了：“书宁，你赶紧进去吧！不要耽误了考试。” 他低头看着满怀的东西，说道：“我把这些东西给叔叔，他帮你拿着就行。” 陈书宁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进了学校。 身后传来郭君山的呼喊声：“不要心慌，我在你身后——” 陈书宁高声应道：“你在京市等我！” 带着绵绵情意的话语，引来了众人的侧目。看门的刘大爷眯起眼睛，嘴咧的老大，低喃道：“年轻真好。” 第252章 陈家旺被冤枉 陈书宁护试卷 陈书宁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半个小时才能交卷，低头又将试卷检查了一遍。 监考老师陈书宁并不认识，此时他就站在陈书宁身后，认真的看着她的试卷，不住的点头。 坐在后排的陈家旺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将最后两道大题又算了一遍。 他上高中的时候，学习成绩也算拔尖的。可是在家里种了几年地，很多东西都忘了。虽然半年多他一直在复习，可心里还是没底。 “咻——” 一个纸团落在陈家旺的脚下，他低头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踢了出去。这是高考，就算地上有金子，他也不会捡。 纸团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在了过道里。 “老师，我举报陈家旺作弊。” 陈家旺回头看去，看到对方脸上的恶意，冷笑了一声。 监考老师推了推眼睛，回过头来，问道：“谁叫陈家旺，麻烦站起来。” 陈书宁急忙扭过头看向陈家旺，眼里写满了担忧。可陈家旺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掺和。 “你是陈家旺啊？” 陈家旺点了点头，指着地上的纸团，说道：“老师，地上有个纸团，不知道是谁扔的。” “老师，我举报陈家旺作弊。” 监考老师抬头看去，带着怒意说道：“你们俩个跟我出来一下。” 监考老师带着陈家旺和举报他的人走了出去，屋里一阵骚乱。陈书宁抓紧手里的卷子，死死盯着陈家旺的桌子。 监考老师有两位，看教室里这么乱，另外一位老师高声说道：“安静！还有二十多分钟交卷，没写完的赶紧写。 答完题目的同志，再检查一遍。这是高考，关乎你们的未来，不要分心。” 骚乱中，坐在陈家旺左侧的男同志伸出了手。 “住手——” 陈书宁大喝一声，夺过二哥的卷子，和自己的卷子放在了一起。 另外一名监考老师走过来，问道：“这位女同志，你喊什么？你怎么能动别人的卷子呢？” 陈书宁指着那个男同志说：“老师，这个人想偷我哥哥的试卷，被我看到了。我怀疑他跟举报我二哥的人是一伙的。 说不定，他们提前串通好了，想要偷我哥哥的卷子，顶替我哥哥的成绩。” 陈书宁将试卷放到讲台上，看着那个想要偷试卷的人，镇定自若的说：“我跟我二哥已经交卷了，现在请你跟我出去，找老师把这件事说清楚。” 监考老师脸色潮红，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上头要追究下来，他可不好交代。 那位男同志狡辩道：“老师，我只是累了，活动活动筋骨，没想偷别人的卷子。” 监考老师看向陈书宁，解释道：“这位同志你可能是误会了，没人要偷你哥哥的卷子。你既然交了卷就出去吧！别打扰别人考试。” 教室里乱哄哄的，有的人还在奋笔疾书，有的人跟着起哄。 “对呀，你交了卷就走吧！别打扰我们答题。” “有病吧？谁会偷卷子啊……” “哥哥作弊，妹妹诬赖人，兄妹俩没一个好人。” “……” 陈书宁站在讲台上，坚定的说：“麻烦监考老师过去看看，看看那位男同志的试卷，写的是谁的名字？” 监考老师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男同志讪讪的说：“老师，我还没写名字呢！答完题再写名字没问题吧？” “没写名字好呀！”陈书宁脸上带着讥笑，说道：“麻烦这位同志拿起笔，写好你的名字。好好写，陈家旺的试卷已经交了，你别写错了。” 另外一位监考老师拿着纸团走了进来，高声说道：“大家把笔放下，有人作弊，我要核对字迹。” 陈书宁开口说道：“老师，这是我和陈家旺的试卷，我们已经交卷了。麻烦您先看看我们的字迹。” 陈书宁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位男同志，对方心虚的低下了头。 监考老师走到讲台上，认真的对比了一番，说道：“你们兄妹俩的字迹，和纸团上的字迹不一样，你可以出去了。” 陈书宁走出教室，和陈家旺站到一起。 举报陈家旺作弊的那位女同志，眼神飘忽不定，额头也渗出了汗。踮起脚张望着，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曹继英，你挺毒啊！”陈家旺开口讥讽道：“你成绩不好，考上大学的希望不大，就想拖我下水？” 曹继英瞪了陈家旺一眼，阴阳怪气的说：“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懒得搭理你……” “二哥，你左边那个男同志叫什么名字？” 陈家旺皱着眉回想了一下，说道：“左边那个男同志？我不认识。” “他想偷你的试卷，被我发现了。二哥，我怕出事，所以自作主张替你交卷了。” “嗯，交了吧！反正我也检查完了。” 教室里的骚乱声越来越大，过了十分钟左右，监考老师拿着一张试卷走了出来，问道：“曹继英，这张卷子是你的对吧？” 曹继英掌心渗出了汗，慌乱的点了点头。 “你的字迹和纸团上的字迹基本一致，你跟我去下办公室。” 陈家旺直视监考老师的眼睛，问道：“老师，那她诬陷我的事儿怎么说？最起码也得跟我道歉吧？” 曹继英脸涨得通红，用愤恨的眼神看着陈家旺，听到教室里传来的嘲讽声，又害怕的低下了头。 “还真有人作弊啊？” “好像是她冤枉那位男同志作弊，结果查出来作弊的是她。” “看着挺憨厚的，怎么干这么缺德的事儿啊？” “这要是真被冤枉了，那个男同志可怎么办？” “……” 监考老师笑着说：“陈家旺同志，她考试作弊会被取消参考资格，后果很严重。这种时候你就别揪着不放了。” “老师话不是这么说的。”陈书宁脆生生的说：“她被取消考试资格是咎由自取，和她冤枉我二哥是两码事。” 监考老师为难的说：“小同志，我只负责监考，没有权利要求曹继英向你二哥道歉。不过，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的。” 陈书宁转念一想，监考老师说的有道理。他们这些考生来自四面八方，老师约束不了。 “那就麻烦老师了！”陈家旺沉声说道：“她冤枉我的事也要如实上报。” 陈书宁将陈家旺拉到了一旁，问道：“二哥，你跟她有仇啊？” 陈家旺踟蹰了片刻，小声说：“就是认识……” “认识？只是认识，她为什么冤枉你？” 陈家旺挠了挠额头，说道：“我们是初中同学，她学习特别刻苦，但是成绩一直很差。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第253章 陈家旺陈书宁警惕心起联手套话 钟声响起，陈书宁和陈家旺走进教室。陈书宁喝了口水，整理好东西，准备下一场考试。陈家旺看着左手边的课桌，若有所思。 过了几分钟，陈家旺露出笑脸，走过去热络的说：“同志，刚才我妹妹看错了，冤枉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那位男同志摆了摆手，笑着说：“没事儿，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陈书宁手中的动作一顿，很快反应了过来。回首说道：“对不起啊！刚才是我太鲁莽了。我听你口音跟我们挺像的。同志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大河镇人。” “巧了！”陈家旺笑着说：“我们也是大河镇人。不知道你是哪个村子的？” “我是西河村的。” 陈家旺伸出手，说道：“我是陈家村的，我叫陈家旺。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握住陈家旺的手，笑着说：“我叫曹焕财。” 钟声再次响起，陈家旺松开曹焕财的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了进来，这次换了两位监考老师。 “你们考场出了一位作弊的考生，希望大家不要学她，做出这种糊涂的事。” 试卷发了下来，陈书宁快速扫了一遍题目，埋头写了起来。 陈家旺长出一口气，想起曹继英的所作所为，心里一阵后怕。他迅速调整好心态，开始答题。 这两位监考老师严厉了许多，一位老师站在讲台上，目光不停地扫视。另外一位老师在教室里转悠，只要有行为异常的考生，立刻就走过去。 曹焕财手心全是汗，抬起手在衣服上胡乱抹了两把。重新拿起笔，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胡乱填写答案。 他的视线往右飘去，头还没歪过去，眼前就多了一堵肉墙。 监考老师站在曹焕财和陈家旺之间，冷冷的看着曹焕财。强大的压迫感让曹焕财喘不过气来。他将头埋进臂弯里，好一会儿，监考老师才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曹焕财用余光看到陈家旺停下了笔。 陈家旺又算了一遍题目，改正了两个错误，偷偷歇了片刻。 做过郭君山带回来的那套题目之后，高考的题目对他来说难度并不高。错的那两道题，是他马虎大意。 监考老师出声提醒道：“还有十五分钟交卷，没有答完题的考生抓紧时间。” 陈家旺整理好东西，将卷子放到了讲台上，率先走出了考场。陈书宁紧随其后。 陈书宁走出教室时，发现陈家旺隔着窗户往里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曹焕财满头大汗，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二哥，套出话来了吗？” 陈家旺收回目光，抬脚往外走，低声说道：“他叫曹焕财，跟曹继英是一个村的。你别管了，回头我找人问问。” 陈书宁不可能看错，陈家旺也不会质疑陈书宁。这个曹焕财绝对没安好心，就是不知道他和曹继英是不是一伙的。 曹继英污蔑陈家旺作弊，诬告不成，把自己搭了进去。陈家旺离开之后，曹焕财想偷换两人的卷子，这是巧合吗？ 陈书宁心中不安，开口安慰道：“二哥，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你的心态。要是你发挥失常，没有考上大学，那个曹继英会更得意。” “放心吧！”陈家旺笑着应道：“她影响不了我。书宁，进考场之前，想着检查自己的书包和衣服，别出现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有些人已经疯了，自己考不上大学，就要拖着别人下地狱。人性之恶，让陈家旺遍体生寒。 他不想用前途赌人性，所以就将所有人都看做坏人。用最险恶的心去揣度别人，试图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二哥，我警惕着呢！” 陈书宁兄妹俩个最先出了考场，看到他们出来，陈爱国急忙迎了上来。 “这还没到交卷时间，你们俩怎么就出来了？” 陈书宁解释道：“爸，我们俩提前答完题就出来了。” 季雪担忧的说：“检查了吗？答完题还不行，得好好检查几遍。我听看门的刘大爷说，差一分就可能落榜。” 陈家旺安抚道：“大嫂，我们检查过了，你放心吧！” 天已经放晴，陈琴骑着人力三轮车赶了过来。熟练的支起摊子，摆好桌椅板凳，吆喝了起来：“盒饭——” 抬头看到站在大门口的陈爱国一家，陈琴脸上露出了笑意，热情的招呼道：“大伯，您亲自来送书宁、家旺高考啊？” 陈琴放下手里的勺子，拉着陈爱国坐到板凳上，又招呼陈书宁坐下。 “大伯你们今天就在我这儿吃吧！我请客。” 陈爱国抬起头，笑着说：“小琴，就算你不说，我们也准备在你这儿吃。不过不能让你请客。” “您跟我客气啥？”陈琴热情的说：“您等着，我这就给您盛饭。” 陈琴掀开盆子，拿起一旁的大海碗，熟练的盛满菜。每样菜都盛了一大碗，又取出十来个馒头放到了桌子上。 “书宁、家旺，你们放心吃！”陈琴笑着说：“碗筷我都用热水煮过，干净着呢！饭菜也是现做的，不会吃坏肚子。” 陈琴又从人力三轮车上拿来一个暖壶：“你们别客气，渴了就自己倒水啊！” “老板，你这盒饭怎么卖啊？” 来了生意，陈琴急忙迎了过去，热情的说：“您看看想吃什么？” 季雪趁着陈琴不注意，往她围裙里塞了钱。陈琴做的是小本生意，她们这么多人过来吃饭，白吃白喝季雪心里过意不去。 陈书宁看着满桌子的饭菜，笑着说道：“爸爸，大哥大嫂，咱们等一会儿再吃吧？兰芝和王娜还没出来。” 话音刚落，学校里响起了一阵钟声。等了几分钟，王娜和马兰芝手挽着手走了出来。 “王娜、兰芝，赶紧过来！” “书宁，你出来的也太快了！” 王娜的语气比早上欢快了许多，看的出来，应该考的不错。 陈家旺又搬过来两张小板凳，众人围坐在一起，拿起了筷子。 吃了几口菜，王娜神秘兮兮的问道：“书宁，听说你们考场，有个考生作弊被老师发现了？” 陈家旺长出了口气，开口解释道：“不是作弊被抓，是想污蔑我作弊，结果把自己坑进去了。” 陈爱国放下筷子，脸上写满了焦急，问道：“怎么回事儿？家旺，谁敢诬陷你？” “西河村的曹继英。”陈家旺平静的说：“她把答案抄在纸上，诬陷我作弊。监考老师对比了字迹，发现和她的字迹一致。 而且发现纸团的时候，我已经答完题了。答案跟纸团上的也不一样。所以监考老师没有找我麻烦。” 陈家兴一摔筷子，站起来就往学校里冲。 “王八蛋，我饶不了她！” 第254章 陈家旺看破真相曹焕财消失 “大哥——” 陈家旺拦住了陈家兴，季雪和陈书宁也追了上来，三个人好说歹说，才将陈家旺拽回来。 “你先别发火，这件事监考老师已经上报了，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学校门口围满了人，看到陈家兴这副模样，都望了过来。 陈爱国给陈家兴倒了杯水，语重心长的说：“家兴，遇事不能冲动。你先冷静一下，回头我托人打听一下。” 儿子被诬陷，差点失去考试资格，陈爱国才是最着急的人，可着急解决不了问题。 陈爱国说道：“先吃饭，这件事回去再说。” 出了这么档子事，谁也笑不出来了。王娜和马兰芝对视了一眼，低下了头。 王娜心里害怕，如果是她被人诬陷作弊，肯定会慌了手脚。就算真相大白，恐怕也会影响考试成绩。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陈家旺，看他这样平静，以为他是受到了打击心灰意冷，心里有些心疼。 陈琴做饭的手艺不错，可大家已经没了品尝美食的心情。 陈琴收拾好盆子和碗筷，解下围裙。一把零钱从口袋里掉了出来，她弯腰捡起钱，反应了过来。 “大伯，我都说了这顿饭我请，您怎么还偷着给我塞钱啊？” 陈爱国笑呵呵的说：“小琴，我们今天带了朋友过来吃饭，肯定得给钱。下回我过来吃饭，你再请我也是一样的。” 陈书宁已经吃饱了，喝了口水，劝道：“琴姐，这钱是我大嫂给的，你快把钱收好吧！哎？饭菜都卖光了？” 陈琴把钱塞到季雪手里，看向陈书宁：“今天高考，学校门口人多，饭菜卖的快。书宁，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琴姐你做饭真好吃！” “你就别夸我了，要说做饭我可比不上郭警官。”陈琴坐了下来，笑着说：“说起来，郭警官走了有段日子了吧？” 陈书宁脸颊微红，不好意思接话。 季雪就爽利多了，笑着说：“书宁进考场之前，君山来过一趟。人家现在是刑警队的队长了，升官了！” “呦，这是好事儿啊！这么快就成队长啦？” 陈家兴放下碗筷，说道：“我们聊了几句，他破获了一起连环杀人案，立了大功。” “哎？”陈琴愣了一下，问道：“大哥，郭警官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公公天天看报纸，我听他说刑警队可忙了。” “他出了趟任务，回来的时候火车正好经过安定县。知道今天高考，过来看看家旺和书宁。” 陈书宁和郭君山的事，只有陈郭两家人知道。 他们没有结婚之前，陈家兴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将陈家旺扯出来做幌子，稍微掩盖一下。 陈琴好奇的问道：“我听说郭警官是我大爷爷战友的孙子，哪个战友啊？我看他对你们一家人挺好的。” 陈家兴含糊其辞：“这都是老一辈的事儿了，我也不太清楚。” 季雪又将钱塞回陈琴手里，两人推脱了半天，陈琴实在拗不过季雪，这才收下。 “嫂子，你跟我太客气了！我也不跟你拉扯了，但是我不能收这么多钱。” 说着陈琴拽出几张毛票塞到了季雪的书包里。 “就这样了！大嫂你要是敢把钱掏出来，我以后可不敢卖给你东西。” “你看你……”季雪拍了拍书包，笑着说：“你做点儿小买卖不容易，老这样可怎么行？” 陈琴嘴角勾起，语气真诚：“你们帮过我，我要是赚你们钱，那我成什么了？” “姐，那都是老黄历了。”陈书宁低声说：“你别老挂在嘴边上，好好过日子。你过得好，我们看着也高兴。” 陈琴热情的拉着陈书宁的手，说道：“走，上我们家歇会儿去！这大热的天，在这里等着非得中暑了不行。” “小琴我们就不去了。”陈爱国看了马兰芝一眼，笑着对陈琴说道：“我们去小雪家里歇着就行，你忙你的，我们也该回去了。” 天已经放晴，可地面还没有干透。陈书宁进了小院，抬脚在台阶上刮去鞋底的泥，这才进了屋。 马兰芝和王娜已经回去了，芳姐给她们留了把钥匙，方便她们中午回来休息。 陈家兴放好雨伞，踟蹰再三，开口问道：“家旺，我怎么觉得曹继英和曹焕财他们俩不对劲呢？” “大哥，我也觉得他们俩不对劲。”陈书宁附和道：“一个冤枉我二哥作弊，一个想偷我二哥的试卷，他们俩都姓曹，还是一个村的。” 陈家旺已经躺在床板上了，突然坐起身来，激动的说：“曹继英是想给曹焕财传答案，结果她没扔准，落在我脚底下了。 我怕惹事，往外踢了一脚。曹继英肯定是看到我的动作了，她怕查到她头上，狗急跳墙，先一步开口诬陷我！” 陈书宁仔细回忆着曹焕财的举动，越想越觉得二哥分析的有道理。曹焕财那绝望的眼神，陈书宁至今也忘不掉。 他为什么绝望？只有一个可能，他根本就不会做高考的试题。 “二哥，下午去了，咱们俩再套套他的话。” 陈书宁兄妹俩，连怎么套曹焕财的话都商量好了，结果曹焕财根本没有出现。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无人知道曹焕财为什么放弃高考。 蜿蜒的铁轨上，一列火车呼啸前行。 郭君山和衣而睡，眉眼间满是疲惫。孙卫国走进了车厢，把饭盒放在桌子上，推了郭君山一把。 “队长，起来吃饭了，再不吃饭就凉了。” 郭君山睁开眼坐了起来，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双筷子。 孙卫国坐到他对面，调侃道：“队长，这次回去你可惨喽！” 郭君山斜了他一眼，满不在乎的说：“我有什么惨的？” “抗美给我打电话了，说那个宋词隔三差五就去刑警队门口等你，赶都赶不走。队长，要不你就从了她吧？ 这可是救命之恩，戏文里这么大的恩情，小娘子是要以身相报的。她都投怀送抱了，你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我不喜欢她。”郭君山冷声说道：“再说这种话，你就自己打报告，从我一队调走。” “别呀！”孙卫国急忙求情：“队长，我可是帮你拖延了半天时间，让你去见了心上人，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你要想继续留在一队也可以。回去以后，你追求宋词，让她不敢来刑警队。” “我？”孙卫国撇了撇嘴，自嘲道：“她能看上我吗？” “就是因为她看不上你，所以我才让你去追求她。” 第255章 陈家旺陷入疑云之中 郭君山吃了口饭，思绪慢慢飘远。 郭君月无心的一句话，让郭君山发现，公园碎尸案的受害者正是徐东英。徐东英是文艺兵，腿受了伤无法再继续跳舞，只能转业。 可她死在了京市，没有去新单位报到。奇怪的是，她的家人和接收单位都没有报警。 郭君山打电话到徐东英的接收单位，那里也有一位“徐东英”。联系徐东英的家人，她们说不久前收到过徐东英的信件，说一切安好，让家人勿念。 人早就死了，怎么可能写信回家？郭君山仔细询问过后，才知道徐东英的家人都不识字，信是拜托别人念的。 郭君山联系了高市的刑警队，对方迅速将“徐东英”缉拿归案。 经过审讯，“徐东英”交待，她的证件是一个叫狗哥的人送的，据说是京市的大人物。 顺藤摸瓜，郭君山找到了狗哥。他确实是二世祖，成日追求漂亮的女同志，经常出现在文工团附近。 “队长，你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君月姐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会想到徐东英身上去？” 郭君山放下饭盒，擦干净嘴巴，平静的说：“你别管我脑子怎么长的，能找到凶手就行。” 孙卫国竖起大拇指，用敬佩的语气说：“队长，这也就是你！换成我，当个新闻听两耳朵，扭头就忘了。” “宋词运气挺好的，要不是你出现的及时，她恐怕已经遭了毒手了。队长，你说那个狗哥怎么那么变态啊？” 郭君山回忆起审讯时，狗哥说的话，低声说道：“童年时受过心理创伤，痛恨会跳舞的年轻女性。说起来，根源在他爸爸身上。” 升官之后，抛弃农村的发妻，娶了文工团的台柱子。纵容第二任妻子殴打虐待孩子，对孩子的求救视而不见。最终造成孩子心理畸形，仇视社会。 狗哥长大后，虐杀继母，他父亲依旧视而不见。称妻子死于意外，包庇儿子的犯罪行为。 这个父亲太失职了。 最可怜的是那三个受害者，她们都是舞者，身形高挑体型偏瘦，就因为符合这几个条件，就被狗哥盯上了。 徐东英被分尸；崔丽被虐杀之后，绑在石头上沉入河底；狗哥尾随苗红兰回家，残忍的杀害了她。如果不是有人路过，惊跑了狗哥，他会将苗红兰的尸体带回去喂狗。 还有宋词，郭君山带着人冲进狗哥家里的时候，刀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了。再晚一步，不知道狗哥会怎么处理她的尸体。 郭君山躺到卧铺上，沉声说道：“我再睡会儿，到站记得喊我。” 案子破了，可郭君山却高兴不起来。那些受害者花一样的人生，就这样戛然而止了。如果可以换回她们的命，他宁可不立这个功。 太阳还未落山，天边已经出现浅浅的月牙。 陈书宁拨开一颗咸鸭蛋，放进季雪碗里，催促道：“大嫂你快尝尝，这是咸鸭蛋，咬一口流油。” 陈家旺扣出鸭蛋黄，放进陈书宁的碗里，说道：“蛋黄给你吃，我吃蛋青。” 陈书宁拒绝道：“二哥你吃吧！口袋里还有，我自己拿。” “这是君山给你买的。”陈家旺嘴角噙着笑，故意调侃道：“我尝尝味儿就行了。” 陈书宁翻了个白眼，不悦的说：“二哥你真讨厌，我不理你了。” 陈家旺憨笑了几声，喝了口稀饭，说道：“大哥大嫂，明天考完我和书宁就直接回家了。出来两天了，爷爷奶奶不放心。” 季雪停住筷子，热情的说道：“你们也不常过来，这次就多住几天吧！” 陈家旺摇了摇头，城里不比农村，吃喝拉撒都要钱。他们兄妹住了两天，季雪的钱跟水一样往外流。 陈书宁指了指墙角的箱子，说：“大嫂，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是我们给大伯买的，你帮我们拿过去吧！” “来之前我们想过去看看大伯，但是现在我想早点回去。”陈家旺解释道：“回去打听一下，看看曹继英和曹焕财，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查清楚这件事，陈家旺心里不踏实。 “书宁，这些东西你们还是带回去，给爷爷奶奶吃吧！”季雪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不是嫌弃你们，我父母那边有我呢！” 陈家兴开口打断了季雪的话：“小雪，这也是我爸妈的意思，明天咱们俩给爸妈送过去。” 这次季雪没有拒绝，将婆家人的好默默记在了心里。 昨天下雨，今天则是个艳阳天。 陈书宁踏着灿烂的阳光走进考场，目光落在曹焕财的座位上，那里空荡荡的，他依旧没有出现。 放好纸笔，陈书宁抬头向外看去。几位身穿制服的民警急匆匆的进了学校，冲进隔壁教室，几分钟后，押着几个人走了出来。 “哎？隔壁教室干什么呢？” “谁知道啊……我看警察过来，抓走了几个人。” “犯什么法了？” “……” 钟声响起，监考老师抱着一沓试卷走了进来。敲了敲桌子，朗声说道：“安静！请大家坐好，不要说话。” 陈书宁将心里的疑惑抛诸脑后，接过试卷，专心答题。 时间悄悄流逝，陈书宁放下笔，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交卷。她吐出一口浊气，开始检查答案。 陈家旺做完最后一道大题，铃声刚好响起。他叹了口气，拿起试卷放到讲台上。 教室里乱哄哄的，陈书宁穿过人群，坐到陈家旺身边，关切的问道：“二哥，刚刚的试卷，你做的怎么样？” “这次的题有难度，我勉强答完，铃声就响了。也不知道做对了多少。” “虽然有难度，但是你应该能做对。”陈书宁笃定的说：“我们做过类似的题，二哥你忘了？” 陈家旺笑着说：“忘不了，我记性……” “我听说，有人作弊。” 陈家旺被这句话吸引，止住了话头，侧耳倾听。 “你别乱说……” “我骗你干什么？刚才我去厕所，听别人说，早上抓走的那几个人，都是作弊的。听说跟咱们考场，昨天作弊的那个女同志有关系……” 陈家旺和陈书宁对视了一眼，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第256章 高考结束西河村考生集体作弊陈 陈书宁走出考场时，陈爱国坐在陈琴的摊位前，正在往学校里张望。 “爸爸！” 看到闺女，陈爱国露出开心的笑容，抬起手挥舞了几下。 陈琴端着菜放到桌子上，转身倒了几碗绿豆汤，笑着说：“大伯，我婆婆说这绿豆汤解暑，我就熬了一锅，你们尝尝！” 陈家兴帮着端了过来，催促道：“小琴，你赶紧忙去吧！我们不是外人，自己来就行了。” 考生陆续走出学校，陈琴的小摊子忙碌了起来。 陈书宁刚刚坐下，许青山背着斜挎包走了过来。目光落在陈书宁身上，随即又看向陈家旺：“家旺，我请大家吃个饭吧？” 季雪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抬头看了许青山一眼，拿起扇子摇了起来。 “书宁，热坏了吧？来，嫂子给你扇扇风。” 陈爱国只当没听见，拿起筷子催促道：“来，大家都吃，别客气！兰芝、王娜，你们俩赶紧动筷子。” 气氛有些尴尬，许青山的脸色不太好看。 马兰芝端起碗喝了口绿豆汤，瞥见许青山铁青的脸，悄悄叹了口气。 韩主任和周立业走了过来，坐到旁边桌子上，招呼着陈琴上菜。 陈家旺擦了擦汗，说道：“我们都吃上了，还是下次吧！” 许青山这话说的毫无诚意，哪有别人饭菜都上桌了，才开口说要请人吃饭的？ 再者，如果真想请客，大大方方的坐下，和大家一起吃，吃完主动结账也可以。 许青山点了点头，抬脚走向旁边的国营饭店。挑了个正对门口的位置坐下，抬头就能看到陈书宁。 周立业端着碗菜过来，放到陈爱国面前，说道：“大伯，我妈让我过来给您添个菜。” 陈爱国回头看到韩主任，放下手里的筷子，热情的说：“哎呦，韩主任！怪我光顾得吃了，没有看到你。来，咱们拼个桌，今天这顿饭我请。” 抬头看到周立业灿烂的笑脸，陈爱国说：“你这孩子，赶紧坐下！” 韩主任笑着应道：“老陈，你们那边人多，我就不过去了。给你们添个菜，我已经付过钱了，你可别给重复了。” 陈书宁放下筷子，说道：“韩主任，咱们把两张桌子拼到一起，能坐下。” “我闺女说的对。”陈爱国附和道：“来，大家搭把手。” 两张桌子拼到一起，陈家兴又倒了两碗绿豆汤，放在韩主任母子面前。 韩主任客气的说：“小同志，谢谢啊！” 陈爱国一拍大腿，笑着说：“韩主任你跟我客气什么！这是我大儿子陈家兴，自己家孩子，给你倒碗绿豆汤是应该的。” “呦，老陈，你可真会养孩子。”韩主任推了推眼镜，拿起筷子说：“那我就不客气啦？” 陈书宁把菜往中间推了推，客气的说：“韩主任，您别客气。尝尝这道菜，这道菜味道好。” 气氛热络起来，众人边吃边聊，不时有笑声传出来。 许青山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折断了手里的筷子。他想不通，放着好饭好菜不吃，吃路边的破盒饭。还吃的那么开心，有那么好吃吗？ 许青山心有不甘，可他的不甘，无人理会。 陈书宁正听韩主任说话：“西河村那几个考生，都被带走了。她们串通好了，集体作弊。昨天，被带走的那个女同学，是书宁你们考场的吧？” 陈书宁点了点头。 韩主任推了推眼镜，继续说：“我听说，她一开不肯说那份答案是传给谁的。后来警方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就都说出来了。” 陈爱国扇了扇风，说道：“嗨，昨天那个作弊的女同学，还诬赖我儿子作弊，真是坏透了！韩主任，她这种行为犯法吗？” 韩主任摇了摇头，答道：“那我可不知道！刚恢复高考，好多事公安局的人也说不清楚。” 陈爱国皱着眉，点了点头。估计领导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作弊。 陈家旺想到曹继英，和莫名其妙消失的曹焕财，心中的疑团解开了。 曹继英和曹焕财都是西河村的，他们村子的考生集体作弊，答案呼之欲出。 陈家旺暗道一声好险，幸好那个时候他已经答完了题，如果没有做完题，被监考老师带出来，肯定没有办法回去继续答题。 他也庆幸，被曹继英冤枉，被监考老师怀疑时，他没有妥协，据理力争。还给监考老师出了个，对比字迹的主意。这才自证清白，没有让曹继英得逞。 不然，他就成了替罪羊，让真正作弊的人逍遥法外。 王娜好奇的问道：“韩主任，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早上民警过来逮人的时候，我这心跟猫爪一样，好奇死了！” 韩主任温和的笑着，有些羞涩的说：“我家那口子在县公安局上班。” 陈爱国笑着说：“我说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呢！早上公安局逮人的时候，我就在门口看着。我还嘀咕呢，这是怎么了……” 碗都见了底，众人也填饱了肚子。韩主任和周立业还要在县里住几天，就和陈爱国等人分开了。 陈书宁帮着收拾好桌子，陈琴带来的饭菜也卖完了。 陈书宁笑着说：“姐，你这买卖不错。” “我做饭干净，价格也公道，来我这里吃饭的人不少。”陈琴笑着说：“高考这两天，学校门口人多，我过来摆两天。平时我都在食品厂附近摆摊。” 陈琴装好碗筷，喘了口气，说：“书宁，以后你们进城，可以去那边找我。” “嗯，我记住了。琴姐，你过得好吗？” 陈琴脸上浮起一抹笑，她眼中闪烁着光芒，说道：“书宁，以前我都不敢想，我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我现在赚的钱，养活我们娘俩没问题。你姐夫对我和福妞也挺好的，我知足。” 刚刚知道真相时，陈琴陷入了绝望。那时候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如果不是父母看的紧，她恐怕早就找地方吊死了。 那时候的她，哪儿能想到，自己和孩子能过上吃饱穿暖，不用看人脸色的日子？ 陈书宁替她高兴，笑着说：“那就好！” 陈琴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布兜，塞到陈书宁的手里，小声说：“我买了四斤小米，给我爸妈两斤。剩下的两斤是给你们家的，书宁你拿回去。” “姐，还是都给我婶子吧！我不能要你小米。” “拿着！在我这儿吃了两天饭，顿顿都给钱。我给你两斤小米怎么了？”陈琴板着脸说：“福妞在你们家的时候，你们也没少花钱。麦乳精、小米，什么都舍得给孩子吃。” 陈琴骑上三轮车，说道：“你们要是再跟我客气就是没把我当自己人。” 陈书宁无奈的点了点头，说：“姐，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 陈爱国站在不远处，催促道：“书宁，咱们走了！” 第257章 陈家村开会即将土地改革 耳边尽是蝉鸣声，陈书宁锁好仓库的大门，戴上草帽准备回家。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一周，再等半个月左右，就能查到高考分数了。时间越近，陈书宁心中越是不安。也不知道她考的怎么样…… “喂？呼呼……” “全体村民请注意，请大家立刻到大队开会。” 村里的喇叭响了起来，陈书宁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叹了口气，改了方向往大队办公室走去。 穿过胡同，她遇到了陈二赖和高叶。 陈二赖眉眼间带着喜气，看到陈书宁，笑呵呵的说道：“书宁，你听说了吗？国家要给咱们老百姓分地了！” “真的？” 陈书宁有些诧异，土地改革的事，王爷爷在信上提过一嘴，说这是大势所趋。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政策推行的这么快。 “叔，您听谁说的？” 高叶哄了哄怀里的孩子，眼中盛满了希望，她笑着说：“刚刚遇到林支书，他跟我们说的。等收完麦子，就给咱们分地。” 陈书宁脸上露出喜色，高兴的说：“这是好事啊！走，咱们赶紧过去。” 大队办公室里人声鼎沸，大家都在讨论分地的事。 陈万全脸上写满了迫切，开口问道：“村长，上头真的说，把地分给老百姓啊？” 陈爱军笑着答道：“这叫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承包土地，土地不归个人所有。” “村长，这是什么意思啊？”陈万全听不懂，皱着眉问道：“我们怎么承包土地？” “万全，你稍微等等。”陈爱军提醒道：“马上就开会了，你的问题，我在会上回答。” 林石头拍了拍桌子，人群安静了下来。分地可是大事，大家都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政策有变，从今年麦收之后，咱们村就开始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什么叫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就是是以家庭为单位，向村里承包土地。每年麦收时要向国家交公粮，交公粮剩下的粮食，归家庭所有。” 林建设迫不及待的问道：“支书，那土地应该怎么承包啊？” 林石头坐了下来，笑着说道：“接下来，咱们让村长说说，土地具体怎么分配。” 陈爱军高声说道：“土地的所有权，仍归村集体所有。给大家分的是土地的经营权。也就是说，以后大家只在分到的土地上干活。 产出的粮食，交了公粮之后，剩下的都归家庭所有。每户能分到多少土地，要看你家里有多少口人。 人口多的家庭，分到的土地多。人口少的家庭，分到的土地自然就少。” 陈二赖举起手，讪讪的问道：“那，那村里还管饭吗？” “哈哈哈……” 村民的笑声，让陈二赖有些难为情，不过他还是用希冀的眼神看着陈爱军。 “今后就没有大锅饭了。”陈爱军解释道：“大家自己种地，收了粮食自己吃。” “可是这地有好有坏。”林建设皱着眉，担忧的说：“这怎么分啊？” 林建设算是问到村民心坎里去了，地有好有坏，谁都想要良田，若是分配不好，村民肯定得打起来。 林石头咳嗽了两声，说道：“这几天，我跟村长把村里的地都看了一遍。又问了上头的领导，想了一个解决方案。 村里的地，分成了一类地、二类地。一类地就是良田，二类地是差点的土地。每家每户都要分到一部分一类地和二类地。 等我和村长统计出每户分得的亩数，把所有的地都划分好，就安排大家伙抓阄。抓到哪块地，就种哪块地。” 林石头给陈爱军递了个眼神，陈爱军立刻开口说：“当然，分地的工作要等麦收之后才能展开。 下午开始，咱们村就要收麦子了，这几天大家伙还按以前的安排参加劳动。大家不要因为分地的事，就不积极劳动。 等麦子晒干了，咱们就把麦子分了。以后村里不会再给大家伙分粮食，这段日子能不能吃饱饭，就看这次麦收了。” 陈二赖搓了搓手掌，开口保证道：“村长你放心，我们肯定积极参加劳动，绝不偷懒。” “嘿嘿……” 陈二赖话音刚落，村民又发出一阵笑声。 陈二赖难为情的说：“你们别笑！我最近干活可积极了，不信你们问大民。” 陈大民点头附和道：“就是……二赖子最近干活确实很积极。大家伙都要向他学习。” 陈二赖昂首挺胸，得意洋洋的看着大家，他已经改邪归正了，看谁还敢笑话他？ 高叶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陈二赖回过身，高叶怀里的孩子伸出手扑进陈二赖怀里，奶声奶气的喊了声：“爸爸……” 林石头拍了拍桌子，戴上老花镜，拿起记事本，说道：“接下来，咱们说说麦收工作的具体安排。” “……” “咕咕……” 肚子发出求救声，陈书宁看着正在讲话的林石头，知道这会没有半个小时完不了。她从包里翻一块奶糖，塞进了嘴里。 等林石头讲完，知青们坐不住了。 李红枣举手问道：“林支书，我们知青怎么办？” 林石头抬头着她，说道：“李红枣同志，你不提问我差点把知青的事忘了。这样，知青继续留下开会，其他人可以散了。” 陈书宁看向马兰芝，马兰芝对她笑了笑，说道：“书宁，你帮我和王娜打好饭，一会儿我们过去找你。” 陈书宁抬手接过马兰芝递过来的碗，应道：“嗯，那我在食堂等你们。” 打饭的人多，去晚了只能吃菜汤。陈书宁走的快，几步就追上了陈家旺。将碗递给他，催道：“二哥，你赶紧去食堂。” 陈家旺看到碗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家分到的饭菜，都是由刘香花拿回家的。这碗肯定是王娜和马兰芝的。 陈家旺跑的飞快，陈谷子凑过来问道：“书宁姐，家旺哥怎么跑了？” “他帮我干点儿活。”陈书宁笑着说道：“谷子，大家都急着去食堂，你怎么不着急啊？” “我不着急啊。”陈谷子抬头看着陈书宁，笑着说：“书宁姐，你是不是忘了，我妈就在食堂里，给大家伙打饭呢？” 陈书宁一拍脑门，笑着说道：“我给忘了……” “书宁姐，这可不好。”陈谷子担忧的说：“你从县里回来以后，就经常丢三落四的，是考试太累了吗？” “嗯……是学习太累了。”陈书宁拽了拽身上的衣服，说道：“谷子你看，我都这么瘦了。” 陈谷子凑过来，小声说：“书宁姐，我让妈妈偷着给你多打点儿饭。” “哈哈哈……谷子，你可不能难为你妈妈。” 第258章 陈书宁开解陈锋知青返城 陈锋臊眉耷眼的蹲在院子里，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自从开完会回来，他就是那副样子，李珍喊了几次，他都不肯进去吃饭。 陈书宁抬脚走了出来，坐在陈锋身旁，问道：“爷爷，您怎么了？从开完会之后，您就不高兴。是不是因为分地的事？” “嗯……”陈锋吐出一口烟，失落的说：“分地是按人口数分的，咱们家人多，本来能分到很多土地的。 但是，你爸、你大哥大嫂，还有你二叔、三叔两家人，户口都不在村子里。这样一来，家里只有我和你奶奶，加上你妈能分到土地。” 陈书宁蹙起眉头，问道：“不是还有我和二哥吗？” 陈锋熄了火，抬手在青石板上磕了磕烟斗，说道：“你和家旺要是考上大学，户口也得迁走。就算今年分了地，明年村里也要收回去。 土地，就是咱们农民的命根子。有了地才能种粮食，种了粮食才能吃饱饭。咱们家地少，太吃亏了。” “爷爷，亏您还是老党yuan，这思想觉悟怎么这么低呢？” 陈书宁环住陈锋的胳膊，声音清脆，笑着说道：“爷爷，就算村里分给咱们家三十亩地，家里就你、奶奶和我妈三个人，能种的过来吗？ 你们三个人，勉强算上我爸，还有我大哥大嫂，你们成日泡在地里，能收拾的了三十亩地？” 陈锋老脸一红。抬手抹了把脸，答道：“三十亩地，累死我，我也种不过来。就是养头牛，也得把牛累个半死。” 麦收、秋收时，短短十来天就要收割粮食，种下种子。晚了就会影响收成。 “爷爷，您不是常说，有多大能耐使多大力吗？”陈书宁语重心长的说：“咱们种不了那么多地，没必要因为这个发愁。 再说了，这是土地承包，承包您懂吗？每年都要交公粮的，种的地越多，交的公粮就越多。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您舍得交上去？” 陈锋嘴硬，梗着脖子说：“以前也交公粮啊……” “以前是以村为单位，交公粮是村里往上头交。现在是以家庭为单位，交上去的可是咱们家的粮食，您真舍得？” 陈锋低下头，低喃道：“你要这样说，那我确实舍不得……” 陈锋思想觉悟虽然高，但是本质还是农民。民以食为天，农民以粮食为生存的根本。进了家门的粮食，谁舍得交出去？ “您也别发愁。”陈书宁劝道：“咱们家分到的地少，可交出去的粮食也少。就算交公粮，您也不许心疼。 您可是老党yuan了，交公粮不积极，让村里人怎么看您？让四叔怎么开展工作？” 陈锋头埋的更低了，他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言行，确实是丢了老党yuan的脸面，心虚不已。 李珍走到门口，看着坐在台阶上的祖孙二人，喊道：“我说你们俩还吃不吃饭了？我都饿了老半天了，你们要不吃，我可全吃了！” “吃，吃，吃！”陈锋背着手站起来，瞪了李珍一眼：“我也没说不吃啊！” 李珍瞪了回去，没好气的说：“你个倔老头子又钻牛角尖，该！就该让孙女骂你。” “你别胡说八道，书宁这孩子孝顺的很，什么时候骂过我？” “你就嘴硬吧！”李珍做到八仙桌前，拿起筷子，继续骂道：“刚刚是谁让孙女训的抬不起头？还老党yuan呢，一点儿思想觉悟都没有。 现在可是爱军当村长，你这当大伯的不说支持他工作，还想着拖他后腿。也不怕你兄弟骂你。” 陈锋让李珍说的下不来台，虎着脸说：“快吃饭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哼……” 李珍瞪了他一眼，抬起筷子就把陈锋夹起来的菜叶子抢走了。 “哎？你这老太婆……” 李珍阴阳怪气的说：“快吃饭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刘香花咬了一口窝窝头，低下头嚼了起来。抖动的肩膀出卖了她，李珍看她憋的辛苦，抬起脚踢了陈锋一脚，都是这糟老头子…… 陈家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倒进脸盆里，蹲下洗手。 刘香花眼下窝窝头，问道：“家旺，林支书把知青们留下，说什么了？” 陈家旺擦干手，坐到桌子前，平静的说：“知青可以返城了，但是有要求，得满足要求才能放人。” 李珍抬起头，好奇的问道：“什么要求啊？” “要有接收单位。”陈家旺吃了口野菜，答道：“或者考上大学。嗯……把户口转回城里也行，但是那样的话，需要开很多证明。” 陈家旺咬了口窝窝头，含糊的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陈书宁抬头问道：“什么办法？二哥你快说。” “王娜说，其实办病退也可以回城。”陈家旺边吃边说：“就像邢芳草那样，她就是去卫生院开了证明，拿着证明办理的病退回城。 病退回城的手续没有那么麻烦，所以不少知青都打算办病退。但是我不看好这条路，病退证明可不是随便开的。” 陈书宁点头附和道：“确实是，邢芳草能开出来，是因为她真的有病。我总觉得她精神不正常。” “再遇到她，你离她远点儿。”陈家旺停顿了片刻，说道：“应该不会再遇见她了吧？” 人海茫茫，哪里就那么容易遇到？ 刘香花抬头看了陈家旺一眼，催促道：“赶紧吃饭吧！” 这个夏天，陈家村的村民因为分地欢呼雀跃；而陈家村的知青，却因为回城的事担忧。 乡下条件差日子苦，城里长大的孩子，谁甘心落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信件像雪花一般，从陈家村飞往全国各地。 回城的条件太苛刻，没有家里的帮助，他们很难回城。 相比其他知青的焦躁不安，王娜、马兰芝平静了许多，她们参加了高考，等成绩出来才知道需不需要办理回城。 比他们还平静的是许青山，如果考上大学，不依靠家里他也能回去。如果考不上大学，到时候再靠家里的关系调回去也不晚。 江河看许青山这样平静，忍不住调侃道：“青山，你要是回了京市，陈书宁怎么办？” 许青山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江河看出来也不稀奇。 “她能考到京市去。”许青山的眼眸中满是得意：“等她知道我家的条件，不用我把话挑明，她就会追着我跑。 放着我这么好的条件不选，去选那个小警察，不是她那种聪明人能干出来的事。女人一个比一个现实。” 江河撇了撇嘴，心想：未必吧？我看陈书宁未必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第259章 韩梅刘贵因为回城吵架 “哗啦——” 玻璃碎裂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王娜擦干脸走出屋子，一只暖壶静静的躺在院子里，屋里传来刘贵的咒骂声。 “韩梅，你也太恶毒了！我供你吃供你喝，你竟然想跟我离婚，自己回城里去？你要不要脸……” “我没想跟你离婚，你不要血口喷人。刘贵，我看是你想甩下我，自己回城，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没想跟我离婚，那这封信你怎么解释？” 刘贵拿起桌上的信，狠狠的扔到韩梅脸上。韩梅看到那封信脸色骤变。 “刘贵，你怎么能偷看我的信呢？” “什么叫偷看？我是你丈夫，我看你的信不行吗？韩梅，你别扯那些没用的，你告诉我这封信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家里已经给你找好人家了，等你回来就能嫁人了？你跟我结婚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家里？” 韩梅咬着嘴唇，气势矮了三分，讪讪的说：“我告诉家里了……” “你告诉家里了？”刘贵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嘲讽道：“你家里知道你跟我结婚了，还敢给你找人家，什么意思？” “你不用搭理他们。”韩梅脸色很难看，低声解释道：“我就是先稳住他们，让他们给我办回城的事。刘贵你放心，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刘贵扬起巴掌，抬头看到凑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又收了回去。转了两圈还是气不过，一脚把板凳踹飞了。 韩梅硬着头皮关上门，拉着刘贵坐到炕上，低声说：“你听我解释，我爸妈什么德行，我以前跟你说过。他们不在乎我过的好不好……” 刘贵气愤的说：“就是因为他们对你不好，我看到这封信才那么生气。韩梅，你脑子没毛病吧？ 他们明知道你已经嫁给我了，还让你离婚，回去嫁给他们挑的人，这是干什么？这是要再卖你一次！” “你小声点儿……”韩梅扯了扯刘贵的袖子，目光落在窗外，轻声说：“外面的人，都等着看咱们笑话呢！” 刘贵甩开韩梅的手，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韩梅我告诉你，你要听他们的跟我离婚，就把我花在你身上的钱还回来。 老子为了跟你结婚，花了那么多钱，你说离就离啊？md，惹急了老子，你们全家都别想好过！” “你小声点儿！”韩梅猛的站起来，压着怒火，沉声说：“我都说了，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我信上说的都是骗他们的。 我不骗他们，他们怎么可能给我办回城？我知道他们是想拿我换彩礼钱，给我弟弟娶媳妇。 刘贵你放心，我既然跟你结婚了，就没想着离。反正咱们俩离没离，他们也不知道……” “你知道就行！md，什么人家……老子娶了你，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刘贵骂骂咧咧的打开门，看到围在门口的知青们，骂骂咧咧的说：“看什么？没看见过两口子打架啊？” 李红枣踢了踢地上的碎片，嘲讽道：“两口子吵架不新鲜，刘贵摔暖壶还是头一次见。一个暖壶六块五呢！” 刘贵愣了片刻，心都快滴血了！六块五啊，他能买多少东西了。都怪韩梅这个败家娘们…… 心疼归心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面子可不能丢。刘贵梗着脖子说：“六块五怎么了？不就是个暖壶么，摔了我买新的。” 韩梅脸色惨白，急匆匆的跑出来，看到地上碎成渣的暖壶，眼中闪过一抹不舍 李红枣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两声。 赵艳红拉着李红枣穿过人群往外走，嘴里念叨着：“赶紧上工去吧！去晚了，队长又该念叨了。” 陈大民看着打谷场上稀稀拉拉的人，拉着脸骂道：“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就算要回城，最后这几天活也得好好干啊！” 陈书宁拿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远处出现两个小黑点，陈书宁搭手望去，笑着说道：“队长，你看那边，应该是知青们过来了。” 马兰芝跑的气喘吁吁，冲进打谷场，看到脸色阴沉的陈大民，讪讪的说：“队长，我们来了……” “哼……”陈大民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还知道来啊？” 王娜喘匀了气，笑着说：“队长，早上知青点出了点儿事，我们出门晚了。对不起，我们马上干活。” 拖拉机开进了打谷场，碌轴在麦穗上碾过，发出簌簌的爆裂声。 陈大民扬起手，高声喊道：“书宁，赶紧登记。今天知青集体迟到，就让他们堆麦秆吧！” 这么热的天，拿着叉子跟在拖拉机后面收麦秆，再将麦秆堆到一起，这可不是个好活儿。可知青们没有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没有返城之前，只能听陈大民的安排。 陈书宁寻了个阴凉，掏出斜挎包里的本子，低头记上王娜和马兰芝的名字。 “兰芝，你们从那边开始干，离拖拉机远点儿。” 陈大民顺着陈书宁手指的方向望去，脸色有点不好看。他是想惩罚这些知青，陈书宁可好…… 陈书宁偷偷拉住王娜，示意她等一会儿。 “队长，离拖拉机太近了不安全。”陈书宁笑着解释道：“咱们得考虑安全问题，真要出了问题，这个责任可没人能承担的起。” 陈大民拉着脸没有搭话，抬头看到最后跑过来的刘贵和韩梅，抬手一指，说道：“你们俩个，跟在拖拉机后面收拾麦秆。” 刘贵脚步一顿，狠狠的剜了韩梅一眼。 韩梅没有搭理刘贵，主动拿起叉子，跟在拖拉机后面挑麦秆。耳边是拖拉机的轰鸣声，滚滚黑烟顺着风吹来，呛的她直咳嗽。 陈书宁侧头看了一眼，小声问道：“王娜，你们今天怎么都迟到了？队长拉着个脸，骂了半天了。” “别提了。”王娜小声解释道：“韩梅和刘贵打起来了。我听那意思，应该是韩梅的家人让她离婚。” “离婚？”陈书宁装好本子，拿起叉子，和王娜、马兰芝走进了打谷场。 陈书宁好奇的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婚？” 马兰芝踮起脚望了一眼，见韩梅和刘贵走远了，这才说：“韩梅的家人，在城里给她找了个婆家。 她离婚，家里人才同意给她办回城的手续。这事儿让刘贵知道了，今天早上摔了个暖壶，发了好大的脾气。” 王娜附和道：“那个暖壶刘贵花了六块五买的，他可真舍得，整个的摔坏了，暖和皮都烂了。” 陈书宁叹了口，说：“都是让回城这事儿闹的。” “哎，大家都想回城。”马兰芝感叹道：“可这回城的事，不好办！韩梅他们家重男轻女，她手里的钱，都让娘家那边掏空了。 现在还闹这么一出，不离婚就不给办回城。我看呀，她爸妈就是想把她弄回去，再赚一笔彩礼。” 第260章 陈书宁听到韩梅刘贵谈话 陈书宁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唏嘘道：“她也太可怜了吧！” “哎，她乐意……”马兰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是替她哥哥下乡的，她哥哥好手好脚的自己不来，让韩梅过来吃这份苦。 下乡的补贴，她都寄给家里了。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省下来的粮食和钱，也都邮回了家里。 现在，她爸妈还逼着她离婚。要我说，这都是韩梅自找的。她下乡替家里省了一份口粮，就算她不帮家里，她爸妈也饿不死。” 王娜耸了耸肩，低声说道：“自己想不明白，就算别人可怜她也没用。” 陈书宁叉起麦秆，推到了一旁。抬头扫了刘贵一眼，轻声问道：“我听村里人说，他们俩结婚，是因为韩梅吃不上饭了。” 王娜用力点了点头，挑起麦秆抖了抖，说道：“韩梅连件像样的棉袄都没有，穿的还是以前的旧衣服。 喝的玉米碴子粥，稀的跟水一样。自从食堂不管饭以后，她连一口干粮都没吃过。那次饿急了，还偷我和兰芝的东西吃……” 马兰芝擦了擦汗，说道：“我俩的咸菜，都让她吃了个干净。我想想都觉得齁得慌，她也不觉得咸。” “哎……”陈书宁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开口问道：“兰芝，你们做发卡头花，缺人吗？” 马兰芝点头说道：“缺人！周大江可没少订货，我跟娜娜晚上熬夜都做不完。本来想找李红枣她们做的，不过她们没这个心思。” 现在知青的心思都在回城上，李红枣家里条件好，父母来信，说已经在给她办理回城的手续了。 马兰芝抬头看着陈书宁，笑着问道：“书宁，要不你帮我们做吧？” “嗯，我也想挣点钱。”陈书宁点头应道：“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如果我跟二哥一起上大学的话，生活费都是个问题。 收完麦子，我二哥想进城打短工。我也不能闲着，如果你们愿意带我赚钱，那最好不过。你们不缺人手，我就再想别的办法。” 王娜和马兰芝对视了一眼，王娜点了点头，马兰芝笑着对陈书宁说：“书宁，咱们三个人合伙干吧！ 周大江说了，只要是我们做的东西，做多少他收多少。听他那意思，是想往城里卖。一个多月的时间，能赚点儿钱。” 陈书宁将推过来的麦秆堆到一起，笑着说：“王娜，兰芝，谢谢你们帮我！说实话，真让我找别的路子赚钱，确实是难为我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王娜喘了口气，擦干汗水，说道：“书宁，等下了工，我教你做头绳和发卡。” “嘟嘟嘟……” 拖拉机从陈书宁的身旁驶过，韩梅推着麦秆走了过来。目光和陈书宁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随即她低下了头。 她和邢芳草不一样，邢芳草想要的太多，而韩梅能过好现在的日子都很困难。 她没太多的奢望，能回到津市，再想办法把刘贵弄到津市去，她就很满足了。 太阳越升越高，陈书宁收好农具，锁上了仓库的大门。村民都去食堂吃饭了，路上空荡荡的，看不到半个人影。 她攥着斜挎包的背带，顶着太阳往食堂的方向走。拐过街角，听到知青院子里有人说话。 “刘贵，我没有骗你！我是想先哄着我爸妈，把我弄回津市去。等我回去，再想办法把你弄到那边去。” “韩梅你别想哄我，我要是跟你离了婚，那才是上了你的当！” 韩梅无奈的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我骗你干什么？我是答应了我爸妈的条件，可我没有跟你领离婚证。” “刘贵，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跟你结婚，确实是因为穷的活不下去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有钱。” 刘贵的脸色很难看，他相中韩梅是因为她节俭，是个过日子的女人，并不是因为爱情。 “韩梅，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想法，我就不装了。我以为你这么节俭，肯定存了不少钱。 结婚的时候你就要了一床棉被和一身衣裳，那时候我还高兴呢！我以为你是为我打算，没想到你是因为穷。 你穷的连饭都吃不上，所以你才主动跟我结婚。也是因为穷，你不好意思要彩礼……” “可我是真心想跟你过日子。”韩梅哽咽的说：“我跟你结婚以后才意识到，我爸妈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死活。 是，家里的日子是难过，可也不至于难过到，我结婚他们一点儿表示都没有的份上。现在还想拿我换彩礼。 这些年，我给了他们那么多钱，可我在他们眼里连个人都不算，我就是个工具，他们拿来换钱的工具……” 韩梅擦干眼泪，笃定的说：“刘贵，津市我是一定要回的，我不想在陈家村待一辈子。”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刘贵帮她渡过了难关。要是没有刘贵的口粮，她早就饿死了。比起没有良心的家人，她更依赖刘贵。 刘贵眼中的戾气散了，低声喊道：“韩梅……” 韩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自找的。” 陈书宁摇了摇头，昂首阔步向前走去。 韩梅出了门看到陈书宁的背影，追了上去。 “陈书宁……” 陈书宁顿住脚步，回头问道：“韩梅同志，你有事吗？” 韩梅的脸色很难看，她问道：“你，你都听见了对不对？” “我只是路过，不是故意偷听的。”陈书宁很坦诚，她耳朵不聋，要说她一句没听到，谁会相信？ 韩梅脸色沉了下去，她攥紧了拳头，开口威胁道：“你不许出去乱说，要让我听到风言风语，我就找你麻烦。” 陈书宁挑了挑眉毛，笑着说道：“你有时间在这里威胁我，不如想想怎么回城吧！” 陈书宁抬脚走了一步，突然停下来，回头说道：“韩梅同志，虽然咱们俩没有交集，但是我还想提醒你几句。 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包办婚姻是违法的。你也可以不听，就当我多管闲事了。” 刘贵听到声音追了出来，看到消失在巷子口的陈书宁，刘贵叹了口气。 “韩梅，你走吧！至于钱……”刘贵语气一顿，咬了咬牙，说道：“算了，我不要了。” 好歹做了几个月的夫妻，钱没有了他再想办法赚。可韩梅再嫁人的话，她就是二婚了。 韩梅泪如雨下，她不想离婚。虽然没有爱情，可她和刘贵有亲情。 “我不离婚，我在津市等你。” 第261章 陈书宁想做生意计划买缝纫机 低矮的土坯房里，陈书宁低着头，按王娜教的，用碎花布做出一个蝴蝶结。 陈书宁看着手里的蝴蝶结，感叹道：“幸好做这个不难，不然就我这两下子，肯定干不了这活儿。” “你肯定能干。”王娜笑着说：“哎……我们那台缝纫机卖的太早了，要是有缝纫机的话，一天能做好多呢！” 马兰芝低头做着头绳，轻声附和道：“是呀！也怪我太着急了，应该等上大学的事儿定下来，再卖那台缝纫机。” 陈书宁闻言，停顿了片刻，随即又开始干活。 “兰芝，你们想好去哪里上大学了吗？” 马兰芝嘴角勾起，自嘲道：“我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书宁，我们和你不一样，我底子差，能考上大学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我要是能考上大学，我爸妈做梦都能笑醒。”王娜笑嘻嘻的说：“我要是能成为老王家第一个大学生，族谱上都得有我一笔。” “族谱？”陈书宁好奇的问道：“王娜，你们家里有族谱吗？” 王娜点了点头，答道：“对呀！说起族谱，书宁你们这边，为什么都没有族谱啊？” 陈书宁失落的说：“小鬼子打过来的时候，我们村家家户户都有人参军。老大死了，就让老二去，老二死了还有老三…… 他们一起上战场，能活着回来的，只有我爷爷一个人。小鬼子不干人事，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我爷爷走的时候，村里有三百来户人家。等他回来时，村里还剩几十户人家。都让小鬼子祸害死了。 我们家以前是有族谱的，打小鬼子的时候丢了。那年月能活下来都难，哪儿还顾得上族谱？我爷爷说过，我们是明朝的时候，从河西省大槐树迁过来的。” 那场仗打完，安定县十室九空。断掉的族谱背后，是成千上万个破灭的家庭，他们连后人都没有留下。 王娜眼眶通红，追问道：“那你们就没想过，回老家续族谱吗？” 陈书宁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搬过来都几百年了，去哪儿续族谱啊？我爷爷自己写了本族谱，想传下去呢！哎……” 陈书宁手指翻飞，很快又做好了一个蝴蝶结。她小心翼翼的问：“王娜、兰芝，如果我能弄回来一台缝纫机，这买卖我能一直做下去吗？” 王娜抬头看向马兰芝，马兰芝思索了片刻，答道：“书宁，我和娜娜在陈家村待不了多长时间。 家里来信了，如果我们俩考不上大学，家里会帮我们找工作。以工作调动的名义回城，所以……” 王娜点头说道：“书宁，如果你想一直做这些东西，就买台缝纫机。趁着我们还没走，你多学几种样式。” 陈书宁脸上闪过激动之色，她感激的说：“谢谢你们！兰芝、王娜你们放心，就算我单干，也要等到你们离开之后。 只要你们在陈家村一天，我都不会撇开你们俩个。要是你们不教我，我也不会做头绳，我不干过河拆桥的事。” “好，我们相信你！” 窗外传来知了的叫声，陈书宁用冷水洗了把脸，赶走了困意。她背上挎包，急匆匆的出了知青点。 整理好农具，又烧了一锅开水，村民才陆续赶过来。 许青山望着斗大的太阳，不耐烦的抹了把脸。想到家里寄来的信，心中想着：再坚持坚持，很快我就能回京市了。 陈家旺穿过人群，拿起叉子转身就走。许青山眯着眼看着他，嘴巴微微张开，颤动了两下又闭上了嘴。 陈家旺的冷待他感觉出来了，可许青山不想低这个头。 陈书宁、陈家旺这对兄妹确实很优秀，可在许青山眼中，他们就是井底之蛙。没有见过京市的繁华，所以才这么高傲。 许青山期待回到京市的那一天，更期待陈书宁兄妹到京市的那一天。只有撞过南墙，他们才能醒悟，才能发现他的好。 许青山低喃道：“都是那个小警察惯得臭毛病……” 陈书宁突然抬头，眼含怒气瞪着许青山。察觉到她的目光，许青山脸色微红，不过片刻他又挺起胸膛，他又没有说错。 高叶催促道：“书宁，快帮我登记上。” 陈书宁收回目光，低头写上高叶的名字，随口问道：“姑姑，我爷爷说您想种黄豆啊？” 高叶点头答道：“对呀！我会磨豆腐，等分了地，我就种点黄豆，到时候磨成豆腐拿出去卖。” “我都问过了，镇上就有卖石磨的。”陈二赖笑着接过了话头：“等我攒够了钱就去买石磨。” 陈书宁一边登记，一边说：“做买卖哪儿有等的？二赖叔，要我说你们干脆买豆子做豆腐，别拖着了，等收完麦子就干吧！ 咱们附近村子可没有卖豆腐的，现在上头也不管了，越早干越好。” 高叶眼中写满了期盼，可想到家里的情况，一双眸子又暗了下去。 陈二赖抓了抓后脑勺，说道：“那我再想想办法！” “有什么可想的？”陈书宁写好许青山的名字，抬头对陈二赖说：“二赖叔，回头让我爸爸问问石磨多少钱。” 陈二赖捏住袖口，讪讪的说：“我打听过了，不便宜呢！” 陈书宁眉头粗气，说道：“要不你去找林支书商量一下？林支书路子广，三里五乡的，没有他不认识的。” 陈二赖点头应道：“书宁我听你的，等下了工我就去找支书。我们先干活去了……” 许青山板着脸，拿起铁锨从陈书宁身旁走过，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陈书宁翻了个白眼，刘香花低声问道：“书宁，许知青这是闹的哪一出？他不是跟你二哥关系不错吗？怎么现在看见咱们连话都不说？” “人家是京市来的大少爷，咱们高攀不起。”陈书宁平静的说：“妈，以后您少搭理他，别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刘香花不满的说：“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呼……”陈书宁舒了一口气，低声说：“妈，人家就没把咱们当盘菜。” 年轻人的事，刘香花懒得掺和，反正这许知青在陈家村待不了多久。刘香花摇了摇头，拿起铁锨走进了晒谷场。 陈书宁盘算了一遍，买缝纫机的话，还得去找大哥帮忙。大哥经常去南方出差，或许能买到便宜的缝纫机。 她不能一直留在家里，趁着王娜她们俩个还在，得让她们教会妈妈用缝纫机。 陈书宁揪着辫子，低喃道：“这么一算时间还挺紧张，得抓紧时间办！” 第262章 陈书宁和家人商量买缝纫机 陈爱国诧异的问：“买缝纫机？好端端的买什么缝纫机？” 陈书宁拉着陈爱国坐下，笑着解释道：“爸爸，我跟二哥对过答案了，我们俩个考上大学没有问题。 您想啊，家里养着两个大学生，一年得花多少钱啊？咱们是不是得想办法赚钱？” 陈爱国点头附和道：“我拿的是死工资，每个月的开销都刨出去，剩下的钱不够供你们兄妹花。咱家分不了多少地，粮食能够吃就不错。 你大哥大嫂刚刚还清账，他们年岁也不小了，还要生孩子，不可能一直接济你们俩……” 陈锋眉头紧锁，问道：“缝纫机可不便宜，老大，你有那么多钱吗？” 陈爱国抓了抓头发，挤出一抹苦笑，说道：“我明天找人问问，要是有二手缝纫机，不用借钱就能买下来。” “爸，我明天找大江问问。”陈家旺插了一句：“他认识的人多，没准儿他有路子。” 陈书宁郑重的点了点头，附和道：“爸爸，我本来想的是让大哥去南方出差的时候，帮着找找。要是能买到二手的，那更好！” “书宁，那告诉爸爸，你打算怎么赚钱啊？” 陈书宁答道：“爸，我这几天跟王娜她们一起做发卡头绳呢！但是我们没有缝纫机，手缝的话太慢了，周大江那边催的急……” 刘香花开口问道：“你们还能干几天啊？要是为了干这么一个月的活，花那么多钱买台缝纫机，也太不划算了……” “妈，您听我说啊！”陈书宁柔声解释道：“光靠我一个人做不了多少头绳，而且我要是去上大学，就做不了这些东西了。我想了好几天了，我打算让您做。” “我？”刘香花笑着说：“我行吗？” 陈书宁鼓励道：“妈，做这些东西不难，您手巧，学学就会了。咱们先自己干，等到销路打开了，再花钱雇人干。” “雇人干活？”李珍瞪大了眼睛，害怕的说：“那不跟以前的地主老财一样了吗？村里能让吗？” “那咱们不雇人了。”陈书宁笑着说：“让我书意姐姐，还有我那些婶子跟咱们一起干。奶奶您别害怕，咱们跟地主老财不一样。” 陈书宁摇了摇扇子，微风驱散了热意，继续说：“我都打算好了，眼下咱们先跟王娜她们学习，等您学会了怎么做，我就让大哥从南方进原件。 上次去大哥那边，我听他说南方那边有很多小工厂。做头绳发卡的原材料，那边都是论斤卖的，价格可便宜了。 款式也多，质量也好。我们现在用的是碎布头，花样太少了。要想做长久，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陈爱国苦着脸问道：“书宁，你做那么多头绳发卡的，咱们往哪儿卖呀？” “爸，这个您别发愁。”陈书宁早就想好了，笑着说：“我大嫂在供销社上班，回头问问她有没有路子。 再不济还有周大江呢！他路子广，王娜和兰芝之前做的那些货，他都卖光了。” 陈锋抽了口旱烟，问道：“那两个小知青怎么说？书宁，你们关系不错。这要是撬了她们的墙角，以后怎么处？” “她们在咱们村待不了多久了。” 陈家旺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失落。 陈书宁继续说：“王娜跟我说，就算她们考不上大学，家里也会给她们找工作，让她们回城。 我告诉她们，等她们离开以后，我想做这个生意。这个生意虽然赚不了大钱，但胜在长久。而且用不了太多的本钱，最大的成本就是缝纫机。” “干吧！”陈锋放下烟斗，说道：“书宁，爷爷支持你，回头我给你拿点儿钱。” 陈书宁甜甜的笑着，点头应道：“嗯！谢谢爷爷。不过我不能白要您的钱，算是我跟您借的。等我回了本，这个钱我就还给您。” 陈锋的钱大多都是二叔和三叔给的，虽然陈书宁拿了这个钱，两位叔叔也不会说什么。可她不想占两位叔叔的便宜。 “还什么呀？”李珍摆了摆手说：“你就算给我们，我们也不要。书宁，这些钱是用在正地方，赚了钱也不止你一个人花。 这些年都是你们照顾我们老两口，给你们出点儿钱不算什么。再说，我们老两口也没多少积蓄，拿个几十块钱顶头了。” “几十块钱不少了！”陈书宁笑着说：“奶奶，几十块钱就能解决很多问题了。” 陈锋笑着说：“就这么说定了，我跟你奶奶拿点儿钱，就当是你支持你和家旺读大学的。书宁，高考有把握吧？” 陈书宁拍着胸脯保证：“爷爷您放心吧！那些题的难度，对我来说不算太高。” “行！”陈锋高兴的说：“等你考上大学，爷爷给你在族谱上单开一页。” “哈哈哈……”陈爱国笑着说：“爸，您那本族谱是自己写的，算哪门子族谱？” 陈锋拉着脸说：“我自己写的怎么了？我陈锋赶跑了小鬼子，杀过美国佬，我不能写本族谱吗？” “能，能！”陈爱国竖起大拇指，点头应道：“您为国家做过贡献，太能了！” 陈锋低喃道：“臭小子……” 刘香花已经摆好了桌子，催促道：“爸、妈，赶紧过来吃饭吧！” 天气太热，陈家人这几天都在院子里吃饭。刘香花点着火绳，火绳冒出阵阵白烟，一股淡淡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陈书宁夹起一筷子野菜放进了嘴里，一只萤火虫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挥了挥手，萤火虫飞走了。 “这几天小虫子太多了。”陈爱国抱怨道：“我骑自行车只能眯着眼，嘴也不敢张开。” 陈锋吃了口窝窝头，放下筷子，郑重的说：“老大，你在邮局上班，可得把书宁和家旺的通知书看好了！” 陈爱国不明所以，问道：“高考分数都没出来呢，哪来的通知书？爸，你这是怎么了？” 陈锋瞪大眼睛，说道：“以前可是发生过冒名顶替的事儿！你正好在邮局上班，上点儿心，别让别人偷了孩子的通知书。” 陈爱国点头应道：“我记住了爸！您放心吧，没人敢动书宁和家旺的通知书。” 陈书宁停下筷子，叮嘱道：“爸爸，您也跟刘叔叔说一声，通知书一定要交到本人手里，千万不能让别人代收。 万一真有那种心术不正的人，或许还会牵连到刘叔叔身上。他人老实，你要不说他肯定想不到。” “嗯，我明天就跟你刘叔叔说，赶紧吃饭吧！” 第263章 陈书宁买二手缝纫机 窗外响起阵阵蝉鸣，扰人好梦。 刘香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炕上爬起来，抓起炕桌上的针线，打了个哈欠，继续缝起来。 陈爱国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调侃道：“香花，多睡会儿也没事儿，挣钱不在这一时。” 刘香花又打了个哈欠，应道：“趁着现在有人教我，我多学一点儿。等那两个小知青走了，我想学都没人教。” 陈爱国没了睡意，翻身坐了起来，穿上背心，说道：“那你做吧！我去打谷场翻麦子。” “哎，当家的你再睡会吧！”刘香花开口说：“下午你不是还得跟二赖子去镇上吗？翻麦子我去就成。” 陈二赖想买石磨，但是他没有钱。跟林石头商量了一下，林石头说他有个亲戚以前就是做石磨的，可以给他做石磨，给个手工费就成。 但是村里马上要分地，林石头脱不开身。正好今天是周日，陈爱国在家歇着，就让陈爱国陪着陈二赖走一趟。 陈爱国穿上解放鞋，笑着说：“你说叶子怎么想起来做豆腐了？” “怎么了，你不看好啊？”刘香花手一顿，抬起头说：“我觉得叶子做豆腐，这事儿挺好的。做豆腐虽然苦，但是能养家啊！” 刘香花低头缝好头绳，继续说道：“这十里八乡的，没有几个人会做豆腐。她弄这么个小买卖可以，哪怕一天卖两道豆腐，也够一家子吃喝了。” 陈爱国洗了把脸，说：“我先去翻麦子，翻完麦子我再去找二赖子。我听支书说，分地的事差不多了。这几天你歇着，等分好了地，还有很多活儿等着你呢！” 刘香花没有阻拦，抬头看着窗户外的大太阳，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缝纫机的事解决了没有。镇上的人都说周大江是个二流子，他办事儿有谱吗？” 陈书宁兄妹一大早就去了镇上，找周大江解决缝纫机的事，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陈爱国放下水杯，笑着说：“你别那么说人家，大江这孩子本性不坏。就是他跟书宁说，高考得提前去，不然咱们还不知道考试有这么多门道呢！” 刘香花脸一红，说道：“我说错话了！爱国你赶紧去吧，我做完这个去找王娜，让她看看有没有毛病。” 中午的太阳又毒又辣，晒的陈书宁睁不开眼睛。 周大江递过来一瓶汽水，催促道：“书宁，你赶紧尝尝！新鲜东西，你肯定没有喝过。” 透明的玻璃瓶里，装着橙色的汽水，轻轻晃动，气泡升腾。陈书宁抿了一口，一股气直冲鼻子。 “嗯？大江哥，这是什么啊？味道怪怪的。” 周大江答道：“汽水。这可是新鲜东西，城里刚流行起来，村里还没有人卖呢！” 陈书宁又喝了一口，笑着说：“橘子味儿的！怪好喝的。” 周大江纠正道：“那是橙子味的！” 陈家旺擦着缝纫机，笑着说：“我们哪儿吃过橙子啊？” 周大江挑了挑眉，笑着说：“等我发达了，请你们吃橙子。哈哈哈……” 陈书宁鼓励道：“就冲你这句话，大江哥，你早晚会发达！” 周大江回过头对陈家旺说：“家旺，你学学书宁，她说话就是让人爱听！你说话就差点儿意思……” 陈家旺翻了个白眼，换了个话题：“大江，你不是说想招个人看店吗？你看我堂姐行吗？” 周大江挠了挠后脑勺，问道：“谁？你说的不会是陈书意吧？” 陈家旺点头应道：“嗯！我堂姐老实憨厚，手脚干净，人也勤快。” 陈家旺抬头在屋里扫视了一圈，继续说道：“就你这杂货铺，要是堂姐看着，保证给你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你看看这屋里让你造的，乱七八糟的。这要是来了人，什么都找不到。” 周大江有些迟疑，讪讪地说：“我名声不好听，你堂姐到我这里上班，能行吗？别人会戳她脊梁骨的。” 陈书宁说话直：“我姐离过婚，她前夫到处嚯嚯她的名声。你说的这些她都不在乎。” 周大江咬了咬牙，说道：“她要不介意，可以过来试试。要是干的了，咱们再说工资的事儿。” 他抬头看了看乱糟糟的货架，苦着脸说：“我不会收拾，再说我又弄了点儿别的买卖，不能一直在店里待着。” 陈家旺洗了洗抹布，笑着应道：“我回去就跟她说，明天早上八点，让她过来上班。” 这次周大江没有反驳。他主动上前，帮着陈家旺把缝纫机收拾了出来。 “这缝纫机就是有点儿旧了，凑合着也能用。”周大江换好针头，低喃道：“你们先用着，等到遇到好点儿的，我再跟你们说。” 周大江抬头看着陈书宁，郑重的说：“书宁，你可得想着点儿我！做出来新款式，必须先给我。我联系了几个做生意的朋友，都等着你的货呢！” “等王娜和兰芝走了，我就给你新货。”陈书宁悠闲的扇着风，说道：“这生意是她们先跟你做的，我们又是朋友。只要她们在陈家村，我就不能这么干。” 周大江竖起大拇指，说：“妹子，我服你！你这人做事讲道义。” 陈家旺抬着缝纫机，放到门外的手推车上，催促道：“书宁，别坐着了，咱们也该回家了。” 拍了拍周大江的肩膀，陈家旺嘱咐道：“大江，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儿回来送手推车，顺便把钱给你。” “钱不着急。”周大江笑着说：“要是不凑手，晚几个月给也没事儿。” 陈书宁放下玻璃瓶，背上斜挎包走出了杂货铺。 “大江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这台缝纫机便宜，我爸手里的钱应该够了，还是先给你吧！” 陈书宁指了指杂货铺，继续说：“你这杂货铺还要进货，挺压钱的，不能让你垫着。” “哎……”周大江叹了口气，说道：“那行吧！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不跟你们客气。” 车轱辘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陈家旺顶着大太阳，推着缝纫机进了村。 大街上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兄妹两个拐进胡同，把缝纫机抬进了屋里。刘香花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缝纫机，脸上露出笑意。 “家旺，这缝纫机多少钱啊？” “妈，这台缝纫机是别人用过的，68块钱。” 刘香花摸着缝纫机，笑着说：“还是牡丹牌的，68块钱可不贵。这要是去供销社，没有150块钱买不到的。看这样子也不旧……” 第264章 王二秀陈雪母女起冲突 陈家旺弯着腰，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到地上。他抓着毛巾随意擦了擦，抬起了头。 刘香花吐了口吐沫，点着零钱：“五十，五十一……六十五……六十八。” 刘香花把钱理成一沓，递给了陈书宁：“闺女，你再点一遍。没问题就让你二哥给大江送过去。” 李珍笑意盈盈的看着那台缝纫机，粗糙的手掌在上面轻轻抚过，感叹道：“真好！” 刘香花回过头，笑着说：“妈，明天爱国下班，我再把钱给你。” 这台缝纫机68块钱，刘香花手里没有那么多，陈家旺又不想欠着。刘香花就从婆婆手里拿了点。 李珍摆了摆手，说道：“不要了，说好了的，我们支援你们点儿。” “奶奶，您就别推辞了。”陈家旺把盆里的水泼在地上，开口说道：“等分完了地，我就去县里打短工。我们能把日子过好，您不要老接济我们。 二叔、三叔给你们的钱，是让你们攒着养老的。您和爷爷年纪越来越大，免不了有用钱的地方，我们不能拿。” 陈书宁数好了钱，抬头说道：“妈，68块钱正好的。” 陈爱国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子，看到院子里摆着的缝纫机，高声说：“嚯，手脚挺快啊！这就拉回来了？” 陈书宁把钱交给陈家旺，抬头喊道：“爸爸，缝纫机是周大江找的。虽然是二手的，但是价格便宜。 我都计划好了，从今天开始就不让我妈去上工了，让她学踩缝纫机。过几天我去县里，跟我大哥说一声，让从南方买做发卡的材料…” 陈书宁眼眸明亮，里面满是对未来的憧憬。陈爱国静静的看着女儿，耳边是她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嘴角露出微笑。 “爸爸都知道了！”陈爱国郑重的说：“书宁你放心，我跟你妈肯定全力配合你。” “爸爸，咱们一家人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早晚有一天，咱们会过上好日子！” 陈家小院里，传出阵阵笑声，飘出去很远很远…… 王二秀探出头望了一眼，嘟囔道：“这是笑什么呢？难道是陈书宁的录取通知书带来了？” 李宝珍伸着脖子往胡同里看，低声说：“不能吧？她要是真考上大学了，还不满世界嚷嚷？” “切……”王二秀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一天天的神气什么啊？不就是多读了几年书嘛……我看陈爱国就是缺心眼。 巴心巴肺的养闺女，他也不想想，闺女早晚都是别人家的。挣那么高的工资，贴补儿子多好，这儿子才是自己家人。” 李宝珍拽了王二秀一把，拼命给她使眼色。 “你拽我干啥？”王二秀眼睛盯着胡同里看，不满的说：“陈书宁又听不见……” “快别说了！”李宝珍提醒道：“你家陈雪过来了。” 王二秀的话，陈雪一字不落的，全听进耳朵里去了。 她眼里蓄满泪水，又带着愤怒，开口质问道：“妈，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说你怎么不让我接着读书了呢！原来是这样……” 王二秀慌了手脚，顾不得招呼李宝珍，急匆匆的跑进了院子里。 “闺女啊，你听妈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笑话陈爱国呢！” “怎么不是那个意思？妈，我上小学的时候，成绩不比陈书宁差。是你说家里条件不好，供不起哟，我才放弃读书的。 闹了半天，你是觉得女孩子早晚是别人家的，不想在我身上浪费钱是吧？从我身上省钱，留着给陈山、陈河……” “闺女，我没让你读书，可你两个弟弟也没读书啊！他们也是上完小学，就不去了……” 李宝珍走进来，拉着陈雪往屋里走，边走边劝：“雪啊，听婶子一句劝，你妈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她就是看陈书宁参加高考，心里不舒服……” 陈雪双目通红，不甘和委屈占据了她的心。小时候她的成绩不比陈书宁差，如果她爸妈也像陈爱国和刘香花那么开明，是不是她也能上高中？ 不，哪怕是读完初中，她都能参加高考。她都打听过了，这次参加高考的考生，很多人都没读过高中。 “现在觉得不舒服了？”陈雪讥讽道：“妈，那时候你要能供我读书，这次高考我也能参加。现在知道眼红了，你早干嘛去了？你毁了我一辈子……” 王二秀定定的看着陈雪，这就是她亲手养大的女儿，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陈雪心里委屈，哽咽着说：“你就知道说别人闲话，有那闲工夫看别人笑话，怎么不知道多挣点儿钱？ 要是家里有钱，我也能像陈书宁那样，继续读书？妈，你也太自私了，一点儿也不为我考虑……” 王二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啪——” 巴掌重重落在陈雪脸颊上，留下鲜红的印子。 “陈雪，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怎么自私了？我怎么偏心了？我不缺你吃，不缺你穿的。你两个弟弟有的，你都有！” “哎呀！”李宝珍推开王二秀，埋怨道：“二秀，你这是干啥呀？陈雪都多大了，你也下得去手？” 陈雪木然的站在原地，用仇视的目光看着王二秀。 李宝珍拦住她的肩膀，心疼的说：“闺女，你妈不是故意的。她就是生气，手快了点儿……” 陈雪用力的推开李宝珍，怒喊道：“用不着你假好心！” 李宝珍脸色难看，她招谁惹谁了？ “哼！” 陈雪哼了一声，捂住脸颊抬脚跑了出去。 “哎，陈雪——” 李宝珍追了几步，见陈雪没了踪影，又匆忙跑进了屋里。 王二秀站在原地，傻傻的望着门外，手握成拳头，微微颤抖着。脸上有一丝懊悔，也有一丝茫然。 李宝珍牵起她的手往外跑去，嘴里埋怨道：“你说你打孩子干啥？陈雪都19了，不是小孩子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大街上已经没了陈雪的身影，李宝珍踮起脚四下张望着，找不到陈雪，她焦急的说：“这孩子去哪儿了？可千万别干傻事！” “我，我没想打她。我是太生气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打过去了。” 王二秀哽咽的解释着。 “宝珍，你知道我是啥样的人。我不是有钱舍不得给孩子花，家里真没钱啊！” “陈雪小时候生病，我欠了一屁股饥荒，哪儿还有钱供她读书？” 李宝珍紧跑了几步，见王二秀还在那儿哭，恨不得给她两巴掌。 李宝珍催促道：“现在说那些有什么用？赶紧找陈雪！王二秀我跟你说，陈雪要出了事，有你后悔的！” 王二秀闻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雪啊……” 第265章 陈书宁开导陈雪二人冰释前嫌 耳边是蟋蟀的叫声，远处是村民的呼喊声。陈雪抱紧膝盖，往坑洞里躲了躲。 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委屈再次涌上心头。 她和陈书宁都是陈家村的姑娘，年岁也差不多，可她和陈书宁的人生，为何相差那么大？ 陈书宁能读书，不久的将来还可以上大学。未来还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听说京市来的那个郭警官，很喜欢陈书宁。高考的时候还特意过来见她。就算陈书宁不读书，也能去京市过好日子。 她呢？小学没有读完就辍学在家。陈书宁学习的时候，她在照顾两个弟弟。等陈书宁去镇上读书的时候，她已经扛起锄头下地干活了。 她喜欢的人，喜欢林娟，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为了林娟，躲着她走。可她从来没有想过破坏他和林娟的感情。 “簌簌……” 脚步声惊醒了陈雪，她再一次缩进了坑洞里，屏住呼吸，害怕被人发现。 脚步声停了，坑洞外出现一双脚。陈雪缓缓抬起头，看到那张她不想面对的脸。 陈书宁叹了口气，开口提醒道：“我听村里的老人说，建设叔的大妹妹，就是躲在这个坑洞里，被沙子压死的。” 陈雪脸上闪过一丝害怕，顾不得伤心，手忙脚乱的从坑洞里爬了出来。 不想让陈书宁看到她的狼狈，陈雪扭过脸去，背对着陈书宁。 陈书宁柔声问道：“陈雪，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你能陪我说会儿话嘛？” 陈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阴阳怪气的说：“大学生还有烦心事儿啊？” “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不用吃喝拉撒吗？”陈书宁主动拉着陈雪的手，把她带到了坑洞旁的石头上。 陈雪坐在石头上，叹了口气，感叹道：“陈书宁，你命真好。” 陈书宁坐在她身旁，平静的说：“你命也不错，不必羡慕我。” “我？”陈雪诧异的说：“我命不好，没有摊上好父母，一辈子只能困在村里。” 陈书宁望着天边的星星，陷入了回忆里：“你还记得傻二吗？” 陈雪点了点头，陈家村有个傻子，喜怒无常，喜欢打人。他死在了十年前的那场粮荒里。 “咱们上一年级的时候，村东的傻二总是追着咱们打。那时候我爸妈忙顾不上我，我哥哥也打不过傻二。” 陈雪露出一抹苦笑：“那时候咱们一起上学，傻二打人的时候，咱们俩手拉着手跑。” 远处传来王二秀的呼唤声，陈书宁沉声说：“陈雪，我永远都记得，那天傻二抢走了你的新书包，你妈妈狠狠的打了傻二一顿。 傻二那么壮实，你妈妈那么瘦，我都没有想到，她能打赢。那天傻二哭了很久，嗓子都哑了。” 陈雪嘴角轻轻翘起，笑着说：“我妈也受伤了，小腿都流血了，是傻二咬的。” 陈书宁话锋一转，说道：“我不喜欢你妈，她舌头长，喜欢搬弄是非，看人笑话。可我知道她是位好母亲。听我爸妈说，你辍学是因为生了那场病，你们家拉了很多饥荒。” 陈雪脸上的笑意淡去，苦恼爬上了眉头。 “读书需要很多钱，可我们连饭都吃不饱。你只看到我读书，没有看到我妈勒紧的裤腰带，没有看到我爸弯下去的脊梁。” 陈雪低下头，她知道今天是她无理取闹。陈爱国有铁饭碗，供孩子读书尚且如此吃力。她们家连饭都吃不饱，拿什么读书？ “陈雪，我挺佩服你的。我知道你喜欢李铁牛，可他不喜欢你。而你并没有因为这个原因，针对林娟。 我经常和你妈吵架，每次你都劝你妈少说几句。你没有因为她是你妈，就无条件站在她那边。你明白事理，也很善良！” 陈雪心中五味杂陈，听到陈书宁的夸奖，脸颊微红：“我没想到，你会夸我妈是个好母亲。更没有想到，你会这样评价我。” “就事论事，我不能因为和你妈有矛盾，就昧着良心说话。”陈书宁舒了口气，继续说道：“林娟出嫁的时候，李铁牛送过来的三转一响，兰香嫂子扣下了两样。不给她就要跟磊子哥离婚。” 陈雪诧异的看了陈书宁一眼，开口问道：“好端端的，说这么干什么？” 林娟的彩礼被哥嫂扣下，也不算新鲜事。庄户人家，搜刮女儿贴补儿子的事儿，很平常。 虽然那件事，并非林石头、蒋立春的本意。是牛兰香闹得太厉害，林娟不想因为这些东西和哥哥翻脸，咬着牙答应的。 “陈雪，如果是你妈，她肯定不会扣下那些东西。” 陈书宁笃定的语气，让陈雪的心有些松动。 “陈雪，读书和嫁人，都不是我们必须要走的路。读书很苦，嫁人也很苦。” 陈书宁拉起陈雪的手指，说道：“你摸摸我的中指。” 陈雪挑了挑眉毛，说：“这里有个包。” “那是写字磨出来的包。”陈书宁故作轻松，笑着说：“已经成了一块死肉，没有任何知觉。干活的手不好看，可拿笔的手也很丑。” 夜越来越喧闹，蟋蟀又唱起了歌。而这一切陈雪无暇顾及，她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抱怨命运不公，并不能改变什么。你羡慕的人，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光鲜亮丽。” “可你不是我。”陈雪的情绪变得激动：“我也想读书，我也想走出去。我不想在村里待一辈子，等老了想起这一生，除了遗憾还是遗憾。” “那就走出一条自己的路！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可不是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这条路走不通，就去走其他的路。” 陈书宁看着陈雪的眼睛，黑暗中，那双眼睛慢慢变得明亮。 “我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能走，是吗？” “嫁人只是你的选择之一，可我不看好那条路。除非……” 陈雪追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足够的底气，有不被人拿捏的本事，有全身而退的能力。” 陈雪笑了出来：“铪铪……你怎么比我还悲观？陈书宁，你能一辈子不结婚吗？” “我没说不结婚，我只是想准备好了再结婚。陈雪，你现在想回家了吗？” 耳畔传来王二秀的焦急的呼喊声。陈雪收起笑意，平静的说：“回家！我想试着走你说的那条路。看看是你这读过书的过得好，还是我这文盲过得好。” “只要你踏实肯干，不管有没有读过书，都能把日子过好。但是，没读过书的话，要多走很多弯路，吃很多苦。陈雪你准备好了吗？” “嗯……” 第266章 陈家村分地陈书宁高考分数 小麦还在打谷场上晒太阳，陈家村的村民聚集在大队办公室，排队抓阄。 陈锋笑着满脸褶子，眯着眼看着抓阄的纸团，老神在在的说：“一会儿让我孙女过来抓阄，她有福气，肯定能抓块好地。” 瞎老太太坐在一旁，笑着说：“那我也让我孙女抓，我孙女也有福气。哈哈……” 陈书宁踏进办公室，摘掉头上的草帽，急匆匆的跑到办公桌前，看到陈锋笑着说：“爷爷，我抓了阄就得马上走，今天去县里查分数。” 陈锋扬起下巴，催促道：“赶紧的吧！” 陈书宁应了一声，舒了口气，闭上眼睛胡乱抓了一个纸团，塞到了陈锋的手里。 陈家旺还在外头等着，陈书宁抬脚就要走，林石头喊住了她：“书宁，还没完呢！你抓的是一类地，还有二类地。” 陈书宁折返回来，在林石头的示意下，抓了一个纸团，再次塞进陈锋的手里。 陈书宁匆匆而去，林石头催促道：“大伯，您快看看书宁抓的哪块地？” 陈锋不紧不慢的打开纸团，眯起眼仔细辨认了一番，老脸笑成一朵菊花：“村南那块肥地！哈哈……我孙女这手气是真好啊！” 又打开另外一个纸团，陈锋高声说：“这块地也不错，虽然是二类地，但是守着水渠近。” 王二秀凑过来，笑着夸道：“可说呢，书宁这手气没得说。早知道，我也让她帮着我抓阄了。” 陈雪笑着应道：“妈，书宁忙着呢！哪有时间顾你？” “嘿嘿……”王二秀笑了几声，讪讪的说：“我就那么一说，书宁今天听分，我可不能耽误了她。咱们村能出两个大学生，我脸上也有光啊！” 自从陈书宁把陈雪找回来以后，王二秀改了性子，再也不嚼舌根，说陈书宁不好了。陈雪也认了错，母女两个感情比以前还要好。 刘香花摇了摇蒲扇，问道：“二秀，你们家抓的哪儿块地啊？” 王二秀腼腆一笑，答道：“我手气还行，抓了村西坡头那块地。那块地干净，没多少杂草，好收拾。” 陈二赖姗姗来迟，看到女儿手里抓的纸团，笑眯了眼：“呦，是咱们家小福星抓的阄啊！来，爸爸看看……” 李宝珍伸头看了一眼，问道：“二赖子，我看镇上王老三把石磨给你送过来了，你和叶子什么时候磨豆腐啊？” “种上麦子就磨豆腐。”陈二赖直起腰，把纸团递给林石头，笑着说：“我跟叶子说好了，第一道豆腐不卖，请大家伙吃！” 王二秀眼睛一亮，高兴的说：“那感情好！我早就馋豆腐了……” 陈雪拽了她一把，王二秀话锋一转，讪讪的说：“但是我也不能白占你便宜，你磨豆腐的时候，我过去帮着干活。” 陈雪小声提醒道：“妈，人家磨豆腐你过去干嘛？人家是手艺人，你这……” 王二秀立马改了口：“嘿嘿……我帮着干地里的活。” “哈哈……” 土地改革，农民再一次成为土地的主人。每个人都因为分到地而高兴，那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红榜下面围满了人，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陈书宁擦干额头的汗珠，苦着脸说：“咱们还是来晚了，人也太多了，什么时候才能挤进去啊？” 王娜踮起脚，眯着眼睛，试图看的更远一些。可人太多了，红榜上的字像蚂蚁，乌黑一团根本看不清。 陈家旺眉头紧皱，叹了口气说：“你们在外面等着，我挤进去。” “咱们还是一起进去吧！”马兰芝提议道：“咱们四个人，名字肯定不在一起。一个人得找到什么时候去啊？” 陈家旺低头看着眼前的三位女同志，笑着说：“你们挤的进去吗？别人稍微用点儿力，你们仨个就被挤出来了。” 周立业踮起脚尖，在人群中搜寻陈书宁的身影。 韩主任忍不住开口说：“人山人海的，你能找到陈书宁吗？儿子，你听妈的话，先进去看分数。顺便把陈书宁的分数看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周立业眼里闪过一抹失落，他听到一些风言风语，陈书宁好像搞对象了。难道他们俩个真的没有这个缘分吗？ 韩主任拍了他一巴掌，说道：“儿子，妈妈知道你的心思。我还是那句话，就算成不了一家人，你们也能做朋友。 陈书宁是个很优秀的女同志，她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当然我儿子也很优秀，妈妈知道你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韩主任很欣赏陈书宁，知道儿子的心思时，她还托在邮局工作的马敢当，去打探一下陈书宁的口风。 陈书宁当时说，不想太早考虑个人问题，所以韩主任就大意了。刚刚听门卫大爷说，陈书宁好像搞对象了，韩主任惋惜不已。 周立业哼了一声，说道：“妈，您在这儿等我，我进去看分数。”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陈家旺奋力向前挤着，离红榜还有一米距离时，他停下脚步抬起头。 第一名，陈书宁，497分。 第二名，陈家旺，494分。 …… “哈哈哈……第二名！我考了第二名——” 人群瞬间寂静，所有人都注视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同志，第二名？他就是陈家旺？ 眼泪浸润了眼角，陈家旺慌慌张张穿过人群，奔着在树荫下乘凉的陈书宁跑去：“妹妹，你考了第一名，497分！” 陈书宁脸上的彷徨被喜悦取代，她尖叫着：“啊！二哥，我考了497？” “对，你考了第一名497分。”陈家旺激动的说：“我考了第二名494分。” 兄妹两个抱在一起，又哭又笑。为自己取得好成绩而笑，为那么多个日夜辛苦读书而哭。 王娜和马兰芝也流下激动的眼泪，王娜激动的说：“太好了，书宁考了497分，她能去京市上大学了！” “是啊，太不容易了……”马兰芝擦干眼泪，笑着说：“书宁可以去实现她的理想了。” 周立业听到陈家旺的喊声，嘴角露出笑容，真好，陈书宁又考了第一。但是，他好像已经追不上她的脚步了。 周立业的目光落在红榜上，第17名，周立业，482分。 不远处，许青山看到自己的分数，又听到陈书宁考了那么好的成绩，脸色变得难看。他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差距还是这么大？ 他咬紧牙关，心中想着：没关系的，这个分数也能回京市。虽然我没有陈书宁优秀，可我家世好。等她去过我家，一定会改主意的。 第267章 陈书宁劝周立业王娜捉弄许青山 “她就是第一名陈书宁啊？满分500分，她能考这么高的分数，真是厉害！” “她的分数在省里都能排上号，不像我，我这点分数估计只能混个大专了。” “……” 陈书宁平复了情绪，耳边传来大家的夸赞声，难得羞红了脸，躲在陈家旺身后。 陈家旺嘴角的笑意压不住，他低头看着王娜和马兰芝，说道：“文科的分数在那边，你们在这儿等我，我过去看看。” 说完，他再一次钻进了人群。这次人们主动为他让出一条路来，静静的注视着他。这份尊重是陈家旺自己赢来的。 王娜心如擂鼓，紧张的攥紧拳头，低声说：“不知道我能考多少分。” “听天由命吧！”马兰芝安慰道：“咱们俩已经尽力了。” 马兰芝想得开，尽人事，听天命。她没有陈书宁刻苦，陈书宁有段时间瘦的厉害，都是日夜苦读累的。 她也不如陈书宁底子好，虽然花钱请老师讲过一段时间的课，但她知道那也追不上陈书宁。 许青山挤了过来，虽然拉不下脸，但是他不想错过陈书宁。 “恭喜你啊！安定县第一名。” 陈书宁抬头看了许青山一眼，嘴角带着笑意，却不是因为见到许青山。 “许青山同志，你考的怎么样？” 许青山踟蹰了片刻，硬着头皮说：“还行，能去京市读大学。等拿到录取通知书，我就回京市了。你什么时候来？” 陈书宁不确定什么时候去京市，也不想和许青山有太深的交集。含糊的说：“还不确定。许青山同志，我知道你想考京市的大学，恭喜你得偿所愿。” 许青山脸上的愁容散了，整个人散发出柔和的气息，嘴咧的很大。陈书宁跟他说恭喜，嘿嘿…… 周立业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找到自己的分数，他挤过人群，出现在陈书宁面前。 陈书宁看到他很惊喜，笑着问道：“周立业，你考的怎么样？” 周立业扫去心中的失落，沉声答道：“比你差一点，书宁这次你赢了。恭喜你，考出这么好的成绩。” 两人熟稔的称呼，让许青山有几分不悦，不过他没有立场开口，站在一旁生闷气。 “你不会比我差到哪里去的。”陈书宁笑眯眯的说：“你的成绩我知道。周立业，你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吗？” 周立业挠了挠头发，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厚着脸皮说：“你想读哪所大学？我们一起。” 王娜的眼神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来回扫量，抬起胳膊肘碰了碰马兰芝。这种修罗场一样的场面，当然要分享给最好的朋友。 陈书宁看着周立业期待的眼神，心里有几分不忍。她把周立业当成好朋友，当成共同进步的“战友”。她不想毁了这份友情。 “周立业，读哪所大学是你的事。”陈书宁斟酌了一下用词，劝说道：“你不应该迁就我。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这件事，问问自己未来想要干什么，选一所最适合你的大学。” 韩主任停下脚步，抬手扶了一把镜框，眼中流露出欣赏的神色。 陈书宁并没有仗着儿子喜欢她，就为所欲为。她的话是站在儿子的角度，为儿子的将来考虑说出来的。 陈书宁太合她的心意了，这要是她的儿媳妇该多好！可惜儿子不开窍，下手晚了一步。思绪停在这里，韩主任心头涌出无尽的懊悔。 周立业神色哀伤，陈书宁拒绝了他。所以她和那个警察的事是真的？ “周立业你很优秀，你有光明灿烂的未来。你应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我。” 周立业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可陈书宁说的话是对的，他无法反驳。 韩主任挤了进来，顾不得安慰儿子，她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陈书宁，笑眯眯的说：“书宁，你考的真好！你们兄妹真给老陈争气。立业要是能靠那么高的分数，我做梦都能笑醒。” “韩主任，周立业考的成绩也很好。”陈书宁热切的说：“虽然不知道他考了多少分，但是他比我差不到哪儿去。 您和叔叔好好给他把关，选个好大学，挑个适合他的专业，以后他的成就绝对差不了。” 韩主任笑眯了眼，高兴的说“哎呦，书宁你可真会说话。你说话，我爱听！老陈怎么这么有福气，这么好的闺女，要是我的该多好！” 周立业掩住眸中的痛色，抬手拽了拽妈妈，失落的说：“妈，咱们先回去吧！再不回去，我爸该等着急了。” “好。”韩主任胡乱应了一声，笑着对陈书宁说：“书宁，有时间去妇联找我玩儿。我得回去了，立业他爸还等着我们呢！” 陈书宁挥了挥手，说道：“嗯，韩主任再见！” 周立业走了，许青山的脸色才好看了些。乡巴佬也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陈书宁选大学的事，许青山没有问。他和陈书宁差的分数太高，以他对陈书宁的了解，她不会迁就他的。 陈家旺穿过人群，停在陈书宁身边。王娜和马兰芝围了过来，马兰芝热切的问道：“怎么样？我们考了多少分？” 王娜用希冀的眼神看着陈家旺，手心全是汗水，心跳又快了几分。 知道她们俩着急，陈家旺没有卖关子，笑着说：“王娜考了411分，马兰芝你考了423分，上大学没问题！” “啊——” 王娜和马兰芝开心的抱在一起，发出欢呼声。她们超常发挥，成绩比之前老师预估的分数，高了三十多分。 她们对视了一眼，抱住了陈书宁。 “书宁，太好了！我们也能上大学了。” “谢谢你帮助我们学习，书宁你是我们的大恩人。” 陈书宁抬手揽住她们，高兴的说：“是你们刻苦，我圈出来的重点，你们认真背诵了。” 王娜猛然抬起头，说：“我决定了，请你和陈家旺吃饭！” 马兰芝举起手，附和道：“算我一个！我和王娜请你们两个吃饭。” 说着，她拉着陈书宁往外走，王娜和陈家旺紧随其后。被甩下的许青山脸又黑了。她们两个是故意的吧？ 不就是高考提前进城，没有告诉她们吗？记恨到现在，也太小肚鸡肠了。 许青山没有跟过来，陈家旺松了口气。王娜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冲着陈家旺挑了挑眉。 陈家旺勾起嘴角，低声问道：“你是故意的？” 王娜点了点头说道：“对呀！我看不惯他，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当我们缺心眼呢？” 第268章 陈书宁郭君山通话 在王娜和马兰芝鼓励的眼神中，陈书宁松开衣角，鼓足勇气，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叮铃铃……” 钱抗美熟练的接起电话，沉声说：“你好，刑警队。” 陈书宁心跳如擂鼓深呼吸，深呼吸，鼓起勇气说：“你好，请问郭君山在吗？” 钱抗美蹙起眉，这个声音很陌生，却格外的悦耳。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脸上浮现出暧昧的笑容，她笑着问道：“请问是陈书宁同志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是，钱抗美拍了拍心口，冲着趴在桌子上补眠的郭君山，兴奋的喊道：“队长，是陈书宁同志的电话！” 钱抗美的语气太兴奋，还掺杂着一丝调侃，电话那头的陈书宁难得羞红了脸。陈书宁攥紧了电话听筒，咬着嘴唇，想要遮挡羞意，却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 王娜和马兰芝兴奋的抱在一起，她们经常找陈书宁补习，陈书宁和郭君山的互动，她们看在眼里。 早就觉得这两个人特别般配，郭君山离开的时候，她们还为此惋惜。没想到陈书宁和郭君山一直保持着联系。 电话那头，郭君山听到陈书宁的名字，从睡梦中惊醒。眼睛还没有睁开，身体已经做出最诚实的反应。 他一个箭步冲到钱抗美面前，夺过电话听筒，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兴奋的说：“书宁，我在。”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书宁的心平复了许多，红唇勾起，开心的说：“郭大哥，我考了497分，是我们县的第一名。我能去京市上大学了！” 郭君山的睡意立刻消散，神志清醒了过来，随即笑出声来：“497分，恐怕不仅是你们县的第一名，书宁你太厉害了！我为你感到骄傲。” 钱抗美、孙卫国凑在郭君山身边，支着耳朵听着。听到陈书宁考出这么好的成绩，钱抗美激动的双手握拳，不住的晃动。 她轻声说：“陈书宁同志太厉害了！她跟咱们队长真般配，好期待见到她。” “郭大哥，我想问问你，京市有哪些大学。对了，我二哥考了494分，他的成绩很好。” 郭君山心中狂喜，他由衷的为他们高兴。 “书宁你不要慌，我前几天寄了京市大学的资料给你，应该快到了。” 郭君山的眉宇间尽是温柔，他抬头推开孙卫国的头，继续说：“我推荐你读京市政法大学。你的分数很高，京市的大学可以随便挑。但是政法大学有你喜欢的专业。” 钱抗美轻轻咳嗽了几声，小声提醒：“队长，你说几句女同志爱听的话。搞对象弄的跟谈公事一样，一点儿也不浪漫。” “郭大哥，我会认真考虑的。” 陈书宁耳尖通红，嘴唇颤抖了几下，想要问问郭君山的近况。可看到身旁的三个人，还是没有问出口。 “书宁，考虑好去哪所大学以后，记得给我写信。爷爷很惦记你，你们早点过来，我带你看看京市的风景。” “嗯，郭大哥不打扰你工作了，我会给你写信的。” 电话费很贵，陈书宁也很害羞，匆匆挂断了电话。她揉了揉发烫的脸颊，付了电话费，转身走出了门。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郭君山心中有几分失落。低头看到身旁多出了几颗头，他放下电话，阴阳怪气的问：“好听吗？” 钱抗美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向往的神色，沉声说：“听声音就知道，陈书宁同志长的肯定比相片上还漂亮！队长，她什么时候来京市？我想约她出去玩儿。” 郭君山脸色发黑，不满的说：“你想的挺美。我看你也别叫钱抗美了，改名叫向迪美吧！” 办公室里响起低沉的笑声，钱抗美脸蛋通红，瞪了郭君山一眼，噘着嘴坐到椅子上。 郭君山冷着脸，转身才发现身后还站着一堵墙。 郑光明老神在在的举起水杯，喝了口茶，吐出茶叶沫子，笑呵呵的说：“君山啊，结婚报告尽快交上来！小姑娘很优秀，497分，这是个状元啊！” 郭君山心中发寒：我搞对象，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你瞪我干什么？”郑光明不满的说：“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下次集资建房肯定有你的名字。你争口气，早点领证。 你小子也就是下手早，这么优秀的女同志，要死进了大学再搞对象，绝对落不到你手上。” 郭君山眸光闪动，问道：“师父，咱们队里是不是有进修的名额？” 郑光明抬头看着郭君山，问道：“你想去啊？咱们刑警队这么忙，你可没时间去进修。” “师父，破案这方面，我也算是人才吧？你再好好培养培养我，我肯定能再上一层楼。再说了，我进修去也不妨碍破案，随时都可以回来。” “咳咳……”郑光明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容我想想。进修名额有限，盯着的人可不少。” 窗外的知了叫的更欢了，陈书宁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笑着夸道：“这道菜好吃，你们快尝尝。” 马兰芝尝了一口，笑着说：“书宁，我跟王娜商量了一下，等拿到通知书，我们就回家。从今天开始，做发卡的活儿我们不干了。 我知道你买了缝纫机，空闲的时候我过去，教婶子踩缝纫机。你家条件不太好，趁着现在多赚点钱，开学的时候压力小一点儿。” 陈书宁闻言有些诧异，开口问道：“怎么这么突然？郭大哥说，通知书下来的没有那么快，你们可能要在陈家村等一段日子。” “我们俩个有点儿积蓄。”王娜开口解释道：“而且我们俩一天也做不了几个发卡，浪费时间，还赚不到多少钱。 咱们是朋友，你也帮我我们不少忙，没必要计较这么多。而且，我还想请你帮我选学校呢！” 陈书宁和陈家旺对视了一眼，而后回过头来说：“郭大哥给我寄了京市大学的资料，我和哥哥肯定要去京市。 王娜，等收到资料，我可以拿给你和兰芝看。你们看看想要报哪个大学，读什么专业。我也不懂这些，不敢随便给你们意见。” 再好的朋友，陈书宁都无法负担起她们的未来。资料可以分享，但是陈书宁不能替她们下决定。 陈家旺附和道：“报名这事太重要了，我跟书宁也没想好去哪所学校。你们如果也想去京市，等君山的资料到了，好好看看再说。” 第269章 领导来陈家拜访记者采访陈书宁 锣鼓喧天，陈书宁被喧闹的锣鼓声吸引，放下手里的活，推开门向外看去。 杨大平喜滋滋的推开了陈锋家的大门。 “香花，书宁，快点吧！镇长来了。” “你们老陈家可是祖坟冒青烟了，出了个省状元！” 刘香花和李珍一前一后出了屋子，最后出来的是陈锋，陈锋眼睛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听到省状元的那一刻，塌下去的脊梁直了起来。 陈锋下来台阶，激动的问道：“大平啊，你没闹着玩儿吧？” “大伯，谁敢拿这个闹着玩儿啊？书宁考了省状元，你们家家旺排名前十。周镇长亲自带着队伍来的。” “大伯，大娘你们快出去看看，听说还有县里的干部呢！” “书宁，你赶紧换身衣裳。”刘香花催促道：“小郭给你寄回来的裙子呢？赶紧换上。” 陈书宁理了理身上衣服，笑着说：“妈，不用换新衣服。我就穿这身吧！这身衣服不脏，去年做的，也不旧。” 李珍激动的理了理头发，激动的说：“裤子可以不换，赶紧把上衣换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杨大平推着陈书宁进了屋子，劝道：“书宁，就听你奶奶的吧！打扮的精神点儿，让县里的领导看看，咱们农村娃子不比城里的娃子差。” 陈书宁利落的翻出一件衣服，这是郭君月寄过来的，她是第一次穿。换好衣服，理了理辫子，外头传来了叫门声。 “大伯，镇里的领导来了！书宁和家旺在家吗？” 刘香花迎了出去，笑吟吟的说：“林支书，书宁在家，家旺去地里了，我马上就去喊他。” “哎呀，弟妹你就别去了，我喊个人去叫他。” 陈书宁出了屋，看到院子里有这么多人，丝毫不胆怯。主动迎了过去，客气的说道：“周镇长您好，我就是陈书宁。” 他们在陈琴和王山的婚礼上见过，周镇长就是周小燕的父亲。 周镇长主动伸出手，热情的说：“陈书宁同志，咱们又见面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安定县教育局的局长。 你考出了497分的成绩，是咱们省里的状元。刘局长带着文教局的干部，特意过来看你。” “领导们好！领导们这么忙，还能抽出时间来看我，太感谢了！” 刘局长和陈书宁握手，热情的说：“陈书宁同志，你为咱们安定县的父老乡亲争光了。省状元啊！ 咱们省有11个市，167个县，参加这次高考的考生不计其数。唯独咱们安定县出了位状元，还是位女状元！ 你的成绩，对咱们县未来的发展有重大意义。我听说陈家旺是你哥哥，他的成绩在省里排名第八。 你的父母很优秀啊！农村家庭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很不容易。你和陈家旺同志，是咱们安定县的骄傲！” “刘局长，谢谢您的夸奖。”陈书宁落落大方，高声说道：“我和哥哥都是在陈家村读的小学，在大河镇上的初中。 安定县第一高中，是我和哥哥的母校。我们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离不开老师们的教导。也离不开教育局各位领导的帮助。” 陈书宁眼中充满希望，嘴角带着笑意，她像一颗太阳，闪闪发光。 “您也说了，咱们省有11个市，167个县。为什么状元出在咱们安定县？这和领导的决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是各位领导重视教育，是学校的老师倾力培养，耐心的教导，我和哥哥才能为县里争光。” 陈书宁的一番话，让周镇长挺直了胸膛，大河镇归他领导，陈家兄妹考出这么好的成绩，他也跟着沾光。 回头他就有理由，向县里申请专款修建学校了。大河镇各村的小学年久失修，甚至有倒塌的危险。这么漂亮的成绩，上头的领导再卡着不给，那就说不过去了。 刘局长让了一步，一位女同志抱着本子走了过来。 刘局长介绍道：“这位是中华日报的记者，向前进同志。特意赶过来采访你们兄妹的，你们聊几句。” “陈书宁同志你好！我是中华日报的记者，我叫向前进。” 两人握手，陈书宁笑着说：“向前进同志你好。”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能够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家庭对你的影响大吗？” 陈书宁笑着答道：“我爷爷陈锋是老兵，他打过小鬼子，杀过美国佬。爷爷经常教导我们要好好读书。 他说中华正在崛起，国家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候，读好书才能跟上祖国的脚步，能够为中华崛起做奉献。” “爷爷对我们家的影响是巨大的！当然，我和哥哥能够读书，也离不开爸爸妈妈、奶奶的辛苦付出。 别人家的孩子早早就辍学下地干活了，他们勒紧了裤腰带，咬着牙供我们兄妹上学。他们吃了很多苦。” “我和哥哥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除了家人的付出之外，也离不开老师和朋友的帮助。” “安定县第一中学的韩淑梅老师，在我读高中的时候帮了我很多忙。还有郭君山同志，在知道我和哥哥想考大学后，送了我们兄妹很多书籍资料。” 提到郭君山的名字，陈书宁手心出了一层薄汗。这可是县里的记者，她说的这番话很有可能出现在报纸上。 不知道郭君山会不会看到，如果他能看到的话……陈书宁有些害羞，这跟当众表白有什么区别？ 幸好，向前进只顾着记下陈书宁的话，并没有往深处想。她停下笔，继续问：“那你有什么学习诀窍吗？能不能分享一下。” 陈书宁蹙起眉，平静的说：“我和哥哥把所有空闲的时间，都拿来学习了。高考之前，我每天都要做很多题目。 学习并不轻松，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如果说有诀窍的话，那就是刻苦。” 向前进停下笔，笑着问道：“陈书宁同志，我能去你的房间看看吗？” 低矮的土坯房，光线并不好。向前进看着收拾的干净利落的房间，心里有几分诧异。 推开这扇门之前，她以为会看到脏乱的屋子。可这间屋子太干净了，说明屋子的主人每天都会打扫。 书桌上摆着一摞书，角落里放着厚厚一沓试卷。她走上前去，轻轻翻开了那些试卷。 娟秀的字迹清晰可见。在那些打着叉子的题目后面，还写了详细的注解，和陈书宁娟秀的笔迹不同，这些注释苍穹有力。 书桌上有一个木箱子，里面都是笔。 “这些笔都是我和哥哥用过的，我们每天都要做题，笔用的特别费。不知不觉，就攒了这么多。” 第270章 陈书宁兄妹报考清大 向前进的目光落在陈书宁的手上，她的手指谈不上漂亮，皮肤有些粗糙，右手中指还有一个鼓包。陈家的条件并不算好，陈书宁也说了，她也要下地干活赚工分。 19岁的农村女孩，大多数早就向命运屈服，听从家里的安排嫁人生子了。她依旧努力向前走着，通过读书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 “陈书宁同志，能谈谈你的理想吗？” “我的理想？”陈书宁停顿了片刻，脸上充满了向往，笑着说：“其实我也说不出自己的理想是什么，我想为女性做一些事。 向前进同志你的是记者，你应该看到过许多被束缚住思想的女性。每天只能围着灶膛转，开口闭口就是孩子，女性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们应该和男同志一样，可以从事各种行业，在喜欢的职业上发光发热。主席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我想让这句话变成现实，不只是口号。” 向前进面色凝重，她没有想到这么年轻的女同志，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到她的处境，想到报社男同事对她的蔑视，她不由的点了点头。男同志轻易就能取得的成就，女同志要付出百倍的努力，才能和他们站在一条水平线上。 实现男女平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向前进钦佩的说：“陈书宁同志，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陈书宁轻声说：“向前进同志，你一定很优秀。” 向前进挑了挑眉，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你是女同志，能成为中华日报的记者，一定是很优秀的人。” 向前进露出真诚的笑意，她和陈书宁有共同之处，那就是不向命运屈服，努力的向理想前进。 屋外传来陈家旺的声音，向前进急切的看向外面，说道：“陈书宁同志，我们出去吧！我想采访你哥哥。” 陈家小院里围满了人，除了领导和记者同志，还有跟过来看热闹的村民。 陈家旺被人们围在中间，他刚从地里回来，戴着一顶草帽，穿着寻常的衣服。裤脚和鞋子上还沾着泥土。 陈爱国也赶了回来，这么大的阵仗他也是第一次见。可他没有露怯，他为儿女感到骄傲。 寒暄过后，刘局长拿出一个信封，递到陈书宁的手上。 “一下子要供两个大学生读书，对农村家庭来说是很大的压力。这笔钱是安定县文教局，拨给你们兄妹两个的，希望你们顺利读完大学。” 刘局长看向陈爱国，眼中带着一丝羡慕，笑着说：“陈爱国同志，供孩子读书不容易，辛苦你了！” “请领导放心，再不容易我也会把两个孩子供出去。再说，各位领导这么支持两个孩子读书，我更不能掉链子。” “哈哈……”刘局长开怀大笑，又从兜里掏出一沓零钱，递给了陈家旺：“这是我们文教局的所有同志，给你们兄妹凑的钱。不多，是我们的心意。” 向前进已经摆好了照相机，她高声喊道：“请大家站好，我给大家拍几张照片。” 闪光灯亮起，众人的脸庞定格在胶卷上。 向前进又给陈书宁和陈家旺拍了一张合影，这才收起照相机。 喧闹过后，陈家小院重归平静。一辆卡车停在门口，陈家兴从车厢里搬出几个大箱子，推开门喊道：“家旺，出来搬东西。” 陈书宁正在算账，听到大哥的喊声，急忙把钱收好，跑了出去。 陈家兴嘴角咧的很大，搬着箱子进了门：“书宁，你和家旺真是让我长脸了！我刚出差回来，厂里的领导就跟我说，咱们家出了位女状元。”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陈书宁跑到门口，抱着箱子往屋里走：“我都等了很久了，就等着你带着这些东西回来，我好开工。” “爸妈呢？怎么爷爷奶奶也不在家？” “爸妈在地里干活呢！二哥去镇上找周大江了。爷爷奶奶……”陈书宁露出调侃的神色，笑着说：“爷爷奶奶出去显摆了。” “哈哈哈……”陈家兴把最后一个箱子搬进来，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大哥，我晾着白开水呢，我去给你拿。” 陈家兴摆了摆手，放下水瓢，问道：“书宁你别拿了，我喝够了。你和家旺报的哪所大学啊？” 陈书宁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和哥哥报的清大，本来是想去科大的。” “为什么没有去科大？书宁，读书关乎你的未来，大哥希望你能去心仪的大学。” “嗯……郭大哥之前请了位老师，给我和二哥出题。他是清大的教授。知道我和二哥的成绩以后，特意给爸爸打了电话。” 陈书宁洗了洗手，继续说：“大哥，我本来是想学法律的，但是张教授说我读法律能帮助的人有限。 如果我报考他所在的专业，参加学术研究的话，等我做出成绩，就能代表广大女性发声，这叫曲线救国。” 陈家兴皱着眉说：“这不是画大饼吗？” “大哥，我的成绩读法律专业，确实很可惜。”陈书宁解释道：“国家需要技术型人才，我跟二哥愿意去搞研究。” 陈书宁沉默了片刻，说道：“大哥，我考虑的很清楚。我不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我有独立的思想。” 陈家旺拿起剪子，拆开了包裹，手里干着活，嘴上说道：“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大哥都支持你！” 陈家旺从拿出箱子里的零件，放到地上，嘱咐道：“书宁，我问过了，你做发卡需要用到胶棒，我买了一箱子回来。” 陈书宁凑了过来，看着白色的胶棒，问道：“哥，这个东西怎么用？” “这个东西加热了就能用。放在蜡烛上烧一下，等胶棒融化了在发卡上抹一下，然后把那些装饰的东西粘上去。” 陈书宁已经拆开了包裹，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笑意爬到了脸上。 “书宁，你跟妈在家里做这些东西，周大江那边卖不完的话，哥哥帮你卖。我在认识几个做生意的朋友，他们能帮上忙。” 陈书宁点了点头，说道：“大哥，县里给我和二哥拨了一笔钱。我们俩个读书的生活费有了，你不用贴补我们，赶紧跟我大嫂要个孩子吧！” 两朵红云爬上陈家兴的脸颊，陈家兴咳嗽了两声，含糊的嗯了一声。 “我还得赶回厂子里了。今年我们厂子效益好，我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又得走。” “大哥，吃过饭再回去吧！” 陈家兴摆了摆手，说道：“不行，从安定县到大河镇不远，我回去太晚了，领导该有意见了。” 第271章 王娜马兰芝离开陈书宁送行 时间匆匆，很快就进了八月。 清晨，踏着和煦的阳光，耳边传来蛐蛐的叫声，晶莹的露珠挂在草叶上。 陈书宁推着自行车，陪着王娜、马兰芝向镇上走去。 “王娜，兰芝，真是太好了！我们都去京市读书，以后就能时常碰面了。” 王娜摸了摸挎包，她的录取通知书就放在挎包里，脸上洋溢着笑容，王娜高兴的说：“书宁，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咱们能一起去京市读书。” “昨天我去县里，碰到之前给我们补课的李老师了。”马兰芝笑着说：“马老师说，我们俩的分数在补课的那批学生里，是最高的。” 王娜附和道：“许青山考的成绩，都没有我们俩好。我和兰芝想了很久，这跟你帮我们划重点有关系。不然以我的水平，怎么可能考四百多分？” “嗯，也不能那么说。就算我帮你们划出了重点，你们要是不用心学的话，也不会考这么高的分数。”陈书宁开口解释道：“再说许青山考的是理科，题目不一样。许青山走了几天了？” 马兰芝点了点头，答道：“嗯，他走了三天了。” 王娜撇了撇嘴，不满的说：“他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通知书一到手，立马去找村长开了证明，第二天起大早就走了。 书宁，你没看到他那趾高气昂的样子，说句不好听的，你这省状元都没有他得意忘形。” 陈书宁踏着阳光，平静的说：“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随他去吧！” “啧啧……家里条件好就是不一样。”马兰芝感叹道：“许青山那派头可真大。现在没有革wei会了，不然啊，高低得给他扣个资本家的帽子。” 王娜弯腰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讥讽道：“家里条件好怎么了？人人平等，他又能高贵到哪儿去？” 陈书宁劝道：“王娜，你别生气。他条件好不好，跟咱们没有多大关系，咱们又不靠他吃饭。 再说了，家里条件再好，那也不是许青山靠自己双手拼搏来的。现在能靠着父母，以后呢？” 陈书宁擦了擦汗，笑着说：“靠别人不是长久之计。靠自己能过上好日子，那才叫真本事呢！” 拐过街道，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大河镇。她们出门早，街上只有周大江的杂货铺开着门。 透过门帘，陈书宁恍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陈书宁喊住马兰芝，开口说道：“兰芝，你推着自行车，我去跟我堂姐说几句话。” “嗯，那快点啊！等会儿我们俩上了公交车，就没人看自行车了。” “嗯。” 陈书意擦干净柜台，直起腰擦了把汗。门帘哗啦响了一声，陈书宁走了进来。 “姐，你来的挺早啊！” 陈书意放下抹布，笑着说：“大江给我开的工资不低，我得勤快点儿。书宁，这么早你干什么来了？” “王娜和马兰芝要回家了，我过来送送。”陈书宁解释道：“姐，你这里有能路上带着吃的东西吗？” “哎呀……”陈书意回身在货架上扫视了一圈，说道：“大江昨天进的水果罐头，5毛钱一瓶。” 陈书意拿起罐头放到柜台上，又从门口的箱子里翻出几瓶鱼罐头，笑着说：“鱼罐头7毛，我看看……” “书宁，我这边东西也不多。”陈书意扇了扇风，继续说：“天气太热，点心之类的放不住，大江就进了点罐头。比供销社那边便宜一毛钱，卖的还行。” 陈书宁掏出一把零钱，数出2块4递了过去：“姐，一样要两瓶。王娜和兰芝帮了我不少忙，我总不能让她们空着手走。” 陈书意麻利的装好罐头，递给了陈书宁，说道：“是该好好谢谢人家。我妈说，你们家做头花发卡呢，我大娘让我妈过去帮忙呢！” 陈书宁点了点头说：“嗯，我妈是喊婶子了。这东西按件算钱，干得多赚得多。现在不用天天下地了，闲着也是闲着，给家里添个进项。” 有王娜和马兰芝帮助，陈家的小作坊已经正式开工。第一批货周大江拿到市场上，一抢而光，回来周大江就跟陈书宁说，赶紧加大产量。 陈书宁接过罐头，抬脚往外走：“姐，车快到了，我得赶紧走了。” “你慢点啊！” 王娜和马兰芝放好行李，下了公交车，踮着脚张望着。远远的看到奔跑的陈书宁，王娜挥了挥胳膊：“书宁快点！车快走了。” 陈书宁加快了步伐，一鼓作气跑到公交车旁，把怀里的罐头塞进王娜的怀里。 “你们得坐好长时间的火车，我买了几瓶罐头，你们拿着路上吃。” 王娜大大方方的接过罐头，笑着说：“书宁，这罐头挺贵的，让你破费了！不过，这次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嘿嘿……” 马兰芝笑着把包子塞到陈书宁手里：“我刚买的包子，趁热吃！” 陈书宁没有拒绝，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浓郁的肉香在鼻尖萦绕，滚烫的汤汁，让陈书宁直吸凉气。 “吃慢点，书宁。”王娜笑着说：“我们学校9月开学，比你们学校开学晚几天。书宁，到时候我怎么联系你啊？” 陈书宁思索了片刻，说道：“我给你们一个地址，等你们到了京市，可以写信给我。到时候我就能去找你们了。” “书宁，你不会是把郭君山同志的地址给我们吧？”王娜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陈书宁，继续说道：“那可不行。” “我们是想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的，和郭君山同志联系不太合适。” 陈书宁露出灿烂的笑容，王娜和马兰芝很有分寸，并没有因为她们关系亲密，就将郭君山拉进来。 “我妈写信说，我们隔壁的姐姐，就被她的好朋友挖了墙角。”马兰芝蹙着眉说：“我们可不想和郭君山有联系，免得影响咱们的友情。” 陈书宁笑着说：“我爷爷的战友在北京，我给你们留王爷爷的地址。你们可以把收件人写成王爷爷。” 马兰芝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纸笔，问道：“你说吧！” “王思民，京市东区……” “谁？”马兰芝侧着耳朵，眯起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王娜双目圆瞪，慌忙凑了过来，一脸兴奋的问：“王思民？他是你爷爷的战友？” 第272章 周小燕带对象回家偶遇马春雷 公交车缓缓启动，王娜探出头来，挥着手喊道：“书宁，我们京市见！” 陈书宁笑着挥手，应道：“王娜，记得给我写信报平安。” 公交车渐行渐远，迎着晨光，一位男同志骑着自行车过来，自行车从陈书宁身边经过的那一刻，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周小燕！” “哎，陈书宁——”周小燕跳下自行车，跑向陈书宁。 “嘎吱——”那位男同志刹住车把，单腿支地，看了过来。 陈书宁扫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探究之色。察觉到她的目光，周小燕脸颊通红，害羞的低下了头。 陈书宁凑过去，小声问道：“小燕，那是你对象啊？” 周小燕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他是我对象，叫唐卫东。” 周小燕回头挥了挥手，笑着说：“卫东，你去树荫里等我一会儿，我跟朋友说几句话。” 唐卫东点了点头，推着自行车走到树荫里。扒拉了一块石头，坐下来乘凉。 陈书宁好奇的看着周小燕，问道：“小燕，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哎呀，我们刚确定关系，不着急结婚呢！”周小燕压低声音，说：“我和马春雷的事你知道，我可不敢仓促结婚，处一段日子再说。” 陈书宁点了点头，附和道：“谨慎点儿是应该的。” “书宁，我爸爸跟我说了，你可真厉害。咱们县那么多考生，你竟然能考第一名！我跟我同事说，你是我朋友，她们可羡慕我了。” 周小燕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她由衷的为陈书宁高兴。 “你考试的时候，顿顿都在我表嫂那个小摊上吃饭。现在她那个小摊子人可多了！人们说那是状元盒饭。” 周小燕停顿了片刻，歪着头瞥了唐卫东一眼，笑着说：“我跟卫东就是买盒饭的时候认识的。” 陈书宁挑了挑眉，问道：“他是干什么的？” “三中的老师。”周小燕笑着说：“我姑姑帮我打听清楚了，他这人挺靠谱的。” 唐卫东擦了擦汗，伸着脖子望着周小燕和陈书宁。眼神清明，脸上没有半点不耐之色。 陈书宁观察了一会，低声说：“看着脾气挺好的。小燕，你这次回来，是带他见父母吗？” 周小燕点了点头，害羞的说：“我想先带着他见见我爸妈，我爸妈点了头，我们俩再接着处。” “那你们赶紧回去吧！”陈书宁催促道：“咱们俩什么时候都能叙旧，别让唐卫东同志等太久。” “那行！”周小燕扭捏的说：“等我休息了，去陈家村找你玩儿。” 周小燕挥了挥手，笑着走向唐卫东。唐卫东回了一个笑脸，重新蹬上自行车，载着周小燕往前方驶去。 陈书宁三口两口吃完手里的肉包子，擦了擦手，骑上自行车往回走。 街上比陈书宁来的时候热闹了很多，公安局外面多了一家早点摊，邮局外面有位老农民在卖背筐。 周大江咬着肉包子，晃晃悠悠向杂货铺走去。 “大江哥。”陈书宁追了过去，下了自行车，笑着说：“你明天到我家取趟货，我们又做了不少成品。这一批给你，就要等我大哥送了配件来，才能接着干了。” 周大江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书宁，这次你让家兴哥多拉点配件回来。他带回来的那些配件好看，咱们北方根本没有。 我那帮朋友都抢着跟我订货，这一批还不够我们几个分的。要不，你们也学那些厂子，招几个人干活？” “大江哥，你说的这些我会考虑的。”陈书宁思量了一番，继续说道：“招人干活不是小事，现在政策虽然放宽了，但是咱们也不知道上头会不会管。 这样，回头我去工商局问问。要是政策允许，我再招几个人帮着干活。眼下这批货数量也不少，再说你也不是只做这一门买卖。你别着急，我尽快把产量提上去。” 杨凤霞过来干活，打的是帮忙的旗号，村里不知道陈书宁给她开了份工资。陈书宁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她并不想因为吃螃蟹惹麻烦。 “行！你想着跟家兴哥说，多给弄点配件。” 说话的功夫，周小燕和唐卫东从杂货铺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两个大网兜，看样子买了不少东西。 陈书意送到了门外，热情的说：“小燕你放心，这都是新到的货。回去我婶子要是不爱吃，只要没有开封，没有磕碰，拿过来换别的东西也成。” 陈书意话音刚落，一道人影扑了过来，将她推到一旁，陈书意跌倒在地。 “周小燕，我看着就像你！你个贱人，你把老子害成这样，还敢背着我找男人？我打死你……” 周大江反应快，上去就是一脚。 “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你再动一下试试？就知道欺负女人的烂怂货。腿不疼了是吧？” 陈书宁支上自行车，急匆匆的跑过去，扶起了陈书意。 马春雷挣扎着爬起来。他瘸着一条腿，面目狰狞，死死的盯着周小燕，眼中流露出的恨意，能将周小燕撕碎。 周小燕害怕的退了两步，唐卫东不认识马春雷，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他仍旧将周小燕护在身后，挡住了马春雷的视线。 陈书宁的手掌磕在石子上，破了几道口子，陈书宁赶紧拿出干净的手帕，给她包扎好。 “周小燕，你和陈琴那个贱人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你想甩开我，自己过好日子，你tm做梦！” 陈书宁迎上去，抬手扇了马春雷一记耳光，骂道：“马春雷，你真不是个东西！你骗婚在先，有什么脸说这种话？” “别以为现在没有革wei会了，就没人能治得了你。有个罪名叫流氓罪，听说过吧？你再阴魂不散的缠着周小燕，我立马就带你去公安局。” “吓唬谁呀？你跟周小燕、陈琴混在一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破烂货……” 马春雷瘸了一条腿，陈琴带着孩子嫁到了县城里，眼下周小燕又有了新对象。马春雷再也忍不下去了。 凭什么她们都能过好日子，而他却只能烂在泥里，连个媳妇都说不上。要不是周小燕闹，他怎么可能过成这样？ 马春雷捂着脸颊，抬手就要打。陈书宁攥紧拳头，弯着腰一头撞了上去。 “哎呦！” 陈书宁骂道：“你敢侮辱我，今天说什么你都得跟我去公安局。”说完抬脚就踹，真当她是泥捏的？ 唐卫东错愕的看向周小燕，问道：“这个男同志想骗婚，被你识破了？” 周小燕点了点头，眼睛微红，噙着泪花，像只小兔子。 唐卫东把东西递给周小燕，摩拳擦掌走了过去：“走，咱们去公安局，把事情说清楚。” 第273章 马敢当亲自出手教训马春雷 马春雷挥开唐卫东的手，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不屑的说：“你算干什么的？不就是捡了我不要的破鞋吗？ 你知道我跟周小燕差一点儿就结婚吗？你知道这个不要脸的，领证当天反悔，让我丢人显眼吗？” 破鞋是什么？对女同志来说，这是最严重的羞辱。 “马春雷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周小燕愤怒的说：“咱们俩为什么没有结婚，你不知道吗？你脚踩两只船，还想吃绝户。 要不是我机灵，早就被你们家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了。你为什么娶不上老婆？” 周小燕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讽刺道：“因为你们一家人不要脸！那边拖着女同志，不让人家上门闹，这边催着我结婚。 你跟你那个心肠恶毒的妈，打的是拿我嫁妆钱补窟窿，再占了工作名额的主意。你当我傻吗？” 马春雷被戳穿了心思泄了气，嘴硬的说：“你放屁……” 尖锐的咒骂声打破了大河镇的宁静，人们慢慢聚拢过来，看着撕破脸的周小燕和马春雷，指指点点。 唐卫东攥住马春雷抬起来的手臂，狠狠的推了一把。马春雷腿脚不好，踉跄着退了几步，跌倒在地。 “你就是那个软饭硬吃的男同志啊？”唐卫东嘲笑道：“我听说过你，你没什么本事，就是靠着这张脸到处哄骗女同志。 小燕单纯才上了你的当。不过周家家风正，家教严，小燕连个头发丝都没让你碰过。你张口闭口就骂别人是破鞋，我看你才是破鞋。” 周小燕和陈书宁对视了一眼，陈书宁看周小燕神色慌乱，凑过来问道：“他怎么知道的？你跟他说了？” 周小燕轻轻摇头，凑在陈书宁耳边说：“我哪儿敢说啊？” 在马春雷震惊的目光中，唐卫东开口骂道：“你东勾搭，西勾搭，你不是破鞋是什么？” 人越聚越多，唐卫东指着马春雷，对围观的群众说：“同志们，你们来评评理。这个马春雷思想作风有问题，你们知道他的真面目，会跟他结婚吗？ 据我所知，他不是坑骗了一两个女同志，他这条腿就是因为乱搞才被打断的。你们认识他吗？他是不是经常去村子里乱转？” “这男同志怎么这样啊？勾搭女同志，又不肯对别人负责，这不是祸害人吗？”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马春雷臊眉耷眼的坐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这小伙子看着挺好的，怎么净干丧良心的事啊？” “他还想骗这位女同志的嫁妆钱，还想白占个工作，真能想美事儿！人家女同志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跟你结婚啊？” “就是说啊，工作自己留着，到时候在单位找个对象。两口子都是职工，过的不知道多滋润……” “他是哪个村的？我家也有姑娘，以后看见他得躲着走。” “你不知道啊？就是……” “……” 陈爱国伸着脖子望了一眼，看到周小燕和陈书宁在一起，又听到人们的议论声，慌忙进了邮局。 “老马，你那个侄子在外头闹呢！你赶紧把人带走，闹大了别说他得不了好，你都会受连累。” 马敢当放下手里的单子，慌忙的往外跑，嘴里骂着：“这个小畜生，不坑死我不罢休啊！” 赵姐探出上半身，不耐的说：“我看啊，你还是早点跟他断绝关系吧！” 陈爱国摇了摇头，感叹道：“这个马春雷真是没有良心，老马对他可不错。他不念老马的好就算了，还打着老马的幌子在外头骗人。” “哎……”赵姐叹了口气，低声说：“谁说不是呢？这半年找到邮局的姑娘就有三个。领导已经很不高兴了，他又跑过来闹。” 赵姐把钱收好，单子还给客户，这才腾出空来。 “老陈，外头怎么回事啊？” 陈爱国边干活边说：“镇长家的丫头在外面呢！看那样子，应该是马春雷把人家拦住了。” “呸！”赵姐啐了一口，骂道：“要不要脸啊？我要是镇长，高低我得整治整治他，他还敢闹？” 陈爱国压低声音，附和道：“周镇长是好人，干不出以权谋私的事。我看马春雷是疯了，就他干的那点儿事，送他坐牢都不冤枉。” 马敢当拨开人群，看到周小燕，脸上有几分尴尬。 “对不住啊！春雷这段日子精神不太正常，我这就送他回家。” 马敢当已经找不到借口，为马春雷开脱了。这半年以来，有三位女同志跑到邮局找他麻烦。都是马春雷惹来的。 堵到他家里的去的人更多，妻子和儿女因为这件事儿，和他闹的很不愉快。再这样下去，工作保不住，家也得散。 唐卫东冷笑了一声，讥讽道：“原来是精神病啊！这位同志，精神病发病的时候很可怕，要是条件允许的话，你们最好是把他送到医院治疗。” 马春雷一巴掌拍开马敢当的手，不满的说：“叔，我没病，你别造谣。” “说什么疯话呢？”马敢当把马春雷拽起来，气愤的说：“马春雷，这是我最后一次管你，你要不听，不用别人报警，我亲自把你送到公安局。” 马春雷神色慌乱，显然马敢当的话说到他的痛处。 马春雷赖在地上不起来，倔强的说：“叔，你出钱给我娶个媳妇儿！只要我娶到媳妇，我就不闹了。” 唐卫东护着周小燕挤出人群，进了杂货铺，伸着脖子往里面望。 马敢当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抬脚狠狠踹向马春雷那条瘸腿，骂道：“你个王八犊子，我是你叔，不是你爸！ 你有爸妈，凭什么让我出钱给你娶媳妇？你害的我工作都快没了，我不打死你就不错。” “哎呦……”马春雷抱着那条腿痛苦的哀嚎着：“疼死我了！叔，你别打了……” “哈哈……”陈书宁随着众人笑着，高声喊道：“马叔，使劲儿揍他！这小子不干人事。” “对，好好教训他。”周大江附和道：“大家记住他这张脸，别看他长的不错，其实他靠着这张脸到处招摇撞骗，大家伙可别上当。” 马敢当撸起袖子，指着马春雷，对周围的群众说：“麻烦大家伙给我做个见证，我跟这小子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 他在外头许诺的东西，不用找我兑现。他犯的错，跟我也没有关系。我只是他叔叔，我有儿子，就算我死了，我家的东西也轮不到他惦记。” 说完，马敢当拨开人群，向邮局的方向走去，留马春雷一人在地上哀嚎。 人群渐渐散去，没有一个人上去扶起马春雷。 第274章 周小燕找到新对象陈书宁送上祝福 马敢当拉着脸，气愤的走进邮局。拿起桌上的单子，继续干活。 陈爱国把包裹放到柜台上，笑着说：“同志，这是你的包裹，没有问题的话，请你签个字。” 扭头看到马敢当那副气愤不已的样子，陈爱国收好单子，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儿啊？” “别提了。”马敢当舒了口气，想到马春雷的所作所为，咬了咬牙，狠心说：“老陈，我跟马春雷断绝关系了。” “早就该断干净。”赵姐端着杯水从马敢当面前经过，低声说：“要不是他在外头打着你的旗号，干那些蒙骗女同志的事，你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赵姐的目光落在马敢当的脖子上，马敢当赶紧拢了拢领子，头也不敢抬。 “又跟你媳妇儿打架了吧？”赵姐喝了口水，语气略带责备，开口说：“不是我说你，你媳妇多好第一个人啊，你成天跟她拧着干图什么？ 你家大儿子，再过两年也该说对象了。要是不给马春雷擦屁股，你手里的钱娶个儿媳妇富富有余。 这下可好，工资都拿出来填马春雷的窟窿了，你儿子娶媳妇怎么办啊？就你大嫂那德行的，你那些钱就算打水漂了。” 马敢当的脸色黑如锅底，想到昨天媳妇骂他的那些话，他抬起手扇了自己两巴掌。 “赵姐，赶紧去忙吧！”陈爱国笑着催促道：“你那边有人来了。” 赵姐端着水杯走了，陈爱国叹了口气，低声说：“老马，你也别瞎想，好好干活吧！钱慢慢攒，过两年就缓过来了。” 看热闹的人都走了，马春雷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抬头已经看不到周小燕的身形，只剩下周大江站在原地，虎视眈眈的看着他。马春雷缩了缩脖子，心虚的后退了两步。 周大江不耐烦的说：“马春雷，你拿我当挡箭牌的事还没完。你小子最好是老实点儿，再犯浑我抽死你。” 马春雷含糊的说：“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那事儿早就过去了……” “你过去了，我没过去！”周大江拳头攥的咯吱乱响，挥了挥拳头，威胁道：“别逼我抽你！赶紧滚蛋……” 马春雷落荒而逃，周大江啐了一口这才进杂货铺。 陈书意好奇的问：“大江，马春雷抽的什么疯？好好的，他闹腾什么？” 周大江的目光落在周小燕身上，板着脸对陈书意说：“他就是嫉妒，嫉妒周小燕同志找到这么好的对象。” 陈书宁蹲在地上，帮着陈书意摆罐头，闻言，抬起头对唐卫东说：“唐卫东同志，你别往心里去，这事儿不怪小燕。” 唐卫东点了点头，笑着说：“我知道。” 周小燕诧异的说：“卫东，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 唐卫东挠了挠后脑勺，答道：“我大姨就是他们村的。她跟我说过这件事，还说你是个好姑娘。听说马春雷到处骗人。 那些女同志去他们村里一打听，都反悔了，谁也不愿意跟他结婚。有几个还要钱，说不给钱就报警抓他。” 唐卫东和周小燕搞对象的事，没有瞒着家里。他大姨就在大河镇，早就打听清楚了周小燕的情况。 陈书宁把纸箱子拆开叠好，问道：“大江哥，马春雷到底干什么了？我看马叔挺生气。” “嗨，别提了。”周大江唏嘘道：“马春雷跟那些女同志见面，骗吃骗喝就算了，还跟她们借钱。 马春雷把家里的条件吹的天上有地上无。借钱是因为遇到了难关，很快就能过去。还说他叔叔在邮局上班，几块钱是小意思，肯定能还上。 被那些女同志拆穿以后，他还不了钱。人家就跑到邮局找马敢当。马敢当可让他害苦了。” 马敢当也有老婆孩子要养，赚到的钱都贴补了马春雷，自己老婆孩子就要饿肚子。谁乐意饿肚子？就是马敢当的妻子能扛住饿，孩子们呢？ 陈书宁附和道：“马叔真糊涂，马春雷就是个无底洞，贴补他什么时候是个头？” 周小燕蹙起眉，开口问：“他怎么混成这样了？” “破罐子破摔。”周大江擦了擦汗，答道：“他瘸了腿，家里欠了一屁股债，跟马敢当借钱，根本借不出来。就想了这么个损招。” 唐卫东拿起网兜，催促道：“小燕，咱们赶紧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周小燕点了点头，对陈书宁说：“书宁，大江，书意姐，今天谢谢你们了。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 陈书宁把他们送到门外，笑着说：“小燕，你对象不错，你俩好好处。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捎个信儿。” 唐卫东的笑容很暖，他垂下眼眸看着周小燕，沉声应道：“陈书宁同志，等我和小燕结婚的时候，肯定给你捎信。” “小燕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她。我祝你们俩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唐卫东点了点头，说道：“小燕跟我提过你，我知道你是她的好朋友。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她的。 她和马春雷的事，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是我清楚，小燕没有做错。” 唐卫东笑着对周小燕说：“小燕，你别害怕。我有工作，这几年的工资我也攒下了。我跟你处对象，不是图你家的条件，我是相中你这个人了。” 周小燕眼眶有些湿润，马春雷给她造成的伤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所以和唐卫东处对象的时候，多了一层防备。 没有想到唐卫东早就知道她和马春雷的事，他没有被马春雷的言论影响，反而坚定的站在她身边。 “卫东，咱们回家见爸妈吧！” “哎！” 陈书意伸着脖子往外望了几眼，周小燕和唐卫东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收回目光。 “小燕运气不错，能躲开马春雷那个火坑，找到这么好的对象。” “姐，你也别着急。你现在有收入，不靠男人也能吃上饭。我相信，你会遇到真心喜欢你，善待你的对象。” 陈书宁抬起头，笑着问道：“大江哥，你说是吧？” 周大江擦着柜台，含糊的应了一声：“嗯，会的。”他慌乱的转过身去，不敢让陈书宁看到他的脸。 “书宁，一会儿怎么回去啊？” “早上我推着自行车来的，我得把自行车给我爸爸送过去，他中午得回家休息。我也没别的事儿，走着回去就成。” “哦，你回去跟我妈说一声，让她去陈二赖他们家买两块豆腐。大江他奶奶馋豆腐了，等我大伯下午上班捎过来。 奶奶昨天就告诉我了，我上班走的早，二赖子还没做出豆腐，我就已经出门了。” “好嘞，姐，你放心吧！” 第275章 戚盼秋郭君月赶到大河镇 “妈，您慢点。” 郭君月率先下了火车，转身接过戚盼秋手中的行李。戚盼秋迈了一步，母女两个随着人流往前走。 “君山说，到了安定县，去公交车站坐2路车，就能到大河镇。今天是礼拜三，我们直接去邮局找陈爱国同志。” 郭君月抬手擦了擦汗，笑着说：“妈，咱们来的突然，估计陈伯伯家没有多少粮食。咱们还是先去趟供销社，再去邮局找陈伯伯。” 戚盼秋笑着赞扬道：“嗯，君月你办事越来越有小卫的风范。你和小卫接触的时间不短了，要是没问题，回去就打结婚申请吧！” “急什么啊？”郭君月笑着说：“结了婚不自由，我还没玩够呢！” 戚盼秋接过郭君月手里的行李，叹息一声，说：“我理解不了你们这一代人，不想结婚的，怎么劝都不结婚。想结婚的，急头白脸的催。” 郭君月躲开撞过来的路人，满不在乎的说：“我弟弟着急结婚，您就先操持他的事。” “你们姐弟俩差的不多，你弟弟都准备结婚了，你还没结婚，别人会笑话的。” 戚盼秋跟上郭君月的脚步，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你没对象，我不至于这么着急。小卫他人挺好的，工作好，模样好……” 郭君月脚步愈发急促，戚盼秋追上去，继续说：“性格好，家世也好。妈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之前你被造谣的事，就是他解决的。 君月，你到底哪里不满意？如果是怕生孩子影响你跳舞，那你们可以先领结婚证，晚几年生孩子……” 郭君月噘着嘴说：“哎呀，妈！咱们是来接书宁和家旺的，您不要扯我的事，我和卫高天有计划，您不用操心。” “我的傻闺女，计划赶不上变化。”戚盼秋苦着脸劝道：“你们现在感情好，不代表以后感情也这么好。 高天条件那么好，你不抓紧一点，他跟别人跑了怎么办？还有，你不要总是端着架子，两个人过日子，端着架子是过不长的。” 郭君月翻了个白眼，敷衍的说：“好，我记住了。妈妈咱们赶紧走，还有很多事要办呢！” 陈爱国把自行车停在邮局的院子里，看着天上炽热的太阳，低喃道：“这个礼拜没下雨，天气热死个人。再这样下雨，得想办法浇地。” 马敢当推着自行车，蔫头耷脑的走进院里。看到陈爱国，露出苦笑，说道：“爱国，你今天来的挺早，没睡午觉呀？” “天气太热，我睡了半个小时，就热醒了。”陈爱国扭头看去，见马敢当脸色不好看，问道：“老马，你怎么了？” “嗨，都是让马春雷闹的。”马敢当打了个哈欠，解释道：“他名声臭大街了，不反思自身，反而怪我这当叔叔的。 中午，他们母子俩在我家大闹一场，我媳妇儿要跟我离婚。老陈，我想跟领导申请，调到外地去。” 陈爱国关上门，叹了口气，附和道：“他们母子一直这么闹下去，你日子可怎么过？调到外地去也行，最起码能过上清净日子。” “我大哥就是个窝囊废，管不住我大嫂，也教不好儿子。”马敢当露出一抹苦笑，自嘲道：“我就是个傻子。 我把他们当亲人，他们把我当冤大头。今天我嫂子过来闹，我大哥连个屁都不敢放，我心寒！” 陈爱国停下脚步，说道：“你打定主意要走，速度就快点。咱们是老同事，也是老朋友，我不会告诉别人。 神不知鬼不觉的办好手续，带着媳妇孩子赶紧走。要是让马春雷知道这件事，肯定还会闹。” 马春雷坐到办公桌前，低声说：“我打算把家里的房子和地租出去，这样我大嫂占不到便宜。要是扔下不管，等我回来，房子和地肯定被她霸占了。” 陈爱国点头附和道：“你考虑的对。” “你们说什么呢？”赵姐走进来，笑着问：“说的这么起劲，有好事呀？” “嘎吱——” 马春雷回头看去，急忙起身，沉声说：“领导，我有事要跟您汇报。” “嗯，咱们去我办公室谈。” 陈爱国抬头看时间，而后起身，打开邮局的大门。 戚盼秋跳下公交车，走到司机的窗外，问道：“同志，供销社怎么走？”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看到邮局，再右拐，走几十米就是供销社。” “同志，谢谢你！” 郭君月打着哈欠，拎着行李走到戚盼秋身边。催促道：“妈，快点走吧！我困了……” “让你在火车上睡一会儿，你偏不。现在知道困了？” “哎呀，火车上人多，吵的我睡不着。” “我看你就是娇气，我都能睡着，你为什么睡不着？回去我就跟你们领导说，多安排几次下乡演出，改改你这毛病。” “要不是咱们俩长的一模一样，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妈。” “要不是你长得像我，我也怀疑是不是抱错孩子了。你得能吃苦，吃苦耐劳是美德。” “呵呵……”郭君月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只要能吃苦，就有吃不尽的苦。你们这代人，都是没苦硬吃。” 戚盼秋瞪了郭君月一眼，低声警告：“把你的嘴闭上，别逼我打你。” 郭君月讪讪的捂住嘴巴，嘴唇微动，无声的说：“略略略……就知道压迫我。” 天气太热，人们躲在家里不愿意出来，邮局大厅除了工作人员之外，空无一人。 陈爱国伸了个懒腰，抬头向外看去。阳光炙烤着大地，路边的树叶蔫头耷脑，失去往日的生机。 远处走来两位女同志，看样貌和年龄应该是一对母女。 身上是碎花衬衫和笔挺的直筒裤，脚下踩着皮质凉鞋，蹬蹬蹬上了台阶。 戚盼秋走进邮局，目光在工作人员身上扫过，笑着问道：“同志，请问陈爱国同志是在这里工作吗？” 陈爱国回过神来，站起来答道：“我就是陈爱国，不知道您是？” 戚盼秋热情的说：“您听我这口音，猜猜我是谁？” 陈爱国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听这口音是从京市来的，难道是王叔叔的家人？ “您和王思民同志是什么关系？” 戚盼秋笑着答道：“王思民同志是我公公。” “哎呦！”陈爱国快步走上前，握住戚盼秋伸出来的手，高兴的说：“您是君山的妈妈？” “对！”戚盼秋笑的合不拢嘴，兴奋的说：“受我公公的嘱托，我来接书宁和家旺去京市。” 第276章 陈书宁招工郭君月到陈家村 陈书宁端着一盆花朵配件，从房间出来，钻进正屋。 角落里，刘香花踩着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响起，一朵红色薄沙做的头花渐渐有了模样。 杨凤霞坐在八仙桌前，拿着胶棒在蜡烛上烤了烤，乳白色的胶水滴在发卡上，她捡起一朵塑料花，粘在上面。 赵凤萍伸着脖子看着，眯着眼睛说：“嫂子，还是你手巧，放的胶水刚刚好。你看，我又放多了，这发卡做的真难看。” 陈书宁把盆子放在八仙桌上，坐下来，拿起发卡继续干活。 抬头发现赵凤萍有些沮丧，笑着安慰道：“婶子您别灰心，您这才干了两天，还没有摸到诀窍呢！等你熟练了，干的不比我们差。” “我就是心疼东西。”赵凤萍苦着脸说：“书宁你看，我糟蹋了这么多东西。” “婶子，你递给我，我修一下。” 陈书宁接过发卡，拿起小刀轻轻的剔掉多出来的胶水。怕留下划痕，她的动作很轻。 杨凤霞凑过来，看着赵凤萍的动作，出声提醒道：“凤萍，你放的胶水太多了，少沾点儿。” 赵凤萍轻轻沾了下，贴上塑料花，笑着说：“这个做的还行，就是速度太慢了。” “你干几天，速度就赶上来了。”杨凤霞笑着说：“做这个不能放太多胶水，你手脚轻一点，能做好的。 你家谷子学习好，我看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凤萍你得好好干活，手里有钱，谷子才能继续读书。” 提起陈谷子，赵凤萍脸上才有笑模样：“谷子懂事，我过来干活，他在家写作业，学习不用我操心。 写完作业就做饭，回去我能吃上现成的。可惜他爸爸不在。要是我们当家的还活着，看到谷子，不知道有多骄傲。” 话落，赵凤萍脸上有一丝落寞，眼中有泪花闪烁。 陈书宁理好发卡，放进赵凤萍的盒子里，说道：“婶子，困难都是暂时的，你勤快，谷子也懂事，你们母子早晚能过上好日子。” 陈雪背着挎包进门，放下盛水的罐头瓶，坐到陈书宁身旁。 “昨天干的太晚，中午睡过头了。”陈雪摘下挎包，拿起自己的盒子，装了半盒发卡。 “书宁，你还招人吗？”陈雪问道：“二丫让我问问你，要是招人，她也想过来干活。” 陈书宁粘好发卡，轻声说：“嗯，等天气凉快一点，我去找二丫。我这小作坊的手续办下来了，可以接着招人。” “真的？”陈雪的眼眸中闪过兴奋之色，她高兴的说：“那可真是太好啦！今年我多攒点钱，明年也做点小本买卖。” 陈雪压低声音，悄声说：“我看高叶姑姑这几天可没少做豆腐，二赖子每天都推车去镇山卖豆腐，听说买石磨的账还完了。” “还账的钱可不是卖豆腐挣得。”杨凤霞低声解释道：“是瞎婆婆把她的陪嫁卖掉了，用那个钱还的账。” “陪嫁？”陈书宁诧异的问：“瞎婆婆还有陪嫁？” 李珍从屋里走出来，笑着说：“她年轻的时候在大户人家做丫鬟，她伺候的那个大小姐，送过她一对耳环。” 李珍伸出小拇指，掐着指尖比划道：“这么大的玉耳环，那颜色翠绿翠绿的。叶子她爸那年摔断腿，瞎婆婆卖了耳环。 我还当那一对她都卖出去了，没想到她还留了一只。前些年过的这么苦，她都没有拿出来。没想到现在卖了。” 陈锋穿上鞋，坐在板凳上继续编筐，笑着说：“二赖子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他对叶子和瞎婆婆，是掏心掏肺的好。 瞎婆婆都这么大岁数了，留着那些东西干什么？早晚都要给高叶，早给比晚给好。” “爷爷，前几年谁敢拿出来？”陈书宁头也不抬，反驳道：“虽然林支书找他家亲戚，帮着二赖叔做石磨，价格比买现成的便宜。 可架不住二赖叔穷，他分文没有，家里还有孩子要养。瞎婆婆要是不帮忙，二赖叔且得过苦日子呢！” 知了嗡鸣，陈书宁皱着眉说：“知了可真烦，吵的我头疼。” 陈雪抬头向外看去，她伸着脖子，好奇的问：“哎？书宁你爸爸回来了，怎么后面还跟着人呢？” 陈爱国放好自行车，兴奋的喊道：“爸，妈！你们快出来看看，贵客到了！” 李珍走到门口，眯着眼仔细端详着，心里想：这两个人是谁？我没见过。 陈锋放下手里的柳条，急匆匆走出去。 刘香花把手里的头花做完，扔进旁边的纸箱里，站起身往外走。 戚盼秋和郭君月走进院子，看到陈锋和李珍，热情的说：“陈爱国同志，这就是我大伯和大娘吧？” 郭君月莞尔一笑，客气的说：“爷爷奶奶好，我叫郭君月。” “郭君月？” 陈书宁挤过来，看到那张和郭君山有几分相似的脸，热情的说：“你就是君月姐姐？我是陈书宁。” 陈书宁微微侧头看向戚盼秋，笑着说：“婶子，您好！” 陈锋反应过来，笑呵呵的说：“是为公媳妇啊！哎呀，大老远的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要知道你们来，肯定去火车站接你们。” 刘香花笑着说：“大妹子，赶紧进屋！从京市过来可不近，累坏了吧？” 郭君月亲热的挽起陈书宁的手，说道：“书宁，咱们终于见面了！你比照片上还要好看，看你这双眼睛，乌溜溜的，又大又漂亮。” “姐姐你比我好看。”陈书宁诚恳的说：“你像牡丹花，比郭大哥说的还要漂亮！” 陈书宁拉着郭君月，跟着长辈们进屋。 “姐姐，你等等，我收拾下堂屋。” 陈书宁冲进屋里，把地上的纸箱子拢到一起，对陈雪说：“你们去我二哥的房间干活，家里有客人。” 陈雪收拾好东西，笑着说：“行，那我先过去。婶子，你们动作快点。” 擦干净八仙桌，又端过来两杯红糖水，陈书宁笑意盈盈的坐到郭君月身边。 郭君月打着哈欠，眼皮子打架，整个人看着蔫蔫的。陈书宁小声问：“君月姐，你是不是困？” 郭君月点头说：“嗯，火车上太吵，我根本就没睡。” 刘香花大手一挥，说：“困好说，君月你去书宁屋里睡一觉。别见外，这就是你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戚盼秋难为情，低声说：“我们刚来，君月你好歹坐一会儿再去睡。” “婶子，您可别跟我们客气。”说着陈书宁拉起郭君月的手，领着她向外走去：“我天天打扫房间，我的房间很干净，姐你跟我走。” 第277章 戚盼秋和陈爱国商量孩子订婚的事 伴着淡淡的皂香，郭君月沉沉睡去。 陈书宁轻轻推开陈家旺的屋门，陈雪招了招手，压着嗓子问道：“哎，书宁，刚刚那两个人，是郭君山同志的家人吗？” 陈书宁点头答道：“嗯，那是郭大哥的妈妈和姐姐。” 赵凤萍笑着调侃道：“书宁，她们来干什么？不会是提亲吧？” “啧……”杨凤霞低声说：“凤萍，你说话声音别那么大，她们在隔壁屋能听见。” 书宁坐到桌子前，轻声说：“婶子，你就别打趣我了。” 陈雪干活麻利，手指翻飞，做好发卡放到纸箱里。她笑着说：“依我看，你和郭君山很般配。 郭君山同志是京市本地人，有正式工作。最重要的是他对你好，我能看出来，他很在意你。” 羞涩爬上陈书宁的脸颊，她害羞的说：“嗯，郭大哥很优秀。不过，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离谱。 我爷爷和郭大哥的爷爷是战友，她们过来是代替长辈看望我爷爷的。我和二哥要去京市上大学，到时候一起去，路上有个照应。” 正房里，戚盼秋正在说郭君山和陈书宁的事。 “大哥，大嫂，我们家的意思是先让两个孩子订婚。结婚的事可以往后放，书宁要读书，君山单位要集资建房，房子还没有下来。你们说呢？” 陈爱国和刘香花对视一眼，刘香花微微点头，陈爱国缓缓开口：“弟妹，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订婚的事不用大办，咱们俩家知道就成。 两家离的远，没必要来回折腾。明天我置办一桌酒席，你代表君山，咱们热闹热闹就成。” 陈锋接过话头，笑着说：“我和思民认识大半辈子，我信得过你们。我们不想影响书宁，风言风语不好听。” “大伯，我理解你们的想法。”戚盼秋用诚挚的语气说：“农村没有城里开放，孩子订婚的消息传开，肯定会有人说闲话。 我尊重你们的决定，在陈家村这边简单办一下。等我回京市之后，把我们那边的亲戚朋友聚到一起，正式把书宁介绍给他们。 来之前，我问过君山的意思，眼下书宁还是以学业为主。不瞒你们说，张继光教授就住我家隔壁，他很重视书宁和家旺。” 陈爱国点头应道：“弟妹，你说的是那位给我打电话，劝我让孩子报考清大的教授吧？” 戚盼秋点头答道：“大哥，就是他。张教授资格很老，在科研界成就斐然。听说他刚刚申请新项目，国家很重视。 书宁和家旺能得到他的肯定，前途不可限量。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舍不得让书宁错过。” 李珍眼睛一亮，惊诧的问道：“张教授这么厉害啊？哎呦，老头子，书宁和家旺要是能做出成绩，你那本家谱上，必须给他们俩个单开一页。” 陈锋比李珍还要激动，他就是泥腿子出身，没想到子孙后辈有这么大的机遇。这岂止是祖坟冒青烟？ “爱国，把你弟弟带回来的好酒拿出来，晚上我要喝两杯。” 戚盼秋笑着说：“大伯，您尝尝我带过来的酒。来之前，我公公特意让我带的。” 说着戚盼秋打开行李，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到八仙桌上。她压低声音，小声说：“这两瓶酒是我公公托人弄来的，味道特别好！” 陈爱国瞪大眼睛，惊诧道：“呦，茅台！” “对！就是茅台。”戚盼秋笑着介绍道：“我公公还藏着两瓶呢！说是等书宁结婚的时候，把你们都接过去，到时候一起喝。” 戚盼秋手里的动作没有停，翻出两套中山装，递给陈爱国：“我公公花钱请人做的，给你和我大伯穿的。” “这两件衬衫，是我问过君山之后，去百货大楼买的。嫂子，你试试合身不。” 刘香花接过衬衫，粗糙的手指触碰到细腻的面料，怕刮坏衣服，迅速收回手。 “嫂子，你拿着。”戚盼秋催促道：“衣服就是给人穿的，你别心疼衣服。我呀，买的都是耐穿的料子，干活也能穿。” 刘香花打量着戚盼秋的穿着，眼神流露出羡慕的神色，讪讪的说：“这衣服干活穿就糟践了，我可舍不得。” 戚盼秋把衣服塞进刘香花怀里，笑着说：“嫂子，我公公说你这个人勤劳肯干，心地善良。我就怕你不要，没敢买太多。” “大娘，我给你挑的一双布鞋，是我们京市的特产，穿着特别舒服。另外，衬衫也买了两件。都是短袖的，现在这天气穿正合适。” “我也有啊？”李珍不好意思的说：“我岁数太大，不是爱漂亮的年纪。” “这是我孝敬您的。”戚盼秋亲热的说：“说什么您都得收下！要不是你们一家人帮我们照顾公公，他扛不到平反的时候。” 戚盼秋坐在凳子上，感叹道：“哎，我公公的事，我也是听君山说才知道。老爷子命苦，偏偏又爱面子，不想说破身世，这才被下放到陈家村。 也幸好他到的是陈家村，有你们一家人从中斡旋，让他少吃很多苦。刚下放那一年，有人举报他滥杀无辜，多亏了大伯您去武装部说明情况。” 陈锋低着头，羞愧的说：“侄媳妇，你可别夸我。当时的情况，我只能偷着找武装部说明情况，我不敢跟革wei会那帮人讲情。 幸好，你公公杀的那个人是汉奸，这件事上过报纸，能找到证据。不然，我也护不住他。” 戚盼秋拭去眼角的泪水，沉声说：“您老做的比我们多，我们连信都不敢给老爷子写。那时候，革wei会那些人监听我家电话。 为公的领导，三天两头找他谈话。我家的信件，也要接受检查，他们看过没有问题，才会给我。” “哎……”戚盼秋叹息道：“我们对不起老爷子。” 刘香花蹙着眉安慰道：“这不怪你们，要怪只能怪时代，这十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戚盼秋咳嗽两声，话锋一转，问道：“我公公说，他和你们村的二赖子同住过一段时间，让我到陈家村之后，过去看看他。” “二赖子啊？”陈锋笑呵呵的说：“你公公真给他教育好了！他现在和以前判若两人，人特别勤快。 我在信里告诉你公公，二赖子结婚的事。这个时间，估摸着他在家，我带着你过去。” 第278章 戚盼秋拜访陈二赖送上礼金 “大伯，怎么没看到家旺？”戚盼秋走出胡同，好奇的问道：“他不在家吗？” 陈锋背着手，慢慢往前走，开口说：“家旺在县城的食品厂打零工。他大哥给安排的，开学之前会回家。” “家旺考的那么好，文教局给了补贴。他怎么还跑出去打零工？” 戚盼秋紧走两步，低声问道：“就算咱们家什么都没有，我和为公也不能看着两个孩子，有书不能读。 大伯，离开学没有多长时间了。要不让家旺回来？好好陪陪你们。上大学以后，半年才能回家。” “男孩子，出去闯荡闯荡有好处。”陈锋老神在在的说：“吃点苦，等过上好日子，他才知道珍惜。” “大伯你说的有道理。”戚盼秋附和道：“我家君山从大河镇回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这孩子不爱说话，看见谁都板着脸。这次回去他话多了，人也开朗了很多。前几天碰到老郑，老郑还夸他，说他懂事了。 ” 陈锋眯着眼，思索了片刻，说：“嗯，那孩子刚来的时候不爱笑。书宁性子跳脱，他还嫌弃书宁太吵。” 戚盼秋脸色难看，讪讪的应道：“这孩子，明知道书宁照顾我公公，怎么还摆臭脸啊？” “年轻气盛，又是背着处分下来的。”陈锋笑着说：“戾气重一点也正常。君山这孩子本性善良，想法变得也快。” 陈锋回头看着戚盼秋，笑着说：“你回去可不要批评他，咱们都年轻过，都有这个阶段。” “到地方了。”陈锋跨过门槛，高声喊道：“叶子，你在家吗？” 院子里有个小女孩，听到动静跑过来，抬起头甜甜的喊着：“爷爷。” “哎，小希望，你爸妈在家吗？”陈锋抬手从兜里掏出糖，塞进高希望的手里：“拿去吃，你姐姐给的。” 高叶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在围裙上擦干手，笑着说：“大伯，您来啦？” 目光落在戚盼秋身上，高叶开口问：“大伯，这是谁呀？” “这是王思民同志的儿媳妇。”陈锋笑着介绍道：“她是来看二赖子的。” 戚盼秋热情的打招呼：“同志你好，你就是陈二赖同志的妻子吧？刚才陈大伯提起过你，你叫高叶是吧？” 高叶点头应道：“对，是我！您快请进，我去叫二赖子。” 陈锋抬起胳膊，说道：“侄媳妇，咱们进去吧！” 过了一分钟左右，陈二赖和高叶一前一后走进来。陈二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问道：“同志你好，我是陈二赖。王叔他挺好的吧？” 高叶递过来一条手帕，陈二赖胡乱的擦了两把。眼中充满希冀之色，笑着问：“打他离开陈家村，我还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同志，王叔他身体还好吗？” “好，我公公身体挺好的。”戚盼秋客气的说：“这次我来，公公给了我五块钱，让我转交给你。 你结婚的时候他不知道，也没有办法赶过来。这五块钱是他给你的礼金，他说你是个好同志，就是没有人引导。” “这也太多了，我可不能收。”陈二赖推拒道：“我能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我王叔的功劳。要不是他给我讲道理，我还是原来那德行。” 高叶目光清澈，客气的说：“同志，你赶紧收起来吧！五块钱太多，我们不能白占便宜。” 戚盼秋为难的说：“这可不行，你们不收这份礼金，我没办法跟公公交代。” “二赖子，拿着吧！”陈锋劝道：“王思民同志很记挂你，你家穷，你也没有积蓄。现在又要养家糊口，处处都缺钱。” 陈二赖难为情，擦干净手，应道：“大伯，我家条件比以前强多了。叶子做的豆腐好吃，我勤快点，多串几个村，一天能卖不少豆腐。 大钱我没有，供家里吃穿没问题。再说，要不是我耍混，王叔的胳膊也不会受伤，我怎么能要他的钱？” 高叶微微颔首，她赞同陈二赖的话。 “王思民同志是好意，你也别犟。”陈锋苦口婆心的说：“你拿着这五块钱，他才能放心。” 戚盼秋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目光落在站在门口的孩子身上，笑着说：“就当是给孩子的，等孩子到岁数，给她交学费。” 说着戚盼秋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钱塞进高希望衣兜里。 “同志，可不能这样。”高叶出口阻拦，抬手就要拿出钱还给戚盼秋。 戚盼秋不满的说：“你别这样，孩子会害怕的。这个孩子的情况，我公公提起过。我公公让我带句话，你们别挑理。” 戚盼秋的目光落到陈二赖身上，低声说：“我公公说，你们早晚都会有孩子，对待孩子要一视同仁。 手心手背虽然不一样厚，可是扎在哪里都疼。不要重男轻女，更不要偏心。条件允许，一定要让她读书识字。 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差，你们村的陈书宁就是最好的例子。我知道，我家老爷子这些话太唐突，你们不要介意。” 高叶和陈二赖不约而同的摇头，陈二赖说：“我不介意，王叔是为了我好，才说这样的话。同志你放心，我肯定听王叔的。” 希望是高叶的女儿，是她陷入绝境时唯一的安慰。她恨人贩子，恨买家，却不恨高希望。能让孩子读书，她肯定不会放弃。 高叶热情的问：“同志，你到大河镇住在哪？我们家有两处院子，我给你收拾出来一处。” “哦，不用那么麻烦。”戚盼秋笑着说：“我住在陈爱国家，来一趟不容易，我准备过几天再走。” “多住几天吧！”陈二赖的笑容很真诚：“我媳妇做的豆腐可香了！明天早上我给你送豆腐吃。” “好呀！”戚盼秋说：“我尝过滋味，回去好跟我家老爷子说。陈二赖同志，做豆腐很辛苦吧？” 陈二赖摇头，得意的说：“我最多也就是打下手，我们家的豆腐，是我媳妇做的。她做的豆腐又细又嫩。 豆腐出锅，满院子的豆香味。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拿起来就吃。我这小作坊刚开半个月，就有好多回头客。” “生意这么好啊？”戚盼秋笑的很开心，热切的说：“我家老爷子知道，肯定笑得合不拢嘴。” “嘿嘿……” 日头渐渐偏西，陈二赖和高叶将二人送到门口。 看着戚盼秋远去的背影，陈二赖吸了口凉气，低声问道：“不对呀！陈大伯和王叔向来不对付。 当年开批斗会的时候，骂的最狠的就是陈大伯一家人。戚盼秋同志怎么会住到他们家？她们应该住招待所才对啊！” “别想那么多，咱俩这脑子能琢磨明白吗？” 第279章 饭桌闲谈戚盼秋劝陈书宁从政 刘香花从锅里捞出野菜，用清水洗干净，攥干水分之后放进盆子里。 陈书宁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屋里，从兜里掏出几头蒜，递给刘香花：“妈，这是大平婶子给的，她说砸成蒜泥扮野菜好吃。” “你这孩子……”刘香花提起眼皮瞪着陈书宁，责备道：“你怎么拿大平的东西？她日子不好过，不要占她便宜。” 陈书宁拿起八仙桌上的蒲扇，摇着蒲扇说：“我不白占便宜，明天开始二丫过来干活。家里多个人赚钱，日子很快就能好起来。 大平婶子死乞白赖的给我，我要是不拿着，又怕她多想。她那两个儿子又在闹，一对白眼狼。” 郭君月睁开睡眼，伸了个懒腰，从炕上爬起来。花椒和热油碰撞出浓烈的香味，顺着门缝钻进她的鼻子里。 “妈，您醒醒。” 戚盼秋揉着眼睛，翻身坐起来。昏暗的光线透过窗纸透进屋里，她慌忙下炕，嘴里念叨着：“睡过头了，君月赶紧下炕。” 戚盼秋随意拢了拢头发，低喃道：“真是太失礼了，第一次登门，就睡到这么晚才醒。” 郭君月穿好鞋，拿起炕柜上的梳子，对着镜子认真的梳头发。 “妈，您看这面镜子，这是君山离开京市之前，我给他塞进书包里的那面镜子。这臭小子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这么细心。” 戚盼秋敷衍道：“别管镜子，赶紧过去吧！” 陈书宁摆好碗筷，抬头看到戚盼秋母女，热情招呼着：“婶子，姐姐你们赶紧坐。饭菜马上好，我们家的饭不太好吃，你们凑合着吃点。”” “我不挑食。”戚盼秋看着刘香花，问道：“嫂子，不好意思。我睡的太死，起来晚了。” 陈书宁笑着说：“你们从京市赶过来，一路舟车劳顿，多睡一会儿是应该的。王爷爷刚到我们村子时，也是困得睁不开眼。” 陈锋坐到椅子上，催促道：“侄媳妇，赶紧洗手吃饭。你也尝尝我们农村的饭菜，不敢说好吃，尝个新鲜。” 郭君月坐到陈书宁身旁，看着盘子里不知名的野菜，问道：“书宁这是什么菜？” “这是野芹菜。”陈书宁笑着介绍道：“味道和芹菜有点相似，不过它长在河里，茎秆很细。姐姐，你快尝一口，我妈放了蒜泥。” 刘香花盛了一碗稀饭，放到郭君月面前，催促道：“君月，这是大米粥。天气热，我把粥汤倒掉，换成凉水，这个吃着痛快。” 郭君月慌忙摆手，把稀饭放到陈书宁面前，笑着说：“大娘，我是舞蹈演员，要保持身材，不能吃大米。” “啊？那你平时吃什么？”李珍关切的问：“不让吃饭怎么成？” 郭君月笑了几声，答道：“奶奶，我平时只吃菜。米饭和面食，偶尔才吃几口。” 戚盼秋开口解释：“大娘，这盘子野菜就不错，让君月吃吧！咱们吃稀饭，来，我给您盛一碗。” “哎呀，怪可怜的。”李珍唏嘘道：“吃几口没事儿吧？你们领导又没在。” 好好的人，不给她吃饭，这叫什么事？李珍不理解，在她看来那都是资本家干的事，心里很不满。 郭君月摆手说：“那也不成！我要是发胖，就不能做领舞。领导虽然没有跟着我，可我身上的肉骗不了她。” 陈书宁给郭君月拨了一碗野菜，而后对李珍说：“奶奶您不懂，君月姐姐是领舞，她们单位领舞只有一个，不是谁都能当的。 她的演出，很多领导都看过。她要是发胖，就不能做领舞了，咱们不能耽误她的事业。” 李珍心疼的说：“那咱们不吃米饭，明天奶奶给你摘野菜去。饭不让吃，这菜一定要吃饱！” 郭君月甜甜的说：“哎，谢谢奶奶。” 一口稀饭下肚，陈书宁灵光一闪，想到了关键处，开口问道：“君月姐，你走了，舞团怎么办？” “宋词跳领舞。”郭君月攥紧筷子，眼里满是不甘，咬牙切齿的说：“领导点名，让她接替我的位置。” 陈书宁咬着筷子，担忧的看着郭君月。 “君月姐姐，你别灰心。”陈书宁安慰道：“你跳了这么多年领舞，舞台经验比她丰富。” “真刀真枪的比我才不怕她。”郭君月气愤的说：“我生气的是，她比不过我，就会搞这些歪门邪道，我看不起她。” 戚盼秋平静的说：“所以你爸爸才安排你休息一段时间，既然宋家要弄权，那咱们就成全她。” 郭君月不满的说：“妈，你和爸爸不帮我出头就算了，还顺着宋慈的意思。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 陈书宁握住郭君月的手腕，轻声解释道：“姐姐，婶子的意思是顺着宋词，她能力不够，早晚会惹麻烦。 没有必要因为这点事，跟宋词撕破脸。她不重要，可背后捧她的人很重要。你踏实在我家住段日子，这件事早晚都会有转机。” 戚盼秋用赞许的目光看着陈书宁，这姑娘政治觉悟很高，不像郭君月这么天真，也不像郭君山那么莽撞。 “书宁说的对，君月，我和你爸爸就是这个意思。你这段日子好好练舞，你爸爸在和电视台那边接洽。 顺利的话，等你回京市以后，电视台会借调你过去排练节目。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要盯着眼前的利益。” 陈书宁咽下咸菜，冷静的分析着：“宋词占着领舞的位置，她想要去电视台，就会打乱舞蹈团的安排，领导不会放她走。 电视台借调舞蹈演员的事，肯定瞒不住。宋词跟你争的话，不管成不成功，都会得罪她身后的领导。 君月姐，你在舞团做领舞，能看到你的人有限。借调到电视台，全国观众都能欣赏你的舞姿。如果你想一辈子跳舞，这次机会很难得。” 戚盼秋看向陈书宁的目光越发柔和，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公公那么喜欢陈书宁，儿子像着魔一样，处处为她着想。 她刚刚19岁，思想却已经如此成熟。她不屑耍阴谋诡计，可阳谋被她玩的明明白白。阴谋可破，但阳谋无解。 “书宁，你应该从政。”戚盼秋赞赏道：“如果你从政，未来不可限量。” “婶子，我没有想那么多。”陈书宁直视戚盼秋的眼睛，笑着说：“读完大学以后，才能知道今后要干什么。” 第280章 郭君月帮陈书宁 陈素玲回娘家 陈书宁在陈爱国的示意下，拿起茅台酒，倒满酒杯，放到戚盼秋面前。 戚盼秋端起酒杯，笑着对陈锋、陈爱国说：“大伯，大哥，我敬你们一杯。” 刘香花艳羡的看着戚盼秋，开口说：“弟妹，你酒量真不错。这一杯白酒少说也有一两，你一仰脖就没了。” “嗨，我爸爸是厨师。” 一杯酒下肚，戚盼秋脸颊微红，笑着说：“大嫂，我是个馋丫头。三岁开始，我爸就拿筷子沾白酒，让我舔。” “怪不得你酒量好。”刘香花唏嘘道：“我不会喝酒，刚结婚时，爱国让我喝酒，我尝了一口就吐了。” 陈爱国挑了挑眉，抬手把酒杯放到刘香花面前，鼓励道：“香花，你尝尝这茅台酒，这是好酒，平常可喝不到。” 刘香花抬头看向陈爱国的眼睛，笑着说：“那我尝一口？” “尝一口。”陈爱国应道：“要不是王叔惦记咱们，咱们可喝不到茅台。你尝一口，好喝就喝一杯。” 刘香花笑着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眼前一亮。 “这酒真香！” 陈爱国大手一挥，吩咐道：“书宁，赶紧给你妈倒杯酒。” “我喝你剩下的这半杯就成。”刘香花对陈书宁说：“书宁，给你爸重新倒杯酒。” “哎，爸，我去拿酒杯。” 郭君月左右张望，笑着说：“大伯，大娘，你们俩感情真好。” “嘿嘿……”陈爱国低声说：“我们两口子感情一直很好，就是我没有大本事，你大娘跟着我，吃了很多苦。” 一口酒下肚，刘香花打开了话匣子：“当家的，这年月谁家日子不苦？我跟着你没享福，可你也没让我生闲气。 咱俩结婚没几年，我爸妈病重，躺在家里没人管。是你把积蓄拿出来给他们治病。虽然人没留住，可我承你的情。” 气氛变得凝重，陈书宁赶紧打圆场：“妈，今天高兴，咱们不提以前那些事。” 刘香花急忙应道：“哎，你看我，喝了两口酒，什么话都说。” 戚盼秋给郭君月递了个眼神，郭君月会意，开口问：“书宁，我看你们在做头花，还挺漂亮，是要往外卖吗？” “嗯，我有两个好朋友，她们教我怎么做头花。”陈书宁介绍道：“我大哥经常去南方出差，回来的时候帮我拉原料。 我做的头花和发卡，在北方很少见到，生意还不错。这几天我找了几个人过来干活，做的多卖的多。” 郭君月放下筷子，擦干净嘴巴，问道：“书宁，你做的这些货，往哪里卖啊？” “嗯，我和周大江合作，我们家生产，他负责卖货。君月姐，我在家里待不了多长时间，卖货的事我顾不上。” 郭君月若有所思，良久之后才说：“君山有个发小，叫卫高云。这小子不喜欢读书，就喜欢做买卖。 中午的时候，我瞥了一眼，你的货很好看。去京市的时候，你带上几样，到时候让君山约高云出来，说不定他会订货。” 陈书宁没有想那么长远，可她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农村人生活水平差，肚子都填不饱，有多少闲钱打扮？ 城里人不同，她们大多都有正式工作，有稳定收入。比起农村人，城里人更爱打扮。 “姐，谢谢你提醒我。”陈书宁激动的说：“其实我心里也没底，眼下我做的东西是紧俏，可谁知道能卖多久？ 京市那边肯定不缺销路，到时候我爸妈在家里管生产，再多招几个人干活。我们家的日子能宽裕一些，还能改善乡亲们的生活。” “书宁，明天我帮着你们干活。”郭君月主动提议：“我是跳舞的，审美比较好，还能帮你设计新款。” “呀，那太好啦！”陈书宁眉眼间洋溢着浓烈的喜意，兴奋的说：“君月姐，我正发愁这件事呢！我们现在就是随便做，没有固定的款式。 要是能把款式固定下来，干活的时候能快很多。卖货的时候，也能省很多力气。君月姐，你帮了我大忙！” “我也是半吊子，谈不上精通。”郭君月沉思片刻，继续说：“我奶奶比较擅长这些，回头我请教她。” 陈书宁点头回道：“姐姐，不管你要请教谁，我都很感激你。” “书宁，你不要跟我客气。就算没有君山，你也是我妹妹。” 陈家的小院里，传出阵阵笑声。笑声飘出小院，传到陈素玲的耳中。她抱着孩子，眼含热泪，推开家门。 陈春山和孙英子正在院子里吃饭，看到陈素玲抱着孩子回来，急忙放下碗筷。 “素玲，你怎么回来了？”陈春山眼中有几分不耐，压着怒火问：“上午刚走，晚上又跑回来。让强子怎么看你？真不像话。” 孙英子推开陈春山，脸上带着歉意，问道：“还没吃饭吧？赶紧进来，我给你端碗饭。” “大嫂，我不饿。爸妈在家吗？” 孙英子停下脚步，心虚的低下头，低喃道：“爸妈吃完饭，出去遛弯了。” 陈素玲哄着怀里的孩子，咬着嘴唇，鼓起勇气说：“大哥，大嫂，我想跟强子离婚。” “什么？” 孙英子的嗓子拔高八度，破了音。震惊过后，又怕别人看笑话，慌忙捂住嘴巴。 陈春山踹翻板凳，不满的骂道：“你发什么疯？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离婚？” “大哥，你是过上好日子了。”陈素玲喃喃的说：“可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也不瞒你，我这么晚回来，是因为在孙家吃不上饭。 我公公把生产队分下来的麦子藏起来，不让我和孩子吃。春天我攒下五毛钱，他趁我不在家，偷偷拿走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陈春山的眼神，好像要吃人。陈素玲知道，哥哥是恨她，恨她不顾他的死活，闹着要离婚。 孙英子臊的抬不起头，低声说：“弟妹，我回去跟说说他，怎么能不让你和孩子吃饭呢？这事是我爸不对。” “大嫂，不是我要难为你。我知道你明事理，向着我们娘俩。可你提了那么多次，哪次不是被他骂出来？” 怀里的孩子肚子饿的咕咕叫，抽抽噎噎的哭着。陈素玲哄了又哄，孩子哭的越来越大声。 孙英子心里不落忍，端起桌上的稀饭，塞给陈素玲。陈素玲哄着孩子吃饭，越想越委屈，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强子软弱，不敢反抗他爸。大嫂，我在你家活不下去，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 第281章 陈春山冷漠无情惹怒陈锋 陈春山扶起板凳，坐到陈素玲对面，苦口婆心的劝：“二妹，你体谅一下我。我这么大岁数才说上媳妇，不容易。 你要是离婚，我那老丈人肯定让你嫂子跟我离婚。咱们俩家是换亲，你毁约可不行。想想爸妈，想想你侄子，忍着吧！” “大哥……”陈素玲满脸绝望，哽咽着说：“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孙英子噗通跪在陈素玲面前，哀求道：“妹子，嫂子知道不是你的错。我爸那个人比铁公鸡还过分。 铁公鸡一毛不拔，他是拔别人的毛贴在自己身上。明明能花钱给强子娶媳妇，可他舍不得。 我知道你日子难过，我把口粮省下来，接济你们娘俩行不行？我舍不得孩子，我不想跟你大哥离婚。” 陈素玲欲言又止，伤人的话，尽数咽进肚子里。 陈素玲心里清楚，大嫂不想离婚，固然有孩子的原因。可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回孙家那个虎狼窝。 她们姑嫂第一次见面时，孙英子穿的外套补丁摞补丁，深蓝色的布料洗的发白。 现在呢？陈素玲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整日饿肚子。好不容易攒下几毛钱，还要防备着公公偷。就这样，她都没防住。 “你别难为我。”陈春山下定决心，绝对不让二妹离婚，板着脸说：“是你自己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你自己选。” 陈素玲嘴巴微张，彻底陷入绝望中。这就是她的好哥哥，那个说会护着她的亲哥哥。 陈素玲放下碗，摸着孩子滚圆的肚子，低声答道：“大哥，我这就走。” “素玲，你吃完饭再走。”孙英子阻拦道：“还有半碗稀饭，我去给你盛饭。” “不必了。”陈素玲冷声拒绝道：“大嫂，你留着吃吧！日子艰难，你还要干这么多活儿，不能饿着。” 孙英子还想再劝，察觉到陈春山的不悦，不情不愿的闭上嘴。 她再也不想回娘家，过那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陈家条件虽然也不好，可和孙家比起来强很多。 她爸太自私，只顾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儿女的死活他都不在乎，儿媳妇和孙女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陈素玲抱起孩子，走出大门，看到陈书宁和一位穿着洋气的女同志，迅速低下头。 陈书宁一脸担忧，默默地看着陈素玲，低声说：“姑姑，你等我一下。” “书宁，太晚了，我得回家。” “不差这几分钟。”陈书宁态度很坚决，扶着陈素玲坐到门外的石墩上，回头嘱咐道：“君月姐姐，你等我一会儿。” 陈书宁急匆匆进屋，不多时拿着窝窝头跑出来，弯下腰，把窝窝头塞进陈素玲手里。 “姑姑，你赶紧吃，我再去给你倒杯水。” 陈书宁跑进跑出，勾起陈锋的好奇心，他开口问：“书宁，你忙活啥呢？” “我素玲姑姑抱着孩子，在门口坐着呢！”陈书宁担忧的说：“爷爷，陈春山自私自利，只顾自己过日子，根本不管素玲姑姑的死活。” 陈锋闻言眉头紧锁，问道：“孙家那个老不死的，又作妖了？” 陈锋的语气很严厉，屋里立刻安静下来。戚盼秋不解的看着陈锋，心道：出什么事了？ “哼！”陈锋站起来，背着手往外走：“这个小畜生，老陈家的脸都让他丢光了。” 陈锋迈过门槛，借着月光看到陈素玲的身影，开口说：“素玲，你带着孩子跟着书宁回家。天太黑，路上不安全。” 泪珠掉到窝窝头上，陈素玲哽咽着答道：“大伯，我知道您疼我，可我不能给您添麻烦。我吃完窝窝头就回家。” “回什么家？”陈锋虎目圆瞪，愤怒的说：“孙家就是虎狼窝，哪有那样的家？你爸妈也是，就算是换亲，也得看对方的人品。 她们亲手把你推进火坑，现在连帮一把都不愿意，这是干什么？闺女儿子都是一样养大的，儿子应该享福，闺女就该死？” 陈三斤刚走到胡同口，就听到陈锋的咒骂声，他停下脚步，低喃道：“大哥这是骂谁呢？得，有热闹看喽！” 陈爱国追出来，拦住陈锋，沉声劝道：“爸，您别发这么大火。有事您喊我老叔过来，你们老哥俩坐下说。” “呸！我没他这么丢人现眼的兄弟。”陈锋站在门口，隔着土坯墙高声喊：“春山，你个小王八犊子，给我滚出来！” 陈春山缩着脖子，心虚的跑进屋里，死活不出来。孙英子看着懵懂的孩子，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陈三斤伸长脖子等着看热闹，听到陈爱国提起他，脸色一沉，怒从心中起。 “大哥，你骂我干啥？”陈三斤钻进胡同，快步走到陈锋面前，问道：“我家春山最近挺老实，没惹事，也没惹你。你骂骂咧咧的干嘛？” “你个老王八犊子，我问你，素玲是不是你亲闺女？” 陈锋抬脚要踹陈三斤，被陈书宁和郭君月拦下来。陈书宁劝道：“爷爷，您别骂人啊！好好说话。” 蔫头耷脑的陈三斤，声若蚊蝇：“当，当然是我亲生的。二丫头跟我长的一模一样，那还能有假？” 方大妞颤巍巍的走进胡同，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家门口，不敢回家，躲在黑暗里默不作声。 “你还有脸说？”陈锋怒骂：“有你这样当爹的吗？把亲闺女往绝路上逼，你不心疼？你那糟心的媳妇，晚上睡得着觉？” “大哥，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的你也不嫌别扭。”陈三斤梗着脖子反驳：“我们家刚过上几天好日子，你就蹦出来闹，你想干嘛？” 陈锋甩开陈书宁和郭君月，上前拽住陈三斤的衣领，拉着他去看坐在石墩上的陈素玲。 “我想干嘛？”陈锋指着陈素玲，对陈三斤说：“你看看，这就是你闺女过的日子。衣服补丁摞补丁，人瘦的像竹竿。 大人吃苦能扛住，孩子呢？你看看小萍的样子，她跟你家满仓差不多大，满仓壮的能顶小萍两。” 陈三斤气焰萎靡下去，讪讪的说：“她已经出嫁，小萍是孙家的孩子，她们母女过的不好，是强子没本事，跟我没有关系。” 眼瞅着陈锋要打人，陈爱国和陈书宁急忙拦住他。 陈书宁替陈锋顺气，嘴也没闲着：“七爷爷，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姑姑过不上好日子，是因为她遇到不明事理的公公。 你们身为她的娘家人，应该替她撑腰，好歹让姑姑把日子过下去。她回来这么多次，你们管过吗？” “我们怎么管？” 第282章 陈三斤不作为陈锋发怒 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郭君月拍着胸口，低喃道：“这是谁呀？走路没声，吓死人了。” 方大妞忍不下去，拄着拐杖走过来，唉声叹气的说：“书宁，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是大学生，你爷爷是英雄，你爸爸捧得是铁饭碗，我们不能跟你家比。我家穷，你叔叔娶不上媳妇。 我们和孙家是换亲，素玲就得咬着牙忍。不然，孙铁狗逼着春山和英子离婚怎么办？我们不能让满仓没妈。 再说，素玲要是真离婚，小萍怎么办？她们娘俩住哪儿？吃什么喝什么，你管吗？什么都不管，就别跟着瞎掺和。” 孙小萍缩在妈妈怀里嚎啕大哭。陈素玲抱紧女儿泣不成声。她命苦，没有生在好人家。爸妈重男轻女，哥哥结婚后也变得自私自利。 李珍在戚盼秋的搀扶下跨出大门，听到哭声，心疼的说：“素玲，抱着孩子跟我回家。” “大娘……”陈素玲心中愧疚，低喃道：“你们回家吧！别因为我吵，我大伯这么大岁数，不能生气。” 天已经黑透，刘香花望着月亮，发出一声叹息：“哎，素玲你在我家住一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方大妞眯缝着眼，厉声说道：“侄媳妇，人是你们留下的。孙铁狗要闹，你们解决，我可不管。” 陈素玲闻言，抱起孩子就要走。孙铁狗什么德行她清楚，她一直不回家，等孙铁狗找过来，不咬下一块肉来绝对不善罢甘休。 刘香花好说歹说，将陈素玲和孩子拽进院里。陈素玲泪如雨下，刘香花劝道：“你听嫂子一回劝，别带着孩子走夜路。 咱们村拴柱他妈就是走夜路失踪的，这么多年，人都没找回来。素玲，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小萍。” 陈素玲闻言，态度立刻软下来。可她依旧犹豫，哽咽着问道：“嫂子，我怕我公公过来闹。你见过他，他不是个善茬。” “他不是善茬，难道我们老陈家就好惹？”陈爱国站在门口愤愤不平，开口说：“让孙铁狗放马过来，我看看他能干出什么事？” 门外，陈锋和方大妞吵的不可开交。 方大妞叉着腰骂：“陈锋，你凭什么收留她？我和三斤才是她父母，你算干什么的？” 陈锋胸膛剧烈起伏，嗬嗬喘着粗气。 陈书宁松开陈锋的胳膊，站在方大妞面前，反驳道：“方大妞，我给你脸才管你叫一声奶奶。要不是我爷爷拦着，我早就骂你啦！ 你也算个人？虎毒不食子，你呢？你为了给陈春山讨老婆，逼着闺女嫁给孙强子。孙铁狗什么德行，父老乡亲都知道。 你不瞎不聋，放着那么多人家不选，非得跟孙家换亲。明知道孙家是火坑，非要推着女儿往里面跳，你不配当妈！” “你，你……”方大妞倒退两步，被陈三斤扶住，她强撑着骂道：“你个小辈也敢指着我的鼻子骂，陈爱国真是好家教啊！ 明天，明天我就把老陈家的人喊过来，让大家伙评评理。我就不信这个邪，你个赔钱货还能翻天。” “比不上你爸妈家教好。”陈书宁丝毫不惧，怼着方大妞的脸骂：“你爸妈多会教育孩子啊？教出来你这么个没人性的东西。 我是赔钱货？我可比不上你方大妞赔钱。你怎么进的陈家的门，当我不知道吗？我太爷爷没相中你，是你自荐枕席，死活非要嫁给我七爷爷。” 方大妞被陈书宁掀了老底，老脸一红。 “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就不记得被你父母打骂的日子了？你自己吃过的苦，还逼着我姑姑吃一遍， 你没有人性。” 光骂方大妞怎么够？陈三斤也别想跑。 “还有你陈三斤，你为什么叫三斤？”陈书宁仰着头讥讽道：“你生下来才三斤，太爷爷想把你扔掉，是我爷爷拦下来把你拉扯到五岁。 你怎么能软弱成这样？上次，书意姐姐闹离婚，我们都去帮她撑腰，就你们这一房一个人都没有出。 书意姐的事，你可以说跟你没关系。那素玲姑姑的事总跟你有关系吧？挺大个老爷们，就顾着自己痛快，闺女死活一点儿也不管？” 门口的动静，惹来左右街坊，住在胡同外的王二秀跑过来看热闹。 “丢人败兴的玩意，我是你七爷爷。”陈三斤看向陈锋，抱怨道：“大哥，你管管她。谁家女孩子跟你们家书宁似的？” “骂到你痛处啦？”陈锋啐了一口，嘲笑道：“活该！我要是年轻几岁，我能拎着棍子抽死你。你个丢人败兴的玩意，连女儿都护不住。 爹要是泉下有知，掀翻棺材板，也得爬出来打死你。书宁怎么了？那是咱们老陈家第一个大学生。 咱们省的高考状元，族谱都要单开一页写她。她丢人？呸，谁能有你丢人。你问问父老乡亲，谁丢人？” 王二秀吧唧吧唧咽下嘴里的花生米，阴阳怪气的说：“这还用问？老叔，咱们村沾书宁的光，都上报纸啦！ 人家报社的记者怎么说她？那是农村飞出来的金凤凰。金凤凰要是丢人，那你们家算什么？” 陈爱中拨开人群挤进来。看到陈三斤和方大妞，脸长的能戳死人。 “七叔，七婶，你们闹啥呢？” “怎么是我们闹？”方大妞一双三角眼闪烁着精光，语气不满：“是你大伯有能耐，想管素玲的家事。黄土埋半截的人，管的明白吗？” 话落，方大妞狠狠的瞪了陈锋一眼。成日瞎掺和别人家的事，招人烦，讨人厌。 陈爱中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压下怒火，开口说：“七叔，素玲在婆家受欺负的事，我跟您谈过两次。 咱们老陈家这么多姑奶奶，谁像素玲这么受气？我早就说，让您拿个主意，我带着兄弟们去孙家走一趟，您一直装哑巴。今天怎么回事？” 王二秀双手揣兜，闻言举起一只手，兴冲冲的说：“村长，我知道怎么回事。孙铁狗把麦子藏起来，不让素玲和孩子吃饭。 刚刚素玲在外头哭，说孙铁狗把她攒下的几毛钱偷走了。这孙铁狗忒不是东西，养不起儿媳妇，干嘛把人娶回去？这不是坑害人吗？” 林建设附和道：“老孙家就是坑人，小萍这丫头跟着亲爹亲妈亲爷爷，饿的跟豆芽菜一样。要是养不起孩子，干脆别生。” 陈爱中脸色如猪肝，抬头看着陈锋，说道：“大伯，素玲的事七叔不管，我想管。” “爱中，大伯支持你工作。”陈锋由怒转喜，鼓励道：“明天你大哥不上班，我让他跟你去孙家走一趟。” 第283章 众人决定为陈素玲出头 “算我一个。”林建设笑着说：“高秀挨欺负时，书宁帮我们出头。老陈家姑奶奶挨欺负，我不能装作没看见。” 王二秀兴奋的说：“我也去！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往上数几代，咱们也是一家人。” “我也去，陈家村上下一家亲，我得给素玲出头。” “还有我，明天早上咱们在书宁家里聚齐。” “行……” “……” “哼，三斤你自己听听。”借着月光，陈锋直视陈三斤，语气里满是嫌弃：“你都赶不上个好老娘们。” 陈三斤埋头不语，也不知他是害臊，还是愧疚。 孙英子拍拍怀里的孩子，低声说：“满仓，你进屋找你爸，妈出去一下。” 松开满仓，孙英子壮起胆子走出大门，站在角落里，低声说：“四哥，你们能不能不去我家闹？我爸那个人不讲道理。 你们给素玲出头，他肯定逼我离婚。我，我不想离婚！满仓还那么小，没有妈怎么行？素玲那边，我接济她，你们看行不行？” “接济什么？”方大妞立着眼骂：“你都靠我们养，拿什么接济素玲？孙英子，你要是敢偷着贴补娘家，立马给我滚蛋！” “妈，素玲是我娘家弟妹不假，可她也是您亲闺女。小萍好歹叫您一声姥姥，咱们不能往绝路上逼素玲。” 孙英子眼含热泪，既心疼陈素玲，又为自己感到悲哀。 陈锋瞪着方大妞，语气沉重：“三年不刷牙，就显着你嘴臭。方大妞，你再耍混蛋，死里别进老陈家祖坟。” “凭什么不让我进祖坟？”方大妞扔掉拐杖，梗着脖子说：“我方大妞给陈家延续香火有功，你凭什么不让进？” “就凭我是陈三斤的亲大哥，我不让你进祖坟，你就进不了！” 这句话戳到陈三斤的痛处，他抬头恳求道：“大哥，这可不行。也不怪我媳妇不高兴，说到底春山和满仓才是陈家人。 素玲虽然是我闺女，可她现在是孙家人，咱们管不到孙家头上。真要把孙铁狗惹急眼，坏了两家的亲事，春山怎么办？” 陈锋啐了一口，骂道：“三斤，素玲姓陈，嫁出去也是咱们陈家人。你不能因为偏心儿子，就这样对待她。 至于祖坟的事，家里我最大，族里我辈分最高，我不点头，别说你媳妇，你都进不了祖坟。别怪我这做哥哥的欺负你，是你办事不地道。” “七爷爷，您还惦记着陈春山呢？”陈书宁冲着门里面喊：“您心心念念的好儿子，躲在屋里当缩头乌龟，根本不敢露面。” 孙英子心虚，帮陈春山打掩护：“书宁，你老叔头疼……” “他不是头疼，他是把父母当枪使。他为什么不出来？因为七爷爷偏心他，他不用说话就能占尽便宜。” 陈书宁说话中气十足，陈春山躲在屋里听的清楚明白，他耷拉着脑袋，心中害怕。 “我不跟你们扯这些破事，明天我送素玲姑姑回去。你们不把她当人，我们把她当人。用不着你们管，她也能抬起胸膛过日子。” “四叔，您是村长，明天您把老陈家人组织起来，咱们去孙铁狗家要说法。” 陈书宁转身看向王二秀，笑着说：“婶子，麻烦您也跟着去。孙铁狗要是不讲道理，咱们就让他看看什么叫不讲理。” “婶子，您也别害怕。”陈书宁对孙英子说：“您和我老叔是合法夫妻，没人能拆散你们。” “行，你们愿意管，我不拦着。”陈三斤扯着嗓子喊：“但是，谁敢让我孙子没妈，我就跟谁拼命。” “哼，就你那点儿胆气，你还拼命？”陈锋揶揄道：“征兵的时候，是谁害怕的躲到山里？三斤，这辈子没有教育好你，是我的遗憾。” 李珍站在院子里喊：“老头子，三斤十岁上，你就参军去了。没教育好他，不是你的错。赶紧回家，明天还要出门呢！” 陈爱国扶着陈锋迈进家门，陈三斤和方大妞拉着驴脸躲进家里。主角离开，还有什么热闹可看？ 陈爱中挥手喊道：“大家都散了吧！” 王二秀看够热闹，哼着小曲走出胡同，抬脚迈进家门。 “陈雪。”王二秀脸上带着喜色，笑着喊：“书宁喊我明天去帮忙。” 陈雪坐在门槛上，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高兴的说：“真的？妈，您要是过去干活，那咱们家就能多一份收入……” “不是。”王二秀打断陈雪的话，低声解释：“你素玲姑姑在婆家受气，明天他们要去孙家，我寻思着过去帮一把。 我顺口一提，书宁记住了。刚刚点名让我过去帮忙，明天我得好好会会那个孙铁狗。你不知道他多过分，连口饭都不让素玲她们娘俩吃。” 陈雪闻言脸上有几分失落，低喃道：“我以为书宁让你过去干活呢！” “嘿嘿……”王二秀神色有些不自然，苦笑着说：“我把人得罪成那样，她能用我？书宁能让你去她家干活就不错，我承她的情。” 王二秀招手把两个儿子叫过来，板着脸说：“陈山、陈河，你们俩是男孩子，现在帮着李铁牛干活，能攒下一点钱。 我跟你爸商量过，你姐姐赚的钱都归她，我们不惦记。你们俩也不许惦记，你姐辍学早，帮着家里干的活最多，她不容易。 我跟你爸没本事，没有好好供你们读书。眼下你们都这么大了，我和你爸也想找点事干，我们打算……” 陈河兴开口打断王二秀的话：“妈，您和我爸打算干什么？要不咱们也学别人，做点小买卖？” “你说的轻巧，做买卖哪儿有那么容易？”王二秀反驳道：“我是想多种几亩地。除了麦子，也要种豆子，小米。” 陈雪抬手把毛巾搭在晒绳上，问道：“妈，咱们家地不少，靠你跟我爸种不过来。” 王二秀笑着说：“我手里有点余钱，我打算买头母牛。牛能帮着犁地拉粮食，这样一来，我们俩能省不少力气。 等到母牛下小牛，牛犊子能拉到镇上卖。我听说城里人都喝牛奶，我还能在村里卖牛奶。” 王二秀抬起眼皮，看着屋顶，语重心长的说：“咱们家这屋子是二十年以前盖的，早就该翻新。 雪，等你出嫁时，我和你爸想给你添几样陪嫁。杨凤霞条件那么差，还给陈书意攒嫁妆呢！我不能比她差。” 陈山追问：“妈，那我和陈河呢？” 第284章 陈素玲留宿陈书宁家 “风儿轻，月儿明，树叶遮窗棂……” 银辉洒满大地，陈洪江哼着小曲迈进家门。屋里传来说话声，听到一家人都在，陈洪江转身插上门栓，背着手走进屋里。 “你们俩兄弟，都是你姐姐哄大的。” 察觉到王二秀的语气不对，陈洪江顿住脚步，心头满是疑惑，出什么事啦？ “上次你姐跟我吵架，也不全赖她。”王二秀语气里透露出失落和愧疚，继续说：“我嘴上说着不偏心，可家里活大多都是你姐干。 老二、老三，你们自己说，你大姐对你们两个怎么样？你姐赚的那点零花钱，你们俩就别惦记啦！” 陈洪江掀开珠帘，开口说：“你妈说的对。老二、老三，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惦记女人兜里的钱。 再说，我跟你妈还不老，盖房的钱我们老两口能挣出来。到时候你们兄弟俩出点彩礼，娶媳妇没问题。” 陈山和陈河的反应，陈雪看在眼里，说不心寒那是自欺欺人。 “妈，我先去睡了，明天还要干活。” 陈雪拉着脸离去，陈山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排老二，要说结婚也快。可家里没有房子，说对象都困难。 要是姐姐能帮他一把，他能少吃很多苦。以后相亲也能挺直腰杆，好好挑个结婚对象。 陈山眼睛滴溜乱转，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陈洪江看他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开口警告：“老二，你想什么呢？” 陈山抬头，目光和陈洪江交汇到一处，迅速低下头去。 “把你那贼心眼子收起来，那是你亲姐姐，她对你掏心掏肺，你也不能让她寒心。忘恩负义是什么下场，看你大伯就知道。” 王二秀有心敲打两个儿子，出声附和：“虽然事不一样，可道理都一样。你大伯要不是贪心，能跟魏春红搅和到一起？” 提起这件事，陈洪江壮着胆子问：“二秀，这几天不用干农活，我想去看看大哥。” “当家的不是我不愿意让你去。”王二秀苦口婆心劝：“大哥关在市里的监狱，你去一趟来回路费得多少钱？咱们家没那个条件。” 陈洪江眼眸变得黯淡无光。 王二秀见状，叹息道：“当家的，明年咱们俩多种粮食。多攒下点钱，明年麦收之后，你去看看大哥，到时候我肯定不拦着。” 陈河揪着裤兜，鼓足勇气说：“爸，铁牛哥介绍我去镇上的包子铺干活。我能攒下钱，到时候我给您拿点儿。” 陈洪江露出笑容，觉得心里好受很多。 “爸不要你的钱。老三，你和老二赚的钱好好存着。以后盖房子娶媳妇都要钱，你们手里有钱，我和你妈压力小一点。 你大伯那边，我会想办法。他在牢里好歹能吃上饭，我晚点去看他也没事。” “呱呱——” “知了——知了——” 蝉鸣声、蛙叫声，不时还有蛐蛐的嗡鸣声响起，郭君月和陈书宁坐在院里乘凉。 繁星满天，还有萤火虫在空中飞舞，郭君月摇着蒲扇，脸上露出笑容。 “书宁，农村和城里完全不一样。”郭君月仰望星空，感叹道：“在城里，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星空。” 屋里传来长辈们交谈的声音，孙小萍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张开双手喊道：“姐姐，抱抱。” 陈书宁起身，把她抱到怀里，坐到郭君月身旁。 郭君月冲着孙小萍抬了抬下巴，压低声音问道：“书宁，她们娘俩怎么回事？” “隔壁院里那对老夫妻，是我爷爷的弟弟和弟妹。虽然我们俩家住街坊，可平时基本不走动。 打从我记事起，素玲姑姑就包揽所有家务，还要跟他们一起下地干活。我爷爷看不过去，没少跟他们吵架。” 郭君月恍然大悟，轻声说：“所以，你七爷爷和七奶奶，觉得你们家多管闲事，就不跟你家来往？” 陈书宁露出苦笑，答道：“对！其实他们一家跟谁也不来往。我们替书意姐出头那次，还有我们家被革委会砸那次，他们都没有露面。” 陈书宁指着低矮的院墙，说：“这么矮的墙，我家有动静他们听的一清二楚。一家子缩在屋里不敢冒头，就怕我们牵连到他们。” 郭君月鄙夷道：“什么人啊！” 孙小萍抠着手指头，一言不发。陈书宁摇着蒲扇，低头问：“小萍，你爸爸对你好吗？” 孙小萍点头答道：“爸爸听爷爷的话，爷爷不高兴，他就打我。” “呸！”郭君月横眉冷竖，破口大骂：“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天我也去，我非扒了孙铁狗父子俩的皮不可。” “姐，你可以跟着去，但是只能看热闹。”陈书宁不放心，热切叮嘱道：“人多容易出事，你又是舞蹈演员，磕到碰到可不行。” 郭君月思索片刻，应道：“那我就远远的看着。书宁，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真让他们离婚呀？” “我小姑父耳根子软，没有主见。孙铁狗不在，他就听素玲姑姑的话。孙铁狗在家，他就听他爸的话。 小萍这么小，不能让她失去爸爸，能不离婚最好。不过，也不能让素玲姑姑一直忍下去。” “那该怎么办？” 陈书宁侧耳倾听，片刻后指着屋里，回答：“我爷爷说让他们分家另过。我也觉得分家比较好。” 陈书宁抬起下巴，目光落在隔壁陈春山家的屋顶上，低声说：“陈素玲和孙强子闹离婚，孙铁狗肯定逼孙英子跟陈春山离婚。 为了出口恶气，让满仓和小萍没有亲爹亲妈，那样的事我们不能干。再说，离过婚的女人处境不好。” “这件事可不好处理。”郭君月感叹道：“我看你七奶奶不是善茬，孙铁狗比他还过分，他能同意分家？” 孙小萍抬起头说：“姐姐，我不想回家。”那模样可怜兮兮的，惹的陈书宁心疼。 “放心，以后没人敢打你。” 陈书宁手腕晃动，阵阵凉风吹在孙小萍脸上。陈书宁的话在孙小萍耳朵里宛如天籁。 “我们会解决你爷爷的问题，以后没人敢打你，你和妈妈也能吃上饭。” 陈书宁抬手拢起孙小萍的头发，扭头对郭君月说：“我四叔是村长，明天他会出面找隔壁村的村长，好好说一下这件事。 再不济，我还能去找妇联的韩主任，我们以前打过交道。或者去找公安局的孙援朝同志，在大河镇这地界，没人能欺负我们陈家。”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你们带那么多人干什么？”郭君月没见过这种场面，不理解陈家的做法：“你们不是过去打架吗？” 第285章 郭君月陈书宁讨论宋词 “带这么多人去孙家，是为素玲姑姑壮声势。警告孙铁狗，素玲姑姑有娘家，不是任由他拿捏的。” 夜色渐浓，凉风扑到脸上，驱散热意。陈书宁转动手腕，将蒲扇扔到台阶上。 “毕竟是去外村，多带点人手，万一他们村里人不讲道理，要对我们动手，我们人多势众，可以能自保。” 郭君月静静听着，渐渐入迷。 “君月姐，农村和城里不一样。如果我们事事都找公安同志，会被人耻笑。只有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我们才会惊动公安局。” “今天这事，说到底是家事。如果我们能够自己解决，最好不要惊动公安局那边。不然，孙家会以为陈家后继无人。” 郭君月娥眉轻蹙，疑惑的问：“可君山说，你帮堂姐出头那次，惊动了公安局。帮高秀出头那回，也是公安同志出面调解的。” “那不一样。”陈书宁解释道：“书意姐闹离婚时，我们在李家闹得天翻地覆。惊动李富强的哥嫂，他们喊人过来堵我们，我们才去报案。 高秀的事闹到公安局，是因为她后妈不讲道理，妇联的同志束手无策，送到公安局去的。凑巧我在公安局听课，过去帮忙。” 郭君月似懂非懂，农村的人情世故，同城里不太一样。 “听着好厉害。书宁，以后你在我家挨欺负，你们家里人会不会跑去北京为你撑腰？” “那是当然！”陈书宁骄傲的说：“我有娘家，嫁到哪里也没人敢欺负我。再说，你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欺负我。” 郭君月眼如弯月，笑着调侃道：“呦，对我们家人这么有信心啊？” 陈书宁甜笑着，声音清脆：“那当然！王爷爷人品好，郭大哥人品也好。我看到他们俩，就知道你们这家人品行都好。 姐姐，我聪明着呢！我一见婶子和你，就知道你们家不重男轻女，家里人关系很亲密。” 郭君月被夸的合不拢嘴，高兴的问：“这也能看出来？” 陈书宁点头应道：“当然能看出来。重男轻女的家庭，养不出性格开朗的女孩子。姐姐你性格很好，说明家人很宠你。 我们还没见面时，你就惦记着我，给我买这买那。没有我和郭大哥的关系针对我，也没有因为我是农村人嘲讽我。 说明你的教养很好。姐姐，你家的长辈应该很有学问。” 郭君月虽然不语，可她认同陈书宁的话。 陈书宁笑着看向屋里，戚盼秋和刘香花等人围坐在八仙桌前，絮絮叨叨，讨论着陈素玲的事。 “婶子爱笑，说话办事都很爽利。说明她能当家做主，在家里不受气。” “哇，我才到你家半天，你就能看出来这么多东西？”郭君月的眼中充满好奇，开口问道：“书宁，你太聪明啦！” 郭君月搓着手指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书宁，君山跟你提过宋词吗？” 陈书宁点头答道：“郭大哥在信上提起过她，他是连环杀人案的幸存者。郭大哥说救下她，是公安局全体工作人员的功劳。” 陈书宁抬手指着头，小声说：“宋词脑子不好使，她觉得她能活下来，都是郭大哥的功劳。郭大哥嫌她烦。” 郭君月应道：“我不喜欢宋词，不是因为她抢我领舞的位置。而是她这个人性格执拗，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我们都是大院子弟，从小就认识。从十五六岁开始，宋词就追着君山跑。君山那张脸招人，读高中时有很多人喜欢他。 闹的最凶的那几位女同志，都被宋词堵过。她看起来善良柔弱，可背地里又凶又恶毒。” 陈书宁挥舞着拳头，信心十足的说：“我不怕她。我经常干农活，力气比她大，她要敢欺负我，我就让她尝尝厉害。” “她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饶她！” “哈哈……姐姐，那你一定要保护好我。” “没问题。” 孙小萍跟着笑起来：“嘿嘿……” 月亮慢慢消失，太阳从东方升起。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陈家小院升起炊烟。 刘香花在锅底抹上一层荤油，鲜嫩的野菜拌着两把面粉搅成糊。野菜糊落在锅底，冒起一阵水汽。 刘香花用筷子扒拉着野菜糊，摊平成片状，这就是野菜坨子。野菜的清香勾起陈书宁肚子里的馋虫。 她咽下口水，迅速砸好蒜泥。蒜泥加上盐、醋、酱油，再淋上几滴香油，香味扑鼻。 郭君月打着哈欠，从陈书宁屋里出来，笑着问：“大娘，今天吃什么啊？” “熬了小米粥，锅里是野菜坨子。家里新买的咸菜，咱们凑合着吃一顿。” “这可不叫凑合，野菜好吃着呢！”郭君月洗干净脸，钻进屋里，看着锅里的菜坨子，问道：“大娘这是什么菜？和昨天吃的野菜不一样。” “昨天晚上凉拌的野菜，是灰灰菜。锅里的菜坨子是苋菜。” “君月姐，你要爱吃野菜，我抽空去摘红薯叶，红薯秧子的嫩叶，可以炒着吃，也能做菜坨子。 我书意姐姐家，还种了紫苏，那个蘸酱吃特别香。我家地头上有婆婆丁，蘸酱吃清口又败火。” 郭君月咬着嘴唇，为自己的贪吃而害羞：“听着很好吃。” 刘香花笑呵呵的说：“想吃还不容易？我喊你大伯，去地头拔点。” 说着，刘香花探出头，喊道：“爱国，赶紧去地头拔点婆婆丁，要不开花的。让君月尝个新鲜。” 陈爱国拎着篮子走出屋子，笑着应道：“哎，我马上就去。” 郭君月迈过门槛，阻拦道：“大伯，不用这么麻烦，等咱们从孙家回来，我和书宁去摘野菜吧！我没下过地，想过去看看。” “君月，你想去地里玩，让书宁带你去就成。”陈爱国笑呵呵的说：“婆婆丁成片长，我到那就能摘一篮子，一点儿也不费劲。” 陈爱国推上自行车走出大门。开门声响起，陈素玲顶着一对黑眼圈，出现在众人面前。 陈锋背着手走到院子里，抬头看到陈素玲萎靡不振的样子，开口说：“素玲，昨晚没睡好吧？ 别上火，你的事我们尽力解决。实在不行，再走离婚那一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坏。” 陈素玲叹息道：“大伯，我知道你们心疼我，是我不争气，活得窝囊，连累你们为我奔波。” “是你爸妈太自私，你才过成这样。”陈锋舒了口气，催促道：“孩子睡醒没？赶紧收拾，咱们马上吃饭。” 第286章 孙强子惹孙铁狗不满被打 “哎……” 孙强子窝在墙根下，发出一声叹息。 孙铁狗拄着拐杖走过来，看到他那窝囊样子，立起眼睛骂道：“不争气的玩意儿，连个婆娘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爸，明明是你把素玲欺负走的，怎么能怪到我身上？我就说，您那样做不妥。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您不让素玲吃饭，她不走怎么办？” “她不是有能耐吗？”孙铁狗反驳道：“她有能耐，不靠咱们父子俩也能吃上饭。我就是要挫挫她的锐气，看她还敢不敢忤逆我。” 孙铁狗抬起拐棍，打在孙强子的肩膀上，脸上露出冷笑，开口说：“你去陈三斤家走一趟，今天陈素玲和你姐得回来一个。 陈春山要是舍得让你姐走，你就和素玲离婚，孩子咱们不要。回头我再寻摸个人家，咱们继续换亲。” 孙强子叹了口气，鼓足勇气，小心翼翼的说：“爸，小萍是我亲闺女，素玲勤快肯干，我不想离婚。 您看，我去把她们娘俩接回来，让素玲给您磕头认错行不？粮食您好歹分给我们一点，只要日子能凑合过下去，她不会跑。” “瞧你那点出息，净给我孙铁狗丢人。”孙铁狗坐到板凳上，靠着墙根，眯着眼说：“你去跟陈素玲说，让她赶紧再生个孩子。 要是生出儿子来，以后她就是咱们家的大功臣。要是女儿，就送给别人，你们俩接着生。” 孙强子耷拉着脑袋，面色不虞。可他不敢反驳父亲，只能将不快压在心底。 太阳越升越高，墙角下的阴凉越来越小，孙铁狗眯着眼，语气凉薄：“素玲生下小萍时，我就说过，让你们把她送人。 丫头片子有什么好？吃喝都要家里养，好不容易拉扯大，干不了几年活，就得到别人家。不划算，还是生儿子好。” “爸，您别这样说，素玲不爱听。再说，我姐姐也是女人，您不是照样把她拉扯大了吗？怎么到我闺女这就不行？” “也是她命好，算命的说她命里有弟弟，不然我早就给她扔河里去了。强子，不瞒你说，你姐出生前，你妈生下三个丫头，我一个都没留。” 提起往事，孙铁狗挺起胸膛，那模样有几分骄傲，更多的是得意。 “老话说的好，无毒不丈夫，要想生出儿子，你就得狠下心肠。男人要是没有儿子延续香火，那叫什么男人？” 孙强子胳膊微微颤抖，恐惧从内心深处冒出来，将他笼罩其中。 “爸，我那三个姐姐还活着吗？” “她们也配活着？”孙铁狗指着墙角，不屑的说：“生下来就被我扔进尿桶里溺死了，都在那埋着。” 孙强子看向墙角，那里空空荡荡，连个坟包都没有。谁能想到，墙角里埋着三个被溺死的孩子？ 他嗬嗬喘着粗气，从板凳上跌坐在地。他爸爸是恶鬼，是“吃人”的恶鬼。 孙铁狗冷眼看着孙强子，眼里是毫不遮掩的鄙夷。语气带着怒火，开口训诫道：“都怪你妈，你跟她一模一样，都是烂怂货。 强子，记住爸爸的话，女人就是牲口，不能对她们太好。你妈跟你姐，哪个敢反抗我？我在家里就是皇帝，这才是男人应该过的日子。” 孙强子如坠冰窖，八月阳光灼灼，也赶不走他心底的悲凉。 他手脚发软，提起一口气，扶着土坯墙挣扎着站起来，脚步踉跄着往门外走。 孙铁狗用拐杖击打着黄土地，语气不满，开口问：“强子，你干嘛去？” “嘿，老子跟你说话呢，你tm没听见啊？” 孙强子哆哆嗦嗦的往外走，哪里敢回头？他的沉默激怒了孙铁狗，他拄着拐杖追上去，抬起拐杖就打。 拐杖落下的那一瞬，孙强子迅速蹲下去，双手紧紧抱住头，整个人缩成一团。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你别过来，你不是人……” 这一次，孙强子没有认错。他原本以为，父亲只是脾气暴躁，为人吝啬。没有想到，他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敢杀。 “你敢骂老子？我打死你个小畜生。跟你那个软蛋妈一样，屁本事没有。离开老子，你连饭都吃不上。” 孙家又传出孙铁狗的咒骂声，左邻右舍急忙关上门，生怕惹来孙铁狗的不满。不是他们冷漠，没人能管住孙铁狗。 孙强子护住头，咬紧牙关，求饶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砰砰——” 手掌拍在老旧的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孙铁狗一脸凶相，拄着拐杖，骂骂咧咧往门口走：“哪个不开眼的王八犊子？不知道老子在打人吗？这种时候来凑热闹，有娘生没娘教……” 孙铁狗抽出门栓，木门缓缓打开。孙铁狗抬头看去，看到门外站着一群青年壮汉，膝盖发酸，腿打哆嗦。 陈爱国上下扫量孙铁狗一番，他一脸正气，神色坚定。孙铁狗只和他对视了三秒，就移开目光。 陈爱中站在门口青石板上，开口说：“孙叔，我们见过面。我是陈素玲的四哥陈爱中。” 他抬起手，指向身旁的陈爱国，介绍道：“这是我大哥陈爱国。” “你，你们来干嘛？”孙铁狗磕磕巴巴的问道：“我，我们家可，可没有余粮招待你们。” “用不着你招待，我们不差这口饭。”陈爱国拨开孙铁狗，大步迈进院里，看到蜷缩在地上的孙强子，眼神变得冰冷。 “老孙头，我以为你只是欺负素玲她们娘俩，没想到你连亲儿子都打。你要不把他当人看，干嘛给他娶媳妇？ 儿子别娶，闺女也别嫁。留他们在家里，给你当年做马也不错。为什么祸害别人家孩子？” “跟你有什么关系？” 孙铁狗满脸不服，可塌下去的脊梁骗不了人，他心虚，也害怕。他敢欺负陈素玲，是吃准陈三斤不会为闺女出头。 只要陈三斤过来闹，他就逼着孙英子离开陈家。就冲陈三斤和方大妞那窝囊样，他们翻不起浪花。 陈家众人走进孙家小院，围成一圈，将孙铁狗和孙强子围在中央。 陈爱中面色如土，陈素玲的处境，比他预期中还要糟糕。他沉声说：“怎么没关系？素玲是陈家的姑娘，她挨欺负，就是打我们陈家的脸。 我七叔不管素玲，我们管。老陈家有的是人，谁也不能欺负她。说吧，这是你打算怎么了。” “还怎么了？”孙铁狗在人群中搜寻陈素玲的身影，见她抱着孩子躲在门口，怒骂：“你个赔钱货，带人过来找我麻烦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