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第一班》 第1章 来自清晨的精英 岷江市的一条普通街道上，两侧排列着住宅区的围墙，清晨已经有不少人行走在路上，而一位青年尤其显眼，主要是他一头的红发，像火焰一样的颜色，也像火焰一样的张扬。 青年停下脚步，挠了挠头，脑后的狼尾辫随之摇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新历32年9月1日7时42分，接着切换到短信的界面，一段文字便出现在眼前： 尹沐朝同学，请于新历32年9月1日八点至十点于岷东学院进行入学报道…… 后面的细则尹沐朝没有再看了，只是计算了一下时间，就把手机揣回了兜里，拖着行李箱，继续朝前走着。 尹沐朝今年十八岁，从今天开始便是一名高校生了。可令他感到遗憾的是，就在步入新学校的第一天，父母却并没有陪同自己到学校报名，尹沐朝从来不是一个追求仪式感的人，但此情此景也不免心生感慨。 出家门时母亲特意嘱托最好八点就要到学校，可尹沐朝在登上直达学校的公交车后却提前三站下车，时间还早，他想多走一走，用这种“叛逆”来抒发心里的那一点点不愉快。 尹沐朝的步子不知不觉慢了，因为这里闲适的氛围和岷江市主城区充斥着的高效和快节奏完全不相干。 岷江市是为了发展新时代教育模式设立的特区，教育的对象则是被称作“精英”的人类。 在新历伊始，全球出现了多起人类生理突变的现象，突变后的人类脑功能大幅度加强，最直接的表现便是可以基于脑电波产生常人无法使用甚至理解的“异能”，次年的国际前沿科学讨论会上，这种能力被正式命名为“潜能”（potential），而觉醒了潜能的人则被称为“精英”（elite）。 潜能的出现使人类看到了进化的道路，又由于潜能的觉醒集中发生在精英的青少年阶段，于是各国都开始着手培养、训练、研究青少年的工作，以便人为地扩大本国精英群体。 而尹沐朝将去就读的岷东学院便是岷江市专门吸纳和教育精英的学院之一，自然，尹沐朝也属于精英的一份子。 可静谧的体验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尹沐朝的耳边突然传来嘈杂声，他抬眼发现不远处的街口拐角处聚集了好几十个人，正七嘴八舌地说这些什么，从他们的语气中分明能感受到担忧和惊惧的情绪。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尹沐朝走到人群旁，面前好像是一家社区超市。 见有人来搭话，其中的一位大妈对尹沐朝说道：“里面发生抢劫了。” 听闻此言，尹沐朝立刻警惕起来，他看了一眼超市紧闭的大门：“能讲一讲具体怎么回事吗？” 从大妈口里得知，几分钟前，有一伙人闯入超市，其中一个男的拿刀劫持了店员，又见有路人围过来，就把超市大门关上了，至于现在里面什么情况大家都不清楚。 “报警没有？” 大妈摇摇头：“那男的在关门之前威胁我们不要报警，否则店员的性命就不保了，我们担心警察来动静太大，引起他的注意……” “那也不能就这样啊！”尹沐朝很是恼火，继续问，“歹徒有几人？” 大妈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想继续跟尹沐朝搭话。 “告诉我吧！我能帮上忙！我是……”尹沐朝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后面的话堵在了嘴里。 大妈依旧摇摇头。 正当尹沐朝焦头烂额之际，身后突然一个男声响起。 “要帮忙的话赶快哦，他们要离开了。” 尹沐朝寻着声音看过去，有一位蓝色卷发的少年靠在路灯柱上，身穿白底水蓝色花纹的卫衣，双手插兜，一副红色照耳式无线耳机挂在脖子上。 “他们？离开了？”尹沐朝一边说一边走向少年，重复着他话里的关键词，“你知道他们几个人？” 少年比尹沐朝要矮一截，他点点头，背书一般地说：“超市里目前有三个歹徒，一个正在收银台的位置挟持着店员，一个贴着大门在观察外边，还有一个正在装东西打包。” 尹沐朝瞪大了双眼：“你怎么看得到店里的情况？” 少年没有回话，尹沐朝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精英？” “你不也是么？” 原来如此，眼前的少年使用了名为“潜能”的能力，用常人无法办到的方式洞悉着店内的一切。 “你说的他们要离开了又是什么意思？” 少年的双眼仿佛在眺望远方，但从尹沐朝的视角来看，他的双眼里极其的空洞：“超市里有个后门，应该是进货时候用的，后门的出口在背街，距离后门十米左右的位置停着一辆卡车，另外，那个打包的家伙已经快把货架清空了。” “好家伙。”尹沐朝咬了咬牙，“绕过这个路口就是了对吧？” 少年点点头。 尹沐朝把手里的拉杆一松：“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报警。” “我已经报警了。”少年戳了戳自己的耳机，“不过就怕赶不上。” “时间我来争取。”尹沐朝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多谢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尹沐朝甩开双腿一路狂奔，来到了少年所说的位置，他在街边方向了一辆卡车，而就在此刻，不远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尹沐朝连忙四顾，这里没有其他人，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后门的位置，正好与三名歹徒相遇了。 “啊？”两名歹徒正扛着巨大的编织袋，其中一人十分惊讶，“怎么这里还有人啊？” 而剩下的一名歹徒则不以为然，把手中的袋子一丢，晃了晃手中的长刀：“一个小鬼而已，吓跑得了。” 尹沐朝冲他们喊道：“放弃抵抗吧，警察马上就要过来了。” “警察？你报警了？”持刀的歹徒甲似乎被激怒，“喜欢多管闲事是吧？小鬼，我让你多管闲事！” 歹徒甲扑向尹沐朝，而另外两人也停了下来，在他们眼中，赤手空拳的尹沐朝面对持械的亡命之徒应该片刻就被解决掉了。 可自己的同伙的动作却让他们大跌眼镜，只见他举起刀冲着眼前的空气就是一顿乱劈，而且好像越劈越急。 “你在干什么？”一直未开口的歹徒乙说，“展示你的刀法吗？” “不，不是……”歹徒甲的动作没有停止，眼中全是困惑，“为什么……我砍不中他……” “因为你根本就没朝着他攻击啊，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就在此刻，尹沐朝抓住破绽，往前两步，左拳打在对方右手腕，右手夺过长刀，左膝直击对方腹部，将刀一抛，反身把歹徒甲擒拿，按倒在地。 两个歹徒发现事情不妙，立刻丢掉赃物，朝卡车方向跑去。 尹沐朝左脚还踩在歹徒脚背上，眼睛聚焦到逃跑两人身上。 对方离卡车越来越近，尹沐朝没有追赶，可那两人在到达卡车位置时并没有停下，反倒是一股脑地撞上了卡车车厢，猛地被掀翻在地，昏了过去。 几分钟后，警察赶到，三个歹徒直到被押送上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多亏了你啊。”一名警员上前，向尹沐朝递上一支烟，又在过程中收住了，“你还是学生吧？” “是的。”尹沐朝笑着说，“今天到学校报到。” “以后别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了。”警员劝道，“你们是这座城市的未来。” “但我做不到袖手旁观。”尹沐朝却不同意，“我从小在这座城市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坚持正义。” 警员拍了拍尹沐朝的肩膀：“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尹沐朝。” “尹……”警员张大眼睛，“尹，你该不会是……” 尹沐朝有些窘迫，只好换了个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还要去学校报到呢，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望着尹沐朝远去的背影，这名警员记起来了，岷江市星河区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队长也是这个姓。 尹沐朝穿过围观的人群回到了超市门前，自己的黑色行李箱还立在灯柱下，而蓝发少年已经不见了。 第2章 学院的新生们 要说岷江市最出名的精英专属高校，则要数那些加入“十校联盟”的学院，岷东学院就是其中之一，并且还是俗称“上五校”的存在。 如今尹沐朝站在岷东学院校门口，叹了口气，想要挤进这里读书可不容易，然而父母的态度，好似自己考上岷东是理所应当的。 尽管心里是这样的不愉快，尹沐朝望着上午九点半已经挂在天上的太阳，还是收拾起情绪，拖着行李箱迈进校门。 按照通知上的地址，尹沐朝先来到了宿舍区：“一栋……二楼，呃，七号寝室。”到达他口中的地址时已经是走廊的尽头。 “可是我根本想不到是六人间啊？这可是岷东哎，六个人挤一块儿，哎呀别管什么新校舍反正我要办走读！” 还没走进寝室，尹沐朝就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待他一看，一名金色头发的男生对着电话那头絮絮叨叨，抱怨着宿舍的环境。 尹沐朝是岷江市土生土长的人，但就老爹的意思，为了更好的融入大学集体，还是办理了住校。 寝室要比尹沐朝想象中的大，进门不远就能看到两边分别摆着的三张床，是上铺床，下铺书桌加柜子的结构，桌子上摞着一叠衣服，是岷东的校服，以白色为底黑色纹路的硬质外套和白色长裤。除了床占的空间外大概还有十平米的空地，落地窗外是阳台，应该是卫生间的位置，现在打电话的男生横在过道上，尹沐朝很难过去。 好在尹沐朝的3号床位就在旁边，他把行李箱的拉杆一收，往书桌下一放，听到碰撞声的金发男生才察觉尹沐朝的到来，立刻跟电话那头道了别，放下手机看向尹沐朝。 两人的眼神交汇了大概一秒，男生伸出左手，微微鞠躬：“5号床，程千锦，多指教。” 尹沐朝惊讶于对方如此自然，还是握住了他的手，用同样的方式自我介绍：“3号床，尹沐朝，请多指教。” 趁这个机会，尹沐朝打量起眼前的男生来，他比自己稍微矮一些，留着向右偏的长刘海，露着半边额头，白色的外套敞开，露出修身的黑色衬衫，礼貌的笑容跟他的发色一样让人想起阳光，鼻梁挺拔甚至有些像混血儿，他的样貌的确是好看的，但更加与众不同的是一种难得的气质，好比他靠近自己时散发的淡淡葡萄柚香水的气味。 两人自我介绍完毕，程千锦朝身后喊：“梁麒，有新同学来了。” 在程千锦的喊声后，一把椅子突然从程千锦身后的6号床下窜出，上面坐着人看见尹沐朝后，彼此都惊讶不已。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尹沐朝眼前的同学一把扯下了头上的耳机，正是早些时候在社区超市外的少年。 “你们，认识？”程千锦看两人的反应，试探着问。 “今天早上有过一面之缘。”尹沐朝回答了程千锦后，笑着走上前伸出手，“还没向你道谢呢，尹沐朝。” “没事，最后不也是你自己搞定的——我叫梁麒。”少年也回应道。 如今还称呼他为“少年”似乎有些奇怪，毕竟他也是岷东的学生，从年龄上来说应该跟尹沐朝差不多，只是从他稚气未脱的脸和身高来看，很难想到梁麒竟然是自己的同学。 就在尹沐朝打量梁麒时，突然被他的耳机吸引：“我才发现，这是babel-238？” 梁麒显得非常得意：“是啊。” “就是babel生产的第一款，可以直接读取脑电波，用‘意念’就能操纵的型号吧？” 梁麒没有说话，用骄傲的表情回答了尹沐朝。 “可我记得出概念机的时候，说了只会有黑色的呀……” “我自己喷漆改的。”梁麒仰起头，在尹沐朝连续的问题下鼻子都要伸上天了，看起来更像个小孩，“还给它加了脑电波操纵通话功能。” 尹沐朝露出敬佩的表情：“这么厉害！” “我是不太懂耳机啦。”程千锦仿佛感觉自己被冷落了，指了指右手手腕上的手表，插话道，“我就想提醒一下，新生会是十点半开始吧？” 尹沐朝和梁麒这才回过神来，现在没什么时间闲聊了，于是三人一起动身离开寝室。 “程同学……也是一个人来报道的吧？”尹沐朝想起刚进寝室时程千锦打电话的内容，问道。 程千锦撇着嘴，有些愠色地说：“是啊，爸妈都忙，来不了，理由充分，甚至人都不在岷江。” “这样啊……那即使想来也没办法嘛。”尹沐朝说，“不像我，父母离我这儿也就几十公里，都不愿意过来看一眼。” “或许下午就来了呢。”梁麒安慰道。 而尹沐朝则是摇摇头：“他们在我老妹那里，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程千锦：“尹同学有个妹妹啊？” “是的，双胞胎妹妹，一样大，所以今天她也要到学校报到嘛，可惜不在岷东，就只好委屈我咯。”说罢尹沐朝学起自己父亲的语气，“区区入学报到，如果你一个人搞不定，还怎么做男子汉——得，我妹不用做男子汉，就可以两人陪同，真是的……” 三人就这么闲聊着，直至到达举办新生会的礼堂。 岷东学院没有专业之分，每一届招收的学生都以班为形式授课，内容也几乎相同，三人来到现场，作为已经按班级为单位划分好。 尹沐朝数了数，一共有十个牌子。 “每个牌子下面有六个名字，可以佐证的是每一排有六个座位，也就是这届新生一共六十人。”梁麒补充道。 程千锦这才恍然大悟，大概同一班的学生会分到同一个寝室吧。 三人还不需要仔细寻找自己的名字所属，就在标注着“一班”的牌子前驻足了，果不其然，他们都在同一个班级，而在一班的座位上已经坐着两位男同学了，他们很自然地坐在了里侧。 见三人准备就坐，靠外的男生主动打起招呼：“你们好。” 这位男生黑色短发，刘海撇向两边，细细的眉毛，戴着白框眼镜，半掩住了左眼角下的泪痣，薄薄的嘴唇，看起来略显阴柔。 “你们好。”尹沐朝也点头回礼，接着三人按照尹沐朝、梁麒、程千锦的顺序坐下。 “我叫徐远泽，大家以后就是同学了。”男生又主动介绍起自己，三人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说罢，尹沐朝悄悄看向徐远泽左边的男生，徐远泽发现了尹沐朝的举动，笑着说：“他是封烈。” “白眼镜！” 名叫封烈的男生怒喝了一声，他生的浓眉大眼，此刻瞳孔中似乎在冒着火星子，棕发毛寸头，耳边的头发剃得很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白眼镜，尹沐朝看了一眼徐远泽，应该是在叫他不错，他们或许很熟？ 徐远泽也不管封烈的呵斥，对三人解释道：“在生气呢。” 接着徐远泽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和他，还有一个女生从小就认识了，也一起被岷东录取，只是分班的时候女生去了二班，所以封烈现在不太开心，不想跟人说话。” 程千锦同样小声地问：“你们没去寝室也是因为这个？” 徐远泽苦笑着点点头。 尹沐朝朝不远处看去，二班的座位已有六人，其中三名是女生，也不知道是哪一个。 梁麒突然想起来：“哎，我们班还少一个人没来呢。” “是叫，叫什么来着？”程千锦离牌子最近，凑过去念到，“钟，钟灵秀。” 此时，讲台上的麦克风突然发出声音，上一秒还嘈杂的会场突然就安静下来，调试结束后，一位中年男性走上讲台，从校门口的教职工介绍来看，他就是岷东学院的副校长。 副校长的发言冗长且感觉不到新意，恐怕在场无一人有兴趣，只听得“最后再一次欢迎各位加入岷东”，才打起精神鼓起掌来。 可令大家失望的是，在副校长下台后，紧接着上台的年级组长又开始了演讲。 “我知道，你们每一位同学最晚从初中开始就被发现了才能并当作未来的精英来栽培，你们在岷江，在国家，乃至在世界上，都是特殊的存在，能进入岷东，你们必定不简单，但只要进了岷东，你们就要知道，这里的所有学生都是精英，所以你们不要把过去的自傲带进岷东，当然，也不要自卑，从今天开始你们都在同一起跑线上。”看起来就非常严厉的年级组长用这段话作为自己的结语。 “妈呀，到底多少人还要讲话。”程千锦一边鼓掌，一边抱怨，他发现在年级组长往回走的时候，台下又有两个身影“蠢蠢欲动”。 果不其然，一男一女走上讲台，男的那个穿着军绿色夹克，黑色内村，蓝色牛仔裤，下巴上长短不一的胡茬，面带微笑，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两人站定后，他很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同行的女性则上前握住了麦克风。 “我是岷东第一十二届一班的班主任，顾诗语，他是任俊，二班的。” 顾诗语的女老师说话语速很快，并且没有什么感情。 “这是我们的班主任？”尹沐朝眨了眨眼。 程千锦嘴角上扬：“可以嘛，是个美人，身材也挺好。” 顾诗语似乎穿着工作服，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外套没有系扣子，这更凸显了她本就很引人注目的胸部，黑色的长发被黑色的发带束成高马尾，刘海齐眉，戴着无框眼镜，镜片后的双眸含着一股莫名的冷漠感，她的耳朵和手指上都没有任何首饰，如同她的脸上亦没化太浓的妆，从外表看估摸在三十岁以下。 和两位领导不同，顾诗语的发言没有带稿子，让她那无感情的语气更加随性了：“刚才年级组长说的话，同学们听听就好，尤其是一班和二班的。”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无论如何刚才年级组长的结语还是给了大家些许鼓励和严肃感，而台上的这位老师竟然公然反对年级组长所说的话。 就连这样的骚动顾诗语也不以为然，她倒更像在机械地念稿子：“一班二班的成员，在确认录取名单后就开始考察了，最后是校方决定，才有了现在这十二人的组合——换句话说，他们入学便高其他班的人一等，而学校对他们的目标，必然是精英中的精英。” 会场内的骚动更明显了，甚至在人声中能听到几丝咒骂，而作为一班成员的尹沐朝看了看左右，四位同班同学的表情都很严肃，他也不禁紧张起来。 “这没什么不好理解的，每一届都是如此，每一个学校也如此。”顾诗语推了推眼镜，“如果三到十班的同学有不服，那也挺好，在这里我仅代表一班。” “还有我们二班。”任俊抬起右手插话，虽然他一直在沉默，但从表情来看似乎在享受台下的反应。 “给大家一个机会。”顾诗语继续说，“岷东第一十二届学员入学摸底考试，现在开始。” 第3章 摸底考试 顾诗语的话再一次让会场炸开了锅，一方面是作为学生对那两个字天生的恐惧，另一方面是台上这位一班班主任的行为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摸底考试？尹沐朝托着自己的下巴，开学有这样的环节很正常，但也用不着在一个班级老师说了那些话以后再由她宣布吧，结合顾诗语所说的“机会”，从常规的逻辑上来讲，这次摸底考试的意义应该是把新生分成不同的层次——至少是两层，那就奇怪了，既然要这么做，那何必要先分好班级呢？ “我知道你们很费解，那么不妨换一个角度来解读这个词汇——摸底考试不是摸所有人的底，而是……”顾诗语的眼神第一次看向尹沐朝他们这边，“让其他学生来摸一班和二班的底。” “什么？”梁麒感觉到，顾诗语此话一出突然有几十双眼睛盯了过来。 顾诗语的语气不再那么平淡，变得激昂起来，她分明是在对其他班的人喊话，目光却牢牢聚焦在一班和二班的位置：“用你们的能力，去证明自己有更大的价值，让学校承认错误，把他们拉下马来，自己做精英中的精英。” 程千锦把双手按在头的两侧：“喂喂喂，什么展开啊？我们成了集火目标？” 而封烈则抱着胸，咧着嘴：“哼，故弄玄虚。” 此刻，顾诗语又回复平静，继续说：“关于考核内容，你们的大脑开发程度和身体机能可以通过各种仪器和模型完全数理化，至于文化课更是没必要，所以摸底考试将采取一对一的决斗制，也就是近身战。” 当然，对于精英来说，与常人不同，在战斗中他们可以使用“潜能”。 “如果打败了相应的学生，便可以代替他在一班或者二班的位置，就这么简单——给你们半分钟的时间思考，一共可只有十二个名额，要想清楚。” 这时旁边的任俊久违地说话了：“我们还是鼓励大家多多参加，毕竟哪怕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但是会丢人啊，其他班的大多数学生都暗想，心里再怎么不服气，顾诗语也说了，一班二班的人是经过学校考核的，要是开学的亮相就是被揍个灰头土脸，以后四年的学院生涯要怎么过啊。 而一班的五人看着陌生的四十八人，他们大多在小声的交头接耳，并时不时瞥自己一眼，很难想象，半分钟以后可能从这些人之中会冒出自己开学的第一个障碍。 “时间到了，参加摸底考试的人请举手报名，五秒后报名截止，五、四、三……” 顾诗语开口后，全场安静了下来，只听得零散“唰唰”的举手声。 “五个人……”尹沐朝喃喃道，而程千锦拍了拍胸脯：“还以为竞争会很激烈呢。” 顾诗语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位举手的女生：“由近到远，依次告诉我，你要挑战哪个班？” “二班！”女生大喊，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二班！” “一班！” “二班！” “一班！” 举手的五人跟随着第一个女生的节奏，回答得都高亢且果断。 “喂喂喂！顾老师，我可一直举着手的呢。” 包括台上的老师在内，所有人都转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一只手在空中慵懒地挥动着，他的主人，来自二班。 那是一位棕褐色皮肤的魁梧男生，瞳孔和头发都是金色的，只是比起程千锦的金发，他的发色显得更深一些。 顾诗语脸上的惊讶转瞬即逝：“苗铣，请讲。” 名叫苗铣的男生这才放下手，站起来问：“二班的可以挑战一班的吗？” “可以。”顾诗语没有停顿地说。 “那加我一个。”苗铣一边坐下一边学刚才的同学喊道，“一班！” “啊？这人有病吧？”程千锦张大了嘴巴，感到十分荒唐，“还嫌我们的压力不够大啊。” 徐远泽看着苗铣，说出了一句几乎被一班的人忽略的事：“直到现在，我们还空着一个位置，那个叫钟灵秀的，还没有来。” 五选三，刚才还长吁一口气的程千锦更加紧张起来，直到顾诗语说：“一班迎战的人，就按床位号来好了。” 徐远泽先是一怔，接着看向顾诗语，身旁的封烈已经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老朋友兼同学如此，徐远泽也跟着站了起来，并对三人解释道：“我是1号床。” “哎呀，那也还有我。”尹沐朝装出一副站起来要下很大决心的样子，对着徐远泽微微一笑，“刚好是3号床，有点倒霉。” 梁麒和程千锦肉眼可见的放松了。 至于二班，由于苗铣成了挑战者，他们其实也是五选三，又因为二班的构成是三男三女，无法像一班一样直接选出参战者，最后五人决定，男生对抗男生，女生对抗女生，再以床位号为顺位，这才有三人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座位。 “王，王铃？”封烈看着二班之中站起的女生，顿时慌了神。 而徐远泽则哂笑道：“这下好了，我们仨又要经历一样的命运了。” 原来这个一脸不屑的紫发马尾辫女生，就是先前徐远泽提到的，他跟封烈的发小。 “迎战人员确定了，徐远泽、封烈、尹沐朝，你们班的王铃、欧阳巽、李淼淼。”顾诗语冲着任俊说，接着走下了讲台，台下已经是混乱一片，任俊只能接过麦克风喊道：“参加摸底考试的六名学员和迎战的六名学员请跟我来，其他同学可以自由活动了。” “尹同学。”尹沐朝正欲离开，梁麒喊住了他，“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床位号能代表什么呢？凭什么是你们把宝贵的位子置于危险之下。” 尹沐朝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没多想，既然是学校的要求，入学第一天，也不好意思违反——更何况我要是打退堂鼓，你说是让你去，还是程千锦去啊？” 看着梁麒突然鼓起勇气又突然憋下去的样子，尹沐朝被逗笑了。 众人被领到了篮球场，说是篮球场，其实是八个篮球场以2*4组合而成的篮球运动区。 任俊拿着平板，上面记录了两方共十二个人的名字：“六场摸底考试同时进行，以半个篮球场为界，两边正中间为起点，在听到顾老师宣布考试开始后就进行战斗吧，不能使用任何武器，出界、投降都判负，另外如果十分钟后还没有结果，也算一班二班的同学守擂成功。” 接着任俊把每一组对手分配到了各自的“擂台”，而不参与考试的同学们都非常自觉地退到了另外一个半场，几乎没有新生选择离开，都挑了自己在意的那一场考试观战。 尹沐朝在起点站定，他的对面是一位穿着深蓝色背心的肌肉男，不知是否有意脱去了外套，见尹沐朝在打量自己，肌肉男自报家门：“汪越，五班的，不过马上就不是了。” “你好。”尹沐朝微笑着回答，同时脚下已经摆出进攻的预备动作，“一班，尹沐朝。” 听到顾诗语那一声依旧没有情感的“考试开始”后，尹沐朝和汪越同时冲向对方，在稍微靠近尹沐朝的一侧相交，很明显，汪越的脚步快一些，并且他的右拳也率先招呼过来。 尹沐朝立刻转为防御，左掌劈开汪越的拳，右手迅速抓住汪越的右手腕，随后左手跟上，结结实实地将汪越的右手腕锁住。 接着右脚朝前一踏，右手肘可以借着力道在汪越的左手做出反应之前击中他的心窝，尹沐朝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就在他踏出右脚的一刹那，汪越的右手腕似乎突然爆发出力量，挣脱了尹沐朝的禁锢，把他的两只手甩开。 “哪里来的如此之大的力量？”尹沐朝没精力想这个问题了，此刻的他中门大开，汪越的双拳向他袭来。 尹沐朝不得已顺势将身体再往后倾，接着将腰一扭，侧翻滚出去脱离汪越的攻击范围。 围观的同学中传来一阵惊呼，他们也看出来这两拳要是结结实实打在胸口上，恐怕一时半会儿直不起身来。 尹沐朝在地上半蹲着，而汪越也没有追击，只是缓缓地转向他：“你输了，投降吧。” “才赢一个回合就这么说话，是不是太狂妄了？”尹沐朝挤出一个笑容。 “第一回合你都招架不住，只会越来越处于下风。” 尹沐朝不再搭话，准备再次冲向汪越，这次在他右脚掌发力蹬地时就立刻察觉到了异常：“怎么，使不上力气？” 尹沐朝迫不得已收住脚步和汪越拉开距离，眼看左脚已经踩到了边缘，他不能再退了。 程千锦跟梁麒都在一旁观战，他们也发现目前场上的局势对尹沐朝来说不容乐观：“从这个汪越的体格来看，他的确像个练拳的，但即便是练拳的瞬间就挣脱尹沐朝的双手也太强壮用力了点。” “会不会……”梁麒看着程千锦说，“这个汪越，使用潜能了？” 潜能作为精英最直接区别于普通人的特征，其原理是精英对突变后的大脑所产生的强力脑电波的操纵，这种脑电波可以作用于自己，也可以作用于他人，甚至作用的对象可以不是人类，而由于每个人的大脑各不相同，使用潜能后的效果往往也大相径庭，精英的研究工作之一就是收集各种不同的潜能表现形式，并将它们归类、命名。 此时尹沐朝也察觉到了，他留心感知起周遭，的确存在异常的脑电波朝着自己的大脑涌来：“那行吧，既然如此……” 尹沐朝的瞳孔一下子收缩起来，又很快速的恢复原状，这细微的变化刚刚发生，汪越的拳头就砸了过来。 “被躲开了！”汪越很惊讶，眼前的尹沐朝仅仅是简单地闪躲就让他扑了个空。 而在另外一个战场，封烈面对挑战者脸上的愤怒中夹杂着一丝喜悦：“老子今天正好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泄，你就送上门来了，好啊，我也没有客气的必要了！” 封烈瞪着本来就很大的双眼，眉毛倒竖，双手放在身侧紧握成拳，胸口剧烈起伏着，身体突然如同出膛的炮弹发射了出去。 对方急忙抬起一脚踢向封烈，可令他想不到的是，即使封烈在这么快的速度下被命中胸口，他却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甚至连阻力都没有，开战前还自信满满的挑战者此刻也慌了神，打算往后退上几步避其锋芒，可封烈的速度太快了，并且他出手毫不犹豫，一记上勾拳狠狠打在对手下巴上，另一拳也准备就绪，不留空挡地直击对手腹部。 “咚”“咚”两声后，随着“啪”的一声，封烈看着趴在地上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的对手，第一个结束摸底考试。 站在高处的任俊点了点平板，应该是划去了封烈对手的名字，他在这里与顾诗语一同观战：“封烈，潜能觉醒为激素上升，真是厉害啊。” “这种潜能的确适合一对一近身肉搏，大脑主动刺激肾上腺素分泌，短时间内连痛觉都可以屏蔽掉。” “仅从斗志而言，他应该是本届学生里最出色的了，哎，当初先选了王铃为的就是能再拿下他，可是没想到啊，顾老师。” 顾诗语没有回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尹沐朝的战场。 此刻，在围观的人看来，汪越在对着空气不断出拳出腿，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狰狞，在他背后大概五米的位置，他真正的目标——尹沐朝却站在那里。 “果然，结合我刚才脚下的无力感来看，他并非是获得了爆发性的力量，反而是在令我无法凝聚足够的力量，被他的潜能攻击后，就如同刚睡醒的人不能够捏紧拳头，而且还会逐渐脱力。” 汪越的额头开始滴下汗珠：“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能准确地躲过我的每一次攻击？”汪越其实也猜到了，自己已经受到了尹沐朝潜能的影响，只是对方的潜能究竟是什么效果他却没有头绪。 尹沐朝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启潜能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大脑的好氧也会增加：“如果是这样，我暂时还是不要出现在他的攻击范围内，在他察觉之前，我可以一直操纵幻象来让他误以为是在攻击我，恢复体能后再结束战斗吧！” 视觉欺诈，这是尹沐朝的潜能觉醒名称，通过自己的脑电波入侵来干扰对方的视觉，甚至在对方的眼前制造幻象。 汪越从攻击的感受和观众的诧异声中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停止了攻击，面前的尹沐朝果然也没有还击的意思。 “不能再等了！”尹沐朝察觉到了对手的变化，跃向汪越，起身侧踢正中汪越的背部。 突然袭来的疼痛让汪越眼前的幻象消失了，紧接着尹沐朝又是一记膝撞，汪越踉跄两步转过身来举拳便打，尹沐朝俯身躲过，右勾拳对准汪越的面门打来。 汪越急忙用双手格挡，可尹沐朝的拳头穿过了他交叉的手腕，在触碰到他之前消失了——“又是幻象！” 尹沐朝真正的目标是汪越的腹部，汪越的双手还架在头上回防不及，这一击直接把他打翻在地。 “好耶！”梁麒大喊，只是处于观众角度的他还没想明白尹沐朝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从汪越刚才无意义的防御来看，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程千锦正要公布答案，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便一边远离人群一边对梁麒说：“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汪越躺在地上暂时没有起来，他不认为自己已经输了，他没有出界也没有投降，离十分钟的时间也还有一会儿，他只是借喘口气的机会思考着对付尹沐朝的战术。 “喂，再不起来的话我要发动攻击了。”直到尹沐朝的声音响起。 没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不要再相信眼前的东西了。 眼前的…… 从地上爬起来的汪越愣住了，在他的眼里，这半个篮球场上，站着三十多个一模一样的尹沐朝，他们同时开口道：“开始下一回合吧！” “我……我认输。”或许是不想再看到这一幕，汪越把头垂了下来。 在大多数观众莫名其妙时，尹沐朝获得了胜利，他来到梁麒身边。 “尹沐朝！你好厉害！”梁麒投来了崇拜的目光。 尹沐朝向梁麒竖起了大拇指。 现在离摸底考试开始已经过去了近七分钟，六场战斗还剩最后一场没有决出胜负了。 “预料之内吧。”任俊放下手中的平板，“一班的第一对二班的第一，实力非常相近。” “十分钟能看出什么。”顾诗语却不以为然。 “那顾老师说应该要多久？” “至少一年吧。” “顾老师的笑话讲得不错。” 两人正在交谈时，一名男子走到了他们身边： “顾老师，一班的钟灵秀来报到了。” 第4章 潜能觉醒 徐远泽走到界外，回到一班的四人中间。 “真磨蹭啊白眼镜。”封烈站在最前面，双手叉腰，他眼前的徐远泽脸上、手上、腿上都有多处淤青。 “换你上你已经去二班了。”徐远泽回击道。 “小爷我可是第一个结束战斗的，比你这个拖满时长的厉害多了好吧？”封烈依旧不依不饶。 尹沐朝看着拌嘴的两人，对身旁的程千锦说：“六名挑战者无一人成功啊。” 程千锦点点头：“想打脸学校，结果反倒证明了学校是正确的，之后也只好对分班的事心服口服了——好毒啊岷东。” 尹沐朝把目光放远，凝视逐渐散去的人群：“证明了我们一班确实跟其他班不一样，但同时，跟其他班的隔阂也就此产生了。” 顾诗语已经宣布摸底考试结束，所有新生以熟悉校园和同学为目的自由活动。 程千锦提议：“快饭点了，吃了饭一起回寝室，徐同学和封同学还没有到寝室报到呢。” 尹沐朝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你不是很反对住校吗？” 程千锦听了面露喜悦，挑了挑眉：“刚我爸给我打过电话了，说是岷东在住校方面的规定也没那么严格，如果有事，打个报告就可以离校了。” 程千锦见尹沐朝脸上“原来如此”的表情，又补充道：“而且有你们这些室友，感觉住校也很有趣呢。” 岷东的食堂是一栋三层的大楼，菜品并不算好吃，但胜在丰富，除此之外的优点可能就是学生用餐免费了，毕竟岷东所在的岷江市是为了培养人才专门设立的特区，只要有“精英”这个身份，获得的补助和优待都不会少。 饭后，五人一起回到了1栋2楼7号，很是奇怪，寝室的门是打开的，尹沐朝跟梁麒确认了离开时有关好门，满心狐疑地走在最前面。 阳台上站着一名黑色长发的男子，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他穿着黑色的长款外套，身材挺拔，估摸着有一米八五，双腿修长，裤子也是修身的版型，仿佛时装台上的模特。 “你是……”尹沐朝不禁问道，但在他开口以后就大致有了答案，一班目前为止只有五人报到，剩下的一人……他回忆起新生会时牌子上的名字，却想不起来了。 众人一起堵在了门口，屋内的男子向他们走来，不再那么背光时才能看清他的面庞，他有着雕塑一般的下颚线，利剑般的眉毛，冷漠的眼神中泛着寒意。 “他有点……不友善啊……”梁麒对着程千锦小声嘀咕。 “……”程千锦没有答话，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子。 大概过了三秒，男子开口道：“撤掉潜能。” 五个人面面相觑，直到程千锦举手承认：“抱歉啊，没有恶意。” 男子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程千锦只好解释道：“我的潜能并不是攻击性的，它只是被用作信息交流，气氛有点尴尬所以说，我想用它向你传达我们的友善。” “再怎么也是把脑电波作用于别人啊。”见气氛更加凝重了，尹沐朝只好打着圆场，又对男子说，“对不起，同学，我叫尹沐朝。” 男子也自我介绍道：“我是钟灵秀。” 封烈这才想起来一班牌子上的最后一个名字就是此人：“你为什么没来新生会？” “我是今天从外地过来的，飞机晚点，加上去办理了一些其他手续。”钟灵秀的语气虽然冷漠，但回答地却很耐心。 徐远泽微笑着说：“无论怎么样，一班的六人算是到齐了，大家就别站在门口了，进寝室吧！” 说罢徐远泽首先走到1号床的位置，封烈也坐在了他对面2号床的椅子上。既然如此，钟灵秀就是4号床了，尹沐朝一边想着一边回到3号床下。 “我告诉你，没来新生会真是可惜了，看看其他班人的嘴脸，还有那个奇怪的班主任。”封烈主动跟钟灵秀搭话，他又摆了摆手，“哎，不过你是4号床，没机会上场了。” “你们的摸底考试我有看一部分。”没想到钟灵秀说，“在见班主任的时候。” 封烈努嘴说：“是吧，看起来年龄不大，一说话就感觉装模作样的。” 程千锦无法认同地轻笑一声：“呵，也不至于吧？” 封烈还是把结论说出了口：“反正我不喜欢她。” 见封烈有了些情绪，尹沐朝打趣道：“就别说班主任的坏话了，小心被她听到。” “怎么可能？这可是男生宿舍哎，她怎么可能听到，难不成，你觉得她的潜能是有顺风耳的效果？” 梁麒和徐远泽面面相觑：“有这样的潜能吗？” “说到潜能……”程千锦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扒着椅背，“大家说一说自己的能力吧，我们作为精英，互相介绍除了姓名年龄以外，应该还有这个环节不是吗？以后都是一个班的了，早一些了解彼此，也便于共同合作——大家至少都是可以使用‘潜能觉醒’了吧？” 潜能觉醒，是指精英使用潜能的一个阶段，就目前对精英能力的研究来看，随着精英对大脑的开发，每一位精英的潜能都有两个阶段的表现形式，它们往往类型一样，是低阶和高阶的关系，而潜能觉醒就属于其中的低阶。 尹沐朝很同意程千锦的提议，带头说：“我的潜能觉醒你们都看到过了，视觉欺诈，我能构建出能欺骗大脑的幻象，不过仅能影响视觉。” “我的你们也看到过了。”封烈接着说，“通过大脑释放信号，自由控制身体激素的产生。” 轮到开启这个话题的程千锦了：“就像刚才说的，我潜能觉醒并非战斗型，心灵交流，你们可以理解为，如果我和对象的大脑建立了连接，就可以做到不用开口说悄悄话，这种对话是双向的，建立连接以后的有效距离，以我现在的水平，大概是三十米。” “我的潜能觉醒是……”梁麒看了眼尹沐朝，在场的人中只有他见识过自己的能力， “灵能感应，把脑电波扩散开来，在脑电波作用范围内移动的东西都会被我感知到。” 程千锦又问向1号床：“你呢，徐同学？” 与其说徐远泽很淡定，不如说从一开始他对这个话题就没兴趣：“我没有潜能觉醒。” “啊？”对于一个已经进入学院的精英而言，还未开启潜能觉醒确实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程千锦感到自己找出的话题有些尴尬，打着圆场，“啊，也没事，既然进了专门培养精英的学院，总会获得自己的潜能觉醒的。” 此时，徐远泽的电话突然响起，众人一致保持安静，等待他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叽叽喳喳的女声。 封烈一下子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王铃？” 是跟徐远泽封烈一起就读岷东的那个女生，尹沐朝记得他听说过。 徐远泽默默地听王铃说完，仅仅回复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转头就看着封烈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王铃怎么了？” “她倒没什么。”徐远泽把手机揣回去，“她说刚才他们二班开了班会，决定担任班长的人，由于竞选输给了苗铣，她便嘴了几句，结果苗铣知道她跟我认识，生气了。” “啊？”梁麒问，“是因为摸底考试没打过你吗？” 徐远泽点点头：“从他当时的表情来看的确如此，至少被王铃这么一激，苗铣很不服气，现在正在往我们这里赶呢。” 封烈：“王铃这丫头，是她告诉苗铣我们在寝室的吧。” “无所谓，苗铣的寝室本来也就在隔壁，迟早都会碰上。” “那我们还是去楼道上迎接他吧！”封烈站起身来，“在寝室里不太施展得开呢。” 虽然大家的确走到了走廊上，但徐远泽还是强调，自己能妥善处理此事，让封烈不要动手。 “你要是摆得平就你先，但别又是十分钟都赢不了，最后还得我上。” “来了。”尹沐朝的一句话让封烈也安静下来。 苗铣独自从楼梯口出现，他张狂的头发也是金色的，但比起程千锦要深，应该是刻意染成这个样子的，身材魁梧，比除钟灵秀以外的一班其他人都要高，穿着机车夹克和工装裤，脖子上的吊坠反射着太阳光。 “没让你们久等吧。”看到一班的众人苗铣并不惊讶，“看来传令官自己就领会了本王的意思。” “传令官？你说王铃？”封烈还是闹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啊，瞧不起人？” 苗铣言语间的礼貌饱含不屑的态度：“本王原谅你的冒犯，毕竟你还未见识过本王的实力。” “什么实力？”封烈回击，“十分钟连白眼镜都拿不下的实力？” 苗铣的眼角跳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悠然的神态：“本王和他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摸底考试已经结束了。”徐远泽突然开口。 “在条条框框的规则下诞生的结果本王无所谓。”苗铣走到徐远泽面前，“我们需要决出一个胜负。” “胜负对你很重要？”面对苗铣的对视徐远泽的目光也没有回避。 “很重要。” “那好，我认输，不打了。” “什么？”尹沐朝脱口而出，包括苗铣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徐远泽的话震惊了。 “你想赢给你赢就好了，我无所谓的。” “什么叫‘给’？”苗铣终于无法维持礼貌的表现，大声吼叫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庶民！” “喂，你说话注意点。”程千锦也不耐烦了，“什么王啊，庶民啊，都新历了，咱们国家没有封建老古董存在了吧？” 苗铣轻蔑地说：“本王的地位不会随着时代改变，犹如太阳之光辉永恒存在。” “这是……高，学院生？”梁麒小声对尹沐朝吐槽道。 徐远泽淡淡地说：“我不进行没有意义的打斗，所以无论你说什么反正我是不会再跟你打了，如果你执意要动手，那之后的事情就让学校出面解决吧？” “混蛋……”苗铣再狂妄也明白要遵守校规，他满怀信心地要一雪前耻，没想到徐远泽却如此反应，“你怕了？” “是，我怕了。”徐远泽点点头。 “二班的，既然白眼镜不跟你打，你又那么欠打。”封烈突然走到徐远泽旁边，捏了捏双拳，“小爷有辛苦一下吧！” 徐远泽先是一惊，接着呵斥道：“封烈！不是让你别节外生枝吗？” 封烈不服：“是你自己高挂免战牌的，现在这家伙的样子，不把他打一顿他是不会闭嘴的，别说我受不了了，我想在场的各位都想动手了吧？” 封烈回过头看着其余四人，尹沐朝回应给他一个尴尬的微笑。 “哦……”苗铣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封烈把拳头举起来：“怎么样中二病，敢吗？” 苗铣往后走了几步，再回身对封烈说：“看来的确需要本王赏给你一点启示。” “白眼镜，退后！”封烈将头轻轻往旁边一撇，示意徐远泽给他腾出空间，徐远泽一脸无奈地退回了其他人身边，连一句叮嘱或者鼓励都没有。 “真冷淡，是我在帮你出头呢。”封烈一边小声说，一边摆好架势，接着把说话的对象转向苗铣，“来点筹码吧，要是我赢了，把班长让给王铃当。” 苗铣也做出了迎战的姿态：“你的话太多了。” 封烈直接开启了潜能觉醒，众人明显地感觉到他到气场变了。 封烈奔向苗铣，一记左直拳，被苗铣右手握住，而他到攻击没有停止，紧接着抬腿膝击，苗铣同样用膝盖抵挡，两人都一只腿支撑着地面僵持住了。 在苗铣眼中，封烈的瞳孔继续变大，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立刻松开右手，朝后跳出几步。 “你的防御好像并没有你的嘴厉害啊。”从封烈到表情来看他现在十分亢奋。 而苗铣并没有答话，他收起了之前闲适的表情，封烈也没有让他等太久，立刻发动了下一轮攻击，两人的拳头相撞，响声在楼道中回荡。 “势，势均力敌啊。”程千锦感叹道，“甚至苗铣的防守动作更多，封烈好厉害。” 封烈的攻击已经第二次让苗铣往后退了，封烈擦了擦额头留下的汗水，继续迈出步伐跟进。 “这个笨蛋……”徐远泽突然开口，“一口一个我跟对方打了十分钟没决出胜负，结果什么名堂都没看出来。” 徐远泽的话引起了梁麒的注意：“名堂？” 徐远泽双手抱在胸前：“苗铣也在第一时间开启了自己的潜能觉醒。” 梁麒回头一看，尹沐朝和钟灵秀的表情都很凝重，自己这才集中精神：“的确……有一股游离的脑电波，应该不是封烈的。” 就在封烈的下一拳悬在空中时，他突然看到大脑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住了，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的动作停滞，苗铣也趁机一掌打在封烈胸口。 “唔……”由于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封烈并不怎么能感觉到苗铣那一掌给自己造成的伤害，那就更令他奇怪了，为什么会头痛，而且这种痛一直在持续。 苗铣并没有继续攻击，他向前走一步，厉声道：“庶民，跪下！”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封烈真的猛的向前扑倒，双手颤抖着勉强支撑着身体。 “越来越紧，头，头好痛……”封烈感觉自己就像被带上了金箍的孙悟空，而苗铣正在念着紧箍咒，“他的潜能是……”封烈近乎晕厥，根本无法思考。 “够了苗铣。”徐远泽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比之前提高了音量，“他本来就笨，再继续下去会把他脑子烧坏的。” “烧？”其他人都看向徐远泽。 “你们看现在封烈满脸的汗，这并不是运动或使用潜能会造成的程度。苗铣的潜能觉醒是控制对方的体温，封烈现在的状态，就跟发高烧一样。” 苗铣也很坦然：“想要这么快突破一位同龄的精英并不容易，好在这家伙肆无忌惮地使用肾上腺素提升技能，导致体温本来就在提高，本王只是推一把而已。” 正当苗铣准备撤销潜能时，突然感觉什么抓住了他的脚踝，封烈嘴里挤出痛苦的声音，似乎还没有放弃。 “苗铣！”徐远泽再一次提醒。 “白……白眼镜，你……”封烈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你，别……” 苗铣看了一眼徐远泽的表情，好像想起了什么：“徐远泽，不如这样吧，你过来替他，否则之后发生什么本王概不负责噢！” 听了苗铣的话，徐远泽往前走了一步。 “哈哈哈，你刚才的淡定呢，怎么……” 苗铣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般，捂着头呻吟起来。 “是徐远泽吗？”尹沐朝暗想，“可他不是还没有开发潜能觉醒吗？” 苗铣缓了过来：“混账东西，竟然偷袭！” 话音刚落，他又捂住了头，这一次好像更严重，以至于无法维持对封烈使用的潜能。 “不是徐远泽！”尹沐朝回过头，钟灵秀和之前一样站在原地，做着深呼吸，直勾勾地看着苗铣，平常凛冽的眼神中渗出一点凶光。 “可以站起来了吗？”钟灵秀开口坐实了是他对苗铣发动了攻击，而听到他话的封烈摇摇晃晃地站起，又向后一栽，好在被徐远泽及时抱住了。 “一班的，你不觉得这样很下作吗？如果你要第二个上本王随时奉陪。”苗铣的脸上写满愤怒。 “我只是觉得你在浪费我的时间。”钟灵秀说罢眼睛又是一瞪。 可这一次苗铣没有太大反应，似乎是被他挡下了：“好直接的攻击方式。” 苗铣大喝一声，准备对钟灵秀发动攻击。 “一起上吧！”程千锦说道，“没必要在乎什么胜负了，救人要紧。”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楼梯口上传来了一个男声，二班班主任任俊在二班其他男同学的引路下走到即将交锋的两边中间。 见老师赶到，两边立刻都停了手。 “任老师，是你们班的苗铣主动挑事。”徐远泽依旧抱着封烈。 任俊点点头，走到他的面前，看了看昏迷的封烈：“欧阳、吴钰，把封烈同学送到医务室。” 两名二班的同学从徐远泽手中接过了封烈，封烈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被两人架着离开了。 苗铣看任俊继续朝自己走来，连忙说：“老师，是一班的先坏了规矩……” 任俊打断了苗铣的话：“怎么，一口一个‘本王’的你，竟然也会向我申诉？”从任俊的语气里能听出他并不会为自己做主，苗铣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接着，任俊转过身，笑着对一班的其余五人说：“一班的各位，入学第一天，大家彼此之间有摩擦和误解是很正常的，不过，这件事就此结束，以后大家都是同期的同学，可不要把怨气延续到以后的学习生活中。” “制造班级间的怨气不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尹沐朝冷冷地质问。 任俊先是一愣，接着笑了笑：“同学你误解了，你看，这件事顾老师知道后马上就委托我前来调停，若不是她不方便来男生寝室也不会拖到现在，我们老师都很关心你们啊。” 一班的五人神情严肃地看着任俊拍了拍苗铣的肩膀，沉默了数秒后，徐远泽说：“我们去医务室吧。” “钟灵秀同学。”正当大家准备绕过任俊和苗铣走向楼梯口时，任俊叫住了钟灵秀。 钟灵秀只是停住了脚步，并未回答。 “你的潜能觉醒非常厉害，顾老师在第一时间就选中了你，但也意味着，她会对你的要求更加严格，倘若她对你有些急功近利，也希望你能谅解。” 任俊扔下了这么一段莫名其妙地话后，示意一班众人可以离开了。 “钟灵秀，你听懂了吗？”程千锦在楼梯上问，而钟灵秀摇摇头。 “顾老师，班主任……”尹沐朝喃喃道，“至今为止，她都未在我们面前出现过。” 第5章 班会(上) 当尹沐朝等人到达医务室时，顾诗语已经在那儿了，而封烈则站在她身边。 “怎么样了？”徐远泽还以为会在病床上看到自己的好友。 “没什么大事，一点软组织挫伤，比你都还要轻。”封烈笑着说。 “潜能撤掉以后，高烧一样的症状也解除了，晕了一会儿，没有大碍。”一旁的顾诗语开口道。 “顾老师……”徐远泽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程千锦却没有顾虑那么多：“班主任，不说些什么吗？” 顾诗语看着程千锦，脸上的表情还是跟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挑事的二班，你们本来就没有过错，如果你们需要就此事让我为你们上报学校讨回所谓的‘公道’我是没有意见的。” 顾诗语用食指推推眼镜脚，继续说：“但我认为这没有什么意义，这件事任俊欠我一个人情，也就是说，二班欠我们一班一个人情，比起一时情绪上的获得，这更有用。” “我们一班……”不知道为何，从顾诗语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让尹沐朝安心了些许。 看来众人都很认可顾诗语的话，没有再有异议，沉默了片刻后顾诗语拿出手机：“还是在通讯软件上建一个班级群吧，我不能去男生寝室，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 大家也纷纷掏出手机，梁麒趁机小声对尹沐朝说：“要不是我们来医务室了都不知道她怎么通知我们，作为班主任是干嘛去了？”尹沐朝只能笑着不开口，暗示梁麒不要被顾诗语发现了。 班级群建好后，顾诗语把手机放回：“明天上午11点，在学校演练区d场门口集合，举行班会，大家互相了解一下。” 班会去演练区开？尹沐朝心里充满疑惑。 “没有别的事就解散，回去好好休息吧！”顾诗语双手揣进裤兜里。 “等等！”程千锦突然叫住顾诗语，脸上堆着笑，“老师，我今天能不能回一趟家啊，我听说只要打过报告晚上查寝的时候就不会算我不在了。” 顾诗语点点头：“岷东不查寝，不过要离校还是要走程序，没有次数限制，只要记得准时来上课，你直接走读也行。” 程千锦右手握拳：“太好了！” “不过。”顾诗语突然问，“程千锦对吧，你跟人说话的时候都会这样开着潜能吗？” 顾诗语此话一出，其他五人齐齐看着程千锦，程千锦心虚地看了看众人，尴尬地说：“也没有，只是，在我需要的时候会把我真实的想法用潜能传达给对方，啊，就跟微笑和鞠躬一样嘛，我只是多了一种在交流中表达自己善意的方式。” “所以你在跟我初次见面的时候也使用了？”尹沐朝这才察觉到，为何第一次看到程千锦时立刻就感到一种亲和力。 程千锦只好赔着笑：“我真的没有其他意图，潜能也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伤害。” “有些冒犯。”跟尹沐朝有同样体验的钟灵秀说。 顾诗语提醒道：“建议你不要这样，如果交流的方式不对等，容易产生误会。” “是是是。”程千锦不断地赔礼道歉，“我保证以后不用了，而且我之前跟大伙儿交流的时候也真的就只在初见面时用过。” 见程千锦狼狈的模样，尹沐朝也不忍心，于是岔开话题：“老师，我今天也想回家一趟。” 尹沐朝走上了公交车，车上并没有太多人，岷东学院在郊外，这一班次的车近乎就是为了学生所开辟的，在岷江市，精英的身份的确可以享有太多的便利，他们被看做国家的未来，也是城市引以为傲的成绩。 引擎启动，尹沐朝里学校越来越远，岷东，似乎跟他一早上站在门口时心里所想完全不一样。 作为11岁就被发现有成为精英潜质的他习惯了在同龄人间出类拔萃，早早就被许诺以美好的未来，也是容不得闪失的未来。因此他以为培养和研究精英的学校应该是严谨的，一丝不苟的，而一群过去与自己享受过一样待遇的同学也应该是高傲的，各自为战的。 可近一天的亲身体验后，无论学校、老师还是同学都不是他预期的样子，就连轮廓都不是。 精英为何是精英，精英学院又为何是精英学院，尹沐朝困扰着，直到公交车到站。 这位在晚饭饭桌上大谈特谈的女孩叫尹沐夕，是尹沐朝的孪生妹妹，她一回到家就开始讲述着今天在学校的见闻，学院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的新鲜，尹沐朝本来也是如此，却激动不起来。 “你今天……”尹沐朝把筷子悬到空中，问，“干了些什么？” 尹沐夕很乐意分享：“早上报了到，九点半开了新生会，班主任领回教室开班会，选班长，吃中午饭，喂，老哥，你们伙食怎么样？” “饿不死。”尹沐朝看着母亲准备的丰富饭菜，“以前也没想过竟然会因为不能天天吃到妈做的饭而遗憾。” “那就再添一碗。”母亲听尹沐朝这么说很是开心。 “哎，万新的食堂可好吃了，而且不要钱，还有还有，一直营业到十二点，就是环境一般，不然我都准备在食堂喝下午茶了！” 尹沐朝感叹道：“不愧是万新啊。” “他们的教学楼修得也特别气派。”饭桌上的中年男子就是父亲尹豪，“基础设施也很新，就是教学条件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 “就是！我们学校的两栋大楼中间隔着公路，是用天桥连接的哎！天桥的墙上甚至顶上还有同学的涂鸦。” 尹豪打断道：“不过听妹妹这么说，我更觉得她像是去玩的。” “老爹！” “你要是再用用功跟你哥一起考到岷东就好了。” “是啊，这样我就不用一个人去报到了。”尹沐朝右手托着脸。 “还在生气呐。”母亲夹了一只大虾放到尹沐朝碗里。 “你放心，之后我和你妈一定会去岷东一趟的，跟你们班主任打声招呼——对了，你们班主任叫什么？” “顾诗语。”尹沐朝有气无力的应答。 “没听说过，年轻人？”见尹沐朝点点头，尹豪继续说，“那应该也是精英了，回头先打听一下。” “我吃好了。”尹沐朝把筷子一放站起身来，转身就往房间去了。 “老哥，要是在岷东不开心就转学到万新来呀！” 谈不上开心与否，尹沐朝关上门，背靠在门的内侧，尹沐夕所说的，万新学院的种种，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根本不能佐证岷东是否跟其他学校不一样，尹沐朝有种未来若隐若现的焦虑。 这时，手机响了，尹沐朝点亮手机屏幕，是一班的群，但并非下午顾诗语建的那个——没错，这个群里并没有班主任。 “跟尹还有程说一声。”梁麒发来消息，“晚饭前我们去演练区看了，那里好大，听说是用来模拟实战演习的场所，而d区是一栋楼。” 尹沐朝心里嘀咕：“一栋楼？” “我们觉得，班会选在演习的地方开，总觉得不简单，连二班都没有，所以通知你俩一声。” 程千锦没有回消息，尹沐朝打字道：“收到，谢谢各位。” 消息发送后，尹沐朝把自己抛到床上，手机一扔，望着天花板：“我究竟在一个什么样的班里啊。” 次日上午十一点，一班六名学员和顾诗语都按时到场。 可能是在群里讨论过的缘故，今天大家都穿得不像昨天那么休闲，顾诗语也没有再穿西服，而是一身蓝色的高领紧身长袖配短裤的户外运动装。 “我想我们一班的第一次班会应该有两个目的，一是相互了解——包括你们彼此，你们对我和我对你们，还有就是选出我们一班的班长以及副班长，所以我就想了这么一个形式。后面的一整栋楼就是我们班会的场所，而班会的内容就是与我对战。”顾诗语说的轻描淡写。 程千锦听罢说：“就顾老师昨天的作风，开展这种班会也不怎么意外。” “这是要跟我们一个下马威了？”封烈冷哼了一声。 顾诗语不在乎同学的看法，继续说：“当然不是简单的战斗，这栋楼共有五层，我在每一层都放置了一个玻璃杯，你们要做的就是防止玻璃杯被我破坏——规则一，你们不能挪动玻璃杯。” “然后，”顾诗语从裤包里掏出一串串闪着银光的细细的项链，“一人一条，戴上。” 众人犹豫了一会儿，首先是徐远泽行动，接着是尹沐朝，随后大家都依次从顾诗语手里领到项链，按她的吩咐戴上。 “规则二，项链被我摘下则视为出局，出局的同学请回到这里等待。班会到十二点结束，但我想留十分钟作为总结，所以十一点五十的时候，如果还有一半以上的玻璃杯没被破坏，就算你们赢了。” “我们要是赢了，顾老师你能不能请我们出去吃饭啊？我们选你请客那种。”封烈挑衅道。 “不可能赢的。”钟灵秀泼了一盆冷水，“顾老师，您也是精英，您应该明白的，就我们几个刚入学的水平和您交手，哪怕是六打一也不公平吧？” “钟灵秀你在想什么啊，六打一怎么可能打不……” “是的。”顾诗语打断了封烈的话毫不掩饰地承认，“所以这次作战，我不会使用潜能。” “不，不使用？”梁麒眨眨眼睛。 “可恶，瞧不起我们……” 徐远泽把手按在封烈肩膀上，问顾诗语：“老师，冒昧地问一句，你的潜能觉醒是……” “电流刺激，是只对我自己起作用的，不会对你们造成伤害。” “而且你还有更高阶的‘潜能超越’对吧？” “是的。” “呵，所以。”徐远泽苦笑着，“即便你不使用潜能，光是用精神力和身体协调能力也不够公平。” 顾诗语点点头：“也不要太没自信，同时对付你们两个人我也会感到吃力，要是三人的话我会直接撤退，所以接下来的补充规则是保护我的，如果你们三人以彼此之间不超过一米的距离站在一起，我就会撤退，而当我撤退时你们必须要给我让出退路，避免类似一楼三人，二楼道口三人利用规则封住我行动的情况出现。” “明白了吗？” 众人点了点头，都没有出声。 顾诗语看了一眼手表，说：“手机和贵重物品放在楼梯口的桌子上，然后每人拿一个桌子上的对讲机，现在是十一点十三分，我会十一点三十开始行动，在这之前你们可以先到楼里熟悉环境和制定策略，开始吧！” 一班的六人没有耽搁，立刻朝楼里走去，其实演练区d场并不是一栋完整的楼，它像一座烂尾的工程，只有五层高的架子，四面都没有墙，灰色的水泥结构裸露在外，梁麒说，昨天在学校论坛寻问的时候有学长告诉他，d场一般是用来模拟歹徒劫持人质的情景，进行攻坚演习时使用的。 程千锦拿起对讲机，对一旁的徐远泽说：“紧张么？” “只能说没心思去紧张了。”徐远泽正在放下手机，听了程千锦的话他稍一停顿，“你是因为紧张才要找人说话吗？” “大概吧。”程千锦无奈地笑了笑，“如果用midi（脑智能开发指数）来笼统的归类，能够使用潜能觉醒的人mdi要在8以上，我升学考试时的midi是10.1，而开启潜能超越所需要的mdi你知道是多少吗？” “最低是18。”徐远泽已经准备好了，向楼内走去，“我不赞成把潜能纯数字化来比较。” 程千锦跟随他的步伐：“我也是，但至少说明我们跟顾诗语的差距……” “放轻松。”尹沐朝赶上两人，拍了拍程千锦的肩膀，“这是班会，又不是战斗。” 众人陆陆续续进了大楼，除了四角和承重的柱子外“室内”什么都没有，空间很狭长，从这一头就能望到另一头——最左侧是楼梯，而最右侧是一部升降电梯，在电梯门口的台子上，放着一只玻璃高脚杯。 “就是这个吧？”梁麒和封烈率先走了过去。 “规则说了不能挪动，我们不要碰就好了。”徐远泽跟在两人后面，“没想到这里还有电梯啊。” 就在徐远泽抬头看时，发现了电梯门顶部的提示——限乘坐2人。 “封烈！”徐远泽突然喊了一声，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在我进电梯的时候你从这里开始全力跑，走楼梯跑到二楼电梯的位置。” “哦，好！”封烈也没有犹豫，在徐远泽迈入电梯时立刻撒开腿就跑，而徐远泽按下了电梯内的楼层按钮，门迅速就关上了。 剩下四人看着电梯上升，一时没回过神来。 近一分钟以后，封烈随着徐远泽一起坐电梯回到了四人身边。 “电梯从开始关门到到达二楼开门一共用时9秒钟，如果从这里跑到二楼完全赶不上，而楼层越高，差距越大。”徐远泽走出电梯，阐述着自己的结论，看四人依旧盯着自己，才解释，“只是我跟封烈熟，使唤他顺手了，没有要当指挥的意思，大家有什么提案尽管说。” “一层楼的体积大概是三十米乘十米乘二米四。”钟灵秀一边说一边举起自己右手看了一眼，“高度不到二米四，但即便这个高度爬楼梯也不可能赶上电梯，对了，二楼的被子找到了吗？” “也在电梯前，一样的台子，一样的杯子。”封烈还在喘着气。 “钟同学说得对，先确认一下三四五楼杯子的位置吧。”程千锦自己进入了电梯，“我一个人去就行。” “十八分了。”尹沐朝看了一眼对讲机上的时间显示后对梁麒说，“梁麒，你的潜能觉醒能覆盖这栋楼吗？” 梁麒点点头：“可以，但是需要一点时间。” “你直接去三楼吧，在最中间，抓住顾诗语的位置就靠你了。” 梁麒听了徐远泽的话点点头，立刻就动身了。 “喂！”头顶传来程千锦的喊声，“节约时间，我就说了，五层楼的玻璃杯都在一样的位置。” “下电梯就能碰到。”钟灵秀得出结论，“电梯很重要。” 尹沐朝把手放在下巴上，思忖道：“需要一半以上的玻璃杯不被破坏，集中力量，保护三个如何？” 徐远泽不认可尹沐朝的提议：“如果白送两个，后面我们就没有容错了，只要项链不被摘下，哪怕抵抗失败，我们也可以撤退重整旗鼓，既然拖到时间到就算胜利，每一秒都不能放弃。” “那么基本的方针就明确了。”钟灵秀看起来不想再花时间讨论，“每一层楼都要有防守，防守位置在电梯一侧。” “如果重点放在电梯的话，我倒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尹沐朝把手放了下来，“利用保护顾诗语的，补充规则。” 第6章 班会(中) 十一点三十，所有人的对讲机里都传来了梁麒的声音：“来了！” 顾诗语出现在入口，和刚才比起来她只多戴了双黑色的手套，眼镜也没有取下，她停留在入口观察了两秒后直接走向电梯，也就在此时梁麒通过潜能发现了她。 一楼的电梯前站着三个人，封烈、尹沐朝、钟灵秀。 五分钟前 “封烈，你守一楼。”徐远泽说道。 “放心吧白眼镜。” “完全不敢放心，你可别因为什么‘难得的机会让我看看你的实力’之类的理由去跟顾诗语一对一。”徐远泽叹口气。 封烈笑着挠挠自己的后脑勺。 此时尹沐朝先向前一步，对顾诗语说：“老师，这里三个人哟。” 顾诗语也不搭话，转头就朝楼梯跑去。 “她准备上二楼了！”对讲机里梁麒说。 尹沐朝和钟灵秀确认了眼神，两人一起进入了电梯：“很好，只要三个人守住电梯，逼她往楼梯走，那么我们永远是先机。” 顾诗语达到二楼，只是往另一侧瞥了一眼，只有徐远泽一人站在那里，便毫无停顿地冲向三楼。 “到三楼了！” 同样，顾诗语没在三楼停留，径直攀上四楼，然后是五楼。 到达五楼后，顾诗语发现这里空无一人，自己和玻璃杯之间没有任何障碍，可就在她往玻璃杯的方向迈出一步时，电梯门打开，尹沐朝和钟灵秀走到了玻璃杯旁边。 顾诗语没有停下，继续朝电梯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不是在防守一楼吗？” 尹沐朝笑着回答：“老师您明知故问啊，我和钟同学会一直在电梯里，根据您的动向选择停留的楼层。” 顾诗语此刻离玻璃杯还有十米，尹沐朝和钟灵秀也挡在了玻璃杯前，于是顾诗语停了下来：“在一到四楼都留下一人，接着你们使用电梯先我一步移动，这样无论我选择从一到四楼哪一层开始攻击，都会存在三个人，根据规则我不能与三个人交战，只能撤退。” 尹沐朝点点头：“没错。” 顾诗语：“可五楼怎么办呢？你们现在只有两人。” “之所以把五楼放空，就是为了足够的时间。”尹沐朝说话期间，电梯又传来到达的提示音，这次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是原本在四楼的程千锦，“每一层楼梯和电梯的差距到第五层会最大，因此确认你上了五楼后我们一定比你先到达，为了防止你改变目标，我们在电梯里待命，当你踏到了这一层楼的中间我们才下来。” 程千锦也走到两位同学身边：“同时我在四楼点亮按钮，让电梯送我上五楼，这个过程只需要十几秒钟，如果老师您现在要折返回无人防守的四楼，只要先到的两人拖住你，电梯上下两趟的时间也完全来得及。” 顾诗语沉默地站在原地，尹沐朝做出礼貌的手势：“老师，请撤退吧！我们下一个楼层再见！” 可当顾诗语的眼神跟尹沐朝交汇时，他却看不到对方眼里的惊讶和沮丧。 顾诗语走到大楼的边缘，面朝室内，静止不动。 “她要干什么？”程千锦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钟灵秀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就在此时，顾诗语双脚往后退了一步，大楼没有外墙，她就这么掉了下去。 顾诗语的“撤退”方式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钟灵秀立刻说道：“我们去四楼。” 顾诗语在坠落时，右手一把抓住四楼的地板，身体直直地吊住，之后左手也做出同样的动作，一个翻身平稳落在了四楼，接着没有一点犹豫，一脚踢碎了玻璃杯，就在碎片纷落的时候，尹沐朝和钟灵秀乘电梯来到了四楼。 “钟，别出去。”面对打开的门，尹沐朝拦住了钟灵秀，“这一层已经失陷了，我们下了电梯是两人，顾诗语会立刻攻击我们，因为只要打败了我们，我们就输定了。” 钟灵秀不服气，但尹沐朝的提议无疑是正确的，他按住电梯的开门按钮，两人继续留在轿厢内。 顾诗语见没有人走出电梯，立刻回头冲向楼梯，三楼的梁麒报告着她的动向：“往上走了。” “回五楼！”尹沐朝按下了按钮，门关上，电梯的电机开始发出轰鸣声。 可就在电梯启动的一瞬间，梁麒又喊道：“不对！她折返了！” 顾诗语调转了方向，她并没有登上几层台阶，而且下楼的速度比上楼要快，电梯还在上升，达到五楼后还要开门和关门，再到三楼恐怕是来不及了。 尹沐朝不断地戳着3楼的按钮，即便他自己也清楚这无济于事。 看着顾诗语气势汹汹地朝自己冲来，梁麒顿时慌了神，他奋力地甩了甩头，仿佛要把恐惧甩掉：“我好歹也是精英，过几招还是做得到的吧？” 此刻，顾诗语离他只有不到三米，梁麒摆开架势，由于镜片反光，梁麒看不见顾诗语的眼神，只见顾诗语突然跃起，右膝弯曲，小腿向前，梁麒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力，直接被扑倒在地，顾诗语没有追加攻击，直接扯下梁麒脖子上的项链，对准台子上的玻璃杯，掷出项链将其击碎。 这一次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个杯子，梁麒是第一个退场的同学，并且一班也失去了监控顾诗语行动的能力。 “是我大意了……”徐远泽懊悔道，“应该好好保护梁麒的，他的重要性不可替代，可恶，如果再让顾诗语破坏一个杯子，我们就输了。” 徐远泽看了一下对讲机上的时间，十一点三十六。 “白眼镜！”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徐远泽的焦虑，他愣住了，封烈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口，正在向他打招呼。 “你干什么？叫你听命令……”徐远泽脸上露出愠色。 封烈则难得地摆出严肃的表情：“顾诗语能直接跳到更低的楼层对吧，如果她跳到二楼，你能坚持多久？” 徐远泽没有回答。 “一层楼之间大概是两米半，她尚且能够用手挂住，但是如果她想从三楼直接跳到一楼，哪怕是开启‘潜能超越’的精英也很难保证不受伤吧？”封烈分析道，“为了一次演练大可不必，她的所有行为都是在自己能力以内，甚至可以说这个‘局’她自己模拟过很多次，我认为她不会做出存在危险的行动。” 徐远泽点点头：“如果真像你想的那样，那么顾诗语如果要对2楼和1楼发动攻击……怎么都必须到达2楼。” 封烈把拳头一横：“我们联手可不会输给她！” “徐远泽，现在怎么样？我们才刚到五楼，可以立刻支援二楼！”对讲机里传来尹沐朝的声音。 “还没有……”徐远泽正要回答，突然看到扶着自己腰，怏怏走下楼来的梁麒，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徐远泽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接着示意封烈让路，按照规则他必须离开了。 徐远泽改口道：“顾诗语马上要来了，马上要来了，你们派电梯下来，顾诗语马上就要来了！”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两秒，声音再度响起：“知道了，我和钟灵秀马上坐电梯下来支援。” 徐远泽抬头望向五楼，片刻之后，电机运作的声音再次响起，电梯朝二楼下降。 程千锦紧握着拳头，忐忑地看着楼梯口，果然，顾诗语出现在了五楼。 和在三楼面对梁麒时一样，顾诗语快速向程千锦靠近，可就在她还在奔跑时，从承重墙后走出了两人——是尹沐朝和钟灵秀。 “老师，第一次看到您这种表情呢。”尹沐朝笑着，顾诗语脸上的惊讶印证了他策略的正确。 程千锦这才放松下来：“这里还是三个人，请回吧——对了，老师，你要再跳一次吗？” 尹沐朝立刻破解了徐远泽话里的秘密，他重复了两次“马上要来了”，却在第三次加上了一个“就”字，说明夹在中间的内容就是让徐远泽添上一字的原因。 电梯下来——所以之前顾诗语佯装往上却能在让自己上当后立刻转向去三楼，尹沐朝明白了，顾诗语是通过听到电梯电机启动的声音，来判断他们是否已经展开行动。 “所以你放了个空电梯到二楼误导我。”顾诗语已经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 “是的，你一直在四楼躲着，直到听到电梯发动的声音，如果我和钟灵秀真的登上了电梯，你就在五楼故技重施。” 此时在二楼，徐远泽对封烈说：“你坐电梯下去，之后就站在电梯里听我的指挥，如果她来二楼，你立刻坐电梯上来，如果她去一楼，我也学学我们班主任，跳下去对付她！” “好了顾老师，按照规则请您离开，我很想知道之后您还会相信电机的声音吗？”尹沐朝说罢看了下对讲机，“您大可以试，但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顾诗语听尹沐朝说完，没有任何表示，转身闲庭信步地往回走，接着在楼梯口消失了。 “四楼，还是三楼？”尹沐朝一时无法判断，“要是梁麒还在就好了。” 封烈靠在电梯轿厢内，现在他不用对讲机，抬起头就可以跟二楼的徐远泽说话：“白眼镜，你觉得顾诗语会来找你还是找我？” “肯定是来找我。”徐远泽回答，“直接去一楼，顾诗语一直持有的机动优势‘跳楼’就再也用不上了，最不济也是让战斗先发生在二层，实在不行再跳到一层，说实话，两米多的高度如果落地没调整好，很可能被她抓住空挡，因此如果是我，我会先攻击二楼。” “没事。”封烈安慰道，“我在电梯里等着，上来只需要几秒钟——除非你连几秒钟都坚持不到。” 封烈话音未落，突然眼前的电梯门关闭了。 “怎么回事？”封烈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而徐远泽则把视野看向天花板，确切地说是电梯的通道之上。 顾诗语在楼上按下了电梯按钮。 “妈的，中计了！”封烈捶打着电梯门却无济于事，自己现在完全是被关了起来，他清楚，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等待他的是什么。 徐远泽的大脑飞速的转动：“三楼还是四楼——是三楼，四楼离五楼的三个太近，而且顾诗语不会留给封烈多一秒的准备时间。” “白眼镜，你别动！”封烈知道徐远泽想要干什么，他或许忘了对讲机的存在，直接喊道，“你一失位一二楼都不保了，守住！” “封烈，坚持一下，我和程千锦马上走楼梯下来！”尹沐朝在对讲机里喊道。 封烈冷笑一声，他的身体微微发抖，但这不是害怕：“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电梯门缓缓打开，已经完全开启潜能觉醒的封烈朝顾诗语扑了上去，顾诗语一个闪身，封烈就扑了空。 在这层不用保护什么杯子，封烈准备大展拳脚：“到头来还是得一对一，这下白眼镜不会怪我了吧？” 顾诗语没有进攻，而是等着封烈率先发难，不过封烈虽然因为潜能觉醒处于亢奋状态，脑子还是清醒，僵持对他有好处，因为队友马上就要到了。 而且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五分了。 顾诗语终于不再等待，冲向封烈，右脚抬起横踢过去，封烈左手臂格挡住：“这真的是女生的力道吗……” 顾诗语将腿收回，一个侧身三百六十度旋转到封烈右边，封烈立刻回应了一记右拳，顾诗语身体一蹲，双手贴地，不仅躲过了攻击，紧接着还俯冲撞到封烈怀里。 “笨蛋！”顾诗语全身化出的冲击力本足以让封烈僵直住，但此刻的封烈调动了能力极限的肾上腺素，硬生生地抗住了顾诗语的攻击，并且双手紧紧地把顾诗语抱在怀里，“你跑不掉了！” 两人都失去了重心即将摔倒，封烈不需要打败顾诗语，只要这样把她困住，拖到尹沐朝他们的支援，胜利的就是他们，想到这里他又狠狠地使了劲，他清楚，即便是开发了潜能超越的顾诗语，面对这样的擒抱，能动的也只有脖子以上了。 “老师，要不你使用你的潜能吧。”封烈甚至萌生了这样大胆的想法，“反正你都输了，让我见识一下，岷东班主任的真正实力！” 第7章 班会(下) 扑通一声，两人砸在了地上，封烈现在努力低着眼才能勉强看到顾诗语的头发：“认输吧老师，说实话你压得我挺难受的，而且很失礼……” 顾诗语的胸部紧紧地贴在封烈身上，这是在新生会上大多数男生都瞩目的，顾诗语的“特点”，封烈突然想到一个词语叫“投怀送抱”，可他越是抱得紧，越是想早点松开。 “封烈你要坚持住！”封烈咬着牙，自己对自己说，他只能逼自己去想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比如昨天被苗铣打败，比如没跟王铃分到一个班，比如入学成绩不如徐远泽……从两人倒在地上到现在过了不到十秒，封烈却觉得异常漫长，“五楼的怎么还没来。” 突然，封烈的怀里传来“啪嗒”一声，接着他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什么东西滑落了。 这种感觉给了封烈当头棒喝，他想起了某个被遗忘的事情，手不觉松开了。 顾诗语的双手支撑着地面，封烈这才得以看到她的脸，以及嘴里含住的东西——顾诗语用牙齿咬住项链，然后将它拽断。 一班的班主任站起来，把项链吐掉，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封烈。 “封烈，怎么样了？”徐远泽通过对讲机焦急地问。 “我……我被淘汰了……”封烈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我的项链被……” 接下来，只要坐电梯去二楼，击碎徐远泽守护的玻璃杯，便获得了胜利，因此顾诗语不慌不忙，踱步走向电梯。 可她刚一进入电梯，还未来得及做任何操作，门就关上了，电机运作起来，带着她往上攀升。 顾诗语抬起眼，看向电梯的目标楼层，五楼。 就在封烈宣告自己被淘汰时，尹沐朝和程千锦都停在了四楼。 “怎么办？”程千锦问尹沐朝，“我们现在去三楼也无济于事，还是直接去二楼支援徐远泽？来得及吗？” 尹沐朝神色凝重：“徐远泽他很厉害，但……” “尹沐朝，回来。”钟灵秀平淡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像是命令，“只有一种解法了。” 尹沐朝突然瞪大了眼睛想到了什么，又恢复过来：“嗯。” 尹沐朝突然转过身开始往上跑，直到跑回五楼，才对程千锦说：“不好意思，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我觉得是我比较适合。” “我也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程千锦双手插兜，摆出无所谓的样子，“承认，你跟钟灵秀比我要强——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尹沐朝点点头放下了最后的心理负担，程千锦把拳头举起：“快去吧，接下来只能交给厉害的人了。” 离这场班会结束还有三分钟。 门打开了，顾诗语的面前就是玻璃杯，她刚走出电梯，双臂就立在身体的两边，埋伏在两侧的尹沐朝和钟灵秀同时抬腿偷袭顾诗语。 顾诗语双臂往外一推，化解了第一波攻势，而两人也迅速横在了玻璃杯前。 “你们抢先一步按下了电梯。”顾诗语的话依旧感觉不到什么情绪，似乎她料到了他们的手段，“然后只留了两个人。” “是啊，遭遇三个人您会撤退，但如果是两个人，老师，您必须迎战吧？”尹沐朝说，“比起放您去跟徐远泽一对一，这样胜算更大些。” “唯一的胜算了。”钟灵秀又摆开架势。 “喂，钟！”在等待电梯到达五楼时，尹沐朝跟钟灵秀有过短暂的对话。 “怎么。” “顾老师第一次来到五楼的时候，你对她使用过潜能觉醒吧？” “是。”钟灵秀也不掩饰。 “结果呢？” “毫无结果。” 听了钟灵秀的回答，尹沐朝也摇头苦笑。 钟灵秀看了一眼尹沐朝，便不再说话了。 回到此刻，两人同时向顾诗语发动攻击，然而由于缺乏默契，交替挥出的拳头并不能覆盖所有时间，给了顾诗语很多可以躲闪的空档。 钟灵秀也发现了这几点，攻击中有几次甚至他和尹沐朝的身体还发生了碰撞，脸上的表情逐渐有些烦躁。 尹沐朝又一拳打空，顾诗语左手贴住他的手臂卸了力，右手狠狠一掌把尹沐朝打得失去了平衡，而钟灵秀立刻冲上前，推开了朝自己倾倒过来的尹沐朝，和顾诗语形成了一对一。 钟灵秀左摆拳打来，顾诗语右手还悬在空中，只得用左掌去接，而钟灵秀被握住左手后，起脚踢向顾诗语小腿，逼得顾诗语只能松手后退，钟灵秀再跟进，让顾诗语远离玻璃杯。 顾诗语立刻发动反击，由于钟灵秀的身高有明显优势，四肢比顾诗语要长，导致顾诗语想要用扯下项链来淘汰钟灵秀非常难，钟灵秀自己也认识到这点，因此防御的重点放在了不让顾诗语夺回身位，下盘扎得很稳。 在楼梯口等待的程千锦突然听到了对讲机里徐远泽的声音：“程千锦！快上五楼，快，我已经把电梯按下来了！” “哎？”程千锦嘴里虽然这么说，但随即就明白了，现在自己回到尹沐朝和钟灵秀身边，顾诗语就不得不撤退，而又因为没有电梯，她只能走下去，还有一分钟时间就到了，她来不及去最下面两层了。 “好的！”程千锦大喊，“是我们赢了！” “走神了。”程千锦的声音响起时，正专注于面前顾诗语的钟灵秀明显愣了一下，被顾诗语抓住了一瞬间的机会，双拳连续虚晃骗到了钟灵秀的注意力，然后一脚跺在他的脚背上，接着跳起来膝击钟灵秀的腹部，右手肘趁势摆击钟灵秀的下巴。 钟灵秀捂住胸口的项链，顾诗语的手指从他的手背划过。 尹沐朝斜插进来，抓住了顾诗语的右手，顾诗语左手伸过来，尹沐朝再用另一只手去抓，没想到又是虚招，顾诗语的目标是尹沐朝的面门。 站在楼外的梁麒和封烈看得清清楚楚，程千锦已经到了五楼，正朝最后的战场跑去。 他们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八分。 强烈的撞击使得尹沐朝眼冒金星，但他依旧紧紧捏住顾诗语的手腕没有松开：“钟灵秀！” 顾诗语见尹沐朝不放手，索性也抓住他的另一只手，拖着尹沐朝全身的重量转向，让玻璃杯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内，同时让尹沐朝处在了钟灵秀和自己中间。 钟灵秀的双眼内突然变得浑浊，并且瞳孔开始左右收缩，名为“心灵冲击”的潜能觉醒以脑电波的形式掠过尹沐朝肩膀的上方，击中了顾诗语的额头。 顾诗语的头往上一仰，全身的动作都停住了。 “啊？”眼见此情此景，程千锦也看呆了，“钟灵秀的潜能觉醒生效了！” 尹沐朝笑了，心中想到：“即便是偷袭，这也太难了，钟灵秀，你 ……” 就在此时，顾诗语恢复了过来，尹沐朝和钟灵秀都清楚，能禁锢住她两秒已经是拼尽全力。 可当又一次看到顾诗语的脸时，尹沐朝的笑容凝固了，此刻顾诗语不再面无表情，她的眼睛里涌动着杀意，尹沐朝从未跟人生死斗过，但他能明白这股气息的可怕，因为本能在告诉他，面对这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是逃。 尹沐朝的手松开了。 “尹沐朝……”钟灵秀也察觉到了尹沐朝的异常，但下一刻顾诗语的右手猛得掐住了他的咽喉，并向毒蛇一样狠狠地咬了一口。 当钟灵秀痛苦地跟顾诗语对视时，女人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她左手轻轻一挥，台子上的玻璃杯就被打落，摔得粉碎。 十一点四十九分五十二秒，程千锦距离尹沐朝和钟灵秀还有三米，半数以上玻璃杯被破坏，按照规则，一班的六人失败了。 顾诗语放开了钟灵秀，闭上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看似并不是自己取得了胜利造成的。 “钟灵秀，你没事吧！”程千锦赶了上来，扶住自己的同学，并对顾诗语说，“顾老师，这，不至于吧？” “没事……”钟灵秀摆了摆手，“是我们输了。” “这……”程千锦低下头，“抱歉啊，我看你们打的太激烈，脚下就停住了。” “对啊，赖你。” “喂，钟灵秀！你怎么这样啊！” 徐远泽走了上来，封烈和梁麒乘坐电梯来到五楼，而尹沐朝还坐在地上，他因为钟灵秀和程千锦的谈话勉强地笑着，心里却还在为顾诗语刚才的表现而后怕。 精英学校的班主任就是这样的吗？还是说，这个顾诗语…… “真可惜啊……”封烈还在懊恼，“我忘记项链的重要性了，哎，当时脑子太乱……” “行了。”顾诗语走到众人中间，“进行今天班会的最后一项。” “顾老师要总结一下我们的表现吗？”程千锦问。 “团队的表现如何，你们每个人的表现如何，你们自己是最清楚的，我之前说过，这一次班会的目的是让你们更好的了解彼此，想必是有这个效果的吧？” 众人点点头默认了。 “那么现在，请根据你们心中的标准和对这个团队的理解，选出我们岷东第一十二届一班的班长和副班长。” 六位男孩相互对视，没有人表示惊讶，也没有人表示疑惑，从昨天开始，尤其是在经过了刚刚过去的数十分钟后，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先来吧！”仍坐在地上的尹沐朝举起了手，“统率力，洞察力，执行力，适应力，都相当出色——班长我选徐远泽。” “你夸得白眼镜都上天了。”封烈一只手搭住徐远泽的肩膀，一只手如尹沐朝一样举起，“我赞成。” “赞成。” “我也赞成。” “我也是。” 顾诗语看着略微有些害羞的徐远泽：“有什么想说的，如果拒绝也太对不起全票通过了吧？” 徐远泽点点头：“是的，感谢各位，我愿意接受各位的认可！” “副队长呢？”梁麒问，“刚才那个标准，什么力什么力……尹沐朝你重复一遍。” “用不着，一个团队的两个领导者属性不能同质。”钟灵秀提议，“如果班长的作用是‘稳’，那与他配合的副班长应该就是‘变’。” “谁有能制造幻象的人能变啊？”封烈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程千锦也认可：“能立刻想到把保护顾老师的规则变成对我们有利的规则，尹沐朝的脑子确实活络。” 尹沐朝倒觉得有些意外：“你们俩要选我？我觉得钟同学更好啊。” “我不行。”钟灵秀说，“联系起每个人的能力你比我强多了。” 梁麒开心地说：“我也没意见。” 顾诗语问：“新进班长呢，要投桃报李吗？” 徐远泽笑了笑：“这不是投桃报李，是本来也是我会做出的选择。” 见所有人都发表了意见，顾诗语说：“那么我们一班的班长和副班长就确定了，本次班会，圆满结束。” 大家也得以彻底放松下来，准备下楼，没有人选择坐电梯，包括顾诗语。 “可恶啊，差八秒就让顾老师请客了。”封烈一边下楼一边抱怨。 “我可没答应过你，你们赢了会请客。”离他有一定距离的顾诗语说道。 “不是吧，你设的局这么难，万一我们真通过了，一点奖励都没有？” 顾诗语扶了扶眼镜：“但是你们没有。” “喂！”封烈很不满地回头，“就差几秒哎！” 恰巧在封烈背后的程千锦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摆着手说：“没事没事，封哥，晚上我请客，想吃啥都行。” “真的？吃啥都行？”封烈立刻转换了目标，“咱们进城里吃？” “肯定是进城吃啊！”程千锦附和道。 “好的好的，顾老师，今天就暂时放过你，下一回你可要准备好赌约啊。” 顾诗语没有回复封烈，依旧闲庭信步地走在最后边。 同样放慢速度的还有尹沐朝，等自己和顾诗语同众人拉开距离后，他小声问道：“顾老师，我记得您说过您的潜能觉醒是‘电流刺激’，对吧？” 顾诗语没有开口，尹沐朝继续说：“我没记错的话，这种潜能觉醒能将脑电波转化为强力的生物电，虽然不能外放，但可以刺激自己的身体，从而强化运动能力，或者突破一些行动上的限制。” “是。” “所以在那一刻，您犯规了对么？” 顾诗语的脚步彻底停下了：“你觉得呢？” “这不是在向老师请教吗？是我记错了‘电流刺激’的能力也说不定。” “你的midi是多少？” “升学考试时候测是11.6。” “你觉得钟灵秀有多高？” 尹沐朝思量了片刻：“我估计有12，顾老师，您应该有这些资料才对。” “乘以二。” “顾老师你在开玩笑吧？钟同学怎么可能……” “我的意思是，他的midi乘以二都不及我，你觉得我会因此破坏自己定下的规则？” 尹沐朝瞪大了双眼：“顾老师，真，真的吗？你真的没有使用潜能？” “如果你心中有相信的答案，又何必问我。”顾诗语继续朝楼下走着。 第8章 盛情的招待 一班的众人站在校门口惊呆了，在他们面前的是两部黑得发亮的高级加长轿车。 与他们做出同样表情的还有二班的王铃，因为程千锦说要请客，封烈在经过他的同意后邀请了自己和徐远泽的青梅竹马。 “我们，坐这个？”尹沐朝小心地用手指了指。 “对啊。”程千锦此刻已经打开了前面那辆车副驾驶的车门，“快点，下班高峰期可是会堵车的。” 梁麒吐槽道：“原来这种车也会遇到堵车啊……” 最终，是程千锦、尹沐朝、梁麒、钟灵秀坐一部，徐远泽、封烈、王铃坐另外一部，两辆车共同向市区驶去。 尹沐朝上车以后就觉得特别拘谨，生怕自己弄脏了什么地方，这一切也被程千锦从车前镜中看到：“不用那么在意，这么好的椅子不全身心放松的去享受可不划算哦。” 而封烈则非常惬意地躺在靠椅上，看着车顶：“也就顾诗语不来，不然我觉得她看到这架势也会很惊讶，是不是，白眼镜？” 坐在副驾驶的徐远泽没有理会封烈，他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程千锦所展现的气质和动作的确高于一般家庭的教养，但从这两辆车和他习以为常的表现来看，绝对不是有钱那么简单。 车停在了一扇巨大的敞开的朱红色大门外，众人纷纷下车，表情和在校门口时相差无几，这里是红枫荟，整个岷江市最顶级的酒楼之一了。 连徐远泽都不淡定了：“程千锦，你不会是想把我们给卖了吧？” 而程千锦也表示汗颜：“我爸怎么订到这里了？” “欢迎光临！”一进大门，就有六位服务员分两列站在院子里，看见众人后齐声喊道，统一的服装统一的笑容统一的语调，让尹沐朝甚至感觉有点瘆人。 程千锦走在最前面，大厅的接待小姐立刻迎来了上来：“程二公子是吧，您好，程先生已经订好包间了，在三楼，‘西江月’厅。” “菜单给我。”程千锦一边向接待小姐伸手，一边回头对众人说，“你们先上去吧，让服务员带你们。” 一行人走在楼梯上，交头接耳。 钟灵秀抬头环顾酒楼的装潢，用的是大红大金的风格，众人都穿得十分休闲，和气派的环境格格不入，可程千锦好像很熟悉这里。 “刚才那个服务员叫他什么来着，程二公子？”王铃说，“哎，你们知道他什么来头吗？” 徐远泽摇摇头：“他尚未跟我们提起过。” 而走在最后面的封烈显得无所适从，完全没有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模样：“早知道是这种地方，就不说要来吃饭了。” 服务员为众人打开了名为“西江月”的包厢的门，没想到内部的装修风格倒不似外边那样富丽堂皇，而是尤为清新淡雅，饭桌、茶几、柜子、椅子、架子、画框的材质都是棕黑色的硬木，盆栽和摆件也是一致的青瓷，视觉上的区别很大，但同样都让人感觉到价格不菲。 程千锦走进房门，看所有人都立在那里：“怎么了，坐啊。” 封烈小声说：“不知道怎么坐……感觉，稍微磨损了一点什么东西，我下辈子都要在这里洗碗了。” 徐远泽打着圆场：“东道主还未到场，我们做客人的哪能自顾自己的坐下。” 程千锦略带抱怨地说：“我也没办法，我就说请同学吃个饭，不知道我爸会订在红枫荟——哎，算了，来都来了，大家随意一点。” “真能随意吗？”梁麒都要躲在众人身后了，“这么讲究的地方吃饭如果不按规矩来，会被人笑话的。” “没事，门一关，都没人知道你在干啥，怕什么笑话。”程千锦看大家还是半步未挪，又说道，“真没那么严重，别紧张。” 刚坐稳，梁麒就问：“程同学……你经常来吗？他们好像都认识你哎。” 程千锦歪着头回答：“不会啊，再怎么样这里都是岷江最贵的酒楼之一，谁经常来啊，只是偶尔跟着我爸见一些客人时会过来，所以前台招待认识我主要是因为我爸。” “程同学的父亲……”尹沐朝想起刚见面时程千锦好像也提到过，“不好意思，斗胆问一下，令尊是……” 程千锦倒没觉得冒犯反倒是开起玩笑：“在岷江提起姓程的你们能想到谁？当然啊，我除外。” 王铃和封烈看向对方，沉默了数秒，由王铃朝着程千锦喊出来：“程世英？” “正是家父。” “你是，程世英的儿子？”梁麒近乎站了起来，“岷江物流巨头，繁世集团？” 程千锦认可的笑了笑。 尹沐朝手里还握住没有拼装完的筷子，他也很惊讶，“岷江八成以上的运输产业都在繁世集团手里，而且在岷江市外影响力也不小啊。” “现在主要还是在扩展海外业务。”程千锦说，“跟海关合作，把我们自主研发的安检设备的专利无偿赠予国家，换来繁世运输的部分货物入境免检。” “国际贸易，免检，要是真能做成优势可就太大了。”徐远泽不禁感叹。 程千锦笑着说：“前提是要依托于设备技术的发展更新，现在这个时代，任何领域的科学研究成功都可能受到全世界的瞩目。” 说话间服务员已经推开门上菜了，程千锦趁着大家还没筷子说：“不过公司的事暂时还与我无关，有我爸和我哥就行，我只要负责好吃好喝，早睡早起，顺利毕业——来，开始好吃好喝。” 今晚的菜都是程千锦道道挑选的，并没有那种奢侈到极致的食材或做法，所有的内容都是在众人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加上红枫荟自己档次的加工，因此在吃饭过程中，众人心中的不安渐渐减少了。 “其实也没你们想象的贵。”程千锦看大家都没了最开始的拘谨，说，“我们不点酒的话怎么都吃不破产，” “酒这种对神经造成永久性损伤的东西我们就别喝了。”徐远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毕竟我们是靠这个吃饭的。” “徐远泽班长说的是，那我给你满上。”程千锦起身，去柜子上拿上饮料便倒在了徐远泽的杯子里。 “没必要这么叫，”徐远泽停顿了一下，先谢过了程千锦，“太累了，叫我徐远泽就好。” “封烈也要叫你徐远泽吗？”王铃调侃地说，而封烈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日的状态，正在忙着把吃的往嘴里塞。 “随他便。”徐远泽看着封烈现在的样子浅浅笑。 “那大家对我也不用那么客气了，以后都是同住一片屋檐下的，叫我程千锦，程子也行。”程千锦挨个给同学们倒着饮料。 “尹沐朝你也是。”钟灵秀看着桌子上离自己最远的尹沐朝。 “唉？” “当时对战顾诗语的时候也没见你一口一个钟同学。” “啊？这……”尹沐朝回想起今天中午跟钟灵秀配合时，好像是忘了什么，挠挠头笑了。 程千锦坐了回去，拍拍自己的大腿：“那以后大家在称呼上都不用那么磨叽了，达成一致意见好吧！” “说起来。”梁麒起身舀汤，“刚才钟同，钟灵秀说的，我们的班主任，下午我去论坛打听了一下她到底什么来头，三年级的学长说，顾诗语是新老师，来岷东才三年，之前是负责战术类课程的讲授，这是她第一次当班主任。” “战术啊，她的作风真的很难跟她的名字挂钩，可惜那么文雅的名字。”徐远泽感叹。 “跟那么好的身材。”程千锦插话道。 倒是惹得除封烈以外所有人的沉默。 “看我干什么？明明就是嘛。”程千锦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用手肘杵了杵封烈，“喂，封烈，你被压过，你说是不是。” “程千锦！你在胡说什么啊！”封烈突然脸红了，他偷偷看了一眼王铃，立刻反驳，“你，哪，哪只眼睛看到我，我被压了。” “不是你自己讲的，你被顾诗语压在身下咬断了……” “程千锦！”封烈似乎恼羞成怒了，而一旁的王铃来了兴趣：“什么压啊？” 这让封烈不敢发火：“没什么，就是，就是今天班会的事情，没什么，吃饭，吃饭。” “对请他吃这么豪华酒楼的人都如此态度，看来封烈已经不把程千锦当外人了。”徐远泽双手抱胸，打趣地说。 “是的。”一旁的钟灵秀难得露出笑容，“无论是岷东还是一班，都比我想象中的有意思。” 第9章 高校的联谊会 “嗨嗨，大家好，我是岷东一年级一班的梁麒，你们现在能看到吗？我在我们寝室里。”午休时间，梁麒举着手机在寝室里四处逛着。 “这个小冰箱是我们一起出资买的，虽然现在是11月，但有时也会想喝一点冷饮。”梁麒把镜头对准门口，当初十平米的空地已经被六人布置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有冰箱，有书架，有沙发，有音箱，还有一张可以无线充电的桌子。 “懒人沙发本来是我带过来的，但现在躺在上面看书的人是尹沐朝，我们的副班长——副班长，给大家打个招呼呗！” 被叫到名字的尹沐朝一愣，然后冲着接头礼貌地微笑。 “锵锵，正在1号床下写报告的这个是我们的班长，徐远泽！”梁麒把镜头又转向另一边。 “梁麒，你在干什么？”徐远泽问。 “我在拍vlog。”梁麒点下了暂停键，“参加学生论坛的活动，是以寝室为单位的，大家会在网上给自己喜欢的视频打分和送花，人气最高的三个作品的作者会得到奖品，尤其是第一名，奖品是最新的家用游戏主机。” “所以你准备拿我们当素材给自己赢游戏机？”徐远泽一语道破。 “也，也没有嘛。”梁麒支支吾吾的，“你们要是也想玩，我也搬到寝室来就好了，不过我们还要再带个大屏幕过来，这个书架就要搬到阳台去……” 徐远泽和尹沐朝都被梁麒紧张的样子逗笑了。 接下来的时间，梁麒一有空就会掏出手机录制他的作品。 “今天的作业好难写，为什么我们要学高数啊。” “这节课是模拟对战，我偷偷给大家录，我们班的队长和副队长正在一对一格斗呢，哎，尹沐朝好像要输了……” “今天是周三，下午只有两节课，我们都在寝室，除了程千锦，他请假离校去约会了……每个星期三都这样。” “给大家看127寝室的帅哥钟灵秀——他不理我们，好高冷啊。” “封烈去锻炼了，没在寝室，他每天至少要跑五公里，从来不偷懒。” 梁麒似乎把参加vlog比赛看做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可事与愿违，公布结果的那一天，梁麒瘫在桌子上，脸紧贴着桌面。 程千锦走到梁麒前，左手拿着可乐，右手手指反复划过梁麒的桌面：“摄影师，看来结果不尽人意啊。” 梁麒的身体依旧一动不动，只是嘴里说：“我原本以为记录最真实的日常加上幽默和接地气一点的解说就行了，没想到这一次比赛的前三名全都通过了艺术加工，第一个更恐怖，还编了一个爱情故事。” “爱情故事？”程千锦把拿到嘴边的可乐停下了，“一年级新生，入学才两个多月，就有爱情故事了？” 梁麒伸了个懒腰，接着双手也趴在了桌子上：“所以故事里说，女生为了等比自己小两岁的男友，留级了两年。” “啊？”程千锦难以置信，“编故事也要讲一点逻辑吧？拜托，精英学院，能让你这样留级？” “但没办法啊，它就是感动了很多观众，就是拿到了第一。” “哪个学校的？” “岷西。” 岷东和岷西，地理位置上分布于岷江最大的水力发电站两侧，它们过去曾是一个学校，二十多年前，由于精英教育政策的发布，原岷江实验学院不得不改组以响应国家号召，从而分为了岷东学院和岷西学院，其中，岷西学院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原校的师资和生源，因此那一次的“分家”更像是岷东学院趁机寻求独立导致，这也使得两所学院尽管一水之隔也经历了长达五年的敌对。 好在现在两所学院的学生之间已经没有了那样的矛盾，学校亦不会把过去的仇恨延续至今。 “那你忙活了一周，又期待了一周，最后却颗粒无收？”坐在自己电脑前的徐远泽问。 梁麒听了这话坐起来：“也不算啦，我的vlog点击率和好评也不少，至少咱们127的曝光度是不低的。” 程千锦听了觉得好笑：“我们拿曝光度来干嘛？” “喏。”梁麒捣鼓了一下手机，再把屏幕举到程千锦眼前，“周六有其他学校的邀请联谊。” “真的？”程千锦夺过梁麒的手机看了起来，“那倒是有点价值，岷东、岷西、宁德、石院、烈昭……这么多学校的学生都要参加吗？” 梁麒又抢回手机：“最开始是拍摄视频的作者交流群，紧接着看参赛视频的观众也慕名而来了，联谊大概有三十个人吧？” “女生多不多？”程千锦追问。 “女生应该比男生多……”梁麒眨了眨眼睛，突然明白了，“程千锦，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没了。”程千锦倒不掩饰。 “不对吧，上周你不才……” “梁麒你不会以为程子开学以来每周出去幽会的是同一个人吧？”封烈的床上传来戏谑的声音。 “程少换女友比换衣服都勤。”尹沐朝帮腔道。 “那倒没有，我每次去见新女友都会穿新衣服。”程千锦得意地说。 “啧。”梁麒不予评价，看向其他人“所以联谊你们要去吗？” “我不去。”钟灵秀立刻回答。 “我和老妹约好了周六要去看电影，就失陪了。”尹沐朝也紧接着说。 “没兴趣。” “你哪里是没兴趣，你是怕被王铃发现吧？”程千锦坏笑着揭穿封烈。 “哪……哪有！怎么会是因为王铃！我，我就是觉得这种活动太浮躁了，而且我周六，周六还要训练呢。是吧白眼镜，你也不会……” “我参加。”还未等封烈说完，徐远泽就同意了。 “啊？”封烈始料未及，接着有些生气，“喂，你要去那种活动？” 徐远泽推了推眼镜：“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看看其他学院的学生大概都是什么样的，还有学校之间的教学和理念又有什么不同。” “能有什么不同啊。”封烈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情绪里。 “虽说现在岷江市的高校都在通力合作，成立了‘十校联盟’，但暗中都在较劲，一年只有一所学校能拿第一，谁也不想屈居人后，因此每个高校应该都有自己独特的教学方式，来让四年的努力得到最好的回报。” “听班长这么一说，我也想去看看了。”尹沐朝靠在椅子上，如何确切地形容精英学院，两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无法给出自己的答案，“可惜我已经答应老妹了，不好意思爽约。” “没事，等我们回来会分享给大家的。”徐远泽安慰道。 “那我就报三个人咯，你们不改了吧？”梁麒确认道。 钟灵秀没有说话，尹沐朝摇摇头，封烈也不好改口，于是一班在周六去参加联谊的人是徐远泽、程千锦和梁麒。 这周周末十七点，一班的三人准时在一家西餐厅外集合，跟他们同一时间段到达的还有几群年轻人，应该都是来参加联谊的精英高校学生。 梁麒从中找到了群主兼联谊发起人，确定了三人的位置后招呼徐远泽和程千锦进店。 联谊承包了西餐厅的一整层，二楼被布置成了三张巨大圆桌，统共能容纳接近三十人，暖黄色的吊灯释放着明亮的光芒，提前便烘托出了热闹的气氛。 三人坐下后又又陆陆续续的人上楼，到了约定的十八点整，联谊开始。 首先是一个戴圆眼镜的男生站了起来，他是联谊活动的发起人，费用也是由他先垫付。 “他是哪个学校的？”程千锦跟梁麒交头接耳。 “好像是烈昭的，他们的作品是第三名。” 两人说话间，发起人已经起头，开始了按座位顺序的自我介绍。 当最后一位同学的自我介绍结束后，圆眼镜的男生又站了起来：“今天有这么多人赏脸来参加联谊我也喜出望外，这样，我给大伙儿弄点彩头，刚才每个同学都做了自我介绍不是么？那么现在谁能说出最多在座同学的名字，我愿将我参加视频大赛的奖品送给他！” 现场顿时喧闹起来，梁麒也跃跃欲试，可他放眼其他人又打起了退堂鼓，转而问程千锦：“我只记得八个，你呢？” “唔，十二个应该没问题。” “不会都是女生吧？” “肯定都是女生啊。” “哎？”梁麒摇摇头，哪怕程千锦能赢也够给一班丢脸的了，于是他又问徐远泽，“班长，你呢？” “我脸盲。” 就在此时，一位女孩缓缓站起，梁麒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女孩穿着白色长裙，戴着银色耳环，黑色长发绑起，有一个明显的书卷气，她涂着淡色的口红的嘴唇张开，眼神在众人身上依次扫过，每经过一个人，就准确无误地报出他的名字和所属学院。 由于女孩的行为，现场安静了下来，直到女孩说出最后一个名字，又缓缓坐下，不知道谁带的头，总之掌声在那一刻开始响起。 使用潜能了，即使不用交流，一班的三人还是达成了共识。 毫无悬念的，发起人按照之前的约定要把奖品赠送给女孩，梁麒这才想起，这位白衣女孩在人气最高的那支视频里出现过，也就是说她是岷西的学生。 即兴节目后，大家便开始自由活动，程千锦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消失在了人群中，而徐远泽一直注视着刚才的女孩，后者安静地坐在原位，仿佛她来参与联谊就是为了刚才在众人面前露一手。 不过徐远泽的视线突然被一个身影挡住了，他抬头看去，是一位男同学，胖胖的，留着平头，穿着黑色卫衣和深蓝色外套，从外型来看没有什么能让人留下印象的地方。 对方看着自己，应该并非路过，于是徐远泽出于礼貌也站了起来。 “宁德，杜希舟，希望的希，方舟的舟。”男孩自我介绍，说话时，他一直看着徐远泽，徐远泽感觉他的眼里有一种深邃的光。 “你好。”徐远泽主动伸手握手，而杜希舟却没有接。 “我有看你们发布的视频，很有意思。” “哦，那是他做的。”徐远泽拍了拍梁麒的肩膀，示意他也站起来。 杜希舟又看着梁麒，说：“很大方，竟然把上课实战演练的内容拍下来发布到网上。” “啊？”梁麒这才回过神来，无助又害怕地看着徐远泽。 杜希舟笑了笑：“不过也没事，仅仅从十几秒钟的画面里我也分析不出什么，这种演练我们宁德也有，我相信，十校联盟的其他学校也有。” 身后的声音十分嘈杂，杜希舟反而却压低了声音，继续对徐远泽说：“只是几招看下来，您这个岷东班长实力的确不容小觑，所以特地前来见一面。” “过奖了。”徐远泽也回应，“传言宁德学院不仅教导学生精英的必备素养，对他们的综合能力也相当注重，尤其是社交能力，今日可见一斑。” 杜希舟笑着摇摇头：“哪里，这不过是我的个人爱好罢了，未来无论是敌是友我们都会有接触，先了解了解没有坏处。” 徐远泽淡淡地反驳：“大家不过是不同学校的学生，没必要发展成敌人。” “所以说，你要跟我发展成朋友咯？”这次倒是杜希舟伸出了手。 “也没必要。”徐远泽只是转过身坐了下来。 联谊结束已经接近二十点，现场的气氛一直很欢乐，来与一班三人交谈的同学也不少，多数是对梁麒拍摄的作品印象很深，并对一班未能悉数到场感到遗憾。 “收获颇丰啊。”散场后，在三人分别前徐远泽说。 “怎么，班长有哪些收获？” “说的是你啊。”徐远泽看着程千锦脸上难掩的喜悦，他今天统共要到了六个女孩的联系方式，其中两个还是高年级的学姐。 “没少用潜能吧？”梁麒挖苦道。 “也没有都用……”程千锦自夸起来，“自己还是有点魅力的，我明白。” “这样便利的潜能，还是繁世集团的少爷，哎。”梁麒把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戴上，“真羡慕啊！” “是啊，令人羡慕。”徐远泽小声喃喃道。 第10章 公开课 周一早晨，是一班例行的班会，当然之后的班会都不像第一次那样别具一格，事实上除了开学第二天，一班的同学们就再也没有跟顾诗语交手的机会了，不过即便是封烈也明白，如果他们真要和放开手脚的顾诗语作战，恐怕也没有取胜的可能，短期内还是以自己的进步作为目标吧，尹沐朝曾这么鼓励过众人。 顾诗语还是扎着马尾，戴着半框眼镜，进入十二月后气温骤降，冰冷如她也不得不换下之前的装扮，穿上毛衣：“这是开学的第四个月了，新年一过基本上就要准备期末考试，所以今天的班会第一项内容就是想看看你们长进了多少。” 一班开班会时都比较随意，封烈甚至直接坐在了桌子上：“怎么，要测midi？” “mdi只是一个参考数值，而且频繁的进行脑智能开发指数测试只会增加你们的心理负担，我是希望你们能自己说一说，入学岷东以来自己收获了什么？” “这个啊……”梁麒望着天花板，“既然作为精英来培养，首先就是潜能了，精神力也好脑电波也罢，过去觉得潜能的使用就跟用手用脚一样随便，然而，似乎‘专注’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尹沐朝也接话道：“的确，过去我在使用潜能时也会留意这点，但回过头去看，没有掌握精神力的集中，无谓的消耗还是太多，自己要领悟这一点很难，幸好在学校能借助现有的辅助工具和理论学习，来提高潜能的使用效率。” “除了这方面，对战术的学习是我们过去完全没涉足的领域，作为团队的领导者，我很感激大家对我的信任，也感激老师的教导。” “得，白眼镜你就别拍马屁了。”封烈摇晃着双腿，因为负责战术方面讲授的老师就是顾诗语。 “不仅是作战的大局观，战术学习对具体的战斗中也有帮助，例如对局势的判断，对对手攻防意图的解读。”钟灵秀补充。 封烈停下了脚下的动作：“这倒是，身体机能上的变化不太明显，但对战斗的理解能力确实变高了，假设入学时的我跟现在的我对战，虽然招式上几乎相同，但一定会一败涂地，这就是所谓的‘战斗智商’吧？” 顾诗语看着唯一没有发言的金发少年说：“程千锦，你呢？” “我啊？”程千锦赔着笑，“我的战斗能力本来就不高，就这样吧。” “你最大的收获不应该是认识了好几个新女友吗？”尹沐朝开玩笑般地说。 “这……”程千锦挤了挤眼睛，“当着班主任的面……” “我又不是不知道。”顾诗语打断了程千锦，“你每次请假可不是回家这么简单。” 程千锦靠在椅背上：“okok，反驳不了。” “至少在谈恋爱时，你不会一见面就使用潜能了。” “钟，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不像在夸我啊？” 大家顿时笑了起来，顾诗语等教室里再一次恢复安静，说道：“今天班会的第二项内容，周三下午会有一个公开课，需要我们一班参加。” “公开课？”众人闻所未闻。 “需要跟另外一个班比试，或者说叫比赛吧。”顾诗语推了推眼镜。 “要跟二班打吗？”梁麒问，“毕竟岷东的其他班级，跟我们好像不在一个档次。” 这话虽然听起来很自大，但也不无道理，开学三个月来一班跟二班以外的班级交集并不多，除了文化大课在一起上，在潜能和战斗的板块都更像专项训练。 “不是跟岷东，是跟外校。” “外校？”众人又是大吃一惊。 “具体的公开课内容我会发在群里，有对方的简单资料和比试的项目，这次公开课不仅是我们和对方学校的老师观看，其他学校的相关人员可能也会到场。” “啊？”尹沐朝有些忐忑，“意思是我们要在岷江市的精英教育系统中亮相？” “差不多。”顾诗语也认可，“不过也别太紧张，就是一次公开课而已，不会影响学校对你们的评估，放轻松。” 徐远泽倒是从惊讶里回过神来了：“为什么是我们？因为我们是一班？” 顾诗语沉默了数秒，才开口道：“算是吧。” “哼，有点意思。”钟灵秀轻笑道，“真正能看出我们长进的，还得是实战。” 徐远泽想起了上个星期周末的傍晚，在那个联谊会上，他们认识或者见到了许多同年级的男女，徐远泽也算第一次见到外校学生的风貌，他不能确定其中的哪些人是像他们在岷西一样被重点培养，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他们中间一定存在着被看做“精英中的精英”的学生，或许，还是自己周三的对手。 “那么就散会吧，周三下午1点到正门集合，我带你们过去，这几天悠着点，别受伤了。”顾诗语说完就走下讲台准备离开教室。 “等等！”程千锦叫住了顾诗语，“顾老师……周三下午不是没课吗？” 顾诗语转过身：“对啊。” 程千锦支支吾吾的：“我还说，呃，请假的。” 顾诗语没理会他，继续打开门走了出去。 “程二少只能放女朋友鸽子喽！”封烈跳下课桌，从背后扒着程千锦的肩膀，幸灾乐祸地说。 “尹沐朝，怎么看？”徐远泽问坐在一旁的副班长。 “我也没想到要这么快就要跟其他学校的学生比赛。”尹沐朝说罢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微笑，“紧张的同时，竟然有一丝期待。” “那就好。”徐远泽站起身，“我还以为只有我会这么觉得。” “不过按诗语的意思，阵仗也太大了吧，不会十校联盟的都要来吧？”梁麒表现得很不安。 就在此时，六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顾诗语把公开课的比赛内容和对方的名单发到了群里。 “岷西！” 公开课的地点，及对方的学校，便是与岷东隔着一条河，曾经为一家的岷西学院。 “名单……”梁麒一边念叨着一边往下翻，“谢伊蕾、杨遇、楚天清、楚天辉、周月、杰克……哎，这是外国人？” “周月。”程千锦看着手机里女孩的照片，“联谊会上说出所有人名字的，就是她！” “杨遇，这个名字也很熟悉啊……！”梁麒琢磨着，突然眼神里流露出佩服和嫉妒，仿佛自己已经输过一次，“视频比赛第一名的作者。” 除了这些，顾诗语发的资料里并没有对方六人的其他信息。 “今明两天在论坛里好好打听一下，如果有他们的情报就好了。”徐远泽关掉了手机屏幕，“然后大家好好休息好好准备，这是我们岷东一班第一次对外亮相。务必全力以赴。” 到了周三下午一点，顾诗语开着一辆三厢轿车在校门口等候，由于两所学校挨得很近，众人的情绪还未酝酿多久就走下了汽车，当来到岷西的大门口时，紧张猛的就袭上心头，哪怕之前再怎么说服自己平常对待，现如今内心还是波涛汹涌。 这时尹沐朝羡慕起顾诗语来，她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从她轻车熟路的样子来看，应该不止来过一回了。 岷西的学校风格跟岷东相差无几，只是设施和建筑显得陈旧了一些，但岷西高校作为承接了贵族学校岷江实验学院遗产的“长子”，保留了许多当时的设施，甚至直到现在还在继续使用，例如剧院、马场、动植物生态园，因此岷西的学生即便在岷江市也总是会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光点。 离公开课开始还有一些时间，众人顺便就在岷西的校园里逛了逛，这要是放在几年前，岷东的学生大摇大摆地走在这里是难以想象的，两所学校曾经“兄弟阋墙”，又因为政策原因不得不冰释前嫌，如果考虑到这层历史影响，这次比试的输赢又要沉重一些了。 当然，让一班六人都神情凝重的不止这点，在昨天，他们从二班的王铃那里得知了公开课的起因。 “这是俊儿说的啊。”王铃跟自己的两位发小正在奶茶店内，她说到这里先是喝了一口奶茶，“就是我们的那个班主任。” “我们知道。”封烈的右手撑在桌上，托着脸，他不喜欢奶茶这种东西，要不是王铃说有事要告诉他们，他是不会主动提议来这种地方的。 “然后呢。”徐远泽的右手手指按在眼镜框上，他面前的饮料一点也没动过。 “就是说公开课的事，你们也知道苗铣那个家伙，听说有架打不带他，就觉得被小瞧了，非要找俊儿要个说法，所以俊儿就告诉他，公开课是为人家一班准备的，是因为一班最厉害吗，当然不是的，应该说，就是因为一班不够厉害。” “这什么意思？”封烈把头正了过来。 “俊儿说，你们一班是跟我们一样，是作为本届的重点来培养的，但顾诗语带着你们班三个月后，达到的成绩却不够理想，原话是说，‘某些方面低于了学校的预期’。” 封烈看了看徐远泽：“不会吧？我们？不够强？开什么玩笑？” 而徐远泽则一言不发，盯着王铃示意她继续。 “具体的我就不知道啦，总之就是，顾诗语是第一次接手班主任的职位，而你们都是经过了精挑细选才进的一班，现在没达标，肯定不能说是校方眼光的问题，那，就是你们班主任的问题咯。”王铃用吸管搅了搅杯内。 “所以这次公开课说是对我们的测试，其实是对顾诗语的考核？如果我们表现不好，顾诗语会离开一班？”徐远泽神色严肃了起来。 王铃摇摇头：“不知道，俊儿没说。” “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什么叫我们低于校方预期啊？”封烈不服气地问徐远泽，“喂，白眼镜，你说我们差在哪里了。” 徐远泽有些丧气地回答：“如果是之前你问我，我是觉得我们表现得已经很好了，但现在听了王铃的话，倒觉得我们哪里都没做好。” “俊儿还说，公开课的机会是顾诗语争取的，她选择的对象，就是岷西的那个九班，也是这一届要特别考核的班。” “为什么？”封烈问，“他们也不合格？” 王铃又摇摇头。 “妈呀……”封烈双手抱头，“虽然我谈不上喜欢顾诗语，但要是因为我们输了她丢掉工作，我会良心不安的！” “这也是顾诗语没有告诉我们实情的原因吧。”徐远泽叹了口气，“她是真的想让我们没有心理负担。” 尽管如此，徐远泽和封烈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一班的其他人，大家听后神情无不凝重起来，一方面是那一句“低于学校的预期”，另一方面则是顾诗语面对他们时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埋怨和不甘。 她真的什么都在藏，尹沐朝注视着走在前方的顾诗语的背影，心中感叹。 第11章 知识问答 十三点三十，距离公开课开始还有半小时，一班的六人跟随顾诗语到了岷西高校的露天剧场，这里便是今天他们要展示自己实力的舞台。 “诗语？”一个女性的声音叫住了顾诗语，众人回头看去，虽是第一次见，但这个女人面孔通过这两天已经深深印入了众人的脑海。 “谢，谢伊蕾！”梁麒喊了出来。 “哦，你好！”谢伊蕾很随意地跟梁麒打了招呼，她的身高和尹沐朝相当，留着棕色大波浪长发，穿着黑色运动衣，领口敞开，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入学的稚气，这不是因为她化了深色眼影和卧蚕，而是谢伊蕾本身就远比一年级新生年纪要大。 谢伊蕾在岷西已经留级两次了。 “听张老师说对方的班主任是你时，我太吃惊了。”谢伊蕾笑着，“好久不见啊。” “你小子也好意思说。”顾诗语不留情面，“两年了，教师节快乐你都没给我发过。” 谢伊蕾笑的更大声了：“哈哈哈，我跟谁都不发，你知道的，我的老师比其他人都多。” 看着两人融洽的交谈，尹沐朝问：“顾老师，你们，认识？” “我还是实习的时候，曾带过小蕾他们班几个月，那是她的第一个一年级。” “哎哎哎，别说了。”谢伊蕾把手放在顾诗语肩膀上，众人才发现她的左手右手都缠满了绷带。 “又打架去了？”顾诗语把谢伊蕾的手推开。 “嘿嘿。”谢伊蕾的笑就算承认了。 校外斗殴，这就是学校两次令谢伊蕾留级的原因。 顾诗语把双手揣回兜里：“照理来说你不需要了吧？” “这可不是为了谁啊，就是单纯的手痒。” 谢伊蕾虽然留级，但能力的成长却没有停下，她在岷西仍在接受正常的精英培养，传言中，谢伊蕾已经熟练的掌握了潜能超越。 “那我先走了。”谢伊蕾对顾诗语说，“让你的学生也快点去登记报到吧，公开课要开始了。” 见到了谢伊蕾本人后，那股紧张感又一次遍布全身，原本大家都以为是新生对新生，可没想到岷西派出的班级里，竟然有一个三年级实力的留级生。 众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约定的登记处，从花名册上来看，岷西的六人已经进入了会场。 “走了。”顾诗语轻描淡写地说，“比赛将由你们自己完成，我的位子也在看台。” “顾老师！”在顾诗语转身时，尹沐朝脱口而出。 “什么事？” 尹沐朝握紧拳头：“我们会赢的！” 备战席在剧场边沿临时搭建的平台上，一班脚下的平台被漆成红色，而在他们对面则是蓝色的平台，上面是谢伊蕾和她的五位队友。 尹沐朝抬头四顾，的确，看台上有不少人，正如顾诗语所说，关注这场公开课的不止两个学校的老师。 在岷西一年级年级组长简短的开场讲话后，主考官开始介绍起公开课的流程。 公开课的比试一共分为三轮，文化知识，武器与工程，实战演练，每位学员只能参加一项比试，而决定胜负的只有第三轮实战演练，将采用三局两胜制，一场二对二，两场一对一。 说明完毕，主考官宣布，第一轮文化知识比试开始，规则是双方各派一名选手参加知识问答，一共十道题，选手以抢答的形式回答问题，答对得一分，答错或十秒钟超时对方得一分，每当选手获得2分时，可以指定一名对方成员，获得他包括潜能类型在内的详细资料卡。 “跟之前说好的一样，我去第二轮对吧？”梁麒问徐远泽。 “没错，无论是机械构造还是工科，你都是我们中最擅长。” “那第一轮给我呗。”程千锦提议，“一对一也好二对二也好，我的潜能作用都不大，身体素质也不如你们四个，来文的总比来武的适合我。” “你去第一轮，必败。”徐远泽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啊？” 徐远泽看向对面的平台，岷西九班的人也在商议着：“别忘了，你领教过周月的潜能。” 程千锦也回想起联谊那天周月说出所有人姓名的场景：“类似超忆症的能力吗？” “如果她一直在用潜能带来的记忆力增加自己的知识储备，那么第一轮我们上谁都无法击败她。” 程千锦咧着嘴笑：“那还不是得我来，总不能让你们战斗人员白白折在第一轮吧？要是遇到简单的题我手快，说不定还能抢下几道。” “情报很关键，尤其是潜能类型。”尹沐朝说，“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潜能，无疑是把王牌亮给别人看。” “我来。”钟灵秀从程千锦身旁站起。 “啊？钟，现在可不是讲笑话的时候。”程千锦刚要起身，现在只能半抬着头对钟灵秀说。 “虽然胜负要到最后一轮的实战再决定，但情报也非常重要吧？”钟灵秀看向徐远泽，而身为队长的徐远泽只是点点头。 “钟！”程千锦神情变得焦急，然而钟灵秀已经确定了自己将第一个登场。 钟灵秀走下平台，在主考官的引导下来到第一轮比试的区域，赛场被分为三个部分，很明显最大的那一块儿是为决定胜负的第三轮准备的。 现场安静的出奇，也对，这并不是什么表演赛，至少对一班来说背后的意义重大，钟灵秀走上比赛席，主考官为他调试好了麦克风，而站在他身侧的那名扎着马尾辫的少女，果然是周月。 “啧。”程千锦自言自语，“我倒不是否认钟的文化成绩，但对面毕竟是能用潜能‘作弊’的人……” “知识问答开始，第一题：我国教育部下属的‘精英培育与潜能开发司’的第一任司长是？” 主考官的话音刚落，两人就同时按下了响铃，但终究是周月快了一些。 “毕竟她先按下再去思考问题都来得及。”封烈咬着手指，“而且这道题非常简单。” “邹唯。” “回答正确，加一分。” “第二题，岷江市学院改组方案及‘十校联盟’计划的发起者是哪所高校？” 这次又是两人同时抢答，而钟灵秀获得了回答机会：“宁德学院。” “回答正确，加一分。” 梁麒紧张得抱住自己的头：“天哪！要这样比手速吗？” 钟灵秀盯着周月，后者对钟灵秀获得一分毫不在意，她依旧不受任何外界影响，全神贯注地，等待主考官的下一道题。 “第三题，精英教育系统的英文全称是。” 这一次周月明显比钟灵秀快了很多。 “全称是elite cultivate……啊！”周月还未将答案说完，突然惨叫一声，接着捂住自己的头。 “这是……”备战期的谢伊蕾一改轻松的神态。 “钟灵秀！”封烈喜出望外，“还有这手啊！” 钟灵秀依旧保持着对周月的凝视，只是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十秒时间到，未能回答正确，对方加一分。” 程千锦紧缩的眉头终于舒缓了：“原来如此，怪不得钟非要上，班长，你也是知道的吧？” “既然周月可以使用潜能答题，我们也未尝不可。”徐远泽推了推眼镜，在钟灵秀站起来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自己这位队友的意图。 尹沐朝再一次环视看台，这些老师依旧很安静，并未因为出乎意料产生骚动，这意味着自己和徐远泽想到了钟灵秀的手段，他们也想到了。 周月用右手艰难地撑在桌面上，维持着自己不倒下，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钟灵秀，可一切都无济于事，主考官开始念出了第四题。 “《关于精英教育特区建成办法》，是在新历多少年公布的？” 钟灵秀的手上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周月，这位倔强的女孩没有放弃，亦或是出于惯性，还是在第一时间按下了响铃。 “新历……” 周月的回答再一次被她的叫声打断。 “十秒时间到，未能回答正确，对方加一分。”主考官冷漠的像一个只会判断积分归属的机器。 钟灵秀就这样，在听题的时候停止对周月的攻击，让她可以按下响铃，再在她回答的瞬间用潜能进行攻击使她无法作答，但当遇到自己确定能答对的题时，便率先攻击周月，自己获得回答的资格。 最终，除了其中一题的答案是两个字，让周月勉强说了出来，钟灵秀最终拿到了八分。 “红队，你们可以选择对方六个人中，四个人的详细情报作为奖励，而蓝队，你们只能选择一人。”主考官用话筒通知了钟灵秀和周月，以及他们在备战席的队友。 “周月可以排除了。”徐远泽说。 “首先还是谢伊蕾吧。”尹沐朝建议。 梁麒点点头：“剩下的，其实也就一个人的情报获得不了。” “主考官！”站在蓝色备战席上的谢伊蕾举手，“我们选择对方程千锦的情报。” 程千锦张大嘴巴，指着自己：“啊！我？” 主考官点点头，操作起了讲台上的装置，现场大屏幕上就贴出了程千锦的详细数据，包括midi和潜能类型。 “心灵交流啊……”岷西九班的杨遇抬起头看着屏幕，然后感叹道，“浪费了。” “喂！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听到了！”程千锦恼羞成怒。 谢伊蕾拍了拍杨遇的肩膀：“没事，反正都是按名字首字母顺序选的，这一轮本来就是岷东完胜。” “蕾，这可是周月拼尽全力争取到的啊！”杨遇有些不同意谢伊蕾的说法。 “真的尽力的话，应该放弃作答，对面的小子还拿不到八分。”谢伊蕾看着还趴在比赛席的周月，“还是太意气用事了。” “蕾，我们班只有周月和你两个女生，而你又那么强势，所以周月才会想让自己表现得更有韧性，好向你靠拢。” “我并没有要求她这样，我对你们也没有要求过。” “可是……” 杨遇还想说什么，却被看着大屏幕的谢伊蕾堵住了嘴：“土豆，你被看不起了啊。 大屏幕上出现了除杨遇以外，其他四名还未登场过的九班成员的照片以及相关信息。 当看到谢伊蕾的情报时，一班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潜能觉醒：精神黑洞，潜能超越： 奇点爆破——喂，来真的啊？”封烈感觉自己的手臂在发抖。 “midi19.1！”梁麒一把把耳机抓了下来，“这就是本应该三年级的实力？” “很多人到了三年级都无法开启潜能超越，只能说谢伊蕾，她本来就非常厉害。”尹沐朝说，“而且作为校外斗殴爱好者，她的实战经验非常丰富。” 见气氛十分沉重，徐远泽安慰道：“不要太在意，最终是三战两胜，而且我们也不见得会输给她。” “白眼镜，你是认真的？”封烈已经用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右臂。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徐远泽冲封烈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梁麒的背，“更何况，当务之急是赢下第二轮的比试。” 第12章 岷西的女帝 主考官宣布第二轮比试开始时，梁麒已经站到了队伍最前面。 “小梁子加油啊！”尹沐朝鼓励道。 而背对着他的梁麒没有回答，抿着嘴，表情有些扭曲。 “对方上场的人，是他吗？”程千锦看了看第二轮的赛场，此刻钟灵秀也回到了备战席，站在他的身边：“外国人？” “岷西果然是市里最国际化的学校，还有留学生。”尹沐朝阅读起名为“杰克”的男子的信息，“高中毕业前都在美国啊，潜能是精神紊乱。” “留级生加留学生的组合。”徐远泽双手抱胸，“岷西的九班，真蛮特别的。” 主考官宣布了本轮的规则，参赛的选手可以利用赛场内的所有工具、零件、药品、试剂、车床等，在一个小时的比赛时间中制造道具和武器，这些成品将作为第三轮本方可以使用的道具。 “这对理工科水平的要求很高啊。”程千锦感叹道，“还好我们有小梁子。” 徐远泽也认可，梁麒的动手能力很强，专业学科的学习天赋也很高，虽然受限于身体机能和潜能没办法作为团队的攻击点，但一班拥有梁麒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 “一个拥有感知能力的侦查员可比战斗人员有价值多了。”尹沐朝说道，“梁麒就是一班的眼睛。” 两位选手的工作车间是隔开的，这让梁麒长舒了一口气，倘若两人将在一起进行比试，就第一轮的比赛风格，他也担心对方会直接发动攻击，那个老外有一头蓬松的短发，像是很久没洗，使本来的发色变得灰灰的，在进入自己车间时冲自己诡异一笑，这让梁麒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行了，不管那么多了。”梁麒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快想想吧，自己会做哪些东西，其中哪些东西能在实战轮提供最大的帮助。” 看台上，顾诗语的旁边坐着一个高瘦的长脸男子，两鬓已经斑白，看上去五十岁左右，他就是岷西九班的班主任张德：“顾老师，这一轮比试可以说是为我们两个班量身定做的。” 顾诗语推了推眼镜：“我事先也没想到竟然会安排这种环节，梁麒的理论水平够扎实，但真正动起手来如何，我不得而知，岷东有枪械射击课和短兵器训练课，但武器制作却没有。” “我们也没有。”张德得意地笑着，“不过说起实践经验，杰克恐怕领先咱们国家的同龄人一大截吧，在他们那儿很多人还是孩提时期就开始接触真枪了。” “那还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啊。”顾诗语嘲讽道。 “无论怎么样，现在杰克是到岷西了，我是希望完全发挥他在美国打下的基础，毕竟这群孩子，作为精英，日后大多数是离不开真刀真枪的——像您这样的工作，顾老师，不多啊。” 顾诗语的表情没有变化，沉默地盯着赛场内。 梁麒已经在制作试剂了，导管内流出棕褐色的液体，沿着杯壁进入烧杯。 “如果杰克造一辆装甲车出来，我们也可以使用么？”九班的一名男同学问谢伊蕾。 “规则上允许，但一个小时不可能。”又是另外一名男同学，他和刚才说话的那人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岷西九班的孪生兄弟，楚天清和楚天辉。 趁烧杯中的混合物加热的功夫，梁麒准备开始做别的，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他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 “开始了吗……”梁麒把手背靠在额头上，调整着呼吸，好在钟灵秀帮一班赢得了杰克的情报，在第二轮开始前他是看到了，杰克的潜能觉醒是会对范围内脑电波造成干扰的‘精神紊乱’。 和钟灵秀的定向攻击不同，这种潜能觉醒的作用是范围性的，自然也没有精神冲击那么激烈，但也正因为如此，杰克即便不知道梁麒的准确位置，也能发动潜能对梁麒造成影响。 梁麒踉跄了两步，打翻了桌上的烧杯，地面上顿时腾起大量的浓烟。 “梁麒！”备战席的封烈大喊。 “前功尽弃了。”钟灵秀低着头说，“应该有所防备才是。” “当务之急还是灭火吧！”尹沐朝担忧地说道，好在场地内有灭火器。 杰克正不紧不慢地组装着手枪，时不时抬头欣赏一下从隔壁车间升起的浓烟。 梁麒花了十分钟制作试剂，之后灭火用了近五分钟，现在又要从头开始了：“冷静，冷静，集中精神集中精神……把这几个月学习的对精神力的控制好好复习一下，我现在要做的只有为班长、尹沐朝、封烈、程千锦制作越多越好的武器和道具……” “很坚强啊，这个男孩。”张德也不禁赞赏。 “杰克的潜能效果怎么不明显了？”备战席的杨遇也发现了。 “适应了？”谢伊蕾的手指放在下巴前，“不对，不可能这么快。” “似乎是杰克找不到目标的确切位置，精神紊乱的效果只能在固定范围内释放。”哥哥楚天清看出了端倪。 “为了降低‘精神紊乱’对自己的影响，梁麒故意躲在离杰克最远的位置。”而在一班这边，徐远泽也分析道。 “他也使用了潜能……”钟灵秀看在眼里，“一直在用灵能感应确认对方的位置，手里的活却没停过。” “小梁子也成长到这个水平了吗？”程千锦看着梁麒所做的一切不免有些激动。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主考官一声哨响，两人都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工作。 “哈哈哈……”梁麒大口喘着粗气，弯着腰，似乎是刚刚经历了一次长跑，待他缓过来，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己的队友们。 最终在主考官的审核下，红队在这轮一共获得了三枚强光手雷，一块护目镜，一把气手枪和八发子弹，还有一把弹簧刀。 蓝队这边，杰克制作了两块合金护臂，一把发射橡皮子弹的步枪，子弹若干，一根双节棍，两枚指虎。 “这轮看起来是岷西赢了呢。”张德笑着，“顾老师，我还有点事，最后一轮就不看了。” 顾诗语头也不回：“不送。” “哎，虽然是自己带的班。”张德背着手走向出口，“但我也不想看他们志得意满的样子，年轻人还是需要多敲打，这么早就被捧那么高，我担心以后会吃亏呀！” “辛苦了，你做的很好。”尹沐朝摸了摸回来的梁麒的头。 “梁麒，你搞出火灾的时候我真的吓死了！”封烈也凑上前，“没想到你能那么快从对方的潜能中挣脱出来，小看你了！” 梁麒在队友们的鼓励和表扬里，也终于可以轻松地笑出来了。 “不过……”徐远泽严肃地说，“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岷东一班的四人将要面对的是在精英高校已经学习了两年的谢伊蕾。 校外斗殴，这是谢伊蕾找到的最容易让自己留级的违纪行为，连续两年留级是她故意为之，其目的则是能和自己爱心的人在同一所学校的同一所班级。 高三的时候，谢伊蕾结识了自己还在高一的男友，可他们都知道每日见面的时间不会持续太久了。毕业那一天，谢伊蕾命令男友，必须要在两年后考上跟自己一样的高校，作为奖励，谢伊蕾会想办法成为他的同班同学。 于是本来作为岷西重点培养的谢伊蕾在每个期末“自甘堕落”，导致考核无法达标，根据学校的规定她要么被开除，要么被留级查看，后者自然正中谢伊蕾自下怀，就这样故技重施了两次，终于，自己心爱的人站在了她的身边，如今一起面对前来岷西交流的岷东一班——那个如约而至的男人就是杨遇。 通过视频比赛谢伊蕾的故事在高校间流传，而早在这之前，她就因为在校外的光辉战绩名扬岷西内外，在高校论坛上被称作“岷西的女帝”。 谢伊蕾的年级虽然没变，但还是在兑现着自己的天赋，实力一年比一年强悍，这也是校方能够纵容她小聪明的原因，直到今年，这件事终于被十校联盟摆上了会议桌，倘若谢伊蕾的例子被允许，学校甚至可以组成一个全部为大龄学生的班级，换句话说，让已经在学校经受了数年锻炼的学生参与到和其他学校新生的活动中，这不但会打击到新生的积极性，更重要的是会对未来精英培育的工作产生巨大的干扰。 现在，各大高校都需要一次考察岷西九班的机会，而正好顾诗语带领的岷东一班遇到了一些问题，两者不得不一拍即合，促成了这一次两个学校之间的公开课。 当然，岷东一班的众人并不知道岷西这边的情况，他们目前所想就是赢下岷西，如果真是自己实力不济，导致顾诗语离开一班，这对她而言不公平。 “要赢啊！”封烈拉着徐远泽、尹沐朝、程千锦围成一个圈，“什么潜能超越，什么女帝，别去想那些了，全力以赴吧！” 主考官宣布，决定胜负的第三轮，实战演练开始。 在开始二对二之前，主考官征求了双方的意见，由哪一方先确定上场名单。 “如果第一战选择先手，那么公平起见，第二战就会是后手。” “我希望能让他们先手。”徐远泽说，“对方其他人的数据都不是很出众，最需要注意的还是谢伊蕾，如果她没出现在二对二的阵容里……” “那么我们就可能战术性的放弃一场一对一。”尹沐朝说。 “所以大概率不会，我相信他们也会明白这一点。” 尹沐朝点点头：“那好，如果他们同意，就让他们先手吧。” “九班的同学。”徐远泽朝对面喊，“你们先出可以吗？” “当然可以。”谢伊蕾双手叉腰，“我们的双人组是不会改变的，土豆，我们上！” “果不其然啊。”尹沐朝看着对方两人走向最广阔的那片赛场。 “我们的双人组也不会改变。”徐远泽活动活动肩膀，准备动身。 “我说……”就在此时，程千锦突然开口，“这一轮还是我上吧，无论二对二还是一对一，只要我紧跟着谢伊蕾去做兑子，剩下的两场我们能拿下的机会就会更大。” “没有必要。”徐远泽驳回了队员的请求，“诚然，在一对一时碰上谢伊蕾最好的办法是战术放弃，但如今她选择参加二对二，对我们而言是有机会打败她的。” “扳倒三年级学生，难道你没考虑过有多风光吗？”封烈问。 程千锦犹豫了片刻，笑着说：“我从来没考虑过能击败她。” “我说过，九班的其他人水平并不算太高，虽然我们暂时还没有这个杨遇的资料。”徐远泽放缓了语速，像在安慰程千锦，“如果能让对方迅速减员，再多打少对付谢伊蕾，我想胜算不会低。” 尹沐朝也对程千锦说：“是啊，别忘了，我们派出的二人组实力也不可小觑。” “什么叫不可小觑啊！”封烈把右拳举在胸前，“这叫天下无敌！” 徐远泽也会心一笑，看着封烈依旧保持着冲劲，自己也安心了许多，这么多年来，常常如此，从小带着两个冒失的青梅竹马，让自己成长出了有主见的特质，但不得不承认，自己也一直在从他们身上汲取力量。 “梁麒，枪给我吧！”徐远泽说。 “哦，好的！”梁麒递上了自己在上一轮的作品，“封烈呢？” “留给其他人吧。”封烈搂住徐远泽的肩膀，“这家伙就是我最强的武器。” “你才是武器，只会用拳头的家伙。”徐远泽嫌弃地说，可嘴角还是掩不住地微笑。 第13章 二人组 徐远泽和封烈走到了第三轮比赛的赛场，这是一片宽阔的空地，占了剧院三分之二的面积，谢伊蕾和杨遇已经等候多时了。 主考官将手一挥，宣布第三轮比赛的第一个环节，二对二开始。 “喂，封烈。”徐远泽一边摆开架势，一边小声对自己身旁的人说。 封烈已经扎稳了马步：“怎么？” “那个叫杨遇的，选择携带的道具是枪，我想，他或许不太擅长近战。” “你有计划了？” “嗯。”徐远泽点点头，“你先去试一试他的水平，但注意防备他的潜能。” “明白。”封烈反过来问徐远泽，“那你呢，独自对抗三年级的，能扛得住吗？” “你真的担心我，就快点给我好消息。”徐远泽笑了，“如果我们能将他打败，缴获那把枪，情况就会好很多。” “收到！”封烈回答的同时，周身的气息似乎起了变化，他开启了潜能觉醒，加速肾上腺素的分泌，接着猛冲向杨遇。 见封烈发动了攻击，谢伊蕾准备拦截，可脚步刚一动，就被徐远泽开枪逼退。 谢伊蕾立刻明白对方的用意，但眼下不先解决徐远泽，他会一直干扰自己的行动，于是谢伊蕾坦然接受了挑衅，直接冲向徐远泽，而就在她启动的时候，杨遇心领神会，迅速后撤，拉开了两对人的距离。 “岷东一班的头号人物。”谢伊蕾脸上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徐远泽用手枪抵住谢伊蕾的左拳的指虎，左臂格住谢伊蕾的右臂：“谈不上头号人物。” 谢伊蕾直接甩开徐远泽的双手，又抡起右拳：“要和我对抗，不是队内最强恐怕不行。” 徐远泽后跳躲过这一拳，同时抬起手枪对准谢伊蕾的面门，谢伊蕾用右手的指虎挡住射出的子弹，徐远泽沉着地连续扣动扳机。 谢伊蕾接住了三发，已经右臂酸麻，不得不侧身躲开第四发，徐远泽抓住空档朝谢伊蕾靠近，起脚踢向谢伊蕾心口，尽管谢伊蕾双手在胸前护住，还是被这一脚击退了将近一米。 而在另一边，封烈已经跟杨遇缠斗在一起，正如徐远泽的推测，杨遇的近身作战能力比不上封烈，在封烈开启潜能后爆发性的速度面前，杨遇根本没有架枪的机会。 但封烈依旧保持清醒，如果对方的身体机能不出色，那能立足于此的原因，必定就是潜能了，他一直在留意周遭的变化，的确，有类似一缕一缕的脑电波在他身体周围，不断轻轻地触碰他，却感觉不到什么攻击性。 封烈奋起一记左直拳，杨遇没有躲闪，而是用步枪挡住，借着冲击力让自己被弹飞出去。 “消失了，被触碰的感觉。”就在击飞杨遇的瞬间，封烈再也感受不到那些令人不适的脑电波了，这波攻击也消耗了自己不少体力和精神力，于是他还未收回拳就做了一个深呼吸。 “尹，你怎么看？”备战席上的钟灵秀问。 “班长的战术很成功。”尹沐朝回答，“封烈打得对面还不了手，谢伊蕾也没办法处理班长。”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钟灵秀看着场上的一切，“对方两人都还没有使用潜能。” “杨遇的潜能是什么我们不清楚，但谢伊蕾的精神黑洞……”梁麒略显担忧，“还有奇点爆炸。” “精神黑洞是非常稀有的潜能啊。”程千锦回忆着，“上课的时候有讲过，用脑电波制造一个固定的力场，这个力场可以吸收周围的脑电波，把它们以能量的形式聚集起来。” 赛场上，谢伊蕾看了看自己的右拳，佩戴的指虎已经被子弹打得扭曲，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把它脱下扔掉，而就在这块废铁落地的时候，谢伊蕾转身奔向封烈。 封烈立刻察觉到谢伊蕾的行动，准备迎接对方的进攻。 “大意了！”徐远泽立刻开追，可在他迈出脚的一刹那，他看到杨遇已经举枪瞄准了分心的封烈，于是立刻抬手将剩余的三颗子弹全都向杨遇打去，听到背后的枪声，封烈也拉开跟杨遇的距离，改变了谢伊蕾的方向。 一阵劲风刮过封烈的耳边，谢伊蕾的左拳擦着自己的脸颊打偏，要不是自己提前全开了潜能，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恐怕就要血溅当场了。 现在位置互换，徐远泽不得不前去限制住杨遇，于是双方对调了对手，再次变成了一打一。 杨遇接住了徐远泽的第一拳，他的表情格外轻松，向自己的恋人喊道：“蕾，尝出来了，封烈的潜能是‘激素上升’。” “尝？”徐远泽一愣。 杨遇也不遮掩，直接告诉徐远泽：“我的潜能是‘脑电品尝’，通过接触目标的脑电波，可以分析出它的特质，在我的大脑里生成类似‘光谱’的图像，再与我学习过的图像进行匹配，得出目标潜能的类型。” 没想到二对二的比赛，谢伊蕾竟然带着一名侦查人员，徐远泽没有收回拳头，心里有些感叹于谢伊蕾的胆识。 “岷东一班班长徐远泽，现在让我尝尝你的潜能觉醒是什么口味的吧。” 徐远泽将击出的右拳张开，手腕一翻，脚下向前一步，穿过杨遇的防御，一掌打在他的面门上，接着左腿抬起趁杨遇身体僵直时一脚将其踢飞。 “我没有那种东西……”徐远泽站在原地注视着杨遇。 “怎么可能？”杨遇一脸茫然，他不敢相信，但从他的潜能来看，的确无法分析出徐远泽的脑电波种类，“你作为精英，竟然没有开启潜能觉醒？” “真是抱歉啊。” “激素上升啊，很不错的能力。”谢伊蕾承受着封烈的攻击，一直没有还手，而且还开口说起话来，可封烈没有回应她，只是一股脑地进攻着，因为他明白，如果谢伊蕾腾出手麻烦就大多了。 即使是在备战席的众人，也能感知到场上封烈张扬的脑电波了。 “不对。”尹沐朝察觉到，“封烈的潜能是脑电波作用于自身的，即便他的战斗风格如此，那也应该倾向于‘内敛’，可现在这样发散的情况……” 钟灵秀轻轻地呼了口气：“还是让她得逞了——精神黑洞。” 封烈调动全身力气的一拳，被谢伊蕾的右手握住，他终于也察觉到不对劲，自己已经全开了潜能，身体分泌的激素却逐渐减少，刚开始他还怀疑是自己的精神力或体能跟不上了，可当下分明是有力使不出来的感觉。 瞳孔中映出谢伊蕾邪魅的笑，封烈才明白过来。 “以我们之间的差距，你脑电波的有效利用率现在不超过百分之七十。”谢伊蕾终于回击了一拳，指虎猛烈地撞向封烈的额头。 封烈顿时感到眼冒金星，谢伊蕾右手继续用劲，让封烈无法挣脱，左拳继续粗暴地攻击封烈的头部，使他再也无法维持潜能。 徐远泽的视线穿过杨遇，看着被殴打的封烈，瞳孔突然放大，大喝一声，一击头槌砸向杨遇，接着左手握住杨遇的枪，右拳打向他的腹部，旋即又用左脚把杨遇直接踹开，扯过了杨遇手中的枪，这种风格跟平常的一班班长完全不一样。 “第一次看到班长这样的情绪波动。”梁麒甚至有些害怕，场上的黑色长发少年让他觉得陌生。 夺下步枪的徐远泽朝封烈和谢伊蕾奔跑去，准备向谢伊蕾射击，可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杨遇抱住了徐远泽的右腿。 “放手！”徐远泽用左腿踩踏杨遇的腰部。 “嘿嘿……”杨遇口中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话，“蕾的潜能，不分敌我的，潜能觉醒是，潜能超越也是。” 封烈已经满脸是血，谢伊蕾松开了手，封烈由于疼痛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脸，在指缝里，谢伊蕾依旧看得到他愤怒的表情。 “喂，徐远泽，我都放人了，你也放开！”谢伊蕾伸着头对徐远泽喊话，也使得他冷静了一些。 “不放的是他。”徐远泽右腿狠狠一甩，杨遇终于松手了。 缓过来的封烈正欲再次攻击，却被谢伊蕾叫住：“省点力气吧，待会儿别扛不住了。” “什么意思？”封烈又向后退了一步。 “相信你们也有所察觉，我的精神黑洞早就布置好了，现在的位置就在你们俩中间。”谢伊蕾伸出手指。 徐远泽没有说话，他的确感知到了一股诡异的精神力，应该说是几股精神力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团，并且还在扩张中。 “精神黑洞是敌我不分的，我的脑电波、他的脑电波、土豆的脑电波、你的脑电波，都有一部分被吸了过去，所以连我的力量也会受损，单论潜能觉醒，这并不是一个好用的能力。”谢伊蕾收回了手指，竖在面前，“但是开启了潜能超越后就不一样了，奇点爆炸，就是将精神黑洞聚集的精神力压缩，然后引爆。” 封烈不禁回过头去看，虽然自己和徐远泽中间空无一物，但经谢伊蕾这么一说，已经可以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了。 “爆炸产生的震荡波可能因为精神黑洞吸收的精神力过多，会造成我自己都无法达到的破坏力，自然，也是敌我不分的。” 徐远泽和封烈都被镇住了，谢伊蕾没有必要夸大其词，她刚才所说的，更像是胜利的宣言。 “一起迎接吧。”杨遇并未打算站起来，“来自‘岷西女帝’的绝技！” 谢伊蕾犹如交响乐的指挥，将手一握，宣布乐章的结束，在她刚才指定的位置突然发生了无声的爆炸，震荡波扩散开来，包括谢伊蕾在内的四人都遭受了冲击，这种攻击方式跟钟灵秀的‘精神冲击’很像，但至少在对战演练时，徐远泽和封烈都未接受过这等强度，两人都被击倒在地。 看台上传来了少许惊叹声，那股看不见的能力席卷全场后，只有谢伊蕾还站在那里，杨遇已经晕了过去，但岷东的二人组看起来也不是能够继续战斗的样子了。 徐远泽双膝着地，双手握拳，艰难地支撑着身体，他感觉大脑麻痹，双腿发软，当然，让他站不起来的不止肉体上受到的伤害，还有信念的崩塌：“这就是开启潜能超越的对手，是我太天真了……” 尹沐朝等人也变了脸色，瞬息之间赛场上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意识到，此前的踌躇满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甚至显得可笑。 “打不过……”梁麒绝望地说，“就连班长加封烈都打不过。” “无论从默契程度还是实力，他们都是我们最强的二人组合。”尹沐朝难以启齿，“或许这一轮……” “我根本就不应该去想能赢下这一轮。”徐远泽不得不承认，“谢伊蕾都先表示会出战了，胜率最大化的选择就是避开，可我……” “我竟然凭情感做出了决定，忘记了身上的责任，忘记了要面对什么样的对手。”徐远泽垂着头，黑发掩盖了他的表情，“接下来的两场不容有失了，明明不用这样的，我，因为我，一班可能会输，顾诗语也会离开，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喝啊！”封烈突然站了起来，他牙关紧咬，眉毛倒竖，眼睛充血，恶狠狠地盯着谢伊蕾，尽管脚下已经不稳，还是冲向对方挥动了拳头，谢伊蕾也是一惊，但紧接着就一脚把封烈踢翻在地，可封烈又一次站起，扑了上来。 “封烈！”徐远泽还跪在地上，他看着自己的挚友再次被谢伊蕾轻松击倒，又再一次挣扎着爬起来。 谢伊蕾一句话也没说，右手握住了封烈的手腕，然后左手单手脱掉了指虎，再攥紧左拳重击封烈的鼻梁，顿时鲜血飞溅，封烈终于无法再站起来了。 徐远泽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掉落在不远处的枪。 谢伊蕾也察觉到了徐远泽的举动，对他说：“还要打吗？” “不。”徐远泽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封烈，“不打了。” 第14章 哥哥的特质 徐远泽看着昏迷在地上的挚友，又看了看一班的备战席，四位同学都满脸愁容，是在担心封烈，还是担心自己，亦或者，担心最终的胜负，这都是自己忘乎所以要付出的代价。 “我认输。”徐远泽用平淡的语气说，却好似用尽了力气。 实战演练第一场——蓝队获胜。 徐远泽和谢伊蕾都背起了自己的搭档。 “谢伊蕾。”徐远泽叫住了谢伊蕾，“你知道我们输了，对顾诗语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谢伊蕾表现的无所谓，“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既然她选择让你们来参加公开课，不应该辜负她的就是你们，怎么，你是希望我因为诗语手下留情？” “不是的，只是我想，你曾经作为她的学生，应该了解她的处境……” “你多余的感情总是影响你作为一个领导者的思考。”谢伊蕾不悦地说，然后朝备战席走去。 “我，我送封烈去医务室！”梁麒迎上来接过了封烈，而徐远泽被其他三人围住。 “班长，要不你也去看看吧？”尹沐朝关切地问，虽然徐远泽的身上并没有伤痕。 徐远泽低着头：“我太蠢了，我不配当一个班长。” “但不行，还有两场。”钟灵秀说，“班长，请你继续指挥。” 可程千锦突然开口：“虽然现在说有点过分，但我还是想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见众人都沉默，程千锦继续说：“是的，我战斗力不如你们，但我有清醒的认知啊，所以我一直在提出能最大化我作用的方式，可为什么呢，班长，副班长，你们应该也是明白的啊，对面有多强，女帝唉，可是为什么要心存侥幸？” “因为我们选择了相信自己的伙伴。”尹沐朝别过头没有看程千锦。 “相信？那现在怎么办，要坦然接受失败的现实了？” 尹沐朝反驳道：“第二场第三场还没打呢。” “对啊，尹，你可以再相信自己一次，拿下第二场，然后把决定胜负的压力给到我。”程千锦把右手放在胸口，“我，程千锦，潜能觉醒完全不能用于战斗哎！” 尹沐朝也不得不丧气地说：“如果你是因为压力过大需要释放，随你怎么说，但我们需要立即开始第二场的准备了——第二场由我来！” “调整一下”钟灵秀拉住程千锦，“第三场还需要你。” “ok，行。”程千锦喘口气平复了情绪，“我也就是憋得难受，班长，副班长，别往心里去。” “你本来就是对的。”见对方没有那么激烈了，尹沐朝也安慰道。 “我准备准备，副班长，你加油。”程千锦说罢便起身离开。 “哎？你去哪里？”尹沐朝疑惑地问。 程千锦摇了摇手，头也不回：“洗手间。” 通往场外的大门很宽阔，一名门卫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见程千锦来了，才起身拦住他：“参赛选手吗？” “是。”程千锦耸了耸肩，“可以离场吗？” “可以。” “如果打你一拳能让你清醒过来，我想这么做。”钟灵秀俯视着蹲在地上的徐远泽说。 而徐远泽则是苦笑：“呵，可惜打了也没用。” 尹沐朝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说：“武器道具都给我吧，为了程子的第三场，我可不能输啊。” 说罢，尹沐朝向主考官举手示意：“红队第二场先出，选手尹沐朝！” 主考官点头回应，尹沐朝便离开了备战席。 九班这边，还有孪生兄弟没有上场，谢伊蕾看着两人，问：“是副班长，你们谁上？” “我来吧，这一场就结束。”其中一人往前走了一步。 尹沐朝站在场上，看着对面的选手也站定，心中却暗叫不妙：“还未上场的，楚天清和楚天辉，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啊，没有报幕，大屏幕上也没有显示，我怎么确定这家伙是谁？” 对方也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见尹沐朝还没有开打的意思，也就随意地站着，一只手垂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我记得，哥哥的潜能是进攻型的‘脑电穿刺’，弟弟则相反，是防御型的‘精神壁垒’……”尹沐朝审视着对方，这个人带着第二轮制造的双节棍，除此之外尹沐朝从他的外表再也读不出什么消息。 尹沐朝把架在头顶的护目镜戴上：“只能去尝试了。” 尹沐朝抬起脚步挥刀向对方，这种试探性的攻击理应被躲开，可眼前的男人将双节棍展开，用中间的链子卡住刀刃，再将双节棍一扭，死死限制了尹沐朝的行动，就在此时，尹沐朝从对方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不妙，立刻松了握刀的手，再丢出强光手雷。 尹沐朝趁着爆炸的掩护后退，弹簧刀却掉落在地上，被对方捡起，丢到了他的脚边。 “什么意思？” “这些道具你队友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开始就让你弄没两个，太不珍惜了。” 尹沐朝听了轻松了一些，但并没有弯腰去捡：“这不需要你替我着想，赢下你，就是对小梁子最好的回报。” 尹沐朝心里想着，从刚才的气氛变化来看，对方是想发动潜能攻击的，看来自己的对手是哥哥楚天清。 见对方再一次靠近，楚天清立刻使用“脑电穿刺”，却发现尹沐朝被击中后没有任何反应。 备战席的楚天辉没有察觉到尹沐朝的潜能，只是不甘地说：“竟然打偏了！” 楚天清的攻击扑空，尹沐朝已经来到眼前，楚天清用双节棍来格挡尹沐朝的拳，却不想尹沐朝直接起脚击中了他的手腕，双节棍也随之飞了出去。 “这就是尹沐朝啊。”徐远泽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叹，“潜能运用熟练，头脑活络，近战能力也很强，几乎找不到短板。” 的确如此，场上的楚天清已经陷入了苦战，面对尹沐朝视觉欺诈作用下的诡异拳头，他已经开始应接不暇了，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但他却坚持抵抗，口中还念道：“是影响感知的潜能，初步推断是视觉。” 正在挨打的楚天清还有这精力，尹沐朝也感到很惊讶：“得，都让你推断到了。” 楚天清趁这个空档擦了擦嘴角的血印：“这么爽快，是觉得哪怕我知道了也给不出解法吧？” 尹沐朝以一个微笑作为回答，再一次贴近楚天清，可这一次楚天清直接张开双手迎接尹沐朝的拳头，在腹部被攻击时立刻把身体往下埋，双手抱住了尹沐朝的腰。 “完了！”尹沐朝这才发现自己太大意了，立刻挣扎着取出第二颗强光手雷，然而引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楚天清的潜能还是命中了尹沐朝。 大脑传来剧烈的疼痛，是像被贯穿的疼痛，而且久久不能缓解，局势逆转，尹沐朝被楚天清连续几拳逼退，但还是顶着疼痛在使用潜能。 楚天清这下明白了：“制造幻像，但你现在的状态，我可以告诉你，从我眼里看到的那些‘你’，都是模糊的，泛着白光的，很容易就识破了。” “啧，太麻烦了，你这潜能带来的伤害要持续多久？”尹沐朝捂着头。 对尹沐朝的问题楚天清很吃惊：“我看起来像是来跟你做学术交流的吗？” “什么态度嘛……”尹沐朝像开着玩笑，继续说，“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能遇到你我已经很庆幸了，你还需要挨打来识别出我的手段，但如果是你弟弟，只用潜能就可以让我无计可施。 “你什么意思？”楚天清挑了挑眉。 “就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的后手选择被浪费了” 这话把楚天清点燃了：“混账，我也只用潜能就打败你！” 楚天清又一次汇聚起精神力发动攻击，尹沐朝也不敢跟他过多僵持，只能拉开，用距离换时间，同时感知楚天清的脑电波轨迹，再看准时机躲避：“还有一颗雷……一定要想办法……” “想消耗天清的精神力吗？”杨遇已经醒了过来注视着场上的一切，“很可惜，他的潜能攻击耗能非常低，而单纯的回避却没有容错——再中一发，蕾，比赛就结束了。” 谢伊蕾却摇了摇头。 “班长你这个意思，难道哥哥会输？”楚天辉有些忐忑。 “你这话最好不要让楚天清听见。” 程千锦从岷西学院的生态园走出，双手插兜，一脸惬意，却迎面碰上了顾诗语。 “顾，顾老师你怎么在这里？”程千锦特地表现出非常惊讶。 “在看台上见你离场就跟过来了。”顾诗语还是面无表情，“所以，来这里干什么？” 原来一切都被顾诗语看在眼里，程千锦只好转移话题：“尹沐朝还在打吧？” “应该是，如果他赢了，第三场没人参加会有人通知我，如果他输了……”顾诗语没有继续说下去。 幽静的生态园门口，只有园内孔雀惬意的鸣啼打断着沉寂。 “顾老师。”终于程千锦开口了，“我们输了的话，你真的会离开一班？” 赛场上楚天清的攻击已经持续了近三分钟，尹沐朝一边感叹于他的耐力，一边发现疼痛也减轻了许多：“楚天清这种作战方式，果然让我算中了。” 顾诗语曾经说过，找到对方破绽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入对方的角色来思考，尹沐朝现在很能体会到这一点，同样作为哥哥，他可以更好的带入楚天清的角色，而破绽，就在于作为哥哥的特质。 有时听到类似“你是哥哥应该让着妹妹”的话语，尹沐朝就会想，自己和尹沐夕本来是双胞胎，如果自己是弟弟那现在将如何，尹沐夕还会是那种遇事不决叫老哥的性格，父母还会更宠爱她吗？或许，尹沐夕会好好担任起姐姐的身份，变得独立，坚强，有主见，比如，谢伊蕾那样？ 想到这里，尹沐夕也觉得连自己都陷入了“哪怕是双胞胎’哥哥姐姐就应该更懂事”的思维怪圈，原来不止是父母和外人，就连自己也觉得理所应当了，尹沐朝又回忆起入学的前一天，即便心里不乐意，面对父亲让自己一个人去岷东报到的要求，他看了看饭桌上的妹妹，还是点头答应了。 尹沐朝深吸一口气，调整调整护目镜，接着朝楚天清扔出强光手雷。 楚天清看着手雷在空中爆炸产生耀眼的白光，待视线恢复时，尹沐朝已经冲到自己面前。 “假的！你的幻像动作已经不连贯了！”楚天清瞬间就识破了尹沐朝制造的幻像，并且搜寻到了真正的尹沐朝——他刚刚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双节棍。 “那又如何？”楚天清冲尹沐朝喊，“尽管你拿到了武器，也不敢近我的身，只要我再命中一次……” 尹沐朝又往前冲了几步，利用助跑的力量把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 “拿双节棍砸我？”楚天清跳起来，准备用手去接住，“之前的游刃有余呢？” 可就在楚天清触碰到双节棍之前，那东西突然在他眼前爆炸，随即便是剧烈的白光，刺眼的光芒让楚天清不得不捂住自己的眼睛，但已经来不及了，疼痛使他无法睁开双眼，身体也因此失衡，只能勉强半跪着着地。 “这是……”楚天清还在揉着自己的眼睛，“不对啊，他的强光手雷不是只有三颗吗？” “我能创造的幻像可不止我自己本身啊。”尹沐朝一边说着一边朝楚天清冲过去。 “是之前丢到空中就爆炸那次吗？那不是手雷爆炸产生的光，全部都是幻像？”楚天清恍然大悟，他听到了尹沐朝的脚步声，“只能赌一把了，就算听不见，我也可以根据你的方位发动攻击！”楚天清集中精神，准备发动脑电穿刺。 突然，楚天清感觉头被什么东西重击，身体向后倾倒，这次真的是双节棍了。 尹沐朝趁机冲上前把楚天清按倒在地：“作为哥哥，在弟弟妹妹面前绝对是要逞强的。” 主考官宣布第二场比赛结束，比分来到了一比一，尹沐朝如释重负的笑了，接着看向备战席，没看到程千锦的身影。 第15章 相信 “请第三场的选手上场。”主考官说道。 刚回到备战席的尹沐朝低声问徐远泽：“程千锦没回来？” 徐远泽和钟灵秀都选择了沉默。 “哎？对面少一个人。”见岷东迟迟没有派出选手，周月才发现端倪。 楚天辉也发现了：“刚才我就想说了，他们好像吵过架，弃赛了？” “不管怎么样，天辉，你还是先下去。”谢伊蕾严肃地说，“如果是这样，岷东，太令我失望了。” 就连看台上也传来了抱怨和困惑的声音，终于在将近五分钟后，入口处出现了那位金发少年。 “没等太久吧？”程千锦径直走到了岷东的备战席，满脸笑容。举手投足间仿佛约会迟到在赔礼道歉。 “给我留了武器没，没留吧？”程千锦凑上去问尹沐朝，自问自答，“也行，我也不需要。” “这可是胜负手，你不会被吓傻了吧？”钟灵秀问。 “没关系，你们就好好看着吧，岷东一班，程千锦，震慑全场的一锤定音。” 程千锦走下赛场，楚天辉已经等候多时了，两块巨大的护臂遮住了他整双手臂：“被吓去厕所了？” “不好意思。”程千锦敬了个礼，“你们岷西学院实在太大了。” “你刚才说的话我在这里都听到了，你说你要震慑全场？哼，你疯掉了？”楚天辉轻蔑一笑，“看你也没带没有武器，你该不会是想通过心灵交流对我进行催眠吧，告诉你没用的，楚氏兄弟之盾就是我，你的脑电波根本过不了我的精神壁垒。” 没想到程千锦直接蹲了下来：“说完了吗？没说完再说一会儿，我等你。” 楚天辉看到程千锦怪异的行为，虽然心中有火，却强行被压制住了：“别像哥哥一样被激怒了，这明显有诈，我还是先用潜能来防范，再观察观察他的行动最好。” “比起哥哥，弟弟谨慎多了。”徐远泽说，“不过，程千锦究竟有什么打算，我看不明白。” 两人就这样在场上安静了将近十分钟。 “不行了！”心理的压力加上一直使用潜能，楚天辉还是没沉住气，“故弄玄虚而已！” 楚天辉冲上去对准着程千锦就是一拳，而后者连忙后撤躲避，楚天辉立刻跟进，可程千锦只是一味躲避，根本不还手。 “岷东的都是老鼠吗？”杨遇吐槽，“刚才那个也是。” “所以刚才楚天清中计了。”谢伊蕾一边说一边看向楚天清，他听到后脸上有些愧疚：“对方根本没有朝他释放任何脑电波，天辉却要一直维持精神堡垒，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有没有可能是对方的潜能对战斗没有一点作用？”杰克暗讽道。 “发动进攻也是好事，故意迟到，又在赛场拖时间……”谢伊蕾明白，把比赛时间拉长，一定在场上这个跑来跑去的家伙计划中的一环。 “能分析出他在准备着什么。”尹沐朝也得不出一个结论，“还是选择相信程子吧。” 顾诗语已经回到了看台，默默地注视着场上的一切。 “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态园前，顾诗语没有正面回答程千锦的问题。 “不影响？那所谓的不合格究竟是什么？” “这个不可能告诉你。” “是你的教学导致的？” 这一次程千锦的追问，换来的是沉默。 程千锦冷笑了一声，继续追问：“看来不是，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无论是刚才我问的问题，还是输掉公开课的结果？” “因为都和你们无关。” “怎么可能和我们……”程千锦停住了，他看着顾诗语的眼睛，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没有争取的可能。 “好吧。”程千锦收起情绪，“顾老师，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 “嗯。” “不问问什么事吗？”见顾诗语立刻动身，程千锦补上一句。 “你不会想输的，我相信你。” 程千锦瞪大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你相信我？” “走了。” “切，这个女人真的一点都不坦率。”待确定顾诗语再也听不到，程千锦抱怨，“相信啊，那我也得好好准备了，还有第三场呢，因为我也相信，尹沐朝一定会赢的。” 场馆外传来骚动，程千锦察觉到后又是一跃，闭上一只眼，左手食指做出瞄准的动作对着楚天辉：“这个位置刚刚好。” 面对程千锦异常的动作，楚天辉也停下了。 “喂，钟。”程千锦背对着备战席，大声喊道，“知识问答附加题：什么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楚天辉顿时又来了火气：“什么东南飞？你要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 “孔雀。”钟灵秀真的回答了。 程千锦打了个响指：“回答正确，恭喜钟灵秀同学，不过奖励不是一分，而是，一场胜利。” 忽然，天边突然一声鸟鸣，从远处飞来四只孔雀，它们在赛场上盘旋了片刻，就全部俯冲向楚天辉，照着他的头就是一顿乱啄，楚天辉把护臂架在头上，想要驱赶却下不去手。 “你也发现了吧，这是你们生态园的孔雀，一只怎么都得十几万吧，虽然我知道你们岷西的学生都很有钱。” “what happen？孔雀怎么飞过来了？”杰克喊到，岷西的备战席也乱作一团，除了谢伊蕾脸色愈发不对劲。 一位门卫跑到主考官旁，慌张地说：紧急情况，马场里有五只马突然撞开围栏，都向这边冲过来了，请求终止比赛！” “不要。”程千锦对惊讶的主考官说，“是我干的。” 场外的安保在拼命阻拦，但毕竟是学校财产，加上马的冲击力，根本无可奈何，最终还是有一匹马闯过了剧场最后的防线，程千锦轻轻侧身让开，此时，马，入口和楚天辉之间形成了一条直线。 四只孔雀突然散开，而马没有丝毫减速地撞向了楚天辉，楚天辉躲闪不及，被撞飞出去好几米，摔在地上后就没有一点动弹了。 完成这一切后，马竟然停了下来，在原地踏着蹄子，程千锦呼了一口气，走上前顺了顺它的鬃毛：“辛苦了辛苦了。” 看台第一次爆发了哗然，主考官并未宣布比赛结束，对于程千锦的战斗方式裁判组需要进行评估。 “小辉！”看到弟弟倒地不起，楚天清心急如焚，直接跳出备战席冲向赛场。 “土豆，杰克，去帮忙。” “是。”杰克鬓角渗出了冷汗，点点头。 “还有。”谢伊蕾补充道，“提醒楚天清，不要私斗。” 见对方已经入场，三名队友也走下备战席，将程千锦围住。 “好小子！”尹沐朝压住程千锦的头发开始揉搓起来，“你是怎么想到的？” 程千锦看着众人，身体放松了下来：“因为我的潜能不能用于战斗，一直以来，我把它作为生活中的工具，直接与心灵对话，比起需要揣测的语言、动作、语气，我想这样可以更方便的与人交流。” 此时，主考官终于宣布了程千锦的胜利，也就是说，岷东一班赢得了这次公开课。 “可是，当别人得知我在用潜能与他们交流后，竟然开始怀疑我言语中传递出的情感，本来心灵交流是更好地表达我的真诚，可到最后，却没有人愿意相信我了——只有单纯的动物，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能够被我的真诚打动。” 岷西的备战席那边，楚天清驮着自己的弟弟在其他队友的护送下回到了谢伊蕾身边：“班长，对不起……” 谢伊蕾没有回话，他的表情有几分释然。 “班长，他们……会怎么对你？”周月胆怯地问。 谢伊蕾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先回班里吧，总结一下经验教训，在变动发生之前，训练还是要照旧，下一次，不会再输了。” “但现在不同了，我拥有了相信我的队友们，就像我相信他们一样，是一班让我愿意去承担团队的责任，才能想出这个获胜的办法！”程千锦说到这里，把目光投向看台，在那里有着岷东一班的班主任，“所以诗语，麻烦今后也多信任我们好吗？” 新的一周开始了，上周公开课的事情并没有在学校里引起太大的讨论，但对一班的六人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因为此刻从教室外走进来的，还是那个熟悉的女人。 顾诗语推了推眼镜：“岷西九班的处理结果，想听吗？” “难得啊。”封烈第一个凑到讲台前，“班主任愿意跟我们讲讲课程以外的事。” 十校联盟的代表展开了讨论会，内容是以谢伊蕾为代表的留级生加入新生队伍的问题，其实之前就有风声，各大学校都企图效仿岷西，但没人愿意第一个出头，如今岷西九班在公开课上输了，倒是给了他们台阶下，于是决定很快就出来了，岷江市的精英学校共同拟定了废除留级制度的法案——《谢伊蕾法案》。 不过考虑到重组会破坏至少两个班级的默契程度，谢伊蕾依旧以一年级生的身份留在了九班，只是九班从此就丧失了在岷西高校范围外亮相的机会。 至于程千锦，他把自己的潜能开发到了新的高度，不限于鸽子、松鼠、蝴蝶，他开始将约会中遇到的动物都“收买”作自己的僚机，以此来营造程千锦独有的浪漫气氛。 第16章 在逃少女(上) 尹沐朝看着新历32年的日历，现在时间正一秒一秒的压榨着它最后的一点点价值，再过一天，整本日历都将会失去它的功能，在往后的日子里顶多作为一个纪念品。 今年有什么值得纪念的呢？高中毕业？加入岷东？还是结识了眼前这群同学？尹沐朝看着宿舍内正在热烈讨论的室友们，心里想着。 这几天整个岷江市都在准备着迎接新年，各种活动以及宣传数不胜数，一班的众人自然也想参与其中，由于一年的最后一天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与家人度过，梁麒便提议就在今天放学过后找个地儿，大家共同感受一下节日的气氛。 “别带我。”程千锦立刻开口道，“已经有约了，要怪就怪你说太迟了。” 梁麒倒是不对程千锦的回复感到意外：“怎么30号就行动了，明天怎么办，不跟女朋友一起跨年了？还是说明天要约另外一个。” 程千锦并不在意梁麒的调侃，他挠挠头一副为难的样子：“今天明天都要陪她，没办法。” 封烈听闻转过身坏笑着：“难得看到程少这样，遇到很难搞定的了？” “也不是……”程千锦突然停住，似乎不想聊这个话题了，“倒是你，跨年夜不约王铃出来吗？” 提到王铃，封烈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我约她干嘛？我，我明天还有事……” “那干脆你今天就约她呗。”封烈主动挑衅，却被自己反击成功，程千锦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封烈的肩膀。 “也，也不是不行……”封烈看向自己的青梅竹马，“那白眼镜，放学了我叫上王铃……” “我不去。”没想到徐远泽直接截断了封烈的话，“我今天跟室友们一起行动。” 看着封烈欲言又止的样子，尹沐朝没忍住，还是开口劝说：“坦率一点嘛封烈，班长都在跟你创造独处的机会了。” 封烈红着脸：“我，我又不是害怕，只是今天不是，小梁子说今天寝室活动，我不去……” “无所谓。”钟灵秀说，“程不也不去。” “这么说来，秀秀，今天你要去的吧？”梁麒想起上次的联谊会时钟灵秀坚决的回绝。 钟灵秀点点头：“我又不回家，在寝室也没事干。” “那就定下四人了。”尹沐朝站起来，对众人说，“去哪里呢？” 梁麒望着天花板：“今年网上讨论度最高的是望江区的河畔商业区吧，沿着河边都是一些年轻化的商铺，走到头是新建的艺术广场。” “河边夜景啊，对我们来说，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浪漫了……”尹沐朝正说着，突然看到程千锦的脸色骤变，“程少，你今晚不会就约在那里的吧？” 程千锦的额头几乎要流出汗，见他如此尹沐朝立刻补充，“放心放心，你要是在河畔那我们自然就不会去的，还没无聊到要来当电灯泡，是吧各位？” “去沙湾区夜市好了。”徐远泽说，“是一直很出名的夜市，而且靠近宁德学院，听说摆摊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学院的学生。” 三人都同意了徐远泽的建议。 “那封烈，你就自力更生咯。”梁麒笑着说。 “好啦，不用你们管！” “后来我就把自己计划的约会地点发了几个给封烈，以前他还带着个脑子，但这回应该是第一次单独约王铃出来，不免让人担心。”程千锦向身边的女友讲述着下午在寝室发生的事情。 两人漫步在河畔，漆黑的河水倒映着岸上的彩灯，临时搭建的夜市摊位紧密地挨在一起，组成了一条与河道平行的光带，商人的叫卖声和游客的交谈声此起彼伏，钻过人群的缝隙扩散向远方。 “发了几个？”女孩问道，她有着跟如今夜色一样黑的长直发，额前修着斜刘海，容貌比姣好还要更高一个层次，她也是岷江市精英高校这一届的新生，来自墨池学院的夏梦瑶。 程千锦如实回答：“四个。” “那这四个地方我们就不去了。”夏梦瑶立刻说道，她的言语并不冰冷，脸上也非面无表情，但总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似乎高傲的气质跟她上挑的外眼角一样一直没被放下来过。 “啊？”程千锦不禁发出疑问。 “如果你的心思花了去给室友提供帮助，就不要再拿出来作为约会的准备，我不想它是回收再利用的。” “这不冲突啊，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只是……” “本来是为我准备的，然后优先给了别人？”夏梦瑶往前多走一步，然后转身对着程千锦说。 程千锦还想解释些什么，稍作犹豫还是宣布认输：“是，我听你的，咱们以后换地方去。” 相处的这几周里，程千锦能感觉到女友的强势，但像夏梦瑶这样的女生永远不缺仰慕者，自己为保住目前独一无二的位置，也只得多多迁就她了。 看着夏梦瑶的眼神，程千锦心里不禁想，一班的其他几人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救命！” 程千锦的思绪还未来得及发散，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情侣两人回头看去，一名穿着红色棒球服的小个子女生正在朝两人的方向接近，一边跑嘴里还一边不停呼救着。 而再远一点的地方，有一名中年男子正拨开人群，一脸凶相地跟随而来。 此情此景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少女冲到程千锦和夏梦瑶跟前时，刚好抬起眼帘，望着两人再一次喊出：“救救我！” “请问……”还未等程千锦的第三个字说出口，夏梦瑶已经飞身出去，拦在中年男子面前，男子正准备和之前一样，用手把夏梦瑶推开，然而这位来自墨池学院的精英迅速抓住男子的右手腕，接着将他整条手臂猛地往其身后背过去，自己再一个翻身，顺势把男子按倒在地，左手用力一提，所有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沓。 程千锦听到地上男人的惨叫，似乎还有关节脱臼的声音，好利落的擒拿技，这可是他的女友，不免心里颤了一下。 “发生什么……”夏梦瑶无视了周边的诧异目光，抬起头想对女孩说些什么，可眼前却只有一脸无奈的程千锦：“那个女孩没停过，直接跑了。” 夏梦瑶眨了眨瞪大的眼睛，身下传来男子仍带着痛苦的声音：“你们要干什么……” 程千锦叹了口气：“只能问他了，梦瑶，让他起来吧。” 夏梦瑶松手起身，男子也立刻踉跄着站了起来，还未站稳就开口叫喊道：“那是我女儿！她要离家出走！你们要干什么啊！” 喊声使得旁观者们进一步围了上来，连夏梦瑶也没办法不在乎了，也许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她有些恼怒地问：“那为什么她会呼救？” 男子跺了跺脚：“她不想跟我回去，当然要喊救命啦，唉哟……”他还想说些什么，手臂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停止。 “还是我来吧！”程千锦示意夏梦瑶先退后，自己集中精神力，“心灵交流。” 男子在被程千锦脑电波接触到的一瞬间也安静了下来，接着三人间持续了数秒的沉默，直到程千锦长吁了一口气：“呼，他没有撒谎，那的确是他的女儿，他也没有恶意。” 男子看了看程千锦，又看了看脸上有些尴尬的夏梦瑶，突然明白了什么，问道：“你们是精英？” 两人点了点头，男子伸出还能活动的左手，抓住程千锦的手臂：“求求你们帮我找回妍妍吧！” 第17章 在逃少女(下)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程千锦只得和夏梦瑶把男子领到不远处的一家店内坐下，夏梦瑶为男子接上了脱臼的右手臂，却没有道歉，毕竟从刚才的场景来看，的确像是男子要迫害女孩，更何况究竟发生了什么还要等男子自己讲出来。 “我叫吕武元，在岷江地铁工作。”男子小心翼翼地活动着手臂，“你们放走的是我的独生女，吕妍，今年高三了。” 程千锦从柜台要了一杯水，为吕武元递上：“您说她离家出走，是怎么回事？” “哦，谢谢。”吕武元继续说，“我跟孩子的妈十年前就离婚了，是我一个人她读的小学、初中、高中，因为她不喜欢，我也没想过再婚，平时工作不忙的时候我也非常关心她，甚至可以说是——溺爱。” “但她刚才却对我们说‘救救我’。”夏梦瑶皱着眉头，不信任吕武元所说的话。 “我也感到很奇怪啊！”吕武元抱着头，“老师说最近她在学校总是心不在焉的，甚至还旷课，我今天带她出来，一是想让她趁着假期放松放松，二是问问她到底怎么一回事，可她却让我不要管，甚至说再逼她她就再也不回家了。” 吕武元喝了一大口水，停顿了一下，露出非常懊悔的表情：“妍妍一向很乖的，我第一次听见她说这么叛逆的话，不免气上心头，便责问她不回家要去哪里。她依旧不作答，我更是生气，见她今天出门以后一直在看手机没跟我说过一句话，就抢过了她的手机，翻看她的通讯记录……” 程千锦挤了挤眼睛：“这不太好吧……” “我也知道这不对，平日里我是不会这样对妍妍的，但今天我真的第一次这么生气，她现在高三了，是关键时期，还有半年多就会跟你们一样，成为精英学院的一份子，我不想她在这个时候学坏……” 由于程千锦把吕武元带离了事发地，围观的人也已经散去，吕武元的话飘散在了喧闹的空气中。 “我看到她一直在跟一个人聊天，刚发出的一条消息是‘去夜市等我’，正想问她什么意思，她趁我不注意夺过了手机，撒腿就跑，我马上追了上去，她就一边跑一边喊救命，然后就……”吕武元看了眼夏梦瑶，便不再说话。 程千锦趁夏梦瑶开口前对吕武元说：“我们相信你说的话，你放心，但刚才的情景，我们外人看来她的确处在危险当中，所以才不得不出手，还请叔叔原谅。” 吕武元见程千锦诚恳的表情，只得叹了口气：“可现在，妍妍终究是跑掉了，夜市，这里就是夜市，可她去哪里了……” “有些不对劲。”程千锦自言自语地思忖着，“她本来就在夜市了，为何要说‘去’呢？” “今天是你提出来这里的对吧？”夏梦瑶突然说话，向吕武元确认。 “是的，这里离家最近。” “所以吕妍所谓的‘夜市’，并不是指这里。”夏梦瑶的语气似乎不容置疑她的结论。 “多问一句啊。”程千锦显然也明白了夏梦瑶所指，“吕妍就读的学校是？” “沙湾区宁德附属中学。” “沙湾，宁德。”程千锦重复了一遍，接着看向夏梦瑶，“是沙湾夜市！” 吕武元看到程千锦激动的表情，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精英同学，求求你帮我找回妍妍吧！你们是这座城市未来的主人，你们有着我们这些普通人没有的本事……” 吕武元的措辞让程千锦有些尴尬：“倒也不必如此，是我们放跑了吕妍，还打伤了您，而且，如果是沙湾夜市的话，说不定还有转机。” 徐远泽守着粱麒和钟灵秀在玩怀旧街机，而尹沐朝在不远处的摊位等待着烧烤，突然兜里铃声响起。 “喂。” “班长。”手机里传来程千锦的声音，“你们还在沙湾夜市吧？” “在的。”徐远泽回答，“都在。” “太好了！那拜托你们一件事……” 程千锦挂掉电话，对吕武元说：“虽然不敢保证有用，但我通知在那边的同学了，我马上过去，希望能找到吕妍，吕叔叔先回去休息吧！” “我……”吕武元的话卡在喉咙里半天，最终也只好说，“那就拜托你们了。” 程千锦起身，抖抖肩，再对夏梦瑶说：“梦瑶，我去沙湾夜市跟我的兄弟们汇合。” “你可以不用去的。”夏梦瑶 吕武元起身，目送着两人离去。神色凝重地说，“而我，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必须要负责任。” “我不去不行吧？”程千锦俏皮地说，“那边可是我的‘线人’，难道要在这种情况下就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 夏梦瑶没有理会程千锦的玩笑，表情也没有缓和，兀自站起身，一副要自己先行离开的样子。 “那吕叔叔，我们先走了。”程千锦回头向吕武元道别，立刻转过身就要去追自己的女友。 “身高一米五五左右，黑色短发，红白色棒球衫，红色长裤，白色运动鞋，背着紫色的书包……”尹沐朝嘴里重复程千锦给他们的关于吕妍的描述，在人群中搜索着，目前四人正在夜市的入口处，按徐远泽的推测，望江区到这里的距离吕妍只能打车，再考虑到今晚的路况，这个时间点即使她已经到达，也不会进入到夜市内。 “可惜啊，灵能感应只能确认位置，看不到具体的形象。”粱麒一直在寻找，嘴里也没停过。 “如果是潜能超越也不行？”尹沐朝问。 “不——行。”粱麒拖长着声音回答，似乎他自己也对此不满意。 就在此时，徐远泽扫视的目光突然停在了入口旁的路口：“红色棒球衫，紫色的书包。” 不远处那个娇小的背影，正在跟同面前的人说着什么，面朝尹沐朝等人的是一名男子，年纪与他们相仿，披着一件质地看起来很硬的外套，双手并没有通过袖口而是揣在兜里，一脸轻松愉悦的表情。 四人立马朝吕妍跑过去，可这毕竟是入口，安保人员随即就将他们拦住。 “她叫什么？吕妍是吧！”粱麒突破不成，问向徐远泽，还未等班长回答，他便大喊：“吕妍！”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女孩转过头，诧异地看着众人，就在此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吕妍身前，男子为吕妍打开后座的门，使得吕妍也顾不得入口处的骚动，毫不犹豫地钻进车内。 随后，男子也上了车，关上门，出租车的引擎发动，一班的四人眼睁睁地看着它即将离开自己的视线。 “车牌号是……”正当徐远泽准备将目光锁定在逐渐模糊的车牌上时，突然一个身影出现，恰好横在他与吕妍搭上的出租车之间，他定睛一看，这幅面孔有些熟悉，的确是见过，在之前的高校联谊会上，并且此人还主动与自己搭过话。 长相普通，身材微胖的杜希舟出现在了徐远泽等人的面前，当然，令众人吃惊而安静下来的原因并不是他本人，而是杜希舟穿着，与之前男子一样的外套——不过他的衣着非常规矩，连拉链也合上的，毕竟这件白色为基底，以红色和绿色为主要配色的外套是宁德高校的校服。 杜希舟就这样隔着入口和一班四人对视着，借着夜色，他的瞳孔里倒映出众人身后热闹的夜市景象：“岷东一班，新年快乐。” 第18章 高岭之花 今天是新历32年的最后一天，下午开完全校大会后，一班众人将迎来五天的假期，可七号寝室内却没有一丝愉快的气氛。 昨晚跟丢吕妍后，徐远泽便通知程千锦不用来沙湾夜市白跑一趟了。 “目前唯一的线索是，带走吕妍的那个家伙穿着宁德的校服。”尹沐朝在寝室内踱步，又突然停下对其他人说，“还有，那个叫杜希舟的家伙。” 那一幕让尹沐朝印象深刻，杜希舟隔着安检说完了那句话便离开，怎么看都像在挑衅。 “我也觉得他知情。”梁麒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杜希舟，当初在联谊会上他的行为就非常刻意。 徐远泽建议道：“下午去宁德看看吧，希望他们还没放假。” 程千锦连忙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倒也不用牵扯到咱们班。” “我只是也看那个杜希舟不爽而已。”徐远泽解释道，若不是他出现，记住车牌号去追踪，说不定当时就解决了。 “那行吧。”既然大家如此，程千锦也不好再推辞，“我跟夏梦瑶说一声，问问她要不要去。” 封烈把手臂搭在椅背上，甚至都没有回头看程千锦，他未参与昨晚的事，却也从同学那里知道了个大概：“你的这个女友，捅出这么大篓子。” “墨池。”钟灵秀念起夏梦瑶所属高校的名字，岷江市是精英教育的特区，十校联盟是岷江市精英教育的集中体现，而墨池学院更是十校联盟中巅峰的存在，甚至在还未成立特区之前它就以每年高质量的毕业生而享誉海内外，在每一年举办的十校联盟大会上，比赛冠军数量也一骑绝尘。 当然，与之对应的，墨池学院的准入门槛也比包括岷东在内的其他九所高校都要高。 “喂，你们当初申请墨池没有？”见钟灵秀提到这个学校的名字，封烈问，而众人都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至少在高中阶段，那个夏梦瑶就要比在场的六人还要出色。 “行吧，我去找顾诗语请假。”徐远泽起身。 当徐远泽走到门口时，尹沐朝追上：“我也去，有件事或许她可以帮忙。” 一班的班长和副班长进了一年级班主任的办公室，走到顾诗语跟前，说明了来意。 “同意。”顾诗语正双眼无神地盯着电脑里的课件，右手握着鼠标，左手伸向桌上的铁盒，里面装满了饼干，顾诗语仿佛机械一般不停地把各种外形的饼干往嘴里送，“但你们自己去宁德的行为，不代表整个班级，更不代表岷东，建议你们不要都去。” 徐远泽点点头：“也是，那就我、沐朝、千锦。” “行。”顾诗语继续吃着饼干，每一次来她的办公室，桌上都不缺甜点，她似乎对此情有独钟。 “还有件事啊顾老师。”尹沐朝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我记得学校老师是有权限查看十校联盟所有学生的资料，之前我们跟岷西公开课时你发给我们的资料，就是从这个渠道获得的，对吧？” 顾诗语终于不再吃饼干，而是喝了一口还剩半杯的咖啡：“是。” 徐远泽这才明白尹沐朝要跟着来的目的，接过话：“那能不能帮我们查一下……” “不行哦。”顾诗语打断徐远泽，“没有经过申请是不能随便透露学生信息的。” “这……”尹沐朝和徐远泽面面相觑，为了自己的私事恐怕也没办法申请通过，“可惜了。” “不过。”顾诗语把杯子放下，“开学的第一天你们也因为一些私事，跟二班爆发过冲突，当时我怎么说的来着？” “啊？”顾诗语看似在说着毫不相干的话，但尹沐朝明白，这是在提醒他们，“您是指……” 当时顾诗语的确说过，比起讨回公道，不再追究此事，让二班欠他们一个人情，或许更有价值。 尹沐朝和徐远泽同时看向了旁边工位的二班班主任任俊老师，而他自然是目睹了两人进办公室后的全过程：“喂，顾老师，你这暗示也太露骨了吧！” “任老师，我们就看看，绝不外传！”尹沐朝立刻走到任俊旁边，恭敬地弯着腰。 “这……” 趁任俊犹豫时，徐远泽也走到了他旁边：“我们也是为了做好事。” 任俊挠了挠他本来就乱的头发：“哎，好吧好吧，看在你们听话的份儿上，帮你们查查——不能拍照，不能记录啊！” 两人听罢立刻凑到任俊两侧，任俊打开一个网站，输入账号密码，再简单点击几下，便把双手放在键盘上问：“宁德学院一年级是吧，叫什么？” “杜希舟。”徐远泽盯着电脑屏幕回答，生怕错过了什么，“木土杜，叉布希，亦能覆舟的舟。” “ok。”在徐远泽说完的同时任俊已经把三个字输出了搜索栏并且按下确定，“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时间到了我就关闭窗口。” 三秒，尹沐朝心里一紧，要是眼睛能拍照就好了。 屏幕上出现了昨晚尹沐朝看到过的那张脸，杜希舟，18岁，宁德学院一年级三班，是否为班长那一栏打着钩…… 任俊关闭了网页：“好了，人情支付完毕！” “明明页面下方的东西你都没滑动过去。”如果尹沐朝没猜错，在基础资料下面，应该是潜能类型、midi以及入学评估都内容，那些才是不能对外透露的关键信息。 然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对找人来说，三班，这点也就够了，但尹沐朝心里莫名觉得，应该做更多准备才是。 下午两点，尹沐朝和徐远泽打车到了宁德学院正大门门口，下了车，虽然周围也有几名出入学校的女同学，但一眼就认出了等候在此的夏梦瑶。 夏梦瑶穿着黑色的毛衣，白色羽绒服马甲敞开，胸前挂着铂金吊坠，她身高一米七出头，黑色网纱百褶裙和厚黑裤袜凸显得双腿更加修长。 再打量显得有些不礼貌了，两人走上前去自我介绍。 “久等了，岷东一班，徐远泽。” “岷东一班，尹沐朝。” “走吧。”说罢夏梦瑶就转过身去，迈开步子进了宁德学院的大门。 一路提着包或拖着箱子的人不在少数，看来宁德已经结束了放假的准备，学生和老师开始陆陆续续离开，准备明年再见。 但愿杜希舟还没走吧，尹沐朝暗自想。 通过对宁德学生的询问，三人很快就到达了一年级三班的位置，透过窗户，能看到第一排坐着正在收拾东西的男子。 “是他么？”夏梦瑶并没有见过杜希舟，在得到徐远泽肯定的回复后，径直跨过开着的门，走到对方面前。 杜希舟将双手中的一摞书放进包里，才抬头看向夏梦瑶和紧随其后的徐远泽和尹沐朝，似乎他预料到了三人会到来。 “又见面了啊。”徐远泽。 “是啊，又见面了，早知道，那句新年快乐就今天再说了。” “没有你昨晚那句新年快乐，恐怕我今天还不会来找你。”在徐远泽看来这句简单的问候饱含挑衅，也说明杜希舟一定跟吕妍的事脱不了干系。 “说到昨晚。”尹沐朝单刀直入，“昨晚在夜市门口，你旁边有一位穿宁德校服的男同学，带着一位女生坐出租车离开了，他是谁，他们去了哪儿？” “就因为和我穿着一样的校服，我就应该知道？”杜希舟伸了个懒腰，“就应该告诉你们？” “不要用问句回答问句！”站着的夏梦瑶和坐着杜希舟之间本来就有高差，她还仰着头冲杜希舟说话。 但杜希舟一点也不生气：“我在教室等了你们这么久，你们也应该拿出诚意吧？” 听对方的意思是有突破口的，徐远泽强忍着不愉快：“你所谓的诚意是要我们做什么？” “很简单，你们要从我这里打听消息，就请拿出值得交换的情报。” “情报？” 杜希舟朝向三人：“墨池一班，岷东一班，我对你们都非常感兴趣。” 尹沐朝感到奇怪，自己和徐远泽且不谈，杜希舟竟然还知道夏梦瑶的来历，要知道夏梦瑶可不像是会去参加联谊的人。 见三人沉默，杜希舟继续说：“那我先把货摆上架吧，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你们提到的那个男人，叫什么我的确知道——好了，现在能拿出什么情报来换就看你们了。” “名字换名字吗？”尹沐朝问。 “不用了尹沐朝。”杜希舟拒绝，“托梁麒的福，岷东一班的各位我都认识了，至于夏梦瑶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 “那你要什么？” 杜希舟并没有直接回答：“岷东一班，几个月前你们的讨论度也不低啊，听说赢下了岷西的女帝，可惜那场比赛的过程不对外公布，到场观赛的也都是受邀嘉宾，我花了不少功夫，却一点走漏的风声也没有呢。” “我们并没有正面打败他。”听到杜希舟的话，就连夏梦瑶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使得徐远泽更加尴尬了。 “行，可以理解，那，报上你们的潜能觉醒类型，这总行吧？” “出于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遭遇，潜能类型一般是不公开的，但也并非是机密级别的内容。”徐远泽和尹沐朝没有对话，只是用眼神交流起来。 “如何，您两位，我再附加对方班级，可以吧？” 虽然很反感杜希舟这种拿别人信息“买卖”的行为，但当下的情况也只得妥协。 “视觉欺诈。”尹沐朝说。 “我还没有潜能觉醒。”徐远泽看见杜希舟露出预料内的表情，“没有必要骗你。” 杜希舟收起了怀疑的目光，一点不拖沓：“好吧，交易达成——你们说的那个人叫袁曜，隔壁四班的班长，现在不在学校，或者说，今天都不在。” 三人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徐远泽继续问：“他的行动和你没关系？” “夜市上那么多我们宁德的人，我只是碰巧看到他，以及很在意他的你们而已。” “结果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夏梦瑶明显生气了，“绕了半天弯子，你的情报也没有什么意义。” 此话似乎触怒了杜希舟，他立刻反驳道：“我这里还有别的东西，怎么，你要交易吗？” “你还想要什么？” 面对夏梦瑶的质问，杜希舟念叨起来：“今年的墨池一班由六个女孩子组成，这并不罕见，但从内部流出的成员分析报告，和肉眼可见的外在形象来看，可谓‘才色双全’，论坛上都戏称墨池分明是在筹建精英偶像女团。所以，其中一分子的你，夏梦瑶，潜能觉醒是什么？” 早已不耐烦的夏梦瑶露出近乎邪魅的笑容：“想知道我的潜能觉醒，要不要亲自体验一下？” 听闻此言，杜希舟站了起来，这下两人几乎齐平，但夏梦瑶依旧抬着眼未曾放低一点。 剑拔弩张的气氛持续了近十秒，杜希舟笑了：“我改主意了，你这位墨池的高岭之花再不情愿也得特地来找我这个庸人，那个女孩究竟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付出，我很好奇。” “想知道？用你的情报来换啊。”夏梦瑶还之以其人之道。 杜希舟却说道：“不如这样，我和你来一场比赛吧。” “杜希舟，我们不是来找你切磋的。”尹沐朝捏紧了拳头。 “跟你们的交易结束了，我现在是冲着夏小姐说的。”杜希舟对尹沐朝的插话很不悦，说罢再继续对夏梦瑶进行诱导，“怎么样，我们比一比谁先找到那个女孩，如果你同意，我会交出关于四班所有的情报，咱们从同一起跑线开始。” 空气似乎变冷了，岷东一班的两人屏息等待夏梦瑶的回复。 夏梦瑶选择接招：“希望你能明白，我并不是应了你的挑衅，只是吕妍的事碰巧从你这里入手会便利一些。另外，希望你对得起你的‘职业操守’，不要有所隐瞒。” 杜希舟得逞后笑着：“放心好了，麻烦把手机号给我，今晚你会收到你想要的东西。” 随后，杜希舟抓起书包，向三人借道，在和夏梦瑶肩膀相错时说：“让新历33年宣布我们的比赛开始，好吗？” 三人一路无言，直至再次来到宁德学院门口，即将分别时。 夏梦瑶突然开口：“我说，岷东一班，呃，徐远泽，尹沐……” “尹沐朝。”尹沐朝转过身对夏梦瑶说，“夏同学，怎么了？” “刚才我跟杜希舟约定的所谓比赛，虽说是我对他，但他一定不会单打独斗的，所以我希望……”夏梦瑶第一次露出这样窘迫的表情，“你们能帮帮我。” 夏梦瑶接着解释道：“放走吕妍，打伤吕武元，错都在我，我很内疚，以至于面对同班同学难以启齿，而且这件事我不想把我们一班牵扯进来。” 尹沐朝赔着笑：“我们这边的一班也没有牵扯进来的理由啊。” “嗯，我只是提议，并不算请求，那家伙多令人讨厌你们也见识到了，所以我才这么说。” 这女生连求人都不会，尹沐朝撇着嘴耸耸肩。 徐远泽看着夏梦瑶浑身不自在的样子，这状态她应该难得有一回，徐远泽想起了今天临走前程千锦同他的谈话。 “下午我就不去了。”程千锦主动把徐远泽叫到一边。 “你不去？那夏梦瑶呢？” “只能劳烦你们照顾一下她了。” 徐远泽察觉到了异常：“千锦，这不像你啊。” 程千锦随手顺了顺额前的刘海：“哎，从何说起呢，你应该也有感觉吧，下午恐怕不是去找了杜希舟就结束这么简单，如果事态有新的变化，我担心夏梦瑶一个人搞不定。” “那你不是更该去吗？”徐远泽摸不着头脑。 “所以我更是不能去。”程千锦解释，“你们只是正好认识杜希舟，所以才帮我和梦瑶引导一下，点到为止，和吕妍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我在场，即便是不提，你们肯定也会看在我的份儿上插手，然而我不想让你们牵扯进来。可如果在夏梦瑶面前表现出这个意愿，恐怕我会……” “所以你选择回避？” “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班长，这件事我跟梦瑶一起承担，再困难我也会想办法，但你们，不要因为我去做多余的事情，否则我会过意不去的。” “那你怎么跟夏梦瑶解释？” “班主任不给批假呗，上周已经请过假陪她了。” “所以你是宁愿惹顾诗语也不想惹夏梦瑶？”徐远泽得出结论。 程千锦只得苦笑：“你们还未见过面，我可不想班长你就对我的女友有这样的印象啊。” 现在看起来，这女生的确不好惹，徐远泽内心暗想，但还是举起自己的手：“我仅以我个人的名义参与你和杜希舟的对决。” “那也加我一个。”尹沐朝也举起手，从他的表情来看是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夏梦瑶的脸这才由阴转晴。 第19章 一月一日 新历33年的第一天，众人相约早上九点在沙湾夜市入口处集合，两天前就是在这里他们跟丢了吕妍。 “喂喂喂，怎么都来啦？”程千锦抱着头，眼前岷东一班的其他五位同学全数到场。 “你不必感到过意不去。”徐远泽解释道，“我和沐朝单纯是看那个杜希舟不爽，不想错过这个挫败他的机会罢了。” 梁麒站在徐远泽的旁边，显然昨天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就是啊，那个叫杜希舟的第一次见面就阴阳怪气的，还利用我的vlog窃取咱们的信息。” “程少推荐给我们那么好的餐厅和夜景，我和王铃自然要回报一下啦！”封烈直接把手肘搭在程千锦肩膀上，与他同时来的还有王铃。 “那你呢？”程千锦问钟灵秀，他一直沉默地看着远方，直到程千锦向他搭话：“都来了，也就来了。” “不过这一次的行动可不算是以岷东一班为单位的哟。”尹沐朝提醒众人，并接着说，“既然王铃也来了，我也正好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带的帮手。” 听见尹沐朝这么说，站在他身旁的少女往前迈出一步，向其他人分别鞠躬，她有着和尹沐朝相同的红色头发，烫着水母头，身上穿的是oversize风格的亮橙色卫衣，兜帽是蓝色的，脑后的辫子因为鞠躬的动作在空中上下晃荡：“大家好，我是尹沐朝的妹妹，尹沐夕。” “尹沐夕！”众人皆惊呼，之前有听尹沐朝提起过，他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但这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尹沐夕结束了礼貌的问候，抬起头来，从面容上就能看出她是尹沐朝的亲妹妹无疑了。 徐远泽回想起之前听尹沐朝谈起自己的妹妹大多数时候的语气都是宠溺：“今天怎么舍得把令妹带出来了？” 尹沐朝有些无奈：“她听说这件事后就非要来不可了。” 梁麒捂住嘴巴：“所以这次竟然是，岷东、墨池、万新，三个学院一起合作的行动？” 程千锦咧着嘴：“哈？我的面子这么大吗？就连尹妹妹都……” “别自作多情了。”尹沐朝拍了拍尹沐夕的肩膀，“她是来见夏梦瑶的。” 私立的万新学院在筹备阶段便花了重金聘请来自墨池学院的教育顾问来作为指导，而在建成后更是与其达成了深度合作，就连万新的部分师资都来自墨池，可以说两所学校是同门关系，在这样的背景下，万新和墨池的学生间交流也比其他学院更为密切，声名在外的墨池一班对尹沐夕来说自然心向往之。 “所以说，夏梦瑶怎么还没来呀？”梁麒说，“就只差她了，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个墨池偶像。” “来了。”钟灵秀看着马路对面逐渐靠近的身影。 今天夏梦瑶穿着白色长款皮衣，系得紧紧的腰带勾勒出她身体的曲线，平底靴子也是白色的，每一支上面都有两排铆钉，挎着黑色的包，比起昨天的装束要干练，也更加盛气凌人了。 夏梦瑶还未走到众人面前时，尹沐夕便迎了上去。 “我叫尹沐夕！我是万新的，也是一年级！”尹沐夕的眼睛里在发光，“夏梦瑶同学，上次两个学校联合举办的晚会上我见过你，但那是你在舞台上，这次，第一次这么近……墨池一班的所有成员我都超佩服的！班长黄安婷，洛宁宁，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夏梦瑶同学你。” 宛如粉丝见面的气氛，夏梦瑶的目光绕过尹沐夕开口问程千锦：“他们，都是来帮忙的吗？” 程千锦微笑着点点头，同时尹沐朝也上前拉住自己的妹妹。 夏梦瑶走到众人之间，也没有相互自我介绍的意思，说道：“整理了一下杜希舟发来的情报，花了些时间。” 在徐远泽的建议下，众人移步到了较隐蔽的位置，以免在街头太过突兀。 “四班所有人的姓名和照片在这里。”没想到夏梦瑶竟然将这些资料打印了下来，“但这些都无所谓，重要的是。” 夏梦瑶接着说：“四班在这个假期有一个社会实践活动，内容是在沙湾区发放调查问卷，因此，他们今天必然会露面。” “但是杜希舟没告诉你发放问卷的地点。”程千锦翻看着四班每个人的照片，默默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没有。”夏梦瑶摇摇头，“用杜希舟的话来说，他也不知道。” “或许他有所隐瞒？”钟灵秀怀疑。 尹沐朝从程千锦手里接过资料：“没办法，我们能拿到的就是二手情报，这是我们的劣势。” “但我们也有优势啊！” 徐远泽所指的，便是吕武元。 昨天，吕武元总共接到吕妍打过来的三个电话，内容都是报平安，显然，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吕武元报警后被当作失踪处理。 三个电话都是通过网络的形式拨打的，从定位来看，来自于三个不同的公共网络，但位置都是在沙湾区。 “目前为止警方也只能做这么多了，在他们看来无非就是叛逆期的女儿闹脾气，至少她没有人身安全问题。”尹沐朝分析着吕妍的做法。 程千锦接过话：“而四班今天是在沙湾行动的，所以，吕妍大概率还在沙湾。” 方向已经明确了，顺藤摸瓜，第一步是找到四班的成员。 夏梦瑶念着手中的资料：“由于社会实践需要在开展时对活动中的学员进行拍照记录，再考虑到效率，他们应该会分成两人一组——也就是三组。” “那我们也分为三组好了。”封烈说，“我，王铃，白眼镜。” 可当封烈去寻找徐远泽眼神认可时，后者却没有回应他。 尹沐朝看得明白，自从跟岷西的一战后，徐远泽便开始刻意回避封烈，如今也是如此，担心封烈碰壁后生气，尹沐朝连忙说：“封烈，我们一组吧，我来负责中远距离，比你们三个近战要好得多。” “也是，这可不是学院训练，不能用枪，白眼镜也只能打拳了。”封烈说罢问王铃，“没意见吧？” “我无所谓啊。”王铃眨眨眼，“三对二怎么都是优势。” 夏梦瑶和程千锦自然是要在一起的，尹沐夕眼巴巴地望着尹沐朝，她的哥哥便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程子，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啊？”程千锦一惊，看了眼夏梦瑶，她倒没有反对。 正好，尹沐朝心里想，夏梦瑶性格强势，如果让钟跟她一个队，产生不必要的摩擦就坏事了，让小夕去，也免得程千锦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剩下的徐远泽、钟灵秀、梁麒便成最后一组了。 在沙湾区全范围内寻找六个人，乍一听非常困难，但考虑到发放调查问卷都会选择在人流量大的地点，众人立刻找到了切入点，沙湾作为老城区，符合条件的区域并不是很多，于是便有六个位置被重点标记出来，接着，参考距离，三个组开始分工行动起来。 “记住，找到以后先通知其他小组，不要做监视以外的其他行为，等待其他组都确定以后再收网，以免打草惊蛇。”徐远泽通过手机多人聊天告知所有人。 尹沐朝三人第一站来到了区体育馆，虽然冬季的空气让体育场内显得并不热闹，但在这个节假日的清晨，前来活动的人也不少。 三人坐在看台上，观察着脚下的操场。 “还好没有把夏梦瑶分过来。”王铃双手插在兜里吐槽道，“我可没有信心能跟她好好相处。” 封烈也顺势说：“就是，明明是有求于我们，却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尹沐朝只好打着圆场：“万一人家不需要合作，一个人都能搞定一切呢？” 封烈努努嘴：“但愿是吧，那就当我们今天都是她跟程子的电灯泡呗！” 说到人流密集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地铁口，夏梦瑶等人所处的人力资源市场地铁站是沙湾区换乘线路最多的地铁站，并且离其他被标记的场所均有一些距离，三人一人负责两个出入口，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十点二十二分，位于沙湾区最大商业综合体外的梁麒，看见了前方两位穿着宁德校服，正在拦着路人填写着什么的男子，他立马回忆起之前看过的照片，确认无误后，拨打了徐远泽的电话，此刻的徐远泽正在综合体的另一侧，接到梁麒的报告后立即和钟灵秀一同赶到，三人站在综合体内，隔着玻璃门观察着四班两人的一举一动。 “我们这边也出现了，两个人。”就在三人汇合后数分钟，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尹沐朝的声音。 看到其他两组有了进展，程千锦有些心慌，而就在这时，他发现了街对面的地铁口出现了两个穿着宁德校服的身影。 “我们也锁定目标了。”赶在他之前，夏梦瑶便在电话里通知了全员。 徐远泽庆幸道：“太好了，看来我们的分析无误，第一批的三个点就全部正确。” “怎么样，要采取行动了吗？”王铃问。 “开始吧，但一定注意不要影响公共秩序。”徐远泽说罢关掉手机，准备动身。 第20章 袁曜 综合体外，矮个的男生正在用尽毕生所学挤出笑脸，拦住每一个路过的人，请求他们填写调查问卷，他是宁德一年级四班的成员桥睿。 大多数的路人直接无视掉了桥睿，在展开活动不到二十分钟，桥睿的内心就已经焦躁起来，而与他搭档的国字脸同学纪尚山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一位男子走到自己面前，这使得桥睿立刻递上调查问卷：“先生，请问您是沙湾区本地居民吗？我们是宁德学院的学生，这里有一份调查问卷想让您帮忙完成一下，谢谢您的支持！” 男子驻足，接过调查问卷，却一个字也没说，桥睿这才抬眼看向对方，那是一名黑色长发的年轻男子，眼神比今天的气温还冷，而就在视线交错的一刹那，桥睿感觉到了不妙。 但已经来不及了，钟灵秀抓住桥睿的手腕，问：“宁德，四班的？” “你要干什么！”桥睿努力想挣脱，却无法做到。 “找你们有事。”钟灵秀说话间，徐远泽和梁麒也向他靠近。 突然，一旁的纪尚山突然大喝一声，双手奋力推向钟灵秀，钟灵秀为了躲闪不得不松开桥睿，而桥睿没有半点犹豫，踉跄一步后撒腿就跑。 骚动已经引起了路人的围观，在这种情况下使用潜能后续会很难收场，钟灵秀忍住没有发动精神冲击。 就在钟灵秀犹豫的片刻，纪尚山把手中的调查问卷砸向他，趁钟灵秀视线阻碍，朝和桥睿完全相反的方向逃跑。 “我追这个。”钟灵秀生气了，他仅仅是告知两位同学一声，还未等对方回应，就冲纪尚山追了过去。 “陈蓝，雷博。”程千锦拿出照片，确认了眼前两人的身份，而夏梦瑶和尹沐夕已经走上前去，这股气势立刻引起了宁德四班这两位同学的注意力，他们似乎也知道夏梦瑶为何而来，立刻转身钻进地铁口，在向下的自动扶梯上狂奔。 到达地下一层后，两人马上散开，背着包的雷博冲向地铁商业街，而陈蓝凭着无包安检和人脸识别直接通过了闸机，朝地下二层候车区跑去。 由于夏梦瑶也背着包，她便自己选择了追击雷博，程千锦和尹沐夕也通过了无包安检，他们能听到脚下的轰鸣声，这一班的地铁已经进站了。 而在体育馆这边，尹沐朝面前的人烫着立体短碎发，黄色的染发还能看到黑色的发根，这形象和夜市当晚一模一样，没错，此人就是袁曜，如今他带着另一名四班成员站在三人面前，双方保持在一个微妙的距离。 尹沐朝问：“吕妍在哪里？” “什么吕妍？”袁曜摆出一副友善的面孔，“我并不认识什么吕妍。” “少装了，那天跟你一起上车的那个。”虽然封烈当时并不在场，但他的质问依旧可以戳穿袁曜的伪装。 可没想到袁曜这么不要脸：“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完全听不明白，我就是来这里完成社会实践的，你们，你们也是精英吧，是哪个学校的？” “先抓起来再问吧！”王铃率先出手，一个跳步跃到袁曜前方，右手往前，手背朝着袁曜一拂，袁曜为了躲避向后一倾，此时王铃将身体侧转，手心正好对准袁曜的胸口。 “太极云手？”袁曜慌忙将双手往胸口回架，但破绽已露，还未来得及防御，王铃的一掌就结实地命中。 就在王铃攻击奏效的同时，封烈也出手了，但袁曜身边的魁梧平头男子也反应过来，伸出手掌横在袁曜面前，替自己的班长挡住了封烈的摆拳。 “哟，有点劲。”封烈的手臂抖了抖，确认无法摆脱对方，“叫什么名字？” “宁德，张佑力。” “岷东一班，封烈。” 封烈用力将右拳携着张佑力的左手向下按，左拳冲着张佑力面门攻来，逼得对方抽回左手，接着两人便过起招来。 这边王铃轻轻俯身，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左膝未曲，袁曜也不敢确定到底下一次攻击会从哪一个点发出，但他可以肯定，只要表现出往后退的趋势王铃一定会跟上了，届时虚实相生的太极拳就要往自己身上招呼了。 尹沐朝有所察觉，袁曜打算使用潜能了。 “王铃，小心！”暂时不知道对方的潜能是什么，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回避，同时尹沐朝也集中起精神力，准备使用视觉欺诈。 “多管闲事！”袁曜小声嘀咕了一句，往后退了两步，由于尹沐朝的提醒王铃也没有逼近。 尹沐朝喊道：“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潜能吗？” “有何不可。” “在公共场合随意使用潜能可能会引起混乱，你是精英啊，请对自己的行为会造成的影响负责。” “精英精英，精英就是他妈的规矩多。”袁曜咒骂了一句，继续朝后退。 这次王铃做好了准备，可以追击了。 “佑力，先退！”袁曜下了命令，张佑力立刻卖了个破绽引封烈来攻，以右手手腕被打伤为代价跳出圈子，转身就跑。 “休想！”尹沐朝蓄势待发的视觉欺诈立刻转移目标，攻向张佑力，也不知道后者眼前出现了什么，总之是本能的停下了脚步，而封烈趁机对着张佑力的后背扑了上去。 袁曜也不得不把潜能瞄准封烈发射，同时结结实实地挨了王铃一掌。 封烈突然感觉到全身上下数处都传来了被击穿的剧痛，立刻开启潜能用肾上腺素来减轻痛苦，但也不免身体失衡，给了张佑力反应的时间。 张佑力也搞清楚了自己看到的是幻象，于是干脆闭着眼，一路狂奔出去。 袁曜没有精力关心队友，面前的王铃双脚一蹬，右手肘先攻，又化实为虚，双手一掤，眼看下一招就是下捶。 袁曜再次使用潜能，让王铃的致胜一击被干扰，阻滞的片刻给了袁曜后空翻出去的机会。 尹沐朝往前一步：“你知道我们的主要目标是你，所以让同伴逃跑。” 袁曜喘着粗气，连续的招架和使用潜能让他的呼吸无法维持平和：“哈啊……那会不会是我有脱身的自信？” 王铃先盯着自己刚才被攻击的右手，目光又转向袁曜：“你的潜能攻击的确很快，但杀伤力也不过如此。” 封烈也站到王铃旁边：“是‘痛感手枪’对吧，大脑会对被攻击到的身体部位传递出痛觉信号，就像被枪击中一样。” “难怪你的攻击没有起手，一瞬间就能打出数发。”王铃甩了甩右手，“高频率攻击就是痛感手枪的特点，但这种很常见的攻击潜能，并没有让你能够在当下翻盘的可能吧？” 听了这话袁曜仿佛泄了气，但脸上却浮现出愠怒的表情：“但我不明白，你们要找吕妍干什么？” “这不是应该我们问你吗？”尹沐朝反问。 “跟你们毫无关系的事，为什么要掺和进来，就因为那该死的精英素养？” “袁曜，可以闭嘴了。” 突然，从袁曜的身后传来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一位穿着墨绿色长衫的男子向四人靠近，长衫遮住了他的腿，只露出一双黑色的布鞋。 男子在袁曜身旁站定，他的个子挺拔，身形却较为瘦弱，头发是灰色的，脑后用黑色的发绳绑着短辫，加上古朴的长衫，这副打扮和声音让他有一股脱俗的“仙气”。 来者何人？至少尹沐朝可以确定，夏梦瑶提供的四班照片里没有眼前的这个人。 袁曜看到灰发男子先是一惊，刹那间就明白了什么，回身就要走。 “站住！”封烈运起潜能就要去追，却被男子挡住。 被激怒的封烈暴起一拳，然而男子仅仅用手臂就将其隔开，接着他见王铃也要去追，就跃到王铃面前，也不攻击，仿佛一道墙树在那里。 王铃抬手一掌，又被男子接住推回。 收起架势的王铃突然迟疑了，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封烈也明白，他们有着同样的困惑。 就在三人相交的两个回合内，袁曜已经跑出了几百米，眼看是追不上了。 王铃的眼中冒出怒火，双手却放到了丹田的位置，见此情景封烈已经不打算出手了，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这位青梅竹马发动潜能了。 触感强化，如同字面意思，能让王铃的触感异常敏锐，从而在肢体接触的攻防中了解对方的力道和明确对方的弱点，是完美适配她太极拳的潜能觉醒。 王铃的双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太极，接着猛地一掌打在男子胸口，直接将他打飞出去近三米。 可挨了这么强力的攻击，男子仿佛一点事没有，还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又是那种感觉，王铃心中想到。 “那换我来吧！”封烈飞身上前，朝着男子腹部一记直拳，男子还是硬生生抗下，然后倒退了五六步，又站得稳稳当当。 “阿烈，你也觉得奇怪是吧？”王铃皱着眉头。 封烈盯着自己的拳头：“明明打中了啊，可为什么他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难道……” “他真的是仙，已经脱离身体的束缚了？” “怎么可能。”尹沐朝提醒封烈不要胡思乱想，“能把人打飞出去的力道，却没有造成伤害，要么他已经把身体锤炼到非人境界，要么，就是他的潜能在作怪。”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男子说，“岷东一班，后会有期。” 由于看不到男子的腿，他仿佛真的是“飘”走了。 尹沐朝看着封烈和王铃，平时冲动的两人竟然没有提出追击，显然，刚才的交手让他们深陷在了自我怀疑中。 第21章 三班与四班 钟灵秀追着纪尚山到了老居民区，这一路越追越窄，直到周围出现了比钟灵秀年纪都还要大的楼房，把片区域隔出了一条条小巷。 钟灵秀自然知道纪尚山跑到这里的目的，没有监控，没有旁人，正是适合精英作战的场地。 果然，纪尚山转身，直面钟灵秀：“报上名来！” 可钟灵秀没有开口，直接发动了精神冲击，纪尚山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不妙，双手护住头部，接住了钟灵秀的攻击。 这使得钟灵秀也稍微瞪大了眼睛。 “哼。”纪尚山的眼睛躲在交叉的手腕之后，他说话的语速比刚才慢了许多，“好蛮横的攻击，很可惜，遇上了我，我的潜能觉醒是，‘沉重防守’，可以，最大限度地调动脑电波，爆发出不会被击垮的精神力作为防御。” 钟灵秀在纪尚山啰嗦时又发动了一次精神冲击，依旧起不到什么效果，强如顾诗语也不能完全免疫自己的攻击，看来纪尚山所言非虚，他有着超越midi的精神防御力。 “怎么办”的念头在钟灵秀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好在刚才纪尚山已自报家门，沉重防守，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在这类潜能发动时，为了最大限度的操纵脑电波走向，使用者的其他行动全部都会受限，身体的反应会异常迟钝，就比如刚才纪尚山连说话都受了影响。 于是钟灵秀用最快的速度来到纪尚山面前，掰开他的手，朝着他的脸直接一拳，纪尚山根本来不及无法反应，等他撤去潜能时，钟灵秀已经提起他的衣领冲着心窝一拳，又把他扔出去撞到墙壁上，滑落在地。 就在钟灵秀连续补上几脚时，正前方突然飞来一支箭，他躲闪不及，被命中大腿。 奇怪的是，这支箭没有箭头，打到腿上就弹飞了出去，可钟灵秀却感受到了物理以外的刺痛感。 小巷的远处站着一名持弓的男子，他黑色长发，皮肤黑红，戴着耳环，穿着毛毡领的白色麻布长袍，脖子上挂着大小不一颜色不一的佛珠，正从腰间的皮质箭袋里拈出第二支箭。 使用这种不会威胁生命的特制弓箭，很明显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钟灵秀思考着，这么远的距离精神冲击的威力会大打折扣，并且在打到对方之前弓箭一定会先射到自己，空间太狭窄根本无法躲避，而即便挡下，那种诡异的疼痛感，应该来自于男子的潜能。 早知道就不把纪尚山扔那么远了。 看到有人帮助自己，纪尚山哪怕还趴在地上，也回头去看：“你是……三班的，嘉措！” “纪尚山，过来！”名叫嘉措的男子操着一口颇具特色的浑厚口音，已经张弓搭箭瞄准了钟灵秀。 三班？钟灵秀回忆起来，是那个杜希舟在的那个班？ 纪尚山连滚带爬地来到嘉措脚下，嘉措还是没有松手，而是架着弓，带着纪尚山面朝钟灵秀后退，直到巷子尽头的拐角。 “呼……”钟灵秀看着两人消失，“没办法，至少踢爽了。” “尹妹妹，我们好好合作！”程千锦一边追着陈蓝一边对身后的尹沐夕说，两人很快就下了自动扶梯，看着陈蓝登上了地铁。 程千锦也跟了上去，节假日的地铁比平日拥挤，陈蓝不断地往前挤着，使得程千锦也不得不一边说抱歉一边又拨开刚刚聚拢的人流，他自己是非常反感这种不礼貌的行为。 提示音响起，车门徐徐启动，就在合上之前，陈蓝撞开身边的乘客，身子腾空而起钻出了地铁。 程千锦隔着地铁玻璃看着陈蓝还在地上翻滚，而地铁已经启动。 陈蓝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却被叫住：“喂。” 尹沐夕并没有追上车，她和程千锦早就料到了陈蓝会这么做，于是留在了候车区。 “你也是岷东的？” “你不需要管那么多。”尹沐夕双手放在卫衣的兜里，“跟我走就行。” 尹沐夕才刚一抬腿，陈蓝便知道自己必须继续逃跑了。 “怎么这么能跑啊！”尹沐夕不得不又追上楼梯，她此刻多么希望自己的潜能觉醒是像哥哥那样远程攻击型的。 由于陈蓝先发力，又在玩命跑，尹沐夕无法拉近距离，陈蓝全速向前跑着，顺势直接跃过入站闸机，工作人员立刻走过来制止他，可哪里来得及呢。 尹沐夕也没有办法向陈蓝那样从入口处“出站”，更何况现在地铁的工作人员和安保都堵在了那里，就不得不承认自己跟丢了：“程哥，对不起啦……” 尹沐夕垂头丧气地走出出站口，便看到夏梦瑶在那里等着她，尹沐夕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而更让她惊讶的是，刚才还生龙活虎的雷博此刻蹲在夏梦瑶脚边，蜷作一团，全身不停发抖，口中念念有词。 “是，我回来了，你那边呢，搞定了吧？尹妹妹也在你旁边，跟丢了？哎呀，好在还有你呀宝贝。”程千锦面带笑容地挂掉电话，此刻他已经乘坐反方向的地铁回到了人力资源市场站，即将和夏梦瑶汇合。 可程千锦还未来得及将手机放入口袋，在抬眼的瞬间，他就看到了一张曾见过的面孔，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 夏梦瑶的手机显示是程千锦再一次来电，可接通以后，却传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夏梦瑶同学，你好。” “杜希舟。”夏梦瑶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你手里是抓到雷博了吧？” 见夏梦瑶没有回答，杜希舟继续说：“怎么样，我们交换人质如何？” “我们比赛的内容是寻找吕妍，你对程千锦出手是什么意思？” 在夏梦瑶所在处往下一层的候车区，杜希舟把右手举起，五指张开，反反复复欣赏自己的右手，又像是在暗示已经将对方掌握在手中：“是的，先找到吕妍的算获胜，所以为了不让你们进展太顺利，我们三班不能让你们那么轻易就抓到四班的同学。” 夏梦瑶把雷博从地上提起来，凝视着这个得手的“猎物”，手抓得越来越紧。 “夏梦瑶同学……”尹沐夕担忧地想说些什么。 “看来是不太想换呢，哎，毕竟据我们班其他同学所说，你们今天的行动，除了你手里的那位，其他的半个都没捞着……” “我换。”夏梦瑶立刻打断了杜希舟的唠叨，“d口，等你。” 挂了电话，夏梦瑶瞪大双眼，俯视雷博，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你应该明白，你什么都不能对三班说。” 雷博恐惧地不停点头。 当杜希舟与自己对视时，夏梦瑶恨不得立刻撕了他，可地铁站人来人往，并不是动手的时候，更何况他们之间的较量还没有结束。 “为了表达诚意。”杜希舟示意押着程千锦的矮个男生，“我们先放人。” 矮个男生将手松开，但接着就是冲着程千锦屁股一脚，而程千锦又不得不顺着这股力往前走，直至来到夏梦瑶和尹沐夕的身边，显得异常狼狈。 “抱歉……我不是战斗人员，而且就算是，也没办法一打三。”程千锦小声地对夏梦瑶解释。 “无能！”夏梦瑶狠狠地说，然后把雷博朝杜希舟方向扔了出去，“本来可以从这家伙那里问出很多东西。” 杜希舟让同学接过了雷博后才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同意交换的，这样等于你将四班的情报拱手让给我们了。” “快滚。”夏梦雪不耐烦了，“我已经想好下次见面的时候折磨你的方式了。” 下午两点，三组人马最后回到了综合体外汇合，所有人都无功而返。 徐远泽讲着他和梁麒追捕四班成员的经历：“在梁麒的帮助下他根本跑不掉，但没想到，他站在密集的人群里，直接告诉了我们他的潜能觉醒是‘假死’，如果潜能发动，生命体征跟真正死亡了没什么区别。” 梁麒补充：“但他有一个特制的可以释放特定电磁波的手表，这种电磁波可以把他唤醒，那个叫桥睿的设置了手表启动的时间，大喊一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开始装死了——是真的装死啊。” “这也太赖皮了吧？”封烈不禁吐槽道。 “没办法，如果他真死了我们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徐远泽说，“叫了救护车把他接走，我们俩就回来了。” 看着所有人都悻悻而归，夏梦瑶开口：“我是已经成功了，只是看有人被抓，一时心软。” 程千锦也不再解释，低着头说：“是的，都怪我，我要是谨慎一点不被杜希舟抓住，我对不起各位……” 尹沐朝拍了拍队友的肩膀：“没事，我们不都是被三班的人破坏了计划的么？” 是的，可以肯定，射箭的小子和那个总打不伤的家伙也来自宁德三班。 “可这样的话，杜希舟是不是可以从雷博口中问出吕妍的位置。”王铃感觉不太乐观。 夏梦瑶却不以为然：“不用担心，我已经提前准备了，在我的潜能觉醒作用下他不敢开口。” “真的吗？”听了夏梦瑶的话尹沐夕立刻凑上去，“夏同学，方便告诉我，呃，告诉我们，你的潜能觉醒是？” “恐惧回响。”夏梦瑶也不再藏着掖着。 被恐惧回响影响的目标会被唤起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这种恐惧是最单纯的电信号和化学分泌，因此根本没有实际存在的恐惧对象，这导致目标尽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惧怕什么，也依然会一直笼罩在恐惧之中，久而久之，思维和行动都会随之扭曲。 这种潜能觉醒也有缺陷，那就是并不能像尹沐朝或钟灵秀的潜能觉醒那样远程发动，只能通过不断的零距离接触，将电磁波传导至对方体内，深深地渗透到对方“内心”，所以它对使用者的近战水平也有很严格的要求。 仅仅听描述梁麒都觉得紧张了：“好厉害的潜能觉醒，还好夏梦瑶同学是自己人……” “只可惜我们手里没有人，不然光凭恐吓都能问出……哎呀烦死了！”封烈抓挠着自己的头发表现得十分懊恼，“混账，白眼镜今天这么完美的布局，全让姓杜的搅黄了，怎么办，现在要从哪里开始找啊？” 待封烈闹腾完，九个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尹沐朝看着不远处被风肆意拖拽的纸张，那是桥睿和纪尚山逃跑时扔掉作为掩护的调查文件，大多数都被环卫工人清理走了，只留下少部分被路人践踏，病殃殃地伏倒在地面。 尹沐朝突然灵光一闪，露出阳光的微笑：“各位，我有办法。” 岷东一班的军师，以这样的语气说这话，接着往前走了几步，弯下腰，捡起那张已经“斑驳”的调查问卷。 “宁德四班想要回避我们，既然如此，我们就逼得他们主动迎上来。” 第22章 一月二日 今天以岷东一班为首的九人约定九点在这沙湾区最大的商业综合体，凯龙广场外集合，继续找回吕妍的计划。 最早到场的反倒是夏梦瑶，在所有人到齐之前她只是靠着玻璃外墙站着，一言不发，仿佛与世隔绝。 昨天与众人分别后，夏梦瑶单独去到了医院的胸外科，吕武元的肋骨裂了两根，需要住院治疗和观察。 “辛苦你了，夏同学。”夏梦瑶简单地讲述了发生的事，吕武元虽然脸上写着无奈，却依旧出言安慰。 “辛苦也没什么用，连吕妍的影子都没见到，明天……”虽然尹沐朝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可夏梦瑶心中还是没底。 “吕妍这个孩子，哎……”吕武元摇摇头，“过去她不会这样的，一定是在学校外边，跟什么坏人混在了一起。” “既然对方是宁德的学生，她又是宁德附属中的，很明显，你所谓的‘坏人’就是宁德的学生。” 听了夏梦瑶的话，吕武元愣住了：“怎么可能，宁德是精英的学校啊。” “精英里也有烂人。”夏梦瑶毫不避讳，“为什么你觉得精英就必须是好人呢？” “你们是被上天选中的人，是在未来引领这个世界发展的人，难道不是吗？能成为精英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夏梦瑶回答：“我从未这么想过，我只是按照自己的身份在生活罢了，这个世界是有精英的存在没错，但更多的是像叔叔这样的普通人，未来是所有人共同的未来。” 吕武元立刻摆摆手：“不对不对，夏同学，我可要反驳你了，我们这些普通人都是为你们服务的，就连这座城市也是为你们建造的，精英能享受到那么多的特权，注定会比我们普通人生活的更好，就拿夏同学你来说吧，你现在接受着岷江最顶级学府，墨池学院的教育，对普通人来说是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 夏梦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或者说有没有反驳的必要，但让吕武元这样躺在医院的是自己，追回吕妍的事情就不得不去做。 “夏同学……”在离开前，吕武元叫住了夏梦瑶，接着犹豫半天才开口，“虽然我的请求很不合理，但我还是想说，能不能，让妍妍这两天就回来呀？” 夏梦瑶回头看着吕武元，这不像他会提出的请求。 吕武元显得难以启齿，最终低着头解释道：“因为一月四日，就是妍妍十八岁的生日了，我想和她一起庆祝庆祝。” 不远处的尹沐夕在呼唤自己，夏梦瑶停止了回忆，走向众人。 “喏，按照昨天的分组行动吧。”尹沐朝把手里厚厚的一叠打印纸递到众人面前。 王铃扯过其中一张，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奇怪地问：“啊？尹沐朝，你这不是宁德高校的调查问卷吗？” “是啊。”尹沐朝回答，“昨天从地上捡了一张，回去复制了两百张。” 钟灵秀略有所思：“想不明白。” 尹沐朝把手里的调查问卷举起来晃了晃：“我们帮宁德四班完成社会实践呗！” 听尹沐朝这么说，大多数人都明白他的用意了。 “今天四班会躲着我们。”徐远泽首先接过尹沐朝手里的调查问卷，“既然要压缩他们的活动范围，那今天就分成四组——再加多一处地点。” 最终，尹沐朝、封烈、王铃留在了凯龙广场外，而程千锦和钟灵秀从之前的小组里抽出来，去往昨天计划的另一处人流量密集的商业街。 “抱歉，打扰一下，先生，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填一下我们的调查问卷吧，我们是宁德学院的，在做社会实践，感谢您的支持！” 封烈和王铃惊呆了，尹沐朝竟如此自然地就开始冒充宁德的学生展开了行动。 “他好像因为计谋要得逞了所以非常亢奋啊。”封烈吐槽道。 “可是，到底行不行啊？”王铃还在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要是根本没效果就丢大脸了。” 王铃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也开始了宁德的社会实践，这份心情，直到下午看到一个人才彻底烟消云散。 “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袁曜怒气冲冲地走向三人。 “哟，同学，又见面了，这回不跑了？”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封烈高兴极了。 “这是啥？”袁曜指着王铃手里的一叠纸质问。 王铃像尹沐朝之前那样，把传单在袁曜眼前晃了晃：“调查问卷啊，发了有一百张了吧！” “你们！”袁曜吼道，“这是我们四班制作的！” 尹沐朝也走到封烈和王铃身边：“帮你们减轻点工作压力嘛，都是同学，别不好意思。” “你叫什么？” “尹沐朝。” “尹沐朝，今天我们继续昨天被你们搅黄的社会实践，却在发调查问卷的时候屡屡被拒，原因是他们今天已经填过了，而且是一模一样的内容，很大一部分说，他们是上午在凯龙广场时被宁德的学生拉着填的！” 袁曜情绪激动，甚至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我说呢，怎么可能还有宁德的学生在做这事儿，妈的，别欺人太甚！” “见你们不敢来，这里又那么多市民，就帮帮忙咯！” “尹沐朝！这个假期我们要是收不够500份问卷就是完不成社会实践，会影响期末评估的！” “那我们更要帮助你们了。”尹沐朝乘胜追击，“明天我们继续发，反正我们岷西放假也这些事。” 袁曜捏紧的拳头突然松开，接着闭眼深呼吸稳定住了情绪，待他再睁眼时，便只是冷静地看着尹沐朝：“谈谈？” “谈什么？” “吕妍的事。” “好啊，她在哪儿？” “这个不能告诉你，但我保证，假期一过我们就会放了她。” “那没什么好谈的了。”尹沐朝不再理会袁曜，而且拿着调查问卷往远处走，“那边的小姐，请留步……” “别想着什么伪造问卷哦。”王铃提醒，“我们会举报的。” “那只好鱼死网破了。”袁曜冲着尹沐朝喊，“我来之前已经让我们四班的其余五人在某处集合，如果谈不下，他们就靠武力争取，既然你们那么想见吕妍，那就先送两个人去见如何。” “喂，你唬谁呢！”封烈十分不满，“手下败将！” 袁曜毫无退缩：“二打五，你们岷东一年级就已经狂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先打你！” “封烈，住手。”尹沐朝喊住封烈，对袁曜说，“真的有点难办，主要是你们宁德还有一群人在阻碍我们，让我们不得不紧迫起来。” “三班是吧。”袁曜说，“昨天也来找我们麻烦了。” 袁曜也不知道杜希舟从哪里获得了他的联系方式，后者通过电话告知，雷博遭受攻击，被三班救下，希望能“还”给四班。 起初袁曜没有起疑，加上在体育馆帮他挡住岷东的也是三班成为，便带着队员们前去约定地点交接，可没想到在他们从岷东手里逃脱时就已经被三班跟踪，据点正在被三班的其他人靠近中，若不是回防及时，对方已经得手了。 “也是冲着吕妍来的。”袁曜说。 尹沐朝观察到，哪怕吕妍给袁曜带来了多少麻烦，他都不曾抱怨过一句。 “你们双方交手了？”尹沐朝问。 袁曜点点头：“但他们撤得很快。” “杜希舟，竟然想把我们双方一起算计。”尹沐朝咬住下嘴唇，“袁曜，我们来交易吧？” “交易？”袁曜不知其解。 尹沐朝把手中的调查问卷展示出来：“情报交换，可不是他杜希舟的特权。” 而在杜希舟这边，他正在同队员们布置进攻计划，目前靠着跟踪四班，他们已经确定了三班的据点处于某个居民小区内，而吕妍大概率就在那里，虽然还暂时不清楚具体是哪一户，但三班自有办法。 “听说今天岷东的还在跟四班纠缠。”之前用弓箭射钟灵秀的男子说。 “让他们斗好了。”杜希舟躺在旋转椅上悠然自得，“本来准备杀一杀墨池的锐气，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同时对付墨池、岷东，还有宁德，各位，这可是一辈子都难得的人生经历啊！” 杜希舟又放眼看看面前的四个同班同学：“做好准备，今夜我们就成为胜利者！” 突然，杜希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点开屏幕，是好友申请，申请人是徐远泽。 杜希舟还沉浸在即将获胜的喜悦中，随手就点了通过，之后徐远泽没说任何话，只是直接发送过来一个文档。 杜希舟感到一丝不妙，点开了这个将令他震惊的东西。 文档里赫然写着三班六个人的名字，在班级担任的位置，以及他们的潜能类型。 杜希舟大叫一声，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将情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他面对己方的信息泄露，根本不可能保持冷静。 “怎么可能？徐远泽能探到我们的底细？” 矮个男生凑上去看了杜希舟的手机一眼，也很是吃惊：“他们哪里查到的？” “只有一种可能……”杜希舟眉头紧皱，“今天他们跟四班搅在一起，而四班出卖了我们。” “你是说袁曜干的？”之前和矮个男生一起擒拿程千锦的女生说。 “决战延后。”杜希舟关掉手机屏幕，“岷东一班，明天我要亲自会会你们。” 第23章 一月三日 就在徐远泽发送给杜希舟文档后不久，他果然接到了杜希舟的回话，内容是明天下午六点，约他在凯龙广场一楼的一家咖啡店见面。作为交易，将现场向徐远泽提供吕妍所在小区的位置。 “不出所料。”徐远泽对还聚在一起的众人说，“用情报可以最大限度的激怒他，沐朝，你不仅想到了用调查问卷逼袁曜见面，还把这些东西也利用起来了。” 尹沐朝嘿嘿一笑：“也辛苦大家冒充好一会儿宁德学员了。” 封烈却有些担心：“白眼镜，你要赴约吗？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徐远泽摇摇头：“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当我知道吕妍所在地后会马上告诉你们，营救她的工作得靠你们。” “那你自己一个人，一定要小心啊。” “那么各位，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我们就把一切都结束掉。” 咖啡店的装潢采用的纯粹工业风，见不到半点绿植，抬头甚至还能看到裸露在外的粗大排水管道，只是不知它是装饰还是真的有用。 隔着杯中咖啡的热气，杜希舟感叹:“你竟然就点了杯白水。” 徐远泽不以为然:“我本来也没有喝饮料的习惯。” “那真是可惜了。”杜希舟端起杯子，“这里是沙湾区最好的咖啡店。” “更何况。”徐远泽看着杜希舟气定神闲地喝咖啡，“虽说是约我出来，你也不打算替我买单吧？” 杜希舟笑了笑当作回应了。 “所以你要给我的东西呢？” 杜希舟放下杯子，拿起桌面上的手机，随手划了几下后对徐远泽说:“发送过去了。” 徐远泽兜里的果然响起提示音，他拿出手机，也简单操作了一下，就将其重新放回:“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岷东一班的班长真会开玩笑。”杜希舟脸上的表情犹如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这家店是沙湾区唯一营业到凌晨两点的咖啡店，我俩就在这里静候一切结束吧。” 徐远泽没有说话，在收到杜希舟消息之时他就料到这一点了，自己的同伴即将采取行动，而在吕妍所在的小区外，三班的其他五人一定埋伏在那里。 “咱俩干等着也不是个事，来点娱乐活动吧——会下国际象棋吗？”杜希舟突然问。 “懂规则。” “那好，服务员。”杜希舟招呼来服务员，“借一副国际象棋给我们。” 与此同时，尹沐朝收到了徐远泽的消息，他面对眼前已经集结的七人:“良庭别院，出发吧！” 杜希舟一边为徐远泽摆着棋子，一边自言自语:“在宁德有专门的国际象棋兴趣班，虽说提到国际化很多人第一个想到的是岷西，但在岷江市每年与海外学术交流最多的其实是我们宁德。” 将所有棋子摆放完毕后，杜希舟又喝了一口咖啡，伸手对徐远泽说:“你先请。” “岷东，还有夏梦瑶要来了。”客厅内，袁曜神色凝重地说。 “之前跟他们交过手，说实话，我们的总体实力在他们之下。”张佑力望向不远处紧闭的房门，“更何况，雷博已经完全无法面对夏梦瑶了吧。” “夏梦瑶就交给我吧！”纪尚山双腿张开坐在沙发上，手搁在双腿上，“我的潜能刚好克制她。” “行动吧！”袁曜起身，“桥睿，你留下来照顾雷博，还有……” 他的目光停在了穿着红色棒球衫，正盘坐在地上全神贯注打游戏的女孩身上。 半小时后，众人到达了徐远泽标记的小区，第一关竟然是通过门卫，程千锦被推出来打头阵，迫不得已地用潜能让门卫放行，待所有人都通过门禁，程千锦默念了好几个抱歉。 徐远泽白棋士兵先行:“杜希舟，你应该不喜欢象棋这种游戏的。” “哦？”杜希舟也举起黑棋，“这从何说起？” 众人进了小区后走了一阵子。 “从哪里开始找呢？”尹沐夕问。 “这里少说十几栋楼，每栋楼十七层，每层三到四户。”尹沐朝环顾四周，又抬头看了看。 “分头行动。” “钟，你说什么？”封烈不解，“哪怕每个人找一栋都得累死，还别说根本没办法打开门。” “你是笨蛋吗？”钟灵秀说，“既然知道很离谱为何还会问出口？” “秀秀的意思是诱敌，对吧？”程千锦对钟灵秀说。 钟灵秀点点头:“用情报约徐远泽是阳谋，现在也一样，想找到吕妍，就必须抓宁德的来问，但只要我们聚在一起他们就不会出现。” “尤其是现在我们知道三班所有人的潜能，加上我们人更多，他们是不会迎战的。”尹沐朝补充。 “那我们只能入套？”王铃有些不甘心。 徐远泽这边，双方已经开始在中局纠缠，而徐远泽明显占优。 “这种明面上的情报有限，对手的行动只能靠推测和假设的游戏不适合你。”徐远泽说，他用骑士吃掉了黑色的士兵。 “的确如此。”杜希舟并不否认，“我的布局都建立在掌握确切的情报之后。” 徐远泽推推眼镜：“计略也是以打情报差为主。” “没错。”杜希舟又走了一步，可就当落子的瞬间脸上闪过一丝懊悔。 徐远泽皇后长驱直入吃掉杜希舟主教。 杜希舟停顿了半晌，挥挥手表示认输。 在这个岔路口，八人决定分成四组行动。 “有情况及时联系。”尹沐朝叮嘱，徐远泽不在他这个副班长理所应当成为一班指挥，王铃没有什么意见，尹沐夕又是他的妹妹，至于夏梦瑶不服，她已经拉着程千锦率先离开了。 杜希舟把所有棋子归位，摆好了第二盘棋，似乎之前的告负并未影响自己的心情:“你们也知道，我的潜能觉醒是‘怀旧写真’，可以将当下看到的东西储存在脑内，之后在闭眼时重新在脑海复刻成像，它，完完全全就是情报类的潜能。” “喂。”刚走出去几步，王铃就示意封烈抬头，封烈顺着王铃所指的方向看去，两栋以外的楼顶上站着一个深红色头发的女生，袁曜提供的资料上虽然没有照片但附带了文字描述，她就是宁德三班的陆常歌。 “终于肯冒头了啊！”封烈挽挽袖子。 “楼内应该还有其他人，要通知尹沐朝吗？” “不用，狭窄的楼道人多了也施展不开，但恰巧，王铃，这却是我们的优势。” 另一条路的夏梦瑶和程千锦也发现了陆常歌，并且观察到她再一次隐匿起来。 “这是抛出来的饵，现在又收回去了。”程千锦记得刚才陆常歌并没有看到他们两人，“意思是有人上钩了？” “这家伙，是前天抓你的人之一。” 女友提起这件事，程千锦又觉得有些尴尬：“呵呵，是的。” “她的潜能觉醒是‘灵能标记’，可以把自己的精神力附着在目标上，从而再之后确定被标记目标，当时交换雷博是她在场，这就代表着，雷博很可能是在被她标记之后才送回四班的。” 听了夏梦瑶的推理，程千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就是现在杜希舟他们已经可以确定吕妍的位置了？难怪情报给的这么爽快。” “知道是知道，想要见吕妍还要过四班这一关，我们只要先他们一步抓一个四班的人来问，一样有效果。” “是啊，用你的潜能来威吓，有谁还能紧闭嘴巴呢。”其实程千锦也是在上一次才知道夏梦瑶的潜能，所以雷博当时所表现出的状态也让他不寒而栗。 “你的潜能不也能做到吗？”夏梦瑶继续往前走着，“就像对付刚才的门卫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程千锦追上去，“那是普通人，而且，我的心灵交流更多是传达正向的情绪……” 夏梦瑶突然停住了脚步，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子，一张方脸上有着坚毅的表情。 梁麒一路上都在使用着灵能感应，而钟灵秀紧跟着他作为掩护。 “前方有人！”梁麒睁开眼睛的瞬间，一支箭已经向他飞来，好在自己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终是赶在被命中之前躲开了。 钟灵秀看着地上这只没有箭头的箭，他太熟悉了，一时间他甚至有些喜悦。 嘉措站在不远处，手里的第二支箭已经蓄势待发。 钟灵秀拦在梁麒身前，冲着嘉措就使用了精神冲击，嘉措也有所察觉，用翻滚躲过，在身子稳定住的那一刻立刻松弦，箭朝着钟灵秀袭来。 钟灵秀也不躲闪，而是抬起腿一个横扫，脚下的靴子把箭踢到一边。 “特地为你准备的。”钟灵秀放下脚指了指自己的靴子。 纪尚山横在夏梦瑶和程千锦面前：“来吧，我一定可以完全免疫你的精神力攻击！夏梦瑶，看看你如何破我的 ‘沉重防守’！” “不好办啊，如果他的潜能真的是这个，那能撼动他防御的精神力攻击，至少也是开启潜能超越之后。”程千锦也觉得不妙，他悄悄瞥了一眼夏梦瑶，可没想到她已经飞身上去了。 夏梦瑶飞起一脚踹在纪尚山肚子上，自己刚落地又是一拳砸向纪尚山面门，纪尚山本来开启潜能时动作就迟钝，被夏梦瑶的两记攻击打得不得不往后退，然而纪尚山担心成为雷博那样，又不得不维持住自己的潜能，这才夏梦瑶更能乘胜追击，左手抓住纪尚山肩膀，右拳连续打击纪尚山的胸口，最终右脚对准纪尚山的左膝用力踩下去，一声惨叫后，纪尚山彻底倒地不起。 “都，都没有使用潜能啊……”程千锦看呆了，不知道是该觉得夏梦瑶下手狠，还是纪尚山的策略蠢。 “程千锦。”夏梦瑶站在那里，头也没回。 “怎么了？” “你别跟着我了。” “啊？” 第24章 岷东的大脑 已是晚上，咖啡店内的顾客已所剩无几，而杜希舟和徐远泽还坐在那里，第二局棋杜希舟明显比上回要进步了许多，过了第一局的耗时两方都还在僵持着。 “所谓智者。”杜希舟一边走棋一边说，“就是比常人在收集信息、分析信息以及通过信息制定战术方面更强的人。如果双方的实力差距没有大到无法逾越，那么信息战就是最重要的，通过对方情报来制定我方应对策略，依靠对方不知道的我方情报来发动攻击，这是我作为三班的班长指挥的基本准则，我们三班从来不会在信息劣势的情况下战斗。” “所以当我发给你你们三班的成员信息时，你被激怒了，才会有下面的部署。”徐远泽说，“给了我们关键的情报。” “倒不是仅仅因为这个。”杜希舟杯中的咖啡都已经凉了他还未喝完，“真正令我担忧的是，你们竟然能跟四班合作，这是我不想看到的，于是，我只能激化你们之间的矛盾，现在你们班的成员，以及夏梦瑶，应该在小区内和四班作战了吧？” 封烈和王铃来到了陆常歌出现过的那栋楼下，两人对视点头，一起走了进去。 这种电梯公寓没有房卡或人脸识别是无法启动电梯的，封烈和王铃只好走楼梯，他们也清楚，自己的行为早就在杜希舟，亦或者说宁德三班的算计之内，因此也做好了在楼道作战的准备。 果不其然，才走到九楼，台阶的转弯处就有一个人等待着他们。 “在最上面等会更消耗我们的体力哦！”封烈嘲笑道，“卫书琴。” 之前见过面还交过手的灰发男子就是他，宁德三班的主攻手，他今天依旧穿着长衫，不过换成了青蓝色。 杜希舟接连吃了徐远泽两个棋子，情绪也高涨起来：“要成为一个团队的智者不是那么容易，但做到其中一部分却并不难，因此在平时里问就会有意地锻炼成员们对战术的制定能力，我希望，只要我把自己收集到和分析过的信息交给他们，即便我不在，他们也能制定出符合我们宁德三班风格的战术。” “我明白了。”徐远泽把手中的黑色战车悬在空中许久，“所以你把我困在这里。” “兵对兵，将对将。”杜希舟饶有趣味地等待徐远泽落子，“没有了大脑的岷东一班在宁德三班面前将不堪一击。” 突然，徐远泽用战车吃掉了杜希舟的骑士，直逼白方皇后，然而在同一条直线后，黑方的皇后正在守卫着冲锋的战车，场上局势突然逆转。 “你好像会错意了。”徐远泽把撞下棋盘的棋子捡起来，放到杜希舟面前，“我才不是岷东的大脑。” “当时把你打飞时就觉得有些违和。”封烈握紧了左拳，“结果白眼镜告诉我，你的潜能觉醒是‘周身软甲’，那就解释得通了。” 王铃也说：“我们的攻击根本没有命中，你的潜能可以在身边布置令人造成触感错觉的脑电波，即便我们还没打到你，在接触到周身软甲时，我们也会由于触感而产生误判，同时你会主动跳出去，造成被打飞的错觉。” “那种违和感就在于。”封烈此刻已经调动起肾上腺素，“那么重的拳，打中你后却没有一点声响。” 卫书琴的战术被完全戳穿，再看他，好像就没有那么仙气飘飘的了。 “王铃的潜能被你克制，那就让我来吧，你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这一次，卫书琴选择抬手挡住了封烈的攻击，并且还稳稳地站在那里，只是他脸上的表情真不怎么好看。 看着封烈的笑容，卫书琴终于主动进攻了，两人拳掌有来有回，一个靠着潜能带来的身体优势积极进攻，一个站高打地防守游刃有余，楼道太窄，王铃也不好插手，只能站在身后确保封烈的周全。 “好厉害啊……”封烈越打越兴奋，“不愧是主攻手。” 卫书琴却没好话：“如果是你边上那个打太极的，我恐怕还忌惮几分，就你，还差点意思。” “妈的，给你说好话你不听是吧！”封烈潜能全开，脚下抢到一步，往上一踏，用膝盖撞击卫书琴大腿内侧，手刀挥向卫书琴下巴。 “退了！”王铃喊道，这次不是在假装，是真的被逼退了。 封烈立刻占住卫书琴让出的空地，现在两人在一个高度了，自己唯一的劣势不再存在。 卫书琴再次发动攻击想把封烈逼回去，但这谈何容易，封烈稳住下盘，开始防守，一心等待卫书琴露出破绽。 突然，封烈只感觉脚下踩空，不得不调整重心，腰部用力位置平衡，可就在封烈发力的一瞬间，他便知道自己中计了：“糟糕，是错觉！” 卫书琴一掌把封烈打飞出去，王铃将他接住，两人一起滚到了下一层。 “阿烈你也太笨了！”王铃被封烈压在身下，生气地喊，她再抬头，卫书琴高高的立在那里，“换我来，哪怕不开潜能，我也要上！” “不需要啊！”封烈猛地翻起来，立刻冲上楼梯，“混蛋，别小看我啊！” 封烈腾空而起，一拳就要打向卫书琴。 “阿烈你干什么啊！”把全身置于空中本来就是大忌，王铃暗想不妙，要是徐远泽在这里，他一定能阻止冲动的封烈，并且给出能打败卫书琴的方法。 卫书琴准备再一掌把来者打飞时，封烈的左手却抓住了一旁的栏杆：“激素上升你不会就这么一点吧，给我突破啊！突破啊！” 封烈仅仅用左臂就撑起了整个身体，换做平常手臂超负荷带来的剧痛无法让他完成接下来的动作，但此刻，他的潜能确实突破了过去的最高值，依靠左臂的支撑封烈把身体旋转了近九十度，然后伸出双腿，踢中了卫书琴抬起的手腕。 “王铃！”封烈还未落地，便在剧痛爬满全身之前喊出了王铃的名字，女孩被封烈的举动震住了，是他的喊声才让她回过神来。 王铃上前右掌打在卫书琴还在僵直的身体上，接着左手一记寸拳将卫书琴打得靠在墙上。 “成功啦！”王铃欣喜地转头看去，而封烈又一次跌回了下一层。 封烈觉得有些丢脸，坐在地上甩甩手：“先把他抓起来去找尹沐朝吧！” 两人刚一放松，楼上就传来了脚步声，这才想起，陆常歌还在。 “不要紧的，一个侦察人员。”封烈站起来，左臂已无法抬起，好在其他部位除了摔倒的疼痛没有大碍。 “不对阿烈……”王铃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封烈安静，“楼下，也有脚步声。” 一上一下分别出现了一女一男两个身影，他们都来自宁德三班，陆常歌和邓恩国，当时在地铁站跟随杜希舟擒获程千锦的两人。 钟灵秀和梁麒这边，战斗也即将开始。 “钟，你放心去打吧！”梁麒说，“我用灵能感应探查过了，附近只有他一个。” “好的，谢谢。”钟灵秀盯着嘉措，对梁麒说，“那你帮我一件事。” “你说吧。”梁麒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回去的路上应该是安全的，你去找尹沐朝。” “什么？” 嘉措瞄准着钟灵秀，但他知道，这个距离射出还是会被有准备的钟灵秀踢下来，但如果他也有一点放松，可能钟灵秀的潜能攻击就要来了。 “分头行动，是引诱对方出来。”钟灵秀继续说，“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了，你去找尹沐朝，让他过来抓人。” 梁麒并不是不相信钟灵秀的实力，但对他而言，这样做颇有抛下同伴逃跑的嫌疑：“我们可以一起上先拿下他啊！” “别让我再废话。”钟灵秀的语气开始强硬，“你是岷东一班的眼睛，只有回到岷东一班的大脑身边才会发挥最大的实力，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第25章 两张底牌 听着梁麒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嘉措却不敢做什么，他可以肯定，如果手中的这支箭射出去，松开弦到下次装箭的这段时间，钟灵秀会发动攻击，而自己却不一定能够察觉到，更别说回避了。 两人现在就像西部片里的牛仔，左轮枪已上膛，只待对方露出破绽就抬手将其毙命。 先动的是谁？是钟灵秀，他竟然直接冲向嘉措。 “愚蠢，奔跑状态下你怎么抬脚挡箭？既然你执意要挨打，那就受我这一箭吧！” 可就在嘉措看到钟灵秀凛冽眼神的瞬间，他突然退缩了，整个人立刻往左后撤，使钟灵秀的精神冲击再一次扑空。 “你想干什么？”嘉措竟然感到惊慌。 钟灵秀平淡地回答：“你的箭比我的攻击快，缩短我们被命中的时间间隔。” “你想硬吃我的箭？” “没错，但同时你也会被我打中。”钟灵秀再一次调动潜能，“我做好了一起受攻击的准备，但你好像没有，你怕了。” “我，我……”嘉措没有选择搭弓，看起来是想全神贯注以躲开钟灵秀的下一击。 “其实你是知道的，你附带精神力的箭曾经命中过我，却没有让我丧失战斗力，而我的攻击打中你后你会怎么样，你没有体会过，也不敢体会。” 钟灵秀的话仿佛正中嘉措的命门：“你，你这个不怕疼的家伙，你想刺激我！” “是的，刺激你承受我一击，但你真的很害怕啊，无妨，再僵持下去我的队友快要到了。” 钟灵秀见嘉措开始颤抖，抛出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给你三秒装箭的时间，三，二……” “唔哇，那就如你所愿呀！”嘉措大喝一声，左手迅速摸向箭袋，而钟灵秀也再次起步逼近，同时精神冲击对准嘉措的脑袋发动。 “这样如何？” “什么？” 出乎了钟灵秀的意料，嘉措把弓横起，一次性搭上三支箭，右手将弦绷满:“三倍的力量！你受来试试吧！” 已经没有做出改变的余地了，面对飞来的三支箭，钟灵秀不得不挥出左手想用身体的一处来全部挡下，可仍然有一支箭命中了他的小腹。 同时，嘉措也短暂的失去了意识，被钟灵秀撞倒在地。 钟灵秀强忍着疼痛，举起了右拳。 恍惚间，嘉措有些后悔，他的老家位于少数民族聚集地，由于恶劣的环境和生产生活的需要，的的确确是有独特的格斗技法传承下来，可嘉措在小学毕业后就离开了故乡，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去学习那些东西，好在从小他就喜欢骑马和射箭，能让它们跟着自己来到岷江市，进入宁德，还成了自己作为精英的手段，本来对他而言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此刻，如果能有回击钟灵秀的力量该有多好。 嘉措突然举起自己的长弓，撞向钟灵秀的右拳，就在两者相触的时候，一阵剧痛传遍了钟灵秀的整条手臂。 “哈，我能附着的可不只是弓箭啊，岷东的！” “那又如何？”钟灵秀弓着背，双臂下垂，再一次对准无法动弹的嘉措使用了精神冲击，“我的攻击也不需要靠双手。” 这一次，两人的决斗终于结束了。 钟灵秀尝试着抬起自己的手，自然是不行的，他叹了口气，恢复到勉强能动的水平也至少要一个钟头，腹部也痛的直不起腰，哎，狼狈，此时又不是很期待尹沐朝他们能到了。 结局已定的棋局摆在那里，杜希舟靠在椅背上：“我们来玩扑克牌如何？” 徐远泽总算是忍不住，吐槽道：“没不要去追求什么仪式感了，我们按照你的意思，静静等待结果吧！” 杜希舟半站起身，低头开始收拾棋子和棋盘：“我是觉得下不过你是因为我们两边的棋子数量一样。” 徐远泽觉得好笑：“你这属于耍赖了，下棋棋子能不一样多吗？” 杜希舟停止了动作，抬起眼对徐远泽说：“我说的不是象棋，而是我们的这场比试。” 钟灵秀回望走过来时的方向，已经可以看到三个匆匆赶来的身影，趁他们还没发现钟灵秀赶紧欣慰地笑了笑，可就在此时，他的背部仿佛炸开一般，疼痛感撕裂着他的全身，钟灵秀一个踉跄，视线变得模糊了，眼前的黄发男子和平头男子他并不认识。 “钟灵秀！”尹沐朝大喊。 “尹沐朝小心！”梁麒提醒，张佑力抢先一步双手握锤击晕了已经无法抵抗的钟灵秀，而袁曜正朝着三人袭来。 “潜能觉醒，开！” 尹沐夕突然横在了尹沐朝身前，代替自己的哥哥被痛感子弹所命中，可她只是咬咬牙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尹沐朝自然和妹妹心领神会，使用视觉欺诈攻击，袁曜集中精神去克服眼前的幻象，可还是没有发现隐藏在之后的梁麒的一脚。 张佑力抓起钟灵秀，用手臂卡住他的脖子，吊在自己身前。 尹沐朝有想过，全力击败宁德三班，宁德四班必会坐收渔利，可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尹沐朝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使他不由得看向袁曜， 袁曜擦了擦嘴角的血，才刚刚从三人的配合攻击下缓过来：“疏忽了，还有一个不属于岷东也不属于墨池的家伙。” 尹沐夕站得直直的，时刻准备好作战，梁麒这几天从未见到过她的表情这么严肃：“尹沐朝，你妹妹的潜能跟你不一样啊？” 作为双胞胎哥哥的尹沐朝摇摇头：“不仅不一样，甚至是我的克星。” “你们的同学给你们，三班的人我带走。”袁曜开出条件。 梁麒想着昨天双方还有合作，很是不满：“三班不是还攻击过你们吗，你救他们的人干什么？” “他们联合了。”身后的尹沐朝令梁麒猝不及防地说了一句。 杜希舟坐回原位：“如果说是扑克牌的话，我告诉你，我有两张底牌。” 徐远泽的镜片反射着暖黄色的灯光，结合杜希舟所说的人数不对等，很容易想到他所表达的意思：“我是没想到，昨晚还在交战，一方还卖出另一方情报的两个班竟然在今天结盟了。” “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嘛，自然要一致对外。”杜希舟说得到很轻松，“袁曜想通了，我见到吕妍又无所谓，只要你们阻止你们见到就成，所以我们利害一致了。” 看着徐远泽迟迟没有开口，杜希舟非常满意，他再一次把棋子摆了出来：“那我们再下一局吧，毕竟除此之外你只有这个能赢了。” “梁麒，通知其他人，如果同时遭遇三班和四班，记住他们已经是一伙的了。”尹沐朝再一次开启潜能。 “噢，这次谈判失败了吗？”袁曜挑了挑右眉。 “老妹，袁曜给你，后面那个给我。” “好！” “哈哈哈，这才对嘛！”袁曜突然大笑起来，“假情假意的合作有什么意思，我早就想把你们踩在脚下，以报前两日的羞辱！” 张佑力也把钟灵秀放下，接住了尹沐朝的潜能攻击。 “唔？”尹沐朝急忙招架住张佑力的拳头，“不对啊，你上一次明明都表现出中了视觉欺诈的迹象。” 张佑力收回右拳，又换左直拳：“你可以再使用一次试试。” 暂时还没有四班学员的潜能情报，尹沐朝再防住这拳，脚下往前一探，提膝撞上张佑力的手腕，趁他手臂扬起时手刀劈向张佑力的肋骨。 “天真！”张佑力承受住这一击，手臂猛地往内一收，将尹沐朝的手臂挟住。 再次使用视觉欺诈？尹沐朝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对方应该是跟尹沐夕一样属于加强精神力防御的潜能，自己现在右手被挟住抽不出来，非惯用手的左手跟张佑力的右手角力恐怕很难赢。 尹沐朝的脑子里飞速思考着寻找其他的方案，例如把攻击目标改成袁曜，助尹沐夕取得胜利，但自己就会被张佑力解决，尹沐夕和梁麒加起来不一定能打得过眼前的壮汉。 “想啊，快想啊，你可是岷东一班的军师！”尹沐朝在心里不断催促自己。 楼内，封烈和王铃分别与邓恩国和陆常歌缠斗在一起。 舍身打败卫书琴后，封烈的身体状态并不好，只能开启潜能觉醒强撑着，而陆常歌的潜能虽然不是战斗型，身手却出乎意料的好，当然，她也不用击败王铃，只要等封烈力量用尽，自己这边就能获得胜利。 王铃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封烈的状态不容乐观，可自己的确是没办法脱身，心情浮躁起来，太极拳法的威力也大打折扣。 而封烈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以自己被命中为代价，加上身高体型都占优势，也打中了邓恩国好几拳，现在两人的身上都有不少淤青。 “你很厉害。”邓恩国见封烈的行动逐渐慢了，开始评价起来，“痛觉是阻碍正常行动的一大因素，你却能用潜能把它屏蔽掉。” 就连封烈也能听出对方的话里有话：“还有什么屁就放吧，你爷爷我还不需要你夸。” 见封烈如此，邓恩国也不再掩饰：“没错，但我的潜能觉醒‘痛觉转换’不仅可以无视痛觉带来的负面影响，还能在感受到痛觉后让大脑分泌化学物质，使我更加兴奋，从效果上来说我们的潜能类型相近，但无疑我的比你更加高级。” “在楼下等卫书琴输掉脚都蹲麻了吧？”封烈嘲笑道，“就你这点功夫，能让你这么说话的机会应该不多。” “哼，你也不是靠一个人的力量打败书琴的。”邓恩国还嘴，“而且你不会以为刚才你打中我的那几下是我躲不开吧，适当的受一点攻击，我才能进入最佳状态。” 两人的对话听得王灵不禁分神吐槽：“你俩是小学生吵架吗？” 梁麒发出去的消息不仅仅是让众人提防四班，还有他们三人遭遇了袁曜等两人，而且钟灵秀的状况非常危险。 “秀秀？”唯一用闲工夫阅读手机信息的只有程千锦了，他被夏梦瑶命令留在此处看守纪尚山，如今纪尚山已苏醒，为了让程千锦控制起他来更方便，夏梦瑶还是对纪尚山使用了恐惧回响，现在只要一说出“夏梦瑶”三个字，纪尚山就会因为恐惧而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先去帮助尹沐朝他们好了，程千锦最终选择离开，走之前，他对纪尚山说：“你在这儿好好待着等我们打完，不然夏梦瑶会收拾你的。” “啊！夏梦瑶呀！”纪尚山像触电一样一个激灵，接着叫喊着，看不出有一点理智，尽管是第二次见了，程千锦还是觉得背脊发凉，难道夏梦瑶的恐惧回响还能传染，让自己也中招了。 第三局的进展非常快，这次徐远泽的优势非常明显，但杜希舟更加不在意输赢了，权当是在消磨时间等待队友传来捷报。 “你应该有一枚棋子不能行动。”徐远泽注视着棋盘，“比如，皇后什么的。” 杜希舟轻笑一声；“哦，为什么？” “你们班还有一人，自始至终未出现过，对吧？” 杜希舟点点头：“徐远泽，我真的很佩服你敏锐的观察力，只可惜我们只能是对手。” “他就是你的第二张底牌吗？” 杜希舟用黑皇后突进，拨掉挡在前方的白教皇：“你以为我能跟你在这心平气和地下棋，就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吗？是了，我的队员们将情报处理转化的能力的确很强，但终归是基于我的思路，若形势进入僵局而我又无法传达新的战术，就需要一个从头到尾与我思路不一样的人站出来统筹全局，制定新的计划。为了让他能保持这种个性，平时班级行动的时候他都是单独行动的。” “明白了，你们明明通过灵能标记就能锁定吕妍的位置，还是有人选择去跟踪四班，从而爆发了矛盾，就是这个人吧？” 杜希舟先是认可了徐远泽的猜测，然后接着说：“你这话就不对了，灵能标记是有范围的，没有郭宸的跟踪，距离太远常歌也无法感知到。” “哎，这小区，流浪猫都没有，找个帮手都难。”程千锦走在路上，转过这个弯就到了他们分散的岔路口，不过他还没有想好最能帮助到尹沐朝等人的战术，“像个救世主那样就好了，哎……” 程千锦的思路被打断，因为有一个充满危险气息的男子拦住了他的路，说他充满危险气息真的是因为他把这种特点全写在了身上，混沌的双瞳，浓浓的黑眼圈，蓬乱的头发，肆意生长的胡茬，穿着烟灰色的牛仔外套，袖口的线头有长有短，裤子也大了一码，裤脚全是泥泞的痕迹，在程千锦这么讲究外在的人看来，他就像是一具丧尸。 不能再往前走一步了，程千锦仿佛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汗臭，只是他没想到此人竟然会是精英，而且所属于宁德三班。 男子一只手插在兜里：“就你一个人？” “你是谁？” “坏了，如果就他一个。”男子看看四周低声说。 程千锦无法听清对方说了些什么，但显然来者不善，于是他转身就跑。 “精神重锤。” 程千锦突然感觉脑袋沉重，仿佛被钝器所攻击。 “他，他，他是郭宸……”四班给的资料里有提过这个潜能，可没想到三班的副班长竟然是这么邋遢的一个人。 “精神重锤。”郭宸朝程千锦受到精神创伤的地方再一次施加攻击，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终于，程千锦再也无力抵挡，昏死了过去。 杜希舟桌上的手机响起，是郭宸发来的语音消息，他自己还没听就把手机转向徐远泽：“要听吗？” 他必然也不会管徐远泽意见的，自己按下了播放键，郭宸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四班去救嘉措，我们去救书琴，三班全员无碍，汇报完毕。” 杜希舟用胜利者的姿态仰头看着徐远泽，期待着他会说些什么。 “还是下棋吧，这是最后一把了。”徐远泽看着棋盘上的白色皇后，或许是在咖啡店使用过它的人不多，亦或者是材质上乘，这枚白色皇后看起来是那么洁净和光滑，身处黑色的格子，甚至给人一种亭亭玉立的错觉。 潜能失效的袁曜一时间奈何不了尹沐夕，陆常歌面对平复心情后的王灵也开始感到吃力，而墨池的高岭之花已做好战斗的准备。 第26章 溃败 郭宸击倒程千锦后便把他扔在原地不顾，向另一个方向飞速跑去，本来他的计划是自己带着俘虏去见尹沐朝等人，以两个人质的筹码迫使岷东一班投降，可在他确定了程千锦孤身一人时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只得将嘉措那边交给四班处理了。 尹沐朝还在跟张佑力僵持，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对方可是近身战斗能跟封烈短时间平手的家伙。 袁曜虽然无法击破尹沐夕的防御，但应对起来绰绰有余，他对一旁蠢蠢欲动的梁麒说：“只要你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保证让你跟那个躺下的一样。” 嗯？尹沐朝突然瞪大眼睛，视线越过张佑力到了他身后，欣喜地喊：“钟灵秀！你醒了？” “什么？怎么可能！”听了尹沐朝的话，张佑力心中一惊，如果背后的那个家伙站起来了，都不需要靠近，只用精神力就能攻击自己。 按照正常的情况是不用担心钟灵秀会在短时间内站起来的，但尹沐朝喜出望外的样子还是令张佑力不禁回头。 “就是现在！”趁张佑力分心，尹沐朝用尽全力把右手抽出，朝后跳了两步，还不忘用视觉欺诈攻击身后的袁曜，给尹沐夕制造机会。 尹沐夕和梁麒同时出手，打得袁曜节节败退，发现受骗的张佑力回过神来时场上的局势已经瞬息万变。 “你……” 尹沐朝摆开架势：“我可不止会‘视觉’欺诈噢！” 袁曜低喝一声将两人推开，尹沐夕立刻挡在梁麒面前，而尹沐朝也退到她身后。 “这次换我先来！”张佑力被戏耍以后生气了，双手张成爪状，袭向三人。 不好，尹沐夕的水平应付不了张佑力，然而自己跟梁麒出手相助，又会暴露在袁曜的攻击范围内，尹沐朝心中只觉不妙。 就在此刻，身后一道人影闪过，左臂荡开张佑力的右手，右肩朝张佑力胸口一靠，撞的张佑力身体僵直时，赶上一击崩掌。 “王铃！”尹沐朝悬着的心放下了。 “哟，没迟到吧？”王铃说罢朝向袁曜，“又见面了。” 大约二十分钟前，楼道内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但封烈已经第一个倒下。 “很好。”陆常歌抓住王铃的手腕，“等邓恩国上来，你也就……” 陆常歌的嘴巴突然停住了，保持着微微张开的状态，她的眼中，看到往下一层的拐角出现了一位黑色长发的女子，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就靠近了四人。 “夏，夏梦瑶？不可能的啊！”陆常歌撇开王铃往后退。 “怎么不可能。”夏梦瑶似乎在对陆常歌说话，但却没有抬起头，“我就必须跟程千锦在一起吗？” 夏梦瑶讨厌被俯视的感觉，所以当不得不抬头去看楼顶的陆常歌时，她并不希望陆常歌会与她对视，但偏偏她想象中反感的情景没发生，令她更加在意，为何身为侦查员的陆常歌看了每一路，唯独没有看自己。 这个困惑直到遇到了纪尚山，并得知三班四班已经结盟时就解开了，纪尚山口口声声是冲着自己而来，不会是巧合，那么，自己的位置是谁告诉他的呢，只能是陆常歌，而之所以陆常歌无视自己所在的方向，是因为她没有必要“看”。 “灵能标记，既然能够给雷博，也可以给程千锦，对吧？” 夏梦瑶一句话戳中了陆常歌的心思，她一直以来都是通过感应标记来确定程千锦以及与程千锦同行的夏梦瑶的位置，所以也对夏梦瑶独自出现在此十分震惊。 故而在郭宸发现程千锦独自一人时，也不得不改变自己的部署，他知道，体力受损甚至无法再战的三位同学面对这位墨池一班的女强者没有丝毫胜算——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立刻就要发生了。 恐惧回响，在邓恩国看来最可怕的一点就在于只要与使用者展开近身搏斗，这股力量就会开始入侵自己，令人防不胜防。破解的方式也很简单，靠着强劲的精神力撑过去，远距离发动攻击避免肢体接触，或者在恐惧回响发作之前解决使用者——遗憾的是邓恩国一个都办不到。 思考之间，夏梦瑶已经杀过来了，邓恩国想躲，但楼道空间狭小，即便侧过身体也被夏梦瑶接下来的一腿扫中下盘。 邓恩国勉强控制平衡不倒，就不得不用双手格挡夏梦瑶的下一拳。 “不管那么多了！”或许是疼痛再次转化为了兴奋感，邓恩国决定抛弃顾虑，“我也要进攻！” 现在换成陆常歌想要摆脱对方了，王铃自然要以牙还牙，没有比太极更能缠住对手的武学了。 甩掉心理负担后的邓恩国表现出了宁德三班近战第二的水平，夏梦瑶立刻改变战术以防守为主。 邓恩国连续进攻了二十多个回合，就当他又一次沉浸在战斗带来的兴奋中时，突然双腿不受控制的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就栽了下去。 颤抖，邓恩国的全身都在颤抖，雷博的惨状他是见过的，当时他只觉得可笑和不解，而此时此刻，他自知跟雷博没什么两样，一股难以用语言描述的黑暗吞噬了他的大脑，让他只能感觉到冰冷，以及畏惧。 这种恐惧不是来自于疼痛，不是来自于战败，就是根深于生物本能的恐惧，理智被蹂躏，最后一根神经把他悬吊在绝望的深渊之上，而这根神经也在颤抖着。 邓恩国错了，恐惧回响的触发条件并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没有什么比他现在体会到的更可怕。 过去有位名人曾用“我们恐惧的仅仅是恐惧本身”来鼓舞人心，可当恐惧就是恐惧的来源时，又能找到什么理由来缓解它？ 夏梦瑶掐住邓恩国的脖子，拖起他的上半身，使他直跪在自己面前：“疼痛转化为兴奋？” 夏梦瑶的手逐渐用力：“现在还有其他情绪挤进来的空间吗？” 王铃看呆了，就连早就瘫坐在地上的封烈也吓得贴着墙站起。 “哇呀！”没想到发出惨叫的是陆常歌，就在夏梦瑶放开邓恩国往前踏出一步时，她就大喊一声，扔下王铃朝楼上逃去了。 “往上可没有路啊。”夏梦瑶叹了口气，踏上台阶，对身边的王铃说，“去帮尹沐朝他们。” “哦，是！”王铃立刻飞奔下楼，连封烈都忘了。 夏梦瑶走到明显比封烈高的地方，才回头说：“你叫……” “封烈。” “这个，还有这个。”夏梦瑶一边说一边按住卫书琴的头，后者努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守着他们，如果不老实念出我的名字就好。” 封烈看着地上刚才还斗志昂扬的邓恩国：“他们这样要持续多久？” “三五天吧，因人而异。”夏梦瑶继续往上走。 “夏，夏同学，你，你别把那个女生逼到跳楼了呀……” 袁曜明白，王铃出现在这里说明三班至少折损了三人，换句话说，还能与自己的四班配合行动的只有郭宸了，而他还游离于团队之外。 “唉，好吧，你们不就是要见吕妍吗？”袁曜无奈地举起一只手表示认输。 “班长！他们刚才还在戏耍我！”张佑力不理解袁曜的决定。 “你以为我愿意我甘心么？”袁曜紧咬牙关，“你还要打，那就自己打，最好连我那份儿一起打了。” 一对四，张佑力还不至于这么冲动，只好忿忿地收起架势。 见对方不再抵抗，王铃全身终于放松下来，梁麒连忙接住朝后倾倒的她。 “哎呦，真的快绷不住了。”王铃望着已经漆黑的天空。 “袁曜。”尹沐朝朝着四班的班长正色道，“要见吕妍的是程千锦和夏梦瑶，希望你等他们到来，不要做节外生枝的事。” “我还没那么下作。”袁曜回应，“也给你们提个醒，认输的是我们四班，而三班，可还有一位幽灵一般的成员存在。” 回身前往支援的郭宸明白，在这里跟夏梦瑶相遇也就说明自己没有支援的必要了。 “还是晚了一会儿。”郭宸自言自语。 “宁德的？三班？四班？” “三班。”郭宸爽快地回答，接着念道，“精神重锤。” 夏梦瑶一直保持警惕，在气氛变化的一瞬间就闪身了：“偷袭。” “我只是想省点力气。”郭宸后跳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毕竟对手来自墨池一班。” 夏梦瑶的策略依旧是先近身，郭宸自然不会让她得逞，在不断后退的同时，不忘继续释放潜能：“精神重锤。” 这一次是预判夏梦瑶下一秒的动作，打在了夏梦瑶前方半个身位的地方，郭宸依靠这种方式暂缓夏梦瑶的迫近。 “精神重锤。”这一次是正面朝着自己来的，夏梦瑶急停后撤步，又一次躲开。 只能单次发动，发动间隔接近两秒，夏梦瑶看明白了，于是再次启动。 “精神重锤。” 这次是？刹那间，夏梦瑶没有观测到郭宸是要攻击她的正方还是前方，但躲开总是没错的，于是她腰身一扭，朝左侧跳步。 “中计了。”郭宸嘴角上扬，就在夏梦瑶双脚落地的同时，潜能瞄准了夏梦瑶的太阳穴。 夏梦瑶的头突然一偏，随后只感到一阵晕眩：“这次怎么能够没有停顿的连发……不对，刚才没有感知到攻击是因为……” “谁规定的，我喊话的时候就必须攻击了？不过这一次——精神重锤。” “唔……”夏梦瑶朝后打了个趔趄，还未缓过来，第三发精神重锤再次命中她的头。 接下来郭宸只要用对付程千锦的方式就能打晕夏梦瑶了:“精神重锤。” 可没想到夏梦瑶强忍着痛苦，把头奋力一甩，使得郭宸的攻击落空，接着，她放开双腿朝郭宸冲来，长发在空中凌乱地飞舞着，然后落下，近乎遮住了她的脸。 直到夏梦瑶冲到郭宸面前，她又中了两次精神重锤，但她的双脚好像完全是由本能在驱使，没有停顿分毫。 “强弩之末。”这个距离，郭宸准备出拳了，他举起右手，攥紧五指，对准夏梦瑶的胸口从上自下击去。 “啪！”夏梦瑶的两只手掌叠在胸口，挡住了郭宸的拳，并且将其牢牢握住，她低着头，刘海完全挡住了她的眼睛，但可以肯定，她没有抬眼看郭宸。 郭宸不以为意，到底对方这么做是再也无法躲避自己的攻击了：“怎么，还想对我使用恐惧回响？那好啊，看看是你先被我锤晕，还是你的潜能先发作。” 郭宸势在必得，而夏梦瑶没有回应，默默地爆发出全部潜能。 突然，郭宸的背后冒出一个人影，光线很暗，只能看到他眼中闪烁出的一点点红光：“是你先被我捶晕！混账东西！” 程千锦的右拳握得死死的，趁郭宸不备，用尽全身力量砸向他的后脑：“咚！” 夏梦瑶和郭宸，朝着相反的方向倒下去。 闭上眼休息一会儿，睁开时，程千锦已经蹲在自己面前：“呼，还好赶上了。” 见对方没回应，程千锦还以为是在埋怨自己破坏了她的对局：“是他先偷袭的哦，这不怪我吧。” “不怪你，谢谢。”现在的夏梦瑶，坐在地上，一脸疲态，头发更是杂乱无章，很难跟尹沐夕口中所谓“精英界偶像”的形象联系起来。 “唉？”谢谢两个字从夏梦瑶嘴里说出来，反倒让程千锦突然脸红。 “先，先不说这个了。”程千锦从裤兜里摸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伸手递给夏梦瑶，“擦擦手吧，那家伙我看着都恶心，你还碰了他。” 见夏梦瑶纹丝不动，程千锦慌了神，立刻反省自己是否哪里说错：“唉，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难为你了，真的，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啊，夏梦瑶你看，哪怕是恐惧回响这么强的潜能，也有局限在的，要怪也怪潜能——也不是，这潜能也不是你选的，总之……” 夏梦瑶终于抬手，可在手指触及到湿纸巾之前，却转变方向一把抓住程千锦的手腕，再用力把他整个人拉到自己怀里抱住：“啰嗦死了。” 自从杜希舟播放了郭宸的语音消息后，棋盘上的形势就开始逆转，胜利的天平开始朝杜希舟倾斜。 “check mate（将死）！”杜希舟把黑皇后一移，“徐远泽，你心乱了。” “是你赢了。”徐远泽取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与此同时，杜希舟的手机再次响起，使他本就愉悦的表情更添了几分兴奋，他握着手机的一端，把另一端伸向徐远泽：“郭宸发来的，还要听听吗？” “你直接放吧。”徐远泽埋头捋了捋刘海准备戴上眼镜。 杜希舟努努嘴，点下了播放键。 扬声器里传来了一个冷静的女声：“宁德三班五人，全数击败，杜希舟，本应该用在你身上的恐惧，由于你躲起来了，只好给你的同学们人手一份。” “啪嗒。”杜希舟的手机砸在了棋盘上，本在战局中幸存下来的棋子们被震飞到空中，落到地上。 “杜希舟。”徐远泽抬起头，镜片后的瞳孔闪烁着光，“check mate。” 第27章 选择 “为什么，为什么啊？”杜希舟完全丧失了一直以来的风度，捶打着桌子，把服务员都引过来了。 “很简单啊，和你约定比赛的是夏梦瑶，你不把重点放在她身上，跟我较劲有啥意思？”徐远泽一边说着，见服务员来了，又一边让服务员帮他加杯水。 “但……只要你才……” “也许在你看来挫败我更有意义，或者说挑衅夏梦瑶，逼她接招，然后我们岷东一班出战这一系列的事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可，抱歉，我还是要直接地指出来，你为了所谓的智者对决放弃去限制对方最强的点，又忽略了除我之外岷东一班还有另外一个领导者，真的很愚蠢。” 程千锦和夏梦瑶一同来到了尹沐朝等人面前：“久等了。” 钟灵秀也已经恢复意识，梁麒搀扶着他。 “吕妍那边，就你们俩跟着袁曜去吧。”尹沐朝偷偷瞥见夏梦瑶一直牵着程千锦的手不放，识趣地说，“我们不便参与。” 而程千锦则看了一眼夏梦瑶，见她没有异议，才应承下来：“好的，你们就在此等候。” “我准备去看看阿烈那边。”王铃说道。 尹沐朝点点头：“那我们先去与封烈汇合。” 见等待的人终于到了，袁曜对张佑力说：“我带他们去便是，你去找找纪尚山。” “好的。”张佑力正准备动身，又问，“三班的人怎么办？” “让杜希舟自己来领吧。”袁曜并不打算照顾这群同校的同学，领着程千锦和夏梦瑶便离开了。 “啊？班长！”隐藏在据点楼下的陈蓝大吃一惊，由于他是四班的侦查人员，袁曜并未让他参与直接战斗，而是把他留做后路，临行前叮嘱他，如果发现岷东的人冲着据点而来就通知桥睿带人转移，可现在袁曜却和两个敌人一起回来了。 袁曜看着窜出来的陈蓝，叹了口气：“都结束了，现在让我带他们去见吕妍。” 四人共同进了大楼，宁德四班六人共同租下的房子就在上面，与其说是据点，倒不如说是俱乐部，即便有共同居住的宿舍，但毕竟是在校内，哪能比得上这里自在。 电梯门关上，袁曜刷了门禁卡，按下了十六层，便抬头等待，轿厢内只能听到机械运作的声音。 程千锦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二十二点十二分了，自来到良庭别院这座小区后已过去了近四个小时。 袁曜走在最前面，用指纹解锁房门，屋内暖色调的光顿时溢出，照亮了楼道。 “要换鞋吗？”程千锦堵在门口。 “换也没你们能换的。”袁曜头也不回，冲着前方喊，“吕妍，有人来找你了。”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屏幕上是游戏待机的画面，桥睿从一间卧室里冒出头：“她在阳台上。” 巨大的落地窗包围着向外延伸的阳台，吕妍坐在地上，右脚伸直，左脚弯曲，看着并没有星星，一片漆黑的夜空。 袁曜轻轻地敲了敲门沿来吸引吕妍的注意，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和之前判若两人。 “袁……”吕妍转头，还没叫出袁曜的名字就看到了他身后的一男一女。 “哟，吕妍妹妹，又见面了！”程千锦向吕妍打招呼。 吕妍只从袁曜那里得知这几天有人在找她，可未曾想，来者竟然是自己在夜市上“求助”过的人。 “你们……” 夏梦瑶抢先走到吕妍面前，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跟我走。” “去哪里？”吕妍被夏梦瑶的气势吓到，立刻站了起来。 “回家。” “不要！” 吕妍的喊声穿过玻璃，划破夜空。 “夏同学，虽说我答应带你们来见她，但带她走我可没同意。”袁曜站在夏梦瑶身后说。 夏梦瑶转过身：“哦？意思是还要再过你这关？” 袁曜连忙摇摇头，把背靠在墙上：“是当事人不愿意跟你们走。” “我可不管，我要做的就是把她带回吕武元身边，为我的冒失行为做出补偿。” 吕妍依旧拒绝：“我为什么要回他的身边啊，我不想回去，我跑出来就是因为不想回去!” 夏梦瑶已有些愠色：“是你把我牵扯进来的。” 见两人间的气氛骤然跌至冰点，程千锦只好出来解围：“还是我来吧。” “你……”袁曜察觉到了程千锦脑电波的变化，正欲发作。 “别紧张。”程千锦伸手拦住袁曜，“我的潜能没有攻击性。” “学妹，能否告诉我。”程千锦走到吕妍面前半蹲着身子让自己跟吕妍齐平，“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不想回去，至少我们需要一个信服的理由。” 吕妍看着程千锦诚挚的眼神，又受潜能的影响，终于不再紧绷着身体，放下了警惕。 而先开口的却是袁曜：“你们应该也知道，吕妍是我们宁德附属中学的学生，高三了，这就意味着，今年下半年，她大概率会进入精英学校，也许还是你们岷西，或者墨池。” “我不要成为精英！”吕妍疯狂摇着头。 听到吕妍的话，袁曜看着程千锦，耸耸肩。 “不要成为精英？”程千锦很是困惑，“从跟你父亲的交流来看，他是花了所有心血想让你成为精英的，而你也有这样的天赋。” “我宁愿不要！我为什么非要成为精英不可，我为什么非要过精英的人生！” 这倒是把程千锦问住了，精英的人生，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想做个普通人，做普通人不行吗？” 夏梦瑶在一旁沉默着，她想起了吕武元的话，至少在他看来，他不愿意吕妍做普通人，他倾尽半生就是想让女儿过上高人一等的生活。 程千锦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父亲的本意是为了你好，成为精英以后你的生活会有很大的变化，在这座城市，许多机会和便利都是为精英优先提供的。” “为了我好？谁能保证成为精英后我的生活就一定会很好？他不过是想让我成为精英后给他脸上添光罢了，只要我成为了精英，他也就成为了成功的父亲，成功的男人！” 在吕妍看来，母亲是因为嫌弃父亲的社会地位才出走的，因此吕武元有了执念，无限地向往着心中的“人上人”，既然他已经没有可能，就把一切都灌注在自己身上，为自己的未来不假，但私心里更是一种与前妻的较劲，一种对前妻的报复。 “为了我好？不过是他在骗自己罢了，如果真的是为了我好，为什么没寻问过我的意见和感受？从小，我就因为要接受培养潜能的训练而不能跟同龄的孩子一起玩，他一直告诉我，我跟那些瞎玩的孩子不一样，我以后要做大事，要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届时这些孩子都只能仰头看我。可我不想被他们仰视，我只想跟他们一起玩。” “读书以后，整个班上都在较劲，老师也因为每个人的潜力高低而区别对待，我本来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就因为被十校联盟录取的机会渺茫，在高三被劝退了。” 好在吕妍的确有天赋，所以即便她内心万分抵触，靠着先天也能抓住这艘在激流中的艇，可越是如此，吕武元越多的期望就会压在她的身上。 “我们和吕妍在开学后不久就认识了，当时她正在逃课——哼，我也在。”袁曜轻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说实话，我也不喜欢精英的生活，有一部分就像吕妍说的，条条框框啊，规规矩矩啊，需要背负太多我不愿意背负的东西，我没体会到什么精英的便利，更多的感觉是这个身份带给我的束缚。可这东西是先天的，我没办法选，而就因为这一次的没办法选，剥夺了我人生往后更多的选择。” “我也就这样了，进入了宁德，组成了四班，就没有回头路可言，所以我想帮帮她，让今后她不至于像我们一样落到这滩泥淖里。好在，各位同学也愿意帮助我。” “你们要怎么做？”程千锦问。 “明天——不，还有一个小时就是一月四日，可能你们不知道，过了十二点，吕妍就满18岁了，按照法律，她将不会因为不回家而被警察搜捕，也有了获得工作的权利。” 吕妍一脸期待地听着袁曜的话，并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我不想在岷江了，我要去其他城市，其他并非精英主导的城市，这个国家很大，这个世界很大，精英只是少部分，一定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大部分普通人的容身之处一样。” “你放弃掉的会是自己十几年来的东西，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久了，不可能开始倒计时了才变卦！” 夏梦瑶回忆起了自己的生活和处境，相较于吕妍她只会更累更辛苦，也感觉更冷，但她没有想过放弃，但走上这条人迹罕至的路上夏梦瑶自己的选择，她是可以选择的，所以她无法成为吕妍的榜样。 “两位，这就是吕妍的意思，也是我们四班的意思——你们不能带她走。”袁曜说话间陈蓝和桥睿也靠了过来。 “你们恐怕拦不住我。”夏梦瑶微微仰着头。 “这只是在表明我们的态度。”四班的三人不卑不亢地回应着夏梦瑶的目光。 “那我也表明一下我的态度好了。” “……”程千锦等待着夏梦瑶做出决定。 “我答应了吕武元一定把你送回去，但没答应具体是什么时候，再过一会儿，你就成年了，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赶紧做好你所有远走高飞的准备，然后回去跟你父亲见一面，之后的事，我管不着。” “姐姐！”吕妍喜出望外，突然朝夏梦瑶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 见袁曜看着自己，程千锦晃晃手：“我没意见。” 袁曜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这是等到12点的时候为吕妍庆祝用的，现在她还不能喝，你们先拿着，免得待会儿太冰了。” 程千锦接过来，递给夏梦瑶一瓶。 “我不喝。” “我一般也不喝，这次破例。” 吕妍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新一天的到来。 袁曜和程千锦和夏梦瑶送上电梯，为他们按下一楼的按钮，在门关上之前说了再见。 程千锦搀扶着夏梦瑶走出大楼，没想到她的酒量这么差，才喝半罐眼神就开始迷离了，吓得程千锦抢过了她手中剩下的半罐自己一口饮尽。 尹沐朝已经发过了短信，大家都已经“识趣”地离开了。 冬季的凌晨，一阵微风吹散了程千锦幸存的微醺：“那，接下来。” “喂！” 夏梦瑶推开程千锦，她的身体摇晃着，双眼却紧紧锁着对方，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潮红，令程千锦也不免再一次心动了。 “程千锦。”夏梦瑶终于找到了平衡，“我们分手吧！” 第28章 心结 新年假期结束后，离寒假也就不到两个星期了，这几天一班的众人都陷入了复习考试复习考试的无尽循环中，所幸，在二月到来之前，终于可以结束这该死的轮回了。 尹沐朝看着自己的成绩册，还算满意，出于尊重每一位学生的发展岷东并不会做官方年级排名，而且关于midi的测试结果也会隐藏，尹沐朝只能跟入学的自己相比——当然这种进步不需要成绩册也能看得明显。 “唉……” 尹沐朝听到了一旁程千锦的叹息，假期与宁德交手回来，程千锦就一直处于颓唐的状态，确切地说，是在处理完吕妍的事情后他就被夏梦瑶甩了。 这实在让尹沐朝费解，自己是亲眼看着两人手牵手进的大楼，待第二天在学校看到程千锦时他就是这副面孔了，个中原因，程千锦不说，大伙儿也不敢问，哎，这爱情的巨轮是说沉就沉。 这种状态自然也影响到了考试发挥，刚发完成绩册，程千锦就被顾诗语叫去办公室谈话。 “至少年前你的各门理论学科的成绩都没有太差。”顾诗语一只手拿着程千锦的成绩册，一只手推了推眼镜，“这不是发挥失常，是每门都一致的烂，怎么样，给个说法？” “唉……”程千锦还是先叹了口气，他的眼神非常空洞，仿佛金发都没有之前那么闪亮了，“诗语，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顾诗语果断地回答，“是因为恋爱谈多了，所以做不会题了？” “不是。”程千锦嘴里挤出两个字后半晌，又叹了口气，“唉……” “程千锦。”顾诗语把成绩册抛到桌上，“据我所知，你这一个学期失恋次数也不少吧，怎么这一次……” “这次不是单纯失恋的问题……” “如果你再不好好说话还是叹气的话，就可以出去了。”顾诗语抢先一步堵住程千锦可以预料到的下一个行为。 门开了，一班的其他五人都在办公室门口等着。 程千锦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随后拖着身体远去了。 “你们，有事？” 众人这才发现顾诗语靠在门框上。 尹沐朝摆摆手：“没有，就是看程千锦这个样子。” “比起我你们更能撬开他的嘴。”顾诗语如是说，“明天就放假了，我不希望下一次见到程千锦时，他还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们尽力吧！”徐远泽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个底，他也没有恋爱经验，而且哪怕有，也不可能有程千锦丰富，又怎么为他开解呢。 “没别的事情的话。”顾诗语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先离开，“你们先走吧，我跟徐远泽有话要讲。” “这学期你的班长当的不错。”顾诗语领着徐远泽一边走一边说，“咱们班以班级为单位的演练评价都很好。” 徐远泽谦虚地回答：“是一班的同学们够出色。” 两人话语间已经走到了顾诗语的办公桌前。 顾诗语坐下：“给你看看你的入学评语吧。” 这是岷东的学生们知道但是一直没见过的东西，顾诗语从桌上拿起一张纸，上面有徐远泽的照片，入学考试时的数据，以及一句话：冷静的头脑和优秀的视野。 “视野，是说大局观，审时度势，不逞能，在你们这个年龄非常难得的东西。” “顾老师不会是专门叫我进来挨夸的吧？” 顾诗语没有回答，拉开抽屉取出一包咖啡浓缩液，挤进杯子里，又把杯子交给徐远泽：“帮我去泡好了回来，顺便想想，你要问什么，或者不问。” 徐远泽走到饮水机前，举起水壶，开水从壶口跳进杯里，他的眼镜上蒙上一层雾气。 接过咖啡，顾诗语浅浅喝了一口：“怎么样，想清楚了吗，你要问的问题。” “是的。”徐远泽表情变得严肃，“关于我的潜能觉醒，为什么一般的精英在少年时期就领悟的能力，我到了现在还一点头绪没有。” 说不在意是假的，眼巴巴看着同学们在潜能觉醒运用上的进步，徐远泽自己却连门在哪里都摸不到，平时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现在顾诗语给了他机会，便不得不说了。 “虽然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但，顾老师，您能否指点我一二。” 顾诗语把杯子放到桌上，拎起勺子在杯子里转了两圈：“从对你的多段脑电波成像分析来看，你的确还没有开启潜能觉醒的征兆。” 徐远泽的眼睛瞬间就黯淡了下来。 “虽说普遍而言midi达到8以后就会开启潜能觉醒，但这不是公理，两者的发展并不一定同步。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达到你这个midi却未开启潜能觉醒的案例并非没有，你不用担心。” 徐远泽沉默地立在那里，直到顾诗语把咖啡喝完，轻描淡写地说：“或许，你是缺少某个东西？” “缺少？是什么？”徐远泽一听变得急切。 “我不知道。”顾诗语重复了一遍，“我是真不知道，这东西只能你自己去悟，说不定你明天一早睡醒就可以使用潜能了，跟睁开眼睛一样自然。” 寒假的第三天，尹沐朝约了梁麒出来，一班的其他人，程千锦出国旅游，钟灵秀回老家，就连徐远泽和封烈也要回到祖籍地去过年，搞了半天春节期间还在岷江市的只有尹沐朝和梁麒两人了。 尹沐朝比说好的时间早了二十分钟，此刻是收到了梁麒的信息才从附近的书店走出，来到了约定的地点，梁麒依旧戴着红色耳机，穿着橙黄色卫衣外边套着一件棕色外套，裤子是和卫衣颜色几乎一样的黑色竖条纹路长裤，还有一双蓝色高帮帆布鞋，或许是宽松的外套有一种错码感，让梁麒看起来更是一副少年模样。 “哟，还买了书呀。”梁麒探头看向尹沐朝的右手中，“吉侬的花束……”前面几个字被尹沐朝的手指挡住了。 尹沐朝把书举到面前：“旧历时期的科幻小说。” “哎——”梁麒把声音拖得老长，“你还买纸质书啊，真想不到。” 两人一边寻找着中午饭的餐厅，一边闲聊。 “现在的专用阅读器，屏幕已经改进到比普通纸张更护眼了，也就比一本书重一点，而且啊，有多少人现在连看书都不用，直接听书就成，你说，纸质书还有什么意义呢？” 听了梁麒的话，尹沐朝也不得不感叹：“或许纸质书唯一的意义就是它是纸质书吧！” “都会被淘汰的，古代人还用竹简呢，你看现在这么大一个书店，还卖竹简吗？” 这两人吃饭也不是很讲究，最终找了一家不用排队的快餐店就坐下了。 自然而然的，就说到了程千锦和夏梦瑶的事。 “我很好奇。”尹沐朝问，“你长期混迹在学校论坛，也算是个江湖百晓生了，按理说墨池一班这么有名你应该略知一二，可为什么对夏梦瑶，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梁麒舞动着刀叉，专注在盘子里的面条上：“我哪儿知道，你不应该问小夕吗，她对墨池一班那么狂热。” “不太对啊。”尹沐朝也听出了梁麒言语中的不悦。 梁麒也不隐瞒自己的情绪了：“也不怕说出来得罪人，我不喜欢墨池一班，准确地说，是因为墨池一班的粉丝所以不喜欢她们。” “哈？” 梁麒吞下口中的食物，放下了叉子，仍旧把刀握在手里：“我被墨池一班的粉丝私信骂过，因为我说由于墨池一班的人气导致大家看她们时总戴着一层滤镜，在没有战绩和数据支撑的情况下，就得出了她们是本届最强的结论有失公允。”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但明显尹沐朝更关心后面梁麒被网络暴力的事。 梁麒愤懑地掏出手机，打开论坛的私信界面：“接着我就被人私信轰炸了——就这个叫fighting的，你看，常用英文单词加数字，头像都没有，一看就是特地注册来骂人的小号。” 尹沐朝逐个阅读那些消息，并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是一个墨池一班的团推，一直在说我酸，还问我是哪个学校几年级几班的，又发给我八九篇墨池一班的相关报道，都是业内夸她们的——切，收钱吹牛的文章谁不会写啊，所以这些人越是这样，我越不想关注墨池一班。” “这事是发生在我们认识夏梦瑶之前？” “嗯。” “那也不勉强，我去打听打听吧。”尹沐朝靠在椅背上，双手垫着后脑，“程千锦这样也不是个事啊。” 澳大利亚，在墨尔本的一处别墅，程千锦从五米的高台跳入泳池中，水花反射着烈日的白光，许久，也没见程千锦上浮，他把全身浸泡在水里，直到周身的泡沫逐渐消失殆尽才睁开双眼，水波轻轻触碰着他的肌肤，这才能让他彻底放松。 新历33年的第四天过去还不到两个小时，程千锦就失恋了。 “梦，梦瑶，说什么呢？”程千锦朝着夏梦瑶迈出半步，“你是不是喝多了再在说胡话。” 夏梦瑶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来掩饰自己的落寞：“只不过，若是醉了，让我面对的确很难，但你，没喝醉也必须要面对了。” 此话一出，程千锦也放弃了挣扎，静静地听夏梦瑶说着。 “我的‘恐惧回响’，在释放恐惧情绪的同时，也能感受到部分恐惧的情绪，程千锦，我抱你时，牵你手时，喝醉了倒在你肩膀上时，你对我的感觉已不是爱恋，而是害怕了，对吧？” 亲眼目睹过夏梦瑶强悍的潜能和凶狠的风格后，程千锦不得不承认，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在他每一次注视夏梦瑶时都会产生，是的，就是恐惧。 由于知道了‘恐惧回响’的攻击方式，他和夏梦瑶每一次身体接触时都不会再春心荡漾，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他在担心着，是否夏梦瑶在借这个机会对自己使用潜能，哪怕他心里明白夏梦瑶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可当他想起每一个夏梦瑶潜手下败将的惨状，在发作前他们也都个个都自信满满。 而程千锦连自信都没有，与宁德的对战，自己被生擒，被击晕，要不是最后偷袭得手几乎全程都在拖大家的后腿，拖夏梦瑶的后腿，在地铁站时夏梦瑶为了他放弃到手的情报，那一句责骂或许并非刻意，但程千锦却刻骨铭心。 程千锦懊恼自己的弱小，因为弱小，他不禁被夏梦瑶所震慑，乃至于无法正确地处理自己的情绪。 夏梦瑶自然是察觉到了：“本能在回避，表面又何必还要假装出一副接受的样子呢，无论是用你的笑容，还是你的潜能。” 窒息感慢慢攀上程千锦的神经，于是他冲破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待胸口的起伏归于平静，程千锦离开泳池，管不得湿透的头发，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电话。 “喂，诗语，是我，程千锦。” “什么事？”电话那头的女声似乎还没睡醒，“你这是外国的手机号？” 程千锦握紧电话：“这个假期，呃，我想进行强化训练，依靠我爸的关系应该能给我找到私教，但具体的一个训练计划，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不需要。”能听到顾诗语伸懒腰的声音，“学校的培养方法就是最科学的。” “可是……” “你就读的可是精英学校岷东，怎么，你在怀疑岷东的教学吗？” 听到程千锦一声不吭，顾诗语继续说：“程千锦，你从小生活的环境和受的教育让你在任何时候都想做到体面，久而久之你就变得太过敏感，以你现在的阅历和能力，这份‘缜密’只会让你更容易精神内耗。” 程千锦杵在原地，太阳已经快把他的全身晒干了。 “非要我给你一点建议的话，正好你在国外，就享受旅行吧，好好放松，对你的精神力训练从能达到‘张弛有度’开始。” 第29章 金顶对谈 在距离岷江特区一百多公里外的另外一个地级市，存在着一座古老的高峰，说它古老并非单纯从地质结构的角度，而是它所承载的文化如同山地的两条江水一直以来延绵不绝。 在这样的人文色彩的渲染下，山顶被冠以金顶之名，即便是到了自诩“代表科学”的新历时期，前来一睹“金顶佛光”的游客更是络绎不绝。 受“佛光”普照，距离金顶最近的寺庙数百年来都香火鼎盛，然而鲜为人知的事，这座寺庙其实是私人财产，属于青衣王氏的分支，进入新时代后王家变成为了寺庙的实际负责人，作为寺庙的管理者他们不需要出家，但也不免被宗教影响，与各个流派间往来密切。 王铃就是在四岁的时候被前来挂单的道长相中，获得了学习太极拳的机缘。 而说到武学，山上还有一座武馆，据说已经传了七代人，随着时代的发展，武术的功能从战斗变成了健身，第五代家主封人侠斗胆忤逆祖宗之法，将武馆改成了格斗武术馆，教授的内容也与搏性命的家传拳法无关了。 时代催促着社会对传统文化的解构，金顶的“金”字也被赋予了更多一层的含义。 春节假期是金顶客流量最大的时段，封烈和王铃回来除了探亲必然也是要在长辈的要求下帮忙张罗生意，若是想逃离尘世纷扰，便会躲到徐远泽家。 徐远泽的外公是国画名家，母亲是建筑设计师，而父亲是一位将他们的才华最大程度变现的商人，二十五年前老爷子跟随夫妻俩来此地时一眼相中山上美景，便买下了王家一处金顶下的大院用来颐养天年。 抱怨完了过年走亲访友的繁文缛节后，话题便到了岷东和岷东的同学上。 “我们班的那个‘太阳王’，这次期末成绩很厉害哦。”王铃把发型改成了双马尾麻花辫，大有一副新年新气象的模样，虽然封烈私下跟徐远泽吐槽过，这种发型容易给人王铃很恬静的错觉。 “有多厉害？”封烈很是不屑，大概是学校刻意为之，整个学期他们跟二班都没有进行过班级间的演练，孰强孰弱也没有定论，“白眼镜，你不会输他的吧？” 徐远泽表示很无奈：“那个苗铣是期末综合成绩第一——在他拿到成绩册后全年级就都知道了。” 更何况徐远泽自己清楚，由于midi拉低了总分，自己的成绩恐怕并不在前列。 “不会吧？唉，咱们的成绩都没有官方排名，八成是那小子自己瞎说的，王铃，你见过他成绩册没有。” 王铃摇摇头。 “就是嘛……” 后面的话徐远泽几乎没听进去了，他思考了半晌，猛地站起身来。 “阿泽你？”徐远泽突然的动作甚至吓到了交谈的两人。 “阿烈。”徐远泽神色凝重地看着封烈，“听王铃说，你在与宁德的卫书琴对战时，潜能水平突破极限了对吧？” 封烈点点头：“是。” “现在呢？”徐远泽单刀直入，“可以使用当时程度的潜能吗？” “怎么可能啊？”王铃站起来打着圆场，“是情绪激动才爆发出的潜能，等心情平复后肯定是再也进入不了那种状态的啦……” 封烈也站了起来，和徐远泽对视着。 “喂，你们……”二人间的气氛让王铃不得不收起刚才自己还没说完的话。 “可以。”封烈的眼神十分坚定。 “阿烈……”王铃想劝些什么，她是明白的，徐远泽突然发作就是两人不经意间将话题引到了潜能上，而没有开启潜能觉醒可谓徐远泽唯一的短板，甚至说是缺陷。 “那太好了。”徐远泽的表情仍然没有改变，“阿烈，我们打一场——用的你全力。” 听到徐远泽的要求封烈没有迟疑，先一步走到院子里的空地上：“白眼镜，我是不会放水的！” 王铃不想看到徐远泽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又同在一个班的封烈已经超过自己很多而沮丧，可封烈一点没有要假装的意思，他的话一出口，目前的状况即成定局。 从相识以来封烈和徐远泽一共交手过19次，终于在今天，封烈获得了自己的首胜。 封烈半蹲着，双手压在膝盖上，喘气的间隔嘴里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 “瞧把你嘚瑟的！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了吧？”王铃责备道，“也不考虑一下阿泽的感受。” 封烈看着关心则乱的王铃，戏谑地说：“你这么当着他的面儿说又考虑到他的感受了吗？” “呀！”王铃像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红着脸说，“烦死啦，还不是你先干的！” 坐在地上的徐远泽看着斗嘴的两人，心中感觉到了自从进入岷东以后就没有过的平和，久违的心情让他的脸上也释放出了笑容。 跟王铃结束了嘴仗，封烈向徐远泽伸出手：“傻笑什么呢，被我打傻了？” “还好你没有对我隐瞒。”徐远泽握住封烈的手，“阿烈，太好了。” 封烈用劲把徐远泽拉起来：“咱们认识十几年了，我是那种人？你不需要无价值的同情，哪怕需要，我也不会给你的。” 优秀了这么久，要开始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真的很难，好在第一个让自己有这样体会的是封烈，是自己的挚友，接受起来不至于那么困难。 “我会追上你的。” “不会让你得逞的。” 岷江市锦华区，一场以同学会名义举办的聚会，现场却只有三个人。 顾诗语拎着勺子在咖啡杯里转圈，她刚刚提出了一个请求，在对座的两位男子对视许久也没有回应。 “大哥真的很抱歉啊。”短发男子赔着不是，“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支持你，但，我现在接手的是十二班，琉璃对我们班的管理尤其严格。” “不对外透露班级水平，刻意隐藏实力对吧？”顾诗语从未在外界听说过琉璃学院的十二班，立刻明白了男子话里的意思。 男子双手合十：“其他事情也罢了，这是要掉饭碗的，更何况还有六个孩子的前程。” “张寰啊张寰。”顾诗语举起勺子指着一脸歉意的男子，随后又把目标转向另外一人，“你呢韦十，别告诉我你们琉璃个个都在闭关锁国。” 名叫韦十的长发男子爽朗地笑着：“你这话见外的，什么叫‘你们琉璃’啊，不过我们六班的确不搞那些花花肠子，善意的学术交流我想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顾诗语的态度一点没有求人的样子，但三人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却十分融洽。 “但我不是你义弟，这可是要去领导办公室跑几趟的事儿，要我无条件答应你恐怕不太好吧？” 顾诗语淡然地说：“你们要是赢了，你结婚的份子钱我给你补上。” 韦十继续笑着，他也明白，这的确是顾诗语的风格：“顾老师，没想到您真能说这话。” “有何不妥么？你婚宴我没去，我以后也没机会要你的回礼，不给不是很正常。” 在一旁的张寰也摇摇头，两人却无法反驳。 “好吧，就当帮我的学生们付个出场费——不过这个赌注可别往外传啊。”韦十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诗语，“开学以后等我的消息。” 第30章 偶像 这是放假的第五天了，尹沐朝再次拨打程千锦的电话，依旧在关机中，他把担心化作一声叹息，走出房门。 尹沐朝径直走向厨房的冰箱，路过客厅时看到尹沐夕正趴在沙发上玩手机。 “程子的事，联系不到本人就只能从直接原因入手，可这个夏梦瑶……”尹沐朝苦恼着，在结束和宁德的作战后，夏梦瑶不声不响地就把交流群退了。 要不还是问问老妹？尹沐朝一边走一边这么想着。 或许是真的存在兄妹间的心灵感应，客厅里传来尹沐夕的声音：“老哥，明天要一起去市中心的漫展吗？” 尹沐朝伸进冰箱的手没有丝毫停止：“不去。” “哎……”尹沐夕把声音拖长，“真的不去吗？” 拧开冰红茶的盖子，尹沐朝狠狠地喝了一口，刺激的冰冷感从贯穿喉咙直达胃部，让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待走回客厅，尹沐朝才再重复道：“不去，漫展什么的没有兴趣，我都好多年不看动画了。” 尹沐夕听罢将手机锁屏，翻身坐起来，趁尹沐朝还未进房间补充道：“明天漫展的嘉宾有你关心的人哟？” 这倒是让尹沐朝在意起来：“谁？” “黄乃源。”尹沐夕回答，“你不是很在意夏梦瑶吗？” 尹沐朝折返到尹沐夕跟前：“她和夏梦瑶什么关系？难道，你说的这个黄乃源也是墨池一班的？” “肯定啊。”尹沐夕白了一眼吐槽道，“你连墨池一班的人都不认识，还整天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只关注夏梦瑶去了。”尹沐朝也不得不承认，“毕竟与宁德的事情她们一班其他人都没有参与。” “所以你去不去？”尹沐夕再一次问，“说不定可以通过黄乃源联系上夏梦瑶噢。” 程子啊程子，哥们儿为了你要揽不少事啊。尹沐朝心里感叹道：“行吧，明天你出门之前来叫我。” 尹沐朝再也没想到，尹沐夕说的叫他会这么早，自己带着未醒的梦被老妹拖到漫展的举办地时才八点过。 “别抱怨啦，人家是嘉宾，签售是要排队的。”尹沐夕拉着尹沐朝就准备往人群里挤。 尹沐朝打着哈欠，被迫跟着妹妹来到展厅的某处，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龙。 “你们这些追星族啊……”尹沐朝粗略的数了下，十点签售开始，现在前面已经有两百多号人了，“她还只是个大学生。” “可不止是大学生噢！”尹沐夕指正，“黄乃源在四年前就以coser身份出名了，那个时候不是被称作‘最强萝莉’嘛。” 尹沐朝努力回想了一下，初高中那会儿自己的确还有一点这方面的兴趣：“哦哦哦，这么一说是有点印象，一个挺可爱的女生。” 尹沐夕见哥哥终于有了回应，继续往下说：“但是那会儿她还未成年，只能把cosy当作爱好，并且因为学业消失了，直到去年她拍摄了一组名为‘成人礼’的外景写真，同时宣布了自己的回归。” “原来如此啊。”尹沐朝点点头，“万众期待，所以回来就成了嘉宾。” “这才不到一年，就在岷江的漫展举办了四场签售会，场场都这个样子排队。”两人说话间，身后又多了三四十个人，“不过这一次不一样，除了签售会，黄乃源还要宣布自己跟女仆咖啡店half winged angel的合作。” “还没宣布就知道了呀？” “那是当然，‘乃皇’的消息会不透风吗？” 听尹沐夕的描述，尹沐朝是如何都无法把这些和墨池一班的强者联系到一起。 此时，尹沐夕的同学来了，今天本是她们两人约好结伴同行，即使尹沐夕提前告知过，当她看到尹沐朝时还是有些惊讶。 “你好。”见对方的神色有些反常，尹沐朝主动打招呼，只不过由于内心还在思考着刚才的事，表情有些僵硬。 “你们……好像。”同学楞一会儿，从牙齿间挤出四个字。 “怎么样，我说了我哥跟我一样帅吧！”尹沐夕显摆道，但尹沐朝却不这么认为，今天自己睡眠不足，匆匆出门，再加上心事重重，怎么看都对不上尹沐夕说的那个字，本来可以，却没能让这位女生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尹沐朝心里更堵了。 程千锦，回头来你真得好生谢谢我。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聊着，尹沐朝没啥精力仔细听她们在说什么，只是闭着眼睛养神，直到一阵骚动冲进他的耳朵，尹沐朝才睁开眼，此时不仅身后，身旁也是人，队伍已经七折八弯地填满了半个场馆。 “十点了啊。”尹沐朝探头往前看，嘉宾席上似乎的确坐着一个人，只是被粉丝挡着看不清楚，好在签售终于开始了，尹沐朝机械地跟随着队伍前进。 轮到尹沐朝时，他几乎是被挤到了最前面，抬头一看，眼前的女孩戴着没有镜片的黑色镜框，外套罩着贴身的泳衣，一头近乎触及到地面的金色长发，在用非常甜美又没有感情的笑容盯着自己。 “黄乃源？”尹沐朝不敢确定。 “如果可以的话叫nayo更好哦。”女孩指了指面前的桌卡。 “我……” 身后已经有人开始催促，使得尹沐朝不得不开口：“我想找夏梦瑶，能帮帮忙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沉默地看着尹沐朝，就连黄乃源在一瞬间都懵住了，只是立刻就恢复了营业的状态，假装伤心地说：“哎，不是来见nayo的吗，好伤心……” 人群中爆发了更大的责骂声，尹沐夕见状立刻把自己的哥哥推到一边：“nayo，欢迎回归！” 尹沐朝本打算小声告知黄乃源此事，但疲惫、紧张以及嘈杂的氛围让他一时间无法冷静思考，现在也不得不在一旁懊悔。 尹沐朝准备离开，尹沐夕却说黄乃源签售结束后还会上舞台。 “刚才可是我给老哥解围的哎，你不应该请我吃顿中午饭感谢一下？” “改天行吗？” “不行！” 尹沐朝想打电话求救，可唯一在岷江的人是梁麒，他和墨池一班又不对付。 拿到签名写真的人们都往舞台区聚拢，此刻舞台上已经有其他嘉宾在表演，音响震得尹沐朝心脏一抽一抽的。 尹沐朝站在台下，终于熬到了主持人宣布黄乃源登场。 欢呼声盖过了音乐，黄乃源一边向台下挥手一边走到正中央。 比起坐着的时候，现在的黄乃源的确有着一种吸引人的气质，加上这身角色扮演的装扮突出了超越同龄人的性感，让尹沐朝也逐渐理解为何她能拥有这么多的追随者了。 黄乃源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宣布了自己与half winged angel的合作，她将每周随机选择一天以half winged angel专属女仆的身份在店内服务。 “那么今天还有一个惊喜哦！”介绍完了活动，黄乃源右手握着麦克风，左手竖起食指，完全拿捏住了全场所有人的情绪，“你们看看谁来啦？” 从幕后转出一个身影，大步跨上舞台，是一位白发女生，黑色衣服黑色靴子，敞开的黑色的毛领外套，似乎与黄乃源cos的角色是一对，她一上台还未接过话筒就对台下打招呼：“hey，young man！” “哇！是白彤彤呀！”在尹沐朝身边的尹沐夕喊道，接着跟随众人高呼白彤彤的名字。 “这又是谁？” 尹沐夕的情绪异常高涨，直接忽略了尹沐夕，好在她的同学解释道：“创梦生物科技公司的少主，而且是独生女，没错，她的母亲就是全国闻名的女董事长蓝……” “慢着慢着。”尹沐朝打断道，“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就是想问，她也是墨池一班的学生？” “当然是啦！” 黄乃源和白彤彤合唱了一首歌曲后便进入了最后的互动环节，被抽上台的粉丝将会获得由黄乃源亲手送出的half winged angel一千元代金券。 “让nayo听一听谁的欢呼声最高！”黄乃源把麦克风对准台下反复横扫，场馆的屋顶都要被现场的喊声震塌了。 “就是你了！”黄乃源收回麦克风，“红头发的小哥哥！” 当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时，尹沐朝才抬头看，双眼恰好正对黄乃源的指尖。 第31章 敞开的心扉 “哥！”尹沐夕用手肘顶了一下尹沐朝的腰，“抓住机会呀！” 羡慕和嫉妒的声音推着尹沐朝走上舞台，白彤彤挪出位置，让他站在黄乃源和自己中间。 尹沐朝还未回过神来，黄乃源已经双手递上了代金券，他不得不伸出右手接下，台下又爆发了一阵欢呼。 “大家安静一下，听nayo说两句。”黄乃源的话平息了所有观众，“这位小哥哥今天是排了签售的，但好像出了一点状况，他并没有拿到nayo的写真呢。” 黄乃源说到这里特地半弯着腰看着尹沐朝空空如也的左手，才接着说:“为了补偿他，nayo准备实现他一个愿望，刚才他就跟nayo说，想联系夏梦瑶，既然如此，我们就当着大家的面打电话给夏夏好不好？” 黄乃源的每一步都在尹沐朝的预料之外，可她还一直保持着营业式的笑容面对观众，甚至都没有多看自己一眼，以至于尹沐朝都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没有经过尹沐朝的同意，台下的“好”也不是对尹沐朝的许可，单纯是他们也想听一听墨池一班副班长，高岭之花夏梦瑶的声音。 黄乃源真的拨通了夏梦瑶的手机，还特地开了免提，把麦克风对准手机。 现场屏息以待，三秒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尹沐朝曾听到过的声音:“喂。” 又是震耳欲聋的叫喊，夹杂着对这位女孩名字的呼唤。 “乃源你是在……” “nayo和彤彤在漫展现场，这里有个粉丝让nayo联系你。” 黄乃源说罢将手机伸到尹沐朝面前，而夏梦瑶似乎习惯了黄乃源的这种行为，都没有问一句为什么，淡淡地说:“喂，我是夏梦瑶。” 哪怕是半个字都只能堵在喉咙里，应该说什么，自报家门，在台上跟夏梦瑶讲程千锦的事？面对数以千计的粉丝讨论偶像的恋爱话题，尹沐朝明白，会被杀掉的。 电话那头，夏梦瑶还在等待，黄乃源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可恶，不能再被这个妮子牵着鼻子走了，尹沐朝下定决心。 他透过玻璃墙望向场外，又看了看手中的代金券，最后盯住黄乃源心中喊到： 潜能觉醒，视觉欺诈！ 只有尹沐朝知道，黄乃源的笑容消失了片刻，而与此同时，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杀气朝他袭来。 “对不起！”尹沐朝推开黄乃源的手机，直接跑下了台，在众目睽睽下冲向会场出口。 “看来他是太紧张了。”仿佛离开了舞台就不在黄乃源的关心范围了，她对夏梦瑶说，“那夏夏就简单地给现场粉丝打个招呼吧！” 即便到了场馆外依旧听得到里面的欢呼声，尹沐朝觉得自己逃离的不只是这栋建筑，还有黄乃源的手掌心。 尴尬，惊慌，迷茫，今天本就不在状态的尹沐朝趴在栏杆上气喘吁吁，对了，还有胆怯，他此刻才理清楚，那股杀气并非来自于黄乃源，而是白彤彤。 尹沐朝看了眼旁边的公告牌，漫展会在五点结束，还有将近四个小时，自己要好好调整一下，保持最大程度的清醒。 黄乃源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将假发摘下放在车后座，露出真正的黑色短发，关上门，望向不远处地下停车场的出口，果然有个男子在那儿等她。 “没等太久吧？”黄乃源轻快地走到尹沐朝身边，她依旧笑着，但却跟舞台上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如果从我离开场馆算起，那是挺久的了。”尹沐朝也和之前的不知所措完全相反，“还没自我介绍呢，岷东一班，尹沐朝。” “果然是岷东的。”黄乃源说罢略带惊叹地说，“你真的很大胆哎，在那种情况下竟然对我使用潜能，不会是太紧张傻掉了吧？” “紧张是紧张，但应该不至于傻吧？”尹沐朝回答，“否则你也不会到这里见我了。” 在之前的舞台上，尹沐朝对黄乃源使用了潜能，在她的眼前制造了幻象，而幻象是内容竟然是几个字——“结束，停车场”。 正是此举才引起了黄乃源的兴趣，她噗呲地笑着：“是视觉欺诈吧？第一次看到能这么用的。” 尹沐朝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生成文字得头脑里先有一个印象，好在场外有停车场的牌子，而你给我的代金券上又有截止日期的说明。” “脑筋动得挺快。” “还不是被你逼的。” 黄乃源看看四周，问：“你不会打算就在这里聊了吧？” 尹沐朝摇摇头，却一时不知道有什么好的提议，他担心以黄乃源的身份去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见尹沐朝没开口，黄乃源主动说：“给你的代金券呢？” “哦，这里。” 尹沐朝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代金券，不想被黄乃源一把夺了过去：“去half winged angel吧，反正你也不会去用，而且，本来就不可能抽到你的。” “你这……”尹沐朝也没办法反驳，化成一声叹息。 黄乃源领着尹沐朝来到自己的车前，主驾驶上的白彤彤等了他们很久了，与黄乃源正好相反，她换了一身衣服，头发却还是白色的。 “你好啊。”白彤彤右手架在摇下的车窗窗沿。 “白同学是我的经纪人兼演出搭档兼司机。”黄乃源一边介绍，一边钻进副驾，再指了指后座说，“快上车吧！” 在车上，三人聊起漫展现场发生的事。 “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来意了？” “那是当然。”黄乃源玩弄着自己的美甲，然后回过头说，“不过你在签售会现场自报家门，着实吓了我一跳。” “所以nayo小姐就计划捉弄我？” 黄乃源笑嘻嘻地说：“平白无故地帮你忙说不过去吧，至少让我取乐一下。” half winged angel离漫展会场不远，由于黄乃源提前告知了店里，三人下了车直接坐电梯上楼，径直走进包间。 黄乃源说自己要去换一身衣服，留下尹沐朝和白彤彤面对面坐着。 “白，白同学。”尹沐朝试探地提问，企图打破尴尬的气氛。“你不用取假发吗？” 白彤彤听后眨眨眼，用手指撩起鬓发发尖：“我这是真发，不过为了出这个角色烫直了。” “呀，抱歉抱歉！” 白彤彤被尹沐朝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她双臂张开放在沙发背上：“别那么紧张啊，还是说，你被我吓到了。” 尹沐朝不得不承认：“当你发现我对黄同学使用潜能时，你的那股杀气——我曾经领略过一次，真的感觉，下一秒你就会把我打倒在地。” 白彤彤轻笑一声：“若不是在场那么多人，我一定那么做了。” “可你应该知道我是没有恶意的呀？” “即便你是没有恶意的。”白彤彤把双臂收回来，放在大腿上，“也难得师出有名，能和岷东一班的成员过过招。” 此时，包间的门被打开，黄乃源回来了，她脱下cos服后居然去换上了一身黑白女仆装，：“刚好待会儿出去拍几张to签送给客人。” 黄乃源提起裙角问尹沐朝：“怎么样，好看吗？” 尹沐朝点点头：“送给客人的照片能送我一张吗？” 听了尹沐朝的话黄乃源非常开心，全身轻松地一屁股坐在白彤彤旁边，靠着白彤彤的肩膀说：“当然可以啦，哎，尹同学上午可是不愿意买我写真的呢。” 其实是帮尹沐夕要的，但尹沐朝可不会说出来，得，她开心就好了。 “所以，你想跟我们聊什么，夏梦瑶的事么？” 总算切入正题了，尹沐朝的表情也变得严肃：“是的，关于夏梦瑶，和我们班程千锦的事。” 尹沐朝将期末程千锦的状态和放假过后失联的事情都告诉了黄乃源和白彤彤。 黄乃源收起了笑容，说道：“和程千锦分手的事情，我也第一次见夏夏这么消沉过。” “怎么会呢？”尹沐朝觉得不可思议，“提出分手的是她呀！” “如果双方都深知不可能，谁先提出也不过是给对方一个体面罢了。”黄乃源猜想，“他们的潜能都是关于情感类的，或许更加清楚彼此在想什么。” “所以你找我们联系夏梦瑶，想解开程千锦的心结，恐怕不太可能。”白彤彤哂笑，“那我们又应该找谁去解开她的心结呢？” 尹沐朝不解：“这不是说明他们都还很在意对方吗，”可为什么…… “问题出在你的室友身上啊。”黄乃源说，“夏夏在他身上感觉到了抗拒。” “抗拒？”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敞开心扉，却被拒之门外。” “尹沐朝，问你个问题啊。”白彤彤说，“你说你之前在我身上感觉到杀气了，然后你害怕了对吧？” 尹沐朝点点头。 “如果你一直保持着这种对我的害怕，我们的关系还会更进一步吗？”说完白彤彤补充，“当然啊，这只是假设，我也没想过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夏梦瑶展现出的实力让程千锦感到不安，甚至这种不安盖过了其他所有的情绪，而这一切，都被夏梦瑶察觉了。 “所以，夏梦瑶觉得自己是被拒绝了？” “事实就是如此。”白彤彤点点头，“归根结底，还是公子哥太软弱——又软又弱。” “啊！”黄乃源大喊一声，伸了个懒腰，“夏夏好长一段时间都要封心锁爱了，也好也好，来安心地跟我当偶像。” 偶像，是啊，尹沐朝回想起今天台下粉丝对黄乃源和白彤彤的情绪反馈，如果双方差距太大，无论是实力、地位或是其他方面，所形成的感情必然是不对等的，哪怕是好感，是憧憬，是仰慕，也绝对不会是爱情，这一点其实双方都感觉得到，而程千锦和夏梦瑶都不是会假装忽视掉它的人。 “别担心了，担心也没用，这不是你一通电话能解决的事情。”白彤彤说，“让他们自己走出来吧！” 尹沐朝一个人走出了half winged angel，四面的写字楼围出一片天空，如今已逐渐昏暗，他手里拿着黄乃源的照片，照片上穿着女仆装的黄乃源笑容十分甜美，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她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情愫吧。 黄乃源、白彤彤——墨池一班，下次见面的时候还会这么融洽吗？下次见面的时候，那两人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第32章 背叛者琉璃 大巴车启动，身披岷东白色校服的尹沐朝望着窗外的景色，和城市相关的元素越来越少，在被几条高架遮挡视线后，眼前就只剩农田了。 岷江市作为教育特区，还能这样保留广袤农田的只有东北部的锦华区了，尽管如此，其他的规划用地的扩张也在不断削减耕地的面积，岷江市不需要种地产粮自给自足，打着发展旗号的各领域机构和企业巴不得把第一产业全部薅干净，以至于岷江市市民周末或假期去城郊远足所体验的“大自然”，也多半是人造的。 当然，一班此行并不是为了亲近大自然，更不是冲着锦华区的农田来的。 开学的第一个星期五下午，顾诗语就把六人召集到一起。 “诗语哟，有什么事情不能聊天群通知吗？本来今天下午都没课了的。”程千锦抱怨道，经过一个月的调整，他总算脱离了上期期末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了。 见众人已到齐，顾诗语站在讲台上说：“上学期结束后，我们一班大多数人的成绩都达到了预期，但是，我能感觉到班上从期末持续到现在的一种气氛——浮躁。” 顾诗语的话引起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尤其是封烈，左顾右盼，想知道顾诗语说的究竟是谁。 “这种浮躁的来源主要是部分同学对自己能力的不认可，我明白，你们都是作为骄子进入了精英学院，第一个学期却发现每一个人跟自己都一样，甚至被别人给比了下去，丧失这种你们多年养成的‘主角感’，的确容易让心态发生转变，产生自我怀疑。” 当中最明显的自然是徐远泽和程千锦。 “你们的路还长，学校的培育计划也才进行一小部分，我希望你们顺其自然，不要因为急功近利去想，甚至去做迫使自己变强的事，小心走火入魔。” “变强也有错么？” 顾诗语面向提问的钟灵秀：“想变强没有错，但不是每一条变强的路都适合你们，走上前进之路的前提，是清晰自己的定位——有一句哲语叫know yourself，我认为，人的一辈子都应当践行这句话，只是不同的年段不同的身份所思考的层次不一样。” “认识你自己。”尹沐朝喃喃道。 开场白结束，顾诗语进入正题：“下周二约了和外校的对练，这将是你们第一次以全员一起出场的形式与岷东以外的学生作战。” “也不至于是第一次呐。”封烈饶有趣味地看了看其他人，“只是诗语你不知道罢了。” 顾诗语没有理会：“下周二早上八点，全员穿校服，统一到校门口集合，会有校车送我们到目的地。” “不在学校吗？”梁麒连续提问，“那就是在其他学校？” “所以对方是哪个学校呢？”尹沐朝接过梁麒的话。 “琉璃学院。” 琉璃学院，听起来像是童话或者言情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名字，但岷江市的琉璃学院并没有什么浪漫色彩，至少当人们谈起它时更多的内容是它建立和发展的残酷过往。 琉璃和万新一样，是十校联盟中的私立学校，并且琉璃建校时也看重了墨池的名气，花了大价钱跟墨池“攀亲戚”，几乎以墨池分校的身份活跃在岷江市。 这样的金字招牌给琉璃吸引了大量优质的生源和师资，加上校董的财力雄厚，很快琉璃学院就在当时还未成立十校联盟的岷江特区教育界崭露头角。 但商人是逐利的，在享有盛誉以后琉璃也想沿袭“收分校”的模式，不过是把自己摆到了墨池学院的位置，此举自然导致了墨池学院的反对，两方的分歧不可调和，最终在“琉璃教育”的股东大会上学校的管理层进行了重组，剔除了所有的“墨池元素”，分校的身份成为历史，独立的琉璃学院成为资本的宠儿。 更令墨池不能接受的是，“分家”的那年，琉璃的毕业生就以岷江特区第一的成绩把墨池踩在脚下，虽然第二年墨池迅速恢复了霸主地位，但琉璃的“背叛”永远成为了墨池校史的污点。 “下五校啊。”听到这个名字封烈倒显得轻松，“明白了，白眼镜，这是给我们找自信来的。” “是啊，送你们的开学礼物。” 大巴车停靠在了停车场，众人下车，尹沐朝抬头望，停车场后的建筑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琉璃教育”。 梁麒也仰着头：“琉璃怎么在这么偏的地方搞了个办公楼啊。” “听说是当时买了地想建分校，结果十校联盟组建，给琉璃叫停了。”程千锦解释道，“现在用来干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 最后一个走下车的是顾诗语，她手里握着手机：“我们就不进去了，他们马上出来。” 顾诗语口中的“他们”，就是今天岷东一班的对手，来自琉璃学院本届一年级的六班，就在众人下车后不久，从办公楼的大门口走出了七人。 “等你们好一会儿了。”韦十站在最前面，双手叉腰，他身后一字排开的六名学生都穿着紫灰相间，袖缝处亮黄色条纹的琉璃校服。 尹沐朝观察眼前的六班成员们，是一女五男，左右两端的男生最显眼，因为他们的身高估摸着都在一米八五上下，一边立一个，仿佛是六班的门神，尤其是右边的那个一脸不难烦的男生，长得非常白，甚至让尹沐朝觉得他的脸在反光。 “跨几个区过来是这样的。”顾诗语也走上前，“等下带我去开张票，我好报销车费。” 封烈戳了戳徐远泽：“他们认识啊？” 徐远泽摇摇头：“不知道，不过顾诗语说话明显比平常多了些轻松的情绪，应该认识吧，不然也不会约琉璃的。” “切，我还真以为是给我们找自信的呢。” 跟顾诗语打过招呼后，韦十让出身位：“同学们互相介绍一下吧！” 啊？还要先相互认识？尹沐朝觉得奇怪，两位班主任其乐融融的，待会儿十二个人就要开战了，竟然也要像他俩一样乐呵呵的么？ 琉璃的同学倒是听话，为首的戴眼镜的男生上前，礼貌地说：“我是琉璃六班的班长，蒲英。” 接着另外一位戴眼镜，稍矮一点的男生也说：“王聪。” 韦十哈哈大笑，拍了拍一位还不知名的男生的后背：“诗语，看把你的学生们紧张的，又没让他们介绍些别的。” 他的举动刺激了一班的众人，梁麒立即开口：“梁麒。” “封烈。” “徐远泽。” “程千锦。” “尹沐朝。” 而钟灵秀生气的表达跟其他五人不一样，他压根不想开口。 “韦旭。”被韦十拍后背的男生说，跟韦十同姓，尹沐朝这才发现两人长得是有些相像。 矮矮胖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六班唯一的女生说：“金曦，请多指教。” 两侧的男生，过曝的那个叫郑光澈，他的声音尖而沙哑，另外一个叫成昱。 韦十举起右手腕，上面佩戴了一个看起来就很贵的手表：“快十点半了，既然都相互认识了，我们就立刻进入作战演习吧。” 十二个人在自己班主任的带领下去到了宽阔马路的对面，接着两队人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这是……”尹沐朝向旁边看去，竟是一个村落，一层或两层的木质楼房残破不堪，远处也有一些砖墙，也不过是断壁残垣，和马路对面的办公大楼形成鲜明的对比。 “琉璃的演习场地，也是你们今天要作战的地方。”顾诗语说。 “什么？”众人听罢都朝村落看去。 梁麒感叹道：“这，这太大了吧！” “20亩。”顾诗语回答。 “村民呢？”徐远泽问顾诗语，“虽然从这里看起来很破败，但内部不至于都是这个样子吧？” “模拟的村落，建起来就这样，从未住过人。” 钟灵秀评价道：“财大气粗的私立学校。” 第33章 水井 一班六人被顾诗语带到了“村子”的尽头，一处平房内，这应该是一路走来唯一一座有屋顶的房子了。 众人面前有一张黑色的大桌子，上面有四把气手枪，一把气步枪，还有六只手表。 “手枪都已经装填好了，每支七7发，步枪是40发。”顾诗语介绍着装备。 程千锦拿起一把手枪在手里掂掂:“这么点，真小气啊。” 顾诗语又引导众人看向另一处，角落里有一个两米高的水缸，水缸下摆着两个木桶。 “这就是本次任务的目标，整个村庄内每隔200到800米就会有一个聚落，在村庄中心的位置平均分布了四口井，西面一条贯穿村子的溪流，你们要做的就是用木桶打水，直到装满水缸。” “水井？打水？”梁麒跟其他五人一样很吃惊，对于他们来说，水井已经是存在于图书上的产物了，别说是使用，连看都没有看过。 顾诗语看出了大家的困惑:“没事，对方也没有实际操作过。” 封烈不信:“不会吧，这不是琉璃的场吗？” “这是琉璃二年级以上才会使用的场子，这次为了公平起见特地破了例，否则，我干嘛大老远带你们到这里来。” 在另外一边，韦十也在讲述着规则:“四口井里有一口是枯井，没办法取水的，具体是哪一个就需要你们自己侦查了。” “我们是一点主场优势没有啊。”高个的成昱已经把步枪拿在手中。 “水缸上面有监控，我会在那一头看着你们的。”韦十说，“下面是重力感应的变阻器，缸中水满，感应触发，就算你们胜利了。” “诗语，你说到溪流。”尹沐朝问，“也就是，不一定要用井水装满，是吧？” 顾诗语点点头。 听起来并不难啊，尹沐朝想着。 “最后一条规则。”顾诗语竖起食指。 “哎？不能破坏对面的水缸？”韦旭很失望。 “能直接攻击水缸那还有什么战术策略的意义啊。”蒲英吐槽道，“亏你还是咱们班的军师。” “切。”韦旭不以为然，“还不是我哥说话喘大气只说一半。” 韦十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还有，除了水以外增重的方式都不允许，两个人跳进去触发电阻什么的，别耍滑头，监控里都看得见呢。” “除了屋内的监控，全场有8架无人机会全程运行，把画面实时传输到我们监控室室，手机全程禁用，可以放在这里不带。比赛将于十一点开始，以你们其中一队的胜利结束。”顾诗语说着准备离开，“就这些了，加油吧！” “哦，对了。”顾诗语突然停住脚步，“作为岷东一班的班主任送你们一句话——认清自己的定位。” 手表显示的时间是十点三十七，还未到比赛开始，众人只能先在屋内商量起战术。 “刚才估计了一下，一桶水大概是20升，整个缸子在120升左右。”尹沐朝目测了两个器皿的容积。 “那看起来也不是很多，两个桶，三趟。”封烈表示很乐观。 徐远泽却不这么认为：“双手提桶，八十斤，不仅行动缓慢，而且基本丧失战斗能力了。” “那就让一个人负责保护呗。”梁麒提议，“两人一组……哎，不对，只有两个桶！” 尹沐朝点点头：“是的，全体出动一次最多也只能带回来两桶。” “打水的时候也需要有人掩护，所以，打水和提桶的都是一个人，然后分成两组行动？”程千锦说罢看向钟灵秀，“秀秀，你觉得呢？” 钟灵秀开口：“直接消灭掉对方最简单。” “果然是秀秀的风格呢。”尹沐朝笑了笑，“或许对方也是这么认为的。” “四口井，其中一口是枯井。”徐远泽回忆起规则，“给我一点时间。” “怎么了白眼镜。”封烈问，“是在分析哪一口会是枯井吗？” 但徐远泽并没有回应他，自己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全身心地投入思考中。 “对啊，我们应该先找出枯井。”程千锦思忖着，“一共四口，要考虑地形和水文吗，西边有溪流，那靠近水源的应该不是枯井吧？” 梁麒也说：“我听说打井还要考虑风水什么的，但这也……太深奥了吧。” “不需要。”尹沐朝打断两人，“还记得诗语说的么？这里只是模拟的村落，并且水井是平均分布的，说明打井时根本没有考虑真实的地理环境条件，它只是考试用的道具，说不定下边还是水管在供水呢。” 程千锦咧着嘴：“合着真要去现场看了才知道啊，那如果是枯井的话……” “不过你的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尹沐朝对程千锦说，“有溪流，如果双方都选择去那里取水的话，考虑到溪流贯穿全场，应该很难相遇吧？” 钟灵秀摇头：“不会留下这么容易的方式。” 见徐远泽一直在沉默不语，尹沐朝先布置道：“既然如此，这个溪流值得侦查一下，程子，开始以后你先过去，靠近我们这边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哪怕真遭遇了对方立刻就跑。” 程千锦点点头。 “梁子，这里的面积比较大，只能辛苦了你一边移动一边使用潜能了。”尹沐朝还特地补充，“有很多房子可以作为对方的掩体，所以你的作用相当关键。” “那，提桶和分组呢？”封烈问。 尹沐朝看着徐远泽：“再等等吧，我相信班长一定有我们想不到的角度。” 时间又过去了十五分钟，封烈有些按捺不住了：“白……” 徐远泽突然站起来：“好吧，也差不多了。” “班长。”尹沐朝问，“有什么计划么？” “程千锦按照你的指挥行动，我们剩下的五个人，集中向最近的水井。” “啊？”封烈瞪大眼睛，“你想了半天就这啊，五个人一起冲？” 钟灵秀看了看表：“徐远泽，说说你的理由。” “以这场比赛是公平的为前提，枯井不会出现在北边或者南边。” “的确如此。”尹沐朝认同，“南北分别离六班和我们最近，如果存在枯井，双方取水倒水的距离将最大程度的不对等。” “两个水桶，最多只能分成两队，一队必然是去北边，而另一队就会在东西之间选择。” “对啊，所以不应该分两队吗？” “阿烈，我问你，按照我们的思考方式，如果你是六班，你会怎么做？” “这个……”封烈稍加思考，“占领南边的井，然后另外一队也在东西两个点之间选择。” “是的了，也就是说我们的这一队遇到枯井或敌人的概率都是二分之一。” 程千锦也明白了徐远泽的意思：“现在我们双方对彼此都没有任何了解，贸然相遇并非上策。” “我们只能假定双方实力相等，短时间内谁也吃不掉谁，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决策就是相互回避。” 封烈问徐远泽：“那如果，对方想到了这一层，分两队去东和西呢？” “不会的，由于枯井的存在，去东西并不可能，哪怕对方只派一对人去东或西的一处并且没遭遇枯井，比起我们来他们也慢了半拍。” 程千锦已经豁然开朗：“我们第二桶只需要等第一桶装完就可以取水了，比起从南边跑到两侧可更省事。” “班长的意思就是，无论对方做出什么选择，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效率。”梁麒代入了六班的成员，“并且在当对方得知这一情况时，他们也会做出不会受我们影响的选择。” “纳什均衡？”尹沐朝有些意外地问徐远泽。 徐远泽承认：“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如此一来，就变成了光靠体能决定胜负的对局，这不可能，所以打破这个平衡的东西一定会存在。” “是什么呢？” “我也还想不出来，总之，结合你刚才的部署，我们准备行动吧！” 蒲英采纳了韦旭的建议：“我们六人，一起向南边井出发！” 第34章 群狼狩猎 每个人的手表都传来尖锐的提示音，比赛开始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程千锦首先离开，剩下的五人，封烈一手提一个桶，同其他四人一起跟在梁麒身后。 如今的梁麒灵能感应范围已经到了160米。 “找到了！”出发没多久，梁麒就伸出手指向前方。 “ok！”封烈听罢立刻调动潜能，飞奔出去。 封烈开启潜能后的速度够快，能最大限度地节约时间，这就是徐远泽的第一步。 “我们也跟上吧！”尹沐朝望着封烈，路上的破木屋已经把他的身影挡住。 监控室内，顾诗语和韦十交流着:“第一步双方就不一样了啊，六班竟然直接放弃了溪流这个线索，全员冲向水井。” 韦十双手插兜：“这很正常，这就是我们六班的风格。” “纵使都是精英学院的班级，我们六班在被培养的优先级上也不如张寰的十二班，这是我在被选为班主任时就确定的事。” 顾诗语自然明白，因为岷东学院也是这样的，她所带领的一班无论是生源还是被关注度都是学院最高之一。 “所以我想将六班打造成依靠团队和执行力取胜的队伍，犹如群狼狩猎，拉扯出人数优势后将对手拿下。” 无人机发回的画面里，一班的四人已经跟封烈汇合。 “因为精英的身份，和涉世未深的年龄，这群小子里最容易出现的就是个人英雄主义，而六班不需要这种会成为团队突破口的东西。我第一个选择的成员是班长蒲英，他的潜能觉醒，使他可以深刻感受到合作的重要性，自然能明白我的苦心。” 一班这边，众人察觉到封烈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脚边还放着一个空桶。 “这井绳的摩擦力大到令我恶心！”封烈一边说一边摇动放绳子的把手，面目狰狞地抱怨。 钟灵秀示意封烈让开，自己试一试，接着对三人摇摇头。 “我还担心一用力把这个把手掰断咧！”封烈见钟灵秀也如此，收起了不甘的表情，甩了甩右手。 尹沐朝和徐远泽彼此对视，皆露出不妙的表情。 “这个麻绳是特制的，能打是能打，就是会特别慢。”六班唯一的女同学金曦走到井边，看了看井底，又观察了井绳，得出结论。 “原来如此。”韦旭若有所思，“平衡被打破了。” “由于取水变得困难，比起我方取水，破坏对方取水的收益会更大。”徐远泽解释道，“而且我们在这里耽误，六班完全有时间包抄到我们后面。” “全员回防，先打人？”钟灵秀问。 徐远泽摇摇头：“这样对方就比我们多了40升，阿烈，继续打水！” “哦，是！” 尹沐朝对徐远泽说：“只提一桶，以封烈的速度，说不定对方还来不及埋伏，你指挥，我这里等封烈打完水护送他回去。” 能勉强跟得上封烈的只有他们两人，徐远泽也许可了。 “梁麒继续感知，钟灵秀，带上空桶，我们去西边的井。” 十一点二十二，徐远泽三人正在往西南移动。 “停！”梁麒突然喊，“能感知到水井了，还有，房子后边有人。” 徐远泽和钟灵秀停下：“几个人。” 梁麒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目前是三个……” “哟，灵能感应。”韦十嘴里啧了一声，“顾老师，捡到宝了啊。” 顾诗语盯着屏幕，里面的短发高个青年正躲在掩体后，手里拿着步枪：“六班也不差啊，在空旷地带，你们的侦查员比目前的梁麒要做得更好。” 韦十也没有谦虚：“以成昱如今的midi是可以跻身重点班级的，入学便分班决定优劣就这点不好，要知道有些学生是会后来居上的。” “是四个！”又往前十几米后，梁麒说。 “四个？”徐远泽觉得不对劲，如果是自己，一定会派人去攻击封烈和尹沐朝，但前方是四个人的话，加上带水桶回去的一人，六班难道只派出了一人绕后？ 尹沐朝和封烈这边，为了避免水洒出来，封烈也不敢跑太快，两人预计还要七八分钟才能回到据点。 就在此刻，身后枪声响起，子弹打在尹沐朝脚边，不像是要命中他，更像是在给他的警告，让他停下脚步。 果不其然，不远处两人奔跑过来，他们一高一矮，开枪的是高个的那位，正是之前一脸煞白的郑光澈，矮个的戴着眼镜，面相有些成熟，尹沐朝记得好像叫王聪。 封烈停下回身，准备作战，却被尹沐朝制止。 “副班长？” “你继续往据点跑，快点！” “我把桶放下就可以战斗啊，搞定了他们，你也可以去找白眼镜他们了，不用护着我。” 尹沐朝提高了音量：“你把桶放下，对方只要把桶打翻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可是你要一打二？他们有枪哎！” “听命令！”尹沐朝大喝，“你以为徐远泽让我跟着你是为什么的！” 封烈被尹沐朝的话一震，接着没有多言，转身就跑。 王聪朝着封烈连开三枪，有一枪打在封烈的小腿上。 “妈的！”封烈分泌肾上腺素屏蔽痛觉，并再次加速。 王聪正欲再开枪，被尹沐朝一枪逼退，回过头来封烈已经跑出射程。 这边郑光澈也开枪了，尹沐朝后跳躲开，郑光澈趁机前冲近身，王聪又一枪给他提供掩护。 “麻烦的家伙！”尹沐朝枪口对准郑光澈，却在扣动扳机之前把头转向王聪：“潜能觉醒！” 没想到，王聪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又朝尹沐朝开了一枪，尹沐朝躲闪不及，左肩被子弹擦过，正好郑光澈杀到，一脚踢来，尹沐朝双手架在身前格挡，并借力让自己退出去几步。 “命中了，可是没效果。”尹沐朝心中暗想，“对方是防御性的潜能，可恶。”但他无法用潜能攻击郑光澈，因为当时郑光澈的攻击已经起势，即便中了视觉欺诈，那一脚也会踢过来。 对方的攻击没有停止，郑光澈再次逼近，目前的情况是没办法先解决王聪了，尹沐朝只好从近身寻找突破：“也好，缠斗在一起，远的那个也没办法开枪了。” 郑光澈靠着冲劲往前一拳，尹沐朝躬身躲开，却不想郑光澈的攻击没有结束，早就准备好的一脚踢在尹沐朝面门。 “啪！”尹沐朝感觉脑袋嗡的一声，踉跄几步，郑光澈又一脚踢来。 “视觉欺诈！”尹沐朝对郑光澈释放了潜能，可接下来的一幕他从未遇到过，自己的眼前突然模糊了，甚至还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 就在尹沐朝愣住的时候，郑光澈再一次踢中了他，鲜血从尹沐朝的鼻腔里流出。 好在这一击把尹沐朝打醒了，他选择往后跑，避免王聪趁机开枪，并飞速思考：“是因为头被踢了一脚的关系吗，怎么一下子就看不清楚了，潜能也没发挥效果——不对，刚才不是没看清楚，是我看到了‘自己’，那是幻象，本是用来攻击郑光澈造成的幻象！” 果然，王聪又开枪了，好在没有预判到尹沐朝后退的位置，现在要考虑的只有郑光澈的下一次攻击。 “什么鬼啊，不受精神攻击就算了，这家伙，竟然还能反弹！”脑电反射，尹沐朝知道，的确存在这么一种潜能觉醒。 “隔着掩体可以打到吧！”三人装作不知道对方的位置缓缓前进，徐远泽小声对钟灵秀说。 钟灵秀点点头，他们的眼神偷偷看向最近一处六班成员藏身的地方，刚才梁麒已经指定了，在这半截木房子后藏着一名六班成员，此刻三人的身边都有掩体，是最佳的攻击时机。 躲在暗处的六班四人也在等候班长蒲英的手势，战斗一触即发。 钟灵秀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盯向目标，随后一声惨叫传来，六班的剩下三人立刻出现，早就商量好的梁麒端着步枪对准三人扫射，钟灵秀转身躲到旁边的砖墙后，徐远泽再开枪掩护梁麒躲避。 一轮对射后除了被钟灵秀用精神冲击击中的女孩金曦，无人受伤。 韦旭已经跑到金曦旁边，抱着她对蒲英说：“差不多昏过去了，暂时没办法行动。” “混账！”蒲英咬着牙，“还是大意了，应该让金曦先给自己一个头盔。” 徐远泽敏锐地听到了对方谈话：“头盔？” 蒲英做了个手势，由韦旭走最前边，成昱垫后，三人朝钟灵秀的方向逼近。 下一次精神冲击准备好了，同样隔着掩体也可以打到，钟灵秀看向梁麒，示意他给自己提供目标的位置。 梁麒用手势告知了钟灵秀离他最近的韦旭的方位，可就在此时，他看到钟灵秀脸上第一次出现如此震惊的表情。 我的潜能，用不了了？ 第35章 劣势和优势 梁麒看出了钟灵秀的异常，眼见对方正在朝自己失神的队友逼近，梁麒跳出来对着六班的三人射击。 成昱也早有准备，在梁麒出现后立刻把枪口对准他，两把步枪几乎同时开火，逼得梁麒不得不再次躲避。 枪声让钟灵秀回过神来，他立刻往远处跑去。 “成昱牵制住那个蓝头发的，我们追！”蒲英将手一挥，自己跟韦旭便咬住钟灵秀不放。 尹沐朝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狼狈过，这个郑光澈明显是练腿法的，每一次都用拳头掩护，以踢主攻，强悍的下肢力量令郑光澈的速度很快，尹沐朝就算提前后撤也拉不开与他的距离，这是看明白也无法破解的攻击方式，现在尹沐朝一脸都是鼻血，喉咙里也都是腥味。 更不妙的是，察觉到无法射击后，王聪也向自己靠近了。 “尹沐朝啊尹沐朝！”尹沐朝在心中对自己喊道，“没有了潜能觉醒，你就是这副模样吗？” 认清自己的定位。 顾诗语的话突然出现在尹沐朝的脑海里响起，自己的定位，对了，自己是军师，不是依靠潜能进行攻击的突击手，除了视觉欺诈，自己还有一项得意的东西，那就是自己的脑子。 郑光澈的下一拳袭来，尹沐朝侧身躲避，而郑光澈似乎从尹沐朝肩膀晃动的趋势就明白了他要躲避的方式，毫无犹豫的一记侧踢， “啊！”尹沐朝惨叫一声，被踢飞出去，甚至有几滴血洒到了地上。 “对，就是这样！”尹沐朝落地后迅速在地上滚了三圈，抬起头来时却没有半点停顿，此刻他脱离了郑光澈的攻击范围，而王聪也进入了自己的射程。 原本以为对方已被解决，王聪停在了原地，此刻未曾有防备，尹沐朝扣动扳机，对准王聪的右脚踝把剩下的六发子弹全部发射。 郑光澈再举枪已经来不及了，虽说是橡胶子弹，但如此距离全部打在一处也足以让王聪失去行动能力。 王聪倒在地上的同时，尹沐朝又一个翻滚，一边躲开郑光澈的三发子弹一边来到王聪身边，夺过了王聪手中的枪，和郑光澈相互瞄准。 “刚才开枪你太急了。”尹沐朝的手指扣住扳机，“现在我们都还有两发子弹。” “唔……”王聪意识还算清醒，他双手抓住尹沐朝，“郑光澈，开枪！” 郑光澈终于开口说话，用他那低哑的嗓子：“打中了也不够让他退场。” 尹沐朝推开王聪，站起身来，枪口没有一点偏移：“你很清醒。” “你也是。”郑光澈一脸严肃，“刚才的惨叫和飞出去，都是装的吧？” “不许动！”另一边的战场也发生了转机，趁六班的三人注意力都在钟灵秀和梁麒身上，徐远泽潜行到昏迷的金曦身边，将其挟持，并对着敌人大喊。 听到徐远泽声音的时候蒲英就感觉不妙，他让成昱继续提防其余两人，自己和韦旭朝向徐远泽。 “她只是暂时晕过去了，醒来以后还能继续发挥作用。”徐远泽的枪口对准金曦的头，演练而已他不可能这么开枪，但这个姿势是在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决心。 蒲英表现的十分慌张：“有话好好说啊，这个距离开枪，没必要吧，你叫，你叫徐远泽是吧，冷静一下！” 不对劲，徐远泽察觉到了，蒲英的这副模样，难道他真的相信自己会开枪？不可能的，这慌张的模样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韦旭也盯着徐远泽，然后瞥了蒲英一眼，默默地压下枪口。 “看你的样子，这个女孩子对你们团队很关键吧！” “每个成员对六班都很关键。”蒲英说，“这才第一回合，你们也不想减员吧！” 徐远泽还没想清楚对方的目的，但蒲英的话说的在理：“让他们俩走。” “成昱不会追的。”蒲英果断地回答，刚才脸上的惶恐神色已完全消失。 “我退到他现在的位置，然后就会放人。”徐远泽冲着成昱的方向说，“若我没有，你们可以开枪射击我，我是岷东一班的班长。” 蒲英心里想着：“他的意思是，哪怕一换一自己的价值也大一些，还是说，他有脱身的手段？应该是后者吧，但他应该还没察觉，我和韦旭已经把他的潜能封印了。” 蒲英答应了徐远泽，让成昱回撤，于是徐远泽带着金曦，始终面朝六班的三人，直到到达成昱之前所在的位置。 韦旭冷冷地说：“一班的班长，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一定会的。”徐远泽说罢，松开了抓住金曦的手。 就在金曦倒地的刹那，成昱开枪了，他的射击很准，即便徐远泽立刻躲在掩体后边，背上也中了一枪。 而没有撤太远的钟灵秀和梁麒也回身，一边射击一边带着徐远泽离开。 三人退后了大概五十米，梁麒用潜能确定了对方没有追击，这才喘了口气：“秀秀刚才跟我说，他的潜能失效了。” “失效？”难怪刚才看钟灵秀的表情不太对劲，徐远泽右手捂着后背，看向一直以潜能觉醒为傲的队友。 “很奇怪。”钟灵秀摇摇头，“到现在也无法使用。” “对方的潜能？也不对啊，钟灵秀的精神力在同龄人中十分强大，即便对方可以限制他，也做不到让秀秀一点潜能觉醒也使不出来吧？” 徐远泽还未想明白，突然另一个问题闪出他的脑海，他大喊一声：“桶呢？” 钟灵秀瞪大了眼睛：“我……” 无法使用潜能这件事让钟灵秀一时六神无主，撤退的时候竟然连桶也忘记拿了。 梁麒不用徐远泽说，立刻用潜能侦查刚才钟灵秀所处的位置，接着吞吞吐吐地说：“我们，我们的桶，他们，他们也可以用吗？” 顾诗语看得明白，在确认了取水很困难后，六班直接放弃了取水，分出两人前往一班的据点外伏击，但由于封烈和尹沐朝速度太快这边变成了遭遇战，而剩下的四个人则带着桶提前到了西边的井附近，作为侦查人员的成昱用自己的潜能确定了一班三人会到来，于是提前做好了埋伏。 “只是没想到你们班的钟灵秀，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潜能。”韦十说，“精神冲击，过去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顾老师，这不是巧合吧？” “张寰这个家伙有够多嘴的啊！”顾诗语罕见地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不知是否是被场上的形势所影响。 郑光澈没有再多话冲尹沐朝奔袭而来，尹沐朝对着他脚下打出了枪里仅剩的两颗子弹，都没有命中，而王聪再一次挣扎着扑上来，让他一时间动弹不得。 “坏了！” 簌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腾空而起，郑光澈转头看去，棕色寸头的男子一记飞踢朝他攻来，使他不得不转身接招。 “封烈！” 封烈落地立刻一拳，这可不像郑光澈只是虚招，结结实实地把郑光澈打退了几步。 “副班长，我就说你一打二不成的吧！” 尹沐朝放松地笑了起来，却突然想起：“不对啊，按照你的速度，回到据点再折回，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 封烈用手指一抹鼻尖：“我在半路上先把水藏起来了。” 郑光澈调整好了状态，两人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好在尹沐朝已经无法战斗，自己几乎没有损耗。 “这家伙的潜能觉醒是脑电反射，可以反射潜能。”尹沐朝对封烈说。 “噢！”封烈双拳摆在身前，“巧了，对我没用。” 一对一，郑光澈没有输的理由，入校时的他原本踌躇满志，要进入重点班成为琉璃精英中的精英，可不曾想自己在过去引以为豪的水平在重点班班主任眼里竟一文不值。然而这并没有让郑光澈气馁，反倒是失望在生成的一瞬间就化为了他的动力，第一学期结束，他的midi已经是六班最高，在那一刻，他的内心萌生了一个想法，他要通过公布自己的midi来看看全年级师生的反应。 封烈率先发动攻击，郑光澈还是用双手招架，双腿反击，一时间两人难解难分，但有潜能的加持，封烈心中更多几分信心。 郑光澈突然大喝一声，提起右脚把封烈蹬开，接着举枪打向封烈还未收回的拳头。 封烈惊讶于对方的突然发力，右拳出于本能地迎着子弹前挥。 “哎哟！”封烈疼得叫出声，但很快肾上腺素就为他堵上了痛觉的漏洞，“你很卑鄙啊！” “跟你的同学学的。”郑光澈趁机喘了口气，封烈的攻击给他的压力不小，他不免也有些急躁了，“你不也有枪吗？” “对嚯！”封烈从腰间摸出属于他的手枪，“我还以为咱们近身作战，默认不用这个，没想到你急眼了。” “谁跟你默认了。”郑光澈逐渐恼怒。 “封烈！”尹沐朝喊道，“把枪扔给我！” “不好！”这句话彻底让郑光澈慌了神，但他已经阻止不了，封烈听从了尹沐朝的话，枪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落在了尹沐朝手中。 尹沐朝再一次瞄准郑光澈：“二对一了！” “混蛋！明明三分钟前，我们都是优势！”郑光澈咒骂道，最后甚至破音了。 封烈得意地说：“好了公鸭嗓，先胖不算胖，你不会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吧？现在你已经输了，” 公鸭嗓，这本来也是触及郑光澈逆鳞的话，他就是为了不被嘲笑声音才一直很少说话，封烈的行为无疑是火上浇油，但此刻，他却异常平静，或许是失败的注定，让他没有心思再生气了。 郑光澈叹了口气：“在六班，不需要个人英雄主义。” “嗯？”封烈问尹沐朝，“他在说什么？” 监控室里的韦十看着郑光澈，同样一声叹息：“没想到，光澈会第一个退场。” “但我为集体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成昱这家伙，喜欢盯着我不放是吧，这场下来，有你好看的！ 第36章 汇合 成昱，十九岁，身高一米八九，体重七十四公斤，是琉璃第十五届六班的侦查人员兼主攻手。 能有这样少见的定位得益于成昱的潜能觉醒“光线解析”，他的大脑可以先眼睛一步，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处理光波，于开阔地带他最高能看清800米以内的所有事物，在使用枪械这种需要精准度的武器时也更加得心应手。 成昱属于大器晚成的天才，进入高校后没有任何征兆地，他的大脑开发水平骤增，在第一学期结束时他从韦十的惊叹中得知，单论midi他已达到重点班的水平。 可这份喜悦只持续了不到三个小时，因为同班的郑光澈直接对外公布了自己的midi数值——很高，高到在重点班也引起了讨论，自然，也比成昱要高。 进入六班以来，或许是身高的原因，他和郑光澈老是被外人拿来比较，久而久之两人也在各方面相互较劲，这种现象大抵是良性的，故而韦十也没有阻止，身高上，成昱是赢了3厘米，但在那一刻，他却觉得自己彻头彻尾地输了。 “想什么呢？”蒲英见成昱盯着水面出神。 “哦，没什么。”成昱回答，“我在想，郑光澈和王聪那边……” 蒲英笑了笑，提起刚刚打起的一桶水，把它搁到旁边，又拿起一个空桶：“还惦记着呢，你们这样搞，我都担心能不能让你们组队行动了。” 成昱追了上去：“这倒不至于，为了团队，我们都很清楚不会把竞争上升为矛盾——我只是单纯地关心。” “得了吧，你关心郑光澈？”韦旭在照顾着还未苏醒的金曦，“而且郑光澈用得着我们关心？” “唉。”成昱摇摇头。 蒲英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鼓励道：“无论如何，和岷东的第一次交手我们是大获全胜，虽然没能让对方减员，但拿到了更好的东西。” 说罢，他把空桶挂在绳上，投入井里。 在六班的四人走后，徐远泽带着钟灵秀和梁麒又回到了交战的地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西边的井是枯井，六班只能到南边取水，这里没有占领的价值了。 “60升，就差一半了。”梁麒很急躁，但看着钟灵秀自责的表情又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必须去南边的井阻止他们。”徐远泽说，“往那里靠近，梁麒，开始侦查，钟灵秀，你现在如何，潜能可以使用了么？” 钟灵秀闭上眼，数秒过后朝徐远泽点点头。 “我还有三颗子弹，钟灵秀四颗，梁麒那里，应该不到二十颗了吧？”徐远泽盘算着，“人数和武器都是劣势，硬仗啊……” “等等！”梁麒招手让队友向他靠近，原来他在之前金曦晕倒的地上，发现了本属于金曦的手枪。 郑光澈已经被打倒在地，再也无法作战了。 “我的天啊！”封烈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他的右臂被踢中脱臼，胸口也受到了重创，“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猛啊！” 尹沐朝也来到了他身边，最终为了制服郑光澈，封烈给的枪也打光了子弹。 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好在没有减员，另外一个遗憾就是，王聪趁乱拖着一只无法行动的脚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恭喜啊韦老师。”顾诗语对韦十说，而这位郑光澈的班主任激动到要去比赛现场带回自己出色的学生，“应该是本届琉璃第一位吧？” 即便只是通过画面来看，郑光澈最后爆发全部力量作战的样子，所表现的敏锐程度，力量控制，招式应对，都是大脑更深一步进化的特征，对于这群刚进入高校不满一年的精英来说，那是近似于另外一种“境界”的存在——潜能超越。 尹沐朝和封烈找到了封烈藏起来的水桶，在回据点的路上遇见了程千锦。 “不知道你们去哪里了，拜托了几只麻雀，最后找到了你们。”程千锦看到两人都伤的不轻，尤其是尹沐朝满脸血污，“帅哥，先擦一下。” “谢了。”尹沐朝接过程千锦递来的湿纸巾，在擦过脸后说，“正好，走我们去跟班长他们汇合！” 程千锦小心翼翼地说：“你这个状态，真的不去休息一会儿？” 尹沐朝一时语塞，现在的他的确不适合再投入战斗，但要让他在据点乖乖待着，无法得知队友们的情况，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给我！”封烈一把抢过尹沐朝提着的水桶，“我自己回去，待会儿拿着桶来追你们，我跑得快。” “封烈……”尹沐朝望着自己的队友，封烈脱臼的肩膀刚刚恢复，待会儿他就要双手举起水桶把水倒入缸内，这让尹沐朝于心不忍。 封烈扬起嘴角：“我知道你不甘心，而且咱们一班，也不能缺少你这个军师呀！” 眼见这一幕，程千锦问：“副班长，要赶路咯，还能跑起来吗？” “你还是担心会不会被我甩开吧大少爷！” 两人一边赶路，程千锦一边阐述着他侦查的情况：“是有一条溪流，但是水量非常小，桶都没办法全埋进去，根本没办法装满。” “不对啊……”尹沐朝思考着，“溪流是推理枯井的线索这一点我们也给推翻了，难道真的是干扰信息？” “探寻到水井的方向了，六班的也都在，他们还在打水，已经是……呃，第三桶了。”梁麒说道。 考虑到对方也有侦查员，三人把重心放在隐蔽上，前进速度很慢，此刻徐远泽更是下令停下：“待他们都走了再说吧，三桶水，外加一个伤员，他们不会走很快的，我们多等等。” “班长！”梁麒努力压低着声音，但欣喜之情还是流露出来了，“尹沐朝和程千锦在朝这边靠近。” 三人正好停在原地等待汇合。 “这么快？”徐远泽迎了上去，“怎么找到的？” “找人麻烦，找无人机简单啊。”程千锦得意地回答，“也就还是初春，能帮帮忙的只有一些鸟儿，不过，飞的找飞的也算专业对口，不是么？” 徐远泽抬头一望，黑色的无人机的确在众人头顶的高空悬停，不禁赞叹：“竟然能想到无人机，真有的你啊程千锦！” “班长。”尹沐朝问，“封烈也在赶来的路上，让梁麒往回走去给他带路吧！” 见三人都没有离开战场，徐远泽才宽慰一些。 “那你们这边现在情况如何？”只是尹沐朝接下来的提问又让他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接着听完徐远泽的描述，尹沐朝也皱紧眉头。 韦十回到了顾诗语旁边，郑光澈已经交给医务人员了，没有了担忧，如今他脸上挂着的净是喜悦。 “羡慕啊。”顾诗语感叹，“倒是我班上的这几个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种思想觉悟。” “顾老师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礼啊！”韦十感慨，“回应老同学的请求，我这事儿果然没做错。” 顾诗语突然建议：“那礼钱的事就算了吧。” 韦十觉得顾诗语是在说笑，于是摊开双手：“怎么可能，赌约是赌约，顾老师，不能耍赖噢！” “好吧。”顾诗语推了推眼镜，“不过，好像我们还没讨论过假如是我们岷东一班赢了，你要输给我什么？” 本是顾诗语主动约战，就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此刻韦十正在兴头上，也就应承了：“顾老师您说吧！” 顾诗语转向监控，望着屏幕里自己在奔跑着的学生们：“答应我一个请求。” 第37章 物归原主 蒲英看着韦旭把水桶从钩子上取下，满当当的一桶水出现在眼前，他轻松地笑了，将这三桶水带回据点，比试便会以他们的胜利而告终。 此时的岷东一班在干什么呢？蒲英想，一定是还在南边的井附近埋伏，却不知道已经扑空了吧？ 三桶水打完，蒲英招呼起六班的成员，除了双手持枪的成昱一人提一桶，准备离开。 突然，枪声响起，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成昱立刻敏锐地举枪还击。 “什么！”这一切出乎了蒲英的预料，他大喊，“放下桶，准备防御！” 不可能，不可能，这里可是在东边的井啊，岷东的应该会以为我们会就近在南方的井取水啊！蒲英不敢相信。 “对方已经知道我们有感知系的侦查人员，所以排除伏击我们的可能。”二十多分钟前，听完了战场形势的尹沐朝推理，“并且他们只需要用三个桶再打一轮水就能获胜，综合来看，优先确保的应该是取水成功。” “既然如此”徐远泽分析，“他们会回到最近的南边取水。” 尹沐朝却说:“所以他们必然不会去南边。” 梁麒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他们也会想到我们会去南边埋伏！” 尹沐朝点头认可，继续说:“最保险的方式是分兵，但对方还有四人，分兵是削弱我们的战斗力。” “赌输了呢？”钟灵秀问。 尹沐朝笑着说:“相信我吧，对方认为胜利近在咫尺，会有思维惰性的。” 正如尹沐朝所说，蒲英指挥六班到东边取水，以为一班会毫无防备，结果竟是自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两处的敌人都只打了一枪便隐藏起来，仿佛在跟自己提醒，蒲英正准备示意韦旭朝最近的一处发动潜能攻击，在两处以外的地方，梁麒闪出掩体，抬起步枪枪口便射。 成昱立刻调转枪口，而金曦惊叫一声，她终于发现自己的手枪掉了，趁这个机会，刚才开过枪的徐远泽对准她打出了最后的两颗子弹。 “砰砰！”清脆的响声吸引了蒲英的注意力，他回头一看，脸上的惊讶又添几分，步枪的子弹根本不是瞄准他们任何一个成员的，落点处，是已经被打翻在地的水桶。 “撤退！撤退！”蒲英大喊，冒着被子弹打中的风险抓起最脚边的两只桶就跑，“韦旭！拿上桶。” 韦旭立刻会意，和蒲英一样，把地上的东西捡起，跟随班长撤退。 钟灵秀确认了潜能可以使用，便再次对成昱发动了精神冲击，可对方仍然不受影响。 程千锦看着钟灵秀准备翻出断墙，料想他是生气了，连忙喊:“认清自己的定位啊秀秀。” 钟灵秀没有回答，也不听劝阻，暴露在了成昱的射程以内。 “唉……”程千锦叹了声气，探出头用手枪为自己的队友掩护。 然而成昱并不想战斗，他拖着受伤的金曦躲到掩体后，确认不再会被射击到才掩护金曦逃走，自己在打光了所有子弹后也随即撤退。 梁麒的步枪弹夹也打空了，钟灵秀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不仅没了子弹，右手还被击中，暂时握不起来了。金曦的枪在尹沐朝手里，刚才他一枪未开，加上程千锦的剩余，一班总共还剩十颗子弹。 在这种情况下，一班没有选择追击，按照尹沐朝的计划，他们已经得逞了。 六班的四人在跑出去后很远后，确认对方未追，才得以喘息。 蒲英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哈哈哈，大意了，这几个家伙竟然多想了一步。” 蒲英脚边的两个桶，虽然被梁麒打翻，但水没有倒光，这倒是值得庆幸，他对同样拿了桶的队友说:“韦旭，你的桶……” 短短十分钟以内令他吃惊的事情太多了。 “韦旭不是叫你拿桶了吗！” 一路疲于逃跑，竟无人察觉，韦旭一直抓住的是一根树枝。 “怎，怎么可能！”韦旭看着自己手中也难以置信，“我明明……” 没有再多说什么，很明显，韦旭被某个潜能影响了。 尹沐朝捡起六班遗留的木桶，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我们先回北边。”徐远泽说，在此之前，由于身体状态不支持作战，他已让封烈负责取水工作，现在应该在折回北边井的路上了，“四十，接着就是八十了。” 琉璃六班没有回据点，为了抓紧时间，蒲英决定原地部署，他先把两桶水倒在一起:“能装满一桶，还剩大概七八升……” “班长！”此时，六班众人的不远处忽然传来喊声，是王聪，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能在这里偶遇队友，他的脸上也有一丝喜悦，但占比更多的还是忧愁。 王聪简单地告知了众人前往伏击的经过。 “想不到郑光澈竟然败了。”蒲英觉得六班现在已经陷入了最大的危机。 韦旭深吸一口气：“先分析一下对方的潜能吧，按王聪的说法，有一个是提升自己的战斗力甚至屏蔽痛觉，一个是隔着障碍物都可以使人昏迷的攻击，还有一个是侦查人员。” “不只一个。”成昱把一切看在眼里，“他们能准确无误地汇合，在没有通讯装置的前提下，应该还有一人的潜能可以用作侦查和通讯。” “接着，那个红头发应该是让人陷入幻觉。”虽然韦旭有些不想承认，“我甚至没来得及察觉就中招了。” 王聪也补充：“他和郑光澈对战时，的确提到过‘幻象’一类的。” 金曦问：“那徐远泽的潜能觉醒又是什么呢？他从未使用过。” “之前他将你挟持的时候我和班长曾合力将他的潜能觉醒封印，所以未见他用过，唯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在那种情况下他应该会想要使用能力，可一旦他尝试过应该就会知道自己的潜能觉醒被封印了……”当时徐远泽并没有出现丝毫类似钟灵秀的那种迟疑，这让韦旭印象深刻。 六班的军师韦旭，他的潜能觉醒为“潜能封印”，而这股力量的作用只存在“有”和“无”两个极端，因此当面对精神力强于自己的敌人时，韦旭的潜能觉醒往往起不到任何效果，作为他的亲兄兼班主任，韦十似乎是为了他找到的蒲英，这位如今是六班班长的男同学与韦旭刚好互补——精神动摇，无论敌人是谁都能直接削弱他的精神力，缺点则是无法对敌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韦旭和蒲英一起组成了琉璃六班的副攻手，韦十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让成员们时刻铭记班级合作的重要性，这是他们的特点，也是他们作为琉璃的普通班级，能够挑战重点班级甚至踏上更高舞台的资格。 蒲英打断了众人对徐远泽的讨论：“现在猜测是什么意义已经不大了，目前岷东其余人的潜能大概都推理得出来，就按照这些情报来制定战略吧！” 韦旭脸上是坚毅的表情：“我来吧，作为军师，也应该将功补过了。” 最终制定的计划，金曦和王聪先行返回。 “不要！”王聪反对，“我不要回去休息！” “可你现在根本无法作战了，不要逞强！”蒲英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 王聪死死盯着蒲英：“不，我还能战！让金曦给你们做头盔，我再用我的潜能觉醒，精神冷却帮助她更快恢复。” 金曦的潜能觉醒名叫“头盔编织”，是让自己的脑电波围绕在对方的头部，从而加强脑部对精神攻击的防御，因此尹沐朝和钟灵秀的攻击都出现了无法奏效的情况，这顶“头盔”可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相对的，每一次使用潜能觉醒金曦需要休息将近二十分钟。 “我只要连续使用精神冷却，金曦可以只休息几分钟就编织第二个头盔了。” “可是这样你的大脑负荷会很严重，甚至会晕过去！” “正如班长你所说。”王聪淡定地笑了笑，“我已经无法正常行动了，让我为六班贡献最后的一点价值吧！” 岷东一班这边，北南东三处井附近都布置好了人马。 “尹沐朝，阿烈，你们在北，只要取好水后安全回去我们就算赢了，我们四个就负责保证你俩的周全。” 尹沐朝挠挠头：“虽然很想留在前方，但我现在的确不适合战斗了。”说罢他交出了本属于金曦的枪。 徐远泽接过枪，继续说：“六班带走的两个桶里水并未倒光，所以他们应该也会争取最后的取水机会，对他们而言最近的是南边，我、钟灵秀、梁麒先到南边落位。” “要让程千锦一人守东边？”钟灵秀问。 “是的，但不用守住，只需要监视。”徐远泽回答，“如果六班出现在了东边，程千锦，用你的动物朋友告诉我们，我们三人得到通知就会向你靠近，有梁麒的灵能感应，他们跑不了。” 程千锦点头：“好的，如果有麻雀主动在无人机上盘旋，就代表着六班出现在东边了。”说罢，程千锦也把自己的枪给了钟灵秀。 “没有疑问的话就开始行动吧！”班长徐远泽下令，“在琉璃的主场拿下琉璃！” 第38章 六班的反击 在程千锦隐匿了十多分钟后，不远处终于响起了脚步声，他悄悄探出头去，确保自己没被对方发现，来者正是琉璃六班的成员，班长蒲英，军师韦旭，主攻手成昱。 “三人。”正如徐远泽所预料的，六班来到了东面，而且主力尽出。 程千锦一直在使用心灵交流，确保身边的这只小麻雀会安静地待在原地，现在他又用潜能告知了它新的任务，麻雀噗呲振翅，向天空飞去。 成昱举枪，发现是一只鸟后叹了口气：“太紧张了。”现在蒲英的手枪交给了成昱，也只有他和韦旭还各剩三发子弹了。 “ok，任务完成。”程千锦心中庆幸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那么现在自己要去哪里呢，原地等待徐远泽三人过来包夹，还是偷偷离开先跟他们汇合？ 程千锦还在思考，目光仍留在六班三人身上，突然他感到一丝不对劲，眼前的三人似乎少了点什么。 尹沐朝和封烈一人提着一桶水，在回据点的路上，比赛开始后第一次没有紧张感，两人聊起刚才的事。 “我是第一次遇到那么厉害的对手。”尹沐朝说。 封烈却不然：“我之前遇到过一个，比他还厉害的……” 尹沐朝转头问：“你不会说的是，谢伊蕾吧？” 封烈点点头。 尹沐朝望着天空回想：“这么说的话，我也遇到过，顾诗语算。” 想到两人的共同点，突然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面面相觑，脚步也停下了。 “你说会不会，刚才郑光澈是状态是潜能超越？” “不应当吧？”封烈的语气更像是不愿承认，“一年级下半期刚开学，潜能超越？” 可郑光澈最后爆发出超越本身极限的战斗力，尹沐朝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 封烈咧着嘴：“也就是说，我俩一不小心逼出了个怪物？” 尹沐朝重新起步：“真够后怕的，好在他的潜能并非主动攻击型的，否则拥有了潜能超越的能力，我们怎么可能获胜啊。” 封烈跟着上：“嘛，反正已经被我们淘汰了——联手击败一个潜能超越的精英，尹沐朝，有够我们吹一阵子。”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封烈再次打破沉默：“喂，尹沐朝，寒假的时候，白眼镜曾找我打过一场，要求我用全力。” “噢？”尹沐朝也是头一回听说，“你输了？” 封烈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我不放水的话，凭现在的白眼镜真的打不过我，你应该是清楚的。” 尹沐朝当然明白封烈的意思。 “好想等白眼镜拥有了潜能觉醒后，再跟他打一场。” 是啊，究竟是怎样的潜能觉醒在等待着岷东一班的班长徐远泽呢？ 成昱攀上了一座半截木屋的第二层，要开始用潜能觉醒侦查了。 要是被发现就糟糕了，六班迫使程千锦做出选择，他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后，拔腿就跑。 “在那边！”动静这么大，用不着成昱，连韦旭也反应了过来。 “追吗？”成昱问蒲英。 蒲英摇摇头：“没必要，抓住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东边有侦查员，不是在我们的计划之内么？” 程千锦在逃跑的过程中，终于得到了那个答案：“我知道哪里奇怪了，这三人，这三人根本就没带桶，他们不是来打水的！” 得把这个信息告诉徐远泽，可是要怎样确保能在路上遇见他们呢？ 徐远泽抬头望，一只麻雀行为异常，它围绕着无人机转了好几圈，不时还发出啼鸣。 “程千锦的‘信使’到了，我们行动吧！” 就在离徐远泽三人最近的一个村落，金曦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她提着两个桶起身出发。 大约十分钟后，岷东一班的三人与琉璃六班的三人在东边水井所在的村落相遇了。 蒲英知道设伏也没用，带领两个队员堂堂正正地站在敌人面前。 “打了两回了，没想到竟然可以这么平静地面对面说话。”蒲英先说道。 “主要是没什么子弹了。”徐远泽没有丝毫友善。 蒲英倒不在意徐远泽的敌意：“无所谓，就算我们再打得你死我活，结局都已经定了——我们六班将要获胜，岷东一班，韦老师真给我们找了一个厉害的对手。” 梁麒按耐不住：“说大话小心咬着舌头噢！” 韦旭问：“你们还没反应过来吗，我们三人故意出现在这里，故意放你们的侦查员去报信，故意把你们引过来，都是为了给取水的人创造机会。” “什么？”徐远泽惊愕道，对方所言非虚，三个人都未带着水桶。 韦旭：“在南边和东边都留人驻守，堵截来取水的我们，我也想到了，所以，将计就计。” 六班的三人早就在南边水井外数百米的村落，依靠成昱的潜能觉醒观察到了一班的布置，韦旭告诉金曦，倒完水后回这里待命，他们会在十分钟左右到达东边的水井，在那以后不久南边水井的三人就会动身，只要打好时间差，就不会有人妨碍她取水了。 目前琉璃六班水缸中的蓄水量，是第一趟的60升，加上第二次撤退后的一桶有余，接近90升的总量，只要金曦把手里的两桶带回去，他们就将获得胜利。 蒲英执着地想扳回一城：“上次是我们少想了一步，这次是你们少想了一步。” 徐远泽听了对方的阐述却不以为然：“可是，我们的人也在取水回去，而且比你们启动的早。” “哈哈哈哈！”韦旭突然放声大笑，“岷东的班长，你忽略了一个细节，这个细节也是托你们的福，在我看到被打翻的水桶时才发现的。” 封烈把水桶举过头顶，艰难地倾倒在水缸内，加上刚才尹沐朝倒进去的那桶，已经够6桶了。 “嗯？”可在他将桶内的水倒光后，现场却没有任何的回馈，“这就算赢了么？” “不对！”这并不是获得胜利该有的样子，尹沐朝感觉到哪里有了纰漏，封烈最早带回去的20升，趁众人在东边交战时封烈再一次取的20升，接着是他折回到北边水井，和自己夺回来的桶一起取的40升，最终是徐远泽部署过后，他们带回来的40升，应该是够的呀！ 韦旭向疑惑的三人解释：“6桶装满120升的水缸，这一个绝对理想的情况，但实际取水中，从井里提出的水桶不可能完全装满，移动中还会有洒出，再加上木桶自身的渗水，实际上6桶根本不够！” “坏了！”尹沐朝也察觉了问题出在哪里，立即告诉了封烈。 “我，我再去打一桶！”封烈提起水桶就往外跑，“不，不需要一桶，半桶，半桶就好！” 可是即便全速去往北边，打水再返回，也要接近二十分钟，多半桶水的六班则不会有这个顾虑，倘若此刻他们取水的人已在回去的路上，一班，就没有获胜的可能了。 尹沐朝不知道前线的情况，他盯着水桶，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追出去对封烈大喊：“溪流！封烈，去溪流！” 并不是干扰信息，一切都连上了。 钟灵秀看着对方嚣张的模样，冷冷地说：“既然如此，在你们获胜之前，抓紧时间揍你们一顿吧——精神冲击！” 这次的目标是蒲英，但依旧没有效果。 “偷袭么？”蒲英掏出手枪，“抱歉，我们早有准备，这是我们的队友用尽全力为我们提供的保护。” “果然……”徐远泽又想起‘头盔’这个词，“针对大脑的精神攻击无效，所以钟灵秀才会屡屡失手。” 盛怒下钟灵秀朝着最近的成昱攻去，成昱来不及掏枪就被钟灵秀近身，只好以拳脚迎战，蒲英刚想射击解围，也被徐远泽缠住：“你还有子弹？” 的确，金曦枪里的七颗子弹被徐远泽重新分配了：“你不也是。” 蒲英也将六颗子弹平均分成了三份：“那就在结束之前通通打光吧！” 剩下的两人，梁麒和韦旭却没有像他们一样缠斗，韦旭的目光集中于徐远泽，而梁麒拉开身位掏出枪，逼得韦旭不得不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 从据点到溪流的来回也需要时间，尹沐朝没有把握会在六班之前完成120升，但也只能全力一搏，他也带着水桶跟在封烈之后，因为他记得程千锦说过溪流的流量很小，要装水很困难，更何况，他不可能在结局到来之前只是傻等着。 而在东边的主战场，一班的三人更不知道尹沐朝和封烈还在寻找机会，默认已经失败的他们只是在进行近乎泄愤的无意义战斗。 第39章 最后时刻 近身作战，钟灵秀开始有些吃力了，成昱的潜能觉醒是侦察系，但拳脚功夫却没有落下，钟灵秀的右手还未恢复，加上面对成昱自己也没有了身高体型优势，钟灵秀逐渐落入下风。 “定位……”钟灵秀脑海里想着顾诗语和程千锦都说过的词，是的，屡次的潜能攻击失败让他无法冷静，以至于自己把自己丢到了窘迫的位置，眼前的家伙比失去潜能觉醒的自己要强大，现在必须承认这一点，才能想到破敌之策。 钟灵秀卖出破绽，硬吃成昱一拳，顺势拉开两人的距离，左手从腰间掏出手枪，这是程千锦的枪。 然而成昱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掏出手枪朝钟灵秀射击，钟灵秀侧身用右肩和背部去挡，两声枪响后，钟灵秀强忍剧痛，回身两枪，其中一枪命中成昱胸口。 “唔！”在成昱发出痛苦呻吟的同时，钟灵秀摔在了地上。 自己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成昱只好扑上去，准备让钟灵秀完全丧失战斗力，可就在他跃起时，钟灵秀的枪口再次对准了他。 “他还有子弹！”成昱大惊，见钟灵秀扣动扳机立刻调整重心，让身体朝一旁倒去，可落地后才发现，根本没有枪响。 原来是虚张声势，成昱马上爬起来，再无顾虑地冲向还卧在地上的钟灵秀，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以为稳操胜券时，钟灵秀的右手又摸出一把手枪。 这一枚钟灵秀特地从程千锦的手枪内取出装入自己手枪的子弹飞向成昱的眉心，后者未曾想过躲避，结果可想而知。 趁成昱被打得身体朝后仰，钟灵秀站起身，迈步上前揪住成昱的衣领，紧接着恶狠狠地一拳打在成昱脸上，接着把他按倒在地，靠着身体的重量让他难以反抗。成昱试图挣脱无果，迎接他的是钟灵秀用尽力量前都不会停止的揍击。 队友的情况韦旭看在眼里却无法可想，梁麒躲在掩体后与自己保持距离，这样既能照顾到钟灵秀，同时又能挡住韦旭的射击，韦旭清楚对方剩余的子弹更多，亦不敢轻易开枪。 而徐远泽这边，他步步紧逼，已让蒲英后背贴着断墙退无可退，双手疲于招架，现在蒲英只能祈祷金曦能快一点到达据点，结束这场战斗。 “不够！还不够啊！”封烈怒吼着，他和尹沐朝已经到达了溪流处，正如程千锦之前所说，这条溪流的水量太小，甚至管它叫做水沟更合适一些，把桶横放去灌也灌不了多少，此刻封烈已经开始捧起水往另一个桶里扔了。 “这样下去，至少还需要五分钟。”尹沐朝心里计算着，“我们过来花了八分钟，折回也还需要八分钟，这样的耗时，六班恐怕已经完成取水任务了……” 可是在提示比赛结束前尹沐朝都不会放弃，他也开始跟着封烈用双手取水。 一桶水有四十斤，左右手各提一桶对金曦来说负担非常大，但她在咬牙坚持，因为到据点只要十分钟了，距离胜利也就还有十分钟。 “小姐，能停下吗？” 金曦再也不会想到，此时此刻，居然会有一名穿着岷东学院校服的金发男子横在了自己前方。 程千锦改变了决定，他并没有去汇合，那三个男的不过是幌子，是在为真正的打水人争取时间和空间，而此时情报已经无法传递给徐远泽他们了，于是程千锦选择只身一人朝六班据点的方向前进。 “好在赶上了。”程千锦气喘吁吁地说，“认输吧！” 金曦脸上的期待在程千锦出现后荡然无存，携着80斤的重物逃脱程千锦的堵截自然是做不到的，她的前方只有一条路，一条她不得不面对的路。 金曦放下水桶，往前一步，做好战斗的准备。 程千锦依旧展现出礼貌的笑容，摆摆手：“你别误会，我不是来跟你战斗的，打女孩子的事情我不会做，你投降就行。” “那你就单方面挨打吧！”金曦倒不客气，对准程千锦胸口就是一掌。 “哎呦！”程千锦灵巧地躲开，虽说奔袭一路消耗了不少体力，但金曦的情况和他比起来只会更差，加上心理上的优势，程千锦就算遵守自己不打女生的原则金曦也讨不到半点便宜。 金曦没有气馁，下一掌又攻了出去：“我不可能投降，这是所有人为我创造出的机会，我现在是六班最后的希望！” 这里的胜负已无法左右比赛的结果，即便韦旭深知这个道理，但目睹徐远泽和钟灵秀的负隅顽抗也无法让他继续保持淡定，他开始朝梁麒靠近。 有所察觉的梁麒只能露出半个身子向韦旭射击，而韦旭横向移动，牵制住梁麒的枪口，随后喊：“班长！” 两人长期搭档所培养出的默契在此刻彰显得淋漓尽致，蒲英的枪口瞄准了近二十米外的梁麒的手腕，在徐远泽攻向自己之前扣动了扳机。 “小心！”徐远泽大声提醒梁麒的同时又不得不把枪口对准韦旭，如果他不这么做，梁麒手枪脱手，韦旭立刻就会与他展开肉搏，这并不是梁麒擅长的。 子弹击中金属的声音和梁麒的声音同时响起，韦旭像徐远泽料想的那样冲向梁麒，他本想捡起梁麒脱手的枪，却在准备蹲下时被徐远泽打出的两发子弹中的一发击中腰部，疼痛逼得他立刻改变计划，一脚把梁麒的手枪踢飞。 “我们也要回应你们的困兽之斗了。” 程千锦依旧躲避着金曦的攻击，但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消失，他一直在维持心灵交流，不是在向金曦传达什么，而是在接受她的情绪。 愤怒、不安、焦躁、担忧甚至绝望，但程千锦完全找不到他想要的那一份情绪。 程千锦突然动手，一把抓住金曦的手腕，把她整个人都拽到自己面前，脸凑近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会感到恐惧？” 金曦用力地挣扎：“我为什么要恐惧？” “是我啊！”程千锦声嘶力竭地说，“是我终结了你们六班！你不是说了吗，你是六班最后的希望，你现在分明已经感受到绝望了，可你为什么不害怕挫败你的我？” “你松开！”程千锦已不由自主地用力，金曦的另一只手抓住程千锦的手臂，想把他扯开。 “你回答我！”程千锦咆哮，“还是说你知道我不会打你！” “松手！”金曦似乎也被程千锦感染了，歇斯底里地喊，“我要是在这里退缩了，我对得起谁！” “比赛结束，岷东一班获胜。”韦十的声音从在场十一人的手表里传出。 金曦呆住了，像突然断电的机器人，一切行为都就此终止，手从程千锦的手臂上滑落。 钟灵秀的左拳举到空中，顾诗语的声音刚好在耳边响起：“这拳打下去的话，岷东一班立刻改判为负。” “诗语呀！”梁麒对着空中的无人机，七分抱怨三分撒娇。 据点内，尹沐朝和封烈都靠在水缸上，两人对视，喜悦令他们的面容舒展，在最后一滴水掉进缸里前他们的心都是悬着的。 “韦十。”顾诗语盯着屏幕里的一班六人开口说，“我的请求是——除了郑光澈开启潜能超越的那一段战斗外，这场比赛剩下的相关录像请全部销毁。” “啊？” “我不想我学生的战斗过程在这么早就流传出去。”顾诗语转身，“你不会要耍赖吧？” “那你为何要找我们……”韦十没有往下说，如梦初醒，“你这家伙，打早就算计好了吧！” 韦十看着面无表情的顾诗语，各种意义上他都输了，况且对方还特地允许他保留这场比赛对六班而言最宝贵的部分，他又怎能不答应呢？ 岷东的六人在琉璃的办公大楼内获得了姗姗来迟的中午饭。 “哎，荒郊野岭的，也没个外卖。”可领到手的只有重新加热过的教职工工作餐，封烈自然是不满。 梁麒也不禁感叹：“是啊，对了，琉璃的人呢？” “吃大餐去咯。”封烈头往后仰，“刚开学就出了个潜能超越，能不庆祝一番嘛。” 顾诗语端着餐盘坐到了旁边：“为了避免你们打得不‘尽兴’而起冲突，他们去其他房间吃了。” “怎么可能嘛……”尹沐朝才说了五个字，见顾诗语的眼神，又只得憋回去，没错，虽然他没有参与，但他自己也肯定，倘若在东边水井外的人有他，他也不会因为所谓的“胜负已定”而放弃抵抗。 更何况，最终获胜的是他们。 “情感是推动你们进步的一大因素，我不禁止你们在规则以内存在情绪化的行为，只是度的掌控……”说到这里顾诗语把勺子对准程千锦，“最后还是丢了绅士风度啊。” 程千锦低着头，他面前的食物一点没动过。 其他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程千锦是这场胜利的关键先生。 程千锦站起身来：“我先回车上了，你们慢慢吃。” “唉。”封烈看着程千锦远去的背影，“我的快乐程少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钟灵秀盯着被留下的盘子感慨道：“浪费粮食。” “这不是重点吧？” “怎么不是？”钟灵秀反问封烈，“情绪有问题也别跟身体过不去。” 尹沐朝放下筷子冲大家笑笑：“这样吧，庆祝我们今天大胜，放学后我请大家吃饭，回车上把程子也喊上。” 在梁麒和封烈的欢呼声中，尹沐朝问顾诗语：“诗语一起去么？” 顾诗语摇摇头：“哪有我老师让你学生请客的道理。” “这又没什么……” 尹沐朝还想继续说，却被顾诗语打断：“而且，我就不要再把你们的庆功宴搞成班会的气氛了。” 第40章 生日礼物 才过了一个星期，果然关于琉璃一年级出现第一个开启潜能超越者的消息就在岷江市学校界和学生间就传开了。 课间，岷东一班也在谈论着这件事。 “好像是叫反射增幅吧。”尹沐朝说起郑光澈的潜能超越类型，“比潜能觉醒时反射的效果更好，说不定还高于原本使用者的威力噢！” 钟灵秀没有说话，这种潜能对他来说非常棘手，被自己的潜能攻击，光是想想就令人不愉快了。 此刻仍在翻阅着论坛的梁麒说：“听说琉璃对十校联盟公布后，先是他们本校的老师和同学观看，再后面其他学校也派了老师去，回来以后，就在学生间也传开了。” “观看什么？”尹沐朝问。 “郑光澈开启潜能超越时的战斗录像。”梁麒补充道，“就是跟你还有封烈打的那场。” 程千锦拍拍尹沐朝的肩膀：“就是说你也连带出名了。” 尹沐朝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接受这件事，获得了知名度心中多少有些窃喜，但自己只是作为顺带一提的，又有些不悦。 “好在尹沐朝你当时没有用潜能。”梁麒又对封烈说，“倒是你的潜能觉醒，基本上被分析出来了。” 封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又如何，哎，我更在意的是，还好我们打赢了，不然那段录像被反复观看，我不就成了最大背景板？” “不过……”徐远泽不怎么乐观，“这么高调的风格，和我想象中的琉璃不一样啊。” 程千锦猜测：“或许是因为是本届第一个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徐远泽的说法倒是给尹沐朝提了个醒，“其他学院也已经出现一年级的潜能超越精英了，只是密而不发？” 突然六人间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真是如此的话，一班作为岷东本届最重点培养的班级，直到今天却无人有开启潜能超越的迹象，难道他们真的不如其他学校的精英吗？ 程千锦笑了笑打破沉寂：“别自己吓自己了，以往一年级开启潜能超越的也没几个，这届怎么可能突然数量陡增？更何况这才刚开学呢！” 就在此时，顾诗语从教室外走了进来，她还是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白色衬衣黑色外套，只是天气转暖，她换上了短裙，配上黑色丝袜和平底皮鞋，这种“不会出错”的穿搭看起来没什么讲究，但要做到如此妥帖也是要花点心思的，好比数学考试时用了一套最基础的公式来解题，计算的过程却书写的意外清晰。 顾诗语拿了一叠文件放在讲台上：“这个月的补助下来了，明天会打在你们的账户上。” 所以说岷江市是精英的城市一点不差，顾诗语口中的补助便是体现之一，作为精英，在岷江市每个月都会收到来自政府的直接资金支持，这笔款项并不多，但一定是在岷江市市民的月平均收入以上，因此也被戏称为“当精英的工资”。 不用做出任何工作或劳动来换取，精英只需在年满十八岁后申请并填写自己的一张银行卡卡号便能开始等待这笔“天降横财”。 而顾诗语今次特地提到此事，也是有原因的：“梁麒，这是第一个月给你发补助，你记得再确认一下卡号。” “好的。” 两人的对话引得其他五人的惊讶。 “小梁子，你，你才满十八岁？”封烈觉得难以置信，虽然从面容和身高上来说梁麒的确看起来比大家小一些，但他未曾想到眼前的蓝发男孩竟然在未成年时就进入了精英高校。 “啊？我没跟你们说过吗？”梁麒眨眨眼，平时好像的确没机会讨论此事。 程千锦回忆起了自己过去的行为，有没有诱导梁麒做未成年人不该做的事，或在他面前谈论不该谈论的话题，想了半天，好像只有某次聚餐问梁麒要不要喝酒，这才放心下来。 “我初中只读了两年。”梁麒解释着，“当时抱着试一试的心情跟学长学姐们一起参加了中考，结果成绩不错，索性就跳级了。” “看不出来啊。”尹沐朝感叹，“小梁子还是个天才。” 一直未说话的钟灵秀开口：“也就是说，这个月有你生日？” 梁麒点点头：“十八号。” 还有四天。 十八岁，很有纪念意义吧。尹沐朝回忆起自己的成人礼，由于是双胞胎家里办的很隆重，请了好几桌亲朋好友，不过就他自己而言并不太喜欢那种方式。 “阿烈十八岁的时候，刚好是高中毕业的暑假，他的高中同学买了一个大蛋糕，跟王铃一起砸了阿烈一脸，阿烈急眼了还用了潜能。”徐远泽开心地讲起封烈的过去。 “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封烈想要转移话题，“程少呢？” 程千锦用手指着自己：“我？什么也没有啊。” “不会吧，堂堂繁世二公子，成人礼啥都没捞到？” “是什么都没有啊……”程千锦很不以为然地说，“我爸从名下划了套房子给我，在外省，又没装修，我哥倒是说给我买辆车，但前提是考到驾照——我懒得去。” 程千锦此言终结了这个话题，尤其是他一副“的确什么也没有收到”的表情，将五个人都看愣住了。 封烈内心汗颜，立刻转移了问话目标：“那，那小梁子有什么生日愿望呢？” “不切实际一点的话，希望能开启潜能超越。”说到这里梁麒笑了笑，“但如果光凭许愿就达成的话那对你们就太不公平了，所以还是想，能去夏古拉的高山上拍银河。” 银河，如今的岷江是一个现代化的城市，钢筋混凝土构成的堡垒，必要的生活生产不可避免地带来了光污染，在晴朗的夜晚仰望天空就连星星也属罕见，想要观赏银河还真得去那些保留着纯真自然的山区。 不过即便是这个愿望短时间内也无法实现，夏古拉距离岷江市有一千多公里，身处精英教育学期时段内的梁麒现在注定不可能前去。 “说说罢了。”梁麒摆了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 下课后，顾诗语挟着刚才的文件离开了教室，她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被召唤到了校长室。 打开门，任俊已经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向她打招呼，表情夹带着一丝苦涩。 “32级一班二班的班主任。”还未等顾诗语坐下，校长朱誉钊便开口，“琉璃的公告你们都看了？” 答案必然是确定的，因此两人只是默认，朱誉钊便继续说：“哦，我差点都忘了，录像里面还有咱们岷东的学生呢——谈谈吧，人家已经出了一个潜能超越了，咱们岷东呢？我想，32级的第一个潜能超越，如果不是出自你们一班和二班，恐怕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诗语才刚坐下，于是任俊回答道：“呵呵，朱校长，这才第二学期开学啊，咱们不排除会冒出几个天才或者特殊学员，潜能这玩意本来也是进化的产物，指不定有的学生他又突变了呢？” 朱誉钊明显不会被这个理由说服，他端起桌上的白瓷茶杯，吹了口气，泯了口茶：“给你们的生源只会比琉璃普通班级要好，教学条件更不会比下五校差，你们是从事潜能研究的，进化也好突变也罢，你们就没探寻过这套路吗？” “校长。”顾诗语翘着二郎腿表现得很随意，“32级还是进校不到一年的新生，对他们的培养更多侧重的是适应和磨合，针对性的训练都还未实施，至于学校给予的资源，一班二班的确是重点班级，但目前整个学校的重心并不在32级上吧，还有两个月——31级就要参加十校联赛了不是么？” “顾老师。”朱誉钊放下茶杯，瓷器和木质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上学期的事儿，组委会那关是过了，但直至今日你们一班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啊。” 顾诗语直言道：“这和我们目前讨论的问题没有直接关系吧？” “话虽如此，但顾老师，如果32级第一个潜能超越的学生出在你手里，以后还有谁会质疑你的教学能力呢？” 顾诗语心里是明白的，与岷西的公开课其要审查的并不是自己的教学能力，然而朱誉钊故意把话题往自己的能力方面引，其实事先就做好了铺垫——既然你顾诗语说了针对学生的专项训练还未开展，即便你拿出击败岷西，乃至击败琉璃的战绩，只能证明学校给你的学生优秀，又怎么提现你的本事呢？ “顾老师啊。”朱誉钊见顾诗语缄默不言，选择乘胜追击，改用语重心长的口吻说，“当初岷东收你，也是进行了好几次会议去研究讨论，我可是一直相信你能做一名好老师的，你看，你来岷东才三年，就当上了重点班的班主任，这背后少不了领导组们的‘坚持’啊！” 顾诗语把腿放下，点点头。 “两位老师说说，给自己的班级定个目标，也算，激励激励自己和同学们，好吧！” “那我先来吧！”任俊噌一下站起来表示决心，但从力度来看疑似憋了好久的气无处可发，“咱们二班，这学期期末测试交出一个潜能超越的学生。” 朱誉钊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顾诗语。 “我尽力。”顾诗语一如既往地平淡。 朱誉钊身体微微前倾：“顾老师，人家任老师都立下军令状了，你这就没意思了。” 顾诗语也站了起来，面对朱誉钊，眼睛却注视着办公桌的桌面，似乎在刻意躲避朱誉钊的眼神，“我有能让他们快速进步的方式，就看学校愿不愿意让他们走一走——我的老路。” 说出此话的时候，顾诗语的瞳孔里是近乎深渊的空洞。 “喂，尹。”下午的体能训练课上，正在帮助尹沐朝热身的钟灵秀低声说，“放学后能同我出校去吗？” “可以啊。”尹沐朝先答应以后再问，“去干什么？” “给梁麒挑礼物，想让你参谋。” 尹沐朝其实也有此意，他私心是想给梁麒一个惊喜，因此倘若公开邀约其他人一起行动，被撇下的梁麒肯定能察觉到他们的用意，正在苦恼时，钟灵秀递过来这么一个邀请，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两人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谈起，在放学后一同去了岷东学院所在的柳城区的商业中心。 如今的网络购物已经十分成熟，物流也发达至快的惊人，尹沐朝想，选择线下物色礼物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要么一丁点灵感都还没有。 很明显，钟灵秀是后者。 然而尹沐朝自己也没有，两人漫步到将近天黑，连晚饭都没心思吃。 “书？”钟灵秀望着一家书店用圆形白炽灯点缀的木质招牌。 “算了吧！”尹沐朝想起寒假与梁麒见面的事，“小梁子对书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钟灵秀摇摇头，自己也否决了：“恰恰相反，他更喜欢科技感十足的东西，对吧？” 尹沐朝思忖：“电子产品吗，这边也就几家大品牌的专卖店。” 自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说这些商铺售卖的东西千篇一律，高科技加持下的产品价格也注定不菲，送生日礼物还是不要太过贵重为好，避免在对方思考回礼时产生心理或物质上的负担。 “更何况。”尹沐朝说，“这个领域我们都没他清楚，他想要的应该都有了，而且万一送的东西他不喜欢类型，不喜欢的品牌，那就得不偿失了。” 钟灵秀打算从梁麒提到过的，他的梦想入手：“去夏古拉。” “看银河……”尹沐朝喃喃地补充。 “哟，你俩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程千锦坐在椅子上，转过头看着门口的尹沐朝和钟灵秀，自从跟夏梦瑶分手后他老实了许多，这学期没有再请假离校过了。 “没什么。”尹沐朝看着钟灵秀，他比自己走的快，已经拉出四号床下的椅子准备坐下，“就出去逛逛。” 梁麒从自己的位置探出头：“尹沐朝，任俊老师来找过你。” “任俊？”尹沐朝眨眨眼。 “我说你不在，他点点头就走了，也没说用手机联系你，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吧？” “但愿如此。”尹沐朝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天花板的灯，时间不早了，自己也有些累，“明天去问问他吧，明天，唉，又是周五了呀。” 三秒过后，尹沐朝兜里的手机响起，是钟灵秀发来的私信，内容只有六个字：“明天换个地方。” 尹沐朝回复后直接把手机搁在桌上，看来今天要带着问题入睡了。 第41章 任俊的稻草人 “哟，稀客啊！”星期五一大早，岷东32级二班的吴钰发现了站在他们教室门口的尹沐朝，随即向来者打招呼。 “二班的军师，是来觐见本王的吗？”而苗铣闭着眼，双手抱胸坐在门口的座位上。 尹沐朝回应了吴钰，然后直接无视苗铣走到了一位黑色长直发，戴着圆框眼镜的男子身边。 “早上好啊尹沐朝。”他叫欧阳巽，是二班的副班长兼军师，脸上总是保持着温柔的笑容，现在也不例外。 “早。”尹沐朝问，“欧阳，任老师找我？” 欧阳巽摇摇头：“不是很清楚呢，我打电话帮你问问。” 尹沐朝没有选择去班主任办公室找任俊，因为此刻顾诗语应该也在那里，既然任俊昨天没有让顾诗语转达而是亲自到男生宿舍找自己，说明他一定是不想让顾诗语知道自己的行为。 欧阳巽一边点头一边挂掉电话，然后对尹沐朝说：“任老师让你去天台，他马上就到。” 乘坐电梯尹沐朝很快就到达了顶楼，此刻的天台除了自己外没有任何人，虽说已是春天，但在太阳尚未升起前的清晨并不算暖和，无论从气氛还是温度而言这里都算得上冷清。 尹沐朝站了不到一会儿，背后传来脚步声，任俊穿着一件深绿色袖子的白色t恤和宽松的长裤向自己走来。 “任老师，您找我？”和任俊的接触其实并不算多，尹沐朝表现出来自于距离感的礼貌。 任俊挥了挥手：“不用那么客气。” 他没有在自己面前停下，而是直接走向楼顶边缘的栏杆，于是尹沐朝也跟了上去。 “上午第一节没课吧？”任俊问，得到了尹沐朝的确认后他继续说，“单独找你出来是这样可以聊一些本需要顾虑别人感受的事。” 尹沐朝自然是明白的，等待任俊开启话题。 “之前跟潜能超越的学生对战，有什么体会呢？”很显然，任俊指的是郑光澈。 “很强，由于他是突然开启了潜能超越，我和封烈仿佛面对了一个新的敌人。”尹沐朝回想起了当时的战斗，“总能预判我们的攻击并做出反应，身体的协调性也提升了很多，若不是二打一加上他的潜能类型受限，完全没有赢的可能。” 任俊点点头：“即便是刚刚步入潜能超越的学生，你与他交过手后也能知晓他的提升有多么显着，所谓精英，体现在大脑的进化，而潜能超越就是进化之上的进化。” “进化之上的进化……” 见尹沐朝深思的表情，任俊问：“怎么样，向往么？” 任俊的问题让尹沐朝一时未回过神，答案自不必从嘴里说出来，有哪个精英不希望自己能进入更高的境界呢？ 任俊把双手放在栏杆上：“昨天校长找了你们的顾老师和我，简单谈了次话——琉璃那个学生的表现让所有的高校多少都有些眼红，校长不希望你们落后他太多。” 其实是不希望岷东落后吧，恐怕不止岷东，其他学校的32级应该也在承受着本没有的压力，尹沐朝突然明白琉璃公开郑光澈开启潜能超越的用意了。 任俊继续说：“我嘛，直接就妥协了，不过顾老师的态度比较坚决，她反对因为其他学校的情况改变对你们原本的培养计划，最后说出了很极端的话。” “极端的话？”尹沐朝的眼睛里充满疑问。 任俊转过身，很严肃地对尹沐朝说：“她说若要急功近利，有更好的方式。” “是什么？”尹沐朝也被任俊的表情感染了。 “让你们参与杀戮，切身去体验真正的‘生’与‘死’。” 尹沐朝愣住了，抛开训练演习不谈，哪怕是对战也建立在学生与学生之间，总体是受到学校保护的，“杀”这个字离他们很遥远，而“杀戮”在这个文明社会更是难以出现在阳光之下。 见尹沐朝被吓得不轻，任俊只好笑着拍拍他的后背：“校长当然不会同意的，纯粹就是顾老师的气话，最后她还是做出了承诺，最晚在你们一班升入二年级时，交出一位能开启潜能超越的学生。” 听闻此言，尹沐朝迅速地眨了眨眼睛，本学期已经过半，至少自己还没有一点会开启潜能超越的迹象。 “你觉得会是谁呢？”任俊再次发问，“你们一班的首位潜能超越拥有者。” “这……”很难回答的问题，尹沐朝犹豫了好几秒，“应该是封烈吧，上学期期末测试的结果，他的midi最高。” 这样的回答似乎并不是任俊所想，他又问：“你不想成为第一个么？” 结合之前任俊问自己是否向往潜能超越，尹沐朝终于明白了任俊找自己谈话的用意。 “你啊。”任俊说，“其实是我非常看好的学生，自从看了你在高中的数据和资料后我就想亲自指导你。当时学校让我和顾老师挑人，原本我是想以欧阳巽为班长，你为副班长，构建以本届最聪明的两个学生为基石的班级，但你们的顾老师眼光也不差，在我选下欧阳后就立刻抢走了你。” 这些事尹沐朝还是第一次听说。 “没办法，学校给你的入学评语太吸引人了——‘完美的团队拼图和全面的可能性’。” “我？”尹沐朝用手指指着自己，受宠若惊。 任俊接着说：“不过，除了你的头脑，学校的评语，我也看重你的潜能，尹沐朝，我和你的潜能类型相似——‘稻草人’，听说过吧？” 这种命名方式在潜能类型中自然是引人注目的，尹沐朝的确有印象：“是潜能超越的一种吧？” 任俊右手缓缓抬起，瞳孔扩散，在他手掌正对的方向，逐渐出现了另外一个“任俊”。 能令巨量脑电波在指定的位置聚集后朝四面八方释放，接收到这种脑电波的人会在该位置观测到潜能超越使用者预留的幻象。 “你的视觉欺诈是一对一的将脑电波入侵到对方脑内使对方产生幻觉，而我则是让幻象‘存在’，无论多少人都会被‘稻草人’所迷惑。” 尹沐朝看呆了：“太厉害了……这样的潜能超越，太厉害了。” “虽然你的潜能超越并不是稻草人，但针对脑电波的产生和操控原理上差不多。”任俊说话间，幻象已慢慢褪去，“所以我才说之前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学生，可惜无缘啊！” “任老师，我，我……” 任俊见尹沐朝吞吞吐吐，也不打算等他说完：“就这样吧，别搞得我像要挖顾老师墙脚似的，拿出你想开启潜能超越的决心吧，别让我、顾老师、学校对你的欣赏被浪费。” 说话间，铃声响起，清晨的第一节课已经结束。 任俊刻意地看了看手表：“我待会儿还有课，尹沐朝同学，那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耽误你的时间了。” 任俊说完便离开了，只剩下尹沐朝还留在原地。 顾诗语的“杀戮”、任俊的“欣赏”、学校的“评语”，等等词汇涌入尹沐朝的脑海，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仿佛一串咒语，对他的影响似乎要胜过受到潜能超越的攻击。 第42章 潜能的作用 “尹，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钟灵秀关切地问，今天离开寝室时分明还好好的，现在尹沐朝虽前来赴约，但钟灵秀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啊，没什么。”尹沐朝强撑出一个笑容，“在想买礼物的事情呢，今天跑这么远要是都没决定就太不划算了。” 此刻两人正在中坪区，岷江市市中心的商圈内，今天两人的目的地是在这里的一栋三层高的独立建筑，名叫“斑尾鹬”的商店。 店名取自斑尾塍鹬，是一种能横跨大洋飞行的鸟类，它们的足迹遍布世界的每一个大洲，正如这家店的老板，大家叫他阿飞。 阿飞是一个旅行家，从十六岁第一次踏上航船至今他总共去过一百八十多个国家，在每次的旅途中阿飞都会收集具有当地特色或含有当地文化的物件带回来，有时还会有照片和画，原件自己收藏，而复制品则会在“斑尾鹬”售卖，依靠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灵感阿飞也创立了自己的品牌，这两种类型的商品共同充实了整整三层楼。 钟灵秀注视手里的相框，做旧的草纸上整齐排布着二十五张邮票:“梁麒应该不会喜欢这种比他年龄还大的东西。” 一旁的尹沐朝，身侧是一些金属物件:“我觉得地图、相片、画这些会好一点，去二楼看看吧！” 两人正欲上楼，头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位年轻男子拉着一名店员出现在楼梯的拐角处。 收银台的阿飞也被吸引注意力抬起头，今天他穿着一件黑白衬衫和一件卡其色薄毛衣，棕色的头发棕色的络腮胡，面庞有种经历不少风雨才累积出的成熟。 “老板！”店员近乎呼救地喊，而男子不顾他的感受将他扭送到了阿飞面前。 尹沐朝发现，男子穿的深蓝色运动服，其上暗绣花纹，袖子上有大面积的白色部分，这似乎是某个精英学院校服的款式。 男子把店员推到收银台前，鼻子重重地喷了一口气。 “这位先生？”阿飞走出收银台，礼貌地微微屈身，“发生什么事了？” “来你们斑尾鹬也不止一次了吧？”男子没有给阿飞好脸色，“拒绝客人需求，还对客人翻白眼，你们店的情况真是一天不如一天，是赚不到钱了所以只能请得起这种便宜员工吗？” 面对男子直接的侮辱，阿飞也收起了小心翼翼的态度，但并未发作，他直接问被推搡的店员：“怎么回事？” “他……”店员刚才撞上了收银台，正用一只手捂着腰，另一只手指着男子，“他要买您拍摄的‘塞坦勒米之夜’，但是卖完了，他就让我把展示用的那幅取下来给他，我说不行，就……” 了解事情的始末后，阿飞展示出职业的话术：“非常感谢先生您对本人作品的厚爱，这幅摄影作品卖的很好，因此已经缺货了，目前已经在加印中了，您可以留个联系方式，上架以后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您的。” “那我就更奇怪了。”男子不吃阿飞这一套，“既然没货了，挂个展示品在那里又有什么用？你现在卖给我，待上货了再挂一幅新的展示品不就行了。” “先生，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我们店也有我们店的规矩。” 看着双方争执不下，尹沐朝悄悄问旁边的同班同学：“秀秀，那，是石院的校服吧？” 男子提高了音量：“作为商家最该遵守的规矩，难道不是顾客即上帝吗？把我晾在一边还对我翻白眼，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别忘了，这里可是岷江市，是为精英创建的教育特区，而我是这座城市的精英！” 阿飞并没有被唬住，冷淡地应答：“关于店员服务态度的问题我们会加强教育和管理，但对您提出的无理要求，我们斑尾鹬也有权拒绝，无论您是谁都一样。” 男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向前一步：“我可是石院的学生，你应该明白的，精英之所以受到优待可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的身份。” “我知道。”阿飞抬头望着天花板，“还因为不顺着你们这群可以使用潜能的危险分子，普通人的生活就会遭殃。” “倒也不至于。”男子笑得更加狰狞了，“我们的潜能是为了服务社会的，当然，往后斑尾鹬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也跟我没关系是吧！” 阿飞依旧仰着头颅，只是低下了眼，他本来就比男子高一些，这种眼光自然充满了不屑。 众目睽睽下，男子不会动手，但也因此即便报警也奈何不了他，两人相持不下，许多客人已经被吓得离开。 “喂！”正在此时，还未等尹沐朝反应过来，钟灵秀走到了男子身边。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高个，也让男子吓了一跳，丢掉不可一世的表情，远离了钟灵秀一步。 “石院的？” “是啊，怎么？”男子捡回刚才的气焰，“想出头？” “深蓝色校服加刺绣，的确是石院校服的风格，但你就靠这一身来冒充石院的学生，未免也太不把其他人当回事了吧？” “你说什么？”出乎意料的，男子的言语里没有生气，反而有一丝心虚。 “你的校服背后有一条白色横杠纹路，这是石院的校服没有的，而且我知道一件有意思的事，石院为了强调和分校的整体性，允许分校使用同款校服，但又为了体现本部和分部的‘尊卑’之分，要求分校的校服得在石院原本的校服上做出一些改动，所谓的改动，应该就是这一杠吧！” 男子听罢后慌张地看向四周，生怕围观的人把视线放在他的后背。 “白湖高校的学生，来这里招摇撞骗。”钟灵秀给出自己的定论。 “哼，那又如何？”男子不甘心地咬紧牙关，“我只是暂时在分部读书罢了，迟早会成为本部的学生，而且就算我现在是分部的学生又如何，我依然是精英！” “精英又如何？”尹沐朝插话道，同时走到钟灵秀身前，“在这里很少见？” 男子显然也明白两人的意思：“你们……” “下五校的，不想让我们告诉石院就赶紧滚！”虽然钟灵秀不太愿意，但对付这种在意身份的家伙，拿出更高的身份来压制他才是最好的方式。 “你们……别让我知道你们是哪个学校的！”男子嘴上不依不饶，却已经撞开人群离开了商店。 人群逐渐散去，尹沐朝对阿飞说：“好了，没事了。” 可阿飞若无其事地走回柜台，又开始忙自己的工作，对出手相助的钟灵秀和尹沐朝没有半点表示。 两人并不是盼着一句感谢，只是阿飞的态度让他们感到自讨无趣，便也没有了继续在斑尾鹬购物的兴致。 离开商店，两人才发现彼此都饿了，于是就近在一家24小时连锁快餐店坐下。 “秀秀，你说老板对我们那么冷淡是为何，再怎么说是我们为他解围的吧？” “很奇怪吗？”钟灵秀不以为然，“理由都在人家的话里了，找茬儿的是精英，我们也是精英。” 危险分子，阿飞对精英的称呼，让尹沐朝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了两人的餐食，尹沐朝轻声说了句谢谢。 “精英，在岷江市受到特殊优待本来就让许多普通人感到不公，但更让我们受到冷眼的。” 尹沐朝明白，正如阿飞所说的，因为精英拥有潜能。 “你，和我。”钟灵秀喝了一口饮料，“以及大多数的精英，潜能的作用就是武器，对普通人来说，我们就好像随身带着一把枪，而且还是隐形的消音手枪。” 当下快餐店内只有他们两位顾客，尹沐朝望向柜台，刚才的服务员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话题，冲他笑了笑。 “希望我们改变世界也罢，响应政策也罢，敬畏我们的力量也罢，大多数的人会对我们客客气气，但还有的人会害怕他们所不具备的‘武器’，不过这里是岷江市，比重没那么大，所以像刚才那种事你不容易遇见。” 没错，自己是在特区长大的人，这里的政策和氛围对精英都相对友善，尹沐朝看着眼前的长发男子，钟灵秀来岷江市才不到一年，他过去经历了什么才有这样深刻的认识，自己无从得知。 “尹，多谢款待。”吃完饭，两人准备分别。 “哪里哪里。”尹沐朝有些不好意思，“你难得来一回市中心，结果就吃了顿快餐，礼物也，没有决定……” “还有两天，再想想。”钟灵秀安慰道，“不说了，要赶不上末班车了，周一见！” 送别了钟灵秀，尹沐朝独自站在路口，身后是攀附在林立高楼上的缤纷霓虹，以及流连忘返的人群，此刻，怎么分得清谁是普通人，谁是精英呢？ 潜能，区别两者的方式，同时成为了分隔两者的裂痕，它对我来说，真的只是武器吗？ 第43章 虚假银河 尹沐朝打开家门，客厅的灯还亮着，父亲尹豪坐在沙发上。 “回来了。” “嗯。”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为了让儿子独立，尹豪就不再过问尹沐朝的行程和行动了，但尹沐朝并不会因此觉得丧失了父亲对自己的关心，倒不如说尹豪的一句“干什么去了”避免不了夹带着老刑侦的职业语气，没有这个环节更省得尹沐朝紧张。 尹沐朝走到父亲身旁，拿起茶几上的的杯子准备为父亲加水，在触碰到杯子的一瞬间发觉是烫的。 “不必了。”尹豪说，“我也才回来。” 尹沐朝暂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索性就在父亲身边坐下。 “刚办结一个案子。”尹豪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在儿子面前把疲惫表现出来，“非法持有枪支的。” “这样啊……”自己只要听着就行了，这也是父亲解压的一种方式，平时也是这样，可这一次，尹沐朝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词。 武器。 尹沐朝鬼使神差地开口了：“爸，问你个问题，你们单位的精英怎么样？” “工作都很努力。” “我的意思是……”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尹沐朝说出了自己的困惑，“你们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呢？让他们参与到警察的工作中，是否是因为他们的潜能比常规的武器更好用？” “武器？”尹豪坐起身，“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尹沐朝盯着茶几上的果盘，不敢看父亲：“我是觉得，我以后毕业了，也就是从事警察啊，保镖啊之类的工作，毕竟，潜能的作用就是武器嘛。” 尹豪收起了疲惫，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这是你现在纠结的问题是吗，不是毕业以后的去向，而是对自己潜能的理解。” 尹沐朝沉默了两秒，接着奋力地点头。 “精英，潜能，这是你们这代才拥有的东西，爸爸我没办法亲身体会，只能从所见所闻谈一谈自己的理解。” “像你说的一样，有许多精英在毕业后加入我们公安，他们和我们普通警员没有区别，都在各个领域奋斗着，诚然，他们拥有潜能，执行一些任务的效率比我们要高，但这并不单单指对犯罪份子的攻击，他们有的负责搜救，有的负责侦查，有的负责联络，有的负责审讯，甚至有的要用潜能来安抚受害人或家属的情绪。” “但这，是否是因为他们潜能的类型不一样，像，我，我的……” 尹豪从果盘内取出折叠的水果刀：“就好比这把水果刀，它可以作为武器，但它正确的使用方式并不是伤人，我的意思是，在把它当作武器之前，应该先看到它的属性是工具，潜能也一样，如果潜能的开发是人类进化的方向，那潜能就注定不会局限于攻击性，它应该是全面的，正是预见了它的全面性，国家才会投入大量资源来对精英进行研究和培养，你们对社会的积极作用绝非武器那么简单，若国家只是想要武器，这么多的经费怕是早就用来喂养那些拥有可怕杀伤力的大家伙了。” 尹沐朝看着自己的双手，默不作声。 “是的，视觉欺诈是锋利了一些，但它仅仅只能作为武器吗？沐朝，这个问题爸爸没有办法告诉你答案，只能靠你自己琢磨了。” 是啊，它还能做什么呢？ 尹沐朝站起，郑重地对尹豪说：“爸，谢谢您愿意听我讲这些牢骚。” 尹豪也起身，不过是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中午，尹沐朝家的饭桌上只有三个人。 “老哥，吃饭啦！全在等你。”这是尹沐夕第三次朝着尹沐朝的房门大喊，可除了一声“好”外就没有任何回应了。 “从清早洗漱完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大门紧闭。”母亲一边添饭，一边转头看向尹沐朝的房间抱怨。 身为父亲的尹豪倒没有加入这场责怪大会，接过母亲手中的碗自顾自地开始吃起来。 “老头，不会是你昨晚给小朝说了什么重话吧？”母亲怀疑起尹豪。 尹豪把菜夹到碗里才回答：“饿了自己会出来吃，饿了还不出来吃，说明有比吃饭重要的事。” 母亲也不管了，对尹沐夕说到：“我们吃我们的，这小子，哪儿有什么事能比吃饭重要啊……” 周一晚，回到寝室后，一班的五人向梁麒送上了生日祝福。 首先送出礼物的是程千锦，他手里只有一张a4纸，上面写着大家都看不懂的文字，好像是什么文书的复印件。 程千锦把纸递给梁麒并解释道：“以你的名义在法国拉托尔酒庄新装了一桶葡萄酒，包装也找设计师选好了，以后灌瓶的时候也会写你的名字，世上独一无二的梁麒葡萄酒，具体几年灌装随你的便。” 在众人都惊讶之时，程千锦还不忘补充：“这个是电子版打印的，证书争取让他们下周就送过来。” “你这搞的……”封烈原本想说什么，却又坦然了，他把手里的盒子冲梁麒举起，“罢了，跟程少是没得比，又何必在意呢，小梁子，给你买了双运动鞋，本来想抢联名限定，但没那个本事。” 看着梁麒拆包装，封烈又说：“尺码你别担心，晚上你去洗澡的时候我特地偷偷量了你的鞋码。” 没想到封烈也能这么细心，尹沐朝感叹。 接下来就是徐远泽了，他的礼物用黑布包着，一早就放在了寝室的休息区，原来是一个黑色合金三脚架。 “我问了懂摄影的朋友，他们说这款是爱好级别里最轻的三脚架了，自带激光垂准仪，还有四个可以折叠伸缩的led补光灯，你说了要去拍银河，我想夜景的话，这些道具都是需要的。” “天哪！”即便梁麒在之前就猜测到礼物是什么，却没想到徐远泽的选择如此令他满意，“我早就想买一个来着，就是拍夜景的机会不多，班长，你太懂了！” “争取早日用它拍出好看的作品啊！”徐远泽不忘鼓励。 此时钟灵秀拎着两个礼盒放在了梁麒的桌上，是四盒不同口味的手工传统糕点，出自岷江市最有名的百年点心店：“想了很久，还是吃的实在一些，现做的。” 昨天一早尹沐朝就接到了钟灵秀的来电，他在学校不方便，委托尹沐朝前去点心店取订做的糕点。“如果你还没想好送什么，那就当是我们一起订的。”钟灵秀这么说。 不过尹沐朝不需要了，在跟父亲谈话结束后的那个晚上，他就已经决定自己要送给梁麒的生日礼物。 透过窗户往外看，天空已是一片漆黑。 “走吧小梁子，我送给你的礼物在外边。” “啊？” 尹沐朝拉着梁麒往外跑，直到水库前才停下，这里是学校视野最开阔的地方了。 “闭上眼睛。”尹沐朝说道。 梁麒心里满是好奇，紧张地闭上双眼，之后他感觉到有一只手掌贴在了他的后背。 “好了。”大概六七分钟以后，梁麒听到了尹沐朝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一股莫名的感觉吸引梁麒抬起头，就在瞳孔被天空填满的一刹那，他的身体开始发抖。 原本应该漆黑的天空中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裂缝的两侧仿佛是破碎的泛白岩石，是繁星冲破了这一层阻碍，从裂缝中倾泻而出，洒满整个穹顶。白蓝紫红，漫天的光点剧烈闪烁着，在拥挤的空间内拼命地展示着自己独特的色彩，黑青绿黄，与裂缝垂直的方向，这层深邃的背景上浸染了由近及远的渐变色。 这片天空好像有了生命，在轮转运动着，梁麒的呼吸也跟随它变得急促。 可水面却对这场宏大的演出无动于衷，它静止着，只有黑色。 从沉浸中脱出，梁麒明白，天空中是尹沐朝制造的幻象，是视觉欺诈的能力。 “我可是看了整整一天半在夏古拉摄影的银河作品，才能构建出这个。”尹沐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如果不够逼真的话还请谅解，以我现在的潜能水平已经是极限了。” “不。”梁麒依旧望着天空，“我没亲眼见过夏古拉夜晚的星空，所以，它就是。” “喜欢吗？” “喜欢。” 尹沐朝松了口气：“那就好，虽然现在没办法，但有机会的话，小梁子，我们一起去夏古拉玩吧！” 梁麒转过头看向尹沐朝，眼里似乎真的有星光残留。 第44章 一班对一班 尹沐朝和封烈突然成了大名人。 这话是梁麒说的，和琉璃的对战过去了三个星期，原以为讨论的热潮将要过去，可大家的关注点似乎从郑光澈转移到了跟他交战的两个人身上，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击败了潜能超越的人，论坛上频频出现与“红发狼尾辫”和“寸头”相关的帖子。 “让他们讨论去呗！”封烈毫不在意，因为顾诗语告诉过他们，与琉璃对战的录像几乎都被销毁，更别提外传，“就那么几分钟的视频，又不知道我们是谁，聊也是瞎聊。” “可问题就是。”梁麒转过身，一脸无奈地看着封烈，“直截了当出现你们名字的帖子也有了。” “什么！”封烈马上从椅子上扑腾起来，走到六号床，夺过梁麒手里的鼠标，看着屏幕中的众多标题，滑轮不停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岷东，封烈！尹沐朝！”难以置信，封烈眉毛扬起，眼睛里充满惊讶。 “就算通过校服看出我们是岷东的学生，直接查到你俩……”徐远泽推测着，“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如果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先透露的，可能还更快一些。” 封烈却不这么认为，他指着屏幕大喊着：“那这个怎么解释？” 这篇帖子写着：潜能觉醒：视觉欺诈，潜能觉醒：激素上升。 这终于让其他四人也开始疑惑了。 “不对啊，我全程并未使用过潜能，连提都没提到过。”尹沐朝说罢看着即将恼怒的封烈，“封烈的潜能也不可能从他的表现轻易得出结论。” 钟灵秀问：“谁发的？” “没有追查的必要了。”梁麒摇头，“这不是第一篇。” 因为得不出结论，这个话题就此告一段落，直到今天的班会课，竟然由顾诗语再度提起：“原则上，你们的情报在一年级这个阶段是不能主动对外公布的，迄今为止的两次与外校的战斗，保密工作也都做的很好。即便是有老师急于研究你们，自己查来看看得了，泄露给学生那是违反规定的行为。” 钟灵秀皱着眉头：“难道是琉璃的人？” 众人看着顾诗语。 “我连录像带都让他们销毁了，难道还会忘记让韦十看紧他的学生？”顾诗语叹了口气，“罢了，今天也不是让你们来当侦探的，由于情报泄露，找你们约战的已经开始排队了，大家都想一睹击败潜能超越的，岷东一班的风采。” “啊？”尹沐朝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顾诗语不管众人的反应，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简单地划了几下，六人的手机同时响起，群里多了一份文件：“最终敲定的是石院一班。” 石院，并不像十校联盟其他学院一样以“高校”作为后缀，这是他们的独特性，旨在彰显他们悠久的校史和底蕴，仅作为学校而言，早在千年以前石院就存在了。 石院拥有着和年岁相匹配的强大影响力，它先于特区成立之前就是国内第一批精英教育试点学校，也就是在石院取得成功后，精英教育才得到推广，可以说岷江市的创办离不开石院的力量。 驰名中外的石院开始在岷江市大办分校，并因此建立了令之后的宁德、墨池都收益的本校分校模式，可就在石院准备继续名利双收时，岷江特区的学院改组方案给了它当头一棒，方案的第一项便是削减各个高校的分校数量，尽管石院的代表一再坚持，屡次投出反对票，但在大势面前也不得不壮士断腕，最终被“请”进十校联盟。 “这个一班跟你们一样，过去你们的两次对战的敌人似乎都不够强，所以这次找了个重点班。” “真敢说啊。”钟灵秀感叹。 “还不够强？”程千锦苦笑着反问，“他们可都有开启了潜能超越的狠角色耶。” “加上跟你打的那次。”封烈也不依不饶，“班主任，我们一直在越级作战哎！” 顾诗语推了推眼镜：“那这次不正好是平级的么？” “你……” “冷静冷静。”徐远泽劝着封烈。 尹沐朝已经打开了顾诗语发来的文件，和上次一样，里面有石院32级一班六名同学的照片和简单信息。 突然程千锦一声惊叫，引得包括顾诗语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啊呀！我怎么忘了，石院一班呀！” “怎么了？” 程千锦把手机屏幕对准尹沐朝，手指着石院一班一位成员的照片，是一名棕色皮肤的清秀男生：“林森，这人我高中同学。” “军师啊……”虽然只有几句话，梁麒还是仔细地看着林森的信息。 “时间是下周一十四点，在演练区f场集合，届时他们会到我们学校来。” 封烈捏紧拳头：“总算是主场作战了，到时候让王铃也来看吧！” 交代完了比赛事宜，顾诗语准备散会。 尹沐朝突然喊道：“诗语。” “怎么了？” “我有个猜想，关于我和封烈消息泄露的事，想听一听您的看法。”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包括顾诗语，她和尹沐朝之间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学校把你们保护得很好，问题只能出在你们自己身上。”顾诗语道。 封烈双手抱胸，小声嘀咕：“切，不负责任。” “是这样吗？”尹沐朝豁然开朗，“和我想的一样。” 周六早上九点，沙湾区凯龙广场的一家咖啡店外，太阳已从云层中探出头来，今天注定是一个好天气。 尹沐朝身穿印着旧历时期后现代主义绘画的紫色短袖，缝了四个口袋的灰色七分裤，脚下是一双外表麻布质感的低帮鞋，等待着被邀请人的出现。 来者是一名身材微胖的男生，顶着由于长时间没修剪而走了形的平头，黄蓝格子短袖衬衫和米色短裤传达出他认为今天的相会必然是一个轻松的氛围。 “杜希舟。”尹沐朝念出了这个名字。 “哟，久等了啊。”收到尹沐朝的讯息令杜希舟十分激动，在输给岷东一班后，他对徐远泽口中的“岷东的大脑”产生了浓厚的感兴趣，他意识到只击败徐远泽是打倒击败岷东一班的，因此他需要更加了解尹沐朝，以便在一对二时不落下风。 “怎么不进去等我？”杜希舟看向尹沐朝身后的咖啡店，“不是说好请我喝咖啡的吗？” “不这么说怎么把你骗出来。”尹沐朝没好气地说，“你这个鬼精的家伙。” 杜希舟扮出一脸委屈：“哎呀，尹同学，怎么这么诋毁我呢，你盛情邀约我，我自然要来，和喝咖啡没关系。” “那正好。”尹沐朝右脚掌击打着地板，“直接说正事。” 杜希舟刚才的表情荡然无存：“你……是真的小气啊。” “你是够大气的。”尹沐朝开门见山，“把我和封烈的情报没少扩散吧？” “怎么能叫扩散呢？”杜希舟自觉很无辜，“你们跟琉璃打那么一场，整个十校联盟就有无数的眼睛看着你们了，刚好我手里又有你们的情报，这是市场有需求，哎，尹同学，我可都卖的高价噢！” “你不知道你这样做是违法规定的？” “什么规定？”杜希舟摊开双手，“对一年级学生的详细资料保密？那是限制老师和学校的，我是学生，我是应该受保护的那个，再说了，我干这行都快一年了，我们班主任都没说什么，没事的。” 尹沐朝压抑住怒火，还好今天就自己一个人来了：“但你这么干对我们班的影响很大，知道我们来历后，前来约战的班级有很多。” “麻烦总归是要来的，就算没有我杜希舟，他们也能从其他渠道找上门，岷东，红发，优秀，帅哥，这么四个要素就够锁定你了不是么？” “你这么说我也不会高兴的。” 杜希舟把双手插在裤兜里：“所以呢，尹同学，你今天把我叫出来不会就是来追根溯源，兴师问罪的吧？” 眼前的家伙虽然讨厌，但也算机灵。 “靠我们岷东一班赚了不少情报吧，怎么着也得该感谢一下，是不是？” 听了尹沐朝的话，杜希舟嘴角上扬：“说吧，要什么，这次免费。” “石院32级一班，搞得定吗？” 杜希舟明白了：“他们就是你们要对付的‘麻烦’啊，ok，没问题。” “名字照片我们都有了，来点别的。”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尹同学，你也太小瞧我的诚意了，或者说，你还是没有意识到你们岷东一班情报的价值。” 杜希舟此刻沉浸在自己“业务水平”的自豪中，让尹沐朝找到了破绽：“那我再加一样东西。” 听闻此言杜希舟立刻清醒，但为时已晚，这就是岷东的大脑吗：“你说。” “帮我找找，白湖的，一个男生，冒充过石院的学生。” “嗯……”杜希舟沉思片刻，“线索太少了，我尽力，这只能当赠送，你也别抱太大指望。” 尹沐朝耸耸肩。 “对了，尹同学。”杜希舟突然变出一个讨好的笑脸，“你们内部，就是你们班级，有复盘过跟琉璃的对战吗？” “有啊。”尹沐朝脱口而出，之后瞬间就明白了杜希舟的用意。 “也就是说，你们那里是有完整比赛录像的吧？” “有的。” “太好了！”杜希舟异常激动，“不虚此行啊，全网看那几分钟早就看腻了，完整版，都敲着碗要呢，这不光是我们学生啊，就连学校都……” 杜希舟凑上前，迅速地说出几个字：“拷一份给我，加钱你开。” “可以啊。”尹沐朝点头，又面露难色，“可是，你知道这东西只有我们一班能看，如果被发现有流出我的嫌疑会很大——这样，我让我一个朋友趁我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去复制，哪怕事发调查起来，我也好有个不在场证明。” 杜希舟表示赞同：“不愧是岷东的大脑，考虑的就是周到。” 尹沐朝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短暂的等待后对着麦克风说：“我是尹沐朝，有人想买我们跟琉璃对战的录像，想让你帮忙，对，他说能卖个好价钱，对，到时候少不了你的。” 杜希舟一脸期盼地看着尹沐夕把手机递给自己，立刻抓过来放在耳边，迫不及待地说：“我是宁德三班的杜希舟，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冷冰冰的声音：“我是顾诗语。” 第45章 模拟救援 岷东一班的六人在顾诗语左侧排成一列，从停车场下车后石院一班连同班主任将步行前来。 不远处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尹沐朝偏头看去，为首的是一名棕发厚刘海的男人，单眼皮，看面相应该是石院一班的老师，能坐实这个推测的是他身后的六人都穿着深蓝色的校服。 “第一次来岷东，太大了，差点迷路。”男人露齿微笑，对顾诗语伸出右手。 “古浩老师。”顾诗语一边同对方握手一边说，“久闻大名。” “连诗语都说客套话啊。”封烈小声说，“稀奇。” “倒不是客套话。”徐远泽纠正，“古浩这个名字在十校联盟历史上的确很有存在感。” 在十校联盟成立的那一年，同时诞生的还有“十校大会”，这是岷江市一年一度的教育盛会，用以展示各个学校对精英的研究和教学成果，既然说到教学，大会的保留环节便是“十校联赛”，是由各所高校推选在读学员在教育界内外人士的瞩目下进行的比赛，这是精英学员们四年高校时光中最能获取荣誉的机会。 而站在众人面前的古浩则是在第一届十校联赛为石院夺得头筹，让自己的班级成为了第一支冠军队伍的男人，当初靠着充满积极性的战斗风格让人们印象深刻，获得了“长虹”的称号，毕业以后留在石院任教。 两位老师交谈完毕，便让两个一班的同学相互认识，岷东一班这才解散队形。 程千锦径直走到林森面前，彼此相顾无言，直到林森主动拍了下程千锦的手臂，两人才笑作一团。 “哎，你们认识？”石院的一名留着双马尾的矮小女生问到，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随之摇曳，精致的鼻子，自然翘起的嘴，有一种独属于小女孩的可爱。 “我和千锦是高中同学。”林森直接用手臂勾住程千锦的肩膀，“还是校足球队队友，那会儿他还叫‘前进哥’呢！” 程千锦连忙捂住林森的嘴：“这种黑历史就不要再提啦！” “想不到你还会踢球啊？”梁麒带着赞叹问。 “会一点……”程千锦摸了摸自己的头，腼腆地说。 其余的同学也陆续进行自我介绍，待这个流程完毕，顾诗语带领众人进入f场。 f场是一片八百平米大小的区域，平时空无一物，是为了能根据训练内容灵活更改场地设施而特意这么做的。 “比赛的内容由我们两位班主任共同商讨决定的。”古浩看了一眼顾诗语，对众人说，“是根据两个班的潜能特点和团队风格量身定做的。” 岷东的众人也来过f场不少次，因此周围增加的东西格外显眼，它们是用大量建筑材料堆砌而成的，共八个，每一个大概有五六米高。 古浩继续说：“这几个是模拟建筑倒塌后的废墟，而今天两个班的比赛内容则是模拟救援。” “总共分为两关。”顾诗语说，“下面开始介绍比赛的规则。” 八百平米的场地将会被平均划分为两个区域，而每个区域上正好有四处“废墟”，它们之中只有一处掩埋着目标——一个模拟成被困伤员的电波发射器，队伍需要先搜寻到“伤员”的所在，再对它实施“救援”，将它交给监考员后才可以开始第二关。 至于第二关就是用现有的仪器测量“伤员”的血压，脉搏，心跳以及监控他的脑电图，当然，上一关拳头大小的方块无法在这一关继续胜任伤员的角色，因此需要两个班各派一个成员，到对方的区域扮演伤员。 “除了测量伤员的数据还有一个任务，要知道，遭受灾害打击的人往往会有一些心理或者精神上的不稳定，因此你们还需要安抚伤员的情绪。” 石院的一位名叫陈少钧的同学举手问：“可是，扮演伤员的同学并没有真正的受过灾啊。” “是的。”古浩解释，“那就做戏做一套，改变大脑的活跃程度对你们精英学校的学生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徐远泽领会了规则的深意：“最后完成任务是看……” “伤员的脑电图曲线趋于正常，任务即完成。” 抢话的是石院一班的班长，挑染着一缕蓝发的宋时穆，他似乎只是把自己的推理脱口而出，没有意识到打断了徐远泽，两人相对而视，不知是如何看待对方的。 了解完规则后，两个班各自散开，讨论起人员安排来。 “扮演伤员的一人，负责运送测量和安抚伤员的两人。”徐远泽重复着之前规则中提到的人数分配。 “搜寻的任务自然是要交给小梁子了。”尹沐朝看向梁麒，后者也一副责无旁贷的样子。 钟灵秀的表情却很凝重：“对方负责搜寻的人也一定是他——辛遗爱。” 由于提前看过杜希舟提供的情报，石院一班六人中五人的潜能类型岷东一班都了如指掌，不远处，那个一脸轻松的橙发男子拥有和梁麒一样的潜能，灵能感应。 不愧是量身定做的啊，尹沐朝心里庆幸，好在自己想到了那个情报贩子，从他手里拿到情报，才让岷东占据了一定的先机。 封烈十指交叉掌心朝外地做着热身运动：“搜救工作是体力活吧？我留第一关。” 如果安抚伤员还要参考心跳等数据其实徐远泽是想安排封烈去当伤员的，不过规则未提及，也只好让他发挥自己最直接的优势。 “我也在第一关，”徐远泽说。 “安抚情绪的话，我和尹沐朝的潜能都很适合。”程千锦说。 “我也很适合。”钟灵秀的语气比平常还冰冷，“没说不能直接把伤员打晕吧？” 最终岷东一班的阵容在三分钟后就定了下来，第一关的搜寻由徐远泽带领封烈和梁麒，第二关救助伤员是交给尹沐朝和程千锦负责，而对大脑控制能力出色的钟灵秀则去到对方区域扮演伤员，要想赢，除了五位队友要提高效率，钟灵秀也要尽量地拖延石院一班的时间。 十四点三十，顾诗语宣布岷东一班和石院一班的比赛正式开始。 梁麒没有说话，直接走向了场地的正中间，他在闭眼沉浸使用潜能之前瞥了一眼隔壁场地的辛遗爱，见他和自己站在同样的位置，不由得暗下决心，一定要比辛遗爱快！ “伤员”埋在一处废墟之下，梁麒要用自己的脑电波渗透进四块废墟的缝隙中，去寻找那微弱的电磁波，三百平米的范围对他来说不算大，但这么精细的感应的确需要花一点时间。 “哎，阿烈，你干什么？”徐远泽发现封烈已经爬上了一座废墟的顶端，戴着特制的手套，埋头搬动石块。 “不可能干等着吧！”封烈头也不抬地回答，“万一就在这下面呢，待会儿还不是要挖。” 这倒是提示了徐远泽，废墟虽然大，但在确定了位置后三人合力挖掘也不算困难，没有现在就节省体力的必要，于是徐远泽也登上另外一座废墟，开始了“搜救”工作。 “找到了！”大概过去了十分钟，辛遗爱率先喊道，并指向右前方的废墟，这一声着实让岷东这边的三人受到震撼。 “太，太快了……”梁麒本就写满紧张的额头渗出冷汗。 “梁麒，不要分心！” “噢！好的！”被徐远泽警醒，梁麒再一次闭上了眼。 又过了三分钟，梁麒终于向左转身：“在那边！” 封烈看着梁麒指向的地方，脸上顿时轻松了几分，那处废墟正好在徐远泽脚下。 封烈冲到徐远泽面前，开启潜能觉醒准备全力挖掘，而在这之前，对方的陈少钧已经开始使用‘补偿机制’，那是他的潜能觉醒名称，能让脑下垂体受控制地分泌内啡肽，以缓解劳累和疼痛，在看到陈少钧的详细情报时，封烈就预感到此人会是自己的对手了。 而石院一班参与第一关的除了辛遗爱和陈少钧，还有一位则是林森，队内的两位女生避开体力活很正常，令徐远泽奇怪的是，队长宋时穆竟没选择在第一关指挥。 两边都是三人一起投入到了挖掘工作，石院还是快了一步，蹲着的辛遗爱淡定地取出发射器，把它递给林森，林森两步跃下废墟，来到了监考员顾诗语面前，顾诗语点点头，确认石院一班通过了第一关，即刻开始第二关的任务。 两分钟后，封烈将手猛地扎进狭窄的缝隙中，掏出了一只“呼救”的小玩意，巴不得直接甩到监考员古浩脸上。 钟灵秀被抬上担架，一边是身高一米八上下的宋时穆，另一边是棕黄色短发的女生谯乔，她在女生中不算矮，但还是和宋时穆一起将担架抬出了一个斜面，让躺在上面的钟灵秀很不自在。 出发点到放有设备的“治疗区”有些距离，宋时穆等人还未到，尹沐朝和程千锦就已经抬起了他们的“伤员”。 比起钟灵秀，被身高差不多的岷东两人组抬起的女孩就舒服得多了，她就是那个双马尾女孩闻菲菲，此刻正侧躺在担架上，闭着眼睛，似乎就要进入梦乡了。 “哎呀！”可她却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坐起来，“都不用自己调整，被两个帅哥这样侍奉着，心跳自然而然就变快了。” 尹沐朝对这个闻菲菲还是有些警惕，因为她正是杜希舟没有收集到详细情报的那个人：“你最好是，这样我们就能节约不少时间了。” “哎，好冷漠哦，对了，让你们俩组合，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啊，比如你们平时感情就很好什么的。”闻菲菲的嘴闲不下来。 “我和谁感情都很好。”要是换平时，程千锦或许还会跟这个可爱的女生插科打诨，可此刻他的视线内能看到在前方的宋时穆和谯乔，还有被抬着的钟灵秀，他决定还是以获得胜利为优先。 “啊？和谁关系都好啊，天呐，你们班六个都是男生，那你岂不是，能和全班配对？” “你说的什么话啊？” “难道不是么？你是总攻还是总攻啊，我看你的身高和身材，应该不怎么能当攻吧，还是说灵活切换？”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倒下去！” “急了急了。” 程千锦被闻菲菲逗得快失去理智了，尹沐朝只好出言提醒。 “程子。”尹沐朝想提醒程千锦，语言挑衅可能是对方为了诱导潜能发作的伎俩，“沉默牺牲系数为动荡时期地球打磨的序列。” “哈？”程千锦满头问号，“尹沐朝，你在说什么？” 尹沐朝的表情却非常认真：“达到磁力变动的发生机制必要时能跳跃幸运松弛。” 程千锦已经完全不生气了，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尹沐朝的反常吸引，情绪也被困惑占满，无论是尹沐朝话说的内容还是他行为本身。 “暂停，轮船结构洒载钢制空气了？”尹沐朝也发现了程千锦看自己的眼神非常奇怪，但如此明显的问题所在，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喂，喂。”程千锦双手空不出来，只能喊着，“尹沐朝，你还好吧？” 可再怎么试图跟尹沐朝交流，从他嘴里冒出来的永远是破碎的词语组成的风马牛不及的话。 尹沐朝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急切，但依旧传达不出任何有效消息。 “没办法了，潜能觉醒，心灵交流！” 尹沐朝还不知道为什么，只见程千锦的眼球表面变得模糊，他在对自己使用潜能。 “尹沐朝，你在干嘛啊？”程千锦使用精神力与尹沐朝对话。 “我？我没干什么啊，我就是提醒你不要被激怒，要小心对方的手段，结果你满脸疑惑的看着我，怎么回事，是发现什么了吗？” “可你在说些什么你知道吗？什么动荡什么松弛。” “动荡？松弛？我没说过啊。”尹沐朝努力地回想，自己刚才就说了那么几句话，哪里提到过这些字眼。 程千锦叹了口气：“有些明白了，你提醒我别被那个小妮子攻击，结果自己反倒中招了。” “我？” 尹沐朝惊讶得再次张开嘴：“书本的扩张价值通过回归飞机场！” “果然啊。”程千锦接下来的话不是对尹沐朝说的，“闻小姐，听说你很少参与战斗，所以几乎没人知道你的潜能类型。” “是啊。”闻菲菲摇晃着脑袋，“我在一班担任的吉祥物位置。” “所以哪怕偶尔用潜能捣鬼，也没被发现吧？” 尹沐朝还想说什么，程千锦腾出右手挡在他面前：“闭嘴吧，现在继续开口真的太丢份儿了。” 用脑电波攻击目标大脑的韦尼克区，使其语言表达能力产生混乱，但由于思维和智力还是正常状态，所以目标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胡言乱语。 “这种潜能类型首先在西方被发现，给了它一个看似也在不知所云的名称——沙拉搅拌。” 闻菲菲丝毫不掩饰：“你不觉得这个名字比你们那些平铺直叙的称呼要有意思得多吗？” “语言和文字都是用来交流的工具。”程千锦否认了闻菲菲的说法，“而且，很不巧，我完全克制你的潜能，因为我还有独属于我自己的交流工具！” 钟灵秀已经被抬到了“治疗区”，宋时穆还装模作样地扶他躺倒医疗床上，接着打开仪器，准备给他戴上脉搏测量仪。 就在此刻，钟灵秀“啪”的一下把宋时穆的手打开，仪器也掉落在地。 “你……”宋时穆只说了一个字。 “伤员情绪太过激烈导致失控，做出一些伤害医务人员的行为，也是可能发生的吧！”钟灵秀站在了两人面前，活动活动手腕，脸上泛出笑意。 宋时穆毫无感情地看了一眼钟灵秀：“行，我会让你稳定下来的。” 第46章 正确的方式 钟灵秀的精神冲击直接命中了宋时穆，宋时穆虽然有所防备，大脑还是传来一阵剧痛，只得倒退几步。 “监考员，这算不算违规？”谯乔急切地转头，对远处的顾诗语喊。 “无妨。”宋时穆缓了过来，“如果他想要打，我们也没必要拒绝，用岷东一班认为正确的方式来获得胜利便是，届时，你就会心服口服了吧？” 钟灵秀冷笑一声：“不愧是石院重点班的班长，中了我一次精神冲击竟然还能站稳。” 钟灵秀本打算继续拉开距离，不过他背后是医疗床，无法及时后退，又给了宋时穆近身的机会。 “谯乔，助我。”宋时穆说罢冲向钟灵秀，逼得后者以双手格挡。 “好强！”仅仅一拳钟灵秀就感觉到了宋时穆的压迫感，心中暗想，“仅论力道不在封烈之下！” 又交手了几回合，钟灵秀在招架的过程中逐渐将身体侧移，现在背后已经没有障碍物了。 钟灵秀向后一跃，宋时穆立刻跟上，而第二发精神冲击已经准备好了。 “中！” 和钟灵秀想象的不一样，宋时穆竟硬生生地接下了精神冲击而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钟灵秀双臂护在胸前，却不料对方突然变招，右手猛地把他的双臂往下按，左拳砸向自己的脸颊。 “怎么可能！”钟灵秀顿时眼冒金星，“明明第一次有效果，明明第二次也打中了。” 只有一种可能，宋时穆也发动了他的潜能。 是什么？全力推开宋时穆的钟灵秀努力回忆着，面对宋时穆接下来的进攻，他也只能躲避。 潜能收集，是的，是叫这个名字，这种潜能的使用者就像能在大脑开了一道门，允许别人的精神力进入他的脑内然后为他所用，是一种能突然暴增精神力的手段，前提有人主动将自己的精神力贡献给使用者。 钟灵秀看向在原地纹丝不动的谯乔，顿时明白了一切。 暂时失去了远距离进攻的手段，钟灵秀也不得不和宋时穆展开肉搏战，好在宋时穆的速度并不算很快，钟灵秀专心于闪避和防御，就没有再被击中过了。 岷东区域这边，闻菲菲主动躺在了医疗床上，双手同时抬起，她的校服敞开，露出贴身的黑色长袖，以及和她的面容不符的成熟身材。 “又不是戴手铐。”程千锦一边吐槽，一边把脉搏测量仪缠绕在闻菲菲的右手腕。 “这个你自己贴。”尹沐朝手中拿着的金属片通过线路和一旁的仪器连通，是要放在“伤员”胸口的。 没有对尹沐朝继续使用潜能的必要了，闻菲菲撤去了沙拉搅拌，刚才已经耽误了岷东一班许多的时间，亦或者说，是她自己玩够了。 闻菲菲接过金属片，放在自己左胸：“这些都不重要了，岷东的两位，你们输定了呀！” 程千锦没有把闻菲菲的话往心里去，他又将另外一个金属片递给对方：“掀起你的刘海也不礼貌，还是你自己来吧！” “你们也太绅士了。”闻菲菲愉悦地笑着，按照程千锦的话去做，仪器上立即就显示了她的脑电图。 果然是稳定值以上，尹沐朝和程千锦无言对视，这个女孩虽然没有违背他们的任何指示，但也一直维持着大脑的高度活跃。 尹沐朝知道，现在的情况要靠自己的潜能觉醒了，他打算对闻菲菲使用视觉欺诈，可要在对方的眼里呈现出怎么样的幻象才能让她彻底放松下来呢？ “尹沐朝，在磨蹭什么啊！”岷东的另外三人站在古浩身边，按照规则他们是不能进入第二关的区域的，封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徐远泽解释道：“沐朝在思考，模拟怎么样的场景，能够让对方信以为真，但这很难，真的很难……” 阳光下宁静的湖水，蓝天下广阔的草原，壁炉内燃烧的火焰，尹沐朝想了很多能让人感到安心的情景，但在开始构筑幻象前就被自己否决了，因为此刻的闻菲菲只要揣着胜利的信念尹沐朝就无法欺骗到她。 尹沐朝苦思冥想，有一种方式，就是让闻菲菲陷入到石院一班已经获胜的幻象里，如此她就不用刻意维持着大脑的活跃了，然而尹沐朝做不到，这不单单需要视觉上的欺骗，至少还需要在听觉上同步，是视觉欺诈做不到的。 “还是用最简单的办法吧，把她打晕。”尹沐朝叹了口气。 “你来。”程千锦回应，“我不打女生。” 尹沐朝也不想动手：“要不我对你使用视觉欺诈，你把她当男的打。” 程千锦显然不同意：“尹沐朝，亏你想得出来啊。” 看着为难的两人，闻菲菲可爱的脸上浮现出贱兮兮的笑容，即便两人真动手，她也可以反抗，这是隔壁岷东的钟灵秀先采取的战术。 宋时穆使用精神收集后，精神力究竟提升到了何种程度》钟灵秀不敢去赌，倘若失败吗，使用精神冲击时身体的停滞必定会让他再一次承受宋时穆的沉重攻击，但此刻不用顾虑这点了，钟灵秀已经想出了破局之道。 “精神冲击！”钟灵秀俯下身子，躲过了宋时穆接下来的一拳，而他潜能觉醒要攻击的目标则是谯乔。 “把精神力都给了别人，简直是自掘坟墓！” 然而钟灵秀的意图完全被宋时穆识破，他双膝突然一弯，身体朝下一倾，挡在了钟灵秀和谯乔中间。 “什么！” 又一次，宋时穆吃下了钟灵秀的精神冲击。 “结束了。”宋时穆宣判胜利的语气非常平淡，右拳砸在钟灵秀的胸口，又用左手抓住对方的腰，旋即右拳张开攀上钟灵秀的脖子，将其狠狠掐住。 打晕钟灵秀再把他放到医疗床上的步骤已经可以省略了，哪怕尹沐朝和程千锦现在动手也不再来得及，顾诗语宣布石院一班获得胜利。 “输，输了？”尹沐朝的大脑突然停止了高强度的思考，反倒让他感到有些轻松，紧接着不甘的情绪就涌上心头。 闻菲菲从床上扑腾起来，整理整理深蓝色的校服：“谢谢你们啦，要不是你们保持风度结局还真难说呢，不过，我觉得这是好事噢！” 待闻菲菲站起，程千锦右手扶在床边，沮丧地说：“少来。” “秀秀，你还好吧！”宋时穆已经把钟灵秀放开，梁麒等三人冲到了他的身边。 钟灵秀死死地盯着宋时穆，一句话也没说。 “我说了，我会用你们认为正确的方式击败你们，如何，服不服？”宋时穆的言语里也感受不到胜利带给他的喜悦。 古浩鼓着掌走来，身后是石院一班的林森、辛遗爱、陈少钧：“很精彩的对决啊，不过既然比赛结束双方就不再是敌对关系了，希望大家都是要好的同学，哈哈哈！” 钟灵秀的眼神平移到了古浩身上，似乎在告诉他这完全不可能，但古浩怎会在意，他召集了自己的学生们，与岷东一班拜别，就此离开。 “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送我们一场失败。”封烈看着石院众人的背影消失，开口说，“我们的，第一场失败。” 十六点，顾诗语为一班推掉了下午的所有课，召开临时班会，内容自然是对刚刚结束的比赛进行讨论。 “知道为什么之前对战岷西和琉璃过后我没有让你们复盘么？”顾诗语站在讲台上。 封烈趴在桌上回答：“因为赢了呗。” “因为不够深刻。”顾诗语继续说，“就像封烈刚才的话，胜利会让你们潜意识里就忽略很多问题，而除此之外，即便是输给了谢伊蕾、郑光澈，你们也能一言以蔽之，说是对方超出了正常范围的强大，这就是我选择让石院一班作为你们今天对手的原因。” 是啊，同为精英学院的一年级重点班级，输了的话就不好意思再找什么借口了——话虽如此，程千锦还是有些不服：“诗语，你们制定比赛内容时，是不是有故意针对我们班，为了这场班会而让我们输的？” “你认为呢？” 其实程千锦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在强词夺理，仔细想想两个关卡的设计都非常契合岷东一班的长处，当然也不是对方短板就是了，但至少说明顾诗语和古浩没有偏向哪一方。 “更何况。”尹沐朝也无法再装出一个笑脸鼓励众人，“我们还占了情报的优势。” “这是你们自己争取而来的，倒不如说，是这场失败里为数不多值得表扬的地方。”顾诗语在讲台上来回踱步，然后站定，“另外就是，封烈发挥得很好，应该说从上学期期末开始你的表现和成长都完全超越了我的预想。” 听了这话封烈才抬起头，又看了看周围的同学，把难为情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作为队长我先检讨吧！”徐远泽突然站起来，“我的人员分配完全没有把已掌握对方大部分情报的前提考虑进去，应该先观察对方的布置，再后手针对他们的情况排兵布阵。” 徐远泽说完后，顾诗语没有表态，一班又陷入了沉默。 轮到我了吗，身为副班长和军师，尹沐朝觉得自己应该跟在徐远泽之后发言，可思前想后，那个最大的问题把一切都笼罩住了——自己不够强。 在此时，梁麒站起来了：“我……我不够强，和同一潜能类型的对手正面作战，相同的内容，我，我输了。” “我也是。”在这种情况下，钟灵秀更不情愿多说一个字，他满脑子想着如何复仇宋时穆，如何破解他的精神收集。 这是岷东一班的一次失败，气氛自然沉重到无以复加——但，真的无以复加吗？ “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吧。”顾诗语毫无感情的语气就像她将要做的事一样，“这并不是最强的石院一班。” “不是最强？”就连钟灵秀也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扯回来，“什么意思？” “32年刚开学时的石院一班并不是今天你们看到的六个人，其中五个是，但上学期担任石院一班班长的那个同学已经被开除了。” 接着，顾诗语讲起了一个故事：“他是这么一个学员，反感在精英学校的学习，一学期上不了几节课，只因为天赋足够出色，哪怕期末考核不达标石院也不忍放弃他，又加上之前石院也有和岷西一样的想法，所以对学校来说让他留级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对，32级是他读过的第二个一年级。” 和谢伊蕾的情况有些相似，但谢伊蕾选择留级是有自己的目的，顾诗语口中的这个学生单纯就是讨厌学校，故而即便是被留级处分后仍然我行我素，按照这个态势，这学期结束后他又得留级了。 “石院想的是，没关系嘛，大不了再让他留级一年，先例也不是没有，可发生了那件事，让先例永远成了个例。” 说到这儿众人心中都有了数，那件事指的是《谢伊蕾法案》颁布。 这是包括自己在内的岷东一班促成的，尹沐朝明白：“所以，石院一班才会这么积极地来找我们约战？” 顾诗语点点头：“如果没有你们，他还会继续留级，但《谢伊蕾法案》颁布后，石院只剩一个选择，将他开除。” 梁麒像是自己闯了什么大祸，压低声音说：“那石院一班的其他人岂不是很恨我们？” “无论他们怎么想。”徐远泽捏紧拳头，“顾诗语的意思是，如果面对她口中的‘最强’石院一班，我们只会败得更惨。” 封烈狠狠地捶了下桌子。 顾诗语的眼镜反射着天花板的灯光：“学校对你们的要求已经不是优哉游哉地做岷东最强了，我想今天的失败过后，你们也没办法再继续心安理得下去了吧？” 这是尹沐朝入校以来第一次经受如此强的挫败感，并不是因为输给石院这么简单，回想成为精英学院的一份子后所遇到的强者，谢伊蕾比自己年龄大、夏梦瑶是友军、郑光澈毕竟算赢下了他，内心总能找到理由搪塞过去，从而忽略自己跟他们的差距，今天的败仗让尹沐朝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而那些长久以来被压在心底的怀疑，犹如弹簧一般，一松开就全部跳到眼前了。 尹沐朝看着台上的顾诗语，结合任俊之前的话，她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今天能赢下石院一班，或许学校的领导对他们的看法还会改观，可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岷东一班的的确确吃下了首败。 第47章 假期 五月伊始，托教职工的福，作为岷东的学生也可以享受七天的劳工节假期，但整个长假尹沐朝都不打算去旅游，他想岷东一班的其他成员应该亦是如此，败给石院后全班都绷紧了弦，哪怕是没有课也会自己加练，因此这个假期恐怕是没有任何欢愉可言了。 假期的第一天，尹沐朝就与徐远泽、封烈，还有跟随两人而来的王铃一起到武术馆训练。 这里是封家武术馆在岷江市的一家分店，自然不会收取少当家和朋友们的费用，不仅如此，四人还可以长时间使用这一块独立的训练房。 观看了封烈和王铃的对打，尹沐朝才知道为何他们的近身战斗能力多么惊人，自己虽然不怎么会在搏斗中吃亏，但主要还是靠脑子灵光和潜能配合，像封烈和王铃，已经拥有了同龄人少有的武术造诣，算得上近战高手了。 大多数时候，尹沐朝还是在跟徐远泽对练，内容也很简单，尹沐朝不停对徐远泽释放视觉欺诈，他们一个要提升自己构成复杂幻象的速度，一个要加强自己抵抗脑电波入侵的防御，所以两人哪怕只是闭上眼盘腿面对面而坐，周遭也能感受到气场激烈的碰撞。 结束对练后封烈和王铃走到场边，封烈拿起水杯，看着尹沐朝和徐远泽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样子：“我的天，他们不会一直这样直到晕过去吧？” “冥想训练，有点意思啊。”王铃今天穿着一件灰色的运动背心，她用手肘撞了撞封烈，“待会儿我们也来怎么样？” 封烈先是猛灌了一口水：“我不行，你找尹沐朝吧，我们里面只有他的潜能是进攻型。” 王铃全身放松，坐在地上：“是啊……阿泽，他的潜能觉醒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呢？” 只听场上的两人分别传来沉重的喘息声，尹沐朝和徐远泽的对练结束了。 “班长，面对不同频率的攻击反应还不够快啊。”尹沐朝的双手搭在膝盖上。 徐远泽重新戴上放在地上的眼镜：“你的midi比上学期期末明显又高了，但存在的问题还是很明显。” 双方互相指出对方的不足，这样一丝不苟的气氛让王铃都不好意思继续闲坐着。 没办法，作为岷东一班的班长和副班长这两人太在意之前的失败了，封烈心里清楚，但一个常规的训练结束也要吹毛求疵，封烈担心长此以往他们会变成神经质。 在徐远泽还没说完时，封烈便上去打断了他：“明天再继续吧，人家老板盯着这边很久了。” 于是在封烈的催促下四人到了旁边的餐馆吃晚饭。 “沐朝，你也别怪我直接。”徐远泽刚放下菜单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认为你现在把重点过多地放在潜能的攻击速度了，你构建幻象已经很快，而且成型后至少我是难以看出破绽，但我个人觉得你所欠缺的是另外一个方面的东西。” 尹沐朝没收了自己才维持不到二十分钟的轻松表情：“这就是你刚刚提到的我存在的问题？” “没错，我没有使用过潜能觉醒，只能用自我理解的概念谈一谈，你潜能的攻击方式，是用脑电波在目标脑海里构建出画面，再用这画面来欺骗，对吧？所以虽然你的潜能觉醒叫‘潜能欺诈’，但其实，更应该叫潜能成像才对。” 见尹沐朝在认真地听着，徐远泽继续说：“当然，我也知道潜能欺诈的脑电波构成并不是单一的功能，我的意思是说，应该更多地注重‘欺诈’的部分。举个例子，我曾见过琉璃两位学员的组合技，就是先由一人削弱对方的精神力，再由另外一人的攻击，如果把两个人比作两种不同的脑电波……” 尹沐朝理解了徐远泽的意思，却有些为难：“这是不错的思路，可话虽如此，我却没有什么头绪，视觉欺诈的脑电波的确会附带一些干扰对方认知的效果，但要强化这一部分……它更像我的一种本能反应，好比要把拳头打出去，那把手握住就是我不自觉的一个动作而已。” “那现在，让你把五根手指攥得更紧，能办到吗？” 尹沐朝茫然地摇摇头：“我无法想象。” “不是无法想象，或许正是因为你将它当做本能来习惯，产生了思维惰性，所以没去想过，从现在开始试一试吧，我觉得，你要是过了这一关的话，很有可能。”徐远泽正色道，“你就离进入潜能超越的境界不远了。” 徐远泽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尤其是尹沐朝，就连餐馆窗口喊到他的号码都无动于衷，不得不得承认，尹沐朝被触动了，在徐远泽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有这么期待，甚至想象过。 “阿泽好认真啊……”王铃的筷子悬在半空中，看着徐远泽的一言一行，悄悄对封烈说，“他真的不会在意吗，帮助同班同学开启了潜能超越，自己却连潜能觉醒都还没有。” 封烈不做声地点点头，再怎么说徐远泽也是精英，而迟迟无法拥有潜能，他不可能没有心急过。 “阿烈，明天我们也来练，你全力释放潜能会对身体造成巨大负担，我希望你最好能用体术来取得对战中的优势，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去拼命。” “是！”突然被喊到，封烈猝不及防，下意识地便答应了徐远泽。 “正好，那，明天我就不来了。”尹沐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他转向旁边的紫发女生，“王铃，能不能告诉我任俊的电话号码？” 第二天清晨，尹沐朝正拿着手机站在岷东学院的教师公寓门口，和任俊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任俊长期住在教师公寓这件事就连二班的同学们也觉得奇怪，而且都没听他谈起过自己的家人，用任俊自己的话来说，没成家就没有家，住在公寓里还方便些。 “任老师！”尹沐朝招呼道，任俊带着一副刚起床的模样出现了，脚下甚至还踩的是拖鞋。 “吓我一跳啊，竟然能接到其他班同学的电话，找我有什么事？”任俊虽然这么问，但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 任俊的话音刚落，尹沐朝就果断且认真地说：“任老师，拜托您指导我！” 见任俊似乎不为所动，尹沐朝继续恳求道：“我知道我不是您班上的学生，这会让您很为难，但这是我个人的请求，作为一名正在学院学习的精英，向您这位前辈讨教。 “这就是你的解读么？对我那天找你的谈话。”任俊问。 “是的，我不想放过这么好一个能让自己获得提升的机会。” 任俊故意傻笑着：“你用前辈晚辈来说事，可再怎么着，咱们二班和你们一班也是竞争关系。” “此言差矣，任老师，您比我清楚，我们岷东之外还有其他九所高校。”尹沐朝不认为如此，“琉璃公布了32级第一个潜能超越的学生存在后各个学校也开始赶进度了。二班的同学能比我们一班先开启潜能超越对您来说肯定是好事，但开启之后呢？不可能就满足于此吧？” 看任俊的脸上，仿佛比刚见面时多了些精神：“你接着说。” “待各个学校拥有自己的第一批开启潜能超越的学生后，为了能在十校联赛获得更好的成绩，一定会避免实力提早暴露，届时，约战外校同水平的班级会变得很难。试想一下，假使二班只是在岷东内部一骑绝尘，在十校联赛上会不会遭遇从未想象过的强悍对手呢？” “你的意思是让培养你们一班作为我们二班的陪练？” “不是陪练，是对手，一个水平相当，又不会有所保留的对手。”尹沐朝纠正任俊，“即便是我们一班走在前面，想要更进一步，也需要相互砥砺相互学习的对象，那这对象最好就是岷东二班。” “哈哈哈。”任俊爽朗地笑着，“已经有走在前面的企图了吗，尹沐朝，我曾经问过你想不想成为一班第一个开启潜能超越的人，此时此刻你的回答呢？” 尹沐朝的眼神坚毅：“想！” 可任俊话锋一转：“理由是把我说动了，但光凭嘴说是不够的，要让我为你做单独辅导，就让我看看你想要变强的决心。” “可我已经……” 任俊一个哈欠打断了尹沐朝，然后说：“自己琢磨去吧，今天就到此为止，我要回去睡回笼觉了，等你真的准备好后再联系我。” 决心？到底什么是任俊想看到的决心，又要怎么表现给他看？回家的路上尹沐朝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自己躺在床上也没有想明白。 尹沐朝翻了个身：“潜能超越，难道真的只能靠自己去悟吗？” 恍恍惚惚间，手机突然响起，是杜希舟发来的信息，说是要跟自己聊聊之前提到的那个白湖学生。 “喂。”尹沐朝拨通了杜希舟的电话。 “这么快就打过来了。”杜希舟的语气很愉快。 “碰巧没事做罢了。” “行。”杜希舟也不多话，“你说的那个人叫高敕川，白湖一年级七班的，根据我收集到的资料来看，冒充石院学生的事情他经常做。” “哈？经常做？他是要靠这样的行为去骗什么东西吗？”尹沐朝不解。 “没有。”杜希舟说，“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石院的一份子了。” 要解释高敕川的怪异行为，杜希舟只好先讲述起石院的“晋升”机制，这是其他任何学院都没有的，石院自己特殊的规定。 “按照石院官方的说法，为了让分校白湖学院的优秀学生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嗐，当然，你也可以看作是本校在吸分校的血。”杜希舟略带嫌弃地说，显然他更支持后面一种说法，“每一个学期结束石院都会对白湖学院一年级的学生进行考核，并从中选出六名学生，这六人的学籍会从白湖变成石院，下个学期到石院报到，从此就在石院读书，和高中毕业就进去的石院学生没什么两样。” 石院几乎不会对外提及这件事，而作为吸引新精英的需要，倒是石院经常以此为宣传，只要自己够优秀，报名分校和本校一个样。 “开学就画饼啊……”尹沐朝之前也只是有所耳闻，个中细节却并不知晓。 杜希舟却说：“也不叫画饼吧，不一定保证是六个，但石院的确每个学期都有转学生，哦，之前跟你们对战的谯乔就是这么过去的。” 尹沐朝从这几句话里得出的信息，是石院挑走的人不一定原本同属一个班级，也就是这个晋升，最多能破坏白湖学院的六个团队。 “那白湖残缺的班级怎么办呢？” “不是会剩下六个五人班吗，再拆一个五人班，填到另外五个班去行了。”杜希舟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人家学校领导想的可比我们周到多了。” 尹沐朝听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这对留下来的同学的影响……” “所以说，在本校和分校的关系里就数石院和白湖最为密切，白湖都快成石院的附庸了，至于剩下的人，好好努力吧，不服气自己也被选上呗，每个学生都有两次机会不是？” “那高敕川是被选上了？不对，如果他被选上就不会还穿着白湖的校服了。” “上学期没被选上，但按他自己的说法，这学期势在必得。” 所以高敕川这么明目张胆地到处说自己是石院的学生，是在“贷款”使用下学期自己的学籍，但这要是没去成，可太丢脸了。 尹沐朝继续问：“他真能去吗？” “不知道。”杜希舟嘲笑着，“要我看呐，他完全就是沉醉在自己虚幻的梦中了。” “或许就是这样把退路堵死才能督促自己往前走吧……”尹沐朝似乎在自言自语，即便如此，高敕川那天在斑尾鹬的行为也足以让尹沐朝愤怒。 “你非要晓得他够不够格，要不，我再帮你调查调查？不过要另收费，我说过附赠的内容只有名字。” “够了，我也就是好奇。” 杜希舟在尹沐朝挂断电话前抢先说：“等等，我给你打电话可不光是讲这件事的，你们跟石院一班过交手，闻菲菲的情报有了么？” “有啊。”尹沐朝料定了杜希舟会这么说。 “交易吗？” “不。” “别这么薄情寡义啊。”面对果断的拒绝杜希舟还想争取，“唉，不瞒你说，我们班是有准备找石院一班约战，要是这闻菲菲是什么杀手锏的话……” “她的确很棘手。”尹沐朝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 “那……”杜希舟果然中计，变得更加急切，“你要什么，对了，高敕川的详细资料是吧？” “不用。”尹沐朝想起自己的被闻菲菲整出的狼狈模样，能让杜希舟也体验一下最好。 “尹同学！”杜希舟几近哀求，“尹同学，再考虑考虑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找！” 尹沐朝脱口而出：“开启潜能超越的方式。” “哈？别开玩笑了。”杜希舟赔着笑，“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自己都还没这本事呢。” “那算了。” “尹同学，别这样啊！” “我可是有石院一班的联系方式，你再不挂电话，我把你们宁德三班的资料给他们。”尹沐朝最后强调，“白送。” 第48章 报名参与 五一长假结束后的第一个清晨，顾诗语正在学校食堂吃早饭，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她旁边。 “这里有人吗？”任俊端着餐盘，讨好地笑着。 顾诗语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向四周看了看，偌大的食堂现在没有几个人，到处都是空位。 虽然如此，既然顾诗语口头上没有拒绝，任俊就这样坐在了她的对面。 “假期的第二天，你们班的尹沐朝就来找过我了。”任俊把整个过程都告知了顾诗语，当然也包括他和尹沐朝在天台的谈话。 “让你操心了。”顾诗语嘴巴里嚼着东西，完全听不出这话是什么情感。 “你的意见呢？” “尹沐朝有这个心思，我却没有能力单独辅导他。”顾诗语停下筷子，“如果你可以的话，无论是出于对他还是对我的帮助，都十分感谢。” 任俊无奈地笑了笑：“还是感觉到学校给你的压力了吧？” 顾诗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又恢复了进食。 “你啊。”任俊的手臂靠在椅背上，“竟然敢在校长面前说出让现在的学生去体验你以前的经历，哎，真闹翻了让你走人，你舍得这群孩子吗？” 顾诗语难以被察觉地停顿了瞬间，才说道：“我自有办法处理。” 任俊对顾诗语的态度也是束手无策：“可咱们一班和二班，最终是要分出个输赢的，六月快到了，明年的六月可是要决定32级哪个班会去十校联赛的。” “他先是岷东的学生，再是一班的学生。”顾诗语说，“你也先是岷东的老师，才是二班的班主任。” 这话让任俊无法反驳：“行，我可以帮他，前提是尹沐朝他能自己想明白，但顾老师，我不是白帮，按你刚才的理论，咱们二班的学生，你也有责任辅导辅导吧？” “可以。”顾诗语明白任俊的意思，“但苗铣我可不能保证教得好，应该是保证教不好。” 任俊摆摆手：“不用辅导苗铣，那小子的性格就不适合接受别人的帮助。” “那你要说的是……” “欧阳。”任俊提名了二班的副班长兼军师，和尹沐朝在一班定位相同的男人，“和你的潜能类型也有一些相似之处，现在也遭遇了瓶颈，希望你能……” 还没等任俊说完顾诗语就爽快地点头：“好的。” “行！那我就引用尹沐朝的话——咱们两个班相互砥砺，相互学习！” 岷东一班今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年级大课，但顾诗语有提前嘱咐，让众人下课后到班上集合。 “两周后的周五晚上七点，十校联盟将针对32级的学生举办一场文艺汇演，这是每届一年级的保留节目，不做强制性参加，所以我只是转达一下学校的通知。” “就这件事啊。”程千锦抱怨道，“直接在群里发不就行了。” “不是怕有的人开了免打扰么？”顾诗语把程千锦的话怼了回去，“按照十校联盟的要求，每个学院至少要准备两个节目，如果你们想参与就到我这里报名。” “不太可能吧？”梁麒的脖子还挂着耳机，“我们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在了训练上，这个时候搞出一个什么文艺汇演，真有人会去参加？” “所以才说了，每个学院至少要准备两个节目。”徐远泽指出，“不这样的话，大概率会直接冷场。” 钟灵秀双手抱胸：“不如不办。” 封烈依旧是坐在桌子上，完全没把这个通知当回事：“嘛，就算非要每个学校都上报两个节目，也是非重点班的去应付，我们可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顾诗语双手按在讲台上：“不过我想说，等31级参加完十校大会你们便会正式成为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以后这种活动几乎就没有了，如果你们有什么潜能以外的特长是可以去展示一下，晚会全程直播，整个岷江市都可以看到，说不定就让哪个机构或者企业相中了，未来不就多了一条出路嘛。” 封烈注视着自己的拳头：“可别跟我谈什么未来啊，我只想现在——现在就变强！” “是啊。”程千锦同意，“诗语，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每天都在全力以赴地训练，这种事情真的只用在群里通知一声就够了。” 顾诗语没在意两人的说法：“学校有规定，哪怕你们不参与演出，也要在礼堂观看直播。” “啊？”封烈本来还沉浸在自己刚才的豪言壮语中，差点从桌子上掉下来，“意思是怎么着都要浪费我们几个小时是吧？” 徐远泽安慰道：“只有几个小时，当休息休息也好。比起参演人员又要练习又要彩排，所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少了。” 钟灵秀也指点迷津：“大不了去签个到，再走。” 封烈调整调整坐姿：“真是的，这些领导总想着法子折磨我们。” 这时，从听到通知就没有发言的尹沐朝开口了：“诗语，你是说文艺汇演会直播，然后十校联盟的所有一年级都会看是吧？” “是的。” “那我要参加。” “啊？”一班的剩余五人都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尹，你在想什么？”钟灵秀首先质问，“在这种时候，你要停止训练半个月？” 尹沐朝尴尬地笑着：“也不是停止嘛，侧重点变一下而已。” “可非常时期改变侧重点也是大忌啊。”徐远泽推了推眼镜，“我们不能再落后，再失败了。”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梁麒倒是从另外的角度关心到。 尹沐朝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差不多吧，我会把对团队的影响降到最低的，抱歉。” “这可不是你说降低就降低的事。”徐远泽摇摇头。 “如果你要报名的话。”顾诗语刻意说话打断众人的争执，“明天放学前把节目内容告诉我。” 回宿舍的路上，五人特地放慢脚步，让尹沐朝独自走在前面。 “我说……”封烈压低声音，“之前没有听尹沐朝谈起过自己有什么特长啊，怎么现在急着要展示？” 梁麒回忆了跟尹沐朝相处的这大半年：“印象里，好像说初中的时候学过黑管？” “不可能因为这个。”钟灵秀摇头，“你都说了是初中。” “还是诗语的那句‘以后没机会了’？” “白眼镜，这更不可能啊，现在所有32级的精英都在争分夺秒突破潜能超越，错过了以后才真的没有机会了！” “小声点！”梁麒提醒封烈，眼神里充满担心地朝前方看着。 “程千锦？” 心不在焉的程千锦被钟灵秀这么一喊，才回过神来：“噢噢噢，怎么了？” 钟灵秀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头。 “我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程千锦笑着挠挠后脑勺，“绕点路。” 程千锦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五人渐渐远去，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顾诗语的号码。 “你好诗语，我是程千锦，关于文艺汇演的事情，报名什么时候截止？两天后？哦，好的好的，那算我一个。” “老哥，你翻什么呢？”尹沐夕喝着饮料站在尹沐朝房间门口，今天哥哥从一回到家就扎进房间，时而踮起脚在衣柜最上方寻找，时而又钻到书桌底下，还从储物间拖出了好几个箱子。 “我以前的单簧管你记得放在哪里没有？” 尹沐夕的嘴唇停在了瓶口：“怎么会知道啊，你问问老妈呢？” “老妈也说不知道。” 见尹沐朝终于停止了闹腾，瘫倒在床上，尹沐夕才进门坐在他的身边：“怎么了？” “还是不行啊……”尹沐朝右手背贴在眼睛上，自言自语。 尹沐夕还是一头雾水：“问你话呢。” “文艺汇演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啊。”尹沐夕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你不会是要参加吧？” 尹沐朝“嗯”了一声。 “要用你丢了四年的单簧管？”尹沐夕难以置信，甚至又站了起来。 “我一时也想不到别的。” “我建议你想别的。”尹沐夕是毫不留情。 “是啊，别的……”之后尹沐朝便再也不做声。 “老哥你也是奇怪。”尹沐夕边说边往外走着，“你们现在不应该在为潜能超越拼死拼活么，还有闲心参加文艺汇演？” 咚，尹沐夕把门关上了。 的确，表演乐器是不可能的了，那要用什么方式呢？ “自己的特长……”尹沐朝侧过身，“现在我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呢？” 想来想去，尹沐朝突然笑了——潜能，呵，不会还真只有这个了吧？ 更何况，视觉欺诈已经无法欺诈更多的人了。 “魔术？”尹沐朝当着全班的面告诉顾诗语自己要表演的内容时，众人的疑惑不比昨天差。 “你还会这个？”徐远泽问。 “不是很会。”尹沐朝也不隐瞒，“两个星期慢慢学呗，我觉得，我脑子还是差不多够用的。” 徐远泽却摇摇头：“从昨天开始我就感觉你的脑子不太够用。” 徐远泽相信尹沐朝不是那种草率的人，他报名参加文艺汇演一定也不是展示才艺这么简单，可深层次的理由，徐远泽想不到，就尹沐朝现在的样子哪怕是问，他也不会说的。 “那顾诗语，我也决定好了。”程千锦举起手，“小提琴。” “什么？”梁麒一把扯下自己的耳机，“你也要参加？” 程千锦笑着点点头，这表情和昨天的尹沐朝如出一辙。 “妈的，能传染是不是？”封烈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措辞。 “我可不一样啊，小提琴我小学就开始学了，现在都没放下，诗语说机会仅此一次，就想给大家展示一下。” “谁他么要看你现在展示！” “程子，你……”尹沐朝也没想到，他注视着还在跟其他人解释的程千锦，直到程千锦察觉到他的言语和目光，转过头冲他微笑。 钟灵秀问：“那昨天你怎么不说？” “我也在纠结嘛，毕竟如你所说这是要耽误半个月的事。” 想不到程千锦也要参与，为了保险起见，尹沐朝问顾诗语：“这个，文艺汇演会排名吗？” 顾诗语摇摇头：“为鼓励大家参与不限出演名额，也没有比赛性质，最多就是学校审一下你们的表演内容罢了。” “挺好的不是么？”在尹沐朝和顾诗语说话间程千锦已经走到了尹沐朝身旁，前者拍了拍后者的肩膀，“不然觉得我们精英一辈子都在比赛呢。” 次日，文艺汇演报名截止后，尹沐朝和程千锦被通知到礼堂集合。 两人走在路上，终于没有旁人了，尹沐朝问程千锦:“你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不知道。”程千锦脸上是自信的笑容，“但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大家知道后一定不会反对，甚至一定会帮你。” 尹沐朝也笑了：“有时候我都觉得你会读心术了，不会一班第一个开启潜能超越的人是你吧？” 程千锦呵呵一笑：“我不需要那种东西。猜中人心才更有情趣，不是么？” “那我要干什么，你能猜到？”尹沐朝饶有兴味地说。 “不不不，我没必要猜。”程千锦晃晃手指，“我说了，这必定是一件正确的事，但你不想麻烦大家，所以才想一个人处理。” 尹沐朝叹服地摇了摇头。 “所以我也报名了。”程千锦抬起头，似乎是因为看到了近在眼前的礼堂，“怎能使你孤军奋战呢，让我来陪你吧！” 礼堂集合完毕，尹沐朝数了下，岷东报名参加文艺汇演的共有五组六人，二班果然不为所动，现场没有看到他们的成员。其实另外的三组同学对一班会参加表演已经足够惊讶了，更何况还是来了两个。 负责领队的女老师好像是某个班主任，以严厉着称：“文艺汇演将在本月21日晚上七点开始，地点是在岷江市第二剧院，咱们岷东这次上报了五个节目啊——挺多的。从今天起希望你们回去后都勤加练习。下周三后，每晚七点到九点你们都要到这里来报到，我们内部先排练排练，然后所有节目的集中彩排将从19号开始，要去第二剧院现场，时间也是晚上七点，车费可以开发票回来报销。” “在本校都还好。”有一名男同学抱怨，“还要去第二剧院啊，就算报销车费，路程也很远的说。” “是啊！”另外一名女生附和，“所有学校的学生一起彩排，得多久啊，回宿舍至少都十一点了吧？” 没想到老师竟然推出尹沐朝和程千锦来做榜样：“人家重点班的两位同学都没说什么，你们的时间能有他们宝贵？如果想退出可以现在说，别到时候给我们岷东丢脸！” 下不来台了。 女同学成功被唬住，而那名男同学则举起手，不服气地说：“那行，我退。” 老师没有一点挽留，果断地在本子上划掉了他的名字。 接着那对一直没说话的男生和女生犹豫片刻，还是转身离去了。 尹沐朝瞥了一眼程千锦，小声说：“你呢？要是只剩两组人了再想逃可逃不掉了。” “逃什么？”程千锦把手放在耳边，“不是要一起享受文艺汇演吗，魔术师！” 第49章 五月 从礼堂离开后，尹沐朝和程千锦又投入到了和之前一样的训练中，只是在放学后的休息时间不再和其他四人同行，而是留在寝室为文艺汇演练习，尹沐朝准备了十个魔术，要在登台表演之前选出自己最熟练的一个。 又一轮表演结束了，尹沐朝叹了口气，效果还是不如人意。 程千锦坐在一旁从头到尾观看完毕，末了还鼓了鼓掌，使得尹沐朝有点不好意思：“魔术好像你更适合啊，变鸽子变兔子啥的。” “我来表演那就不是魔术了。”程千锦说罢问尹沐朝，“所以你为什么选择魔术？” 尹沐朝一边收拾道具一边说：“因为我的潜能是欺诈，和魔术一样，都是靠‘骗’，我想，应该有共性在里面吧。” 程千锦感叹：“这两件事的原理都非常复杂，竟然被你一个字就概括了。” 尹沐朝强颜欢笑：“谁叫我两个的原理都不懂呢？” 比起尹沐朝的努力练习，程千锦却不一样，可能是考虑到其他室友的心情，即使是这段时间程千锦也从未在寝室里拉过小提琴，只是戴着耳机听听曲子和看看曲谱，直到在礼堂的排练，尹沐朝才第一次听到程千锦的演奏、 这本是一首小提琴四重奏，可程千锦却只能独奏，用他的话说是先找找手感热热身。 “怎么样？”程千锦刚把架在肩上的小提琴放下就问尹沐朝。 “我大概能体会到你这十几年是怎么学过来的了。”尹沐朝好歹懂一些乐理，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我听说有钱人都喜欢让小孩去学乐器，以提升他们的气质和品味，而钢琴和小提琴是首选，但我听得出来，你是真正的热爱。” 程千锦被夸得有点难为情：“小时候也是被逼的，后来逐渐喜欢上了，再后来，觉得可以用来谈恋爱，就坚持下来了。” “那下周全一年级的女生都要听你演奏，岂不是……”尹沐朝装作恍然大悟，“原来你的目的在这里，还说什么陪我！” “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支持啊！”程千锦差点拿琴弓招呼尹沐朝的头。 说起支持，其实岷东一班的其他成员也不再困惑或是反对了，很明显他们也感觉到了尹沐朝的别有用心，选择尊重他的决定，只是仍然会为两人失去半个月提升潜能的宝贵时间而感到遗憾。 最终，岷东32级要在文艺汇演上表演的节目有，魔术、小提琴独奏和拉丁舞——那个诉过苦的女生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她是五班的许子莹，排练之余尹沐朝和她也聊过几次天，逐渐熟络了，许子莹对尹沐朝的印象很深，源于入学时他打败了她的同班同学。 转眼时间来到了五月十九日，集中彩排的首日。 尹沐朝和程千锦站在舞台上，整个舞台已经布置好，深红的幕布厚重地垂着，棕色的木地板被打磨的锃亮，充满了古典剧院的气氛，不过从前到后从上到下整个演出大厅都布满了彩灯，虽然尚未开启，但已经可以预见表演当天会是多么华丽壮观。 舞台的右侧还摆着崭新的麦克风和音响，还有一架白色的钢琴，恬静地伫立在那里，琴身的各个棱角都闪烁着炫目的光。 钢琴吸引了程千锦的注意力：“是谁还自带钢琴啊，真舍得。” 尹沐朝问：“这不是剧院的？” “肯定不是，哪怕是大剧院自己也不会用这种顶级货。” “很贵吗？” “很贵，贵到可以买下我。” 尹沐朝撇嘴：“你这么形容我就知道它多贵了。” “我只有去听全球巡演级的音乐会时才见过同等级的钢琴，岷江市大富大贵的人不少，就像你说的，很多都会让孩子学钢琴，但肯下血本买这位‘大小姐’的，应该不超过个位数。”程千锦详细地解释着。 “放在这里可以吗？”就在这时文艺汇演的导演带着一名女孩向钢琴靠近，女孩由远及近地审视，又望向舞台的另一端以及台下的观众席，满意地点点头。 这比钢琴更能吸引程千锦，女孩一头粉色中长直发，前发梳着左右三七分的刘海，左侧编出一根细长的辫子垂到耳前，灯光下能辨别出她比发色还深，但仍属于粉色的瞳孔。可能是没想到场内的冷气十足，女孩下身穿着黑色短裙搭配黑色板鞋，衬托出她的双腿尤为白皙，上身披着一件藏青色的外套，却没有拉上拉链，随着她身体的晃动，粉色的露脐吊带背心若隐若现。 “谢谢导演，完全没问题噢！”女生开朗的声音非常动听，惹得导演也不禁露出笑容：“待会儿洛小姐彩排完毕，我会让工人把它放在幕后妥善保管的。” “搬来搬去要是有个磕碰，剧院得赔不少钱吧？”尹沐朝问懂行的程千锦，可他一回头身旁却早就空无一人。 那小子已经走上去了。 “ses牌的。”女孩耳边响起了程千锦的声音，“没记错的话，这款的名字应该叫fairy song in the m（蚌中仙歌），全球限量款，第一次看到实物，美得令人感叹。” “很懂嘛。”女孩转向身旁帅气的金发男子，说话时露出尖尖的虎牙，“该不会你也要演奏钢琴吧？” 程千锦保持礼貌的微笑：“怎么可能？再出色的演奏技巧在这部钢琴还有你的面前都会失去音准的，看你这双手就知道，这只‘m’，找到了能正确打开它的‘fairy’。” 女孩被哄得把双手举到自己面前，似乎是在确认程千锦的赞美之词。 “岷东一班，程千锦。”趁这个机会，程千锦自报家门。 女孩脸上的先是闪过一丝狡黠，接着笑容比刚才还要灿烂了，只是却让程千锦感受到一股比场内呼呼作响的冷气还要强烈的寒意。 “墨池一班，洛宁。” 女孩把手伸到程千锦面前，可程千锦却彻底懵了，一动不动，像被冻在了原地。 “怎么，你那么赞美的手都不想碰一下？”洛宁见程千锦没有丝毫回应，嘲弄道，“是要保持绅士风度吗？可别怪我提醒你，现在握住说不定还能感受到夏梦瑶的余温哟。” “程子，走，帮我去取一下道具！”目睹全过程的尹沐朝一边喊一边跑向两人，想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的友人解围，可洛宁立即就把目标转向了他。 “红头发，是岷东的尹沐朝对吧？活跃在每个学校老师的硬盘里，知名度最高的背景板。” 尹沐朝克制着回嘴的欲望，虽然他一时也不知如何还击，程千锦和夏梦瑶的关系摆在面前自己也难以同她争论，再加上尹沐朝见识过黄乃源和白彤彤的厉害，也明白墨池一班的这几个女生应该没一个是好惹的。 两人临走前，洛宁以胜利者一般的姿态，略仰着头对程千锦宣告：“另外，我的钢琴是ivory step（象牙长阶），独家订制，不过就你的眼光辨认不出这么好的东西也情有可原。” 尹沐朝一直拖着程千锦来到舞台下的角落，这才松开他。 程千锦喘着粗气，仿佛刚刚做完剧烈运动，如果心理活动也算的话，那也的确如此：“哈……太狼狈了……” “你也是活该。”尹沐朝略带责备的说，“你是真打算来文艺汇演谈恋爱啊。” “谁能想到墨池一班也会来参加文艺汇演呢！”程千锦狡辩道，“不是，她们不打算要成绩了？” 尹沐朝略低着头，哑笑着：“呵，或许她们根本不缺这点训练量吧……” 就在此时，台上传来舒缓的钢琴声，两人不得不回望过去，洛宁背朝着他们，十指已和键盘相触。 前奏过后，有一些小精灵被洛宁召唤出来，踩在琴键上，欢悦地游戏着，可没跑几步就被洛宁提醒收声，又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悠扬的音符在屋顶构筑出一扇巨大的天窗，窗外竟不是漆黑的夜晚，而是泛着红光的白昼。 当下一个小节响起，天窗被徐徐推开，此刻小精灵们再也顾不上洛宁的叮嘱，纷纷从她的指缝间流出，升向晴朗的高空，原来它们是一颗颗的星星。 飞回自己的世界后，星星们又开始跳跃起来，并且越来越耀眼，直至燃尽它们全部的亮光，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被星光侵染过的天空变得更加纯净了，如此的明亮，今天，应该不会有黑夜出现了吧？ 最后留下来的音符把窗关上，再把窗抹去，在洛宁双手离开琴键时也离开了所有听众。 尹沐朝惊呆了，他听到空旷的现场逐渐开始响起掌声。 “这是彩排？”尹沐朝用手扶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 “这是彩排。”程千锦又重复了一遍。“也正因为这只是彩排，所以我不能有可以匹敌她的想法，否则又是自取其辱。” 尹沐朝感叹道：“至少你有一句话是说对了，她真的配得上这架琴。” 洛宁看似不经意的表现让所有文艺汇演的表演者都叹服于她的琴声，全都庆幸有言在先这场晚会不必分出高低，只是与这样的人同台难免会变得黯淡。 三个节目过后，轮到程千锦了，现在他的表情尹沐朝只在比赛时看到过。 “放轻松……” “我去了。” 程千锦仿佛是用全身力气来拉响了第一个音节，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彩排，走个过场就想，如果被洛宁所影响区认真的话，越认真越像个笑话，在夏梦瑶面前已经丢过一次人了，这一次，这一次…… 尹沐朝注视着双眼紧闭的程千锦，他明白，程千锦想把思绪都集中在小提琴上，可适得其反，他的感情从乐曲中不受控制地溢出，弓与弦的每一次接触都充满了矛盾，好在程千锦选择的曲子本来就有些凄怆，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的确是一次精彩的演奏。 在将琴弓和小提琴都垂下时，程千锦终于暂时解脱了，他的深呼吸并不是来源于紧张，但这两个字此刻是最好的掩饰。 尹沐朝上台了，他拍了拍程千锦的肩膀，提醒他下台，也提醒他振作。 虽然很抱歉，但程千锦现在没什么心思再去看尹沐朝的魔术了，他默默将琴弓和小提琴收进琴盒，盖上盖子合上卡扣。 “放过我吧。”程千锦叹了口气，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谁。 洛宁背着手，微微歪着头：“人家是来夸你的来着。” 程千锦还是没有转身：“那我可谢谢了，你的下一句话不会是‘如果夏梦瑶知道你琴拉得这么好说不定就不会跟你分手了’之类的吧？” 洛宁被逗笑了：“少来啦，你的琴拉得再好，夏夏也不会喜欢你这种懦夫的。” “你说什么？” “哟，终于肯转过来了啊。” 似乎在程千锦看向自己之前，洛宁都没必要花力气摆脸色，现在她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程千锦，夏夏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伤了她的心，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洛宁。”程千锦瞪着双眼，“我会证明我不是懦夫的。” “那又有什么用呢？在你应该争取夏夏认可的时候你没站出来，今后也于事无补了。” 程千锦深吸一口气：“是的，夏梦瑶是我的遗憾，但如果我长此以往下去，我的遗憾就将不止夏梦瑶，我必须要把双腿从泥潭里拔出继续向前走，纵使我一辈子都不能弥补对夏梦瑶的亏欠，也不能让自己在遗憾中被溺死。” “你！”对方这么看待和夏梦瑶的事，洛宁的怒喝里居然有一丝哭腔。 “我对刚才对你的轻浮行为道歉。”程千锦背着沉重的琴盒，深深地朝洛宁鞠了一躬，“我也并不奢求你的原谅，但这次我来参加文艺汇演是为了我的兄弟，你的怨气需要发泄，待文艺汇演结束后我都可以承受。” 程千锦突然的行为让洛宁有些震惊，她立刻调整情绪，用一个笑容掩盖：“是那个背景板？为了他你可以放弃潜能的训练来参加文艺汇演，为了他你可以坦然接受当我的出气筒，尹沐朝是你心中的第一位对吧？” “现在的确是。” “那夏夏呢？”洛宁再次发问，“你究竟如何看待和她的感情？” “悟已往之不谏。” 洛宁粉色的瞳孔里，映出金发男孩的脸庞，以及他最坚定的表情。 “知来者之可追。” 第50章 共演 彩排还在继续，这次的文艺汇演总共有二十五个节目，按导演的意思第一轮彩排结束后才会根据时长和内容制定节目顺序。 洛宁的表演固然震撼，但其他的表演者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并没有因为无法企及这位来自墨池一班的女孩而消极懈怠，尽全力去展示自己优秀的一面，这才是报名参加文艺汇演的初心。 当尹沐朝从舞台上下来找到程千锦时，洛宁已不知所踪：“傻站在这里干嘛，怎么不找个地方坐下？” 程千锦的右手紧紧地捏着琴盒的带子：“尹沐朝，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啊？”尹沐朝没想到两周过去了程千锦才突然问这个。 程千锦表现的很纠结：“我并不是对你不信任，只是，我现在有一些动摇了。” “因为洛宁？” 程千锦详细地向尹沐朝讲述了他和洛宁之间的谈话，听罢尹沐朝沉默良久。 “哪怕提前告诉我墨池一班的人会来参加文艺汇演，我也会义无反顾地陪你一起来。”程千锦略微低着头，“这几个月我都在刻意地把跟夏梦瑶的事情抛之脑后，但真的必须要直面它时……” “谢谢。”尹沐朝脸上的表情是欣慰，同时又有几分同情，他能感觉到程千锦所受的煎熬。 “必须承认，现在对我来说这就是一道无解的题。”程千锦诚恳地看着尹沐朝，“所以，拜托，告诉我你非要参加文艺汇演的目的，好让我在心里有个底。” “当然可以。”尹沐朝很洒脱地说，“说实在的，从看完洛宁的表演我就在想，之前的计划太过想当然，所以现在有你站在我旁边，我的确安心很多。” 又彩排了三个节目后，五班的许子莹也来到了两人身边，昨天他们便商议过，同为岷东的学生，三人在一起也好有个接应。 “怎么，许同学，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样子啊？”知晓尹沐朝的计划后程千锦像是吃下了定心丸，恢复了往日的外向。 因为的表演内容，许子莹今天是穿上拉丁舞的紧身舞蹈服前来彩排的，和洛宁一样，此刻她也披着了一件外套：“这次报名要跳拉丁舞的有几个人，导演希望我们商量一下，不要出现舞种重复，可我就准备了这个伦巴呀！” “有几个？”尹沐朝问，“要表演拉丁舞的。” 许子莹竖起四根手指：“四个，还有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 这种情况，即便舞蹈内容不一样，观众也肯定会被放在一起比较的。 “这是晚会组织方的失误呀。”程千锦替许子莹鸣不平，“在你们上报节目的时候就应该通知你们，而不是拖到彩排再说。” 许子莹虽然也认可：“但现在才这么说又有什么用呢？人家导演说了具体的节目和流程都还未定，还有调整的余地——当然是让我们调整。” “那，其他人的意见呢？”程千锦问。 “光华学院的那个小哥还好说，但其中一个妹子见他可以让步自己就死活不愿意换，我本来觉得可以商量，见她那个得寸进尺的样子，我也什么都没说了。” 程千锦安慰道：“不用管她，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呗。” “其他的舞种，可以尝试吗？”尹沐朝问。 许子莹一边思考一边回答：“唔，也不是不行……但，凭什么要我多操心啊，大不了一样就一样呗！” “又不是为了一分高下，没必要斗个两败俱伤。”尹沐朝说，“全岷江都在关注的盛会，我觉得除了展示自己的特长，还要展示自己的气度。” 许子莹一屁股坐了下来：“我可没那么大度，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尹沐朝看向舞台，正在进行彩排的恰巧就是拉丁舞，也不知道是不是许子莹所说的那个女孩，而在最靠近舞台的观众席上，导演正在和其他的工作人员议论着什么。 他顿时有了一个计划。 “许同学，这口气我帮出，咱们要不要试试合作一次？”尹沐朝唐突地说。 “合作？”许子莹歪着头，“你想干嘛？” “麻烦你去问问光华学院的那位男同学愿不愿意一起共演。” “共演？”不仅是许子莹，就连程千锦也因为尹沐朝的提议感到惊讶。 “不是你们两人。”尹沐朝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程千锦，“还有我们。” 程千锦并不看好这个提议：“魔术加小提琴加拉丁舞，尹沐朝，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从舞台风格的角度，这三个搭配起来会很怪。” “所以关键在于你们俩愿不愿意更换舞种。” “换成什么？” “我对音乐和舞蹈的理解比较浅，欣赏过的也不多，我只是发表一下个人的观点——说到男女一起表演的舞蹈，探戈怎么样？” “探戈啊……”许子莹从嘴巴里呼出口气，“和拉丁舞基本算是同源的，学过拉丁舞的应该都会一点，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和光华学院的同学跳探戈？” 尹沐朝微微一笑：“是啊，我的魔术就是个添头，只看小提琴加探戈的组合，我心里有一个非常着名的场景。” “说到探戈那肯定都知道啊，但伴奏只有小提琴的话……”程千锦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和尹沐朝所描述的相同的场面，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情绪写在了他的脸上，“尹沐朝，你该不会是想……” 在尹沐朝的指挥下，三人分头行动，许子莹去找光华学院的男生，程千锦去向导演争取更改节目和共演的许可，而尹沐朝自己则在整个演出大厅寻找着目标。 彩排已接近尾声，在更衣室外的走廊上，尹沐朝终于等到了洛宁的出现，听人说她离开观众席是去试穿表演时要穿的衣服了。 “要回去了么？”尹沐朝率先发话。 “是啊。”洛宁此刻把外套的拉链拉至最高，她停在尹沐朝跟前，“找我有事？” “耽误你一点时间，我有一个请求。”尹沐朝说，“和我们一起共演，怎么样？” “导演那边我们岷东的同学已经争取到许可了。”许子莹用尹沐朝教给她的话术游说着，“既然同学你也不想跟她们有冲突，不如就我们一起登台表演，探戈，对你来说不难吧？” “是的，我们招募的表演者都同意了。”程千锦这边对导演说，“本来二十五个节目的流程就够长了，要是能让五个节目合成一个，也节约了不少时间不是？而且，两个同学本来跳拉丁舞的同学都主动让步了，就别再打击他们的积极性了吧？” 导演想了一会儿，转头与其他人商量起来，看来是有戏，程千锦长舒一口气，又抬头望向更衣室的位置，即便他什么也看不到，程千锦心中暗想：“尹沐朝啊，关键就在你那里了。” “哈？为什么我要答应你？”洛宁露出嫌弃的表情。 “程千锦的演奏，你听了吗？” 洛宁白了尹沐朝一眼：“总不能他拉的时候我把耳朵堵住吧？” “感觉如何？” 洛宁轻笑一声，嘲讽道：“很出色，能在少年宫兴趣班当第一，不过这就是他的上限了。” “所以刚才你也展示了自己的上限？” “背景板同学，你脑子坏掉了？”洛宁果然无法再保持淡定了，“那可是彩排！” “对啊，那是彩排。”尹沐朝立刻回击，“那为何你就能认定程千锦的上限呢？” 洛宁右手手指玩弄着自己的发梢：“你如果是想来为你的兄弟争口气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我们的赛场不在这里，也不在今天。” 洛宁错开尹沐朝，朝前走去。 “你就不好奇他会为了我努力到什么程度吗？” 洛宁右手在空中一抛，头也不回地说：“什么程度我都没兴趣。” “或许是超越他对夏梦瑶的努力程度噢！” 这个名字仿佛就是洛宁的死穴，让洛宁的身体连同思想一时间都动弹不得。 “其实我也好奇。”尹沐朝的笑像是为了让洛宁放松，“所以我想，要是在程千锦演奏时有你这么一个共演者，他为了不输给你必定会拿出自己的全部本事吧？” 洛宁转过身：“想利用我去试你兄弟的真心？” “不，是想让他在同台竞技中赢你而已，洛同学，我也相信有一天我们岷东一班和墨池一班要在赛场上相见，但届时程千锦要在意的人你觉得还会是你吗？” 看着尹沐朝认真的表情，洛宁双手抱在胸前：“关于你的这个提议，我只能说，舞台上的事，你要么错估了我的水平，要么错估了程千锦的水平。” “同样的话还给你。”尹沐朝再次提出邀请，“来看看，到底我们谁是错的那一个吧！” “哼哼。”洛宁垂下双手，“好吧，背景板同学，你既然这么急切地想被羞辱，那我就答应你的挑战，不过这一次不止你，你们都要成为我的背景板，别后悔噢！” 尹沐朝笑着回应洛宁的豪言壮语：“一言为定！” 最终在洛宁加入后，六人共演的节目获得了导演的同意，但洛宁有一个条件，她只是参与共演，个人的演奏节目必须保留，并且要放在共演节目之前。 “第一场，靠独角戏来展现自己的优秀，第二场，用其他表演者来衬托自己的优秀，可以看得出洛宁很精明，所以有这样的机会，她不会拒绝。”回去的路上，尹沐朝对程千锦说。 程千锦不得不佩服尹沐朝的手段：“不过以后真要面对墨池一班的时候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你都把她们得罪了。”尹沐朝嬉皮笑脸地说，“兄弟也得罪一下无所谓的吧？” “你这家伙……”程千锦对尹沐朝的说辞无可奈何，“多谢了。” 文艺汇演的节目和顺序敲定，第二天的彩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今天要按照正式演出流程全部走一遍，而作为临时组成的共演组合，无论是表演内容还是团队磨合，尹沐朝等人都需要更多时间来准备，故而在彩排结束后四个人继续留下来加练——是的，并不包括洛宁。 “她没问题吧？”许子莹问，“不会到时候上来砸我们场子吧？” “放心好了。”尹沐朝说，“她不加练是因为她要坚持自己的骄傲，也正是因为这份骄傲，她不会耍什么手段。” 许子莹现在对尹沐朝更加佩服了，昨天排练结束后，不愿意改变舞种的两位同学果然起了冲突，双方都坚持要保留自己的拉丁舞，导演组本想选择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她们在晚会的一头一尾进行表演以冲淡对比的意味，但两人都不想想排在“后面”，最后索性让她们前脚后脚登台，成了名副其实的“斗舞”。 也因此，主动退步的两人受到了导演组的大加赞赏。 “各取所需罢了。”尹沐朝面对许子莹的感谢说道，“我并不是单纯地帮你们排忧解难，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明白。”许子莹说，“但，不是什么会损害我利益的事情吧？” “当然不是。”尹沐朝明确地说，“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是你说的哟。”许子莹再次确认，“岷东人不骗岷东人。” “喂，尹沐朝。”程千锦突然插嘴吐槽道，“我怎么感觉，嘶，你比潜能训练时还要认真啊。” “那不是应该的。” 整整三周的筹备都是为了今夜的舞台，五月二十一日晚，岷东第二剧院向外释放着夺目的灯光，而在演出大厅内，也早已座无虚席。 作为有成员参加表演的班级，岷东一班得到了在现场观看的资格，徐远泽、梁麒、封烈、钟灵秀和顾诗语都来了，对一班的其他四位成员而言，他们也要见证尹沐朝和程千锦放弃三个月的训练究竟要表演什么样的节目，以及他们的那位“军师”究竟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而墨池一班这边，其余的五位成员悉数穿着盛装登场，一时间比舞台上的灯光还要耀眼。 黄乃源头靠在椅子上，饶有趣味地搜寻着舞台，她今天穿着一件火红色的连衣裙，发箍也换成了相同的颜色：“伤害夏夏的家伙在哪里？。” “小声点吧！”白彤彤坐在她的旁边，白色的喇叭长袖上衣，宝石蓝色的长裙，脖子上系着金色的项链，和双耳戴着的巨大圆环形成统一的色调。 两人中间隔着冯安婷和云嫣，是墨池一班的另外两位成员，最那头才是夏梦瑶，她的右手托着脸颊，视线并不打算放在舞台上。 幕后的演员化妆区，尹沐朝已经可以明显地感受到现场的热浪，是的，全场观众已就位，各高校观看转播的师生已就位，一个小时后将和自己登台共演的五人也已就位。 整整三周的筹备，所有见证者，都已到齐了。 第51章 最棒的演出 观众席人声嘈杂，坐在位子上的梁麒也不安分：“尹沐朝和千锦现在在干什么呀，唔，好想去后台探班。” 接近一个月，两人都和他们难以避免地产生了一些隔阂，现在谁又不记挂呢？钟灵秀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舞台上话筒调试完毕，主持人也已经就位，十校联盟文艺汇演即将开始 “尹沐朝。”在后台，程千锦找尹沐朝说话，“你做好准备没有？” 尹沐朝抖肩抖肩，黑色的修身西服似乎让他有一些不自在：“最后一遍彩排的时候你不是看到了吗，工作人员看了魔术教程以后一下子就明白了，哎呀，都是一些简单的舞台改造，不会有问题的。” 程千锦叹了口气：“你给我装傻是吧？我问的是，你计划完成后的准备，还有怎么跟大伙儿解释？” “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这三个星期的努力的——还一不小心揭了你的伤疤，嘻嘻。” 程千锦用身体撞了尹沐朝一下：“还是闭嘴吧你！” 演出开始了，来自各个高校的一年级学生陆续登场，表演内容五花八门，演唱、舞蹈、杂技、演奏，甚至还有小品和相声，完全不亚于一场全社会性质的文艺晚会，现场的欢呼和掌声此起彼伏，在这样融洽的氛围中，大家逐渐开始忽略学校间的区别，更别提什么精英潜能的强弱了。 尹沐朝他们的共演被安排在了第二十个登场，而表演的时间慢慢迫近了，但在此之前，必然要先领略洛宁的风采。 “话说她没有在后台啊……”尹沐朝左顾右盼。 “主角的待遇呗！”程千锦右脚掌不停击打着地面，不知道是着急还是紧张。 其实在彩排过后就几乎可以默认，洛宁会成为这场晚会的焦点。 “第二十个节目的表演者们准备咯！”主持人掀开幕帘探出半个身子，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节目表，现在台上即将开始的是第十八个节目。 又一轮掌声过后，幕布再次缓缓合上，和之前不同的是，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了，大部分的观众都明白其中的用意，开始屏息等待，哪怕还有人一时不察，也会因为全场气氛的骤变而不禁安静下来。 当舞台上再次亮起时，幕布已经打开，洁白的钢琴前安静地坐着一位美人，粉色的头发盘起，灯光照在她的白色露肩礼服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辉，尤其是她胸口位置装饰的一层银色金属亮片，更是借由光芒托起她那傲人的双峰，使全身的端庄典雅在最为柔美的部位爆发出令人窒息的性感，洛宁双眼紧闭，只有均匀呼吸给身体带来的微弱起伏，宛如一尊美与欲雕刻而成的阿佛洛狄忒像，还未开始演奏就已经惊讶全场。 突然灯光变得比之前还要刺眼，洛宁被完全包裹在了一片炽白之中，整个剧院犹如白昼般明亮。 此时，那架“象牙长阶”发出了今晚的第一声轻吟。 视线穿过幕布的缝隙，尹沐朝能清晰地看到洛宁在如何自在地敲击琴键，绝美的旋律围绕在她的周身，使她仿佛和整个世界隔绝，才能如此忘我地演奏。 这是一首d小调奏鸣曲，程千锦听得出来，长年累月培养出的音乐感性让他不由心生羡慕，能去到音乐的理想乡，让身体和乐器融为一体，这是每个演奏者都奢求的境界。 在程千锦的脑海里浮现出一段螺旋上升的台阶，台阶的两侧是几根纯白的石柱，石柱上铭刻着金色的纹理，琴声从台阶的顶端流淌下来，在闪耀着光芒的石柱间激荡。 象牙塔，在古老的故事里，它指的是个人独立封闭的精神世界，而由于台阶的出现，那份原本只属于一个人的浪漫终于可以传递给每一位听众，洛宁的演奏不是自高向低的施舍，而是对此刻所有沉醉于她音乐中的人平均的分享。 乐谱上的终止线引领了全场的安静，当众人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时，洛宁仍旧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静谧地闭着双眼，使刚才的旅程更如一场梦幻。 掌声雷动，连携被释放的情感近乎冲破剧院的天花板。 洛宁没有离开舞台，如同她的手指没有离开钢琴，光线渐渐变暗，然后熄灭，仅剩下洛宁和象牙长阶的轮廓。 主持人没有上台，只是握着麦克风在舞台边报幕：“接下来请欣赏由岷东学院尹沐朝、程千锦、许子莹，光华学院沈康宇，墨池学院洛宁的共演节目——舞蹈《por una cabeza（一步之遥）》。” 共演？在鼓掌的同时现场观众开始议论纷纷，往届的文艺汇演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这几个来自不同学院的学生究竟在想什么，又为什么可以达成合作——没有人知道答案，好在能够继续欣赏到洛宁的表演，因此所有人都情愿拭目以待。 而岷东一班的四人自然有多一重的情感，他们也知道，尹沐朝留下来的谜题马上就要揭晓答案了。 幕布没有关闭，漆黑的舞台上，在洛宁的另一端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侧着头，手臂微微颤动，悠扬的琴声再一次把舞台点亮。 是程千锦踩着亮棕色皮鞋站在那里，他身穿白色西服、白色西裤，白色衬衫，黑色条纹领带紧贴身体，胸前的口袋里还放着一张黑色的丝巾。 程千锦开始了自己的小提琴独奏，琴声清澈，和他的装扮一样一尘不染。 因为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曲子，观众们很容易就听出来了程千锦的演奏和原曲的不同，因为他一直在循环着前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在观众的急切和耐心在天平上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点时，魔术师装扮的尹沐朝右臂夹着魔术拐杖登上了舞台，他先是脱下高高的魔术礼帽致意，随后将帽子朝向观众席，用拐杖在帽檐一敲，顿时宽阔的帽口爆发出绚丽的火花，这引出了节目的第一阵掌声，接着他朝观众点点头，似乎是很满意现场的反应，又走向程千锦，非常自然地取出对方胸口的丝巾。 从小提琴没有任何失准的声音中可以得知，程千锦丝毫未受尹沐朝的影响，依旧在专注地重复演奏。 尹沐朝回到舞台中间，将从程千锦那里获得的物件一抖，那黑色的丝巾竟然展开成了一块巨大的红布，而恰巧在此时，程千锦结束了这一遍的循环，暂停了演奏。 突然传来钢琴铿锵有力的四个音节，洛宁加入了表演，她的气场顿时把所有的眼球都吸引了过去，而程千锦似乎不甘示弱，再次拉动琴弓。 在两种乐器的声音第一次相交时，尹沐朝掀开了红布，一男一女赫然站在那里，女孩穿着红色晚礼服，男孩穿着蓝色西服，两抹鲜艳的颜色在这着名的乐曲里跳起了着名的舞蹈。 但是洛宁还是太过瞩目了，观众大部分时候的注意力还是在她和她的音乐，可她并不满足于此，毫不克制自己的强势，打算直接掩盖本是小提琴领衔的部分。 “即兴吗？”程千锦暗想，必须承认，他已无法专心演奏，洛宁的压迫感催使他用全部的感性来抵御和回击，可站在舞台上又不得不用理性来维持琴弦和心弦。 两位舞者的表演稍显稚嫩，能看出并不是配合太久的搭档，亦非专业的探戈舞者，这种瑕疵模糊在洛宁的光芒里，又使得洛宁的光芒更加显眼。 至于那个魔术师，在舞者登场后，都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何时离开的。 除了岷东一班的其余成员。 “准备了这么久就这个吗？”徐远泽自然不愿相信，“尹沐朝。” 洛宁和程千锦在表面和谐的共奏中交锋，但这个过程没持续太久，程千锦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而舞蹈也进入了尾声。 钢琴的余音收尾，共演结束了，掌声和喊声淹没全场，并夹杂着对洛宁名字的呼唤。 轮到表演者谢幕了，连洛宁都站了起来，只是她就在钢琴前，没打算与其他三人站在一起。 舞台上的四人等待着尹沐朝，这场共演的发起者、策划者、表演者，观众们这才反应过来，那名魔术师不知何时消失了，虽说手法很精彩，但他过早的退出让人觉得其作用不过是一种新颖形式的报幕罢了。 等待没有持续太久，尹沐朝拿着话筒走了上来，由于是舞蹈表演，原本放在舞台上的话筒连同话筒架都在开场前撤下去了。 可为什么要话筒呢，按照之前的表演谢幕只需要鞠躬就行了呀？ 尹沐朝走过洛宁，停在舞台正中央，用手拍了拍话筒顶部确认他的声音能通过音响覆盖全场后，转向观众席。 好奇、疑惑、焦躁，这些情绪朝自己扑面而来，台下黑压压的人海一次次拍击着尹沐朝巩固了三个星期的心理防线。 果然啊，我其实不太适合这种场面，但是…… “大家好，我是尹沐朝，来自岷东学院32级一班。” 没这个必要吧？观众们困惑着，即便有自我介绍环节，最有资格发言的也应该是洛宁才对。 “可能有一部分人认识我，通过观看我打赢郑光澈的那个对战视频——啊，对，就是那个号称十校联盟32级第一个开启潜能超越的郑光澈。” 尹沐朝的语速比平时还要快，加上现场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导演和工作人员也暂时没有打算阻止。 “不过他如果是32级第一个开启潜能超越的精英，那我不就是32级第一个打败潜能超越的精英了吗？” 现场一片哗然，很明显，尹沐朝的说法能被轻易反驳，但此刻台上唯一的话筒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所以嘛，潜能超越而已，谁又不会呢？”尹沐朝鼓起所有的勇气，他的脸上洋溢着嚣张的微笑，只是隔得太远，没人发现他的嘴角在不停抽动， “我，也是岷东学院32级第一个开启潜能超越的精英！” 尹沐朝的喊话把全场从艺术的氛围里拉回到了学校间你争我斗的现实之中，满座寂然，只有顾诗语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了。 舞台上，程千锦低头偷笑，台下的反应和他第一次听到尹沐朝计划时的反应一模一样，并且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甚至还期待着。 而最为尹沐朝的行为震惊的自然属洛宁了，这场共演，乃至整场晚会她都理应是名副其实的主角，她的表演的的确确也无人可及，她绝对的自信使她接受了尹沐朝不自量力的邀请，可这从头到尾就不是挑战，而是骗局——她被利用了，背景板同学让自己在万众瞩目的时候，成为了他的背景板。 洛宁的涵养和不甘让她勉强抓住了愤怒的缰绳，这一切墨池一班的其他成员也看在眼里。 “尹沐朝，妈的，这是在宣战啊。”白彤彤翘着二郎腿怒声道，“早知道当初在漫展上就捏死他了！” 班长冯安婷侧耳聆听现场对尹沐朝的叫骂：“这不仅是对我们，而是对整个十校联盟。” 转播的屏幕前，尹沐朝的言行也影响着每一个人。 “哈哈哈哈！”苗铣在岷东学院礼堂狂笑，“好一个庶民的表演，岷东第一个？真是取悦到本王了，这是魔术师还是小丑啊？” “unbelievable！” 杰克双手抓头，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自己的母语，“我原本以为尹是很理智的人！” 张寰是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观看的转播，显然他任教的琉璃十二班就连观看都没有参与：“大哥，你带出来的学生真的和以前的你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呢。” 杜希舟也听到了，他当然不信尹沐朝已经开启了潜能超越，反而他明白尹沐朝这么做的原因： “堵死自己的退路，逼自己往前。”那次谈话，杜希舟察觉到尹沐朝对这种行为深有感慨。 这就是我的决心 趁全场处在混乱中，尹沐朝拉着程千锦匆匆忙忙完成了谢幕，随后两人逃到了后台去。 许子莹追在两人身后，大声问：“这也是演出的一环吗？” “算是吧！”后台自然也不安全，尹沐朝扒开西服，扯掉领带，往外狂奔，脸上是一切得逞的笑容，“谢谢各位，和我完成了最棒的演出！” 墨池一班的众人来到后台，寻不到尹沐朝的白衣女孩坐在凳子上，埋着头，全身在颤抖。 夏梦瑶走到洛宁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呼唤：“宁宁……” 洛宁似乎是被夏梦瑶触碰到了全身上下最脆弱的位置，泪水决堤而出，猛然扑倒夏梦瑶怀里：“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我都是为了你才这么丢脸的呀！呜哇！” “好了好了。”夏梦瑶抚摸着这自己这位同班同学的背，安慰着。 黄乃源感叹：“宁宁吃瘪这件事还真是少见呢——岷东一班的尹沐朝，这人比我想象的有意思多了。” 十校联盟的论坛上，那个此前就引起过不少讨论的红发男子因为在文艺汇演之夜令人印象深刻的“演出”，获得了一个全新的外号——岷东的魔术师。 第52章 特训 文艺汇演结束后，尹沐朝和程千锦终于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中了，当然，对尹沐朝来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原来你是为了向任俊表示自己的决心啊……”封烈这才回想起来之前任俊的确有找过尹沐朝，可没想到一班的班长竟然跟二班的班主任私下有了这种关系。 程千锦说到：“我和尹沐朝都觉得，任俊既然主动来找他谈话，绝非不止是表达爱才之心，本就有意指导，只是需要尹沐朝去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真好啊……”封烈啧啧嘴，“特训就是比我们这些瞎搞的有指望多了，哎，难怪你乐意花三个星期的时间去搞魔术。” “这也不是确定能成的事。”不知尹沐朝是在安慰同学还是在谦虚。 “不过我还是要说啊。”梁麒盯着电脑屏幕，“你这个魔术也玩太大了，你看现在的论坛，经过一个周末的发酵，骂你的帖子都占半壁江山了。” 程千锦幸灾乐祸地凑上去：“让我看看。” 梁麒指着屏幕：“这个人，就是上次骂我的那个墨池粉丝！” “墨池的粉丝，那肯定得火力全开了。”程千锦转头对尹沐朝说，“怎么样，如今的情况也在你的预想之中吗？” 尹沐朝摇摇头：“现在这些都还无所谓，但如果失败，就不是惹众怒那么简单了。” 徐远泽坐在椅子上后退到尹沐朝面前：“亏你知道，现在不止你，我们一班，甚至岷东。” 尹沐朝哂笑：“整个学校的名誉都在我肩上扛着了。” “你自己抢过去扛的，可没人会感谢你。” 和室友们插科打诨完，尹沐朝拨通了任俊的电话。 两人再次相约在了天台，不过这一次是在晚上。 烈日已西沉，但燥热的空气依旧不散，一阵风从天台掠过也无法让人感到半点舒爽，尹沐朝和任俊相对而立，中间隔着大概四五米。 “小子。”任俊笑嘻嘻地说，“知不知道你星期五那么干后，顾老师一天要接多少电话？大家都想验证一下你这个‘岷东第一’。” 尹沐朝却丝毫不慌张：“没有谈约战的事情吧？最近可没办法开展比赛，整个十校联盟的重心应该都在准备二年级的十校大会上。” “是啊。”任俊双手插在兜里，“今天五月二十三了，离今年的十校大会开始也就不到十天——没想到啊，你连这个都算进去了。” 参加完文艺汇演，表达了决心，自己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任俊的指导和将学习内容消化，而这段时间必然不能让外界知道自己的宣言只是空头支票，因此，尹沐朝需要一个避战的理由，十校大会可谓是岷江教育特区一年中最大的事，远比自己重要多了，其他学校现在要来叩门，就拿它当门栓好了。 “但这也代表着，十校大会结束后你们一班马上就要投入战斗，到时候这个挡箭牌可就失效了。” “到时候我就不需要挡箭牌了。”尹沐朝的笑容充满自信。 “很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任俊认可了尹沐朝的决心，把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那就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成为项羽，韩信。” 尹沐朝立刻察觉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在自己面前汇聚，像是海底的漩涡在不断地扩张并搅动着周遭的一切，漩涡在体积膨胀的同时，精神力的密度也在暴增，最终，呈现在尹沐朝面前的，是一个和本体一模一样，只是略微透明的“任俊”。 这个稻草人比上一次任俊释放的还要逼真，尹沐朝甚至能听到它的呼吸声，感觉到它的生命力，当然，这一切都是稻草人中，任俊的脑电波造成的假象。 “只有这一次机会哦！”任俊提醒道，接着就往后走了几步，靠在栏杆上，“走进去，走到稻草人中间去，好好体会吧！” 尹沐朝点点头，深呼吸一口，往前走了几步，将自己的身体和稻草人重合。 刹那间，他感觉脑海里涌入了无数信息流，使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全身心地感受和分析它们。 稻草人就像一座信号塔，不断地在对外传递电波，这种电波非常复杂，其中有一部分尹沐朝着实感到熟悉，但是他此次的目的绝非分辨这些脑电波的作用，而是牢牢地抓住那一部分用于削弱他人洞察力和判断力的脑电波。 很快，任俊就发现尹沐朝面露难色，是的，太过投入到那些侵略性的脑电波里，就必然受到它们的攻击，尹沐朝想要维持清醒已经越来越难，他的大脑几乎被任俊的脸，或者说是稻草人的样子所占据，区分、理解、学习、模仿任俊的脑电波，每一个行为都举步维艰。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任俊决定不再维持稻草人，遂收回了潜能。 尹沐朝扑通跪倒在地，双手支撑着身体，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他的视角里，地板还在扭曲着，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那个任俊！ “再这样下去对你的负担太大了。”任俊看得明白，自己不收手尹沐朝就不会停止，“我可不想你今晚做梦梦境里都还是我。” 夜晚安静的天台，在接下来的一分钟内只听得到尹沐朝急促的呼吸声。 “我……”尹沐朝站了起来，“抓住了……” 任俊会心一笑：“那就不枉……” “视觉欺诈！” 任俊的话还未说完，突然瞳孔放大，他也没想到尹沐朝会向自己发动潜能。 尹沐朝一个踉跄，捂住自己的头，本就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显得更乱了。 “收手吧！”任俊离开栏杆站直，“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如此短的时间内能让我看到幻象，尹沐朝，我的眼光没有错，你真的是一个天才。” 尹沐朝闭着眼摇头：“可……可是还不够……这还是潜能觉醒层面的力量。” 任俊拍拍尹沐朝的肩膀，欣慰地说：“你已经做到了，在成像前先有意地削减对方的抵抗力，之后只要养成这样的使用习惯就好，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尹沐朝没有再开口，任俊的确说话算话，给尹沐朝指出了一条新的路，让他可以在这条路上一路狂奔，超出之前的位置很远，但，这条路终究无法达到终点。 也因为任俊说话算话，他不会再给尹沐朝第二次亲身体验稻草人的机会了，就算现在说出自己的困惑任俊也只会以“今天就算了”打发他，尹沐朝明白。 “任老师。”尹沐朝诚恳地对任俊鞠上一躬，“非常感谢您的指导！” “不必这么客气。”任俊摆摆手，又叹了口气，接着朝楼梯口走去，“唉，多好的学生啊，你们顾老师哟，真的很会横刀夺爱……” 整个天台只留下了尹沐朝一人。 还有时间，一定要找到其他的办法…… 周二上午十一点，顾诗语从校长办公室走出，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就在刚才，她向校领导们解释了尹沐朝在文艺汇演上的行为，虽然在当晚她就对校长否认了尹沐朝开启潜能超越的事，但校长的怒火她必须亲自到现场感受，尤其是这种一场空欢喜后的怒火。 她掏出手机，在一班的群内发送了一则讯息。 “又开班会啊！”封烈趴在桌上，“中午本来约好场地了的……” “因为你们的事我昨天被要求必须赶出一篇报告，今天上午还在五个校领导面前念了。”但顾诗语并不是找众人来转移负面情绪的，“先说第一件事吧，十校大会将在六月一日开始。直到六月十日，整个学校都要以保障大会的顺利进行和结束为主，还有之后的新闻发布会、分析会、总结会，以及我们一年级全体教职工的预备会、计划汇报会、宣传会等等。” 顾诗语甚至讲了一个冷笑话，他们业内常说，十校大会后就是十场大会。 “所以你们在十一号之前都不用来学校上课了。” 可如今放假也没办法让大家愉悦起来了。 “十校大会，是在特区外进行的吧？”尹沐朝问。 “是的，今年是在秦川省。” 十校大会在岷江外的城市举行也算是惯例了，毕竟需要展示的不仅仅是十所学校，还有整个特区的风采。 而在十校大会的内容中，和学生们关系最为密切的自然就是十校联赛了。 “我建议你们也关注一下七号八号的十校联赛，明年可就轮到你们了。” 顾诗语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不禁心中一紧。 “要不到时候……”梁麒提议，“我们在一起看吧！” 徐远泽点点头，即使梁麒不说，他们每个人的想法应该都一样。 “啊！难道以后的假期都要如此吗？”程千锦万分感叹，“一点都没察觉，突然好日子就不复返了。” “另外一件事。”顾诗语接着说，“钟灵秀，一号开始，每天中午十二点，你都要来找我。” 突然被喊到名字的钟灵秀，脸上的惊讶转瞬即逝，随后立刻恢复了平静：“去哪儿找你？” “第一天先来办公室吧！”顾诗语回答的漫不经心，“得看届时约得到哪个场馆。” “不会吧？”封烈大致听出来了顾诗语的目的，他跳下课桌往前走了几步，“顾诗语，你的这个意思是……你要给钟灵秀特训？” 顾诗语点点头。 “什么啊！你也要搞特训？” “先申明，不是区别对待。”顾诗语见封烈的反应太过激烈，“是因材施教。” “两者有区别么？”程千锦吐槽道，他看着钟灵秀，很明显，这位黑色长发的男子身体在微微颤抖，艰难地掩饰着兴奋。 尹沐朝仅仅被任俊指导了一次，实力就追赶上了他们三个星期的苦练，特训代表着什么岷东一班的众人心里都清楚。 “可为什么现在才说呢？”梁麒不解，“诗语，你是我们的班主任呀，又不像任老师还顾忌着他自己的班级，要对钟灵秀特训的话为什么要到下个月才开始，不应该早就开始了吗？” 顾诗语语气里略显无奈地说：“输给石院后拼命加练，这才让钟灵秀的水平有了入门资格，算是他自己争取到的，这是其一。其二，学校给的压力很大，特别是尹沐朝这么一闹，这学期结束前我们一班必须要有一个开启潜能超越的精英才能交差了，若不是这样的情况，我也不会非选择特训不可。” “特训不好吗？”封烈问。 顾诗语微微斜着身子：“到时候你问钟灵秀就知道了。” “可，为什么是钟灵秀呢？”这并不像徐远泽平时会说出的话，但他现在有些难以控制自己愤懑的情绪了，当然，这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封烈。 脱口而出后，徐远泽立刻察觉到了自己的冒犯，马上补充：“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能一个班一起特训？” “刚才我也说过了，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这么对你们的，而且，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这种特训的方式。” 适合，什么意思，这让徐远泽内心更加不满了，上学期结束，封烈明明是全班midi最高的人，这学期在昨天之前也是最有希望突破至潜能超越境界的人，要说所谓的“入门资格”，封烈无疑要比钟灵秀获得的更早，可顾诗语在此之前从未提过什么特训，更何况，封烈的潜能和顾诗语的潜能都是针对自身机能强化的类型，顾诗语的特训怎么可能是钟灵秀这种攻击型的更合适？ 不由自主地，班长徐远泽把愠色直接在脸上摆了出来，就连在战斗中他都少有这样情绪化的表现，更别提现在面对的是老师和同学，可顾诗语并未发现，也可能是故意无视掉了。 同样心里感到不舒服的还有尹沐朝——这学期结束前一班必须要有一个潜能超越的精英，言下之意，顾诗语认为这个人应该是钟灵秀，上个星期，自己才对整个岷江豪言壮语，昨天，自己才取得了巨大的突破，可这一切似乎都没能让顾诗语觉得自己可以保住一班的颜面，保住她的颜面。 不过这样的责怪只在尹沐朝的心里存在了很短的时间，他转而嘲笑起自己来——事实不就是自己还没有办到吗，为何要埋怨顾诗语对他失去信心呢？ 真的还有时间吗？至少在顾诗语看来，自己是没有了。 第53章 错误的方向 “啊啊啊！”封烈直接躺在地上，“不打了！” 岷东一班的副攻手刚刚结束和班内军师的对练，虽说是点到为止，但面对尹沐朝特训过后的视觉欺诈即便开启了八成潜能封烈也找不到破解之道。 “有特训真好。”封烈侧过身看着钟灵秀，“钟灵秀，你要珍惜啊。” 钟灵秀没有回应封烈，顾诗语为他准备的特训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也一无所知，今天是五月三十日，一切要到后天才能揭晓。 “沐朝。”正在休息的尹沐朝被徐远泽叫到了一边。 “怎么了？”尹沐朝也发现徐远泽有些奇怪，今天他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下场参与任何一场对练。 走到了其他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地方，徐远泽才开口：“你感觉怎么样了，关于你潜能的事情。” 这一个星期来尹沐朝和每一位队友都交过手，潜能提升的效果立竿见影，只是尹沐朝还是没有找到开启潜能超越的感觉。 尹沐朝微笑着说：“你之前说的很正确，果然改掉过去的一些坏习惯，我的进步就很明显了。” 徐远泽叹了口气：“就我们两人在这儿，你还报喜不报忧。” 尹沐朝仿佛被徐远泽的话戳漏了气，笑容瞬间荡然无存：“唉……我总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东西，不是指力量上的，是找不到那道门。” 两人沉默地看向不远处，封烈又跟钟灵秀开启了新一轮的近身搏斗训练。 “我周六的时候。”徐远泽缓缓开口，“跟阿烈吵架了。” “嗯？” “之前我的观点是，他每一次使用潜能都用尽全力，对其他精英来说可能没什么，但他的潜能不一样，肾上腺素频繁地大量分泌会对身体造成很大负担。” 尹沐朝听着徐远泽的话点点头，暂时没有发表意见。 “但阿烈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只要鼓足力量撞破屏障，那就能达到潜能超越，呵呵，听起来粗暴，可你还真别说，或许他的风格就适合这样的方式。。” “你是想说，你之前给他指的方向错了？” 徐远泽收回了远望的目光：“倒不如说，是他说我错了——也是，我一个连潜能觉醒都没有的人，凭什么对他指手画脚。” “这是他的原话？”尹沐朝皱着眉。 “他还说，是我耽误他了。” 尹沐朝和钟灵秀的特训计划让整个岷东一班都变得浮躁，而封烈无疑是最受刺激的那一个，尹沐朝能理解两边的心情，也劝徐远泽别往心里去。 “我不怪他，我只是在遗憾……”徐远泽抿着嘴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次是我帮不上他了。” “不要妄自菲薄啊。”尹沐朝不这么认为，“徐远泽，和你这近两个学期的相处，你的睿智、冷静、细心，真的让我受用很多。” “就算你这么说。”徐远泽微微低下头，“对一名精英而言，一直没有开启潜能觉醒，只会拖了团队的后腿。” “当局者迷，这段时间，我们在一味地追求潜能超越，或许暂时作为旁观者的你反倒能看出一些端倪也说不定。”尹沐朝说到这里拍了拍徐远泽的背表示鼓励，“走吧班长，整个一班都还指望着你呢！” “谢谢。” 次日，还未等尹沐朝睁眼，徐远泽就隔着床板冲他喊道：“沐朝！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你一直说，感觉自己找不到门不是么？如果，我们从潜能超越的内容倒推呢？” 尹沐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倒推？” “你想啊，视觉欺诈的进阶，也就是你的潜能超越是……” “感官欺诈！”尹沐朝一下子就精神了，“你的意思是说，我缺少的是影响其他感官的能力？” 在椅子上穿衣服的梁麒吐槽：“你俩能不能先下床再说啊……” 影响其他感官，是了，自己潜能超越的能力就是增加了对视觉以外的其他知觉的影响，制造出“幻象”以上的“幻觉”。 就像感受稻草人中削弱作用的脑电波一样，尹沐朝现在也想感受一下，针对其他感官的脑电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再去求任俊？稻草人确实是能影响其他感官，但任俊真的会答应吗？ 或者，谁还有这样的能力呢？ 今天对练时，尹沐朝一直在回想着过去每个对手的潜能类型。 “宁德的那个卫书琴，好像，是妨碍触觉的潜能吧？”尹沐朝对徐远泽说，“不过杜希舟那小子，拜托他去找卫书琴，肯定又要狠狠敲我一笔。” 徐远泽摇摇头：“不建议你去联系杜希舟，虽然之前你们是有往来，但经过你在文艺汇演上那么一闹，现在你就是其他学校眼中的大反派，杜希舟不一定会敌视你，可这个情报贩子一旦知道了你在接受特训后仍没有开启潜能超越，你觉得他会守口如瓶么？” 是啊，可不仅是学生，就连其他学校的老师和领导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水平。 这么看来不光是杜希舟，去找外校学生练习都不靠谱了。 “那……二班？” “且不讨论有没有，能获得二班的帮助还不如直接去找任俊呢。” 尹沐朝狂躁地抓着头发：“好不容易有点思路啊！” 程千锦刚结束上一场对练准备休息片刻，他拿起地上的运动水壶，脚边是自己的校服，喝完水后程千锦把水壶放回原位，又顺手把校服翻了个面，露出之前覆盖于校服下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个未接电话，来电人是林森。 趁现在闲暇之余，程千锦回拨了林森的号码。 “喂，林森，刚才手机静音了放在旁边。”其实毕业以来，程千锦已经很久没有接到过林森的电话了。 “你现在还在岷东学校里吗？” “肯定在啊。” “那你的队友们呢？”林森一连串地问。 程千锦看了看周围，徐远泽在陪梁麒训练精神力，封烈和钟灵秀两人又在格斗，剩下尹沐朝坐在地上冥思苦想：“都在啊。” “那，我们石院一班有个不情之请……”电话那头的林森说话犹犹豫豫的，“能不能让你们岷东一班帮我们一个忙啊？” 能找到岷东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程千锦谨慎地问：“什么忙？” “是关于那个，我们石院一班的前班长，已经退学的郑奕的事。” 第54章 图书馆的相遇 五月三十日，下午没课，高敕川提前就离开了学校，他并不参加班级上的加练，以他现在的潜能水平，普通的训练对他而言根本不会有收获，至于班级同学的关系也不用再假惺惺地去维系了，因为下学期开始他将不会再在这座学校就读。 在初中和高中都取得了优异的学习成绩，也早早觉醒了潜能成为精英，高敕川的人生本应是一帆风顺的，可就在参加高中毕业测试的前夕，高敕川突然大病一场，使得各项测试结果都不理想，虽然后续有申请复测，但由于心态已受到巨大影响，他在笔试和面试中纷纷折戟，最终，过去连“上五校”中的部分学校都难入眼的高敕川，为了能进入精英学院学习，不得不咬牙回应第一个向他发来邀请的白湖学院。 进入白湖学院后高敕川并没有就此“跟随其他学生一起沉沦”，因为石院独特的“晋升”机制，让他还有弥补高中毕业时的遗憾的机会，当然，这就需要他付出超出其他学生数倍的努力。 没有多少过往值得回忆了，因为一个月后，他将接受期末测试，再以优异的成绩晋升至本校——其实从这个学期开始，高敕川就经常以石院学生自居了。 今天，依旧穿着校服的高敕川来到了武相区区图书馆，他准备来找一本描写枪械构造的书，因为出版于旧历，在白湖学院的图书馆是没有收录的。 顺着书架，高敕川走到了电脑检索出的位置，抬头看，和书同样编号的那一排上空空如也。 没有吗？也对，是一本又老又冷门的书，或许早就…… 高敕川正准备离开时，突然迎面走来一位栗色短发的男子，他和自己差不多一样高，白色的t恤，右臂穿着冰袖，右嘴角一处狰狞的疤痕破坏了原本俊俏的脸庞。 见高敕川盯着自己看，男子主动侧身让出身位给对方通行，可高敕川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男子的手上，那个封面，高敕川无比熟悉，正是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不好意思。”高敕川微微低着头礼貌地询问，“这本书，你是要还吗？” 男子疑惑地看着高敕川，大概过了三秒，才回答道：“我是清理。” “清理？”高敕川这才发现男子胸前用蓝色绳子吊着的工作牌，原来他是这里的志愿者。 “太旧的书，放在这八年多没人借了，又破，维护起来麻烦，图书馆让清理了。” 高敕川听闻心里又燃起了希望：“那，这位……郑奕——郑奕先生，我想要这本书，我就是特地借它而来的。” 名叫郑奕的图书馆志愿者听明白了高敕川的意思，却冷冷地说：“不借。” “为什么？”对方的回答出乎了高敕川的意料，在几秒钟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势在必得了。 “我说了啊，这本书要被清理了。” “可是，在图书馆的系统上还可以检索到啊！”高敕川据理力争，“在馆数量还有一本！” 郑奕站回了刚才的位子：“你检索到的那一本不是这一本，这一本早就下架了。” “不可能！”因为在图书馆，高敕川尽量压低声音，但愤怒的情绪已经很明显了。 郑奕表现得无所谓：“你大可现在打开手机的线上图书馆查一查。” “你在这别动！”高敕川瞥了郑奕一眼，拿出手机点开图书馆的线上书架，果然，这本书的在馆数量变成了0。 也就是说在自己前台检索到书架找书的这段时间内，有人把最后的一本借走了？ 高敕川不敢相信，他又把目光聚集在眼前的郑奕身上，这一次甚至还带着审视：“一本旧历时期的武器书籍，怎么会突然这么热门啊，郑奕先生，该不会，你就是借走这本书的人吧？” 郑奕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我说过了，这本书被清理了。” “行行行！”高敕川双手往下压，不知是否在控制自己的怒火，“就当是这样吧，那，郑奕先生，既然这本书会被清理，可不可以在完成手续之后，把它给我？” “不行。”郑奕再次果断回绝。 高敕川的表情开始扭曲：“我都认定是你借走了这本书，但还是在给你台阶下，你别敬酒不吃！” 郑奕仿佛感觉不到高敕川的愤怒一样：“就算是我借的又怎么样？先来后到你不懂么？” 高敕川扯了扯自己的校服：“看清楚了打杂的，我可是石院的精英，我可以把你押送到你们图书馆负责人那里，让你体验一下在岷江得罪精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郑奕没有再回高敕川的话，而是转过身往远处走去。 “哼，想逃？”高敕川迈动双腿，快步上前，准备抓住郑奕的肩膀。 可就在高敕川触碰到郑奕之前，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名叫郑奕的男子，消失了！ “不可能啊！”高敕川的右手悬在空中，“上一秒他还在这里，只是背过身，突然就不见了！” 刚才郑奕和自己对峙的位置，距离书架的拐角至少还有五米，即便他可以瞬间就完成这段距离的移动，可高敕川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图书馆是那么的安静，加上自己的潜能就是和听觉有关，任何的响动高敕川都不会错过，然而，事实就是，郑奕在不声不响的情况下，在高敕川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潜能，一定是某种潜能！高敕川也不傻，这种事只有精英可以做到，而更让他紧张不安的是，如果郑奕消失的现象是通过潜能办到的，就意味着自己已经中招了。 就在高敕川的第一滴汗流到脸颊时，背后响起了刚刚才听到过的声音：“不许动。” 冰凉的触感从脖子传递到高敕川的全身，狠狠捏住了他的心脏。 “刀？”高敕川胆怯地思考着，刚才的嚣张全然不再，“图书馆有安检，他怎么能把刀带进来——对了，他是这里的志愿者，难道……” “精英有什么了不起，在这个岷江市，你这种水平的精英遍地都是。”郑奕凑到高敕川的耳边说。 这句话让高敕川更加生气，可却没有办法发作，他警告郑奕：“你注意自己的行为！你胆敢对我做什么的话，石院是不会放过你的！” “嘶，石院啊……”郑奕龇着牙吸了口气，“你是几几级，哪个班的？” “我……” “你回答不上来。”郑奕干脆地说，“穿这件分校校服的你怎么答得出来？” 他，他知道我是白湖的人！ “下次装石院的学生，先找件校服吧。”郑奕接下来的话让高敕川大受震撼，“要不要我把垃圾桶里的那一件捡出来送给你？” “你，你！”高敕川被打击得全身颤抖，“你放开我！我，我要喊了，让别人看到你在公共场合拿着管制刀具，你就完蛋了！” “哼哼哼！”郑奕小声地笑着，同时高敕川发现自己脖子上的凉意消失了，“在图书馆，要保持安静啊！” 郑奕扬长而去，留下高敕川呆在那里，在他的脚边，是郑奕丢在地上的，闪着银色光芒的东西，高敕川将它捡起，是一支金属制的书签，仅此而已。 高敕川把所有的力气都聚集在右手，书签承受着不住这样的愤怒，发出一声清脆的哀嚎后便成了两截。 红色的液体从高敕川的手掌中滴落，他仿佛在进行歃血的仪式，誓要洗清今日的侮辱。 第55章 郑奕 程千锦向众人讲述了郑奕和高敕川的事:“林森还说高敕川今天跑到石院找郑奕了，他并不知道郑奕已经退学。” “知道了会更气急败坏吧？”尹沐朝说，“他无比希望获得的东西，人家视如敝履。” 梁麒问：“那石院一班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去教训高敕川？” “并不是。”程千锦回答，“林森是想让我们帮忙找到郑奕的位置，以避免两人见面。郑奕下周就要离开岷江市了，这个时候如果造成了社会性的治安问题，会对他有影响的。” “他们没有郑奕的手机号吗？” “我也问过了。”程千锦对梁麒摇摇头，“但他基本不会接电话。” “先不说这些。”封烈提醒道，“我们没说过要答应吧？操这个心干嘛？” 钟灵秀点点头：“对，而且比起避免他们冲突，我更希望那个高敕川能吃点苦头，尹，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是啊。”尹沐朝同意钟灵秀的看法，“而且，秀秀你明天就要开始特训了，我们一班不可能全体出动的……” 尹沐朝又看了一眼徐远泽，没有说话。 “我的话。”程千锦把双手插在裤兜里，“准备去看看，当然，是以我个人的名义。” “这么上心啊，就因为是你高中同学？”封烈问。 “倒也不全是。”程千锦欲言又止，“算了，反正明天也放假了不是，大家自行安排吧！” 就这样，训练结束后岷东一班的众人各自分别了。 还在回家的车上，程千锦就接到了尹沐朝的电话。 “明天几点在哪儿集合？” “什么？”程千锦脸上挂着笑意，明知故问。 尹沐朝坦然地说：“程子你都陪了我三个星期，就当投桃报李吧！” 提出以班级形式参与会绑架其他同学的选择，故而尹沐朝单独找到了程千锦。 “而且，你真正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帮林森的忙，对吧？” 面对尹沐朝的询问，程千锦只好承认：“不愧是我们的军师啊，是的，我本想自己应承下来，去跟石院一班周旋，事成之后，让他们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再跟我们打一场。”程千锦也明白，岷东一班全员都对近一个月前的失败耿耿于怀。 尹沐朝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既然如此，那我更要跟你一起去了。” 程千锦自然求之不得：“行，明天中午十二点，武相区区图书馆外见！” 挂掉电话，尹沐朝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他渴望和石院一班的下一次战斗，不仅仅是为了扳回一城，还因为那个人的存在。 “还有二十分钟，怎么人就到齐了呀？”石院一班的闻菲菲俏皮地转了一圈，对眼前的四位男生说着，今天闻菲菲不必穿校服，便自由地用印有可爱图案的黑色露肩短袖搭配一件牛仔热裤，几根彩色的橡皮筋绑着双马尾，眼影画得很重，这种非常街头的风格与精英学院的气氛完全不同，让人不禁感叹那身校服着实束缚住了她活泼的灵魂。 令尹沐朝意想不到的是，除了自己，徐远泽也来了。 “刚挂了你的电话，还没三分钟，班长就又打过来了。”程千锦对尹沐朝说。 徐远泽面对尹沐朝：“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积极地给千锦打电话，还说替你来的。” “呵，那自然是要来的。”两人已经默契到了一定程度，尹沐朝自然明白徐远泽的用意。 反倒是石院一班这边，只来了闻菲菲和林森。 “他们在其他地方找，还要负责监视高敕川的动向”。林森解释道，“这边就只能交给我，菲菲和你们三位了。” 当郑奕还是石院的学生时，也就只有闻菲菲能跟他处好关系，现在整个石院一班也只有她还在和郑奕保持联系，郑奕下周要离开岷江的事就是闻菲菲告诉众人的。 “先进去问问吧！”林森带领众人登上了图书馆的台阶，这里是郑奕跟高敕川爆发矛盾的地方，“他在离开学校后一直在这儿做志愿者，说是可以随便看书。” “看书？”尹沐朝难以置信，“不喜欢在学校却喜欢看书么？” “这有啥冲突的？”闻菲菲有些不满尹沐朝的看法，“他喜欢的是枪械和汽车，学校又不教。” 的确，即便是战斗课程，学校出于安全考虑也不会让学生们接触真枪实弹，而有关汽车的内容就更是不可能了。 钟灵秀正准备出门去顾诗语的办公室，就收到了对方的讯息：“到体育馆训练房来。” 精英学院共有四个年级，而四年级的学生基本上在这最后一年里都会进入社会，在学校的时间少之又少，而今天二年级去参加了十院大会，一年级放假，整个学校比平时冷清了许多。 钟灵秀进了空旷的体育馆，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班主任。 顾诗语只穿着白色的衬衫，也就是平时黑色西装里的那一件，说起来钟灵秀还未看过顾诗语穿便服，哪怕是现在一天比一天热，她来上课时都一如既往是那身行头。 “顾老师。”钟灵秀走到了顾诗语的面前。 “进去吧！”说罢顾诗语打开了训练房的门，钟灵秀有些紧张，跟着她进入了房间。 顾诗语把门闭上，又按下灯开关，屋内便明亮起来，在这片普通房间大小的空间内，冷气在呼呼作响，而地上墙上都空无一物。 “顾老师，这……” “怎么？和你想象中的特训场景不一样？” 这自不必钟灵秀多说：“我还以为，至少有些仪器什么的……” “训练内容更简单。”顾诗语站在训练房的正中间，对钟灵秀说，“拿你的精神冲击来攻击我，直至你无法再使用潜能。” 这一趟算是无功而返了。 众人走出图书馆，工作人员告诉他们，郑奕自从前天离开后就再也没来过。 “辛遗爱他们也没线索。”林森挂掉电话，对众人说，“平时他会去的地方都找遍了。” “是不是在家啊？” 听了程千锦的话，林森和闻菲菲同时沉默了，直到走完台阶，闻菲菲才回答道：“郑奕没有家。” 曾经的同班同学讲起了郑奕的身世，他的父亲是一个酒鬼，每天必须喝酒，喝酒必须喝醉，而只要情绪不对，就会对郑奕和他的母亲拳打脚踢，这也是郑奕嘴角疤痕的来历。 在郑奕八岁的某一天，他的父亲又按照惯例酗酒，然后家暴，只是这一次不同往日，那个酒鬼用数个酒瓶把自己妻子的头颅打破，女人当场晕厥，血流满地，惨景没有让酒鬼清醒分毫，他指着地上的妻子不停歇地谩骂，当邻居报警，把郑奕的母亲送往医院抢救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而郑奕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内，听着墙那边母亲的惨叫却无能为力，他明白，冲出房间去抵抗或是呼救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郑奕深感自己的无能和懦弱，但对一个八岁的小孩来说他又能做什么呢？郑奕只能继续躲着，乞求自己不要被那个恶魔发现。 就在那一天，郑奕觉醒了潜能。 最终，恶魔被法律制裁，可母亲已经看不到了，郑奕明白，那个人渣的死不会让她的在天之灵欣慰，因为从此以后，没有人能照顾郑奕了。 好在郑奕觉醒了潜能，岷江市全社会都对这位“天才”的悲惨遭遇投来了情感上的同情和物质上的援助，郑奕在寄宿式学校里读完了小学、初中、高中，又被石院相中，成为精英学院的一员。 自己的天赋如同母亲最后留给他的庇护，让他能凭此长大，可郑奕却十分厌恶这份天赋。 第56章 本部对分部 “那至少，郑奕应该在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吧？”程千锦很是同情。 “以前在学校就可以了，现在……”林森一时也想不到。 尹沐朝看了看林森和闻菲菲：“保险起见我还是问问，郑奕是年满十八岁的成年人了吧？” “那当然。”闻菲菲回答，“他还留过一次级，年龄比我们都大。” “这样的话，他是完全可以找到工作的。” 然而徐远泽却说：“被精英学院开除，按相关规定来说，郑奕现在算不上精英，恐怕是很难找到自己满意的工作了。” “而且是会记录在案的，别说满意的工作，能给他提供合同的单位都得掂量掂量这事。”程千锦分析道，“大概，只能是去打工了。” 尹沐朝问身边的双马尾女孩：“闻菲菲，他有没有告诉你自己一周后要去哪里呢？” 闻菲菲摇摇头：“没说过，我问了，他只说以后要靠自己学的手艺过活了。” 手艺？ “既然叫手艺，那就不是学校里学的东西了。” 徐远泽的话让众人豁然开朗。 “枪械和汽车……枪械在岷江严格管制，相关工作不可能有临时工的。”林森回忆起郑奕的爱好，突然眼睛一瞪，“汽车！” 高敕川见周围没有其他路人，停止了前进，站定后转身：“跟一路了，出来吧！” 宋时穆和陈少钧听到高敕川的话也不没必要再隐藏了，缓缓从遮挡他们的拐角后走出。 “本部的同学吧，昨天在学校里见过。”高敕川打量着面前两个穿着石院校服的人，“有何贵干？” “听说你在找郑奕？”宋时穆对高敕川说。 “是的。” “我们也在找他。” 听说目的一致，高敕川稍微有些放松了，他挑了挑眉：“噢？” “但我们不会让你找到他。” 高敕川冷笑一声，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明白了，两位是郑奕的同班同学，哦，应该是前同班同学，我知道你们跟踪我是干什么了，放心，我自有分寸，虽然他已经不算是精英了，但我是啊，我还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呢。” 宋时穆不为所动：“我其实并不在乎你跟他的胜负，也不在乎你们斗殴会对你们自己带来什么影响，但其一，这事关石院的声誉，其二，我也是受人所托，郑奕马上就要离开岷江市了，我们的班主任不希望再生事端。” 陈少钧一脸嫌弃地说：“虽然我们班长是这么说啊，但我告诉你，你真跟郑奕打起来根本不可能赢，还什么自有分寸，呵。” 高敕川见自己被看不起，阴阳怪气地说：“说实在的，我们都是石院的学生，我不愿意同室操戈，不过，如果同学你想确认一下我能否打得过郑奕，那，我也不会拒绝你的一片好意的。” 陈少钧看向自己的班长，似乎在等待宋时穆的许可，在后者轻轻点过头后，他往前走了几步，同时活动活动左右手。 “那就如你所愿吧！”陈少钧摆开架势，“高敕川，听说你没少以石院学生的名号在外边给本部抹黑啊，即便没有郑奕的事，我也要为学校清理清理门户。” 高敕川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同学，此言差矣，我只不过提前适应下学期的身份罢了，马上，我也要提前感受一下本部的教学强度究竟如何了。” 两人言毕，互相冲向对方，高敕川至少快出一步半，宋时穆看在眼里。 陈少钧的第一记攻击准备用膝撞，高敕川本想一样用膝盖格挡，却突然感觉到什么，收回架势选择回避。 “呼……”攻击扑了个空，陈少钧的脸色有些变了，“很敏锐啊。” “你奔跑时，脚落地的声音异常的沉，腿部是绑了东西吧！”高敕川说道，“久闻本部一班‘钧爷’是个善用武器的近战大师，原来就是你啊。” 陈少钧浅浅一笑，在他的长裤下确实有一双铁护膝：“你就庆幸我今天没带棍子出门吧！” 眼看对方再次攻过来，高敕川用右手掌抵住陈少钧的左膝盖，右脚又去踩后者的右脚踝，逼得陈少钧只能收起攻击退后躲避。 “手劲蛮大的啊！”陈少钧明白高敕川不仅仅是一个只会说大话的家伙了。 “我虽然是分部的学生，但一直以本部的标准在训练自己。”高敕川早就准备好了这句话，本打算是在期末晋升时对主考官说的。 “该我了！”高敕川迅速靠近陈少钧，四拳相交，因为要提防陈少钧的膝撞，高敕川必须分出一部分精力去注意自己的脚步，主动进攻没有讨到便宜。 宋时穆的表情仍然很冷静，能看出高敕川的确有不俗的战斗智商，但后续几回合的交手也暴露了他的近战上限，陈少钧的强点在于持械战斗，现在他两手空空，高敕川却占不到优势。 那么，高敕川作为精英的水平又如何呢？ 陈少钧的膝撞再一次扑空，高敕川往后跳出近两米。 高敕川这才发现到自己的呼吸不经意间急促了好多：“这就是重点班主攻手的实力么？” 陈少钧放下腿，对高敕川说：“郑奕只会比我更强。” 陈少钧也在喘着气，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疲态，而且之前在对拳时，也不像高敕川有疼痛上的顾虑，攻击非常直接和主动，拳头相撞后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停滞。 高敕川又笑了：“钧爷，是已经使用潜能了吗？” 被说中的陈少钧眼皮跳了一下，他的潜能和封烈相似，都是主动释放生物激素，不过陈少钧所释放的激素是在剧烈运动后起到镇定作用的内啡肽，潜能觉醒名为“奖励机制”。 “那么钧爷，开始真正的精英之战吧！” 高敕川又冲到陈少钧面前，可这一回，他没有进攻，而是引诱陈少钧先出招，自己再躲开，把主动权让给对方。 几个回合后，见对方一直在躲避，陈少钧也感觉到了高敕川战斗风格的变化，于是他选择了收招，集中注意力提防高敕川很可能会展开的潜能攻击。 “本来还想……”高敕川心中暗自思量，又瞥了一眼观战的宋时穆。 没办法了，再使用电脑波入侵一定会被陈少钧发现，高敕川把双手举到右耳边，然后轻轻拍了两次手。 啪啪！ 掌声响起的同时，陈少钧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并捂住自己的双耳。 “机会！”高敕川身体前倾，脚下一蹬冲向陈少钧，陈少钧只好强忍着疼痛把双手架在身前防御。 啪啪！ 高敕川在奔跑途中再次鼓掌，陈少钧疼得弯下腰，高敕川趁机一脚踹在陈少钧的脸上，把他踢翻在地。 “明明……没有脑电波攻击向我啊！”陈少钧趴在地上，嘴巴里涌出鲜血，他想不明白，自己已经做好了戒备，为何还是没察觉到高敕川的攻击。 “对你大脑的篡改早在之前就完成了，我现在只是在单纯地产生声波。” 说罢高敕川再次鼓掌，然后欣赏陈少钧在地上翻滚扭曲的惨状。 就在高敕川志得意满时，突然背后拳风袭来，是宋时穆，石院一班的班长出手了。 高敕川撇下陈少钧，转身接下宋时穆的一拳。 “要换人至少先说一声啊！”其实能逼得本部的两人合力攻击，高敕川心里是高兴的。 “礼尚往来。”宋时穆皱着眉头，“你从战斗开始就使用潜能了，对吧？” “不用潜能还叫精英的战斗吗？” 难怪陈少钧没有察觉到高敕川脑电波的攻击，原来在他启动奖励机制前，高敕川早就用自己的潜能入侵了他的大脑，篡改了他对声音的认知能力，令他对特定频率的声音会产生晕眩、恶心甚至耳膜刺痛，尽管那就是平平无奇的鼓掌声。 宋时穆的拳被高敕川的右手握住了：“你一味地躲避陈少钧的攻击而不还击，就是为了让他误认为你要对他使用潜能从而投鼠忌器。” 高敕川甩开宋时穆的拳，自己的左拳照着宋时穆的面门而去，宋时穆抬起手臂把高敕川的拳荡开，顺势一记勾拳回击，高敕川的右手立刻回防，再次握住宋时穆的拳。 两人就用这样的姿势开始角力，高敕川才经历了一场战斗，紧接着又要对付一个高手，逐渐落入了下风：“可恶……” “是的，你差一点就成功了。”宋时穆似乎知道高敕川在想什么，“你在躲避陈少钧攻击的时候，潜能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我对吧？” “没错……”高敕川说话都显得很吃力，“如果能再把你的大脑入侵篡改，我只要一鼓掌，你也会跟他一样。” 但陈少钧开始感知高敕川的脑电波的走向了，如果继续入侵宋时穆一定会让他发现，所以高敕川不得不提前动手。 “同学，你得体谅我啊！”高敕川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要同时打你们两个真不是容易的事，不耍点小手段怎么行呢？” 宋时穆听了高敕川的话居然轻松地叹了口气：“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就好，我们也不是来跟你公平较量的，我的目标还是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止你去见郑奕——陈少钧。” 两人还在僵持着，突然宋时穆的瞳孔放大，大喝一声，用头砸向高敕川的面门，高敕川只得松开手防御，见宋时穆此时破绽百出，正欲还击，但宋时穆的反应异常迅速，立刻收拢了双手，像是预判到了高敕川的攻击，提前挡在了高敕川的拳路上。 “这是……”高敕川大惊，连忙收拳，可这么一个瞬间的空档都被宋时穆抓住了，他右臂微微向下一沉，肌肉突然紧绷，五指攥紧成拳，钻进高敕川的怀里。 强横的一拳，把高敕川打飞出去，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下盘。 “这是我和陈少钧两个人的力量。”宋时穆伫立在原地，释放出的气场犹如一位巨人。 高敕川还想进攻，但眼前的宋时穆表情冷漠，全身上下都找不到破绽，他肯定，自己无论怎么出招都会被宋时穆挡下并施以自己无法防御的还击。 “你……”高敕川在提问时心有不甘，他不想听到那个答案，“该不会是，已经开启潜能超越了吧？” 第57章 再见面 岷城汽修厂，过去依附于岷江市东门客运中心而建立的私人汽修厂，曾经也是辉煌一时，现在，随着客运中心的搬迁，它本应该在上一轮的旧城改造中便消失了，可巨大面积带来的赔款问题多次被摆上政府与商家的谈判桌，且每次都不了了之，又考虑到城区内的旧式公交车和轿车需要维修服务，于是岷城汽修厂被保留在了闹市中，宛如武相区的一道疤痕。 说到汽车，林森和闻菲菲立刻就想到了这里，它离石院很近，又因为其半死不活的状态老板为了降低运营成本往往不太愿意遵守法律法规，接收个对汽车感兴趣的临时工完全有可能。 尹沐朝等人来到汽修厂时，石院一班的其他四名同学提前一步就到了。 “哟！”首先上来给尹沐朝打招呼的是陈少钧，他的脸上有新的擦伤，甚至血印都没有消去，“岷东的魔术师。” 倒是程千锦先被逗笑了，陈少钧看着他的反应，继续对尹沐朝说：“跟你们比赛的时候我是万万想不到你会做出那种事的。” 尹沐朝耸了耸肩：“万幸这外号还听得过去——不如说，我还蛮喜欢的。” “岷东的三位。”宋时穆往前一步，“多谢三位的鼎力相助。” 林森也走到了宋时穆旁边：“班长，这只是我们的一个推论，你就叫辛遗爱和谯乔过来了？万一……” 宋时穆却回答得很肯定：“正是如此，才需要辛遗爱过来。” 林森立刻就明白了：“辛遗爱已经‘扫描’过了？怎么样，真在这里面吗？” 宋时穆点点头。 于是在辛遗爱的带领下，众人进入了汽修厂内部，拆成空架子的汽车和集装箱把场地分割出纵横的道路，顺着道路往中心走，隐约能听到机械运作的响声，七拐八绕后，终于来到了汽修厂的厂房外。 工人并不多，他们都在优哉游哉地干着自己的事，没人在意这一队年轻人的到来，他们的穿着和这个老旧汽修厂格格不入，一看便知道不是能做生意的对象。 好在辛遗爱提前就确定了郑奕的方向，石院一班和岷东一班的青年们径直走向了一辆房车。 说它是房车，其实只是保留着房车的轮廓，四个轮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引擎盖半撬开，原本该是发动机的地方空空如也，车厢外皮的每一寸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掉漆和生锈，与其把它看做是车，不如说它就是一个铁壳子。 通过挡风玻璃，尹沐朝已经看到了里面的短发男青年，他的双腿搭在方向盘上，两只手指提着一听易拉罐，耳朵里塞着有线耳机，非常闲适地随着音乐摇摆，在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后，跟尹沐朝对视起来。 “他就是郑奕？” 宋时穆给闻菲菲使了个眼色，还是由这位女孩去敲响车门。 “吱呀”，是符合这辆报废房车该发出的声音，门打开了，郑奕走了下来，车身甚至还为之起伏。 郑奕先没有说话，而是环视来者们：“干什么这是？” “你原来在这里啊！”闻菲菲难掩脸上的喜悦，自郑奕被开除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她担忧地说，“不是在图书馆吗？” “图书馆又不开工资。”郑奕很随意地站着，“一般下午就回来了。” “回来？”林森抓住了关键，“所以你确实是住在这里的？” 而郑奕没有理会林森，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岷东三人和谯乔身上：“你们是……” “岷东学院，徐远泽、尹沐朝、程千锦。”徐远泽为自己班的成员做起介绍。 碍于自己的身份，谯乔有些难以开口，还是宋时穆主动说：“谯乔，之前分部的，现在在一班。” “哦……”她就是顶替自己加入了一班的人，郑奕毫无感情地应了一声，“来这么多人，我这没那么大地儿招待你们。” “你不用这么警惕，”宋时穆单刀直入，“我们不是来劝你回学校的，开除你的决定不会改变——郑奕，要是这话不中听还请理解。” 郑奕哼了一声：“不，我反而听着舒服得多，恨不得早一年听到。” “你现在在这里做些什么啊？”闻菲菲还是没忍住，表达了自己的牵挂。 只有对她，郑奕的态度才好一些：“白天有活就跟着干干活，晚上给老板看看场子。” 他又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车：“有工钱，还包住。” 陈少钧安心地说：“能自食其力挺好的，就怕你没个稳定的去处。” 郑奕又看了看岷东的三人，才问宋时穆：“连外校的都一起来了，你们不像是来考察除籍人士的生活情况的呀？” “他们是我们请来找你的。”宋时穆毫不掩饰，“恰巧，也跟分校的那个有点矛盾。” 郑奕听后略微仰起头，他自然也想明白宋时穆所指，是两天前跟自己在图书馆遭遇的那个人。 “他叫高敕川，昨天到学校里来，说是要找你。” “让他找吧。”郑奕无所谓，甚至都懒得去记高敕川的名字。 宋时穆冷冷地说：“已经帮你解决掉了。” 潜能攻击起不到作用后，本就体损的高敕川面对宋时穆只有挨打的份，不出十招就被击倒在地。 “可恶……”高敕川踉跄地站起。 “你问我是否开启了潜能超越，是想给自己挽回点面子么？输给了突破境界的对手不丢人——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高敕川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宋时穆答案。 “你不相信自己一对一会输给停留在潜能觉醒层级的精英，可是我告诉你，陈少钧只是增强了我的大脑活跃程度，距离潜能超越我还有一段距离要走。” 此时陈少钧也恢复过来，走到了宋时穆身边：“必须承认，你很厉害，不过要挑战郑奕还是不够，因为他和我们都已经不在一个层级上了。”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使用些手段，而非与郑奕公平对决，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他已经不是精英了，而你，要保持作为精英的骄傲和原则。” 高敕川问向宋时穆：“什么意思？” “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虽然我不能打包票，但我个人认为，是完全达到‘晋升’的水平了，可如果你执意要去找郑奕，还用了些不正当的手段获胜，恐怕在品德上会丧失资格啊。你之前说过，你有分寸，可经过和我们的一战你还这么认为么？” 高敕川一时哑口无言，但还是恶狠狠地盯着宋时穆。 宋时穆继续追问：“就连我宋时穆都超出了你的想象，当在面对潜能超越的强者时，高敕川，你敢保证自己不会脑子一热做出过激行为吗？要是被石院知道的话，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就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呵呵。”高敕川终于收起了锐利的眼神，“先把我打败，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确比光凭嘴有说服力啊。” “那是当然。”陈少钧说，“班长如果不是想让你自己醒悟，早就上报给学校了，你还翻得出什么水花！” “我不妨碍别人的选择。”宋时穆说，“因为只有这样，面对结果时他才不会心有不甘。” 最后高敕川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我们还会再见的。” “那谢谢你了。”在听宋时穆讲述时，郑奕返回车上拿来了自己的饮料，“虽然你很多事。” 宋时穆不在意郑奕的看法：“我们都想你彻底甩掉石院的身份，但有些印记是洗不掉的，就当是我为了石院吧！” 郑奕感叹：“宋时穆，不到一个学期，你真就担起了班长的角色。” “岂止一个学期。”郑奕的话让辛遗爱按捺不住了，他冷笑一声，“在你作为一个班长却总是以自我为中心，置班级于不顾时，你认为是谁在维系和保护着我们一班？” 听了辛遗爱的话，郑奕露出不屑的表情，把易拉罐扔在地上：“我当班长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啊辛遗爱，训练摆烂提前早退的不都是你么？” “因为你不值得托付，而班长不一样！”辛遗爱毫不示弱，“我要对得起班长的努力，而你对得起古老师对你寄予的厚望吗？” 在郑奕沉默时，林森也说：“其实来找你，一部分也是古老师的嘱托，他不太清楚你的想法，可一直都很担心你。” “没关系。”郑奕摊开手，“转告古浩，一个星期后我就离开岷江市了，别再惦记。” “你要去哪里？”闻菲菲问。 郑奕看向远方：“前段时间有一个长途车队来修车，和他们领队聊得挺投缘，准备跟他们一起去边境做做生意。” 程千锦听了摇摇头，但自己毕竟是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我不答应！”闻菲菲大喊，“边境，一听就很危险啊！” “你不答应没用。” 眼看闻菲菲就要扑上去，宋时穆让陈少钧把她拉住，接着对郑奕说：“人各有志，你在精英学院，在岷江待着不舒服，就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你啊。”郑奕笑了，“虽然年纪比我小，却比我更像个大人。” 处理好了郑奕的事，宋时穆再次向岷东三人道谢：“因为你们，今天比想象中顺利多了。” “千锦果然够意思。”一旁的林森也附和，“还有两位也是。” “宋同学，林同学，不必客气。”徐远泽看了看左右两边的尹沐朝和程千锦，“既然你们石院一班诚挚相求，我们又怎能拒绝呢？” 宋时穆听到了“诚挚”两字，也明白徐远泽话里有话：“那就都别拐弯抹角了，我们石院一班也并非不讲事理，你们要什么报酬就说吧！” “再打一场吧！”徐远泽说，“岷东一班，和石院一班。”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自然是在宋时穆的预料之中：“我们没有理由拒绝，恰好这几天放假，我们就抓紧时间两清吧！” “太好了！”程千锦感觉自己两天来的努力没有白费，“我马上跟钟灵秀打电话！” 封烈交给徐远泽通知就好，正好让他俩趁这个机会和解，于是尹沐朝说：“我通知梁麒。” “五号下午一点如何？”宋时穆提议，“我希望双方都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不过再往后拖的话——你们也要观看十校联赛的吧？” “我认为没问题。”徐远泽同意，“五号，再留一天复盘，那么，地点呢？” “可以选在这里，到时候我来当裁判。”郑奕突然插话，没想到他一直站在旁边听着众人的交谈，“听你们商量的，好像挺有趣啊！” 汽修厂足够宽阔，也不会影响市民，的确是理想的比赛场地，宋时穆问郑奕：“你能让老板同意吗？” “别用厂房和车间内部就行，无非就是三两个小时。”郑奕说，“刚好这半个月的工资没结，扣点做场地费，就当我送给你们一班的告别礼物了。” 宋时穆闻言笑了：“那我们这趟还真是不虚此行了。” “不行……”程千锦捧着手机对徐远泽说，“钟灵秀没接电话。” “还在特训中吗？”徐远泽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三点了。 尹沐朝倒是通知了梁麒并取得了后者的同意，听了两人的对话，这才想起：“我们都不知道钟灵秀要特训几天。” “总不可能五天吧？”程千锦不相信。 “可也要做最坏的打算。”徐远泽提醒程千锦。 “跟石院说一下，延期？” “岷东的各位，要不这样。”三人正犯难时，郑奕朝他们喊道，“如果到时候你们的那位同学来不了，就让我来代替他出战吧？” 林森十分惊讶：“郑奕？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是认真的。”郑奕表现的很自然，“我也很好奇现在的石院一班是什么水平。” “真没有个人恩怨在里面？” “我想。”郑奕面对宋时穆的提问很坦诚，“应该有吧。” 宋时穆转头看向徐远泽：“不过主要还是要听岷东的意思。” 徐远泽示意给自己一点时间，随即聚拢着尹沐朝和程千锦简单地商量起来。 “能赶得上固然好，但如果……”徐远泽说，“我们讨论一下。” “我们跟那个郑奕也没有配合啊！”程千锦反对，“而且那个辛遗爱不是说了，他以前就是匹独狼哎！” “那总不能五打六吧？” 见两人僵持不下，尹沐朝问：“程子，你对钟灵秀有没有信心呢？” “当然有啦！” “那不就对了，现在答应了郑奕又无所谓，反正钟灵秀五号肯定能到场。” “你这么说也……”程千锦无法反驳。 三人散开，徐远泽向宋时穆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不过，倘若他真来不了，我们也要征得其他两位没来的同学的同意。”程千锦依旧不是很情愿，“还有他本人。” “没事，我没意见。”郑奕洒脱地挥了挥手。 比赛的事情基本敲定，宋时穆露出了愉悦的表情：“徐远泽、郑奕，还有，岷东的魔术师，我现在对四天后充满期待。” “啊，我也是。”徐远泽想起上一次落败的遗憾，用决心回应了宋时穆，“期待我们的胜利！” 第58章 像弱者一样 这是特训的第四天。 钟灵秀的后背紧紧地贴在墙上，仰着头张大嘴贪婪地掠夺着房间里的空气，尽管在冷气的作用下，密闭的训练房内一直保持着舒适的温度，但他依旧大汗淋漓，整件衣服都打湿了。 不停歇地使用潜能让他的大脑和身体都超过了极限负荷，过程中几近晕厥，可令他最难受的并不是生理上的疲惫，而是来自于眼前这个人，给予他内心的压迫感和挫败感。 顾诗语仍旧站在房间中间的位置，白色衬衣还是那么整洁。 时间回到特训开始的那一天，钟灵秀怎么也想不到，顾诗语所谓的特训就只有这么一项内容:“对顾老师你使用潜能？” 顾诗语面无表情地点头:“直到你用精神冲击把我打倒，特训就算完成了。” “开什么玩笑？”顾诗语的话让钟灵秀更加惊讶，“用潜能击败你？” “没错。” 钟灵秀看着顾诗语，她的确是认真的。 “钟灵秀，你的实力在同届之中属于一流，潜能的攻击方式也非常强横，这让你在对练或战斗中，都倾向于选择站在强者的角度去思考作战方式。” 钟灵秀听了顾诗语的话陷入沉思，是的，作为班主任的顾诗语总结得很到位，由于自己精神力的强大和潜能的特殊性，同龄的精英很少能承受住哪怕一次自己的潜能攻击，因此自己的战术只要能保证精神冲击命中就行了。 “你通常不需要考虑太过复杂的战术，这是强者的游刃有余。”顾诗语说，“但你自己应该也发现了，如果你的潜能攻击起不到预想的效果，例如与琉璃的一战，与石院的一战，你会立刻因为心态问题落入困境。” 钟灵秀在顾诗语的引导下回忆起过去的这两场战斗，被封印潜能后面对成昱和面对精神力强化后的宋时穆，无论胜败，他的确陷入了苦战，不得不承认，尽管这两位对手单靠个人实力就给钟灵秀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当发现无法依靠潜能攻击获胜时，先让钟灵秀心烦意乱的，的确是他自己。 “潜能是精英赖以生存的能力，无法使用潜能所以失了方寸，这是正常现象，但钟灵秀，当你在劣势时，不再能处在强者的位置时，你的思维变得太过局限了。” “你根本不愿意去想势均力敌，甚至不敌对方时什么样的战术最合理，你是去思考了，但当你心慌时思考出的结果往往只有一个——赶紧结束算了。” 钟灵秀无法反驳，在强于对手时，他想速战速决，而在取得不了优势时，他也一门心思地希望快速结束战斗。 “当你这么想的时候，胜利在你眼里都不那么重要了，没有优势的战斗过程对你而言就是煎熬，因此你的思路就从‘如何去赢’变成了‘如何结束’，你可以不计后果，甚至去选择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自毁式打法。” 沉默了一会儿，顾诗语继续说：“在和琉璃对战时，我曾经告诉过全班‘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但你并未交上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卷，现在我再问问你，你在岷东一班是什么位置。” “我……”钟灵秀回答，“一班的主攻手。” “主攻手，意味着你面对的往往是对方最强大的成员，钟灵秀，如果你第一次跟对方的王牌交手发现胜不了时，还是一股脑想着同归于尽或是在退场之前多咬对方一口，那么是对团队巨大的伤害，即便力量上无法取胜，你还有队友，你还有策略，甚至，你还有时间。所以，有时候像弱者一样去思考如何保存自己或团队的有生力量，更为重要。” “像弱者一样思考？”钟灵秀无法理解。 “难以想象对吧？因为你站在强者的角度太久了，所以，这次的特训，就是要把潜能带给你的骄傲全部磨灭，来吧，攻击我！” “精神冲击！” 唯一一次跟顾诗语交手就是开学时的演练，那时的自己完完全全不是对手，好在最终潜能起到了一点点作用，才让钟灵秀没那么沮丧，这份确幸钟灵秀记到了今天，从未对其他人表露过，甚至忘了去想当时的顾诗语到底展现了多少实力。 而今天，该回忆起来了。 顾诗语未受到任何影响，从她的表情来看甚至都没有察觉到钟灵秀已经发动了攻击。 “虽然顾诗语是有所防备，但，我，我可是精进了九个月啊！”钟灵秀难以置信。 “怎么停下了？”顾诗语挑衅道，“不把我击倒或把自己累垮，可别想走出这个房间。” 钟灵秀全身紧绷，双目瞪圆，眼角近乎裂开，喉咙里甚至传出低吼，爆发出自己全部的潜能：“精神冲击！” 又来了，顾诗语心中感慨，这小子即便警告过了还是这样…… 还是没有任何作用，看着顾诗语无动于衷，钟灵秀全身放松的同时开始灰心了。 “继续。”顾诗语命令道，“好好磨炼你的耐性！” 这四天，钟灵秀走出训练房都是用的顾诗语口中的后一种方式，每次特训结束后他都会缓上好一会儿才有力气推开门，过去，他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击败顾诗语，可这几天的折磨让他只觉得自己可笑，更加让钟灵秀感到羞辱的是全程顾诗语都只是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不会出手来提前结束特训，这种一筹莫展的无力感萦绕在钟灵秀心头，陪他一起走出训练房，回到寝室，躺在床上，进入梦乡，睁开双眼，然后又一次站在顾诗语的面前。 至于潜能超越，顾诗语没提起过一个字，可钟灵秀却没有因此失去耐心，之前程千锦告诉过他，他们已经和石院一班说好再战一场，刚听到这个消息时钟灵秀心里是无比期待的，然而几天过去，到现在他已经不为所动，明天就是程千锦说的对战之日，可自己心中想的还是完成特训，以至于约战石院这件事压根就没有向顾诗语提起过。 第59章 近月 今天的晚饭尹沐朝和尹沐夕吃的特别慢，母亲留下了一句催促，只收拾了自己和父亲的碗筷便离开了。 “怎么，有什么话跟我说？”只剩两人了，尹沐朝明显是知道自己妹妹的用意，于是小声问对方。 “老哥你……”尹沐夕先是左顾右盼，然后才说，“老实告诉我，你开启潜能超越了吗？” “没有。”尹沐朝直截了当地回答。 尹沐夕一下子就泄了气，瘫在椅子上：“你在文艺汇演上闹了那么一出，结果到现在都毫无进展，爸妈知道的话肯定会责骂你的——能力不够没关系，但不能说大话呀！” 尹沐朝的筷子停在空中：“要说毫无进展也不对，就是感觉差一点点……” “还在差一点点。”尹沐夕不认可，“你听说了吗，传闻墨池一年级也有潜能超越的精英了，我是听我们老师说的。” “哦？是么？”尹沐朝继续吃饭，万新学院和墨池学院来往密切，既然传闻出自老师们之口，那的确有点可信度，“是谁？一班的么？” 尹沐夕点点头：“好像是一班的班长，冯安婷。” “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尹沐朝察觉到尹沐夕的低落，“那不是，你偶像吗？” “人家墨池一班的成员开启潜能超越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尹沐夕索性趴在桌上，“但老哥你啊，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夸下海口的，我担心十校大会过后，来站你们岷东一班打架的各个都开启了潜能超越。” 这话把尹沐朝逗笑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啦！”尹沐夕分析道，“十校联盟第一个潜能超越自然值得说道一番，但之后开启潜能超越的精英各学校可能就不会再拿出来让大家都知道了，一是为了隐藏实力，毕竟今年的十校大会后我们就成了主角，二是谁会去记住第二第三名啊？” “你说的有道理。”尹沐朝含着筷子点点头。 “所以啊……你真的没有紧迫感么？” “有也没用啊……”尹沐朝说，“这又不是练得出来的，而且，我有预感……” “什么？” “明天跟石院的比赛，我会找到那个缺少的一点点……” 从汽修厂回到家后尹沐朝就告诉了妹妹自己所在的岷东一班将和石院一班举行二回战，其实尹沐朝甚至想过，钟灵秀来不了的话让尹沐夕来顶替，可尹沐夕完全就是在享受这个假期，她作为万新学院普通班的学生，冲击潜能超越的事情还轮不到她在意。 唉，钟灵秀……尹沐朝心中感叹道。 吃完饭，洗了碗，尹沐朝给徐远泽发了信息。 “秀秀说他明天来不了。” 等了几分钟，徐远泽回复到：“看来他这几天也不好过，顾诗语的特训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内容。” “应该不是一般的难。”尹沐朝脑补了很多魔鬼训练项目，都很符合顾诗语在他心中的形象。 徐远泽名字后面的“正在输入”几个字持续了很久：“那明天只能找郑奕了。” 虽然是假期，但宋时穆和辛遗爱作为外地来的住校生还是留在了学校，现在两人正在石院外不远处的一家烧烤店，与班主任古浩一起。 古浩直接举起瓶子喝了一口啤酒，学生们告知了他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包括阻止高敕川、约战岷东以及古浩最关心的，郑奕的去向。 “做生意？这小子，满口谎话”古浩又拿起筷子在装小龙虾的盘子里翻找着，“他就不是干那个的料。” “我也是这么想的。”宋时穆说，“但他既然决定撒谎了，问了也不会告诉我真相的。” 找了半天，古浩就夹起了一块姜片，他一脸失望地说：“郑奕他不喜欢我，我现在也不方便出面管他了，只希望你们，看在他曾经是你们同学的份儿上多帮衬帮衬。” “有什么好帮衬的？”辛遗爱双手抱胸，他面前的碟子和杯子里都干干净净，“还有两三天他就要走了。” “那就明天呗。”古浩把姜片扔进垃圾桶，“既然以后不再见面，最后互相留个好印象，别纠结以前的事情了。” “我……”辛遗爱还是不服气，“古老师，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 烧烤店的灯箱吸引着飞虫，白色的光在古浩的脸上闪烁，他在沉思，在回忆，直到又拿起瓶子，而这一次却倒在了杯子里。 第一届十校联赛，石院夺得了冠军，“长虹”古浩和他的五个队友享受着热烈的欢呼声，而在他们之中，最光彩夺目的则是名叫俞望舒的男子。 “至今，石院毕业测试中midi最高纪录的保持者。”古浩放下酒瓶，继续说，“没有人会质疑望舒的未来，可从三年级开始，望舒跟我们其他人之间产生了分歧。” 九年前，国内虽然已经开始重视对精英的培养和研究，但由于起步晚和碍于一些社会伦理的原因，发展的速度落后于部分先行国家，而俞望舒在毕业之前选择接受了国外一家宇航局的邀请，准备为其工作。 “我们都无法理解，望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包括整个学校都在苦劝他留在国内，不过当时国内能提供给他的条件的确远不及国外——你们看，我也就留校做了一个老师，只能说，他是出于对自己发展的最优考虑。而我作为他的同学，参与了对俞望舒的最后一次劝说，但依然无济于事，他在留下最好的毕业成绩后还是选择了远赴海外。” “从此我们这些过去的同学与他没有了联系，再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看到他成为了第一个踏上太空的精英，通过对他在太空中各项生理和大脑数据的记录，那家宇航局开启了精英和航天两大高精尖领域的合作课题。” 之后，俞望舒的中文名就很少被提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称号“近月”。 “但他不是英雄，他更像是一个实验品，反复升空，落地，接受各种模拟测试，那时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感受，是否会为当初的选择而后悔，终于有一天，鬼使神差的，我鼓起勇气向他发送了一封邮件，内容只有五个字‘过得还好吗’。” 古浩最后一次看到近月的消息，是关于某宇航局第一次精英登月计划的报道，他们的火箭在升空中解体了。 “永远不会有人回复我的邮件了，我甚至不知道俞望舒有没有看到那封邮件。”古浩盯着杯中冒泡的啤酒出神，然后端起它一饮而尽。 如果当初能把俞望舒劝下来的话多好。 “所以，你在郑奕的身上看到了俞望舒的影子？”宋时穆说。 “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了。”古浩自嘲道，“结果又没把郑奕教好，也是我的责任。” “古浩老师，我认为这不是你的错，无论是对俞望舒先生，还是对郑奕。”宋时穆说，“我一直相信，每个人都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同时，也要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的觉悟，如果因为旁人而改变或者放弃了自己的选择，当未来遭遇逆境时，很可能会迁怒和责怪当初那些为了你好的人。” 古浩准备再倒一杯酒，才发现酒瓶已经空了，明明刚刚还有的。 “所以这一次，如果郑奕有自己的觉悟的话，请古浩老师也尊重郑奕的选择吧！” 同一片天空下，郑奕坐在车内看着月亮，手里捏着手机，对那一头的人说到：“明天，比赛会在下午一点开始。” 第60章 战前准备 六月五日上午十二点，郑奕在汽修厂的大门口遇见了岷东一班的五位成员。 “怎么提前到了？”郑奕今天穿着蓝白色的背心和灰蓝色的短裤，凸显着手臂、背部和腿部的肌肉线条。 徐远泽作为班长，领先众人半步的身位，对郑奕说：“最终我们班的那位同学还是来不了，郑奕，待会儿要作为队友一起作战了。” “所以提前过来了。”封烈补充，“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互相熟悉一下呗——封烈。” 徐远泽和封烈最终还是和好了，用封烈的话说，看在徐远泽给他带来可以复仇石院一班的好消息的份儿上就原谅他算了，但其实徐远泽明白，好面子的封烈也不过是在给他自己找个台阶下，当然他不会说破，前几天，宋时穆的作风让徐远泽有了一些触动，或许他的确不应该过多的干涉封烈的选择。 尹沐朝拍了拍梁麒的肩膀，提醒他也要做自我介绍。 “郑奕。”郑奕举起右手说，“不过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在郑奕说完话后，双方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直到封烈开口：“你不会就让我们在这里等着吧？” “哦，也是也是！”郑奕这才回过神来，露出充满歉意的表情，带领五人走进了汽修厂。 郑奕钻进房车里，挨个给五人送上饮料：“别客气啊，反正我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些东西又带不走。” “谢谢。”徐远泽接过易拉罐，却没有打开，而是继续对郑奕说，“我们提前到场，也是想多做一些战前准备，郑奕，我们对你在潜能方面还一无所知呢。” 郑奕笑了一声：“也是，那我再介绍一遍——郑奕，20岁，过去是班长兼主攻手，当然作为班长的履历没什么价值，今天我会完全听从你们的差遣。” 徐远泽微笑着点点头：“巧了，我们今天无法前来的同学，正是任主攻手位置。” “真的会么？”程千锦心中质疑着，显然钟灵秀无法到场让他感到非常遗憾。 “那潜能类型呢，钟灵秀是远程攻击型的。”梁麒对郑奕提问。 “远程攻击啊，那我的确无法办到，我的潜能觉醒是削弱自己存在感的‘存在隐匿’，而潜能超越也不过是在潜能觉醒的基础上进一步强化相同的能力罢了——感官迷彩，我能让自己完全融入与环境中，让目标无论是视觉、听觉还是嗅觉上都无法感知到我的存在。” “潜能超越！”封烈喊了出来，“你，你开启了潜能超越？” 其实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郑奕虽然不怎么在学校里学习，但本就早早获得了成为精英的潜质，而且客观上他就比普通的一年级学生年长了一岁，就像岷西不会拿谢伊蕾说事一样，石院也不会说郑奕是32级第一个开启潜能超越的精英，那也太丢份儿了——更何况他在这个学期就已经被开除了。 尹沐朝听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所以，你的这种潜能并不是从客观上削弱自己的存在吧？” 郑奕点点头：“是的，最基本的原理还是妨碍目标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同时再提高目标对环境中例如光线、声音、气味等信息的敏感程度，加强环境对目标的影响，使其在不经意间‘无视’我。” 徐远泽看着尹沐朝，表情微妙：“或许这就是巧合吧！” “啊？”郑奕见两人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不明就里，“什么巧合？” “这一次我和沐朝执意要跟石院约战，一方面是想一雪前耻，另一方面，是想请潜能同样是干扰对手大脑的闻菲菲帮个忙，让沐朝在战斗中再体验一次那种脑电波。” “闻菲菲？” “没想到，郑奕你跟我的潜能也是同一种类的，而且，已经进入了潜能超越的境界。”尹沐朝走到郑奕面前，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请在战斗开始前，对我使用一次潜能吧！” “哎？” 钟灵秀的右手握住门边，迟迟没有进入训练房内。 “怎么了？”顾诗语也发现了钟灵秀的心不在焉。 “顾老师，今天……”钟灵秀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口，“我本来跟班里的同学约好，但我至今未突破潜能觉醒的屏障，我，不想辜负你的良苦用心，只是……还是有些在意他们那边的情况。” 顾诗语听后直接走进了训练房，然后站在了她过去四天都站的位置：“快点打倒我就可以出去了。” 徐远泽、封烈、程千锦、梁麒默默地站着，他们给尹沐朝和郑奕腾出了位置，现在两人正站在房车前的空地处，尹沐朝已经准备就绪。 “来了！” 就在郑奕又一次看向自己时，尹沐朝能清晰地感知到郑奕的脑电波奔腾着袭来，而下一秒，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尹沐朝还是不由得大惊，他的视线里能看到近处的房车和远处的车间，能听到机械运作的声音和工人交谈的声音，能闻到空气中略微的汽油和塑胶的味道，可却感觉不到郑奕的存在了！ 完全感觉不到！ 冷静，尹沐朝提醒自己，目的不是要破除郑奕的潜能，而是要体会郑奕脑电波给自己带来的影响，于是尹沐朝闭上了眼。 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之前在任俊的稻草人那里领教过了，只是因为距离和强度，没有上一次那么深切，不过，也已经够了。尹沐朝放任郑奕的脑电波对自己发动攻击，在大脑中记录它们的构成和攻击方式，由于大脑里不同位置负责对不同感官的信息处理和反馈，因此记住郑奕的攻击方位也很重要。 郑奕强大的潜能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攻陷了，但结合郑奕的遭遇，他能觉醒这种类型的潜能不禁让尹沐朝心生一丝怜悯。 过了一会儿，尹沐朝睁开了眼睛，他的表情有些凝重，而郑奕则关闭了潜能超越，令尹沐朝能再一次看到他，尹沐朝仅仅是对郑奕说了一声谢谢，就踱步到了同学们身边。 在刚才，大脑接收到的周围环境传递出来的信息是被郑奕加工过了，变得更容易被感知，表现力也更夸张了，郑奕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存在感，然而换句话说，制造误导性质的脑电波却不是他的主要技能。 还是要靠闻菲菲吗…… 见尹沐朝还在冥思苦想，徐远泽安慰道：“休息休息吧，一会儿还要跟石院的比赛” “是啊！”封烈也附和道，“要不是节省体力，我都想跟郑奕打一场呢，恐怕是要等到比赛结束了——你说是不是？” 郑奕回应了封烈一个微笑。 石院一班自然也不会踩着时间才到达，十二点三十，宋时穆带着他的五位同学前来赴约了。 第61章 异变发生 石院一班轻车熟路，来到了郑奕的房车前，他们的对手已经在此等候了，六人对宋时穆来说都不陌生，其中五人是第二次交战的对手，而郑奕，更是无比的熟悉。 “看了一下。”宋时穆也没有打招呼，直接对郑奕说，“今天汽修厂顾客不少啊，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郑奕回答：“老板说了，两个小时，别进入建筑内，其他的都随便。” “行，如果担心把顾客吓跑，我们可以提前去通知一声。” “那倒不用。”郑奕说，“战斗很快就会结束。” 趁着宋时穆和郑奕在说话，梁麒把岷东的众人拉到一旁：“我说，虽然避免了五打六不公平，但加入一个潜能超越的替补，好像还是不公平啊。” “我也觉得。”程千锦认可，“就算真赢了也不够痛快。” 宋时穆察觉到了岷东众人在窃窃私语，于是开玩笑般地对郑奕说：“这次的大头是岷东一班，你注意分寸，别抢风头了。” “我们在上学期领教过郑奕的潜能超越。”辛遗爱也对岷东众人说，“让他跟我们做对手，其实也是不公平的。” “那加一条限制我的规则吧？”郑奕看向岷东众人，“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本次战斗我不能单独行动，如果我们这边就剩我一个，也算你们石院赢。” 尹沐朝等人没有提出异议，而石院这边的成员反倒是有一些庆幸。 “既然如此，就顺便介绍一下规则。”宋时穆说到，“我想，就采用最简单的生存战，以免像上次一样，规则过于复杂有人会认为并非自己实力不济，从而耿耿于怀。” “怎么感觉他在讽刺我们啊？”封烈双手抱胸，不满地看着宋时穆。 “所以是得限制郑奕。”程千锦也很不爽，“免得有些人输了不服气。” 徐远泽和尹沐朝有些哭笑不得，只有梁麒异常安静，因为上一次唯独他和辛遗爱的对决就是那么的简单粗暴，而他也实实在在地输了。 经过商议，双方决定分别以汽修厂内离门口最远的西北角和东北角作为起始点，算了算时间，现在走到起始点比赛时间也就差不多到了。 可临行前，郑奕却又说：“这个，为了保护各位的财产，不如把手机等贵重物品都取下来放在我车里吧，避免摔坏和遗失不是？” 采用了郑奕的建议后，众人排队依次进入房车车厢，把手机放在桌上，程千锦和尹沐朝在等待其他人时讨论着：“这个郑奕，真的是石院一班口中的独狼吗，我怎么感觉他对我们跟石院一班的事情那么上心？” “人家还在图书馆做志愿者呢！”尹沐朝回答程千锦，“人是会变的嘛。” “可他对石院一班其他人的态度也没有变啊。” 看来程千锦的顾虑无法被打消，眼见最后一个人已经从郑奕的房车内走出，尹沐朝只好搪塞道：“或许他不是因为我们上心，而是因为能亲手打败石院一班呢——跟我们一样。” 十二点五十，岷东五人加上郑奕在汽修厂的西北角开始了战术布置。 “由于双方都有灵能感应的精英存在，隐蔽偷袭这种战术暂时就不用了。”徐远泽说道，“除非能确定对方的侦察人员不在。” “所以班长的意思是，尽量通过拉扯去分化对面？”尹沐朝向徐远泽确认。 “没错，由于没有远程武器，能够远距离攻击的潜能会有很大的优势，我的想法是，让尹沐朝带着梁麒，以游击的方式把石院的其他队员逐渐从辛遗爱身边引开。” “唉，要是钟灵秀在就好了，一发精神冲击的事。”程千锦脱口而出，当发现众人都看向自己时，才反应过来，“啊，你们继续。” “石院那边，能够远距离使用的潜能有……” “闻菲菲的沙拉搅拌和谯乔的精神绊索。” 徐远泽和尹沐朝继续分析着。 “那都不足为惧。”封烈说，沙拉搅拌众人是见识过的，精神绊索则是破坏对方平衡感的攻击型潜能。 “说实话……”郑奕开口了，“她们对我都构成不了任何威胁，所以，头一轮发动进攻的事情就不要交给我做了。” 此话有理，让郑奕上场是无奈的选择，如果依赖他的强大这场约战就完全丧失了意义。 “但规则上你不能单独行动。”目前最好的方案，就是四二分队，徐远泽对程千锦说，“千锦，你跟郑奕留下。” “啊？我？”程千锦用手指指着自己。 “用你的心灵交流和我们保持联系，对方一旦被我们撕开口子，你就和郑奕去突击辛遗爱，抓瞎他们的眼睛。” 程千锦不愿意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但还是听从了徐远泽的安排。 烈日之下，连引擎和机床的声音也停止了，仿佛整个汽修厂都在等待着下午一点的到来。 “开始行动！”徐远泽看了一眼手表，“梁麒，开启潜能，我们四人朝石院方向移动！” “林森，先占领高处，闻菲菲，谯乔掩护，陈少钧和辛遗爱随我朝对方反方向移动。” 场地的面积让梁麒要发现隔了一个汽修厂的敌人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一个月的训练让他的灵能感应又进步了不少，虽然他深知辛遗爱也不会原地踏步，但梁麒自信，这一次的差距绝对不会是三分钟那么大了。 “我先说好啊。”程千锦在五步以内走来走去，对坐在报废汽车上的郑奕说，“遇到石院的人你冷静些，别到时候连你自己制定的规则都不管了——当然，如果你是故意提出规则来当幌子的，我劝你停止，我们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不想因为你而被判负！” 郑奕的双手垂在大腿内侧：“你是一直这么敏锐，还是因为别的？” 程千锦闻言脚步停住了：“什么意思？” 郑奕跃下车：“我顶替掉你们的同学，让你怎么看我都不顺眼是么？” “喂喂喂！”程千锦着急了，“我可没这么说啊！” 郑奕走到了程千锦的面前，反倒是慌张的程千锦退了一步。 感知的范围越来越大，加上本身就在朝东北角靠近，梁麒预感马上就要发现石院一班的踪影了，可就在这时，另外一个方向的异样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对劲！”石院这边，辛遗爱也发现了问题，“车间里面……” “不是说不能进入车间么？”陈少钧的脚步没有停，可一回头，辛遗爱却愣在原地，看着车间的方向。 梁麒颤抖地举起手，指向车间：“里边，里边有人，拿着枪……” “枪？”其他三人也停下了。 “石院的？”封烈问。 “不是。”梁麒双眼无神地摇头，“不是石院，是几个男的，还有几个人被绑起来扔到地上了！” “应该是汽修厂的工作人员。”辛遗爱对宋时穆说。 郑奕冷哼一声：“按你的计划，如果没有我多嘴，宋时穆他们只能被迫更改比赛时间，这样你的同学就可以跟你们一起作战了，我没说错吧？” 程千锦沉默了，的确，在他的内心，如果没有钟灵秀，这次哪怕获胜了也算不上完整。 “被人突然破坏计划的滋味不好受对吧？”郑奕突然抓起程千锦的衣领，“他妈的我也一样啊！” 第62章 求救 枪，挟持，这些只是模拟对战中出现过的词汇，如今却在痛击着宋时穆的神经，他压低声音，严肃地命令道：“回去！” 郑奕的直拳把程千锦击飞，撞倒在一旁的轮胎堆里。 程千锦不明白郑奕要干什么，即便是想自己去攻击石院也不应该至于此，但他能感觉到郑奕身上爆发出的戾气，似乎对方的情绪压抑了很久。 可就在程千锦站起身时，郑奕消失了。 “坏了……”程千锦苦笑，“没想到跟潜能超越一对一的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班长！郑奕对程千锦出手了！”梁麒感知到了起始点正在发生的事。 “什么？” 持枪歹徒占领车间，郑奕发动攻击，尹沐朝很难不把两者联系起来：“原来郑奕今早在门口不是在等我们，程千锦说得对，他不可能对我们如此上心。” 不需要徐远泽下命令，岷东四人便全速折回。 宋时穆三人这边已经与林森三人汇合，辛遗爱把探查到的情况告诉了林森等人。 “有枪。”林森也深感危险的接近，“那就不简单了。” “报警吧！”闻菲菲紧张地望向众人。 在听了闻菲菲的提议后，石院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还是由宋时穆打破了僵局 “我们的手机，都在郑奕的车里。” 此言一出挑明了一个石院一班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宋时穆更是懊悔，自己这一个星期以来所做的事真是无比的愚蠢！ “找到岷东了吗？”宋时穆问，而辛遗爱只是闭着眼睛紧皱眉头。 如果岷东在向他们靠近那肯定早就被感应到了，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明岷东也遇到了变故，而且是最大的那个变故。 “全员，先去房车取手机。”说罢宋时穆心里暗想，“抱歉岷东，无法顾及你们了。” 四人赶回起始点，尹沐朝一眼就看到了程千锦，他被放在报废汽车里，坐在副驾驶座上，歪着头，看来是被打的晕过去了。 “程子！”尹沐朝正欲上前搭救，梁麒提醒他：“尹沐朝小心！” 几步以外的零件堆上发出“咔啦”一声，接着尹沐朝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踢飞了出去。 “是郑奕！”徐远泽和封烈都明白，但他们也观察不到郑奕的存在，如今的他潜能超越全开，影响范围已经不止一人了。 只有梁麒闭着眼，依靠精神力的感知能分辨得出郑奕：“在这边！” 封烈没有一点犹豫，朝着梁麒示意的方向就冲了过去，但因为无法确定对方和自己的方位，反倒是被郑奕抢先一步，击中后背栽倒下去。 尹沐朝从地上爬起：“简直就是个透明人……” 徐远泽没有进攻，只是守在梁麒身边，因为他知道，梁麒是他们中唯一能“看”到郑奕的人，故而郑奕一定会先对梁麒发动进攻。 “把范围缩小，专注度提高。”徐远泽对梁麒说，“我不一定挡得住，你注意自保。” 梁麒还未来得及回话，立刻就大叫一声，接着侧身躲过郑奕的一击，同时徐远泽朝着梁麒闪躲的方向挥去一拳，感觉到手臂和什么东西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了。 “挡住了！”尹沐朝为之一震。 徐远泽保持着姿势，眼前依旧空无一物：“即便是碰到你了还是看不见，好可怕的力量。” 见徐远泽和郑奕相持在原地，封烈开启潜能觉醒，扑向郑奕，同时尹沐朝也再次发动进攻！ 徐远泽感觉郑奕松开了自己的拳，头也不转地对梁麒说：“他的位置。” “还在原地，但……”梁麒闭着双眼，“他准备躲开了！” 听闻此言，尹沐朝和封烈才即刻收起动作避免撞在一起，可还没有停稳，封烈就又被郑奕打中腹部。 “退！”徐远泽下了命令，尹沐朝和封烈立刻回到了他和梁麒的身边，三人将梁麒包围在中间。 岷东四人的防御无懈可击，轮到郑奕有些恼怒了，他内心想着：“妈的，要是有枪早就结束了。” 今天一早，郑奕就在汽修厂门口等待自己的同伙，可不曾想先到达的是岷东一班的众人，更可恶的是这群人直到现在都没离开过他的身边，导致即便同伙进入了汽修厂郑奕仍然无法与他们接头，为他准备的武器也送不到他手上。 “算了。”郑奕突然停息了怒火，“正事要紧。” 过了大概十秒，封烈见对方没有动静，忍不住问：“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梁麒这才开口说：“郑奕，郑奕他……他走了。” “走了？” “我刚才不敢确定，怀疑他是想趁我们放松警惕再发动突袭，但现在看起来他不是准备伏击我们，而是真的已经离开了。” 徐远泽意识到了郑奕的想法：“不好，他是要去车间跟他的同伙汇合。” 尹沐朝也感觉不妙：“如果他去车间拿到枪了，再结合他的潜能……不行，要去阻止他！” 确定了下一步的行动，四人却没有立即动身，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昏迷的程千锦。 尹沐朝先进到车里，确认了程千锦没有致命的伤，对其他三人说：“在这里不安全，得有人带程子离开。” “并且去求救。”徐远泽说，“我们的手机都被郑奕骗走了，持枪歹徒不是我们能解决的，需要警方的救援。” “不如我们一起跑怎么样？”梁麒提议。 “那石院的怎么办？”封烈并不赞同。 “继续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还要面对郑奕，就更……”梁麒只得说，“哎，说不定石院的都已经逃跑了。” 这次梁麒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他也只好叹了口气：“行吧，要是我不在了你们更危险，先说好，如果我感知不到石院的人了，我们立刻就撤退，好吗？” 但一定要有人带程千锦出去和求救，封烈首先说：“白眼镜，你去吧！” 徐远泽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封烈。 “接下来是要面对潜能超越级精英的战争，你这个没有潜能的家伙在太碍事了。” “没必要用这些话来假装你很有决心。”徐远泽冷淡地戳破了封烈，“留下可能会丧命，离开就是完全脱险，我们都清楚。”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如果真的要面对死亡，他们希望把生的机会留给队友。 最后，还是徐远泽松口了：“再僵持下去也只是在浪费时间，追不上郑奕一切都完了，那就我去吧！” “白眼镜……”封烈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 徐远泽抬起程千锦：“求救后我会立刻回来的，在我回来之前别做傻事，尤其是阿烈。尹沐朝，这里就交给你来指挥了，切记，周旋为主，不行就逃。” 尹沐朝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但这份许诺无比沉重。 第63章 精英杀手 被宋时穆击败后，高敕川暂时放弃了寻找郑奕，直到今天早上，他偶然看见了那个女人 谯乔，过去和自己一样都是分校的学生，潜能出众，品学兼优，就连文化课的成绩也名列前茅，她在白湖学院注定是要晋升成功的。 高敕川不会羡慕也不会嫉妒她，因为在他的眼中无需将谯乔作为对手，一个学期会有六个成为本校学生的资格，即便自己输给谯乔也还剩五个名额，而放眼整个白湖学院还能找出五个比自己更优异的一年级生吗？ 可是，在第一个学期结束时竟没有校领导来通知他参加晋升测试。 高敕川难以置信，他潜能开发的水平令重点班的学生都为之侧目，文化课也没有短板，在思想觉悟上也多次受到学习表扬，这一个学期完全就是为了晋升在塑造自己在老师和领导眼中的印象——怎么会到头来连机会都没有？如果自己都没有，那白湖学院32级里又有谁能拥有了？ 后来高敕川才知道，由于本校这一届的重点班有一名学生被开除，他们急需填补这个空缺，而如果像以前那样再格外提供六个晋升名额，那么从分校转到本校的人数就超过了十校联盟给出的限制，因此，两个学校的校领导共同决定，这学期索性就只让一位同学晋升。 随着谯乔进入石院一班，高敕川“灰王子”的梦暂时就破灭了，他至少还要在白湖，这个他瞧不起的地方再忍耐一个学期，而这次就将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本校，重点班，唯一名额，这些字眼无时无刻在刺痛着高敕川，如果提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他绝对不会满足于在谯乔之下，而是去成为白湖的第一。 高敕川觉得自己太倒霉了，生病也好，被开除的学生也好，自己努力的成果就这样被破坏了，因此，在为下次晋升努力时，他已经在幻想没有这些偶然自己早就是石院的学生了。 在图书馆被羞辱后，高敕川到石院打听郑奕的消息，才得知他就是那个被开除的重点班学生，害自己仍然留在分校的罪魁祸首。 在本部上学竟然不懂珍惜，更可恶的是，他妈的毁了我的努力呀——郑奕，你他妈的啊！ 当时被宋时穆平息下的怒火，因为高中毕业的不甘、失去晋升资格的不甘、面对正义的不甘，在看到谯乔的那一刻死灰复燃了。 “可恶！打不开！”林森用力拽着房车车厢的门，“上锁了。” “让开。”陈少钧举起自己的武器长棍往门上锁的位置戳，来回几次还是没效果。 “驾驶室和车厢不是连通的，也没有窗户。”谯乔围绕房车走了一圈，对宋时穆说。 宋时穆抬起头：“只有天窗可以试一试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辛遗爱大喊道：“他们来了！” 在车间的歹徒在向他们靠近，而就在刚才，另外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辛遗爱的脑海中：“郑奕！郑奕跟他们一起的！” “跑！”宋时穆立刻下令，“往门外！” 可出乎了石院众人的意料，一个歹徒从车间内开出一辆车，猛踩油门，汽车横冲直撞，不到两分钟就挡在了他们面前：“别跑啊小朋友们。” “班长……”辛遗爱小声说，“车上还有两个，还没到的，连同郑奕是六个。” 宋时穆深吸了一口气，尽管他情感上不愿意相信这个既定事实：“果然郑奕跟他们是一伙的啊……” 三名歹徒下了车，直接把手枪举到石院众人面前：“这可不是你们在学校用的假把式，这是真家伙。” 这枪看起来是自制的，林森注意到，我就说，能在岷江市这么严格的治安管制下持有枪械可不容易，但即便是自制的枪，杀伤力也足够了。 可辛遗爱不打算束手就擒，对郑奕的愤恨鼓动他使出全力扑向最近的一名歹徒，可速度还是比不上子弹，歹徒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后，果然印证了林森的猜想，辛遗爱的肩膀绽放出一朵血花，他本人也被冲击力掀翻在地。 “辛遗爱！”闻菲菲哭了出来，惹得歹徒更加不满：“都老实点，别跟他一样，我们可不想杀你们。” “那你们要干什么？”宋时穆的眼球里布满了愤怒的血丝。 “我们是来带你们走的。” 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一个夹杂着外地口音的男声，宋时穆不敢转身，只能任由脚步声从自己身后传到身侧再传到身前，是一个矮个的男性，穿着白色衣领的绿色短袖，外表看起来三十岁左右。 宋时穆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步行过来的歹徒已经到场，当然，包括郑奕。 “你们可以叫我老秦，当然，这不是我的本名，干我们这行的出了头都会有一个代号，可以理解吧？”矮个男性比划着手里的手枪，对石院的众人说。 辛遗爱还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直到那个人的影子挡住射向他的太阳光，他才咬着牙，恶狠狠地咒骂：“郑奕，你这个王八蛋！” “为何要骂我呢？”郑奕一脸无辜的表情，“又不是我开枪打你的，反而，是我的缘故你们才可以活命。” “郑奕！”闻菲菲一边喊一边控制不住地大哭，“你怎么啦！你怎么跟这些人在一起！” 郑奕温柔地对闻菲菲说：“吉祥物，别害怕，咱们别在学校里过家家了，跟着我走吧，我保证他们不会伤害你。” 可闻菲菲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嚎啕大哭。 “很吵啊。”另外一名歹徒说，“把外边的人引过来了怎么办？” “在给我一点时间。”郑奕用略带请求的说。 宋时穆死死地盯着郑奕：“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精英杀手。”郑奕回答，“关在学校里的你们没听说过吧？这是一个全球性的组织。” “精英杀手？”林森克制着自己的恐惧，冷笑一声，“精英组成的杀手？还是专门猎杀精英的人？” “我们杀的不是精英。”老秦纠正道，“我们杀的是精英背后的制度。” 郑奕接过老秦的话：“你们生活在专为精英建立的特区应该更有体会，自从世界上出现潜能这种东西后，人类就被无情地划分成了两类，一类，是我们这种精英，另一类，是无法获得潜能的普通人，而精英拥有着令普通人畏惧的力量和普通人无法享受的特权，潜能，目前而言是天赋，但精英与普通人之间的分裂并不来自于自然，而是来自于人为的制度、规定、文化、风气。” “这不是很正常？”林森反驳到，“精英是享有特权不错，但这是为了更好的开发和利用精英的能力，而且你口中的制度规定，好像也会用来限制精英吧？如果没有这些限制，普通人的生活才会更得不到保障，而且精英的能力也服务于普通人的生活中，做到了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 “就是因为这种东西已经成为了你们口中的‘正常’，它才更应该被纠正！”老秦很是不满林森的话。 “可以看出来，你不是精英吧？”林森继续说，“脑进化的方向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方向，现在给予精英优待，是为了更好地研究潜能背后的秘密，让所有的人都可以成为精英，届时，还有什么隔阂可言呢？” 老秦笑了笑：“你这种话术我听多了，那我现在问你，你跟我们走，也会被研究，而我们的目标也是为了消除人类的隔阂，你愿意吗？” 林森瞪大眼睛，完全不知道老秦的话是什么意思。 “精英杀手的最终目的。”郑奕说，“是抹杀掉所有的潜能，让精英成为普通人。 第64章 分散逃亡 “抹杀掉所有的潜能？”宋时穆震惊，“郑奕，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认为呢？”郑奕的表情非常狰狞，“潜能这种东西我根本不想拥有！” “如果潜能是天赋，那就是让我承认我在使用那个人渣给我的东西，如果是幸运所得，我并不想因为它而失去我妈！要么给我能杀死那个人渣的力量，要么让我跟我妈一起去死！而不是现在这样，从小到大，每一次对我的评定都是因为精英这个混账身份，像是一直在提醒我自己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孤儿！” 郑奕激动地讲述后，老秦又向众人发出招募：“我们精英杀手并不排斥精英加入，相反我们更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改变世界的现状，所以只要你们愿意加入我们，我们会把你们带离岷东，但如果你们拒绝配合……” 老秦看了看手中的枪：“我们也很赶时间。” 宋时穆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问郑奕：“所以你一直的伪装都是为了骗我们来？” “也不全是。”郑奕说，“要怪就怪你们的运气不好，本来我是准备一走了之，但古浩这个家伙又让你缠着我不放，加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高敕川，我料定你们会找上门来，所以索性就联系了老秦，能把你们一起带走对组织也是不错的见面礼——没想到，还有岷东这个意外收获。” 此时尹沐朝、封烈、梁麒三人正在距离事发地很近的地方隐蔽，双方的谈话他们都能听到。 “怎么样，尹沐朝？”封烈也预感到现场无法再僵持下去了，急切地问尹沐朝，“能搞定么？” 而这位岷东一班的副班长面露难色地摇了摇头：“距离，还有对方的分散程度，我无法用视觉欺诈同时发动攻击，但如果一个个来，肯定会被郑奕察觉到的。” “只能祈祷班长那边能顺利了……”梁麒捏紧拳头。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下。 “怎么回事？”老秦的表情又变得暴戾，“门口不是有人守着吗？” 另一位歹徒胆怯地猜测：“难道是被干掉了？警察来这么快？” “不可能是警察。”郑奕果断否定，“不出汽修厂，岷东的人就没有办法对外求救，而如果他们想突围，门口的守卫就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谜题还没有出现多久，谜底就自己跑来了，一辆汽车朝精英杀手们撞来，歹徒们连忙四散躲避，石院一班的人面对眼前的突发事件也不知所措。 “愣着干什么啊，快跑啊！”从主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探出头的人是高敕川，虽然正面看不出来，但他的确是穿着白湖的校服，声嘶力竭地提醒着石院众人。 宋时穆这才回过神来，现在高敕川的车把他们和歹徒隔开了：“大家快撤！” 歹徒这边用不着老秦或郑奕下令，一轮扫射就冲着汽车而来，轮胎瞬间就被打漏气了。 高敕川也从车上跳下，往和石院的人相反的方向逃跑，正好撞见了趁场面混乱闯过来的岷东三人。 他们没有说话，高敕川只是使了个眼色，封烈便冲向倒地的辛遗爱，同时尹沐朝使用视觉欺诈让一个歹徒向另外一个歹徒开枪。 “走！”见封烈已经背起了辛遗爱，尹沐朝一声令下。 拼了老命奔跑的高敕川追上了尹沐朝等人：“我没工夫看，追来了么？” 尹沐朝也一边跑一边回应：“你说的是子弹还是郑奕？” “有区别吗！” 四个人连同辛遗爱一起躲到了堆成山的废料后，梁麒用灵能感应确定了郑奕暂时没追来，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高敕川跟踪谯乔来到汽修厂，可没过多久就从汽修厂内出来两人将大门关闭，并一直守在门口：“他们拿着枪，又不像警察，我就知道出事了，所以用潜能干掉了他们，从他们一碰就碎的样子来看，甚至都不是精英。” “的确不是。”尹沐朝此时呼吸才平复下来，但依旧很紧张。 “然后，就遇到了你们岷东的人，确切地说和他们一样。”高敕川指着封烈和辛遗爱，“是两个人，一个背着另一个，接着戴眼镜的那个告诉了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徐远泽对高敕川说：“用你的手机先报警，这门打不开，我背着同学，也不好翻墙出来。” 高敕川思考片刻，把手机隔着大门递给徐远泽：“你自己打吧，至于这个门，我有办法。” “我在路边借了辆车，把门撞开了。”从高敕川的表情大概能判断出他是怎么借的了，“撞坏了也没事，反正是在汽修厂嘛。” 梁麒问：“你还会开车？” “废话。”高敕川白了梁麒一眼，“驾照是可以加学分的！” “那白眼镜呢？”封烈问。 “他先带同学去找地方治疗了，现在警已经报了，我们藏起来等待就行。” 而在精英杀手这边，歹徒们从慌乱中镇定下来，才发现眼前的人都已消失不见，连躺在地上的伤员都被人救走了。 “怎么办？”又一名歹徒问老秦，“要不咱们撤退吧！” 还没等老秦回话，郑奕说到：“给我枪，我要留下来。” 老秦非常欣赏郑奕的态度：“放他们回去会很危险的，好，那就陪郑老弟玩玩，杀几个活捉几个，也不愧我们精英杀手之名啊！” 而石院这边，宋时穆带着同学们往北边跑。 “他们找不到人，一定会去堵门的。”宋时穆分析到，“既然现在大门被撞开，对他们就是不利的，我们只要远离敌人争取时间，拖到救援抵达就行。” “高敕川喊话的时候，我有看到岷东的人冲过来。”陈少钧说，“但，好像只有三个。” “要么被郑奕干掉了，要么跑掉了。”林森希望是后者，因为刚才的三个人里没有他的朋友程千锦。 宋时穆继续说：“各位，我有一个想法，林森、陈少钧，你们到墙边搭人梯，先把闻菲菲和谯乔送出去。” 另外两名男同学听罢后看向闻菲菲，她在一边奔跑一边啜泣，时不时还在咳嗽，这样的状态别说战斗，连继续逃命也可能下一秒就晕厥当场了。 “那你呢？”林森敏锐地听出了宋时穆地话有些不对劲。 宋时穆跑在最前面，过了一会儿，他的话才被风吹到石院其他成员的耳边：“我要回去救辛遗爱。” 第65章 高敕川的渴望 梁麒继续侦察着，精英杀手总共九人，分了三人去门口，剩下的人分成了三批行动，而往他们方向移动的只有郑奕一人。 “还好，他找不到我们，而我们可以时刻感知到他的位置。”尹沐朝指挥众人在原地隐蔽起来，连高敕川都不得不这么做。 然而事实却不是尹沐朝想的那样，郑奕并非在无目的地行动，老秦亲自爬上了车间的顶部，在这里，几乎可以将半个汽修厂囊括于眼中。 郑奕打开了手中的对讲机：“找到了是吧，好的。” 这个汽修厂郑奕自然是非常熟悉的，经老秦提示后便毫不犹豫地冲向岷东一班所在地方向。 “坏了！”尹沐朝大惊失色，现在能做的只有跑，但带着辛遗爱迟早会被郑奕追上。 “往北吧！”梁麒说，“至少先脱离车间顶上的监视！” 高敕川咬咬牙，他的内心在纠结，在进入汽修厂之前，他是多么渴望和郑奕打一场，哪怕是输掉，可现在，对方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他的不甘心也好报仇也好在子弹前都不堪一击，让他站出来说类似“我来断后的话”是万万不可能的，更何况是为了四个陌生人。 “战吧！”封烈毫无感情地说。 “你疯了吗？”高敕川大惊，“郑奕可是带枪来的！” “我观察过了。”封烈的表情已经逐渐变成了视死如归， “那种自制的手枪，只要避开要害，做不到一击必杀。” “可他还有，潜能超越啊！”高敕川还是想劝阻封烈疯狂的计划。 “我能锁定他的位置。”梁麒的表情也跟封烈同步了。 尹沐朝非常认真地对高敕川说：“我们不会逼迫你参与，但说实话，如果四个人，胜算会大一些，如果你实在不想打，那拜托你带着这位同学离开——你们都是石院的，帮帮忙，好吗？” 高敕川用手紧紧地捏住校服的袖口，走向封烈，伸出手：“累了吧，让我背会儿，都节省点力气，一会儿还要打硬仗呢！” 高敕川的“都”字让岷东的三人振奋了不少。 “外校的都在为石院着想，我这个石院的学生又怎么能退缩呢？” “怎么可能累！”封烈笑着推开高敕川，“别小看我的潜能啊！” 老秦在车间顶上看得一清二楚，西边的小鬼们在停顿了一会儿后，选择了一个自己的视野盲区隐藏起来：“郑老弟，小心了。” 郑奕只是冷笑一声作为回应，丝毫顾虑都没有。 尹沐朝迅速制定了策略，要在这里打伏击，考虑到掩体的体积，四人能发挥的空间并不大，即便只是潜能觉醒，也能对潜能超越的精英造成影响，更别说是突袭了，尹沐朝很庆幸在自己询问郑奕潜能类型时，他没有反过来了解岷东每个人的潜能，而且在第一回交手时，自己也没有施展过视觉欺诈——虽然是没有机会。 “那……”尹沐朝问道，“高敕川，你的潜能觉醒是？” “哦。”高敕川紧张地注视着郑奕将要出现的方向，“听觉篡改。” “你……”封烈不禁吐槽，虽然大多数潜能类型在学校或多或少学过，但高敕川的态度就像不愿意配合一样，“你这是冷门潜能吧？就不能好好说明一下？” 高敕川撇过头看了封烈一眼，仿佛是在埋怨他们打断自己的专注：“要不你试一试？” “好，我试试！” 说话的人是尹沐朝。 周遭太安静了，安静得像没有人，但郑奕明白，只要稍加观察，一定就能把埋伏的人揪出来，或者说，稍加引诱。 郑奕把手枪上膛，随便标准了一个位置，打了一枪。 “砰！” 果然，火花迸发出的那一刻，封烈从另外的方向窜了出来，换弹的间隙是绝好的机会，即便这是郑奕的阳谋他也没有不出击的道理。 “激素上升，激素上升！开到最大！”封烈鼓着眼球，目光死死锁住郑奕，“这次不会让你跑掉了！” 然后郑奕只是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身体，便又消失在了封烈的瞳孔中。 “往左偏移三米！”掩体后面传出梁麒的声音，封烈立刻调整了方向，扑向眼中的空气。 郑奕只得后退，同时换好了第二发子弹，举起枪对准封烈的头。 “躲开了！”郑奕大惊，“不可能，他看不到我的，除非……” 封烈的一拳命中了郑奕的腋下，郑奕猝不及防，枪被震脱了手。 “感觉……”封烈喘了口气，“没打准。” 手枪离开郑奕后，又能被看到了，正无力地躺在地上。 不是躲开了，是自己没打到，眼前还有封烈的残影，郑奕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脑被他人的脑电波入侵了，立即把潜能爆发至最高，来减轻幻象的干扰。 此时尹沐朝也跳了出来，与封烈联手对战郑奕。 “很熟悉的感觉啊尹沐朝！”封烈说话时拳头没有减慢， “当时我们也是这样对战另外一个潜能超越者。” “不仅如此。”尹沐朝一边防守一边说，“这次，还有梁麒在帮忙。” 是的，在梁麒不断的提示下，纵使郑奕继续使用五感迷彩消失，尹沐朝和封烈两人还是能大致地找到他的位置，再左右夹逼，限制住了郑奕的行动。 接下来就是看高敕川的了。 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高敕川不可能放过，虽然看不到郑奕，但在他来到这里时篡改已经完成，于是高敕川缓缓走出，如带着仪式感一般，两个手掌重重地拍在了一起。 “啪！” 然而，郑奕只是感觉耳朵稍微刺痛了一下，潜能全开的他现在的精神力强悍的可怕，同时也更能承受得住痛感，他明白自己当下要干什么。 “你，太弱了。”郑奕说罢抛下两人直奔高敕川。 “快躲开！” 没有岷东一班成员间的默契，就算梁麒出言提醒，高敕川还是被郑奕狠狠地抓住了脖子。 “唔……”高敕川挣扎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此刻在尹沐朝和封烈眼里，他和郑奕一起消失了。 郑奕越来越用力，但给了高敕川的喉咙出气的余地让他还能说话，这也是一种羞辱：“已经放过你一次了，你还来。” “因为……”高敕川也抓住郑奕的手腕，“因为你，是你，妨碍了我的晋升……” “还在晋升！”郑奕看着高敕川的校服，更加不屑一顾，“那种烂地方有什么待的必要吗？” “你不许说它是烂地方……” “为什么你就那么忠诚于石院！”郑奕不禁把高敕川给扔了出去，“那种应该丢到垃圾堆里的东西！” 就是因为你的不珍惜，我才失去了。 高敕川站起来，用尽力气咆哮：“因为晋升石院我的努力才不会白费！因为晋升石院我才能面对过去的不甘，而你这种自小就被打上天才烙印的人怎么能理解我的渴望？” “老子也不想要！”郑奕彻底被激怒了，飞身过去一脚踹在高敕川的心口，接着不停踢击着高敕川，而尹沐朝和封烈也上前去想要解围。 “噢？”郑奕见两人迫近，转过身，“你们要救这个废物？他已经无法再战斗了。” “无所谓，就算少了高敕川你也不是我们三人的对手。”封烈说。 “是这样么？” 尹沐朝发现郑奕还没有消失，他的话，他自信的表情，好像是故意要给两人看见的。 “你们没发现已经听不到那个蓝发小子的声音了么？”郑奕在消失前留下了最后半句话，“五感迷彩，可不仅仅能对我自己使用噢！” 第66章 岷东的魔术师 郑奕此言一出，尹沐朝和封烈都愣住了，而梁麒更是突然六神无主，他尝试喊了一声尹沐朝，对方当真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都没想到五感迷彩竟然可以对使用者之外的目标有效，而同时使用者还能继续“消失”，也就是说如果郑奕的潜能足够强大，他可以组建一支“隐形”的战队。 “梁麒！”尹沐朝慌了神，自己感知不到梁麒不代表梁麒听不到他说话，“快到我身边来！” “不要！梁麒，郑奕已经锁定你的位置了，如果他朝你冲来你就赶紧跑！”封烈立刻高声制止梁麒执行尹沐朝的命令。 尹沐朝这才从封烈的大喝中清醒了一些：“封烈……” “郑奕又消失了，却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封烈说，“你觉得是为什么？在场三人中，他最忌惮的反而是梁麒。” “可如果这样，梁麒更应该到我们身边来。” “尹沐朝。”封烈只是叫了尹沐朝的名字，就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严肃地凝视着地面，尹沐朝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就明白了封烈的意思。 那把手枪还在地上。 只要梁麒无法给予两人提示，郑奕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捡起手枪射杀两人。 尹沐朝明白了封烈的意思，在手枪从两人视野消失的时候，就是郑奕位置暴露之时，可是。 “如果他还能用第三个‘五感迷彩’怎么办？”尹沐朝小声问封烈。 封烈全神贯注地看着枪，没有回答尹沐朝。 就在下一秒，地上的枪消失了。 “尹沐朝，接下来看你的了！”封烈大吼一声，随即潜能全开，对准枪消失的地方就是一记摆拳。 然而却扑空了，是的，郑奕也算到了这点，利用了五感迷彩让枪消失，引诱封烈发动进攻。 紧接着，封烈的面门就受到郑奕膝盖的重击。 “激素上升！”封烈用肾上腺素顶住痛感，身体后倾时强行让左手往地上一抓，“我可牢牢记着枪的位置呢！” 摸到了！虽然还是看不见，但触感告诉封烈，自己抓住了枪。 手指立刻摸索到扳机的位置，封烈左手把枪抬起，对准郑奕发动攻击的方向射击。 一滩鲜红的血凭空出现在了地上。 封烈刚才的动作太快，连尹沐朝都尚未反应过来：“成功了！” 但是，并没有结束。 自制手枪的威力欠缺加上没有办法瞄准，郑奕并未受到致命伤，准确地说他的右腿是被打中了，但这并不影响他上前抓住无法防备的封烈右手按住封烈的手枪，左手掐住封烈的喉咙，和对待高敕川时不一样，愤怒的郑奕此次是真的想要了封烈的命。 “尹沐朝……”封烈用最后的力气，双手把郑奕抱住，从喉咙里挤出话来，“我，抓住他了，你，动手！” 尹沐朝如梦初醒，直到这时封烈的计划才完成，他冲向郑奕前的那句话，就是他的觉悟。 而现在，轮到尹沐朝自己了。 可即便击中郑奕，尹沐朝也无法将他彻底击倒，下一刻他又会带着封烈消失，视觉欺诈也根本不足以对郑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能唯一的一条路了。 尹沐朝似乎要把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脑部，所有的神经元就如同宇宙中的繁星开始在脑海内闪烁，从未感受过的庞大数量的脑电波涌出，几乎要把尹沐朝的大脑冲破，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口中呼出灼热的气息。 汪越的强制卸力、任俊的稻草人、闻菲菲的沙拉搅拌、郑奕的五感迷彩、高敕川的听觉篡改，尹沐朝回忆起之前所亲身经历过的，那些影响或更改他感知的潜能，尹沐朝把它们的特点逐个分析，以此构建出复杂的脑电波，最后结合成属于自己潜能的独特攻击方式，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在突破潜能觉醒的大脑极速运转下，只用了三秒钟。 “我，岷东的魔术师，潜能超越，来啊！” 郑奕感觉到不对劲了，把五感迷彩的影响范围覆盖到封烈。 “可恶……”尹沐朝的眼睛左右扫视，却还是让郑奕得逞了，“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就在这时，尹沐朝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自己的手，全身心集中在锁定郑奕身上，使他的手被很容易的抓住抬起，指示了一个方向。 “梁麒？” “糟糕！”郑奕推开封烈想要躲避，但腿部的剧痛又一次传来延误了他的动作。 “感官欺诈！” 郑奕忽然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接着眼前泛起白光，等再能看清周遭事物时，他已经处在一个陌生的客厅内。 郑奕的耳边响起了男孩的啼哭声，好像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他想去看看，可刚迈出一步，客厅的方向就浮现出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郑奕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可他看不清两人的脸，仅从身形上来说，他也不认识这两个人。 女人和男人发生了争吵，很明显是男人先挑起的事端，两人吵了几句便开始推搡，终是男人下手更狠，女人毫无还手之力。 “比视觉幻术更强大的幻术。”郑奕反应过来了，“这家伙，竟然突破到了和我同样的境界，不过很可惜，哪怕是潜能超越，没有见过的东西是很难用幻术具象出来的。” 在郑奕眼里，这两人就是两个陌生人，房子也完全不是他幼时居住过的房子。 男人扇了女人一耳光，郑奕的神经跳动了一下，但还是平复了下来，他也不打算去找哭泣的男孩了，而且冷眼看着一切，似乎在向尹沐朝表态，自己已识破他的幻觉。 男人把女人打倒在地上依旧不肯罢休，骂骂咧咧地操起了桌上的啤酒瓶，这一幕还原得倒是不错，郑奕本这么想着，突然，他的瞳孔疯狂的震动着，大脑被狠狠地刺激到了。 男子的体型发生了变化，显得更加年轻了，而迎着天花板的灯光，郑奕看到了男子的脸。 那是自己的脸。 身体不再受到控制，郑奕横在两人中间，啤酒瓶被他抬起的手臂撞碎，纷飞的碎片，清脆的响声，玻璃渣扎到皮肤里的疼痛感，一切都那么真实。 “这一次，我不用潜能，我自己可以做到！” 郑奕怒吼着，给了眼前的自己一拳。 在现实世界，五感迷彩解除了，被潜能影响的封烈、梁麒都已显形，当然，还包括郑奕。 尹沐朝盯着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郑奕，挪到了封烈身边，无声地索要他手里的那把枪。封烈也明白尹沐朝的意思，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才把枪交到尹沐朝的手心。 哭声停止了，女人和男人也已经消失，郑奕看着自己的手臂，伤口仍在，却没有流血：“这幻觉还很真不赖啊。” 第67章 宋时穆的选择 时间回到郑奕第一次开枪前，石院的五人在原地停下了。 “你们干什么？”宋时穆提醒，“追兵就要来了。” “你一个人去救？”陈少钧反对，“开什么玩笑，宋时穆，你想送死就直说！” 林森也说：“我们也都很担心辛遗爱，但眼下最稳妥的方式还是送菲菲和谯乔先出去,我们等待救援便是。” “我也不走。”闻菲菲也开口，用颤巍巍的声音说，“宋时穆，我要跟你在一起。” “我强调一遍。”宋时穆深知继续停留在这里的危险，“这是性命攸关的事，作为班长，我不想到时候跟古老师，跟学校没办法交待，但如果你们想清楚后，还是遵从自己的选择，那就跟上来吧！” 宋时穆说完调转方向，朝南边跑去，毫无疑问的，在他回头时，四个同学都在身后。 此时，在他们的右侧传来了一声枪响，不久以后又是一声。 “开始交手了。”陈少钧仅仅是侧目看了一眼，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 “别分心。”林森提醒众人，“我们已经进入屋顶的观察范围了，敌人会直接攻过来。” “商量一下战术吧。”平时谯乔都是在服从和执行，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找一个高的遮挡物，在对面的视野盲区伏击，我的潜能瞬间可以控制住两个。” 很快，石院众人找到了符合条件的一处报废公交车垒成的垃圾堆。 “对方的人数还未知呢。”林森请缨的同时开启了潜能，“我先登上去观察敌情。” 闻菲菲提醒：“对方可是有枪的。” 林森笑了笑：“那种手枪的射程和准度我计算过了，不足为惧。” “好的，弄清楚了赶快下来。”宋时穆同意了林森的请求。 汽修厂的门口，一辆出租车在街对面停下，副驾驶和后排的门同时被打开，顾诗语和钟灵秀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 “就是这里对吧？”顾诗语不像前几天那样穿着白色衬衣和短裙了，而是换上了宽松的短袖和长裤，鞋子也是平底运动鞋。 钟灵秀点点头，今天特训提前结束，他拨打一班其他人的电话，可无论打给谁都无人接听，虽然不排除他们在比赛中的可能，但钟灵秀还是决定来看一看。 于是根据程千锦提供的地址，钟灵秀从学校打车前来，而顾诗语也要求同行是在钟灵秀的预料之外，好在如此一来打车费便不用自己支付了。 门口的男人用恶狠狠的眼神回应了顾诗语观察的目光。 “怎么回事？”汽修厂的大门倒在地上，外边还有人把守，钟灵秀想过街查探一番，却被顾诗语拦下，让他跟自己往前走。 “装作这里不是我们的目的地。”顾诗语一边快步前行一边提醒钟灵秀，钟灵秀自然也明白了顾诗语的意思，她也看出了汽修厂的异常。 “几个人？”顾诗语问。 “三个。” “是个好机会。” “嗯。”钟灵秀答应后，又有些担忧地问，“顾老师，事后不会怎么样吧？” “无所谓，大不了道个歉。”顾诗语说，“而且从他们的气质来看，应该没这个必要，你更应该考虑的是，自己是否能够同时干掉三个人。” 钟灵秀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表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没问题。” 师生两人转过身去，过了街，缓慢地向汽修厂大门靠近，这反复的行为自然也引起了守门人的注意，其中一人向顾诗语和钟灵秀走来，而其他两人也把手放进了裤兜里。 “就是现在！”钟灵秀口中念道，“精神震荡！” 对方三人同一时间用不同的声音发出惨叫，接着都晕倒在了地上，这一幕引得不少路人驻足围观。 可就在钟灵秀发动攻击的刹那，顾诗语却感到有些许不妙，虽然自己在很认真地为钟灵秀掠阵，以免他失手之后处理不了现场的情况，可三个男人的反应让她懊悔自己的决定还是太草率了。 所幸意外没有发生，顾诗语一个箭步冲到离自己最近的男人面前，手伸进他的裤兜，在摸到那个东西时确定了自己的感觉——枪！ “钟灵秀！缴械！”顾诗语从未如此慌张过，钟灵秀立刻飞奔到第二个男人身边，蹲下去检查，果然，他的手里已经握着一把手枪了。 “报警，告诉他们歹徒有枪。”这样更能引起警方的重视，顾诗语把枪拿在手里打量，“自制的，虽然很简陋，但在岷江市这么严格的管控下已经是非常危险的东西了。” 直到三个歹徒的手枪被全部没收，顾诗语心中的后怕才褪去，但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一班的其他五人还在汽修厂内。 “警察说，之前就已经接到报案出警了，到达这里应该还有十分钟。”钟灵秀捧着电话对顾诗语说。 顾诗语站起身：“枪留着防身，在这里等待警察。” “他们可还在里面，你让我等？”钟灵秀反对。 “如果要玩命，你在只会让我分神！”顾诗语走进汽修厂，回过头厉声说道，钟灵秀能从她的眼睛里感觉到不容自己反抗的力量。 石院五人移动到掩体之前，右侧前后又响过两次枪响，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林森推测：“没有高频率的枪响，说明开枪的只有一人，那么，前去追赶岷东一班的，应该是郑奕。” “这么说来我们压力小多了。”陈少均松了口气，“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岷东一班。” 谯乔问：“岷东有六人，郑奕只开了四枪，是不是说明战斗还没有结束？” “不一定。”宋时穆板着脸，“以郑奕的潜能，击败他们不一定要开枪，不过岷东也有一个灵能感应的精英，如果他不倒下，岷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垃圾堆前。 “少钧，你在前面掩护林森。”宋时穆下令后，陈少钧点点头站在原地不动，林森则开始攀爬。 宋时穆带着两位女孩躲到了掩体之后，现在闻菲菲情绪稳定了许多，只是在低声抽泣，谯乔看着她因为缺氧通红的脸，不禁叹气。 “谯乔。”宋时穆突然喊道。 “班长，怎么了？” “我早就知道你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嗯？”谯乔有些吃惊，不过宋时穆在这种时刻提到这事也是情理之中。 “你过去是分校第一，又成为了唯一一个获得晋升资格的学生，这样的身份太引人注目了。”宋时穆说到，“但你并不是一个高调的人，你清楚，引人注目稍微过度就是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加入一班后你为了自保一直都收起锋芒，对我也是惟命是从，默默跟在同学们的身后没有怨言，久而久之，不明就里的人都以为分校第一不过如此，从而不再把你放在心上。” 谯乔没有回答，宋时穆已经说出了她进入石院后的心中所想。 “不过现在不需要再保留了，对吧？” “可即便如此……”谯乔满面愁容地对宋时穆说，“我也做不到啊，面对持枪的歹徒或者开启潜能超越的郑奕。” 宋时穆拍了拍谯乔的肩膀：“不需要你去做这些，我的意思是，除我之外，你就是一班最强的了，必要的时候，请你尽力保全一班。” 谯乔后退一步：“班长，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到一班还不满一个学期，我们之间的感情没那么深，不像他们。”宋时穆收回了自己的手，杵在原地，他抬头看去，林森已经登顶了，“明知道有些选择更好，也要被情感左右。” “班长！”陈少钧也跑到了两人面前，“来了，林森说，四个。” “好。”宋时穆沉下脸，“谯乔，准备作战了！” 第68章 最好的一班 尹沐朝把和梁麒分别把高敕川和封烈扶起，四人都没有受到致命伤，而就在此时，昏迷许久的辛遗爱苏醒了，他捂着手臂，踉跄地走到四人面前。 还未等辛遗爱开口，他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郑奕，尹沐朝最终没有取他性命，只是打穿了他的左脚踝，加上封烈留给他右腿的伤，已经无法站立了，失败后的他靠在报废汽车上，垂着头，毫无生气。 辛遗爱咬着惨白的嘴唇，注视着郑奕许久，眼里的感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辛遗爱，你没事吧？”尹沐朝只是想让对方注意到自己，现在辛遗爱的情况仅用眼睛看就知道非常不妙，整只袖子都被鲜血浸染，又由于血液氧化变成了暗红色。 “已经没有流血了。”辛遗爱看向尹沐朝和他身后的三人，“是你打赢了郑奕？” 尹沐朝点点头。 “宋时穆呢？一班的人呢？” 看着辛遗爱慌张的样子，尹沐朝立刻出言安慰：“别着急，我和梁麒马上去找他们，封烈，你在这里守着郑奕，还有照顾两位……” “带我去！”还未等尹沐朝说完话，辛遗爱打断了他，“我有灵能感应，可以很快就找到他们！” “我也去！”高敕川说，“我还可以战斗！” 高敕川的情况不像辛遗爱那么差，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封烈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你们本部的也好分校的也罢，别逞能了！这是要死人的！” 梁麒立刻唱白脸，对辛遗爱说：“有我就行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可我的同学们都还生死未卜，我怎么可以！”辛遗爱的情绪激动起来，手臂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伤口又开始往外冒血，“唔……” 封烈看着辛遗爱的惨状叹了口气，假如是他他也不愿意放弃。 高敕川走向辛遗爱，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用它给辛遗爱包扎：“虽然不专业，但总比放着不管强。” 高敕川认真地给辛遗爱处理着伤口，头也不抬地对尹沐朝说：“好吧，尹沐朝，我们留下。” 林森几步从垃圾堆顶上跃下，来到队友身边：“从总距离和他们每一步移动的距离计算，还有4分46秒就到了。” 这是林森的潜能觉醒，数感强化带来的，是可以将事物在脑内数字化，并强化使用者对数字的敏锐程度和运算能力的潜能，相对的使用者的数学水平越高数感强化的效果越显着，因此林森没有在数学上少下功夫。林森高数的单科成绩自入校以来一直是第一，如今的他可以随时在脑内构建三维坐标系，用于现实场景中的各种计算。 辛遗爱收集情报，林森分析和布局，再由闻菲菲干扰对方的交流沟通，陈少钧和自己正面进攻，而郑奕负责潜入一锤定音，这是宋时穆预想中的，最好的一班。 开学的第一天，宋时穆踏进教室，阳光穿过敞开的大门和透明的窗户，洒在教室三分之二的地板和课桌上，他是第五位来报到的一班成员，四名同学都已经选择避免阳光直射的位置分散着坐下了。 宋时穆进门后，跟最靠近门的男同学四目相对，也仅此而已，他能体会得到，这位嘴角有疤痕的同学并不想跟自己有任何语言或者肢体上的交流。 “你好！”倒是一个黑皮肤的男生主动给宋时穆打招呼，并示意宋时穆坐到他旁边来，他和另外一位橙发的男生算是坐得比较近的了。 宋时穆走向两人，同时瞥见了教室里的剩余的一人，是一个双马尾的女生，发现了他的目光后冲他灿烂地笑了笑，填满了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宋时穆。” “林森。” “辛遗爱。” “我叫闻菲菲。”女生指了指一言不发的那位，“他是郑奕。” 再加上姗姗来迟的陈少钧，石院32级一班就这么成立了。 然而一天天的过去，宋时穆期待的团队却没有出现，留级的郑奕有着冠绝所有一年级生的实力，每每对战，作为队长的他不仅不参与计划部署，还总是一个人擅自行动。石院一班虽然没有输过，但往往跟其他五人无关。 郑奕从不履行队长的责任，已经不是上课，而是学校都懒得来一次，于是一班提交的报告和参与的会议在班主任顾及不到时都由宋时穆来代理。渐渐的，在郑奕的影响下，对他仍存有好感的陈少钧和闻菲菲并不听从宋时穆的安排，辛遗爱开始不思进取，林森则随波逐流，现实与宋时穆想象中最好的一班渐行渐远。直到第二学期，郑奕被退学，宋时穆毫无争议地成为了一班的新班长，也意味着他的预想终是破灭了。 尹沐朝和梁麒走回，高敕川看着一声不吭的郑奕，他的神智还清醒，但已经放弃抵抗了，高敕川把回忆调回在图书馆跟郑奕相遇的那天，然后按下播放键，直到十几分钟前郑奕不可一世地掐住他脖子时。 看着高敕川的模样，辛遗爱问：“你，真的就那么讨厌白湖学院吗？” “其实，也算不上讨厌。”高敕川转头回答，“但是为了坚定晋升的决心，我必须逼着自己对现状说不，自然而然的就开始嫌弃了。” “真是无辜啊。”辛遗爱感叹，“白湖，还有你在白湖的同学和老师们。” 时间又过去了三分钟。 “各位。”宋时穆背朝众人开启了潜能觉醒，“把你们的精神力都借给我。” 林森立刻就明白了：“班长，你是要……” 陈少钧和闻菲菲也心领神会，按照宋时穆的指示，闭上眼睛，将精神力向宋时穆传递。 宋时穆很清楚，自己用这种方式一定能冲破瓶颈，但他之前一直不愿意这么做，他身为精英学院重点班的班长有自己的坚持，他要靠自己的力量达到那个境界。 只是，现在有比精英的骄傲还要重要的事。 透支了精神力，林森感到有些晕眩，直到宋时穆转过身来才让他又振作了起来——从宋时穆眼中的白光和周身的气场来看，他成功了，林森相信，这才是石院32级第一个开启潜能超越的精英，这才是足以挽救石院一班的班长。 宋时穆体会着这种精神力迸发的感觉，身体比以前要轻，眼睛看得更清楚，就连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这的确不是大脑单方面的加强，和潜能觉醒比起来，这的确就是境界的提升，他算是理解为什么郑奕在他们面前时会如此嚣张了，只是，他不能认同。 再一次背向自己的队友，四名歹徒的脚步声已经可以清晰地传到宋时穆的耳朵里，丧失了借来的精神力，自己还能维持在这个状态吗，倘若是以前他会这么担忧，但现在已不用想那么多了。 “班长！”陈少钧激动万分，“集中五人之力，终于把你推到潜能超越了——早知道如此我们应该早一些用这个法子啊！” 陈少钧看向同班同学们，却发现谯乔在抹眼泪，更令他吃惊的是，谯乔竟然没有将精神力传输给十宋时穆。 宋时穆和往常一样，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谯乔，我们上吧！” 第69章 班长 离开汽修厂后，会被带去哪里呢？郑奕垂着头，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此刻也没人会在意他的表情了。 在精英的特区袭击精英，这是即便是精英也无法被赦免的重罪，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恐怖组织精英杀手的一员——说来也是可笑，郑奕仅仅是通过跟老秦的交谈了解的这个组织以及他们的理念，连审问的价值都没有。 呵，逃出了精英学院，终究还是逃不出这个岷江市，逃不出这混账的规则啊！ “宋时穆，你什么意思？”林森叫嚷起来，“不是说好了等我们缓一缓，一起上的吗？” 歹徒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已经减慢了移动速度，将子弹上膛，向石院的众人逼近。 “我想到了，最好的能保全一班的方式。”宋时穆还是只把背影留给林森，“就像我平时说的一样，只有忠于自己的选择才不会后悔，我有面对自己选择的觉悟，所以，不要阻止我了。” 林森准备扑向宋时穆，可突然仅剩的精神力也耗尽了，他猛的一下跌倒在地上。 “宋时穆，你……” 精神吸取，这是精神收集的进阶，不需要经过对方的同意，可以强横地夺取精神力。 闻菲菲再次哭出了声，但这一次不再是为了郑奕：“班长，我们还是继续逃吧！” 然而在宋时穆看来，郑奕击败了岷东一班，辛遗爱还倒在原地，没有人能离开汽修厂去求援，四个持枪的歹徒紧咬不放，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境。 “发现石院一班的其他人了，还有四个敌人，距离他们只有十几步了！”梁麒一边跑一边喊，他惊讶于感知到的情况，“宋时穆的精神力……好强，是潜能超越吗？” 尹沐朝全力奔跑，心中暗喊道：“宋时穆，别做傻事啊！” “你们，走。”宋时穆下达了指令。 “我们不走！”陈少钧也准备上前，但和林森一样被抽干了精神力，他顺势跪了下去，“班长，求求你了。” 宋时穆已经能感知到敌人的气息：“菲菲，别不懂事。” 当宋时穆的身影出现在歹徒们面前时，他们立刻扣下了扳机。 潜能超越带来的强大感知力和身体协调性，让宋时穆甚至躲开了一颗子弹，只是另外三颗还是击中了他的胸口。 痛，宋时穆微微摇晃后又站稳脚步，从未这么痛过，这就是实弹啊，这就是赌上生死的战斗啊。 “精神吸取。” 宋时穆同时向四人使用潜能超越，而当歹徒一察觉到身体出现异样时便选择了朝宋时穆倾泻全部的子弹，他们是精英杀手，自然是明白解除潜能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谯乔从宋时穆身后杀出，用她的精神绊索放倒了最前面的一个歹徒，其他三人准备回击，却被宋时穆抽干精神力，一头栽倒下去。 “班长！”谯乔扶住了宋时穆，她的两只手根本无法堵住宋时穆身体上的弹孔，鲜血从她的指间钻出，顺着她的手流淌在地上。 宋时穆的口中也含着鲜血：“你，不应该出来。” “是是是！”谯乔刚收回没多久的眼泪又一次决堤，“但是我们成功了，已经没事了。” “不……”宋时穆的眼神变得恍惚，在谯乔的搀扶下勉强地支撑着身体，“他们会醒，缴械，还击，然后带着大家，出去……” 谯乔感受着宋时穆微弱的呼吸：“嗯，我们一起出去。” “小心，郑奕。”宋时穆从未感觉这么累过，是潜能超越的副作用吗，还是说因为是借来的力量自己无法维持这个状态所导致的？算了，想这件事也好累，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索性把眼睛也闭上吧，“郑奕……” “郑奕呢？”高敕川惊呼，那个家伙再一次使用五感迷彩，不知不觉地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中。 封烈立刻四顾：“他那么重的伤，不可能跑得掉，一定还在附近！” “执迷不悟！”辛遗爱开启了自己的灵能感应，“你跑不掉！” 仅过了两秒，辛遗爱就发现了在破车后一动不动的郑奕，他向封烈指明了方向。 “等一下！”就在封烈绕到车后之前，辛遗爱突然出言提醒，但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封烈能看到郑奕，他没有使用潜能，或者说，不能再使用潜能了。 郑奕的双手还握在汽车断裂的保险杠上，咽喉处被豁开的口子血流不止。 一如开学第一天的晴朗，教室的门被叩响了，宋时穆起身开门，和阳光一起出现在门外的还有郑奕，那个已经退学，发誓不再来学校的前任班长。 “潜能超越啊。”郑奕嘴角上扬，“你也终于达到这个水平了。” “靠的是大家。”宋时穆也笑了，之前在一起一个学期，两人从未如此融洽过，宋时穆说罢回头看去，林森、陈少钧、辛遗爱、闻菲菲、谯乔，他们整齐地坐在教室中间的位置，向两人招手。 “怎么样？”宋时穆自信地问，“我这个班长比你得够格吧？” 郑奕笑出了声，接着拍了拍宋时穆的肩膀：“够格多了。” “我依然不会原谅你，但。”宋时穆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漠，坚定，“我也希望你不要后悔你的选择。” 阳光穿透了两人，丁达尔效应下，他们的身体仿佛是尘埃和液滴组成的。 “待会儿古老师也要来教室，不等等他？”宋时穆说，“他对你可是够操心的，每天不厌其烦地唠叨，说要我们多劝劝你啊多帮衬你啊，说实话我最初根本不想掺和你的事，只是后来，呵，感觉是被他传染了。” “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见他。”郑奕不耐烦地说，“赶紧走了，省得他真的追上来。” 经郑奕这么一提醒，宋时穆才想起来：“对啊，该走了。” 他又一次看向教室里，同学们都已经消失，唉，奇怪，怎么只有五副桌椅了？ “搞丢学校财物可是要写检讨的。”宋时穆一边抱怨着一边迈出了教室的大门。 “这不就是你这个班长应该做的么？” “少来！如果可以的话，我才不想做。” 老秦目睹了两场战斗的结束，连滚带爬地跳下离开屋顶，准备朝门外逃窜，门口还有三个弟兄能接应他，一定要赶在警察来之前离开汽修厂。 但他刚才观察北面太投入，完全忽略了在南边，汽修厂大门的方向，他的三个同伙已经被干掉，而他刚离开车间，迎面走来的，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黑发女子。 “你怎么进来的？”老秦也算老江湖，在说话的同时枪口已经瞄准了顾诗语，“守门的人没有让你不许靠近吗？” 顾诗语停了下来，她的表情犹如冰山一般，也没有回答老秦，只是闭上眼，右手捂住额头，轻轻地吸了口气随后屏住呼吸。 如果对方三秒内还不打算回答，老秦就要开枪了，他瞄准着顾诗语的头，这个距离可以轻松射杀她。 三，二，一！ 顾诗语的右手突然把眼镜扯下，镜片之后的双眼锐利无比，与此同时子弹已经朝她飞来，可就在一瞬间，顾诗语的身体以极为夸张的速度扭动，头也随即一偏，子弹连她飞扬的头发也没有擦到。 老秦的手枪还举在空中，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虽然清楚自己面对的大概率是一名精英，但在这种距离下能够硬生生地躲开发射出去的子弹，这绝对不是“精英”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只留给他这么一点时间去惊讶了，顾诗语的右掌根部撞在老秦的下颌，紧接着回身用左肘横肘击他的太阳穴，右手收回后又化作一拳直击眉心，仅用三招就将对方打得丧失了意识。 老秦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顾诗语依旧面色凝重，这些人开枪都不带犹豫的，不知自己的学生现在怎样。 好在此时，汽修厂外终于响起了警笛声。 第70章 结局 六月六日，今天原本是计划中用来回顾昨天战斗的日子，虽然这场战斗在岷东一班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挥之不去，但它的意义却和发生之前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武警的无人机很快就锁定了所有精英学员的位置，两辆装甲车直接辗进汽修厂，在空旷处停下——也就是顾诗语所在的位置。 武警下车后迅速向通报的坐标前进，同时无人机也开始向学员们广播，让他们保持镇定，停在原地，也向剩余的歹徒发出劝降和警告。 尹沐朝和梁麒听到广播后一点也没有放轻松，继续朝石院众人的方向赶去，当他们到达时，只见谯乔跪坐在那里，和闻菲菲抱在一起痛哭。 “宋时穆……”尹沐朝悄悄地走过去，宋时穆躺在地上，身上覆盖着林森的外套，像是静静地入眠了。 梁麒站在较远的地方，赶来的路上就看到了一切，只是他也不忍心告诉尹沐朝。 “可恶！”陈少钧歇斯底里地吼叫，然后捡起地上的枪，对准其中一名趴在地上的歹徒，“我杀了你们！” “陈少钧！”包括林森在内的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只是，无论陈少钧怎么扣动扳机，空弹夹的枪也无法完成他的复仇，也因此，他不用在冲动中手染鲜血，令这件事更难收场。 顾诗语面前只留下一名武警，他看着晕死在地上的老秦和他手边的枪，摘下护目镜：“您是……” “岷东学院的老师。” “这场比赛是你策划的？” “不是，是我的学生报的警。”顾诗语重新戴上眼镜，略有些苦恼地回答，“在此之前，我毫不知情。” 两人说话间，几名武警从车间内救出了所有的工人。 “也就是，你还有几名学生在现场？”武警问，“你不担心他们？” 顾诗语叹了口气：“现在最主要的不是别跟你们添乱吗？我在这里等就好了。” “我的意思是，老师，也别怪我把话说的难听，我们初步将这起事件定义为恐怖袭击，你的学生们现在生死未卜，你还能，这么镇定？” 能感觉到对方的怀疑，或许是出于职业习惯，顾诗语没有因此反感：“那就更只能拜托你们了。” 包括老秦在内的八名恐怖分子被抓捕，而郑奕被确认了死亡。 岷东一班、石院一班和高敕川被找到，他们都立即被送往了医院——除了宋时穆，他的年龄永远被定格在了十九岁。 尹沐朝、梁麒和徐远泽几乎没有受伤，他们先去做了笔录，辛遗爱以外，石院一班剩余的四个人明显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即便身体上不怎么需要治疗，他们也暂时不被要求去回想刚才发生的事。 至于石院一班的班主任古浩，在收到通知以后才匆匆赶到医院，这样的打击如同五雷轰顶，他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和疏忽，又要经历一次死别，而这一次是两个人。 岷东一班在医院和警察局没有待多久，今天他们又被喊回学校，名为安抚情绪，实则是训话和封口，好在众人都没有缺胳膊少腿，加上一班一天之内获得了两位潜能超越的精英，校领导也没有过重的责备，只是告诫众人下次不要再发生这种事。 六位学生离开后，自然就轮到了顾诗语。 校长朱誉钊喝了口茶，然后用眼睛示意顾诗语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昨天我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快吓傻了！”朱誉钊狠狠地叹了口气，“今天一早马上就坐飞机回来了，机场回来的路上从武警同志那里搞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千钧一发，千钧一发啊！” 顾诗语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朱誉钊的起承转合。 “这事，你要负责。”朱誉钊的手指夹着杯盖，指着顾诗语说。 “昨天是假期时间，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我有什么要负责的。” 朱誉钊的手没有放下：“教导无方啊！” “都在关心十校大会的事情，才会出现这种疏忽。” 朱誉钊眉毛一挑：“你这话，是说学校，还是说你？” “肯定不是说我。”顾诗语说，“我这几天都在帮一班培养第一个潜能超越的学生呢。” “行了行了！”朱誉钊不想再纠结这个，没有规定说过学生之前私下约战是禁止的，只要不发生恶性事件，暗地里其实学校也是支持的，只是没想到这次也太恶性了。 “连恐怖分子都牵扯进来了，叫什么，精英杀手？” “这是在国外兴起的组织。”顾诗语连夜调查了精英杀手相关的信息，“国内，目前为止相关的案件只有四例，都在南部沿海一带。” “竟然敢跑到岷江市来。”朱誉钊坐下，“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具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背后是什么人指使的，还要看公安那边发布的调查报告。”顾诗语话锋一转，“不过，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了。” “说到公安。”朱誉钊的声音压低，就像根本不想让顾诗语听到，“他们那边希望我们能对这件事保密，你去做做同学们的工作。” “嗯？” 见顾诗语不解的表情，朱誉钊解释道：“再怎么说也是恐怖袭击事件，在精英的城市杀精英学生，对社会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可石院是死了一个学生的。” “石院那边是他们石院的事，我们岷东。”朱誉钊停顿了一下，“守口如瓶。” 顾诗语还是不为所动，朱誉钊又换了别的角度：“顾老师，你是不是忘了，一班是不小心卷入这件事的，现在参与的恐怖分子都抓起来了，也就是外界没有人知道，昨天在汽修厂有咱们岷东一班的人。” 朱誉钊又喝了一口茶：“顾老师，精英杀手，是恐怖组织啊，他们在岷江的第一次出手就吃了亏，你敢保证其他的亡命之徒就不会来报复吗？” 这倒让顾诗语一时无法回答。 朱誉钊趁热打铁：“所以我也是从保护学生的角度出发，顾老师，这些孩子都是我们学校的宝藏，这座城市的宝藏，你要把他们堆到敌人的枪口前吗？” 顾诗语沉默了许久，推了下眼镜，摇头道：“原来我还是个坏人啊。” 见顾诗语已经被自己说服，朱誉钊也松懈下来，可没想到顾诗语竟然主动开口：“那对我班学生的关心关怀还是少不了吧？” 这次反倒轮到朱誉钊为难了：“既然要保护他们，公开表扬和慰问肯定不行了，资金帮助的话，针对一班，哦，针对咱们学校，也太明显一点了，现在无数的眼睛都在看着呢。” “那总得给我们个人情啥的吧？让我的学生们也知道，自己没白拼。” 朱誉钊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等一班毕业，公安系统要录用应届精英时，一定会优先考虑的。” 顾诗语冷笑一声：“拜托老大，且不说他们还有三年才毕业，优先考虑，哪怕优先录用也不稀罕，一班是咱们岷东的重点班哎！轮得到他们来考虑我们？” 朱誉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也说了，人家是为了保护我们，太过分的话。” “怎么？”顾诗语说，“他们打算威胁我们？” “这倒不至于……”朱誉钊叹了口气，“我去跟他们说说吧，哎，你们一班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还得我去传话。” “谁叫您是领导呢？” 顾诗语离开朱誉钊的办公室，回到了班上，她未跟同学们说过在教室里等她，但直觉告诉她，自己应该去看一看。 果然，岷东一班的六人都在教室里正襟危坐。 “这么整齐啊？”顾诗语阴阳怪气地说，“好像是第一次。” 顾诗语很少会露出这么丰富的表情，但却让程千锦在内心叹息，很明显，这是她刻意在演示内心情绪的波动。 徐远泽带头说：“顾老师，昨天谢谢你了。” “还是谢钟灵秀吧！”顾诗语站上讲台，“不是他告诉我你们有约，我都不会去现场的——其实我也想看看战况如何。” 真的如此么，钟灵秀心里想着，明明是自己打不通其他成员的电话后，顾诗语才提出跟自己同行的。 昨天的心悸还萦绕着，以及宋时穆的死，气氛十分凝重，大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虽然现在说这件事不太适合。”顾诗语说，“明天十校大会的十校联赛就要开始了，你们也要关注一下，如果找不到集合的地方，就来教室吧，我也在。” 一年一度的盛会啊，放在两天前，尹沐朝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对此没有什么兴致。 封烈也有同样的想法，经历了汽修厂的一战，他觉得在学校里的这些训练演习完全就是在过家家，真正面对枪口，真正参与死斗，真正看着死亡，那种体验是无论如何都模拟不出来的。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顾诗语说，“是的，你们经历真实的战斗，遇到了真正的敌人，你们会怀疑自己在学校里的学习究竟有什么用，但就你们目前的实力和心性而言，依旧需要学校，需要社会来保护你们，直到你们能独当一面的那一天。” “可是……”封烈没忍住，“理论的学习，真的不会跟现实脱节吗？” 顾诗语淡淡地微笑：“这就是精英学院要考虑的事情呀。” 尹沐朝回想起来，任俊曾经说过，顾诗语提出能让他们最快进步的方式就是切身体会生死，经过这一战，他着实是感受到了，如果不是面对将要杀死自己和自己同伴的郑奕，或许他还是不能突破这一步。 但精英的世界不会允许他们轻易参与到杀伐中，可，当像精英杀手这样的组织从外部杀进来时，他们又该怎么抵挡呢？ “你们也不要太过害怕，这件事以后全市一定会加强戒备，而且既然抓到了活的，对于调查精英杀手甚至捣毁他们都是有利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是立了大功。” 可惜顾诗语的话还是不能让众人振奋起来。 “宋时穆他是，真的死了。”梁麒喃喃道。 “虽然我跟他没有共同战斗过，但同样作为班长，同样作为精英，他真的让我有很多感悟。”徐远泽也说，“他的结局不应该如此的。” 顾诗语的双手按在桌面上，支撑着身体：“希望有朝一日，你们能为他报仇，也希望有朝一日，你们能保卫这座城市的安全——但在拥有相应的能力之前，还是把悲伤留在心里，着眼于当下吧！” 随后，顾诗语跟众人提了个醒，在十校联赛结束后，也就是十校大会闭幕后，一班将在再次投入到正常的学习中，并且，由于二年级已经完成了最盛大的亮相，接下来学校，乃至整个十校联盟的重心将更多地转向他们32级，而接踵而至的，就是来自各大学校已经压了很久的挑战信。 “就是你闹的那一出的结果。”顾诗语对尹沐朝说，但眼神里却是欣慰，“好在，你真的兑现了——岷东的魔术师。” 尹沐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哈哈，是啊，还好赶上了。” “不过。”钟灵秀双手抱胸，“岷东32级真正的第一个潜能超越，应该是我。” 众人第一次得知钟灵秀开启了潜能超越是在朱誉钊的讲话中，但碍于当时的情况没办法表现出惊讶。 “看把你嘚瑟的。”虽然钟灵秀还是面无表情，但程千锦清楚他很享受众人现在的目光。 “哎，说到这个，我是真想好好问问你。”封烈转过身对钟灵秀说，“顾诗语的特训是要求，你把她打倒吗——你真做到了啊。” “阿烈，你期待的眼神收敛一点，顾老师看着呢。” “并没有。”钟灵秀坦诚地说，“我认输了，主动放弃了特训。” “啊？那你怎么还……” “彻底放弃去赢，承认自己的弱小，一点‘我很强’的想法都没有了。”被顾诗语那样关着，身心上都是巨大的压力，哪怕是钟灵秀也终于扛不住了。 可当钟灵秀真正的放下骄傲和自尊时，同时一直背在身上的心理负担也消失了，他能从更多的角度去审视自己的潜能，审视自己的精神冲击。 “接着，顾诗语只是教了我对精神力的另外一种运用方式，很快，就突破了。” “啊？”封烈很失望，“我还以为你的潜能超越真能打赢顾诗语呢，切，还不是菜……” “精神震荡。” 突然，钟灵秀以外的一班成员身体都猛地一震，从座位上跌下去，倒向不同的方向。 “好强！”尹沐朝是唯一一个未完全跌倒的，“就算我也开启了潜能超越，这下也着实不轻啊！” 封烈疯狂地甩头：“钟灵秀你……” 同时用精神冲击攻击范围内所有模板的能力，并且也不需要瞄准了，这就是钟灵秀的潜能超越，精神震荡。 不再执着于突破一点，而是扩展成面，也代表着钟灵秀思维方向进化到了另一个层面。 “如果不够爽，我还可以加大威力。” “顾诗语你看他！”封烈非常不服气地站起来，指着钟灵秀，“我也要特训！” 顾诗语冷冰冰地回答：“没有。” “你偏心！” “那好吧。”顾诗语双手离开桌面，对封烈说，“明天开始，每天三个小时，直到打倒我位置。” “啊？” 众人虽然还倒在地上，却也笑成一片，心中的雾霾终于消散了一些。 第71章 父子夜话 今天傍晚尹沐朝家的饭桌上少了一人。 “老爸呢？”通常都是要等尹豪下班才会动筷子，今天尹沐夕觉得有些反常。 “开会呢。”妈妈略带抱怨地说，“昨晚就开始开，开开开，开到现在不回来。” 尹沐朝自然知道是什么事，不过看起来妈妈和尹沐夕并不知晓自己也卷入了其中，看来正如校长所说，关于岷东一班在汽修厂遇袭的事情果然没对外公布。 晚上十二点，尹沐朝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走出房间来到客厅，果然是尹豪回来了。 “爸。”尹沐朝对还在玄关换鞋的尹豪喊道，“才回家来啊。” 尹豪一边低头脱鞋，同时开口问：“还没睡？虽然是假期，但熬夜也是不好的，白天也可以玩嘛。” “明天要去学校。”尹沐朝补充，“看十校联赛。” “哦。”尹豪稍微停顿了一下，“那更应该早点睡了。” 之后，父子两人非常默契地坐到了沙发上，可是都不知道谁先开口。 还是尹沐朝打破了沉默，他试探地问：“您那边，还好吧？” 尹豪仰躺在沙发上：“区上的会开到市上的会，市上的会又开到省上的会，报告会完了又是指示会，毕竟有人遇害了，而且涉及到恐怖袭击，岷江市建成后，这是第一起。” 母亲和尹沐夕应该都睡了，尹豪才继续说：“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当我看到现场人员名单里有的名字时，我真的冷汗直流，后怕要是遇害的是你，我要怎么跟你妈交代。” “我……”尹沐朝看着自己的父亲，“我还好啦，倒不如说，我要是再快一点，宋时穆同学也不会……” “这种事情不需要逞能，更不需要自责。”尹豪坐正，看向尹沐朝，本来表情就严肃，现在脸上的沉重又多了几分，“没能保护好你，我很对不起。” 父亲诚恳的致歉反而让尹沐朝无所适从，父亲一直是一个硬汉强人的形象，近二十年来，从未见过他道歉，更别说是对自己了。 尹沐朝只好进入正题：“那，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你等到这么久还没睡，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在父亲面前也没什么好伪装的了，尹沐朝起身，去倒了杯茶，然后笑嘻嘻地交给尹豪，也算是冲淡了刚才的气氛。 “得了，公安里那么多专业对口的精英，什么情绪干扰啊，读心术啊，测谎啊，早就都刨干净了。”尹豪喝了一口儿子递上来的茶，“他们这一次的目的，原本是趁各精英高校的领导干部都去秦川参加十校大会的时机在学校内发动恐怖袭击的。” “是石院吗？” 尹豪点点头：“有，但也不限于石院，也有岷东。” 招募郑奕的事情只是顺带的，好在尹沐朝等人破坏了精英杀手的计划，才让很多学校躲过了浩劫。 “对宋时穆的英雄表彰会之后会有。”尹豪说，“仅针对他个人，石院那边可能不好过了，尤其是那个班主任，叫，古什么来着？” “古浩。”尹沐朝默默地提醒。 “对，是叫这个，识相点自己辞职留个体面，但教师生涯应该也到头了。” 尹沐朝想起，一个多月前初次见到古浩，他乐观开朗的样子，不由叹息一声。 “你跟宋时穆，还有那个古浩老师很熟吗？” “也没有。”尹沐朝说，“之前在学校约战败给他们过，昨天就是不服气，再约了一次，没想到就……” 尹豪拍了拍尹沐朝的肩膀：“这不怪你们，整个岷江市的公安系统都在检讨。” 说到这里，尹豪又告诉了尹沐朝一件事：“还记得之前跟你说的非法持有枪支的案件吗，其实也跟精英杀手有关，我们收网的太快，他们的大部队还没有进入岷江市，听到风声后立刻溜了，又由于武器不足，所以这次才只留下了八人的小股部队，甚至还需要在岷江市临时招募同伙。” “所以。”尹沐朝开始安慰起父亲，“爸，不是你们工作努力，这件事的结果只能更糟。” 尹豪却不这么认为，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准备起身，却又坐了下来：“老是因为工作忽略了你和你妹妹，没想到，工作没做好，还让你身处险情。” “过去，我可能会埋怨您，但经过了昨天的事，我反倒是可以理解了。”尹沐朝能听到这些话从父亲嘴里说出来已经很宽慰了，“因为父亲要去保护所有人。” 尹豪多年在家庭和工作中的位置，让他很难从表情和言语去表达自己的感动，所以，还是索性用自己的方式：“不过，能有时间陪陪家人也是重要的——七月初我要去厦口参加一个全国刑警大会，我想，就顺带请几天公休，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去。” 厦口，东南部的海滨城市，对尹沐朝这种在内陆长大的孩子自然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只是现在大半夜的，尹沐朝也不好意思叫出声来：“爸，您明天能亲口告诉妈妈跟尹沐夕，她们一定比我还高兴。” “是啊！”尹豪感叹，“上一次一家人一起出游，我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了。” 昨晚和尹豪的交谈让尹沐朝这两天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不过第二天，他却要早早起床，因为十校联赛的开幕式将在上午九点开始，他必须在正式比赛开启前到达岷东学院，32级一班的教室。 当尹沐朝进入教室时，岷东一班的其他五名同学以及顾诗语已经到了，教室里的投影仪把十校大会现场直播的画面映在白板上。 尹沐朝拉开凳子坐下，一旁的程千锦说：“这么晚？” “不是还没开始吗？”尹沐朝回复，“倒是你们，这么早。” “昨天我们都住寝室了。”封烈插话道，“大清早起床往学校赶太辛苦了。” 尹沐朝摇摇头自嘲：“那我就是唯一辛苦的那个人呗！” 谈话间，时间来到了新历33年六月七日九点，第11届十校联赛的开幕式准时开始。 第72章 观战 主持人宣布联赛开始后，来自岷江市的十所精英高校各自派出的代表班级依次以方阵队列入场。 由于这是一个年级四年学制内首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在全社会面前亮相，参加十校联赛的班级都是学校选拔出的，拥有该届最好成绩的班级，几乎可以代表这一年所属学校最高的教学水平，组委会会根据本次十校联赛的表现对各大精英学院进行评定，这不仅影响参赛同学们的未来培养方向，还会影响学校下一年的名誉、地位、经费、招生等等，许多学生就是凭借在十校联赛上的优秀表现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在还有两年才毕业的时候就被单位或企业相中了。 当然，对岷东32级一班的同学们来说，他们需要先熟悉这种场面，因为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轮到他们在直播画面中的舞台上亮相了。 墨池、宁德、岷西、岷东、石院首先亮相，他们就是所谓的“上五校”，由于精英学校的成绩、名气、财力、影响力等因素，他们总是被高中毕业的潜在精英以及他们的家庭优先考虑，同时名额的发放最为严格，当然，这五所高校也往往能不负期待，将入学后的孩子们培养成才。 不过上五校和下五校的叫法只流于民间，官方是不会承认这种词语的，尹沐朝倒是发现，入场顺序是根据上届成绩，从冠军到亚军再到季军以此类推的，这也能说明，所谓“上五校”的含金量。 身为岷东的学生，他们自然更关注自己的学校，梁麒立刻就发现：“哎，这个是学生会副会长吧？” “打完这场仗回来就是会长了。”钟灵秀吐槽，毕竟下学期他们将成为三年级，在四年级大量不在学校的情况下，他们就是当之无愧的新主人。 顾诗语也选择了一个位子坐下：“他们这届的岷东，感觉差点意思。” “啊？”封烈回头问，“这从何说起啊？” “太老实了。” “老实？” 顾诗语推了推眼镜：“别忘了，《谢伊蕾法案》在31级是没生效的，所以，指不定有些学校藏了高龄学员，而据我了解，我们岷东派出的31级3班却没有。” “这……”程千锦趴在桌上，“不公平啊。” “某种意义上来说。”顾诗语看着现场画面，镜头正聚焦在第六个出场的光华学院的成员上，“你们为自己赢得了相对公平的未来。” 琉璃、烈昭、白湖、万新，待着四支队伍走到自己的位置，开幕式就算结束了。主持人开始介绍本届十校联赛的赛制。 尹沐朝认真地听着：“预选赛结束以后只选出四支队伍进入明天的决赛啊。” “然后预选赛的第一对第四，第二对第三，胜者进入决赛。”徐远泽也重复道。 预选赛就要淘汰六个学校，这在以往是没出现过的。 “连带着，整届联赛的水平也拉低了。”顾诗语分析道，“既然法令一出，这些留级生领衔的比赛参考意义就小多了，大家都巴不得快点结束。” “过去我记得是，上午预选赛，下午八进四，第二天还要打两场的吧？”程千锦问顾诗语。 顾诗语点点头：“预选赛是可以通过改变规则从而影响晋级队伍的，每年预选赛的花样都不一样，虽然可能对你们明年的十校联赛来说没什么直接的参考价值，但也希望给你们提供一种新的思路。” “新的思路？”梁麒不解。 “我们先听听规则吧。” 主持人开始解释预选赛规则，参与预选赛的十个学校，共计六十名精英学员将进行抽签一对一作战，抽签以学校为单位，上场选手由班级内部自行商定。 “一对一？说好的团队合作呢？” “这种事可以留在正赛再说。”徐远泽回答了封烈，他内心也同意顾诗语的说法，预选赛所需要体现的应该不止是班级硬实力本身，“而且这个‘自行商定’，有颇有团队的因素在里面。” 如果被抽中的两个学院之间至少有一个是被首次抽中，那么将通过抛硬币的方式决定谁先手选定出战人员，而当两个学院都有战绩后，上一场胜出的学院需要先手出人，如果两个学院上一场都为负，则由耗时短的先出，如果都为胜，则由耗时长的先出，最后，由总胜场决定名次。 规则就是如此。 “不愧是十校联赛啊，好厉害！”尹沐朝感叹，“虽然败者后手是很正常的保护机制，但后面提到的两点，直接增加了战斗的激烈程度——赢要速胜，败要尽量拖时间，才能为后续的比赛创造有利条件。” 顾诗语点点头：“能够立刻解读出这层意思，或许，你已经比在场的部分选手要优秀了——仅仅是智慧方面。” “底层逻辑依然是田忌赛马。”徐远泽想起了跟岷西的那一场公开课，“如果人员安排得当，弱小的代表队是可以击败比自己强大的敌人的。” 三十场比赛，进行了将近三个小时，岷东一班跟现场的选手一样，快下午两点才散场去食堂。 今天下饭的“佐料”自然是刚才的预选赛，即便在观看的过程以及来食堂的路上都说了不少，那也依然是饭桌上的主题。 讨论的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活跃，因为岷东学院在预选赛中被淘汰了。 “一下子觉得明天看不看都无所谓了。”封烈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却没有入口，目光呆滞地说。 虽然在赛前顾诗语就说过这一届岷东还未开始就吃了亏，但出于对学校的荣誉感，岷东一班的众人还是有些失落。 “而且。”程千锦甚至连饭都没吃，只是买了一杯饮料，“明年对我们的期望更大了。” “没想到啊，今年光华这么猛。”梁麒感叹道，岷东最后一场的希望，就是断送在这个宁德分校手里的。 最终晋级正赛的四个学校，分别是岷西学院、墨池学院、宁德学院和光华学院。 “光华从自我改革后就没弱过了。”徐远泽说，“甚至可谓，高歌猛进。” 钟灵秀已经吃完了碗里的所有东西：“我们还没跟光华的打过呢。”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尹沐朝苦笑着，“十校联赛结束，咱们的免战牌就没了，顾诗语那里还压着一堆挑战书呢！” “还不是因为你的自信宣言。”钟灵秀说到这里极其少见地笑了，“不过也好，他们想看看我们的实力，那就遂了他们的心愿便是。” 第73章 应战 今天的晨会是尹沐朝见过校长最生气的一次。 岷东在预选赛就折戟不说，隔壁的岷西还拿下了十校联赛最后的冠军，这落差感可谓相当之强烈，自然而然明年的期待也就到了岷东一班为代表的32级头上。 散场时，顾诗语看任俊一脸憋笑憋得很难受的表情：“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我在想。”任俊说话时尽量控制自己的笑声不要偷跑出来，“老朱五号坐飞机回来，六号又坐飞机过去，结果就看了个预选赛，马上再坐飞机回来，换成谁都会有这么大火气吧？” 顾诗语略走在前面：“所以我们这届首当其冲，要承受往年都不能比的压力了。” “那么……”任俊绕道顾诗语身前，“顾老师，咱们现在是同甘共苦，您再给欧阳巽辅导一下？” 顾诗语没有再理任俊，加快步伐离开了，只剩下后者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摇头。 回到教室，岷东一班的六人都在，开完学校的晨会之后是班会，这倒是近一年来例行的规矩。 “以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多，甚至，只针对我们32级的大会。”顾诗语说，“31年级的十校联赛结束了，表现的也不尽人意，都盼着我们明年打翻身仗。” 封烈长长地叹了声气，一年时间，说短还有两个学期，说长其实岷东一班在一起也差不多走完一年了。 “不过，目前最需要考虑的。”顾诗语说，“下一场与外校的对战。” “也好，”封烈收敛起慵懒，“昨天看了比赛，我现在都还手痒呢！” 顾诗语继续说：“之前一共收到了7个来自不同学校不同班级的约战，昨天十校联赛结束，又有3支队伍迫不及待地想要领教我们的水平了——刚好十支。” “挑对手的事情就交给你吧。”钟灵秀对顾诗语说，“总之我们是准备好了。” 潜能超越的精英说话就是有底气，更何况，现在岷东一班是有两个，早就跃跃欲试了。 “其中有重点班吗？”尹沐朝问。 “没有。” “果然。”和尹沐朝想的一样，“都是派来刺探我们虚实的。” “十校大会结束后，各个精英学校都会开始保护自己的重点班级，不希望他们会人提前研究，但遇到其他学校的邀请，又不能一味避战，所以每个学校都会这么做。” 徐远泽问：“那，顾老师，你大概有想法了吗？” “我加了一条规则，参赛双方都不用先提交双方学员的资料和信息，光靠这一条就已经有五个班放弃了，我准备跟剩下五个班级谈的时候，把比赛场地限制在我们岷东，也让你们少奔波一些。” 程千锦感叹：“诗语竟然会如此为我们着想，真是令人动容啊。” “上一次主场作战可是输了。”梁麒却有些担忧，“不会真有什么玄学在里面吧？” 不过听现在顾诗语的描述，岷东一班作为“抢手货”在约战中占尽先机，还真有点有恃无恐的感觉，或许这些班级听到自己在文艺汇演上讲话的时候都没想到会是这样吧，尹沐朝心里有些窃喜。 “就这样吧，今晚之前我会通知你们最后决定的对手，还有比赛的具体时间。”顾诗语说完便宣布了散会。 还有一点时间才到下一节课开始，岷东一班的众人暂时还留在教室内。 “其实我觉得，就算现在打重点班，我们也不会输！”封烈已经急不可耐了。 “不过，我倒是在论坛看到了很多小道消息，不少学校的重点班都有已经存在潜能超越精英的传闻。” “小梁子今天怎么那么消极啊？”封烈有些不满。 梁麒倒是有自己的想法：“原本觉得，跟石院一班的那场只要赢回来就可以不在乎了，可现在，却永远赢不回来了。” 徐远泽鼓励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需要一场胜利。” “不过梁麒的话也不无道理。”尹沐朝想起尹沐夕跟他讲起过墨池一班的事， “还是别大意了，免得又重蹈覆辙。” “既然潜能超越的人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有什么反对意见呢。”封烈努着嘴，“戒骄戒躁，戒骄戒躁吧。” 看到封烈的样子，尹沐朝和徐远泽相视而笑。 大概在晚饭的时候，在岷东一班的七人群里，顾诗语发送了消息：“对手确定了，岷西二班，时间为本周五，地点在我们岷东，演习区b场。” “刚刚夺冠的岷西学院啊。”尹沐朝看着手机，“而且说起来还是岷东的第一个外战对手。” “这是要杀冠军的气焰吗？”虽然只是文字，但是似乎能体会到程千锦戏谑的语气。 “是有这方面的考虑。”没想到顾诗语的回复如此直接。 尹沐朝的手指开始在手机屏幕上飞驰：“岷西二班大概是什么水平呢？有没有之前的对战记录？” “这个岷西不会向我们提供的，不过除开几个有留级生的班级，二班应该仅逊色于重点班。”顾诗语回答。 群里除了“收到”以外短时间内没有其他的内容了，尹沐朝把手机抛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开始思考：“要不要先去搞点情报呢，找杜希舟？或者，找谢伊蕾也行，顾诗语应该有她的联系方式——虽然她也不一定愿意见我。” 可没想到，此时手机又响了起来，依旧是顾诗语的消息：“这一次的对战，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赢，而是要‘威慑’。” “？”这是封烈发的。 “这将是你们这学期最后一次校外对战，也就代表着，在下学期开始之前，不会再有其他学校的班级能来调查你们的实力，所以我要求你们在轻易获得胜利的同时能让全部观赛者认为，你们还隐藏了实力，如果真能隐藏那更好。” 程千锦抱怨：“有些苛求了吧？诗语你刚才还说，二班不是很弱的对手呢。” “没问题。”紧跟着钟灵秀就回复了顾诗语的消息。 “也不用太担心。”顾诗语连续发了两条，“我会在规则制定上尽量为你们创造有利条件的。” 隐藏实力，又要轻易获胜。 这次尹沐朝干脆把自己都抛到床上，顾诗语会创造什么样的条件，自己又要如何应对呢？ 突然，尹沐朝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已经跳过了“能不能”的阶段，直接去想“怎么做”了。 关于具体的比赛内容和规则，直到比赛当天才揭晓，现在岷东一班和岷西二班站在岷东学院的演习区b场，这里是一个标准的射击场地，面积相当于半个足球场，长边是短边的两倍有余，中间设有多个高低不等的掩体，从长边中间对半分，两个半场几乎是对称的。 两边的学生都穿着自己学校的校服，这场比赛也吸引了许多岷东其他班级，甚至其他年级学生的目光，b场外已经围了好几十个人。 “先说明一下规则。”顾诗语站在岷西二班的班主任身旁，“本场比赛分为多轮进行，不能使用远程武器，双方可以自由选择本轮上场人数，率先上场的一方，可以指定对方需要派出的人数，指定人数最多为对方剩余人数减一，该轮结束后，失败一方将全员淘汰，而胜利一方的人员可以全部回到备战席，拥有继续参加接下来除次轮外的其他轮次的资格。比赛将进行到直至一方下一轮无人可上宣布失败为止。” 这规则一看就是顾诗语的风格。 “先出肯定是占优势的。”这点显而易见，梁麒说，“我们上六个，指定对方上一个。” “那下一轮就没人可以上了。”徐远泽提醒，“‘无人可上’不仅仅是说全员淘汰，还指下一轮在规则以内没有选手可以参战。” “这样啊……”梁麒又寻思，“那五个对一个？” “下一轮就是对面打你一个了。”程千锦说，“肯定不是这个思考方向。” 在轻易获得胜利的同时能让所有观赛者认为，你们还隐藏了实力，如果真能隐藏那更好。 我会在规则制定上尽量为你们创造有利条件的。 尹沐朝还在琢磨顾诗语的这句话，他突然觉得，自己今天要对决的不是岷西二班，而是顾诗语。 就在这时，岷西二班表示，他们先派出一名女同学。 可能是为了试探，岷西二班派出一人，也指定岷东一班派出一人。 “这就行动了？”徐远泽很惊讶，“他们都不愿意多思考一下规则中的门道吗？” 程千锦看着已经上场的岷西二班女生：“或许说我们提前从顾诗语口中得知了她会帮我们，所以才会刻意地去想钻规则的空子吧？” “我去吧！”封烈站了出来，“不管如何，我是真的想一展拳脚了。” 尹沐朝望着正在等待徐远泽许可的封烈：“不愧是封烈啊。” “赢慢点。”徐远泽说，“给我们争取多一点思考的时间——正好你也不用思考。” “白眼镜！”封烈瞪了徐远泽一眼，但还是走上了比赛场地。 “第一轮，开始。”顾诗语还是用毫无感情的语气宣布比赛的开始，完全听不出她对岷东的应战策略是认可还是失望。 封烈一如既往，开启激素上升就往前冲，他也记住了顾诗语所说的话，所以并没有一开场就潜能全开。 “这就是他的理解么？”钟灵秀也忍不住吐槽，“也罢，徐和尹有更多的时间来解答了。” 程千锦听了钟灵秀的话有些惊讶：“那你呢？” 钟灵秀看了程千锦一眼：“反正我也想不明白，怎么，你觉得你能破解顾谜语的谜语吗？” “顾谜语？”程千锦失声地笑了出来，“噗，顾谜语。” 不过这样的玩笑话徐远泽却没有听进耳朵里，他一边关注着现场的战况，一边在脑内模拟各种组合方式和对方可能的应对方式。 倒是尹沐朝看了钟灵秀一眼，作为主攻手，的确，钟灵秀只要能够展现自己的进攻能力就行了，而作为军师，自己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隐藏实力，是要自己和钟灵秀不出手吗？但如果这样的话，四人的一班能赢下岷西二班么？还是说，只需要一人参战就行了，的确，潜能超越的境界对潜能觉醒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拥有碾压的优势，一对二完全不在话下，的确可以五打六——这就是谜底吗？ 封烈跟对方缠斗了五分钟，主动权一直都在自己手中，加上对方又是女生，下手自然没有那么重，可以说是四分打，三分挡，三分避，观赛的同学们兴致因为他的应对方式逐渐减弱了，这比势均力敌还要没意思。 “阿烈好菜啊……” 突然，封烈的耳朵捕捉到了这样的话语，来自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的第一反应是对方使用了潜能，可当他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那个紫发的女孩就站在场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岷东二班的全员也到场了，而班长苗铣更是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虽然平日里他就喜欢用鼻孔看人，但此刻，封烈感觉到了一种针对他个人的羞辱。 “潜能觉醒！激素上升！”封烈猛地从掩体后向前跃到空中，随即潜能全开，在落地的瞬间弹射出去，岷西的选手完全应付不了封烈突然的提速，一拳就被打飞出去，撞到在身后的掩体上。 眨眼之间，胜负已定。 这才是观众们期待的东西，自己的学校赢下第一小局，都重拾热情欢呼起来，在这种气氛下，封烈甚至不由自主地朝着苗铣的方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哈？”苗铣不禁笑出声，“这个庶民在想什么呢，他的对手是那边那些喽啰啊。” “得了阿烈，你下来吧！”徐远泽的话结束了封烈的沉浸体验，他也发现王玲在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立刻收起嚣张的姿态，回到了备战席。 “得意忘形。”钟灵秀评价道。 封烈恼羞成怒，立刻回嘴：“怎，怎么了嘛，你在这站了半天，有想好怎么才能又隐藏实力，又轻松获胜吗——至少我轻松获胜了。” “我也可以轻松获胜。”钟灵秀说，“但我要从班长和副班长的安排。” 钟灵秀和封烈的斗嘴反倒让尹沐朝有了新的思路。 “秀秀。”尹沐朝对钟灵秀说，“想上场吗？” 钟灵秀只是点点头，态度就很明确了。 不是五打六，尹沐朝明白了，谜底很简单。 第74章 庆功宴 “好嘞，第二轮，我们先出！”尹沐朝往前踏出一步，并对钟灵秀说，“秀秀，我们上！” “啊？”梁麒吃了一惊，“要在第二轮就把底牌全亮了？” 反倒是徐远泽一下子就明白了尹沐朝的意思:“那就交给你们了。” 尹沐朝向徐远泽点点头，然后对封烈说:“没打尽兴的话，下一轮还是你的。” 红发狼尾辫的尹沐朝，黑色长发的钟灵秀，两人即便只是站在那里也散发着令人瞩目的气场。 接着，尹沐朝用手指比出来:“我们指定，对方四人上场。” 观众席顿时议论纷纷，四人是目前指定的极限了，岷东一班竟然有如此自信？ 岷西二班经过简单的讨论后也只能遵守规则，派出四名同学站上了另外一个半区。 “双方各就各位。”这次是岷西二班的班主任发布的号令，“比赛开始。” 对方四人立刻逼近，依靠着掩体形成半包围之势，从他们的眼神和脚步来看，应该是想一人暂时抵抗尹沐朝，而三人迅速压制钟灵秀，最后再以多打一拿下胜利。 尹沐朝只是给了钟灵秀一个眼神，两人直接没有言语交流。 让他们看看我们岷东一班的潜能超越吧！ 精神震荡！ 感官欺诈！ 岷东一班目前最强的两位战力同时出招，对方四人先是被全部跪倒在地，随即眼里一片茫然，就再也没站起来了。 仅仅用了不到四十秒，尹沐朝和钟灵秀就结束了比赛，所展现的压倒性优势甚至让在场的一部分观众还没有回过神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前来挑战的班级应该都是被尹沐朝的讲话所吸引，来一探一班的虚实，在他们的预想里最多也就尹沐朝一个潜能超越，对于钟灵秀以及其他岷东一班的成员的水平自然是毫不知情，顾诗语所说的隐藏实力并不是指让他们在对战中刻意压制自己的水平，而是隐藏整个班级的实力，第二场就派出两位潜能超越的精英，那未登场的三人究竟如何，能给想要针对岷东一班的人带来无限的遐想空间。 尹沐朝也觉得有些头晕，钟灵秀的范围攻击自然是无法识别“敌我”的，好在自己提前有准备才不至于像对面的四人那么狼狈，但他也强烈地感受到，钟灵秀的潜能应该要比自己强。 岷西二班仅剩下一人了，按照规定岷东一班已经不能再先手指定了，而岷西一班又只剩了一人没有排兵布阵的必要，下一轮只能是他独自战斗，至于指定几人上场都没有什么意义了，他看向自己的班主任，得到暗示后宣布认输。 岷东的同学们开始为一班鼓掌喝彩，尹沐朝接受着这之前从未享受过的待遇，沉浸在热情的浪潮里，却瞥见站在场边的岷东二班众人，苗铣和欧阳巽的表情，好像他们认为轻松获胜理所当然，并未对自己和钟灵秀的表演感到一丝惊讶。 “什么啊。”封烈忿忿不平地说，“说好让我再打一场呢？” 尹沐朝耸肩：“没办法啊，是对面不想打了。” “所以说按照你的想法。”徐远泽说，“下一场还是会上阿烈，哪怕输了，你和钟灵秀也会兜底，整场比赛我们岷东一班就只会有三个人场上对吧？” “什么叫哪怕输了啊！” 尹沐朝点点头。 “你比我多想了一步。”徐远泽的眼神变得略微黯淡，心里想着，“尹沐朝，怎么感觉我和你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比赛结束后，顾诗语的办公室来了一名不速之客——穿着岷西校服的谢伊蕾。 “诗语！”刚一进门，谢伊蕾就呼唤起来，引得其他老师也抬起头。 “这可不是岷西，能容你放肆。”等到谢伊蕾走到自己跟前，顾诗语说。 谢伊蕾直接伸手就去拿顾诗语桌上的饼干，一点也不见外。 “不过你竟然会穿校服，真令我意外。”顾诗语双手抱胸。 谢伊蕾用手指把饼干塞进嘴里：“没办法，今天因为二班要来，你们这边的门卫对穿岷西校服的不会太过敏感——你还是这么爱吃甜食啊。” 顾诗语让椅子左右摇晃：“你呢，专门来吃我饼干的？” “那肯定不是啊。”谢伊蕾把饼干吞下去，“想让你们班，再跟我们打一场。” “跟你们打，还是跟你打？” “都行。”谢伊蕾倒是爽快。 “恐怕不行。”顾诗语直接拒绝，“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期末了，我不准备再让我的学生们去参加比赛，让他们以一场大胜来结束一年级的时光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所以才选择了岷西二班？”谢伊蕾说，“岷西二班确实不错，虽说是重点班外第一，但也是排除了我们禁赛的九班之后，所以，其实已经是三名开外了，在精英学校里，你的学生不明白，你还不清楚这意味着多大的差距？” 顾诗语转移话题：“谢伊蕾，让你们没办法参加公开的校外对战，尤其是十校联赛，你会怪我吗？” “这有什么？”谢伊蕾表现得很无所谓，“赌上的可是你的饭碗，诗语，你能赢我也很开心，所以——让我私下跟岷东一班约一场吧！” 顾诗语推了推眼镜：“未来还有机会的。” 谢伊蕾像是放弃了，收起了请求的表情，眼神反而变得锐利：“那，诗语，如果是挑战你呢？” 岷东一班的众人还没有离开学校，就收到了顾诗语的通知：“今晚庆功宴，有人请客，到不到随便。” 三个小时后，在离学校最近的商场内，一家自助烤肉店里，岷东一班的六人以及班主任顾诗语到齐，以及一个让六个男孩都意想不到的谢伊蕾。 “怎么我们的庆功宴还有其他人啊。”梁麒依旧戴着耳机，“还是其他学校的。” 顾诗语表现得无所谓，或许是因为要吃烤肉的原因，她晚上没有再穿工作服，而是换成了一身宽松的紫色t恤，搭配牛仔短裤，看上去似乎也是高校的学生：“因为这顿是谢伊蕾请的。” “啊？”程千锦比看到谢伊蕾时还要吃惊，“搞了半天，还以为是诗语要破费了呢，那算得上什么庆功宴，打败了岷西，岷西跟我们庆功？” “还是其他班的。”梁麒又补充。 “别废话了，这顿是我为你们赢回来的。”顾诗语用右手手背托着脸颊，“嫌弃的话就自己掏钱。” 尹沐朝身体往后仰着，观察店内的装修和气氛：“之前是听说过这家，但从来没有来过，这可不便宜吧？” “没事。”谢伊蕾说，“愿赌服输，不搞点彩头还真把你们顾老师钓不上来。” 谢伊蕾和顾诗语的对战地点，选择在了一栋教学楼的背后。 “现在快放学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人经过。” “短时间？”谢伊蕾有些不满，“诗语，瞧不起人了吧？” 顾诗语取下眼镜，然后走到墙角，把眼镜轻轻地放在地上：“那就用你的实力来回复我。” 上一次跟顾诗语交手还是两年前，谢伊蕾清楚，即便是现在，自己依旧是挑战者的身份：“潜能超越！” 一上来就潜能全开，谢伊蕾借助奔跑的冲击力蹲下右腿一扫，顾诗语轻描淡写地后退躲开，谢伊蕾处于身后的左脚发力一蹬，身体腾空，从下往上打的右拳直逼顾诗语，原来刚才那是佯攻。 顾诗语依旧不慌不忙，一个侧身躲过谢伊蕾攻击的同时手刀劈向谢伊蕾伸直的右臂，同时右脚踢中谢伊蕾的脚踝，让她突然失去平衡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就是这种感觉啊……”谢伊蕾心里暗想，“明明我已经非常快了，可在她的眼里依旧是慢动作，这就是‘思维暴走’。” 用身体产生的电流刺激大脑，让大脑能够在短时间内超频活动，思考和反应都能快出平时数倍，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当顾诗语开启思维暴走时，她思考同一件事的耗时是平时的五分之一，同时，她眼里看到的现实中的东西也会放慢五倍，谢伊蕾的进攻在她看来的确就如同慢动作。 更可怕的是，谢伊蕾在一开始就已经布下了精神黑洞，已经对顾诗语有所削弱了。 “再重复一下我们的赌约。”顾诗语说，她的语速受到潜能的影响比平时都要快了，“你赢了可以指定岷东一班的一名成员跟你单挑，而我赢了，每打中你一下，你就要请一个人吃饭。” 已经两下了，谢伊蕾咬着嘴唇，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精神奇点了。 就在这时，顾诗语主动发起了进攻，她冲向谢伊蕾，右手握拳蓄势待发，谢伊蕾立刻看出她的这一拳是瞄准了自己的心口，后退的同时双手架在了胸前。 可就在攻击即将发动时，顾诗语的手臂猛地往下一沉，快到整个人差不多要扭曲。 “坏了！”对方已经改变了攻击点，可谢伊蕾已经来不及防御了，丹田被沉沉地挨上了一拳。 光有思考能力和反应能力是不够的，需要有匹配得上其速度的肉体，而早在潜能觉醒阶段顾诗语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依靠身体里电流的刺激她的神经和肌肉可以略微突破生理上的限制，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甚至因此让身体产生形变。 这一拳让谢伊蕾彻底丧失了最好的状态，而顾诗语选择乘胜追击，又是一记直拳，谢伊蕾不能再去招架了，而是展开双手去抓，可顾诗语的右拳张开，手腕一翻，手掌往右荡，绕过谢伊蕾的扑击，一巴掌打在谢伊蕾的脸上。 “四下。” 谢伊蕾有些急了，倒不是因为钱，而是她没想到自己这两年经历了那么多战斗，积累了那么多经验，可好像和顾诗语的差距更大了。 “精神奇点，破！”谢伊蕾大喊一声，空中爆发出震荡波，比起对战徐远泽和封烈时要小得多，但如果再不出手，自己就完全被动了。 然而在震荡波波及到顾诗语之前，她的左拳已经击中了谢伊蕾的胸口，更令谢伊蕾没想到的事，即便收到了震荡波的攻击，顾诗语还是无动于衷，啪啪又是两记寸拳。 “行了行了，不打了不打了。”谢伊蕾拉开身为，举起左手，“我感觉我就像一只蓝色刺猬，你每给我一下，我就掉一地的金币。” “这样的赌约也挺影响你状态的。”顾诗语收起了气势，回身去拿地上的眼镜。 “不是被影响的问题。”谢伊蕾心服口服，“诗语，按理来说，你这几年都在当老师，怎么潜能还能有进步啊，你的midi比教我时候还要高了吧？” 顾诗语戴回了眼镜，用手指拉了拉眼镜脚：“是的，但这不是突破，只是稍微地恢复了一点。” “恢复？” “月初的时候。”顾诗语说，“跟班里的学生特训了，自己也有了长进。” “哈？”谢伊蕾不敢相信，“一年级的学生能逼出你的全力？” “倒也不是，只是让我的心态上有了点变化。”顾诗语看向墙的尽头，“给他制定那样的特训，我也是有私心的，包括让他进一班也是。” 随后顾诗语向谢伊蕾说起了对钟灵秀特训的内容。 “精神冲击，精神震荡。”谢伊蕾眨眼回忆了一会儿，对顾诗语说，“是你的那位，呃，朋友吧？” 顾诗语点点头：“再次感受到相同类型的脑电波的确让我产生过错觉。” 谢伊蕾感叹：“即使是理性如诗语，竟然也会这么真情流露的一面，能听到你说这些，这顿饭也算值回价了。” 不知道能不能值回价，只知道岷东一班的各位的确是吃爽了，谢伊蕾把她和顾诗语对战的事情当作下饭菜讲给了大家听，不过最后的一部分识趣地保留了起来。 这种炭烤的大块牛排的确很吸引人，加上是自助餐不限量，也可以解释不菲的入场门票钱了，不过徐远泽现在用叉子叉起一块牛肉却没有吃，看着封烈跟钟灵秀像在竞赛一般用刀叉和盘子分别演奏着自己的交响曲。 “谢伊蕾，你可别吓我啊。”封烈的嘴巴终于腾出了片刻，“诗语那么厉害啊。” “你可以自己试啊。”谢伊蕾看着曾经被自己暴打的封烈，现在的他应该也成长不少了。 “切，她又不乐意，我也不会答应什么又挨打又付钱的事。”封烈说完又开始自顾自地吃起来了。 谢伊蕾摇头叹息：“这就是你对做东的人的态度吗？” 眼见用餐的氛围如此轻松，程千锦说：“各位暑假有什么打算呢？我是想，你看我们在一起吃东西这么开心，不如也一起出去旅游好了。” 梁麒两眼放光：“可以哎，只是不是太远。” “就在国内吧。”程千锦见有人响应就更加积极了，“其他人觉得呢？” 尹沐朝举起手，赔着笑脸，对程千锦说：“我就不参与了，假期我要跟家里人去厦口。” 第75章 旅行邀请 “你要去厦口？”程千锦惊得都忘了吃东西。 “对啊。”尹沐朝说。 “大概几号？” 尹沐朝望着天花板：“这个，七月初，具体几号不是很清楚，因为我爸要去那边参加一个什么刑警大会……” 程千锦又问：“你知道为什么全国刑警大会要在厦口举办吗？”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七月十一，第一届亚洲商贸与科技论坛。”程千锦把刀竖在脸中央，“在厦口。” 这是由中国的民间组织主导的一次会议，旨在把区域经济通过新兴科技技术更紧密地联系起来，能来参加的企业都是挣钱和科研并重的当地大佬。 “成为受邀企业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去年研发投入和高校赞助总经费在二十五亿以上——算是买张入场券了。” 听程千锦如数家珍，繁世集团肯定名列其中了。 “难怪要先开刑警大会啊。”尹沐朝算是明白了，“提前做好安保工作。” “厦口啊。”梁麒咬着叉子回忆，“上次去还是小学时候呢，都没什么印象了。” “我没去过。” “我也没有。”封烈紧跟着徐远泽说。 程千锦看着钟灵秀：“你呢？” “在来岷江之前，我没出过远门。”钟灵秀说，“太难了。” “难？有什么难的？”梁麒不解，“家里不允许，还是机票太贵？” 钟灵秀撇着嘴，放下刀叉，无奈地纠正：“是，太南了。” “不过你现在既然都到了岷江了，厦口也不算太南吧？”程千锦发出邀请，“暑假去看看如何？” “怎么，你也要去参加那个什么会吗？”封烈问程千锦。 “不是我去，是我哥去。”程千锦回答，“我哪儿有那个本事代表公司啊，不过，跟着一起去玩倒是可以，反正他也会带老婆孩子。” “程子的哥哥都有孩子了呀……”梁麒感叹。 程千锦点点头：“五岁了，四分之一的西班牙混血儿。” “哦……”往前追溯到爷爷辈，有钱人生个混血儿倒是不罕见的事，梁麒记得自己之前闲来无事的时候查过，繁世集团的少主叫程唯，现在已经频频代表集团出席各种场合了。 “尹沐朝。”程千锦伸着头，“那我们七月厦口再见咯！” 离开了商业广场，在受到了众人的道谢后谢伊蕾先告辞，众人也准备在这里分别。 “怎么样？”程千锦再次提议，“要不，咱们都去厦口吧——不过要先问问尹沐朝，如果会妨碍你们的家庭旅行计划，那当我没说。” 尹沐朝挠挠头：“怎么会呢，虽然大部分时间要陪伴家人，但，抽出一两天来对付对付你们也不是不行。” “那，各位的意见呢？”程千锦看向其他人。 “再看看吧。”徐远泽用右手食指推了推眼镜，“我想，还是以完成本学期要紧。” 说罢，徐远泽看向顾诗语，而女人也发现了他的目光：“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吧，想必，岷东一班的精英也不是因为期待假期旅行就会心不在焉的小学生。” “不不不。”程千锦说，“你的意见也很重要。” “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意见。” 程千锦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诗语你要去吗？” “你们放假了我们还要开会。” “少来，什么会能开到十一号啊。”程千锦再次发出邀请，“岷东一班的旅行，怎么能少了你呢！” 面对程千锦的强烈攻势，顾诗语竟然动摇了。 “机票住宿我报销了，找集团开发票。”程千锦追加一句。 “哎，陈少，那我去是不是也可以报销啊？”封烈立刻一脸坏笑地问。 “你靠着精英的补助金就够了。”徐远泽提醒封烈。 “哪里够啦，白眼镜，七月可是旅游旺季哎！特别是厦口这种海滨旅游城市，有个岛叫什么天鸥岛……” “天鹭岛。”梁麒纠正。 封烈拍了拍脑袋：“哦，对对对，天鹭岛，那小梁子，你这个去过一次的人，这回来跟我们当向导怎么样？” 梁麒很为难：“我去的时候年龄太小了，城市变化那么大，哪里……” “也就是你不反对去咯！”封烈握住拳头，似乎梁麒上了他的当一样。 得逞以后，封烈又开始游说钟灵秀：“好兄弟。” 钟灵秀双手插袋，准备离开：“暑假我要回老家。” “玩了再回也不迟啊。”封烈横在钟灵秀面前，“直接从厦口起飞。” “班长，你呢？”钟灵秀见被封烈拦住去路，求救一般地问徐远泽。 徐院长安静地站在原地，现在钟灵秀和封烈，甚至程千锦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我无所谓，但如果要去，也不会花程千锦的钱。” “好耶！那就这么决定了！”封烈喜出望外，又对程千锦说，“放心好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不会让陈少破费的。” 梁麒不禁吐槽：“少自作多情了，人家说的是，给诗语报销。” 而顾诗语竟然没有趁大家吵闹时离开，她只是默默地等待众人把注意力再一次转回到自己身上：“等学校的假期安排出来了我再决定，你们不用先考虑我。” 在最后钟灵秀也点头后，岷东一班但暑假旅行就提前一个月确定了下来。 程千锦叫了出租车，由于跟他能通路一段，尹沐朝被捎上一程。 “你怎么突然邀请顾诗语？”在车上，同坐后排的尹沐朝对程千锦发问。 “你不喜欢？” 尹沐朝否认：“怎么可能？只是我之前觉得就算问了她她也不会答应，有点浪费表情。” 程千锦伸了个懒腰，车窗外飞速倒退的灯光照亮了他得意的表情：“也有你岷东的魔术师想不到的事情对吧？” 不过尹沐朝也必须承认，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顾诗语对他们不再像刚开学时那么冷漠了。 “基本上每天都会见面，再坚硬的冰山也会融化一些吧！”程千锦说，“更何况，我们也没有让顾诗语失望。” 应该就是如此吧，尹沐朝内心想着。 “而且……”沉默了半晌，程千锦的表情变得充满感慨，“我觉得，我们有些对不起她，你看，今天的比赛她真的在为我们用心地挑选对手和制定规则，还留下了能让你破解出的方法，如果跟石院私下约战的事情能提前告诉她，恐怕我们就不会身处险境，宋时穆也不会……” 这个话题，最终以程千锦的一声叹息结束了。 第76章 期末测试 新历33年六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一，岷东一班的期末测试开始了。 第一天的项目，除了midi数值和各项体征数值的测量以外，还有和普通人读高校时一样的体能测试，体现爆发力的短跑和体现耐久的长跑——不过精英学生的长跑是三千米。 第二天到第四天也是跟普通学校一样的笔试，有检验生活技能的劳动，有检验理解交流能力的语文和外语，还有物理、生物等科学类科目，另外还有为特殊发展路线的精英所提供的程序课、医药课、脑科学课等，而所有课程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代数和几何。数学是最依靠思维的一门学科，因此是精英日常最好的训练大脑的方式，由于精英的大脑比普通人要活跃，更适合在脑内进行复杂运算和抽象建模，他们的数学能力在潜能开启的那一刻就要比普通人要强，但这并不代表着仅靠天赋他们就能掌握这门世界最基本的语言，哪怕是一年级的精英，必修数学的难度也是普通高校一般理科专业研究生级别，不依靠长期的演练、积累、总结，光凭所谓的“天赋”，高等数学在这种人眼里，永远是高人一等。在精英学校文化课挂科是一件极为丢人的事，故而数学成为了部分精英的噩梦。 到了第五天，则是和战斗相关的课程考试了，包括战术理解、武器使用，近身战斗等，期末的测试是没有实战的，这一部分的评分来自于班主任，对本学期班级对内对外的比赛和战斗时每一位学生的表现做出考量并打分。另外，国际形势与政治过去会放在文化课的阶段进行考试，但最近几年被挪到了期末测试的最后一项，学校对外的说法是前面三天学生连续考试负担太重。 到了周五下午学生们就可以通过成绩单得知自己的全部成绩，倘若不需要补考，那么就可以开始享受假期了。 从岷东一班众人的表情上来看，他们对自己一年级的这个句号还算满意。 尹沐朝看着成绩单，这是不公开的，除自己之外没人会知道，但也意味着自己只能看到自己的成绩，想到这里，尹沐朝一边纠结，一边就瞟向了钟灵秀，却发现对方也在用同样意图的目光看着他。 那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必要了，尹沐朝说：“秀秀，看看你的。” 钟灵秀左手把成绩单递过来，同时伸出空空的右手：“交换。” 接过了钟灵秀的成绩单，尹沐朝直奔midi区——果然。 尹沐朝心满意足地把成绩单还给钟灵秀：“厉害啊，岷东第一。” “你也不差。”钟灵秀说，“岷东第二。” “那我就是岷东第三喽！”封烈插在尹沐朝和钟灵秀中间，两人连忙把自己的成绩单收起来。 程千锦不放过这个机会，对封烈说：“你是个屁的第三，是你自己说，二班有潜能超越的精英存在的。” 封烈一下子泄了气：“不是我说的，是王铃说的啦。” 就在结束跟岷西二班对战的第二天，王铃告诉徐远泽和封烈岷东二班也没有落后，在十校大会结束后不久，二班的副班长欧阳巽首先开启了潜能超越，而如同是赌气一般，在任俊向全班公布这一消息的下午，班长苗铣也进入了同样的境界。 “难怪啊……”封烈回想起自己战斗时二班众人的表情，“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 王铃接着说：“欧阳能开启潜能超越，听说是接受了顾诗语的辅导，作为俊儿辅导尹沐朝的交换。” 徐远泽和王铃明显感觉到封烈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了：“他妈的，怎么又是顾诗语！” 作为一班的班主任和二班私下互通，再加上特训钟灵秀，顾诗语促成了三个潜能超越者的诞生，可却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阿烈……”徐远泽看着封烈死死攥紧的拳头，安慰道，“或许顾老师是没有找到适合你的方法。” “少来了！”封烈咆哮，“分明就是针对我！这学期开始时，我比尹沐朝和钟灵秀都要强！” 难道徐远泽心里就没有郁结么？作为一班的班长，如今他的midi已经落到了班级第四的水平，并且，在尹沐朝和钟灵秀都开启了潜能超越的时候，他连潜能觉醒都还未拥有。 如果训练有用的话，暑假他甚至都不想去参加厦口的旅游了，可徐远泽自己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缺的不是训练量，而是压根儿没找到入门的方向。 徐远泽假装在看成绩单，借此用这张薄薄的纸来隔绝外界，十数天后，他要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尹沐朝、钟灵秀，还有顾诗语呢？ 至于梁麒，他很自信，或者说，是对未来充满期待，他翻阅和自己潜能相关的资料，在过去的研究和实验中，灵能感应的感知范围超过800米后，就会产生潜能超越“灵能洞悉”的迹象，而自己现在离这个数值已经不远了，可以说，那道门就在自己的眼前。 而程千锦，他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屋顶，上学期期末因为一些事，自己还魔怔一般地想要变强，可现在，却打算放弃了，他没有去跟其他同学交换midi成绩，在他的猜测里自己一定是一班垫底的那个了，去确认也只能让侥幸的猜测变为残酷的事实。只要不去求证，自称倒数第一就像是一种自谦，一种自嘲，一种洒脱，一种……唉，像个懦夫一样。 好像那个谁也这么评价过自己，算了，享受假期吧，享受远离岷江市的假期。 “那么，我们就十三天以后在机场见咯！”程千锦最终还是决定站起身，拖着行李箱第一个离开，这是他提前就在寝室里收拾好了的东西，考试的时候一直丢在教室后面。 “我爸的会是在九号开，所以我要提前几天过去。”尹沐朝说，“各位，我们厦口再见！” 第77章 海滨城市 飞机停稳，舱门打开，尹沐朝却没有感受到想象中扑面而来的海风。 厦口是一个半截伸进海里的城市，但厦口的机场却位于西北，最远离海岸线的地方，因此只在航站楼外跟岷江几乎没有区别。 尹豪和随行的同事有厦口公安局的专车接送，作为家属的尹沐朝三人只能坐出租车先去酒店。 到达目的地后的第一份晚餐都不能和家人在一起，母亲再次抱怨起尹豪的工作，繁忙又危险。不过尹豪是答应了家人，明天会议一结束就留在厦口陪家人休息四天。 至于岷东的其他人，尹沐朝向他们报了平安，翻出程千锦发送给他的航班截图——应该会在十日下午抵达。 最终顾诗语还是同意了，程千锦这张嘴还真是厉害，不愧是繁世集团的二公子。 放好行李，尹沐朝陪着母亲和尹沐夕前去最近的夜市，顺便解决晚饭问题。 这条步行街的夜市和沙湾的那些摊位有些不同，是一个个单间或最多两间的店铺组成的，即便有推车大概也是背后店铺老板所拥有，街面还算宽，做买卖的就把桌子凳子摆到店铺外，供食客用餐。吃晚饭和吃夜宵的人在这个时间段重叠，使整条街开启了繁忙的夜生活阶段，食客们的交谈声带着天南地北的方言与口音，没有店家会大声叫卖，因为铁铲和铁板，铁勺和铁锅忙碌的声音就是最好的吆喝，食客们的交谈声带着天南地北的方言与口音，共同在这座城市变得和谐。 母亲是典型的岷江人，即便不怎么能吃辣，但是吃饭时没有辣味又会觉得少了点什么，来厦口之前她没想过沙茶酱料理会如此得她的心，这顿晚饭可以说是胃口大开，一扫旅途的疲惫。 “先说好啊，你在厦口吃过瘾，回家就别想着复刻了。”尹沐夕早早收场正在玩着手机，尹沐夕就不一样了，她随父亲，无辣不欢并且是吃辣的好手，桌子上的这些菜在她嘴里都是淡的，只剩果腹的价值。 “老爹问我们在哪里。”尹沐夕转达了尹豪发在群里的消息。 “你爸还没吃饭吧？妹妹，给他发个定位，让他过来一起吃。” 不一会儿，一家四口就这么坐在街边，尹豪工作服还没脱，稀里糊涂就吃完了一碗面。 “看把你们爸爸饿的。”母亲转头对尹沐朝说，“朝朝，去让老板再做一碗鱼丸汤，还有那个叫什么扁食的，我也尝一点。” 尹沐朝先把板凳往后挪了挪，才起身：“遵命。” “不就是抄手嘛。” 母亲假装出很生气的样子，拿着筷子在尹沐夕面前比划：“就你知道是抄手！你妈就喜欢吃抄手不行呀！” 吃完饭后，尹沐朝和妹妹回到了他们的房间，之前是按性别分的房间，在尹沐夕的坚持下，改成了母亲和父亲同一间房。 “毕竟是旅行嘛。”尹沐夕背着手踱步到房间内，非常满意这个结果。 “我怎么感觉你在自作多情。”尹沐朝关上门，换了拖鞋， “老夫老妻不好开口，我这个做女儿的成全父母怎么了？” “你这话说的。”尹沐朝不赞成，“在家爸妈也没分房睡啊。” “就算我自作多情，我是有情，这是孝顺，你懂不懂啊！” 尹沐朝摇摇头，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位于三十几楼之上可以看到很远，甚至那座封烈提到过的天鹭岛。近处的公路上，飞驰的车灯光影拉长，吓得棕榈树躲在海风后颤抖，百年以前它们被种下时，或许期盼过在未来人们抬头惊叹它们挺拔身姿的情景，可如今，居民楼、写字楼、商场、酒店在这座海滨城市拔地而起，人们可以站在这些钢铁巨兽上俯视这些热带植物的整个树冠。 “老妹。”尹沐朝突然开口，“你现在的潜能如何？” 尹沐夕盘腿坐在靠门那边的床上：“怎么突然问这个？” 尹沐朝仍是站在窗前：“我现在是开启了潜能超越，对你来说，应该也是迟早的事。” “你是在炫耀？”尹沐夕装作很嫌弃的样子，“噫，小人得志。” “怎么会呢？”尹沐朝很认真，“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帮助你早日达到这个境界。” 尹沐夕摆摆手：“不可能啦，我们班最厉害的同学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呢。” 好歹也是万新学院的重点班，这么不堪么？尹沐朝没有说出口，他不知道是妹妹班级的原因，还是自己已经走在太前面了。 但尹沐夕还是从哥哥的表情里看出了一点端倪，叹了口气：“其实万新的两个重点班差距挺大的，我们五班跟七班打过好几次，一次没赢。” “这么夸张？” “从潜能的角度而言我们班只有一人可以与七班的同学抗衡，但，唉，老实说，就是拖后腿的人太多了。” “包括你？” “肯定不包括我啦！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妹妹的吗，笨蛋老哥！” “那你期末的midi是多少呢？” “这是隐私！”尹沐夕把床上的一个枕头扔向尹沐朝。 尹沐朝伸手轻松接住：“我不是就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在拖后腿。”刚刚说完，另一个枕头也飞了过来。 “弄脏了到时候你睡什么？”尹沐朝看着落在地上的枕头。 没想到尹沐夕直接起身把尹沐朝床上的两个枕头都抢了过来，抱在怀里：“你自己想办法。” “你……”尹沐朝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枕头放到自己床上。 尹沐夕把半张脸藏在枕头后面：“老哥，你好无趣哦。” “嗯？” “都坐飞机出来旅游了，还在潜能潜能的，这里又不是岷江市，不是精英特区，能不能做一回普通人啊？” 尹沐朝也坐到了床边：“我只是想帮你也进步进步。” “不，需，要。”尹沐夕一字一顿地说，“我可没有上五校岷东学院重点班一班的压力，顺其自然就好，就算明年十校联赛，也还有七班顶着。” 既然妹妹执意如此，尹沐朝也不便再追着不放，他顺势倒在床上：“明天想去哪儿？” 尹沐夕也躺了下去： “先睡个懒觉，然后看看网上的攻略，选一个老爸不会感兴趣的地方。” “如果老爸明天开会要到下午，估计妈也没什么心思去太远的地方。”尹沐朝说。 “那让老妈等老爹，你陪我去就好了呗！” 尹沐朝也只得答应下来，当初父亲正式向全家宣布要来厦口旅游时，尹沐夕的兴致就是最高的，跟现在一样，安排着行程，宛如这个家的话事人。 第78章 逛街 今天，尹沐夕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印着可爱的螃蟹和贝壳的卡通画，粉色的短裙，脚下踩的凉鞋，胶底是浅木色，鞋带是透明的，乍一看像是一双木屐，涂上了亮粉色美甲的脚趾挤在鞋里躁动着，等待着尹沐朝出门。 尹沐朝吹干了头发，像平时一样扎起辫子，套上一件浅黄色的短袖，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口袋，黑色短裤是宽松的版型，甚至需要系一根腰带，他从来就不喜欢穿凉鞋，所以即便这么热的天也只是退让到穿板鞋和船袜，最后对着镜子理了理刘海，才在妹妹的催促下出门。 兄妹俩先到了酒店楼下的咖啡店，可尹沐夕却要了一杯奶茶，并指着标签说：“今天的目标就是消耗这么多的卡路里！” 只是上午九点，烈日就已将高温洒满厦口的每一个角落，波光粼粼的海面晃得尹沐朝难以睁开眼睛，好在他提前准备了墨镜，也给了尹沐夕一个。 “谢谢。”顶着来自天空的热情，两人正式开始了在厦口的旅行。 尹沐夕指定的目的地是一条老街，由于地势不平，它本身就是一个斜坡，二车道宽度的马路现已禁止汽车通行，两边坐落着比兄妹两人年龄还要大两轮的房子，大多经过装修成了售卖当地纪念品的商店。 其实像各地的旅游城市一样，除了在装潢上为了吸引眼球别出心裁了点，这些商店大多千篇一律，卖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色，尹沐夕带领着尹沐朝一路走马观花，还正如她在起点说的那样，目标就是为了消耗热量。 直到一家中古店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家店的外墙和内部都是采用了仿木质的装修风格，整体是非常协调的红褐色，灯全部用的是辉光管，也很契合中古店的主题，物品摆得都非常整齐，不像一般的同类商店那么杂乱，给人一种严谨的感觉。 尹沐夕在店里逗留的时间比刚才加起来都久，几十平方米的地方她转了好几圈，尹沐朝只是双手插兜紧跟在身后，妹妹不开口，他也不发表任何意见，但哪怕妹妹开口，他也只会说“嗯”、“好”、“好看”之类的字眼。 尹沐夕也有作为精英的经费，并且万新学院自己还会掏钱补助，比尹沐朝要有钱，不说买那些看起来就炙手可热的包包，买个什么饰品倒是绰绰有余。 最后，尹沐夕选择了一串金色的手链，上面还缀着一颗小小的绿宝石，尹沐夕把手对着太阳举起，在店里闷太久的手链终于可以闪闪发亮了。 目标还没有完成，两人继续沿着坡道往上走。 “有男朋友的话，还要带他再来一次。”尹沐夕咬着吸管，漫不经心地说。 这倒让尹沐朝不由自主地紧张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有目标了？还是说，有人看上你了？” 尹沐夕转过头看着哥哥的神态，不忍笑了一声：“这么警惕干嘛？” “老妹，你没谈过恋爱，慎重啊！” “安啦，暂时还没有。”尹沐夕又抬手欣赏着手链，“不过挺多同级的人已经开始谈恋爱了。” 尹沐朝故作镇定，仿佛是为了弥补刚才的事态：“怎么，你要随波逐流吗？” 尹沐夕摇摇头：“学校里长得帅的男生不少，但总给我一种感觉，他们精心的打扮和刻意维持绅士风度的样子，实则就是为了求偶——跟孔雀似的。” 尹沐朝被妹妹的比喻逗笑了：“那你看得上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或许就是气质这种东西吧。”尹沐夕眨了眨眼睛，“我不希望他的礼貌只浮于表面，而是实实在在内涵的东西。” “这挺难的。”尹沐朝说，“二十岁出头，肚子里能有什么干货。” “也会有吧，如果从小时候的家教开始积累。”尹沐夕谈论道，“举个例子的话，像你们班的程千锦那种。” 尹沐朝听罢，由衷地说：“那我建议你还是离他远一点。” 大热天的，自己怎么吸了口凉气？ “噗。”尹沐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斜眼看向尹沐朝，“老哥，你也就高中的时候谈过恋爱吧，在这指导个什么劲儿？” 尹沐朝又被将了一军：“那也是谈过！” “高中生小孩子过家家算什么。” “你现在谈恋爱也是过家家。” 如果尹沐夕真的找到男朋友了，尹沐朝自然也会有些不乐意，一是尹沐夕作为自己的妹妹，有一种家人被外人夺走的感觉；二是尹沐夕作为自己孪生的妹妹，如果比自己先脱单，有一种输给她的感觉。 哎，可是尹沐朝仔细回想，进入高校后遇到的女生，的确没有能让自己真正动过心的，黄乃源、洛宁也不过是因为她们的外表，那种感觉在她们面对自己后立刻就消失了，墨池一班是对手，甚至，经过自己那么一闹，加上程千锦的事，都快成死敌了。 逛完了网上推荐的老街，尹沐夕找了家西餐简餐店坐下，吃了东西顺便喝着柠檬水蹭空调。 “其他地方就不逛了。”尹沐夕说，“留着明天带爸妈一起。” “那个……”尹沐朝也想找些别的话题，但跟潜能相关的，一定会被尹沐夕挡在嘴巴里，所以，他打算把这件事先告诉妹妹，“我们班的其他人，过几天也会来厦口。” “哎？”尹沐夕果然吃了一惊，“全部？” 尹沐朝喝水的同时点点头：“全部，还有班主任。” “就是顾诗语？”尹沐夕继续问。 自从吕妍的事情结束后，尹沐夕就没跟岷东一班的其他人接触过了，虽然同学这边偶尔会提到她，但她对他们什么看法尹沐朝还不得而知，好在刚才尹沐夕自己主动提到了程千锦，印象不算差——虽然尹沐朝不太乐意接受。 “陪你，还有爸妈肯定不会爽约，不过后面几天我也要跟他们见面，你要一起来吗？” 尹沐夕点头同意：“没问题啊，而且那个顾诗语，你老是说起她，我还没见过呢！” 这让尹沐朝放心了不少：“但是爸妈那边，我怕他们不高兴。” “简单啊。”尹沐夕毫不在意，“我们在厦口多留几天，让他们先回去不就行了，又不冲突。” 这也是一种办法，尹沐朝一边拿起水杯，一边想着。 果然，尹豪参加的会议直到傍晚才结束，他谢绝了最后的聚餐，带着一家人去了家看着还算气派的海鲜馆吃晚饭。 “的确是代表岷江发言了。”菜还未上时，尹豪简单地讲述了一下自己在会议上的情况，“精英杀手的事虽然交给了武警在负责，但前置案件在我们这边，后续也需要我们配合。” 母亲和尹沐夕自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但尹沐朝明白，这是说给自己听的。 “会上也有其他地区的同事对精英杀手的事情做了汇报，你俩，以后也要小心一点啊。” “这有什么害怕的。”尹沐夕不以为然，“要是他们都能杀到学校了，我小心也没用。” 尹豪听了女儿的话只得摇摇头。 “那厦口呢，安全不？”母亲问。 “放心好了，这几天厦口的安保工作应该是全国做得最严的了，接下来还有一个国际性的会呢。” 尹豪的神态很少这么舒展，也是，他终于可以开始享受跟家人们在一起的假期了。 第79章 兄长 一大早，尹沐朝和家人们就登上了天鹭岛。 上天赐予的自然风光，和历史沉淀的人文色彩都展现在这座与陆地隔开的小岛上，而后者令它与城市的纽带跨越了海峡。 因此岛上能看到的东西非常多，仔细游览的话一天根本看不完，母亲想在岛上住一天又觉得酒店太贵，带着纠结逛了好几个景点，最后还是父亲定了主意，先回陆地，明早再来。 回去的船上，老两口还是在甲板上拍照录像，尹沐夕则坐在船舱内兴致怏怏，尹沐朝向她递上一瓶水她也没接。 “住就住呗，反正都出来玩了，能贵多少啊，大不了我出钱。”尹沐夕是反对今天离岛的，“明天还要起大早，啊，我不想来了。” 尹沐朝看着妹妹手腕上的手链：“你以为你是真富婆啊，花钱不知挣钱苦。” “不花钱挣钱干嘛？”尹沐夕翻白眼，“要连续两天八点起床，我在学校一年都没这么干过！” 尹沐朝坐到了尹沐夕旁边：“好啦，不是你前天说的要成全父母吗？” 渡轮抵达码头，下船后，尹沐朝才感觉到天色已经这么暗了：“好像要坏事啊……” 果不其然，一家人回到酒店后暴雨紧随而至。 眼前的世界仿佛都被一层浓重的水汽所包裹，天空在怒吼中倾泻，狂风撞击着窗户，迫使尹沐朝不得不拉上窗帘。 “还好没在岛上住，不然，高价看雨了。”尹沐朝对尹沐夕说。 “别吵！”尹沐夕蜷在床上回答，“我烦着呢。” “烦什么呢，明天又不用早起了。”尹沐夕说完收起讨好的笑脸，“不过老爹啊，你这个公休请的真是时候。” 尹沐朝拿出手机，开始筛选今天的照片发到今天聊天群里，只能寄希望于热带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了。 退出聊天软件的时候，尹沐朝不经意间瞥见了岷东一班的班级群——对啊，明天他们也要来厦口了。 第二天一早，尹沐朝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聆听窗外的动静，很遗憾，已经九点了，暴雨仍在继续。 除了雨声，他还听见了房间内的响动，原来尹沐夕已经起床了。 “怎么。”尹沐朝坐起来，“不是要睡懒觉吗？” 尹沐夕背对着尹沐朝，头也不回地坐在床边，从她的怀里传来手机滴滴滴的按键音：“你们不是教导我要节约么？我起来吃早饭了，酒店的早饭也好几十一位。” 这丫头还在赌气。 尹沐朝穿好衣服，去了父母所在的房间，他想确认一下今天的行程，也是时候告诉他们关于同学们要来厦口的事情了。 “正好。”尹豪没有异议，“都一年了，我还没见过你的同学们。” 母亲问：“他们是几点到呢？” 尹沐朝回忆着：“好像是下午两点吧。” “我看天气预报说。”母亲接着说，“今天中午雨就要停了，不过也不方便再去天鹭岛了，我和你爸准备就在城里逛一逛，你是跟我们一起呢，还是打算去接机？” 这倒把尹沐朝问住了，他挠了挠头，无法做出决定。 还是尹豪开口：“别给孩子制造难题了，尹沐朝，你就去机场吧，把你妹妹也带上。” “可是……”哪怕父亲这么说了，尹沐朝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陪家人才来旅游的。” “明天你再跟着我们去天鹭岛。”尹豪用命令的口吻说，“之后我跟你妈就回岷江了，你想在这边跟同学玩多久都行。” “好……好吧。”尹沐朝心底很感谢父亲的理解。 “顺带问问妹妹。”母亲提醒，“晚上我们就要买回去的机票了，她是跟你留在厦口，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 哎，又把这个问题抛给尹沐夕了，尹沐朝都为自己的妹妹感到无奈。 岷江市星河机场这边，程千锦早早地到了候机室，正在查看厦口的天气情况。 “程少。” 程千锦闻声看去，是封烈、徐远泽和王铃。 “哟。”程千锦收起手机打招呼，“没想到王铃也要去，意外的惊喜呀！” 徐远泽先走上前：“出去旅游不告诉她她会闹的。” 封烈背着一个巨大的包，伸长脖子往休息区看：“程少，你不是说跟你哥哥一起来吗，怎么，哪个是他？” 程千锦回答：“他们一家三口订的是头等舱，在楼下头等舱候机室呢，等开始检票了会有摆渡车拉他们过去。” “啧。”封烈咂嘴，“委屈程少跟我们一起坐经济舱了。” “不存在的事。”程千锦摆摆手，“这话说的，我出门也不是回回头等舱啊。” 过了一会儿，梁麒也到了，依然戴着他的耳机，直到靠近了众人才有所察觉。 “我先去要了机场可以收快递的地址，耽误了一会儿。”虽然没有人责备，梁麒还是解释道，“抱歉。” 封烈不解：“你去问这个干嘛？” 梁麒一脸轻松地说：“网购点厦口的土特产，直接寄到机场存放，等我们回来直接带回家当伴手礼，去那边再选又贵又耗时，还不方便拿。” “哎，这是一个办法！”封烈发出醍醐灌顶的惊叹，“你要是早说，我就不带这么大的包了，现在里面都还是空的呢！” 徐远泽倒有些迟疑：“会不会显得没诚意啊？” 王铃抢话：“我觉得也挺好，反正都是自己花钱买的，提那么多东西，说不定还得托运。” 谈话间，王铃以外的四人手机同时响了起来，在班级群里，钟灵秀发了一条消息：“我迷路了。” “是t2不是t1啊！”问清楚情况后，程千锦抱怨道，“怎么连航站楼都搞得错。” 梁麒只能安慰：“秀秀没怎么坐过飞机。” “可现在怎么办？我们都已经检票过安检了？”王铃担忧地说，“不过钟灵秀赶不上了吧？” “我去接他。” 班级群里突然弹出这么四个字。 “诗语！”程千锦欢呼，“好在还有诗语啊！我靠谱的班主任。” 梁麒吐槽：“要是没这事儿，你又要说她半天没到不靠谱了吧？” 在登机广播响起前，顾诗语钟灵秀总算是到了。 “特训二人组！”封烈首先打招呼。 顾诗语今天终于没有是那件万年不变的衬衫了，她穿着件白色一字肩短袖，露着清晰可见的锁骨，下身是和聚餐时一样的牛仔裤，白色凉鞋，头发用紫色的发圈束起高马尾，只有那副无框眼镜，跟专属特征一样架在鼻梁上。 “顾老师！”王铃迎上去，“二班同学来搅一班的局，没有意见吧？” “我才是。”顾诗语随意地斜站着，“作为老师混进你们学生的旅行团，你们不嫌弃我就行了。” “好了好了。”程千锦走到两人中间，想要搂住她们的肩膀，但最后一刻双手悬在了空中，“人到齐了，咱们登机吧！” “程千锦的分寸感啊……” 叫徐远泽感叹，梁麒问：“你是在夸他还是损他。” “肯定是夸他啊。”徐远泽打趣地笑着，“离死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果然，正午一过，太阳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并一如既往的投入，才用了一个多小时，地面上便再也见不到下过雨的痕迹。 尹沐朝和尹沐夕站在和众人约定的b出站口，等待了十几分钟，一波人潮就朝他们涌来。 “应该是在等托运行李吧……”尹沐朝一边说一边张望，“哎！看到了！” 人潮的最后，一群熟悉的面庞进入了尹沐朝的视线中。 为首的是程千锦和徐远泽，两人正在交谈着，再之后是仿佛没睡醒的梁麒和钟灵秀，一高一低，令尹沐朝没想到的是封烈身边的王铃，最后则是岷东一班的班主任顾诗语。 “好久不见啊！”程千锦走过来伸手跟尹沐朝碰拳。 “我应该跟你们拉个横幅，上书欢迎岷东一班。”尹沐朝跟众人打招呼，“大家一路辛苦了。” “尹沐夕妹妹！”程千锦发现了尹沐朝旁边的女孩，立即打招呼。 “hey。”尹沐夕回应了程千锦，又朝向众人：“大家好呀！噢，这位就是顾诗语老师么？” 作为一群人中尹沐夕唯一的生面孔，顾诗语也打量着尹沐夕，显然她也有些惊讶，看到真人才体会到孪生兄妹的含义。 “我妹妹，尹沐夕。”做哥哥的马上介绍道。 “你好。”顾诗语露出和善的表情，“听尹沐朝说起过你，在万新对吧？” “是呀！”尹沐夕又看向王铃，“之前还担心只有我一个女生呢，有顾老师和王玲在这就太好了。” 见两个女孩熟络地相互打招呼，顾诗语问：“你们认识？” “啊，哈哈。”尹沐朝挠头，“之前一起出来玩过，玩过……” 刚才程千锦在接电话，现在他放下手机：“我说咱们就别在这儿妨碍交通了，我哥已经在外边了。” “对嚯，程子是跟着哥哥一起来的。”尹沐朝想起，“怎么不见他？” “没跟我们一起。”封烈说，“连我们都没见过。” 到了机场外，程千锦便冲着一个男人喊道：“哥。” 此刻，众人才终于见到这位繁世集团的副总经理。 “好帅！”尹沐夕不禁发出感叹。 这位男青年俊朗的样貌和程千锦是有些相似，但他的脸型更长，五官也更加成熟和刚毅，气质上已过而立之年，眼角嘴角却没有半点皱纹。他的发色比弟弟的金色要浅一些，是用大量发胶把头发固定成一簇一簇的短发。他的身高平常，身姿却很挺拔，穿着白色的短袖内搭和敞开的灰色衬衫，脖子上挂着银色十字架项链，衣服因为被他的胸部、肩部、二头肌充分撑起显得非常贴身，很明显这是花费里大量金钱和精力才能做到的身材管理。 男人走向众人，在大概隔着三四步的位置停下：“初次见面，舍弟承蒙各位照顾了。” 这张脸众人在繁世集团相关的新闻上见过，他叫程唯。 “顾老师，您好。”程唯单独对顾诗语说，“一路上让您操心了。” “无事，令弟把机票钱都替我出了，反倒我要感谢才是。” 程千锦打断了两人的客套：“哥，嫂子跟小辉呢？” “她带小辉去卫生间了。”程唯说，“我来跟你们碰个头，酒店订在这里的。” 程唯递给程千锦一张名片后继续说：“我等他们，你们先过去吧。” “啊？他结婚了啊……”尹沐夕顿时感到有些失望。 “人家孩子都有了！”尹沐朝看着自己妹妹的美梦还未成型就光速破灭，笑嘻嘻地说。 两人的动静引起了程唯的注意：“是尹氏兄妹吗？我听小锦说过你们，孪生兄妹，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啊，是的。”尹沐朝回答，而尹沐夕已经红着脸躲到他的身后。 “本来打算也为你们一家人订在相同的酒店，但令尊是公职人员，恐对他影响不好，还望见谅。” “没事没事！”尹沐朝连忙回答，“程唯哥的心意我会传达给我父亲的！” “多谢尹同学了。” “尹沐朝。”程千锦对尹沐朝说：“你们住哪里呢？” 尹沐朝掏出手机点开地图，给程千锦看目前自己和家人所住酒店的位置。 “不顺路啊。”程千锦盯着地图看了半天。 尹沐朝保持举着手机的姿势：“这两天我还是要以陪伴家人为主，我都跟我爸妈说了，他们回岷江后，我和老妹再来找你们。” “行。”程千锦把目光从屏幕上收回，“这两天我们就暂时分头行动。” 程千锦转头对其他人说：“咱们七个人，得打两部车，大伙儿分配一下！” 尹沐朝和尹沐夕兄妹送别了众人，看着出租车远去，再准备离开。 临走前，背后传来小男孩的叫喊声，等尹沐朝回头，程唯怀里已经多了一个小男孩，两人的视线又再一次对上了。 一位美人也缓步走到程唯跟前，低声跟他说着些什么。 跟父亲一样，程唯也是借公务的机会带着全家来厦口旅行的。 “尹沐朝同学，尹沐夕同学。”程唯抱着自己的儿子，对兄妹说，“有机会我们还会见面的。” 尹沐朝突然回忆起自己在对战岷西九班时的灵光一现，作为哥哥的特质，程唯也有吗？一想到这里，他对眼前的人莫名地感到亲切了几分：“是的，一定会再见面的！” 第80章 要做什么 一波三折后，终于结束了天鹭岛的行程。 还在回陆地的船上，尹沐朝就开始在班级群里回复消息，今天同学们和顾诗语是在城里逛逛，用封烈的话来说，需要尹沐朝先去天鹭岛逛一遍，告诉他们哪些景点可去他们才登岛，节约时间也避免踩雷。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大概花一天时间就足够了，尹沐朝想着。 明天，父亲和母亲就要先一步回岷江，而家庭旅行就要原地转变为班级旅行了。 尹沐夕也选择留下来了，从她到了厦口的表现来看，或许她比自己还要希望摘掉本次旅行中“家庭”的前缀，唉，希望老爹老妈不要伤心。 父母的航班是在早上十点，在送机的除了尹沐朝和尹沐夕兄妹，还有特地没去天鹭岛的顾诗语，昨晚她跟自己私信时，尹沐朝都吓了一跳。 “顾老师。”尹豪郑重地说，之前开学后不久，尹豪的确到岷东学院来拜访过顾诗语，但两人也就仅那一次见过一面，“我家的两个小孩就麻烦你了。” 这话说的，尹沐朝感觉两边像是在参加自己初中的家长会。 “尹先生，尹太太。”顾诗语还是保持着平日的面无表情，不过语气上是缓和了不少，“你们一路顺风，虽然尹沐夕不是我的学生，但我也会尽到一个老师的责任和义务。” “哇……”尹沐夕看着严肃的顾诗语，悄悄对哥哥说，“她该不会，像对待你们一样对待我吧？” “应该……不会吧。”尹沐朝憨笑着。 直到父母融入了安检前排起的长龙之中，尹沐夕才伸了个懒腰，发出倦怠的声音。 “我们，现在去哪儿？”尹沐朝像在问尹沐夕，又像在问顾诗语。 顾诗语没有做出决定，只是分析：“他们晚上会回来，我们尽量不要去离码头太远的地方，另外，你们的酒店还是住之前的么？我觉得，之后几天住一起会比较好。” 这个提议不错，可尹沐朝有些迟疑：“那个，程唯哥给你们订的酒店很贵的吧？” “我没看过价。”顾诗语站姿随意，“不过现在是旅游旺季，应该不便宜。” “不知道价还住的心安理得啊……” “如果你们要过来，他也会为你们支付房费的，都是来厦口参加论坛的人了，不会在乎那几个子儿。” “你这话说的更心安理得了。” 最后，还是尹沐夕出了主意，三人去厦口最大的高等学府看看。 厦口并不存在精英学校，当地的大学完全只接受普通人，当然，能够在这里深造的青年，某种意义上比精英还要凤毛麟角。 暑假期间，大学里的学生并不多，能看出大部分是游客和市民，与精英学校另外一处不同就是，厦口大学对社会完全开放，甚至可以说是厦口的着名景区，这也是尹沐夕非要来看一看的原因。 厦口大学贯穿全校通往后山的主干道上几乎被绿荫覆盖，在这里感觉不到校外的暴晒，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漫步在茂盛的树下，经过教学区、生活区、湖畔，又进入下一个教学区，虽然同属高校，但这份历史底蕴和开放态度的融合，是在精英学校就读和工作的三人没有体会过的。 “顾老师。”走了一段路，尹沐夕先开口了，“你觉得，是在岷东当老师好，还是在这种学校当老师好？” 顾诗语平视前方，几乎没有思考的停顿：“我可没资格在这种地方任教。” “术业有专攻嘛。”尹沐朝替顾诗语解释，“我们和厦口的学生已不在同一条道路上，诗语也是。” 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便围绕着顾诗语展开了。 “诗语，当初你是怎么到岷东执教的？” “啊，就是包分配，适合我的岗位并不多，哪怕是当精英学院的老师，愿意收我的学校也就只有岷东和岷西。” 尹沐朝这才想起了顾诗语曾在岷西实习过。 由于精英教育的需要，指派老师的确不罕见。 “考虑到潜能种类，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精英的就业面。”尹沐夕环顾四周，“的确要比这里毕业的学生要窄呢。” “如果融入社会困难的话，可能精英一辈子也只能跟精英打交道了，但是，作为一个社会的个体，工作和生活中要面对的必定不全是精英，在和普通人打交道时，还是因为先明确自己作为‘人’或者‘市民’的属性，就像现在，你走在厦口大学内，旁人看你只会去思考你的性别、年龄、身高，而不会去猜测你是不是精英。” 尹沐朝思考道：“那诗语的意思是，精英学校把精英关起来培养，还是不利于我们融入社会的喽？” “这就是精英的特殊性，无法避免的事情，放任精英野蛮生长，必定弊大于利。”顾诗语继续说，“精英的待遇和地位是整个人类文明社会给予的，所以这两个字，除了代表你我异于常人的能力，也代表着我们需要以这个身份来约束自己和履行责任。” “不愧是顾老师啊。”尹沐夕感叹，“这些课上的内容张口就来。” “应该是信手拈来……”尹沐朝对妹妹的遣词造句很是无奈，尤其是身处这高等学府以内。 但尹沐夕没有停止：“顾老师，是教文化的？” “不是。”顾诗语回答，“是教战术课程的。” 尹沐夕更是赞叹了：“那能够说得这么深刻，这么头头是道。” 这次又轮到了顾诗语开启话题：“未来毕业后，你们想做什么？” 尹沐朝笑了笑：“上一次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还在读初中呢，那会儿我的答案是，要像爸爸一样，做一个警察。” “算了吧！”尹沐夕立刻嫌弃地打断，“又苦又累又危险，连陪家人的时间都没有。” 老爹请公休带我们出来，也没见你多积极地跟他在一起啊，尹沐朝本想这么说，又怕尹沐夕觉得自己是在怪罪。 好在顾诗语又开口了：“那现在呢？” “现在啊……”尹沐朝只得再次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了，“一时想不明白，如果跟精英有关的话，或许去做一个脑科学的研究人员？” 尹沐夕做了个鬼脸：“你只能被研究。” “那，假如可以无关呢？”顾诗语追问。 尹沐朝挠挠头：“作家或者摄影师吧，能周游世界的那种。” “除了商人以外，这两个或许是最能满足你后置条件的职业了。” 说起商人，尹沐朝又不自觉地想起了繁世集团，想起了程唯，此刻，他正在站在厦口大学内也能看见的高楼内，和亚洲的各路商界豪强谈笑风生，在机场看到过程唯后，尹沐朝很容易就能幻想出他在那种情景下的气派。 厦口大学太大了，三人还没有走到后山便折回，从岔路去了厦口大学的博物馆，美术馆，图书馆，之后便离开了。 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晚霞的颜色已经深了，明天又将是一个好天气。 第81章 普通人 众人在提前约好的酒楼里汇合了，今晚要在这里聚餐。 由于尹沐朝三人在离开大学后就直奔这里先点好了菜，因此从天鹭岛回来的六人坐下后等待的时间并不算长，便可以开吃了。 关于尹沐朝和尹沐夕接下来几天的住宿问题，最后还是让程唯给解决了，倒不如说是程唯提前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只是在开口说这件事之前被程千锦先给问出来了。 “程唯哥不来吗？”尹沐朝本想亲自感谢一下。 “我都没叫他，今晚他肯定也有局。”程千锦回答，“而且可能还不止一个。” 谈到程唯，尹沐朝倒是有一个今天一直缠绕在脑子里的问题：“程子，程唯哥他，也是精英吗？” “嗯？”程千锦停下手中的汤匙，“他不是。” “哦……”跟自己和尹沐夕不一样，就算是同父同母，也可能存在这种一个是普通人，一个是精英的情况啊。 “或许是我们年龄差距太大了吧。”程千锦说，“他大了我快十岁。” 尹沐夕回忆起见面那天：“可是，我那天在机场看到他的孩子，也有五六岁了吧？” “是的。”程千锦点头，“我哥结婚的时候还是大学生，跟嫂子是在英国的什么马术俱乐部里认识的。” 这一听就是专属于富人的相遇方式。 “我记得你说过，程唯哥的妻子，还是混血儿来着。”尹沐朝问。 “对，她妈妈是西班牙人，也是托了这层关系，现在我们集团在西欧那边市场份额还算不错。” “你哥哥，好厉害啊……”尹沐夕用手托着脸，“各种意义上都很厉害。” “那是。”程千锦摇晃着汤匙，“虽然他不是精英，但他却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精英，精英中的精英。” 梁麒打趣地说：“你也是。” 程千锦叹了口气：“不一样，就连我爸都说，生我哥是为了让他继承家业，而生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享福的——他是太子，我是王爷。” “当王爷有什么不好？”梁麒继续调侃，“怎么？你要发动玄武门之变啊？” “别别别。”程千锦连忙摆手，“我没那个想法，更没那个本事，我还是按照我爸的设想，享一辈子福吧！” 听了程千锦的话，尹沐朝想起白天在厦口大学时顾诗语问他的问题，未来想做什么，对程千锦来说，哪怕是因此为难，也是选择太多了吧？尹沐朝又看向顾诗语，她正在默默地吃东西，众人聊天的话题都与她无关。 尹沐夕突然举起双手：“啊，好羡慕呀！” “你们也不差啊。”封烈咽下口中的食物，“尹叔叔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岷江市谁都要敬畏他三分。” “算了吧。”尹沐夕喝了一口饮料，嘟着嘴，“早上起来看不见人，晚上回家也看不见人。” 程千锦笑着安慰：“都一样嘛，我这个月见我爸的次数还没见你哥的次数多。” 这倒逗得尹沐夕噗呲一笑。 家人的话题到此为止，徐远泽问：“那明天我们要去哪里？” “去海边！”王铃提议，“来到海滨城市如果不去沙滩玩，也太对不起机票钱了吧？” “顾老师，你的意见呢？”徐远泽先征求班主任的意见。 顾诗语这才放下筷子：“可以，但如果你们有不会游泳的，记得离海远一点，别想去做不自量力的尝试，即使会，也建议你们保持警惕，不要太过深入。” 众人看着顾诗语点了点头，不愧是老师啊。 “我先看看明天的天气预报。”程千锦拿出手机，快速地滑动屏幕，接着脸上浮现出喜悦的表情，“没问题！全天晴天，最高温度三十六度！” 看着程千锦的样子，封烈不禁问：“程少这么期待啊，我记得你没少出去旅游吧，没去过海边？” “怎么可能没去过？”程千锦收起手机，“但，从来没有跟这么多朋友一起去过。” 这话倒弄得封烈面红耳赤，众人都笑了起来。 “钟灵秀。”徐远泽问坐在身旁的黑发男子，“去海边没问题吧？” “我？”钟灵秀摇摇头，“没问题。” “感觉今天一整天你兴致都不高的样子。” “水土不服吧。”钟灵秀找了个万用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这顿晚饭在对今天旅行的回顾和对明天旅行的期待中结束了。 回到了酒店，尹沐夕已经迫不及待：“还好我提前做了准备，带了泳衣来，哥，你呢？” 尹沐朝懒散地回答：“男生无所谓，临时随便买一条就行了。” 尹沐夕蹦蹦跳跳地来到行李箱的架子上，打开拉链拿出泳衣，又走到镜子前比划着：“听王铃的口气，她应该也是有备而来的，就是顾老师，哎，哥，你觉得顾老师像是会带泳衣来的吗？” “我怎么知道啊。”尹沐朝坐在床边，双手搭在膝盖上，“你去隔壁她房间问呗。” “哥！”尹沐夕把泳衣放下来，“我怎么觉得你很敷衍啊！” “没有。” “你有！”尹沐夕走到尹沐朝面前，双手攥着泳衣。 如此情景，尹沐朝也不吐不快了：“我觉得这次来厦口，你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什么意思？”尹沐夕皱着眉。 “说好的是家庭旅行吧，但你却总是图自己开心，和爸妈意见不合就摆脸色，老听你抱怨老爹陪你的时间少，可爸妈一回岷江你倒是活跃多了，怎么感觉你只是借着家庭旅行的由头，想自己玩啊？” 这话给尹沐夕泼了一盆冷水，让她的表情也变得不满起来：“怎么，爸妈临走时是交待了你留下来说教我的吗？” “不是说教。”尹沐朝站起，“你看，昨天到了爸妈飞机的着陆时间，你都没发过一句关心的话。” “等他们保平安了自然就说明没事了啊？”尹沐夕反驳，“飞机上又没信号，你让我发给谁看？更何况，从今天开始就不是家庭旅行了啊，对待同龄人我不应该拿出同龄人的态度吗？尹沐朝，你怎么突然像个大妈一样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了？” “这不是繁文缛节。”尹沐朝纠正，“我是觉得你在父母面前的时候太任性了。” “那好啊！”尹沐夕大声喊道，“那我依你呗！你不就想让我别那么开心么？用得着搬出爸妈来恶心我？” 尹沐夕把泳衣往床上一丢：“ok，我明天不去海边了。” 妹妹的火气像是把尹沐朝也点燃了，他怒目而视：“还是在耍小性子。” “行，就允许你跟你的同学一起开心，我来负责思念父母是吧，哦，我明白了，有我这个妹妹在，你没办法玩得尽兴是吧？好，我马上订机票走人，回去侍奉爸妈，每天再给你发信息关心你玩开心没有，这样你满意了吧？” 说完尹沐夕夺门而出，好在两人争吵的动静早就被其他人听到了，此刻门外已经站着顾诗语、王铃、程千锦和钟灵秀了。 顾诗语轻轻拉住尹沐夕，另一只手搂住尹沐夕的肩膀，然后冲想跟出来的尹沐朝说：“今晚尹沐夕去我们的房间睡。” 说罢牵着尹沐夕和王铃离开了。 “我……”尹沐朝想说些什么，但三个女生一点没有要停下的想法。 “你啊……”程千锦感叹说，“不会还想点讲什么道理吧？” “可是……” “诗语的做法没错，哪怕你说的再对，还是要先把妹妹稳住，真让她跑出去找个凌晨航班跑回岷江，你不担心？叔叔阿姨不担心？” 钟灵秀拍了拍程千锦的肩膀：“我跟尹沐朝谈吧！” “也行。”程千锦拍了拍钟灵秀的肩膀，然后错身离开，“我去看看尹妹妹的情况。” 钟灵秀把房门关上，才对尹沐朝说了头一句话：“出来玩嘛，开心点。” 尹沐朝摇了摇头，跟钟灵秀一起走回房间：“但我感觉你也没怎么开心起来啊。” “你是说你跟我的想法一样？” 尹沐朝点点头。 两人坐在了全景落地窗的桌边，桌上有个细长的花瓶，插着一支紫色的假花。 “你自己先说说吧。”钟灵秀把双手架在桌面，十指交叉。 “我很困惑，来到厦口以后我很不习惯，这是一个全是普通人的城市，这里和岷江不同，完全没有精英这个概念了，但更令我困惑的是，尹沐夕也好，同学们也好，包括顾诗语也是，好像来到这里以后就不愿意聊起精英和潜能的事情了，仿佛海风把他们的特质给吹走了，让他们也变成了普通人。” 尹沐朝说完后，对钟灵秀投去了渴望认同的目光。 钟灵秀没有改变手上的姿势，只是略微坐起来了一些：“你是不是跟尹沐夕讲过潜能的事情，然后吃了闭门羹？” 尹沐朝点点头。 “那就不奇怪了。”钟灵秀收回双手，抱在胸前，“因为她对你的‘忤逆’，在你潜意识里就是对家人的不尊重，所以看她的一切行为都觉得不合理了。” “会吗？”尹沐朝很吃惊。 “也许她是有点太随意了，但这是在旅游中的常态，的确是你上纲上线了。” 钟灵秀能说出这种话，尹沐朝也觉得不可思议：“秀秀，那你呢？” “从旅行一开始，我就跟你有同样的困惑，我觉得大家都太过松懈了，即便是旅游，也不应该这么放松，几个星期前，我们还在为了期末测试，为了提升自己殚精竭虑，可当学期结束，就好像，再也不用回学校，再也不用进步一样。” 尹沐朝也认可，自己内心的确是这么想的，只是因为一班其他成员来得迟几天，自己才把这种感情过多的投入到了同为精英学院学生的妹妹身上。 “至于对这种城市和城市中的人的看法，我倒没有你强烈。”钟灵秀说，“因为我就是从这样充满普通人的城市里走出来，去到岷江的。” “所以你的困惑还只停留在内心里。” “也表现出来过。”钟灵秀说，“在飞机上，我曾想跟梁麒探讨潜能超越的事情，可他一直戴着耳机开始看剧，说了几句，我先是觉得他不认真，但转念一想，我都嫌自己唠叨了。” 说到这里，钟灵秀甚至还笑了一声。 尹沐朝看向窗外，视野无限的广阔，远处的海面被染成了黑色，他的耳边还能听到风声：“我与你感同身受，在开启潜能超越后，当我面对我的同学们，我的队友们时，我想更多地跟他们去讲潜能超越的事情，告诉他们我自己的心得和经历，因为我由衷地希望他们也能早日进入这个境界。” “这是分享欲，还是虚荣心？”钟灵秀自问自答，“我也分不清楚。” “不会啊！我是真心……” “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你所谓很简单的事，就像在说何不食肉糜，或许在别人看来你就是在炫耀。” 钟灵秀说完，尹沐朝沉默了许久，他反省自己对尹沐夕的态度，还有说过的话，虽然目前心结还没有解开，但至少不会再那么对待尹沐夕了。 看着眼前的人，尹沐朝问：“可你呢？你不说自己也很焦虑么？” 钟灵秀不否认：“我也是刚刚才想通的，因为看到你刚才跟尹沐夕吵架，已经是把我想做的事情做了，也让我看到了这么做的后果——自然不会再效仿。” “你这家伙！”尹沐朝这才知道自己的行为多好笑。 钟灵秀也看向窗外，他的视线落在了几乎已经空了的街道上：“或许，我们不能称这座城市的人叫‘普通人’，而得叫他们‘正常人’才是，而我们，也应该做一做正常人了。” 几分钟后，顾诗语在班级群里发出消息，尹沐夕那边已经安抚好了，明天计划照旧，不过，今晚真只能尹沐朝“独守空房”了。 “我也要走了。”钟灵秀起身，“咱们说好，都别再扫大家的兴了。” 尹沐朝也站起来，冲钟灵秀点点头。 第82章 海边 阳光，海洋，沙滩，当这三个要素同时出现，少有青年男女能不为之心动，尤其是对内陆长大的岷江一行人。尹沐朝，封烈，梁麒，王铃第一时间就踏着沙滩顶着阳光冲进了海里，脚底板还来不及发烫，就被咸水包裹住，丝毫没有不适。 程千锦见过很多次海了，但不代表他不想加入其中，只是现在碍于礼节，他必须暂时留下。 和众人共同前来的还有程唯和他的老婆孩子。 “我和父亲都比较忙，小锦这个孩子得让顾老师多费心了。” “程千锦明白你们的一片苦心，总的来说还是很努力和自觉的。” 天呐，这是顾诗语吗，竟然会为自己说话，如果不是亲自站在旁边，程千锦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以后呢。”程唯搂着程千锦的肩膀，“他应该也会进入公司担任管理，说句实话，父亲在小锦高中时就希望把他送出国，未来读一个管理系的名牌大学，不过，看到顾老师对小锦的照顾，我想，自己一年前的坚持是没有错的。” “像精英这种稀有的存在，在程家好像反倒没什么价值。” “这个是不是精英无关，我只希望小锦能够按照自己的特点去发展，哪怕他没有潜能，但是表现出了对数学、绘画、音乐或者其他方面的天赋，我也会支持他的。” 顾诗语很佩服程唯能有这样的见地，又看了看他夫人怀里的小孩，小孩有些胆怯地看着自己。 “小辉，叫顾老师。” 顾诗语回应了小孩一个微笑，又问程唯：“如果他以后也发现有成为精英的天赋呢？” 程唯是长子，而他的长子，意味着是几十年后，繁世集团的的话事人，也就是顾诗语眼前这个，躲在妈妈怀里的小孩。 “我现在是没有什么个人实现了，就是想替父亲把集团打理好，让弟弟别走弯路，再把小辉培养成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至于他未来要干什么，全权由他自己决定。” 程汉辉，程唯在孩子的名字里寄托了自己的希望。 “繁世集团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啊。”顾诗语说，“程先生，都需要你去实现。” 倘若真的想止步不前，程唯不会来参加这场论坛的，但他所谓的三个目标应该是真诚的。 “顾老师难得来海边吧？”程唯结束了刚才的话题，“也好好享受阳光和沙滩吧！” 说罢，程唯伸手，从妻子怀中接过程汉辉，带着他欢闹着跑向海边。 “三十岁了，还是一点都不沉稳。”程唯的妻子冲顾诗语一笑，她今天甚至都没有换泳装，看来是不打算参与到众人之中了。 徐远泽和钟灵秀也慢慢走到了海边。 “所以现在沐朝兄妹还没有和好吗？”徐远听钟灵秀讲述了昨晚发生的事，他又看向尹沐夕的方向，果然，她一个人坐在太阳伞下，双眼无神地盯着海面。 钟灵秀明白了徐远泽的意思：“可，我们去邀请她会不会太唐突了。” “我去跟王铃说一声……” 徐远泽的话音未落，两人就看见顾诗语走了过去，伸手将尹沐夕从地上拉起，顿时，两人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新鲜感过去后，炎热带来的疲惫使得程千锦和梁麒选择退回阴凉的地方，巨大的太阳伞下有几张太阳椅，都是程唯租来的，两人选了两张挨着躺下，观看着其余人游玩。 “啧。”程千锦感叹着，“不愧是习武之人啊，身上一点多余的脂肪都没有？” 梁麒取下墨镜：“你在说谁啊？” 程千锦努努嘴，示意梁麒看向前方的水里，王铃穿着亮黄色的连体竞技泳衣，极致地勾勒这身体的轮廓，披着头发，保留着活泼的同时，显露着平时没有的可爱。 “啊？”梁麒大惊，“你就不怕封烈发现挖了你的眼睛啊？” 程千锦双手撑在头后面，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就是看看，又没别的什么心思，哎，要不是熟人，这身材都吸引不到我的目光。” 说罢，程千锦又转向另外两个女生，尹沐夕在顾诗语的带领下，以保持跟尹沐朝最大距离为前提，和众人玩耍着，她塞进行李箱从岷江带过来的是一套筒式吊带泳衣，粉色和蓝色不规则地组成了这件泳衣的底色，再加上一条多层泳裙，几乎和夏装没什么两样。 “人家夕妹妹就是正常发育了。”程千锦评价完后，旋即把目光集中到最后一位身上，“哎，诗语啊……” 顾诗语的选择虽然比两个女孩要成熟，但也完全没有达到程千锦的预想，是非常简单的黑色分体式，仿佛就是今早出发前随便买的，更过分的是，为了避免过多皮肤的暴露，她还披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虽然没有系扣子，但衣服的下半部分还是在腰间打成一个结收拢在一起，也就她本身的身材优势，让这身平平无奇的打扮添了几分性感。 “可惜啊可惜……” “喂。”梁麒不屑地看着程千锦，“你不会请顾诗语来厦口，就是为了这个吧？” “怎么可能！”程千锦激动地坐起来，“我这是欣赏！单纯地欣赏！” 不知道两人在讨论些什么，尹沐朝挥着手喊：“喂，我看那边有沙滩排球的场地，我们去打排球怎么样？” 顺着尹沐朝另一只手指的方向，的确有一张排球用的球网。 “走吧！”梁麒大概是不想让程千锦继续他的话题了，立刻起身响应尹沐朝，程千锦也只得跟过去。 海边的众人也朝球网走去。 “你们都懂规则吗？”尹沐朝问。 “能有多难啊？”封烈紧跟在尹沐朝后面，“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徐远泽也在封烈旁边：“不过顾老师立刻就同意参加了，我是没想到的。” “怎么，我不能玩吗？” “不是这个意思……”徐远泽看着顾诗语，“难得你这么积极。” 顾诗语注视着越来越近的球网：“大学的时候排球是我们学校的必修课。” “啊？”众人都很吃惊，尹沐朝好像明白了什么，如今在岷江市有一所精英学校，长期以校内排球比赛为学校特色，依旧保持着必修课有排球的传统。 “诗语，你大学是琉璃学院的？” “算是吧。”顾诗语说，“读过，没毕业。” 这也是众人第一次知道顾诗语就读或就读过的高校。 “难怪上次你能约到琉璃的人。”封烈后知后觉，“让他们删视频他们还那么果断。” 但听顾诗语的意思，她并没有从琉璃学院毕业，在工作时琉璃也没有向她递出橄榄枝，一定是在学校里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吧？尹沐朝只能自己想着。 到场地后，封烈和王铃开始忙着用脚在沙子上划出排球场的范围。 “六个人，八个人，九个人。”梁麒开始数数，“怎么分啊？” “也加我一个！”不知什么时候，程唯已经把孩子交给了妻子，自己跟着来到了球场，他摆着跟阳光一样温暖的微笑，活脱脱就是一个大男孩。 梁麒点点头：“那就十个了。” “请问，能不能一起呢？” 众人还没开始商量分组的事，一旁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他们转头一看，一位黑发男子小心翼翼地向他们询问，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手里抱着排球，两人看起来都在二十五岁上下。 “这附近只有这个一个场地了，哦对了，我们可以出排球，我看诸位好像没带吧？”男子随后介绍其自己和女子，“我叫赵寅，这位是我的女朋友萧冬阳。” 头发像海藻似得又绿又卷的萧冬阳也给大家打了招呼。 “可以啊。”程唯先做了主，虽然也不会有人反对，“十二个人，刚好分成三组。” “那谢谢大家了！”赵寅从萧冬阳手中接过球，交给程唯。 钟灵秀忍不住问：“两个人也打排球吗？” 赵寅腼腆地说：“就是想两个人随便掂掂。” 分组的过程非常简单，四个女生先分了出去，然后八个男生通过手心手背分成了两组，分别是尹沐朝、程唯、赵寅、梁麒，徐远泽、程千锦、封烈、钟灵秀。 “先说好啊！”王铃挟着球，竖起一只手指，“不允许用潜能！” 众人笑着答应了。 “呀！你们还是精英呀！”赵寅难以置信。 “是啊，从岷江过来玩的。”梁麒回答。 赵寅显得更不好意思了：“竟然打扰了特区的精英。” “没事的。”尹沐朝说出了昨晚钟灵秀对他说的话，“在这里，大家都是一样的，正常人。” 程唯也对赵寅说：“我也不是精英，照样跟他们玩到一起了。” 这倒是算对赵寅有些许安慰，不过如果他知道程唯的身份，恐怕比现在还要吃惊吧？ 第一轮由尹沐朝队对战女子队，很显然尹沐夕的带着怨气来的，从王铃手中要过球就打，瞄准的还是尹沐朝的死角。 “啪！” “右边得分。”一旁坐在地上的封烈举起右手，“先说好啊，五球换人。” 这小妮子，算了，让她发泄发泄吧！ 尹沐朝走出球场去捡排球，回来后将其交给程唯：“程唯哥，你来组织吧，我防守就行。” “好的。”程唯倒不谦让，从他的体态就能看出，他是一个运动好手，商场以外，球场也不想输。 程唯的发球在高空抛出一道弧线，位置非常刁钻，但顾诗语立刻跟镇守此方的王铃换位，将球掂起，尹沐夕心领神会，立刻跃起一记扣杀，打的还是尹沐朝的位置，这一次尹沐朝猝不及防，虽然接住了球，但回击时并未过网。 “右边两分。”还是封烈看热闹的声音。 “浪费啊……”看着顾诗语的身姿，程千锦再一次感叹。 钟灵秀自然不明所以：“嗯？” 程唯继续发球，又被顾诗语挡了下来。 “顾老师好厉害啊。”程唯本以为靠自己就能奠定胜局。 这回轮到王铃来反攻了，她选择了一个近网球，却被赵寅拦下，球直接落在自己脚边。 “左边得分。” “还可以吧？”赵寅喜出望外，看着自己的双手，寻求着众人的认可。 “vamos（加油）！”程唯拍了拍手，“小伙子们，打起精神来！” 排球再一次来到尹沐朝的头顶，他把球传给赵寅，赵寅又传给近网梁麒，梁麒眼看对方已经在面前就位，便又把球传给程唯。 “三传犯规咯！”看来封烈是真的懂一点规则。 梁麒慌张地看着封烈，又看了看队友们，以及网对面的四位女生。 “他没打过，原谅一下吧。”尹沐朝为梁麒求情，“下不为例。” 尹沐朝的本意只是为梁麒缓解尴尬，但尹沐夕却不依不饶：“我之前也没打过排球啊，王铃也没打过吧，犯规了就是犯规了，不许耍赖！” 尹沐朝又想发作，但想起钟灵秀的话，以及现在的气氛，还是强忍下去了，而顾诗语走到尹沐夕，示意她点到为止。 “无所谓，都是来玩的，无关胜负，更何况，待会儿还能玩呢。”程唯拍了拍梁麒的肩膀，而梁麒则望着程唯：“对不起……” 坐在场边，梁麒还在自责，尹沐朝坐在他的旁边。 “小梁子，别往心里去，尹沐夕不是在针对你。”尹沐朝看向远方的海面，“是我的问题。” 徐远泽这一组，在身高上更有优势，光钟灵秀在前排一站就让女生们没有了进攻近网点的想法，后排的徐远泽和封烈更是配合默契，一传一攻，迅速就拿下了两分。 现在是顾诗语趁着程千锦走神，一球拍在他脸上，扳回一城。 “干嘛呢？”徐远泽提醒。 “啊，没什么……”程千锦捂住自己的脸，脑海里还是刚才顾诗语跃起，自己正脸冲着她时看到的画面。 看着程千锦出丑，倒是让梁麒又不禁吐槽：“这家伙，死性不改啊。”通过这种方式，梁麒倒是恢复了一些精神。 最终比分是3比2，女生队惜败，轮到两个男生队对决了。 “小锦，全力以赴哦！” “好的！” 程家两兄弟赛前进行着友好的互动。 唉，尹沐朝看向赛场旁，尹沐夕也在等待着比赛的开始，确切地说，她在等待自己输——程唯和程千锦的相处方式，真是令自己羡慕呢！ 第83章 封烈vs顾诗语 沙滩排球一直进行到下午五点才结束，到后来，胜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大家完全投入到阳光下的愉快玩耍中，就连尹沐夕也暂时忘记了跟哥哥之间的不愉快，在击球得分中渐渐绽开了笑容。 趁着太阳还保持热烈时，众人决定，今晚就在海滩烧烤，赵寅和萧冬阳也收到了邀请。 在程唯的安排下，众人准备分工来完成烧烤前的准备。 去服务台租烧烤架和其他用具的是程氏两兄弟，顾诗语带领王铃以及两个“苦力”徐远泽、封烈去超市买食材和调料，尹沐朝和钟灵秀去海鲜市场，梁麒和熟悉地形的赵寅去寻找一块宽阔又安全的地方以供烧烤，剩下的尹沐夕和萧冬阳去捡石头和树枝。 分组完毕，各组开始行动。 “秀秀。”两人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尹沐朝叫住钟灵秀。 “怎么？” 尹沐朝回头，看着散去的众人：“你不是说，这趟旅行焦急的就我们两人吗？我看，恐怕还有人快憋不住了。” 刚走上大路，封烈就对徐远泽和王铃说：“白眼镜，王铃，你们先走吧，我跟顾诗语说点事。” “哈？”王铃歪着头，“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封烈露出赔礼道歉的笑容。 徐远泽猜测着封烈的心思：“你别耽误时间了，说好了这一趟旅行不要惹是生非的。” “没有！”封烈一本正经地说，“我怎么会惹是生非呢？我只是有要事要跟顾老师谈谈。” “但愿如此吧！”徐远泽叹了口气，的确，在期末的时候封烈是有对顾诗语的不满，但这趟厦口之行他倒挺老实，于是徐远泽抱着心里仅有的那点侥幸，希望封烈懂的分寸。 “你们先走吧，咱们超市再见！”封烈推着徐远泽和王铃的后背，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而这时，走到最后边的顾诗语才登上台阶，她看着远去的两人，以及挡在自己面前的封烈，一脸的莫名其妙。 “顾老师。”封烈说，“和你独处的机会很难得啊。” “有什么独处的必要吗？”顾诗语推了推眼镜。 封烈挖苦道：“当然没有啊，我是谁啊，区区一个封烈，怎么担得起钟灵秀的待遇呢，人家可是能开启潜能超越的人……” “你这是心里不平衡？”顾诗语打断了封烈的唠叨。 “你说呢？当然不平衡啦！”封烈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我们都是一班的学生，为何你要区别对待？钟灵秀有特训，尹沐朝有老师指导，我呢？顾诗语，你应该明白，开学时我们三个都是很有希望开启潜能超越的精英，光看midi我甚至更走在前面，可为何，到如今，你只帮了他俩没有帮我，你是一班的班主任，还是他俩的班主任？” 顾诗语双手交叉在胸前，过了两秒才说：“讲完了？” “没有！”封烈义愤填膺，“来旅行之前，白眼镜跟我说了，不要再耿耿于怀这件事，但让我像个没事人一样跟大家嘻嘻哈哈，我做不到啊！顾诗语，告诉我，我封烈究竟哪里让你瞧不起了？” 马路上的汽车飞驰而过，鸣笛声填补了两人沉默的这段时间。 “你是来宣泄情绪的，还是真的想印证什么？”顾诗语说这话的时候，双手已经放了下来。 封烈自然也明白顾诗语的意思：“我像是来找你哭鼻子的人吗？这几天都在集体行动，顾诗语，好不容易能有这样的机会，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吧！”顾诗语说完，从手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徐远泽，你跟王铃先去超市，嗯，我跟封烈有点事情，记得要买打火机，手套，辣椒粉和辣椒酱看好再买，厦口不是岷江，大多都没那么辣的。” 顾诗语突然开始交代这些繁琐的事情，惹得封烈更加不耐烦了：“你在小瞧我吗？” “啊？封烈，他没说什么啊，你听错了吧，那就这样，再见。”顾诗语挂断了电话，才对封烈说，“不能因为我们的私事，影响了大家的晚饭啊。” 两人又回到了沙滩，站在了浅水里，这里的游客比起沙滩中间少多了，加上两人的潜能都并非外放型，在这里交手不会太引人瞩目。 开学第一次班会的失败，封烈一直铭记于心，外加累积了一年的，对顾诗语的不满，今次要全部化作拳头打出来。 “全力以赴哦！”顾诗语摆开架势，她穿着泳衣和拖鞋，根本不像将要作战的样子，“难得的机会。” 当然，封烈也穿着凉鞋，两人在这一点上也差不了太多。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潜能觉醒！”封烈双手握拳置于腰侧，蓄势待发。 率先动手的是封烈，他踩着海水，直接一拳，顾诗语甚至没有脚下动作，仅仅是用右臂格挡，就把封烈的首次攻击化解，封烈立刻又用另外一只手发起攻击，还是擦着顾诗语的头发而过，扑了空。 顾诗语往后跳了两步，确保封烈的追加攻击无法命中自己，然后继续立在原地不动。 封烈没有停下进攻的势头，立刻跃到顾诗语面前再次拉近两人距离，这次他选择用抬左腿踢击，顾诗语双手挡住时，封烈立刻换腿，腾空右腿扫踢向顾诗语，顿时水花四起，只有肾上腺素爆发，他的身体才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如此动作而依旧维持平衡。 而顾诗语竟然选择了跳起来躲过封烈的攻击。 “在空中你还怎么防御！”封烈见顾诗语做出如此动作，深知机会已到，双拳同时出击，目标是还在滞空的顾诗语。 顾诗语的双掌和封烈的双拳相撞，两个人都朝对方相反的方向飞了出去。 掀起的浪花掩盖住了顾诗语的脸，而封烈都没有停顿，再一次冲了上来。 肾上腺素带来的机能和反应力的提升，真的能弥补潜能觉醒到潜能超越间的差距，当然，这有得益于封烈自己的潜能觉醒已经开发到了极致，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顾诗语已经无法光靠躲闪来化解封烈的攻击了，她开始跟封烈对拳，同时封烈也能感受到，这位岷东一班的班主任，的确已经开启了潜能超越。 是的，刚入学的自己是根本无法让顾诗语如此应对的，这就是自己进步的证明，顾诗语，你应该看得到才是！ 而顾诗语，她想起了前几日向自己挑战的谢伊蕾，当初的公开课，封烈脆败，假如现在他们再战一场，结果又会如何呢？当然，自己今天对待封烈，必定不会像对待谢伊蕾那样，点到为止。 两人又交手了十数回合，眼花缭乱的攻防，也惹得路过的游客驻足观赏，甚至喝彩。 行了，顾诗语心想，再继续下去就不符合自己的预期了。 封烈的下一拳，打空了。 自从开始与顾诗语对拳后，封烈的拳再也没出现过被躲开的情况，没有产生的触感让封烈稍微恢复了一些神志，或者说警惕了几分，这是巧合，还是说顾诗语一直没用全力？ 面门挨了一拳，打断了封烈的思考，也给了他答案，可还未等他调整过来状态，腹部又被顾诗语的膝盖顶住，接着，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袭向封烈身体的各个部位，主要是膝盖和胸口，让他即使头脑跟得上，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无法及时作出防御或闪避。 封烈连连后退，终于是退到了开局的位置，他再也无法忍受，大喝一声，潜能再一次飙到了顶点。 封烈又占据了主动，两人如同拉锯一般又往另一个方向移动，顾诗语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原理不同，但电流刺激加精神暴走对身体的增强其实跟激素上升的效果差不多，顾诗语想要长时间地用微电流刺激自己的神经和肌肉大脑需要承受很大的负担，好在潜能超越的境界本身就对大脑有所强化，才能让她继续维持这个状态，至于封烈，虽然从潜能类型的角度负担会比顾诗语少，但他如此滥用激素，加上自己还停留在潜能觉醒层面，注定情况要比顾诗语糟，这也是顾诗语决心立刻结束战斗的原因。 封烈全力的一记摆拳，擦着顾诗语的脸颊而过，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顾诗语的右手抓住，大量的肾上腺素让封烈感觉不到疼痛，他立刻抽回拳头，准备再次发动攻击，然而在他聚起力量前，手就被顾诗语的左手握住。 顾诗语的右手捏得更紧了，封烈甚至感觉到了呼吸变得困难，可他现在顾不到这些了，一股脑地就想击中顾诗语一次。 “潜能超越！潜能超越！”封烈用尽力量喊道。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了惊呼，这场面并不像他们认为的切磋啊。 电流刺激能强化速度和反应，但不能增加力量，顾诗语也只能感叹，封烈还是把自己逼到要用全力了。 顾诗语头一甩，甩掉了眼镜，再注视着封烈时，瞳孔里闪烁着光芒。 这双奋力瞪着自己的眼睛，让封烈不禁慌了神，无法再维持全力的潜能了，疼痛和窒息感传来，双脚也开始扑腾。 顾诗语的两只手同时松开了，可就在那一刹那，她的右脚狠狠地踹在封烈的腹部，封烈的嘴不禁张开，而顾诗语的右手再次窜出握住了封烈的脸，把他直接按到水里，封烈由于缺氧和疼痛不得不大口呼吸，也因此直接呛了好几口海水。 “哇！”封烈挣扎着翻身，一边呕吐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就在此时肾上腺素的副作用开始发作，他感觉血液冲入大脑，四肢无力，整个人朝后倾倒。 “宁神。”顾诗语扶住了封烈的后背，提醒他，“调整呼吸。”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过去了一分钟。 “本想让你耗尽体力，无法再维持这种强度的潜能，你便会知难而退了。”顾诗语也不管现在的封烈能不能听进去她说话，“可你实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是指你想死的决心。” 封烈有气无力地纠正：“是打败你的决心，妈的，刚才是谁说让我全力以赴的？” 顾诗语倒是爽快：“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封烈勉强抬起头，还有不少游客站在旁边，有的甚至在偷偷拍照，他明白，就算自己扛得住，顾诗语也会考虑到继续打下去的不好影响，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这场比试的，封烈喃喃道：“到头来还是让你瞧不起了。” “我从来没说过瞧不起你。”顾诗语站起身，“封烈，是你自己在妄自菲薄。” “你的自信来源于你引以为傲的力量，可当你发现，靠力量无法战胜对手或达到目标时你便会开始怀疑，先是怀疑对手，再是怀疑环境，但归根结底。”顾诗语从海水里摸出自己的眼镜，看了看，没戴上，而是夹在胸部中间的泳装的带子上，“在内心，你是在怀疑自己。” 封烈坐在地上沉默不语，他不愿意相信无所畏惧的自己潜意识里会有这种困惑。 “你越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就越是想抱紧这份力量，让它替你渡过难关，来证明自己没有错，可光靠提升力量离你的目标，简单来说就是潜能超越而言是远远不够的，于是，恶性循环开始了。” “那你，呃，顾诗语，你觉得我要怎么办？”封烈把头埋在膝盖中间，“我也是需要你帮助的啊，可你没有对我进行特训。” “因为没有特训的必要。”顾诗语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即便我在之前就说破，你也只是揣着我的观点继续怀疑，没有亲身经历你是无法迈过这道坎的。尹沐朝，他有背水一战的决心，钟灵秀，最终放下了骄傲重新认识自己和周围，而你，必须找到力量以外的东西，去信任它，让它来帮你完成最后一步。” “它？它是什么？”封烈一下子来了精神，想要站起来面对顾诗语，可疲惫的身体不再听从他的使唤，让他跌了下去。 “封烈。”顾诗语背着阳光，完全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你怕死吗？” 第84章 海边的野炊 “死？”封烈不服气，“顾老师，你别瞧不起人！我和郑奕打的时候已经下过必死的决心了，我怎么会怕死！” “所以，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人去送死。”顾诗语冷漠的一句话堵住了封烈的嘴巴。 就在此时，顾诗语和封烈都察觉到了有人走到了他们身旁，是尹沐朝。 “副班长，你不是去买鱼了吗？”封烈勉强地转过身。 “秀秀自己去了。”尹沐朝笑嘻嘻地回答，“他让我过来看看你。” “得了吧你。”封烈用一只手撑着地再次尝试站起，“自己想来就自己想来，你这条狐狸。” 尹沐朝保持着笑容，直到封烈站起：“天天吃喝玩乐，完全没有跟潜能相关的话题，我都按捺不住，更何况你。” “走了走了！”封烈拍拍屁股，“白眼镜和王铃还等着呢。” 顾诗语看着封烈，神情才稍微有点放松，背后响起了尹沐朝的话：“诗语，我刚才说过，我也按捺不住了吧？” “感官欺诈。” 顾诗语周围的光景突然发生了变化，脚下也不再感觉得到起伏的触感，现在是傍晚时分，竟然有一道晨曦射得她难以睁眼，待她恢复了视觉，自己正身处在熟悉的岷东一班教室中。 “诗语，怎么样？”尹沐朝在讲台上，那是顾诗语以往站的位置。 看着顾诗语的表情，尹沐朝明白，达到相同境界后，自己的潜能也能对潜能超越的精英造成效果了。 顾诗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你们这群小鬼，怎么都喜欢把我当靶子。” “那是因为顾老师您足够强啊。”尹沐朝恭维地说。 顾诗语闲庭信步地往前走着，停在了讲台的台阶下，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往空中一比。 在现实世界中，尹沐朝的喉咙就这么被顾诗语轻松抵住了。 “行了吧？”顾诗语用往常的语气问。 “行了行了！”尹沐朝一边回答，一边撤去了潜能，顾诗语也重新感觉到了双脚在被海水轻抚着。 顾诗语开始往前走，尹沐朝追上去问：“诗语，你的midi到底多少啊？我感觉我的感官欺诈，不到十秒钟就被你破了！” “你现在没必要把我当成目标。”顾诗语推了推眼镜，“毕竟你还不到二十岁。” “那你二十岁的时候呢？” 顾诗语顿时停住了，她回头对尹沐朝说：“我二十岁的时候并不如你。” 尹沐夕这边，她和萧冬阳提着篮子，拣了不少支撑烧烤架用的石头和引火用的干燥树枝。 劳动期间，两人也频频找了些话题。 “哎，冬阳姐跟赵哥都已经认识八年了呀？”听着萧冬阳讲述自己和赵寅的爱情故事，尹沐夕惊叹着。 “对啊，我们是高中同学，现在都快研究生毕业了。”萧冬阳弯腰挑着石头，尹沐夕赶紧过去帮忙。 “你们都在厦口读书吗？” “他在，他是本地人。”萧冬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去给尹沐夕搭把手，“放假的话我都会过来。” “异地很不容易吧？”尹沐夕问。 萧冬阳畅想着：“所以毕业过后我准备到这边发展。” “嘛，那已经熬出头了。”尹沐夕说，“赵哥现在应该不能叫你的男朋友了吧，应该叫未婚夫？” 萧冬阳害羞地点点头。 “很是羡慕啊。”尹沐夕把石头装进篮子里，“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将近七点时，梁麒给众人发了几张照片，以便确定他和赵寅所找到的活动位置，之后，众人便陆陆续续地前来汇合。 首先到来的是钟灵秀。 梁麒东张西望：“尹沐朝没有跟你一起吗？” 钟灵秀把手里的四个袋子放在地上：“没有。” “哎？” 黑色的塑料袋里有什么东西在跳动着，梁麒扒开来看，是一些活虾。 至于其他的几个袋子，梁麒还未来得及打开，尹沐夕和萧冬阳也到了，赵寅连忙上前接过萧冬阳手里的篮子。 又过了一会儿，程千锦发来短信，让钟灵秀去帮忙抬架子。 钟灵秀前脚刚走，尹沐朝等人后脚就来了。 顾诗语和王铃两手空空的走在前面，而尹沐朝、封烈、徐远泽各自都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 “秀秀还没来么？”尹沐朝还没放下手里的袋子就开口问。 “他去帮程子他们了。”梁麒回答后感到很疑惑，“你不是去买海鲜了么？怎么跟诗语他们一起回来的？” “发生了一点事。”尹沐朝赔笑道，而从徐远泽无奈的叹息中得出，他多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后，在钟灵秀带着程唯和程千锦重新回归时，众人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支起烧烤架，并开始生火。 海边的野炊开始了。 王铃手里捏着一串烤鱼：“程千锦刚把架子搬来的时候，我还觉得太大了。” “这可是十几个人的量啊……”程千锦坐在地上，“不搞大一点，围着都坐不下。” 众人一边等待着下一轮食物烤好，一边聊着天，封烈首先发现：“哎，程子，你哥呢？” 程千锦听闻环视了周围的人：“好像，搭好烧烤架就不在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此时程唯回来了，带着他的妻子和孩子。 “美笙他们提前回酒店了，我才去接他们过来。”程唯走在最前面，还提了两个袋子。 他的妻子庄美笙牵着陈汉辉：“我请大家喝饮料。” 程千锦立刻站起，从自己哥哥手里接过袋子：“哎呀，瞧我只顾着自己，倒是把嫂子和小辉忘了！” “你还要花心思照顾同学嘛。”程唯和庄美笙从袋子里拿出饮料，一瓶一瓶的分发给众人，火光映着程唯和善的表情，他的言谈举止中都宛如这场野炊的主办者。 赵寅也看出了程唯的不简单，小声问身边的徐远泽打听着程唯的来历，知晓答案后也难掩惶恐的神色。 程唯坐下后便接过了顾诗语和梁麒手里的夹子和刷子，开始不断地翻烤和刷料，他的脸上充满了愉悦，完全沉浸在制作烤肉的快乐中，除了庄美笙喂他以外就没有再吃过一口，很难把这个童心未泯的大男孩和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物流巨头少当家联系起来。 “啊，没东西可以烤了呀！”野炊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程唯用夹子拨弄身边的袋子，有些失望的得出结论。 目前架子和烤盘上的东西还够吃一会儿，但很明显，程唯既没有尽兴，也没有吃饱：“我再去买一点吧！” 众人自然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而就在程唯起身时，尹沐朝说：“程唯哥，我陪你一起去！” “好啊！”程唯看着尹沐朝，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我也去！” 可程千锦的提议却遭到了他哥哥的拒绝：“小锦，你想活动活动的话就把这里的垃圾都捡到空袋子里，先去扔一轮，免得最后收拾的时候忙不过来。” “你们还想吃些什么？”程唯双手叉腰对众人说，“不要客气噢！” 第85章 资格 尹沐朝和程唯并肩而行，此时太阳已经落下，游客也去了很多，空旷的沙滩上回荡着浪潮翻涌的声音。 “你特地要跟着我出来，是要找我说些什么吧？”程唯立刻点破了尹沐朝的意图，也难怪他会先把程千锦支开。 尹沐朝边挠头边笑着：“被程唯哥看出来啊。” “下午还在打排球时，你就时不时往我这边看，哪怕是你在场上。”程唯一边朝前走一边说，“你是想说什么呢？” 尹沐朝跟着程唯，落后半个身位，两人又走了好几步，这才开口说：“程唯哥和程千锦的关系很好呢。” 正如程唯所料，尹沐朝要讨论的，是同是哥哥才会遇到的问题，既然对方有些难以开口，那程唯便主动说了：“还算行，你呢，你跟你妹妹相处的融洽吗？” “之前也不算差，不过……”尹沐朝苦笑着摇摇头，“自从来了厦口。” 接着，尹沐朝向程唯诉说了这几天他和尹沐夕之间发生的事情。 “潜能方面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程唯笑着说，“就兄妹关系而言，我倒是可以谈谈一己之见。” 两人一起走过了沙滩，走上台阶，来到马路，停在信号灯前。 “你说我跟小锦的关系，因为我大他许多，他对我本身就具有出于年龄的尊重，再加上我们要做的事完全不一样，我与他几乎不存在分歧，自然也没有争吵。” “从来没有过吗？”尹沐朝难以置信。 程唯平视斑马线对面：“小锦对我一定也有过埋怨有过不解，但发展到闹脾气的确没有。” “这样啊……”尹沐朝泄了气，“那还，真没有办法参考。” “恰恰相反尹沐朝。”程唯一边说一边迈开步子，“你和夕妹妹之间的症结，我已经告诉你了。” “程唯哥你的意思是……”尹沐朝回想起刚才的谈话，“年龄？” 程唯嘴角扬起满意的微笑：“你们是孪生兄妹，从伦理角度，你是她的哥哥，但从生理角度，你们几乎没有大小之分。” “夕妹妹，喏。”程千锦递上一串烤虾给尹沐夕，他服从程唯的安排先清理了一遍现场，扔垃圾回来后顺势就坐在了红发女孩旁边，“最后一串了。” “谢谢。” 程千锦空着手，望向远方：“超市买虾会比海鲜市场贵吧？” 因为尹沐朝临时跑路，独自去海鲜市场的钟灵秀回答：“当然。” 程千锦伸了个懒腰：“啊，本来多买一点就没事了。” “我可拿不下。”钟灵秀坦然地说，“这个差价，就让他自己去承受罢。” “没有年龄所带来的阅历上的领先，‘哥哥’这一身份便十分无力了。但我知道，尹沐朝，当发现妹妹出现你认为不对的行为或者想法时，你就想要尽到哥哥的责任去纠正，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要让夕妹妹心服口服，你的资格是什么？” 面对程唯的提问，尹沐朝沉默了，过去，自己总觉得以兄长的身份就能获得尹沐夕的顺从，可刚才程唯却否定了这点的合理性。那么，剩下的只有……尹沐朝能想到的，就只有潜能了，但这怎么说得出口呢？现在的尹沐朝是明白的，自己之前在尹沐夕面前提起潜能的事，无疑是雷区蹦迪。 程唯自然清楚尹沐朝在想什么：“而且我不认为潜能能够作为‘哥哥’的资格，这是她在学校才要考虑的事。”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超市，开始选购起食材。 “话虽如此……”尹沐朝拿起一盒五花肉，心不在焉地盯着便签上的生产日期，“这次来厦口，尹沐夕在父母面前的表现，我还是看不过去，说好了是一家人旅行，她却一心想着自己，难道在这一点上，我非要有‘资格’才能说教她吗？” 程唯双手撑在冰柜边沿：“尹沐朝，我可以想象的，你作为哥哥对自己的要求一直都很高，也会主动把家庭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是正确的，它让你比同龄人更为成熟，用大人的话说，就是‘懂事’。” “你的意思是，尹沐夕根本没想到？” “可能没想到，也可能是不是这么想的，谁知道呢？”程唯隔着玻璃板看着琳琅的商品，“如果你不同夕妹妹交流，你又怎么呢知道？这是比起说教，更应该做的事啊！” 尹沐朝面露难色：“交流，可现在……” “缺乏交流导致相互误解没什么奇怪的，不过想要和解，就必须有人先主动道歉。” 听了程唯的话，尹沐朝觉得自己的确欠考虑，姑且算是自己错了吧，于是他冲程唯点了点头。 “既然选择道歉，那应该有所补偿。”程唯循循善诱。 “补偿？” 程唯收回双手，笑着对尹沐朝说：“至少在我们商界，口头上的对不起是没有诚意的。” “唉……”尹沐朝长叹一口气，“懂事可真不是一件好事啊，我也想任性一点。” “做哥哥的，就是会丧失任性的权力。” “是啊！”尹沐朝嘀咕，“早知道晚点出来算了！” 这话倒是惹得程唯哈哈大笑起来：“但我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不知为何，从程唯的爽朗的笑声中尹沐朝竟然听出了一丝苦涩。 “程唯哥，作为长子，也很辛苦吧？”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能会认同你的感受，但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人比我辛苦得多，收获却远不如我，想起他们，我又怎么好意思多愁善感呢？” 在烧烤架和烤盘空之前，总算是看到了程唯和尹沐朝的影子。 “千呼万唤始出来啊。”程千锦迎了上去，接过尹沐朝手里的袋子，朝里面看了一眼，“我哥没让你付钱吧？” 尹沐朝摇摇头，手里也不好意思空着，就把程唯的一半袋子拿了过来。 “啧啧啧。”程千锦咂嘴，“你俩出去一趟，感情这么好啊。” “一直都很好啊。”尹沐朝打趣地对程唯说，“都是当哥的，对吧？” 程千锦也不再管尹沐朝的俏皮话，举着袋子走向众人，“第二轮可以开始咯！” 程唯拍了下尹沐朝的后背：“走吧，还有别忘了拿出你的诚意噢！” 第86章 海边的比试 野炊进行到将近九点才结束，所有人都可以说是吃饱喝足也尽兴了。 “多谢各位的款待。”赵寅拉着萧冬阳，向众人道谢，“本来只是凑热闹来打个球，没想到，结识了这么一群朋友。” “没事啊。”封烈搂着程千锦的肩膀，“相逢何必曾相识嘛。” “瞧把他嘚瑟的，掉书袋都要用人家程千锦引用过文章。”王铃吐槽道。 “那两位，明天有什么安排呢？” 没有人能想到，竟然是顾诗语主动询问这两位今日才见过面的情侣。 “我们？”赵寅和萧冬阳四目对视，最后由萧冬阳微笑着对顾诗语说，“暂时还没有计划呢？” 顾诗语发出邀请：“要不要来一次前所未有的体验？” “前所未有的体验？”不仅是赵寅和萧冬阳，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顾诗语。 “来参与精英间的对战吧？” “啊？” 在众人的惊诧中，梁麒甚至还看下自己手中的垃圾袋，“今天没有人买酒啊，诗语，你是否清醒？” 顾诗语转过身，面对众人：“到厦口玩了几天，按捺不住的应该不止两人吧？” 这里的两人自然是指自己和封烈，尹沐朝是明白的。 “作为你们的老师，是时候布置一点暑假作业了。” 顾诗语说完后，尹沐朝看了看王铃和尹沐夕，毕竟两位女生不属于岷东一班的学生，但王铃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而尹沐夕也没有表态。 “不过，前提是两位同意。”顾诗语又转向赵寅和萧冬阳。 “不会受伤吧？”赵寅有些为难，毕竟精英之间的战斗不像打排球那么简单，是要用上那个所谓“潜能”的东西。 “我向你们保证。”顾诗语胸有成竹，“规则是我定的，我不会让你们受伤。” 那怎样才算参与呢？赵寅的好奇还是战胜了担忧，他最后把视线投向自己的女友，来获得允许。 萧冬阳看着男友的表情，莞尔一笑：“在厦口什么事都做过了，或许，的确是一个新鲜的尝试呢。” 赵寅和萧冬阳都答应了，倒是把一班众人架起来了，他们更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到头来，还是被这个班主任所支配着。 徐远泽作为班长，代表全班同意，而王铃和尹沐夕紧跟着表示赞成。 “那明天就有劳顾老师了。”程唯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搂着妻子，“明天我们一家子有自己的安排。” 顾诗语冲这位繁世集团的少当家点点头。 程唯带着妻儿先行离开，其他人仍站在原地，顾诗语要开始讲解明天的比赛规则了。 “比赛时间从明天上午十点半开始。”顾诗语说，“地点，就是沿着海岸线的整个沙滩。” 众人跟随着顾诗语的话放眼望去，不得不说，她还真的挺会选地点的。 “怕不是很早就想好了吧？”封烈小声对程千锦说。 “或许刚才烧烤的时候就在想？” 梁麒也插话道：“可能在飞机上就在想了。” 顾诗语自然不理会：“一班的，加上王铃、尹沐夕，还有赵寅和萧冬阳，你们需要分成两边阵营，一边是五个人，就劳烦两位带队了。” 说罢顾诗语看向赵寅和萧冬阳，显然，两人必不可能在同一边。 “我们吗？”赵寅指了指自己，“需要我们做什么。” “躲猫猫，如果你们被抓住。”说到这里，顾诗语轻轻地握住萧冬阳的手腕，“就算你们的队伍失败了。” 赵寅看到顾诗语的行为后，问：“那我们可以跑吗？” “当然可以。”顾诗语放开萧冬阳，“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最核心的规则，就是精英们无法对你们使用包括潜能攻击、物理攻击和武器攻击在内的所有攻击方式。” “切。”封烈双手抱胸，“那不就是变相的解救人质嘛。” “我可没有说过他们是人质。”顾诗语纠正。 “顾谜语又开始谜语了。”钟灵秀心里想着，旋即立刻思考起顾诗语的用意。 徐远泽发现了顾诗语话中特别的字眼：“顾老师，你所谓的‘武器攻击’是指……” “明早我会为每个阵营准备一把水枪，还有十个水气球，当然，需要你们自己‘填充弹药’——仅限使用海边供水点的清水，至于近战武器，我想还是禁止吧。” 原来是指这个啊，顾诗语一板一眼地讲着规则，可当揭晓武器真面目时，却又感觉像在儿戏，水枪和水气球能造成什么伤害呢，更何况她的意思是禁止喷射海水的，那武器最多也就是延缓对方的行动，到头来还是要用潜能攻击来决定胜负。 见大家都没有疑问，顾诗语说：“两个阵营的组员，我已经分配好了。” “啊？不是自由分组啊。”梁麒有些不满。 “很正常。”尹沐朝双手一摊，“躲猫猫的游戏，如果让我在大家中间选，我肯定先拉拢你和程子。” 确实，这么大的范围，又有高低礁石作为掩体，拥有侦察能力的成员必然成为抢手货。 见尹沐朝正在跟梁麒说话，顾诗语宣布：“尹沐朝，梁麒，封烈，尹沐夕，你们跟随萧冬阳小姐。” “哦，好的。”尹沐朝立刻回答，正如他所想，远程潜能、近战潜能、侦察员，顾诗语的分组恰到好处。 “我不要！” 突然提出异议的不是别人，正是尹沐夕，她举着手，对顾诗语说：“我不要在这组。” 顾诗语转头盯着尹沐夕，先是沉默了数秒，没有问后者原由的必要，只是点点头：“那好，王铃，你去萧冬阳小姐那边。” 或许顾诗语是在为自己跟尹沐夕找机会缓和矛盾吧，可惜啊，尹沐夕好像并不领情，抱歉诗语，辜负你的好意了。 两兄妹的事摆到了台面上，王铃也只好点点头，走到了封烈旁边。 那赵寅队剩下的三人就是——徐远泽、钟灵秀和程千锦了。 “两个开启潜能超越的精英被分开了。”梁麒发现，“这也是必然的吧。” 程千锦补充：“两个团队的智者也被分开了。” 徐远泽盯着尹沐朝，若是其他的分组，自己恐怕没有现在的斗志，但明天就要跟尹沐朝进行布局和指挥上的对决，让他不禁也期待起来。 而钟灵秀亦然，两名潜能超越的精英究竟谁更胜一筹，谁才是一班第一，明天就可以揭晓了。 尹沐朝再看看怒气冲冲的尹沐夕，心中暗自叫苦，好像除了程千锦，对方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第87章 鱼丸与沙茶 尹沐朝此刻与萧冬阳、封烈、王铃、梁麒四人共同站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之后，距离约定的十点半还有几分钟。 九点半时，众人领取了顾诗语准备的道具后，在酒店大门口等待赵寅和萧冬阳，显然，他们是不可能住在这栋高档酒店的，着实又让小情侣惊讶了一回，之后，两组人在沙滩的台阶上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布局开始，由于顾诗语禁止双方使用通讯工具，因此人员的分配相当重要，尹沐朝对萧冬阳说：“萧姐姐的话就耐心躲在这里吧，封烈，你在此保护萧姐姐。” 萧冬阳点点头，而封烈也没有反对，虽然他内心更希望参与进攻。 “好了，接下来。”这位岷东一班的副班长安排着，“小梁子，王铃，你们向对方的方向前进，小梁子，可别忘了维持灵能感应，王铃，他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不需要尹沐朝提醒，梁麒早就开启了潜能，感知范围正在扩张着。 “你呢？”王铃问。 “需要你们注意我的动向。”尹沐朝在腰间绑着五个鼓鼓的水气球，“我负责引开他们，给你们创造突入的机会。” 分配完各自的任务后，尹沐朝将装满水的水枪交给了梁麒，另外，王铃和封烈分别获得了剩下的两个和三个水气球。 “我们鱼丸队要加油喽！” 鱼丸队是萧冬阳为自己队伍所取的名字，出自众人来到海滩前的一段插曲。 “我说。”萧冬阳提议，“叫这个队那个队太麻烦了，不如，我们各自想个队名吧！” 这个想法不错，虽说是比试但毕竟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缓和缓和气氛也无所谓，更何况能增加萧冬阳和赵寅的参与感。 “好啊。”徐远泽说，“你准备给自己的队伍取什么名字呢？”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萧冬阳兴致勃勃地说，“就用厦口的特色小吃命名，叫鱼丸队吧！” “突然间充满了综艺感呢。”尹沐朝看看自己的三个队友，大家都没有反对。 “那我们呢？”赵寅接过话茬，“也要用一个厦口特色吗？” “海蛎煎？”程千锦略微歪着头，“三个字好怪，要不海蛎？” 钟灵秀思考着：“白茶？” “沙茶怎么样？”尹沐夕一开口，众人都看向她，无疑都觉得她说出了一个好名字。 成为目光的焦点让尹沐夕有些害羞，她低声解释：“我妈妈喜欢吃这个。” “挺好的！”萧冬阳挽住赵寅的手臂，“鱼丸和沙茶，是可以在一起的组合呢！” 时间回到当下，沙茶队一方，程千锦站在海边，海鸥和白鹭围绕他盘旋着，很明显，这位金发的男子已经开启了自己的潜能，而徐远泽正在程千锦的数米之外部署行动，以便所有队员都能听到。 “简单来说，我们的任务有三个，防守、侦察和进攻。”徐远泽说道，连赵寅也在一旁听着，“其中进攻要分不同的方式。” “因为梁麒的存在。”钟灵秀说，“我觉得伏击和偷袭可以不做考虑了，同时，也没有躲避的必要。” 徐远泽则竖起食指：“不对，钟灵秀，即便对方拥有灵能感应，我们也可以攻其不备，因为梁麒的潜能作用范围是有限的，如此广阔的战场，要兼顾寻找我们和保护队长，除非梁麒带着萧冬阳一起行动。”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将没有潜能的队长暴露在对方面前无疑是增加己方负担，尹沐朝不会这么蠢。 “那在防守和侦察之中，你认为梁麒，或者说尹沐朝，将怎么取舍呢？” 钟灵秀先是沉默，努力将自己代入到对方的处境，之后才说：“侦察无疑是更重要的。” 对沙茶队而言也是一样，因此徐远泽让程千锦跟可以在天空自由飞翔的鸟儿们建立联络，依靠它们来发现鱼丸队的位置。 “有劳它们分成三组，一组沿着海岸线去寻找萧冬阳的踪迹，一组在海滩寻找其他的队员，最后一组跟随着你以便其他两组可以顺利找到你。” 程千锦向徐远泽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又投入到了和海鸟的交流中。 徐远泽推了推眼镜：“侦察已经安排好了，现在要考虑守护和进攻，我个人的意见是，采取防守为主的策略，引诱梁麒远离萧冬阳，再发动突袭进攻。” 这需要及时掌握场上敌我每个人的动向，故而程千锦一定是要参与进攻的。 “防守让我来吧。”一直听着徐远泽安排的尹沐夕主动请缨，“我的潜能更适合防守。” “话虽如此。”钟灵秀却不赞成，“精神加固的确能有效的防御精神力攻击，但，尹沐夕，你上一次跟尹沐朝交手是什么时候？” “这……”尹沐夕回忆不起来，倒不如说，她和尹沐朝就没有真正的切磋过。 “你确定即便有潜能的加持，你能挡下已经进入潜能超越境界的尹沐朝的幻觉攻击吗？” 钟灵秀的连续提问让尹沐夕根本无法答上来，徐远泽只好打圆场道：“而且前来进攻的也不一定是尹沐朝，如果面对的是阿烈和王铃，你的潜能也起不到效果。” 即便徐远泽这么说，尹沐夕已噤若寒蝉，好在程千锦走了过来，对自己的两个同学说：“班长，你的意思是让钟灵秀留下来防守？” 徐远泽点点头：“虽然钟灵秀的潜能最具有侵略性，但他往这里一站，我想，对方也没有人能够突破他。” 钟灵秀也没有反对徐远泽的安排，是的，无论如何，只要鱼丸队想要赢就必须踏进这片领域，这片自己的精神震荡所掌控的领域。 “那同样的问题，秀秀，我问你。”程千锦说，“你和尹沐朝，谁强？” 程千锦的提问出乎了钟灵秀的预料，他略微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即皱起眉头，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不如尹沐朝，但两人都开启潜能超越后，的确没有真刀真枪的比出过一个胜负。 “所以让夕妹妹也留下呗，需要有人为你打掩护。”程千锦又向尹沐夕的身旁走近了一步，“夕妹妹，就依你的留下防守可以吗？” 受到程千锦的如此关照，尹沐夕自然是心怀感谢，更何况这和自己本来的想法就一致。 两人参与防守，也符合徐远泽定下的方针：“那么，程千锦，进攻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俩了。” “收到！”程千锦夸张地向徐远泽敬了一个海军礼。 布置完毕，沙茶队开始行动了。 第88章 海鸥的叫声 尹沐朝暂时与梁麒、王铃一起行动，他的计划是，在梁麒发现赵寅后自己再脱离两人，尽力引开沙茶队的防守人员，再由梁麒和王铃发动最后的攻击，奔跑途中，三人看到了成群结队的海鸥在沿着海岸低空飞行，尹沐朝猜测，它们已经成为程千锦的帮手了。 紧接着又是两只影子从头上掠过，而就在尹沐朝抬头的一瞬间，那两只海鸥竟折返了回去，这更印证了尹沐朝的想法。 “要攻击吗？”王铃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而尹沐朝则摇摇头：“算了，爱护动物吧。” 看着努力的梁麒，尹沐朝心想，此时此刻，的确是程千锦的侦察占据先机了。 钟灵秀站在最高的一块礁石上，一阵阵的海风将他的长发撩起，在这里他可以清楚地看清脚下的一切，除了尹沐朝以外的人只要出现在视野内，他便会用潜能将其击倒，而即便是尹沐朝亲自前来，他亦能第一时间发现，避免被对方占据先手。 而在这块礁石的背后，就是赵寅和尹沐夕所在的位置。 两人独处的气氛有些尴尬，加上随时可能到来的对手，尹沐夕不得不找一些话来说：“赵寅哥，你别介意啊，我昨天反对原来的分组并没有嫌弃冬阳姐姐的意思……” 赵寅很轻松地说：“你们无冤无仇我自然不会往这个方面想，看妹妹你当时的反应，鱼丸队那边有你不喜欢的人吧？” 面对这样的提问，尹沐夕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能嘟囔着嘴说：“是我哥啦。” “尹沐朝吗？” 徐远泽和程千锦这边，飞到他们跟前的海鸥刚一落地，就连叫三声。 程千锦可以凭借潜能单方面与动物交流但想要读懂动物的想法却是不能够的，于是只能在交待任务时提前约定，比如此刻，他立即就从海鸥的叫声中明白了一切：“三个人？” “三个？”这出乎了徐远泽的意料，除了必须留下保护队长的一人，鱼丸队全数出动了。 “班长。”程千锦停了下来，等待徐远泽的指示。 “三个人，我们打不过啊……”徐远泽说，“除了梁麒外，至少还有两名战斗人员在向我们靠近。” 程千锦无法从海鸥口中得知前来的三人分别都是谁，但无论如何，尹沐朝、封烈、王铃，这三人任意搭配，徐远泽和自己应付起来都相当棘手。 “全军压上，不像尹沐朝的风格啊。”徐远泽分析，“还是说他料到我会让钟灵秀去防守，准备先消灭我们的进攻人员？” “计算海鸥花费的时间，班长已经能确定鱼丸队三人的大概位置了。”程千锦见徐远泽迟迟没有回应，说道，“好消息是，我们尚未进入梁麒的感应范围。” 徐远泽点点头，又左右望了望：“从这片海滩的宽度来看，梁麒只要站在中间，灵能感应是可以完全覆盖的，绕不开。” 程千锦回忆起顾诗语所说的关于场地的规则：“游泳绕过去好像犯规了。” “不行啊……”徐远泽说，“直面的话，没有胜算，撤回去全力防守，尹沐朝也不会接招的。” 时机在一分一秒间流失，徐远泽必须马上做出决定：“往靠海边，我们继续推进。” “真的可以吗？”程千锦问。 “程千锦，你计算好我们进入梁麒感知范围内的大致时间，派这只海鸥再去到鱼丸队三人那边，发现对方向我们靠近了就通知我们，另一只先留下，我另有安排。” “班长，你的意思是……” “就是要让他们发现，我们二对一，他们三对二，逼他们回防。”徐远泽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程千锦。 “这样啊。”赵寅听尹沐夕讲述了这几天她跟尹沐朝的矛盾。 “明明爸妈走了我以为我会清静一会儿，没想到他又要冒出来当家长的角色！” “所以，问题出在你的爸爸妈妈上？”赵寅问，“可这本来不就是你们的家庭旅行吗？” “对啊！既然是家庭旅行，为什么非要照顾家庭里的一部分人？”尹沐夕忿忿不平，“我也在为家庭努力啊，给父母留私人空间也好，自己愿意掏腰包住在岛上也好，可为什么呢，我迁就他们的同时，他们却一点都没有考虑过我！” “你是觉得，你的感受被忽视了？” 尹沐夕还在生气，只是嗯了一声。 “不过我觉得吧，当然，我是一个外人，”赵寅先说明了前提，“爸爸好不容易从百忙之中抽出几天，家里人的确是以他为主啊。” “看吧。”尹沐夕被触怒了一般，立刻回嘴，“他们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有的东西都得围绕着我爸转，他没空陪我们的时候，我们要理解他，现在出来玩了，又得全部依着他，凭什么啊？” “这……”赵寅一时语塞，他算是明白了，尹沐夕故意这么任性，就是为了宣泄平日里父亲因为工作忽视她，或者家庭的不满，而尹沐朝的劝导刚好撞在枪口上。 “妹妹你是觉得，父亲陪伴在你身边是理所应当的对吧？”赵寅背靠在礁石上，这座庞然大物的阴影挡住了他的全身。 “难道不是吗？”尹沐夕反问，“我们是一家人，这是他的责任。” “是啊，话虽如此，但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作人父的都可以办到，你的父亲他再忙，也在想办法去尽自己的责任，主动提出来带全家来厦口旅游，可，我却没有信心，在未来可以做到。”” 此时，萧冬阳在一处洞穴内，坐在干燥的地面，看着封烈不断朝空气打拳，留守这种事自然把这位寸头男子憋坏了，只得通过这种方式来活动筋骨。 “封同学。”萧冬阳招招手，叫停了封烈。 “怎么，姐，影响到你了？”封烈一边说一边收势。 萧冬阳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是想说，你也教我一招半式呗。” “不用。”封烈断然拒绝，“如果沙茶队打过来，我断后你就跑，不要想着你能给精英制造麻烦。” “哎哟～”萧冬阳见封烈一本正经的噗呲笑出声，“我就是在这坐着无聊罢了，放心，我肯定听你指挥，不会参与战斗的。” “那好吧。”闲着也是闲着，封烈同意，“我教你一点入门级的格斗拳法，不过，你要先把戒指取了，避免不小心打坏。” “哎？”萧冬阳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没有戒指啊？” “没有？”封烈难以置信，自己好不容易想表现的体贴一些，可萧冬阳竟然是这个回答，“姐，你，你和赵哥不是订婚了吗？” 封烈没有记错，萧冬阳的确自称过自己是赵寅的未婚妻，可此时女人却腼腆地笑着：“还没呢。” “发现了！”正在前进的三人中，梁麒突然喊，“两人，在左侧靠近海边的位置，是……徐远泽和程千锦！” “两人？”尹沐朝立刻看向梁麒，“冲着我们队长去了吗？” 进攻的人员竟然没有钟灵秀，看来这次徐远泽的战术是以防守为主，的确，只要钟灵秀站在沙茶队的据点，即便自己加上身旁的两人，胜算也不会太大，之前制定的引诱再突击的计划，看来是无法再执行了。 新的战术立刻浮现在尹沐朝的脑海里，不对，这是徐远泽的阳谋，现在自己必须接招：“我们调头，先干掉徐远泽和程千锦。” 沙茶队的据点，尹沐夕刚听完赵寅的故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妹妹，我并没有通过卖惨让你接受现状的意思，你就权当我随便讲讲。”看尹沐夕的样子，赵寅也有些不是滋味。 尹沐夕还是没说话，她的眼睑微垂，睫毛似乎在颤抖，刚才被情绪感染不禁就把心声吐露给了尹沐夕，这下赵寅倒是不知道如何安慰了。 “队长。” 突然，上方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是钟灵秀。 “啊。”赵寅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回应，“怎么了？” 当尹沐朝三人达到梁麒所描述的位置，徐远泽和程千锦已经在那里等待他们的到来，在他们刚动身时天空中的一只海鸥便发出怪叫，声音响彻了整个海滩，原来是程千锦教给它的预警方式。 现在，程千锦和徐远泽站的很分散，这是为了防止尹沐朝的感官欺诈能够同时命中两人。 首先开口的是徐远泽：“还是跑不过你们。” “全力跑肯定是跑得掉的。”尹沐朝看着徐远泽，双手叉腰，“但待会儿你们还要对战封烈。” 突然，尹沐朝好像发现哪里有些不对，他仔细打量了徐远泽几秒，奇怪地问：“班长，你的眼镜呢？” 不对啊，明明自己记得，早上徐远泽都还有戴的。 徐远泽没有回答尹沐朝，反而是通过心灵交流，在听程千锦说着“悄悄话”：“唯一的好消息，是尹沐朝带的王铃，如果是封烈的话……” “好了，把你的潜能收起来，”徐远泽回话，“集中注意力，你是可以躲开尹沐朝的一击的。” 虽然徐远泽这么说，但程千锦完全没有自信，哎，郑奕过了又是尹沐朝，只有面对这些潜能超越的强者时，程千锦才会为自己进步太慢而懊悔。 尹沐朝又转向程千锦：“先说好，不许用动物攻击，我可不想为了一场比试伤害动物。” “你看我们这哪儿还有动物啊？”程千锦摊开双手，看似一副吊儿当啷的模样，其实保持着高度的精神集中。 说话间尹沐朝又发现两人都没带水枪，只是在腰间各自挂着两个水球。 尹沐朝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来了！”程千锦马上跳开，但以他对尹沐朝的了解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一定是佯攻！可惜此时程千锦的身体已经处在空中，无法再做闪躲，望着尹沐朝得意的表情，程千锦只得把手摸向腰间的水球。 大概是在路上就商议好了，在尹沐朝发动攻击的同时，王铃也冲向徐远泽，她的目的并非要将其击败，只要这位一班的班长不妨碍尹沐朝解决程千锦，接下来他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了，至于梁麒，出于对他的保护，尹沐朝只是让他端着水枪掠阵。 程千锦的眼前出现了数十只海鸥，它们在空中悬停，嘶鸣着准备冲向自己，程千锦知道这是幻觉，但海鸥的模样，它们的声音，以及因振翅带来的，迎面扑向自己的气流都那么真实，使他的双腿不由控制地想要去躲避。 可幻觉没持续多久，程千锦立刻就被撞击和冰冷的触感唤醒，是他在中招之前扔出去的水球，与其说是扔，不如说是垂直往上抛，程千锦身陷幻觉呆在原地，水球落下砸在他的头上爆开了。 程千锦清醒了几分，振作起来撒腿就跑，这种破解方式让尹沐朝也颇为吃惊，一时间竟没有做出回应。 “尹沐朝！”身后的梁麒突然喊，并不是在提醒他追赶程千锦，而是有更重要的事，“钟灵秀，在向我们靠近！” 钟灵秀！ 不仅仅是尹沐朝，连王铃也慌了神，开启了潜能超越的钟灵秀加入战场形势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徐远泽抓住她的破绽用力一推，撇开她朝程千锦跑去。 时间回到徐远泽和程千锦发现尹沐朝等人，程千锦命令预警的海鸥再飞回去时。 “班长，你说，对方会派几个人来堵截我们呢？”程千锦望着空中海鸥的身影。 “三个人。”徐远泽回答得非常果断，“要找到我们就必须带上梁麒，那么剩下一个人朝我们的据点进发就没有意义了。” 程千锦听了徐远泽的分析也面露难色：“也就是没有其他可能了吗？少打多，对方还很可能有尹沐朝……” “我们得通知钟灵秀过来了。” “啊？”程千锦听徐远泽这么一说，脸上的担忧立马变成了吃惊，“要怎么通知？” 程千锦突然想到徐远泽刻意留下来的那只海鸥：“噢~班长，真有你的啊，这都让你考虑到了，可是，我能传达给海鸥我的意思，海鸥又怎么能让钟灵秀明白我们的用意呢，它又不能张口说。” 是的，这是一个问题，就算海鸥回到据点冲着钟灵秀大叫，他也仅仅能知道是在向他传达信息，然而内容到底是什么，如何才能让钟灵秀明白是徐远泽想让他赶赴战场，又要怎么办到呢？ 第89章 钟灵秀的独断 已不需要梁麒的提醒，钟灵秀已经出现在了尹沐朝的视线里，而徐远泽和程千锦也在向这个男人靠近。 “先退！”如果双方同为三人，尹沐朝并没有把握能够获胜，更何况刚才程千锦展示了破解自己潜能的方式，虽然不一定每一次都用，但制造幻觉和钟灵秀直接的精神攻击比起来的确没有优势。 于是双方都朝着自己据点的方向后撤，默契地暂时停战。 时间回到程千锦派出最后一只海鸥前。 “让海鸥通知钟灵秀过来？”程千锦重复着徐远泽的命令，“班长，我能和动物交流不假，但少了心灵交流的话，它们是很难传递复杂信息给人类的。” 徐远泽短暂地沉默了，的确，即便海鸥飞回据点，又怎么保证钟灵秀能明白它的意思呢？ “去拽他的裤腿？可是钟灵秀并不知道这只海鸥来自哪里，是监视尹沐朝他们的，还是寻找封烈的？”程千锦懊恼，“唉，应该提前准备几套交流暗语给钟灵秀的。” 鱼丸队的三人一步步靠近，徐远泽思考完毕，他取下了自己的眼镜，对程千锦说：“让它把这个带回去，如此钟灵秀就知道，是我们这边在召唤他。” 程千锦豁然开朗：“真有你的啊班长，我立刻照办！” 钟灵秀把叠起来的白框眼镜交到徐远泽手中：“赶上了。” “哼。”徐远泽满意地轻笑一声，把这传递情报的信物重新戴上，“到头来，还是需要你参与进攻，尹沐朝逼得我们很被动啊。” 而再看尹沐朝这边，在他的指挥下，三人没有继续后退，亦没有前进，而是朝远离海岸线的方向移动着。 脱离对方的依靠梁麒的潜能，鱼丸队便可占据先机，尹沐朝明白，程千锦要重新布置海鸥需要时间去准备，而就在这段时间内，他便要想出破敌之法。 “班长他们三人还在刚才的位置停留，程千锦的头顶……” “还有一只海鸥对吧？”只听梁麒说了一半，尹沐朝便明白了看不到的地方在发生什么，“看来封烈和萧冬阳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我们现在做什么？”王铃问。 “等。”尹沐朝回答。 “等？” 尹沐朝转向同样充满疑问的梁麒：“在你的灵能感应范围内有找到赵寅么？” 梁麒摇摇头。 “但沙茶队不一样，现在，他们知道自己据点的位置，同时也知道我们的据点在哪里。如果现在我们开始推进直至你发现赵寅为止，那就是把这场比试变成了纯粹的竞速，由于并不知道终点究竟在何方，我不想打这样的赌。” 尹沐朝又转头对王铃说：“在我们所有人的移动速度就相差不大的前提下，如果对方继续向前，说明在他们看来他们到达我们据点要比我们到达他们据点要快，反之，对方若是回防，就是担心在他们抓到在萧冬阳之前我们就找到赵寅了。” “我们只需要根据对方的行动作出应对就行，再怎么说，现在是敌明我暗，短时间内，程千锦是组织不起第二批海鸥来寻找我们的。” 尹沐朝明白，现在己方的优势就是能利用梁麒掌握对方的动向，是的，只要有梁麒在，对方的行动就完全在自己的掌握当中。 作为沙茶队的侦察员，程千锦不能从海鸥的思想里读取出对方距离的具体位置，于是也只好请求海鸥带路，而徐远泽自然也明白尹沐朝带领梁麒和王铃消失在视线里的目的，不过根据他的计算，三人到达鱼丸队据点的用时会短一些。 可就在此时，钟灵秀突然开口：“来之前，我自己做了一些部署，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认为不妥，现在去阻止还来得及。” “嗯？”徐远泽被钟灵秀的话吸引，“怎么回事？” “或许我不应该越俎代庖——在我出发前，我嘱咐赵寅和尹沐夕，十分钟以后，如果我们未能回据点，他们就沿着海岸线来跟我们汇合。” 他们，既然钟灵秀用了这个词，那么距离这里越来越近的，除了尹沐夕，就还有赵寅。 就连程千锦也慌了神，两人冲着钟灵秀大喊：“什么？” “尹沐朝！”三人刚一动身，梁麒就发现不得了的东西，“海岸线的方向……” “怎么了？” 无非就是沙茶队三人的动向，可梁麒接下来的话出乎了尹沐朝的预想：“那边，尹沐夕和赵寅，他们，他们在朝班长他们移动！” 人质朝他们走来了！这样的情况着实让三人都吃了一惊，而梁麒也跟进了另外一边的情况：“班长他们也动了，他一个人跟着海鸥往封烈那边去了，钟灵秀和程千锦折回，应该是要跟尹沐夕和赵寅汇合。” 尹沐朝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这是徐远泽的计谋，但直接让赵寅踏入主战场本就要冒很大的风险，更何况，按照梁麒的意思，此时此刻在他身边的，只有尹沐夕一人。 “既然班长会选择，把钟灵秀留下来防守这么稳健的作战方式，现在让我相信他要把决定胜负的赵寅作为诱饵……”尹沐朝甚至想过，会不会是自己的那个妹妹不听指挥，擅自带着赵寅行动，将队伍置于失败的边缘。 但无论如何，赵寅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更何况钟灵秀和程千锦的意思，应该是要跟他们汇合，尹沐朝让梁麒估算了一下三方的距离，结论是，他们三人离赵寅更近。 只要抓住赵寅就胜利了，尹沐朝最终敲定方案：“小梁子，你跟王铃帮我拖住对方主力，尹沐夕就交给我了。” 这就是尹沐朝想到的最优解，想要延缓钟灵秀和程千锦的脚步必须要两人，而在场三人中能够最快击败尹沐夕的非他莫属，外加尹沐朝也有一点小心思，他想亲眼看一看自己的妹妹究竟到什么水平了。 “不需要击败他们。”尹沐朝临行前再次提醒。 王铃轻笑一声：“放心，我们也没那个本事，你就庆幸吧，没带阿烈过来，要不然啊，他肯定冲着钟灵秀就去了。” 那封烈在干什么呢？当他发现那只在洞口往返数次的海鸥后就明白据点的位置已经暴露，但他没有带着萧冬阳转移，而是让她继续躲着，自己走出洞外，独自等待着对手的到来。 第90章 豌豆公主 梁麒向着感知到的目标前进，手里紧紧地握着枪。 当然，这不是真枪，而是顾诗语此前发给两个队各一把的水枪，它的外观像一把黑色的冲锋枪，不过整体更小，储水量不大，梁麒试射过，发射的水压倒是挺足，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搞到的这种东西。 比起身旁的王铃，以及即将遭遇的钟灵秀，无论在体术还是潜能上梁麒都缺乏攻击性，好在他强大的感知力和对枪械的理论知识让他的射击水平在同届学生中名列前茅，多少弥补了一些战斗上的不足。 不过再怎么讲这也就是一把水枪，梁麒对即将发生的战斗心里没底。 “喂。”王铃也看出了梁麒的不安，“简单制定一下战术，你去对程千锦。” “王铃……”这意味着女孩要独自面对开启了潜能超越的对手，梁麒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到时候我们别靠太近。”王铃继续讲着自己的打算，“钟灵秀的精神震荡是范围性的，如果我俩同时中招就不妙了。不过精神震荡也有缺陷，那就是射程不如潜能觉醒的精神冲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跟苗铣的‘高温境界’很像……还有，就钟灵秀的那个臭脾气，在我们进入他射程的一瞬间，他肯定就会发动攻击了，所以最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保持距离。” 在滔滔不绝的王铃身上，梁麒感受不到任何压力，他突然非常羡慕王铃的这种心态，还是说，自己跟王铃不一样，见识过许多次钟灵秀的实力了，所以现在才无法轻松下来。 想法已经不重要了，十几秒后，那个黑色长发男子俨然出现在了梁麒和王铃的视线中。 如同王铃所说，钟灵秀第一时间发动了精神冲击，好在有所防备加上距离够远，梁麒勉强躲开了，就在这个空当，王铃加速向前，横在了两人中间。 梁麒没有犹豫，冲向程千锦，并举枪射击钟灵秀，想要延长他下一次攻击的准备时间，程千锦也毫不客气，把水球砸向梁麒，梁麒用水枪格挡开程千锦的攻击，接着两人便展开了近身战。 这也是王铃的策略，只要梁麒跟程千锦纠缠在一起，钟灵秀就很难用精神冲击瞄准他，程千锦的拳脚功夫也无法短时间内击败对手，那么战场便会被分成两个部分，对王铃来说，自己拖住钟灵秀，就能完成尹沐朝交代的任务。 速度太快，王铃的麻花辫还在空中飞舞：“哟，钟灵秀，多指教了。” 钟灵秀没有答话，身体微倾，躲过了王铃这打招呼的一掌，同时第二次潜能攻击已经就绪。 是精神冲击，还是精神震荡？王铃无法立刻分别出来，于是她选择后跳的同时将头大幅度的左偏，无论是哪一种攻击，都必须作用于自己的头部，王铃自然明白。 “嗯。”钟灵秀口中发出短促的声音，不知是对王铃应对的认可，还是对自己攻击落空的叹息。 “触感强化，全开！”脚尖触碰到地面的一瞬间，王铃开启了自己的潜能觉醒，并且再次朝右侧跳出一步。 她一直保持着跟梁麒在一个微妙的距离，钟灵秀察觉到了，这个距离内，能够直观地判断出自己下一次潜能攻击将瞄准哪方，但同时也无法撇下王铃不管先帮程千锦解决掉梁麒。 长久以来，钟灵秀对这位女孩的印象，就是徐远泽的跟班，或者封烈仰慕着的人，可当她作为自己的对手，独立地站在眼前时，他也不得不重新认识起王铃来：“不简单啊……” 由不得更多的感叹，王铃发起了攻击，可就在两人的拳头相互触碰到之前，察觉到钟灵秀又要发动潜能攻击的王铃又朝后一跃，落地紧接一个右跳。之后，这样的情景重复起来，王铃不断主动进攻，又因为钟灵秀潜能的威胁收招躲避，调整位置，似乎想从不同方位进攻来尝试找到钟灵秀的破绽，只是终究无迹可寻。 对钟灵秀来说，王铃的身法相当灵敏，只要保持一定距离，自己也无法得手。 拖延时间，王铃做到了。 程千锦也发现了梁麒嘴角浮现的一丝微笑：“小梁子，看来给你的压力还不够大呢，有功夫笑。” “哼。”梁麒双手紧紧掐住程千锦的肩膀，“是啊，麻烦你再认真一点，否则，赵寅哥就要被尹沐朝抓住了。” 马上就要成功了，王铃心中暗想，烈日倒映在她的双眸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她，并不满足于拖住钟灵秀。 出于梁麒的有意为之，此刻程千锦的后背正对着钟灵秀，刚好完美挡在钟灵秀脑电波攻击梁麒的路径上。 等到程千锦有所松懈，梁麒就会松开他的肩膀，再将手伸向挂在腰间的水枪，当钟灵秀被水枪射击分神时，王铃便可完成自己准备已久的终极一击。 可是，有意为之的不仅仅是王铃。 “小梁子。”程千锦突然喊了一声，“抱歉啦！” 说罢，程千锦突然将头往下一埋，而钟灵秀的精神冲击仿佛一直在程千锦的后脑勺待命似的，立即命中了梁麒。 形势瞬息万变，梁麒大叫一声，跌倒在地，而留给王铃惊讶的时间还没有一秒，她只得赶紧发动攻击。 王铃又是一个后跳，而这回落地后，她用右腿在地上用力一扫，在她和钟灵秀之间顿时扬起了漫天的沙砾。 视野受限，钟灵秀努力锁定王铃上下晃动的身影，但还是没有把握命中，在沙砾被抛到最高点即将下落时，一枚圆形的东西飞向钟灵秀。 水球，这是钟灵秀的判断，于是他用右手狠狠地劈过去，可那是意料之外的坚硬触感，紧接着一阵剧痛从钟灵秀的手背传递到大脑，让他的整条右手臂也不禁颤抖。 “啪嗒。”掉在沙地里，又陷下去近一半的东西自然不是水球。 “海螺？”钟灵秀捂着自己被划开的右手，确认着王铃向自己扔来的东西，王铃也没有再给他多一秒的时间，三步便来到钟灵秀跟前，左脚往前一探，卡住钟灵秀退路，右掌全力绷紧，瞄准钟灵秀胸口檀中穴打去。 “精神震荡！”钟灵秀发动了潜能超越的能力，但由于疼痛使他难以集中精神力，攻击效果大打折扣，王铃的这一掌还是把他打翻在地，不过她也因为受到精神震荡的影响而无法追击了。 钟灵秀踉跄地站起，他还能战斗，只是双方现在都需要一些时间来重整旗鼓。 王铃喘着粗气，略带遗憾地说：“如果梁麒没有倒下，现在他已经按照计划甩开程千锦，把你按倒在地了——所以我想不明白，你们俩是怎么做到躲避和攻击无缝连接的？别告诉我你们已经默契到那种程度了？” “你自己都知道是不可能的呗。”程千锦此刻压在梁麒身上，缴了后者的械，“拜托，你们是真把我当成迪那啥的公主是不是，心灵交流就只能用来跟动物说话？” 明白了，程千锦是通过潜能才跟钟灵秀做到了这次完美的配合。 “轮到你公布答案了。”钟灵秀说，“那个海螺，哪里来的？” “埋在沙子里的。”王铃回答，“我不断地移动，就是为了确认它的位置，以及深度。” “听你的意思，不是提前准备的。” “肯定不是啊。”王铃提醒，“是你们选择在这里等我们的哎，不过，这片沙滩，靠近海边，埋着的海螺一定不少，我还挑了一会儿呢。” 但王铃肯定不是用看的。 “你们小时候有没有听过豌豆公主的故事。”王铃看着钟灵秀和程千锦仍旧不解的眼神，她很乐意去讲解，既然攻击未成，那就继续拖时间吧，“哪怕垫了几十层天鹅绒，公主还是能够感觉到床垫下的豌豆。” “触感。”钟灵秀明白了。 王铃点点头：“潜能全开后，我对触觉的敏感程度虽然没有童话里那么夸张，但是根据不断踩踏沙地所带来的触觉反馈，分辨出沙子下面埋的东西，从而找到足够大足够硬的海螺也不算太难。接着，脚下用多少力能准确地挖出它对我来说更不是难事。” 扬沙，一是阻碍钟灵秀进攻，二是掩盖自己动作，三是获得暗器，王铃细腻的心思，藏在她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就像童话里那颗覆盖在厚厚天鹅绒下，却暗中决定了一切的豌豆。 王铃讲述完毕，也就意味着下一轮的战斗将要开始。 “程千锦，去尹沐夕那边。” “哦，好的。”程千锦松开了不能再继续战斗的梁麒，先朝着王铃后退，直到出了她的攻击范围，才放心大胆地朝沙茶队据点的方向跑去。 王铃听着程千锦远去的脚步声，全神贯注地看着钟灵秀。 “怎么？不追吗？” “想追。”王铃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不过在我转头的一刹那，你的精神冲击就会攻过来。” 程千锦的背影从钟灵秀的瞳孔中消失了：“那我们继续吧。” 可王铃依旧没有摆出战斗的姿态，只是在防备着钟灵秀的进攻：“不打了。” “你说了不算。”在王铃手上吃了亏，钟灵秀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算。”王铃指着钟灵秀还在流血的右手，“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找个地方处理伤口，别感染了。” 还未等钟灵秀回话，王铃堵住他的嘴巴：“别说什么不要紧，区区一场比试而已，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废了咱们岷东优秀精英的手。” 如果伤口没能及时妥善处理，的确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钟灵秀思考了片刻，问：“这也在你的计划里？” “没有。”王铃耸了耸肩，终于收起了警戒，“打疼你就够了，谁知道会划伤呢，我又无法通过触感确定海螺的具体形状和锋利程度。” “做不到吗？” “你什么表情啊。”王铃皱着眉，“我做不到你很开心？” 王铃走过去，捡起那个半截埋在土里，刚才被她当作武器的海螺，放到阳光下端详起来，可以清晰地看到被钟灵秀劈出的缺口。 “给我。”说话时，钟灵秀已经站在了王铃的身边，向她伸出手，“我拿回去，作纪念。” 王铃把海螺抱在怀里：“不给！拜托，这是我在潜能觉醒阶段，打赢潜能超越级别精英的证明啊！” 钟灵秀把手上的伤口竖在王铃面前：“不给，就继续打，让这只废手，做你打赢了我的证明。” “行行行，我怕了我怕了！”王铃把海螺塞给钟灵秀，“那你也听话，赶紧跟我去把伤口处理了。” “好。”钟灵秀点点头。 两人走出去了几步，轮到王铃不服气了：“下次我再赢，你可要记得还给我！” 第91章 兄妹之战 在钟灵秀和王铃还未分出胜负时，尹沐朝找到了赵寅，也就在两人四目相对时，赵寅停止了向前移动。 而尹沐夕走到赵寅身边后也站定了。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要跑到这里来。”规则内无法攻击队长，但即便赵寅现在掉头就跑，尹沐朝也有信心将他逮住，“不过，比试就要结束了。” 尹沐朝又看向尹沐夕，她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只是用坚定的眼神盯着自己，仿佛在告诉尹沐朝，想要抓住赵寅，必须先过自己这关，尹沐朝也欣然接受了妹妹的挑战。 通过对潜能的研究，主流学术界已经证明潜能的种类与血缘有着一定关系，正如自己这位孪生妹妹的“精神加固”某种意义上就是对自己潜能的克制，但尹沐夕如今能到什么程度，尹沐朝也很好奇，于是，他准备对冲向他的尹沐夕发动潜能超越的能力，感官欺诈。 可是，首先向尹沐朝发起攻击的竟然不是尹沐夕，只见女孩刚好遮挡住了身后的赵寅，而他则掏出掩在衣服下的水枪，在尹沐夕闪身时扣动了扳机。 水柱射在毫无防备的尹沐朝脸上，令他无法睁开眼睛：“唔……”而此时，尹沐夕才开始发动她的攻击，为了确保尹沐朝已经无法看见，她先是朝着尹沐朝的面门扔出了一个水球，命中以后，才更进一步发动近身攻击。 尹沐朝本能地晃头甩掉脸上的水，同时腹部被尹沐夕的右拳命中，他想将尹沐夕的手臂抓住，却因为看不见尹沐夕已经立即收手而扑了个空，反倒是又给了尹沐夕破绽。 尹沐夕抬腿一脚蹬在尹沐朝胸口，将他踢飞出去，尹沐朝勉强维持住平衡，眼睛这才恢复过来：“真狠啊老妹。” 而尹沐朝更在意的，是赵寅向他发动攻击这回事，的确，规则只说了他们不能攻击队长，并没有说队长不能参与到攻击行动中，更何况顾诗语也强调过，不要把两位队长当做人质来看待——游离在规则的边缘，尹沐朝已经知道这是沙茶队中谁想出来的主意了，这么看来，分派两个人回访也在钟灵秀的计划之内，如果只回来一人，尹沐朝一定会尽三人之力将他解决，而如果沙茶队全部折返，自己也会放弃进攻对方据点的行动，接着，在尹沐朝发现赵寅这个诱饵后并决定只身前来时，就完全着了钟灵秀的道。 即便对方将了自己一军尹沐朝也不打算投子认输，他又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打败尹沐夕，自己依旧能够获胜。 “赵寅哥，你不要站在我身后。”尹沐夕对赵寅说，“避免被尹沐朝误伤了。” 这话倒让尹沐朝有些意外，尹沐夕看着自己哥哥的表情，解释道：“如果你的潜能攻击被我躲开，打到了赵寅哥，那么，应该算你犯规还是我犯规呢？这里没有裁判，所以我们还是让胜负更直观一些吧！” 趁着赵寅走到自己侧后方时，尹沐夕提醒：“但这并不代表赵寅哥不会参与进攻噢！” 尹沐朝能体会到，妹妹的这份坚决并不单单来自于两人矛盾所产生的怨气，她是真真正正地想要沙茶队赢。 看来之前的确是自己多虑，尹沐朝这么想着，也准备全力以赴了。 在这个距离使用感官欺诈不容易命中，于是尹沐朝还是打算缩短两人间的距离，就在他开始移动时，尹沐夕也在向他靠近，并且再次扔出一枚水球。 这回尹沐朝选择用左手手臂将水球挡掉，然而赵寅的水枪攻击又一次抓住尹沐朝动作的间隙，凭借四溅水花的掩护，再一次射中了尹沐朝的眼睛。 闭眼的瞬间，尹沐朝感受得到尹沐夕的攻击将要到来，于是他双臂护在胸前，不曾想尹沐夕这回改变了进攻位置，对准尹沐朝的左膝盖踢去。 攻击再次命中，尹沐朝右腿一曲，应该是躲不开下面一击了，可作为开启了潜能超越的精英，尽管几乎失去视力，尹沐朝还是能够通过周遭的气流和被攻击的位置推测出尹沐夕的大致方位：“脚可以收回，但是！” 尹沐朝一掌往前劈去，接着是攻击奏效带来的触感，他的这一击正好打在了尹沐夕的肩膀上，她只顾着下盘收招，却不曾防备尹沐朝的还击。 而只需要这小小的空当，尹沐朝就可以发动自己的潜能了：“感官欺诈！” “精神加固！”尹沐夕一边喊，一边调整自己的姿态，双手向尹沐朝抱去！ “呃！”尹沐夕低着头，咬紧牙关，难受的呻吟声还是从齿缝中钻出。 “有效果吗？”尹沐朝也不敢确定，只有当尹沐夕再次抬头时，答案才会揭晓。 事与愿违，三秒过后，尹沐夕抬起的头颅上，眼神依旧那么坚决和清澈，她依靠自己潜能对精神力的加强，硬生生扛住了尹沐朝对她大脑的入侵。 赵寅的下一发水枪又射来了，这回尹沐朝从容地躲开。 “不好啊……”尹沐夕心里想着，“老哥越来越适应战斗了，而且，为了挡下他这一次的感官欺诈，我几乎花费了所有的精神力来布防，如果他继续用潜能攻击，我又还能撑多久呢？潜能超越，厉害得让人害怕。” 想到这里，尹沐夕对赵寅喊：“队长，n b——快跑呀！” “跑？” 是的，任务的目标只有一条，抓住对方队长，如果让赵寅现在逃走，尹沐朝所代表的鱼丸队就无论如何也赢不了了。 可尹沐夕还是死死将尹沐朝抱住，为赵寅争取逃跑的时间。 “糟糕！”尹沐朝看着赵寅毫不犹豫地往远处跑去心里惊慌起来，可尹沐夕抱得太紧，无论自己如何挣扎，一时半会儿都无法脱身。 现在追或许还有机会，尹沐朝下定决心，第二次的潜能攻击也刚好准备完成：“那就再来一次吧，老妹，接招！” 半分钟前封烈已经在高处眺望得知前来据点的敌人是谁，而现在，他就这么坦然地站在沙滩上，站在自己这位再熟悉不过的挚友面前。 第92章 挚友之战 和封烈自信的笑容不同，在徐远泽脸上只看得到严肃。 显然这是最符合封烈心意的对手了：“白眼镜，干嘛板着个脸啊，是怕我了？” “阿烈。”徐远泽一边继续向前，一边说，“这就是你的决策吗，太不理智了，明明已经发现了我，现在应该带着萧姐姐转移才对。” 封烈的笑容没有消失，只是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说教就免了吧，我又不是不懂，只是比起赢现在我有更想要做的事——而且，在这里把你打翻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见情况如此，徐远泽也不再开口，加快了脚步，封烈也立刻进入战斗状态，爆发出了不输徐远泽的气势。 第一回合的交锋封烈竟然选择防守，更让徐远泽感到异常的是，接下来的三回合封烈依旧只守不攻，这和他平日里的风格大相径庭。 两人过去对练的次数不少，徐远泽明显能体会到此刻封烈并不是在用训练程度的实力在和自己交手，他是真的想赢，可再这么下去，眼前的这位挚友只会越来越被动。 第七招，第八招，第九招，封烈已经无法再在原地站立，沙地上出现他后退时留下的痕迹。 “十招！”此刻徐远泽已经站在了封烈最开始的位置，而封烈终于主动出拳，和徐远泽的拳在空中撞在一起。 封烈正式展开了攻势，紧接着就是一记头槌，趁徐远泽未站稳又肘击他的胸口。 徐远泽用左手掌去挡，却不曾防备封烈左腿正朝他下盘扫来，只得借了肘击的力往后跳出去。 仅仅用了三招，封烈就把徐远泽逼退到原来的位置，现在封烈的脸上是洋洋得意的表情。 很奇怪，虽然防守反击是一种常见的战术，但这根本就不可能是封烈的战斗风格，徐远泽再次前冲，封烈又开始硬接他的拳脚，直到十招以后，骤然一招前冲拳就突破了徐远泽的防御。 “再来！”待徐远泽站定，封烈双拳摆在身前，脚下跳步，把沙滩当成了拳击场。 徐远泽欣然接受，他完全清楚封烈在想什么了，看着眼前的对手兼挚友，他的嘴角也偷偷上扬，情愿按照封烈的想法行事。 第三个十招，封烈也不掩饰，用大开大合的上勾拳回击对方，这一次徐远泽有所防备，后倾躲过，重心下沉，把刚才的头槌还给了封烈。 “每次都十招再爆发就没意思了。” 封烈捂着脸，指缝间露出他的眼睛，按照平日里他的潜能对肾上腺素的提升，这点攻击应该不至于让他感到疼痛才是。 徐远泽没有继续乘胜追击，而是等待着封烈缓过来，他在九招用身体素质和技巧去应付自己的攻击，并在第十招开始蓄力，轮到攻击回合时将激素上升最大程度的爆发，展开全力的回击，而攻击结束后，他又立刻把释放激素的阀门拧紧。 曾经徐远泽对封烈提过此事，由于他潜能的特殊性，长期激素拉满的状态对身体的负担非常大，或许是因为记住了徐远泽的话，如今封烈在努力尝试做到随时调整激素的分泌程度，倘若能够成功，无疑是对持续作战能力巨大的提升，当然，这对操纵大脑的精度要求更高，所以那座名为“超越”的门，徐远泽也相信就在其中。 看着封烈终于不是一股脑的想增强力量了，徐远泽非常欣慰，因此他也愿意在这个时候作为他的陪练。 “喂喂喂。”封烈看着现在的徐远泽却有点不高兴，“白眼镜，你这么恶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真把自己当成我的导师了？告诉你，这可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好好好。”徐远泽任凭封烈耍嘴皮子，“继续吧！” 可这一次完全不同了，五回合后，徐远泽用左手一把抓住封烈架在胸前的右手，把他整个人往自己这边一拽，右拳狠狠打在封烈肚子上，再松开左手，顺势一掌把封烈打飞。 “唔……”封烈弓着背捂住腹部，徐远泽动作之快，没有肾上腺素的辅助自己根本反应不过来。 “你还真敢啊。”徐远泽本来就比封烈高，如今更是接近俯视地看着他，“面对我时一点激素上升都不使用，双方都不使用潜能的话，你绝非我的对手。” “我虽然没有特殊能力，但作为精英身体技能的提升是实实在在的，阿烈，你得意忘形了。”徐远泽继续说，“你的方法没有错，但准备时间和爆发速度都需要精进，另外，激素上升维持在什么状态来渡过前期也……” 徐远泽突然停下了说教，看着封烈不甘心的表情，他无奈地笑了，自己的这位挚友好不容易想到了这一步，就不要再打击他了，于是，徐远泽转而说：“不过这些事不是今天能解决的，现在，就让我们分出个输赢吧！” 徐远泽的话让封烈的负担消失了，此刻，他又变成了那个最纯粹，最直接的封烈：“来吧！我要帮鱼丸队赢下这场比试，激素上升，全开！” 程千锦沿着海岸线，往据点的方向去了，保险起见，他还带着梁麒的水枪，靠这个打败尹沐朝自然不可能，他的想法是，就如同刚才用水球给自己提神一样，勉勉强强抵抗一下那位潜能超越者的攻击还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另外一把枪应该在尹沐夕手里，哎，攻击武器变成了辅助道具，莫非这也在顾诗语的设想以内？ 不过当程千锦发现兄妹两人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倒不是说两人分出了胜负，而是尹沐朝也清楚，赵寅已经跑没影了，只要梁麒不在，想要获胜便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尹沐朝和尹沐夕两人正坐在地上，而后者的胸口非常明显地起伏着，看她的状态程千锦也猜得到刚才的情景，眼见整场比试无法胜利了，尹沐朝也不会再为难自己的妹妹，主动停手止战。 “怎么？”程千锦把枪夹在肩膀上，“打完了？” 尹沐朝看着来人，这意味着最后的希望梁麒是不在了，于是完全放松下来：“刚打完，你再跑快几步，还能给我一拳。” 程千锦看了看尹沐朝，又看了看尹沐夕，即便不用心灵交流，他也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你们俩再休息会儿，我去把赵寅哥找回来。” 尹沐朝静静等候着，直到再也听不到尹沐夕剧烈的呼吸声，或许兄妹的对谈可以开始了。 第93章 平衡 今天的烈日已经过了最强盛的时刻，但它带给海面、沙滩，以及每个人的温度却由于来不及立刻散去而在这个点达到了最高。 “没事儿了吧？”金黄的光照在尹沐朝的脸上，他探着头，只有这样才看得到身侧妹妹的表情。 “嗯。”尹沐夕答了一声，她自然知道尹沐朝将要说什么，刚才的战斗没有分出胜负，但她心里清楚，后续还能够抵挡住尹沐朝的感官欺诈，并不仅仅因为她的精神加固。 更重要的是，尹沐朝为她制造的幻觉与两人战斗的内容毫无关系，根本起不到误导自己的效果。 在幻觉里，尹沐夕看到的是一家人厦口之行的点点滴滴。 除了尹沐夕有印象的，一家人在一起愉快的内容，还有一些她不知道的场景，在飞机场母亲去帮她找到了托运的行李，在大排档母亲先帮他们兄妹涮碗，在天鹭岛父亲主动提出合影，以及他提前准备了，虽然没有派上用场的晕船药。这些细节尹沐夕的确没有察觉到过，但她肯定这不是尹沐朝编出来哄她的。 尹沐夕伸了个懒腰：“啊，还是逃不开这个话题啊。”但她的语气却没有之前在酒店的那种不耐烦。 海浪推至海岸，发出嘈杂的声音后离去，只留下白色的泡沫渐渐消失，让沙滩的颜色深了几分。 热风吹起了尹沐夕的鬓发：“在据点的时候我跟赵寅哥聊过关于‘家庭’的话题——是他先问我的啊。” 见妹妹欲盖弥彰的样子，尹沐朝的脸上也不禁露出微笑，继续听她说着。 “赵寅哥说，他和冬阳姐姐至今没有订婚，是怕承担不起‘家庭’的责任。” 赵寅坐在地上，十指相扣，双手顶在下颚：“我们两个人谈恋爱，挣多少花多少，不用考虑结婚，不用考虑买房，更不用为生孩子做准备，根本不会担心钱不够用，这还仅仅是物质上的，就情感方面而言，至少爱情还不存在敌人。” “敌人？”尹沐夕眨眨眼。 “许下承诺后，感情就不再是两个人的事情了，各自的工作，双方的家庭，林林总总，一下子都变成了爱情的敌对。” 赵寅的说法让尹沐夕感到惊讶：“不至于吧？” “两人世界就那么大，注定会面临被侵占的，我自己无法去平衡它们，所以无法走出那一步。” “可是这样逃避，一直拖下去真的好吗？”尹沐夕不认同，“你们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呀！” “怎么能叫浪费呢？”赵寅转过头说，“我每天都过的很开心，只是不想面对明天罢了。” “那，冬阳姐姐的意思呢？” “她。”赵寅又望向远方，应该是他的女友所在的方向，“虽然未对她明说过，但以我们的默契，我想她是明白的，不经过深思熟虑就做出承诺，反倒是不负责的行为。” 到底哪一种方式才是负责，尹沐夕说不清楚，她未谈过恋爱，更别提婚姻与家庭了。 “所以。”赵寅回到了最初的话题，“我由衷地佩服直面婚姻的人，更崇拜那些结婚以后还能用心呵护家庭的人，就像你的父亲一样，哪怕再困难，他还是在尽力照顾妻子、儿女、工作甚至还有社会。” 尹沐夕的刘海已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我依旧没有感觉到老爸的觉悟，更不会认为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但，赵寅哥的说法让我多了一些思考。” “是啊，成立家庭以后，无论是女方还是男方，都需要在不同的身份中寻找平衡。”尹沐朝抬头看向天空，又被耀眼的阳光迫得只能半睁开眼睛，“至少我们的爸爸他在努力地在每一个角色中都尽到自己的责任。” 谈心可以结束了，尹沐夕能理解尹豪的难处，两兄妹的关系得以缓和，而这场比试的正负也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尹沐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们去阴凉一点的地方吧！”尹沐朝站起身，朝向尹沐夕，“即便如此，我还是对我的冒失而道歉。” 尹沐夕咧着嘴望着尹沐朝：“没事，我不生气了，毕竟我也有不成熟的地方。” 尹沐朝伸手把自己的妹妹拉起：“话虽如此，程唯哥告诉过我，赔礼道歉不仅仅是嘴上一说，还必须要有补偿，老妹，你想要什么，我来给你买。” “倒也不啦。”尹沐夕站起来后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同时思考着，“如果老哥你非要补偿的话，不如帮我做点什么吧！” 在鱼丸队的据点处，本场比试最后一处战斗也决出胜负了。 徐远泽背着昏迷的封烈来到萧冬阳面前。 “他……”萧冬阳惊讶又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过量分泌肾上腺素的副作用，休克了，没大碍，我来找到姐姐你，走完一个过场，就算我们胜利，比赛结束了。”徐远泽的语气依旧淡定，但从他鼻青脸肿的外表来看，能赢下封烈也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也好带阿烈去休息。” 最终封烈还是放弃了原来的计划，改用全力对战徐远泽，在这种状态下的封烈无坚不摧，徐远泽自然也是明白，于是他全力专注于躲闪封烈的锋芒，虽然还是被揍得不轻，好在最终是拖到了对方副作用的发生。 “唉……”看着自己背上的挚友，徐远泽叹了口气，“阿烈持久战的经验太少，完全不清楚那么做自己坚持不了太久，也好，给他长长记性，以后应该知道合理使用潜能的重要性了吧！” 程千锦带着赵寅回到约定的结束后集合的地点时，其他人早就等候在那里了，他也没有带着队长继续躲藏，尹沐朝和钟灵秀退场，胜负就只在徐远泽和封烈身上了，自己再拖延时间也没有任何意义，而看现在封烈的表情，程千锦所在的沙茶队应该是赢了没错。 “多谢两位。”顾诗语走上前，伸出手对萧冬阳和赵寅说，“愿意陪我们胡闹。” “哪里哪里！”萧冬阳握住顾诗语的手，“是比想象中还要有意思的经历呢！” 赵寅也搂住萧冬阳的肩膀：“我们会铭记一生的。” 人群里，尹沐夕悄悄对身旁的尹沐朝说：“哥，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哦！” 两天后，海畔长堤，厦口年轻人在傍晚过后最喜欢聚集的地点，他们自发前来随意地在草坪上围成大大小小的圈，有的带着帐篷和桌椅露营，有的带着聚光灯和音响献唱，还有的干脆原地摆摊创业，沿着堤岸铺满了朝气和自由，当然，只是欣赏这道风景线的路人也络绎不绝，众人也正打算在此享受厦口之行的最后一个夜晚。 海水吸收了大量的燥热，随风传递的只有欢闹，那些挂在帐篷尖上的彩灯微微摇曳，迎合着此起彼伏的歌声。 “回岷江以后。”暑假仍在继续，徐远泽问众人，“你们有什么打算？” 梁麒用右手抓了抓头发：“这话由班长说出来怎么让我感觉有些压力呢？” “回学校。”作为住宿生的钟灵秀倒是果断。 “不知道，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虽然我不一定在就是了。” 程千锦的话又引得大家的吐槽，可尹沐朝却发现封烈一反常态地没有加入其中。 “封烈，你呢？”尹沐朝主动问。 封烈才突然回过神，应道：“哦，我，也没什么。” 程千锦也仿佛没有被封烈贫嘴几句就不自在，回头看过去：“怎么？向来爽快的封烈怎么突然这么婆妈啊？” “我八月份会有自己的安排。”封烈不耐烦地解释，终于有了一点平日里的生气。 大家看向徐远泽又看看王铃，而从两人的表情中得出结论，他们也不知道封烈要干什么。 自己又应该有什么计划呢？是继续享受假期，还是自发地开始训练？此时此刻尹沐朝也说不清楚。他想问一问顾诗语的意见，但顾诗语正在被一位清唱的女大学生吸引，尹沐朝印象里，她唱的是一首比他们年龄都要大的粤语歌曲。 算了，不打扰她的雅兴了，尹沐朝也决定，当下还是专心享受海畔长堤的风景吧！ 夜风不断在吹起海面的波纹，涌起阵阵窸窣，内海的对面是依旧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是和身后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拥挤。凉爽的感觉贴到尹沐朝脸上时，他的嘴角也不禁浮现出微笑。 昨天，尹沐朝和尹沐夕私下约出了赵寅，按照妹妹的请求，尹沐朝恶补了一晚上的盛大婚礼视频，为的就是用幻觉模拟出给赵寅和萧冬阳最美好的那一刻。 对普通人使用潜能并不是尹沐朝的意愿，但既然说好了要补偿，亦不会造成危害，尹沐朝也只得应承下来。 “就当是一个祝愿吧！”告别后回去的路上，尹沐夕背着双手有在前面，“收获未来的美好，也需要面对未来的觉悟，我希望赵寅哥能抓住心中的责任。” 九十四 旧识新生 回到岷江后，尹沐朝只觉暑假过得飞快，自己都还未做过什么就来到了八月，唯一能代表时间流逝的，只有日渐攀升的温度。 窗外蝉鸣声尖锐地钻进心里，让尹沐朝很难完全平静下来，他索性闭上眼坐在床上，权当是一种修行，精英的特质能带给他体能和脑力的提升，但所谓“心境”的东西却无法那么直接地锻炼出来。 从厦口回来，尹沐朝也与一班的同学聚过两三回，众人都想趁着暑假再提升自己的潜能，可因为缺少系统的训练方法也只得作罢，至于顾诗语是再也没有见过她在班群里说话。 就在尹沐朝准备摒弃所有杂念去“冥想”时，手机响了。 叹了口气，尹沐朝伸手摸到书桌上的手机，这才睁开眼，来电显示上写的是“李木子”，她和尹沐朝高中同校，要矮一级，两人的父亲又是同事，所以这才有了尹沐朝的联系方式，两人上一次见面是六月底，听说她已经被岷东录取了。 “你好。” “喂，朝哥你好！”听到这个声音，李木子长发瘦高的外貌就出现在了尹沐朝的脑海里，“抱歉打扰你了，你现在有空吗？” 尹沐朝犹豫了一秒：“有的。” “是这样的，我前几天参加了一个岷东的新生会，我和另外一位岷东的新生都想见见你，听你讲一讲入学精英高校的注意事项。” 注意事项？尹沐朝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什么必要吧？” “朝哥，我们都很仰慕岷东32级一班呢，尤其是你，岷东的魔术师，更是名声在外！” 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李木子无比的热情，倒让尹沐朝的态度没那么坚决了，他看了看窗外：“可是这几天都是红色高温预警啊，我不是很想出门……” “没事。”既然是这个说辞，李木子就没在担心的，“那位同学说了，他可以开车，我们到朝哥家楼下接你，保证不会让你晒到太阳了的！” “这……”反而是尹沐朝自己把退路堵死了，他没有办法，只得答应，“那，就明天吧！” 李木子要了尹沐朝家的地址，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至于尹沐朝则倒在床上，肯定是没有心思再去冥想了，哎，明天赶紧搞定，也算了结一件事。 “开车过来……” 人家高中刚毕业就拿到驾照了，真厉害，尹沐朝心里想着，要不自己也去驾校报个名吧！ 第二天上午十点，接到李木子电话后尹沐朝下了楼，在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李木子坐在副驾驶上，开着窗向自己打着招呼。 可还未等尹沐朝露出微笑来回应，他的表情就凝固住了，视线越过李木子，主驾驶上平视前方的男子的侧脸，可不是第一次见了。 高敕川！ “先上车吧！”赶在尹沐朝喊出声之前，高敕川说道，“前辈。” 目的地是高敕川选定的一处商场，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三人直接乘坐电梯来到了五楼。 尹沐朝找了个理由，让李木子先去物色一家中午用餐的店把她支开，才有了跟高敕川一对一的机会，两人靠在边缘的扶手上准备开启话题。 商场的一楼正在举行暑期活动，几位小朋友轮流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表演，台下坐满观众，驻足围观的路人也不少。借着音响的掩护，旁人是听不到尹沐朝和高敕川谈话内容的。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尹沐朝先是感叹，为了不让李木子认识到自己上当被利用，尹沐朝憋了一路，要说不生气自然是不可能的，“前辈是吧，装新生是吧，高敕川啊高敕川！” 虽说两人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但尹沐朝对眼前的男人还是喜欢不起来。 高敕川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毫无道歉的意思：“没办法，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所以你就装成高中毕业去参加岷东的新生会？”尹沐朝讥讽道，“哦，装其他学校的学生，你倒是轻车熟路。” “我也只是想试一试，不过当我提起你们一班，几乎所有的新生都非常感兴趣，李木子更说与你认识，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等她回来了你敢露出一点破绽我就跟你没完！”尹沐朝瞪着眼睛，“说吧，你有什么企图，不会是来恶作剧的吧？” 高敕川埋头看着一楼的舞台，但心思完全没有在上面：“我想联络上你，让你帮我一个忙。” “不帮。” “那交易呢？”高敕川转向尹沐朝。 而在这时，李木子向两人走开，高敕川不得不立刻停止话题：“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具体的我明天再告诉你。” 尹沐朝趁着李木子还听不到，没好气地说：“我已经为你浪费一天了！” 尽管如此，尹沐朝还是同意今天在送李木子回家后，听听高敕川到底想说什么。 高敕川看着李木子走进小区的背影小声说了句抱歉，然后再次发动引擎。 “你现在……”尹沐朝先开了口，“潜能是什么水平了？” “跟你一样。”高敕川漫不经心地回答，“潜能超越了。” “骗人的吧？” “是骗人的。”高敕川双眼看着前方，打着方向盘让汽车驶离停车区。 尹沐朝通过车前的镜子看着高敕川的脸：“那你靠骗人能晋升到石院吗？ “去不了了。”高敕川同时踩下油门，一直沉默到红灯前才说，“由于宋时穆的牺牲，这次从白湖晋升的学生又会去填补一班的空缺，我主动放弃了，他的死我脱不开干系，我可没脸皮整天面对石院一班其他人的眼神。” 听高敕川这么说，尹沐朝望着窗外飞快后退的景色，又想起了几个月前与石院一班一起经历的种种，尤其是那位优秀精英的去世。 “白湖也没办法留了。”高敕川双手紧握方向盘，“夸下海口，又赖着不走，哼，还是没有脸皮面对。” “活该。”尹沐朝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前方开始堵车了，炎热的天气让司机们的心情也浮躁起来，即便关着窗户尹沐朝也能听到外边此起彼伏的鸣笛声，比蝉鸣声更加难以入耳。 “下学期，准备去烈昭了。” 尽管高敕川说的轻描淡写，尹沐朝还是能听出其中的不甘。 烈昭学院是岷江特区面积最大，学生人数最多的精英学校，石院成为岷江的第一所精英学校后，岷江大学立刻开始改组并吸纳了多所存在精英学员的学校，成立了规模巨大的烈昭学院。不过当时例如墨池、宁德、岷江实验等已经有了自己的改革计划，烈昭学院的号召无法获得他们的响应，因而该校在师资和生源方面没有任何的优势，在十校联盟组建后更是陷入了没有优质师生争取成绩和没有好成绩吸引师生的恶性循环中。如今，烈昭学院空有两个“最”的头衔，却几乎只能接收“上五校”瞧不上的高中毕业生，甚至在家长老师的眼中与几所分校相较也没有优先级。 但也正是这样的缘故，转入烈昭学院几乎没有门槛。 “想不到吧？”高敕川自己调侃道，“一向自命不凡的我竟然会选择加入淘汰者的队伍。” “这……”尹沐朝也不知道说什么，虽然十校联盟在名义上都属于精英学院，但在每个老师、同学、家长还有社会眼里的确有高低之分，现在说些场面话来安慰高敕川也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尹沐朝只好找其他的话题：“那个，可现在一年级已经结束了啊，其他的班都组建完毕，你要留级吗？” “不。”高敕川回答，“留级的话，就无法参加十校联赛了。” 看来即使要前往比心目中要次一档的学校，高敕川也不会放弃展现自己的才能。 说话间，已经达到了尹沐朝家楼下，高敕川特地找了一处树荫下停车，熄火后转头对尹沐朝说，“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当然，之前我们就说过了，这是交易。” 你们，尹沐朝明白高敕川的意思，他还要通过自己找到岷东一班的其他人。 “你有什么我们都需要的东西吗？”看着高敕川的样子，尹沐朝突然想起了杜希舟，“不会是情报什么的吧——我们应该没什么兴趣。” “要说情报的话……”高敕川右手食指在方向盘上不停敲打着，“也算是吧，至于你们有没有兴趣，要不你先听听再做结论？” 尹沐朝默默地听着高敕川淡淡地说出一句话，一句出乎他意料的话，使他无法淡定下来。 所谓的“情报”，是关于顾诗语的。 第95章 罗刹 “喂，各位能听见吗？”尹沐朝再次调整摄像头，电脑屏幕上依次出现了徐远泽、钟灵秀、梁麒、程千锦以及高敕川。 在和高敕川分别后，尹沐朝就通知了一班众人，出于方便，他提议在当天晚上十点召开线上会议，内容自然是高敕川所谓的“交易”。 “哎，封烈呢？”梁麒看着统共六个窗口，疑惑地问。 “他去闭关修炼了。”唯一知情的徐远泽回答，“和王铃一起。” 听到徐远泽的话，高敕川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 “说吧。”尹沐朝提醒高敕川，“时间也不早了。” “八月十五日，我和烈昭约定了一次测验。”高敕川说，“测验的目的大概是摸清楚我的水平，潜能也好，智力也好，团队配合能力也好——但烈昭那边并不为我提供队友。” 了解团队配合能力却不为他提供队友，尹沐朝有些眉目了，需要高敕川自己张罗人手，这也是他不惜伪装成新生也要联系上岷东一班的原因了。 “你没有其他认识的同龄精英了吗？”毕竟高敕川跟大家并不是朋友，程千锦本人和他交情更浅。 就他在白湖干的事，很难在学校里有朋友吧，尹沐朝心里想着。 “我有朋友在烈昭。”高敕川更像在狡辩，“否则我也没有这个机会。” 钟灵秀说:“言归正传，所以你是想要我们和你去参加烈昭的测试？” 高敕川点点头。 “没兴趣。”钟灵秀立刻回答，他对高敕川的印象更是停留在他在礼品店无礼的时候。 “我当然不会期望你们平白无故伸出援手。” “我们也正是为此才愿意加入这场网络会议的。”徐远泽双手抱在胸前，“你所谓的关于顾诗语的情报，是什么？” “既然情报是酬劳，那么如果你们拒绝的话我是不会说的。”高敕川一副无赖的样子，“不过只要你们肯答应，我立刻就会讲出一部分作为‘订金’。” 高敕川的话音刚落，钟灵秀就退出了网络会议室。 “我也没办法来呀。”程千锦笑着，随后身体朝旁边挪了一挪，摄像头正对处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窗，“我最近都在马德里——你们看，外边还是下午呢。” 高敕川的脸上非常明显地写着失望，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那，你们三位的回答是？” 尹沐朝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屏幕里的徐远泽，徐远泽似乎也在看着自己。 “就算我们答应，也只有四个人。”徐远泽对高敕川说。 “人数的问题我会想办法。”高敕川尝试打消徐远泽的顾虑，他希望这并不是徐远泽拒绝的说辞。 “这样。”尹沐朝做出自己的决定，“既然人数不是问题，那我加入，班长，小梁子，你们不用勉强——高敕川，你不介意我之后把情报说出去吧？” 高敕川沉默了半晌才回答：“你们愿意开这场会，说明对顾诗语的事情还是挺关心的，真的有必要搞成这样吗？” “因为我们看不到你的诚意。”徐远泽反击，“通过骗的方式拿到尹沐朝的联系方式，现在又对你要交易的情报遮遮掩掩。” 高敕川更需要我方的帮助，看透这一点后，岷东一班的班长和副班长一唱一和便完全打乱了高敕川的阵脚。 最终还是高敕川松了口：“行，我就先告诉你们一部分，你们再自己定夺吧！” 高敕川从医院前往派出所做笔录是最晚的一个，加上他又是郑奕尸体的第一发现人，整个笔录的过程就更为繁琐，当警察告知他可以离开时，一班的众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高敕川才推开笔录室的门走出来，刚刚做笔录的警官便喊到了“下一位”。 门口长椅上坐着一位黑发女子，戴着眼镜，高敕川有点印象，在汽修厂的时候看到过她，岷东或者石院的老师，又由于她对宋时穆的死并没有太大反应，高敕川推测她应该来自岷东。 “顾诗语。”当警官叫到这个名字时，女子立刻就站了起来，跟高敕川打了个照面，高敕川连忙往右侧移出位置，让顾诗语同行。 此时，一位年轻的警官匆忙跑来，在顾诗语关门之前赶到笔录室外，并朝着里面喊：“所长。” 原来这次负责笔录的警员是这里的一把手，高敕川只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接着所长出现在门口，先是接过了下属手里的资料，一切看起来都是正常的步骤，直到那名年轻的警员汇报道：“顾诗语的档案，有一部分是锁定的。” “嗯？”所长的动作停住了，他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年轻的警员，又看了看手里刚接过的那叠东西，翻阅起来。 “中间有几年我们没有权限查看。”警员补充道。 “解锁呢？”所长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顾诗语的资料上，他的语气里略带一丝责备，“我的账号密码你是有的吧？” 警员为难地说：“就是……所长您的账号也查看不了。” 这个回答才让派出所所长彻底转移了视线，他看着警员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半小时之前。”警员胆怯地回答，“您一直在这边忙，就没打扰您。” “我都没权限？那没权限还交给我们处理，局上是怎么想的——你跟局上说了吗？” “说了。”警员点点头，“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局上也解不开锁。” “局里也动不了？” “是啊。”警员抱歉地赔笑，“所以还是给所长您送过来了。” 市公安局也查看不了，这位所长明白，顾诗语的档案中被锁定部分涉及到的内容属于绝密了。 “喂，你。”两人这才发现一直站在旁边的高敕川，所长喊道，“还在这儿干嘛呢？” 高敕川立刻点头哈腰：“我等顾老师，有事情跟她说。” “要等去外边等。”所长严厉地命令道。 没办法，高敕川只得迈开细碎的步子往前走，潜能带来的听觉强化让他还能继续偷听一段时间，不过之后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不会就这吧？”徐远泽说到，“你所讲的故事没有任何依据，也没有有效信息，我们完全可以怀疑是你捏造的，光凭‘顾诗语的身份很神秘’是不可能打动我们的。” 高敕川叹了口气：“唉，我也没说就到此为止了，回家后，我出于好奇，在网上检索了顾诗语的名字。” 梁麒知道高敕川接下来要说什么，因为这种事他之前也做过。 “全是她就职岷东以后参加校内活动的报道，还有两篇评职称用的论文。” “那你还不如我呢。”梁麒还是开口了，“我还找到过她高中毕业入学琉璃的介绍。” 屏幕里的高敕川眨了眨眼：“琉璃？她是从琉璃毕业的吗？” 尹沐朝露出尴尬的表情：“你获得的情报似乎还没有我们多啊……” “那这个你们注意到没有呢？”高敕川说完在网络会议室的聊天窗口发送了一个网站，三人点开之后，是岷东两年前新一批青年老师的介绍，其中就有顾诗语的照片和信息。 见没有人说话，高敕川确定自己找到了岷东一班未曾发现的线索：“你们看下面的评论，众多毫无营养像是为了完成任务才回复的评论中，有一条格格不入的，呃，在第三页。” 尹沐朝一边滑动页面一边粗略地看了下评论区，的确大部分都是敷衍空洞的赞美之词，直至翻到高敕川提到的第三页，出现了一条不明所以的匿名评论。 徐远泽一字一顿地读完了那条评论：“千变罗刹也能当老师吗？” “千变罗刹是什么？”梁麒问。 “我也在网上检索了这个词语，没有任何收获。”高敕川说，“应该是某个鲜为人知的称呼，或者职业。” 尹沐朝则摇摇头：“所以你觉得这个评论提到的‘千变罗刹’是顾诗语？这也太……” “你肯定要说。”高敕川打断了尹沐朝的话，“这篇专栏统共介绍了七位老师，根本无法确定这个‘千变罗刹’指的是顾诗语。” “既然你也知道。”尹沐朝耸耸肩，“甚至它可能就是一句胡言乱语。” “而且，高敕川。”徐远泽正色道，“你之前说的，顾诗语的过去是连档案都要隐藏起来的秘密，那学校会放任指认出她身份的评论留在公共平台么？这本身就是矛盾的。” 没想到面对这次的否定，高敕川却一点也不气馁：“如果仅仅到此为止，我也没有底气来找你们——这回我真的只能说到这里了，怎么样，要交易吗？” 疑点太多了，高敕川的猜想完全站不住脚，还是说，他真的藏着能印证一切的情报？ “给我们一点商量的时间？”尹沐朝问。 见岷东一班的态度总算缓和下来，高敕川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可以，最好把离开的两人也叫上一起商量，给你们时间，明天中午，尹沐朝，就由你把你们最后的选择告诉我。” 第96章 校队 “我还是不看好。”程千锦说到，“他是高敕川哎，满嘴谎话的家伙，他口中的情报真值得我们去换？” 高敕川退出网络会议室后，徐远泽再次将程千锦和钟灵秀邀请了进来，与他们讲述了高敕川所支付的“订金”，以征求他们的意见。 徐远泽看着屏幕里的程千锦显得很遗憾：“要是你在的话，倒是可以当面用潜能试他一试。” “封烈能联系上吗？”尹沐朝问。 徐远泽摇摇头，封烈若要做到真正的闭关，没看手机消息也是正常。 梁麒的瞳孔里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荧光：“关于千变罗刹，我在各大搜索引擎上都找过了，没有任何线索。” “如果是骗我们的，不会用这么容易就能识破的话术……”尹沐朝思忖着，“难道，他真的发现了什么？” “应了？”钟灵秀突然开口。 这倒是让尹沐朝有些意外：“怎么，秀秀，改变想法了？” “我对高敕川没兴趣，但如果真与顾诗语有关，尝试尝试也无妨。”钟灵秀抬眼扫视众人，“而且，厦口回来后就没动过手了。” 程千锦叹了口气：“哎，手痒了是吧，得，反正我也参加不了，就当我多嘴了一句。” “班长和小梁子呢？”尹沐朝问。 “我随便。”梁麒回答，“不过我也很好奇高敕川是怎么从这个词找到突破口的。” 徐远泽看着尹沐朝难以掩饰的期待的表情，也点点头：“开学之前能够再训练训练也不是坏事——对手还是我们从未接触过的烈昭。” 于是，岷东一班的四人接受了高敕川的委托。 八月十五日当天上午十点，一行四人站在烈昭学院的门口，其余三人都齐齐地看向尹沐朝，他是负责与高敕川联络的唯一人。 “他说……”尹沐朝看着手机屏幕，“我们去操场找他，高敕川已经先一步去跟烈昭的老师讨论测试内容了。” 说的倒是简单，梁麒走到校门口用大理石雕刻出的地图前，凑近看去，接着便发出感叹：“不愧是最大的学校呢，从这里到操场可不近，几乎要走半个学校。” 钟灵秀听罢揣着双手：“要不还是算了吧。” 高敕川的确只说了十点到门口集合，至于测试开始的时间压根没提过，在这种状况下走到操场自然不会有迟到的情况，但想起即将面对的漫漫长路，四人都不是很情愿。 徐远泽的视线越过大门，锁定了路边的一块路牌：“有学院公交？门口是个站点。” “话虽如此……”尹沐朝赔笑着提醒，“现在还是暑假，应该没有在运行吧？” 刚刚燃起的希望被掐灭，众人只得继续在原地犹豫。 就在此刻，背后突然响起鸣笛声，四人急忙避让，驶来的是一辆中巴车，它开到门口缓缓停下，等待着道闸开启。 “学院公交？”梁麒又一次说出了刚才提起的名词。 “不像。”倒是徐远泽否认了这种说法，他看到车上坐有人，并且刚才中巴车从他身边驶过时，徐远泽隐约看到了车身上的字。 光华学院。 道闸开始隆隆作响，尹沐朝眉毛一扬似乎是豁然开朗，接着鼓起勇气朝中巴车走去。 “他该不会是要……”看着自己这位室友的行为，梁麒斗胆猜测着什么。 比起梁麒的“想”，尹沐朝的“做”显然更为大胆，现在他已经一只脚踩在车门台阶上，转过头对三人说：“他们同意了，搭我们一程。” “这家伙……”徐远泽嘴上在抱怨，表情却轻松许多。 “走吧，别让人家等太久。”钟灵秀迈开了步子。 上车后，徐远泽很自然地观察了一眼车内，车上有十多个人，座位几乎被坐满，结合车身上写的字，应该都是光华学院的学生，此刻也全部聚焦在岷东一班四人身上。 “最后一排，刚好空了五个位置，够我们坐。”中巴车再一次启动，尹沐朝再次感谢了司机，带头朝车尾走去。 “打扰了。”梁麒一边走一边向乘客们微微鞠躬致歉，他这才发现车上所有的学生都是男生。 四人刚刚坐定，前面一排的一名男生就转过头来打招呼：“社交牛那啥啊，直接拦车。” 从男生的语气中听不出攻击性，于是尹沐朝回答：“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们了。” “没事，刚好我们也要去操场。”男生蓬松的头发虽然也是黄色，但并不像程千锦的那种金黄，反倒更像是枯草的颜色，面容阳光俊朗，五官很立体，他正在回应尹沐朝一个微笑，嘴角被拉得老长，“我叫凌玉风，两点水的凌，玉树临风的玉风。” “这么巧啊？”梁麒把耳机挂在脖子上，“哦，我叫梁麒，岷东的，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也是精英学院的吧？” 果然和徐远泽想的一样，凌玉风点点头：“车上的所有人都来自光华学院。” “现在还是假期，你们这么多人到烈昭学院来是做什么呢？”见凌玉风很友善，梁麒好奇地问。 凌玉风的眼睛快速扫视了车上的同校同学们，然后回答：“这是光华学院足球校队的车。” “足球？校队？”岷东一班的四人都瞪大了眼睛。 “精英学院竟然还有足球队啊。”梁麒不敢相信。 “怎么没有呢？”凌玉风反问，“除了潜能外，精英是需要全面发展的，无论是对体育还是竞技而言，各种运动项目的校队都有存在的必要。” 钟灵秀对运动没什么兴趣，并没有关注过，他看着尹沐朝：“我们学校有足球校队吗？” “好像有。”尹沐朝压低了声音，“不过听说太烂了。” 凌玉风继续说着：“今天下午四点，我们跟烈昭学院的校队有一场足球比赛。” 尹沐朝看着窗外，随着中巴车的前行，两边的建筑风格也发生了改变，通过简单的对比就能感受到时代的参差，这也是烈昭学院不断扩建的表现，才有了今日岷江市最大精英学院的头衔。 可惜正处假期，一路上只能看到零零星星的学生，没有校园该有的朝气。 “你们是第一次来烈昭吧？”看众人朝外观望的样子，凌玉风问。 四人都默认了。 “也是，上五校的，哪怕是对练也不会大费周章地跑到这里来吧？”凌玉风左手随意地搭在座位的扶手上，“我倒是因为踢球，来过四五回了。” 之后听凌玉风说，足球是烈昭学院的特色运动，甚至在旧历时期烈昭学院前身的校足球队就已经是学校的名片了，现在即便烈昭学院以培育精英为主，却仍未舍弃自己几十年来的传统，当然，以精英组成的校队不能够与普通足球队同台竞技，但在整个精英学院界烈昭学校的足球队还是拥有着响亮的名号，远征外地获得荣誉的事也屡见不鲜。 “他们真的很厉害。”凌玉风感叹，“不是指哪一位选手，也不是指哪一届队伍，烈昭校队就是有一种队伍文化，一种来自于旧历的传承，我们光华的足球水平也不差，但至今依旧是挑战者。” “所以即便是假期也要来比赛。”尹沐朝明白了为何光华足球队的车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平日里大家都在围着潜能转，机会不多。”凌玉风转向前方，远处已经能够看到烈昭学院的操场了，确切来说，是两个并排的足球场，“现在过来也不用担心会影响其他学生。” “对了。”凌玉风又看向岷东一班的四人，“还不知道你们来烈昭是要干什么的？” “这个嘛……”尹沐朝看了看徐远泽后才继续说，“算是受人之托，参加一个测试。” 见对方也没有太想解释的兴致，凌玉风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接着就又看向前方了。 车上的光华学院足球校队的成员们开始有了动作，看来是在准备下车，尹沐朝又一次拨通了高敕川的手机号码：“喂，我们到了。” 第97章 五人制足球 “在这里。” 四人刚下车，就听到了高敕川的声音，他正站在不远处，一脸闲适地朝他们挥手。 “这么快啊？”待众人靠近后，高敕川才再次开口。 “你还好意思说。”尹沐朝看到对方的表情，也没给好脸色，他指了指停在身后的中巴车，“要不是能搭便车光走过来就够我们放弃的了，我说，你是怎么安排的？” 高敕川没有回答尹沐朝的问题，他的注意力都被那辆车，以及从车上下来的人吸引：“他们是？” “光华的。”虽然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悦了，尹沐朝还是回答，“足球校队。” 此时，包括凌郁风在内的所有光华足球校队的成员和教练都在一处树荫下集合。 “哦，今天光华足球队来了吗？” 高敕川的问题倒不是冲岷东一班，而是对着站在他身旁的胖男人问的，男人外貌三十多岁，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衫，皮带托着它的肚子，头发稀疏，一副充满着中年危机的模样。 “下午有一场跟光华的足球友谊赛。”男子用浑厚的声音回答了高敕川后又问，“所以这几位就是你找来的临时队友吗？” 得到高敕川的答案后，男人转向岷东一班四人，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负责这次高敕川入学测试的老师，也是烈昭32级五班的班主任，贺加贝。” “老师好。”四人都没有自报家门，只是简单地打了招呼，当贺加贝的目光落在尹沐朝身上时，他犹豫了一会儿：“你……哎？怎么感觉有些面熟？” 尹沐朝还是没有回答，贺加贝想了几秒未果后也不再纠结，毕竟今天的重点并不在此。 “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就准备开始测试吧，请各位跟我来。” 不在操场吗？尹沐朝心里想着。 在贺加贝的带领下，众人穿过了整个操场，来到了另外一边。 “所以你这么早来讨论测试内容，现在有结果了吗？”贺加贝刚停下脚步，徐远泽便问向高敕川。 而高敕川则点点头：“嗯，商量好了。” “测试的内容，就是烈昭的传统强项，足球。”贺加贝接过话。 岷东一班众人这时才发现，在离他们不远处有一座白色的球门，而脚下正踩在白线画出的方形区域内。 “可是我不会足球啊！”梁麒并不答应，他看了看另外三位同学，“你们以前有谁踢过吗？” 尹沐朝摇摇头：“我只陪着我爸看过比赛。” “程千锦倒是会。”钟灵秀心里想着，那位远在异国的室友曾经提起过他高中时参加过足球校队，但他如今并不在这里。 贺加贝见产生了骚动，立刻安抚道：“同学们放心好了，作为精英的测试，我肯定不会安排传统意义上的足球，只是以借由这种形式让测试结果更加直观罢了。” 可仍然存在问题，尹沐朝看了看周围：“我们就五个人，连一支足球队人数的一半都不够。” 而且离开了操场，并没有足够大的场地。 “我明白了。”徐远泽说，“是五人制足球。” 加上高敕川，这个临时组成的队伍正好五人。 “我刚才已经通知我们班的学生过来了。”贺加贝说，“那边几个就是。” 虽说是一个班，但迎面走来的只有五人，这几乎印证了徐远泽的猜想。 逐渐接近的五人，三男二女，都整齐地穿着烈昭学院的校服，黑色的主色调，上面绣有宛如蟠龙的红色火纹，袖口和领口镶着软质地的金边，完全符合“烈”与“昭”两个字所代表的气质。 “话说回来，贺老师，你们五班也有足球队的成员吧？”高敕川问。 “有，两人。”贺加贝的回答让岷东一班众人更加紧张了。 “那如果影响了他们下午跟光华的比赛，可别怪我们哟！” 尹沐朝连忙拉住一脸自信的高敕川，小声说：“得，大话都让你说完了，对方有两位练家子，你还答应用足球的方式决胜负？” “有什么好担心的？”高敕川抓住尹沐朝的手腕，表情没有丝毫改变，“论足球他们的确厉害，但论潜能，难道他们能有你们出色？” 没想到自己和一班成为了高敕川嚣张的本钱，现在退出似乎也来不及了，尹沐朝恶狠狠地说：“那我们话说在前头，哪怕是败了，你也要兑现你的承诺，把情报告诉我们！” 高敕川松开尹沐朝，右手比出“ok”的手势：“成交。” 烈昭五班的同学已经走到了贺加贝身边，和岷东一班不同，他们很大方地做起了自我介绍，其中，的确有两人提到自己是烈昭足球校队的成员，一位是短寸头棕色皮肤的叶榕，另外一位是绑着高马尾的植靓。 “女，女生？”梁麒不敢相信，这位女生竟然自称是烈昭学院足球校队的首发选手。 “别小看她啊。”说话的是一名矮个大眼睛的男生，五班的军师赵义世，“烈昭足球校队八年来唯一的首发女队员，比很多男生都强多了，对不对，‘主将’？” 主将，似乎是植靓的外号，面对同学的夸赞，植靓谦虚地向岷东众人微笑着，站在她身旁的女生也保持着同样的表情，她是烈昭学院32级五班的班长柴君怡。 而剩下的一人在做完自我介绍后早就走到了高敕川旁边，与后者勾肩搭背起来，这位留着黑色前刺头的魁梧男生叫何褚，高敕川的小学同学，关于烈昭招收转学生的消息便是他告诉高敕川的。 第98章 烈昭之影 五人制足球，如同参与人数一样，场地和耗时都较传统足球有所缩减。 “考虑到你们都没有正式踢过足球，那就没必要跟规则亦步亦趋了。”贺加贝为高敕川的队伍简化了规则，“总之不能用手，也不能打架斗殴，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足球踢进门内便是——不过，潜能是被允许使用的。” 上下半场分别为二十分钟，中场有十分钟休息，贺加贝说罢后将两边队伍分隔开，留下十分钟给各自布置战术。 “没有多余的时间抱怨了。”徐远泽说，“但我还是要说一句，高敕川，你这个混账。” 高敕川倒无所谓，能够把岷东一班的四人拉到自己这边，已经成功了：“徐班长，布局是你来，还是我来？” “我们的确是来帮你的，但我们也有自己的考虑。”徐远泽回答，“所以布局和指挥的权力麻烦你还是交给我。” “没问题。”高敕川说罢双手抱胸，任由徐远泽继续发言。 徐远泽看着自己的三位队友：“其实我们已经默契地达成共识了，对吧？” 尹沐朝明白，徐远泽指的是众人没有自我介绍这件事。 “毕竟是校外作战，我们不希望为了帮你而暴露真实水平，虽说这场测试之后五班的老师要查肯定也能找到些线索，但……”徐远泽对高敕川说，“这个成本不应该我们来支付。” “而且。”尹沐朝笑着说，“既然是针对你的测试，我们就好好当绿叶衬托你这朵红花就行了。” 尹沐朝给出的理由更能让高敕川满意，他双肩下沉，身体放松：“好吧，就依你们的意思。” “首先要选出守门员。”徐远泽开始排兵布阵，“如果是为了赢，我偏向于让钟灵秀来担任，但面对在足球方面训练有素的五班，守门员太过优秀与高敕川表现亮眼是互相冲突的，这有悖我们的初衷。” “那就我来吧。”梁麒主动请缨，“我的潜能在这种场合没有任何作用，不过，要是被多进了几个也请大伙儿不要太责怪。” 守门员定下后，徐远泽部署起下一步：“后防交给我，你们三个负责进攻。” “应付得来吗？”尹沐朝有些担忧。 “没事，意思一下就得了，所有的战术都是服务于高敕川的，所以你们的任务也是给他创造进球的机会。” 高敕川不禁笑出声，又担心五班那边会听到，立刻收敛住了：“多管了顾诗语的闲事真是赚大了。” 徐远泽说到做到，高敕川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抱怨，淡定地说：“上场以后，临场调度就交给你了，人员安排和指挥都算在你头上。” 高敕川连忙拱手：“徐队长多谢了！” 至于尹沐朝和钟灵秀，徐远泽也有吩咐：“沐朝，从刚才五班班主任的反应来看，你的身份应该是瞒不住了。” 听闻此言尹沐朝尴尬地笑了笑：“应该，是吧……” “你还真算得名声在外了。” 钟灵秀吐槽完后，徐远泽对他说：“那钟灵秀，沐朝和高敕川自己使用潜能就够了，你就暂时不要使用了。” 钟灵秀点点头。 待徐远泽安排完毕，高敕川补充：“如果你们有好机会进球也别刻意让我了，大家也是一个团队嘛，虽然就这么一个小时，哈哈哈哈。” 梁麒叹了口气：“别笑了你，既然对面有你的老同学，那你有没有从他那里获得过五班的情报？比如他们的潜能类型啥的。” 高敕川眨眨眼：“完全没问过，但何褚我是知道的，而且熟悉得很，以前我在白湖时，班长的潜能就是那个——皎白一闪。” 名字听起来很厉害，效果是在对方眼前生成白光的幻象，这种幻象甚至可以骗过大脑，导致对方出现类似被强光照射后的短暂失明。 尹沐朝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幻术类型的潜能，那得交交手了。 “准备比赛吧。”徐远泽一声令下，岷东一班四人与高敕川都站起身来。 两分钟以后，双方各自在五人制足球场上站定，由烈昭五班发球。 “尹沐朝。”高敕川小声对左手边的尹沐朝说，“我的潜能完成入侵还需要一点时间。你帮忙顶一下。” “好的。”尹沐朝双手叉腰，两条腿轮流在原地踢着空气，那个何褚被安排在了守门员的位置，后防是班长柴君怡和赵义世，自己这边三人要面对的第一关为植靓和叶榕，看来五班是直接把王牌摆出来硬碰硬了。 随着场边贺加贝的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 刚一开始高敕川就感觉不妙，他篡改对方听觉的脑电波入侵失败了，甚至都没有靠近植靓和叶榕，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就在高敕川恍惚间，植靓轻触足球往前三步，一个错身便过了他。 “干什么呢！”尹沐朝赶紧补防，同时开始使用潜能，可就在发动进攻以前，植靓一个直塞，球飞向叶榕，叶榕的跑动没有丝毫停顿，带球直面徐远泽，一个轻巧的假动作就晃开了徐远泽的防守，瞄准门框右上角一脚抽射。 敏捷的身法加上出色的进攻嗅觉，叶榕在校队被冠以“烈昭之影”的名号。 零比一。 “怎么搞的。”叶榕只是做了一个深呼吸，“让一个矮子守大门，业余也不至于这么业余吧？” “好了别说了。”植靓拍了拍叶榕的肩膀，示意他回到中场。 看着一脸纠结的高敕川，尹沐朝问：“干嘛呢？刚才不是还笑得合不拢嘴吗？” “我……”高敕川看着归位的植靓和叶榕，“潜能无法入侵。” 尹沐朝不以为然：“难道你赛前没想到过这种情况？拜托，对方也是精英哎！” 话虽如此，尹沐朝还是准备弄清楚为何高敕川为失败，他也使用了潜能，不过作为试探只是用了视觉欺诈，确认命中植靓后才开球。 植靓准确无误地冲向高敕川，看来潜能的确没有起到效果，眼见袭来的对手，高敕川咽了一口口水，准备直面植靓。 “你疯了？传球啊！” 尽管钟灵秀的吼声让高敕川清醒过来，但为时已晚，植靓的左脚外侧朝高敕川的脚下一撇，球就又被夺走了。 钟灵秀立刻卡住叶榕的位置，至少不会让他再那么舒服地接球了，虽然足球技术两人有天壤之别，自己还不能使用潜能，但速度和身体对抗，钟灵秀是不会输的。 尹沐朝和高敕川也立刻转向扑向植靓，植靓一脚回传，球来到了柴君怡脚下，就算她不是校队的一员，但身为烈昭学院的学生，一些简单的盘带训练还是参与过的，柴君怡就这样带球过了半场，此时叶榕在门前跟钟灵秀角力，植靓被两人封住跑动路线，只得让背后的赵义世跟自己配合，过掉徐远泽。 与其说是相互推搡，不如说是植靓主动在往两人身上靠来寻找对抗，并且她嘴上也没闲着：“能用潜能攻击的不止你们噢！” 徐远泽的上前拼抢让柴君怡不得不传球，赵义世接球以后单刀面对梁麒。 “决不能稳不住扑上去。”看着赵义世逼近，梁麒在心中告诫自己，他回想起电视里看过的那些守门员的状态，双腿犹如扎马步一般分开，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盯着足球。 赵义世能找到梁麒的防御死角，但却认定自己无法命中，于是片刻思索后，他选择把球传给叶榕。 叶榕见状全力甩开钟灵秀，可连半个身位都拉扯不出来，眼看球就要落到自己面前，情急之下，叶榕使用了潜能：“精神乙醚！” 钟灵秀高高跃起，把球顶出了底线，五班的角球。 “不，不起作用，怎么可能？”叶榕没有第一时间去做角球的布置。 而钟灵秀则走到他身边：“有作用，但微乎其微。” “不会啊，任何一个潜能觉醒层次的目标都会被我的潜能影响，最轻也是头昏脑涨，可你，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叶榕说到这里，只能得到一个令他惊讶无比的答案，“除非……是比潜能觉醒更高阶的，潜能超越的层次！” 叶榕还在惊讶，钟灵秀头也不回地走到球门口：“不好意思，先走在前面了。” 然而对于足球比赛的理解上还是存在着客观的差距，赵义世开出角球，植靓佯装抢点，最后的落点却在叶榕处，烈昭之影执行头球攻门，梁麒、钟灵秀、徐远泽都被完全骗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精妙配合改写比分。 零比二。 植靓和叶榕在回中场的路上无言击掌，就如同他们平时在绿茵场上征战那样。 “妈呀，这才四分钟……”尹沐朝抱头，“上半场结束怕不是就要被十比零了。” 第99章 上半场结束 钟灵秀默默走到徐远泽身边：“要不我还是……” “不用。”徐远泽倒是波澜不惊，“收起胜负欲，该着急的不是我们。” 中场，正如徐远泽所说，高敕川已经咬牙切齿了，再这样下去完完全全就是五班的进球秀，自己哪里来的表现打动烈昭学院呢？ “尹沐朝，我再求你一次。”高敕川说，“破解对面的手段吧，为什么我们的潜能会失效。” 尹沐朝冷笑一声：“我这不是正在努力吗？” 并也不是出言敷衍高敕川，尹沐朝是真的在想办法，趁还没有开球，他又悄悄观察其对手来，要说有奇怪的地方，那便是植靓和叶榕在进攻之余一直保持一前一后的站位，并且植靓一直是站在前方的那个，尹沐朝不太懂足球的阵型，但当下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了，自己和高敕川的潜能对植靓无效，而植靓又总是挡在叶榕前面。 “再试一次。”说罢尹沐朝便开球了。 “啊？”高敕川只觉得莫名其妙，球又来到了他的脚下，植靓如法炮制，这回高敕川学聪明了，立即将球传给钟灵秀，却又被叶榕跳起截下。 “啧……”钟灵秀瞪了高敕川一眼后上前逼抢，可这一次，竟轻而易举地就从叶榕脚下抢下了足球。 “成功了。”尹沐朝握拳，他也发现钟灵秀正看向自己，想必自己的队友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同时，尹沐朝也瞥见了植靓表情的异常。 “没挡住？”尹沐朝问。 一个“挡”字足以挑动植靓的神经，因为这代表着尹沐朝看穿了她的潜能类型，也不奇怪，“精神壁垒”，虽然没有直接交手，但曾经尹沐朝也为此思考过对策。 一旦叶榕离开植靓精神壁垒的防护，尹沐朝蓄谋已久的感官欺诈就能对他发挥作用，恰巧叶榕上前断球而植靓又来不及跟进覆盖，结果就只能是现在这样。 “让他在原地歇会儿吧。”尹沐朝说，“虽然在他看来，自己还在进球呢！” 而钟灵秀这边，已经带球到了赵义世面前，他自己深知过人的困难，正好将球传给高敕川，高敕川接球，他的盘带还是有几分模样，看来决定要转学到烈昭之后，是有所准备的，只是面对柴君怡，真的可以继续前进吗？ “啪啪！”高敕川双手拍掌，柴君怡的脚步便慢了下来，越过植靓之后，潜能终于可以奏效了。 “这家伙潜能的入侵速度。”梁麒也赞叹道，“不得不说，有两下子。” 徐远泽站在原地，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目前所在意的并非是高敕川的潜能开发程度，而是那位同为班长的短发女生。 又往前跑了几步，高敕川渐渐感到不适，他的呼吸开始紊乱，嘴巴和鼻子贪婪地吸入着空气，又仓促地将其吐出。开赛为止的这点运动量就连普通人都不在话下，更别提作为精英的高敕川了，可他现在的确是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样子。 被潜能影响了，高敕川得出了这个结论，他无法再专心推进，这样的状态再面对何褚的皎白一闪，自己整个上半场就没有再活跃的可能了，于是，高敕川很不甘心地选择起脚射门。 力道很大，球径直闯进何褚的怀抱中。 高敕川停了下来，可窒息感更加严重，他不舍地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回防。 由于叶榕还深陷尹沐朝的感官欺诈中，场面变成了五打四，外加五班对尹沐朝潜能攻击的忌惮，接下来的进攻几乎都是由植靓发起，这位“主将”也对得起自己的称号，即便只身一人也让岷东高敕川联队首尾难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徐远泽和高敕川的状态并不好，他俩的疲惫通过呼吸声让全场都能感受到，而且就算停止了活动原地休息情况也没有改善。 零比三。 植靓拼尽全力连过三人创造的进球，但相较第一二颗进球的时间间隔，岷东高敕川联队长进了许多，距离上半场结束只有五分钟了。 “尹沐朝。”高敕川喘着气喊道，“跑起来。” 尹沐朝心领神会，绷紧双腿的肌肉冲向五班的大门。 这回，高敕川将球传给了钟灵秀。 “要去抢吗？”高敕川指着还在奔跑的尹沐朝提醒将要行动的植靓，“没有你的防御，他可以把你们的后防线搅得天翻地覆噢！” “唔……”植靓只能回身，钟灵秀在无人阻拦的情况下带球推进，他在超过高敕川时看了对方一眼，后者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似乎要累瘫下去了。 “班长，你没事吧？”在后场也有差不多的情况，梁麒关切地问徐远泽。 “无碍，只是……”徐远泽连说话都勉强了，不过他的大脑在飞速思考，寻找着答案，对方的潜能究竟是什么？ 植靓的回防还是没来得及，尹沐朝已经用感官欺诈轻易地把赵义世和柴君怡骗开，眼前只有何褚了，而这位魁梧的汉子并不打算坐以待毙，而是主动出击：“皎白一闪！” “来得好！”尹沐朝喊出声，“让我领略领略不同幻术的风采吧！” 是的，尹沐朝决定硬接何褚这招，而钟灵秀也已经带球过了半场。 植靓及时赶上，堵截在钟灵秀面前：“你过不了我。” “那就不过。”钟灵秀毫无停顿地一脚回传，足球滚向了高敕川，植靓又要去补防，却被钟灵秀用身体拦住。 “高敕川！”无论是赵义世还是柴君怡，中了自己的感官欺诈后，潜能应该失效了才对，眼前还是一片白色，但阻止不了尹沐朝大喊，“跑起来！” 是的，呼吸的堵塞感完全消失了，高敕川振作起来，大喝一声，接住球就往对方的球门冲去。 “皎白一闪！” “啪！” 小学时期同学的两人同时朝对方发动了潜能，高敕川在完全失明之前把足球推射出去，而何褚痛苦地跪倒在地上，无法做出扑救的动作。 一比三。 终于是轮到五班发球了，身后是一脸气馁的赵义世和柴君怡，植靓犹豫了好一会儿，将球传给了柴君怡，只要能在自己的精神壁垒笼罩下，无论是尹沐朝还是高敕川都很难施展潜能攻击，但同时五班也无法再组织进攻了，就这样，植靓指挥队友来回倒腾着足球，消耗掉了最后的三分钟。 随着贺加贝的哨响，这场特殊的五人制足球赛上半场便以五班领先两球结束。 第100章 下半场开始 中场休息，五班的成员们只是简单地坐在场边。 “对不起……”看叶榕低头道歉的样子，完全没有了进第一球时的嚣张气焰。 “老高竟然能找来潜能超越的家伙。”何褚安慰道，他在和尹沐朝的潜能对决中也落败了，“还是两个，这可不怪你。” 作为队长的柴君怡也说：“面对潜能超越我们都无法抵抗，你不用自责。” 虽然眼下的气氛不适宜说这种话，赵义世还是选择担起队伍军师的责任：“叶榕，你当时陷入了怎样的幻觉？” 叶榕有些难以启齿：“我，我好像还在继续正常比赛一样，那种感觉特真实，不仅看到的场景，你们的声音，跑动时脚和草坪的触感，直到对方解除潜能之前，我就像被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烈昭之影的描述，让队友们都不寒而栗。 “不过，和我们不一样。”柴君怡的话也引得赵义世的点头，“我们只是看到带球的人往相反的方向跑了，所以才追过去，而且，并没有持续太久。” 赵义世得出了一个对五班而言稍微乐观一些的结论：“那个红发对我们和叶榕采用了不同的攻击方式，也就是说，他无法同时让我们都陷入叶榕那种程度的幻觉。” 一直沉默不语的植靓终于回想起了什么，她的右手食指放在下巴上，直到现在才开口：“那个用幻术的，高敕川好像叫他什么朝？” 此言提醒了众人，还是何褚最先反应过来：“尹沐朝？那个岷东的魔术师？” 红色头发、潜能超越、感官欺诈，完全对得上。 可这样的答案让五班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无论如何。”植靓拍手鼓励队友们，“在绿茵场上我们还有技巧上的优势，更何况现在我们三比一领先呢！” 听了植靓的话柴君怡也不再那么紧张了，眼前的队友就像她的潜能一样，总是能令人安心。 而在另一边也在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徐队长。”高敕川问，“刚才你也中了那个柴君怡的潜能吧？” 徐远泽没有顾虑地点点头。 高敕川向徐远泽交流起了中招后的体验：“什么感觉？全身疲惫？呼吸不畅？” “我想，她是拥有能让人产生疲劳的潜能。”徐远泽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真的是让我们疲劳了吗？” 徐远泽的表情变得茫然，他看着高敕川，脑中回忆起中了柴君怡潜能后的感觉。 “我的怀疑起源于，在射门之前我已经喘不过气甚至产生窒息感了，可我射门的力量没有一点减弱。”高敕川说，“懂我的意思吗？我们大口地吸气吐气，那并不是我们的身体因为疲惫的需要。” “你这么一说。”徐远泽恍然大悟，“无论怎么休息情况只会愈发糟糕，如果对方只是潜能觉醒层次的力量，要做到这一点是非常困难的。” “我也这么觉得。”高敕川嘴角一扬，“潜能超越之下，我可不认为有人能那样压制我。” 正是这份自信让高敕川对柴君怡的真实能力产生了怀疑：“她的能力应该是扰乱我们的呼吸系统，让大脑误以为身体处于缺氧状态，但其实我们的身体机能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受了欺骗才无法使劲，我被何褚挡住的那一次射门，当时情急之下我什么都没想，反倒就暂时消除了她潜能的影响。” 徐远泽认真地分析着高敕川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沐朝，下半场继续限制住叶榕可以吗？” 面对班长的询问，尹沐朝撇撇嘴：“再对他使用感官欺诈，恐怕他能察觉过来，即使奏效，也肯定无法持续二十分钟，而且，我相信五班也会想出应对方式的。” “更何况。”尹沐朝看了一眼高敕川后继续说，“我来做这场比赛的胜负手不太好吧？” 是啊，如果要像比赛之前计划的那样衬托出这场测试的主角高敕川，那么就要必须放弃现有的，依靠尹沐朝潜能的战术。 “你的意见呢？” 被徐远泽问到的高敕川苦笑一声：“我的意见……但让岷东一班的高手们在这里输给下五校的普通班级，会让你们很憋屈的吧？” “你还为我们着想起来了。”钟灵秀说。 高敕川不愿承认，但即使眼前这位，一开始最反感他的钟灵秀上半场都在全力应战，他又怎好意思辜负岷东一班的努力呢？一向自傲的高敕川自然能体会作为精英的骄傲，“输”这个字，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难以接受。 “能够来帮忙，我已经很感谢你们了。”高敕川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本我都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没想到，能跟你们再次并肩作战。” “别会错意了，我们不是来帮忙的。”徐远泽提醒，“这是一场交易。” 尹沐朝只好打着圆场：“别搞得跟不用老办法就一定会输一样，还有时间，我们再想想就行啦！”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两队易边再战。 在高敕川开球前，令他和一班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五班的队员竟然更换了位置，现在守在球门前的，是他们的军师赵义世，而何褚则站立在了己方的中场。 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在高敕川把球传给尹沐朝后，五班的人竟然没有前去拦截。 “进攻吧！”植靓对尹沐朝说，此时她的四位队友都在她的潜能覆盖之下。 从对方的眼神中，尹沐朝读出了她的心思，没错，五班也发现了岷东一班无法解决的难题，即以高敕川为主角和赢下比赛之间的矛盾。 五班的人并不会阻拦尹沐朝带球推进，但倘若后者有传球给高敕川的意图，在植靓精神壁垒的掩护下，叶榕甚至何褚都能轻易将其打断。 怎么办？尹沐朝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最后，他在一团乱麻中选择一把抓住了核心——让高敕川作为主角来赢，前提也是要赢啊！ 现在的比分可是一比三，既然球在自己脚下，那就先进它一个！ 尹沐朝直接提速，五班的人真的就没有拦截的想法，只有植靓在死死盯着他，如果此时尹沐朝选择回头使用潜能，也一定会被植靓挡住。 眼前仅剩赵义世了，感官欺诈用在他身上实在不划算，尹沐朝依旧用潜能觉醒的力量。 在赵义世眼中，足球刚一离开尹沐朝的脚下便分裂成了五个，原本他有自信扑下这门外汉的一击，可现在却只能杵在原地。 哨响，只有一枚足球在球门内的草地上弹跳着，最后平静地靠在球网边。 二比三。 第101章 独自一人 赵义世捡起球交到贺加贝手里，又回到门前，全程没有表现出一丁点沮丧，倒不如说五班的每位成员在目睹尹沐朝的进球后都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仿佛这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想之内，而尹沐朝没有停止思考，在回到中场的路上继续寻找着破局之法。 植靓开球，传给了叶榕，叶榕回传给了柴君怡，柴君怡把球停在了原地，就再也没有出球了。 “坏了！”尹沐朝明白了，逼抢会给尹沐朝使用潜能的破绽，但只要用开球的方式让球回到五班的脚下，他们就可以拖延时间！让自己进球，稀释高敕川对比赛的影响是第一层，而现在的情况才是计谋的最终目的。 这是上半场领先两个球带给五班的有恃无恐。 岷江一班的其他人以及高敕川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不约而同地上前拼抢，但五班的变阵立刻起到了效果，植靓直接挡在了尹沐朝面前：“不会让你从我的背后攻击我的队友的！” 尹沐朝咬牙皱眉，其他人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钟灵秀在不使用潜能的前提下面对身体更为强壮的何褚也无法突破，而高敕川则被叶榕完全锁死。 “可以尝试对我使用潜能，尹沐朝，以你的境界，说不定能突破我的精神壁垒呢！”植靓挑衅，“然后，成为这场比赛的mvp。” 能够自由行动的就剩下徐远泽了，他直接冲向柴君怡，同时也再次感受到了胸口的堵闷。 不过这一次徐远泽有了解决办法，只见他憋了一口气，最大限度地降低了柴君怡对他呼吸的影响，正如高敕川所说，身体其实根本没有疲惫的感觉，徐远泽的速度丝毫未减。 面对破解了自己潜能的对手，柴君怡背过身，将球传给了门将，球速不慢，赵义世却接得很稳。 徐远泽快速换气，绕过柴君怡直取赵义世，然而后者不慌不忙，一记吊高，足球划过一道很陡的抛物线，掉到柴君怡跟前。 此时在不远处的看台上，有两个男子正站在那里，其中一人便是方才一班众人在中巴车上见过的凌玉风。 “狗子，你看到没？那个门将的停球出球都很厉害啊，之前比赛怎么没见过？”凌玉风身体前倾靠在栏杆上，注视着五人制足球场上的比赛。 被凌玉风唤作“狗子”的男子小脸宽鼻梁，戴着又大又圆的黑框眼镜，中长的黑发朝后梳，再用发箍别成背头，与一旁的队友一样身材挺拔。 “他是赵义世。”眼镜男用不屑地语气回答，“潜能是数感强化，他的传球接球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咱们正式比赛的时候又不能用。” 凌玉风觉得有些奇怪：“既然他没有参加过足球比赛，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眼镜男双手抱胸：“高中的时候参加数学竞赛，被两个用数感强化的挤去第三了，妈的，简直就是作弊嘛！” “呵呵……”凌玉风闻言只得憨笑，“数学竞赛可不禁用潜能。” 回到赛场，徐远泽无法中断柴君怡和赵义世之间的来回倒球，剩下三人也无法摆脱对手，钟灵秀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使用潜能了。 而高敕川这边更不容乐观，叶榕的精神乙醚已经开始产生作用，高敕川的动作逐渐变得迟缓，反倒成了他快赶不上叶榕的脚步了。 五班的战术很成功，下半场已经过去了十六分钟，场上依旧保持着二比三的比分。 “别再强撑了。”叶榕对高敕川说，“我知道你在干什么，和上半场一样，听觉篡改。” 高敕川吃力地维持着跟叶榕的身体对抗：“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却没有表现出痛苦？” “我不仅在对你使用精神乙醚，还在对自己使用，不过量很小，仅仅可以缓解我的疼痛。”叶榕说话的声音渐渐提高了，“中场时我们就分析了你的潜能，所以特别安排我来与你对位，高敕川，不用再负隅顽抗了。” 即便叶榕这么说，高敕川也没有放弃，还是紧紧咬住前者不放：“可恶……我，我不会在此失败。” “你会的。”叶榕继续跑位，看着眼前因竭力坚持而面目扭曲的对手，他甚至觉得有些可笑，“那让我来彻底断绝你的希望吧！” “赵义世！”叶榕突然大喊，声音响彻了整个足球场，“传球给我！” “什么？” 和高敕川同时被叶榕的话惊吓到的还有岷东一班的众人。 此时，足球正在赵义世脚下，徐远泽连忙扑上去，但为时已晚，赵义世迅速通过潜能计算好了距离、风向、风速、力道，奋力一脚，足球便飞向空中，在划出一道弧线后精准地出现在叶榕的头顶。 “他还想得分！”看台上的凌玉风也看懂了叶榕的意图，“比赛还有三分钟，现在再进一球，对面就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 “班长。”钟灵秀喊道，他在等待徐远泽给他使用潜能的许可，但徐远泽刚准备点头，一个念头却让他停住了：“高敕川已经答应过，哪怕是输了比赛也会把关于顾诗语的事情告诉我们，让钟灵秀使用潜能，暴露一班的真实水平来获得这场无意义的胜利有必要吗？” “钟灵秀。”徐远泽给予了队友回答，“这是高敕川自己的事。” 徐远泽的话突然触动了高敕川：“是啊，是我自己的事……” 从高中毕业进入精英学院后，我就独自学习，独自训练，我认为白湖配不上我，因此不承认自己是白湖的一份子，可我在外自称石院的学生，也不可能被他们所接纳，就连烈昭给予我测试的机会时，我也找不到哪怕一个能助我一臂之力的人，只能靠骗和瞒，换取与岷东一班的交易。 高敕川突然想起了宋时穆，那一天，他的队友们围着他的遗体哭了许久，高敕川也佩服宋时穆的觉悟，他也想跟着石院一班的人一起伤心，但宋时穆的死自己逃不了责任，他们真的容得下自己么？高敕川不敢去面对一双双哭到血红又饱含恨意的眼睛，想都不敢去想。 罢了，人死了，他们伤心成那样是很正常的事情，高敕川这么劝说自己，可假使死的是自己呢，会有人为自己这么伤心吗？ 高敕川的双眼注视着降落中的足球，他能感觉到，钟灵秀、尹沐朝、徐远泽、梁麒没有任何行动——呵，回过头来看，从始至终我都是独自一人啊。 好好好，那就让老子亲自来破这该死的局吧！ “啪！” 掌声再次响起，叶榕惊觉高敕川竟然先他一步跳了起来，赶在足球落地之前将其截下。 叶榕忙乱之中也跳了起来，反而在滞空时被率先落地的高敕川甩开。 “你不是应该被我的……”叶榕奋力追赶着。 “混账家伙，多亏了你的提醒啊！”高敕川头也不回，留给对方一个背影，“我篡改了自己的听力，让声音带来的痛苦刺激我的大脑，驱散了你的麻醉。” 高敕川又是一次鼓掌，叶榕受到攻击一个踉跄，已经追不上了。 尹沐朝从面前的植靓的眼神中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班长！” 徐远泽听到尹沐朝的呼唤，立即抛下柴君怡和赵义世冲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完全限制住了植靓的行动。 “捂住耳朵！”无法突破两人的包夹，情急之下，植靓只能给出最后的提醒，“快捂住耳朵！” 高敕川的听觉篡改也许已经完成了，这的确是唯一能抵御他潜能攻击的方法，柴君怡和赵义世立刻伸出手将双耳捂住，可就在手掌将耳朵封住的瞬间，两人都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嘶吼，犹如是被残忍虐待的人，在临死前用全部力气发出的最后哀嚎。 突如其来的惊惧让赵义世不禁张开嘴，但他却没有听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哼声，取而代之的是仿佛从万丈声音中传来的一声咆哮，他又看着柴君怡，很明显她和自己一样，被各种恐惧的声音折磨得叫出声来，可自己现在耳中响起的惨叫却比柴君怡的声音可怕一万倍！ 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自己了，高敕川的表情像失去了理性的束缚，过分的张扬起来，而他的双瞳中也在闪烁着异常的白光，在场的人中，只有尹沐朝和钟灵秀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嚯……”看台上的凌玉风嘴里发出些许吃惊，“突破了啊。” “测试着测试着，测试出了一个潜能超越的精英，烈昭今天赚大了呀！”眼镜男伸了个懒腰。 不需要再由潜能拥有者发出，而是被攻击者自身所产生的任何振动都会变成直击心灵的恐怖声音，因为声音出自被攻击者本身，所以只要不是完全静止，哪怕只有心跳声和呼吸声，它都会一直萦绕在被攻击者耳中，这种通过听觉系统将对方精神撕扯至崩溃的能力，便是高敕川的潜能超越——“厉鬼嚎叫”。 在下半场还有一分钟结束时，高敕川击破了烈昭五班的球门。 三比三。 第102章 线索 植靓开球，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一分钟，但在领教了高敕川潜能超越的可怕力量后，五班众人完全丧失了进攻的欲望，尤其是叶榕，现状完全归咎于他的擅自行动，想要杀死比赛，反倒把机会送给了对方，此刻他只能不断地重复着道歉的话，却让队伍的气氛更加沉重了。 见此情景，岷东一班的众人也没有再继续上抢，目的已然达到，这场测试没有人比高敕川更出风头了，看场边贺加贝的表情就知道，烈昭是不会拒绝接纳这名转学生的。 就这样，三比三的比分维持到了终场哨声响起，烈昭五班和岷东一班与高敕川联队的比赛以平局收场。 柴君怡和植靓一人拍着叶榕一边的肩膀，安慰着这位失意人。 “老高！”跟随队友们离开之前，何褚对高敕川喊到，“以后又可以当同学了！” 贺加贝则没有与自己的学生同行，而是来到了众人面前：“各位，我和高敕川有些话要单独说。” “明白。”一班的四人也十分识趣，尹沐朝在临走前拍了拍高敕川后背，“记得付酬金啊！” 待看不到众人背影时，贺加贝才说出心中的疑问：“酬金？这么说你是雇他们来的？” “差不多吧！”高敕川望着四人离去的方向，嘴角浮现出释然的微笑。 看台上，光华学院的两名精英还在那里，眼镜男看着球场说：“高敕川，这个人有点意思啊。” “而我觉得岷东的那几个更有意思。”凌玉风双手离开栏杆，“很明显，他们为了不抢高敕川的戏份，一直在收着打。” 眼镜男点点头：“是啊，除了红头发那个，其他三人全程都没有用过潜能。” “红头发的。”凌玉风问，“你眼熟吗？我在车上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这可不是眼熟不眼熟的问题。”眼镜男面对凌玉风竖起食指，“文艺汇演上那个，岷东的魔术师！” “哦哦哦，对！”凌玉风记了起来，“你们班的沈康宇还跟他同台过。” “也算是大名鼎鼎了。” 同伴感叹完后，凌玉风突然问：“喂，狗子，开学之前还有什么想法没？踢球除外？” “嗯？”眼镜男看着凌玉风耐人寻味的表情，“你该不会是想……” “石英杰在岷东不是有熟人嘛……” “凌玉风，刘灿尧，集合了！”另外一位光华足球校队成员的呼喊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使得他们只好停止话题走下看台，毕竟，他们今天的重点可不在高敕川，或者岷东一班身上。 众人从烈昭的另外一道校门出来，并到一家饭馆，尹沐朝用手机给高敕川发送了定位。 等四个人都吃完饭好一会儿，高敕川才姗姗来迟，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不好意思啊，久等了。” “搞定了？” “差不多吧。”高敕川一边回答梁麒的话一边拉出椅子坐下，“你们都吃了？” “老板都把餐具收走了。”尹沐朝双手捧着免费的茶水。 高敕川掏出手机扫码浏览起菜单：“还以为你们会等我一起吃呢。” “我们在这里可不是为了给你摆庆功宴的。”徐远泽提醒。 “我知道。”高敕川点单结束，把手机放下，“不过还是想要感叹，我竟然成为了罕见的在二年级之前开启潜能超越的精英，啧，可惜下学期只能在烈昭咯，说实话贺加贝跟我聊签约时，我是挺想反悔的。” 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能开启潜能超越，果然是那个令人讨厌的高敕川。 “还是说顾诗语的事吧！”徐远泽的左手手指和中指在面桌上敲击着，“我们都累了。” “好的好的。”高敕川并在意徐远泽的催促，在讲述前先抛出了一个问题，“在我告诉你们‘千变罗刹’这个名字后，你们去找过没有？” 其他人看向梁麒，而梁麒也点点头：“当然有，我在全网都检索了这个称号，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尹沐朝借着梁麒的话问：“既然如此，你是怎么证明这就是顾诗语过去的称呼的呢？” “当然不是啦！”高敕川摆摆手，“如果这个外号真的属于顾诗语，这个过往经历被藏起来的女人，那条评论就不可能留在和顾诗语有关的新闻下面，所以，找不到才是正常的。” 钟灵秀双手离开桌面，身体后仰：“既然跟千变罗刹无关，那你能提供的情报到底是什么？” 已经能感受到在座众人对自己卖关子而愠怒了，高敕川只得交代：“虽然一开始我也查不到任何线索，但我多想了一步，或许不是这个称号的问题，而是语种的原因。” “语种？” “是的。”看着梁麒惊讶的样子，高敕川点点头，“千变罗刹四个字是经过翻译得出的，所以，我把它翻译成原本的语言再一次在全网进行了检索。” “慢着。”尹沐朝打断高敕川，“你如何知道它原本是什么语言的？” “哼哼。”这个问题让高敕川很满意，“答案就在这四个字中啊，‘罗刹’——它的来源是很明显的哟。” 尹沐朝和徐远泽对视了一眼，基本认同了高敕川的说法，如今这个音译词几乎不会出现在常用语中。 “也是，取外号的话一般会用‘修罗’这种吧？” 高敕川纠正：“唉，罗刹和修罗完全是不同的东西，只是音译过来后恰巧都有同一个字罢了，它们一个出自婆罗门教，另一个则是原旨佛教的神。” 说到这里时，高敕川点的饭菜被服务员端了上来，是一份加了辣香肠的猪蹄砂锅和一份炒猪肝盖饭，看起来高敕川实在是饿坏了，此时不得不停下解说狼吞虎咽起来。 不过结合他刚才的话，岷东一班的四人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婆罗门教也好原旨佛教也罢，从地域上来说它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如今的莫努儿联邦。 “宗教的东西我不是太懂。”过了一会儿高敕川终于腾出嘴巴来了，“但我把千变罗刹翻译成梵语后，的确在莫努儿联邦的网址上，找到了相关的信息。” 高敕川暂时放下筷子，拿出手机，点击数下后把手机推到众人面前。 屏幕里是一个网页，似乎是用梵语写的新闻报道。 “这是最早提到千面罗刹的报道，你们看不懂，我跟你们讲讲。”高敕川一边说一边咀嚼，“我也看不懂，是人工智能翻译的。” 千变罗刹是谁？这是这篇报道的标题。 “连上了。”钟灵秀不禁说出口，高敕川早早抛给他们的线索终于指出了方向。 第103章 谜底 高敕川盘子里的饭转眼间就只剩了三分之一。 在这篇报道里，莫努儿联邦的多个财团在短时间内都遭受了惨重的损失，包括且不限于专利技术失窃、要员被杀、金库被盗、据点失火，联邦警方通过证人和受害者口述发现，这些财团每一个都被人潜入渗透过。 接下来是警方当时列出的嫌疑人被监控拍摄到的总共七张图片，虽然看不懂文字，众人还是凑上去看了每一张图片，当中的嫌疑人竟然都拥有着不同的相貌和体型。 “这些都是财团的成员。”高敕川用筷子指着手机，“不过是冒牌的。” 钟灵秀神色凝重：“易容，但又怎么确定都是一人所为呢？” “这只是一种猜想。”高敕川回答，“也是源于这种猜想，千变罗刹才成为了嫌疑人的代号。” 高敕川伸手操作手机打开另外一个网页：“这是两个月以后再一次提到千变罗刹，此时已经确定了之前的案件皆出自同一人之手，再然后。” 手机再次被切换成另一个页面，高敕川说：“又过了一个月，莫努儿民间基本认定了，千变罗刹隶属于来自中国的雇佣兵机构。” 一大堆的梵文里，众人竟然找到了一个汉字。 刃。 “佣兵团‘刃’。”高敕川解说着，“是某个中国企业进入莫努儿联邦搞贸易时自带的佣兵团，对外自称是没有政治立场的自由武装，不过嘛……” 高敕川狡黠一笑：“这也不是我们的重点，总之，我通过千变罗刹找到了刃的存在，接着开始寻找关于刃的情报，这就简单多了。” 佣兵团刃，新历26年到28年在莫努儿活跃的自由武装组织，其共计十三名成员全部来自中国，虽说是佣兵团，但他们接受委托却特别挑剔，故而在莫努儿民间他们被认为是国家的白手套。 “26年到28年，嘶……”钟灵秀抬眼，“你是说这就是顾诗语档案被锁住的几年？是否太牵强了？” 高敕川摇摇头：“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你接着听我说。” “那三年刃在莫努儿掀起过不小的风波，包括那位千变罗刹在内，许多莫努儿联邦大事件都有他们的身影，联邦官方对他们的态度也从怀疑，接受再到合作，只可惜，在新历28年夏秋之际——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月份吧。” 这是高敕川翻出的最后一张网页了，内容是雇佣兵团刃的陨落，简略报道了佣兵团十二人阵亡的消息。 “还余下一人。”高敕川指着新闻最底部的那张照片，“是她，百出罗刹。” 一班四人同时吸了一口凉气，照片上的女子，黑色的头发长及背部，蓝色的瞳孔里透出寒意，毫无表情的面容即便有着时空的错位感，却还是令他们感到熟悉，十分的熟悉。 “谜底在这里啊……”徐远泽勉强上扬的嘴角在颤抖着。 “佣兵团，深入异国，百出罗刹，唯一幸存者。”尹沐朝努力把这些词语放进对顾诗语的回忆中，想到头痛也无法契合。 钟灵秀盯着年轻的顾诗语：“其他人，为什么会死，她又为什么独活？” 不知什么时候，高敕川已经把点的东西都吃光了，现在酬金也交付，他惬意地靠着椅背：“这就不知道了，从此以后莫努儿就没有了关于刃或顾诗语的记录，我想应该是回国了吧，然后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岷东的老师。” 梁麒小心翼翼地说：“算上她在岷西实习的时间，对得上……” “我记得诗语说，她是被分配的，其他学校不要她。”尹沐朝咬着嘴唇，“如果她没有撒谎的话……” 高敕川又坐起来：“那应该就是这样的了，顾诗语回到岷东以后为了安顿她，或者说监控她，就让她到你们学校任教，不过可能有人得到了一些泄露的消息，一知半解认错了顾诗语的身份，于是有了那条评论。” “也正因为那并不是顾诗语，所以校方没有删除那条评论。”徐远泽接着说，“才给了我们了解一切的机会……” 饭桌上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服务员悄悄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收走了高敕川面前的餐具，又准备给众人添上茶水。 “谢谢，我不用了。”徐远泽一边伸出手掌示意一边说，用这种方式打破了沉默。 “怎么样？”高敕川右手放在刚擦干净的桌面，“这个报酬配得上你们的努力吧？” “早知道是这样……”尹沐朝右手撑着头，“我就不答应你了。” 离开饭馆时已经快三点了，四人与高敕川道别，之后他们准备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诉没有参与的程千锦和封烈。 “岷东的，就此别过。”高敕川夸张地做了个抱拳，“下次见面，我就是烈昭的学生了。” “不想有下次了。”尹沐朝说，无疑，今天最大的赢家就是眼前这个自己以后不愿再有来往的家伙。 “拜托，别这么说嘛。”高敕川泄了气，“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你有我的号码，随时联系。” “行了。”徐远泽推推眼镜，“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假期，下午，大小时间的叠加让烈昭学校外的一条路都格外冷清，偶有汽车驶过，短暂地遮住了路边四人被太阳拉长的影子。燥热的空气带着尘土的气息，此刻无论生理还是心理上，尹沐朝都谈不上舒适。 “西班牙现在是几点啊？”梁麒一边走一边问，“上次晚上十点，他们是下午。” “打一个就知道了。”钟灵秀说。 “封烈那边呢？”尹沐朝问，“能联系上吗？” 徐远泽点点头：“今天之内，肯定可以。” 尹沐朝准备给程千锦打电话，考虑到国际长途太贵，他准备用网络电话，就在打开班级群寻找程千锦账号时，无意间看到了顾诗语的名字。 “哎。”尹沐朝盯着手机，“今天的事情，要告诉诗语吗？” “告诉她干什么？找她确认真伪？”钟灵秀反问，“我们擅自调查她，她肯定不会高兴的。” “可是……”梁麒有些委屈，“我们除了好奇，还有关心呐！尤其是，倘若她真的经历了失去全部队友的痛苦。” 联系其他两人的事意外顺利，程千锦虽然暂时没空，但是约定今晚参加线上会议，并告诉众人他后天一早就要返程；至于封烈也即将结束闭关，不过徐远泽说，听他讲话的语气好像并没有什么长进。 四人中最后分别的是尹沐朝和梁麒。 “尹沐朝。”梁麒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 “你说……我们这些精英以后也会跟顾诗语一样，去从事那种工作吗？” 尹沐朝先是一愣，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也无法得出结论，但他明白，当下需要回以梁麒一个微笑：“怎么可能，时代日新月异，更何况我们还有三年才毕业呢！” 最后，尹沐朝拍了拍梁麒的肩膀，两人再做分别。 第104章 十二对十二 晚些时候，程千锦和封烈终于是知道了今天测试的事，以及测试的报酬——顾诗语的过去。 “雇佣兵啊，这么一想，嘶……”程千锦细细地吐着气，“不过是对战还是她教授的课程，还真有一点那种味道。” 封烈紧锁着眉头：“所以她那张没表情的脸，是因为背负了整个团队队友的性命？” “倒也不是……”尹沐朝回忆起高敕川给他们看的，顾诗语还是百出罗刹时的照片，“好像她一直都这样。” “那……”封烈双手抱胸，“我还是理解不了了。” 梁麒此时依旧戴着他的那副红色耳机：“但我觉得顾诗语好惨，自己一起共事了两年多的队友，一下子全不在了，只得离开那片伤心地。” “具体为什么整个雇佣兵团会阵亡，我们还不清楚。”钟灵秀的眼神也比平时黯淡不少，如今他在寝室里，如果不是假期，现在六个人应该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谈着同样的事情。 程千锦坐在椅子上换了个更靠近摄像头的姿势：“你的意思是要去找她确认？” “怎么可能？”钟灵秀说，“蠢。” 徐远泽大概是准备结束会议就睡觉了，已经把眼镜取下：“那这次就权当我们的好奇，不要再追下去了。” “你甘心么？”封烈问。 “没什么不甘心的。”徐远泽淡定地回答，“继续追也只能问她本人，哪怕是真的，我们又能做什么呢？对她的过去表示同情？” “那就这样吧。”尹沐朝提议，“我们几个今天都累坏了，早点休息。” “哎，尹沐朝，别急啊！”程千锦伸出手，就好像自己真的能拉住尹沐朝关闭窗口一样，“具体讲一讲你们今天的测试呗，踢足球，有意思啊，可惜我没来。” “是啊，你要是来的话会轻松很多。”尹沐朝挠了挠头，“还有封烈也是。” “副班长，你这么看重我啊。”封烈笑得有些难为情，“实话告诉你，这次闭关修炼我的进步也不小，恐怕还要超出你的预期了。” 看着封烈得意忘形的样子众人嬉笑作一团，只有徐远泽摇头叹息。 就这样，岷东一班的线上会议又持续了一小时，第二天一早醒来，尹沐朝已经忘记关掉电脑到进入梦乡中间的全部事情了。 假期照例先摸出手机看一看时间，可今天的屏幕有点不同，尹沐朝定睛一看，除了时间，还有数条未读消息。 来自岷东一班班级群，七人的那个。 第一条消息是顾诗语发送的：“你们这周有没有空？” 中间就是程千锦和封烈讲自己现在不在，顾诗语又跟他们确认时间的事。 “选择性有空，你得先告诉我们干什么。”封烈倒是直接。 “有约战，收收心，顺便看看你们经过一个暑假的水平。” “约战？不应该是开学后的事情吗？”这是梁麒第一次发言。 “非官方，是任老师来找我的。” “任老师？也就是说对手是二班？” 消息暂时停在了徐远泽的问题这里。 二班啊，尹沐朝抬头看着天花板，虽然两个班挨在一起，大课也一起上，但作为两个重点班从来没有正式交手过，应该说，学校在刻意避免这件事的发生，真是奇怪。 尹沐朝又想起之前请求任俊指导时自己说的话，什么两个班之间可以对练相互进步，完全就没有实现，恐怕当时任俊也是心知肚明的。 这时，顾诗语有了新的回复。 “不，二班是你们的队友。” 队友？尹沐朝双手握着手机。 “诗语你没睡醒？” “我觉得封烈说得对，我也要睡觉了，不如我们一起睡吧。” “？” “时间上的。” “为什么不能开学以后啊，这可是我们宝贵的假期，还是最宝贵的最后几天。”梁麒抱怨。 “我倒是觉得可以。” “你是真对自己的闭关修炼成果很有信心啊。” “你就瞧好吧白眼镜！” “顾老师，你还没告诉我们约战的对方来自哪个学校呢。” 既然岷东二班是队友，那么对手又是谁呢？ “光华。” 尹沐朝得到顾诗语的回复后，一下子全明白了，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凌玉风的那张阳光的笑脸。 同样知晓了原因的还有徐远泽：“他们为什么约战我们，顾老师你知道吗？” 即便是文字，尹沐朝也能体会到其中的谨慎和担心。 “不知道，约的是二班，但对方派出了两个重点班级，所以，我们也要上两个班。” 十二对十二的作战！岷东一班完全没有经历过。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问问你们。” 有意思……尹沐朝心里一边吐槽一边回复：“我都行。” “我也是。” “可以。” 看得出来，程千锦和梁麒还在犹豫。 但紧接着，钟灵秀又发了一句话：“不过诗语，如果我们获胜了，你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尹沐朝的大脑突然嗡的一声，难道钟灵秀想…… 此话一出，大家都没有再发消息了，只能等待着顾诗语的回复。 “可以，我能做到的话。” 尹沐朝立刻切到私信窗口，对钟灵秀说：“秀秀，你不会是要问雇佣兵团的事情吧？” “不愧是副班长，只比班长慢了几秒钟。”看来找上钟灵秀的不止尹沐朝一人。 “班长也劝我不要再追究此事了，不过在知道顾诗语的过去后，我有一个自己需要知道的答案。” “答案？” “抱歉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你也开始当谜语人了？” “并不是，那只是我的猜想，如果错了会显得我自作多情。” 得，尹沐朝也懒得问了，切回班级群，看到梁麒和程千锦已一前一后同意。 应该是顾诗语花了些时间与任俊对接，过了快十分钟，她才在群里公布，与光华的对战时间定在了八月二十四日。 一个不曾了解过的光华学院，一个经常见面却不知底细的二班，一个没有应对过的十二人战十二人场景，尹沐朝突然莫名地期待起来。 第105章 岷东二班 八月二十四日一大早，尹沐朝就来到了约定地点，顾诗语转告的集合时间是九点半，而岷东一班私下商量六人提前到九点到场。 现在程千锦、钟灵秀和梁麒已经到了，另外还有岷东二班的两位，是欧阳巽和李淼淼。 “看到一班的三位在这边就过来了。”欧阳巽主动打招呼，“副班长，不介意吧？” “客气了。”尹沐朝回应了一个微笑，说起来，二班的成员中除了王铃，欧阳巽应该是尹沐朝最熟悉的一位了，他的温柔和细心有着极强的感染力，谈吐间也表现着属于他的智慧，和这样的人相处心里会非常舒坦。 至于淡蓝色短发的李淼淼，她也朝尹沐朝点点头，这是一位十分恬静的女孩子，记忆里都没有听她说过几句话，然而正是这样的李淼淼却做了一件跟表现出的性格完全相反的事。 “吴钰还没来吗？”尹沐朝问。 吴钰是岷东二班的副攻手之一，留着平头的男生，之所以尹沐朝会刻意地向李淼淼提起他，是因为早在第一个学期李淼淼就向吴钰表白，两人成为了情侣。 “还有一会儿，在路上了。”李淼淼补充，“他没想到大家来这么早。” “是啊，你们来太早了。” 刚才在谈话，尹沐朝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三人靠近，但这个声音很熟悉——封烈，和徐远泽、王铃一起到了。 “果然啊……”梁麒看着三人一同出现有种安心的感觉。 “好久不见啊！”程千锦迎上去给了封烈一个拥抱，接着说，“壮了啊。” “壮个屁！”封烈佯装生气把程千锦推开，“我是去闭关了又不去练块儿了。” “他每天吃的可少了，师父说要锻炼心性。”王铃笑嘻嘻地说，接着又跟自己班的两位同学打招呼。 要说能把两个班连接起来的，也就只有王铃了吧，尹沐朝感慨，随后与徐远泽四目相对：“来了啊。” “来了。”徐远泽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和黑色的长裤。 “还以为。”尹沐朝打趣道，“对战其他学校你会穿校服呢！” “诗语不是说了吗。”徐远泽推了推眼镜，“今天不是官方的。” 梁麒双手一拍：“这样的话一班就来齐了！” “还有班主任没来。”钟灵秀冷冷地说。 看着眼前的长发男子，尹沐朝心里一紧，讨论这场比赛的那天钟灵秀曾向顾诗语索要一个约定，而其中的内容一班众人自然是明白的。 又过了几分钟，一辆汽车停在了众人面前，车门打开，顾诗语从副驾驶走出，望了一眼在场的学生们，才关上车门。 同时下车的还有主驾驶的任俊，后排的苗铣和赵小柔。 “臣民们，都在迎接本王吗？”苗铣张开双臂，尹沐朝和徐远泽没想到，他竟然才是穿着全套校服来的人。 “小柔，好久不见呀！”刚才还在跟李淼淼说话的王铃主动迎了上去。 个子不高的赵小柔站在苗铣身边格外娇小，和她的名字一样显得柔弱，尹沐朝平日里就看得出来，苗铣很享受赵小柔在他身边，这更能突出他形象的“伟岸”，赵小柔不知为何竟能被苗铣的气质折服，心甘情愿地跟随苗铣，也是唯一一个称呼苗铣为“吾王”的人。 两人总是一唱一和，到底是苗铣先需要赵小柔还是赵小柔先被苗铣感染已经搞不清楚，就当他们是双向奔赴吧！ 最后来的是吴钰，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道歉，但其实他并没有迟到，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徐远泽。”苗铣双手叉腰，“你竟然有机会站在本王身后瞻仰本王的风采。” “是啊，没想到。” “这两个月，你进步了多少呢？” “微乎其微。”不知徐远泽是否在谦虚，“所以听说能跟你做队友时安心了不少。” “哈哈哈哈！”苗铣大笑，“至少你说话的水平长进了不少！” “妈的我想打他……”封烈攥紧右拳，但是马上就被梁麒拦住了。 “至于你。”苗铣看向钟灵秀，“今天正事做完，来点余兴节目如何？” “好啊。”钟灵秀果断地回答。 苗铣死死地盯着对方，钟灵秀也不甘示弱地用眼神回应，冰与火的两股气场立即缠斗起来。 尹沐朝想起上学期他们对战岷西二班时，目睹自己和钟灵秀潜能超越的苗铣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苗铣是自大，但并非妄自尊大，看来当时的他就已经达到跟自己同样的境界了，而如今，只会更强。 “好了。”任俊开口解围，作为本次光华学院约战的直接对象，他需要维持好岷东这边的秩序，“我们去跟对面碰头吧！” 众人走在路上，观察着四周，这里是中坪区曾经的房车俱乐部，顾名思义，是供房车停靠和司机乘客休息的地方，除了广阔的停车场，区域中间还有一处加油站和休息区，以及两层高的办公楼。整个房车俱乐部已经停运两年了，最早说是设备升级，后来不了了之，如今空在这里，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次比赛的场地，不过既然是在中坪区那就是光华学院的地盘，应该是对方特地安排的。 光华学院跟宁德学院的关系和白湖与石院的关系不同，作为分校，光华学院的资金主要还是来自于商人而非政府，不过两所学校的关系还是很密切，哪怕是经历了岷江市教育改革两所学校的利益也紧紧绑定在一起。 来到前俱乐部办公楼外，尹沐朝发现一群人正站在那里，毫无疑问，他们就是光华学院的师生。 不出所料，在十多个人中尹沐朝看到了凌玉风，倒不如说他的一头金发尤为显眼。 “任俊！”对方为首的男子抢先几步走过来主动打起招呼，长脸，短发，看外貌应该是老师。 任俊也往前迈了一步，一副悠然的神态，转过身对众人介绍：“石英杰，我同学兼同行，这回就是他找我的。” 说罢，任俊又跟石英杰介绍了顾诗语，而光华学院这边的另一位老师是一位身材苗条身高不高的年轻女士，她的笑容很含蓄，不过因为眼睛上方的一对剑眉，让人感觉到严肃，甚至凶狠。 “兰芝妤老师也非常配合啊，一听说我要整波大的马上就通知三班全员了，比我还快。” “确实挺大的，你石英杰的面子也挺大。”任俊双手插进裤兜，本届岷东两个重点班一起出动，连我们校长都没干过。” “我们又何尝不是两个重点班呢！”石英杰说完压低了声音，“今天，必定足够精彩！” 第106章 比赛场地 既然人已到齐，在外边傻站着晒太阳也不算个事，任俊提议所有人都暂时进到办公楼内。 尹沐朝正准备进室内欧阳巽突然出现在了他身边：“大手笔啊！” “怎么？”尹沐朝停下脚步，他明白对方的目的可不是仅仅为了在自己面前赞叹这么一句。 欧阳巽笑了笑，然后用目光引导着尹沐朝观察四周：“你往附近看看，人工开凿的湖，虽然已经干了，土方堆起来的山，虽然已经荒了，说明这里过去是一个度假村，而这个房车俱乐部不过是当时的停车场罢了。” 按欧阳巽的描述和眼下的光景，至少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这么大的地盘闲置许多年没有开发，我推测应该是以前度假村的持有集团破产甚至遇到了更糟糕的情况，从而产权转到了政府手里，那么在一个培养精英为主的城市，你觉得，政府在暂未开发前，会用它来做什么？” 欧阳巽说的头头是道，尹沐朝也在认真听着，两人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你想说的是，这片地是光华专属的训练场地？” 欧阳巽眯着眼用笑容认可了尹沐朝的答案：“所以，你现在还认为这是一场非官方的比赛吗？” 是啊，要使用这么大一块学校的用地，没有报备过是绝对不可能的，光华学院明显是有备而来。 “不知对方对我们研究了多少。”欧阳巽拍了拍尹沐朝的肩膀，“各自小心。” 在办公室内，由于四位班主任还要讨论比赛细则，众人可以趁这段时间自由地交流。 “嗨！”果然，刚一开始凌玉风就按捺不住，走向岷东一班的各位，“梁麒，尹沐朝，还有另外两位。” 尹沐朝当然也不会去问“你为什么认识我”这种无意义的问题：“又见面了呀，你的头发好像更亮了，以至于刚才在人群中我一眼就把你认出来。” 凌玉风听尹沐朝这么一说有点难为情：“要开学了嘛，重新染了一下。” “你们认识啊？”程千锦歪着头问，之前在尹沐朝等人那里只听说了测试的事情，没有人跟他提起过在车上偶遇的凌玉风，程千锦只知道他们蹭了光华学院的车，其他的一无所知。 凌玉风转向程千锦：“有过一面之缘，你好，光华学院32级七班，凌玉风。” 程千锦握住了凌玉风主动伸出的手：“幸会，岷东，程千锦。” 两人都是外表阳光的男生，又都是金发，尹沐朝总觉得他们能相处得来。 “对了。”梁麒插话道，“千锦以前也是足球校队的噢，高中的时候。” “哦，是吗？”不知道凌玉风表情是出于礼貌还是真心。 程千锦连忙解释：“很久没踢了，往事不足挂齿。” 两人客套结束后，尹沐朝切入正题：“凌同学，看你的样子，在此偶遇，亦或者是光华约战到我们，恐怕不是巧合吧？” “不愧是岷东的魔术师。”凌玉风大方的承认了，“在烈昭那天我观看了你们的比赛，对你，还有岷东的各位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刚好我们的班主任在你们岷东有个旧相识。” 凌玉风说到这里看向正在交谈的石英杰和任俊，然后才接着说：“不过经石英杰确认，任老师的班上并没有你们四位，所以，为了能让你们参与。” “你提出了两个班对战两个班？” “也不算我提出的吧。”凌玉风咧嘴笑着，“对你们感兴趣的不止我一人，否则三班也不会轻易答应。” 光华派出两个重点班，岷东就要用两个重点班应战，这样一来一班就一定会参与了。 “被你们如此用心的对待，实在惶恐。” “哎呀，只是好奇而已。”凌玉风朝尹沐朝摆手，“跟烈昭的那次比赛你们有隐藏实力吧？” 尹沐朝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我可是尽力了。” “明白了。”凌玉风点点头，“你只否认了自己——不过这的确也一看便知，整场比赛，岷东的其他三位都没有使用过潜能呢。” 见尹沐朝没有再说话，凌玉风知道自己获得了想要的答案：“好了，我得回我们那边了，岷东的各位，希望以比赛为契机，无论输赢，往后大家能好好相处。” 待凌玉风完全离开后，徐远泽才一脸严肃地说：“意思是这回的约战其实是冲我们来的？” “不过这个人。”程千锦回想起与凌玉风接触时的感受，“很友善啊，一点敌意都没有。” 封烈对凌玉风没什么兴趣，他看见四位班主任还在讨论中，催促道：“不如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先商量商量战术。” “连比赛内容都没定，怎么商量啊？”梁麒忍俊不禁，“封烈你是真的迫不及待咯！” “你闭关修炼心性就这啊？” “噢？”钟灵秀的挖苦似乎挑衅到了封烈，“要不要你先来试一试？” “好了好了！”尹沐朝赶紧搁在两人中间，“封烈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不知道比赛的具体内容，但就目前的情况，还是可以提前做一些准备的。” 说罢尹沐朝看向徐远泽，无论是作为封烈的青梅竹马还是岷东一班的班长，这种情况还是由他来维持最好。 “这边场地虽然很大。”徐远泽说，“但相当空旷，几乎没有遮挡物，二十四个人排开作战，场面不会好看。” 见徐远泽接过话，尹沐朝也松了口气：“而且，对小梁子这种侦查类型的辅助人员并不公平，搞这么大阵仗连这点的考虑不到的话，重点班级的班主任也太名不副实了。” “至少不符合顾诗语的行事作风。”程千锦回想起之前顾诗语安排的种种比赛和训练，“既然她愿意加入讨论，我想就不用担心了，不过，问题又变成了去猜她的心思。” 那个前雇佣兵的心思。 “会不会是以班为单位作战？”封烈说，“场地够大，四队人马混战也施展得开，最终考验的还是团队配合能力。” 徐远泽摇摇头：“不太可能，我记得顾诗语说过，二班今次会作为我们的‘队友’，如果这是她原封不动的转述，就可以排除会与二班交战的比赛方式了。” 程千锦补充：“我赞成班长的说法，而且，虽然是私下约定的比赛，但作为班主任也一定会顾虑学校的态度，我们跟二班从来都是避免对抗的，在这种场合破例？我想不会。” “喂，尹，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钟灵秀察觉到尹沐朝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你有答案了？” 被发现的尹沐朝只得承认：“一种猜想罢了。” “说说看呢。” “以我们对精英比赛的了解和现有的情报，无法推理出能在这片空地干什么，但如果放弃这条路来思考就简单了——这里并非我们跟光华比赛的场所。” 四位班主任的讨论终于结束，由石英杰作为代表向全场发布通知：“今天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所有同学移步到屋外。” 在班主任们的带领下，二十四位学员在空地以班为单位站成四队，之后石英杰从兰芝妤手中接过一把钥匙，跟任俊一起离开了，在多数人还在探头看他们时，光华的女班主任兰芝妤轻轻咳嗽一声提醒大家转移注意力：“那么，就由顾老师和我为大家介绍这次比赛的内容。” “首先。”顾诗语将手一指，众人便跟随她往那个方向看去。 “果然。”尹沐朝的猜测完全正确。 “比赛的场地，是这座山。” 第107章 合作还是臣服 “什么？”在顾诗语宣布比赛地点后现场立刻开始了骚动，说话的是光华的一个短发圆脸女生，和凌玉风不是同一个班级的，“不是在这里比吗？” 让你们也体会一下顾诗语的不按套路出牌，尹沐朝在心里偷偷笑着。 顾诗语没有理会学生们的反应，而是继续说：“在石老师的提议下，比赛主题为‘足球’。” “又是足球？”梁麒脱口而出，接着立刻想起顾诗语并不知道他们与烈昭的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是在暗示什么吧？”徐远泽眼睛虽然看着顾诗语，但却在跟尹沐朝说话。 “嗯。”尹沐朝回答，并看向凌玉风，此刻这位男生依旧保持着他那阳光的笑容。 兰芝妤立刻补上一句：“仅仅是主题而已，并不是真的要让大家踢足球比赛，咱们一队不是十二个人吗，和足球比赛一边十一人很相近了，多出来的那个，就来当‘球’吧！” 当球？ “哈哈哈哈哈哈！”封烈脑海里直接出现了一个人蜷缩在地上，被十几个人踢来踢去的情景，不禁笑出声来，引得众人侧目。 或许是看到自己班的学生这样，顾诗语叹了口气：“唉，我来讲讲详细规则，每个队由三个不同部分组成，一位守门员，十位普通球员，还有一位，正如刚才兰老师所说，是‘足球’。整座山按照中线被划分为两个半区作为两队各自的起始区域，而每一半的边缘有五十平米的禁区，禁区后还有大约二十米的区域作为球门，第一条规则：‘足球’进入对方球门，便可得一分。” 此时，站在凌玉风身边的高个男生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质疑道：“老师，按你的意思，两个队伍都同时拥有‘足球’对吧？那将对方的‘足球’送进对方的球门，算得分吗？” “外国人？”岷东一班也注意到这位男子相貌，很明显他是白种人，结合他的口音，梁麒猜想，应该是跟杰克一样的留学生。 顾诗语转向那位男生：“我们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第二条规则：‘足球’只能在进入对方球门时才算得分，并且，普通球员不能进攻和挟持对方‘足球’，同时，‘足球’全程也不能有任何攻击行为。” 王铃小声嘀咕：“既然如此球一股脑往对面球门跑就完事儿了呗，还需要什么球员。” “好好听着吧！”苗铣用命令的语气说。 “我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在想什么。”兰芝妤补充，“所以接下来就是规则三：处在己方禁区内时，守门员允许对‘足球’发动攻击，不过一旦离开己方禁区，守门员就会被视作普通球员。” “然后规则四，”顾诗语毫无停顿地接过话，“进攻阶段‘足球’必须在有球员陪同的情况下才能行动，但为了避免极端情况，在‘足球’为中心的2米以内，只允许存在不超过三名己方球员。” “最后一条，进球后，‘足球’需要先回到自己的半场才可以开始进入下一个进攻阶段，在过半场前包括对方守门员在内都禁止妨碍‘足球’行动，但对其他球员的攻击与抵抗依旧不受限制。” 顾诗语说罢用食指的第二个关节顶了一下眼镜脚，看样子规则是说明完毕了。 “关于比赛时长，为了让大家更好的享受比赛，这次我们并不打算真按照足球比赛的规定来进行，经过四位老师的讨论，最后决定为一百五十分钟，没有中场休息。” 尹沐朝估摸着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接着，岷东和光华的学生分别在顾诗语和兰芝妤的带领下走向山的两侧，看来任俊和石英杰是提前去准备了。 两队人马刚刚分离，欧阳巽就来到了一班这边：“走过去还要十来分钟，我们先商量商量对策如何？” 尹沐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这种情况你们班长不参与么？” 欧阳巽为难地笑着：“我是他册封的外交发言人嘛……” “二班光你一个人想要合作可不行。”徐远泽没有放慢前进的脚步，“还请二班拿出诚意来。” “唉，咱们是代表学校出战的，输了也不太好吧，大家还是应该一致对外……” “一致对外，希望你们的班长也是这么想的。”梁麒紧跟在徐远泽身后，回头对欧阳巽说。 “本王的确是这么想的。” “呀！” 苗铣的突然出现把梁麒吓了一跳，他本来就长得高，低眼看着梁麒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徐远泽。”苗铣直接逼停了徐远泽，“今天本王的敌人是光华的侵略者，但即便以学校为单位作战，本王也希望你明白，我们之间并不是合作关系，本王要的是一班的臣服。” 徐远泽双手插裤兜：“随你便，如果太阳王可以，敬请带领你的王者之师去六打十二，我们一班也就懒得上山了。” “程子程子！”尹沐朝见两人僵持不下，轻轻拉着程千锦的衣角，“帮我个忙呗。” 苗铣恶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军师！” “抱歉啊！”欧阳巽向一班众人赔礼，然后追赶苗铣去了。 “这家伙……”封烈摇摇头，“要玩角色扮演也不是这个时候啊！” “不过……”徐远泽看了一眼钟灵秀，欲言又止。 “做好我们自己吧！”尹沐朝说，“和重点班的交手机会难得，既然来了，至少我们六人还是要认真对待。” “尹沐朝说的对。”程千锦点点头，“关于比赛的事，我先提一点吧——规则能提到的禁区和球门的面积，都比足球标准场中的大一些，这是否代表我们比赛的场地也更大一些呢？” 徐远泽眺望远处：“从整体来看，这座山很荒芜，虽然没有特别高的树，但身处其中可见度也不会太高，梁麒，得靠你了。” 见话题被拉回了比赛本身，尹沐朝也松了口气，他在心里暗自祈祷：“欧阳，剩下的就靠你了。” 第108章 人员分配 十二人终于来到了岷东一方的禁区位置，这里是一片刚被推平的空地，还插着遮阳伞，伞下摆着桌椅，任俊早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各位，四箱饮用水，需要自取啊——不过瓶子不能拿来当武器。” “那你会发给我们吗？”说话的是李淼淼，“武器什么的。” 任俊摇摇头：“这次比赛不提供武器。” “对讲机呢？这么大的地，总不可能让我们靠吼吧？” “也没有。” “那你们准备了什么啊？” “准备了这个。”只见任俊旁边的长桌上摆着一排一模一样的白色手环，尹沐朝数了数，刚好十二个。 任俊拿起最前头那个：“每人拿一个，这是记录你们位置的，守门员和球的功能不一样，你们商量好位置分配了吗？” 场面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显然一班和二班一路上都没有讨论这个话题。 “他们真的行吗？”任俊问，而顾诗语不以为然：“不是你约的吗？” “‘足球’的话，因为不能攻击，所以不能让主攻手担任，又因为要面对对方守门员的攻击，还不能太弱……”徐远泽思考着，“而守门员，一定要足够的强，可又会让队伍丧失一个进攻发起点，这么一看，这选人还真够伤脑筋的。” 徐远泽问任俊：“比赛还有多久开始？” “五分钟吧？”任俊看看表。 “如果五分钟以后，我们还没决定好人员配置呢？” “那也得开始，要对自己团队的失误负责。”任俊说，“小徐，你可是队长啊。” “是队长不假。”徐远泽回答，“可您觉得我可以带领二班吗？” “既然如此，就让苗铣带领你们一班呀。” 徐远泽摇摇头，不知任俊是否是作为二班班主任所以护短，但他提出的建议，自己无法接受，说到底，一班和二班就很难成为一个团队。 “守门员交给本王。” 出乎徐远泽意料的，苗铣竟然主动请缨。 “一班的诸位真的一点气魄都没有呢。”苗铣不忘挑衅，“果然是只能做臣民的料。” “什么！”封烈很是不满，苗铣直接回击：“怎么，如果你不服本王的安排，那就赶快提出一个更可行的方案，不要磨磨唧唧的，让光华学院的庶民耻笑。” 尹沐朝拦住封烈：“算了吧，他愿意当守门员也为我们解决了一个难题。” 而正在尹沐朝说话时，欧阳巽已经带着二班的其他四人围了过来。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固执的人。” “还在为他说好话呢，真不愧是你啊欧阳，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你才能想办法说服那个苗铣了吧？” 原来在来的路上，尹沐朝就通过程千锦的心灵交流与欧阳巽联系上了。 “尹沐朝的意思是，公开说容易激起矛盾，如果要合作，最好还是由我们几个有意愿的先达成共识。” “明白，苗铣的工作交给我来做，你告诉尹沐朝，他来负责排兵布阵就好。” 苗铣主动选择守门员，也就代表着他放弃了这场比赛岷东方的指挥权，那么这个使命只能落到另外一个班长徐远泽头上，此刻，尹沐朝在说出自己的意见便不会有二班的人反对了。 “既然二班出了一人作为守门员，那‘足球’就让我们一班来出吧，程千锦，可以吗？” 面对尹沐朝的询问，程千锦点点头，但他主要还是想获得二班众人的许可。 “这可是个苦差。”吴钰说，“到了禁区以内，你会遭到对方守门员的猛烈攻击。” “所以让我来受苦呀！”程千锦笑着。 “如果大家都没有异议的话。”欧阳巽说，“徐队长，布局和指挥就拜托你了。” 徐远泽点点头，又推了推眼镜：“好的，关于十名普通球员的分配，我想分为进攻方和防守方，以班为单位一边五人，这样就不用考虑团队磨合的问题了，既然苗班长选择了守门员，那二班的同学就以他为中心进行防守，没问题吧？” “唉……”欧阳巽心里感叹，“徐远泽还是不愿承担这个团队的领导责任啊，这样倒显得我劝说苗铣有点多余了……” “在二班其他人看来，欧阳恐怕是替别的班说好话，排挤自家班长，把主动权拱手让人的形象啊。”尹沐朝也有些汗颜，“不过徐远泽的安排也太草率了……” 尹沐朝正准备说些什么，任俊突然冷冷地提醒：“比赛开始咯！” “糟糕！” “行动吧！”徐远泽说，“大家把手环戴上。” 此刻苗铣站在球门前，晃了晃腕上的手环。 “‘足球’附近2米不能同时存在三个以上的球员，我去那边激活好了。” 程千锦此言一出才给徐远泽提了个醒，正是尹沐朝没有说出来的话。 既然如此，五个人的进攻团队要怎么分配呢？ “我们假定光华提前有所准备，很快就安排完毕，现在应该已经过半场了……”欧阳巽提醒，“我们的进攻方还不行动吗？” “梁麒！”徐远泽喊，“开始观察对方的位置，尹沐朝，钟灵秀，你们跟梁麒一起带着程千锦进攻。” 被叫到名字的四人也不多话，立刻组合到一起，接着就开始向前推进。 最尖锐的两把刀，加上能够洞察先机的侦查员，徐远泽的这个安排非常合理。 “什么嘛……”封烈很是不满，他准备和期待了那么久，却不能作为箭头跟对方硬碰硬。 “跟上。”徐远泽说罢也往前行动。 “哎？” “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就行了。”徐远泽说，“第一批阻挡的任务甚至要交给我们呢。” “噢！”封烈这才回过神来，立刻一转积极态度，跟在徐远泽身边。 看着一班众人走远，欧阳巽问自己的同学们：“你们会埋怨我吗？” “当然不会。”吴钰撇着嘴，“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啊，大家都这么想，欧阳，支撑在中间辛苦你了。” 王铃径直走上去推了下欧阳巽的胸口：“本来可以让我来做这个联络人的。” “徐远泽和封烈肯定会为你考虑的。”欧阳巽依旧笑着，“但我跟他们非亲非故，得罪起我来也不会有负担。” 一直未发言的赵小柔也开口了：“可是，一班是真的不想跟我们配合啊，哪怕吾王让步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在他们觉得苗铣太自我的时候，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精英的通病嘛，更何况这次比赛的胜负也并不重要。”欧阳巽表示理解，“我和尹沐朝把该做的也已经做了，要想我们统一战线，就得看光华的各位够不够努力了。” 第109章 钳制 欧阳巽双眼紧闭，面无表情，像一尊雕像立在禁区边缘。 和他的淡定不同，不知敌人什么时候出现，这样干等着令王铃很不安，可她现在却一时找不到人说说话——赵小柔在展开“精神黑域”，李淼淼在用“精神同调”联系外出的吴钰，就剩下苗铣…… “俊儿？”王铃看着遮阳伞下惬意的任俊，然而后者却向她摆摆手，示意不能跟裁判交流。 紫发女孩只能叹息一声，背着手在禁区外踱步：“不知道阿泽阿烈那边如何了……” 岷东一班方面，六人刚行进了不到两分钟，梁麒便感知到了对方的存在：“两点方向，四人，九点半方向，三人。” “分成两组进攻，还隔这么远？”程千锦看了看封烈和徐远泽，两人和自己这边平行，中间只隔着三四米的距离。 “这样很危险啊，双方没个照应。”尹沐朝好像是自言自语。 “或许他们有可以相互联络的潜能使用者，就好比我的心灵交流，或者李淼淼的精神同调。”程千锦猜想，“然后准备对我们的禁区声东击西。” 六人说话间没有停下脚步，就在这个过程中便与光华的两个小队相交了，只是由于距离和地形限制，互相都没有出现在对方的视野里。 “对方只留了五人看守，对我们有利。”梁麒说。 “看来光华对规则的解读出问题了。”徐远泽看着前方，“他们认为‘足球’旁边的球员人数被限制在了三人，所以把进攻队伍分成了两支，并且认定我们的进攻人数也只能是三人，所以加上守门员用五人对我们四人。” 不过，光华学院没想到的是，一班的六人却是共进退的。 继续前进，已经可以看见光华的禁区了。 “没有伏击。”不用梁麒说明其实众人也明白，因为除了守门员外，光华的四名球员就那么直接地站在禁区内。 “尹沐朝，钟灵秀，阿烈，行动！” 在对方刚察觉到一班时，徐远泽一声令下，三人立即跟随着他的步伐攻入禁区，而程千锦和梁麒则停在了禁区外在这里，作为足球的程千锦是安全的。 光华学院的五人也朝这边扑来，两位潜能超越的强者见对方最前方的两人进入了自己的攻击范围，立刻开启潜能。 “视觉欺诈！” “精神冲击！” 面对钟灵秀的女生应声扑倒，而尹沐朝的攻击竟然在命中之前被躲开了。 那人是一名壮硕的男子，国字脸，留着平头，比尹沐朝要高一些，此时正心有余悸地喘气：“岷东的魔术师，名不虚传啊！” 尹沐朝也察觉到，在自己的脑电波快要击中时，男子突然急停，接着跳跃躲开了。 也不多话，尹沐朝再次发动视觉欺诈，男子依旧后撤躲开，随即又踏地前冲，跟尹沐朝拉近距离。 “好快的身手！”尹沐朝抬手架住对方袭来的第一拳。 “过誉了。”男子用力继续将抵在尹沐朝手臂上的拳往下压，“对付你不全开潜能，实在太危险。” 而封烈这边面对的是一个油头眼镜男，只见他连续挥出几拳都被对方躲开了。 “不对劲……”封烈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违和感，“这，这是我的拳吗？” 轮到对方攻击了，男子抡起右拳招呼向封烈的面门，封烈侧身要躲，却还是被打中，甚至还因此倒退了几步。 “怎么可能！”封烈捂住鼻子，对方的出拳速度远远不如王铃，自己竟然来不及躲，然而仅仅是质疑了一秒，封烈就知道问题的所在——自己是被对方的潜能影响了。 “那好，就不需要热身了，潜能觉醒！”封烈也开启了激素上升，身体向炮弹一样弹射出去，一记飞踢把男子击退好远。 封烈站稳，深吸了一口气，目睹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朝自己走过来：“还是不对，我的攻击被他挡住了。” 拦住徐远泽的是之前在停车场说过话的外国男子，他的拳脚非常刚硬，一时跟徐远泽战成平手。 “我听到你刚才跟他们发号施令。”男子说道，“所以你是他们的领袖，对吗？” 徐远泽没有回答，又是一掌拍去，男子俯身躲过，左手抬肘挥向徐远泽的侧脸，被徐远泽用另一只手格挡。 “我叫雷奥，雷奥·克洛泽，我希望在决斗后，能够让你记住我的名字。” 徐远泽的下一次攻击被雷奥跳起躲开，趁他滞空的破绽，徐远泽终于是一脚踢中了对方的腹部，占到了先机。 “岷东一班，徐远泽。”徐远泽收回腿后说道。 见尹沐朝跟对手迟迟没有分出胜负，钟灵秀准备帮忙，可就在他努力瞄准对方时，被击倒的女生爬了起来。 钟灵秀想也没想，把准备好的精神冲击再次打向了女生，可这一回女生没有倒下，而是踉跄几步后又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还有吗？”她的表情看起来还是能感到她身体的不适，可中了两次精神冲击还能站起来，钟灵秀属实没遇到过。 “没有了的话。”女生弯腰捡起刚才遗落在地上的黑框眼镜，又把它戴上，“要不试一试你的潜能超越‘精神震荡’？” 钟灵秀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是自己的攻击无效，二是对方看透自己的潜能类型，他向前走了一步：“你在挑衅我？” 女生顺了顺耳前的黑发，竟然直接走到了钟灵秀的跟前，胸口几乎要与对方贴在一起：“对啊。” 可女生要面对的并不是下一轮潜能攻击，而是钟灵秀的膝撞，猝不及防的她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脸上浮现出不解和愠怒。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要不我也参战吧！”看着场面比想象中焦灼，程千锦也跃跃欲试，“小梁子，你给我掩护，先去试一试那个守门员……” “等一下！”梁麒却突然大喊！ “哎？”程千锦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想自己离开也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吧，然而，梁麒的下一句话却是说给岷东一班的所有人听的。 “对方前去攻击的三人，折返回来了！” “什么！”徐远泽不禁回头，雷奥趁机一拳砸在他的胸口扳回一城。 和尹沐朝交手中的男子看了一眼梁麒，用浑厚的声音说道：“感知类？可惜了。” “六人进攻，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的假象，对吧？”尹沐朝向对方确认。 “没错，等你们像现在这样被我们钳制在禁区，再由另外三人发动偷袭，原本是这么计划的。” “我说呢，难怪两个进攻的队伍要那么分散，故意让出中间的路给我们，请君入瓮是吧！”尹沐朝虽然是在用调侃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却已经紧张起来，再多三人加入战局，对一班更为不利。 即便使用了潜能，封烈的攻击还是屡屡扑空，加上梁麒的话，他开始变得焦躁起来：“好小子，有本事你别躲！” 徐远泽和雷奥保持着距离，准备开始第三回合的较量：“可你们进攻我们半场的人，除开足球只有三个，我们的禁区可是留着一个班的。” 雷奥不为所动，摆出应战的姿势：“无妨，三个人，够了。” 岷东禁区这边，吴钰早就已经回来了，他的潜能“精神陷阱”能够在空间中残留下自己的脑电波，这些脑电波在被触碰时会开始自我消散，而整个过程吴钰都能立刻感觉到，以此来确认触碰者的位置，刚才吴钰在禁区外围转了一圈，就是去布下了二十几个精神陷阱，确保万无一失。 “来了！”此刻，吴钰能感觉到有几处陷阱都被人触碰了，而且离众人越来越近，欧阳巽也睁开了眼睛，瞳孔中写满了严肃和凝重。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数十秒后才停下，而站在岷东二班面前的是三男一女，其中就有凌玉风，以及跟他在烈昭观赛的刘灿尧。 “哟！”刘灿尧将手一挥，“光华学院，来取第一分了。” 第110章 捉对厮杀 “感官欺诈！” 尹沐朝全力抓住对方的手，在对方挣脱之前用潜能近距离命中对方头部，总算是成功了。 当下离自己最近的是封烈，尹沐朝撇开身处幻觉中的男子正准备去支援，突然发现梁麒和程千锦那边，折返的三位光华学员已经到了。 程千锦心里清楚，这三个男的还未发动攻击的原因，是还不知道自己跟梁麒谁是‘足球’。 领头的是一个头发短到近乎光头的男人，他穿着迷彩背心，目光锐利：“你们谁是足球？” 谁理你呀？程千锦心里想着，尹沐朝已经取胜，战局开始对一班有利，能拖一秒算一秒…… 可一瞬间，男子的直拳就把梁麒打翻在地。 “怎么可能？”程千锦一脸惊恐的望着躺在地上的梁麒，他明明也跟自己一样什么都没说。 “光华学院32级七班，倪嘉礼。”男子收拳，自报家门，“潜能，读心术。” 呵，也省的我们去猜了，程千锦一脸苦笑，光听这个名字就是个让人不舒服的潜能。 “小梁子。” 尹沐朝已经赶到，他把梁麒扶起，梁麒擦了擦嘴角被磕破流出的血：“千锦现在不能动了。” “嗨！”倪嘉礼身后的另一名男子发出友善的问候，“尹沐朝，好久不见呐，还记得我吗？” “嗯？”紧张的气氛突然缓和了许多，尹沐朝定睛一看，这人的确有些眼熟，稍微回想了一下便指着他说：“沈康宇！” 是文艺汇演上改变节目，跟许子莹跳探戈的男人，某种意义上当时帮了尹沐朝大忙。 “刚才集合的时候就觉得是你，又怕认错了不好，哈，没想到还能见面。” “是啊。”尹沐朝刚说完两个字，目光立刻改变，“视觉欺诈！” 目标是倪嘉礼，而他提前一步就躲开了。 “哇……”沈康宇惊慌失措，“你，你不讲情面啊！” “我巴不得自己是真的一点情面没留。”尹沐朝立刻拉着梁麒后撤，并且死死盯着倪嘉礼，心里想，“攻击沈康宇就好了，读心术，这家伙知道我要干什么……” “很狼狈的尝试。”倪嘉礼露出很失望的表情，“你可是潜能超越级别的强者，竟然使诈，那我和沈同学二对一，你也不要怪我们不讲武德。” “好啊。”尹沐朝攥紧拳头，“嘛，开口告诉你也没有意义，你自己读的到。” 钟灵秀和黑框眼镜女生已经完全进入了近身战，这倒正合钟灵秀意，身体的优势加上境界的领先，让对手只能疲于招架。 “刚才的嚣张气焰去哪里了？”钟灵秀不打算怜香惜玉，“想见识我的潜能超越，那就拿出一点诚意来啊！” 用语言攻击扰乱对方心智，再找机会使用精神冲击，钟灵秀依旧想用潜能来一锤定音，就在刚才，他对女生使用了第三次精神冲击，而这次对方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钟灵秀不甘心，为何潜能的效果一次不如一次，是对方精神力越来越强了，还是说，其他类型的潜能？他准备最后再试一试。 “算了吧，同学。”女生仿佛看穿了钟灵秀的心思，“如果是其他的潜能还好，精神冲击，我可太熟悉了。” 再看岷东禁区这边，战斗一触即发。 来自光华学院的棕发圆脸女生一声不吭地往前走了一步。 “哇靠，总队长，要打头阵吗？”刘灿尧故意作出非常惊讶的表情，神态夸张至极。 凌玉风很闲适地双手抱胸：“阎焱，那就让苏班长打头阵吧！” “no problem。”一旁的红发巨汉点点头。 “可恶，瞧不起人啊……”吴钰咬牙切齿，却实实在在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而且并不是来自三个高个子男生。 “一起上吧，越多越好。”姓苏的女生又朝上走了一步，她的声音算不上好听，但语气却非常缓和。 王铃和吴钰一对眼，一左一右夹攻过去，然而两人的拳头还未接触到敌人，突然同时感觉到了脑袋被什么东西猛击一下，顿时头昏脑涨，差点失声叫出来。 吴钰跌倒在地，王铃也半跪下来，这种感觉，她曾经体验过：“精神冲击，不，精神震荡……” 就连在一旁乘凉的顾诗语，也突然抬起头关注起眼前的战况。 这时，欧阳巽站到了两人中间：“退。” “欧阳……” “退到禁区以内。”欧阳巽低头看王铃，“从刚才他们的对话来看，光华的‘足球’是那个戴发箍的家伙，阻止他就行了。” “哎？”刘灿尧指着自己，“暴露了吗？我是球！” 二班的六人一起收缩圈子，站在苗铣身前。 “很好。”苗铣竟然笑了，“臣民们，围绕在本王身边吧！” “苏菁茹，对方好像很清醒。”红发壮汉说，“让我跟凌玉风加入如何？” “好啊。”苏菁茹很直接，“门口那个家伙看起来不太好对付的样子。” “欧阳。”王铃悄悄对欧阳巽说，“我不想去对那个女生了。” “没问题，她交给我。”欧阳巽表情严肃，声音依旧很温柔。 王铃这才安心一些：“那我挑那个傻大个。” “淼淼。”吴钰对自己的恋人说，“开启同调，我们一起对付那个黄毛。” “嗯。” 视角再回到光华学院的禁区，已有第二场捉对厮杀分出胜负。 “噗通！” 跪下去的是徐远泽，被汗打湿的刘海几乎遮住他的双眼，此刻他已经很难保持清醒，雷奥的下次攻击就能让他晕厥过去。 “白眼镜！”封烈又是一拳打空，他干脆甩开油头男，潜能全开奔向徐远泽的方向。 钟灵秀见状也全力一击，确保将女生打得暂时动弹不得，接着一边靠近雷奥一边调动精神力。 封烈的拳和钟灵秀的精神冲击同时到达，迫的雷奥收招抵抗。 “混账！”钟灵秀彻底淡定不下来了，“怎么又没效果！” “报上名来。”雷奥的确没有受到精神冲击的任何影响，他的注意力全在封烈身上。 “报你娘亲！”封烈大吼，“激素上升！” 第111章 最后的三米 在潜能超越对身体机能的增强下，尹沐朝面对两个低自己一层的精英应该是绰绰有余，但倪嘉礼的格斗术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强，而沈康宇显然也是侧重近战的类型，这令尹沐朝有些难以招架，至于使用潜能，一旦念头产生倪嘉礼就会在警惕的同时提醒沈康宇，让尹沐朝甚至没有机会出手。 尹沐朝心中无奈一笑，曾几何时，他和封烈也是这么对付郑光澈的。 封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即便换了对手那种诡异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好在雷奥和之前的男子不同，从不躲避，每每都硬接封烈的拳头，才让他有了攻击好歹奏效的感觉。 徐远泽已经退到上述两人对战的圈子外，正在想着雷奥的潜能究竟是什么，和柴君怡那次不同，这回徐远泽是切切实实感觉到了大脑的沉重负担。 “阿烈，小心。”徐远泽现在也只能这样说了。 光华学院的成员们也在做着部署，被钟灵秀打倒的女生对之前与封烈对战的男生说：“韩岳峰，你去帮雷奥同学。” 韩岳峰点点头，立刻朝正在缠斗的雷奥和封烈冲去。 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韩岳峰面前，在他看清楚来人时立刻警惕地后闪。 “你的对手是我。”看得出现在的钟灵秀一身的怨气，“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光华的每一个家伙都对我的潜能免疫。” 另一场刚刚开始的战斗，是梁麒对战同倪嘉礼和沈康宇前来的第三位男生，两人算得上势均力敌。 “切。”男生突然露出鄙夷的表情，好像是在针对钟灵秀和韩岳峰那边发生的事。 “别分心啊！”梁麒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目的就是让对手无法再继续专注，“我没猜错的话，你在自己的队伍里是侦查人员吧？” 即便对方没有回答，梁麒也能从他微微变化的表情中看出端倪：“本来要近身战我还有些紧张，没想到你的水平如此，如果不是侦查人员，那也太不堪了。” “你不也一样！”对方轻而易举就被梁麒激怒了。 梁麒躲开这不带脑子的一拳，再用左手手刀劈在对方肩上，盛怒的男子刚一回头，又没防备梁麒脚下使绊，差点栽倒在地。 “哪里一样了。”梁麒摇摇头，“你这完全不如我嘛！” 男子稳住重心立刻又挥拳过来，梁麒身体后倾，同时想到了更能激怒对方的话：“我看你还蛮担心那边的，要不你直接认输，我便放你去支援队友如何？” 这句话的效果意外的好，男子歇斯底里地咆哮，然后扑向梁麒，可是愤怒没有带来任何正面收益，梁麒还是轻描淡写地躲过了。 男子准备再次攻击梁麒时，沈康宇横在了两人中间：“祖民，换。” “我……”队友直呼其名，才让名叫祖民的男子冷静了一些，可从他的语气里依然听得出不甘心。 “你的潜能会放大语言对你的影响，更何况你的确不擅长近战，让我来。” “太好了。”梁麒暗自庆幸，“搞出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吸引他其他队友的注意，这样尹沐朝的压力就小多了。” 运用读心术，倪嘉礼知道了梁麒的计划，在他架住尹沐朝手臂时也开口赞叹：“你们的侦查员真的很出色！” “我替他谢谢你了！”尹沐朝把倪嘉礼推开，“视觉欺诈！” 还是没中。 沈康宇之前只是协攻，并没有消耗太多体力，梁麒见交手不过只能且战且退，尽量拉长沈康宇回援倪嘉礼的距离，此举无意间将程千锦落下了。 作为‘足球’的程千锦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场场战斗，规则的限制让他除了站在原地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没有参与任何战斗的他鬓角也有汗水流过的痕迹。 就在此时，钟灵秀冲到了他的面前，只说了一个字：“走。” 程千锦的吃惊没有持续到一秒便心领神会，两人一同向光华的禁区冲去。 “可以啊钟灵秀，干掉了两个！” “精神力已至极限。”能听到钟灵秀说话间沉重的呼吸声，“潜能用不了了。” 而两人即将面对的，是光华队最后的防线，一名银色头发的高挑女孩。 “来了！”见对方向前一步，钟灵秀提醒程千锦，可赶在女孩之前向他发动攻击的，竟然是米色头发的外国留学生雷奥。 “没想到，三班的两人都拦不住你。”雷奥的脸上有两道伤痕，显然是封烈留下的，但从当下来看，最后获胜的还是他。 “你也不赖啊……”对方的力道没有钟灵秀想象中强劲，看来消耗不比自己小，可是两人在这里僵持住，程千锦就没办法继续前进了。 作为守门员的银发女子朝程千锦冲了过去，而他却呆立在原地。 “程千锦，躲啊！”钟灵秀无法挣脱雷奥，只能大喊。 “钟灵秀！”程千锦双眼空洞，“我看不见了……” “不行，真的没办法使用潜能了……”钟灵秀在心里发狠，“可是，可是，精神冲击，精神冲击……” 程千锦没有被攻击，钟灵秀瞪大了眼睛，这并不是他干的，在银发女子和程千锦中间，是徐远泽，他用右手臂挡住了对方的拳，左手拉住程千锦的手。 “班长！” “我们往前跑！”徐远泽全力撞开守门员，距离球门就还有五米了。 现在轮到雷奥想要分开了，但钟灵秀同样不给他机会。 “还是吸的不够多啊。”钟灵秀突然听到雷奥感叹了一句，随后他绿色的瞳孔开始闪光，是在使用潜能了！ 徐远泽突然跌倒下去，牵着他的程千锦也顺势摔了一跤，随后女子的潜能也攀上徐远泽的身体，令他失去了视觉。 离光华的球门就只有最后的三米了。 “别急。”雷奥说，“下一个就是你。” 趁雷奥还没发力，钟灵秀双手一缩，跳出好几步，放眼望去，梁麒只能躲避，尹沐朝陷入苦战，封烈还蹲在地上，而自己要面对两个人。 钟灵秀抬头望天做了个深呼吸，空气钻入肺部，引起胸口的一阵刺痛，全身的肌肉在片刻紧绷后又放松，接着鼻腔喷出混合着疲惫的热气，他要做最后的一件事了。 “精神冲击！”钟灵秀喊了出来，而眼睛立刻盯住银发女孩，女孩自知被钟灵秀击中的不妙，慌忙往远离他的方向撤去。 “艾拉不要！”雷奥大惊失色，“他在骗你，他现在根本用不出潜能了！” 失位了！ 程千锦左手拽着徐远泽，右手着地，半爬半滚地冲向球门，他依旧看不见，但这是钟灵秀给他指明的方向，是两人用心灵交流得出的计划！ “岷东队得分。”坐在场外一言不发的石英杰站起身喊道，引得禁区附近的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兰芝妤也开始鼓掌，结束后对程千锦说：“好了，你要先回到自己的半场，岷东才能继续组织进攻。” 接着兰芝妤又对还在懊悔的银发女孩艾拉说：“同学，把潜能撤了，现在可不能攻击‘足球’噢！” “那他们呢？”艾拉生气地指着躺在地上的徐远泽，“规则里没有说现在不能攻击他们吧？” 还未等两位班主任说话，雷奥劝到：“算了艾拉，让他们走吧，他们都是出色的战士，等他们缓过气来，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制服他们。” 徐远泽和封烈也从地上爬起，看来说话间雷奥也解除了自己的潜能。 “你让我们走？”封烈一步一步逼近雷奥。“大爷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再战啊！” “班长！”梁麒突然朝这边喊到，在他那边，沈康宇也听从雷奥的话停手了，“光华的其他几人在往这里靠近了！” 尹沐朝一惊，倪嘉礼说出了他的想法：“是否代表着，我们派出的人要比你们还先攻破了球门呢——我想，绝对是的。” 第112章 二班败北 时间回到岷东队进球前十分钟，在另一个禁区，另一场激战也就此展开。 王铃先声夺人，脚步，拳头和眼神都瞄准了红发大汉，对方也欣然接受王铃的挑战，两人双拳相撞，爆发出沉闷的响声。 “好拳法。”男子露出豪迈的笑容。 “好力道！”王铃也清楚对方不是等闲之辈。 凌玉风没有时间观看队友的战斗了，因为一男一女同时向他袭来。 “噢哟。”原本打算悠哉地后退躲开，但退了几步凌玉风就觉得不对劲，这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攻击循环交替完全没有空挡，别说找到破绽，再这么下去自己的步伐都要被看穿了！ “砰！”“啪！”凌玉风的胸口和面门各挨一拳，他连忙狂退几步，再抬起头时，这两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精神同调，李淼淼的潜能，能通过脑电波的传输与一人达成同调绑定，绑定以后双方会共享思想和包括视觉、听觉、触觉在内的感官。李淼淼和吴钰平日里就经常进行同调练习，加上本来就是一对情侣，契合度自然非常高，这也是精神同调特殊的地方，除了参考潜能使用者自身的水平，双方的默契程度也能提供显着的增幅。 而凌玉风眼下要面对的，仿佛是一只四只手四只脚的怪兽。 “哇，凌玉风，你不是要进攻吗？怎么在倒退啊？”光华的‘足球’刘灿尧更加干脆，索性坐在地上开始给队友加油鼓劲，“阎焱，你可别向你们班长看齐啊！” 话虽如此，阎焱现在也不好受，王铃的太极拳专精化劲，单纯的力气大在她面前占不到任何优势。 至于最早踏进禁区的苏菁茹，这回合面对的则是欧阳巽。 苏菁茹作为试探的第一发精神冲击被欧阳巽非常轻松地躲开，后者立刻拉近两人的距离。 距离变近精神冲击能更好的命中，但苏菁茹自知自己近战相对而言并不强，所以机会只有一次，那就是在自己能够躲开欧阳巽攻击而欧阳巽又足够近的时候。 这次，苏菁茹换用精神震荡。 “躲开了！” 欧阳巽一个急停后跳，刚好落在苏菁茹的攻击范围外。 “这家伙……”苏菁茹大概是摸清楚了对面的底细，“也有潜能超越级的实力！” 可欧阳巽没有给苏菁茹继续思考策略的时间，这一次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近身，用手直接去抓苏菁茹的脖子，苏菁茹用右手去挡，欧阳巽将手一翻，直接将苏菁茹的右手腕擒住。苏菁茹挣脱未果，立刻用精神冲击解围，可欧阳巽似乎能看到攻击的轨迹，只是偏头都躲过去了。 到头来，苏菁茹还是用精神震荡才把欧阳巽逼退。 “你……”苏菁茹看着自己通红的右手腕，“下手真狠。” 可欧阳巽没有搭话，自从开战以后他便一改平日的性格，一个字都没有再说过。 观战的苗铣明白，欧阳巽全副身心都投入在打败对手这件事上，这是他的潜能觉醒“绝对专注”的进阶——“心外无物”。说实在的，苗铣刚开始并瞧不起欧阳巽依靠外班老师的帮助去完成潜能超越，但当回忆起欧阳巽为了有所突破而夜以继日地努力时，他又放下了成见，这个微笑一直挂在脸上，对谁都温柔的家伙，其实内心非常要强，又没有像自己这样的天赋，如果不主动提出要帮助他，他便会为了不麻烦别人而把什么事都往肚子里塞，苗铣不希望自己这位可靠的部下因为内耗而原地踏步。 想要对所有人都温柔，就要有能保护所有人的实力。 王铃抓住阎焱的手臂，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引，又突然用另一只手拍在他的胸口，竟然借力将阎焱一个过肩摔甩翻在地。 阎焱本想躺在地上假装昏迷，趁王铃不备抓住她的脚踝，然而王铃迟迟没有追加攻击，他只得又撑着地面站起来。 “中华武术，名不虚传。”阎焱开口说。 “嗯？”王铃对阎焱的话感到奇怪，挑了挑眉，“你不是中国人？” “我是美国华裔。”阎焱回答，“初中开始才到中国上学的。” “那不是正好。”王铃双手架在身前，“让你见识见识中华武术的辉煌灿烂！” “已经见识了。”阎焱站在原地，用手扯着自己耳边的头发，“过去，我住在芝加哥，在那里，红色有着非凡的意义。” “哈？”王铃不知道阎焱突然讲这些干什么。 “所以我把我的头发也染成红色的，是为了致敬我心中的那个hero。” “那你还打不打了？”王铃显然对阎焱的话题不感兴趣。 阎焱呼出一口气，像是一头公牛在吐息：“我也想让你见识见识，我‘赤牛’的精神！” 只见阎焱的手臂肌肉突然膨胀，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踏着大步奔向王铃，拳头也随即挥了起来。 王铃并不躲闪，她倒想看看这个美国人的拳能否对得起他的话。 连空气都在剧烈震动，两位近战高手的交锋令观众都热血沸腾。 “唔！”一阵剧痛狠狠地咬了王铃一口，是拳头发出的，她立刻收回手，以左掌为自己掩护，阎焱也出左掌，两人的攻击再次相撞。 这回是手腕的疼痛，王铃强忍住不叫出声，旋即后空翻拉开距离，双手触地时残留的疼痛感差点让她摔倒。 “怎么回事？”王铃盯着自己的右掌，“这种感觉我还以为是我骨头碎了，但绝对不可能，就算对方是练家子，想用拳头打碎我的拳头何其难，而且……”她动了动自己右手的每一根手指，显然骨头和神经都没事，那，为什么会有那么剧烈的疼痛感呢？ 虽然触感强化一定程度上的确会让疼痛更明显，但以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唯一的解就是，问题出在阎焱身上。 见王铃没攻过来，阎焱自信地说：“你很敏锐。” “我还以为你的潜能是强化肉体方面的呢。”王铃像是在嘲笑自己，“没想到，你的潜能竟然是痛觉加剧。” 阎焱点点头：“没错，是痛觉加剧，现在你知道了，还敢跟我对拳吗?” 王铃突然奔跑起来：“不需要！”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之后的每一次攻击和格挡的触碰都能让王铃感觉到非常明显的疼痛，更不提阎焱得手的几次攻击，现在面前的家伙开始放弃防御打对攻了，同样是受伤，被潜能影响的自己肯定会先倒下。 “被克制了。”任俊捏着空水瓶，“拥有这样的潜能，配上强壮的身体，这光华哪里挖来的人才啊？” “近年来被岷江市的政策和名声吸引的海外精英也不少。”顾诗语说，“岷东没抓住罢了。” “是啊。”任俊感叹，“原来大量招募留学生的事只有岷西和宁德在干，现在光华也加入了，顾老师，下一届做好教外国人的准备了，哎，对了，你应该会英语吧？” “我可不止会英语。” “吾王。”站在苗铣身边的赵小柔说，“您不出手吗？” “火种已经埋下了。”苗铣胸有成竹，“但现在看来即便本王不出手，臣子们也能赢下这场胜利，给他们一点表现的机会吧。” 可就在这时，凌玉风一声令下：“撤退。” “撤退？”王铃一拳打空，才发现阎焱真的退后了。 苏菁茹也卖了个破绽，退出了欧阳巽的攻击范围。 “拿不下，回去重整旗鼓。”凌玉风已经走到刘灿尧边上，拍了拍他的肩。 现在光华进攻的三人加上‘足球’都站到了岷东的禁区外。 “班长，怎么说，追不追？”吴钰回头问。 苗铣没有说话，但众人都明白，这代表着他担心追击会有诈。 “滚吧！”沉默了数秒，苗铣对光华众人说。 二班的六人保持原来的位置站着，直到再也察觉不到敌人的动静。 “呼……”王铃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结果选了个最不该选的。” “可他们为什么要撤退啊？”赵小柔立刻问欧阳巽，“明明还是均势。” 欧阳巽解除了潜能超越模式：“我想，应该是忌惮苗铣的力量吧，或许他们也感觉到了苗铣已经对他们使用了潜能，再拖下去就要发作了。” “哼。”苗铣鼻子里出气，“想把我们诱到外面，只要本王离开这个禁区，就没人能管束那个‘足球’了。” 所以按照苗铣的意思，二班没有上钩，光华马上就会卷土重来。 “那我们……”说话的是李淼淼，”就暂时先不解除同调状态了。“ “嗯。”欧阳巽又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辛苦你们……” 话音未落，李淼淼和吴钰同时传出惨叫。 “来了！”欧阳巽转头朝光华众人离开的地方，同时开启心外无物，“可是，用什么方法……” 赵小柔跑上前，扶住李淼淼，李淼淼全身颤抖，艰难地说：“感，感觉，被，被击中了……” “击中？”苗铣也跑到了吴钰面前，他想起来，那个黄毛一直没有展示自己的潜能。 “啊！”又一声惨叫传来，是王铃，她头一仰，就倒在地上，全身因为剧痛而痉挛，几乎昏迷。 “王铃的样子就像是……”欧阳巽眨眨眼，“中弹了……”而且，痛觉加剧的效果未消失，才导致她现在已经无法再作战了。 痛感子弹，不，这么远的距离，是潜能超越的“痛感狙击”。 “同调，一发干掉两个，很方便呢。”此时，凌玉风领着三个队友再一次出现了，他们还是停在了禁区外，但这一次更像是在观赏笼中之鸟的挣扎。 “卑鄙！”苗铣的眼神似乎要把凌玉风撕碎。 苏菁茹却说：“你竟然也会说出这种词语啊，同学，你不也在我们身上偷偷用了潜能吗？彼此彼此啦！” “是的。”苗铣说，“那即刻让你们燃烧吧！” “体温控制！” “痛感狙击！”“精神冲击！” “什么！” 没想到，苗铣也早已被阎焱的痛感加剧影响，再加上两名潜能超越级精英的共同攻击，即便是他也不能抵抗。 岷东二班能战斗的转眼就只剩欧阳巽了。 “怎么？”凌玉风带着刘灿尧走到欧阳巽身边，“已成定局，你还要抵抗吗？” “又不是我们得分了比赛就结束，我劝你呀。”刘灿尧毫无善意地提醒，“省点力气。” 欧阳巽沉默着不说话，但并不是因为心外无物的状态，因为他随即便解除了潜能。 “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凌玉风说，“坦然的面对愤怒，和即将到来的队友的不解——军师？” “岷东32级二班副班长兼军师，欧阳巽。” 凌玉风点点头：“荣幸，光华学院32级七班班长，凌玉风。” “光华队得一分。”任俊用懒散的声音说。 “等着你的复仇。”离开前，凌玉风对欧阳巽说。 第113章 放权 在梁麒灵能感应的引导下，一班六人可以顺利地避开凌玉风等人，安全地回到自己的半场，自己的禁区。 “王铃！你还好吧？”封烈第一个冲了上去。 王铃回应对方一个疲惫的微笑，眼前的封烈、徐远泽、程千锦、钟灵秀显然比他们二班受伤更严重。 “丢分好快。”钟灵秀的话没有指定对象，但苗铣却立刻回击：“你们不会没拿到分就灰溜溜地回来了吧？” “让你失望了。”钟灵秀冷冷的语气听不出嘲笑，却让苗铣更加不舒服，“现在是平局。” 尹沐朝走到欧阳巽身边，见他脸上并没有平日里的笑容，也知道这边的战斗十分艰难。 “对不起。”欧阳巽对尹沐朝说，“光华学院，真的很强。” 尹沐朝则说着玩笑话：“本来我们的小算盘就是让大伙儿先见识见识光华的实力，好让我们两个班下定决心联手对敌，可好像，玩脱了呢，哈哈哈……” “尹沐朝的话没有错。”程千锦从徐远泽和梁麒身旁走了出来，他站到两个班之间，“对方的两个班都已经达成了共识，我建议咱们也要以获胜为第一目标，合作吧！” 吴钰点点头：“是啊，如果继续各自为战，我想不如认输算了。” “本王可以让步。”苗铣昂着头，“不过，前提是听听徐远泽怎么说。” 在场除了钟灵秀，所有人都看向徐远泽，而他正在与苗铣对视，即便两人没有语言上的交流，光从眼神就可以看出，第一回合输给光华他们都不好受。 “事不宜迟。”徐远泽开口，“开始交流双方收集到的情报吧！” 尹沐朝和欧阳巽相视而笑，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宽慰。 光华禁区，十二人已全数到齐。 “苏班长。”凌玉风脸上是得胜的笑容，“关于下一回合的战术你有什么看法吗？” 苏菁茹双手托在胸下，看着远方，她能听出来，这是凌玉风作为七班班长向她这个三班班长索要指挥权的方式，因此她一脸无所谓地回复：“你还是直接去跟狗说吧。” 刘灿尧跃跃欲试，很显然苏菁茹口中的“狗”就是指的他：“那总队长，还是凌玉风，我，还有雷奥一起商量呗。” “既然我们第一回合比岷东快，求稳的话，我们继续之前的战术就好了。”雷奥说，“作为我们三人中唯一一个留守禁区的人，我有信心汲取经验，让对方无法再得分。” 凌玉风拍拍雷奥的肩膀：“我能明白你的决心，但你认为岷东在见识了我们的手段后不会修改作战方略吗？别忘了他们也是精英，是重点班的精英。” “是啊。”刘灿尧也说，“如果连破解我们使用过的战术都做不到，就不会跟我们站在同一个竞技场上了。” “那，伏击呢？”雷奥向凌玉风提议，“你们不就是靠这一手打败了对方的守军？” 凌玉风还是摇摇头：“听说对方有非常出色的感知型精英，我想下一回合岷东一定会用他来防备我们。” “什么？”封烈抢在徐远泽之前对苗铣喊，“把梁麒借给你们。” “是的。”苗铣认真地说，“敌人可能会继续使用刚才的战术，在本王看不到的地方发动潜能攻击，因此，本王需要将梁麒纳入帐下。” 封烈冷哼了一声：“那我们进攻方怎么办？上一回他们伏击你们，万一这一回他们伏击我们呢？” 徐远泽点点头：“阿烈的说法很有道理，我们不可能让梁麒留在禁区。” “搞半天也没办法好好合作嘛……”吴钰双手插在兜里，“淼淼，我们去跟俊儿说一声，终止比赛得了。” “徐远泽。”苗铣走到了徐远泽面前，“你也很担心敌人用下作的手段，对吧？” “是啊。”徐远泽推了推眼镜，“如果像你们描述的那样，两个潜能超越的精英且潜能都具有攻击性，没有梁麒的灵能感应，我们也会觉得很棘手的。” “依本王的意思。”苗铣继续说，“既然彼此都坚持自己的想法，又不得不联手，徐远泽，我们放权如何？” “放权？”徐远泽不明白苗铣说的是什么意思。 而苗铣则指着尹沐朝和欧阳巽：“一直在努力促成两班联合的人，让他们来做指挥，我们，就不再插手了。” 时间越来越接近正午，温度也随之越来越高，阳光均匀地铺在这片荒山里，似乎能感觉到遍地半个人高的杂草被晒得收缩着，那些叶片稀疏的树也无法给予它们庇护，只有在遮阳伞下才有像样的阴影。 石英杰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坐着弯腰拿起一瓶未开封的饮用水，递给兰芝妤。 “不用了。”兰芝妤摆摆手。 “我说兰老师。”石英杰把水放在桌上，“这一趟让你们三班也参加，可以说是不虚此行吧？” 兰芝妤看着不远处正在做着战前部署的学生们，表情还是那么严肃：“一个暑假过后，能开启潜能超越依旧只有苏菁茹一人，我还挺失望的。” 没想到对方的看法竟然跟自己截然相反，石英杰只好安慰：“我们七班不也就只有玉风一个。” “唉，不一样啊。”兰芝妤叹了口气，“你们七班的学生哪怕不考虑潜能发展水平也是光华这一届个人素质最强的，从韩国、美国、芬兰、德国找来优秀生源组成的‘国际班’，起点就高出我们一大截。” “这个……”石英杰作思考状。 兰芝妤瞥了石英杰一眼：“你不会还想说都是重点班这种场面话吧？没必要。” 石英杰也不得不承认，光华这一届花了大力气打造的第七班，即便放在整个十校联盟也是独一无二的。 “我知道，考虑到重点班的竞争和精英学生的心理，大多数学校都尽量不让同一届的两个重点班有太深的交流，使他们处于长期的竞争关系中。”兰芝妤说，“但我一直灌输给三班同学的理念就是，不要想着超越第七班，而是要把精力放在如何提升自己上。” 因此，光华学院的三班和七班不会有像岷东一班二班那样的矛盾。 “这回合我想增加对进攻的投入。”凌玉风说，经得苏菁茹的同意，两个班十一人都要听他的指挥。 “不愧是凌玉风啊！”刘灿尧称赞道，“你是想说，上回合我们得分太轻松了，对方一定会加强防守，对吧？” 凌玉风点点头：“但同时，他们的进攻强度会下降。” 凌玉风说罢看向雷奥，这位来自德国的男子说到：“上回合岷东得分非常艰难，甚至可以说是侥幸，如果真要增加防守的人数，我相信破门对他们而言更不容易。” “只要先得分，就能先回自己的半场，就有更多的时间像这样商讨对策，甚至快一步行动。”凌玉风说，“那么，开始安排本回合的进攻和防守小队。” 就在光华学院开始行动后不久，岷东学院的部署也完成了。 “梁麒，辛苦你了！”尹沐朝带头在前面跑着，在他身后除了岷东一班的六人，还有王铃和赵小柔，“探测到光华的人第一时间告诉我，最好能精确到哪些人。” 梁麒点点头，并努力回想着上一回合交过手的人的相貌，灵能感应就像另外一双眼睛，可以‘看见’脑电波探测到的所有东西。 岷东禁区这边，李淼淼站在最前边，她闭着眼，眉头紧皱，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梁麒已经探测到光华的进攻分队了，我，我也能感知到！” 在尹沐朝的建议下，李淼淼与梁麒建立了精神同调，以此共享梁麒的感受。 “几个人？”欧阳巽问。 “一二三四五六，加‘足球’一共是六人！” “很好。”苗铣双手叉腰，白色的岷东校服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比上回合难度要高，这样的复仇才更有意思。” 第114章 一开始的目标 在岷东的半场，更靠近岷东禁区的位置，两队人马即将相遇，不过依然碍于地形和距离，他们只能依靠侦查人员的潜能来得知此事。 梁麒终于赶在这之前弄清楚了光华参与进攻的六人分别是谁：“正前方，凌玉风、雷奥、沈康宇，和守在禁区的戴眼镜女生，一个红色头发的壮汉，一个瘦高的男生。” “红色头发的叫阎焱，我跟他交过手。”王铃之前在禁区布置战术时就提到过他的潜能，“果然，他还是跟凌玉风一起行动。” “那瘦高的那个就是‘足球’了。”徐远泽用排除法得出结论。 尹沐朝抬眼往前看，但隆起的小山坡挡住了他的视线：“正前方吗，看来被我猜中了，对方的布局非常灵活呀！” 程千锦听了尹沐朝的话问：“走正中间代表了什么吗？” 尹沐朝解释：“在对方亦有感知类精英的前提下，我们的位置和人数是透明的。选择走场地的正中间，如果我们的人数远小于光华的人数，我想他们便会选择优先攻击我们的进攻小队，但如果他们在衡量后认为无法快速用人数优势吃掉我们，就会选择绕到一侧跟我们错开，所以走在正中间是为了根据现状灵活改变行动方向时，更好的靠近或者远离我们。” 正如尹沐朝所想，凌玉风指挥队友们暂时放慢了脚步：“怎么样，狗子？” 只见刘灿尧剧烈地呼吸着，胸腔上下起伏，鼻尖也不断颤动，显然，他的潜能类型是嗅觉方面的强化：“再等会儿……具体的不太能区别出来，不过，大致有八种不一样的气味。” “八人吗？”凌玉风脸上的笑容黯淡了几分，“不对啊，和我想象的相反，竟然放弃了防守，选择跟我们对攻？” 雷奥猜测：“看来第一回合的失分让他们着急了，可惜这种选择，只会让我们更容易撕破他们的防线。” “如今可是在他们的半区。”刘灿尧补充，“单说到达对方禁区所需要的时间我们也占尽优势，我们这边开打了他们都不一定赶得到我们禁区呢！” 凌玉风摇摇头：“的确，不过我并不认为岷东会想不到这一点，那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奇怪的战术呢……” “不过现在要做的还是避免跟对方的进攻小队相遇。”刘灿尧提醒，“凌班长，下命令呗！” 凌玉风不得不停止思考这个问题，他点点头：“大家，大家往右，绕过岷东的进攻部队。” “偏移了！”梁麒睁开眼睛对尹沐朝说，“尹沐朝，跟你说的一样，他们想绕过我们去禁区！” “放他们过去。”尹沐朝要求队伍继续前进，“我们都意识到了先得分的好处，所以上回合得分比我们轻松，这回合光华就会继续加大进攻的力度。” 徐远泽点点头：“的确啊，他们先我们出发，就会离我们禁区更近，加上侵略性更强，没必要在这里跟我们打遭遇战——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我们现在的行动，近乎于把我们的目的摆了出来。”凌玉风还在寻找着违和感的答案，“四对六与八对六，还落后不少路程，岷东真的要赌他们比我们破门快吗？” “光华也真有信心啊，六个人想守住我们八个人。”王铃说，“就因为把那个苏菁茹调回去了？” “这都不重要了。” “哎？”王铃发出疑问的同时看到了尹沐朝得逞时才会出现的笑容，“狐狸，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尹沐朝问梁麒：“凌玉风等人现在的位置。” “七点二十方向，直线距离大概六百米。” “很好。”尹沐朝继续对梁麒说话，却用了另外一个称呼，“李淼淼，听得见吗？告诉苗铣，可以行动了。” “坏了！”凌玉风突然想明白了岷东的目的，连忙对刘灿尧说，“狗子！那八个人是不是真的往禁区去了，快告诉我！” 刘灿尧为难地说：“我能用嗅觉确定人数和大致的位置，但在这一公里范围内你让我通过气味浓淡来判断他们的具体移动方向，我还是做不……” 说到这里，刘灿尧也是一惊：“凌班长，你的意思是……” 凌玉风眉头拧在一块：“他们应该是朝我们来了，打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不是禁区！” “什么？”雷奥和其他人也是一惊。 阎焱不相信：“这样的话，他们不想得分了？” “得分可以之后再说，他们的野心是摧毁我们的有生力量。” 阎焱依旧不解：“可他们有这个实力吗？仅仅比我们多两人，其中还有一个‘足球’。” “那我告诉你吧！”刘灿尧转头看向阎焱，沮丧把他的嘴角拉出一个苦笑，“岷东禁区方向，有其他的气味飘过来了。” “班长，真不用留人在禁区吗？”吴钰一边跑一边问。 “不需要。”苗铣自信且张扬地回答，“将侵略者葬送在禁区以外便是。” “八个人，所以岷东派出的进攻人数才有八个之多。”凌玉风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我们走中间的目的被对方算计到了，他们料定我们会避，于是将计就计让我们绕过去，令我们腹背受敌。” 即便刘灿尧无法确切地感知到，凌玉风也认定，岷东的八个人已经回头朝自己这边逼近了：“我原本以为自己考虑得已经足够全面，甚至做了两手准备，但……岷东的智者是谁，太可怕了。” “回马枪，不是只有你们才会的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尹沐朝右手在胸前握拳，“时机已到，各位，调转方向！” 第115章 全军出击 无论怎么不甘心，凌玉风还是接受了现实：“列阵吧，对方的潜能大抵都清楚，小心应对。” “那个……”刘灿尧举着左手，“咱们往左下方向跑吧。” “嗯？”凌玉风不理解刘灿尧突然的提议。 “我们三班有两个感知型潜能的精英，所以经常分兵作战。”刘灿尧说，“第一回合我们能分成三队，也是基于我和祖民的潜能不是么？而我们三班内部，也有设定的暗语，供危机时候交流信息。” 说到这里，刘灿尧示意旁边的人让开，随后深吸一口气，冲着光华禁区的方向大喊：“啊！！！！！！” “什么鬼？”刘灿尧的喊声把尹沐朝等人吓了一跳。 “是‘足球’在叫。”梁麒用潜能观察着，“哎？他们好像，在往我们这边过来。” 光华禁区里，祖民面色凝重：“是刘灿尧的声音。” “连我们都听到了。”倪嘉礼说，“就算我们没有你的潜能。” 祖民白了倪嘉礼一眼：“那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 “这是我们三班安排的暗号。”苏菁茹见祖民的情绪不太好，立刻上前解围，“不过这种叫声的意味，不是很好。” “应该说是最坏的情况。”祖民说，“刘灿尧让我们全军出击。” “全军出击？”之前和尹沐朝交过手的平头男生向祖民确认，“我没听错吧？” “班长。”祖民懒得再跟七班的人说话，“下命令吧，在这边理应你来指挥。” 苏菁茹点头道：“既然狗这么说，看来他们的情况不容乐观啊，我们就听他的，全部去支援吧，倪嘉礼，张尽欢，我想狗这么做应该也是获得了凌玉风的允许，可以么？” 倪嘉礼比了个ok的手势：“那就抓紧！” 张尽欢倒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先回头看了一眼球门边的银发女孩：“苏班长，你的意思是要留下艾拉一人在禁区？” “她是守门员嘛，我们总要留下最后的保障不是吗？”嘴上这么说，苏菁茹心里却还有另外的想法，“你们七班的人都这么不好差遣，少带一个算一个吧！” “接下来就是拖时间了。”刘灿尧说，“凌班长，如果非要选择一方作战，我希望是岷东的防守方。” “我明白。”凌玉风说，“各位，只要能突破前方的敌人，我们依然可以得分。” “需要分些人出来挡住岷东的进攻小队吗？”提意见的是戴眼镜的黑发女生，之前与钟灵秀交过手的曾璇。 凌玉风摇摇头：“那可是八个人，狗子，你再问问防守方的四人，气味是否都很熟悉？” 刘灿尧听到命令后，只用了三秒便回答：“是的，都是上回合在禁区内交过手的人。” 凌玉风看向自己身边的雷奥、刘灿尧、沈康宇、阎焱、曾璇说：“狗子，你们班的两位同学未曾跟他们交过手，你先向他们说明一下，之后的部署也拜托你了。” “好的。”刘灿尧用极快的语速说，“对方有一男一女，可以通过潜能达到两人一心，默契无比，对付他们的话会比一打二还棘手，不过凌班长能顺利的解决掉他们。另外两个，一个能躲开总队长的潜能攻击，猜测应该是提高自身反应力的潜能，而且，很可能是潜能超越的精英，最后一个，那个黄色头发的，虽然之前没见识过他的潜能效果，但从他的嘴巴里听到了，是引发人体温度上升的体温控制。” “把他交给我。”曾璇说，“我的精神抗体只要能撑过他的第一次攻击，后续对我的作用便会越来越小，我首次被攻击的这段时间，就麻烦谁帮我顶一下了。” “副班长，我来。”沈康宇主动请缨。 “好。”不曾想，此时凌玉风的脸上竟然挂着期待的微笑，“部署完毕，如果跟他们相遇，我们便战吧！” “班长。”李淼淼依旧跟梁麒建立着同调，“对方在朝场地右侧移动。” “想绕过我们直攻禁区？”苗铣不屑地啧了一声。 “看来对方也想通了啊，宁可主动与我们相遇，也不愿意两面受敌。”欧阳巽说，“既然他们选择挑战我们，我们就截住他们，吴钰，打头阵，发现对方后，李淼淼你就关闭跟梁麒的同调。” 吴钰接受了欧阳巽的命令，但却看得出他非常的不情愿。 “顾老师。”任俊的脚边已经摆了四个空瓶子，“坐在这里好像不太看得到了。” 顾诗语依旧盯着前方，尽管眼前的禁区已经空无一人：“我们是裁判，又不是观众。” “别这样啊……”见顾诗语不为所动，任俊又想出了新的说辞，“既然是裁判，临场监督选手们有没有犯规也是职责以内不是吗？我想光华的两位老师应该也行动了吧。” 顾诗语这才没有继续坚持，而且还先于任俊起身：“注意保持距离，不要干扰学生们的发挥。” “好咧！”任俊笑着，“顾老师，一点都不坦率啊！” 吴钰的瞳孔里已经出现了敌人的身影，这也代表着敌人也发现了他。 痛感子弹？还是痛感狙击？吴钰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刚才他全神贯注盯着凌玉风，躲开了对方的第一次攻击。 “嘶，厉害啊……”凌玉风不禁赞叹。 阎焱快步上前：“还是让我来提高你的命中率和伤害吧！” 面对像战车一样冲过来的对手，吴钰做好觉悟，硬生生抗下了阎焱的第一拳，他也明白，阎焱的潜能已经发动，接下来的每一拳都会比上一拳要痛，可现在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吴钰！” 李淼淼从吴钰身后不远处的斜坡跳出，朝着自己的男朋友跑来，她的喊声和动作不仅吸引了正在缠斗的两人，还有停下脚步，正在瞄准吴钰的凌玉风。 “淼淼！”吴钰还是叫了出来，就在刹那间，两人对视，吴钰看到了她坚定又勇敢的眼神。 “痛感狙击。”凌玉风的目标转变成了李淼淼。 第116章 李淼淼和吴钰 在第二回合，岷东的众人还在禁区内商量对策时，尹沐朝曾对苗铣说：“我们要借用一下吴钰。” “嗯？”苗铣的眉毛一挑，“虽说本王放权给了欧阳巽，但，要借王铃，又要借小柔，现在还要再借走本王的大将，怎么，真打算架空本王？” 尹沐朝的表情倒也诚恳：“你同意的话，作为交换，我们也会留下一名一班的成员协助防守的。” “尹沐朝。”就连欧阳巽也觉得有些不妥，“把两个班拆开来使用，我也不太赞成。” “这我也知道。”尹沐朝转向欧阳巽，说出了让欧阳巽难以拒绝的话，“不过我想到了破敌之策。” 欧阳巽疑惑地眨了眨眼：“破敌之策？” “苗铣。”尹沐朝又对一脸不耐烦的金发男子说，“那个凌玉风很棘手吧？你把吴钰借给我们，我有办法干掉他。” 苗铣轻蔑地一笑：“二班的军师，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尹沐朝没有再开口，而是看了一眼身旁的程千锦，后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现场突然沉默了下来，接着苗铣的眼睛一瞪，他知晓了程千锦用心灵交流向他转达的，尹沐朝的计划。 又过了数秒才听到苗铣冷笑一声：“哼，这就是你要调走吴钰的理由吗？” 程千锦也没闲着，又把刚才尹沐朝的计划告诉了欧阳巽。 “这，这……”欧阳巽也相当吃惊，甚至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尹沐朝看了看苗铣，又看了看欧阳巽：“怎么样？两位的意见是？” 苗铣的语气赞叹中带着愤懑：“为了赢，尹沐朝，你竟然能想出这种手段。” “获胜是第一要义，这不是我们达成的共识么？” “你们在说什么啊？”吴钰一头雾水，话题围绕他展开的，可现在好像又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程千锦举起了右手：“那个，我插个话，这个计划我觉得还是得告诉大伙儿，至少吴钰和李淼淼应该知道，两位副班长，没意见吧？” “程子……”尹沐朝看着程千锦脸上难得出现的严肃，根本无法驳回他的请求，程千锦选择用这种方式而非心灵交流来征求自己的意见，他的态度其实已经很坚决了。 “当然，我本来也不应该听见的。”程千锦放下手，“所以我的意见也没有那么重要，你觉得呢，欧阳？” 欧阳巽叹了口气，轻笑着答应：“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至于那么一意孤行，就由你来告诉大家，我们打败凌玉风的计划吧！” “淼淼，躲开啊！”吴钰最终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行为，还是喊了出来。 可李淼淼没有躲，痛感狙击以极快速度狠狠地命中了她的肩膀，这种潜能造成的效果，会让受攻击者真切地感受到肉体被子弹贯穿般的疼痛。 “啊！” “啊！” 凌玉风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攻击在命中时响起了两声惨叫，虽然上一次他攻击李淼淼时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但这次，另外一个发出叫声的人不是吴钰。 精神同调，能够使两人共享感官的能力，而李淼淼这次选择同调的对象是自己的敌人，阎焱。 被连接的阎焱自然是感觉到了异常，但注意力更多停留在和吴钰的战斗上，还未反应过来抵抗李淼淼的脑电波，凌玉风就出手了，接着剧烈的疼痛开始撕咬他的右肩，刺入他的心脏，像被炮弹轰碎一般，整条手臂明明没有受过伤，却根本无法再使用了。 吴钰抓住机会，重拳砸在阎焱的面门上，又跃起一脚踢在阎焱心口，受到痛感加剧的影响，这样的撞击让吴钰也感到手指关节将要裂开般，但这种痛跟李淼淼正在经历的折磨比起来，吴钰觉得不算什么。 “喂！尹沐朝！”听程千锦讲完后吴钰咆哮道，“你怎么能想出这种战术？合着李淼淼不是你们一班的成员，你就这么不当人？” “这我也是默许了的。”平息是不可能的，欧阳巽只想分担一部分吴钰的怒火，而且要让二班的其他人同意单单靠尹沐朝是办不到的。 “所以要调走吴钰啊。”看着吴钰现在的反应，梁麒算明白了。 徐远泽的眼睛藏在反光的镜片下：“欧阳巽，你有信心说服李淼淼实施你的计划，但如果吴钰阻拦，恐怕就不容易了对吧？” “我是觉得。”程千锦解释起自己的行为，“无论李淼淼做什么选择，身为男友的吴钰应该知情，更何况……” 程千锦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大家都明白，接受这个任务就代表着要承受凌玉风潜能超越级的一击。 “好的，我接受。”李淼淼轻声说。 “淼淼！”吴钰大吼，“这只是一场比赛而已。” 李淼淼冲着吴钰笑了，就如同平日里她温柔的笑一样：“正是因为只是一场比赛，对方也不会全力攻击。” “可是……”吴钰正想再劝，却看着李淼淼的眼神，回想起，这是个比自己勇敢的女孩，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苗铣。”徐远泽的表情并不好看，“你同意么？” “本王尊重李淼淼的意见。”苗铣虽然强作淡定，但手指还是在发抖，“但既然本王的臣民们为了获得胜利有如此觉悟，一班，本王也要看到你们的付出！” 将阎焱击败，眼前是刚回过神来的凌玉风，吴钰犹豫了：“冲过去，一定会被对方的潜能击中，我，扛得住吗？” “对不起……”吴钰的耳边响起爱人虚弱的声音，“我没能锁定得了凌玉风，只能……” 你在道什么歉？这是你一个为了胜利毅然承受痛苦折磨的人该说的话吗？李淼淼，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只会更加难受，如果我足够强，就不需要你为了所谓的战术而妥协，不需要你去牺牲自己。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啊。 雷奥和沈康宇冲上去想要夺回阎焱，而苗铣和欧阳巽立刻上前阻止。 “糟糕！漏人了！”欧阳巽回头一看，曾璇绕到凌玉风的另一侧，准备在凌玉风的潜能命中吴钰后将其擒住。 吴钰离自己还有两步，凌玉风释放了痛感子弹：“中！” 下一秒，吴钰的脸贴在了凌玉风的面前，他龇开的嘴里牙龈渗血，顶着疼痛半步未退。 不可能，这三个字还没有从凌玉风的口中说出，他就从吴钰的眼神还有气场里明白了为什么。 “怎么了？”吴钰的牙缝里挤出了轻蔑的笑声，“才潜能觉醒？瞧不起我？用你的痛感狙击呀！拿你用在我女人身上的痛苦来对付我！” 就在说话间，吴钰右手格挡下曾璇的飞踢，又一掌把她打飞出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出自本能，如此敏捷的身手和洞察力，以及能抗下凌玉风一击的精神力，没有错，岷东二班的第三位潜能超越者出现了。 “哎哟。”在一旁观战的任俊还是没忍住发出了声音，“这家伙，竟然是以这种方式……” “情绪的剧烈波动的确容易导致潜能水平的大幅度提升，甚至突破。”顾诗语说，“但吴钰这个假期应该也没有忘记修炼，否则光凭感情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这两人处对象还处出了这种好事？”任俊开玩笑地说，“要不开学后我们鼓励学生都去谈恋爱吧！” 凌玉风利用曾璇给自己制造的空当向后一退，他依旧把笑容挂在脸上：“很遗憾啊，我也想用痛感狙击，但你得给我足够积蓄力量的时间不是？” 吴钰不答话，立刻逼近对手，连续的拳脚攻击让凌玉风无法再集中精神力：“喂，你看你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嘛！” 于是凌玉风只得暂时放弃使用潜能的想法，改用近战对抗吴钰，两人这才僵持住，不得不说，凌玉风开启潜能超越更早，加上本身优秀的身体素质，渐渐适应攻击节奏后，吴钰便占不到一点便宜。 另一边，沈康宇和欧阳巽也战至正酣，他的潜能觉醒为“完美协调”，即提高身体各部分的协调性和灵敏度，就机能提升而言和开启潜能超越相似，因此甚至能短时间内战平欧阳巽。 而苗铣跟雷奥的战斗，在进行了数回合后，就由雷奥跳出圈子而暂停了。 “哼哼。”看着气喘吁吁且眼神警惕的雷奥，苗铣笑了，“怎么了，自称光华学院的战士，为何怯懦了？难道是在本王这个王的面前，战士也只得臣服吗？” 身为一个来到中国才一年多的德国人，雷奥的中文水平还无法完全理解苗铣的怪话，但从对方的口气里他可以听出，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还不打算进攻吗？”苗铣十指相扣揉了揉手腕，毫无防备的样子。 “曾璇！”雷奥大喊一声，旋即转身就走。 这出乎了苗铣的预料，但曾璇马上就闪到了他跟前，一记直拳迫使苗铣抬手架住。 “我的潜能完全被他克制了。”雷奥头上流汗，心中思考着，“跟他硬碰硬不是办法，虽然曾璇肯定也撑不了太久，但，我们的目标是得分！” 观战的刘灿尧立刻明白了雷奥的意图，准备在雷奥接触到他的一瞬间便一起朝岷东的禁区飞奔而去。 “终归是有人数优势啊。”凌玉风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可在刘灿尧盼到雷奥之前，他最不想见到的情况却先一步发生了，已不需要用鼻子去嗅，八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而为首两人，正是岷东二班的王铃和赵小柔。 第117章 雷奥的秘密 “不好！”雷奥本就悬着的心更加紧张了，“岷东的其他人杀回来了！”而此刻，除了刘灿尧以外，距离王铃和赵小柔最近的就是他。 “米色头发的男性。”王铃嘴角上扬，“真是幸运啊，一上来就碰到了！” 在八人出发前，发生过这样的对话。 “除了凌玉风，还有一个人我很在意。”率先开口的是钟灵秀。 “你是想说那个雷奥吧？”尹沐朝心领神会。 钟灵秀点点头：“能够击败徐和封……” “我不是被他击败的！”封烈反驳，“当时我的状态本来就不好！” 钟灵秀不理封烈继续说：“接下我的精神冲击跟没事一样，即便达到了潜能超越水平，能做到这些也不简单。” “你是想讨论他的潜能类型吗？”尹沐朝说完立刻改口，“不对，你应该是已经有头绪了。” 钟灵秀看着徐远泽：“我在他放倒班长之前，听他提到了‘吸’字，班长，你讲讲看，跟雷奥交手的感觉。” “你这么一说……”徐远泽回忆起来，“随着战斗，的确觉得力量消耗得越来越快，是那种反常的快。” “是力量，还是精神力？” 徐远泽突然被钟灵秀点醒：“你的意思是……他在逐渐汲取我的精神力？” “并不是让你的精神力快速流失，而是为他所用，故而他才能在打败你后扛下我的攻击。” “精神寄生，的确有这么一种潜能。”梁麒说，“通过近距离接触，在对方身上布下脑电波构成的‘种子’，这些种子能使对方的精神力跟使用者同化，从而为其所用。” “所以那家伙，越打越厉害啊……”封烈喃喃着。 “嘿，承认他厉害了？”程千锦打趣地说。 “去你的！你不也一样打不过。” “通过爆发力量直接干掉他能办到吗？尹沐朝问钟灵秀。 “恐怕很难。”钟灵秀摇摇头，“此人虽然没有开启潜能超越，但mid水平必然不低。” 尹沐朝听后犹豫片刻：“兴许我可以试一试，只要避免近战……” “两位。”欧阳巽提议，“如果是精神寄生的话，我们倒是刚好有可以破解的办法。” 回到现在的时间，王铃已经杀到了雷奥面前，蓄力已久的一掌直接拍了过去，雷奥慌忙格挡，退了好远才停住，双脚在地面留下两道痕迹。 “刘灿尧。”雷奥说，“等我收拾掉她们。” “谁收拾谁还不知道呢！”王铃开启潜能追击，雷奥也立刻使用精神寄生。 “能为阿泽和阿烈挽回面子，我求之不得呢！”王铃越打越兴奋，完全忘了雷奥的脑电波已经“种”在了她身上，而雷奥在领略到王铃的太极功夫后，也深知敌不过，只得边挡边躲，等待自己的潜能开始发作。 曾璇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她明白为什么雷奥不敢跟苗铣继续对抗了，因为两人的潜能生效原理类似，被苗铣的脑电波入侵后她便全身发热，脑子也变得不清醒，哪怕潜能抗体发挥作用，也无法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了，这种感觉就像真的发了一次高烧，退烧后短时间内也无法痊愈一样。 而更要命的是，自己的近战水平远远不及苗铣，思考间，他又逼近了。 “光华的侵略者，即便不使用潜能，你也完全不是本王的对手啊！”苗铣一把抓住曾璇的领口，“在本王这里可没有怜香惜玉一说。” 这一拳直接将曾璇打飞，也宣告了苗铣的胜利，但第一回合失败所引发的怒火却没有就此熄灭，反倒更加旺盛起来，苗铣扯着嗓子对着即将赶到的一班六人命令：“都给本王退下，这个战场，由本王来主宰！” “哈？”封烈发出了疑问。 “就依他的吧！”尹沐朝说，“我们转向，去阻击那边的敌人，不要让他们打扰了太阳王的雅兴。” “时机已经成熟了。” 雷奥和王铃两人同时这么想，而王铃却多了一个动作，跳到了赵小柔身边。 “现在再拉开距离迟了，脑电波已经寄生完毕，把你的精神力交出来吧！” “仔细体会的话，的确能感觉到精神力在流失，呼，要不是提前做了功课我就输给他了，雷奥，真是个可怕的对手。”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王铃却没有一丝忧虑，反倒是饶有兴味地等待着雷奥的表情变化。 正如她预料的那样，雷奥脸上迎接胜利的得意突然消失，转而被疑惑所代替。 “哈哈哈哈，精神寄生不管用吧？”王铃叉着腰，身子前倾。 “不对啊，明明，明明刚才是吸得动的……”雷奥的视线立刻锁定到了王铃身边的赵小柔，这个女孩一声不吭，默默地站在那里，跟自己对视的时候眼里还有一些畏惧，“是，是因为她？” “哎，你还挺聪明的咧。”王铃故作惊讶状，随后又炫耀一般地问，“精神黑域，听说过没？” 不知是天气热，还是其他原因，雷奥感觉自己的额头变湿了，他在自己所学的理论知识里迅速检索王铃口中的名词：“黑域内的脑电波无法通往黑域外，是吧？” 王玲脚下一踏：“只要我站在这里，就算你寄生成功，被同化掉的脑电波也无法离开小柔制造的黑域。” “可你的力量依旧会流失，你没有本事把它们都再回收。”雷奥立刻想到了王铃和赵小柔计划的漏洞，“我只需要再等等，然后解决到你身边的女孩就行了。” “但你还有时间等吗？” “什么意思？”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雷奥身后：“战士，再来陪本王玩玩吧！” “schei?e!”雷奥不禁破口大骂，脚下不忘闪躲，可苗铣和王铃同时出击，他已避无可避。 “哎哟雷奥！”刘灿尧扶着额头，“不仅快输了，还说了脏话。” 光华学院的进攻小队，此时就只剩下凌玉风和沈康宇，而凌玉风已经有好几个回合都只能闪躲，根本没办法还击了。 “该结束了！”吴钰喊道。 “是啊，该结束了！”凌玉风又朝后退一步，吸引吴钰上前。 突然，有一人从旁边高高跃起，扑向吴钰。 阎焱已经挣脱了疼痛给他的禁锢。 “什么？”吴钰脚下都还未站稳，也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被诱骗到了阎焱旁边，现在只能被红发壮汉重重压倒！ “呜啊！”后背撞到地面的瞬间，吴钰发出惨叫，这种痛苦让他立刻明白了，阎焱一直在不声不响地用潜能影响自己。 “为了不让你有所察觉，我有好一会儿没跟你接触了。”凌玉风只以得胜者的姿态看了吴钰一眼，就转头跑去。 “雷奥，麻烦你再坚持一会儿……”凌玉风想到这里，大喊，“狗子！” 吴钰努力张开嘴巴呼唤：“班长！” “交给本王吧！” “沈康宇！” “有！” 沈康宇响应凌玉风，立刻撇下欧阳巽，前去堵截苗铣。 “都给本王跪下！”苗铣大喝一声，“高温境界！” 是苗铣潜能超越的力量，沈康宇立刻感觉自己像被点燃一样，全身上下都在经历灼烧的痛苦，被苗铣轻轻一拳就打倒。 现在，岷东二班的班长和光华七班的班长正式对垒。 “咚！”两人的拳头撞在一起。 “你没事？”苗铣先开口。 “怎么会没事？”凌玉风回答，“但你不应该小看我对痛苦的承受能力，因为我的潜能就是——痛感狙击！” 欧阳巽把李淼淼扶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准备去救吴钰，此时他抬眼看着不远处自己的班长在与敌人僵持着，从双方的表情来看他们都不太好受。 现在如果自己出手，岷东二班就可以说是成功防守住了禁区，可欧阳巽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苗铣所压抑的不止是第一回合失败的愤怒，还有为了胜利向岷东一班妥协而收敛起来的傲气。 第118章 太阳王和贵公子 在停车场时，自从归队以后，欧阳巽就与尹沐朝取得了联系，开始想办法劝说苗铣。 “军师。”没想到反而是苗铣先开口，“你这是要私通敌国啊。” 欧阳巽尴尬地笑了笑：“一班……也算不上敌国吧，今天我们可是有同一个目标。” “恐怕不尽然。”苗铣侧眼去看不远处一班的六人。 “嗯？”欧阳巽没想到苗铣会这么说，“此话怎讲？” “难道你没有发现吗？在房间里等候时，有一个光华的庶民主动走向了一班。” “这我倒是有印象。” “而且，从刚才提到比赛形式时一班的反应来看，他们和光华的这些家伙，至少部分家伙，一定发生过什么。” 欧阳巽听苗铣说到这里，也露出思考的表情。 “哼，挑战我们二班，恐怕不是真正目的吧？”苗铣冷笑一声，“其实十二人对十二人的战斗模式很少见，也没有什么必要，那个叫石英杰的大可以只带着自己的班来找我们，可光华为什么非要派出两个重点班呢？”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只不过是他们联络一班的桥？”桥已经是非常客气的说法了，欧阳巽自然不会在苗铣面前有所冒犯，“俊儿知情吗？” “知道与否又如何呢？让我们与光华作战，也并非坏事。”苗铣双手插在校服的衣兜里，“就连本王也觉得，与一班比起来，我们是欠缺了不少曝光度啊。” “曝光度？” “且不谈尹沐朝在文艺汇演上的丢人现眼，一班对外比赛的次数也是比我们多，虽然任俊也努力在创造机会，但，那个顾诗语，似乎更愿意让她的学生参与对外作战。更何况……”苗铣看了一眼身后的紫发女孩，女孩不知道他为什么回头，只能看着苗铣疑惑地歪着头，“通过王铃有意无意透露的消息，一班的那几个家伙，私自约战的次数也不少。” 欧阳巽右手放在下巴上：“如果是这样的话，光华学院的确有冲着一班来的可能。” “但从今天开始不一样了。”苗铣伸出右手在眼前紧紧握住，“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吧，我们不仅要赢，还要比一班受关注，更要让光华的鼠辈们见识一下小看王者之师的下场！” 欧阳巽宽慰地说：“班长，你能这么想真的太好了，但是……” “你想说什么？” 欧阳巽话锋一转，又把表情换成了招牌的微笑，“获胜的前提，恐怕还是要跟一班联手，至少有一致的方向。” “怎么？在军师眼中，本王是一个不顾大局，意气用事的暴君，连这都不知道？” 欧阳巽当然否定了，但若不是苗铣直接要求一班臣服，也轮不到自己这会儿跟尹沐朝小声密谋了。 “军师，你本如此聪明，就是太过友善，才连这点都想不到。”苗铣严厉地说，“本王刚才强调，要带领二班在本次比赛中出彩，那我们跟一班的地位，至少也应该是平起平坐。” “可是合作的话……” “刚才你也看到了，一班的庶民们对我们的态度，虽然本王也清楚大都是因为本王自己。”苗铣倒是大方承认，“可在这样的关系下，一班主动谈合作，倒像是他们为了胜利不计前嫌，自愿低头，从情理上变成了合作的主动方。” 苗铣看了看周围的队友：“让本王去迎合讨好一班？那本王的臣子们心中有怨怎么办？” 说到这里欧阳巽豁然开朗：“所以班长你的强硬是为了衬托我的态度？” “没错，本王越是这样他们越能体会你的良苦用心，在之后的合作中你的影响力也就越大，而本王适时再让步就更能缓和一班的敌视了。” 苗铣自然明白获得胜利不容易，但正如他所言，他不希望二班被动接受合作从而变成一班的副手，开学时两个班的矛盾因他而起，今天他要自己扭转二班的困难处境。 “本王会想办法削弱徐远泽的话语权，这场比赛本王就安心做个打手，然后，军师，带着我们的臣民去出尽风头吧！” 雷奥的拳又被挡了回去，无论他选择攻击两个女孩中的谁，王铃总会用太极拳将他击退，而她只是专注防守，不会主动出击，雷奥知道是为什么，他们这里的战斗已经决定不了整个局势的走向，能一锤定音的只有那两个人。 雷奥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多以前。 空乘的播报结束后，飞机已经进入岷江市上空，雷奥睁开双眼，将十多个小时的疲劳打包起来。 雷奥瞥了一眼旁边的凌玉风，他正右手撑着脸颊，悠哉地看着一本图灵的传记。 “凌。”雷奥打断了凌玉风的阅读，这是他第一次来中国，心中不免忐忑，“中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凌玉风先是一愣，接着合上书，微笑中还残留着刚才的兴味：“你这个问题从现在到盖完签证再到我们回酒店我都不可能说完，更何况，近六千年的历史，近一千万平方公里的面积，我可没那个本事讲得面面俱到。” “那……”雷奥也发现自己提的问题缺少智慧，“像你这样的中国人多不多？” “这个问题也无法回答。”凌玉风收起面前的桌板，“中国有十几亿人，再说了，我这样的人——在你雷奥·克洛泽眼中，我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雷奥推开遮光板，云层之上的阳光立刻洒在他的脸上，令他不得不眯着眼：“在我们德国，曾有一段时间，人们喜欢在自己的名字中间加一个‘冯’字来标榜自己是贵族。” “我知道这事。”凌玉风说，“von嘛，读起来跟from差不多，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是的。”雷奥回答，“但我认为，那种贵族的气质并非通过增加三个字母就可以获得，只不过是那个时代的风潮罢了，讽刺的是，正是那个大变革的时代，让贵族气质更加难以保留下来，而凌，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如今几乎已经找不到的贵族气质。” “贵族气质？”凌玉风没想到雷奥会这么形容自己，反而产生了好奇，“那是什么？” 雷奥摇摇头：“就像你没办法简单概括中国人一样，我也无法立即说清它究竟是什么，但我想，离不开这些词汇——自信，优雅，理性，大方，正直。” 凌玉风甚至被夸得有些害羞：“你这，是不是把学到的汉语褒义词都用光了？” 雷奥却异常认真：“凌，在我眼里，尽管你选择来到德国，尽管你是出类拔萃的精英，但骨子里仍然有着中国人的传统，所以你在欧洲更容易吸收那些古典主义残存下来的精神，从而展现出贵族的气质。” “因为这个你才问我，和我一样的中国人多不多？” “是啊，我即将在中国降落，就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不希望像你这样的人在中国很普遍。”雷奥直言不讳，“我更希望你的优秀是你与生俱来，而并非民族的原因，否则，我们丧失的东西竟然能被大陆另一端的人们轻易获得，这比加上一个中间词就觉得自己是贵族更加让我觉得羞辱。” 飞机开始颠簸，几秒钟后，透过窗户已经可以看到地面上岷江市的建筑了。 云层的阴影掠过凌玉风的脸，之后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雷奥，你所谓的‘贵族气质’，这些出色的品质并不是过去的德国，甚至欧洲所特有，我们中国的确没有经历过西方定义中的‘古典主义’思潮，但即便是不同的文化，随着时间推移也会沉淀出相同的优秀品德，所以你在我身上看到的它们并非源自于欧洲，我无法回答你像我一样的中国人有多少，但我可以回答你，在中国比我优秀的人数不胜数。” 完全进入对流层后，飞机又变得平稳，凌玉风的脸上也再次出现了鲜明的微笑：“我相信从今天开始，你会遇到很多的。” “是吗……”看着不远处自己心目中的贵公子依旧没有出现颓势，雷奥长吁了一口气，“可是一年过后的今天，我仍旧觉得，你还是最优秀的那个啊……” 王铃等待着雷奥的下一次进攻，而后者也如约而至。 雷奥的右拳被王铃用右臂拨开，可他的左手却紧跟着伸过去抓王铃的右臂，王铃识破对方的意图，立刻用左掌去进攻雷奥的胸口，想把他推走。 然而雷奥接下来的动作让王铃大吃一惊，他的左手没有继续朝王铃的右臂伸去，而是在胸口遭受攻击的同时往下一沉，握住了王铃的手腕。 “是虚招！”王铃在被触碰到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一阵晕眩。 “零距离的话，黑域也不管用了吧！”雷奥瞪着双眼，头发也立了起来，王铃的精神力让他恢复的不只是力量，还有对胜利的决心！ 赵小柔立刻攻向雷奥，但她连续数拳也没让雷奥松开王铃，直至王铃脱力跪地，雷奥腾出手来，轻而易举就将她的头按住：“轮到你了。” “现在可不是分心的时候啊！”凌玉风的笑容并没有因为痛苦而消失，甚至可以说，身体发热所带来的不适正在逐渐减弱，苗铣一瞬间飘忽的眼神被他捕获住，立刻提醒道，“咱俩的精神力都无法再支撑继续使用潜能了，换一种战斗方式如何？” “示弱了吗？那本王就勉为其难答应好了！”苗铣嘴上这么说着，却先一步后撤，之后脱掉了岷东的校服。 见对方的动作，凌玉风揶揄道：“怎么？热得受不了了？” “太阳怎么会觉得热？”苗铣手按在肩膀上，扭动着脖子，“只是这样更能放开打而已。” 第119章 另外的战场(上) “哟，英杰！”任俊遇上了来到岷东半区的老同学，立刻上前打招呼，“你也过来观战？” “那当然。”石英杰也不掩饰，“这边的战况更值得关注，总不能让我坐在那傻等吧，哎，对了，顾老师呢？” 任俊回答：“和你一样，关注自己班去了。” 就在苗铣和凌玉风还未分出胜负的时候，岷东一班与光华的其他成员遭遇了。 “先抓瞎对方眼睛。”徐远泽指挥道。 尹沐朝当然明白徐远泽的意思，优先解决掉对方的侦查人员，但他回过头看了看梁麒，对方很可能采用相同的策略。 “钟灵秀。”封烈请求，“帮我解决掉那个大背头。” “哦？”钟灵秀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惊讶，“这不像你的作风。” 封烈解释到：“我很需要自己适应的攻防节奏，跟那个家伙纠缠没有意义。” “终于看到你修炼的进步了。”封烈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徐远泽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同。 “让我来吧！”还未等钟灵秀回话，尹沐朝说，“秀秀，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谈话间，光华的成员已经冲了过来。 “散！”徐远泽命令众人分散开来以躲避苏菁茹的精神冲击。 “哦？”苏菁茹细眉上挑，“是他在下达命令吗？” “钟灵秀，我知道你很想跟同类型的精英分出高下，但依旧是尹沐朝那句话，按计划行事。” 听了徐远泽的话钟灵秀只是默默点点头，放任苏菁茹朝她刚产生兴趣的一班班长奔去。 “精神冲击！” 徐远泽全神贯注地躲开了，同时苏菁茹也停下脚步，两人之间就这样保持着十五米的距离。 “怎么？”徐远泽问，“这么好的机会不杀过来？还是如同欧阳巽所说，你不擅长近身战？” 没有理会徐远泽下的套，苏菁茹平淡地回答：“无论我近战水平如何，没有你潜能的情报，任何行动都需谨慎才是。” 苏菁茹说出的恐怕就是她的顾虑，徐远泽借机强势地说：“那就换我过来了！” 就像之前答应的那样，尹沐朝帮忙截住了冲向封烈的韩岳峰，看来对方也知道他让封烈感到十分棘手，这让封烈有些不爽，准备冲面前的壮汉发泄一番。 “滚！”封烈嘴上说着，拳头却丝毫不犹豫，张尽欢也不躲闪，一记直拳回敬，两人的第一回合就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 封烈观察到了对方嘴角的抽搐：“不过如此，哈！”他继续发力，将张尽欢的拳头抵了回去。 张尽欢不得不放手后撤，而封烈则穷追猛打，跃起又是一脚，逼得张尽欢连退两步。 “再来！”封烈落地俯身，左右脚来回前扫，身体前进的同时让张尽欢自顾不暇，连续数合后，封烈趁着右腿收招在身后突然发力蹬地，直立起来的同时一拳打在张尽欢的下巴上，又抓住对方身体僵直的空当朝他的腹部补上一记肘击。 看着被自己迅速掀翻在地的张尽欢，想起上回合的压抑，封烈上下抖动着肩膀：“爽快！” “别大意！”徐远泽攻击苏菁茹时也不忘提醒封烈，而他的话音刚落，张尽欢就翻身而起，一脚狠狠命中封烈的脖子，把他打飞出去。 封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站起来便骂：“妈的真疼啊。”而他更在意的其实是张尽欢在受了自己两次重击后能那么快地站起来，并且立刻发动进攻。 “韩岳峰被拦住其实正合我意。”张尽欢说，“我在录像里看到过你，跟岷东的魔术师一起对战琉璃的潜能超越者。” 封烈吐了一口血痰：“那你应该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激素上升，我原来非常羡慕你的潜能。” “羡慕？”封烈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仅能加速血液流动，提高身体机能，还能镇痛，甚至能强化精神力。”张尽欢在说话时脚下扎起马步，呼吸变得异常平静，好像在酝酿什么东西，“在激素上升面前，我的潜能完全就是下位替代品。” 听张尽欢的意思，他的潜能应该也是强化自己身体的类型，刚才他能突然站起又突然加速，也得到合理解释了。 “以前我就在想，既然精英能够进化出激素上升这种潜能，那我作为精英又是为何而存在？不过现在我逐渐想通了，而要完全跟我的‘血液加速’和解……”张尽欢提高了声音，同时胸口开始剧烈起伏，双手放在腰间，手臂上的肌肉开始剧烈跳动，“激素上升，就从打败你开始吧，哈！” “来得好！”封烈也兴奋起来，“我才不管你的战前演讲是些什么，我只想把你揍得爬不起来！” “又是你？”说话的戴眼镜矮个男生是光华学院的祖民，此刻梁麒对他发动了进攻。 “怎么？打不过的话再叫你队友来帮忙啊。”梁麒如法炮制。 然而这一次祖民强压着眼里的愤怒，咧开嘴说：“我没那么傻掉进同一个陷阱两次。” 见祖民一拳挥来，梁麒赶忙用小臂架住，比起上一次交手，好像是更有力些了。 尹沐朝的第一次视觉欺诈，不出意外的打空了，他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韩岳峰用他的大嗓门挑衅：“潜能超越不过如此嘛，我都还没来得及用潜能减速你，你自己就已经这么慢了。” “是来不及还是够不着啊？”尹沐朝一语道破，“我可不觉得你的潜能有我的射程长，你能这么成功地躲开攻击，说明你提前有所防备，那么既然你早早就决定好躲闪而不是进攻，只能代表你对你的潜能不够自信。” 韩岳峰只得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要因为被揭穿而慌神，尹沐朝随时可能发动第二次攻击。 “呼……”韩岳峰调整自己的呼吸，虽然神经还是紧绷着，然后，他再次朝尹沐朝跑去。 “目的这么明显吗？” 不再管尹沐朝说什么，韩岳峰清楚首要目的就是让尹沐朝进入自己的射程以内。 尹沐朝再次使用潜能，韩岳峰竟然突然加速，在躲开攻击的同时又拉近了两者的距离。 尹沐朝后退两步，而韩岳峰又停下了，继续认真地观察起尹沐朝。 梁麒看着站在那里的尹沐朝跟他势在必得的表情，转而又放心地与祖民对战起来。 “我怎么感觉我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呀？”尹沐朝被自己的话逗笑了，韩岳峰则不为所动，警惕着尹沐朝的下一回出招。 “话说，哪怕是近战，面对潜能超越的我，你就真的有信心获胜吗？” “啊。”韩岳峰终于开口说话了，“绝对有。” 尹沐朝闲庭信步地走向韩岳峰。 “那就如你所愿好了！” 钟灵秀躲过眼前黑影的攻击，左手手背上却呲出鲜血。 倪嘉礼轻盈落地，右手握着一根十五寸长的树枝，树枝的前端明显被打磨过，像刀刃一样锋利。 “切。” “你很不满啊？”倪嘉礼可不是疑问，他的读心术已经知道了钟灵秀的想法，“我不过是就地取材罢了。” 在尹沐朝的描述中，眼前的家伙拳法十分了得，加上他现在的行为，明显学的是野外搏杀的功夫。 “我的父母都是军人，是真正打硬仗的。”倪嘉礼左脚支在前，右脚放在后，反手拿着树枝前举，左手护在胸前，“这些，在学校里可学不到。” “精神冲击！” 倪嘉礼轻松躲开，并且冲向钟灵秀又是一“刀”：“少来，在你发动潜能之前我就已经了解你的全部意图。” 钟灵秀闪出倪嘉礼的攻击范围：“果真是个麻烦的家伙，难怪尹沐朝非要我来对付他。” “不对。” 倪嘉礼刚才没有注意，钟灵秀不仅躲避了他的攻击，还停在了另外一人的身旁，没记错的话，这个说话的家伙应该是岷东队的“足球”。 “是我们。”程千锦向前半步，与钟灵秀并肩而立。 第120章 另外的战场(下) 看着岷东一班的这对搭档，倪嘉礼毫无惧意：“没记错的话，他是‘足球’吧，规则以内他是不能参与战斗的。” 钟灵秀没有回话，而程千锦指了指自己脚下：“我不参加战斗，我站在这儿就行了。” 倪嘉礼握着树枝的手抓得更紧了：“你们在耍什么花招？” “用你的读心术看看不就知道了。”钟灵秀的气场很明显在告诉倪嘉礼，自己的下一次精神冲击已经准备就绪。 没错，拥有读心术的自己才不用去跟他们猜谜，倪嘉礼立刻运用潜能，脑电波探向钟灵秀，而这位长发男子不躲闪不抵抗，任由自己获取他的想法。 可在下一秒，倪嘉礼的脸上竟出现了不安。 钟灵秀只有一个念头，发射精神冲击，至于目标，不是倪嘉礼，目标——倪嘉礼不知道！ 应该说，连钟灵秀自己都没考虑过目标。 “要上咯！”程千锦激动地喊，反倒是让倪嘉礼更加紧张，怎么办？冲向钟灵秀吗？可如果钟灵秀的精神冲击打的是自己，还能避开吗？ 情急之下，倪嘉礼只能想出这种办法，他向着全场高喊：“各位，精神冲击要来了，注意避开！” 但比起张嘴说话，钟灵秀和程千锦拥有更加迅速和准确的交流方式。 “三点五十方向。”钟灵秀的心里听到了程千锦的声音。 倪嘉礼感知到钟灵秀除了发射外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只是朝着程千锦告知的方向使用潜能，连对象是谁都不在意。 直到一声惨叫传来，倪嘉礼才知道目标是谁，不幸中的万幸是，倒下的并不是自己七班的同学。 梁麒没有辜负钟灵秀和程千锦的相助，对着面前无法抵抗的祖民狠狠一拳。大脑接连遭受精神和物理的双重打击，祖民应声倒地。 “徐，对方的眼睛已经被我们抓瞎了。” “可恶啊！”倪嘉礼挥动树枝直逼钟灵秀，令后者只得撇下程千锦朝右躲避。 “你们犯规了！”倪嘉礼指着程千锦喊，“‘足球’不是不能参与战斗吗？” “我没参与战斗啊。”程千锦一脸无辜，“我只是在帮队友定位，这事儿你们的‘足球’不也在做吗？如果‘足球’影响比赛是犯规，那么第一回合我们进球时两位老师就应该告知了，当时我可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制定的策略啊。” “你是在狡辩！” “好了。”钟灵秀打断倪嘉礼，“程千锦，准备报点。” 倪嘉礼彻底慌了，他已顾不得对程千锦使用潜能算不算犯规，改变了读心术的对象：“你的下一个目标，不，下一个方位是……” 零。 “零？零是什么？”未等倪嘉礼想明白，钟灵秀已经冲到他面前，由于刚才的右侧，程千锦现在并不在他的攻击范围内——精神震荡的攻击范围。 钟灵秀又补上一发精神冲击，确保倪嘉礼彻底晕了过去：“呼。” “来，击个掌！”程千锦走到钟灵秀身边，右手手肘搭在他的肩膀上，左掌张开伸到他胸前。 但钟灵秀并没有回应程千锦：“开学那天，你也做了跟他的偷窥很像的事——刚才我又想起那种感觉了。” “喂喂喂，你很扫兴啊！”程千锦把手收回。 尹沐朝呻吟了一声，四肢无力地倒在地上。 “你还是太大意了。”韩岳峰双手抱胸站在尹沐朝身前，俯视着被自己打败的敌人，“其实在你第二次用视觉欺诈时你就已经处于我的射程以内，只是我一再示弱才让你误认为我需要继续靠近，我的潜能在影响人时不易被察觉，这点跟你完全不一样，你在使用潜能的时候，表情，气场，还有脑电波的涌动，一系列的变化太过于明显，尤其动作会变得迟缓，我对这一点可是非常敏感的。” 韩岳峰甚至用脚踩在尹沐朝背上：“现在你的动作和思维都被我放慢了数倍，就算想用潜能反抗，出手前也一定会被我察觉，哈哈哈哈！” 尹沐朝看着眼前满嘴呓语的韩岳峰，扶着额头：“我制造的幻觉能达到这么真实的效果，也多亏他自己心甘情愿地投入其中了。” 早在尹沐朝揭穿韩岳峰想法时，感官欺诈就发动了：“精神力的攻击要做到隐蔽，拜托我都潜能超越了，你能做到的事我还不能做到吗？” 尹沐朝只是轻轻拍了拍韩岳峰的脑门，以免把他从美好的幻境里打醒，接着就准备去支援封烈。 “尹沐朝！”梁麒的喊声挡住了尹沐朝的脚步，“二班那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嗯？” “去看看吧！”封烈的直拳被张尽欢格挡，又后倾躲过张尽欢的前踢，“我这边没问题的。” 尹沐朝只犹豫了半秒，点点头冲与封烈相反的方向跑去。 张尽欢又摆好准备势：“你在笑什么？” “正好缺个理由让他不要介入呢。”封烈学起了刚才张尽欢的动作，双腿开立，双拳放在腰部，“哈！” 在张尽欢看来这样的模仿并不有趣，反倒像是挑衅，他垫步上前，右手斜下劈砍，封烈后退避开，却发现这是虚招，张尽欢的左脚已经起势，屈膝横踢，逼得封烈竖起右臂格挡，而张尽欢劈下的右手握成拳，钻向封烈的心口，封烈使左手去堵，两人同时收势跳开，这一回合又是平局。 “好厉害的潜能啊。”封烈双手叉腰，嘴里喘着气，佩服地说，“单靠加速血液循环，提高摄氧量，就能跟我打到如此地步。” 张尽欢却没有那么丰富的感情：“而且我的潜能副作用可比你小多了，激素上升，倒是你还能撑多久呢？” 要是换以前，封烈应该会因为张尽欢的这句话而焦躁起来，但经过了在灌县山中的修行，他便不会在意了。 拜见王铃师父的第一天，那位道长就指出了他作为习武之人的缺陷，长期依赖于潜能对身体的增幅，导致就算是平常的行走、站立、说话也反映着他的坏习惯，那就是不自觉地大口呼吸，使用激素上升时封烈所需的氧气变多，而在潜能结束后为了缓解肾上腺素带给身体的负担，也需要大量的供氧，久而久之，封烈的气息便很难平静下来，当然，现代综合拳法不是很在意这点，但在修身为先的道门却十分讲究。 最后在王铃的央求下，道长为封烈改良出了一套适合他的吐纳法。 所以现在的封烈，在回合的间隙能很快的调整呼吸，把身体的负担尽量减小，激素上升的可持续时间也随之增加了。 无法从对方的神色中阅读出一丝的慌乱，张尽欢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棕发小子比自己见识过的其他激素上升的精英要厉害不少。 从觉醒了潜能开始，张尽欢一直在留意拥有激素上升潜能的同龄人，并多次向他们发起挑战，在自己跆拳道水平的加持下他逐渐开始理解血液加速较之于激素上升的优势所在，可就在他即将放弃认为自己是潜能是下位替代时，石英杰给全班看了一段录像，画面里那个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家伙，面对潜能超越的精英短时间内也不落入下风，甚至在队友的帮助下将对手击败。 张尽欢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信心就这样被封烈撞垮了，那天以后，即便再次打败激素上升的精英，张尽欢依旧怀揣不安，他不断锻炼自己的肉体，增加使用潜能的熟练度，可心态上却没有任何提升，他被石英杰选入光华七班时，曾一度是midi最高的学生，然而时至今日，不仅是凌玉风，就连雷奥也将他超越。 “我一直渴望跟你的对决，因此当凌玉风告诉我能和岷东打一场时我甚至比他还要激动。”张尽欢说，“最终说服石英杰敲定主意的人便是我，我觉得这就是上天为我安排的，突破我梦魇的时刻！” 封烈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凝重，他静静听张尽欢把话说完，然后一言不发，拉开弓步，战斗，就是对张尽欢最好的回应方式。 第121章 双子星 封烈和张尽欢又缠斗在了一起，这次两人互不退让，拳拳到肉，张尽欢的右臂因为多次承受攻击已经开始发肿，封烈的喉咙中也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战况也引起了徐远泽的关心，而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苏菁茹的精神冲击总算是命中了。 “唔……”徐远泽支撑着身体不倒，但却挡不住苏菁茹接下来的一腿，受到攻击的他直接双脚离地，就在要飞出去的时候，被人从背后稳稳接住了。 钟灵秀的手掌扶住徐远泽的背：“徐，我来替你了。” “谢谢……” 见徐远泽没有大碍，钟灵秀松开手，但眼睛始终盯着苏菁茹：“这种机会我还是不愿错过。” 苏菁茹自然也知道眼前的男生跟自己的潜能类型相同，再加上钟灵秀出众的外型，立刻表现出了别样的兴趣：“刚才不救他，直接冲我来，说不定就偷袭成功了。” “现在再冲你来也不迟。” 视线转到岷东二班的现场，苗铣和凌玉风的胜负已分。 “跪下！”纵然已经精疲力尽，苗铣的傲气依旧不减。 凌玉风的左腿不听使唤，终是折了下去，拼至弹尽粮绝，最后棋差一着，他也算心服口服。 欧阳巽也放松了下来，防守非常成功，自己还有七成状态，打扫战场不成问题，在场唯一还有行动能力的敌人，只有光华七班的副班长兼军师雷奥了，他吸收了王铃和赵小柔的精神力后也只是驻足观望着两位班长决斗的结果，如今，脸上闪过失望之情。 不过更失望的是刘灿尧，他大声嚷嚷：“不会吧，凌玉风你竟然输了！你一个足球队首发，肉搏战这么水的吗？” “好吵。”躺在地上的吴钰吐槽道。 刘灿尧还打算继续抱怨，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回头一看，是面无表情的雷奥。 “哎？”刘灿尧本以为对方是来劝自己闭嘴的——当然他现在的确不得不闭嘴了，因为此刻他的背脊传来一股寒意。 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的是苗铣，但他现在连移动身体都难了：“欧阳巽！阻止他！” 欧阳巽刚迈出第一步，刘灿尧便开始痛苦的嚎叫：“雷奥！你干什么！” “还差一点。”雷奥更像在跟自己说话。 刘灿尧想要扯开雷奥的手，但已经来不及了，吸收了两人后雷奥的精神寄生效率之高，刘灿尧两眼一黑，瘫坐下去。 “你……”眼前的一切令欧阳巽感到惊悚，“你干了什么？” 雷奥没有说话，他张开双臂，仰着头，似乎在享受烈日的温度，但充盈的精神力让他的大脑无比冷静，连眼神也变得清澈。 数秒过后，雷奥收敛姿态，冷眼看向苗铣，又扫到欧阳巽身上。 “回答我！”欧阳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只有开启精神专注才能缓解一部分心悸，“为什么要对同伴出手！” 雷奥缓缓开口：“规则上只说不能攻击对方的‘足球’，而己方的‘足球’又可以作为战斗的辅助，所以，我只是让刘灿尧尽到了他最大的作用罢了——石英杰老师，我雷奥·克洛泽说的可对？” “哟，被发现了啊。”躲在暗处观战的任俊对身旁的石英杰说。 “雷奥这小子，感知精神力的水平产生了质的飞跃。”石英杰语气故作镇定却依旧难掩激动。 任俊嫌弃地说：“但他这样突破到潜能超越也太耍赖了吧，靠吸的？” 石英杰摇摇头：“这不是光吸收精神力那么简单，雷奥，他对自己在队伍里的定位就是凌玉风的副手，这种心情来源于他对凌玉风的崇拜，因此让他在凌玉风面前以吸收精神力的方式成为主角是不可能的，我想，他能达到潜能超越的境界，一定也是靠着自己的信念。” “理由倒也冠冕堂皇。” “你们班今天不也诞生了一个潜能超越？少酸溜溜的了。” 欧阳巽分析起眼下的形势，雷奥，到达了与自己相同的境界，但即便如此欧阳巽仍然有信心获胜，自己适应潜能超越的时间更久，而且“心外无物”能有效地克制精神寄生的渗透。 雷奥行动了，然而他的目标不是欧阳巽，只见他一个箭步射了出去，停在了苗铣旁边。 “苗铣！”欧阳巽也知道自己的提醒没有用。 苗铣已经难以动弹了，可他却完全没有感觉到雷奥的杀意。 只见雷奥把右手放在了凌玉风的后背，低声说：“这是我潜能超越的能力，养分供给。” 将精神寄生的方式逆转过来，雷奥将自己变为宿主，模拟凌玉风的脑电波，把精神力传递给了后者。 从苗铣和凌玉风的战斗结束后，一切都出乎欧阳巽的预料，他现在茫然了。 “雷奥，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责备你攻击狗子了吗？”凌玉风虽然不愿意却无法拒绝，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状态改善了许多。 “你尽管骂好了，救你就是我原本的计划。”雷奥专心地使用潜能，“为了赢我可以这么做，反正我又没有贵族气质。” “混蛋！”苗铣用尽力气挣扎到凌玉风旁边，想要打断雷奥，却被雷奥一脚踢开。 欧阳巽这才回过神来，他冲向三人，而凌玉风就以半跪着的姿势发射了痛感子弹，逼停了欧阳巽的脚步。 “站不起来？”雷奥关心地问。 “暂时不行，刚才脱力了，还得缓缓。”凌玉风的脸上又浮现出微笑，“不过精神力是恢复了。” “也行，足够了。”雷奥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苗铣。 “他就没必要吸了，”凌玉风预防着雷奥的想法，“本来精神力就所剩无几。” “那好。”雷奥看向欧阳巽，“我们联手解决掉这个，然后我背着刘灿尧进球门。” 形势完全逆转，欧阳巽后悔自己的松懈和犹豫，原本理智的他，现在竟完全没有心思去想破敌之法了，也或许就是因为理智，才知道怎么思考也不会有答案。 “欧阳……” 背后响起了吴钰的声音，欧阳巽回头看去，吴钰和李淼淼相互搀扶着站起：“我们还能战斗。” “不要！”欧阳巽的表情完全失控，“不要再勉强自己了，我们可以认输，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再受伤了，吴钰，淼淼！” 凌玉风也颤颤巍巍地站起：“投降的话，雷奥带狗子进门，你们不要有任何动作就行。” “如果有，我就会进攻。”雷奥厉声道，随后走到刘灿尧身边，将他背起。 “我再也不传球给你了。”刘灿尧语气虚弱但满是责怪。 “你不会那样做的。”雷奥毫不在意，“因为你比谁都讨厌输球。” 欧阳巽只得叹了口气，无奈接受败局：“抱歉，苗铣还有一班，让你们白费心思了……” “凌！”就在此时，雷奥突然转头大喊，“那边有一股很强大的精神力。” 有人过来了，凌玉风也明白，但是是敌是友？ 雷奥迅速把刚背起的刘灿尧放下，准备迎接来者，他和凌玉风都知道，如果是敌人，说明另一边的战场光华学院不容乐观。 “岷东的魔术师！” 红发男子的身影越来越近，最后高高跃起，落在了欧阳巽身边：“本想偷袭的，可惜，这家伙背后长眼了。” 欧阳巽的笑非常疲惫：“尹沐朝……” “他妈的让你帅到了。”吴钰嘴上在骂着，心里却又燃起了希望。 “你们小两口好好休息。”尹沐朝叮嘱完吴钰和李淼淼，拍了拍欧阳巽的肩膀，“振作起来啊欧阳。” “啊，是啊。”欧阳巽抖擞精神，和尹沐朝并肩而立，“现在该是我们两位副班长表现的时候了！” 第122章 渴望已久的胜利 苏菁茹与钟灵秀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两人都可以用精神冲击打到对方，又在精神震荡的范围以外，这对苏菁茹来说是好事，因为她没有信心在近战里拿到优势，只是钟灵秀也乐于处在这种情况中倒有些奇怪。 两人的你来我往仅限于不断变换位置，已经过去了两分钟，别说实质性的进攻，就连潜能都没有发动过。 不过这个平衡还是被钟灵秀打破了。 “精神冲击！” 苏菁茹猛然转向跳开，让钟灵秀攻击落空。 “这就忍不住了？”苏菁茹抽空顺了顺耳边散乱的头发，并出言挑逗。 “我只是在跟你提个醒。”钟灵秀说，“待会儿忍不住的会是你。” 闲话只能说到这里了，苏菁茹明白钟灵秀的下一次精神冲击已经准备完毕，于是又移动起来，可这回钟灵秀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再跟苏菁茹纠缠：“看看你周围吧！” 苏菁茹忍不住听从了钟灵秀的建议，她驻足四顾，被打败的有祖民、倪嘉礼和韩岳峰，张尽欢还在坚持，可当她把注意力换到岷东的成员身上时，才终于明白钟灵秀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除了和张尽欢对战的那位，另外四名岷东的成员都已经不在这里了，其中，包括岷东的“足球”！ “你们……什么时候？”岷东一直没忘记决定比赛胜负的标准，苏菁茹刚才的悠然自得此刻荡然无存。 “这就是要先抓瞎你们眼睛的原因。”钟灵秀解释，原来一切都在徐远泽的布局当中，解决了倪嘉礼后，他和梁麒便悄悄带着程千锦跑向了光华方的禁区。 苏菁茹有些庆幸，阴差阳错间自己留下了艾拉守门，可这并不能缓解她的焦虑，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击败钟灵秀，争分夺秒地回援。 “精神冲击！” 这次换钟灵秀躲开了：“不过如此。” 钟灵秀继续游走在苏菁茹潜能冲击范围的边缘，逼迫她选择继续用潜能攻击还是拉近距离战斗，而苏菁茹最终咬咬牙，选择了用潜能对攻。 而留在这片战场的另外两人也将分出胜负。 张尽欢察觉到对方的动作变慢了，力道也弱了几分，显然，这是激素上升消失的征兆。 “激素上升，终究是你的副作用更明显啊！”张尽欢发动全力一击，右脚高抬后瞄准对方头部下劈，封烈的双手防御被张尽欢的攻击生生撞开，身体向后倒，中门大开：“我……” 张尽欢抓住机会，右脚收回的同时用左脚前踢，又在左脚还未落地前再次抬起右脚，整个人腾空，对封烈完成了一记连环飞踢。 这是封烈第一次被张尽欢打翻在地，也就没有再站起来了。 一阵干燥的风吹过，推着石砾和地面发出沙沙摩擦声，但暴晒之下的灌木和杂草却倦怠到懒得回应，只是敷衍地晃了晃自身的末梢，空地久违地恢复了短暂的安静。 “成，成功了！”第一时间张尽欢的表情是难以置信，之后才转为喜悦，一直阴沉着脸的他握紧双拳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激素上升，我打赢你了！这几个月，就是因为你，我一直陷在深深地自我怀疑中，今天终于让我得偿所愿，激素上升，我真得好好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虽然你现在应该已经听不到了，哈哈哈哈！我的血液加速不比激素上升差，不——是血液加速更强！” 看起来张尽欢的这段胜利宣言消耗不比战斗要小，尽管他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可笑声还是没有停止，这动静吸引了钟灵秀的注意，他不打算再给张尽欢继续庆祝的时间。 “小心！”苏菁茹的提醒将张尽欢从狂喜中拉了回来，而在钟灵秀出手的同时她也对钟灵秀发动了精神冲击。 “可恶。”为了避开苏菁茹的攻击，钟灵秀打偏了。 “苏，苏班长……”张尽欢的感谢还未说出口就被苏菁茹打断了：“别傻站着，对方已经有人往禁区去了，还能战斗的话快去支援。” “那，那你这边……”张尽欢还没适应一向懒散的苏菁茹突然变得严厉果断。 “艾拉才是你们七班的成员吧？你更应该帮她！”苏菁茹站在能掩护到张尽欢的位置，提防着钟灵秀的下一次攻击，“快！这家伙我来拖住他！” 收起了情绪后张尽欢明白现在什么更重要，于是没有抗命，朝苏菁茹点点头，警惕地看了一眼钟灵秀后转身就跑。 两位精神冲击潜能的使用者就这样对峙着，直到看不见张尽欢的身影，听不见他的脚步声。 “哎呦喂……” 没想到打破安静的却另有其人，伴随着野草被揉碎的声音，封烈一边呻吟一边站了起来。 “你……” 和苏菁茹的大惊失色不同，钟灵秀却早就了然于胸：“还以为你要再演一会儿。” “哎呀，被你看穿了呀？”封烈眼睛一瞪，随后又放松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揉了揉刚才被张尽欢踢中的胸口，“趴地上不好受的。” 见两人悠哉地对着话，苏菁茹忍不住大声问：“为什么？你不是被张尽欢打败了吗？” “啊？”封烈呆呆地张着嘴，“他信，你也跟着信了？” “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菁茹的声音越来越小。 封烈把手自然垂下：“我佯装不敌，战场就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钟灵秀一打二，只要他短时间撑住我就可以找机会偷袭，另一种也就是现在这样，你们分一人去追白眼镜他们，而在这儿就会变成我们二打一。无论哪一种都比我和钟灵秀老老实实地一对一要好。” “更何况。”封烈继续说，“那家伙执念太重，不让他赢一回，他心里的那道坎永远也过不去。” “现在也叫不回他了。”钟灵秀接过话，“好了，该说说你准备怎么办了？” 苏菁茹咬着嘴唇，眼里的不甘快要溢出眼眶，又突然在刹那间全数消散：“好吧，我投降，不打了。” 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心，钟灵秀和封烈还是谨慎地与苏菁茹保持着距离。 “哎，谁能想到我封烈还能成为别人的心理阴影呢？” “但你现在的语气开心过头了。”钟灵秀提醒。 封烈却没有丝毫收敛：“倒是你，哎，怎么看出我是诈败的？” “倒在地上就一动不动，扑腾都没扑腾一下，封烈肯定不会这样。” “咳咳……”苏菁茹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虽然我是投降了，但也别当我不存在啊！” “有道理。”钟灵秀盯着苏菁茹，却对封烈说话，“我看着她，你去支援班长。” 封烈果断摇头拒绝：“不要，那个跆拳道看到我没事还不气晕过去？” 钟灵秀突然看到不远处呆立着一个人，一个身陷幻境之中的人，便又对封烈说：“那去尹沐朝那边？” “行吧，那你自己小心啊。”封烈不再有异议，双手插兜，背过身就走了。 钟灵秀也没有闲着，走到韩岳峰身边用精神冲击将他打晕，然后放在地上。 目睹这一切的苏菁茹不禁皱眉：“没必要吧？” “你坐下。”钟灵秀头也不回，为了确保祖民和倪嘉礼不会醒来，又各自给他们补上了一次精神冲击。 苏菁茹叹了口气，但还是听从钟灵秀的话席地而坐，静静等候着钟灵秀忙完一切，然后站在自己身边。 “喂。”苏菁茹抬头问，“你不去帮你的队友？” “我要看着你。”钟灵秀现在跟对方有着绝对的高差。 苏菁茹仰头看着钟灵秀的脸部轮廓，突然试探地问：“帅哥，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不会吧？”苏菁茹的吃惊不知是不是装的，“你这么帅，又这么强，学校里追你的女生应该不少呀！” “不知道。”钟灵秀平淡地回答，“学习、训练、测试、比赛，没时间在意别的。” “难怪你这么强……”苏菁茹犹豫了片刻，站起身来，撩拨道，“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钟灵秀的手突然放在苏菁茹的肩膀上，惹得她脸一红，可没想到长发男子开口竟然是：“我叫你坐下。” “拜托！我说了我已经投降的啦！” 见苏菁茹的确没有攻击行为，钟灵秀才没有强求，并且还回答了她的问题：“你先转学到岷东再说吧！” “转学？”苏菁茹不满，“我可是光华学院这一届首个开启潜能超越的精英，重点班的班长，开学了还要竞选学生会主席的，怎么可能去岷东啊！” “你转学到岷东，去二班顶替苗铣，也可以当重点班的班长。” “真转学过来不应该是到你们班吗？” “你来我们班做什么？” 苏菁茹好像明白了什么：“你的目的就是想搞掉那个苗铣吧？” “对。” “坏蛋！”苏菁茹握拳去捶钟灵秀的胸口，却被他猛地反手擒住。 “你还是坐下吧！” 苏菁茹带着哭腔：“哇！你欺负人！” 哭声终于让顾诗语和兰芝妤不得不走出来，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她们现在也不会干扰到什么了。 “别欺负女生啊！”兰芝妤先发话，“你们老师怎么教你的。” 钟灵秀松开手，回答兰芝妤：“没教过。” “唉……”顾诗语径直走到钟灵秀面前，“你让我也挨了句骂。” “你的确没教过。” 兰芝妤也走了过来，苏菁茹立刻扑到她怀里撒娇，苏菁茹比自己的老师要高，这个场景看起来有些浮夸。 顾诗语环顾四周，又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没有进行下一个回合的时间了，我建议这边几位都退出战斗吧——包括你，钟灵秀。” 钟灵秀倒没有意见，从看到顾诗语开始，他就收敛起了气势，要知道在平时他是不会这样的。 这让顾诗语也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顾诗语。”钟灵秀指着苏菁茹，“她的潜能也是精神冲击。” “是啊。”顾诗语不以为然，“然后？” “你，我……”钟灵秀欲言又止，由于提到了苏菁茹，此刻盯着他的可不止顾诗语一人，“罢了，我会让你说出来的。” 第123章 两边的结果 任俊抬起手腕看表，已经十二点四分了，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尹沐朝和欧阳巽同时发动攻势，面对凌玉风的痛感子弹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躲开，但这也给光华七班的两人创造了分而制敌的机会，雷奥立刻冲向欧阳巽，而岷东二班的副班长也很愿意找他算账。 尹沐朝继续前进，凌玉风经过短时间的休息已可以站起来了，但即便如此，与体力充沛的自己相比行动还是有些受限，尹沐朝完全能想到对方会使用什么战术。 “视觉欺诈！” 赶在凌玉风射出脑电波前用幻象改变他的进攻方向，尹沐朝是这么想的。 可下一秒，疼痛猝不及防的从尹沐朝的双膝传来，让他差点摔一跤，勉强用双手趴在地上撑住了身体，只是这个姿势有点太过糟糕了，让尹沐朝不得不马上挣扎起来。 “必须承认。”凌玉风右手平举，“雷奥给我的精神力确实好用，哪怕硬接你的潜能也能快速看破幻象。” 就像之前钟灵秀的精神冲击无法造成影响一样，强大的精神力抵挡住了潜能攻击。 “坏了。”尹沐朝苦笑，“我的潜能对他没用了呀……” “尹沐朝……”看着队友的窘态，欧阳巽也不免分心，眼下他的对手也不好对付，心外无物确实可以抵抗雷奥潜能的入侵，可强化精神力后的雷奥还是缓慢地开始了寄生，欧阳巽也意识到这不能演变成一场持久战，然而雷奥这样黏住自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每过一秒，胜利的天平就在往凌玉风和雷奥那边倾斜，尹沐朝也不敢贸然进攻，一边提防凌玉风的潜能，一边思考着破敌之策。 凌玉风见状也没有进攻，或许他真像雷奥说的那样是一位优雅的贵公子，也可能单纯是防备对方这位岷东的魔术师。 “尹沐朝，我现在很庆幸，能在烈昭偶遇你。”说这话时凌玉风的脸上又恢复了招牌的笑容，“否则，我真的就无法体验这场精彩的战斗了。” “我也是。”尹沐朝回敬一个微笑，他能感觉到凌玉风的脑电波在剧烈的活动着，已经在为最后一击做准备了，刚才的话，更像是他的胜利宣言。 雷奥加持下的全力一击，我真的接得住吗？尹沐朝心中暗想。 “嗯？”凌玉风察觉到尹沐朝在跟自己一样，准备释放所有的精神力来使用下一次潜能，“尹沐朝，我不得不感叹你的强悍，但此刻就算你用全力我们之间的差距还是太直观了。” “我也这么觉得。”尹沐朝逐渐收起笑容，“那就让我来领略一下吧，凌玉风，你的痛感狙击！” 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空朝着尹沐朝飞过来了，他忽的一仰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可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尹沐朝的惨叫声凄厉无比，就连凌玉风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招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一点没有躲开。”凌玉风眼见尹沐朝因为疼痛扑通倒在地上，全身痉挛直到晕厥过去，“最后时刻竟然想跟我用潜能对攻，可惜，你的感官欺诈并没有命中我。” “唔……”欧阳巽深感不妙，而雷奥的脸上洋溢出了笑容，这一击其实应该算是他和凌玉风一起完成的。 “到头来，你还是得投降。”雷奥挡住欧阳巽已经使不上力的一拳后嘲讽，“这应该是你第三次投降了吧？” 苗铣、尹沐朝，还有大家都奋战到了最后一刻，胜负又如何？理性又如何？我现在就要做白费力气的挣扎，让我今天战斗个痛快吧！ 欧阳巽大喝一声，他平日里的气质荡然无存，心外无物让他的眼神格外专注，拳头也恢复了刚才的凌厉。 “既然你选择做一个战士，我就给予你应该有的尊重吧！”雷奥对凌玉风说，“凌，你不要插手，他交给我了！” 凌玉风走向昏迷的刘灿尧：“好啊，你加油。”此时此刻他仍旧不忘得分取胜。 而另一边想要得分的一班三人也将面对最后的考验，银色短发女孩艾拉站在禁区线后一米处，一旦程千锦踏入，她就会发动攻击。 “班长。”梁麒盯着艾拉，语气有些不淡定，“后面来人了，是光华的。” 徐远泽下令：“那么立刻开始行动吧！对方潜能是视觉剥夺。” 梁麒在徐远泽的示意下打头阵，艾拉也不得不反击，交手几回合后，女孩惊讶地察觉到对方的进攻和防守一点没被自己的潜能影响。 “抱歉啊。”梁麒索性把眼睛闭上，“我的灵能感应正好完全克制你的潜能。” 趁此机会，徐远泽带着程千锦跑进了禁区，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眼前逐渐变暗，直至完全看不到了。 “千锦，给我指路。” “好的。” 情急之下，艾拉像撤掉潜能一样，撇下梁麒朝徐远泽撞了过去。 “班长小心！”程千锦说话时已经来不及了，暂时失明的徐远泽躲闪不及，被艾拉撞倒在地，程千锦顿时无法再继续行动了，他看着近在眼前的门框，心中万分焦急。 在视力恢复后，梁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头看，果然，张尽欢离自己也不过二十米了。 像接力一样，梁麒又跑向程千锦，并对徐远泽大叫：“班长，她就在你前边，抱住她！” 听到梁麒的喊话徐远泽知道该怎么做，可就在他张开双臂准备抱住艾拉时，他突然迟疑了。 艾拉抓住时机，弯腰从徐远泽腋下钻过，接着跳起来，飞身抓住梁麒的手，将奔跑中的梁麒拽倒在地上。 “血液加速！”张尽欢再次发动了潜能，飞奔向岷东一班的三人。 “班长！”这次换程千锦喊了，“我在这里！” 虽然视觉被剥夺了，但徐远泽能通过声音分辨出队友的位置，他跑了起来。 “不好意思，冒犯了！”梁麒死死握住艾拉的手，生拉硬拖，使得两人都无法站起来。 程千锦看得清楚，对方的男子已经越过禁区在快速逼近，徐远泽就算慢一瞬，在自己到球门之前他也会受到攻击，这对看不见的徐远泽来说，恐怕难以承受。 “班长，加油啊，我们要赢了！” 可就在梁麒喊完话后，徐远泽的动作又停住了。 “徐远泽，别停下啊，还没进线呢！”程千锦彻底急了，难道还是视觉被剥夺造成的？ 张尽欢出拳了，他也用尽了所有力量，而就在此刻，徐远泽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他抓住程千锦，藏在自己的背后。 这一拳狠狠地打在徐远泽的腹部，将他连同身后的程千锦一起击飞出去。 待两名敌人落地时，张尽欢惊至右手僵在空中都忘了收回，程千锦被徐远泽压在身下，而他的手臂刚好伸进了球门内。 即便现在周围没有裁判，大家也看得明白，岷江队又得一分。 “哈，哈哈！”梁麒松了口气，“原来班长是想借对方的力气羞辱他们啊……” 可程千锦不这么想，他能感觉到徐远泽的两次停顿，是发自内心的犹豫。 另一个禁区，凌玉风正蹲下身，准备把刘灿尧背起，本来他就消耗了大量体力，现在要背起一个一百多斤重还丧失了意识的男子，属实有点困难。 “要不等你打完，还刘灿尧一点精神力呗。”凌玉风嘴上这么说着，却已经把刘灿尧背在了背上，“嘿咻！” 凌玉风的脸朝着地面，忽然耳边听到了响动，他抬起头一看，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尹沐朝好端端地站着，并且迈步向自己冲了过来。 “怎么可能！”凌玉风大惊失色，他现在背着刘灿尧，根本无法躲避。 尹沐朝一记膝踢直接砸在了凌玉风的脸上。 就连雷奥也震惊了：“不会啊，痛感狙击明明命中了！”他和凌玉风看到了相同的事情，那尹沐朝受到攻击这件事就一定不会是幻象。 刘灿尧的重量压在凌玉风身上，使他根本无法爬起来，再加上尹沐朝就站在他旁边，光华队没有了再得分的希望。 胜负已定。 凌玉风自然是不甘心，就算趴在地上也抬头问尹沐朝：“你不是疼得晕过去了吗？” 尹沐朝否定：“我被你的痛感狙击打中了这就是事实，但之后你看到的，不是幻象，是假象。” “假象？”凌玉风先是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你忍受住了我超出全力的一击，然后假装晕厥吧？” 尹沐朝摇摇头：“对也不对，假装晕过去是真，但并非我扛住了你的攻击，而是，被我无效化了。” 看着凌玉风难以置信的眼神，尹沐朝解释到：“曾经我在书上看到过这么一个实验，让一个人坐在桌前，双手放在桌上，让他的右手往右边移，然后在右手原来的位置放上一只跟他右手一模一样的假手，再用不透光的挡板把右手隔开。之后，实验者用相同的小锤同时同力道敲击右手和假右手，加深被实验者的认知错误，让他以为眼前的‘右手’就是属于自己的。” 凌玉风也听过这个实验。 “最后，在被实验者几乎已经分不清假右手时，实验者用刀刺进了假右手的手背，被实验者竟然以为是自己的右手被痛，因为疼痛而嚎叫起来。同样的，有的人在被截肢后的短时间内也感觉得到自己失去的部位在疼痛。你的潜能也是这个原理，用脑电波控制被攻击者的大脑发出疼痛的指令，才让被攻击者即使没有受到任何实质伤害，也会体会到切身的疼痛。” 尹沐朝揭晓了谜底：“从这点上来看，咱俩的潜能原理一样，都是欺骗大脑，而说到骗，我应该更擅长，我把感官欺诈用在了自己的身上，模拟出轻微的刺痛，并让我的大脑一直发出这个指令，因此，你的脑电波胁迫我的大脑发出的剧烈疼痛的指令便被感官欺诈所覆盖了。” “所以你集中起来的精神力消失了并不是因为没命中我，而是，你对自己用了！”凌玉风完全明白了。 当然，感受到痛感狙击起作用后，尹沐朝所表演出来的痛苦和昏迷，就不是靠潜能完成的了。 “呵！”得知尹沐朝全部计划的欧阳巽也不得不佩服，“尹沐朝，连我都被你吓到了。” 现在还能战斗的只有雷奥了，但他就算打败欧阳巽和尹沐朝，吸光他们的精神力也无济于事了，石英杰和任俊走了出来，宣布比赛结束。 “啊，刚才顾老师和兰老师去确认了。”任俊晃了晃手机，“岷东队进了一个球，所以最终比分二比一，岷东队获胜。” 欧阳巽和尹沐朝同时坐在了地上，两人对视而笑，已没有力气再去庆祝了。 在任俊说完话后，凌玉风的表情无比迷茫，似乎在思考，似乎在懊悔，过了一会儿又像解开了心结，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非常精彩的战斗。”凌玉风走到尹沐朝身边，伸出手，“我会永生难忘的，但下一次，不会再让你的诡计得逞。” 下一次，尹沐朝明白凌玉风的所指，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再次于战场上对峙就要等到十校联赛了。 尹沐朝握住凌玉风的手，回应了他的约定：“下一次我也不会输的！” 第124章 兑现承诺 当封烈见到尹沐朝等人时，比赛已经结束了。 又过了一会儿，顾诗语和兰芝妤领着各自学院的学员前来岷东的禁区汇合，尹沐朝看着光华学院的学员们，外表上他们受着不同程度的伤，但情绪上都一样低落，也难怪，经历了三个小时的奋战，却输在了最后几十分钟上，倘若现在输的是岷东，自己也会是这副模样。 好在获胜的是自己，是岷东一班，能在升入二年级之前有这么一次经历，尹沐朝觉得倒也不赖。 “好了！”石英杰双手一拍，“刚才比赛中的敌对和矛盾都抛之脑后，咱们还是友谊第一！”在他的倡导下，现场进行了一个象征友好的简单仪式，四个班长分别代表自己的班级站出来，徐远泽和苏菁茹握手，苗铣和凌玉风握手。 “我原本以为，岷东有趣的只有在烈昭遇上的那几个人而已。”凌玉风在握手时对苗铣说，“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收获。” 苗铣坦然地接受了凌玉风的夸奖：“哼，你们几个，今次也给本王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你真的很强。”凌玉风承认，“一对一的战斗是我输了。” 趁着四位班长还在交谈，封烈悄悄对队友说：“各位，我们先撤吧。” “撤？”梁麒歪着头，“为什么？” 封烈的表情有些窘迫：“虽说结束之后就不应该再计较比赛的事情了，但，我担心那个跆拳道知道我骗了他会来找事。” “他现在的确盯着你的。”尹沐朝一句话让封烈更紧张了，“所以我不建议你溜走，因为他立刻就会去追你，不如混在大部队里一起离开。” 程千锦摇了摇手机：“我已经通知司机过来了，待会儿只要立即上车他也奈何不了你。” 封烈双手合十：“程少，多谢啊！” 那边的仪式也结束了，岷东和光华的人就此分开，张尽欢走之前的确想找封烈算账，但是被自己的班主任石英杰拦了下来。 “我车上能坐四人。”不知任俊是对所有人说的，还是只针对二班。 “我跟淼淼一起。”吴钰说，两人从站起来后就一直牵着手没放开过。 任俊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开学的时候自己的二班就拥有半数的潜能超越级精英了，吴钰的进步无疑要为他长脸。 “我跟阿泽阿烈一起。” 再不算上王铃二班刚好一车，任俊也不再对一班客气：“顾老师，各位同学，那我们就先走一路咯！” 汽车的轰鸣声消失后，吴钰与李淼淼也步行离开，山下就仅剩下岷东一班和王铃了。 “还有大概八分钟。”程千锦说完，神色突然凝重起来，“那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班长，你今天是怎么了？” 程千锦语出惊人，所有人都看向徐远泽。 徐远泽收紧双眉，沉默不语。 “刚才在带我进门之前你出现了两次非常明显的停顿，那显然不是对方的潜能造成的，而是你自己在犹豫。” 听程千锦这么一说，尹沐朝回忆起整个比赛的过程：“徐远泽，你今天的胜负欲确实很低啊，照理来说，跟重点班的对手作战，还是两个，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们班都非常有意义，可，从拒绝跟二班合作，不参与战术讨论，还有刚才程子提到的来看，你好像一直很……消极？” “有吗？”王铃左顾右盼，最后也把视线落在了徐远泽身上，“阿泽，真的吗？” 徐远泽静止在原地，一言不发，仿佛是被冻住了一样，众人连他的呼吸都几乎感应不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似笑非笑地说：“呵，果然我不太擅长掩饰啊——是的，这场比赛我并不想赢。” “白眼镜你……” 尹沐朝觉得奇怪：“为什么呢？” 徐远泽没有回答，只是眼睛看向了钟灵秀，又立刻收了回来。 这样的暗示尹沐朝自然明白，徐远泽所在意的是赛前钟灵秀跟顾诗语的赌约。 “我觉得，真的没有必要。”徐远泽尽量不去触碰到话题本身，最后一次规劝，“已经过去的事了，刨根问底，只会勾起对方痛苦的回忆，我们真的能帮到她什么吗？” “我不是要帮她。”钟灵秀的语气跟炎热的空气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我是要搞懂自己的事。” 在答应高敕川的“交易”前，除了梁麒在通过关键词“千变罗刹”在互联网上寻找线索，钟灵秀没有告诉其他人，私底下也在调查顾诗语，一方面是他看不惯高敕川的嘴脸，另一方面，钟灵秀回忆起开学时任俊对他说的话。 “倘若她对你有些急功近利，也希望你能谅解。” 结合顾诗语对自己的特训，任俊说这话一定知道什么，所以钟灵秀前往教师宿舍去找顾诗语的这位同事，并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就是因为你比较强不行吗？”任俊把自己填在门框内，没有要让钟灵秀进去的意思，“或者说，潜力巨大？” “你觉得我会信吗？” 任俊挠挠头：“那也没办法啊。” 他伸出右手正要关门，钟灵秀上前一步，眼神迸发出锐利的光。 “得，是我当时多嘴了一句。”任俊放弃坚持，“看来话还是要少说啊。” “顾诗语，该兑现你的承诺了。”钟灵秀说，“如你所答应的，满足我一个要求。” 聪明如顾诗语，结合徐远泽刚才所说的话，应该能推测出钟灵秀要干什么了，可她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抗拒：“你提吧，如果不过分的话。” “告诉我关于那位精神冲击使用者的事。” “你是说，顾诗语过去有一名使用精神冲击的友人？”听了任俊的话，钟灵秀不敢相信。 任俊点点头。 “你了解那个人吗？” “完全不了解。”任俊双手撑在门框的两侧，“我只听她提到过几次，高中同学，又共事了几年。” 原本在任俊那边难以进展，钟灵秀便几乎将此事抛之脑后，但在从高敕川那里得知了顾诗语的过去后，他不免把一切都联系起来。 “据我所知，顾诗语，你所谓的‘共事’应该就是去莫努儿做雇佣兵了吧？” 顾诗语脸上的吃惊只出现了须臾，但也没有逃过大家的眼睛：“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说来话长。”徐远泽叹了口气，终是没能阻止一切的发生。 钟灵秀无视了顾诗语的问题：“而且，如果你是雇佣兵团的唯一幸存者，也就是说，那位和我潜能相同的人，是已经死了？” 即便顾诗语没有说话也能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端倪，于是钟灵秀紧追不舍：“顾诗语，请回答我的问题，任俊口中你对我的‘特殊关照’，是否跟他有关？” “这很重要吗？”封烈悄悄退了几步，小声问王铃。 王铃则点点头：“我大概知道钟灵秀的意思了。” “对你而言，我究竟是什么？你的学生？还是你死去友人的替代品？你对我的照顾是来自精英学院老师的职责，还是前雇佣兵‘百出罗刹’的私心？” 在钟灵秀问完自己的问题后，现场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气氛比刚才对战光华时还要凝重，在顾诗语解释前，没有人愿意说话。 尹沐朝其实能理解钟灵秀的心情，他们精英本都就是天之骄子，而且钟灵秀所展现出来的才华也有目共睹，在他，以及一班所有人看来，顾诗语对他的用心培养完全是因为钟灵秀本人足够优秀，可一年以后竟然出现了另外的选项，尽管只是一种推测，也足够敲裂钟灵秀的自尊了。 顾诗语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冷漠，平日里钟灵秀也拥有差不多的表情，可现在后者却情绪激动，让顾诗语的态度更显得突兀。 “已经很久没有人会拿这两个身份进行比较了。”顾诗语把右手放在眼镜横梁，“连‘百出罗刹’这种诨号你们也能查到，作为我的学生，你们的情报收集能力，我应该感到骄傲才是。” “别转移话题。”钟灵秀对顾诗语的回答很不满，“正面回答我！” “你这也不像请求的样子啊。” “诗语。”尹沐朝走到两人中间，打着圆场，“知道一些事情后，我们也很关心你，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们。” 偶然的一阵热风吹起了顾诗语的头发，她扶着眼镜的右手轻轻向上一抬理了理刘海，接着双手抱胸，在钟灵秀即将再次发问前说：“为什么不这么想呢？就是因为我对精神冲击熟悉，培养起你来才更有效率。” “我可以这么想。”钟灵秀不依不饶，“但你得先否定我的猜测。” 顾诗语直截了当：“我还没软弱到要在别人身上去找共性来安慰自己。” “啊啾！”坐在房间里编写着新学期计划表的张寰突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老师？”耳机里传出关切的男声，原来在后台张寰还开着网络会议，“感冒了？” “没事没事，应该不是。”张寰抱歉地笑了笑，“小晟，这样的训练强度你可以接受吗？” “可以。”男声又一次响起。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得知了我过去的情报，也不知道你们查到多少，但希望，不对，作为班主任我命令你们不要对外声张。”顾诗语很少用这个词语，“这是对你们的保护。” 钟灵秀还在沉思，尹沐朝立刻答应：“放心好了，诗语，我们不会外传的。” “另外，我也让你们放心。”顾诗语放下双手，“我的过去已经被切割，无论是对我而言，还是对社会而言，你们不必担心我的情况，更不要因此困惑。” “真的一点也不能讲吗？”程千锦问，“哪怕是我们想更加了解你呢？” “很抱歉。”顾诗语说，“那不是什么值得去了解的东西。” 第125章 新的学期 开学前一天，朱誉钊通知顾诗语和任俊到校长办公室会面。 “欢迎两位老师。”朱誉钊从未有过这种态度，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来，坐。”这也难怪，上学期两位老师许诺的事情都已完成，并且现在又给他带来了新的惊喜。 “吴钰过后，咱们32级也是有五名潜能超越的学生了。”朱誉钊端着茶杯站在窗边远眺，“两位老师功不可没啊。” “哪里哪里。”任俊一边坐下，一边用非常客套的表情和语气说，“都是校长指导有方，要不是上学期跟我们俩施压，说不定……” 至于顾诗语，她就像一个与正在讨论的事情无关的人，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 “不过我看任老师的报告里说，吴钰开启潜能超越，是有一些波折在这里的。”朱誉钊所指明确，“私斗这事儿，要是其他学校知道了恐怕影响不好。” 任俊继续赔着笑脸，什么也没说，他知道朱誉钊刻意提这事一定还有后文。 “我跟光华那边的校长交换过意见了，就我个人的看法，认为可以既往不咎。” 光华也赚了一个潜能超越的精英，能有什么其他意见，任俊心里想着，老朱这话就是自己要低头，承认有把柄在他的手里了：“我人言微轻，光华那边，就劳烦校长多费心了。” 朱誉钊伸出手掌在空中轻轻挥挥示意，然后踱步到桌前，放下茶杯，再坐到位子上：“任老师是不是还有其他事要忙？” “哦，是的，那朱校长，顾老师，我先告辞了。”任俊当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立刻起身，瞥了一眼顾诗语，便快步离开办公室，并把门关上。 过了将近半分钟，朱誉钊才再次开口：“被二班超过了呀。” “两个班本来就不是以数字定高低的。”顾诗语回答。 “你还真沉得住气啊。”朱誉钊的笑里有些不满，但顾诗语再怎么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苛责的点，况且特地留她下来也不是谈论这事的。 “今年六月份，石院学生遇害的事情，有进展了。” “进展？”顾诗语觉得很奇怪，“凶手全都伏法了，还能有什么进展？难道是关于精英杀手的事？” 朱誉钊摇摇头：“经过讨论，决定授予他勇于抵抗犯罪的‘城市英雄’称号。” 这更令顾诗语无法理解了：“当时说的是，事情影响恶劣，怕引起舆情和恐慌，所以密而不发，连他外地的父母都是之后才通知的，怎么现在又要追赠了？” “所以才需要讨论嘛。”朱誉钊语重心长地说，“最后官方将其定性为由在校学生策划的，对同学进行抢劫绑架发展成致人死亡的恶性伤害事件，没有提到精英杀手的事情，这样既最大程度的减轻了社会影响，也能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待。” “可是……” “拍板的人考虑的东西跟我们不一样。”朱誉钊知道顾诗语想说什么，“就连我也只能旁听，没有提意见的权力，你心里就别太过意不去了。” “那朱校长找我来，是想让我就这件事跟学生们嘱咐几句？” 这句话倒让朱誉钊扬起了眉毛：“顾老师果然是聪明人。” “还真是个苦差啊。”顾诗语叹了口气，“石院那边呢？” “更是花了不少心思，做了不少工作，五个孩子难以接受，但最终还是以大局为重了，毕竟正如你所说，凶手已经被伏法了。” 又是大局为重，顾诗语的神经像是被刺痛了，接下来的一句话脱口而出：“那背后的精英杀手呢？” 朱誉钊皮笑肉不笑地反问：“怎么，要撺掇学生们去报仇吗？” 顾诗语沉默了，她的心里不太能接受，但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在精英被优待的城市，精英学院的精英学生被专门针对精英的恐怖分子杀害，如果在消灭精英杀手这个组织之前就把真相公之于众，对整座城市的负面危害可谓史无前例的严重，全国其他地区都会对精英的相关政策产生怀疑。 朱誉钊站起来走到饮水机前，按下按钮：“听说石院的那个老师主动辞职了，他被开除是必然的，自己走，也算落得个体面收场。” 水接好，朱誉钊又回到座位上，轻轻朝茶水里吹一口气，却没有喝：“被问责的还有汽修厂，之前当钉子户漫天要价，现在好了，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没收了？” “也不至于。”朱誉钊抬头对顾诗语说，“毕竟是优化城市规划，促进产业升级，官家还是象征性地给了点拆迁费，不过那么大一片地啊，是省了不少钱，听说就是因为这个，受害者家属领到的抚恤金也比原计划要多。” 宋时穆的死还真是讽刺，顾诗语想这么说，但还是忍住了。 朱誉钊敲了敲桌子，拉回顾诗语的思绪：“上头让我带个话，感谢你当时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 “分内事。”顾诗语说，“我的学生也在里面。” 朱誉钊点点头：“那就对了，还是那句话，开学后好好开导开导他们。” 出了校长办公室，顾诗语还是觉得萦绕在心头的乌云不仅挥之不去，甚至从气体变成了固体，压得顾诗语很不自在。 大局为重，当初她也是为了这四个字选择把所有的秘密和痛苦都藏在心里。 顾诗语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把手机放在耳边， “喂。” “张寰。”顾诗语说，“晚上出来陪我喝酒。” “啊？”电话那头传来问切，“大哥，这不行吧，你们岷东明天不开学的吗？” 还未等对方再说一句话，顾诗语就把电话挂断了。 二年级，对尹沐朝来说还是一个陌生的前缀，第一次站在这个校门口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可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回想这一年，尹沐朝真的见识了自己过去未曾见识过，甚至设想过的人和事，精英的世界比想象中大许多，也不似想象中那么简单。 好在，这次踏入校门，身边有了五个可靠的同学，徐远泽、封烈、钟灵秀、梁麒、程千锦，与尹沐朝相约今天一起返校。 毕竟距离上次分别才一个星期，六人也没有重逢的激动，一直闲聊到寝室，放下行李，才开始讨论这学期的事情。 “开学midi测试是多久啊？”封烈主动提这个话题，更像是他在期待。 “明天——吧？”程千锦接话，“我们一班二班应该是最早的一批。” 梁麒有些纠结：“尹沐朝和钟灵秀倒是没问题，我的话，哎，心里有点没底。” “没底今天就早点睡觉。”尹沐朝拍了下梁麒的后脑勺，“别睡眠不足影响测试结果了。” midi测试不是第一次做，从发现有成为精英的潜质后，这些设备仪器和测试项目尹沐朝就逐渐跟它们熟络起来，虽然十几年过去随着技术的发展隔三差五就会有新增的内容或删减的内容，但总体而言，如今身为精英学院二年级生的尹沐朝并不会再觉得繁琐。 尹沐朝走出了最后一个项目的所在房间，全身放松地舒了口气，自己新一学期的培养计划和成长目标，就要看这次测试的反馈了。 程千锦、封烈、梁麒已经先一步完成了测试，在外边等待着其他三人，顾诗语也在。 “今年又少了两项。”程千锦现在所说的跟之前尹沐朝想的一样，“生物电好像是合在别的里面去了，静态思维模拟是删除了。” 而封烈则在跟顾诗语开着玩笑：“诗语，你不去做一个？” “我做了也不会给我安排培养计划。”顾诗语今天换回了她的职场装。 “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强嘛。” 程千锦也因为这个话题而产生了好奇：“那你们教职工体检会有这些项目吗？” “大多数是没有的。”顾诗语说，“毕业以后，虽然从事与精英相关的工作，但个人的与潜能相关的数据就没那么重要了。” 众人正说这话，走廊尽头的一位工作人员小跑过来，对顾诗语说：“一班的顾老师，对么？” 顾诗语转过身：“是我。” 尽管工作人员压低了声音，还是被旁边三人听见了。 “您班上的学生测试出了点问题，麻烦您过来看一下。” 第126章 测试结果 “怎么了？”封烈急切地问。 工作人员看向封烈，正在迟疑，顾诗语就挡在了他前面：“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就行。” 封烈还想说什么，却被尹沐朝拉住，后者冲他摇了摇头。 四人眼巴巴地目送顾诗语和工作人员移步到走廊的另一端。 “你所说的问题，现在我的学生他自己知道吗？”顾诗语边走边问。 “不，不知道。”工作人员觉得奇怪，“您还没问是哪位呢？” “哪位都一样。”顾诗语用不能商量的口吻说，“不要告诉他，这会影响他之后的测试结果的。” “都这样了，其他的项目还……” 工作人员还没说完就被顾诗语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无奈只好交出一份测试报告。 顾诗语接过，然后抖了抖这叠纸，才开始看起来。 是徐远泽的。 这份报告的内容围绕着潜能类型展开，上面罗列了十几样本次徐远泽已接受过的测试结果，以及几样待分析的项目，第一部分的结论，是徐远泽的midi已经在15以上。 “再往下就是问题所在了。”工作人员看着顾诗语一页页往下翻，终于要来到了重点，立刻解释说，“我们将从徐远泽同学身上收集到的多段脑电波成像与数据库里的各种潜能表达方式的脑电波成像样本进行了比对，相似度最高的也只有19%，考虑到脑电波成像基本的结构，换句话说，徐远泽同学的脑电波表达，跟任何潜能的脑电波表达都不一致。” 理论上来说，拥有成为精英天赋的人在受到自身潜能足够大的影响后，大脑就会突变出更加高效的运行方式，就连生理结构也会随之发生改变，最终觉醒出不同的潜能，而最直观的表达，就是脑电波成像的不同。 顾诗语神色凝重，这不是第一次在徐远泽身上发现这种问题了，一年级时，尽管徐远泽的midi在稳步上升，但一直没有可以使用潜能的迹象，过去可以解释为自身没有感知或者强烈意识导致开启时间延后，但如今，midi数值接近潜能超越水平了，徐远泽却依旧不能使用潜能。 更棘手的事，按工作人员的意思，从脑电波成像来看，完全找不到徐远泽潜能种类的方向。 “这确实不常见，不过极端的案例至少我们学习过。”工作人员继续说，“但更匪夷所思的是，我们无意之间发现了一段脑电波成像，跟徐远泽的相似度有72%。” 听了这话顾诗语立刻急切起来：“是哪种潜能使用者的脑电波？” “是普通人的脑电波……” 工作人员的话让顾诗语的所有焦躁情绪都消失了，转而被迷茫和困惑代替。 以前顾诗语仅仅是觉得徐远泽只是会觉醒的慢一些，可现在，他却成了一个普通人。 “但大脑是开发程度还是精英的对吗？”想到徐远泽还有不错的midi作为支撑，顾诗语还无法下定论。 “是的，所以就很奇怪。” “会不会，是未知的潜能？” 工作人员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着：“顾老师，您也知道的，虽然理论上是存在尚未被发现的潜能类型，但根据温氏极限理论，和普通人脑电波图谱相似度能有七成是不在讨论范围以内的。” “复印一份给我吧！”顾诗语把报告还给工作人员，不忘补了一句，“谢谢！” 又过了十分钟，徐远泽和钟灵秀也完成了全部的测试。 “怎么？”徐远泽问，“你们的表情不太对啊？” “你俩没啥事儿吧？”梁麒十分关切，“刚才工作人员跟诗语说了几句话他们就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好像是说你们测试遇到问题了？”尹沐朝试探地说。 “我没有。”钟灵秀倒觉得几人的反常表现有些奇怪。 徐远泽推了推白框眼镜：“我也不清楚，真要有问题也应该是等测试结果出来以后再说吧。” “要跟诗语打个电话吗？”程千锦提议。 徐远泽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算了吧，我们先去食堂，你们在外边等我和钟灵秀也花费不少时间了。” 众人都同意了徐远泽的安排，毕竟完成精英的测试也消耗了不少脑力和体力，虽说不上饥肠辘辘，但也的确需要补充能量了。 即使是到了九月，岷江市的气温还是居高不下，新生的迎接工作也在今天进行，家长陪同着学生在学校里报到和参观，使得岷东学院似乎更热了。看着许许多多的生面孔，尹沐朝心里不由再次感叹，自己和岷东一班快要成为了岷东学院的中坚力量。 海量人潮也影响到了食堂，这里往日还算秩序井然，今天却没有一张能安静吃饭的桌子了。 “我们去年是这样的吗？”程千锦站在原地，不怎么打算加入最少也要排十几人的队伍。 梁麒摇摇头：“听说是因为今天一年级新生的家长在食堂用餐也不用花钱了。” “还有这事儿？”程千锦不敢相信，“岷东难得放回血啊。” 可是这对已经二年级的六人来说却没有什么正向意义。 钟灵秀第一个转身离开：“回寝室。” 好在今天下午还没有课程安排，众人可以在寝室里休息，并等待着由程千锦支付费用的外卖。 “看什么呢？”封烈好奇地问尹沐朝，“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手机。” “哦。”尹沐朝嘴上虽然在回答封烈，却头都没转动一下，“在跟老妹发消息。” “尹沐夕？”封烈想起了那个跟尹沐朝一样红色头发的女孩，“好久没见了啊。” 程千锦反坐着椅子，双手趴在椅背上：“没记错的话，尹妹妹是在万新？” 尹沐朝这才放下手机：“是的，我刚才就是在跟她说万新学院的事——今年他们的二年级也不简单。” 岷东一班的剩下三人也被尹沐朝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在开始测试之前尹沐夕就听说，过了个暑假万新的32级已经诞生两名开启潜能超越的精英学员了。” “那我们学校岂不是……”封烈不以为然，笑着东张西望寻找同学回应他。 钟灵秀双手抱胸：“对万新这种‘下五校’来说已经不错了。” “这就是潜能超越的傲慢吗？”封烈调侃着。 “你没开启潜能超越，不也一样傲慢？” “白眼镜！”封烈把握紧的右拳举到徐远泽面前，“一班下一个开启潜能超越的人一定是本大爷。” 可封烈的雄心壮志，却只换来徐远泽的冷眼相待。 “你这什么表情啊？”封烈不满，“你是在怀疑我吗白眼镜，那我们来比比看好了，看谁先……” 封烈突然停住了，嘴里再也蹦不出一个字，得意忘形中他竟然忘了徐远泽至今没有开启潜能觉醒。 此刻徐远泽的表情也变得难看，寝室的空气也几乎凝固了。 “啊……”程千锦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外卖到宿舍外了，我去拿一下……” “我也一起去！” 就这样，梁麒跟着程千锦逃离了尴尬的现场。 “白眼镜……” 封烈准备道歉，却还是说不出任何话语，这种场合下道歉，反倒是向对徐远泽的怜悯了。 “没事。”徐远泽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故作镇定地给予了封烈一个微笑：“等测试结果出来，应该就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测试结果吗……”尹沐朝心中寻思着，这让他不禁回想起顾诗语被叫走的原因，“难不成，出问题的人是……” 第127章 no data 入夜，尹沐朝躺在床上，透过漆黑看着天花板，他首先想到的是下午未来得及讲完的话题，万新学院的两位潜能超越的精英，一位来自本就一枝独秀的七班，而剩下一位竟然出在了尹沐夕他们的五班。 这一个人的突破会拔高整个班级的受关注度，相应的，这学期的压力也会大得多，这就是尹沐夕向自己的哥哥抱怨的事。 接着，尹沐朝又想起了徐远泽，如今他正躺在自己不远处，尹沐朝可以肯定，徐远泽并未入睡，而是在思考跟自己同样的问题。 尹沐朝翻了个身，告诉自己，担心也没用，参与测试的工作人员今天会加班加点完成所有的统计，明天一定会从顾诗语那里获得结果的。 直到这时，尹沐朝才开始关心自己的测试结果：“midi到底怎么样呢……” 也不知道尹沐朝入睡时到底想到了哪一步。 次日，清晨八点半岷东一班的六人就在教室里集合，而顾诗语更是早早把每个人测试结果的纸质报告给堆到了讲台上。 “自己上来领还是我来发？” 顾诗语此言一出，封烈立刻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自己的选择，他走上讲台，站在顾诗语面前，当顾诗语把属于他的那份报告递给他后，封烈先问：“你已经看过了？” 钟灵秀已经排在了封烈后边，顾诗语在递给前者报告后才点点头。 “作为班主任，诗语肯定要先看啦。”梁麒也走了过来，“她那么关心我们的，是不是？” 顾诗语没有回答，清晨的阳光映到她脸上，反射出冷漠的光，可尹沐朝在这份已经习以为常的态度里，竟然能阅读到其他的情绪，是疲倦，和苦涩，而此时，顾诗语的视线跟他对上了：“你们不上来拿吗？” “哦，好的。”尹沐朝没办法再细品，跟徐远泽和程千锦一起走上了讲台，刚好跟封烈、钟灵秀错过身。 接过报告，尹沐朝立刻就将其翻开，并且迅速找到了记录自己midi的那一页，毕竟这是衡量一个精英最标准最直观的数据。 19.6。 进入了潜能超越以后，进展比想象的慢很多，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吗？尹沐朝也无法用其他二年级新生的水平来作为参照，他看一眼已经回到座位上的钟灵秀，看起来他也第一时间把报告翻到了跟自己同样的位置。 虽说学校不能公布每个人的midi，但从学生的角度来交流应该是允许的。 “喂。” 钟灵秀自然知道尹沐朝的来意，他也有同样的想法，作为岷东一班目前仅有的两名潜能超越的精英，他们很自然地就达成了共识。 于是钟灵秀直接说到：“19.4。” 领先一点点，但绝对不是值得骄傲的程度，尹沐朝也说出了自己的midi，两人的交流都被顾诗语看在眼里，她没有阻拦，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封烈看起来很满意，光从midi来看他离潜能超越也就一步之遥了，至于梁麒和程千锦则显得非常平淡，在开展二年级的特制课程之前，非直接战斗系的潜能成长得相对慢一些也是正常的。 至于岷东一班的班长，他倒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迫不及待地翻到midi的部分，而是从第一页开始看起，仿佛是要把自己的每一项数据都铭记在心里。 但这个行为被顾诗语打断了：“徐远泽。” 当徐远泽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时，顾诗语已经站在了门口：“出来一下。” 剩余五人正准备交谈些什么，却因为顾诗语的行为而安静了下来。 “还是不行么……”尹沐朝心里想着，“徐远泽。” 走廊上现在空无一人，只能听见其他教室里传来的交流声和讲课声，顾诗语故意往离一班教室远一些的地方走去，然后背靠着墙，与徐远泽短暂对视。 “你，看了吗？”顾诗语的声音比往常要小，因此显得温柔了一些。 徐远泽眨了眨眼，呼了一口气，这才点点头。 徐远泽手中的报告上，关于他潜能类型的描述是：no data。 “我还以为你的反应会激烈一些。” 徐远泽撇开眼，苦笑着说：“其实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应该说，从踏入岷东的那一天。” 过去徐远泽还能欺骗自己的，midi虽然达到了开启潜能觉醒的条件，但因人所异可能会出现开启滞后的情况，可如今，他的midi水平已经接近开启潜能超越的理论数值，却连潜能觉醒都不曾拥有。 “但我并不希望你太过悲观。”顾诗语依旧盯着眼前这位自己的学生，“这种测试，原理就是用收集到的脑电波段对照数据库得出结果，是可能会出现误差的，你的midi显示你没有问题，这点很重要。” 难得听到顾诗语说出这种安慰人的话，徐远泽只好收起自己的表情不让它继续滑坡，但他在理解顾诗语好意的同时，也不得不说出事实：“诗语，岷江市精英学院的测试专业性如何你应该比我清楚，做小概率的假设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我是真真切切没有感受过自己潜能的存在。” 顾诗语也无法反驳，只能叹了口气后说：“不要放弃。” “要不要放弃，恐怕不是我说了算吧？”徐远泽把报告交回顾诗语手里，“在这座精英学校，在这座精英城市。” 徐远泽跟着顾诗语回到教室，关门时也把凝重的气氛一起锁在了屋内，他抬眼第一个看到的是封烈，很少见自己这位发小忧心忡忡的眼神，好像在亲身经历这一切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封烈本人。 “今天先解散吧。”顾诗语尽量不在大家面前表现出无奈的神情，可话语中的吐息已经暴露了，即便是一直沉着冷静，把什么都掌握在手中的一班班主任，对徐远泽的情况也束手无策，“不要想太多，相信学校会有办法的。” 顾诗语说罢像是有什么急事，立刻就离开，只留下岷东一班的六人在教室里。 “我们……”梁麒左顾右盼，六神无主。 “白眼镜！”坐在第一排的封烈终于是忍无可忍，转向他身后的徐远泽，“你怎么了？你说啊！” 其实不用徐远泽开口，包括封烈在内，所有人都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了。 “徐，能看看你的报告么？” 面对钟灵秀的请求，徐远泽只是摇摇头：“没必要，况且，我还给诗语了。” “为什么不拿给我们看看呢？”封烈无法理解徐远泽的决定，“我们一起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徐远泽看着封烈，他的眼神空洞无比，“我的这种情况在岷东，在这个岷江都没有过，甚至……” 见徐远泽越说越难过，封烈打断：“没有又怎么样？” “你说会怎么样？”徐远泽的声音在颤抖，“阿烈，你在十四岁时就开启了潜能觉醒，获得了潜能，你是无法理解我的感受的。” “谁说我不能理解了！”封烈不依不饶，正欲发作，却被钟灵秀按住肩膀，然后冲他摇摇头。 “班长已经很难受了。”程千锦也出言解围，“咱们还是别说这个了。” 在两位同学的劝说下，封烈总算是平息了下来，但众人也无法再对徐远泽说些什么。 至于徐远泽自己，他把视线抛向窗外，却不知应该聚焦在哪里，只要别在看到这群目前还是同学的人，心里应该就会好受一些。 第128章 即将丧失的资格 潜能，一般是指精英所具有的特殊能力，是大脑进化最直接的表现形式，因此也被视为精英身份的象征。 早上的时间过得特别快，顾诗语走后，六个人一直在教室里，沉重的气氛令他们没有太多的交流，直到教室外响起早上第三节课下课的铃声。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程千锦看了看徐远泽，又看了看尹沐朝，站起身来当第一个打破僵局的人：“我准备回寝室了，你们呢？” 众人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梁麒先举手：“我也一起。” “我也。” “既，既然这样，我们都回去吧！”见已经有两人响应程千锦，封烈鼓起勇气说，“白眼镜，我们走！” “那个……”尹沐朝赔着笑脸，“我有点事，就不回去了。” 其他五人看向尹沐朝，他只得缩着头，指了指手机：“我跟我老妹打个电话。” 这个理由倒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六人在教室门口分道扬镳，尹沐朝往右走，另一边则由钟灵秀走在最前头，之后是程千锦和梁麒，至于徐远泽，他像失去了灵魂，埋着头，仅用本能驱动着自己的双脚前进，行尸走肉一般地跟在封烈后边。 “班长，你别太担心。”在下楼梯时，梁麒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他停在了台阶下，等待着徐远泽经过自己的身边，“你的midi还在进步，开启潜能是迟早的事……” 可徐远泽没有任何的停顿，甚至都没有看梁麒一眼，俨然是什么都没听到，一如既往地跟着队伍挪动着步子。 似乎没有任何劝徐远泽的方法了，四人不敢再去看徐远泽，此刻任何的眼神对他来说都是涂满同情和担忧的鞭子，越是深情，抽得越是疼。 而尹沐朝，他并没有拨通尹沐夕的电话，他对自己的同学说谎了，有些事情他想一个人去做，或者说去确认，他现在需要去找到顾诗语。 这一年来，顾诗语对一班的事情一直很上心，虽然她的外表看起来总是那么无情，也正是因此，今天她在讲台上表情的细微变化才更让尹沐朝在意，而她选择匆匆离开，一定不是欲将此事迅速翻篇的意思。 尹沐朝先是拨打了顾诗语的电话，等待了四十五秒后手机里传来忙音。 直到走到一栋宿舍外，众人才发现，徐远泽并没有跟随在他们身后。 “什么时候……”就连封烈也感到吃惊，也难怪，刚才那种状态的徐远泽几乎没有存在感，而又因为担心他误会，四人都没有再向他投去目光，以至于事到如今，徐远泽什么时候脱离团队的都无人知晓。 钟灵秀才刚踏上一层台阶，他转过身，眉头紧皱，往远处看去：“得去找他。” “可是，班长会去哪里呢？”程千锦说话时掏出手机，拨通了徐远泽的号码，然而正如猜想的那样，根本没人接。 梁麒双手捂住耳机，立刻全神贯注地开启灵能感应。 至于封烈，已经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喂！”程千锦的声音跟追不上封烈的速度似的，无法将其唤回，他只能无奈地站在原地，“要找也得有个方向嘛……” “只能分头行动了。”钟灵秀从台阶上走下，“到处问问。” 程千锦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再一次掏出手机:“该死，这个时候，尹沐朝你去哪儿了？” 无法通过电话联系顾诗语，现在尹沐朝唯一能去碰碰运气的地方就只有班主任办公室了。 办公室外十分安静，这个点，其他班级应该还在召开新学期班会，尹沐朝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 窗帘被拉起来了，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尹沐朝鼓起勇气，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内仿佛空无一人，由于两侧的窗帘都被拉到了底，室外的阳光很难渗进来，办公室内可谓是昏暗一片，只有一方工位上的电脑屏幕在充当着唯一的光源，而那个工位，正是属于顾诗语的。 刚走两步，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鼠标的响声，这都是尹沐朝此番要找的人所发出来的响动。 尹沐朝咽了口唾沫，继续向顾诗语走去，而她似乎没有注意到尹沐朝的接近，眼睛继续死死盯着屏幕。 来到了顾诗语的身后，尹沐朝首先看到的是托着电脑这张办公桌，上面布满了小块的方形锡纸，全都皱巴巴地趴在桌面上。过去尹沐朝也曾来过顾诗语的工位上多次，虽算不上太整洁，但从未这么凌乱过。 仔细一看，好像都是一种糖果的包装纸，刚才除了鼠标以外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的。 尹沐朝正想着，顾诗语的动作就印证了他的猜测，只见她右手从鼠标上抬起，平移到一旁的铝罐内，毫无停顿地伸进去，食指和拇指拈出一颗糖，再用这两根手指熟练地褪去包装，把糖贴着下唇送入嘴里。 整套动作顾诗语的脖子都没有任何偏转，尹沐朝相信，在造就这一片狼藉的过程中她都一直都是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那屏幕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尹沐朝把视线放到自己所在意的方向，恰巧白光一闪，顾诗语切到了下一个画面。 “诗语，你，你这是……” 将近正午的太阳，耀眼得让人难以睁开眼睛，即便是精英，身体机能被强化，在这巨大恒星的照射下也不得不低头，什么精英，大自然随手一拨弄的产物罢了，可徐远泽却觉得自己即将丧失发表这种感悟的资格。 按照流程，测试结果今晚之前将经由顾诗语上报，他无法获得潜能的事情就会被学校领导知道，岷东已经给了自己一年的时间，可到头来，没有证明出任何有用的东西，精英学院对精英的培养满打满算就四年，徐远泽想，学校应该不会有耐心了。 十一岁的时候，自己被发现有成为精英的潜质，从而家庭对自己的塑造方向就发生了改变，去了对精英友好的初中，在高一时就决定以“上五校”为奋斗目标，在十六岁midi达到了8，符合了成为一名精英的最基本要求。 高中毕业，以优异的成绩和测试结果进入了岷东学院，成为了重点班的学生，乃至班长，但一直与之相伴的便是那漫长的等待与期盼，等待着潜能觉醒的开启，期盼着自己更进一步。 可事到如今，报告的白纸黑字告诉徐远泽，一切都是一个玩笑，从九年前起就开始的玩笑。 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徐远泽努力抬起自己的头，勉强注视着操场中活动的人们，他们中有一部分是今天来岷东报到的新生，以及正在陪伴他们参观学校的家长。 程千锦说，今年连陪同家长都免了饭钱，这就是岷东，无所不用其极地去欢迎和接纳精英，那享受了这么久精英待遇，却被剥夺了资格的自己，下场会是如何呢？ 广阔的操场上其他人的声音在回荡着，而徐远泽刘海下的双眼空洞无神，映出的那些倒影仿佛与他并不在一个次元。 徐远泽想要起身离开，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梁麒停下了潜能使用，叹了口气。 “主教学楼这边找遍了。”程千锦握着手机，“问了附近的同学也都说没看到过。” 钟灵秀站在岷东高校的广场前，做着同样的动作：“我这边也一样。” 徐远泽的手撑在地面上，这才发现旁边的影子，回头看去，棕色头发的青年正站在他的身后。 第129章 自己的意愿 “哟。”封烈的胸口明显还有剧烈呼吸带来的起伏，“总算找到你了。”说罢，封烈坐到了徐远泽旁边，也让徐远泽不得不收回了起身的动作。 两人并排而坐，都看着远方，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封烈拿出手机敲了几下，应该是在群里通知其他人自己已经找到了徐远泽。 “王铃那边，我没告诉她。”封烈熄灭屏幕，“虽然多一个人找到你会更快。” “谢谢。”这算是一个让徐远泽安心一些的消息。 待封烈将手机放回包里，他才对徐远泽提问：“为什么要跑呢？” “想一个人静静。” “说谎，根本静不下来的吧？”封烈立刻反驳，“咱们认识这么久了，白眼镜你从小心眼就多，但你心慌的时候，还是会把想的东西写在脸上，就连我都看得出来的那种。” “我不想。”徐远泽换了口气，“让大家很难办。” “没事的啊。”封烈大大咧咧地说，“是的，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你，也找不出解决的办法，但你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跑了，我们只会更担心你的呀，要不是我找到了你，他们仨还在满学校跑呢。” “对不起。” 封烈站起身：“真不想给大伙儿添麻烦的话，就先回宿舍。”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被自己解决了，可徐远泽并没有跟随封烈的动作。 “回宿舍又有什么意义呢？”徐远泽说，“报告递上去，最晚我明天也得离开。” 封烈脸上的轻松立刻消失了：“哈？你在开什么玩笑？” “没有潜能的我还能被称作精英吗？” 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封烈只能绞尽脑汁想到一句鼓励的话：“只是一次测试而已，以后的路还很长呢！” “这学期开始就会根据每个人的潜能类型进行针对性的课程了，到时候我在哪儿？”徐远泽低下眼，“或许我已经没有以后的路了……” 顾诗语的电脑屏幕上被八张图片铺满，这些全是脑电波的波段图，每一张波段的表现形式都不一样，不仅如此，底色和文字种类也都不一致，说明这些图片来自不同的地方，尹沐朝正准备仔细观察时，随着顾诗语敲击鼠标，屏幕一闪，又变成了另外八张截然不同的脑电波波段图。 再低头看顾诗语，荧光映在她的脸上却没有反光，此刻她没有佩戴眼镜，按往常的经验，这说明顾诗语开启了潜能，并且是潜能超越的程度，而在她的大腿上摆着一叠东西，是徐远泽的测试结果，正好翻到脑电波图的那一页。 就在尹沐朝惊愕间，屏幕中图片再一次变化了。 仿佛直到此刻顾诗语才察觉到尹沐朝的到来，她口中的糖已经咽了下去，用清晰的声音说道：“学校数据库的样本可能不够全，我再从其他地方试试。” 尹沐朝明白顾诗语在干什么了，她自己通过各种渠道收集了不同潜能的脑电波表达形式，并与徐远泽的测试结果一一比对，想要用这种方式找到徐远泽的潜能类型。 “诗语，你。”尹沐朝从牙缝里挤出自己的问题，“找了多少张？” “这一批是一万四千四百七十一张。”庞大的数字，顾诗语说得很随意。 这样的工作量凭人眼和人脑来完成，就算是对大脑进化后的精英来说是也是天方夜谭，但顾诗语的思维暴走可以，然而尽管如此，对顾诗语能量和精神力的消耗也是肉眼可见，这一桌的糖纸就是证明。 趁着跟尹沐朝说话，顾诗语才放开了鼠标，将眼睛闭上，揉了揉鼻梁。 “诗语。”尹沐朝心里涌起佩服和感激，“还好吧？” “不怎么好，没有权限，也不会编程，只能用这种笨方法。”顾诗语误会了尹沐朝的意思，“还没找到。” 尹沐朝替顾诗语收拾了桌面，把糖纸都叠在一起：“顾老师，您辛苦了。” “只要辛苦有用就好。”顾诗语把腿上的报告放到桌上。 眼前这位学生的到来给顾诗语提供了休息的契机，而一放松下来，顾诗语才深刻地意识到继续再比对下去也没什么价值了，其实她与尹沐朝心里都清楚，现在所做的事情并不是为徐远泽证明，而是强迫自己去相信。 尹沐朝从顾诗语的疲态中能察觉到她即将选择放弃，于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以前有过这种先例吗？劝退什么的……” 顾诗语现在仍旧闭着眼，右手背贴在额头上：“除了伤病和个人原因，岷东成立至今还没有因为水平没达到预期而劝退过学生，顶多也就是班级重新分配——当然，前提是他是精英。” “但潜能不是评定精英的唯一标准呀！”尹沐朝把手放在桌面的报告上，“不然的话，我们做这么多测试干什么？更何况，潜能有那么多种不同的类型，学校也从未说过光靠潜能的种类就把我们分为三六九等对吧？” 顾诗语双脚离地，动用腰部的力量晃了晃椅子：“三六九可以不分，可是零和一，的确是有本质的不同。” “如果徐远泽真的是零，当初又怎会将他招进岷东，成为一班的班长呢？”尹沐朝微微俯下身子，“他只是在走向一的路上，还是说，学校就通过一份测试，认为这一年来徐远泽是在退步，退到了零？” 顾诗语睁开眼，把手放下，仰着头注视着尹沐朝：“如果这一套说辞能够把校长说服，也不是不可以，但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徐远泽本人的意愿。” 尹沐朝甚至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徐远泽怎么可能有别的……”尹沐朝的话没说完，就被顾诗语担忧的眼神给堵住了嘴巴。 “我是说，在接受事实以后的意愿。”顾诗语又坐了起来，“对付学校是一方面，但真实情况是如何，我想没有人比徐远泽自己更清楚了。” 一片云层短暂地遮住了太阳，使它投射到地上的光芒被削弱了很多。 “不可能！”封烈大声的叫喊甚至把操场上目光也吸引了过来，“你可是岷东重点班的班长！” 徐远泽的平淡与之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那是因为去年我入学的时候他们觉得我有培养的价值，可现在不一样了。” “这有什么？”封烈不以为然，“上学期，哪怕你没有潜能，依旧带领我们一班打了很多胜仗啊！” “是么……”徐远泽说这话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但最近，面对烈昭和光华，当我不再需要花心思在布局指挥上时，我才发现并不是只有我才能做好这些事，反之，失去了这项职责，我的表现倒是……” 徐远泽回想起了自己假期的两场战斗：“是很差的，因为没有潜能，面对精英我总会力不从心，而我最害怕的，并不是来自于对手，而是来自于你们，来自于岷东一班。” “我们？”封烈用食指指着自己的下巴，对徐远泽的话感到不可思议。 “我害怕随着你们的成长，我会被你们远远地甩在后面，我害怕，终有一天我会成为累赘。”徐远泽终于与封烈四目交汇，但封烈眼里看到的，是徐远泽从未露出过的怯懦，“这样的结果，就算学校不处理我，我也没有信心再走下去了。” 徐远泽的表情连封烈都被吓了一跳，他本能的后退了半步，像是担心碰碎眼前的挚友，封烈眼球鼓起，瞳孔却缩小，他无法接受徐远泽自己会萌生退意：“怎么可能……我们当初约好一起读同一个精英学院，然后读同一个班的，现在好不容易都实现了，为什么你要……” “你有潜能，无法对我的不安感同身受。”徐远泽回答，“刚才知道我测试结果时，大家的眼神已经让我芒刺在背，如果这次不做个了断，我担心在未来，在一个真正需要我的时候，会收到变本加厉的失望和担忧，还有，怜悯。” 第130章 可能性和必要性 徐远泽和封烈，一坐一立，静止了许久，直到太阳再一次显露在晴空中。 封烈沐浴在阳光下，脸被照得金黄，即便看着徐远泽目之所视的方向，他也看不到徐远泽在看什么：“你是真的想离开一班，离开岷东么？” “嗯。” 封烈转过身：“那如果我说，我不想你离开的话，你会怎么办？” “接受现实吧。”徐远泽闭上眼，叹了口气，“这不是你我的意愿可以决定的。” “那如果加上王铃，一班的其他人，甚至还有顾诗语呢？”封烈还是不肯放弃，“我相信，他们都不愿意你离开的。” 这回徐远泽没有回答，他明白，当他离开的时候，和这群人之间的不舍一定是相互的。 封烈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坐在徐远泽的身边：“换做是以前，我可能会急得给你一拳，来把你打清醒，但我今天想换种方式，徐远泽，你听我说吧，如果我说完你还要坚持离开的话，我也不拦着你，但，请你务必听我说完。” “要多久。”徐远泽嘴上虽这么说，但并没有拒绝封烈的提议。 “我没尝试过这么去说话，因为太婆妈了，你给我一点时间组织语言，可能我会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封烈生怕徐远泽就没有耐心听下去了。 “我们认识的时候，都还不是什么精英，连精英的苗子都算不上，两个普通的小孩儿，普通的天天一起玩。”封烈把双手撑在地上，仰着头，是阳光太强烈，还是为了回想，或者两者都有，他眯着眼，“我也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很厉害，用爸妈的话来说，你比我懂事，你比我聪明，但你知道吗，他们如何如何夸你，我都一点没有嫉妒的意思，因为对你的认可我比他们还要深。” “久而久之，我也承认，我看待你会带上一层滤镜，觉得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正确的、智慧的，偏偏你的确就是这样的人，让我的滤镜想摘下也没有理由，再后来嘛，我们都被当作精英培养，无论是文化课程还是大脑开发水平你都在我之前——当然，我打拳要比你厉害，不过也仅此而已。我想说的是，无论是身为小孩的时候，还是一起成为精英的时候，我打心底里地很佩服你。” “阿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说这些已没有用了。” “现在也一样。” 徐远泽刚准备动身，又被封烈的话怔住了。 “我到现在也很佩服你，徐远泽，在这么一个城市，这么一个学校，整整一年，你没有依靠潜能依然展示着你的优秀，正如你所说，这个过程的痛苦我们无法感同身受，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觉得你出类拔萃。我们一起，打过顾诗语，打过岷西，打过琉璃打过石院，还有其他一堆学校和敌人，虽然有输有赢，但只要是你在指挥，我就会彻底信任，毫不怀疑地去执行，不得不说，你的出色感染了我，让我在仰慕你的同时，不知不觉向你靠近了。” “向我靠近？”徐远泽摇摇头，“阿烈，你是即将开启潜能超越的精英，你本就在我之上，而我……” “我们不说精英的事情。”封烈坐正，认真地看向徐远泽，“我的这份感情持续了这么久，与什么潜能也好精英也罢无关，而是源自于你徐远泽本人。” “我？” “是的。”封烈的眼神牢牢把徐远泽抓住，“我想，一班的各位也是这么认为的，背负着那样的压力，以自身的力量和智慧带领我们跟各路精英过招，这是一件比拥有潜能还要厉害的事，难道你不觉得吗？” 徐远泽的目光此刻才柔软下来：“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暑假的两场战斗……” “跟烈昭的那场我不清楚。”封烈直接打断，“上次跟光华打，你觉得自己可有可无，那是因为你没有尽全力，或者说你一开始压根儿就不想赢，所以才甘愿把机会让给了尹沐朝甚至欧阳巽的。可如果你努力了的话，局势一定不会那么僵持，如果你不相信，你回想一下，最后进攻时你犹豫了很久，但为了不让大伙儿失望，还是抛下了自己的想法去求胜，你看，要是没有你的信念，我们还真输了。” 说到这里，封烈拍了拍徐远泽的背：“这一次，也不要让大伙儿失望呀！” “是这样吗？”徐远泽虽然振作了一些，却并没有答应封烈，“我要继续为了大家，再坚持下去？直到有一天，真正让大家失望？阿烈，这次我想遵从自己的意愿。” “离开真的是你的意愿吗？还是说让你留下真的是在绑架你的选择？”封烈认真发问，“你只是在逃避，就跟躲到这里来一样，可其实，你真的躲起来了吗？” 顾诗语盯着桌上的报告出神，已经过了好几十秒，尹沐朝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只得拿出手机，才看到自己忽略掉的程千锦的信息。 “诗语……”尹沐朝握着手机轻声对顾诗语说，“班级群里在发，刚才徐远泽独自离开了，不过好在他们找了一会儿，又让封烈给找到了。” “果然啊。”顾诗语似乎无动于衷，“既然这样，你不去劝劝他吗？” “没事。”尹沐朝笑着收回手机，“交给封烈就好了，刚才你说，徐远泽自己的意愿，我们的班长还愿意出现在能被找到的地方，我想，那一定就还有劝回他的可能性和必要性。” “可能性和必要性……” 顾诗语突然站起来，右手夺过报告，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尹沐朝，我打算去试一试。” “诗语……”看着顾诗语急切离开的背影，尹沐朝叉着腰，叹了口气，“行，那这工位我就帮你收拾一下，先把窗帘拉上去吧！” “是啊……”徐远泽不得不承认，“因为你们，我不想离开，这不是你们绑架了我的意愿，而是我自己就这么想的，我想一直是一班的班长，一班的一份子，但，但未来……” “未来。”封烈再次站起，把手伸向徐远泽，“别管潜能什么的，只要你还是徐远泽，我们就不会对你失望！” 一个小时后，岷东一班的六人再次在宿舍集结，封烈并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劝说徐远泽的细节，让那成了这对发小之间的秘密。 而徐远泽，在回到大家身边后发现，当自己表达了留下来的坚定决心后，就再也没有觉得队友们的眼神会伤害自己了。 与此同时，顾诗语来到朱誉钊面前进行了报告，她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朱誉钊双手握着茶杯：“没想到啊，一年过去了，他真的没有觉醒潜能，反倒是，成了普通人了。” “校长是这么认为的么？”顾诗语说，“没有潜能就不能称之为精英？” “至少从脑电波图上来看是这样的。”朱誉钊接着问，“所以，顾老师，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想让他继续留在一班，担任一班的班长。” 朱誉钊眉毛一挑：“是了，你来我这里也不是简单为了表态的，那么，说说你的理由吧！” “从必要性上来说，首先，32级一班已经经过了一年的磨合，现在再更换成员会大大影响整个班的发展，其次，徐远泽的大局观和头脑是难以替代的，他指挥了一班一年，我不认为会有人做得跟他一样好。” 朱誉钊喝了一口水：“你继续。” “从可能性上来说，如今还并不能将徐远泽视为丧失精英资格的普通人，他这一年来一直在进步和发展，至于潜能方面的问题，从midi来看暂时还不会造成负面影响，或许经过对他的继续培养和研究，我们能找到突破口，让他获得潜能。” “可是当造成负面影响时就已经晚了啊。”朱誉钊提醒，“你赌上的不只是自己的职业生涯，还有岷东学院的名誉呀！” 顾诗语不卑不亢地说：“最关乎岷东学院名誉的不应该是十校联赛么？” 朱誉钊顿时来了兴趣：“顾老师，你的意思是……” “能让一班正常地参与到十校联赛，是否就算得上，在徐远泽的事情上处理好了呢？” “我不要‘正常’，我要胜利！”朱誉钊索性站了起来，严厉地说，“顾老师，如果在明年的十校联赛我能看到徐远泽，以及一班获胜的结果，那么就算你的这次尝试成功，否则的话，能弥补我们亏损的人力物力以及时间成本的，就只有对这位‘特例’的研究价值了。” 这是比上一次的对赌还要艰难的内容，可顾诗语没有别的选择了。 看顾诗语默认了，朱誉钊又挂起了和蔼的表情：“说实话，这种情况我也是头一回遇见，怎样处理徐同学我也暂时没有合适的办法，但既然顾老师主动愿意护学生周全，我想，徐同学也不会辜负你的良苦用心。” “但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校长费心了。”顾诗语说，“我怕外界误会，我们岷东把一个‘普通人’留在了精英学校。” 朱誉钊笑了：“这我当然懂，外传学生的详细资料和数据本来也不符合规矩，至于需要记录在案的事嘛，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纠纷和误解，从而保护我们的学生，我就暂时……” 朱誉钊一边说着，一边把左手按在顾诗语提供的徐远泽的报告上：“不过如果十校联赛真的没有处理好，引起了外界的猜疑，那我区区一个高校校长，可就保不住你们一班了。” “这群孩子一定也能理解校长的。”顾诗语也不打算完全顺从这只老狐狸，“比如您之前嘱咐的和精英杀手有关事件，他们也都在好好执行，守口如瓶。” 离开了朱誉钊的办公室，顾诗语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到这个鬼地方，是一次比一次感到压力大，以至于最后会对朱誉钊发出威胁，这并不是冷静的行为。 或许我其实并不适合做老师吧。 顾诗语这么想着。 第131章 粗心的女子 尹沐朝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卡其色的毛衣，从今天开始，他也将不得不向深秋的温度屈服了。 明明上周还是二十多度的暖和天气，时间来到十月的下旬，温度骤降，早上起床连十五度都没有，还好昨天返校时妈妈给尹沐朝准备了厚衣服，才让他不至于像隔壁床的封烈那样，被岷江市这喜怒无常的天气折磨感冒。 再披岷东学院的白色长袖校服，尹沐朝对五号床喊道：“小梁子，我先去教室了。” 岷东32级的二年级学期正式开始，正如之前了解到的一样，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培养方案后，他们根据潜能的不同被分到了各自的专项训练组，接受几人一组的小课堂教学，以班级为单位的课程则变得非常少，六个人能聚在一起的时间自然没有上一年那么多了，还好今天一早尹沐朝还是能跟梁麒在一起上课。 至于徐远泽，在大家去上专业课程时他往往会去接受顾诗语的一对一指导，毕竟他能不像其他五人有培养方案。开学时围绕他的风波，最后的解决方式是学校替他隐瞒了没有潜能的事实，让他继续担任一班的班长。 整个上午都要面对同一个老师属实有点枯燥，即便四堂课中间夹着休息时间，在中午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尹沐朝还是想第一个冲出教室。 “先去吃点什么吧？”梁麒问，“你下午还有课吗？” 尹沐朝摇摇头：“再上可就要累死了。” “我也没有了。”梁麒说，“不如我们到学校外边去吃？” 既然选择好好休息，尹沐朝便接受了梁麒的提议，两人出了教学楼，就径直往校门口走去了。 校门口的学生寥寥无几，毕竟岷东学院统共就四个年级，一个年级不超过一百号人，再加上四年级的学长学姐普遍都在校外实习，其他三个年级大多数学生下午还有课，放眼望去都找不到几个像学生的人。 “在学校外边做生意可够亏的。”尹沐朝感叹。 “不过都有政策补贴嘛。”梁麒觉得还好，“只要是围着精英转，就有钱拿，这就是岷江。” 两人正准备就这个话题继续展开讨论，一名年轻女子横到他们面前，打断了他们的闲聊。 “你，你们好，打扰一下……”女子声音很小，她身着正装和过膝裙，浅蓝色的衬衣，脖子上系着铂金色的细项链，颔首低眉显得局促而紧张，“你们是岷东的学生么？” 尹沐朝和梁麒相顾无言，毫无意义的问题，两人现在都穿着岷东学院的校服。 “啊啊啊，也是也是，这身衣服，我没必要这么问的。”女子胆怯地打量着两人，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能不能求你们帮我一个忙？” “求这个字太重了。”梁麒回答，“你得先说是什么事儿，对吧？” “也不是什么难事……”女子背着手，双手的手指勾在一起，始终没有抬起头，难以启齿地说，“我的手机没电了，能不能，帮我充会儿电？” 在这个无线充电器普及的时代，竟然还遇到这种问题，连尹沐朝也觉得有些小小的惊讶。 “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啊……”梁麒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出口，“旁边随便找家餐饮店都可以免费提供充电服务呀……” “这个……”女子谄笑，“我不是精英嘛……” 尹沐朝和梁麒带着女子到了街对面的简餐店，也就是两人本来打算吃中午饭的地方，由尹沐朝用手机打开了桌上无线充电设备的使用权限，之后让给女人使用。 “啊，得救了！做精英就是便利呀！”女子拍拍胸口，发出一声近乎呻吟的叹声，接着才转过身，对两人深深地鞠上一躬，“非常感谢两位同学！” 尹沐朝连忙摆摆手：“举手之劳，不必这么客气。” 看着两人脸上仍旧挂着疑惑，女子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而露出这种表情，于是自我介绍：“我叫陶衍，今天是来贵校面试的。” “面试？”尹沐朝看陶衍的外表虽然年轻但绝对不是高校学生。 “嗯。”陶衍点点头，“我是来应聘研究员的。” “研究员……”梁麒重复道，果然不是学生。 “是的，我刚刚从外地大学研究生毕业，想在岷江市找一份从事潜能研究的工作。”陶衍讲述着，“所以来岷东学院试一试。” 梁麒直言不讳：“陶姐，这恐怕不容易吧，我们岷东的教师全部都是精英，就连工作人员也几乎人人都有潜能。” 陶衍叹了口气：“是啊，作为精英来研究潜能会更好上手，而且在岷江办事也方便——瞧瞧我，连想充个电都只能求助你们。” 说到这里，陶衍让自己振作起来，对尹沐朝和梁麒说：“我的手机已经可以开机了，你们想要吃点什么吗？姐请你们，就算是你们仗义相助的报答。” 饥饿感使得尹沐朝和梁麒不打算再客气，于是两人没有推辞，接受了陶衍的一番好意，尹沐朝点了一份千层意面加葡萄汁，梁麒点了一份西冷牛排加奶油蘑菇汤，而陶衍只要了一杯柠檬水。 “陶姐不饿吗？”刚点完餐，梁麒就问。 “我现在不吃。”陶衍说，“我跟我弟约好了等我面试完他来接我回去，我已经跟他发消息了。” “陶姐还有一个弟弟啊。” “是啊。”陶衍脸上又多了几分精神，“他跟你们一样，也是精英噢！” 等待上菜的时间并不长，两人再次感谢陶衍后，便开始吃起来。 “那面试结果如何呢？”梁麒刚咽下一小块牛排。 这个问题换来了陶衍的沮丧，她右手扶着额头，满是遗憾地回答：“唉，原本我认为，自己带来参与面试的数学模型一定能帮我获得岷东的offer，可是，在手机连接投影向面试官们讲解的时候……” 尹沐朝也停止了进食：“怎么了？” 陶衍苦笑：“手机没电了……” “啊？”尹沐朝和梁麒差点惊得从椅子上栽倒下去，“原来是这样啊，所以你才在校门口找人帮忙充电……” “没办法嘛……”陶衍嘟着嘴，好像发生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问题，“面试之前太紧张了，只能疯狂地刷手机分散注意力。” “分散到没电了都没注意吗……”尹沐朝心里吐槽。 面试现场出现这种事故，再加上本来就不是精英，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真可惜，我对我的敲门砖真的很有自信的。”陶衍喝了一口柠檬水，“要是能再有一次机会就好了。” “陶姐。”梁麒产生了好奇，“能透露一下，你的自信之作是哪方面的吗？” 说到这个话题，陶衍突然就来了精神，显摆起来：“哼哼，我虽然不是精英，但本科和研究生的专业方向都是对大脑的研究，我的模型是结合数学理论后，通过外力对精英潜能直接的，永久的增强。” 尹沐朝和梁麒都听得瞪大了眼睛，陶衍这么大的口气，跟之前判若两人。 “怎么样？作为精英，也很期待我的成果问世吧？” “这……”尹沐朝说，“仅仅是理论的话，要实现还是不容易的吧？” “的确不容易。”陶衍承认，“以我自己的能力和大学实验室的条件也只能构建出理论模型，要想付诸实践肯定需要大量的资源和业界专家的指导，所以，我才想到要到精英高校任职。” 梁麒点点头：“且不说满足陶姐提到的条件，光是进行潜能实验的许可，也只有精英高校和研究机构才拥有。”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还会继续向高校投简历。”陶衍伸了个懒腰，“只是很可惜，以后是不可能在工作岗位上见到你们了。” 谈话进行到这里充满了遗憾，于是尹沐朝转移了话题：“话说，陶姐，你为什么会选择求助我们啊，刚才外边的人虽然不算多，但我看你也在校门口纠结了很久吧？” 陶衍腼腆地笑着：“是的，我一直都没下定决心寻求帮助，毕竟这种事还是蛮丢脸的，好在你们两位从外表上看都挺友好的，才让我鼓起勇气搭讪。” “这算是夸奖么？”梁麒笑着看向尹沐朝，寻求后者的同意。 “还有啊……”陶衍也看向尹沐朝，问，“我总觉得同学你有一点面熟，哦，对了，还没问你们名字呢！” “尹沐朝。” “梁麒。” “尹沐朝……”陶衍重复了一遍，“没什么印象。” 正在此时，远处响起一阵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引得尹沐朝和梁麒探头去看，而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餐厅门外戛然而止。 一名戴着黑色头盔，穿着黑色皮夹克和黑色长裤的男子驾驶着一辆黑色的街车停在了餐厅门口，他取下头盔，露出子弹头发型和俊朗的外表，他望了一眼餐厅内，把头盔扣在车头，跨下摩托车，大步向尹沐朝等人走来。 男子的腿很长，身高要比钟灵秀还要高，走路时双手插兜，挺起胸膛，结合一身的黑色，有一种极强的气势，尹沐朝还注意到，他的衣领是故意立起的，本来他的脸就小，现在更是直接遮住了半个脸颊。 “喂……”梁麒小声对尹沐朝说，“朝我们来了？” “好像是……”尹沐朝迅速扫视了周围，并没有其他客人，“梁麒，你没在网上瞎惹人吧？” “我，我应该没有吧……”梁麒正打算仔细回想，一下子反应过来，“为什么说我啊，哎，尹沐朝，不会是你引来的吧？” “老弟！” 陶衍的一声呼唤，打消了两人的戒备，却又在心头冒出了疑问。 “真的很烦。”男子嘴里啧了一声，此刻他已经立在了三人面前，把车钥匙拍到桌上，“手机能没电的啊。” 陶衍从椅子上跃下，站到男子身旁，向尹沐朝和梁麒介绍：“这是我弟弟，陶建斌。” 这样一个穿着和行为举止十分引人瞩目的家伙，竟然有一个和自身风格完全不搭的名字。 “你，你好……”尹沐朝和梁麒还是站起来打招呼。 “切。”陶建斌倒是一点不友善。 “喂。”陶衍拍了拍弟弟的后背，“要不是两位同学帮忙，我都联系不上你，你还不谢谢人家。” “我干嘛要谢啊？”陶建斌比陶衍高出很多，现在也是低头看着姐姐，“真的很烦，不是你自己白痴么？” 这姐弟俩的关系和自己与尹沐夕完全不一样呢，尹沐朝心里想着。 见陶建斌不情愿的样子，陶衍也只好对尹沐朝和梁麒说：“那我就先走啦，今天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哎，你们叫什么来着……” 真是够粗心大意的，梁麒重复：“梁麒。” “尹沐朝。” “尹沐朝？”听到这个名字，陶建斌突然皱起了眉毛，“岷东的魔术师？” “哦哦哦！”弟弟提起这个称呼，陶衍才记起来，“我说怎么感觉他有些面熟！” “大明星。”梁麒也挖苦身边的友人。 尹沐朝挠挠头：“啊，的确是我。” “显眼包。”陶建斌嘴里吐出三个字，然后拉着陶衍的手臂就往外走。 “尹沐朝，梁麒。”陶衍边走边回头，“今天谢谢你们了！” “走了！”陶建斌反感地说，“真的很烦！” 引擎声再度响起，陶氏姐弟留下一条长长的尾气，消失在了路的尽头，留下尹沐朝和梁麒，隔着餐厅的玻璃外墙，愣了好久。 “那个陶建斌。”梁麒吐槽到，“好装啊……哪儿有人大庭广众下穿那种衣服的，还把领子立起来。” 和陶衍的性格截然相反，初次见面尹沐朝只能体会陶建斌的恶劣，于是他也想跟着说几句，可另外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让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小梁子……”甚至在尹沐朝的头上都快要看到一条条黑线了，“陶姐她，又把手机忘在这里了……” 第132章 令人烦躁的声音 大约过了十分钟后，属于陶衍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备注是“弟弟”。 尹沐朝向梁麒点点头，还是选择接听了。 “接通了，你来！”那一头是陶建斌的声音，听起来他好像故意把手机拿开了一些距离，“真的很烦。”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陶衍接过陶建斌的电话，“是尹沐朝和梁麒同学吧？” “你手机忘在餐厅了。” “啊啊啊，我就记得忘在那儿了，还好你们有帮我捡到。” 记得和忘能够连在一起使用吗。 “我们马上过来，请你们稍等一下。”陶衍对尹沐朝说完后，又似乎在冲着陶建斌说，“调头。” “哎。”尹沐朝挂了电话，叹息一声。 “虽然在人背后说这话不太好啊……”梁麒双手趴在桌上，“我是真心觉得，很难想象陶姐这种性格，竟然想从事精英研究的工作，而且，听她的意思，还做了一套厉害的模型。” 听了梁麒的话，尹沐朝盯着手中陶衍的手机出了神：“关于潜能的模型吗……”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两人再次听到了陶建斌街车的轰鸣声，随后姐弟俩一起走进了餐厅。 “十分不好意思！”陶衍又向两人鞠了一躬，“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这可不是今天的问题。”陶建斌忍不住吐槽，“粗心大意，丢三落四不是一两天了。” 陶衍敲了敲陶建斌的肩膀，这也是她够得着最高的地方了：“喂！不要在外人面前揭自己姐姐的老底！” 尹沐朝尴尬地笑着，把手机递给面前的女子，女子接过手机后又说了一声谢谢。 “那个……”尹沐朝松开手后，对陶衍说，“陶姐，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么？” 陶建斌警惕地问：“你要干嘛？” “可以啊。”陶衍倒是答应得爽快，不过也正常，尹沐朝和梁麒连续帮了她两次，即便他们不主动提起，自己也不愿意错失结交他们的机会。 “有一些问题可能想请教你，不过我看陶姐和陶同学还有事，今天就不耽误你们了。”尹沐朝补充，“是关于潜能的。” “可以啊。”陶衍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弟弟不耐烦的表情，“我们下次再聊，等我找到了工作，一定请你们吃顿好的。” 正当两人准备交换社交账号时，陶建斌一把夺过陶衍的手机。 陶衍被吓了一跳：“陶建斌你干嘛！” 陶建斌并不理会自己的姐姐，而是冲着尹沐朝：“岷东的魔术师，你想干什么？” 面对陶建斌多次的冒犯，尹沐朝也不打算忍让：“跟你有什么关系么？” 陶建斌用右手拇指指了指陶衍：“她是我姐，在外边被野男人勾搭，我还不能说句话吗？”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陶衍拉着陶建斌的衣角，“都说了是潜能相关的事。” “她搞不清楚，但我可是清醒的。”陶建斌继续对尹沐朝和梁麒说，“既然你们岷东不愿意给我姐姐提供工作岗位，就不要再纠缠着不放了，还什么潜能相关的事，在打我姐姐研究成果的主意吧？” “我们都没看过她的模型！”梁麒反驳。 “我们并不是，也没有资格代表学校跟陶姐交流。”尹沐朝正色，“所以哪怕你恶意中伤，我也不会打消这个念头的。” “倒是你。”梁麒也站到了尹沐朝旁边，“如果你认为个人的行为能代表学校的意愿，听说你也是精英对吧，那你所在的高校为何没有对陶姐伸出橄榄枝？你是故意想让自己的姐姐找不到工作？” “啧。”看着尹沐朝和梁麒毫不退让，陶建斌除了露出厌恶的表情也别无他法。 陶衍只好站出来解围：“好啦好啦，尹沐朝，梁麒，我弟弟是有一点怕生，也不太会说话，你们体谅体谅，喏，这是我的二维码，尹沐朝，你扫我吧？” 面对姐姐再一次递上去的手机，陶建斌不再有什么动作，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完成了通讯账号的交换。 “那，我们先走啦，下次再见！”陶衍做完了告别，这次换她拉着陶建斌离开了。 这是今天第三次听到街机引擎的声音了，尹沐朝只觉得一次比一次令人烦躁。 “呼……”梁麒把怨气吐出来了不少，“可恶，都忘了问他是哪个学校几年级的了，装什么啊那小子！” 尹沐朝也收起了刚才的严肃面容：“算了，犯不着跟这种人怄气，陶姐也不容易。” “尹沐朝你也是……”梁麒斜眼看着身旁的人，“该不会，你是真看上陶姐的成果了吧？” “这倒不至于。”尹沐朝回答，“只是想在学校以外能获得一个潜能研究理论方面的顾问，有些事终归是不能在学校里说的嘛……” 梁麒立刻明白了尹沐朝的用意：“你是说，班长的事？” 徐远泽的事情在学校是秘密，除了顾诗语自己研究外，其他工作人员都无法涉及此事，因此尹沐朝以及其他的一班成员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徐远泽不再受困于这份特殊的桎梏。 “还有这种事啊……”回到寝室，尹沐朝和梁麒讲起了今天的奇遇，封烈在床上裹着被子，“哪怕只是听你们说，就很火大了。” “你先别火大。”徐远泽提醒，“刚退烧呢。” “喜欢发火的话，去隔壁让苗铣再帮你烧烧。” “钟灵秀，你这家伙……” 程千锦还是保持着自己最习惯的姿势，反坐在椅子上，双手趴在椅背：“陶衍姐姐漂亮吗？” “打扮得很青春。”梁麒回想着，“不过说实话，论外貌俊俏，我怎么觉得陶建斌更胜一筹。” “啊？”程千锦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是这样的啊……”梁麒老老实实地说，“虽然这个人很讨厌，但小脸尖下巴剑眉，加上那一身装……的穿着。” “还有生产噪音的摩托。”尹沐朝补充，“浮夸得很。” 程千锦抬头看向天花板：“怎么听都不像是能跟我们好好相处的样子。” “所以呢？”徐远泽问，”你还打算跟陶衍继续接触吗？“ 尹沐朝冲着徐远泽点点头：“那是当然。” 徐远泽听闻后露出了些许为难的表情：“其实没那个必要，事情已经被顾诗语压下来了，我这边也……” 还未说完，徐远泽就感觉到尹沐朝的手臂放在了自己的肩头：“别说这种话啊，难道你不想早点摆脱现状吗？” 见对方沉默，尹沐朝继续说：“有可能性我们就去试一试，放心好了，刚认识的人我也不会把我们遇到的情况全盘托出，更不会提及你的名字。” “我自然是明白的。”徐远泽仍有顾虑，“要不，还是先跟顾诗语说一声？” 尹沐朝摆摆手：“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说，现在还没到那一步，我只是咨询一下罢了，安心，我有分寸。” 既然尹沐朝都这么表态了，徐远泽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好的，我相信你。” 尹沐朝回应了徐远泽一个满意而灿烂的微笑。 “所以，你打算一个人去找她么？”封烈问尹沐朝，“很可能还会遇到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哦。” 这种情况尹沐朝自然考虑过：“连我都觉得他很烦，我觉得，大家还是不要跟他见面得好。” 可正因为如此，让尹沐朝一个人去反倒无法让人放心。 在座的五人中，封烈和钟灵秀肯定都是容不下陶建斌撒野的，而徐远泽也不方便出面，至于梁麒，今天过后他对陶建斌已经足够反感了。 清楚现状后，还是程千锦站了出来：“那我陪你去，正好，我想见识一下小梁子口中的，弟弟比姐姐好看是怎么一回事。” 第133章 研究内容 第二天一早，尹沐朝就拨通了陶衍的电话。 “陶姐。”尹沐朝先是确认了自己今天的课程安排，“晚上有空吗？” “下午也要去参加面试。”陶衍的声音，似乎能看到她在阳光下睡眼惺忪的模样，“其他时间还好。” “在柳城区附近吗？”尹沐朝问，“晚上我请客。” “也不算远……”陶衍突然反应过来，“哎，你请客吗？不是说等我找到工作……” “那也得陶姐找到工作以后再说。”尹沐朝看了一眼旁边的程千锦，“这次本来就有求于你嘛。” 挂了电话，尹沐朝给程千锦比了个“ok”的手势。 “所以真的是你请客吗？”看着尹沐朝的神色，程千锦表示怀疑。 最后尹沐朝选定的地方是中坪区的一家位于高塔上的高空餐厅，价格自然不菲，性价比也肯定不高，但尹沐朝选在这里也有自己的原因。 至少不会听到聒噪的摩托引擎声音了。 陶衍是一个人来的，她今天穿着白色连衣裙，淡蓝色的牛仔外套敞开，腰间系着淡黄色软腰带，还特地修了睫毛，眼影涂了一层亮银色，即便现在灯光斑驳，也能感受到她的靓丽。 “特地回去换了一套衣服？”尹沐朝问。 “哎？这么明显吗？”陶衍打量着自己的穿着，看得出她的心情非常愉快，“既然来这种餐厅，肯定要好好打扮打扮呀！” 透过无缝玻璃墙能看到今晚晴朗天空中的星光点点，偶尔会有飞机的黑影上闪烁着的信号灯，在广阔的空中划过一道直线，从靠近到远去。 尹沐朝瞥了一眼旁边的程千锦，入坐前他已经介绍了两人相互认识，现在程千锦虽然注视着陶衍，但眼神是出于礼貌的欣赏，并没有其他意思，确认了这点尹沐朝就放心多了。 此时穿着执事服的服务员优雅地端上来了两盘菜，然后点燃了桌子中间的蜡烛，再将三人面前的高脚杯倒上三分之二的气泡水。 气氛是营造得非常浪漫，看得出陶衍很开心，但尹沐朝的心思自然没有在环境上。 “今天的面试怎么样？”尹沐朝问，现在只有他的面前没有东西。 “还好啦，等通知吧。”陶衍露出害羞的表情，应该是回忆起昨天的事有点不好意思，“至少今天把准备的东西讲完了。” 陶衍拿起杯子啜了一口饮料，接着缓缓问道：“尹同学今天迫不及待地约我出来吃饭，应该是目的的吧，昨天你好像说过，想问我关于潜能方面的问题？” 尹沐朝有些难为情：“哈哈，这么快就进入正题好吗？” “我这不是帮你省去了心理建设的工夫。”陶衍朝后一倾，身体靠着椅背，右手肘搭在椅子顶部，带着耐人寻味的眼神对尹沐朝说，“大学生的小心思。” “那我们就开门见山了。”尹沐朝十指交叉搁在桌面，“能简单讲一讲陶姐你的研究内容吗，关于直接提升潜能水平的事。” 程千锦补充：“不涉及核心的那种就行。” “怎么样？”陶衍满脸得意，恢复了正常的坐姿，“只要是精英都无法不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吧？” 刚好尹沐朝点的菜也到了，短暂的停顿过后，陶衍讲起了自己的研究成果。 陶衍拿起叉子竖在尹沐朝和程千锦面前：“我从大学开始就开始从事大脑开发方面的研究课题，脑科学这门学科早在精英这个概念诞生之前就存在了，当然，以前肯定没有现在这么热门。” 接着，陶衍把叉子放在面前的烤三文鱼中间，轻轻按了下去：“与精英相关的脑科学研究可以分为两个方向，一个是让普通人变成精英，另外一个是让精英更加精英，前者嘛，是不可能被接受的。” “我明白。”尹沐朝说，“如今的精英虽说是大脑突变的产物，但本质还是自然诞生的，人为的干预只能影响觉醒的时间，一个人有没有成为精英的天赋，可以说从出生就决定了。” 陶衍点点头：“没错，但如果能研究出一种方法让没有天赋的普通人也可能突变成精英，哪怕只是可能。” “会乱套的。”程千锦冷冷地说，“现有因精英而建立起来的政策、秩序以及价值观，甚至更深层的社会结构。” “生活在岷江市可能感觉不出来，但再怎么说，世界上精英的占比还是极少数，因此普通人才更容易包容对精英的优待，毕竟自然也好老天爷也罢，是不是精英都不是人说了算的嘛。”陶衍说这话时，好像也在表示自己甘愿接受普通人的身份，“所以研究让普通人变成精英这条路，算是被明面上的社会伦理给堵死了。” 哪怕真有人或团体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也不敢拿出来见人吧？尹沐朝这么想着， 陶衍切下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直到吞咽下去：“换句话说，目前和精英相关的脑科学工作，其实都是为了提高精英的潜能水平。” 这倒是很好理解，尹沐朝和程千锦都点了点头。 “但这条路上目前也没个准，不同的人在尝试不同的方式，而我选择的方式是‘引导’。” 尹沐朝很好奇：“引导？” “我知道你们精英的日常训练，有包括高数、语言、绘图、建模等增加思维活跃的内容，其本质是锻炼大脑，提高精神力的总量。在我的模型里，潜能上限的提升好比用精神力灌满一个个的水池，而你们所做的训练就是将现有的水池灌满，直到溢出来，流进下一个水池。” “在我们的概念里，精神力的增加就会带来潜能的提升。”程千锦说，“陶姐的想法挺独特的啊。” “溢出的‘水’没有具体的方向，用这种方法来提升潜能效率并不高，而我想，有没有一种方式能够把它们精准地流到下一个池子里呢？” “这就是引导的意思，那具体怎么做，可以告诉我们么？” 陶衍没有直接回答尹沐朝的问题，而是反问：“尹沐朝同学，你的潜能觉醒和潜能超越是什么？” 尹沐朝也没有隐瞒：“视觉欺诈和感官欺诈。” “视觉欺诈有且只有进化成感官欺诈，所有的潜能觉醒类型和潜能超越类型都是一一对应的，我没说错吧？” 尹沐朝和程千锦都点点头。 “那么，我可不可以认为同类型的精英，潜能的发展方向是一样的呢？” 言已至此，岷东一班的两人大概知道陶衍是什么意思了。 “再深入的东西就不能说咯！”陶衍俏皮地眨了下左眼，“我还要靠它混口饭吃呢！” 尹沐朝和程千锦对视后，都露出了非常兴奋的表情，非常凑巧的，陶衍的话正包含着他们想要询问的内容。 在一段时间的暂停后，还是由尹沐朝开口：“陶姐，我有一个朋友，呃，遇到了一些情况，刚才听你的讲解我觉得，或许陶姐你能帮到他。” 陶衍此时已经把盘子里的三文鱼吃得差不多了，她抬起头：“我就知道这么贵的咨询费绝对不简单，说吧，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 “他……midi不低，却一直没有潜能的表现。” “就是说连是什么类型的潜能都不知道。”程千锦接着说，“倘若要用陶姐刚才的理论去增强他，恐怕就不行了。” “不知道潜能类型？”陶衍觉得很奇怪，“你们学校都查不出来吗？” 既然陶衍都这么说了，也没必要继续隐瞒徐远泽的身份，尹沐朝点点头：“说是与他脑电波波段图契合度最高的，是普通人的样本。” 从陶衍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会不会是你们学校的样本不够？” “我们班主任也是这么认为的。”尹沐朝身体朝前倾了一些，“但我们也无法获得更多的样本和相应的比对程序。” 陶衍思忖起来：“样本和识别系统我倒是还真都有。” “我们运气不错。”程千锦说，“刚好撞在陶姐的领域里了，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陶衍点点头：“没问题，这样，尹沐朝同学，你明天把他的脑电波波段图都传给我，我帮你们在数据库里对比一下。” “真的吗！”尹沐朝突然来了精神，“太谢谢您了！” 陶衍连连摆手：“别这么盛情，其实如果能为他本人做一次测试的话或许能更快的找到问题所在，可惜我已经不在学校了，没有设备。”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程千锦耸耸肩，“我们也不能私自使用学校的检测设备，就算是我们的班主任也没有那种权限。” 得到了陶衍的同意，尹沐朝和程千锦举起杯子，邀着陶衍将杯子中的气泡水一饮而尽。 第134章 病 又过了接近半个小时，三人吃饱喝足，打算离开餐厅了。 “陶姐怎么回去呢？”程千锦问，“时间也不早了。” 陶衍晃了晃手机：“之前就通知我弟来接我了，我们下去等他吧！” 还是要跟陶建斌见面吗，尹沐朝心里感叹。 “其实，斌斌脾气也没那么差。”陶衍为自己弟弟开脱，“他就是怕生，防备心很重。” 乘上观光电梯，降落到地面，三人停在了高楼的入口，再走完台阶就是特别修到这里的机动车道了。 “陶……建斌呢？”尹沐朝四处张望，看来那个男人还没有到。 陶衍刚把手机贴到耳边，远处就传来了熟悉的轰鸣声，同时在路的尽头，一股强光飞速向三人靠近，晃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摩托车引擎嘶吼一声后平息下来，陶建斌骑着摩托已经停在台阶之下。 “下来！”陶建斌摘下头盔，不情愿地抬头看着陶衍。 “那，陶姐，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尹沐朝立即向陶衍道别。 “最快的话，周四就可以给你们回复。”陶衍转向尹沐朝和程千锦。 一阵尖锐的鸣笛声打破了三人的告别。 “真的很烦。”说完陶建斌又狠狠地按了次喇叭。 陶衍小跑下台阶，用手拍了下陶建斌的脑袋：“这么晚了别吵到别人！” “那你别叫我来接你啊。”陶建斌不耐烦地说。 “你放心得下你姐姐一个人？” 陶建斌朝正在走下台阶的两人努了努嘴：“你这不是有两个保镖。” “陶同学。”虽然尹沐朝心里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面对陶建斌，还要做出很友善的态度，“辛苦你跑一趟了。” 陶建斌没有开口，只是甩了一下手示意。 陶衍跨上摩托车，取出背后的头盔戴起：“那尹沐朝同学、程千锦同学，我走喽，代我向梁麒同学问好。” “你一趟认识了不少野男人啊。” “要你管！” 陶建斌将脚架一蹬，车把手一扭，正准备离开时，却突然发现程千锦在注视自己：“干嘛？” 由于梁麒说过陶建斌长得比姐姐好看，程千锦没忍住开始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不想被发现了，现在只能摆出笑容蒙混过关：“那个，陶同学也是精英吧，哪个学校的？” “石院白湖。” 听到这个名字，尹沐朝和程千锦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 “怎么了？”陶建斌皱着眉，“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啊，没什么没什么？”尹沐朝才发现自己忘了面部管理。 陶建斌松开握着车把的手，自然垂下：“说清楚，不然我就不走了。” “弟……”陶衍扯了扯陶建斌的衣角。 “这……”尹沐朝和程千锦也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个样子。 “其实也没什么。”看陶建斌的态势，程千锦也只好承认，“想起了一个人，也是你们白湖的，哦，确切地说，以前是你们白湖的学生。” “谁？” “高敕川。”尹沐朝说，“你认识吗？” 陶建斌先是冷哼一声，接着双手抱胸：“那个魔怔人啊，一个显眼包认识另一个显眼包，也不奇怪。” 眼前这人对高敕川的评价和高敕川的自我认知大相径庭啊，尹沐朝没有在意陶建斌对自己的侮辱，心里倒是在想这个问题。 结束了突然发生的话题，陶建斌再次启动摩托车，带着姐姐扬长而去。 “唉……”尹沐朝叹了口气，望着天空，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在把徐远泽的资料发送给陶衍之前，尹沐朝还是先去找到了顾诗语，将陶衍的事情都告诉了她，随后询问起这位班主任的态度。 “记得把个人信息都抹除掉。”顾诗语喝着咖啡，翘着二郎腿，“不过你既然能想到来找我应该就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尹沐朝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这种事肯定还是要经过诗语你的同意。” 顾诗语放下手中的杯子：“不仅仅是我的同意，还有徐远泽的。” 尹沐朝点点头：“已经跟班长说过了，他也没有意见。” “我真佩服你啊，助人为乐收获这种机遇。”顾诗语躺在椅子上，镜片下的眼睛不知道在聚焦哪里，“徐远泽能有你们这样的队友是他的幸运。” “话虽如此。”尹沐朝神色凝重起来，他想到了开学时，顾诗语用潜能超越为徐远泽比对脑电波图的情景，“还不能断定陶衍姐真的能帮上忙。” 顾诗语把右腿放下，身体坐正：“你说她来参加过我们学校的面试？” “是的，”尹沐朝说完把眼神斜开，“不过肯定是不可能被录用的了。” “没有在其他学校任职吧？” “应该没有。”尹沐朝回答，“这才过去两天呢！” 顾诗语点开了电脑里的一个表格，是徐远泽的课表：“如果她需要的话，也可以让她直接给徐远泽做一次测试。” 尹沐朝一惊：“啊？诗语，真的可以吗？那个，学校那边的申请你能通过？” “不走学校。”顾诗语回答。 “哎？” “尹沐朝，有两件事要拜托你。”顾诗语扶了扶眼镜，“关于再次进行测试的事，首先要征求徐远泽同意，确认没问题后，你把那位陶女士的联系方式给我。” 不知道顾诗语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不过她一定也是为了徐远泽好，尹沐朝也没有多问，准备在今天午间告诉徐远泽。 “这……”徐远泽面露难色，“没必要吧，为了我的这点事。” “有必要。”尹沐朝否认徐远泽的说法，“我知道你在抵触什么，再一次拿到那种结果肯定不好受。” 徐远泽没有应声，看来是默认了。 “但是，班长，总要面对的不是吗？”尹沐朝语重心长地说，“要解决你的问题，这是必须要做的事。” “是啊。”程千锦从冰箱里拿出三瓶电解质水，分给徐远泽和尹沐朝一人一瓶，“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 “我怎么觉得。”徐远泽接过程千锦递过来的瓶子，拧开瓶盖，却没打算喝，“在病急乱投医啊——而且急的不是我这个病人。” “家属比病人急不是很正常。”程千锦调侃道，“再说了，昨天吃饭的时候听陶衍姐讲她的理论，窥斑见豹，确实有点东西的。” 眼见尹沐朝和程千锦如此盛情，徐远泽只好点点头。 做通了徐远泽的思想工作，尹沐朝将陶衍的联系方式发送给顾诗语，大概过了十来秒，顾诗语便回复：“好的。” “不在学校，那要怎么做测试呢？”尹沐朝把饮料瓶放在嘴里，心里想着，“检测的设备那么大又那么贵，顾诗语不可能自己拥有的……” “阿嚏！” 尹沐朝的思绪被头上的喷嚏声打断了。 “封烈，你感冒怎么还恶化了？”程千锦抬头问。 封烈擤擤鼻涕：“不知道啊。” “精英身体素质还这么差。” “这和精英又没关系。”封烈尽力高亢地说，“病理学懂不懂啊。” “阿烈，你还是搞点药吧，别把大家传染了。”徐远泽说。 “怎么，精英也怕被传染吗！”封烈借用程千锦的话术，说罢似乎全身脱力，蔫了下去，他仰望着天花板，“哎，算了……” 尹沐朝的第三口水还没有咽下去，徐远泽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 对面是顾诗语的声音：“徐远泽，明天上午十点，到地下停车场出口等我。” “好的。”徐远泽没问为什么或者什么事，他环顾了一下寝室，虽然目前这里只有四个人，“要通知其他人吗？” “随便，如果他们没课的话。”顾诗语稍作停顿，“但我的车就只能再塞两个。” 挂了电话，徐远泽转述了顾诗语的意思。 “明天十点啊……”程千锦看着尹沐朝，“虽然很想知道顾诗语要干嘛，但我和尹沐朝都有课。” 再瞅瞅封烈，看上去并不像明天能去的样子。 “我还是去吧！”沉默了一会儿后，尹沐朝回答，“听诗语的意思，是要带你去可以测试的地方，而且她说了只能再带两个人，说明还要去接陶衍姐，你们都不认识她，所以我同行会好一些吧！” 徐远泽有些迟疑：“你的课怎么办呢？” 尹沐朝嬉皮笑脸地说：“理论课，问题不大，拜托程少爷就行啦！” “唉……”程千锦虽是在叹气，但并没有拒绝，“昨天吃饭的钱我都还垫着的呢。” 看着眼前两位同学插科打诨的样子，徐远泽的嘴角不禁上扬：“沐朝、千锦，真的很谢谢你们！” 第135章 镜乡 如果仅凭想象，顾诗语的车肯定跟她平日里的装扮一样，是一丝不苟又毫无感情的黑色，可事实上，就连尹沐朝等人第一次看到顾诗语的座驾时，也惊讶于它竟然是亮紫色，那种和顾诗语完全不符的高调又活泼的颜色。 尹沐朝和徐远泽站在地下停车场的出口，看着闸杆升起，汽车缓缓驶到他们面前。 顾诗语只是摇下窗，她的行头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将半框眼镜换成了一副墨镜，今天的天气，要是往东开太阳的确会很刺眼。 两人很自觉地打开后排车门，依次上了车，待门关好顾诗语再次踩下油门。 “要去接陶姐吗？”尹沐朝朝前探头。 “是的。”顾诗语在车载屏幕上点击了几下，地图上便出现了目的地位置，导航的语音播报也随之响起。 在这个时代，自动驾驶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但依然有一大部分人坚持手动开车，这倒不是出于安全考虑，而是为了坚持司机的身份，牢牢握住方向盘，不往乘客的方向有半点倾移。 尹沐朝还不会开车，之前计划学驾校也不了了之，所以他不能完全理解这种情怀，在他看来新的技术本可以使生活更加便利，可为了这种古板的坚持却牺牲掉了便利，那新技术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有啥不好理解的。”梁麒曾经这么回答尹沐朝的问题，“你不是也在坚持阅读纸质书。” 尹沐朝摇下窗户，把左手伸到窗外，清晨的冷风或穿过他的指缝，或停留在他的手掌，令他感觉很舒服，再看看徐远泽，他做得很端正，在闭目养神，尹沐朝也难以确认他是否很紧张。 从导航来看三人的目的是星河区的一处商业小区，陶衍应该就住在那里的。 “对了诗语。”尹沐朝先打开话匣子，“接到陶衍姐后我们去哪里。” “锦华区。” 说到锦华区，尹沐朝立刻就想到了位于那里的精英高校，正是顾诗语曾经就读过的琉璃学院。 “啊？”尹沐朝把手收回车内，“你不会要带徐远泽去琉璃做测试吧？” 顾诗语看着前方头也不回：“尹沐朝，让岷东的学生上交自己的数据去琉璃，这可能吗？” 也是，尹沐朝也在心里责怪自己太想当然了。 “关心则乱。”顾诗语回答，“是去锦华区那边的一个潜能研究所。” 原来如此，尹沐朝点点头：“怪不得你说不走学校。” “但你也没完全说错。”顾诗语话锋一转，“研究所的领导同时还是琉璃的老师，也就是说，它的背后的确是琉璃在出资支持，所研究的成果也基本都是为琉璃服务的。” “啊？那……”尹沐朝想撤回刚才的自责。 “不过没事。”顾诗语接着说，“其中有位副所长也是我的友人，这次是完全出于私人的委托。” 友人两个字，能从顾诗语的口中说出来也太难得了。 徐远泽也睁开了眼睛：“是上次那个琉璃六班的班主任么？” “不是。”顾诗语一脚刹车，停在了十字路口前，“是你们非常感兴趣的，百出罗刹的队友。” 尹沐朝和徐远泽同时瞪大了眼睛。 这份震惊一直压在两人头上，令他们心不在焉，回过神来时，副驾驶的车门已经打开了，陶衍在入坐前看向后排：“尹沐朝同学！” “陶姐！”尹沐朝收拾起表情。 “这位就是今天要测试的同学吧？” “您好！”徐远泽正襟危坐，“我叫徐远泽。” 陶衍笑着钻进车内：“不要用敬语啦，我不习惯。” “系好安全带。”顾诗语提醒。 “遵命，老师！”陶衍装出煞有其事的样子，甚至敬了个礼，看来她通过电话跟顾诗语的交流很顺利。 车刚一发动，陶衍就对尹沐朝说：“你可没说过，你们班主任是这样的大美人啊！” “我何时跟你聊过我们班主任了。”尹沐朝吐槽，“你这么夸她她也不会高兴的。” “真的吗？”陶衍又看回了身旁的顾诗语，果然，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 导航的目的地已经更改，好像是一个叫“岷江市潜能数字信息化研究所”的地方，沿着指示的路，二十多分钟后，汽车来到了锦华区南部的一栋独栋建筑的大门口。 好像没有人在门口等待，尹沐朝刚这么想着，顾诗语直接一方向盘把车开进了大门，看样子的确不是第一次来了。 将车停好，顾诗语没有开口率先解开安全带下车，其他三人也明白这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也赶紧打开车门。 “跟我来。”顾诗语把墨镜取下，挂在领口中间，接着迈开了脚步。 这栋大楼近似梯形，共三层，主体为白色，墙体凸出部分和墙面的连接处用蓝色装点，和窗户玻璃的颜色很相似，的确是传统印象里研究所的简约又严谨的风格。从大门到大楼的空间都非常安静，看不到一个人。 四人现在已经走过了建筑的一半，来到楼道口，感应门便自动打开，竟然都没有门禁之类的东西，进了门，总算能听到一些仪器运作的声音和人交谈的声音了。 “这就是潜能数字信息化研究所吗？”陶衍感叹，看来这里对于她这位正在求职的人来说也有所耳闻。 “但是这个研究所……”尹沐朝四处望望，“真的是琉璃斥重金打造的吗，怎么感觉比便利店还好进，我还以为，至少有人脸识别或者声纹指纹识别啥的。” “见不到人并不代表没有安保，恰恰相反，这里的安保可以说是全岷江最先进的。”顾诗语说，“大门有车牌识别，这个没什么好谈的，在我们下车后，我们就完全处于研究所的监控覆盖下了。” 徐远泽也不解：“但是一路上我并没有看到摄像头。” “不是摄像头。”顾诗语解释，“这里的建筑墙体内安装了数千个脑电波接收器，能够记录和识别每一个踏进大门的人的脑电波，如果有脑电波未登记在案的人试图进入大楼，首先那道自动门不会打开，然后研究所安全中心会立即预警。” “啊？”尹沐朝一惊，“也就是说这栋大楼看起来凸出来的那些部分……” “正如你所想。”顾诗语点点头，“由于这些接收器表面光滑且反光，犹如一枚枚镜子，又因为这种技术是这儿的专利，所以岷江市潜能数字信息化研究所又被称作……” 陶衍接过话：“镜乡。” “顺带一提，脑电波监控和识别的构想就是那位副所长提出的。”顾诗语虽然语气平淡，但总觉得是在炫耀，“你刚才说的面部、声纹、指纹乃至于虹膜等等，在他看来都不靠谱，因为他亲身经历过。” “所以你也是通过他才获得自由进出权限的？” 顾诗语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尹沐朝的问题。 跟着这位轻车熟路的女子，众人上了二楼，又走过了两三个紧闭的房间，终于有一处开着门的，尹沐朝抬头一看，门框的旁边有一块写着“副所长办公室”的铭牌，看来是到了。 顾诗语只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径直就走了进去。 “大哥，来了啊！”坐在桌前的男子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他一头烫染过的棕色卷发，身穿卡其色工装夹克衬衣，衬衣款式偏松弛，表面有鲜明的凸起竖条纹路，没系扣子，里面是一件画着简单图形的白色长袖，日系的慵懒风格和一路走来尹沐朝见识过的气氛格格不入。 “大哥？”徐远泽疑惑地问，“他在叫谁？” 顾诗语走上前，手伸进裤兜，取出一板药，丢到男子桌上，男子脸上有些许难色，却依旧笑着收下，放进抽屉里：“大哥，谢了。” 三人这才明白，他口中的“大哥”，竟然是顾诗语。 男子显然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于是解释：“哦，我跟顾老师高中的时候就结拜为异姓姐弟了，不过顾老师觉得‘大姐’听起来很老，于是让我们改称‘大哥’，当时只是觉得很有意思，没想到这个称呼能延续至今。” “张寰。”顾诗语十分随意地指了指男子向三人介绍，“镜乡二把手，岷江八金童之一，也在琉璃当班主任。” “中间那个头衔可以省略。”张寰像是在嘲讽自己，“现在已经称不上‘童’了。” 说罢，张寰站起身跟三人握手，他首先握住的是陶衍：“是顾老师跟我谈起的应届毕业生是吧？” “是的！”陶衍立刻就明白了这个问题的含义，连忙鞠了个躬，“我叫陶衍！请多指教。” 张寰点点头，又来到徐远泽旁边，他在握手后反倒对顾诗语提问：“是他吗？” 顾诗语点点头，然后提醒尹沐朝和徐远泽：“不需要自报家门，他没道理没关注过我的学生。” 张寰满不在乎地笑着，指着尹沐朝道：“这位同学我认识啊，岷东的魔术师。” 哪怕能听出对方不是在嘲笑，尹沐朝也感觉自己的耳根都红了。 第136章 张寰 短暂的寒暄后，张寰起身，带四人前往这层楼尽头的研究所检测室。 待张寰打开灯，检测室的全貌便出现在尹沐朝眼前，这是一个比张寰办公室大几倍的房间，林林总总的设备，大多尹沐朝都认识。 “哇……”陶衍也不禁感叹，“这比我们学校的实验室条件好多了。” 张寰双手插兜：“这只是常规的部分，当然，我个人的权限也就只能用这些。” 顾诗语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些设备，它们边角似乎都在反射着金钱的光泽。 “怎么样大哥。”张寰靠近顾诗语，“也让岷东整个研究所？” “岷东可没这么阔气。”顾诗语的眼神还停留在这些设备上，很难不说她没有羡慕之情。 “那你来琉璃呗。” “咳咳。”顾诗语才看向自己的义弟，“当着我学生的面挖墙角是吧？” 张寰连忙表示自己只是开玩笑，接着打开了电脑组的电源：“大哥，你们随便使用，我避嫌，就出去了。” 顾诗语没有回应张寰，而是看向徐远泽，后者双手抱胸，故作镇定，但眉毛还是因为承受不住紧张而不停抖动着。 “陶衍。”顾诗语走到脑电波测试仪器前，“就拜托你了。” “好的！”陶衍认真地点点头，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张寰离开检测室，走到阳台，掏出打火机点上一杆烟，还未吸上一口，便发现尹沐朝站在自己身后。 “怎么？”张寰把香烟用手指夹住，“不去帮忙吗。” 尹沐朝笑着挠挠头：“我不会操作那些仪器，留在房间里只会添乱。” 张寰盯着尹沐朝看了三秒钟，然后点点头：“行。” 两人在阳台上一前一后站了许久，张寰的烟都快抽完了。 “我说，张所长。”尹沐朝终于开口打破沉默，“顾老师今天来的时候有给你送药来吧？你是身体不舒服？” 张寰先是一愣，他也没想到尹沐朝注意到了这件事，并会以此作为话题，他抖了抖烟灰：“那是胃药。” “胃药？”可张寰的脸色和体态看起来都不像生病的样子。 “我没有得病。”张寰说，“但每一次见面，大哥都会送我胃药。” 这就更让尹沐朝奇怪了。 “这就是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张寰吐出最后一口烟，“有次集体任务时，我突然感觉胃不舒服，但情况紧急，我便没有告诉任何人，当时大哥就我身边，可她太过投入到任务中，也没有发现我的身体不适——当然，主要是我在强撑。可在任务最关键的时候，我再也撑不住，痛晕当场，也差点导致任务失败了。” 张寰踱步到墙边的垃圾桶，把烟蒂扔了进去，但目光没有从一片漆黑的桶中移开：“大哥很后悔因为任务而忽略我的状况，于是从那以后她每次和我见面都会带胃药给我，以示对自己的提醒，和警告我不要乱来。” 每次见面都送药，尹沐朝呵呵一笑，这种奇怪的事情的确也就顾诗语做得出来了。 “说到任务……”尹沐朝想起在车上，顾诗语所说的话，“顾老师说，你曾经作为百出罗刹的队友，这件事……” “嗯？”张寰转过头看着尹沐朝，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大哥连这个都告诉你们了吗？” 尹沐朝点点头。 “说了多少？” “也没多少。”尹沐朝承认，“好多都是我们查到的，只是找她确认过，顾老师过去在莫努儿做雇佣兵。” 听到这话张寰的表情才放松了许多：“真是的，连这种东西你们都查得到，没错，我的确也在莫努儿活动过，作为大哥的队友。” “可是，报道不是说……”尹沐朝欲言又止，因为在他还未说完时，张寰的脸色就变了，变得悲痛和悔恨。 张寰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阳台边缘，看着天上已经攀到半空中的太阳：“我中途退出了雇佣兵团，至于其他的事，无可奉告。” 尹沐朝也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但从张寰对过去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确认，顾诗语的过去沉重到连张寰也被深深影响了。 “我就知道，你跟着我出来不是这么简单。”张寰转过身，看着尹沐朝，“尹沐朝，你脑子很聪明，但对有些东西要克制住自己的求知欲，更不要私自去探索挖掘，否则会惹祸上身。” 尹沐朝皱着眉头：“顾老师的事情真有那么严重吗？” 张寰没有直接回答尹沐朝：“我可以明确地说，想要了解顾诗语的过去，只能说服她亲自告诉你。” 见在张寰这里已经无法打探到有关顾诗语的消息了，尹沐朝也只得放弃：“谢谢张所长……” “叫我张老师就行。”张寰又从兜里拿出烟盒，抖出一根香烟，左手连同烟盒一起举到嘴边，衔住冒头的那一根，右手用打火机将其引燃。“没有其他事了？” “没有了……” “不，你有。” 尹沐朝刚摆出的笑脸凝固了，张寰果决地看穿了他的想法并说了出来。 “你的不安并没有因为我的回答而减弱，说明你担忧的其实并不是这个问题。”张寰把话和着烟雾一起吐了出来。 “这……”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这种怀疑当面说出来的确很不礼貌，只是非常抱歉，若我的潜能是其他类型的，恐怕也不会把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来说。” 张寰此言一出，尹沐朝在想起，眼前的这位研究所副所长，琉璃学院的班主任，也是一名精英。 “脑电识别，能够区分脑电波的来源以及它们的状态。”张寰又吸了一口烟，“所以在我面前很难把心思藏起来。” 没曾想自己想要试探，却被对方看了个光，尹沐朝也不再装模作样：“张老师的潜能，是你研发这套监控系统的灵感来源吧？” “也算是。”张寰点点头，“终于说出来了，你一直所在意的都是这套安保系统，对么？” 尹沐朝只得承认：“张老师，既然在你的潜能面前没有秘密，我也就不好再装疯卖傻了，顾老师跟我讲过，在我们进入‘镜乡’的同时，我们的脑电波就会被记录，所以即便没有现在检测室里的数据，你仍然可以获得，或者说已经获得了我和我同学的数据了，是吧？” “没错。”张寰直接把半截烟掐灭，扔到垃圾桶里。 “这就是你有恃无恐的原因？” “错了。”张寰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尹沐朝，“我这是坦然。” 张寰面朝着自己，他身后是上午太阳的光芒，导致尹沐朝无法看清楚他现在的表情。 “你们被镜乡安保系统所记录的数据在大哥带你们离开后我也会删除，而且我保证，我一眼也不会去看，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尹沐朝没想到张寰会这么说：“真的吗？” 张寰点点头：“当然。” “那你帮我们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张寰说罢又停顿了一秒，“怎么，你不相信我分文不取？” 尹沐朝很难回答张寰的问题，在他的内心的确怀疑过张寰另有所图，尤其是得知了镜乡可以收集所有来者的脑电波后，如果不是张寰将自己揭穿，无非也就是想想罢了，现在张寰要自己把一切都说开，反倒觉得难以启齿。 “你对我这么警惕，可以看出你一定有着什么不想被我知道的秘密，加上大哥都来研究所拜托我了，想必你的那位同学在潜能方面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当然，我仅仅就会推理到此，再进一步就是对大哥，对你们的不尊重了。” 尹沐朝瞪大眼睛，或许是由于潜能的加持，张寰的洞察力强的可怕，他把自己的心思扯出来，又毫无兴趣地塞回去，仿佛就是为了确定它的存在罢了。 尹沐朝鼓起勇气：“张老师，你掌握分寸，是以和顾老师的约定为前提的吗？” “对啊。” “那如果有一天，您带领的班级要跟我们岷东一班作战时，你是否会去想你所谓‘再进一步’的事情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张寰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们琉璃十二班，在十院大赛前不会跟任何其他学校的人交手。” 第137章 神秘的班级 尹沐朝和张寰的对话结束后，过了不到十分钟，走廊回荡起脚步声，两人闻声看去，顾诗语正在朝他们走来。 “做完了？”张寰脸上浮现出刚才未曾出现过的笑容，主动迎了上去。 “多谢。”顾诗语拍了拍张寰的肩膀。 “那你们聊，我去处理一下数据。”就如对尹沐朝说的那样，张寰要去履行自己的诺言了。 “诗语……” 见尹沐朝欲言又止的样子，顾诗语也对刚才两人的对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怎么样，他不好惹吧？” “唉……”尹沐朝叹了口气，“还好你来了，否则的话，我感觉自己都要被他看光了。” 顾诗语带着尹沐朝朝楼梯口走去，徐远泽和陶衍正在那里等他们。 “徐远泽的测试结果如何？”尹沐朝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顾诗语轻轻摇摇头：“和开学时一样，你们找的顾问也没能给出解答。” “果然这条路走不通吗……”尹沐朝低着头，双拳攥紧。 “不过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收获。”顾诗语这话倒不像为了安慰尹沐朝而说的，“陶衍的胜负欲和求知欲都上来了，她也会把这个案例分享给学术领域的其他人研究，当然，徐远泽的信息是保密的。呵，陶衍本来对自己的研究成果蛮有信心的，现在还没出山，我们就摆了一道难题给人家。” “诗语，你也知道陶衍姐的研究内容？” “昨天打电话的时候简单聊过。”陶衍和徐远泽就在眼前了，顾诗语加快了语速，“她的想法很不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要在这方面下成本研究，主流学术界恐怕难以认同。”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徐远泽和陶衍面前。 “班长。”尹沐朝对徐远泽说，“总算是结束了啊。” “和在学校测试一样，流程还少了许多。”徐远泽冲尹沐朝点点头，虽然顾诗语和陶衍没有告诉他结果，但从徐远泽的表情来看，他也能从两人的言谈举止中感受到特地跑了一趟镜乡也没有什么进展。 无法把话说破，也无法出言安慰，尹沐朝尽量克制不把纠结的内心显露在脸上。 好在这个时候张寰一脸轻松地下了楼：“搞定，你们设备用完的话，我也去检测室清理一下。” “那我们就先走了。”顾诗语待张寰走到他身边时才开口。 “哎？不多留一会儿？” 也不知张寰是不是客套，顾诗语回答：“两位小伙子下午还有课，陶衍。” “哎！”陶衍立刻回应。 “刚才做测试的时候张所长不在，现在你留下来跟张所长再聊聊吧！” “是……是！”陶衍自然明白顾诗语的用意，这是顾诗语为了感谢她的帮助，利用和张寰的交情，为她争取到的面试机会，要知道，能在镜乡获得面试名额，难度不比在精英学院差。 岷东一班的三人出了大楼，上了车。 刚出研究所大门，尹沐朝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顾诗语通过内后视镜看着尹沐朝。 “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呃，或许是错觉，终于不在了。” 得知进入镜乡就会被记录脑电波后，尹沐朝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更是在与张寰对话，得知他的潜能时，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张所长真是，在你面前一个样，你不在的时候一个样。” “他是这样的。”顾诗语的眼神里难得出现了一丝温和，“对自己人真诚无比，对外人嘛，巴不得把谁都看穿。” 看着顾诗语现在的模样，尹沐朝突然想起了前天晚上的陶衍，她对陶建斌性格的解释跟顾诗语现在的说辞如出一辙，如果张寰管顾诗语叫“大哥”的话，其实在顾诗语心中，张寰也是她的弟弟？ 想到这里，尹沐朝还回忆起和张寰对话的最后，他所陈述的事——与其说是陈述，不如说在炫耀。 “十二班……”尹沐朝看着窗外，“诗语，你知道张所长带领的十二班吗？” “哼。”顾诗语收起了那一点点的温和，又变成了平常的冷漠，“唯独这件事上他对我守口如瓶。” 连顾诗语都不知道吗？ 回到了岷东学院，尹沐朝便开始准备下午的课，这是一节大课，以班级为单位参加，因此一班的六人可以在课堂上聚在一起。 “我说。”老师虽然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尹沐朝还是悄悄对身边的梁麒说，“小梁子，你经常混论坛，那个，琉璃的十二班你听说过吗？” “琉璃的十二班？”或许是老师讲的课太无聊，或许是梁麒真的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立刻转向尹沐朝，“有听说过噢，上学期一度还蛮多人讨论的，不过最终也没说个所以然，算是高校论坛的一个未解之谜了。” “未解之谜？”尹沐朝说，“是因为没有他们跟任何班级的交手记录吗？” “看来你知道嘛……”梁麒背抵着椅子，双手按在桌子上，伸展伸展身体。 “今天上午去见琉璃十二班的班主任了。”尹沐夕说，“他也是这么说的，十二班没有，也不会跟其他班交手。” “哎！”梁麒的惊呼声大到让讲台上的老师也被打断，被老师发现后他只得缩着头，压低声音，“诗语带你们去琉璃了？” 尹沐朝眼睛看着讲台，嘴里却说：“没有，或者说也不算，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开学的时候论坛上有人总结过，过去的一年里，我们32级有两个班是完全没有跟外校作战的记录的，至少整个论坛是没有学生声称与他们交过手。” “两个？” “是的。”梁麒竖起两根手指，“一个是墨池学院八班，一个就是琉璃十二班，不过墨池八班挺好解释的，他们的训练对象一直都是墨池的32级甚至更高年级的学生。” 尹沐朝不禁感叹：“还跟高年级的对战吗？” 梁麒却不以为然，他收回一根手指：“也没人说他们胜率多少不是？不过你提到的琉璃十二班，是真的连校内对战记录都没有过，很神奇吧！” “没有实战演练，对精英的培养来说是很不利的啊……”尹沐朝琢磨着。 梁麒双手抱胸：“我倒觉得更像是琉璃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学生都被下令封口了，正如你所说的，闭门造车在精英领域真行得通吗？” “可是……”尹沐朝又想起张寰当时自信的语气，“他们的班主任不像在撒谎啊……” 关于琉璃十二班尹沐朝没有从梁麒那里，或者说论坛里获得任何有用的情报，尹沐朝脑海里张寰的形象总是挥之不去，那种洞察一切的潜能和洞察一切的技术，是因为他和顾诗语的关系也好，因为神秘的十二班也罢，尹沐朝有一种对未知的担忧，这种心情直到下课铃响起依旧存在，尹沐朝拍打着自己的双颊，也许应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了。 鬼使神差，尹沐朝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没想到岷东的魔术师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呢。” “高敕川。”尹沐朝说，“向你打听个人。” “你说吧！” “陶建斌，你认识么？” 听筒里首先出来的是一声冷笑：“哼，当然认识喽，白湖的酷哥嘛，怎么，碍着你眼了？” “倒也……”尹沐朝想要否认却迟疑了，高敕川立刻接话：“校草榜第二名，还是因为才一年级认识他的人不够多才差十几票惜败，喜欢rap和篮球，说唱社成员，篮球队首发。” “你们，哦不，白湖的课余活动还挺精彩的……”岷东应该没有校草评选这种活动。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要跑的啊。”高敕川说，“优秀的我与那种不务正业的氛围格格不入。” 尹沐朝咧嘴笑着：“可陶建斌对你的评价不是这样的啊。” “那又如何呢？”高敕川轻蔑地说，“要不他先评价评价自己吧，一个装x成瘾的人。” “所以他的实力呢，就是潜能方面？” 高敕川继续用不屑的语气回答：“尹沐朝，你看，我着重说的东西都和精英无关，就足以说明他的水平了。” “……”尹沐朝没有说话，而高敕川以为他在质疑自己的结论：“我没有针对陶建斌的意思，我只是平等地看不起白湖的每一个人。” “知道了知道了。”尹沐朝也责怪自己不动脑子，怎么可能从高敕川那里得到关于白湖学生的客观评价。 “尤其是我在开启了潜能超越以后，尹沐朝，你相信吗，潜能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 “传染？” 高敕川继续讲着：“我们烈昭五班也出现第二位潜能超越的精英了，你也认识，就是植靓。” 尹沐朝赞扬道：“她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能开启潜能超越不奇怪。” “我的意思是，在我这个潜能超越者加入后五班的水平显着提升了，我想是我的优秀传染了他们。” “那也不叫传染。”尹沐朝纠正，“是感染。” “no，no，no。”高敕川说，“不一样，我说的就是传染，哎，你还别不信，我是有科学依据的，我想，是我潜能超越的脑电波无意识间影响了他们，在我的脑电波的带动下，他们的水平也显着提升了……” 没等高敕川说完，尹沐朝挂掉了电话。 第138章 万圣之夜 从锦华区的研究所接到姐姐后，陶建斌就摆着一张臭脸，虽然平日里为了保持自己的风度他也一直板着脸。 “怎么不开心呢？”陶衍坐在摩托车后排，紧紧抱着陶建斌的腰，“不应该为亲爱的姐姐找到工作而开心吗？” “确定了？”陶建斌的声音很小，几乎淹没在风里。 “倒也没有。”相反陶衍的声音非常大声，生怕陶建斌听不见，“不过跟张所长聊得很愉快，他也认可我的思路，唉，非常难得啊，我在光华面试的时候下面的老师们可没他那种兴致勃勃的表情，一半都没有。” 陶建斌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是那晚被尹沐朝刺激到之后才有的：“怎么不去白湖面试？” “算了吧……”陶衍嫌弃地说，“白湖传承至石院，本来就是作风很传统的学校，拨款来投资我的研究……” 陶建斌突然一个急刹车。 陶衍被吓了一跳，捶打着陶建斌的后背：“哎哟你干嘛啊！” “等红灯！”陶建斌大声吼道，显然陶衍的回答没能让他满意。 陶建斌在斑马线前不断地轰着油门，仿佛在用引擎的声音抒发自己的愤懑。 这种情绪陶衍自然能感觉到，更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别生气了，不能跟你在一个学校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真的很烦。”陶建斌说，“我可不在乎你在哪里上班，只是看你这个星期折腾来折腾去，还没个准信，感觉你很蠢，我最讨厌愚蠢的人了。” “哪儿有说自己姐姐蠢的呀！” “你就是蠢！”陶建斌看着红灯变绿，再次启动摩托车，“几个野男人，几句话就把你哄得飘飘然了。” 陶衍轻轻掐了掐陶建斌的腰：“你姐姐我本来就有实力！” “手机不充电，到处扔的实力？” “哎呀，那只是不小心！”陶衍被头盔覆盖着的脸颊也羞红了，“不许提这事儿了！” “就是因为你这么神经大条，我才要提醒你。” 陶衍听了陶建斌这话，狡黠一笑：“嘿嘿，其实还是在担心姐姐吧？” “才不是担心你。”陶建斌反驳，“如果你上当受骗，别人会以为你亲弟弟的我也是笨蛋。” “那我们打个赌吧！”陶衍把头往前方伸了伸，“如果我被镜乡录用了，你就来做我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如果没有，我答应你，去向白湖投简历。” 陶衍的话让陶建斌一时出了神，不由地降低了车速。 “怎么样？” “那你最好回家就开始改简历。”陶建斌接受了陶衍的赌约。 陶建斌的表现让陶衍非常满意，她把头贴在了陶建斌的后背，一脸开心的表情。 “你抱太紧了！” 这一周又快要过去了，和往日的星期五的最后一节课一样，教室里的几十号人都已经坐不住了，而今天则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激动，因为。 “明天有万圣夜嘉年华噢！”下课后，梁麒终于可以拿出藏在包里的海报，“岷东的学生去还能打八折。” 尹沐朝都不用去看便知道，海报上的地址是岷东学院所在的柳城区的“国秀天乡”，这是一座旧历时期就存在，经历了数次开业、停业、重建、再开业的游乐园，占地三百余亩，也算是柳城区的地标性娱乐景点了。 小时候尹沐朝就跟随着父母，带着尹沐夕去过国秀天乡了，但在岷东读书的这一年多里却并没有去过。 “那不是正巧。”程千锦也从尹沐朝的身后走过来，勾住他的肩膀，“我也好久没去过了。” “你们呢？”程千锦回过头，看着徐远泽、封烈和钟灵秀。 梁麒也走过去把海报展示给三人。 “没兴趣。”不出所料，钟灵秀拒绝了，“人多，又吵。” 徐远泽认真地把海报上的字都默念了一遍后才说：“我倒是没意见，如果是大家一起去的话。” 说罢徐远泽看向封烈，毕竟至今他的感冒发烧都没痊愈，疾病确实让平时生龙活虎的封烈也不得不变得无精打采，似乎对去国秀天乡的事也兴致怏怏。 “万圣夜嘉年华是国秀天乡一年中最盛大的活动，一年就一次呀！”梁麒摇晃着手里的海报，“秀秀，封烈。” 看着梁麒央求的样子，封烈也不好拒绝：“我倒是无所谓啦，大不了看你们玩……” “这怎么行？”梁麒说，“你要说，说不定明天一觉睡醒，你的病就好了。” 封烈被梁麒的话逗笑了：“那好，就承你吉言，钟灵秀，再考虑一下呗！” 五双眼睛都看着自己，钟灵秀只好收回最早的发言：“好吧。” “其实万圣夜不万圣夜倒是无所谓。”徐远泽说，“只是觉得我们六个好久没有一起活动了。” 程千锦也感慨：“是啊，这学期开始定制课程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相对减少了。” “也没有班级形式的对战。”封烈补充，“再这样下去，我的队友们是什么水平我都要忘记了，是不是，尹沐朝？” 而在三人对话时，尹沐朝一直在看手机，此刻他将屏幕对准大家，说到：“真巧啊，想睡觉来枕头了。” 随着尹沐朝的手指往下滑，手机里显示的是一张张印有二维码的电子票：“为了感谢我们为她提供了在镜乡的面试机会，陶衍姐送了我们五张国秀天乡的门票，而且怕我们拒绝，还直接把门票给我发过来了。” 岷东一班的其余五人都瞪大了眼睛。 “可是，五张哎……”梁麒不解，“为什么是五张。” “尹沐朝、你、班长和我吧！”程千锦说，“陶衍姐也就见过我们几个，要让她为我们全班买票有点牵强了。” “那不是还有一张吗？”梁麒刚问出口，自己便知道了答案。 是顾诗语的。 “不去。” 众人去办公室邀请自己的班主任，可顾诗语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回地拒绝了工位前的学生们。 “诗语。”尹沐朝还想争取，“人家票都发过来了。” “对啊，陶衍姐一片好心。”梁麒还握着那张海报，“明天是周末，偶尔放松一下嘛。” “好意我心领了。”顾诗语这才转动椅子看向众人，“我是真的有事，校长昨天就安排了任务。帮我转达陶衍，谢谢她的盛情邀请，至于我的那种门票，你们替我去就行。” 依照顾诗语的性格，想拒绝也没必要撒谎，看来她明天的确是走不开，尹沐朝和梁麒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徐远泽和程千锦，四人无声的商议后同时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再自费出一张的钱。”尹沐朝看了看封烈和钟灵秀。 “所以我……” “不许说不去的话！”梁麒抢在钟灵秀之前堵住他的嘴巴，“你的门票钱我来付，毕竟是我发起的活动！” 其他四人只得笑着，很久没看到梁麒这么认真了。 出了办公室，六人开始商量明天的安排。 “那我们就晚上七点在国秀天乡东大门集合。”徐远泽又问尹沐朝，“陶衍姐应该也要去吧？” 尹沐朝点点头。 “如果她不方便来东大门，我们也可以提前去找她。” “好的，我向她确认一下。”说罢尹沐朝就开始在跟陶衍的聊天窗口上输入内容。 程千锦小心翼翼地举手：“那，能不能多问一句，陶建斌去不去啊？” 这个问题着实让刚变热烈的讨论氛围又降低了温度。 尹沐朝抬起眼：“算了吧，直接问得尴尬死我，大不了咱们跟陶衍姐打个照面，就各自玩各自的了。” “我不觉得陶建斌会跟陶衍姐一同逛游乐园。”梁麒回想起陶建斌的行事风格，“和那种人一起是无法体会嘉年华的快乐的。” 第二天晚上七点整，岷东一班全员在约定的地点整装待发，唯一的遗憾就是封烈并未向梁麒祝福的那样痊愈，即便穿着厚衣服也在时不时的抽鼻子。 游乐场入口外已经被人流淹没，游客摩肩接踵，而欢愉的空气填满了人与人之间的所有缝隙。 在人山人海中，大多数的游客都穿着不寻常的服饰，化着不寻常的妆，这是自发的行为，也是万圣夜的传统，参加嘉年华的人们借机展示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形形色色的人也惹得梁麒多次向往的伸颈侧目。 “怎么？”尹沐朝问，“你也想这么玩？” “那倒不至于。”梁麒摆摆手，“不过这也是节日不可或缺的元素，应当好好欣赏嘛。” “从原教旨主义的角度来说，万圣夜应该扮演的是鬼怪吧？”徐远泽看着不断在眼前经过的人们。 程千锦搭住他的肩膀：“也不用那么一板一眼的，人类节日总结起来无非就是为了缅怀、期望和放纵，班长，咱们今晚就别想太多了。” 话虽如此，六人在大门口站了足足二十分钟也没有出发。 “我跟陶衍姐说一声。”尹沐朝一边说一边拨通了陶衍的电话，“明明七点钟东大门，她昨天说没问题的啊。” “应该是又迟到了吧？”梁麒脑海里出现了陶衍冒失的形象，甚至是她为迟到做出道歉的模样。 尹沐朝一边等待着陶衍接听电话，一边东张西望，数以百计的人不断涌向入口，但他可以确定其中没有陶衍 就在此时，电话接通了。 “喂。” “喂。”令尹沐朝没想到的是，回应他的竟然是一个男声，“岷东一班，来玩个游戏吧！” 第139章 陶建斌的游戏 惊讶间，尹沐朝按下免提键，让岷东一班的众人都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怎么了？”徐远泽看出了尹沐朝表情的异常，而此时，电话那头继续说到：“陶衍在我这边，至于在哪里，我不能告诉你们。” “是陶建斌的声音！”梁麒大喊。 尹沐朝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让陶衍姐接电话。” “办不到。”陶建斌回答，“她现在听不到。” “你干了什么？”尹沐朝严肃地质问，“她是你的姐姐！” “正是因为她是我姐姐，我才对她最近的表现很是不满。”陶建斌用挑衅地语气说，“怎么样，玩不玩？” 程千锦靠近尹沐朝的手机：“我们选择报警。” “嗯，也可以。”陶建斌表现的无所谓，“我可没说过是绑架或者对她有其他伤害行为。哪怕警察介入，也只会今夜之后在家里找到她——不过睡太久了会不会错过什么东西我就不敢保证了，比如，录用通知。” 梁麒走上来差点气得夺过手机：“陶建斌，陶衍姐找到一份工作不容易，你不要毁了自己姐姐的前程！” “如果你们这么认为，那她的前程就交给你们来拯救了。”陶建斌自顾自地说着，“在凌晨两点闭园前我都会在国秀天香之内，如果你们能找到陶衍就算你们赢，反之，请你们不要拿什么面试机会来骚扰我姐姐了。” 陶建斌没有给岷东一班众人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喂？喂！” “怎么办？”其余四人都看向徐远泽。 徐远泽双臂抱在胸前，眼睛看着游乐园的入口：“陶衍姐帮过我的忙，我不能袖手旁观，但目前的情况我建议还是先联系顾诗语，就算真发生了什么状况，也好让她通知张所长一声。” “这就是我们的班长。”程千锦一边称赞一边拨通了顾诗语的号码，“这种时候还能想这么周到。” 尹沐朝收起手机，眼神变得坚毅：“在诗语来之前，我先接受陶建斌的挑战。” “算我一个。”梁麒把耳机摘下，“找人方面，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钟灵秀也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这比嘉年华有趣。” “那我们就先展开行动。”徐远泽看着身旁的封烈，“你的身体没问题吧？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封烈用手指擦了擦鼻子：“放心好了，虽然我没见过那个陶建斌，但听你们的描述和刚才他的语气，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揍他了。” 看封烈干劲十足徐远泽才放心了一些。 “等等！”尹沐朝被封烈的话提醒，“刚才封烈说，他没见过陶建斌，秀秀也没见过吧？” 钟灵秀摇摇头。 “那就没办法分头找了，至少封烈和钟灵秀不能单独行动。” 尹沐朝还在思考，另外一个坏消息传来了。 “关机。”程千锦神色凝重地说，“联系不上顾诗语，不过，我在通讯软件上留言了。” “也只得如此了。”徐远泽推了推眼镜，“开始战略部署吧！” 顾诗语走出会议室，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出席这种场合，甚至一度成为被关注的焦点，这种体验，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十一月了，这个季节岷江市的夜晚已经开始冷了起来，尤其是刚离开封闭且开着空调的室内，感觉每迈出一步都要消耗大量热量。顾诗语披上寄放在门口的风衣，刚好两位年轻的武警向她走来：“顾老师，车准备好了。” “有劳。”顾诗语整理整理衣领，跟随两位武警往大门口走去。 岷东一班的六人并没有立刻进入游乐园，而是在原地讨论行动计划。 “以整个游乐园为范围的话即便梁麒使用潜能，就算不考虑消耗，在两点以前恐怕也无法找到陶建斌。”徐远泽一边说一边看向梁麒，而梁麒也直言不讳：“虽然刚才我说找人没人比我更在行，但国秀天乡太大了，况且今天人这么多……” “所以应该想办法缩小范围。”程千锦眉头紧锁，“可是，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呀……” 尹沐朝把手机摆在大家面前，上面是国秀天乡的整体地图：“国秀天乡一共有四道门，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由于今天万圣夜嘉年华人流量巨大，所以四道门做了临时规划。” 尹沐朝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地图下面的小字：“在十点以前，仅有北门作为出口，其余三道门都只进不出。” “你的意思是说。”梁麒盯着屏幕上的地图，“陶建斌不会从北门进入？” “即便他不从北门进入，也可以在进园之后藏在北门附近，尹，你要说的不会就止于此吧？” 钟灵秀的话让众人全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尹沐朝身上。 “光这一点的确没有什么价值，但各位请看。”尹沐朝指向拥挤的人群，“今天这么多游客，国秀天乡为了维持住秩序，安保部署一定非常缜密，刚才陶衍姐没办法接电话，陶建斌又说她听不到了，假设陶衍姐已经失去了自主行动能力，那陶建斌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下把陶衍姐带进去的呢？” “这个游乐园能开车进去吗？”徐远泽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梁麒替尹沐朝回答：“国秀天乡没有地下停车场，车子只能停在入口以外。” 程千锦恍然大悟：“也对啊，背着或者抱着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人进游乐园一定会引起安保人员的注意的，而且陶建斌也并不怕警察，是不是说明至少在进游乐园之前陶衍是没有事的？” 尹沐朝见众人的思路被打开，继续说：“接下来的一点，可能就只有小梁子和程子能够理解了，那就是，如果陶衍姐是在正常状态下与陶建斌一同来到这里的，那么，他们乘坐的载具是……” “陶建斌的摩托车！”梁麒抢答。 一直以来尹沐朝都特别留意陶建斌的摩托车，本意是觉得它太吵，可没想到现在却能作为线索：“那么拉风的摩托车只有陶建斌会骑，我想，今天在入口外边也只会存在这么一辆摩托车。” 比起陶建斌不会从北门进入，陶建斌从哪道门进入的情报显然更进一步。 “需要派人去西门和南门问。”徐远泽指挥，“考虑到封烈和钟灵秀没见过陶建斌，你们去打听摩托车的事情更合适。” 封烈和钟灵秀点点头。 “我来为你们打车。”程千锦说，“去其他入口不算近的，封烈今天身体也不好，就别跑着去了。” 封烈挠了挠头：“程少，不愧是程少啊。” “没几个钱。”程千锦操作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不以为然地说，“没联系上诗语，那就在其他地方发挥我自己的作用好了。” 而且想想也是，这么密集的人群，加之已是夜晚，程千锦的潜能在游乐园内似乎也不能够作为搜寻使用。 过了一会儿，程千锦呼叫的两辆网约车一前一后停在了约定地点。 “随时保持联系。”徐远泽看了看封烈，又看了看钟灵秀，“我们先进去了。” “嗯。”钟灵秀回答，“小心，我觉得，我们今次的对手不止一人。” 徐远泽点点头：“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尹沐朝、徐远泽、梁麒、程千锦，四人拿出电子票，排到了进场的长龙里，看队伍的前进速度，他们通过入口大概还需要二十分钟，尹沐朝又看了一眼手机的右上角，已经七点四十了，也就是说，有六个小时的时间破掉陶建斌设下的局。 “接刚才钟灵秀的提醒。”徐远泽抓紧一切时间，“陶建斌敢挑战我们一个班，恐怕进场之后要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他一个，做好这种心理准备，并且保持警惕。” “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使用潜能也要十分注意了。”梁麒很是苦恼，“我还好，可尹沐朝和钟灵秀，我们最强的两个战力都会受到限制。” “别说用潜能啊。”程千锦表现得更为悲观，“连打架都得挑场合。” 尹沐朝做了一个深呼吸，即将面对的敌人，未知的能力、未知的人数、未知的位置，本是一片欢乐海洋的游乐场，却让他看到了暗流的涌动。 第140章 白湖四班 “班长，岷东一班四人进入了游乐园。”站在入园队伍不远处，一名高个子，脸上长着雀斑的男生把对讲机放在嘴边，“另外有两人上了车。” “上车？是去叫援兵了吗？”对讲机响起了一个女声。 男生注视着尹沐朝等人，继续压低声音：“用精神专注偷听了一下，他们分别要去另外两个入口，目的是找到陶建斌的摩托车，也就是说，是去确认你们的入场位置了。” “哎。”第三个声音出现了，是陶建斌没错，“不赖嘛岷东一班，君公子，交给你了。” 不知道陶建斌口中的“君公子”是谁，总之并没有人应答他。 封烈已经到达了西门，他直接来到门卫室，按照尹沐朝的描述，询问工作人员有没有见过一辆噪声很大的黑色摩托车，如果是停在了这个入口，就算没看见过，也一定听见过。 尹沐朝等四人已经进场，游乐园内的人比入口处更多，原本宽敞的红砖路是被设计为双向道的，可今夜人太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往一个方向前进的，想要朝反向走十分困难，因此四人也并不打算“逆行”，而是被人流推着由东向北走。 “为什么他们都往一个方向走啊。”程千锦问，“如果是没有目的地游览不会是这样的。” “应该是去追游园队伍的吧？”梁麒回答，他现在并没有潜能全开，这是尹沐朝的建议，在没有具体的方向之前最好还是节省着精神力，在这么人头攒动的地方肆意使用灵能感应效率也不会太高。 “游园？”程千锦还是不明白，“什么游园？” “国秀天乡万圣夜嘉年华的保留节目啊。”梁麒继续解释道，“就是晚上六点开始，各种角色扮演者组成队伍一同游行的活动，任何游客都可以在队伍行进的途中加入。” 尹沐朝看了看周围前进的人们：“所以，那个游园队伍是在我们的前方？” 梁麒点点头：“每一年约定俗成都是以南门为起点，逆时针围绕游乐园外围一圈，最终回到南门结束。” “这么挤，大家走这么慢，能追上吗？”徐远泽也问。 “当然可以啊，因为游园队伍的速度只会更慢，因为总有人停下来表演拍照什么的嘛，全程基本上要花四个小时。” 程千锦明白了：“难怪十点以后，出入口的限制就解除了。” 正在此时，徐远泽的电话响起，是封烈打进来的：“西门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发现过陶建斌和他的摩托车。” “我知道了。”徐远泽回答，“你现在先进场吧，我们现在在往北走，你直接从游乐园中间穿过来应该会近些。” 而钟灵秀这边，因为到达游乐园南门的最后一截路禁止车辆通行，钟灵秀只好让司机在附近的地方停下，自己徒步前进。 相较于东门，南门的人要少一些，恐怕就是交通不够便利的原因，而且在这里的好些人看起来并不急着入场，更多是停在原地化妆或者整理服饰，他们的怪异程度连钟灵秀都不禁侧目去看。 这些为今晚特地准备的造型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出现恐怕会对其他人造成困扰的吧，他们能在门口才开始换装，已经是在纵情时有所克制了。 钟灵秀继续朝前走着，突然感到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像是一幅掉色的油画，所有颜色混淆在了一起。 簌的一声，一枚飞镖朝钟灵秀袭来，现在的他视觉受到影响，还好大脑进化带来的感知增强让他勉强识别到了危险的逼近，飞镖擦过他的左脸颊遁入了黑影之中。 钟灵秀立刻提高潜能，视线恢复了，一切都是刚才的样子，可以认定自己刚才是受到了精英的攻击。 “瞄准的是我的眼睛。”钟灵秀环视四周也没有找到袭击者的位置，由于夜晚光线很暗，加上对方出手非常隐蔽，刚才的攻击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钟灵秀保持警戒，左手伸进裤兜掏出手机，利用连点快捷键拨通了徐远泽的电话，此刻他的眼睛一刹那都不敢放松，因为他知道，对方的潜能就是冲着他的视觉来的，他必须确保下次受到攻击时自己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并做出反应。 “喂。”手机里传来了徐远泽的声音。 “进场的入口应该在我这边。”钟灵秀说。 “找到摩托车了？” “没有。”钟灵秀的眼睛没有停止扫视，“但是遇到敌人了。” “陶建斌？” “不确定，对方并不打算现身。” 已经进场的四人要立刻赶到南门有一些麻烦，徐远泽说：“我让封烈去帮你。” “不用。”钟灵秀轻轻地吐了口气，“我自己能搞定。” 徐远泽还想说些什么，钟灵秀已经挂了电话。 “看来要改变方向了。”尹沐朝也听到了钟灵秀讲话的内容，“不要再跟着人流走了，我们应该优先去南门接钟灵秀。” 梁麒问徐远泽：“要通知封烈也从西往南走吗？” “兵分两路如何？”程千锦询问着大家的意见，“我们往南一边找陶建斌一边与钟灵秀汇合，而班长，你去接应封烈，你们两人见面之后直接往北，然后从北向东找，而我们四个从南向北，这样就能在最短时间内覆盖整个游乐园的外围了。” “这个提议不错。”尹沐朝点点头，又看向徐远泽。 原本以为徐远泽会立即答应，没想到他却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出了不同的看法：“尹沐朝，要不你去吧，如果我们已经在对方的监视之下，落单很可能会受到攻击，而我，我没有信心战胜对方……” “班长……”看着徐远泽的样子尹沐朝也心情复杂，他抿着嘴，接受了徐远泽的安排。 一直跟随在四人身后的雀斑男又一次按下对讲机：“红头发的那个离开了，其他三人反向。” “班长，那是尹沐朝，给我。”陶建斌主动申请。 “不行，你留在这里。” “切。” 听出了陶建斌的不满，女生诘问道，“白湖四班你是班长还是我是班长？全班来陪你胡闹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好吧好吧！”陶建斌怕她喋喋不休下去，最终还是不敢抗命。 女生喝退了陶建斌，又继续向对讲机那边传达：“姚乐蜀，你继续跟踪剩下的三人。” “收到。” “胡涵，你离西门近，去试一试西门那人的水平，如果赢不了就来找我，别勉强。” 对讲机里又传来笑盈盈的声音，刻意地说：“遵命，我的班长。” “真的很烦，君公子那边搞定没有？” 陶建斌的提问依旧没有人回答，或许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打开对讲机。 与徐远泽通完话后不久，钟灵秀又一次感觉到眼前景象在崩坏，接着，和刚才几乎一样的危机感出现，他全神贯注地感知攻击的方向，然后甩头躲开，可这一次一阵刺痛从他的左眉下方贴近眼球的地方传来。 是两枚飞镖！ 不给钟灵秀惊讶的时间，一股热流涌进了钟灵秀的左眼眶，使他不得不闭上左眼，上眼皮被刮开了一道口子，对方使用了开刃的武器，尽管有意避开了自己的眼球，但也相当危险。 钟灵秀右眼看到的东西又变得清晰起来，他得出结论，对方只能在短时间内影响自己的视觉，否则也不会执着于攻击自己的眼睛，至少说明在潜能方面自己一定是强于对方的。 只是这家伙很卑鄙，一直选择偷袭，而且出手很稳，两次都没有引起外人的注意，他或者她，到底在哪里呢？ “外人……”钟灵秀看了看周围，这些沉浸于万圣夜欢乐气氛的人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在他们身边正在发生一场流血的战斗。 想到这里，钟灵秀猛地扎进路边的人堆中。 不远处，站着一名穿着黑色兜帽卫衣黑色长裤的男子，他的双手踹在衣服的口袋里，帽子遮住了他的双眼，露出左眼角的一颗泪痣，整个人与夜色融为一体，置身于喧闹的人群以外：“逃跑？这就是岷东的做派吗，太让人失望了。可已经满脸是血的你一定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又能往哪里逃呢？” 第141章 关键信息 尹沐朝一边快步向前，一边把手机贴在耳边，短短两天，他又不得不拨打一个讨厌的人的电话。 果然是令人讨厌，高敕川故意挂断了尹沐朝的电话，等尹沐朝第二次打过去时才接听。 “我高敕川好歹是烈昭学院第一，怎么被你搞得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似的？” “我跟你道歉。”尹沐朝回复的极其敷衍，“这回你要是能帮我，以后你怎么说我都好好听着。” 高敕川却抱怨：“你那边好吵。” “我在国秀天乡，游乐园。”尹沐朝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高敕川。 “哎，有点意思啊。”高敕川对此充满了兴趣，“要不是柳城区太远，我是可以过来帮帮你们。” “倒也不用。”尹沐朝回答，“你能提供给我一些关于陶建斌的情报就行了，他今天不是一个人行动，最好还有他所在班级其他人的。” 虽然关于情报有更好的询问对象，可杜希舟是个做买卖的，尹沐朝并不想拿情报跟他换，而且说起讨厌，他俩在尹沐朝心中不分伯仲。 “陶建斌在四班这我知道，至于他和他班上的那些人……”高敕川停顿片刻，“我怎么可能在意那群蝼蚁如何。” 见尹沐朝陷入了沉默，高敕川才补充：“非要说的话，我想想，他们班有两个人值得注意，曾经被我视作对手过，只是，很快就入不了我眼了。” 尹沐朝压抑住自己的烦躁：“那就说说那两个吧。” “一个是修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我那个子衿，重点班的班长，潜能觉醒是呼吸干扰，跟我现在的班长一样——你肯定也晓得吧？” 尹沐朝自然知道，柴君怡当时也让他们吃了不小的苦头。 “另外一个叫君隐，如果陶建斌是张扬的‘装’，他就是内敛的‘装’。” “总之从你嘴里说出来关于石院的就没个好词。” “这是当然。” “那你刚才说的君隐，能力是什么？” “没记。” 尹沐朝叹了口气，高敕川还真是不靠谱：“这次我不挂你电话了，你自己来吧。” “行。”高敕川在结束通话前说，“石院没什么水平，你们岷东一班一定能轻松拿下的！” 尹沐朝却不感激高敕川的鼓励，他收起手机，抱怨道：“别你败的人品，在我们身上应验啊……” 封烈和尹沐朝约定的地点是游乐园中心偏西的美人鱼喷泉，这座喷泉高约十米，是国秀天乡的地标之一，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很容易就看见了。 沿路的游客也不少，但像封烈这样行色匆匆的并没有，他一路小跑，却感觉脚步越来越沉重，又过了一会儿，身体甚至开始发抖。 冷，这是封烈最直观的感受，可是自身处于持续运动下全身应该发热才对，为什么会有截然不同的体验？封烈以为是自己的感冒又加重了，因此也没有太在意，继续朝约定地点靠近。 可就在距离人鱼喷泉还有几百米时，强烈的寒意拖拽住了封烈，他感觉自己的胸腔被剖开，冷风不断地往里灌。这不是感冒能造成的症状，封烈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可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热量的流失，令他颤抖得更厉害了。 “激素上升!”封烈使用潜能来缓解自己的痛苦，可寒意不比痛觉，肾上腺素能缓解的不适感有限，封烈勉强地抬起双眼，不远处有一处公共卫生间，勉强能够挡挡风，于是他踉踉跄跄地向那里走去。 与公共卫生间隔着一片草坪的地方传来一声叹息：“这总不能让我也跟着进去吧……” 说话的是一名男生，拥有将近一米九的个子，留着刺寸头，他望着封烈现在所在的建筑用沙哑的声音不停抱怨：“光跟上这家伙的速度就已经很累了，还要持续对他使用潜能。” 而他手中的对讲机传来陶建斌的声音：“搞不定就听修子衿的撤退，别跟他硬碰硬。” “我当然知道……”原来这个男子就是石院四班的胡涵，“可现在班长不是在堵截另外一人的路上吗，要是让他跟那人汇合，班长的处境就不妙了呀，至少，我得在这里守着。” 对讲机里沉默了一会儿，陶建斌才说：“随你便吧！” “呼……”胡涵关闭了对讲机，原地踢了踢腿，他的计划就是在这里一直守着封烈，直到修子衿解决掉落单的那个岷东学员。 “哎，那个人叫什么来着……”胡涵自言自语，印象里陶建斌提过，而且他似乎还很有名。 君隐依旧站在那里，静静地观察着人群，耳中听到的是一片热闹，却迟迟没有传来他预想中的喧哗。 “怎么会呢？”君隐暗想，“满脸是血的进入人群中竟然没有被人注意到，这不符合常理。” 可更令君隐想不通的事情发生了，他在进场的队伍里发现了那个熟悉的长发男子的背影。 “什么！”君隐急得拉下了自己的兜帽，朝入口跑去，他要看个明白，对方是用什么方法混入人群而没被引起骚动的。 闸机没有停歇地开开合合，一个又一个的游客进入了游乐园内，轮到钟灵秀了，一旁的工作人员只是按照惯例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以前，钟灵秀挤进了人堆，却不是漫无目的地逃跑。 两名女生本来正准备给同伴化妆，被钟灵秀推搡开后将要发作，却在看到后者的脸时惊呆了，钟灵秀赶在她们叫喊出来之前解释：“不好意思，我的颜料没带够，能借你们的一用吗？” “啊，原来是……”其中一个女生拍了拍胸口，“你这脸上的血是画的啊！” 钟灵秀只是点点头，默默等待对方的许可。 “我就说嘛。”另外一个女生感叹，“万圣节的装扮就是越吓人越好。” 最开始说话的女生拍了拍钟灵秀的后背，递上一盒红色的颜料：“你太成功了，真的有吓到我们。” 此刻，脸上画着“两道”血泪的钟灵秀淡定地走进了游乐园，而君隐只能眼睁睁看着，就算他也跟着进园也无法在这么多人面前发动攻击了。 “可恶……”君隐紧紧地把飞镖捏在手里，“我不会让你这样逃掉的。” 等徐远泽带着梁麒和程千锦找到钟灵秀时，他刚从入口的门卫室走出来。 “钟灵秀，你这……”梁麒指着钟灵秀脸上的血迹惊得无法再继续往下说。 “一边是伤，一边是画的。”钟灵秀淡然地说，“伤口已经没再流血了。” “不过最好还是去处理一下。”程千锦也难掩担心的神色，“对方那么厉害？竟然还能伤你？” “偷袭，我的事先等一下。”钟灵秀说完看向徐远泽，“问清楚了。” 徐远泽自然明白钟灵秀的意思，他拨通了尹沐朝的电话，接着按下免提：“跟我们讲讲吧，你的收获。” “入口的工作人员说他们对那个制造噪音的摩托车和乘坐它的人都有印象，是一男一女。” “那应该就是陶衍和陶建斌了。” “我没见过他们，但应该也不无法通过工作人员的描述来确认他们的相貌。”钟灵秀继续说，“他俩是化好了妆并穿好了角色扮演的衣服前来的，女人穿着白色的公主长裙，头发是金色的，看起来应该也是假发。” “化妆？”程千锦不敢相信，要说陶衍以角色扮演的方式参加今天的万圣夜嘉年华还可以理解，那个陶建斌，会是愿意这么做的人吗？ 三人继续看着钟灵秀，接着他说出了一个让众人都难以置信的消息：“他们进园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 第142章 窒息 听了钟灵秀的话后，梁麒快速地滑动着手机，并说到：“是的，网络上关于国秀天乡万圣夜嘉年华的话题，下午五点四十左右有讨论说是见到了骑在黑色拉风机车上的白色公主，而且不止一人发过相关动态！” 说着梁麒亮出手机，他点开了一张动态附带的照片，照片里，穿着打扮成公主模样的女生站在黑色的摩托车旁，看样子是刚刚下车，虽然穿着和平时不一样的衣服以及化了特别的妆还戴了假发，程千锦和徐远泽仍然认出了，这位“公主”就是陶衍。至于在陶衍旁边站着的黑衣男子，由于拍摄角度的原因被挡住了脸，但从身形来看应该就是陶建斌。 “他们，五点过就到了吗？”程千锦揉了揉脑门，“那为何陶衍姐跟我们约定的是七点？” “而且是在东门。”梁麒补充，“要知道，如果她进园了的话，是没办法从东门出来的。” 徐远泽盯着手机屏幕：“至少印证了我们的猜测，她是清醒着进入游乐园的。” “可是，她为何不来找我们呢？”梁麒想不明白。 在徐远泽手机接通的那一边，尹沐朝也听完了全过程，现在他抬头就能看到美人鱼喷泉了，立刻就可以跟封烈汇合。 “尹沐朝，你有什么看法？”徐远泽问。 “这个嘛……”尹沐朝直言，“我需要再想想。”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尹沐朝没有再继续思考的机会了，一位女子挡在了尹沐朝身前，从她的表情来看，是带着目的性来的。 “有点事，各位，你们继续搜查吧！”尹沐朝说罢挂掉电话，对女人说，“呵，这就现身了？” 女子棕色短发，脸圆圆的，皮肤尤为白皙，仿佛是为了万圣夜而特地涂了一层厚粉，但她的穿着却是很平常的：“你们已经掌握了不少线索了。” “慌了。”尹沐朝挑了挑眉。 “也不至于。”女子双手插兜，表现得特别悠然，“聊会儿？” “有什么好聊的呢？”尹沐朝把手机放回裤兜里。 女子假装做思考状：“应该挺多的。” “好的，既然要聊，钟灵秀遇袭，封烈还没到，你又出现，陶建斌叫了不少人吧？”尹沐朝问，“一个班。” “是的。”女子平静地承认，“我是石院32级四班，班长，修子衿。” 尹沐朝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呵，高敕川统共没给出啥有用情报，碰巧就有你的名字。” “高敕川？”修子衿歪着头，“好久没听到的名字了。” “他对你的评价还蛮高的。”尹沐朝咧着嘴说，“相较而言。” 修子衿却不在意：“得了吧，他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 “既然不聊高敕川了，我们来聊聊正事儿？”尹沐朝切换成了严肃的态度，“为什么要陪陶建斌胡闹呢，这是影响陶衍姐入职的事情。” “按照陶建斌的说法，他跟他姐姐有约定，如果镜乡不录用她，她就来我们白湖求职，看你们认真的样子想必陶建斌的姐姐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作为白湖的学生为白湖争取一下没毛病吧？” 尹沐朝认为修子衿的说法难以理喻：“可是，镜乡很可能会录用陶衍姐呀！” “你不也说了是很可能嘛。”修子衿依旧一脸无所谓，“搞掉可能性就好啦！” “你……”尹沐朝攥紧拳头，又在开口时松开了，“最后一个问题，陶衍姐现在在哪儿？” 修子衿冷笑了一声，随后眼里充满了煞气：“你这聚集起来的精神力，像是要虚心请教的样子吗！” 尹沐朝不再掩饰，视觉欺诈攻向修子衿，而修子衿在果断后撤后也发动了自己的潜能。 “呼吸干扰是吧？”尹沐朝心中想着，“说到底是让大脑接收呼吸困难的虚假信号，论骗，我可不怕你！” 就在尹沐朝躲开修子衿的攻击时，修子衿已经站稳，并在调整重心后冲向尹沐朝。 尹沐朝本想迎击，余光看向周围，还是选择了后退不去接触。 “真有你的啊！”尹沐朝责备修子衿，“这里那么多人，你想让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近身战？” “所以我料定你会躲。” 尹沐朝活动活动脖子：“非要打的话可以换个地方。” “没那个必要。”修子衿拒绝，“我们可以换一种战斗方式——你不是对自己的潜能很有自信吗？不如我们一招定胜负吧！” 尹沐朝明白了修子衿的意思，轻笑一声：“哼，倒也方便，不过你别后悔哦！” “不会后悔。”修子衿认真地盯着尹沐朝。 既然对方做好了硬吃自己潜能攻击的准备，尹沐朝便构建出一个完整的幻象，内容是修子衿将自己击败，然后接到陶建斌的电话，让她赶紧去汇合，这么一来，只需要跟踪修子衿就能找到陶建斌的所在了。 两人又对峙了三秒，能感觉到彼此的精神力都如上膛的子弹，立即就要迸发出来了。 “感官欺诈！” 尹沐朝在释放潜能的瞬间往后一撤，他可不会耿直地站在原地接下修子衿的一招。 然而修子衿也有自己的准备，她似乎料到了尹沐朝会躲，在发动潜能攻击之前双脚用力一蹬地扑向尹沐朝，即便这样的行为会使她毫无悬念地被感官欺诈命中。 “糟糕！”尹沐朝发现自己把对方想的太单纯了，现在的距离，修子衿再发动潜能自己将无法避开。 尹沐朝双手架住修子衿的身体将她推了回去，同时胸口感觉像被沉重的东西堵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知道，修子衿的潜能在自己身上产生效果影响了。 同时，感官欺诈也对修子衿生效，她眼神空洞，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接着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跟着她就行了，尹沐朝正这么想着，突然他感觉自己的鼻腔到喉咙仿佛都被冻住一般，完全没办法呼吸了，就算他把嘴巴张开，也没有一点空气可以进去他的体内。 “呃……呃……”尹沐朝尽全力地吸气，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声音，本来想着这不过是对方潜能造成的假象，可这种窒息感让他现在连集中精神都做不到了，更别提对自己使用感官欺诈。 这种状况和在烈昭时徐远泽和高敕川表现的不一样，尹沐朝算明白了，修子衿使用的并不是呼吸干扰，而且它的潜能超越版——窒息感受！ 大脑无比胀痛，然而自己还是半口气都换不了，修子衿的潜能死死掐住尹沐朝的脖子，如果想不出办法，等待尹沐朝的只有一个结局。 意志维系着的最后一根弦还是断了，尹沐朝两眼一黑，因为缺氧而晕死了过去。 第143章 腹背受敌 胡涵叹了口气，站在这里既无聊又冷，更搞笑的是自己看起来竟然是在守着一个公共卫生间，他按下了对讲机：“班长，搞定没？搞定了回个话，over。” 长时间的安静后，响起的却是陶建斌的声音：“很遗憾，看来修子衿没有搞定，甚至有可能被搞定了。” “不会吧！”胡涵感到很荒唐，“如果班长都搞不定，你也搞不定呀？” “真的很烦。”陶建斌啧了一声，“要不你撤回来吧。” 胡涵并不打算照做，他仍抱有最后的希望，那就是修子衿还没有跟对手分出胜负。 “我再监视会儿。”胡涵说完关掉了对讲机。 “监视谁呢？” 一个幽幽而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在胡涵耳边响起。 “呀！”胡涵被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后好几步，然后才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 “你，你，你……”胡涵指着面前的棕色短发青年，“你不是在卫生间里吗？我可是一直盯着的！” 封烈冷笑了一声：“对啊，你一直盯着大门的，可老子是从窗户翻出来的！” 胡涵刚才被吓得手足无措，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对讲机掉落在了封烈脚下。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有人在用潜能攻击我啊？只是我一直不确定是谁，所以在厕所里避一避，顺便想想策略。”没有胡涵的潜能影响后，封烈一身轻松，完全不像在生病的样子，“翻出来后我就在暗中观察，你小子非常可疑啊，一直站在这儿盯着厕所看，而且离人群那么远，所以我认定，一路上都是你在搞鬼！” 胡涵刚刚恢复一点的精神又泄了下去，他又能再说什么呢？好在通过刚才的跟踪确认了自己的“精神冷气”能对对方产生作用，大不了就是一战呗，胡涵心里想着。 封烈从胡涵眼神的转变中读懂了他的意图，于是他摆出架势：“这才对嘛，堂堂正正地打一架，别搞那些阴的！” 胡涵一咬牙，选择率先出击，他虽然潜能是远程攻击型，而且更擅长用枪械，但好歹也是白湖篮球队成员，常常占有身高优势，因此他并不反感近身战，更何况现在两人所处的位置周围并没有其他游客，他可以毫无顾虑地与封烈战一场了。 然而在第一回合的交手后，胡涵便立刻没有了刚才想法，他的横踢腿被封烈用左手臂格挡住，而后者的右掌已经攥成拳，准备朝他的心口打来。 胡涵连忙收腿跳开，他不敢相信：“我的精神冷气应该命中了才对，你为什么看起来没有受到影响！” 封烈收势，脸上挂着笑容：“在我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你的潜能水平还差一点，现在轮到我攻击了，激素上升，全开！” 肾上腺素的飙升清除了大部分感冒带来的负面影响，封烈脚掌发力整个人弹射出去，右腿朝着胡涵的下盘一记横扫，趁对方跳起躲开时，双手攒劲同时冲胡涵的胸口拍去。 “打不过。”胡涵的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他被打飞到空中时，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胡涵着陆时勉强撑在地上，如今眼前的封烈光是气势就让他不敢再次交锋，胡涵感觉自己激怒了一头野兽，避之尤为不及：“这就是上五校重点班的实力啊。” “哼。”胡涵不经意间发出的赞叹让封烈得意起来，“要是你早几天出现兴许还能用潜能来给我退退烧什么的，可现在，我已不需要了！” “虽然很不服气，但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胡涵心中叫苦，“要是有把枪就好了。” 封烈见胡涵几乎已经放弃抵抗的样子，往前走了一步，他晃着自己的拳头：“那接下来就是审问环节了，不说出陶建斌的位置，我可不会放你走的。” 可就在封烈迈出下一步时，身体的不适感再一次袭来，使他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唔……” 这次并不是寒冷，而是呼吸受阻的感觉。 胡涵的眼里突然有了光，在封烈的身后站着一个女人，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女人：“班长！” 修子衿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她直接越过封烈，走到胡涵身边：“还好吧？” “抱歉……”胡涵看着修子衿，“我怂了。” “不怪你。”修子衿转向封烈，注视着他，“这样的对手不是你可以打败的，或许你已经对他没有印象了，但我记得，与岷东的魔术师一起越级击败郑光澈的人就是他，想必现在他比我们在录像里见识过的更加厉害了。” 胡涵很是吃惊：“是，是他吗？” 修子衿点点头：“这家伙，恐怕跟我一样，已经进入潜能超越的境界了。” “妈的……”封烈喘着粗气，小声嘀咕，“我还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有呢……” “不过班长，刚才还联系不上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和岷东的魔术师交过手了，他的潜能非常厉害，我陷入他制造的幻觉中认为自己已经打败了他，于是便去找陶建斌汇合。不过随着距离越来越远，他的脑电波没有足够的力量维持幻境，我也就挣脱了出来，碰巧发现你负责的这边有异常的动静。” 胡涵长舒一口气，并且他从修子衿的话中读出了另一层含义：“也就是说，那个岷东的魔术师没有跟过来？” 修子衿摇摇头：“他也中了我的窒息感受，应该已经晕过去了。” 此话一出，胡涵也观察到封烈表情的微妙变化，他一扫刚才的颓势，挑衅道：“听见没，你已经没有援兵了！” “那还废什么话？”封烈再次调动潜能，“来战吧，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抱歉，我不打算遵守武德。”修子衿理了理鬓发，“这次换你享受郑光澈的待遇了。” 说罢，白湖四班的两人一前一后对封烈发动了进攻，封烈先是躲开修子衿的冲撞，接着以攻代守用左拳逼得胡涵收招，此时他脚下腾挪让自身处于两人之间，让修子衿的出招有所收敛，准备先对付胡涵。 当然，修子衿和胡涵也不傻，在看出封烈的意图后修子衿给予了胡涵一个眼神，两人同时出拳，封烈按照原本的计划，将胡涵看做最优先的目标，向他挥出一记直拳。 可没想到胡涵早就对修子衿的指示心领神会，他的攻势不过是虚招，在封烈攻击到自己前胡涵把手臂缩回，双掌护在胸口，全力抓住封烈的拳。 “糟糕！”封烈被胡涵双手抓住，手臂一时间扯不回来，而修子衿正好趁机一掌击中封烈的后颈。 硬接封烈的拳自然要付出代价，胡涵仿佛听到了“啪嗒”一声，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腕脱臼了，好在修子衿的攻击非常奏效，封烈的身体暂时僵直住了，于是胡涵立即松开手，退了两步，左手握住右手错位的关节处。 封烈刚维持住平衡，修子衿的下一招又要袭来，他立刻转身，胡涵则瞅准时机，跃起一脚踏在封烈膝盖内侧。 如果是平常，封烈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地被击倒，但此刻精神冷气和呼吸干扰同时作用于他的身上，令他全身发冷，呼吸不畅，反应和动作也随之滞缓了不少。 封烈感觉之前感冒的症状又回到了自己身上，甚至更为强烈。 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这位岷东一班的近战高手被打得扑倒在地，口中传来久久无法平复的喘息声。 “呼……”修子衿心有余悸，“才刚使用过潜能超越的力量，加上又被感官欺诈攻击到，我暂时还用不出窒息感受，否则的话，现在他已经晕过去了，好在即便他再爬起来也不可能有胜算了。” 胡涵站在修子衿的旁边，附和道：“班长和我的组合攻击，每一秒都会加深对他的伤害，胜负已定了。” “狐，狐假虎威的家伙……” 胡涵刚说完话，就被惊得嘴都忘了闭上，封烈艰难地站了起来：“胜负，还由不到你来决定！” 第144章 痊愈 封烈还未站稳，修子衿冲上前又是一脚把他踢了出去：“别逞强了，乖乖躺好。” “哇，班长……”胡涵感叹，“你好狠啊，这是跟陶建斌学坏了吗？” “这可不需要那家伙来教。”修子衿反倒数落起胡涵，“你得好好锻炼锻炼自己的心态了，否则，开启潜能超越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封烈双手张开躺在地上，迫不得已仰望着天空，天空，好像有星星，现在他无法保持头脑的清醒，或许是修子衿的潜能在继续作怪，又或许是自己的身体已经负担过重，总之呼吸还是那么困难，眼前雾蒙蒙的，即将什么都看不见了，恍惚间，他回忆起刚才在卫生间躲避胡涵攻击时，与徐远泽通话的场景。 “喂，白眼镜，我被攻击了！”封烈捂住手机，生怕其他人听见，“跟钟灵秀的情况一样，我还不知道对方在哪儿。” “坚持住，我让程千锦来支援你。”徐远泽立刻回答。 “我不是找你搬救兵的意思。”封烈解释道，“我就想告诉你，对方只会玩偷袭，现在开始我得想办法揪出他，这段时间我要是没接电话，你放心就好。” “怎么可能放心？”徐远泽不认同，“你现在具体位置在哪里？或者我让梁麒去找你。” “对方不敢露头。说明他也清楚正面作战不是我的对手。”封烈并不回答徐远泽的问题，而是坚持自己的计划，“你就等着我的捷报吧！” 徐远泽没有马上回应，也没有挂电话，但封烈也在等待着他要说些什么。 “阿烈，我只想告诉你，不要逞能。” “我可没有逞能。”徐远泽这么说，封烈有些不高兴，“怎么，你连我都不信么？” 电话那头的徐远泽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太信任你了，反而更担心，担心自己会忽略一些东西。” 徐远泽讲起了他在镜乡研究所时听到，顾诗语和张寰的故事。 “顾诗语还发生过这种事？”封烈难以置信。 “听了这个故事我有很深的感触。”徐远泽说，“过去只要是我认为你能够对付的对手我都让你放手去干，这反倒让我产生了思维惰性，那就是，很少考虑你战斗以外的状态和情绪，而你也不会主动告诉我这些，所以，阿烈，拜托了，我不希望产生终身都弥补不了的遗憾。” 封烈沉默了良久，直到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畏手畏脚的，白眼镜，我们跟他们不一样，你考虑得那么周全，不会出现那种遗憾的。” “但愿吧。” “既然你不安心，那这一次，我就证明给你看好了！” 于是封烈没有放弃，他双腿弯曲，双手撑着地面，腰部发力，又站了起来：“我可不能，食言啊……” 修子衿眼皮一跳，她也没想到封烈意志力这么坚强：“再来几次都一样，殴打重伤的你，我是不会因此而有心理负担的。” 而封烈没有听她的劝阻，摇摇晃晃地朝修子衿和胡涵走来。 “胡涵。”修子衿示意，“你来解决他吧！” “我？” “你不会又要开始心慈手软吧？”修子衿用语言刺激道，“刚刚才说过，你要锻炼自己的心性啊！” 听了修子衿的话，胡涵点点头，然后坚定地看着封烈：“别逞能了，好好躺着不好吗？” “逞能？” 这两个字像是刺中了封烈的神经，他的眼睛猛地一瞪，虚弱的神态完全消失了。 “我才不是在逞能呀！”封烈大喝一声，一股惊人的气势瞬间激荡开来，胡涵再一次退却了，而这一次他所感受到的恐惧比之前更甚。 安静下来后，封烈从口中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的眉头紧锁，而眼神异常冷静，仿佛刚才歇斯底里的咆哮并不来自于他。 “他能正常呼吸了？”修子衿立刻意识到事态正在变化，她冲胡涵喊，“胡涵，你把精神冷气停了？” 胡涵迅速摇头：“没，没有啊……” 坏了，修子衿心头一紧，刚才还被两人的潜能觉醒限制得死死的，如今却看不出一点被影响的痕迹，她的额头开始冒汗，一个很不愿意相信的猜测脱口而出：“潜，潜能超越……” 封烈往前踏出一步，换做以前，肾上腺素的分泌会让他陷入兴奋当中，可现在他的头脑却异常清醒，就连境界突破带来的喜悦也很难在脸上体现。 “感谢你的呼吸干扰。”封烈握了握自己的右拳，“因为呼吸困难，使我不得全神贯注地使用吐纳法，再加上身体负担到了极限，这股力量终于爆发出来了，现在不用去背那些口诀，规律的呼吸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本能。” “呵……”修子衿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封烈，“我原以为你早就达到潜能超越的境界了。” 封烈承认的非常坦然：“差临门一脚很久了，我还以为是自己的精神力或者肉体强度不够，话说回来，开启潜能超越以后的感觉确实不一样啊，刚才你们的潜能搞得我麻烦死了，可现在，却几乎感觉不到它们的影响。” 修子衿感觉自己的汗已经流了下来：“正是因为你不断锤炼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到达潜能超越以后也不仅仅是跨过门那么简单了。” “真的如此么？”封烈右手张开，手心向着自己，对修子衿说，“来试试？” “能打败他，只能靠窒息感受了。”修子衿的思路非常清晰，“好在缓了这么久，再次使用不成问题，现在就需要……” 只是看了一眼胡涵，他就明白了修子衿的意思，这一次他也决心不再退缩，于是大叫一声冲向了封烈。 如此近的距离，封烈轻描淡写地就躲过了胡涵的进攻，但他并没有反击，而是像自己也惊讶于自己头脑和身体的灵活反应。 这次攻击的落空让胡涵知道常规的办法是限制不了封烈的了，于是他换了一种策略，一种仅能用一次的策略。只见胡涵转过身再次发难，他朝着封烈靠近，抬起左脚准备飞踢，可就在腾空而起的一刹那，胡涵调整重心，身体前倾，张开双臂扑向封烈，试图将他锁住。 黑影已经到了封烈头顶，可是他不慌不忙，突然向上一记左拳刚好钻进胡涵的胸口，然后右手抓住胡涵腋下使劲一掐，使得胡涵的左臂无法用力，再反过来把胡涵抓进怀里，头槌狠狠砸在他的面门上，同时封烈的脚下也没有停下，他借由抱住胡涵时的势能身体一百八十度转弯，刚好让胡涵成为自己的盾牌，令修子衿刚准备好的窒息感受无法发动。 被胡涵隔开的两位潜能超越的精英僵持住了。 修子衿只能维持着自己的脑电波蓄势待发的状态，可封烈把自己完美地藏在了胡涵身后：“胡涵，你长太高了也不好啊……” 封烈更是不慌不忙，此刻他拥有前所未有的冷静，肾上腺素带来的身体负担通过循环有序地呼吸方式减轻了大部分，大脑也在精神力的加固下挡得住兴奋感的冲击，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处在这样的状态中多久。 过了近三十秒后，率先动起来的是封烈，他架着晕厥过去的胡涵向修子衿逼近，修子衿立即作出回应，向后大跳一步，又在落地的瞬间准备向右移动，从侧面攻击封烈。 战斗的火星再次迸发，看穿修子衿意图的封烈直接把胡涵丢了过去。 接住？修子衿只有刹那间的犹豫，她不允许昏迷的队友就这么被扔到地上，于是她伸出双手准备接住胡涵。 破绽就在这一瞬间，封烈全速前冲，赶在胡涵落地之前就位，双脚拉开成弓步稳住重心，腰部挺起，双臂肌肉膨胀，右拳用力握到开始颤抖，全力一击瞄准修子衿的腹部打出。 “等的就是这一刻！”封烈发动攻击时无法闪躲，修子衿也做好了觉悟，想要以承受封烈这一击为代价保证脑电波能够命中，就像对付尹沐朝时一样，“窒息感受！” 可是封烈好像能预知到修子衿的攻击，或者说身体自己感知到了危险，膝盖和腰部同时一弯，身体下伏，修子衿的攻击贴着封烈的后背打空了。 “虚招？！”修子衿没想到，封烈蓄满力量的右拳根本没打算打向自己。 “这不是胡涵最喜欢用的吗？”封烈的左掌狠狠地劈在修子衿的大腿上。 修子衿疼得惨叫一声，右腿扑通就跪了下去，封烈把右手肘向前一推撞在修子衿的脖子上，再用身体的压力将其击倒：“而且那一拳下去，你可承受不住啊！” 考虑到战斗的后果而手下留情，这是以往激素上升时的封烈办不到的。 潜能超越之“过热冷却”，受病痛折磨了一周的封烈在此痊愈，岷东学院32级最强的近战精英在此诞生。 第145章 时间和地点 封烈把修子衿按在地上，右拳举起悬在空中：“结束了。” “是啊。”修子衿强忍着痛苦，不屑地笑了一声，“我们结束了，你也结束了。” 封烈不解：“什么意思？” “看看你周围吧。” 封烈听修子衿的话抬起眼，这才回过神来，战斗的动静太大，已经把不远处的游客吸引过来了，他们带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正在靠近中，甚至有人举起了手机准备拍摄。 “现在我要是喊一声救命，会怎么样？”修子衿一点没有失败的气馁。 所幸在修子衿决定“呼救”前，负责游乐园安全工作的警察便握着对讲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直接一只手放在封烈的胸口上：“干什么你！” 封烈自然不可能反抗，像是被警察推着一般从修子衿身上挪开。 修子衿也站了起来，脸上堆出一个讨好的笑脸：“没事儿，我们闹着玩儿呢。” “闹着玩？”警察自然不肯相信，他指着地上的胡涵，“那他是怎么回事？” 封烈和修子衿四目相对，却说不出话。 “跟我走一趟吧！”警察毫不留情面地说，“找个地方把事情说清楚。” “这……” 正在封烈为难时，修子衿倒是轻松地接受了现实，她拍拍封烈的肩膀：“怎么，你不会要拒捕吧？” 是的，封烈没有其他办法，而修子衿现在这副得志的模样更是正常，原本封烈一对二将她和胡涵击败是一件无比风光的事，可现在警察介入，这场战斗就只能变为平局，而且很可能封烈今晚再也无法投入到寻找陶建斌的行动中了。 “想同归于尽？”趁警察去抱胡涵，封烈咬牙切齿地对修子衿说。 “这可不是我造成的啊。”修子衿假装无辜，“哦对了，你最好也不要想跟你的队友联系，否则警察调查起来就不止我们仨的事儿了。” 尹沐朝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 这是哪里？我昏迷了多久？在脑海里冒出这两个问题后，尹沐朝才察觉到自己躺在床上。 “醒了啊。” 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尹沐朝转过头，一旁坐着的是钟灵秀，不过他的外貌和平日有些不同，左眼上蒙着一块纱布。 “我这是在……” “游乐园的医务室。”钟灵秀说明着，“我到医务室处理伤口，刚好遇见你被抬回来。” 尹沐朝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用左手捂在自己胸口肺的位置：“我……” “被搞得很狼狈啊。”钟灵秀看着尹沐朝毫无生气的样子评价道。 此时医务室的医生听说了尹沐朝苏醒也赶了过来，为他做一些简单的检查，而在这个过程中，尹沐朝和钟灵秀没有停止对话。 “班长他们呢？” “在往西移动，封烈也失联了。” “什么？”尹沐朝难以克制住自己的惊讶，“封烈也……” “不容乐观。”钟灵秀看着医生给尹沐朝做完检查并表示没有问题，“咱们的军师，别告诉我除了打败仗外没有任何收获啊。” 尹沐朝为难地笑了笑：“其实也不算败仗，两败俱伤罢了，至于收获，抱歉，在有些东西被确认之前，还真不敢打包票。” “算了。”钟灵秀站起身，“事不宜迟，我们开始行动吧！” 医务室并不大，两人只花了不到三分钟就离开了这栋建筑，也终于可以敞开说一些话题了。 尹沐朝首先提问：“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 “游乐园的东南方。”钟灵秀回答，“若不是离得近，我也懒得过来处理伤口。” “东南方。”尹沐朝脑内想象着游乐场的地图，“你说班长他们是往西去了是吧？” “嗯。”钟灵秀望着口中的方向，“按时间算的话，现在应该到西门了。” “按时间？”尹沐朝一怔，似乎被什么东西提醒到了，“钟灵秀，现在几点了？” 还未等钟灵秀回答，尹沐朝就自己拿出了手机。 “八点五十七分，八点五十七……” “离陶建斌约定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五小时。”钟灵秀看着口中不断喃喃着时间的尹沐朝说。 “不对，还有一小时。” “一小时？”钟灵秀明白了，“你指的是其他门放行的时间。” 尹沐朝直接拨通了徐远泽的号码，并对钟灵秀的说法进行补充：“也是游园队伍回到起点的时间。” “喂，班长！你们直接去找游园的队伍，陶建斌就在队伍中！” “什么？”不光钟灵秀，电话那头的徐远泽也因尹沐朝突如其来的说法而震惊。 “我和秀秀也会往那边赶，务必在十点之前拦截下陶建斌！” 说罢，尹沐朝撒腿就跑，钟灵秀紧紧跟在他后面，虽然钟灵秀还不知道尹沐朝是怎么确定陶建斌的位置的，但他相信尹沐朝自有这么做的理由。 “陶建斌。”一直藏在人群中尾随徐远泽三人的姚乐蜀打开对讲机，“对方行动改变了，似乎是，知道你们的位置了。” “怎么会？”这回轮到陶建斌紧张了，“明明他们一直在我的局内打转！” “他们接到一个电话。”姚乐蜀看着渐行渐远的三人向陶建斌确认，“怎么办，我要追上去吗？” “电话？”陶建斌思考片刻，愤恨地说，“我知道了，君隐！” “我在。” “医务室那边的两个交给你拖住。” “好的。” “现在班长失去联系，一切听我指挥，姚乐蜀，立马回到我这边。” “收到。” 已经漆黑的夜幕下，两个身影越过茫茫的人海，想经由大片的草坪抄近道前往目的地。 “尹，为什么提到时间你这么敏感？”钟灵秀边跑边问。 “秀秀，陶建斌和陶衍姐进入游乐园的情报是你获得的，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陶衍姐跟我们约定的时间和地点跟她入园的时间和地方完全不一样。” 钟灵秀点点头：“想过，但没有头绪。” “因为游园队伍。”尹沐朝说，“或许是陶建斌的计策，也可能是陶衍姐自愿的，总之，她盛装出行，就是为了要加入游园队伍。” 钟灵秀回想起工作人员说的，陶衍戴着假发，穿着白色的公主长裙。 尹沐朝接着说：“所以跟我们相约七点东门的意思是，她会跟随游园队伍六点从南门出发，一个小时后达到东门。” “如果陶衍一直是在国秀天乡内处于运动状态，我们的确很难寻找。”钟灵秀认同了这点，但还是想不明白，“可是，她在游园队伍中的话为何不主动联系你们呢？” 尹沐朝刚要开口，脚步却突然停住了，他眼中原本看到的景象是不远处五彩缤纷的灯光，可现在所有颜色的光都搅在了一起，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混沌。 “小心！”钟灵秀也有同样的感受，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明白，那个在游乐园外偷袭他的鬼魅又来了。 听到钟灵秀的话后尹沐朝立刻开启潜能，虽然视线恢复了，但一股黑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刷！” 尹沐朝看着血花飞溅，钟灵秀用左手为他挡下了这一击。 “钟灵秀！”尹沐朝看不清背对着自己的钟灵秀现在是什么表情。 “你走。”钟灵秀的语气还是那么冷酷，“我正好跟他还有账要算。” 尹沐朝不同意：“我留下来一起对付他！” “你不走他是不会现身的。”钟灵秀略微回头，瞥了一眼尹沐朝，“尹，你应该清楚现在哪里更需要你。” 尹沐朝感受到了钟灵秀的决心，于是不再多话，点点头，便继续踏上了追击之路。 第146章 星之彩 一阵风吹过着空旷的草坪，携来的寒意与游乐园其他处的热闹形成巨大的反差。 钟灵秀静止在原地观察着四周，放眼望去除了几棵树外什么也没有，对方只可能躲在树后。 “啪嗒。” 血液沿着左手手背滴到地上，声音格外明显，钟灵秀的目光顺势被地上的飞镖吸引。 钟灵秀蹲了下去，捡起这枚还沾着自己血的飞镖观察着，这是一枚特制的暗器，通体被漆成黑色，采用的是一种反光很弱的涂料，钟灵秀平视前方，估算着飞镖飞过来的方向和距离，然而，在应该是结论的地方却空无一物。 又来了，钟灵秀的视觉再一次被扰乱了，这一次钟灵秀换用另外的应对方式，他站起来开始无规则地跑动，想要让敌人无法瞄准。 即便如此，他也感受到什么东西擦着他的膝盖飞向远方。 “好险，但是，确定你的方位了。”钟灵秀抬起头，把刚才捡起的飞镖全力向估算的位置投掷过去。 没中。 当然不可能命中，那个地方不存在任何东西，可钟灵秀观察到，飞镖在落地之前轨迹被改变了。 所以真的不存在任何东西吗？ 眼中的草坪变得影影绰绰，这一回，钟灵秀直接瞄准那里用精神冲击攻击。 钟灵秀目睹了，草坪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在地上翻滚一周，再顺势站起，与钟灵秀面对面。 男子穿着黑衣黑裤，戴着黑色兜帽和黑色口罩，脚踩黑色长靴，整个人和夜色浑然一体，全身上下只有眼睛里略微闪着光。 “从在门口甩开你开始我就在等待着这一刻了。”钟灵秀感觉到自己兴奋无比。 “这个战术也是从那时起就在琢磨了么？”男子终于开口，似乎是为了跟自己的装扮一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依然能听出一种少年感。 “白湖的对吧？”钟灵秀双眼锁定了君隐，不允许他再次消失，“跟那个陶建斌一样只会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岷东的也不过如此。”君隐回击，“交手一次挂彩一次。” 这次回复君隐的是一记精神冲击，好在他有所防备，侧移躲开，站稳后不忘继续挑衅：“怎么，想用语言激怒我反倒自己先沉不住气了？” “只是用潜能跟你打个招呼就如临大敌。”钟灵秀再添一把柴，“看来你对彼此的实力差距认知倒十分清晰。” “实力差距？”君隐冷笑一声，把帽檐往下拉了拉，“你会看到的。” 说罢，君隐连同他的声音一起又一次在钟灵秀眼前消失了。 钟灵秀不慌不忙，他把右手插进裤兜，左手因为有伤只能让它垂着：“只要现过身就不难破解，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我想你的潜能是跟视觉相关，或者具体点说，是跟色彩相关的，对么？” 没有任何东西回应钟灵秀，他像在对空气说话：“你总共展示了两种能力，一种是混乱我对色彩的认知，能短暂地干扰我的视线，另一种则是你正在做的几乎完美的视觉藏匿。” 钟灵秀听说过，有一种叫“色感”的东西，一位杰出的画家比起普通人对不同颜色的体会更加深刻就是他的色感更强，而眼前的对手则是反其道而行之，用潜能钝化目标的色感，导致目标短暂的色弱甚至色盲。” 在潜能中的确存在这么一种干扰色感，名曰“精神涂鸦”的潜能觉醒，而它的潜能超越比起“色感钝化”云云，有一个更令人难以忘记的名字——淬炼丹青。 “如果是潜能超越级的精英，能做到这些也不算奇怪，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君隐没有选择进攻，手段已被看破，他需要更谨慎的应对方式，甚至…… “逃的话想都别想。”钟灵秀提醒，“即便看不到，你发出的声音还是会暴露你的位置，戴着口罩就是出于这种考虑——当然也不止如此，你把全身包裹得跟粽子一样又全部是黑色，也是因为钝化单一颜色的色感更省力，我说的没错吧？” 是的，声音，这是君隐无法用潜能藏起来的东西，好在就算钟灵秀揭穿了自己的潜能也奈何不了自己。君隐放弃了使用最后底牌的想法，而是等待一个时机。 很快时机就到了，又一阵风吹过，君隐和钟灵秀周围的绿草摇曳起伏，发出沙沙声响。 君隐首先用精神涂鸦攻击钟灵秀，再往左边的草地上扔出一枚飞靠声音来吸引钟灵秀的注意。 然而钟灵秀完全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被地面的撞击声影响，口中说到：“光学的事还是交给光学来处理最好。” 光学？什么意思？攻，不攻，亦或者跑？ 在君隐迟疑时，钟灵秀问到：“白湖的，你除了模拟战斗和比赛，真正的战过吗？” 君隐不会回答，也完全不理解钟灵秀言下之意，但钟灵秀不再给他思考的时间，他把先前放进裤兜的右手伸了出来举到身前，而右手中握着的是钟灵秀的手机，他按下屏幕上的图标，手机自带的手电筒顿时迸射出强烈的白光。 光芒迫不及待地驱散了周遭的黑暗，同时也布满了君隐的全身，令他无所遁藏。 君隐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愕，他这下明白了什么叫用光学来处理，但那表情只出现了一瞬，因为他决定要使用最后一招了。 对方没有逃跑，而是显形向自己冲来，这正合钟灵秀的意，在他看来，君隐已经走投无路，在做着困兽之斗，自己也即将用最强的一招来终结他。 “你刚才问我有没有像这样实战过，这还真是第一次。”君隐开口说话了，“所以你会变得如何我可不敢保证！” 对方已经进入了精神震荡的攻击范围。 钟灵秀也往前一步，贴近君隐，接着释放了潜能超越的攻击。 “这不是精神涂鸦，也不是淬炼丹青，好好尝尝我的自创能力吧！星之彩！” 红、绿、蓝，这三种颜色之所以被称作“三原色”，是因为人类只有能感知这三种颜色的视锥细胞，也就是说，人眼能接收到的颜色都是通过这三原色合成的。 可是客观世界的色彩不仅仅是红绿蓝组成，只不过人类进化至此的眼睛阻碍了人类看到其他的色彩，并不代表大脑无法感知它们。 君隐在发现这一点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一个令他自己都害怕的尝试，那就是去想象三原色以外的颜色。 人类无法想象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但君隐唯一的方法就是想，作为精英，他用提升后的脑力从茫茫的黑暗中“取材”，在屡次耗尽精神力后他终于“想”出了那点点星光。 在感知到它的一刹那，那不可名状的色彩便开始极速膨胀，让君隐眼中的世界天翻地覆，它轻易超越了君隐预想的恐怖程度，撕扯着他的大脑。 君隐不得不停止继续思考，可思想已失控，它依然在从深渊里往上攀爬着，君隐口中发出胆战心惊的哀嚎，最终靠头不断撞击墙带来的疼痛才艰难地把它塞回黑暗之中。 在旁人看来君隐一定是疯了。 那天以后，君隐达到了潜能超越，也见识到了禁忌，将它取名为“星之彩”。 而现在，君隐要用自己的潜能把星之彩投射到钟灵秀的脑内，这也意味着他将再次打开魔盒，令两人都被那种未知的颜色污染。 精神震荡成功地命中君隐将他掀翻在地，而钟灵秀还未来得及体会胜利，一个东西就在他的脑内浮现。 “这是什么？”钟灵秀脱口而出，他想问君隐，但君隐竟然晕了过去。 颜色？光？这是一种完全没有见过的印象，无法被形容，钟灵秀只感觉它打开了一道异世界的大门，让无尽的信息量通过视觉侵蚀着自己的大脑。 钟灵秀闭上眼睛不去思考，希望能缓解这种状况，然而事与愿违，大脑总是不受控制地去想那不可名状之物，随着每一次观察，它不断膨胀，吞噬着钟灵秀的精神力。 钟灵秀扔掉手机，双手用力抓着自己的头皮，最后惨叫一声，如同君隐一样昏死在草坪上。 第147章 欺骗与坦诚 封烈和修子衿、胡涵一起从警务室出来。 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询问，三人都一口咬定是彼此之间的矛盾，加上精英的身份，警察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只得把他们“请”出国秀天乡，并且在今天以内不能再进入。 当然，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就顾不上什么规矩了，警察陪同三人就近来到了西门，打开员工通道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啊！”出了门，封烈愤愤地吼了一声，刚才警察在旁边他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他终于又可以恶狠狠地看着白湖的两人了。 “那我们先走咯。”修子衿没有因为封烈的目光怎么样，随意地挥挥手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封烈叫住两人，“这就走了？” “不走干嘛？” “你们不关心最后会怎么样吗？” 修子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们本来就是被陶建斌抓来胡闹的，现在正好离场，谁在乎他跟你们的输赢啊！” “你们……”封烈绕到两人身前，“真就一走了之？” “不然怎么样啊？”修子衿反问，“你要答谢我们帮你开启潜能超越吗？” 封烈依靠迅速呼吸压抑自己的情绪，同时思考着，最终松开了攥紧的拳头：“对啊，感谢你们，去喝一杯吧！” 我叫姚乐蜀，虽然名字这么写，但我不是乐不思蜀，而是乐于蜀，不仅如此，我对自己的定义就是一个积极乐观的人，所以即便我的潜能水平不怎么样，以候补的身份加入重点班后成绩一直是第六名，我也不曾烦恼过，接受学校的安排，参加学校的培训，毕业以后找个好工作，我就已经很满足了，精英，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身份我都获得了，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姚乐蜀本该遵守陶建斌的安排回到他的身边，可如今却站在了岷东一班三人的面前。 “我叫姚乐蜀。”这位高个脸上长着雀斑的男生自我介绍着，“白湖四班，也就是陶建斌的同学。” 敌人的突然现身也让徐远泽等人始料未及，他们停下脚步却没有卸下防备，听姚乐蜀讲着他的目的。 “一路上我都在跟踪你们。”姚乐蜀赔着笑脸，“你们应该察觉到我的存在了，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位。” 徐远泽点点头：“那你现在为何要出现呢？” 姚乐蜀挠了挠后脑勺：“陶建斌这么胡闹我也看不下去了，所以我打算帮你们。” “帮？”梁麒问，“怎么帮？” 姚乐蜀右手拿出对讲机，左手指了指：“这是我们班六人用的对讲机，陶建斌特地带出来的，我就是一直用它给陶建斌汇报你们动向的。” 说完，姚乐蜀通话键，在三人的面前冲着对讲机说：“喂，岷东的人已经往游园队伍去了，陶建斌，你自己注意啊。” “不要紧。”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隔，陶建斌就回话了，“我已经带着陶衍离开游园队伍了。” “离开？”姚乐蜀很惊讶地说，同时也看着一班三人，“那你们去哪儿了。” “去东门那边的小吃摊区域避一避，一到十点就把陶衍送走。” “哦，这样啊……”姚乐蜀望着天，“那我怎么办？” “随便你。” 说罢，陶建斌主动关闭了通讯。 “呼，搞定。”姚乐蜀把视线重新放在三人身上，“他们去东门了，你们……” 可是姚乐蜀发现，面前的三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怎么啦，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别装了。”程千锦单手叉腰，像在看着白痴，“你在骗我们。” 姚乐蜀一脸无辜：“我，我，你为什么这么说啊，我明明是来帮你们的。” 梁麒用大拇指指了指身旁的程千锦，一脸无奈：“骗其他人可以，你要骗他可不容易。” “心灵交流。”徐远泽解释，“能够观察到你跟我们以及陶建斌对话时的情绪。” “什么！”姚乐蜀大惊失色，“心灵交流？” “是啊，只能怪你运气不好。”程千锦扬着眉毛，“不过就算我不用潜能，你身上的疑点也太多了，我们才刚有头绪你就自爆，而且陶建斌像守在对讲机之前一样，对我们知道他们在游园队伍一事也不觉得奇怪。” “骗人的吧？”姚乐蜀也不再掩饰了，“这都是你用了潜能以后倒推出来的。” “无所谓了。”徐远泽推了推眼镜，“至少你帮我们证明了去游园的队伍是正确的，谢谢你，” 徐远泽平平淡淡说出的一句哈对姚乐蜀是无尽的嘲讽，他一咬牙：“既然被识破了，那我至少也得拖住你们，为陶建斌争取一点时间。” 姚乐蜀嘴上这么说，其实已经准备再次按下通话键，而程千锦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踢在姚乐蜀的手腕上，将对讲机击落。 “唔！”姚乐蜀见状立刻攻击程千锦，双手扑空后又用上回旋踢，程千锦接下这招被打退了好几步。 “有些本事。”梁麒也走到程千锦身边，“不过你可想好，这边是三打一噢！” “你们……”姚乐蜀面露难色，如同乞求般地问，“不应该留一个人拖住我，其他两人去找陶建斌吗？” 徐远泽也跟两位队友站到了一条直线上：“一起收拾了你更节约时间。” 封烈邀请白湖的两人在西门外的一家啤酒吧坐下，今天的客人应该都被国秀天乡的万圣夜嘉年华吸引过去了，所以显得格外冷清，也好，封烈就是需要这样的气氛。 点完单后，封烈对修子衿说：“既然我已经出局了，能否告诉我陶建斌究竟把陶衍藏在哪里了？” 修子衿双手捧着盛着柠檬水的杯子：“可以啊。” “班长。”胡涵提醒，“这真的好吗？” “有什么所谓。”修子衿嘟着嘴，“我说了嘛，这本来就是陶建斌的胡闹，我们跟这位小哥一样也已经是局外人了，干嘛还要为陶建斌保守秘密。” “封烈。”封烈这才想起来还没有自我介绍，“岷东一班。” 修子衿听闻后露出了愉悦的表情，向封烈伸出手：“白湖32级四班班长，修子衿，他叫胡涵。” 封烈起身回应了修子衿的友善行为，不过胡涵并不打算跟封烈握手，修子衿的决策让他有些局促不安。 “好了。”封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言归正传，修子衿班长，请你告诉我，整个游乐园计划的始末吧！” 第148章 公主装扮 尹沐朝估算着游园队伍的大致位置，全力朝那个方向奔跑过去，此时，他接到了班长徐远泽的电话。 “陶建斌和陶衍的位置已经确定了。”徐远泽身后好像还有男子痛苦呻吟的声音，“正如你所说，就是在游园队伍中。” “哎？”尹沐朝虽然相信自己的推理不会错，但却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们突然就知道了？” “抓到个白湖四班的同学。” “这样啊。”尹沐朝眉头舒展开，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的收获，“他还说了些什么？” “陶建斌十点会把陶衍送走。” 听到这句话，尹沐朝脸上更是浮现出微笑：“太关键了，班长，我还需要确认一件事，那位白湖的同学是否还在？” 徐远泽看了一眼姚乐蜀：“你有问题需要问他对吧？” 瘫坐在地上的姚乐蜀看着徐远泽走到他面前：“本来应该多审审你，但我们赶时间，也没办法再分出人手看着你了，所以请你回答他的问题，之后我们就会让你走。” 姚乐蜀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机：“我可不一定知道啊，我是说真的。” “你一定知道。”尹沐朝说出了自己的问题，“在陶衍周围的人，他们的潜能是什么？” “陶建斌的潜能是脑电穿刺。” 尹沐朝听出了姚乐蜀在隐瞒，于是重复：“我说的是‘他们’。” “这个……”姚乐蜀怯生生地看了看周围，咽了一口唾沫，还是选择坦白，“听觉屏蔽。” “听觉屏蔽是么，好的，我想，关于陶建斌的计划，一切我都明白了。” “具体的待会儿再说吧。”徐远泽问，“钟灵秀在你旁边吗？” “没有。”尹沐朝如实回答，“出了医务室遇到敌人了，就是偷袭他的那个。” 尽管尹沐朝告诉自己他已经破解了谜题，徐远泽还是相当谨慎：“阿烈也联系不上了，尹沐朝，最坏的结果是我们要面对白湖四班五个成员，所以，我想避免战斗。” 徐远泽暂时把电话拿到一边，对姚乐蜀说：“你走吧。” 站在姚乐蜀一旁的程千锦强调：“有点自知之明啊，不要再掺和进来了。” 姚乐蜀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唉，那我就坐这儿呗，乖乖地等到西门可以出去再说，我记得是，十点对吧？” “是啊，十点。”又是这个关键的时间，徐远泽指挥梁麒和程千锦继续前进，并对电话那头的尹沐朝说，“该你跟我们解惑了。” 由于三人点的都是现成的精酿啤酒，很快两个瓶子和一个易拉罐就被服务员端了上来，和三杯放了冰的杯子一起摆在了桌上。 “万圣夜活动本来就是陶建斌发起的。”修子衿把拉环扯开，“不是指他要我们来这件事啊，让陶衍姐邀请你们来国秀天乡是陶建斌的主意，理由是，对你们表示感谢，还要跟你们和解。” “哼，和解？”封烈冷哼一声，用开瓶器撬开瓶盖，又把胡涵的那瓶也打了开，“等一下，他原本邀请的人里可是有顾，咳，我们班主任的。” “哦，是吗？”修子衿把酒倒在杯子里，液体与冰块撞击出清脆的声音，“这我们倒不知道。” “我的天，那傻小子竟然连顾诗语都想算计。”封烈似笑非笑，“你们运气真好，要是我们班主任来了，你可没机会在这里喝酒。” 一罐酒倒空了杯子才刚刚装满，修子衿抖了抖易拉罐，小声嗔骂了一句。 “然后呢？” “然后……”修子衿放下易拉罐，“陶建斌通知了我们，说来为他出口气，另外还说了他跟陶衍姐的赌约。” “赌约？” “就是如果陶衍姐没有被那个什么研究所录用，就来白湖面试，而在陶建斌的描述里，他的姐姐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人。” 这也得到过顾诗语的肯定，封烈点点头。 “说服陶衍姐参与游园活动后，陶建斌还提出了七点钟跟随游园队伍与我们在东门汇合的计划。”说到这里尹沐朝自己笑了笑，“虽然我觉得要角色扮演加入游园陶衍姐自己也挺乐意的，只是，她在答应陶建斌后，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因为开着免提，梁麒也听得见。 “游园队伍的确是七点钟到东门，可我们以为约定的是在大门口，因此七点钟根本没办法跟陶衍姐见面。” “对嚯！进入国秀天乡还需要排队，至少也要二十分钟！” 徐远泽也不得不承认：“由于参加了游园活动，陶衍姐也不便脱离大部队在东门等上我们二十分钟，用这种方式‘绑架’自己的姐姐，陶建斌真想得出来。” 可程千锦不解：“那为什么约定时间过了以后陶衍姐没有联系我们，反倒是我们打电话过去让陶建斌接到了？” “这就是我刚才要确认的东西。” 修子衿啜了一口酒，缓缓放下杯子：“具体怎么办到的不能告诉你，总之陶建斌是设法让陶衍姐没有听到他跟你们的通话，然后在转述的时候更改内容就行了，自打想出这个计策以后，他在陶衍姐面前可一直假装对你们友善得很呐！” “那也不对呀。”封烈发现了修子衿描述中的违和，“为什么需要陶建斌转述，陶衍自己却不接电话？” “在确认了白湖四班能够影响陶衍姐的听觉后，下一个问题也迎刃而解，那件白色的公主长裙也是陶建斌特地准备的。” 听尹沐朝说起衣服，程千锦明白了：“如果外出时衣服不能装随身物品，一般女孩子会提个手袋或者挎个包包，但是角色扮演的情况下是不允许的吧？所以，就需要一旁的人代劳了。” 尹沐朝调侃道：“不愧是程少，看来很有经验嘛。” “少来。”电话那头的程千锦说，“有经验还不是需要你提示。” “我是看了小梁子翻出的照片才想到的。”尹沐朝说起自己思路的起源，“毕竟那套公主装扮实在是太显眼了。” “所以陶衍全程都是清醒着的，陶建斌没有把她怎么样？” 修子衿和胡涵同时点点头：“恐怕毫不知情的她还在享受今晚的嘉年华呢。” “班长。”解谜完毕，尹沐朝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看起来你们会比我先到一会儿。” “是的。”徐远泽已经感受到了游园队伍的热闹气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规则是，找到陶衍姐就算我们赢，对吧？” “……” 徐远泽示意梁麒开启灵能感应，再对尹沐朝说：“时间也不早了，来结束这场闹剧吧！” 第149章 闹剧的收场 国秀天乡万圣夜嘉年华的游园队伍簇拥着一辆花车，花车上有一块巨大的方形牌子，上面用花朵拼成游乐园的logo，四周点缀着南瓜、蝙蝠、女巫帽等万圣夜的元素。花车跟随着队伍缓缓向前移动，即将在游行整个游乐园一圈后回到起点。 现在是九点四十一分。 陶衍刚刚微笑点头感谢完一同拍照的游客，一转头突然眼前一亮，立刻提着裙角往前跑了过去。 “徐远泽，梁麒，还有……” “程千锦。”程千锦露出了非常具有他风格的阳光笑容，当然，不止是礼貌，其中还夹杂着成功的喜悦。 “陶衍姐。”正是通过了梁麒的潜能三人才顺利地找到了陶衍，“很漂亮噢！” 听了梁麒的盛情夸赞后陶衍开心地原地转了个圈：“是吧，这是老弟给我准备的，参加王子晚会的仙度瑞拉。” 童话故事里灰姑娘的马车就是南瓜变的，也算是勉强扣住了万圣夜的主题。 “不过，今晚的保质期只能到十点。”徐远泽说罢，看着向众人走来的穿着黑色宫廷礼服的陶建斌。 “哎？” 陶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陶建斌已经跟徐远泽对峙上了。 见陶建斌只是愤怒和不服气地看着自己，徐远泽主动开口：“你输了。” “尹沐朝没来吗？”仿佛能听到陶建斌咬牙切齿的声音。 “快了。”徐远泽在身高上比陶建斌矮一点，但现在的气势却一点不比对方弱，“怎么，需要等他到了你才肯宣布自己的失败吗？” 即便是陶衍，身处这样的气氛中也能感觉到不对劲：“你们……老弟，你今天不是要感谢岷东一班的大家吗？” 但陶建斌并没有理会陶衍。 “陶衍姐。”徐远泽说出了真相，“你被骗了，从你答应陶建斌来国秀天香开始，你就和我们一起掉进了他设的局内。” “怎么回事？”陶衍上前一步拉住陶建斌，“老弟，这跟你和我说的不一样啊！” 陶建斌的气焰里又多了一些羞耻和焦躁，而陶衍不仅没有放手，反倒拽着他的衣袖剧烈地晃动起来：“你说呀！你说呀！陶建斌你要干什么！” 终于，在陶衍呼唤了好几遍后，她所相信的弟弟开口了。 “抱歉了，姐姐。”陶建斌轻声说，“脑电穿刺。” 潜能攻击对普通人来说难以承受，陶衍身体一个打挺，连叫都没叫一声就晕了过去，而在她身后早就站着一名英俊的男子，虽是黄种人却长着偏白人的五官，与他身上穿着的中世纪骑士铠甲风格十分一致。 男子把陶衍抱住，陶建斌冷冷地说：“柯毅，最后再帮我一个忙，带她走。” 白湖四班最后一名登场的成员柯毅将陶衍抱起，此时岷东一班的三人才从陶建斌突然攻击陶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程千锦立刻准备上前，可刚一起步就被陶建斌用潜能拦下：“脑电穿刺。” “呃啊！”程千锦抱住自己的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而柯毅已经趁机带着陶衍开始远离了。 徐远泽已顾不得周围游客的目光，冲陶建斌怒喝：“陶建斌，有必要对自己的亲人动手吗！” “真的很烦。”陶建斌的声音很用力，像是在摆脱良心的束缚，“这一切还不是因你们而起！” 突然感知到陶建斌的脑电波再次变得活跃，徐远泽立刻提醒梁麒：“小心！” 梁麒及时躲开，心有余悸地转头看了一眼，紧接着质问陶建斌：“要是我身后有人怎么办？” 陶建斌没有回答，趁着此刻一班三人手足无措转身就跑。 “跑不掉！”梁麒被激怒，再次开启了灵能感应带头追了上去。 徐远泽扶着程千锦：“还能继续吗？” “当然。”程千锦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钟灵秀和封烈已经不在了，我可不能再掉队。” 修子衿的杯中只剩泡沫和融化殆尽的冰块：“ok，谢谢你的招待，我们走了。” 胡涵听到自己班长的话后，匆忙一口饮尽了自己的酒，然后站起身。 “这就要走了吗？”封烈问。 修子衿也站了起来，她看着胡涵喘着大气，脸上浮现出愉悦的表情：“马上十点了，闹剧即将结束。” “可是……”封烈还握着自己的酒杯，“陶建斌不是说，自己会在游乐场直到凌晨两点闭园吗？” 修子衿抿了抿嘴，酒精的作用让她脸颊发红，在雪白皮肤的衬托下十分显眼：“是这样没错，但他没说过陶衍姐也会在园里待到两点吧？” “是给你们设的陷阱。”胡涵的呼吸现在才平复过来，“你们要是真冲着两点去，不仅找不到陶衍姐，还得跟我们打一场——不过现在来看跟我们都没关系了。” “所以你大可以把从我们这里问到的情报都通过电话告诉你的队友，因为如果他们现在都还没搞明白也已经没机会了。”修子衿先转身，又回过头，“再次谢谢你的酒。” 留下封烈一个人傻坐在位置上，几秒后传来店门被推开又关闭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匆匆忙忙取出手机：“啊，至少跟白眼镜他们报个平安。” 徐远泽的手机响起，但他却没空接听，陶建斌在三人的面前停下，而柯毅继续挟持着陶衍逃跑。 “这就是你选的舞台吗？”程千锦戏谑地说，“作为今天的最终一幕是否有些寒酸呀？” 此处是一个开阔的了望平台，倘若是白天游客可以从这里看到远处国秀天乡的花海，不过现在是晚上，这个景点没有什么观赏价值，自然就不会有人前来了。 不等陶建斌回答，徐远泽和程千锦一齐出手，陶建斌闪身避开，却不曾想这两人的真正目的是卡住他的身位，而梁麒趁机越过陶建斌加快脚步追击柯毅。 这是一路上程千锦就用心灵交流与徐远泽和梁麒商量好的策略。 被算计的陶建斌显然不太高兴，脑电穿刺立刻发动，徐远泽轻松躲开。 “十点之前，找到陶衍姐，我们已经赢了。”徐远泽再次对陶建斌说，“为何还要这样做？” 陶建斌冷笑一声：“哼，就这么草草收场，难道你甘心吗？” “虽然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很愤怒，但。”徐远泽推了推眼镜，凝视陶建斌，“我不想做无意义的战斗。” “别做出一副冷静理性的样子，真的很烦。”陶建斌仰着头，“说起来，你就是徐远泽吧，都从我姐姐那里获得不少好处了，还这么贪得无厌吗？” “好处？”徐远泽不明白陶建斌在说什么。 “从那个什么混账研究所回来以后，她就常常叨念到你的名字——徐远泽，你有什么资格让她这么上心啊！” 尹沐朝接到了梁麒的消息，是位置实时同步请求，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在同意请求后改变了前进方向：“北门吗？好的。” 陶建斌，尹沐朝想起了在进入岷东学院的第一学期，自己曾与跟他同类型的精英交过手：“脑电穿刺，班长、程子，你们要加油呀……” 第150章 万箭齐发 陶建斌被发现有精英潜质的那天刚好是陶衍的18岁生日，但这样的惊喜对当时的陶衍来说并算不上生日礼物，因为这一天也意味着成年的陶衍丧失了成为精英的可能性。 不过高中毕业后的陶衍还是选择了脑科学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 由于陶衍就读的大学并不在岷江市，这七年来陶建斌和姐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直到今年夏天，取得研究所文凭的陶衍回到岷江找工作，陶建斌才重新审视其自己的姐姐，可她依然是那么的冒失和粗心，一点不像适合做研究的料。 “老弟，你虽然在白湖重点班，但从开学的报告来看潜能水平却并不拔尖，要再努力呀！” “真的很烦，提升潜能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陶衍嘿嘿一笑，向陶建斌展示自己的毕业证书：“说不定我的研究成果，以后就能帮你提高潜能噢！” “哼，不需要，你还是先靠这个给自己找个饭碗吧！” “我可是名校高材生，找个饭碗不是轻轻松松！”陶衍说到这里仰望天空，“但我不愿放弃我的研究。” 犹豫了好一会儿，陶建斌开口问：“你也不是精英，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研究潜能呢？” “你猜啊。” 陶建斌不愿去想这个问题，即便是想了，也不会说出口来寻求陶衍的确认。 原本陶建斌表现出来的，是无论陶衍做什么工作，在哪里工作自己都不会在意，但其实在他的内心依旧记得陶衍的那个约定，乃至在落后于修子衿和君隐时，一向自傲的他甚至会有一点小窃喜。 真的很烦，一句话搞得自己像承认自己是笨蛋一样。 然而当以尹沐朝为代表的岷东一班闯入了陶衍的世界后，一切都接二连三地发生了改变，不到一个星期，陶衍结识了一群精英，还几乎找到了一份过去无法追求的工作。 更令陶建斌无法接受的是，陶衍开始致力于用她的研究成果来帮助外人，她时不时地就叨念着徐远泽的名字，甚至有时思考到忘记听自己说话，而对于尹沐朝等人，陶衍也顺其自然地将他们当做朋友地在意起来。 陶建斌感觉自己的什么被夺走了，但仔细一想，陶衍的研究他没有参与，成果他也不在意，求职没有帮过忙，就连陶衍的初心，陶建斌一直以为是为了他本人，可直到现在才发现，陶衍可以为了自己以外的人良苦用心。 那还是靠自己吧，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包括你也是！ 陶建斌脸上愤怒的不见了，或者说全部的情绪都集中到了眼睛里，他一个闪身横到了徐远泽和程千锦两人之间，而当他做完这套动作时，两人才能确定他的位置。 以及一种火焰般张狂的脑电波。 “万箭齐发。”陶建斌口中低语，与此同时，徐远泽和程千锦都感受到了一种被刺穿的痛苦，和脑电穿刺不同，这种感觉遍布他们的全身。 程千锦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这是……” “潜，潜能超越。” 陶建斌猛地一转头，冲着徐远泽一拳砸去，徐远泽尽力举起双臂架挡，随后又是一阵刺痛麻痹了全身，被陶建斌补上一脚，踢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到撞到了望塔的护栏才停止。 “起来！”陶建斌并不打算就此停手，一步步逼近徐远泽。 程千锦连忙站起，助跑上前对着陶建斌一记飞踢，但陶建斌眼睛都没有看他一眼，光凭感知就躲了过去，然后右拳再将程千锦打飞。 徐远泽抓住程千锦好不容易为他创造的空当爬起，全神贯注地躲过了陶建斌的一发脑电穿刺，右勾拳挥向陶建斌的下巴。 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陶建斌无法立刻再次使用潜能，拳头命中，可由于徐远泽已经被攻击到数次，无法发挥出本来的威力，陶建斌立即抓住徐远泽的手腕，用膝盖狠狠地顶向徐远泽的腹部。 “哇啊！”徐远泽不禁发出惨叫声，而陶建斌的攻击没有因此停止，他不断使用相同的动作攻击徐远泽，让后者连腰都无法挺直起来。 程千锦再次扑了上去，结果却还是一样，陶建斌背对着他释放潜能攻击就又一次把他打倒，而且这一回是更难爬起来了，万箭齐发较之于脑电穿刺，威力、距离、范围、数量、发射方向都有了质的提升。 放倒程千锦后，陶建斌不再使用潜能超越的力量，而是用最基本的方式蹂躏着徐远泽。 徐远泽觉得有什么东西由胸口冲到喉咙，再从鼻腔涌出，洒在地上，黑夜里这团液体的颜色无法识别，徐远泽只觉视线越来越模糊。 “别打了。” 陶建斌突然停手，他的脑海里传来了别人的声音，这才让他从暴虐的忘乎所以中清醒了一些，他回过头，是好像是趴在地上的小子，在用他的潜能与自己对话。 “我们又没有深仇大恨，即便是发泄，你的程度也太过了。” “还轮不到你来评价我的行为。”陶建斌松开徐远泽，“连嘴都张不了的家伙！” 程千锦双手撑在地上，手臂止不住的颤抖，他在嘲笑自己，这样下去一回合后自己又要躺在地上了。 徐远泽得以喘了口气，他悄悄把手伸进口袋握住冰冷的手机。 这几个月，当同学们都去加入为他们潜能量身定制的课程时，徐远泽只能在顾诗语那里学习，自然，顾诗语没办法教授他关于提升潜能的内容，只是让他自己观阅历史上着名的战争和战斗并在每节课后谈谈感想，这些载入史册的案例都十分具有代表性，许多在以前徐远泽也有所耳闻，但再次观看，徐远泽尝试站在另外的角度，将自己代入到交战的双方甚至多方，来模拟战局和其他未发生过的可能。 顾诗语说，既然暂时没办法在潜能方面出类拔萃，就发挥好自己一班班长，小队指挥的作用。 是的，以徐远泽的大局观，他非常清楚当下是最正确最没有风险的处理方式，只要拿出手机报警陶建斌就不敢继续乱来，可不知为何，这次理性拉不住徐远泽的动作和思想，他用最后的冷静取下眼镜，把手机放在了地上。 拜托，无论潜能是什么也好，我现在需要你的力量，我需要停止眼前的疯狂行径！ 陶建斌顿时感到背后的威胁，和之前对付程千锦时一样，他头也不回地释放了万箭齐发，出乎他的想象，在下一秒，他的后背就遭受了徐远泽的掌击。 如此近的距离，徐远泽竟然躲开了多道脑电波，而背朝敌人全是破绽的陶建斌接着又被徐远泽连打数掌，往前踉跄几步近乎摔倒。 “班长！”程千锦好不容易喊出两个字为徐远泽喝彩。 回过神来的陶建斌明确了，自己要优先解决的，必须转过身后看到的这个，顽强的家伙，当然，此刻仅用“顽强”二字还无法概括他的棘手。 脑电穿刺厉害的一点在于，它对大脑的攻击是实实在在的，而身体的损伤短时间也无法恢复，徐远泽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开始调整呼吸，好在他的心比刚才平静了许多。 挨了一通打后陶建斌冷静不少，眼前的徐远泽看起来好像跟他进入了同样的境界，可他从始至终都没使用过自己的潜能，甚至，就连脑电波激烈活动的状态陶建斌都未感觉到过，这让他不免谨慎起来。 “看来，你不需要陶衍再帮忙了。” “是的。”徐远泽淡然地回答，“所以停手好吗？” “停手？”陶建斌一边反问，一边冲向徐远泽，“难得获得这份力量，你不想试一试吗？” “不想。” 徐远泽话一出口，已经躲过脑电穿刺，他双膝弯曲，左手挡在身前，右手蓄势待发，在陶建斌向自己出拳时先用左手弹开，再用右直拳猛击对方的胸口，抓住陶建斌身体僵直的间隙右脚贴地横扫撞在陶建斌的左脚上令他失去平衡。 徐远泽顺势抱住陶建斌，两人在地面上不断翻滚。 “放手！”陶建斌恶狠狠地喊，“万箭齐发。” 徐远泽咬住牙接住了陶建斌的攻击，他的头发散乱，刘海被汗水粘到一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整洁的形象。 最终，当徐远泽松开手时，他完全压在了陶建斌的身上，就算陶建斌想要挣扎着推开他也很困难，因为两人其实都精疲力竭了。 “程千锦。” 看着徐远泽的脸，程千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用心灵交流倾听着徐远泽的话。 “打电话问问尹沐朝那边解决了没有，如果还没有——呵，还是报警吧！” 第151章 姐弟 角色扮演用的铠甲虽然并非金属制成，但这样的外形还是非常妨碍行动，加上抱着昏迷的陶衍，柯毅很快就被梁麒追上了，而梁麒在确定尹沐朝即将到来后也立刻向柯毅发动了攻击。 从柯毅躲避时的身法就可以看出他并非一个近战好手，梁麒仅凭一人之力就让他难以招架。 柯毅最终还是选择把陶衍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扯下自己两侧的“肩甲”：“别小看我啊！” 然而为时已晚，尹沐朝及时赶到，用感官欺诈将柯毅控制在原地。 “辛苦了。” “你才是。”梁麒能听到尹沐朝还在剧烈地喘气。 尹沐朝拍了拍队友的肩膀：“但我们还不能停下，我先一步去班长和程千锦那边，你背上陶衍姐随后过来。” 梁麒点点头便按照尹沐朝的话开始行动。 就这样，在程千锦正准备报警时，尹沐朝赶到了了望台。 “尹，尹沐朝！”陶建斌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大，尽管已经尝试了多次，他还是用力去推徐远泽，而由于尹沐朝的到来，徐远泽不再需要继续坚持，也就顺势放过了陶建斌。 “还要打吗？”尹沐朝时刻准备好使用潜能。 陶建斌也不傻，或者是力量用尽让他清醒不少，面对岷东一班三人他没有胜算，如今情绪也宣泄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放弃了。 看着对方站起身来没有多余的动作，徐远泽终于可以放松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尹沐朝不忘质问陶建斌。 “没什么。”陶建斌回答的漫不经心，“机会难得，想试一试你们岷东的深浅。” “你！”程千锦欲言又止，“唉……” 四人就这么对峙着，直到梁麒领着苏醒后的陶衍前来。 陶衍第一时间就跑向陶建斌，她扯掉了自己的假发，长裙在空中飞舞着。 “哇！”陶衍一边哭一边捶打着陶建斌的胸口，“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呜呜呜呜……” 陶衍的拳比徐远泽轻多了，可陶建斌却感觉更疼：“真的……” 看着陶衍满脸的泪水，陶建斌终是没有说出口。 徐远泽捡起手机，理了理刘海，重新戴上眼镜：“走。” “不用让陶建斌道歉吗？”看着徐远泽和程千锦身上的伤，梁麒替两人打抱不平。 徐远泽摇了摇头：“给他们姐弟俩留出独处的空间吧。” 而尹沐朝和程千锦也相视一笑，笑容里充满了疲惫。 十点过后国秀天乡的四道门都可以自由出入，四人向西门走去，梁麒在路上终于是联系上了封烈，得知他那边的情况，准备在西门汇合。 “不过钟灵秀怎么回事，电话还是没人接呢。”梁麒说。 “是啊。”尹沐朝再一次尝试拨打钟灵秀的号码，他想起那个用飞镖的家伙一出手就让钟灵秀流了血，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竟然拨通了，尹沐朝按下免提以便让大家都听得到，可接电话的并非是钟灵秀。 “喂？”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想起进园前陶建斌替陶衍接电话的事，在场四人都不寒而栗。 “喂？”对方又重复一遍后询问，“你们和机主什么关系？” “呃，这个，我们是他的同学。”这个问题让尹沐朝一惊，待镇定下来后他回答道。 “同学？”对方似乎对这个答案充满了怀疑，“你们能联系到他的家人吗？” 尹沐朝看了看三人，大家都面露难色：“他是外地来的住校生，家人没在岷江市。” “我是岷江第八医院急诊室的医生，这位先生昏迷后被送到我们医院，需要通知他的家人，如果他还是学生的话，能否帮忙联系联系他的负责老师？” 昏迷？ 包括尹沐朝在内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医生，他怎么了？” “暂时还不清楚，他是精英吧，我们急诊室还处理不了精英的问题，需要做进一步检查。” “我们马上过来！”尹沐朝说，“也会通知我们的班主任。” 挂掉电话，尹沐朝没有片刻停歇地又拨打了顾诗语的号码，而徐远泽在联系封烈，程千锦和梁麒在叫车。 还是关机，尹沐朝咬着嘴唇：“可恶，顾诗语在干嘛啊！” 今晚从进园前就一直联系不上她了。 “总之我们先去医院。”徐远泽神色凝重，“第八医院离这里不是很远。” 返程的路上，陶衍哭够或者哭累了，只剩下小声的啜泣，而陶建斌保持领先姐姐一个身位地走着，一言不发。 “喂，你真不打算悔过啊？”陶衍小步拉近距离，问陶建斌，“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拿我的朋友设局，又用潜能攻击我……” “真的很烦。” “还把自己搞得满身是伤。” 听了这话，陶建斌猛地回过头，对陶衍喊到：“现在倒是又关心起我来了？” “哎？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 “你……”陶建斌仿佛有一肚子的话要吐出来，可最终还是将头一撇，“以后各过各的，我不需要你帮我提升潜能了，你继续做你的研究我也不会再插手。” 陶建斌的话让陶衍猝不及防又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是你毁约在先的！” “毁约？” 陶建斌终于说出了那句话：“你学脑科难道不是为了我？” “噗。”陶衍破涕而笑，“原来老弟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啊！” 夜色掩盖得了陶建斌的表情，却掩盖不了他话里的害羞：“难，难道不是？” “你猜啊！” 和封烈集合后，一班五人匆匆来到医院，得知钟灵秀已经被送去检查了。 在检查室的走廊上，等待他们到来的是国秀天乡医务室的医生，尹沐朝之前见过。 “有人把他们送到医务室，但我们的条件解决不了，于是就联系救护车送过来了。”医生提到“他们”，看来同样昏迷的还有钟灵秀的对手，白湖四班的成员。 徐远泽率先鞠了个躬，其他人也跟着照做：“谢谢医生！” 医生连忙摆手：“不必如此，不过，只有你们几位同学到场吗？” 众人都点点头。 “那可能有点难办，你们跟他没有亲属关系，后续如果要其他治疗，恐怕你们作为同学是没办法签字的。” 尹沐朝看着检查室紧闭的大门没有说话。 “你们的老师什么时候到？” “这……”徐远泽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封烈马上拿出手机又一次拨打顾诗语的电话：“拜托顾诗语，你一定要接啊！” 第152章 说客 蓝色的铁皮墙反射着车灯的光，一辆警车停在一处工地外。 “好堵啊……”副驾驶座位上的男警员抱怨，“这就是岷江市周五的晚上！” “老师。”作为司机的女警员回过头，“我们到了。” 他们就是在会议室门口迎接顾诗语的两人，口中的“老师”自然就是指顾诗语。 独自坐在后排的顾诗语没有开口，只是默默起身。 女警员略带自责地说：“迟了一会儿。” “目标还在吧？” “还在。” “那就不要紧。” 车门被打开，顾诗语在临行前提醒两人：“看好时间，一小时后我要是没有联系你们，就采取其他的计划。” “好的。”女警员的表情也变得更严肃，“老师，您小心啊！” 望着顾诗语远去的背影，男警员点了一根烟，把手搭在打开的车窗上：“这可是精英学院的老师唉，却要做这种差事。” “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女警员双人按在方向盘上，“各部门暂时还没有理由使用暴力，而这件事也不宜外传。” “但是她搞得定吗？”男警员的视线里已经看不到顾诗语了。 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顾诗语来到了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这个施工现场，地基的建设早就全部完成，不少脚手架已经搭起，单从现在半截楼体来看，要把它们用作商业住房还是别的顾诗语不得而知。 这里是岷城汽修厂的旧址，半年前还存在的它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工程队迫不及待地开始在翻新的泥土上展开工作，以至于顾诗语此时站在这里已经丝毫找不到过去的印象了，如此光景连顾诗语也不禁叹息一声。 又穿过几道水泥柱的阴影，顾诗语终于见到了此行的目的，一个坐在建筑材料上的男人。 好像是一个流浪汉，其外表已不是能用邋遢来形容，他的头发颓废地趴在他的头上，遮住他的双眼，茂密的络腮胡杂乱无章，不符合这个天气的薄夹克布满了很久没有打理的褶皱，并且几步之外顾诗语就闻见了他身上散发出的酒气。 男子看着顾诗语，半张脸上写着疑惑，而顾诗语没有理会他，直接拿起男子脚边空荡荡的酒瓶，看了看标签：“五十四度，可以啊。” 随着顾诗语把空瓶放下，男子才开口：“顾老师，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顾诗语直起身，“你为何在此——古老师。” 眼前流浪汉模样的人，竟然是昔日石院一班的班主任古浩。 “已经不是老师了。” “也对。”顾诗语站到古浩正对面，“但不是老师了，还可以缅怀自己的学生吧？” 古浩把头低下：“你这不是知道吗？” “宋时穆的骨灰带回老家了，作为城市英雄的纪念碑在公墓，可你却在这里。” “站在那种地方只会让我的灵魂受到谴责。”古浩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宋时穆的死责任全在我，是我纵容了郑奕才导致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孩子……我，我毁了一个又一个人的人。” 顾诗语静静地听着古浩的自责。 “顾老师，其实当时的情况，如果宋时穆没有选择牺牲自己的话，是完全可以坚持到你的学生去救援的，对吧？” 顾诗语点点头：“是的，但当时的情况石院一班的学生们并不知情，他们只觉得自己已经到绝境了。” “所以……”古浩终于抬起头，看着顾诗语，眼神尤为迷茫，“能看做宋时穆的牺牲根本就没有意义吗？” “也不能这么说。”顾诗语感受着空气的寒冷，“尹沐朝才开启潜能超越，又有伤，恐怕会出岔子，对方还是亡命之徒，至少，我是对宋同学充满感激的。” 顾诗语自然不会认可古浩的说法，为了自己的同学毅然赴死，最后换得一个没必要的结果，更加讽刺的是，宋时穆的牺牲被交换成了利益，四周匆匆前来占着地盘的建筑就能证明。 “斯人已逝，你这样整日浑浑噩噩，借酒消愁，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不要改变什么。”古浩自嘲，“不要，我向来是想改变什么就会把他弄得更糟糕。” “嗯。”顾诗语推了推眼镜，话锋一转，“但这种说法好像并不能让岷江市信服——经受过沉重打击，又丢掉了工作游荡在社会上的精英对城市的安全是一种隐患，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什么都不会做吗？” 此言一出，古浩的眼神突然变得警惕起来，他立刻站起，重新打量着顾诗语：“再问一遍，你来干什么的？” 顾诗语没有回答。 “公安的？武警的？教育局的？” “都不是，我就吃岷东学校这一碗饭。”顾诗语的轻松和古浩的紧张形成鲜明的对比，“就是受人所托，搞点人情罢了，毕竟，我还要为我的学生着想呢。” 听起来顾诗语的话像是在故意羞辱古浩，两人之间顿时充满了火药味。 “你想干什么？” “不是说了吗？放任你这样会很危险的。”顾诗语冷冰冰地说，“跟我走，或者……” 古浩冷笑一声：“哼，为人师表，这种脏活你也接啊？” “如果你愿意配合，我顶多就是个说客，算不上干脏活。” “那倘若我拒绝呢？” 顾诗语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公事公办。” 古浩绕着顾诗语走了四分之一圈，同时观察着这个女人，随后调整方向，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时，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颓唐。 这是第一届十校联赛的冠军，长虹之名永远刻在十校联盟的荣誉墙上。 “你是前辈。”顾诗语说，“你先请。” 古浩完全不客气，垫步向前直接一记右直拳，顾诗语以左臂挡开，古浩左拳又攻向她的胸口，顾诗语收回左臂，双臂护胸格挡，古浩抓住先机，连续寸劲拳打得顾诗语连连后退。 直到顾诗语闪身卸力跳出去很远，她都没有主动发难的机会。 古浩盯着顾诗语，双拳维持着出击的架势：“要当鹰犬就别在乎这些礼数！” 顾诗语指了指古浩：“你很懂嘛，挺适合当鹰犬的。” 古浩再次攻来，这回顾诗语主动迎了上去，抢在古浩之前出拳，古浩想用左拳来对撞，顾诗语却故意与其错开，在自己的拳能钻进古浩怀里的同时让古浩的拳擦着自己的肩膀而过。 这还不算完，古浩后撤的同时用右手补救，可不曾防备顾诗语的右掌已蓄势待发，在古浩右手抬起时，抓住他腹部的破绽一掌横劈了过去。 “血液加速！” 古浩没有片刻犹豫，立即开启了潜能，身体反应速度大大提高，在被击中前的一刹那躲开了顾诗语的攻击，并用左手回击一掌，打在顾诗语的肩膀上。 被打中后顾诗语一个后空翻跃出了古浩的攻击范围，仿佛没有感觉到受挫和疼痛，依旧面无表情。 “既然如此，热身可以结束了。”见古浩开启了潜能，顾诗语也不再藏着掖着，在电流刺激的加持下先是向后一跳，身体滞空时右脚踩在背后的水泥柱上，再用力一蹬，携着强大的势能冲向古浩。 古浩没想到顾诗语的动作如此连贯，准备用双手将顾诗语拦截在空中，不想顾诗语并不打算用手或者身体，而是左腿凌空一扫，踢中古浩侧脸。 沉重的一击似乎把古浩的醉意完全打醒了，他也意识到对方并不是等闲之辈，于是决定调动全部潜能，他的双眼变得血红，身体里的血液已经不仅仅是流速加快这么简单了。 寂静的环境里，连古浩的心跳声都可以被听见，顾诗语意识到他已经使用了潜能超越的力量，血液沸腾，将血液的流速提升到可以承受的极限。 古浩起步的一踏发出了震动地面的响声，他腰部擎起巨力，右冲拳骤然扑向顾诗语，然而即便是这样的速度依旧被顾诗语侧身躲开了攻击。 给这样的一拳打中可要命了，顾诗语眼角微微抽搐，刚才是思维暴走才让她有时间化解掉古浩的攻击，而自己金属材质的眼镜会影响脑内电流的作用，于是在潜能全开之前，顾诗语照例取下了眼镜，不过咄咄逼人的古浩并不会给她弯腰整顿的时间，于是顾诗语准备将眼镜丢出去，可下一秒，古浩的正踢击就到了。 顾诗语双手交叉在胸前招架，眼镜“啪”的一声就被捏碎了，这一脚势大力沉，顾诗语被踢飞出去好远，所幸在潜能超越下她还是可以平稳落地。 古浩站在原地狠狠地呼气，还把自己的夹克脱下来扔在地上，他好久没有让血液这样快地流过了，加上最近饮酒过度，身体很难完全适应这种强度的战斗。 眼镜的碎片扎得顾诗语一手是血，但她冰冷的表情并未因为疼痛动摇，如今，古浩站在柱子的阴影下，她站在柱子的阴影外。 与古浩截然相反，顾诗语的呼吸很平静，几乎听不到声音。 “来了！”古浩能感觉到，顾诗语近乎杀意的气势比她的身体更先一步袭来，紧接着顾诗语冲刺向前，虽然很快，但古浩来得及应付，他用拳头阻挡顾诗语继续前进，却不曾想顾诗语在触碰到他的拳之前又是一个后空翻，这一次顾诗语的脚背勾在了古浩的下巴上，打得他顿时身体僵直。 刚刚落地，顾诗语像身体有巨大弹性一样又离地飞向古浩，趁古浩没站稳，顾诗语用左手肘撞击古浩的咽喉，右掌紧随其后打中古浩的胸口。 这次轮到古浩连连后退，甚至不得不晃了晃脑袋来调整状态，犹如一头野兽。 攻击没有停止，古浩还未完全恢复过来，顾诗语已杀到跟前，他伸直右臂握拳朝前一扫，顾诗语则下腰的同时将身后仰去躲。 尽管躲开了，但由于惯性顾诗语还在前进，接下来就要冲到古浩身下，可谓“正中下怀”了。 这样的机会使得古浩眼睛猛的一瞪，抓住对手这致命的失误，躬下身体双臂张开扑向顾诗语，准备把她按倒在地。 古浩作出这个动作的刹那间，电流刺激着顾诗语的神经、骨骼和肌肉，双腿用力双脚抓地，硬生生地停止了身体向前移动，令古浩扑了个空。 顾诗语腰部发力让身体再次直立起来，而现在古浩正弯着腰，把背部和颈部完全暴露给了自己，当然，古浩也意识到了攻击落空，立即催动全身的力气调整姿态。 已经忘了上一次使用这种强度的电流刺激是什么时候了。 顾诗语双臂举过头顶，双手相合十指紧扣，腕肘肩汇聚了全部的力量，在她的眼里，一切的速度都变慢了，原本迅速的动作却花了自己好长的“时间”。 看着古浩，在他身体因准备抬起而产生晃动的一霎，顾诗语就照着他的头狠狠锤了下去。 潜能在此时倒是起了反作用，血液一下子突入受攻击的大脑，使得古浩连叫都还未叫出来就晕了过去，好在丧失意识后，血液的流动也逐渐平复了。 顾诗语闭着眼睛又一次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把肺部清空。 约定的时间是一个小时，顾诗语拉开衣兜的拉链，拿出手机开机确认时间，恰巧，封烈的来电就窜到了她屏幕上。 出于对这次秘密行动的尊重，从开会到现在顾诗语的手机都关闭着，也因为冥冥中她觉得不这么做会被什么影响心态，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顾诗语叹了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喂。” “顾诗语！”封烈的喊叫声让顾诗语庆幸没有把听筒放在耳朵前。 “在医院呢，小声点。” 顾诗语听到了徐远泽提醒封烈的声音：“医院？” “可算联系到你了，你干嘛去了？”封烈也不等顾诗语回答他的问题，“钟灵秀昏迷了，你赶紧过来一下。” “八医院。”补充的是尹沐朝，“离咱们学校不远。” 顾诗语的神色比刚才战斗时还要凝重：“可我现在不在学校，过来可能需要，两个小时。” “啊？” “你让医生接电话。”顾诗语双手抱胸，手机屏幕冲着自己。 “还，还在检查呢。” “那就先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听完了今夜一班在国秀天香发生的经历，原本封烈以为会被顾诗语训斥，没想到作为班主任的她却开口道歉：“抱歉，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在，也没有及时回应你们。” 虽然语气还是那么冰冷。 这反倒让封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如果后续需要治疗，我电话告诉医生授权你们签字即可——但愿不会吧，我这边解决后立马赶过来，真的很对不起。” 顾诗语没有挂电话，而一班的五人暂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过了很久，尹沐朝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你那边顺利吗？” 也是凑巧，在尹沐朝提问时，顾诗语听到了古浩的呻吟声，他正在尝试站起来。 “应该快了吧！”顾诗语说道，“我先挂了，有事再与我联系。” 第153章 苏醒和昏迷 古浩看着顾诗语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 “要帮忙吗？” 古浩不理会顾诗语，挣扎几次后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虽然能感受到他的不甘，但古浩已经没有了战斗时的凶狠眼神，之前的那种颓废又攀上了他的面庞。 其实古浩醒来时也很诧异于自己这么快就恢复了意识，唯一的可能便是顾诗语有意控制住了力道和攻击位置，想到这里古浩甚至有些后怕——这并不是一个精英学校教授战术理论的老师该有的战斗力。 尽管如此古浩嘴里还是问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从未说过要杀你。” “你不是要……”古浩擦了擦嘴唇下的血，虽然大部分都凝固在了他的胡子上，“清除隐患吗？” “清除隐患又不是非要杀你，方式有很多种。”顾诗语旋即问，“就好比你面对学生的死，一味的自责与后悔，难道就没想过别的方式吗？” “别的方式？” “复仇。”这两个字从顾诗语这样的语气里说出来毫不违和，“罪魁祸首是精英杀手，官方是避而不谈，但你也忘了吗？” “我怎可能忘？”古浩咳嗽了两声，“但我又能做什么呢？自己调查？毫无头绪可言。更何况各现在部门对我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敏感——否则你也不会找到这儿来。” 在古浩说话时，顾诗语发觉自己右手伤口的血已止住，便把两只手一起踹进衣兜里：“你之前问我来是干什么的，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武警系统这边可以为你提供一个入职名额，当然，是非编制的，让我来听一听你的意见。” “我？”古浩瞪大双眼。 “挂职在岷江，但具体工作地点在市外，毕竟要跟精英杀手打交道。”顾诗语劝说，“靠你一个人的力量要追查他们肯定是不行的，这是一个好机会。” 古浩刚刚燃起火的眼神又变得消极了：“可是，我不想去做那种事。” “可以理解，你从石院毕业，又留在学校教书，可以说一辈子至今都活在阳光下，让你去做白手套一定难以接受。” “不止是难以接受。”古浩说，“那种行事作风和战斗方式，说实话，我都没体验过。” “所以我在说明来意之前特地跟你打了一场。”顾诗语解释着，“没有了‘老师’、‘荣誉’这些的掣肘，你刚才的气势和心态也是完全合格的了。” 古浩摇摇头：“但还是输给你了。” “你自己也清楚，现在并不是你的最佳状态，而且战斗经验是可以积累的，更何况工作内容也不见得非要天天出生入死，特工嘛，又不是打手。” “顾老师。”古浩眨了眨眼，“你年龄比我小，但感觉，经历的东西比我多很多。”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顾诗语正色道，“就相信我的判断吧。” 见古浩还在犹豫，顾诗语又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当然，一切都建立在你想要复仇的前提下，假如你振作不起来，选择继续去做一个他们眼中的隐患……” “会怎么样？”古浩问。 顾诗语把手机放进口袋，脸上又变回无所谓的表情：“不知道，那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我的工作到此就已经结束了。” 看着古浩迷茫的眼神，顾诗语安慰道：“别搞得像我在把你往这条路上逼似的，我不是说了吗，消除隐患也不一定要杀，如果你不同意，兴许其他部门会帮你安排个班上，让你开始新的生活。” “顾老师，你觉得可能性大吗？” 顾诗语苦笑：“别拿我当顾问啊……” 见古浩还在纠结，顾诗语对他说：“抱歉，学生们那边还有事我得先走了，你要是同意我的建议就到大门口去找那辆警车，仅限今晚，记住了。” “顾老师。”顾诗语刚刚转身，古浩便开口叫住她，“我真羡慕你，还有资格为自己的学生操心。” 没有回头，顾诗语只是短暂地停下脚步：“是的，这是一件值得努力去做的事。” 顾诗语到了门口跟两位警员汇报了古浩的情况，并表示自己要失陪：“他已经丧失战意，不需要我在这儿镇着了。” “可是……”男警员还是有些忌惮，“不回去汇报工作了吗？” “这只能麻烦两位了，我的本职工作还是老师，况且，来这一趟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学生，现在他们遇到困难了，我要以他们优先。” “我们可以理解，反倒是我们对不起您。”女警员说，“我们得等待古浩的结果，不能送您了。” 医院这边，为钟灵秀做检查的其中一位医生推开检查室的门走了出来，一班的五人立即一拥而上，关切地询问钟灵秀的状况。 医生摘下口罩，摇摇头：“没有生命危险，但情况不太乐观，昏迷的原因尚不清楚，我们尝试唤醒他，可他表现出极度的痛苦，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停止了这种做法。” “那怎么办？”程千锦眉头紧锁。 “脑科不是我院擅长的领域，我的建议是转院。”医生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的班主任还没到？” 众人沉默着摇头。 “唉，在寻找精英的病根这点上说不定你们精英学校的医院都比我们专业呢。” 尹沐朝突然想到了什么：“和钟灵秀同时昏迷的不是还有一个人吗？他的情况又如何了呢？” “没什么区别。”医生回答，“也表现出过痛苦，但没有你们的同学那么剧烈。” 说话间，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尽头响起，并且离检查室越来越近。 “你们……”梁麒一惊，修子衿、柯毅、胡涵、姚乐蜀匆匆赶来。 很显然，钟灵秀的现状白湖四班脱不了干系，因此即便之前差不多已经和解，一班的五人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来者中没有陶建斌。 “君隐怎么样了？”修子衿等人还在回家的路途中就收到了医院的通知，至于君隐的家人也无法及时到场。 “我说！”封烈走上前一步，“你们班的那个家伙把钟灵秀怎么样了！” 白湖四班的四人没有一人回答封烈，还在认真听着医生的讲述。 “喂！” 徐远泽拦下了正欲发作的封烈，待医生说完，他才对修子衿说：“两人同时昏迷不醒，这应该不是钟灵秀的潜能所导致，如果你们能提供那位同学潜能的相关信息，或许能找到唤醒他们的方法。” 听了徐远泽的话，修子衿面露难色：“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想要解决的话……啧，我们也没遇到过。” 接着，修子衿向岷东一班的五人讲起了君隐发现“星之彩”的过程。 “我，我……”五人无不震惊，梁麒甚至都口吃起来，“我完全想象不出，钟灵秀的脑子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超出认知的信息入侵，大脑处理不了，钟灵秀才会醒不过来的吧。”徐远泽又看了一眼检查室，“只是没想到你们的那位同学自己也无法解决，真是……” “各位同学。”医生示意大家听他说，“如果真如你们所说，那我更建议你们去脑科研究最发达的医院看看，或许他们会有办法。” 尹沐朝再次拨打了顾诗语的电话，说明了医院这边的最新情况，经过她的同意后，医生开始了钟灵秀的转院工作。 白湖四班那边则不能像一班这样，因为他们要等待君隐的父母前来做决定。 “我们先走了。”临行时，尹沐朝对修子衿等人说，他的脸上从未有过如此阴沉的表情，“帮我转达给陶建斌，一切因他而起，如果我的兄弟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岷东一班是不会放过他的！” 第154章 隐患 尹沐朝接到钟灵秀苏醒的消息时正在教室里上课，余后的二十几分钟就一点听课的心思也没有了。 今天周四，距离在国秀天乡与白湖四班战斗已经过去了六天，也就是说，钟灵秀昏迷了近一个星期，尹沐朝还未来得及回寝室放东西就直接去了岷东学院的科研大楼。 是的，钟灵秀的这种情况在医务室并不方便治疗，更别提在寝室休养了，在从八医院转院三天后，钟灵秀就被接回了岷东，在拥有相关设备的研究室继续治疗。 尹沐朝到达时一班的其他成员都已经在了，也包括顾诗语，钟灵秀昏迷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她在照顾。 此刻钟灵秀坐在研究所特制的床上，头上戴着一个很奇怪的圆形仪器，这个像赛车头盔的东西通体呈金属银色，前方稍短，但也覆盖住了钟灵秀包括眼睛在内上半张脸，后方则完全包裹了钟灵秀的头部，仪器的外部连接着十数根电线，和钟灵秀的长发一样顺着他的肩膀往下延伸。 “尹。”钟灵秀的声音非常虚弱，若不是房间里足够安静，尹沐朝都怀疑自己会听不到。 “你还好吧？”尹沐朝走到床前，眼睛因为心疼而颤抖，即便只露出半张脸也可以看出钟灵秀的面色煞白，加上一身白色宽松的“病号服”，令他的身形仿佛也瘦削了许多。 “不太好。”或许是因为仪器太重，钟灵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这次亏大了。” 尹沐朝转头寻求着顾诗语：“诗语，秀秀他……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 “之前在医院诊断时你们也在场。”顾诗语推了推眼镜，从周六起她就把眼镜的款式从半框换成了现在的全黑框了，“巨大信息量冲击导致的脑损伤，现在虽然醒过来了，但神经元受损尚未恢复。” “那还要多久？” 顾诗语看着钟灵秀头上的仪器：“这东西除了通过抑制神经元活跃，也有一定程度的辅助修复效果，至于到底需要多长时间，就要看钟灵秀自己的造化了。” 说罢顾诗语叹息一声，尹沐朝大概也听出了其中之意，或许这种损伤是永久性的。 “那个白湖的家伙，有这么厉害吗？”封烈双手插在裤兜里，口中说道。 “并不是他厉害。”程千锦举例，“就像电脑被病毒攻击了一样，一下子涌入大量未知的信息，无法辨别和处理是会宕机的，他只是把带病毒的文件传输给钟灵秀罢了。” 梁麒也感叹：“眼睛看不到的颜色啊……完全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的。” “正是因为这样钟灵秀才会昏迷这么久。”由于潜能的类型相似程千锦更能清楚其中的部分原理，但也止步于此，让他去具体形容也不可能做到。 “好在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让钟灵秀昏迷以后忘记了对那种色彩的印象。”顾诗语继续说，“不过并没有消除，藏在哪里去了我们不得而知，或许下一刻钟灵秀又会突然记起再次发作，所以把他眼睛遮住也是为了不让他看到黑色之外的颜色，尽可能避免接触到唤醒那种印象的契机。” 尹沐朝不寒而栗，分明仅仅是一种颜色，经这么一说还真像潜伏于深渊的怪兽。 “能根治吗？”徐远泽关切地问。 可能是不用担心钟灵秀会看到，顾诗语先是摇摇头：“我没见过这种情况，可以说，就连医院也只是确诊了脑损伤的症状，但这样导致的脑损伤也是头一回——白湖的那小子干了一件非常恶劣的事。” 至于君隐，他比钟灵秀早两天醒来，不过担心“星之彩”带来的隐患，目前也在治疗中，暂时还没有对他进行下一步处理。 至于其他白湖四班学生却没能逃过来自校方的问责，陶建斌甚至领了处分。白湖希望四班能登门向岷东一班道歉，被顾诗语以“孩子需要休息”回绝了。 “你们朱校长为了这事都焦头烂额了。”顾诗语说，向来功利的朱誉钊连听到封烈开启潜能超越都没有一点点高兴。 而徐远泽甚至都没有上报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现在并不是时候。 “接下来钟灵秀需要继续静养，并且配合学校的研究人员一起寻找完全根除后遗症的方法。”顾诗语对众人说，“你们还是投入到自己的学习中去吧。” 虽然还是很不放心，但眼下也别无他法，尹沐朝等人只好听从顾诗语的劝导，一一与钟灵秀道别。 关上了研究室的门，程千锦若有所思地问：“真的有办法吗？” “不要太消极。”尹沐朝撑起一个笑容，“既然秀秀已经醒来，事情就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这段时间，钟灵秀的课程就要落下了。”徐远泽叹了口气，“也不知何时才能……” 封烈把手从裤兜里伸出来，紧紧握成拳：“那个白湖的混账！” “拜他所赐，全岷江能够使用‘精神涂鸦’的精英学员都被自己所在的学校约谈了，警告他们不要做类似的尝试。” 梁麒的发言让尹沐朝吃了一惊：“啊？小梁子，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论坛啊。”梁麒回过头说，“周一就开始讨论了，我们学校也有。” 封烈却不认同这种做法：“这样不会越说越让人好奇吗？” “好奇归好奇……”尹沐朝又看了看研究室紧闭的大门，“但谁又想变成那样呢？” 五人走后没多久，顾诗语还在跟研究人员交谈着，一名访客敲开了研究室的大门，引起了顾诗语的注意。 “校长。” 来者正是朱誉钊，听见是校长来了，刚刚躺下的钟灵秀又准备坐起，被朱誉钊抢先一步按住：“不用不用，你好生休息。” “谢谢校长……” 朱誉钊打量着钟灵秀头上的仪器，表情越来越沉重，嘴角向下搭着，久久说不出话。 “校长。”直到顾诗语对他说，“目前在医院提供的这项设备的帮助下，钟灵秀的各项指标都在趋于正常。” 朱誉钊点点头：“好，好好治……” 其他研究人员也走了过来，向朱誉钊汇报着钟灵秀的具体情况，这位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校长也因为这位学生的遭遇时而同情，时而愤怒。 汇报完毕，朱誉钊重重地叹了口气，望着守在一旁的顾诗语招招手：“顾老师，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研究室外的阳台上，由朱誉钊先开口：“听说他醒了，我第一时间就赶过了来，钟同学的情况，我想应该是能恢复的，我相信我们的研究团队，更相信这位出色的同学。” “多谢校长。”顾诗语站在朱誉钊身边，右手靠着阳台的栏杆。 “不过私斗这事儿。”朱誉钊稍作停顿，“你们一班也不是第一次了，看来，过去是我心怀侥幸。” “没有的，那天若不是我有任务，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朱誉钊看着顾诗语，干干地笑了一声：“任务也是我让你去做的，那还不是怪罪到我身上？” 顾诗语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平时她不会这样的，不得不承认，钟灵秀的这件事让她久违地感觉自己思绪搅成了一团乱麻。 看着顾诗语窘迫的表情，朱誉钊说：“呵，开了个小玩笑，顾老师不要在意。” 顾诗语试图调整自己的状态：“钟灵秀这边直到今天才总算可以暂时松口气，请校长见谅。” 朱誉钊点点头：“能够理解，那晚任务的事你不必担心，也不用汇报了，因为今天收到的消息，古浩已经完成了手续办理，在那边入职了。” “这是个好消息。”顾诗语完全收起了刚才那种在她脸上少有的表情。 “顾老师，这次你做得很好，不仅是武警，各部门也指望着我们岷东把善后问题解决，帮他们大忙了。” 顾诗语把头低下：“毕竟，也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做这种事了。” 站在阳台远望，从楼与楼的缝隙之间能够看到岷东学校的广场，上面站着不少正在课间休息的学生，顾诗语分不清他们来自哪个班，都是几年级，仅仅是盯着这些人影，思绪万千。 “我也遵守我的承诺。”朱誉钊跟顾诗语看向相同的地方，“徐远泽的事情就不再过问了。” 听到这句话，顾诗语收回目光，全身放松下来：“正想跟您提呢。” “还需要顾老师来开口，那我这个当校长的也太没信用了。”朱誉钊双手握在栏杆上，“这位徐同学也真是好运啊，校组织第一学期提出对他的质疑，被你用公开课堵上嘴巴，二年级还没有开启潜能，结果又让你拿人情保下来了。” 这就是顾诗语答应为武警做事的原因。 “不过，顾老师，一个没有潜能的学生，我还是想跟你提个醒……”朱誉钊说到这里，自己停顿了片刻，接着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刚刚才说过不再过问了，那，顾老师，咱们就靠成绩说话吧！” 顾诗语和朱誉钊合着研究室的窗户往里看，钟灵秀已经睡下了。 朱誉钊准备离开：“那今天的事就告一段落，如果钟同学有什么新的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顾诗语点头答应。 “另外。”朱誉钊似乎想起了什么，“校外考察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一班考虑一下。” 第155章 考察的目的 “啊？去别的学校？”封烈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现在岷东一班除了钟灵秀外都集中在教室开班会。 顾诗语将昨天校长的话传达给了众人，从本月中开始将举行名曰校外考察的活动。 “十校联盟成立后不久就有这个惯例了，旨在加强各学校间的交流，允许你们去其他学校参与他们的学习和生活。”顾诗语站在讲台上，“全凭自愿，不需要以班为形式报名，想去的学校也自选，时间为一周，活动期间的住宿费或者通勤费用学校报销。” 程千锦右手托着脑袋：“问题不是允不允许吧，而是我们为什么要参与？” “对啊。”梁麒也认同程千锦的说法，“不是说在十校大赛之前每个学校都在藏招吗？为什么还要把我们放到对手的学校中间？” 封烈坐稳了下来，附和着两位同学的话：“还推荐我们重点班去？” 尹沐朝和徐远泽并没有开口，见徐远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顾诗语问：“徐远泽，说说你的看法呢？” “在给出结论前我需要确认一件事。”徐远泽抬头看着顾诗语，“让我们去其他学校真的是为了学习和生活的吗？” “你具体指什么？”顾诗语虽然是在反问，但明显语气里有着对徐远泽回答的满意。 “我们上什么课，还有，需不需要战斗？” 徐远泽说出了尹沐朝也想问的问题。 顾诗语如同早就准备好地回答到：“课程是年级形式的大课，当然不用每一节都去，至于战斗，你们不会参与任何对练或比赛，并且所有的学校都会明令禁止学生对参加校外考察的学生出手，当然，你们主动出手也不行。” “那就对了。”徐远泽很满意顾诗语的解答，“所以叫校外考察，而不是校外学习。” “不愧是班长啊。”尹沐朝看了看其他还在困惑中的同学，“就如大家所说，正是因为学校之间在隐藏各自学生的真实水平，这次校外考察才是难得的一个了解未来对手的机会。” 梁麒恍然大悟：“对啊，只规定了我们不能战斗，但没说我们不能观看战斗吧？” “只怕到时候各个学校都会叫停对练活动。”程千锦依然不乐观，“至少重点班的是看不到了。” “看不看得到，就是本次活动的关键。”顾诗语提醒，“这是对你们情报收集能力的考验。” 徐远泽嘴角上扬：“有点意思，我参加。” “我也参加。” 其他三人在短暂的犹豫后也响应了他们的班长和副班长。 “钟灵秀呢？”程千锦把头抬起来，报名之后也不忘关心一班不在场的那位同学。 “他的情况自然不可能参加了。”顾诗语回答，“接下来就说说你们想去的学校吧。” 尹沐朝提议：“既然是收集情报，我想，最好是我们每个人都去一所不同的学校。” “这样好吗？”梁麒有些忐忑，“独自一人前往别人的学校，还要待上一个星期。” 尹沐朝笑着安慰他：“诗语都说了，是不会让我们参与战斗的。” “我……”梁麒又看看徐远泽，他也没有异议，只得自己叹了口气，“唉，那我选个近一点的呗，岷西吧！” 梁麒的样子惹得大家都笑了。 “我去石院。”程千锦第二个说。 “哦？为什么？”尹沐朝好奇地问，“这么快就决定了。” 程千锦承认：“我也跟梁麒一样，对陌生的环境会感到不安，好歹石院那边有我的老同学嘛。” 尹沐朝想，他所指的应该是林森，那么自己要不要也去自己有熟人的学校呢？说起熟人的话，有一位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了。 就在这时，封烈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你们啊，要去就去最厉害的呗——我去墨池。” 此话一出，着实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嘿嘿。”封烈很满意大家的表情，他高兴地调侃程千锦，“程少，不如跟我一起去墨池呗，那里不也有你的熟人？” “少来了。”程千锦扶着额头，“封烈，我警告你啊，你要是见到了她可别乱说话。” “okok。”封烈笑着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 “尹沐朝，你是否是想去万新？”尹沐朝还拿不定主意时，倒是徐远泽先来询问了。 “啊，这个嘛……”自己的心思一下便被徐远泽看破，尹沐朝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过还在纠结呢，总觉得，这种情况下去万新，有点以公徇私的感觉。” “我是打算去万新。”徐远泽直截了当地说，“九所学校里，唯独万新我们没有交过手。” 封烈左顾右盼：“哎？是吗？” “因为对烈昭的那一场你和程千锦不在。”梁麒说，“这么算的话，我们的确只有万新没接触过了。” 徐远泽看着尹沐朝：“你决定吧，如果你要去找尹沐夕，那就把去万新的名额让给你。” 看着徐远泽，尹沐朝说：“也不是那么有必要，既然你这么说，自然已经有关于考察的方案了，我又怎么好为了私情打乱你的计划呢？而且老妹嘛，每周都可以见的。” 既然尹沐朝这么说，徐远泽便对顾诗语申请：“那我就去万新了。” “好的。”顾诗语一直在听着刚才两人的对话，“尹沐朝，你的决定呢？” “我……”尹沐朝又开始思考。 除去同学们已经选择的，其实也就还剩五所学校了，其中白湖学院是第一个被尹沐朝否决的，才跟他们发生激烈冲突，更何况钟灵秀还在治疗中，尹沐朝实在不想再见到他们。 光华学院，才接触过不久，还是两个重点班，烈昭学院也在暑假交过手，而且还存在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剩下的就是琉璃学校跟宁德学院了，选哪一个呢？唉，要是钟灵秀在就好了。 “我个人的观点是。”顾诗语看穿了尹沐朝的心思，“不要去琉璃。” “为什么？”倒是梁麒先替尹沐朝问了出来。 “我知道你对那个神秘的十二班很好奇，但相信我，依张寰的脾性，他能带着他的全部学生们藏整整一周。” 尹沐朝咧着嘴：“这么夸张吗？” “既然他们玩不起，那就别去了。”封烈像在赌气一般，“尹沐朝，重新选一个呗！” “嗯。”尹沐朝听从了顾诗语的建议，“那好吧，我去宁德。” 就这样，岷东一班五位成员的去向决定了。 “学校会在下周将名单交给各个学校，让他们做好迎接你们的准备，再下周，你们就要正式开始校外考察了。”顾诗语说，“我最后确认一下——梁麒，岷西学院；程千锦，石院；封烈，墨池学院；徐远泽，万新学院……” “尹沐朝，宁德学院。” 第156章 班长对副班长 班会结束后已是放学时间，众人还想去研究室探望钟灵秀，却被顾诗语拒绝了。 尹沐朝伸了个懒腰，思考着自己放学后要干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有个所以然，于是思路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校外考察啊，要不要为此做些准备呢？ “沐朝。”就在此时，徐远泽走到尹沐朝的身边，“放学后有空吗？” 尹沐朝的双手还悬在空中，他抬头望着徐远泽：“有啊。” “可以的话，我们一起走吧。” “去哪里？”看着徐远泽煞有其事的表情，尹沐朝认定一定不是玩耍的邀请。 “演练区。”徐远泽说，“我想跟你打一场。” 十分钟后，演练区d区，徐远泽和尹沐朝面对面站在废弃大楼的第一层，程千锦、封烈、梁麒则在一旁观战。 “真怀念啊。”尹沐朝没想到徐远泽竟然会选择这里，“一年多以前，我们第一次战斗的地方。” “是的，那么，沐朝，让我看看你一年多到底长进如何吧！” 不需要再说全力以赴之类的话，尹沐朝首先发动了攻击。 徐远泽眉毛一挑，在他的眼中，有三个尹沐朝在向自己冲来。 这应该是尹沐朝最惯用的招式了，徐远泽集中注意力，在三“人”靠近自己后，选择对左边的那一个出手。 尹沐朝的拳和徐远泽的掌撞在了一起。 “不愧是班长啊，竟然能看破我的幻象。” 徐远泽抓住尹沐朝的拳头：“我对你太了解了，所以即便是你以自己作为蓝本构造的幻象，我也可以看出瑕疵。” “比如说？” “攻击即将得逞的表情。” 尹沐朝刚才的确被徐远泽的假动作欺骗，以为他会攻击中间的幻象，不曾想自己瞬间的表情变化就被徐远泽逮了个正着。 徐远泽举起另一只手，却见尹沐朝瞳孔收缩，是使用潜能的前兆，于是不得不停止攻击扭头去躲，尹沐朝趁徐远泽分心用力把拳头从对方的手掌中扯了出来，接着向后一跳拉开两人的距离。 “虚招。”徐远泽立刻发现了端倪。 尹沐朝也十分坦诚：“没错，我就知道你会松手的。” 看着对峙的两人脸上都挂着笑意，梁麒感叹：“虽然是对手，但感觉他们，好默契啊……” “是啊。”程千锦也认可，“战斗思维也好，战斗习惯也罢，他们对彼此都太了解了。” 仅仅是靠技巧是无法取胜的，看来想赢只有一种办法了，这回尹沐朝不再是佯攻，他将潜能提升到极限。 “要来了……”封烈观察着尹沐朝剧烈运动的脑电波，“白眼镜，你要怎么应对呢？” 尹沐朝冲向徐远泽，他的速度爆发性地提升了，可徐远泽竟然应付得过来，两人双拳并用，你来我往，斗了七八个回合都没有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观战的三人中梁麒尤为吃惊：“这，尹沐朝是在用潜能超越的力量啊！” 这一轮以尹沐朝和徐远泽同时抬腿上踢，两人的双脚在空中架住结束。 徐远泽收回右腿的同时身体旋转，用左腿将尹沐朝扫退，落地后自己也后撤，有一种违和感从他的心里冒了出来。 再定睛一看，眼前的尹沐朝悄无声息地不见了，果然，感官欺诈已经作用在了自己身上。而消失的不仅仅是尹沐朝，连同在一旁观战的三人也没了踪影，现在徐远泽眼里的废弃大楼内空无一物。 突然徐远泽的四面八方都响起纷乱的脚步声，然而却看不到任何身影，自己的听觉和视觉完全被尹沐朝控制了。 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在这里！” 从脚步声里听出了最真切的那个，徐远泽猛地一记推掌打向自己的右后方，立即传来一阵闷响，在他触碰到的地方尹沐朝忽然显形，毫无防备地被徐远泽拍倒在地。 “连触觉也被欺骗了吗？” 徐远泽甚至还未收招就立刻蹲下，一阵劲风正好从头顶掠过，这不是幻觉。 徐远泽双手撑地，身体倒立，两只脚同时向上踢，接着，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攻击命中了尹沐朝。 观战的三人也惊讶无比，从徐远泽的眼神来看他的的确确是受到了感官欺诈的影响，可他除了一次攻击空气外，一躲一攻都如同还看得见尹沐朝一样。 钟灵秀站起来，刚才地上的尹沐朝早就消失了，而他面前仍旧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尹沐朝的声音传来，不过依然是出自徐远泽的各个方向。 “我猜到你会佯攻，所以便将计就计，那一掌根本就没有发力。” “所以你看到‘我’被击中时并没有放松警惕。” “是的，那轻微的力道不可能有那种触感，更不可能将你击倒。”徐远泽推了推眼镜，“我卖个破绽，下一次你肯定就会真的发起进攻，接着只要专注于感知周围脑电波的活动就可以找到你的位置了。” 沉默了一会儿尹沐朝的声音又响起：“呵，看来是我太急了。” “并非如此。”徐远泽纠正，“只要我确定自己身处于你的幻境中，集中精神力，就一定能减轻你的潜能对我的影响。” 说罢，徐远泽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不移地看着前方，眼前的光影逐渐瓦解，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五秒之后虽然徐远泽看到的还是废弃大楼内部跟刚才没有区别，但眼前却多了那位红发的男人。 “噢！”梁麒差点为徐远泽欢呼，“班长你什么时候……” “唉……”尹沐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除了诗语之外，班长你是第一个让我的感官欺诈吃瘪的人。” “顾诗语？”程千锦好奇地问，“开启潜能超越后你还跟她交过手？” 尹沐朝转过头略带抱歉地说：“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不是今天的重点。” “重点是……”尹沐朝看向徐远泽，“班长你特地约我出来打这场，是有什么目的吧？” “是的。”徐远泽依旧保持着破解尹沐朝感官欺诈时的状态，“我想让你看看，我这是潜能超越吗？” 尹沐朝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观察着徐远泽，他胸口的起伏，肌肉的膨胀以及眼神和气势，最后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潜能超越后脑电波会因为激荡而扩散，即便加以抑制，至少也会在头部形成类似‘立场’的东西，可班长，你的脑电波是极其内敛的。” 听了尹沐朝的话，徐远泽全身都放松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柔和：“果然呐，我在周末的时候先找封烈对练过，他也说不像是潜能超越，我还心存侥幸以为是他刚进入这个境界不久的原因呢。” 封烈听了徐远泽的话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他自己并不会因为徐远泽的质疑而生气，反之他甚至比徐远泽本人还期望自己的这位挚友能开启潜能。 “好了。”徐远泽用一个微笑缓和气氛的凝重，“不是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种状态能有与尹沐朝一战的资格，我想，暂时也够用了。” “班长……” “走吧，今天辛苦大家了。”徐远泽打断了梁麒的话，“晚上我请客！” 第157章 接引人 宁德学院的老校门坐落在一条禁止机动车驶入的小路尽头，原本仿古的设计如今已真真切切地留下了岁月的痕迹，透过大门，正前方就是一座三层楼高的雕塑，刻着一个踩在书做成阶梯上的女孩，双手举起捧着一个浑天仪，在雕塑的底座上写着宁德学院的校训：“宁静致远，笃行怀德。” 尹沐朝在门口才站了几分钟，就有一个人呼唤他的名字，尹沐朝往那边看去，是一个面熟的男子，袁曜，曾经和岷东一班战斗过的宁德同级生，正在朝自己走来。 “你……”尹沐朝半天没说出话，眼前的袁曜和印象中的有了很大的区别，他过去染成黄色的头发已经不在，回到了原本的黑色，也烫成了直发，穿着一件厚实的橘色翻毛领外套，要不是这张脸没有变化尹沐朝几乎认不出来。 袁曜大概也清楚尹沐朝如此反应的原因：“还准备在这里站多久？” 在得知本次在宁德学院的考察，接引人是袁曜时尹沐朝非常惊讶。 “我在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时也不遑多让。”袁曜带着尹沐朝走进了大门，“所以就主动申请来带你了。” 已经快一年了，自从在沙湾的小区一战后尹沐朝就未曾再见过袁曜，这点倒和另外一位宁德学院的学生有所不同。 “杜希舟呢？”尹沐朝问。 袁曜看着前方的路：“他肯定是参加校外考察去了啊，打探其他学校情报的机会那家伙自然求之不得——哎，你不觉得这种活动就是为了他量身定做的吗？” 尹沐朝淡淡地笑了两声，之后继续问：“那你没打算参加？” “我参加什么啊？”袁曜不像在反问而像在抱怨，“我们四班跟重点班怎么能一样？就不浪费学校资源了。” “说起这个……”尹沐朝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现在的水平如何？” 袁曜终于回过头：“这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套情报了？” “也没有……”尹沐朝否认，“就是出于关心。” 袁曜把双手放进衣兜里：“我啊，已经被你们远远拉开差距了，潜能超越什么的……” 在袁曜的带领下，尹沐朝来到了一间大教室外。 “就是这儿了。”袁曜站定，“还有几分钟上课，你随便找个位子坐，教材都一样，你有带吧？” 尹沐朝点点头，发现袁曜似乎要离开：“你不上课？” “上个屁。”袁曜挥了挥手，“下课了我来接你。” 光看这一点的话，袁曜还是没有变呢。 和宁德学院一样，每个学校的接引人都是优先自愿报名的，因此程千锦在石院的接引人便一目了然。 不过出乎了程千锦的意料，林森还带着另外一人。 “前进哥！”程千锦还没有踏上石院大门的台阶，门口站在林森旁边的闻菲菲就向他挥手，羞得程千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林森面前给了对方肩膀一拳：“你看你都教了些什么！” 林森毫不在意程千锦的形象，嬉皮笑脸地顺势握住程千锦的手：“我就知道你会选石院。” “我也知道你肯定会来接我。” 两人中间突然钻出“噫”的一声：“你们，这么快就当我不存在了呀？” “郑重的见面礼仪要留到最后。”程千锦鞠躬敬礼，“闻同学，早上好！” 这倒让闻菲菲也害羞了，连连摆手：“叫我菲菲就好了。” 为了留守千年旧址，即便多次扩建石院的面积也并不大，毕竟处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作为教育特区的岷江市已经是最大让步了。 路上三人闲谈着，话题几乎都是程千锦发起，因为石院一班的事很沉重，他尽量只把话题停留在林森跟闻菲菲身上，然而从两个人的只言片语中程千锦猜测，石院一班已经放弃了参加明年的十校大赛。 “对了，中午吃饭的话就别在食堂了，我们的食堂超难吃。”闻菲菲或许是刻意改变了话题，“我们去外边吃可以吗？” “石院学校外的小摊小店可是红出岷江市的。”林森也附和着。 程千锦点点头：“都听你们的安排。” “是要听菲菲的。”没想到林森却说，“报名你的接引人的是她。” 程千锦完全没想到：“啊？” “不好意思啊，月底有比赛，这周要参加足球队的加训。”林森依旧在坚持高中时的爱好。 即便脸上只有惊讶而没有其他表情，程千锦还是担心闻菲菲会误解，于是把情绪全部转化为高兴，对闻菲菲说：“那我还得感谢菲菲替你代班咯！” “没事，没事，我也愿意来看帅哥啊。”闻菲菲俏皮地对程千锦说。 而徐远泽这边更加顺利，由于提前就从尹沐朝那里获得了尹沐夕的联系方式，两人约好时间地点，没有任何误差地见面了。 “万象更新，弘毅之始。”徐远泽正在阅读着万新学院刻在门口巨石上的校训，“这就是你们学校名字的由来吗？” “不是。”尹沐夕倒也爽快，她跟徐远泽已经见过好几次面，自然不会觉得生疏，“牵强附会罢了，叫万新是因为校董姓万。” 徐远泽打趣道：“没想到我来万新得到的第一个情报是这个。” “那你想知道什么呢？”尹沐夕提醒，“学校可是跟我们接引人提过醒，要对学生的事情守口如瓶。” 徐远泽点点头：“嗯，这也算情报。” 听着尹沐夕气急败坏的嘟囔声，徐远泽思考着：“在这种条件下，一周以后，大家会交上什么样的答卷呢？” “这条大马路左拐，再走一百米就可以看到墨池的大门了。”封烈捏着手机，全神贯注地盯着导航，蓝色的线条越来越短，自己即将到达目的地。 接下来的路都是直线，封烈索性提前关掉了导航，抬头一看，道路两旁密密种植的银杏树在这个时节正被染成金黄，落叶也在地上铺成厚厚一层，一上一下构成了两道黄金之路。 视野从液晶屏逃离，立刻投入到这种的美景中，封烈感到心旷神怡。 然而这种愉悦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当他在墨池学院大门口足足等待了五分钟后，哪怕是满天纷飞的杏叶也无法安抚他烦躁的情绪了。 第158章 云嫣与冯安婷 “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啊？”封烈站在墨池学院门口，冲着来者大骂，此刻他已经在这里等待了足足二十五分钟。 刚才还摆出敷衍笑容的男子立刻把脸垮了下来：“犯得着骂人吗你？” “老子在这里等了你好半天，你告诉我睡过头了？” “又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男子一脸无所谓，“反正你来我们墨池也就是混一周就走了，至于吗？” “你管老子来干嘛的，约定好的时间你来不了也不说一声，这就是你的问题！” “我在睡觉怎么跟你说一声？”男子白了封烈一眼。 “这是十校联盟组织的活动，你既然当了接引人就应该负起责任来！” “那还真不好意思。”男子单手叉腰，“我们墨池可没人自愿当你们这些访客的接引人，要不是被指派到了你以为我乐意来啊？” 自己从头到尾都没被当成一回事，封烈好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要不是相关规定在束着他的双拳，眼前的混账已经掉四颗牙了。 “喂。”这个混账还催促道，“走不走了？” 封烈先是从牙缝里啐了一声，然后才开口说：“原本选择墨池是出于对这所上五校的尊重，现在看来，这大门内也不乏你这种杂碎，老子还真不稀罕进这个烂学校了！” “你敢侮辱我，侮辱墨池！” 封烈转身就走，他可不管对方的感受，当然如果能激怒对方主动出手那就更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 第三人的声音从封烈的背后传来，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啊！是，是云嫣同学！” 封烈并不知道这个云嫣同学是何方神圣，但是刚才还一副赖皮模样的混账竟然发出了惶恐的语气，这让封烈好奇地转过头去。 那是一位仪态端庄的女子，在看清楚她的面容之前，封烈就被她的穿着吸引——那是一件鲜红色的高腰广袖长裙，上面绣着精致的金色花纹，同样金色的流苏挂在黑色的腰带上，长长的纱帔近乎要拂到地面，女子长发盘起，发簪连同簪穗看起来也是金制的，镶嵌着红宝石。 女子的身后跟着几个人，扛着摄影用的“长枪短炮”，还有一位女性提着化妆盒。 此时女子跟封烈的视线对上了，在看到她的面容时封烈立刻就感觉到了内心的一阵悸动，女孩的面容恬静姣好，窄脸薄唇，加上配合衣装而特地画的细眉，以及看向封烈时眸中闪烁着的疑惑，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产生了对她的怜惜。 名叫云嫣的女子朝封烈走了过来，竟然微微下腰施了一个万福礼：“这位同学很面生呢。” “我不是墨池的。”封烈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虽然气没有消，但他也不会向无关的人发火。 “想来也是。”云嫣恢复姿态，“刚才我好像听到公子和我们墨池的同学发生了争执，请问是我们墨池有冒犯公子吗？” “公子？”封烈对这个称呼感到奇怪。 云嫣似乎也察觉到了，用袖子挡住嘴巴嗤嗤笑了两声：“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何处而来，只得暂时如此称呼了。” “封烈，岷东的。”封烈这才意识到，那句“烂学校”大概也是被云嫣听到了。 “原来同为精英高校的学生，那，我还是以同学相称吧！”云嫣放下袖子，“封同学。” 对方的友善和接引人的恶劣完全是天壤之别，搞得封烈也不好意思摆脸色了，只得把刚才的事情都告诉了云嫣。 云嫣在聆听时，表情愈来愈严肃，得知了全过程后，困惑地问：“校外考察，接引人，都是什么？” “这个……”主动解答的是封烈的接引人，“学校觉得校外考察这事儿一班完全没有参与的必要，就让八班去做了，没有通知你们。” “原来是这样。”云嫣点点头，又对封烈展现出温柔的笑容，“难怪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并不打算把其他人扯进来。”封烈将头一偏，“既然这就是你们墨池的待客之道，爷受不起，爷走行了吧！” 然后封烈还没完全转过身，云嫣就叫住了他：“等一下！” 只见云嫣先是前去与跟随自己的摄影师和妆造师嘱咐了几句，然后走向接引人，压低声音问询了一些关于校外考察的细则，最后朝封烈说道：“封同学，这样，我来做你的接引人。” “什么！”接引人向云嫣走了一步，“云嫣同学，你怎么能……” “因为你的懈怠，令墨池一时无光，我只不过是在挽回学校的脸面而已。”云嫣的声音并不严厉，却如同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一样十分认真。 说罢，云嫣询问封烈：“不知封同学能否允许由我来为墨池弥补这个过错呢？” 云嫣的态度让封烈愿意稍作考虑，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回想着她刚才的言行，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她说她来自一班？没记错的话…… 封烈犹豫了，他又往身后看了看，心里想着，擅自终止考察活动，哪怕自己占理，回去也会有一大堆麻烦事，不如顺水推舟，答应算了。 云嫣总算是等到了封烈的同意：“那就看在云同学的面子上，我收回离开的决定，也收回对墨池的不理性发言——但不收回对他的。” 被封烈指着鼻子的前接引人脸都气变形了，可在云嫣面前他已不敢造次。 “那云同学，就有劳了。” 进了墨池学院的大门，脚踩着红砖铺成的地面，封烈的眼前是一片常青树林，听说每当校庆之日墨池学院就会在此栽上一棵树以表纪念，加上墨池前身所栽的部分，目前这里一共有接近一百五十棵树了。 云嫣遣散了跟随的摄影师和化妆师，独自领封烈前往教室。 “他们……”封烈看着那群人离开了学校，“不是墨池学院的人吗？” 云嫣摇摇头：“近来正值银杏金黄，今日又无早课，便邀摄影组前来拍摄写真。” 拍写真，还要做这种事啊，封烈看着云嫣华丽的打扮，难怪她要穿成这样。 “可是。”封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这样在学校里，会引起围观的吧？” 云嫣自信地微笑着：“身为墨池一班成员早已习惯百千瞩目，扮相如此又有何妨？” 对啊，就算是封烈也知道，墨池32级一班的六位女生完全就是精英中的明星，哪怕他没见识过她们的实力，也不会质疑她们的名气。 其实多多少少也见识过一点。 封烈想起了夏梦瑶，也正是因为她自己才对墨池一班有了最初的印象，他很想跟云嫣谈一谈她的这位同班同学，可是想起程千锦，封烈还是把差点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走过红砖大道，穿过行政楼围成的天井，经过中间的一座水池，云嫣带领封烈迈过教学楼的大门，然后按下了升降电梯。 提示音一响，电梯门打开，云嫣先一步走进轿厢。 这样一位古风扮相的美人，使用着电力驱动的现代机械，封烈心中的那份违和感愈发强烈，更何况云嫣不仅仅是穿着长裙化着红妆，她的举手投足之间的确是大家闺秀的风范，说话也文绉绉的，让封烈觉得…… 密闭的空间内，封烈清楚地闻着云嫣身上的妆粉的气味。 “封同学，怎么了？”云嫣也察觉到了封烈的手足无措。 “没，没什么……”封烈故作镇定地抬起头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感觉它增长的好慢。 终于，电梯门在五楼再次打开。 一路上云嫣着实吸引了不少眼球，她也和她自述的一样，保持着早已习惯的淡定。 当两人走到教室外时，上课铃刚好响起。 云嫣领着封烈径直来到倒数第三排，有五个女孩已经坐在了那里。 果然，夏梦瑶就在其中，当她看到封烈后目光就难以从这位岷东一班的男子身上移开，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封烈在最靠过道的位置坐下，紧张和尴尬挥之不去，他挤出一个笑脸，向夏梦瑶打招呼：“好，好久不见。” 听了封烈的话，其他四位女孩的头上也仿佛冒出了一个问号，她们看向夏梦瑶和云嫣，想在她们两人那里寻找答案。 “这位是岷东一班的封同学。”云嫣介绍到，“这一周将在我们学校进行校外考察活动。” 接着她解释起校外考察和刚才在校门口发生的事，可在墨池一班的众人里，有一位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听自己的同学讲这些了。 岷东一班！ 洛宁的像触电了一样，今天她穿着一件蓬松的白色羽绒服，却依然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接着她扮出一个非常生硬的谄媚的笑容，对封烈说：“封同学是一个人吗？怎么你们班的尹沐朝和程千锦没有来呀？” 这种不属于人类正常表情的样子令封烈心头一紧，这才想起除了夏梦瑶外，这个粉头发的女生也被自己的同班同学得罪过。 “啊，这个……”毕竟已经上课了，封烈压低声音，也正好掩饰自己的心虚，“他们在其他学校，哈，哈哈。” 洛宁的笑容更“狰狞”了：“那太遗憾了，我挺想见见他们的。” “哈，是啊，好遗憾，遗憾……” 云嫣旁边的女生听完了前因后果，向封烈自报家门：“既然我们班的云嫣承接下来了接引人的工作，后续你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帮助也可以找我——我是墨池一班班长，冯安婷。” 女孩的头发跟封烈一样是棕色的，但由于勤加保养的缘故要更亮一些，头发长到腰部以上的位置，做成半扎发，前额梳着中分刘海。 “冯班长，你好。” “叫我同学就行。”见封烈还是有些局促，冯安婷淡淡一笑，言语间也能感受到她的温柔与热情。 封烈这才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漫无目的地盯着投影屏幕，又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夏梦瑶，而女孩早就收起了初见时的表情，注意力都在讲台上。 即便是墨池学院的大课堂内容也千篇一律毫无吸引力可言，更何况封烈完全没有心思听课，他从未想过自己要直接面对一整个墨池学院的最强班级。顾诗语说，校外考察的最终目的是获得情报，墨池一班的情报固然非常珍贵，但自己，真的能从这六位女生身上获得点什么吗？ 漫长的八十分钟课时终于结束了，或许是因为太冷了，云嫣还是准备先回宿舍换一套衣服，于是就由冯安婷暂时带封烈在墨池学院里逛逛，双方约定一小时后在食堂门口见。 至于夏梦瑶、洛宁、黄乃源、白彤彤，她们本来也就没有表现出对封烈到来的热情，自然也不愿意跟随，不过，这倒让封烈松了口气。 “冯班长，呃，冯同学……”两人走在下课的人群中，封烈此刻接收到的目光不比跟云嫣来时要少，一班班长冯安婷身旁竟然出现一位陌生的男子同行，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关注他们的同学就不会少。 别自己没搞到墨池的情报，反而被对面给研究透了啊。 “你想说什么？”冯安婷穿着一件深棕色的加绒呢子大衣，系着排扣，脖子处露出白色高领毛衣。 “啊。”封烈把思绪拉了回来，“我们班的同学，以前跟你们班的同学好像有过一些过节……” 冯安婷莞尔一笑：“是指哪位呢？” “哪位……”封烈思考着程度的轻重，举棋不定，最后还是承认，“两位都，都有……” 冯安婷替封烈解答：“要说起因的话，还是夏梦瑶和她的前男友，如果没有这件事，洛宁也不会急着为她出头，从而掉进你们‘岷东的魔术师’的陷阱里。” “是，是的。”封烈只得点头认可。 “我知道你提出这个话题的目的。”冯安婷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我其实并不打算关心成员的情感生活问题，我觉得，即便是作为同学，作为好友，在面对他们两个人的问题时终究是局外人，这些事外人来操心是没用的，想要帮忙或许会适得其反，甚至还让自己陷入窘境——就如洛宁，和现在的你一样。” 冯安婷的话完全说出了封烈的顾虑。 “所以至少在我面前，你不要因为两个班之前的过往而感到忐忑不安，也不要企图通过对我的接触来缓和两个班之间的矛盾，更何况，你此行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友善的。” 言语突然的转折打了封烈一个措手不及，他愣在原地，慌张地等待着走在前面的冯安婷缓缓转身：“校外考察的真实目的，是调查各个学校同级生情报的吧？” “好厉害的女人。”封烈心想，“这么快就推理出来了，她的头脑，不在白眼镜和尹沐朝之下啊！” 一阵冷冽的风吹过，冯安婷的头发在空中飘扬，等一切重归平静时，她走到封烈面前：“这些情报，会在以后我们成为对手时发挥作用，是吧？” 即便感觉不到冯安婷的敌意，她的问题还是逼得封烈想要后退。 见对方没有回答，冯安婷在封烈耳边小声说道：“所以现在你真的没必要在意我们两个班之间的过往，因为在将来的某一天，全部都会有清算的时候。” 第159章 各自的进展 果然，下课后袁曜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怎么说？吃饭？还是先逛逛？” 尹沐朝没有过问袁曜去了哪里，他只是佩服袁曜的行事作风：“你安排吧，我听你的。” “那就先在学校里转转吧！”袁曜右手撑在墙上，“你之前来过宁德，但应该没去过什么地方，咱们这儿，值得一看的东西也不少。” 出了教学楼后的第一个去处就是宁德的操场，宁德学院竟然还有网球场，在岷东时尹沐朝并未见识过。 “你晚上住哪儿，回岷东？”袁曜问。 尹沐朝摇摇头：“从学校过来太远，每天跑来回太累，我想，要不回家算了。” “不如来我们三班的据点住吧？”袁曜说道，“也见见大家。” 尹沐朝拒绝了袁曜的邀请，他不想接受袁曜和三班太多的善意，毕竟这一趟宁德之行还有重要的任务在身。 “对了。”尹沐朝换了个话题，“当初你们保护的那个女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吕妍啊。”袁曜双手插袋，“不知道。” 尹沐朝难以置信：“之后你们没有联系过？” “几乎没有。”袁曜先是低了下头，略有停顿，然后继续说，“只知道去渝州市了，也不远，干什么就没过问了。” “明明你们大费周章才把她……” “我只负责按照她的意愿，把她送出去。”袁曜并不觉得自己当初的努力是白费，“以后的路让她自己选择。” “连问候都没有？” “我担心……”袁曜看着前方，“如果她正处在另一个选择的节点上，我的问候，都会变成对她人生的干涉。” “你啊……”尹沐朝感叹，“和我对你的最初印象比起来，简直像换了个人。” “是么？” “做敌人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到你的心思细腻。” “那还好今天我们不是敌人。”袁曜也接过尹沐朝的话，“以后应该也不会是。” 是啊，既然如此，又怎忍心利用袁曜和他所在的宁德三班，来完成自己的任务呢？尹沐朝不知自己算不算得上优柔寡断。 也罢，只要愿意想，总会有其他办法的。 徐远泽只动了一下筷子，便坐在那里出神。 “怎么了？”尹沐夕不理解徐远泽的反应，照常吃着中午饭。 “你们的食堂……”徐远泽这才把筷子从嘴里挪出来，“做菜也太好吃了吧？” “是吧！”尹沐夕非常满意徐远泽的赞叹，仿佛面前的美食是自己做的，“别的不敢保证，我们万新的伙食，可不是‘下五校’水平的哟！” 说者无意，却让徐远泽有所顾虑：“尹沐夕，你这么说会不会有点……” 尹沐夕把筷子在眼前挥了挥：“我知道徐班长想说什么，但以过往的成绩而言，我们万新的确是‘下五校’啊，有啥不好承认的。” “可是，分明你们都很努力，却要背负一个‘下’字。” “那又怎么样？”尹沐夕夹了一筷子徐远泽面前的炝炒土豆丝，急匆匆地放进自己的碗里，“能用‘上五校’这三个字夸人，说到‘下五校’却卡在喉咙里。” 也是，说到底，默许这种说法就是将学校分为了两个层次，作为上五校之一的岷东学院的学生，平时习惯了赞誉，现在却在纠结万新学院的学生的自嘲是否过分，难免有些虚情假意了。 “说不定哪一天，上五校下五校就洗牌了，也许就是我们这届参加十校联赛开始呢！”尹沐夕笑盈盈地说。 “我倒是希望，以后不要有这种称呼了。”徐远泽的话里含着一股惆怅。 尹沐夕见状撒娇一般地对徐远泽说：“哎呀，别想那些了，吃饭吃饭！” 徐远泽开始进食，可依旧愁容满面。 “徐班长……”尹沐夕拖长声音呼唤着徐远泽，“别苦着一张脸啦，这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然后你就不许不开心了！” “秘密？”徐远泽只觉着奇怪。 尹沐夕放下筷子，神秘地说：“是啊，是连老哥都不知道的秘密噢！” 石院外，一家连招牌都已经褪色的小吃店内人满为患，程千锦和林森、闻菲菲占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已经有三个空碗，而两位男生正在享用着自己的第二份主食。 “名不虚传啊。”程千锦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半碗甜水面，“独家秘方熬制的酱油太香了，刚才那碗红油水饺也是。” 林森还没来得及吞咽口中的食物就附和道“那当然，这就是工业化的食品不具备的浪漫。” “街拐角的那家回锅肉面也不错。”闻菲菲捧着奶茶，向程千锦推荐，“下午放学我们可以去吃那家。” “你们石院学生吃的也太好了。” “是啊，你要是在我们这儿，天天都能吃这么好。”林森脱口而出。 见两人看着自己，林森不得不回以微笑：“千锦，我的确希望，你也是石院的学生。” 程千锦放缓了吃饭的速度，他也明白，这是林森心中的遗憾。 于是程千锦决定让林森振奋一些：“至少这一周你可以把我当成石院的学生，对吧，菲菲？”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林森对不知如何接程千锦话的闻菲菲说，“菲菲，下午我就不同行了，他，我就交给你了。” 闻菲菲没有回答林森，而是笑嘻嘻地看着程千锦，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咧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尤为可爱。 “所以，你就回来了？”在岷东学院的研究室内，依然头戴装置的钟灵秀坐在床上，在他的身旁是把头搁在床边沿的梁麒。 “是啊……在岷西没什么意思。” 中午梁麒从隔壁岷西学院归来，听说可以探望钟灵秀便马不停蹄地到了研究室。 “校外考察。”钟灵秀轻笑一声，“听起来是挺无聊的。” 梁麒抬起眼看着钟灵秀，试图从钟灵秀的脸和装置的空隙中看到他的眼睛：“不过既然大家都同意要去，我也没办法……唉。” 听梁麒抱怨完，话题才回到了钟灵秀身上。 “你呢，秀秀，现在感觉状态如何？” 钟灵秀沉默了许久，房间内只听得到仪器运作的声音：“我也说不准好与坏，从接受治疗后就再也没有发作过，但指不定下一秒，我的脑内又会浮现出那个东西——星之彩……” 即便仅仅是提起这个名字，梁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没那么严重。”钟灵秀看不到，却感觉到了梁麒呼气的变化，“只是念个名字还不至于，而且……” 钟灵秀慢慢捏紧床单，梁麒观察到，他的双手比以前瘦削了许多，本就修长的手指，如今看起来就好像只剩骨头一样。 “秀秀……” “星之彩，这不是潜能觉醒，也不是潜能超越，而是那个家伙独有的能力。”钟灵秀说出了自己的决心，“我也需要，只有我钟灵秀才能拥有的东西！” 第160章 班主任 “让我在墨池一班那群人身边，真的能搞到东西吗？” 结束了第一天的校外考察，岷东一班的五人通过群语音通话分享着自己今天的体会，而封烈一上来就开始抱怨自己今天的遭遇。 “是啊，跟他们保持一段距离的话，也许还有戏……”尹沐朝回忆起夏梦瑶、黄乃源、白彤彤和洛宁，心想其他两位墨池一班的学生一定也不好对付，“可现在……” “对吧对吧？”封烈索求着尹沐朝的认可，“尹沐朝，换成你也会觉得棘手吧？” “任务不做也可以，实在不行你就享受待在美人身边的宝贵一周呗。”程千锦的话听起来没有一点安慰。 “程少，你的前女友可一点都不在乎我是你室友呢。”封烈反击。 程千锦重重地叹了口气：“哎，随便吧，既然人家的班长都发出了那样的宣言，我还能咋地？” 尹沐朝抓住程千锦话里的关键词：“你本来想咋地？” “也没什么……”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一声叹息，“我已经接受我跟夏梦瑶无缘的事情了，哪怕再见面，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程少也有词穷的时候啊。” “或许缘分未尽，只是……”尹沐朝傻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缘。” “喂，你也开始了是吧？” “好了。”作为班长的徐远泽示意插科打诨的三人停下，“说一说正经的，有收获吗？” 首先回答的是尹沐朝：“暂时没有，但，我已经有思路了。” “石院一班现在的状态已经无法参加十校联赛了，这算吗？” “当然算。”徐远泽又问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位同学，“梁麒，你呢？” 梁麒的声音仿佛才回过神来：“啊！我吗？还没有……” “白眼镜，我听你的语气，你好像收获不小啊。” 徐远泽直截了当地承认：“嗯，是有一点，不过目前暂时还不能说。” “为什么？顾谜语的谜语现象还在传染？” “因为这个情报并不是靠我自己的行动换来的。”徐远泽回答封烈，“等我真的用策略获得其他情报的时候再一起公布为好。” 看来徐远泽有自己的计划了，尹沐朝也不甘心落后：“那各位，先帮我个忙吧——你们今天谁要回学校？” “我。”梁麒立即说，“其实已经在了。” “那太好了。”尹沐朝喜出望外，“小梁子，要拜托你了，帮我打听一下，宁德来我们岷东参加校外活动的是不是杜希舟？” 第二天，在袁曜联系到自己前，尹沐朝就先到了宁德学院，根据昨天袁曜的介绍来到了32级班主任办公室，到这里拜访一个人。 宁德的班主任办公室格局与岷东不同，在占半层楼面积的屋内，正中间是公共办公区和休息区，而每一位老师的位置都用透明玻璃隔开，形成了独属于他们各自的半密闭空间。 办公室内开着空调，隔绝了清晨的寒冷，特别温暖，尹沐朝走过几间玻璃房，很快就锁定了自己要找的人，宁德32级三班的班主任，这位浅棕色头发的虞莎。 通过宣传板上的教师专栏尹沐朝已经知道了虞莎长什么样子，袁曜也告诉过他，那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士，在十校联盟建立之前就已经成为了精英。 酒红色毛衣的虞莎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下半身穿着黑色皮裙，薄黑丝和红色的高跟鞋，她的眼窝较深，内眼角朝下，给人一种凶巴巴的感觉。 尹沐朝轻轻地敲了敲门吸引虞莎的注意，接着就得到了虞莎“请进”的指示。 虞莎把腿放下，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男子，从外貌和气质来看，他应该是高校学生：“你是……” “岷东32级一班，尹沐朝。” “哦。”猜想被印证，虞莎的表情舒缓了许多，“参加校外考察的同学啊。” “是的。”尹沐朝端正地站在虞莎面前。 虞莎则用身体晃了晃自己的椅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在内心稍稍犹豫了片刻后，尹沐朝对虞莎说到：“我替我们班主任跟您说一声，杜希舟那边她会照顾，我这边，也有劳您费心了。” 比刚才初见时更明显的疑惑出现在了虞莎的脸上：“你的班主任是……” “顾诗语。” “顾诗语？”虞莎努力回想着，最终得出结论，“不认识。” “但是她从今年年初就开始关注您和您的宁德三班了。” 今年年初，虞莎的表情告诉尹沐朝，这个时间点发生的事情至少她是有所耳闻，但他依旧需要说出来：“我们岷东一班跟您的学生交过手，这件事您是知道的吧？” “知道，听说还有，墨池和万新的学生？” “是的。”尹沐朝先是点点头，随后接着问，“具体的细节您知道多少呢？” 虞莎微微后仰：“过去快一年的事了，我想现在没有再详细了解的意义。” “的确，但是在当时，我们就把整个事件的过程告诉了顾诗语，我想这就是她有意要关注宁德三班的原因。” 虞莎恢复坐姿，把双手放在桌子上：“你是替她来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自然算不上。”尹沐朝故意作出不甘心表情，“您应该也知道，我们一班其实输了，最后完全是靠墨池的精英才逆转的，所以……” 当时夏梦瑶给宁德三班除杜希舟外的人都使用了“恐惧回响”，效果持续了不短的时间，那么明显的“症状”，虞莎不可能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你们的那位顾老师，跟你们一样不服输咯？” “是的。” “但在十校联赛之前，我们三班并不打算参加约战了。”虞莎的表情逐渐放松，“所以，如果有什么恩怨，只有等到十校联赛再说了。” 尹沐朝盯着虞莎，甚至有几分无礼了：“不用等到那个时候，其实从那天开始，我们两个班的比试就没有停止过——这就是顾老师让我帮忙带到的第二句话，我们岷东一班已经拥有了三位潜能超越的精英，如果现在开战的话，您对宁德三班有必胜的信心吗？” 听了尹沐朝的话，虞莎先是沉默，然后轻笑一声：“呵，那你们岷东一班蛮厉害的，不过拿潜能超越人数出来比较没必要，你们和我的学生，彼此都还有更长的一段路要走。” 没等尹沐朝开口，虞莎又把右腿抬到了左腿上：“你们的那位顾老师，这么执着于我们三班，看来那场战斗对你们岷东一班伤害不小啊！” “是的。” “但我还是那句话，都过去了。”虞莎显然不想继续进行这个话题，“尹同学，你是有接引人的吧？” “有的。” “需要我帮你联络他吗？校外考察的具体内容我不是很了解，你别因为在这里耽误，而错过学校的安排了。” 目的已经达到，尹沐朝也不打算逗留：“谢谢虞老师，不用了。” “那就祝你活动愉快！” 完全走出了办公室，尹沐朝才长舒一口气，在年长的人面前装模作样压力还真是大，更何况，虞莎并不像好惹的样子。 好在有“顾老师”给自己撑腰——诗语，抱歉啦。 “虞莎这边已经搞定。”尹沐朝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就该杜希舟了。” 第161章 愿赌服输 午间，尹沐朝通知袁曜自己需要单独行动，接着拨通了杜希舟的电话。 “买点情报。”尹沐朝开门见山，此刻他站在宁德学院的雕像前面， “呵，难得啊。”电话那头的杜希舟对尹沐朝的来意很是认可，“说吧，哪个学校的？” “宁德一班。” 这是宁德学院32级三班外的另一个重点班。 “啊？”杜希舟脸上的轻松愉悦瞬间一扫而空，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尹沐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尹沐朝来回踱步：“怎么？没有吗？” “怎么可能没……”杜希舟从荒谬中缓过神来，“等一下，你现在在我们学校做校外考察吧？” “是啊，没错。” “学校可是三令五申，在其他学校学生考察期间禁止学生暴露自己的真实水平以及泄露其他学生的情报，尤其是重点班。” 见对方沉默不语，杜希舟继续说：“我来你们岷东一天半了，通过我的观察，很明显你们学校也强调过这件事，现在你让我卖一班的情报给你，是你自己傻还是你觉得我傻？” “但你们这样严防死守，我也得交差不是……”尹沐朝用懒散的语气说，“那我上报你们三班的情报好了。” “你在威胁我！”杜希舟正欲发作，却突然自己冷静了下来，“不对，你根本不可能有我们三班的情报——你是想通过恐吓来做没本的买卖，尹沐朝，你不会真以为我有所顾虑就会着你的道吧？” 尹沐朝问：“你不信？” “当然不信。”杜希舟嘲讽道，“还是说，你打算拿着一年前我们战斗时的东西作为自己的考察结论？” “那我们打个赌好了。”尹沐朝倒也不生气，“若我真的能说出你们宁德三班的情报，你就得免费告诉我宁德一班的情报，如何？” “好啊！”杜希舟咬定尹沐朝是在虚张声势，“相反，如果你说不出来，我也要你免费提供情报——我要你的midi值！” 看你的空城计还能演到什么时候！ “没问题。”尹沐朝的回答出乎了杜希舟的意料，他好像要来真的！ “宁德学院32级三班，目前开启潜能超越的人数是，五人。” 听了尹沐朝的话，杜希舟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很可惜，你的情报不对。” “真的不对吗？”尹沐朝似乎并不死心。 “跟你不一样，我可不会撒谎。”杜希舟的语气变得相当得意，“尹沐朝，不得不承认你的心理战打得很漂亮，我刚刚真有一瞬以为你有通天的本事，能搞到我们三班的情报呢！不过，你应该没想到我会坚持硬碰硬，让你装不下去了吧？” 杜希舟只听到听筒里传来尹沐朝的一声叹息。 “愿赌服输。”既然如此，杜希舟便向尹沐朝索要，“别忘了刚才的约定。” 尹沐朝故意做出很犹豫的样子，不情愿地说：“上次做midi测试是这学期开学时候的事情了……” “少废话！”尹沐朝越是这种表现，杜希舟越是急切，他的语气近乎是在命令，“说吧！” “19.6。” “哟嚯。”杜希舟发出赞赏的声音，“不愧是岷东一班的副班长，这还只是你开学的水平，许多人已经望尘莫及了。” “也包括你吗？” 杜希舟轻蔑地笑了一声：“别想套我的话，想要知道的话，好好利用你这周的校外考察吧！” 大获全胜的杜希舟先一步挂断了电话，至少在他看来，自己的胆识让他赢得了与尹沐朝的这次博弈。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尹沐朝熄灭了屏幕，刚才装作一本正经地说话，连表情都不由自主地变严肃了，如今，他总算可以扬起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尹沐朝早上找到虞莎，借那场她不熟悉的战斗和顾诗语的名义让这位宁德三班的班主任拒绝不了自己的挑衅，从而能顺利地说出“岷东一班已经拥有了三位潜能超越的精英”，尹沐朝观察到，当自己咄咄逼人时虞莎显然已经开始变得烦躁，可当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表情却缓和了下来。 至于什么比较潜能超越的人数没意义，那都是场面话了，虞莎的表现说明此刻三位潜能超越者的班级对宁德三班已构不成威胁。 那么宁德三班潜能超越的人数究竟是多少呢？ 首先排除六人，现在才二年级上期，宁德三班就达到那样的高度实在不可能，而且32级首个全员潜能超越的班级，这名头可比郑光澈的32级第一个潜能超越精英要大得多，宁德不可能忍住不公开的。 剩下的就是四人或五人了，于是尹沐朝找了杜希舟来帮忙。 所谓的赌约，其实从一开始尹沐朝就没打算赢，如果真的说准了，杜希舟肯定会对自己情报的来源穷追不舍刨根问底，届时再说自己是胡诌的，恐怕无法摆脱他的纠缠。 因此，尹沐朝选择了自己认为不太可能的“五人”，在他的心中并不认为宁德三班真的能强过岷东一班。 果然，杜希舟沉浸在对胜利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尹沐朝的本意。 代价是公布自己开学时的midi值，但尹沐朝觉得很划算，岷东的魔术师之名本来就“声名远播”，自己潜能的类型几乎是透明的了，再多一个midi值也没什么，更何况，这两个月自己也没有在原地踏步呀！ 尹沐朝又想起了万圣夜与白湖四班的战斗，想起了修子衿，想起了君隐，和他的星之彩。 “钟灵秀……”尹沐朝刚刚扬起的嘴角又收了回去，“唉，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而在岷东学院研究室这边，顾诗语正在对钟灵秀进行最后的说明。 “关闭仪器的时候尽量控制自己什么都不想。”顾诗语注视着屏幕上钟灵秀的脑电波波段图，“准备好了就跟我说一声。” “好的。” 顾诗语把右手食指移动到操作台的红色按钮上，悬停半秒才按下去。 钟灵秀全身猛的紧绷，接着恢复正常，他用双手把仪器取下，露出整张脸，眼睛按照顾诗语的嘱咐依旧闭着。 “怎么样？”顾诗语问。 “很奇怪的感觉。”虽然看不见，钟灵秀还是把头转向顾诗语的方向，“头上感觉轻了许多，大脑却觉得更沉重了。” 顾诗语转过身，双手撑在操作台上：“失去外力辅助是这样的，从今天起要靠你自己来抑制大脑的活跃了，我不建议你尝试使用潜能，在神经元完全修复之前。” 钟灵秀点点头。 顾诗语犹豫了片刻，看着钟灵秀问：“那么现在，要睁开眼睛吗？” 钟灵秀愣住了，睁眼，二十年来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此刻，竟然会因此而迟疑。 真正要面对它时，内心的胆怯油然而生，钟灵秀担心不同的颜色投射进自己瞳孔内时，又会将“星之彩”唤醒。 “决定权在你。”顾诗语说，“如果失败的话，大不了我们再来一次。” “哼。”钟灵秀冷笑一声，“再耗下去也没个准啊。” “要赌吗？” “迟早的。” 钟灵秀用尽全部决心，催动着眼睑打开。 第162章 叛逆 新历32年5月，一封来自岷江市岷东学院的入学邀请函躺在钟灵秀家的茶几上，阳光把深红色的信封照得发热，烫金的文字耀眼异常。 钟灵秀的父亲在阳台上抽完了一整杆烟，回到客厅坐在钟灵秀的旁边：“咱省城里也有精英学院，再不济你参加高考，考个本地大学得了，干嘛非得去这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地儿？” 钟灵秀的妈妈立刻表示反对：“孩儿他爸，当初填申请的时候你可是赞成了才让灵秀写的，咋三个月就反悔了？” 钟父嘴里啧了一声：“申请归申请，也没说必须得去，这岷江也太远了，咱俩灵秀就没出过远门。” “初中毕业去过华京。” “那是去玩的！”钟父对钟灵秀说，“三五天就回来了，你这一走就是三五年！” 的确，两千八百多公里，每年最多两次见面的机会，持续四年，距离和时间上对钟灵秀都是不小的挑战——对他的父母更是。 “你少废话。”钟母往钟灵秀的方向挪了一步，握住他的手：“我听咱家灵秀的。” 钟灵秀沉默地看着茶几上的邀请函，以书信邮寄的形式告知，是岷东学院诚意的表现，其实只需要登录信上的网址进行确认，就相当于接受了岷东学院的邀请，之后连高考都不用参加，会直接在九月份成为这座精英学校32级的新生，这和保送差不多。 所以自己的未来，或许在这个下午就可以决定了。 岷江市作为精英教育的特区，每年都有面向全国招募精英和精英学员的计划，但想要获得这个名额绝非仅仅填写申请那么简单。 “长白省的确也有精英学校。”钟灵秀总算是开口了，“不过就教学资源和教学质量而言，岷江市作为特区一定是有优势存在，爸，这个机会难得啊。” 钟父伸手越过茶几上的邀请函，用两只手指把烟灰缸拖拽到自己面前，在点燃下一根烟之前对钟灵秀说：“你想好了，可不是爸舍不得你，是你总有一天会舍不得爸的，到时候在岷江市后悔，可就晚喽！” 自然也不好继续跟父亲犟下去，钟灵秀点头道：“是，我肯定舍不得你跟妈啊，每年过年我肯定第一个回来。” “孩儿他爸，四年很快就过去了，你看，面前这小伙子，不是十八年都过去了吗？”钟母也劝说着，“人家寄信来，也是看得起咱家灵秀，” “灵秀本来就优秀！”钟父把烟搁在茶几上，“去哪儿都一样优秀！” 这种情况下钟灵秀不会反驳，但在他的心里却觉得，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肯定选择最优秀的那个，因为只有在最优秀的地方，他所得到的认可才算得上最优秀。 正如父亲所说，如果留在长白省，加入这边的精英学院，自己有十足的信心成为学校第一，但这对自己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比起信心，自己更像往上一步——实现野心。 最终父亲没有再坚持，钟灵秀在三个多月后踏上了前往岷江市的飞机，三个多小时的航程，经济舱狭窄的座位空间让个高腿长的钟灵秀有些不适，这似乎是对他离开家乡的第一道惩罚。 听说在岷江市精英每个月是有补贴拿的，自己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回家时还是多花点吧！钟灵秀看着窗外轻微颤动的机翼，心里这么盘算。 降落延误，这好像是第二道惩罚，虽然班主任已经通过手机告诉钟灵秀不用着急，但他在尽量克制住急切情绪的同时心情还是很糟糕，在他的设想里，自己应该是第一个来到岷东学院报到的新生，可现在看着呼啸而过的地铁，和下一班需等待三分钟的提示，钟灵秀突然有了一种这座城市不欢迎自己的感觉，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父亲的话： 到岷江市再后悔就晚了。 钟灵秀看着玻璃里嘴角上扬的自己，对他说：“抱歉啊老爸，这回我到叛逆期了。” 这不仅仅是对父亲的叛逆，比起接受敞开怀抱的迎接，撞破这座城市的大门更能证明自己的优秀。 于是，钟灵秀学着在“叛逆”中，走到自己心中属于自己的高度。 如果是昨天的自己，钟灵秀一定会对初次见面的人牵扯进的纠纷毫无兴趣，但今天，他打算逆着自己的本心，跟着去看看。 叛逆带来的回报也太快了，自己对苗铣发动攻击的行为立刻拉进了和五个队友彼此之间的距离——当然，作为观战的人唐突出手本身也是一种叛逆。 在眼前迫不得已一片漆黑时，钟灵秀总是在脑海里回忆着这些过去，而时间回到当下，他听见顾诗语充满担心的提问，她很少这个样子。 “要赌吗？” 如果要说这一年多来自己所保留的融洽与和谐，钟灵秀都给到了岷东一班，自己的优秀之路需要他们来见证——不，是同行。 可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落在他们后面了啊！所以，危险也好恐惧也罢，我有什么好顾虑的呢，不是正好逆流而上么？ “迟早的。” 第163章 真正的参与者 下午的第一节课，徐远泽坐在场边，看着万新学院32级学生们的一对一实战演练。 虽说在校外考察的这段时间每个学校应该都不允许学生们亮出真本事，但教学进度不能停滞，所以课程还要继续。 不过徐远泽也有自己另外一种的理解，既然允许校外考察这么一种活动的开展，学校之间也不会真的防备到滴水不漏，否则活动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徐远泽才十分投入地观战。 “嗨！” 当徐远泽听到这个男声时，已有一人在他旁边坐下，侧眼看去，是一名穿着白色冲锋衣的男子，留着中长发，用发胶打理成近似视觉系的造型。 见徐远泽总算注意到了自己，男子主动自我介绍：“墨池，诸葛恒述。” 虽然诸葛恒述满脸笑容，但徐远泽却未卸下防备，并不打算开口。 没有得到回应，这让诸葛恒述不得不继续说：“八班副班长，主攻手。” “有何指教？”单单是出于简单的社交，徐远泽才这么说。 “你也是来万新参加校外考察的吧？”诸葛恒述看着徐远泽，友善的态度没有因为徐远泽的反应而改变。 徐远泽还是无动于衷。 “你现在应该在思考，我自报家门的信息是否真实，会不会是用一个假身份来跟你套近乎？”诸葛恒述问。 徐远泽皱着眉头：“现在可以排除这种可能了，不过也导致你的目的更加难以琢磨。” “哈。”诸葛恒述甩了甩右手，“同学你还真是直接呢，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看见你是坐在这里的人中，最专注于场上对练的。” 诸葛恒述也把脸转向场地的方向：“万新的学生都知道这周的对练课要收着打，本校的学生必不可能看这么认真。” “所有你过来给我提个醒，告诉我这堂课没有参考的必要？” 诸葛恒述又朝向徐远泽，摇了摇手指：“非也，我从你的眼神中能看出来，你分明是在更高一层。” 徐远泽下意识地调整了坐姿，这个动作让诸葛恒述非常满意，他继续说：“想要收集外校的情报绝非前去访问这么简单，各个学校必定提前告知了自己的学生要提高警惕，然而正是在这种条件下还能获得情报的精英，才是校外考察真正的参与者。” 徐远泽没有因诸葛恒述与自己想法如出一辙而宽慰，反倒是更加戒备起来。 “情报不止是什么名字哪个班会什么潜能而已。”诸葛恒述看着场上的对练而继续对徐远泽说，“即便是实力有所保留，战斗方式、动作技巧、思维习惯等等方面仍然无法掩饰，更何况，还能观察脑电波的情况——释放还是抑制，又各自能做到什么程度，这些都是你坐在这里的原因吧？” 徐远泽终于忍不住赞叹：“墨池学院，名不虚传。” “哈哈。”总算得到了对方的回复，诸葛恒述更加开心了，“如果真有这么了不起的话，同学，你也一样。” “所以这一次校外考察会鼓励重点班的学生参加，我记得墨池一班是六位女生，那么，同学你所在的墨池八班应该是另一个重点班对吧？” “正是。”诸葛恒述坦然承认，“同学，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名字和所在学校也没关系，但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来万新？” “我也想去你们墨池。”徐远泽笑了一声，“被人抢先了。” 诸葛恒述则摇摇头：“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回答，哪怕是全班参与又是班里最后一个决定的，也还有四所学校可供选择。” “就不能是我们学校参加校外考察的不止一个班？” “这种情况就跟墨池八班是不是重点班一样一问便知，没什么好隐瞒的。算了，不想说也罢，搞得我像在逼问一样，难得发现了观点一致的人，本来想能好好相处的。” 徐远泽理了理刘海：“抱歉，虽然我们身在万新学院，但能收集和要收集的情报可不止万新学生的。” 诸葛恒述无奈地站起身：“但交流也是收集情报的方式之一，我选择万新是因为它某种意义上还属于墨池的分校，以墨池学生的身份在校内行动会更加方便，就算是校外考察时期也不会对我有什么敌意。” 见对方要离开，徐远泽也站了起来，诸葛恒述如此态度，自己也不至于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丢掉。 “明天上午的枪械课我也会在。”诸葛恒述说，“枪械我很擅长，如果你愿意同我讨论可以来找我。能与你这样的人一起分析和交流肯定是件美事，这是我的心里话。” 诸葛恒述走后，徐远泽虽然还在继续观战，注意力却无法全然集中，这个来自墨池八班的精英，真的如他所说的诚恳吗？ 要是“专用测谎仪”程千锦在就好了。 程千锦用袖子挡住嘴巴打了个喷嚏，然后有些窘迫地看着周围，他正和闻菲菲在石院的图书馆里，虽然不是自愿的，突然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还是让程千锦慌了神。 “这个季节流感很多噢。”坐在对面的闻菲菲小声地说，她正在看着自己面前的书，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那是一本关于现代建筑艺术的书，程千锦很奇怪闻菲菲为什么会看这个，甚至带他到图书馆这件事都匪夷所思。 相反，程千锦面前什么都没放。 和服务于整个城市的大体量图书馆不同，现在的高校图书馆几乎都能提供电子文档下载了，就算为了保密馆内也有终端机租借，所以纸质藏书并不会太多。 所以闻菲菲特地挑这本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程千锦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即便已经是在高校就读的第二年，她的容貌依旧跟高中生差不多，之前见面时她总是相当活跃，此刻她低头安静阅读，眸里的一潭静水藏在翘起的睫毛之下，不断轻微开合着的双唇色泽如同清晨刚采摘下的苹果，程千锦没想到闻菲菲还有这么文静的一面。 闻菲菲又看了几页，接着把拇指卡在书里，将书合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明明是自己来石院考察的，怎么变成了陪同我来图书馆。” 程千锦没想到闻菲菲会这么说，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回答：“不会呀，接引人带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闻菲菲像小猫一样，弓着背伸了个懒腰：“安啦，不会亏待你的，林森跟我说过，校外考察嘛，其实就是来我们石院收集情报的对吧？” 程千锦摇摇头：“你应该知道，我选择石院不是这个原因。” “我知道。”闻菲菲点点头，“但只要你好好陪我，不会亏待你的，石院的情报嘛，我们一班的，你应该也不需要，嘛，也没什么价值了。” 闻菲菲的这话，证实了程千锦的猜想，石院一班无论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都已经放弃了。 所以明年石院派出参加十校大赛的代表应该是另外一个重点班。 “十一班嘛。”闻菲菲仿佛知道程千锦在想什么，“名字、潜能、擅长领域，我都可以告诉你。” “啊！”程千锦听着闻菲菲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出令人吃惊的话，“这，这不好吧，那是你们的同学……” 闻菲菲皱着眉问：“难道你要的不是这个吗？” 程千锦嘴里缓缓吐气：“嘶，是这个没错……但，菲菲，这可能关系到你们同学的努力，和石院未来的荣誉哟？” “那又怎么样？”闻菲菲依然表现的无所谓，“这个关系那个关系，跟我们一班有什么关系？” “你的意思是说……” 闻菲菲的语速加快，似乎在甩掉什么东西：“对啊，我们一班已经不能参与大赛了，这是学校的决定，学校这样对我们，我还在意什么集体荣誉感？” “可是……”程千锦咬着嘴唇，“林森知道吗？” “哎呀你怎么这么啰嗦呀！”闻菲菲娇嗔一声，“现在是你考虑我们石院荣誉感的时候吗？送到手的情报不要，你又对得起你们岷东同学的努力吗？” “这……”程千锦觉得是歪理，却没办法反驳。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闻菲菲说，“这个星期就别做什么校外考察了，反正你再怎么收集也没有我给你的多。不如就好好陪我泡泡图书馆，逛逛街。” 这些事程千锦倒一直很擅长。 “那今天就好好玩吧。”程千锦趴在桌上，看着闻菲菲，“情报的事，明天再告诉我。” 见程千锦的表情舒缓了下来，闻菲菲以为他已经同意，点点头，再次打开了手中的书。 “暂时先这样吧。”程千锦保持着阳光的笑容，心里却叫着苦，“晚上跟大伙儿商量商量，如果的确胜之不武，明天拒绝掉就好了。” 然而和三位同学不一样，关于情报封烈直到第二天结束都没有任何进展。整整一天，除了上课外，云嫣都带着封烈在墨池学院内游览，她就像一名导游，细致地讲解着学校里的一草一木，封烈自然听不进去，说是来当接引人的，怎么感觉是监视人？ 想到这里，封烈停下了脚步，也惹得云嫣回头：“封同学，怎么了？” “云同学，你一直在玩我是吧？” 这话让云嫣震惊地眨了眨眼睛：“封同学，何出此言？” “你知道我们校外考察就是来刺探你们墨池情报的，所以一直把我栓在身边，不让我自由行动，是这样的吧？” 云嫣依旧瞪着眼睛，眼帘中温柔如水的光一闪一闪，对封烈的说法一无所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抱歉封同学，我没能顾及到你的感受。” 就是因为云嫣这样的态度，才让封烈难以开口拒绝的，现在，她不会在装傻吧？ 细细思量封烈的话后，云嫣蹙眉含颦地说：“我只是觉得，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想热情招待封同学……” “我们可算不上什么朋友啊！” 说出这句话后，封烈也突然反省自己是否说的过重，但无论夏梦瑶、洛宁还是冯安婷，都没有让封烈感觉到友善。 可即便如此，自己也不应该把这份情绪压在云嫣身上。 “我……”封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云嫣打断：“原来如此，不能跟封同学做朋友还真是遗憾，那至少这个星期让我履行好接引人的职能，哪怕仅是为昨天早上引你不悦而负责。” 封烈连忙摆手：“云同学，不用这样，你已经为墨池正名了，你们的确是……呃……” 想不到什么恰当的溢美之词，封烈的夸赞戛然而止。 “封同学，从此刻开始，你的所思所想请告诉我，我会尊重你的意愿的。”云嫣很严肃地对封烈说。 但是面对眼前的美人，“离我远点”这种话封烈又说不出来。 “哎呀烦死了！”封烈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接着立刻补充，“我不是指你啊云同学。” “嗯？” 封烈用力喘了口气，下定决心：“我向来不擅长应对这种场景，也说不会话，这样，云同学，你帮我给你们墨池一班的其他成员转达一下。” 放学后，封烈暂时不准备回岷东，在墨池学院外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站在和墨池学院大门有些距离的地方，踩着银杏叶，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八点一到，一辆蓝白色的轿车疾驰而来，在封烈面前停下。 车窗缓缓降下，主驾驶坐上是一位白色卷发的女子，她的瞳孔是亮蓝色，原来这就是她的座驾颜色的搭配的来源。 昨天她好像没有跟自己自我介绍过，封烈只能从回忆里去寻找墨池一班其他人呼唤她名字的时刻。 “上车。”女子没有给封烈继续思考的时间，催促道，“哦，记得坐后排。” 直到关上车门，封烈才想起她的名字：“白同学，没想到来的是你。” 白彤彤脚下轻点油门，再次启动汽车：“你以为呢，冯安婷，还是夏梦瑶？” “我……”封烈咧嘴笑着，“其实我也没怎么想过。” 云嫣只告诉他晚上八点会有人前来应邀，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还特地嘱咐要在离校门口远一些的地方等待。 汽车驶过了第一个拐角，白彤彤目视侧边后视镜，对封烈说：“点子挺多啊，校外考察只禁止我们在学校里打，那放学时间加上在校外，又怎么能叫不遵守规定呢？” 封烈让云嫣传达给墨池一班众人的话，内容就是希望能与她们中的任意一人展开一场战斗，如果封烈获胜，就能获得墨池一班的相关情报。 “我还真不是点子多。”封烈自嘲，“我是只有这种点子了。” 第164章 墨池白蝶 在车上坐了大概二十分钟，封烈一句话都没说过，他不知道白彤彤要把他带到哪里，也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 汽车驶入了一座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沿着螺旋的道路直接去到了地下三层。 “在，在这里打吗？”封烈吃惊地问。 “是的。”白彤彤依旧踩着油门，准备把车开到这一层的最深处，“这个点大多数人都把车开走了，就算还有加班的，也不会把车停在那么远的位置。” 听了白彤彤的话封烈往窗外看去，倒退着远离自己而去的的确都是空车位。 “在这里就不用担心影响到别人了。”白彤彤飘逸地把车停到停车位，然后关闭发动机。 车灯熄灭，只剩屋顶的黄色灯光勉强照亮着周围。 封烈轻轻地关上门，立在车旁，随后白彤彤也下了车，她把脱掉的外套扔在驾驶座上，现在只穿着一件紧身的粉色毛衣，女孩曼妙的身体曲线没有阻碍地展现了出来。 宽阔的空间内荡起白彤彤关门的回声，这里的确只有她和自己两人，封烈原本以为墨池的其他成员也会来观战和见证，但这种话显然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两人同时走向更空旷的地方，鞋子踩在停车场的防滑地面上，封烈感觉到独特的触感，他的精神集中，身体却很放松，运用着吐纳法，让自己维持在潜能开启前的最佳状态。 “先说好。”白彤彤原地活动着手指和手腕，“我输了的话，我们一班的潜能类型和midi拱手交出，反之，你的校外考察就要在这里结束掉。” 不仅如此，为了隐瞒这场私斗，剩下的三天封烈还得继续每天到墨池学院行校外考察之名，却不能做任何与之相关的行动，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我很清楚。”封烈同意了白彤彤的提议，“要是没有相匹配的惩罚，你是不会应战的。” “哼。”白彤彤热身完毕，“倒也不至于，我嘛，早就想跟你们岷东一班打一场了，上一回让那个红色狐狸溜掉，后来可坏了大事。” “你是说尹沐朝？” 白彤彤并不打算回答封烈的问题：“我说，还是进入正题吧！” 寂静只持续了一秒，两人就同时冲向对方，竟然以对攻的形式开启第一回合，看来他们彼此都急切地希望把对方击败。 他的速度更快！白彤彤在出招前敏锐地察觉到了，于是她连忙收起进攻动作，把双手架在胸前，以免封烈的直拳命中自己的破绽。 一声闷响过后，白彤彤被这一拳震得倒退了好几步。 “fu……”白彤彤嘴里的单词都来不及说完，封烈又杀到了面前，抬起一脚，迫使白彤彤后跳躲开。 白色的长发还飘在空中，白彤彤在脚尖触地的一刹那接连后跳，全力逃出封烈的攻击范围。 “的确有能想出这个点子的本事。”缓过气来的白彤彤，脸上的惊讶已经转变为兴奋，调整了身体的重心后再次前冲与封烈正面碰撞。 没有旁人的地下停车场内，这一轮的回音还没有停止，下一轮拳头和拳头的撞击声又响起，数回合下来，封烈和白彤彤的双手都变得通红。 但是在交锋当中，白彤彤实际上守多于攻，或者说，她的拳完全就是为了挡住封烈的拳而挥出的，眼前这位来自岷东一班的男子，他的速度极快，力量更在自己之上，他的攻击别说是闪躲，就算用手臂格挡也来不及，对拳已经是当下的最优解了。 白彤彤借着封烈的拳力再次后退，直到身体靠在了自己座驾的引擎盖上才不得不停下。 而封烈，这是他开启潜能超越后的第二次战斗，换成以前，这样高强度地使用肾上腺素就算身体暂时还支撑得住，头脑已经无法保持清醒了，但在过热冷却的状态下，封烈还是那么冷静，呼吸也相当平稳，身体感觉不到一丝的疲惫。 “你先挪个位置，我可不想把你的车打坏。”比如现在封烈停止进攻的理由，就表明激烈的战斗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 白彤彤非常不情愿地接受了封烈的谦让，走回了刚刚开战的位置，嘴里喃喃道：“切，早知道是这种攻击方式的家伙，就让夏梦瑶来了。” 封烈默默地看着白彤彤站定，虽然没有出言挑衅，但心里不禁在想——墨池一班的精英，真的就只有这个水平吗？ 而且从白彤彤的作战风格来看，她应该偏好近战才是，可目前她的表现的确配不上她之前的态度。 只有一种缘故，一种封烈很反感的缘故——她没打算使用潜能与自己作战！ “喂。”想到这里封烈心中的火苗还是冒了出来，“瞧不起谁呢？” 白彤彤理了理自己两鬓的头发，眼睛看着封烈：“sorry，抱着侥幸的态度跟你打是我的不对。” “既然如此，让我看看你的潜能吧！”封烈说，“否则，下回合我就要结束战斗了。” 听闻此言，白彤彤的右手停在了耳边，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也好，那就下回合结束战斗。” 像是一阵强风从地下停车场的出入口灌了进来，封烈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毫无疑问，这是来自白彤彤的，现在的她，眼神和气势跟刚才判若两人。 以肾上腺素对身体机能的加持，和潜能超越境界对精神力的提升，如果白彤彤的潜能是类似尹沐朝和钟灵秀那种入侵型的，封烈相信自己还是能抵挡得住，所以，他依旧选择主动进攻。 两人开战的方式和最初的回合一模一样，相互奔向对方，白彤彤甚至双脚一蹬跳了起来。 面对滞空的白彤彤，封烈打出了一记右直拳。 然而这一次白彤彤不再格挡，她在起跳前就看穿了封烈的攻击路数，早已蓄住核心力量，此刻腰腹发力，一侧身，封烈的拳边打在了空气上。 电光火石间封烈立刻用左拳补上，可白彤彤的行动也没有结束，她的头往左上方一抬，此刻随着再次扭动腰肢复位身体，顺势和封烈的头来了个对撞。 “中！” 白彤彤脱口而出，与此同时封烈的左拳也打中她的腹部，把她击飞出去。 这是白彤彤第一次对封烈造成有效的伤害，而她在空中就调整好了重心，俯下身子，双脚和右手撑地，稳稳降落。 至于封烈这边，他正半低着头，刚才白彤彤的头槌让他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令他感到了一阵晕眩，现在脑子里乱作一团，这个白彤彤，仅仅是一招就对自己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封烈不得不使劲摇摇头，接着用右手扶住自己的太阳穴想要再一次集中精神，而白彤彤不但没有趁机进攻，还询问着封烈的意见：“继续么？” “当然继续。”封烈努力压制住大脑的不适感，“为了打中我，你也受了不轻的伤啊，嘴巴都流出血了。” “噢？是吗？”白彤彤自己没有察觉到，经提醒才用右手食指的指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又看了看指背上的血渍，“这是磕破的。” 封烈双拳握在腰部两侧，再一次发动攻势，而白彤彤的右手直接在眼前握住，在封烈靠近时瞄准他的面门击出。 朴实无华的一拳正面冲自己而来，中不了，封烈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拳头还没有挨着自己，头脑就被什么东西打到了，这种感觉和钟灵秀的精神冲击，以及封烈遇到过的其他潜能不一样，既不是尖锐的刺痛，也不是沉重的闷痛，其实连痛都算不上。 封烈现在才明白，刚刚的晕眩也并非是痛觉带来的，而是白彤彤的潜能绕过了肾上腺素的防线，直接对大脑造成影响导致。 因此肉体上不曾有太大的损伤，可精神力却碎成了无法再堆积起来的散沙，这种感觉更像是一种大脑中的精神力被“吹散”后残留下来的空洞感。 封烈想要重整旗鼓，于是再次开始集中精神力，可脑内的那个空洞却怎么也填不满，尝试了好几次后，封烈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退出了潜能超越的状态！ 白彤彤从封烈的表情里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次她不打算再给机会，全速冲上前去，左手手指扣紧，用力叩在封烈的脑门中央。 丧失大量肾上腺素的支持，封烈没有办法躲开白彤彤的一击，而在被打中以后，脑内顿时感觉又刮起了一阵风，把本就七零八落的精神力吹得所剩无几。 攻击没有就此停止，白彤彤右拳蓄力完毕，双腿张开架起马步，一记直拳钻进封烈的腹部，就和刚才她被封烈攻击到的位置一样。 剧痛爬上了封烈的脸，原来自己连潜能觉醒都无法维持了。 “呜哇！”封烈双手捂住肚子，蜷缩着身体，双腿几乎要跪下去，而白彤彤只是用右手按住他的头，虽然没有继续进攻，但从她潜能的表现来看，这个动作无疑是对封烈最大的威慑。 墨池的白蝶振翅，便掀起了一阵飓风。 “ok，你输了。”白彤彤擅自宣布了比赛结果，“可不许耍赖啊！” 封烈没有反驳，他一言不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是的，已经结束了，他心里清楚，进入潜能超越的境界后封烈感觉自己的确冷静了许多，换成以前的他是绝对不会认输的，但此时此刻，封烈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与白彤彤的差距，再怎么反抗都是无济于事，也就放弃了抵抗。 这种成长还真是令人讨厌。 见对方如此，白彤彤放下了手，像无事发生一样走向自己的车，打开主驾驶的门，才转头对封烈说：“走吧，送你回去。”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剩下的三天将会任人摆布，而整个校外考察，自己将一无所获。 封烈抬起眼，站起身，呆立在那里思考了很久。 车灯照亮了螺旋上升的路，封烈隔着窗户看着车外边，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都平静下来了，只剩下心里的一团火仍在燃烧。 “白同学。”封烈总算是说话了，“到地面上就把我放下吧，我自己回去。” 白蓝色的轿车融入了车流之中，与封烈再无关系，身后的写字楼上还剩些许光亮，而男子的脸上却全是心事。 封烈拨通了徐远泽的电话。 “阿烈。”徐远泽率先开口，严肃的语气里掺杂着关切，“怎么了？这么晚还没回来。” “白眼镜。”封烈用力握紧电话，“你理论成绩好，帮我个忙。” 徐远泽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连封烈的需求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默默听着。 “射程很短，能够把脑电波打散，打碎的潜能叫什么？” “你？”徐远泽稍作停顿，“出去打架了？” “我的校外考察已经结束了，从明天开始，我不能够再去调查与墨池相关的任何事，还得一直在她们的监视之下，我，我……” 不知怎的，封烈当下心中的不甘比被白彤彤打败时要浓十倍，是因为大脑完全恢复了吗？ “这是我为岷东一班唯一能做的了！” “没那么夸张。”徐远泽的淡定和封烈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概知道你干嘛去了，也罢，这的确是你能干出来的事，不过，希望下一次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能够跟我商量商量……” “白眼镜！”徐远泽表达出的意料之内让封烈害羞起来，“别废话了，你快想……” “脑电破坏。”徐远泽堵住了封烈的嘴。 “这……”封烈没想到徐远泽的回答如此迅速。 “简单来说，就是用脑电波攻击对方的脑电波。” 徐远泽的描述完全可以解释刚才封烈的遭遇。 “虽然听起来很霸道，但这种潜能也有很明显的缺陷，那就是威力会随着射程大大减弱，因此这种类型的精英倾向于近身战斗，并且战斗时往往会以攻击对方的头部为主，其中最好的使用方式是……” “用头撞头？” “看来你被撞过了。”徐远泽继续说，“不过，进化到潜能超越的脑电粉碎后……” “就是这个！”封烈急切到打断了徐远泽的话，“墨池一班白彤彤，她的潜能类型就是脑电破坏！” “和你交手的是白彤彤？”徐远泽的语气甚至有了些波澜，“阿烈，我不得不佩服你挑选对手的能力——” “人家可是墨池的王牌啊！” 第165章 隐藏与回避 校外考察，收集情报其实只是考验精英能力的第一层，而第二层，则应该是在受到关注的环境中，如何隐藏自己的信息，避免被他人反过来“考察”，这是三天以来徐远泽一直秉持的观点。 显然，封烈绞尽脑汁拼尽全力的尝试虽然的确获得了白彤彤的情报，但同时也意味着他把自己的情报全盘托出了，这是徐远泽不愿看到的。 万新学院32级今天的第一堂年级大课是枪械课，在宽阔的靶场边，蓝色的遮阳棚下诸葛恒述右手靠在长桌上，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不远处万新学生们的射击演练。 “你还是来了啊。”即便不侧目去看，诸葛恒述也知道来者何人，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 徐远泽站在诸葛恒述旁边，姿势要比后者端正得多：“正如你所说，交流也是获取情报的一种重要方式，而且诸葛同学你如此热诚，我又怎好意思辜负呢？” 诸葛恒述这才转向了徐远泽，调整了自己的站姿：“我向来相信真心换真心，这一次，看来也成功了。” 徐远泽也回以了一样的微笑，并问：“不打算问我的名字和学校吗？” “如果你不打算说，我也没必要问。”诸葛恒述将头偏向传来枪声的地方，“今天我们的研究对象在那边呢！” 就连徐远泽也不得不叹服诸葛恒述的洒脱，原本他打算通过封烈昨天的遭遇向诸葛恒述询问一些墨池的事，但如今却说不出口。 “我选择跟你在枪械课上讨论，一方面的确如我昨天所说，这是我熟悉的领域，另一方面，同学，你应该能明白，枪械的演练是很难隐藏真实水平的。” 徐远泽跟随诸葛恒述的目光看去，目前靶场上同时有三位万新的学生在进行着步枪射击训练。 “即便我们就站在这里，他们完全知道需要隐藏实力，但他们又能做什么呢？故意打不准？甚至脱靶？总不可能装作枪都不会用吧？” 徐远泽不语，他看着那三位同学装填，架枪，瞄准，最后射击，虽然是一起开始训练的，但上膛声和枪声却完全不同步。 “拿枪的姿势，上膛的动作，扣扳机的速度，瞄准时头部的偏向。这些下意识的细节可是装不出来的。” 至少比起刚刚场上的三人，身边的这个家伙更让徐远泽佩服：“诸葛同学，真的是倾囊相授啊！” “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没时间猜谜。”诸葛恒述说，“只有你我都意识到了研究方向，才能更好地展开讨论，比如，你看这位。” 诸葛恒述所说的是一名刚刚走上靶场的男子，他穿着一件卡其色与军绿色的大衣，留着平头，踩着一双高筒皮靴，然而比他这身行头更引人瞩目的是他的身形，是徐远泽从未见过的“巨大”，加上靴子的厚底，徐远泽估计这名男子的身高在一米九五以上。 “也必须承认，我最早关注到他也是因为他的身高。”诸葛恒述露出期待的表情，“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其他同学训练的全程，他的眼神都十分涣散。” 徐远泽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试图在高个男子的眼睛里找到诸葛恒述所说的东西。 的确，当老师在讲授着什么时，男子依旧心不在焉，东张西望，或低头看着地面。 “你认为呢？”诸葛恒述问，“他会不会是觉得自己同学们的表现没眼看才这样的？” 徐远泽的食指停在眼镜中间：“不会，这周的枪械课大家都要隐藏水平，所以表现不好也是正常，这点他应该是知道的。” “可就算是敷衍，他的状态和其他人比起来也过于慵懒了不是吗？” 徐远泽把手放下：“或许，对他来说这门课程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 两人谈话间，男子领到了自己的步枪，顺手就准备把它架到自己肩膀上，可就在枪要碰到他身体的一刹那，男子的动作停顿了，又把枪放了下来，只是用手拎着。 在男子庞大身躯的衬托下，那把步枪显得像只小提包一样。 徐远泽和诸葛恒述都注意到了男子异常的动作。 “这样的动作习惯……”徐远泽结合男子的体型进行分析，“他平时应该经常使用大型枪械。” “那么不在意这堂课的理由也找到了。”诸葛恒述略带欣喜地看着徐远泽，“果然，有个聪明人在旁边比自己琢磨轻松多了。” 男子走到射击点，利索地上了膛，然后双手握枪，右手食指轻轻抵住扳机，接下来瞄准和射击之间几乎没有停顿，人型的靶子上便增加了数个弹孔。 “三枪头两枪心脏。”诸葛恒述双手抱在胸前，“这也没隐藏实力啊。” “或许对他来说即便是敷衍也能有这种程度。”徐远泽看着男子收枪换枪，是这批三名学生中第一个完成射击训练的，“他甚至都没怎么去瞄准。” 诸葛恒述闭着眼，回想起男子刚才射击时的细节：“嗯，射击的节奏也非常稳定，每一枪和每一枪之间所隔的时间差不多。” “是狙击手。”徐远泽说出了自己的结论，“真稀有啊。” “稀有吗？”诸葛恒述眯眼笑着，“我也是。” 面前这位墨池学院的精英所说的话，让徐远泽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诸葛恒述似乎也认识到一切对徐远泽来说太过蹊跷，连忙摆手道：“真的是巧合啊同学，我关注他就是因为他‘鹤立鸡群’。” 也罢，徐远泽也不想深究：“或许是你们狙击手之间的相互吸引吧！” “真有这种东西的话，作战的时候可就简单多了。”诸葛恒述放松下来，“如果同学你也对他感兴趣的话，下午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名字和所在班级。” 见徐远泽迷惑的表情，诸葛恒述重复：“我说过嘛，墨池学生在万新是有一定便利的。” “倒不全因为这个。”徐远泽摇摇头，“诸葛同学，你这么帮助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诸葛恒述双手插进衣兜里，回答道：“因为对你的欣赏，这个理由可以吗？” “不够充分。” 诸葛恒述耸了耸肩：“如果你不信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徐远泽提醒：“我们未来很可能会成为对手，不对，是必定会成为对手。” “是啊。”诸葛恒述表现得无所谓，“但至少在这里，在此刻，我们还不是。” 看徐远泽欲言又止的样子，诸葛恒述补充：“别这么紧张，我们也只是在分享万新的情报罢了，并没有损害彼此学校任何利益不是么——我连你叫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墨池八班副班长，主攻手诸葛恒述。”徐远泽追问，“你都告诉我这些了，还不算么？” “那又怎么样？” 徐远泽总算明白了，诸葛恒述的这份洒脱源于对他自己，对墨池八班的绝对自信。自己在这方面总是患得患失，不仅防着万新学院，还要警惕其他来万新考察的学生，尤其是这位主动跟自己套近乎的诸葛恒述，可是…… “诸葛同学。”徐远泽神色庄重，他迫切地需要知道答案，“关于我的名字和来历，你是不想知道，还是觉得没必要知道？”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诸葛恒述有些惊愕，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微笑：“如此出色的一位精英，我当然是想知道他的名字，不过你不想说也没……” “岷东一班班长，徐远泽。”徐远泽自报家门的同时，也向诸葛恒述伸出手，“再回避的话，连我自己都快看不起自己了。” 第166章 情报交流 周三下午，尹沐朝、徐远泽、程千锦、封烈和梁麒全都回到了岷东学院，因为发生了一件对他们而言比校外考察还要重要的事情。 钟灵秀离开了名曰研究室的病房。 “哟！”封烈紧跟在自己声音之后闯入了127寝室，此时其他几人已经在里面了。 “钟灵秀，又能看到你的盛世容颜了！”见钟灵秀看向了自己，封烈激动地说。 而钟灵秀似乎不怎么愿意接受：“什么破词语。” 封烈走上前，把手搭在黑色长发男子的肩膀上：“完全ok了？” “还差一点。”钟灵秀回答，“神经元的恢复还需要专项治疗，但那个仪器再也不用戴了，顾诗语担心长久不使用眼睛会导致视觉退化，我也同意在有风险的情况下试一试——至少，到现在那个东西都没有再出现过了。” “那我觉得秀秀已经好了。”封烈笑嘻嘻地看着其他的四位队友。 这种时候自然是徐远泽开口泼冷水：“也不能掉以轻心，钟灵秀目前还不能投入了学校和训练中，一切的行动都要围绕康复展开。” “是啊，不像你们，能在其他学校混得风生水起。”钟灵秀补充，“关于校外考察的事情梁麒有告诉过我，能逃掉这种苦差，也算是星之彩给我带来的唯一好处了。” 尹沐朝本来想说校外考察的报名是自愿的，但其实他也清楚，一班只要有人参加，其他人就算不愿意也是会响应的，至少从目前来看，梁麒和封烈都完全不适应这项活动。 “对啊！”封烈拉出自己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早知道就不报名了。” 徐远泽提议：“既然难得大家都回来了，不妨分享分享这三天来考察到的情报吧！” “喂，白眼镜！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也不顾封烈的抱怨，徐远泽先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这是我认为万新学院32级具有一定实力的学员，他们的外貌特征以及估计擅长的领域我都有记下来，当然，也不乏有在这个星期内藏住锋芒的人存在，这也是我明后天主要的调查方向。” 五个人都被徐远泽的笔记吸引。 “哎，这个有名字哎！”程千锦用手指指着笔记本与众不同的一行。 “是的。”徐远泽点点头，“只有他，我是通过墨池八班的诸葛恒述知晓了名字和班级。” “五班……乔治刚，狙击手。”梁麒念道。 尹沐朝有些吃惊：“五班，不就是我老妹在的班吗？” “没错。” 得到肯定的答案，尹沐朝抬头看着徐远泽：“那么，我老妹的情报怎么没写在上面——等等，该不会你上次说的，不是靠自己计划获得的情报，就是尹沐夕的吧？” 徐远泽也不否认，只是点点头。 “呵，这个丫头……”尹沐朝叹了口气，接着对徐远泽说，“没事，班长，既然她愿意告诉你那你也不用替她掩饰了，直接写上去吧！” “周五总结的时候我会这么做的。” “那我……” “我们都知道了。”程千锦打断了封烈的话，“墨池一班，白彤彤，脑电破坏，有且只有这个。” “这……”封烈一时语塞，面含愠色地盯着徐远泽，显然，在自己到来之前这位发小就已经把自己昨天的事情告诉了所有人。 “不过也没什么。”程千锦似乎是在安慰封烈，但接下来的内容却不太像，“墨池一班的几位都不好惹，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 “哼！”封烈用鼻孔出气，“那你呢，程少？” 程千锦额头一抬，眉毛呈八字：“我这边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就连尹沐朝和徐远泽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石院32级重点班十一班六人的姓名，司职位置，潜能类型，待会儿我发到我们群里。” “啊！”五个人异口同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你们不信啊？” 封烈把头凑近程千锦：“不是，程少，你那高中同学那么好使啊？” “也，也不是啦，虽然他功劳也很大……”程千锦支支吾吾地回答。 “你是怎么办到的？”徐远泽也很好奇。 程千锦闪烁其词：“这个嘛，哈哈哈哈，反正保真，你们放心好了！” “啧。”就连钟灵秀也对程千锦的不坦诚有意见。 “好了好了，不说我了。”程千锦试图转移话题，“尹沐朝，你那边呢？” 尹沐朝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夹住下巴：“本来准备再调查调查后才告诉你们的，既然难得聚在一起，我就谈一谈这两天我做的事吧！” 尹沐朝先是说起了自己从虞莎和杜希舟那里确认宁德学院三班潜能超越人数的过程，然后才开始讲述自己的下一步：“所以我要收集的情报都是围绕宁德三班展开的，今天，我去听了几节32级的专业课。” “专业课？” 也就是根据学生潜能类型所定制的课程，之前也提到过，岷东一班的众人也是如此，从二年级开始大多数的时间都被学校安排了专业课。 梁麒不解：“为什么要去听专业课呢？” 尹沐朝竖起左手食指：“要明白我的意图，要先认可一个前置条件——一所学院的重点班基本代表了该学院的最优秀成绩。” 程千锦琢磨着：“这我可以理解，就算有不同的个例存在放在宁德学院这种尺度下也可以忽略不计。” “至少这三天以来，我是没听说过。” “可这和专业课又有什么关系？”封烈问，“宁德三班应该都去参加校外考察了吧？” “正是因为他们去参加校外考察了，我才会去原本他们要上的专业课，宁德三班的六个人，潜能类型我们都是了解的，而现在，我们更是知道了他们中有四人，开启了潜能超越。” 结合刚才尹沐朝所说的前置条件，徐远泽算是明白了：“原来如此，虽然最优秀的学生暂时不在了，但是其他人的专业课还要照常上，不对，倒不如说，正是因为他们不在，专业课才可以更接近现场学生的水平。” “噢！”经徐远泽这么一说，程千锦也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要强调宁德三班的学生大致可以代表宁德学院的最高水平。” “邓恩国的潜能痛觉转换，更偏向于强化自身，郭宸和卫书琴的潜能则是入侵型，嘉措和陆常歌的潜能强调附着和持久，通过这点，很容易就找到他们应该参加的专业课了。” 尹沐朝的话又把大家的思绪带回了年初的大战。 “是不是，漏了一个？” “哦，杜希舟啊！”面对徐远泽的询问尹沐朝挠了挠头，“哈，我还真忘了他潜能是什么。” 梁麒叹了口气：“毕竟也没有跟我们打过嘛。” “所以你获得的结果是？”钟灵秀问。 “结果是，训练入侵型脑电波的专业课已经开始教授涉及潜能超越的知识了，针对脑电波持久性的专业课也是一样。” 封烈点点头：“所以是郭宸、卫书琴、嘉措、陆常歌四位吗？” “还不能确定。”尹沐朝摇头，“我是打算，把杜希舟也考虑进去。” 是啊，作为班长潜能水平走在前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封烈看了徐远泽一眼，并未将心里话说出来。 尹沐朝右手握拳，满怀信心地说：“接下来的两天我的重点就在这里了。” “大不了再骗他一回。”钟灵秀吐槽，“你很擅长骗，他也很擅长上当。” 第167章 奢侈 程千锦匆匆来到石院的大门口，闻菲菲看起来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她今天戴着一顶黑色皮圆帽，同样黑色的羽绒服敞开，露出白色的竖纹路毛衣，白色挎包的链式背带经过胸口，碰巧，程千锦今天也是穿的黑色皮衣。 “抱歉。”程千锦试图用讨好的表情来换取对方的原谅，昨天因为钟灵秀的事，他不得不爽约了。 见闻菲菲嘟着嘴不说话，程千锦继续赔礼：“所以今天我不就准时来了嘛，还提前了十五分钟。” “我提前了二十分钟！” “那就好，没让你等太久！”程千锦的笑容变得特别轻松明亮，就如同最近罕见的太阳今天终于露面了一样。 安抚好了小女生，程千锦准备进学校，可当他走出去两步时，却发现闻菲菲仍旧立在原地。 程千锦转头，用关心的语气问：“怎么了？” “今天不去学校了吧。” “哈？” 闻菲菲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不想上课了，进学校干嘛？” “可是我的还在校外考察中呀！” “那又怎么样？”闻菲菲伸了个懒腰，“难道我没有交给你你需要的情报吗？” “这倒也是……”话是这么说，但程千锦还是有些为难。 “那你还去学校里考察什么？先说好，给你的情报都属于提前支付，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闻菲菲又推了一把，“要是今明两天不好好陪我，你就是老赖！” 唉，程千锦只能自己骗自己，现在在做的事也是校外考察的一种方式，他转身回到闻菲菲身边：“那我们去哪儿？” “跟我走就好了。” 程千锦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两人从石院大门口出发，仅仅经过了两条街，闻菲菲便暂时停下了脚步。 这是岷江的一条的支流，流经整座城市，河流不宽，河水也不深——至少在当下的冬季它只展示着自己恬静的一面。 闻菲菲把双手重叠，放在白色的大理石护栏上，以她的身高而言长久维持这样的动作并不会太舒适，她的眼光拂过河面，到达对岸，两边花岗岩砌成的树坛以河为中轴对称，树下有几位老者在下棋，还有两位稍微年轻一些的正在垂钓。 闻菲菲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我们去对面。” 程千锦此刻才发现，他们不是漫无目的地闲逛，路线应该是闻菲菲早就规划好了的，沿河寻到桥，刚到对岸，女孩就带着他转进到一处旧居民区。 明显是后来才添置的闸机入口也已经停止了运行，人脸识别的屏幕不仅熄灭还蒙上了一层灰，闻菲菲轻松从闸机和门柱的缝隙中钻过，回头示意程千锦跟上。 即便是属于岷江老城部分的武相区，这样的居民区如今也很少见了，所有单元楼的第一层从窗洞往里看几乎都被搬空了，大概是不会再有人居住，外墙被不同颜色的油漆不知涂抹了多少次，至于高一点的地方无法采用同样的方式掩饰，表面脱落的情况相当严重。 程千锦抬头看向高处暴露在外的砖块：“这是，旧历时期的小区吧？不对，已经不是旧历这么简单了，至少也得有五十年。” “差不多。”闻菲菲放缓了步伐，“这里最高是九楼，还没有电梯，岷江早就不允许修建这种居民楼了。” 考虑到空间利用率和管理难易程度，如今电梯公寓仍旧是开发商的首选，当然，从小就住独栋的程千锦并不需要理解这种考量：“这里还有人居住吗？” “有，但不超过二十户。”闻菲菲回答完程千锦的问题，转过身背着手，“怎么样？是不是很奢侈？” “奢侈？” “对啊，在寸土寸金的岷江，几十号人占着这么大的地儿，如果开发成楼盘可是能住上千户的。”闻菲菲身上朝程千锦前倾，“神奇吧？明明是被人遗弃的旧东西。” “为什么没有拆迁呢？”程千锦不明白，“拆迁赔款要的太高没谈拢？”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小区深处走去，拐角处的绿色垃圾桶锈迹斑斑且严重形变，连它本身都成了一块垃圾。 “不是拆迁赔款的问题，看中这里的开发商并不少，也愿意花大价钱，但政府长久以来都没有招标。” 程千锦也不知道闻菲菲是从哪里听到这些消息的：“那是为什么？” “规划。”闻菲菲在聊这个话题时完全没有平日里的俏皮，“城市开发除了考虑经济收益也要考虑社会效益，就这块儿的地理位置和周围环境，想都不用想，一定能卖出好价钱。” 闻菲菲说到这停下了脚步，踩着白色的靴子在地面踏了两下：“但岷江政府要考虑的绝对不止是钱啊。” “社会效益的话……”程千锦顺着闻菲菲的话思考着，“但如果改造成公共设施，那就是完全不考虑钱了——也不行吧？” “所以今天我才过来考察。” “考察？” “对啊，不仅你在考察，我也在。”闻菲菲把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着，掩饰脸上的一点点尴尬，“其实早就想来了，不过你也看到了，这里连白天都凄清成这个样子，我一个人来，嘿嘿，还是有点害怕呢。” “好啊，那我陪你。”程千锦把双手揣进包里，随着闻菲菲再次迈起的步伐前进，“不过，菲菲，你为什么会对城市规划感兴趣？” 闻菲菲一边看着左右破败的房子，一边对程千锦说：“说不定未来会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呢。” “哦，这样啊……”程千锦突然想起前天在图书馆，闻菲菲看的建筑设计类书籍，原来并不是随便拿的，“哎，不对啊，菲菲，这跟你的潜能类型没有关系呀？” “我啊。”闻菲菲走在前面头也不回，“不打算做精英了，我想用考察的结果写一份旧城改造设计图，找一所建筑设计专业厉害的大学，拿它做敲门砖试试。” 程千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他才开口说：“那也挺好。” “真是的，你的确跟别人不一样。”闻菲菲转头看向程千锦，眼神里竟然有一丝敬佩，“我还以为你会问为什么，明明能成为一个精英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的确是不容易。”程千锦先是略微低头，像在思考什么，然后再把头抬起，“往大的说，这是人类进化的证明，往小的说，你个人的技能已经远胜于普通人了，更别说还要接受好多年的培训，在这样的前提下，放弃就跟你之前说的一样，是一种非常奢侈的行为。” “即便如此，你还是支持我？” “支持算不上，但我理解你。”程千锦挠了挠头，“其实就对我自己而言，未来大概率也不会以精英的身份工作，不过这个身份我倒也不反感，因为现在我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友人，我想和他们一样，跟他们一起。” “真好。”闻菲菲不禁小声叹道。 “嘛，就算不用潜能，大脑进化带来的优势也足够你在其他行业事半功倍了。”程千锦鼓励到，“建筑设计，对空间想象能力和数学能力都要求很高吧，还有绘图……” “走啦！”闻菲菲突然打断了程千锦的话，她的眼里似乎闪着泪光，“考察完毕！我们走吧，中午我请你吃饭！” 第168章 伞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上完，诸葛恒述就找到了徐远泽。 “我是来辞行的，哈，虽然在万新对岷东的你说这个有些奇怪。”诸葛恒述像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总之，下午我就不来了，明天也是。” 徐远泽脸上出现了一时的疑惑，但在开口时已经不存在了：“怎么，任务已经完成了吗？” “是啊。”诸葛恒述回答，“多亏了你的帮助，进展比想象中快，我们班打算在明天就开始校外考察的汇报工作了。” “所以你们八班明天都不再进行校外考察了？” “是的。” 徐远泽叹息一般地吐了口气：“诸葛同学还真是知无不答啊。” 看着徐远泽的表情，诸葛恒述似乎来了兴趣：“徐同学又从我的话里分析出什么了？” “提前一天，甚至一天半回自己的学校，恐怕不是做汇报这么简单吧？” “那，徐同学的看法呢，我洗耳恭听。” “这两天，在墨池进行校外考察的其他学院学生大部分还在墨池，而且大都来自重点班，你们的目标应该是他们。” 听完徐远泽的话，诸葛恒述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是出于对徐远泽的佩服，还是对自己失言的懊悔：“岷东一班的班长，太厉害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恰巧有个同学在你们墨池做校外考察并且还不能提前结束，以此为契机就想到了。” 诸葛恒述露出释怀的笑，向徐远泽伸手：“回学校后我一定要去看看这位‘契机’，徐同学，后会有期。” 徐远泽握住诸葛恒述的手：“后会有期，但我不建议你去找他。” “哎？” 闻菲菲带程千锦来到了一家卖鸡汤的小店，一走进店里，棕木制的门窗、楼梯、栏杆、桌凳，石板铺成的地面，还有天花板上装饰的塑料仿真爬山虎，都给了程千锦一种老旧的感觉。 两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店里上菜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两瓦罐鸡汤就端了上来，应该是提前就炖在大锅里了的。 “小心烫噢！”闻菲菲提醒程千锦，然后自己先动了勺子。 程千锦顶着热气喝了一口，是除了鲜味什么都没有的清淡味道，他悄悄看着正在认真进食的闻菲菲，前几天的相处丝毫没有感觉到她的这一面。 “关于那个旧小区的改造规划。”程千锦一边说这话，一边伸手去拿桌上盖着盖子的木碗，这是他才发现的，打开果然是盐，“你已经有想法了？” “嗯。”闻菲菲点点头，然后冲着勺子里吹了口气。 程千锦往瓦罐里加了半勺盐：“让我猜猜吧……” 闻菲菲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等待着程千锦发言。 “养老院，商业养老院。” “啊！”闻菲菲用力瞪着自己本来就大的眼睛，“你这么会猜？是不是用了潜能？” 程千锦似笑非笑：“你是知道的，我的潜能可没有这种本事啊。” “那如果你开启了潜能超越呢？” “潜能超越也没有。”程千锦打趣道，“我说，你不会是在考察我吧？” 闻菲菲吐了吐舌头。 不过自己的推理过程程千锦暂时没有告诉闻菲菲，他看着女孩崇拜又惊讶的眼神，喝了一口鸡汤，果然加了盐后会好很多。 “下午去哪儿？”程千锦问。 “继续考察吧！”闻菲菲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去晶方汇。” 程千锦哦了一声，是靠近市中心的一处综合体。 “刚才还有太阳，怎么突然就下雨了？”闻菲菲结完账，站在店门口看着天空抱怨。 雨很细，却在不知不觉间把地面都打湿了，带着冬天的温度，把两人阻挡在屋檐下。 “这么快就到位了啊。”程千锦望见街对面站着一位身穿雨衣的人正在卖伞，于是对闻菲菲说：“在这里等我，我去买伞。” 既要考虑社会效益，又要有钱赚，再加上那片地的周围环境，程千锦能想到的就是私立学校和托管机构，再从面积上来说，学校自然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托儿所和养老院了。 再加上今天闻菲菲对“旧”的关注和感悟，以及身后的这间老店，程千锦很容易想到答案。 当程千锦把伞递过来时，闻菲菲有点扭捏：“其实买两把伞的钱，都够打车过去了。” “正好吃完饭走路消消食嘛。”见闻菲菲一时不愿意接，程千锦又把伞朝前者的方向送了一送，“反正我们也不急。” 闻菲菲这才接过伞，但对价格依旧耿耿于怀：“下雨天买伞会不会贵一些？” “谁知道呢？”程千锦将伞打开。 闻菲菲也做了跟程千锦一样的动作，整个人都覆盖在伞的阴影下：“那如果你是卖伞的人，会趁着雨天卖贵一些吗？” “应该会吧！”程千锦回答的毫无负担，“好歹我也是商人的儿子。” 就这样，两人各自打着一把伞向晶方汇的方向前去，路上闻菲菲谈起自己选择那里的原因。 晶方汇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一栋从天空俯瞰呈正方形的建筑，整栋楼沿着东北西南方向的对角线隔成了两个区域，一边用作商场，另一边是写字楼，对角线上则是电梯。程千锦自然是不懂这样设计的门道在哪里，但听闻菲菲说，晶方汇获得了新历28年全球建筑设计的金奖。 到达晶方汇，门口的男接待为程千锦和闻菲菲打开了玻璃门，并示意两人收起雨伞放到旁边的雨伞寄放处。 闻菲菲还在收伞时，接待已经把两个手环交给了程千锦，并对她说：“女士，号牌都给你男朋友咯！” 两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沉默地对视，然后默契地朝商场内部走去。 “真是的。”确认刚才那位接待听不见后，闻菲菲责怪道，“没点眼力见啊，是情侣的话会分开打两把伞？” 程千锦也点头认同，小声说：“这还是晶方会的接待水平啊，这样的误解挺冒犯人的。” 闻菲菲突然转过身：“你觉得被冒犯了？” “没有。”程千锦坦然地笑着回答，“我的意思是，冒犯了这位单身的小姐，幸好菲菲宽宏大量，没有跟他一般见识。” 说是考察，其实也就是陪着闻菲菲逛商场，这座商场的整体色调是白色的，但商铺外的光源几乎都是统一的金色暖光，凸显出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也许这也是设计所在，但程千锦不懂，也没有问身旁的人。 把每一层都逛了一遍后，两人又回到了一楼。程千锦抬头看，这一半的建筑把天空围出一个三角形，和自己之间隔着一层黑色的半透明玻璃，加上雨水带来的朦胧感，完全判断不出现在的时间。 “喂，走回去看看吧？”闻菲菲凑到程千锦身前。 “啊？” “刚才路过二楼的男装店时，你好像很在意。” 程千锦一时语塞：“这……” 闻菲菲倒是展现出了兴趣：“反正还有时间，喜欢哪件，我们去试一试。” “没有。”程千锦抿着嘴，顿了半天继续说，“真的没有。” “别客气了，我又没说要送你，就是看看呗！” “唉……”程千锦拗不过闻菲菲，但似乎又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只得顺从，“走吧。” 在男装店里，闻菲菲给程千锦推荐了好多套衣服，但几轮试穿下来后，最终程千锦还是一件都没有买，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填补了刚才和饭店之间的时间空缺。 程千锦看着闻菲菲用刀叉对付着铁盘里的牛排，心里想着，进入晶方汇后，她终于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现在如果要谈起自己想聊的话题，会不会有些残忍了？ “怎么了？”闻菲菲也察觉到了程千锦的目光，停下手中的动作，问对面坐着的这位金发男生。 要说吗？ “对你我还真搞不明白。”程千锦靠在椅背上，“你是真的这么开心，还是在掩饰什么？” 听了程千锦的话，闻菲菲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切割着牛排，可她的动作却非常机械，似乎目的并不是把牛排切断。 “你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程千锦继续说，“可你藏起来的情绪是什么呢？” “我真的很开心噢！”闻菲菲依旧埋着头，“但也确实有些话长久以来都说不出口。” 终于，刀叉和铁盘摩擦的声音停止了，闻菲菲对程千锦说：“可以告诉你吗？我只告诉你。” “当然可以。” 第169章 不速之客 昨晚尹沐朝接到徐远泽的电话，告知了他诸葛恒述和墨池八班的事，于是今天尹沐朝也提前结束了校外考察，回到了自己的学校。 可即便离开了宁德学院，也跟这所学校的关系也是藕断丝连，一位不速之客横在了尹沐朝的面前。 “杜希舟。”在大课开始前，尹沐朝见到了宁德三班的班长。 虽然两人这一年来联系过数次，但几乎都是通过电话形式，已经许久没见面了。 “在我们岷东，还坚持穿宁德的衣服啊？”尹沐朝看着杜希舟的打扮，“就不怕被我们的学生针对吗？” “完全没担心过，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来岷东做校外考察的。”杜希舟见到尹沐朝时有几分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如愿以偿的喜悦。 从杜希舟的表情里尹沐朝可以看出，自己通过他的话推理出三班情报的事情大概已经被他察觉了。 果然，杜希舟的下一句话就是：“挂了电话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主动找上门来吃瘪，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再打电话过来也不是你的风格。”尹沐朝这么说，相当于是自己承认了。 杜希舟看向旁边笑了一声，才把头转回来冲着尹沐朝：“所以今天本来打算回宁德找你的，但我一想，不如就留在岷东。” “你猜到我会提前回来了？” “不是猜。”杜希舟似乎觉得自己被小瞧了，纠正道，“是肯定。” 没有诸葛恒述的提醒尹沐朝可能还真想不到，因为宁德那边还有情报没有确认——也好，需要确认的东西就在眼前。 不过，显然杜希舟是考虑到自己会提前返校的可能了，这家伙的脑子的确也挺好使。 “你想干什么？” “你特地提前回来，是要调查在岷东进行校外考察的其他高校的学生，那我今天就不会让你如愿的。”杜希舟倒是直接，“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放学。” “哦，可以啊。”尹沐朝嘴上这么说，努力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但其实心里却很不自在。 岷东一班感到不自在的还有一人。 “哟！”教学楼的过道上，迎面走来的男子冲云嫣打招呼。 “诸葛同学。”云嫣微微弯腰行礼，“回来了？” “准确的说，昨天就回来了。”诸葛恒述发现了紧跟在云嫣身后的棕色短发男子，“哎，这位，是你的粉丝吗？” “并不是。”云嫣侧过身，向诸葛恒述介绍，“岷东的封烈同学。” 就像必须跟在云嫣身边一样，封烈很不情愿自己被云嫣介绍给别人，但这就是他输给白彤彤要付出的代价。 “岷东的吗？”诸葛恒述一下子来了兴致，“你好，墨池八班，诸葛恒述。” 对方一脸的轻松愉悦让封烈更为恼火：“诸葛横竖？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诸葛撇捺？” “对。”诸葛恒述完全没有因为封烈的话而有一丝生气，反倒还开着自己的玩笑，“还有个弟弟叫诸葛钩提。” 云嫣站在两人中间，用嗤笑声缓解着气氛的尴尬。 “说来也巧，封同学，你们的班长我在万新的时候倒是见过。” “白眼镜？”封烈突然打起了精神。 “他向我说起过你。” “说了什么？” “说不建议我跟你接触。” “哼。”封烈冷笑一声，“看来你的确跟他见过，这像是他嘴巴里说出的话。” “我还要回班上，那就这样啦！”诸葛恒述向两人挥了挥手，“封同学，祝你考察愉快！” 怎么可能愉快，封烈还是觉得诸葛恒述在故意找茬儿，这个墨池学院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而即便封烈缺席，在岷东32级一班的教室，前来“参加”讨论的竟然是六人。 徐远泽，钟灵秀，梁麒，程千锦，四人齐刷刷地看着尹沐朝身后的杜希舟。 “你什么意思？”钟灵秀问。 杜希舟摆出一个敷衍的笑容：“校外考察啊，没有规定我不能进这个教室吧？没事，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居然如此明目张胆，杜希舟的行为让众人都感到不爽。 “要不叫顾诗语来？”梁麒提议。 “感觉没什么用……”尹沐朝不赞成，“还更有可能被数落，说我们这种事情都搞不定。” “那怎么办？”大家都在用正常的音量讨论着，似乎当杜希舟不存在，亦或者是刻意要让他听到，“手机打字？明天再聊？反正讨论的办法多的是。” “是。”钟灵秀对程千锦说，“甚至还可以用你的潜能。” “那倒是大可不必……” 程千锦还在跟钟灵秀说着话，徐远泽便转身，用不容商量的语气对杜希舟说：“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来到了教室外，杜希舟非常自然地靠墙站着。 “你也是以智者自居的人。”徐远泽率先开口，“却在做这种耍无赖的事。” 杜希舟左脚踩在墙壁上，悠哉悠哉地说：“可现在我比起当智者，更热衷于做一个情报贩子。” “那，你需要什么情报，我告诉你，作为请你离开的酬谢。” 杜希舟冷笑一声：“徐班长，别开玩笑了，还有什么情报比得上待会儿你们要讨论的内容呢？” 徐远泽果然无言以对，看着徐远泽的样子，杜希舟有了新的想法。 “除非是……” “是什么？” 杜希舟指着徐远泽：“徐班长，除非你告诉我，你的潜能类型。” 即使尽力在控制，但徐远泽知道，自己面部的细微变化已经让杜希舟看出端倪了。 “徐班长，在我的数据库里没有你的潜能类型，连线索都没有。”杜希舟把脚放下来，往徐远泽面前走了一步，“去年很可惜，没让你加入战场，好像就错失了唯一的机会，所以今天，如果你能弥补我的这个遗憾的话，我也就不打扰岷东一班的各位了。” 杜希舟自然是不会想到徐远泽根本没有潜能，或许在他看来，这位班长的潜能是岷东一班深藏的王牌。 徐远泽果断回复：“不行。” 对方的态度让杜希舟更加坚信自己握住了岷东一班的命门，趾高气扬地对徐远泽说：“徐班长，这么小气的吗？” “那必须的。”杜希舟歪打正着，徐远泽不如顺势承认，“不能告诉你。” 杜希舟语重心长地说：“徐班长，我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啊，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不惜把班级成员们一个星期努力换来的情报拱手送给我。” “杜班长，你应该是本届最出色的情报收集者，或许我们校外考察了解到的东西你都已经知道了。”徐远泽推了推眼镜，“而我的潜能你绝对无从得知，所以，两者一对比，我明白怎么做更有价值。” 杜希舟眉头逐渐皱起，同时刚才的游刃有余荡然无存，果然，经徐远泽这么一说，潜能的秘密已经比岷东一班会议的内容更能引起杜希舟的兴趣了。 而徐远泽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杜希舟不得不心动。 “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第170章 再战宁德 徐远泽面无表情的走进教室，坐回原位，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杜希舟却没有跟过来。 “搞定了？”尹沐朝问。 徐远泽只是点点头：“还是开始我们的校外考察情报分享吧。” 虽然徐远泽已经下了命令，但梁麒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班长，你是怎么办到的啊？” “我答应他，下个月跟他们宁德三班打一场。”徐远泽似乎是觉得这个消息还不够劲爆，接着补充，“如果输了的话，我会告诉他关于我潜能的事。” “什么！”在场的其余四人都无法淡定了。 “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徐远泽推了推眼镜：“当下最紧要的是把杜希舟赶走，至于其他的，开完会再说。” “可是……” 梁麒还想说什么，徐远泽已经拿起了桌上的纸和笔：“梁麒，你先来吧！” “好，好的……”梁麒有些胆怯，在周三的汇总时他什么都没说，今天被安排第一个发言也合理，虽然他自己觉得，是徐远泽在明示自己不要再纠结杜希舟的事了。 梁麒把手机摆在大家面前：“由于《谢伊蕾法案》，岷西学院32级将会作为代表参加明年十校联赛的应该会是四班，他们拥有，岷西32级第一位开启潜能超越的学员……” 见梁麒说得头头是道，程千锦不禁感叹：“可以啊，进展突飞猛进啊！” 钟灵秀更是鼓励道：“梁，你哪儿有不适合这种活动，妄自菲薄了。” 然而梁麒被夸得感觉有些困窘：“也，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功劳啦……” 尹沐朝清了清嗓子：“我这边的新东西就没太多了，不过，如果真的要跟宁德三班作战，好像马上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顺便检验一下你考察结果的成色。”程千锦把右手搭在尹沐朝肩膀上。 “再有成色也不及你啊程少。”尹沐朝轻轻把程千锦的手甩开，“我们收获的是情报，你收获的是女朋友。” 昨晚程千锦给留在宿舍的徐远泽打电话，说自己晚上不回来，并简单地交待了一下自己跟闻菲菲的情况。 当然，现在包括远在墨池学院的封烈都知道了这件事。 “为了情报牺牲挺大的啊。”梁麒也调侃着。 “唉，好了好了，具体的以后再说吧！”程千锦倒是把自己收集到的情报都打印了出来，不过跟两天前相比并没有增加任何内容。 最后是徐远泽，他分享了自己的调查笔记，之后说道：“关于还在我们学校进行考察的外校学员，我想趁最后的时间再看看。” “宁德那边呢？”尹沐朝还是问了出来。 “暂时不用考虑，晚些时间我会请示顾诗语。” 其实再次跟宁德三班对战这件事尹沐朝也不抵触，当初面对宁德两个班最终虽然获胜，但毫无疑问夏梦瑶的作用很大，而且自己也没有正面跟三班的成员交过手。 再者，就算只是像程千锦说的那样，当作是对自己校外考察成果的检验，尹沐朝更应该支持徐远泽的决定，可，万一输了，代价是否太大了呢？ 尹沐朝的思考被钟灵秀打断了，他簌的站起身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去哪里？” “健身房。”钟灵秀留给提问的程千锦以及其他人一个背影，“要跟宁德再战，我得抓紧时间复健了。” 看着钟灵秀大伤过后依旧保持着斗志，尹沐朝感到安心不少。 “各位。”徐远泽对剩下的三人说，“阿烈那边我会通知，但是请各位帮我一个忙，和宁德三班再战的事……” “不告诉封烈你赌上去的筹码是什么，对吧？”尹沐朝心领神会。 “拜托了。” 说到封烈这边，云嫣说了一件出乎他意料的事。 “封同学。”女孩的表情有些为难，“如果你有别的事要忙，便可以先行离开了。” “哈？”现在才周五上午，离校外考察结束还有半天时间，封烈问，“你们不是说要让我跟着你直到活动完吗？” 云嫣的左手食指和拇指捻着自己的鬓发：“我跟安婷和彤彤说过，封同学既是真心履行约定，便不必太过苛责。” 封烈皱眉：“你替我求情了？” “身为接引人招待欠周，令封同学此行多感不悦，是我的责任。” 看着云嫣颔首低眉的样子，封烈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但此情此景他还是选择用一个微笑回应：“这不是你的错，云同学愿意相助我已经很感激了，而且，要是让我‘悦’了，那倒成了有问题呢！” 封烈的表情和话语感染了云嫣，使她不再那么局促，在给封烈行了一个万福礼后，云嫣继续说：“那么我作为封同学校外考察接引人的工作，就到此结束了。” “啊，好的。”封烈点点头，“云同学，让你左右为难，真是不好意思。” 云嫣浅浅一笑：“还望封同学不想对墨池有什么误解就好。” 这种活动就不可能让大家融洽的，封烈也是领教到十校联盟的险恶用意，挑起各个学校学员之间的矛盾，算是给明年的十校联赛提前布置气氛了。 不过误解嘛，就其他墨池学生的态度来看，封烈只觉得云嫣是特别的那个，还是说面前的女孩完全没有理解校外考察的意义，可她是墨池32级王牌班级的成员呀。 “云同学。”封烈正色道，“不知下次见面是敌是友，但我希望是后者。” 云嫣没有想到封烈会这么说，冒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一，一定是后者的。” 云嫣脸上绽开的笑容并不算热烈，却如同此刻墨池学院外的银杏树，是恬静的美景。 第171章 没有平局 周一中午，岷东学院的健身房，这里并非学校安排课程的场所，完全就是一个学生和教职工自由活动的区域，现在正值饭点，并没有太多人，空调呼呼地吹着，就基本覆盖了其他所有的声音。 程千锦走到一台高位下拉的机器前，钟灵秀仅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正全神贯注地做着背部训练，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室友的到来。 “强度可以啊。”程千锦打量着钟灵秀正在使用的机器，用声音提醒钟灵秀，而后者其实并非没不知道程千锦的到来，只是暂时不想搭话。 直到应该是这组训练结束了，钟灵秀才停下，对程千锦说：“还有一周就开始了，得抓紧。” 钟灵秀口中的事自然是指跟宁德三班的约战，经过两边的同意，时间定在了十二月的第一天。 起初顾诗语是不同意的，当徐远泽和尹沐朝到办公室跟她谈起此事时，她先是叹了口气：“我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学校把你这件事按下去，结果你们这么轻易就拿它当成诱饵，哎。” “赢下来就行了。”尹沐朝非常有信心，“更何况，就算输了，我们也不一定说实话。” 徐远泽补充：“当时为了摆脱杜希舟，的确是用了一步险棋，沐朝刚才说的，也是我们讨论出的，最坏情况的应对方式。” 顾诗语微微地摇了摇头：“有一种，你们脱离了我控制的无力感。” “或许本来也不需要诗语你这么操心。”尹沐朝笑着说。 “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顾诗语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语气上却没有平日里的淡定，“唉。” “特殊的是我。”徐远泽目光坚定，“我也有为此负责的觉悟，十校联赛的时候我必然会站在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这是无法逃避的。” 这话倒是出乎了顾诗语的意料，她的表情温和了几分：“已经在考虑十校联赛的事了么？” 总之，最后顾诗语还是答应了由自己出面与宁德三班进行交涉，不过听说在她行动前，虞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恢复多少了？”见钟灵秀从机器上走下来，程千锦问，“可都指望着你的精彩发挥呢！” “七成吧。”钟灵秀看着窗外，“还不是很理想。” “已经不错了，你可是两个多星期没有过活动筋骨的人。” 钟灵秀往衣柜走去，程千锦跟在他的后面。 “你特地来这里。”钟灵秀已经脱掉了背心，一边打开柜子拿出衬衫，一边问，“只为了说这些？” “不行吗？” “你现在不应该有别的事情要忙么？”钟灵秀套好毛衣后继续说，“热恋期。” 程千锦轻笑一声：“那也不能一直黏在一块儿。” 这时，程千锦才把一直捏在右手的东西展现在钟灵秀眼前。 “什么？” “手套。”程千锦回答，“送你的，你小子，左手手背经常挂彩不是吗？” 钟灵秀抬起自己的左手，伤口已经愈合了，但说起来也巧，这个地方的确不是第一次受伤了。 “庆祝你康复，还有。”程千锦把手套凑到钟灵秀面前，示意他接下，“生日快乐，校外考察那几天太忙，没来得及给你过。” “我不过生日。” “那也得收着。”程千锦抓住钟灵秀悬在空中的左手，把礼物拍在他的手心上，“看在哥们儿的面子上过一次。” 钟灵秀打开包装，是一双黑色的纤维制手套，两只手背的地方都缝着一块金属板，仿佛是特地按照程千锦的需求设计的。 “谢了。”钟灵秀咬断手套间的绳子，再把它们分别戴上。 “哎，这就对了嘛。”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今天一早岷东一班甚至连班会都没有开，在教室集合后就被顾诗语带出了教学楼。 由于正式报备过，这场比赛被允许在学校内进行，又考虑到32级已经进入了二年级，加上校外考察刚刚结束，顾诗语提议对比赛过程进行保密，因此，场地选在了岷东学院的室内。 但六人怎么都没有想到，具体的比赛地点，竟然是在岷东学院的游泳馆！ “什么表情啊？”顾诗语用手里的平板轻轻拍打着自己大腿侧边，“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主场的。” 虽说堂堂教育特区的精英高校，其游泳馆不可能没有恒温设备，但或许是为了节约，在这个季节岷东并没有将体育馆的这层楼投入使用，现在池子里不仅没有一滴水，甚至还积了不少灰。 顾诗语找学校批准这块闲置地的使用权，某种意义上也符合学校“省”的方针。 趁着宁德三班的人还没来，尹沐朝先打量起了将要进行比赛的场地，长宽目测为五十米和二十米，听说这个泳池也会被用来举办游泳比赛，那么尺寸应该也和自己估计的数字大差不差。 尹沐朝再看看自己的同学，封烈和钟灵秀已经开始热身了，其实除了输以外，尹沐朝另外担心一个点就是这位长发男人，不过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不投入实战是永远不可能痊愈的。 游泳馆外空旷的走廊传来纷纷脚步声，穿的一身黑的虞莎带着宁德学院32级三班的六人悉数登场。 三班的学生们跟尹沐朝他们一样都穿着校服，在双方眼神交汇的一刹那，全场的气氛就改变了，这也正常，两个班在一年前就以敌人的身份战斗过，甚至比起宁德四班，宁德三班还没有跟岷东一班和解过。 就连尹沐朝也感觉到了自己按捺不住的激动内心，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徐远泽，这场战斗的发起者，此刻应该跟自己有同样的心情。 宁德三班的六人一起向这边走了过来，带头发言的果然是杜希舟：“早上好，徐班长，尹同学，还有岷东一班的各位。” 没想到岷东一班这边第一个迎上去的是封烈：“你就是杜希舟吧？终于见到真人了，居然是个胖子啊，还以为你这么滑头的人会长得很伶俐呢。” 不知对方是否有意挑衅，杜希舟没有摒弃基本的礼数，微笑着说：“封烈同学，你好。” “哎？你认识我？” “有段时间，关于你的情报可是能卖出高价的。”杜希舟说话间，宁德三班的五人都走了上来，同时岷东一班这边也在向封烈靠拢，“郑光澈潜能超越初战告负，可有你的一份功劳。” 封烈爽朗地笑着：“哈哈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笨蛋，他说你情报值钱，言下之意就是你已被‘卖’了。”钟灵秀提醒。 “那又怎么样？”封烈很不在意，“这七八个月来我可不是在原地踏步，哪怕是用那时候的情报进行预测，我的成长也在他们的想象以上！” “豪言壮语到此为止。”顾诗语往封烈的后背一拍，“既然都到齐了，就请虞莎老师来介绍一下比赛规则吧。” 虞莎走到两队人马中央，开口说：“今天比试的类型是单人擂台赛，禁止使用武器，一共六场，每个学员只能上场一次，所以全部人都要参加。” 说到这里，虞莎带着所有人走到泳池边缘：“比赛的场地，也就是‘擂台’，在这下面，开始前，需要出战双方一起站在场地中央，也就是说，你们的身后有25米的空间，而左右各有10米，这片区域就是你们的‘主场’，另外一半，则是‘客场’——这很容易理解吧？” 果然，场地的大小和尹沐朝估计的一致。 “每一小轮的获胜条件是，在十五分钟内，碰到客场尽头的墙壁。” 尹沐朝和其他人一样，听虞莎说到这里都抬眼看向远方，泳池的另一头。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绕过对手，去触碰二十五米外的墙壁？”说话的是宁德三班的唯一女生，陆常歌。 而回答她的是一如既往邋里邋遢的郭宸：“恐怕比起绕，更应该做的是先让对手丧失行动力。” “原来如此！” 徐远泽收回目光：“所以本质上还是要以打败对手为目标。” “如果十五分钟到了双方都没有触碰到客场墙壁会怎么样？”尹沐朝问。 “废话肯定是平……” 邓恩国的话被他的班长杜希舟打断了：“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杜希舟的话让虞莎感到满意，她点点头，继续说：“时间到了后，胜利条件会变成——触碰主场尽头的墙壁，并且，不再限时，所以，没有平局。” 此话一出，在十二个人之间也引起了骚动，但很快就平息了，精英的比赛总是会有匪夷所思的规则和条件，现在要做的抓紧时间思考属于自己的，获胜的方式。 程千锦模拟着理想的场景：“强的一方一开始会展现出侵略性，但如果十五分钟内无法击败弱的一方，那位于客场，自己就会陷入被动。” “弱的一方可以主动退后诱敌深入，再凭借拖时间来取胜，却有被十五分钟内突破的风险。”梁麒接着程千锦的话说。 “那么就会达到一个平衡，最终双方无论强弱，都会默认在场地中央战斗。”这是杜希舟得出的结论。 “真会如此么？”尹沐朝不敢苟同，他低声说，“总会有变数，打破这理想的状态。” 很明显钟灵秀也想到了：“变数就是对战双方的强弱之差。” 见学生们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想法了，虞莎继续补充：“上场的人员由你们自己选择，每一轮讨论上场人员的时间为一分钟，决定好后，告诉各自的班主任，我们会同时宣布，不存在先后之分。” “原来关键点在这里。”尹沐朝微微一笑，“这下整体的构架已经清晰了。” 与此同时，尹沐朝发现了杜希舟看向自己和徐远泽的目光。 尹沐朝跟杜希舟的几次较劲几乎都以尹沐朝的胜出结束，而这一回，杜希舟准备跟当初一样，继续在布局和谋划上一对二吗？ 顾诗语要求双方分别站在游泳池的两边准备开始比赛，于是岷东一班的六人动身走向另外一头。 “尹沐朝，这么放松啊。”在路上梁麒捕捉到了尹沐朝的表情。 尹沐朝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回头对顾诗语说：“诗语，多谢了啊，为我们在规则上争取到了这么大的优势。” “这是虞老师定的。” “啊？” 杜希舟坐在最中央的出发台上，岷东一班还没有就位，他可以趁这个时机提前开始思考——其实思考早就已经开始了。 作为情报之王，岷东一班其中五人的潜能类型和开发程度他都了如指掌，近身战斗无疑对宁德三班有利，这也是虞莎为他们尽力去做的铺垫，但还有一人的底细杜希舟是完全不清楚。 而这，正是杜希舟他此时此刻身处岷东学院的原因：“徐远泽……” 顾诗语从平板上收到了虞莎的确认请求，比赛正式开始，岷东一班现在要在一分钟以内派出自己首战的成员。 “打头阵这种事是我的专利。”封烈手指咔咔作响，“白眼镜，就等你命令了。” “班长。”郭宸小声提醒正在全神贯注思考的杜希舟，“需要我上吗？” 直到倒数五秒时杜希舟才睁开了眼睛，冲虞莎点点头，看来他已代表宁德三班做好了决定。 一分钟时间到，顾诗语和虞莎同时在平板上写下第一轮出战人员的名字。 钟灵秀。 嘉措。 少见的惊讶神情在钟灵秀脸上出现，但随后，对战斗的渴望就挤走了其他的所有情绪：“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其实也等很久了！” 嘉措却一脸严肃，没有意外，更没有惊讶，只是盯着钟灵秀，默默走下场地。 而依旧坐在那里的杜希舟，瞳孔里却闪烁着狡黠的光。 封烈把手按在钟灵秀的肩上：“先锋让给你了，可别辜负我啊！” 钟灵秀没有开口，握住封烈的手把它放了下来。 “哟，还戴了手套，啥时候这么讲究了？” 尹沐朝心里感慨，这算是双方都如愿以偿的对局了，钟灵秀对嘉措，没想到这两人的再次战斗会成为岷东一班和宁德三班再次战斗的开端。 第172章 迈出一步 钟灵秀也进入了场地，两人在泳池中央站定待命，互相之间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觉得如何？”梁麒问尹沐朝，“我记得那个嘉措是用弓箭的，徒手作战应该不会厉害吧？” 尹沐朝注视着赛场：“那要看秀秀回复几成了，从考察到的情报来看，嘉措也开启了潜能超越，不容小觑啊！” 卫书琴走到杜希舟旁边：“班长，出战顺序是你独自制定的，我想问，单从第一场来看，有在你的计划之内吗？” “完全在。”杜希舟得意地回答。 “听你的意思，你是料定岷东会派出钟灵秀？” “也不完全是。”杜希舟讲解起自己的作战思路，“这场约战，我们的最终目标是获得徐远泽的情报，而对方的最终目标是藏起徐远泽的情报，你可以理解吧？” 卫书琴点点头。 “怀着这样的目标，岷东不仅不想输，还不想让徐远泽在战斗过程中暴露实力。” “因此，徐远泽会被安排在最后一轮出场。”郭宸也来到两人身边，“其实岷东的意思应该是在五场以内决出胜负，如果他们提前获得了三胜，就没有进行后面比赛的必要了。” 宁德三本军师的发言让杜希舟很满意：“岷东，会全力赢下前三场。” 卫书琴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么根据班长你的情报，岷东开启潜能超越的三人是尹沐朝、钟灵秀和封烈。” “首战先排除尹沐朝。”杜希舟说，“作为战术的制定者，他需要根据战况来调整自己的策略，如果尹沐朝第一轮上场就没有了思考第二轮排兵布阵的时间，就算获胜也会增加后续比赛的难度——再结合我之前的话，我敢肯定，尹沐朝一定是第三轮出场的。” “那就是钟灵秀和封烈二选一了。” “是的，所以刚才我对卫书琴说，第一场对局的情况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内。” “而且光从潜能的角度考虑，嘉措对上钟灵秀是要比封烈好一些。” 此时，虞莎宣布了第一轮比赛开始。 钟灵秀和嘉措几乎同时以后撤跳拉开距离，前者立刻释放了一记精神冲击，而早有准备的嘉措及时躲了过去。 “嘉措后撤是为了防止精神震荡，而钟灵秀也后撤……” “是想避开近身接触吧。”徐远泽接过程千锦的话，“看来虽然一直在努力锻炼，但长时间卧床的负面影响仍没有消除。” 趁着对方没站稳，钟灵秀立即朝左前方移动，想绕过嘉措去攻击墙壁，嘉措自然明白钟灵秀的意图，往右准备拦住钟灵秀。 “脑电附着需要零距离接触附着物，手里没东西的话嘉措的潜能完全发挥不了效果啊，就算是潜能觉醒的‘强化附着’也不过是增加威力，并不能远程攻击。”这是尹沐朝自己侦查到的情报，“看来就算忌惮精神震荡，嘉措也必须接近钟灵秀了。” 嘉措想用身体逼停钟灵秀，然而在他进入精神震荡范围的一刹那，钟灵秀就发动了自己潜能超越的力量，一股像是气浪的东西以他本人为中心朝四周散开。 赛场上传来嘉措的一声呜咽，他整个人被钟灵秀的攻击弹开，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平衡一屁股坐了下去，双手撑在地上，抬起头，恐慌地看着眼前的钟灵秀。 “好耶！”封烈握住右拳喝彩，同时他看着宁德三班的众人脸色也不太好看，“现在只需要跨过这家伙，就可以拿下第一把了！” 从失败者身上跨过去，的确是一种充满羞辱性的获胜方式，但钟灵秀并没有这么做，对于嘉措，他还是保留了基本的尊重，只是在内心里觉得，盼了这么久的再次对决竟如此草率，难免有些失望。 为了保险起见，钟灵秀对嘉措再次使用精神冲击，而嘉措并没有束手就擒，通过朝钟灵秀的反方向翻滚躲过了攻击。 “这样也好。”钟灵秀冷冷地说，“在我的眼前已经没有东西阻碍我的前进了。” “算了，第一场比赛输也在我们的预想以内。”不知杜希舟是在安慰队员们，还是在安慰自己。 钟灵秀往前迈出步子，现在两人各自所处的位置，就算嘉措站起来全力奔跑自己也会先一步触碰到墙壁，而比赛时间还绰绰有余，没想到自认为恢复得不怎么样，却还是轻松拿下了昔日势均力敌的对手。 在钟灵秀的脚再次碰到地面的瞬间，他的身体却像触电一般猛地抽搐了一下。 “不好！”徐远泽立刻看出了钟灵秀的异常，比赛还没有结束。 “这种痛苦的感觉……”钟灵秀回忆起了什么，“脑电附着……” 嘉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扫伪装出来的颓势，得意地对钟灵秀说：“现在还说得出没有东西会阻碍你前进的话了吗？” 疼痛感渐渐退散，钟灵秀调整好站姿，向嘉措发问：“开启潜能超越后，你的脑电波能附着到远距离的地面了？” “没错。”嘉措承认，“我故意跌倒，就是为了让双手接触地面，以便进行脑电附着。” “唔噢！”连宁德三班的邓恩国都发出赞叹声，“嘉措，有两下子啊！” 嘉措一脸势在必得：“好了，钟灵秀，看你还能不能往前迈出一步？” 集中精神观察的话，的确能发现地面上存在蛰伏着的脑电波，只是经过嘉措这段时间的布置，在钟灵秀的正前方几乎没有了安全的落脚点。 “如果你不前进，那我就攻过来了。”见钟灵秀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嘉措主动出击，他俯下身，右手往地下一拍，附着在地面的脑电波向钟灵秀蔓延过去。 坐以待毙？不可能。后退？更是无稽之谈。钟灵秀飞速地思考着，目前只有唯一的方法了，那就是踩着嘉措的攻击向前进！ 还好，哪怕是强化附着的伤害钟灵秀也承受得住，只要在自己丧失行动力之前碰到墙壁，胜利还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钟灵秀再次迈出了一步又一步，痛苦沿着他的双腿流窜在他的全身，大脑不断被刺激着，他只能把精力都集中在脚下，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可如此恶性循环，钟灵秀一步比一步走得艰难。 “嘉措已经赢了。”观战的郭宸说，“现在跑到对方的主场去触碰墙壁第一轮就结束了。” 正如郭宸所说，嘉措奔跑了起来，目的地是泳池的另一头，总共只有三十多米的距离：“是我赢了！” 嘉措的后背完全暴露在钟灵秀的视野里，岷东一班的主攻手抓住了这个最后的机会。 精神冲击命中了嘉措，这一回他是真真切切地扑倒在了地上。 但钟灵秀的情况也并不好，分神使用潜能，让嘉措的攻击对他造成了更大的损伤，他的双腿已经完全麻痹，终于连站立都变得困难，在嘉措倒下的同时钟灵秀也跪了下去。 现在，双方都在尽全力驱使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去触碰那近在眼前的胜利。 “加油啊，钟灵秀！”梁麒喊道。 钟灵秀发现有什么东西滴在了地上，是汗水吗？自己好久没有流汗了，重伤初愈的影响在此刻显现，他想要握紧双拳克服痛楚，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嘉措稍微清醒了一些，脑瓜子还在嗡嗡作响，他没有去看钟灵秀如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走完最后的这段路，哪怕是用爬的。 就这样，嘉措挣扎着，大口喘着气，手脚并用地来到了泳池的尽头，他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只能用头去碰眼前的墙壁。 “第一轮，获胜者，嘉措。” 第173章 田忌赛马 宣布比赛结果后，封烈和程千锦赶忙跳下泳池去帮钟灵秀。 “等，等一下……”嘉措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住两人，“扶我回去，我来撤出脑电附着……” “趁这段时间，两边开始准备下一轮上场的选手吧！”顾诗语的语气依旧毫无感情，仿佛钟灵秀的失败跟她无关，岷东的失败也跟她无关似的。 “这场能赢，真是意外收获啊。”杜希舟摇了摇头，“嘉措，好样的！” 郭宸问：“按原计划行事？” “那当然。”杜希舟对虞莎说，“老师，我们第二轮的人选决定好了。” “沐朝。”徐远泽问，“从刚才开始你就一言不发了。” “我在想……”尹沐朝神色凝重，“我的战术可能被杜希舟看穿了。” “唉？”梁麒难以置信。 尹沐朝看着吃惊的蓝发青年，感到一股自责。 钟灵秀回到场边，一言不发。 封烈安慰道：“没事，钟灵秀，若不是你状态不好，赢的肯定是你！” “少来了！”封烈的大嗓门让宁德三班的人也听到了，陆常歌回嘴，“我们嘉措也没有使用武器！” “妈的！”封烈咬牙切齿，“白眼镜，尹沐朝，下一场总该我了吧！” 一分钟后，双方的班主任公布了第二轮上场的学员。 陆常歌。 梁麒。 杜希舟胸有成竹的表情在顾诗语念完梁麒的名字后荡然无存。 “什么，不，不应该是……” “应该是封烈对吧？”梁麒取下耳机，故意交到还在撅着嘴赌气的封烈怀里。 “杜希舟知道我们想全力赢下前三场。”尹沐朝对徐远泽、程千锦说，“通过这一点，他推测出了原本我安排的前三场的登场人员，其实是我会在第三轮出场，所以杜希舟的应对方式是，田忌赛马。” 尹沐朝温柔地看着失神的钟灵秀，然后继续说：“虽然现在说这话有点不合时宜，但不擅长近战，又不能使用武器的嘉措，的确是宁德三班的‘下等马’，而另外一人，则是……” 陆常歌已经走进了赛场，正一步步地往中央靠近。 原本这一场应该是封烈碾压获胜的。 “你的意思是说，由于确定了你是第三场，对方会针对你派人？”程千锦偷偷观察着宁德三班还未上场的四人，“他们能做到吗？” 尹沐朝笑了笑：“不知道呢，但既然杜希舟是这么计划的，应该还是有信心。” “但你不想跟他们硬碰硬是吧？” “也不是不行，但……”尹沐朝挠挠头，辫子活泼地左右晃动，“就是有种被算计到了的感觉。” 至于杜希舟，他在接受这个现状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你为了改变舍弃了这场必赢的对决，尹沐朝，你依旧在我的局中啊。” 在梁麒和陆常歌于场地中央站定后，第二场比赛便开始了。 “咱俩的潜能都派不上用场。”梁麒当然知道他们的情报在彼此之间几乎等于是公开了，“而且都没有开启潜能超越。” “没错。”陆常歌一边回话一边右脚往前探步，“但我不认为自己近身作战能输给你。” “那不如……”梁麒在话说完之前已经开始了行动，“我们就来比速度吧！” 梁麒的肩膀带着身体往左倾，试图直接绕过陆常歌向前冲刺，而陆常歌自然不会让他得逞，立即收回右脚横移阻挡梁麒前进。 “假的！”梁麒将身体左倾的趋势拉回来，反而朝右前踏步，再一个侧身就来到了陆常歌的侧面。 “变向过人？”程千锦没想到梁麒会用出篮球的过人动作，“这是游泳池不是篮球场呀！” 陆常歌当然不会上当受骗后就呆若木鸡，她立刻转身补救，一击飞踢迫使梁麒停下脚步转身用小臂招架。 “小梁子长进了不少啊。”尹沐朝赞叹道。 红发女子的攻击没有结束，见梁麒挡住了她的攻击，她又抬起另一只脚瞄准对方的脖颈，整个人悬到空中，试图用双腿夹住梁麒，再用身体的重量将他压到。 识破陆常歌意图的梁麒将头一低，脚下用劲后跳一步，摆脱了陆常歌的钳制，而陆常歌攻击扑空后直接在空中转了一圈，调整好重心后稳稳落地，紧接着就是一记冲拳。 “果然是个近战好手。”梁麒接住了这沉沉的一拳，却没打算反击，等待着陆常歌的下一次进攻，并且又将其及时挡下。 接着，接连好几个回合陆常歌都无法突破梁麒的防御。 “喂！”封烈冲着宁德三班的方向出言挑衅，“你们的下等马也太下等了吧！” “虽然陆常歌的确算不算出色。”徐远泽推了推眼镜，“但梁麒的反应力和身体协调能力进步得太明显了。” 尹沐朝看向自己的班长：“或许是我们长期以来都把他当作侦察人员，忽视了他在战斗方面的成长。” “是这样么？”徐远泽的表情明显有些怀疑，“即便是过去的近身格斗对练，他也没有这样游刃有余的表现。” “那就是对手太弱了。”封烈坚持自己的结论。 徐远泽还是摇摇头：“会不会是，进入潜能超越的征兆？” “啊？梁麒吗？”封烈再度把目光投向场上的队友，“动作是很流畅，但，嘶……” “算了，不纠结这个了。”徐远泽在尹沐朝和封烈面前放松下神情，“我又没有体验过潜能超越的感觉，权当我的胡乱猜想吧！” 对方一味防守，自己的进攻却不奏效，陆常歌已经有些生气了，是的，在杜希舟的战略里她是被牺牲的那个，但前提是自己对上封烈或者尹沐朝啊，眼前的这个家伙…… 明明也是下等马才对！ “陆常歌已经输了。”郭宸小声说，“想要证明自己不比对面差，却掉进了一个误区。” “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正面击败小梁子。”尹沐朝也说，“没有思考赢的方式，这第二轮是时候结束了。” 陆常歌又一拳打来，梁麒嘴角上扬，双手挡在自己胸前，顺势被陆常歌的攻击打退了好几步。 事到如今，陆常歌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但一切都晚了。 现在梁麒离陆常歌主场的尽头仅有十来米的距离。 “每一次防御你的攻击，我都尽量只后退一点点，以免被你察觉。”先卡住身位，再渐渐后撤，最后再借陆常歌的攻击冲劲后退到墙壁前，梁麒的战术就是这么简单。 陆常歌现在一脸茫然，她没有打算补救，也没有补救的必要了。 在梁麒碰到墙壁后，他成为了第二轮的胜者。 “喂，班长。”郭宸看着杜希舟，后者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大拇指，很少见他这个样子。 “尹沐朝，他竟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杜希舟虽然开口说话，但手指还放在唇边，“好强的应变能力啊。” 而尹沐朝那边还在为梁麒庆祝，没有察觉到杜希舟盯着自己的目光。 “坏了，本来这一轮舍弃，下一轮岷东必然会派出尹沐朝来争取胜利，可现在不仅输了一场，连下一轮的对手也不明朗了，还是尹沐朝，或者，会换成封烈？” 卫书琴抚摸着陆常歌的背，把她带到了杜希舟跟前。 “你不用太自责，去休息吧！”杜希舟虽然嘴里说着关心的话，却没有看女孩一眼，他现在正专注于思考下一轮由谁上场，或者说，尹沐朝下一轮会派谁上场。 “如果我是尹沐朝的话……”杜希舟自言自语，“我一定会避免去做和已被识破的计划相同的事。” “为什么？”卫书琴问。 “胜负欲。”杜希舟回答，“身为智者的骄傲，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可，如果他也想到这一层，反其道而行之，虽然是相同的部署……” 郭宸看着杜希舟自己把自己带进了死循环，替班长做出了决定：“现在急需要一场胜利来稳住你的心态，杜希舟，还是让我上吧！” 杜希舟这才回过神来：“你……” 郭宸打断了杜希舟：“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你要是还在死胡同里转悠，我这个副班长，就要行使职能了。” 在宁德三班，郭宸长期都是整体部署以外的自由人，是能够突破杜希舟思维局限的奇兵。 听郭宸如是说，杜希舟的神情也缓和下来，那么这回，也交给他吧！ “宁德三班第三轮出战，郭宸。” “岷东一班，出战，程千锦。” 第174章 巧与强 冤家路窄，程千锦从未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这个词语的贴切。 现在两人已经站到了场地中央，郭宸敞开着校服，慵懒的眼神里竟有微微戏谑地光：“有点意思啊，你说是不是呢？” “谁能说不是呢？”程千锦全身紧绷，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这一回你的女朋友可没办法来帮你了。” “是啊。”程千锦的笑应该是给自己的，“那也不是我的女朋友了。” 在顾诗语说出“开始”后，程千锦就立刻侧跳离开原地，心灵交流让他一直都能感觉到郭宸难耐的狂躁，比赛开始的瞬间他就使用了精神重锤。 一次扑空，郭宸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再次发动了潜能觉醒的能量。 “这家伙的精神重锤，使用间隔竟然这么长啊……”尹沐朝感觉有些不对劲。 “长吗？”封烈转过头问。 尹沐朝点点头：“从理论上来说，精神重锤并不属于蓄力类的精神进攻，也就比痛感子弹、脑电穿刺慢一些。” 听了尹沐朝的话，封烈点点头：“行吧，反正我们也没跟他交过手。” “或许，是为了强化攻击范围或者攻击强度呢？”徐远泽提出了自己的假设，并问，“灵秀，这方面你应该最有发言权。” 此刻钟灵秀已经从失败的遗憾中缓过神来，注视着程千锦的表现：“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就程千锦的水平，只要命中他一次，后面就简单多了。” 程千锦自己当然也清楚，尹沐朝说过，他确定郭宸是宁德三班开启潜能超越的人员之一，硬吃他一次精神类的攻击恐怕比赛就可以结束了，因此他非常专注地观察着郭宸的动作和脑电波的状态。 被连续躲过了五次精神重锤，郭宸改变了战术，脚下一踏逼近程千锦。 要是行动被限制住就很难躲开精神重锤了，但再继续后退又给了郭宸靠近墙壁的机会，程千锦必须立刻做出抉择。 不祥地预感涌上尹沐朝的心头：“他真的打算只是用身体和潜能觉醒的力量战斗吗？” 郭宸前进的步伐突然停住了，他的嘴里发出耐人寻味的声音：“呼……” “唉？”场边的邓恩国觉得奇怪，在他看来郭宸明明稳操胜券了，“怎么停下了？” “闪避到我的左侧，然后全力向前冲，如果我想用精神重锤阻挡你，那我会短暂的不能移动，一旦一发落空，你就能比我先碰到墙壁。”郭宸描述着这样的计划，“把胜负赌在速度上。” 程千锦微微一笑，郭宸所说的内容，就是他通过自己的潜能“告诉”郭宸的。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我呢？”郭宸几乎有了答案，却还是问了出来。 “因为我想听你说说，你会信吗？” 程千锦的潜能虽然不是读心术，但通过心灵交流传递信息和读取对方的情绪，却能够大致推断出对方的想法，如同现在，当他说完这句话，郭宸脑海里有关“相信”的情绪，程千锦立刻就能感觉到。 “不得不承认，千锦对自己潜能的使用总是有独到的见解。”徐远泽叹服，“在潜能的‘强’方面，千锦或许稍有逊色，但在‘巧’上，阿烈、灵秀和沐朝，他不比你们差啊！” 这下换程千锦主动接近郭宸了，他在心里想着：“从郭宸的情绪能分析出，他对我的话选择了相信，这是内心的真实情感，无法伪装，所以……” 程千锦身体向右一倾，果然郭宸立刻伸开双臂来扑，同时朝着程千锦使用了精神重锤。 但程千锦刚才的动作完完全全就是虚晃一枪，他瞬间掰回自己的身体，面对郭宸失位露出的破绽，朝左突破。 “突破了！”封烈欢呼，“程少，真有你的！” 郭宸转头看向程千锦，现在回身去追恐怕来不及了。 “难道真的要变成比速度这么简单的决战方式吗？”在卫书琴眼里，好在郭宸的前方已经没有了任何阻碍，“本来这么大的优势。” 程千锦没有减速，但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现在要做的就是提防郭宸的精神重锤了。” “不好！”尹沐朝眼睛一瞪，冲钟灵秀喊道，“钟灵秀，你看看程千锦的前方，那是不是……” “嗯。”钟灵秀点点头，“他输了。” 场上传来了程千锦的一声惨叫。 郭宸在被程千锦冲破防线后并没有选择竞速，也没有选择用精神重锤对程千锦发动攻击，他就是站在原地，直到程千锦的叫声和紧接而来的呻吟传到他耳朵里，他才缓缓转身。 “精神重锤……”程千锦跪倒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要被什么东西压扁了，“不对，这是，这是他的潜能超越……” 把海量类似于潜能觉醒效果的脑电波布置在一个区域，等同于自动且不断地对该区域释放精神重锤，这就是郭宸潜能超越的能力——重压领域。 “难怪他使用的精神重锤那么慢。”尹沐朝如今可算明白了，“他花费了大量精神力在自己身后制造了这个陷阱。” 钟灵秀感到一丝不悦，这宁德三班怎么都爱用差不多的伎俩。 尹沐朝也从钟灵秀的表情里看出了他的想法：“正是因为有前车之鉴我们更应该关注对手的周围，不过，郭宸把自己的脑电波隐藏的太好了。” “而且程千锦不得不把注意力都放在郭宸身上。”徐远泽接过尹沐朝的话，“再怎么说对方也是潜能超越层次的对手。” “喂，白眼镜，你刚才还在夸程少来着。”封烈不满，“有点原则好不好？” “这并不冲突。”徐远泽淡定地说，“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单纯的‘巧’已经没有用了，就看看千锦的‘强’，能够到什么程度吧！” 郭宸甚至朝自己的主场方向走了几步：“我是完全相信你给我的信息，因为你如何突破过去说实在的我都不关心。” “难怪……你的情绪里还有喜悦和期待。” “现在才发现不对劲已经没啥用了。”郭宸虽然看不到程千锦的脸但能想象到后者痛苦的表情，“你没有把自己摆在一个正确的位置，作为一个弱者，竟然想通过突破我的主场来赢得胜利——哼，愚蠢。” 是啊，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程千锦问自己。 第175章 宣告 郭宸靠着墙边，漫不经心地走回自己主场的尽头，这是半分钟前程千锦以为自己将要到达的地方，接着转身蹲下去，双手朝内搭在膝盖上，和跪在地上的程千锦平视。 “一年前后脑勺被你打了一下，现在都还隐隐作痛呢。”郭宸把本来就不明亮的嗓音压得很低，“怎么？今天女朋友不在，牛不起来了？哦，对了，你刚才说，已经分手了对吧？” 程千锦靠毅力强撑着自己眼皮不合上，眼里桀骜的光让郭宸很是反感，但他没有选择继续靠近对程千锦采用其他的攻击。 “看起来……”尹沐朝回忆起重压领域的相关知识，“郭宸进入自己的重压领域也会受到伤害。” “尹，你是觉得还有会转机么？”钟灵秀问。 尹沐朝有些尴尬地一笑，接着摇了摇头：“我反正是想不到，或许程子，他有自己的方法。” 然而此刻程千锦所思考的并不是如何破解郭宸的潜能，刚才那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间——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这场战斗？ 刀叉和桌面发出微弱的碰撞声，闻菲菲空出了双手，十指交叉，在放腿上：“你有没有什么事想说出来，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讲。” “有些事在遇到有些人之前，我会觉得一辈子都是秘密。”程千锦为了表示对这个话题的尊重，坐直了身体。 “其实我……”闻菲菲的手握得更紧，终于下定了决心，“其实我一直以来都非常仰慕郑奕。” 程千锦虽然没有用潜能，但姑且已经提前感受到了闻菲菲的情绪，因此做好了她说什么都面不改色的准备，而现在他亦是这么表现的。 从程千锦的表情里找不到反馈，闻菲菲问：“很不可理喻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我自己。” 接着闻菲菲讲起自己跟郑奕的很多事，但程千锦并没有仔细听，他只记得最后，女孩解释起自己对郑奕念念不忘的理由，无视学校制度的拘束却依旧展现着强大的洒脱，以及对自己这个弱小的特殊关照：“一班的吉祥物这个名字，就是他给我取的，他是唯一一个觉得我不当精英也无所谓的人。” 或许他对你的宽容其实是一种无视，程千锦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你大概会怎么想，不过嘛，现在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闻菲菲收拢双肩让身体做了个伸展，“宋时穆的事，让我下定了不当精英的决心，也断绝了我对郑奕的正面情感。” 程千锦还是没有说话，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放在高脚杯的杯口，轻轻地划过一段距离，引得半杯红酒微微荡漾起来。 然后右手手腕抬起，抵住自己的额头，闻菲菲用自嘲的语气继续说：“可我这个人很奇怪呢，明明已经决定去恨这个人，这个人也应该恨，但我总觉得，我应该把过去的情感说出来，而不是让它烂在我一个人的心里。” “算是跟过去彻底告别？” 闻菲菲先点点头才把右手放下：“你能理解？” 程千锦像是在看着很远的地方:“有时我也会有这种想法，就像非说不可的战前宣告。” “很离谱吧？”闻菲菲嘴角勉强地上扬了一下，“但我向谁说呢，在其他同学的眼里，郑奕他是罪犯，是害死宋时穆的元凶，不，并非在他们眼里，郑奕本来就不应该过得一丝原谅和怀念，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心情，再伤害大家一次。” 是的，郑奕无疑葬送了整个石院一班，要让他们去照顾闻菲菲的私人感情，捂着伤疤去听什么“想念郑奕”，完全是无稽之谈。 “那现在，总算说出来了吧？” 闻菲菲点点头，眼妆好像浓了一些:“还好有你，谢谢！” 两人并排走在前往石院的路上，离开晶方汇时雨已经停了，被浸湿过的空气格外干净和清新，吸进肺里，似乎把程千锦体内的酒精都中和掉了，也让他这才想起一件事。 “哎呀！用不上就忘了！”程千锦一拍脑门，“伞落在门口了！” 程千锦往衣服口袋里一摸，两枚号牌的确在那里，他对闻菲菲说:“我回去拿，你回学院吧！” 正在程千锦准备转身时，有什么伸进了自己的口袋，接着他感受到纤细柔软的东西一根一根地扣住了他的手指。 “不要了，不要伞了。” 在程千锦的建议下，闻菲菲晚餐时没有喝酒，可现在脸上却泛起红晕，眼睛低垂，睫毛颤动着，淡淡的白汽从她嘴里呼出，晶莹的双唇融化了程千锦最后的纠结。 痛苦将程千锦拉回了现实，揪住他的太阳穴企图把他的头颅扯开。 “他，他在干什么啊！”梁麒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郭宸完全没有打算走到程千锦的半场触碰墙壁赢得胜利，他的表情懒散，却的确在享受着折磨程千锦的快感。 “程千锦已经不能反抗了，你停手！” “是么？”郭宸抬起头看向封烈，“我不这么觉得啊。” “喂！”封烈又冲虞莎喊，“管一管你的学生！” 虞莎自然不为所动。 继续坚持反倒是着了郭宸的道，尹沐朝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程千锦，认输吧！” 程千锦能听到尹沐朝的建议，是啊，我程千锦，一直都以睿智自居，又是商人世家出身，怎会做亏本的买卖？现在这样只是在供对方发泄，还不如投降了好——岂止如此，从一开始自己就应该直接认输，与潜能超越的精英一对一，自己就不可能赢。 可自己为什么非要想打，非要想赢呢？ 从被郭宸的重压领域命中开启，程千锦就在思考这个问题，终于在理智耗尽之前寻找到了答案。 原来自己跟闻菲菲没差，一厢情愿地用着旁人难以理解的方式，想宣告自己跟过去诀别。 要不是今天对上了郭宸自己不会这么执着，也还好是在今天，也还好对上的是郭宸。 程千锦全身放松了下来，嘴巴微张，牙龈早就渗出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随后，他整个人重重地昏倒过去。 “程千锦无法继续作战，获胜者郭宸。”顾诗语立刻停止了第三轮战斗。 第176章 幻术大师 岷东一班与宁德三班的比分来到了一比二。 “妈的！你别走！老子马上下来揍你！”对于郭宸明明可以获胜却故意虐待自己队友的事，封烈怒火中烧，要不是被徐远泽一把拉住，他已经冲下了赛场。 而郭宸完全不理睬台上的叫嚣，转身就走回自己班级中间。 “辛苦了。” 郭宸接过杜希舟递来的水：“看你的表情，这下放心了吧！” “是的。”杜希舟笑着，然后看向还在喧闹着的岷东一班，“除开徐远泽，还有两场比赛，而尹沐朝的排兵布阵也摆上明面了。” 杜希舟略微停顿，先是唤了一声卫书琴，然后才接着说：“你们瞧，能拦住封烈的只有班长徐远泽，而包括尹沐朝在内的其他人只能在一旁看着。” “而现在封烈战意正盛。”卫书琴明白了杜希舟的意思，“交给我吧！” 对卫书琴来说，这也是自己的复仇之战，而对杜希舟而言，卫书琴的潜能不用来对付封烈也太可惜了。 待到钟灵秀把程千锦背回顾诗语身边，她也向尹沐朝确定了下一轮上场的成员，然后示意虞莎，岷东一班已经准备好了。 “第四轮上场的选手是，卫书琴。” “尹沐朝。” 杜希舟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连退了好几步：“不应该，不应该呀！” “封烈，你听我说。”将近一分钟前，尹沐朝对还在气头上的短发男子说。 封烈猛地甩头看向尹沐朝:“你不会是要说，下一轮我继续憋着不要上场之类的话吧？” “看来你还保持着很大程度的理智的，那就好说了，宁德下一轮大概率会出卫书琴，面对他，你的胜算会相对小一些。” “少来了！”封烈推开徐远泽的手，“我本来可是说好打头阵的，一再退让，尹沐朝，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尹沐朝完全不生气:“封烈，今天战斗的意义是什么？是让自己战个痛快吗？” “意义？我管你什么……”封烈的话还没说完，就自己闭上了嘴。 看来封烈是回过神来了，尹沐朝看向徐远泽，笑着说:“咱们努力的方向，不应该是替这位一时脑热接下比赛的班长善后吗？” “并非一时脑热。” “好啦，我在开导兄弟呢，你就委屈一下呗。”尹沐朝左右手同时搭住封烈和徐远泽的肩膀，“封烈，徐远泽的秘密，要靠我们守护了——而且最后一场，有你打得爽的时候。” 杜希舟说的没错，光靠尹沐朝是拦不住封烈的，但他可以提醒封烈，两个学校的两个班在此对垒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忘了吗？”郭宸调侃着。 “我当然没忘。”杜希舟又把拇指放到嘴里，“只是失算一步罢了，尹沐朝，让我看看你除了脑子以外的水平吧！” 卫书琴这次没有穿长衫，和当初见面时有所不同，尹沐朝未跟他交过手，只是通过情报和封烈与王铃的描述大致知道卫书琴的底细，潜能觉醒周身软甲，以及可以预见的，潜能超越。 “说起来，咱们都是幻觉类型的潜能呢。”尹沐朝一脸阳光地笑着。 “感官欺诈更全面，但，在触觉方面的专精，以及影响范围远不如我的错觉力场。”现在卫书琴的依旧有一股超脱的气质。 尹沐朝摆开架势：“那么来看看，谁才是在场的第一幻术大师吧！” 随着顾诗语的一声“开始”，尹沐朝一记直拳打在卫书琴的胸口。 “好硬啊……”尹沐朝咬着牙，虽说是叫“周身软甲”，但触感的两个相反方向卫书琴都可以改变，尹沐朝感觉自己的拳打在了钢板上。 “不过……”尹沐朝瞳孔收缩，“视觉欺诈！” 卫书琴在尹沐朝潜能击出之前就纵身跳开，接着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拳头是佯攻，这种战术也太瞧不起我了。” 这应该是目前为止实力最接近的一场较量了，尹沐朝暗想，卫书琴的身法搭配潜能，自己靠近身作战恐怕无法牵制住他，但不这么做的话，视觉欺诈还是感官欺诈都无法命中。 看着停在原地思考对策的尹沐朝，杜希舟冷哼一声:“在准备感官欺诈么？” “拖时间对书琴更有利。”郭宸说，“他已经开始使用错觉力场了，范围会越来越大，待会儿就会主动来到尹沐朝的脚下。” 岷东观战的众人也发现了围绕着卫书琴的脑电波在不断扩张。 “宁德三班，阵地战强得可怕啊……”徐远泽感叹，“而他们的领导者杜希舟所秉承的宗旨就是打有准备的仗。” “上次交手时感觉还不深。”钟灵秀看着卫书琴的脑电波一点点向尹沐朝接近，“经过一年，那个胖子把宁德三班调教成了完全契合自己的风格。” 看着自己的队友都在夸奖对方，梁麒不以为然:“尹沐朝也在积蓄幻象的脑电波啊，只要命中一次就能分出胜负了。” 身在局中的尹沐朝和观战的所有人一样，也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性，正如梁麒所说，他有信心一招定胜负，但前提是能命中。 “像是狙击枪对战燃烧弹。”徐远泽总结道。 突然，尹沐朝抬起左手，比出枪的手势，食指对准卫书琴。 “来了吗？”卫书琴先是一惊，身体差点动起来，“不对，是虚招，完全没有脑电波向我袭来。” 尹沐朝保持着姿势，一步一步地开始倒退。 “他，什么意思？”尹沐朝一系列的动作都在郭宸的意料之外。 “直观来看，他是在躲避卫书琴的力场。”杜希舟说，“可我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尹沐朝一边退，一边对卫书琴说：“你应该不能覆盖整个场地吧？” “的确不能。”卫书琴继续提防着尹沐朝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但我并非只会站在原地不动，我可以前进。” “那你就前进好了。”尹沐朝嘴角露出笑意，他的步伐比最开始时要快，现在，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 卫书琴的眼皮不自觉地抽搐了起来，从未有人面对自己的潜能做出过这种行为，哪怕是躲避，也不会表现得如此闲庭信步，他的错觉力场也停止延伸了，这个距离就是他的极限。 终于，尹沐朝停了下来，因为他的后背已经贴到了泳池的墙壁。 “你真的要前进吗？”尹沐朝假装关心地问卫书琴。 “你什么意思？” “从现在开始我都不会移动了，就算进入了你错觉力场的范围，只要我靠着墙壁，触感发现变化又如何呢？” 经尹沐朝这么一说，卫书琴反倒向前一步：“这样的距离你的感官欺诈能命中我吗？” “不能。” “那你怎么赢我？” “规则的后半段你忘了吗？”尹沐朝提醒，“十五分钟后，先触碰到自己主场墙壁的人会获胜。” 第177章 覆写 “什么？” 尹沐朝的话让观战的十人都惊诧不已。 “所以，现在尹沐朝就是想拖时间？”封烈望向对面的虞莎，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应该也没到自己为了刺激双方进攻而增加的规则，竟然会被尹沐朝这么使用。 怎么办？三个字浮现在了卫书琴的脑海里，他首先想到的是放开手脚进攻，只要在十五分钟以内触碰到尹沐朝那边的墙，胜利依然是自己的，然而一旦距离拉近，尹沐朝准备已久的感官欺诈就会命中自己。 在三班，动脑子的事通常都由杜希舟和郭宸负责，自己并非懒得思考的人，只是心里已经承认班长和副班长会比自己做得好，从而把重心都放在战斗上。其实杜希舟一直告诉众人，想要有对情报迅速的理解能力和对命令出色的执行能力，独立思考是少不了的。 而此刻，就是需要体现自己战斗智商之时了。 卫书琴也开始后退，因为担心尹沐朝攻击，他的动作小心翼翼。 “这是要……”梁麒突然感觉不妙。 “如何，尹沐朝，我现在也要跟你做同样的事，如此原来，我们就是同时触碰到了自己的墙壁了。” “啊？这也行吗？”尹沐朝抬头问虞莎，“虞老师，说的是先碰到墙壁的人胜出，应该是我先碰到吧？” 虞莎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还要对规则做出补充解释：“这项胜利条件要在十五分钟以后才能生效，所以，触碰墙壁的时间要从胜利条件生效起才开始计算。” “这不是偏袒吗？”封烈不服气，“顾诗语，你也说句话嘛！” 最终卫书琴也退到了自己主场的尽头，把右手按在墙壁上：“还有大概十三分钟吧，十三分钟以后会怎么样呢？” 看着尹沐朝沮丧地低下头，卫书琴笑了：“那这一场就是平局，尹沐朝，目前我们胜场领先，我可以接受这个结果，你呢？” “笨蛋。”尹沐朝轻描淡写地说，“你现在可没地方退了。” “不好！”卫书琴心中一紧，什么先碰到墙壁，什么拖时间，这都是尹沐朝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制造的表象，为此他还诓骗虞莎一起表演了一出气急败坏的戏码。 尹沐朝的脑电波高速逼近，卫书琴只好贴着墙壁向右闪身，可就在他站定的一瞬间，尹沐朝又一次发射了脑电波。 “怎么这么快！”卫书琴满头大汗，“尹沐朝一直在准备的不是感官欺诈，而是视觉欺诈！” 接下来，尹沐朝又连续发动了三次视觉欺诈，而更让卫书琴恐慌的是，尹沐朝的攻击次次都把自己往右边逼。 所有人都看着，卫书琴迫不得来到了墙角。 “我现在的存储极限就是五次了。”尹沐朝说，“刚好够。” “原来是左轮手枪啊。”徐远泽自己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比喻。 “好耶！”封烈拉着梁麒欢呼，“原来全都在尹沐朝的意料之中。” 对方欢乐的气氛让杜希舟很是不爽，又别无他法：“一开始就想好作战计划了吗，岷东的魔术师，岷东的诈骗犯才对！” “哈呀！”长期保持仙人一般风度的卫书琴竟然大喝一声，紧接着甩开步子向前冲去。 “视觉欺诈！” 卫书琴突然停了下来，眼神一片茫然，他被尹沐朝的潜能命中了。 尹沐朝长吁一口气，好像真把自己当成了舞台上的魔术师，向观众们解密：“他现在身处在一座迷宫当中，迷宫的墙和泳池的贴砖一模一样，在里面是没办法看到尽头的。” “二比二。”钟灵秀双手抱胸，“我好像犯错了。” 程千锦走到他身边：“别自责，我不也一样。” “你是该输。” “喂！” 尹沐朝动身前往五十米外的终点，可刚走出两步便脚下打滑，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接着尹沐朝想要爬起来，但地面就像棉花似的，手掌和脚掌根本无法使上力，狼狈地扑腾了好一会儿，他依然趴在地上。 “这……”尹沐朝看向卫书琴，他的错觉力场生效了。 “我也在藏拙。”卫书琴虽然眼里看不见尹沐朝，但通过摔倒的声音，他知道事情正如自己计划的那样发展，“我的极限比你想的还要多8米，现在你刚好在我的范围内！” 虽然知道是错觉，但尹沐朝真真切切感觉自己陷在了沼泽地之中，就像赛前卫书琴说的那样，这位灰发的男子没有自己全面，但在触觉方面却更为专精。 “那现在该我问你了。”尹沐朝伸长脖子抬起头，“你要怎么赢呢？” 对这问题的回应，卫书琴闭上眼，伸直右手，五指张开向前：“根本不需要用视觉，尹沐朝，我只需要举着手笔直往前走就行，就算你再补上感官欺诈也没有用，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在意大脑传递给我的任何信息，我会一直走，哪怕在我的感觉里无法向前了，我也会继续向前！” 在说出豪言壮语后，卫书琴开始如同他说的那样行动，而尹沐朝依旧站不起来。 “这家伙的信念好强……”程千锦说，“真的摒除掉了其他杂念。” “看来他不光是能摆出超然的姿态，也在用这个标准锤炼自己的精神。”徐远泽说，“不过沐朝，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尹沐朝停止了挣扎，和卫书琴一样闭上了眼睛。 “放弃了？” “放弃的话可以用嘴巴喊出来。”杜希舟当然不认可郭宸的说法，“说来好笑，看着站都站不起来的尹沐朝，我竟然也无法放松下来。” 卫书琴迈着坚定的步伐往前走着，不知尹沐朝有没有对他使用潜能，至少在众人看来，卫书琴的确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总共就四十多米的距离，估摸着应该要到了，但卫书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或许自己的感官已经被尹沐朝篡改。卫书琴现在只做一件事，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这场战斗结束，乃至于整场比试结束。 而在卫书琴感知以外的世界，他离尹沐朝主场的尽头还差4米。 “啊！” 是陆常歌的喊声，但卫书琴丝毫不在意，可紧接着，他感觉到背部受到猛烈的撞击，差不多一个人的重量从上方倾轧下来，在身体砸到地面以前卫书琴将手收了回来，一前一后的剧痛，以及贴地的触感让他明白，这不是感官欺诈可以办到的。 唯一的答案就是，尹沐朝摆脱了自己错觉力场的控制！ 是的，尹沐朝现在就单脚踩在卫书琴的背上，令后者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啊……”梁麒拍了拍胸脯，算上卫书琴倒下去的距离，他只要伸直手就几乎能触碰到墙根了。 “你，你怎么办到的？”卫书琴睁开了眼睛，迷宫已经消失不见，眼前确确实实是墙壁，这让他更加不甘心。 “我刚才在感受你的脑电波。”尹沐朝用右手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那些让我触感紊乱的脑电波，虽然我无法把它们剔除，但是了解它们的构造还是可以做到的，我说了嘛，我们都是同类型的潜能。” 刚才尹沐朝的突然爆发，也让其他人吓了一跳，此刻听着尹沐朝的解释，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谓的‘幻术’，其实就是篡改对方大脑接收到的信息，干扰大脑的判断，你们宁德的专业课也教过，削弱防御，寻找漏洞，入侵修改，这就是幻觉攻击的三个步骤。” 尹沐朝把手垂下：“而如果对自己使用幻觉攻击，就可以跳过前两个步骤了。” “对自己使用？”卫书琴难以置信。 在和凌玉风的战斗中尹沐朝第一次尝试了这么做。 “我用和你的脑电波构成近乎一致的脑电波攻击了自己，当然，把柔软触感的部分改成了普通触感，通过这种方法，我就可以站起来了。” 卫书琴突然想要挣脱，这是得知答案以后的不甘心。 “在自己的‘主场’作战，我的触感攻击要比你的更强力，当然，也花了我不少时间。”尹沐朝的喜悦难以言表，这不仅仅是因为这场胜利，“我给这招命名叫‘覆写’，这不是潜能觉醒，也不是潜能超越，这是属于我尹沐朝，自己的能力！” “覆写？妈的，太帅了！”封烈挥拳，“那以后尹沐朝不是可以免疫幻术了？” “不仅如此。”程千锦补充，“如果覆写还能对其他人使用，那……啧啧啧，太厉害了，不属于潜能觉醒也不属于潜能超越的专属潜能。” 专属潜能。 钟灵秀突然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尽管在努力克制，依旧无法淡定：“尹，已经远远把我甩在身后了。” 尹沐朝对卫书琴施加了感官欺诈，确认生效后才把脚从他的身上挪开，接着走到了对面，拿下了属于岷东的第二场胜利。 “坏，再输一场就没得玩了。”郭宸撇着嘴，也不关心身旁人现在的状态，“杜希舟，该你拯救世界了。” 第178章 二比二之后 “一分钟后公布第五轮上场选手。”虞莎说。 “不用磨蹭了！”封烈喊道，接着朝杜希舟勾了勾手指，“来！” 杜希舟被挑衅得牙齿都要咬碎了，但自己不得不遂了封烈的愿，邓恩国还没有开启潜能超越，面对封烈毫无胜算。 杜希舟脱掉校服，扔到一边。 虽然最终还是按照规定等了一分钟才公布封烈和杜希舟的名字，但两人早早就来到了场地中央。 怀旧写真，记忆录像，这是杜希舟的能力，本来强化大脑的潜能对上尹沐朝这种幻觉系的还能起到抵抗作用，可现在，面对的是气势汹汹的封烈，一个在情报描述里，近战能力强到可怕的精英。 “妈的，等了好久，你别让小爷我尽兴不了啊。”封烈把手指掰得咔咔作响，声音也中断了杜希舟的思绪。 “开始。” “管不了那么多了！”杜希舟潜能全开，提高全身机能，第一个反应就是躲开封烈的一拳，而紧接着封烈又是一记踢击，他只能踉跄后退，勉强躲过。 “不够灵活啊。”脱掉衣服，杜希舟在钟灵秀眼里身材的缺陷进一步放大。 “也不是特别胖但是……”梁麒已经进入了看戏的状态，“和封烈近战，多一斤肉就是多遭一重罪。” “怎么了怎么了？”封烈倾泻情绪一样地不断攻击，“我还没用过热冷却呢，宁德的班长，这就不行了？” “不行了就不行了吧！”杜希舟也不犟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你头脑也没多发达啊，被尹沐朝算得死死的。”封烈嘴上和手上都不带停，“哎，说起来要不然你多事，也不用在这里来丢人。这叫什么，咎由自取？” 杜希舟可算被激怒了，他狂叫一声，一拳打向封烈的胸口，理所应当的被封烈避开了。 封烈得逞得一笑，现在杜希舟满身都是破绽。 沉重的一拳，以及紧接着鼻腔里涌出的鲜血，让杜希舟不得不冷静下来，然而封烈不会给他机会，一个箭步又来到杜希舟跟前，右脚扫腿打破杜希舟刚刚调整好的平衡，又一掌把他推了出去。 封烈恐怕只用了七成实力自己就招架不住，如果单纯从一个智者的角度考虑，认输才是最智慧的做法，但杜希舟难以启齿，他是宁德三班的班长，成为全场唯一一个投降的人太过丢脸，可他心里实实在在知道——所有人都知道，继续扛下去只是在多受皮肉之苦。 “啧啧啧。”目睹场上惨状的郭宸摇摇头，“邓恩国，班长在替你挨打，回头你得好好感谢他啊。” “没意思。”钟灵秀评价道。 又是接连几拳，杜希舟连防御都做不到了，身体在封烈的轰击下不受控制地向后抛。 趁自己意识还清醒，杜希舟想到了破解的方法。 “还手啊！”封烈又是一拳，但这一次杜希舟用尽全部力量抱头下蹲，总算是躲过了一招。 但封烈的拳没有扑空，而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墙壁上，由于肾上腺素在大量分泌中，封烈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只是现状让他愣住了。 按照规则，先触碰到对方墙壁的人将获得胜利。 结束了。 杜希舟站起，像胜利者般暼了一眼封烈就头也不回地离场了。 “喂，你等等！”封烈回过神来就要去追，但属实没有机会了。 “哟，体面啊。”郭宸一手捏着杜希舟的衣服，一手拎着一张纸巾，“要哪个？” 杜希舟一把夺过郭宸手中的纸巾，把脸擦了擦，也没有跟他说任何话，而是走到邓恩国跟前：“下一场你要面对徐远泽了。” 看着杜希舟脸上残留的血迹，邓恩国咽了口口水，点点头。 “他大概也是潜能超越者，不需要赢他，但要尽全力让他露出底牌。” 现在的比分是三比二，就算邓恩国获胜，双方也是平手，杜希舟是知道的。 “邓恩国，他就算再厉害，也不至于不使用潜能就能击败你，全程我都会用我的记忆录像记录下来，回去反复观看，只要弄清楚他的潜能类型，这场局，也是我们赢。” 杜希舟的语气冷静且坚定，完全没有因为失败而感觉挫败或羞耻，邓恩国也认真地回应了自己的班长，一定尽全力对战徐远泽。 “最后一轮就不用讨论了。”虞莎通知，“两边选手直接入场。” “我弃权。”徐远泽紧接着就说，“这场判宁德赢吧！” 杜希舟终于忍耐不住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化成一声怒吼：“徐远泽，你开什么玩笑，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没有！” “所以我弃权啊。”徐远泽的镜片反射着灯光，“杜希舟，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 自己苦心孤诣的准备，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徐远泽，你这个懦夫！”杜希舟的鼻血再一次喷了出来，“岷东一班，你们就不想打败我们吗？” “为什么要打败你们呢？”尹沐朝尴尬地笑笑：“约战时只说了你们赢能获得徐远泽的情报，又没说我们赢能获得什么。” 梁麒补充：“平局怎么样也没说噢！” 是的，如果徐远泽弃权，大比分就来到了三比三。 “你们，你们……”腥味在嘴里扩散，杜希舟眼中这些岷东一班的成员都在嘲笑自己，正当他准备继续发狂时，一只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歇着去吧！” 是宁德三班的班主任，虞莎。 “刚才那位同学说，平局。”虞莎看着自己不算长的指甲，“可我记得我在赛前好像说过，今天这里没有平局吧？” 这句话挑衅的意味太过明显，梁麒回复：“那虞老师，你想怎么样，加赛吗？” “两边各有三人胜出，如果再打三轮，的确可以决出胜负。”程千锦眨眼思考，“但是班长，我们好不容易规避掉的风险……” “阿烈状态还很好，沐朝也缓过气来了。”徐远泽说，“对方是嘉措、郭宸和邓恩国。” “哇！我还要打吗？”梁麒抱着自己的头，“那输了可别怪我。” “不如这样吧。”虞莎继续说，“顾老师，咱俩来让学生们学习学习，真正的精英之间的战斗。” 第179章 虞莎的杀意 “好啊。”顾诗语回答的异常干脆。 “诗语，你……”就连尹沐朝也觉得，这不像顾诗语的行事风格。 “不是要守护班长吗？”顾诗语竟然微微一笑，“我又怎么能不出点力呢？” 在场的十二个人都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能看到两位班主任的对战。 “班长，有她的情报吗？”郭宸问。 杜希舟摇摇头：“班主任的情报对我来说意义不大，除非是能够影响班级水平的那种。” “什么意思？” “班主任对一个班级来说，作用有限，这是普遍的结论，但如何推导出这个结论的呢？一个班级在高校成长的时间为四年，高校班主任对他们的影响不会超过这个期限，而几乎决定了班级优劣的十校联赛在二年级下期，这进一步削弱了班主任对班级的作用。” “你的意思是，学生的优秀与否其实是学生自己决定的？” “班主任会有影响，但这个影响有多大却难以量化，就算这届学生获得了十校联赛的冠军又怎样？或许他们本身就足够优质，再来一届，也还是在这个怪圈当中。” “想要证明这个班主任的优秀，需要大量的教学成绩，或者把一个本来普通的班级带到另一个高度？”这是郭宸想出的证明方式。 “是的，只有这样的班主任我才会留心。” “有这样的人吗？” “有的。”杜希舟点点头，“咱们岷江特区最优秀的精英教师。” “孔婉婉？”陆常歌插话。 “原来是她啊。”郭宸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她还轮得到你来提供情报？” “开始了。”卫书琴说。 第一回合，两位女班主任的摆拳就猛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看你的身形，果然是擅长近战的类型。”虞莎好像很满意。 顾诗语没有回话，她的神色凝重，直勾勾地看着虞莎。 “好，好强烈的杀气啊！”程千锦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就连封烈也感受到了虞莎铺天盖地的气势：“这个老师，她跟顾诗语有仇吗？” “应该，没有吧……”尹沐朝回答。 顾诗语突然分心，正准备回头，虞莎一脚踢来，把她击飞出去好几米。 “我们俩的比赛，就不要有什么扫兴的规则了。”虞莎收势，“打到一方认输才算结束，可以吧。” “可以。”顾诗语站稳，虞莎才发现她并没有受伤。 宁德三班的众人见自己的班主任优势，也轻松了一些。 “虞莎可是搏击俱乐部的副部长啊。”杜希舟向岷东一班说明，“midi更是高到离谱，否则，她是不会提出由自己来决定胜负的。” 而顾诗语的手段岷东一班的各位也清楚，只是每一次她的对手好像都是精英学院的学员，最厉害的也就数“女帝”谢伊蕾，而且他们都没有亲眼看过那场对决。 “我只能说跟我们打的时候她真的很强。”封烈说，“但真实的水平就……她不会真是为了保护白眼镜硬着头皮借的吧？” “别忘了诗语原来可是……”梁麒点到为止，“放心好了。” 双方又打了五回合，都是虞莎占优，顾诗语总是在进攻和防御时有所滞后，像是被什么东西掣肘了，好在电流刺激状态下她能躲过全部的有效伤害。 顾诗语摆着防御姿态，不打算进攻，这一变化虞莎敏锐地察觉到了。 “能和虞莎打到短暂四六开，已经很厉害了。”邓恩国评价。 “四六开？那么乐观？”郭宸倒是很公正，“虞老师已经使用潜能超越的能力了，除非对方也一样。” “虞莎的侵略性太强了。”程千锦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面对她要怎么战斗，“尤其是她散发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虞莎的下一轮攻击，顾诗语依旧全部躲过，同时自己也退到了墙边。 “看出来了吗？”顾诗语对岷东一班的学生说，现在他们离得很近，“虞老师的潜能类型。” “呵，还有心思教学吗？”虞莎的杀意又爆发了出来。 这样一来，徐远泽就可以确定了：“杀意扩大，是一种不常见的潜能。” “没错，其实‘杀意’是一种很不确切的称呼，应该是把自己的进攻意图放大，从而起到震慑对手的效果。” 顾诗语转向虞莎：“既然知道了你的潜能类型，刚才的异样也解释得清楚了。” “异样？”岷东一班的众人不解。 “潜能超越，杀意创造，在自身以外的地方产生一个能瞬间释放‘杀意’的脑电波团，从而干扰对手的判断。” 虞莎微微一笑:“十招之内拿不下你，果然就会被发现啊。” “这种潜能很厉害吗？听起来也就是增长气势用的啊。”梁麒不解。 “并非如此。”徐远泽纠正，“作为精英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大脑进化，而大脑进化的主要表现之一就是感知能力的提升。” 场地内，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而顾诗语的应对方式依旧没有改变。 “过去人们也把这种能力称作‘第六感’，俗话里也称作‘直觉’，无论叫什么，大脑进化后，它就成了精英观察和认识客观事物的一种常用手段。” 这点梁麒可以理解，比如所谓的“看”到脑电波，实质上就是运用感知做到的，对精英而言，它和看听闻几乎没有区别。 “精英在战斗时，往往依赖感知来躲避攻击和预测对方的行动。”徐远泽一边看着顾诗语略显迟缓的防御动作，一边继续解释，“所以杀意创造的目的，就是干扰精英的感知。” “诗语刚才说得对，与其说是杀意，不如说是攻击意图。”尹沐朝也加入了讨论，“当一个精英在专注战斗时感知到其他的攻击意图在朝自己释放，出于身心的本能，他都会有所忌惮。” “所以诗语的迟钝是因为本能在顾虑虞莎的杀意？” “没错。”徐远泽点点头，“而且，一个精英越是强大，他的感知能力亦会随之变强，换而言之，越是强大，越容易被杀意创造影响。” “那……”梁麒忧虑地问，“能克服吗？” 尹沐朝回答：“这就是诗语正在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