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世帝女》 楔子 楔子 喜庆的礼堂,满屋子的帷幔,处处弥漫着喜气。 莫霜忆冷冷的看着四周,心,像被最尖锐的箭射穿了一般,疼。 这便是她最爱的两个人的婚礼。 她最爱的男人和最爱的女人。 凄然的看着四周的喜字,她以为这曾是属于她的,可是幸福,依然选择离她远去。 “霜儿!”伸手温润低沉的声音,就如甘醇的美酒,溢满了暖意。 莫霜忆转身凄然的看着他,满眼的哀戚:“景哥,恭喜你!明天就要大婚了!” 那一声“恭喜”参杂了太多的痛苦和忧伤。 叶景低声的叹息着,伸手想去俯上她绝艳的脸,最终无力的垂了下去。 “对不起!”他苦涩的笑着,神情满是寂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酸酸涨涨,满满的,几乎要溢出胸口。 莫霜忆低声的笑着,眼底噙满了泪水:“景哥,爱上我就这么难吗?难道你真的不曾喜欢过我!”满脸的泪水掩着她的脸颊滚落。 景哥,你可知道,为了你我甘愿放弃一切。可是你如今要娶的人,还是姐姐! 为了你,我把我的心都掏出来了,可是你却把它踩在脚下! 我曾经说过,即使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会让你爱我! 所以,明天我不会让你成亲!绝对不会! 叶景凄然的看着她,呢喃的说着:“霜儿,我只爱你姐姐!你已经大了,不要再任性!” 莫霜忆失去理智般的朝他摇着头,用尽所有的力气吼着:“我不相信,一个字也不信!你说你喜欢我的,你说过你是喜欢我的,你说过不会离开我,会永远陪着我。” 叶景低声的劝慰着:“因为你是冰忻的妹妹,所以我会用尽一切的对你好!因为你是她最爱的人,所以也是我最爱的人。我对你的喜欢,是对妹妹的喜欢!” 莫霜忆张狂的笑着,眼底再也没有了泪水:“叶景,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么久,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可是到头来换来的确是一句当做你的妹妹。你就连最后的希望都不留给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觉得莫霜忆她有多可笑,她有多可悲,她有多可怜!你就连一点点的期盼都不愿意给我!” 依旧是俊美异常的轮廓,依旧是温润如玉的眉眼,依旧是柔情似水的眸子。 可是,他却有着一个残忍的心。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是冰冷的石头吗!”莫霜忆冷声的笑着,笑容从眼底满眼,化作一把把犀利的刀。 她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叶景,你放心,我是不会让这个婚礼举行的!” 转身跑出挂满喜字的大堂,莫霜忆只留下一片黯然决绝的身影。 叶景看着她的背影,心底就如碾碎了般痛,无力的望着她,直到她真的远去。 他难道真的不曾爱过她吗? 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那个聪慧骄傲的女子,那个对他百般纵容的女子! 或许真的爱过吧! 只是他不能爱,也不敢爱啊! 多情卫公子 多情卫公子 任谁也想不到,十年间的变化,可以如此之大…… 当初的幼苗长成参天大树足以遮住一片艳阳! 当初种植的花园却已经枯成荒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初的一切,尽毁! 站在楼顶的莫霜忆迎着吹来的强风,陷入往事中。 十年前的天真烂漫,十年后的仇恨满天…… 究竟,世间是怎么了?一切都是命运吗? 心中除了那一点点的温暖,全是冰冷。 眼前闪过一张张神情百变的脸,最终化为灰烬。 “主人!临夜了!”角落突然出现隐隐的阴影,带有一丝阴晦之气,站于莫霜忆的身后,替她披上披风。 主人?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每当如此有人唤她时,心中便升起隐隐苦涩。 “影,姐姐们呢?”莫霜忆望向淡淡的夕阳,不等回答,又提声道,“影?” 被称为“影”的男子,右手置于心脏的位置,俯身等待莫霜忆的命令。 “去休息吧!”思索良久,莫霜忆打着呵欠,漫不经心的离开。 十年前,生活在京都的她虽没有两位姐姐被宠爱,却也是逍遥自在。 十年前,家中虽无男丁也是相当无事。 十年前,她在自己院中种了一片花田,扬头便能看到无数飞舞的蝴蝶。 十年前…… 隐约记得,一切变故,皆是由同父异母的双胞妹妹出生开始。 是因为她们……非男丁? 男人,永远可以为自己的不负责任寻到借口。 十年中,父亲彻夜不归,久后,竟带回来一名青楼女子。 十年中,女子死于非命,经过“确实”的“证据”,一切出自母亲与姨娘的手。 十年中,朝中动乱,不再归家的父亲死于战场,莫家自此消失。 十年中…… 记忆中,有一名温柔可亲的男子,向摔倒的她伸出手来,仿若天神般。 一股暖涌上心头,今天,一定会来吧,景哥哥…… 十年后,莫府从世界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莫家庄,饲养皇家买匹。 十年后,依然没有两位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消息,只是因为她始终沉默着。 十年后,看着重新出现的不属于她们家业,真的可以安宁生活吗? 十年后…… 庄内的人,都曾是京都百姓,除了贵族和皇族,皆搬牵于此,过着平静的生活。 可惜啊!这里的人全部选择忘记,像蜗牛般窝在壳中寻求保护。 而时常来看望她们姐妹的景哥,恐怕也选择忘记了吧! 莫霜忆的脸色慢慢沉下,如果景哥会来,恐怕他也会来,天朝位高权重的左煌尘,真正的罪魁祸首! 被他亲手毁掉的一间精致的房间、一片灿烂的花园、一座曾充满快乐的府邸,一座城池…… 向来沉稳的大姐同样选择忘记,沉浸在美好的爱情中,与左煌共同编织着幸福的梦境。 家,对大姐来说,并不重要。 始终冷静的二姐,一心寻找莫府灭门之事。 最后也相信左煌的一面之词,活在他人制造的牢笼中。 至于她?却相信亲眼所见! 不仅仅是她,还有其他两个人,也陪她一同见证,曾经的血腥。 绝不原谅! “主人!时辰差不多了!”影小心翼翼的提醒,今天,可是莫霜忆的十八岁生辰。 紧了紧披风,莫霜忆微微点头,慢慢的移下小楼,身边的影,不见了踪影。 “听说,卫公子又来了,真是锲而不舍,执着呀!” “可惜三小姐铁石心肠,丝毫不动心呢!” “是啊,不过卫公子每一次求亲,三小姐就已经拒绝了,是不是有点……” 轻轻咳了畡,面若灿花的莫霜忆站在回廊栏前,淡淡的问道,“什么时候,我这院子里的丫头,也喜欢嚼舌根了?” “三小姐!”几名侍女向莫霜忆行礼,迅速从院中消失。 手指轻轻敲打着身前的栏杆,莫霜忆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廊外。 卫羽又要来吗?真是不死心呢! 走下回廊,踏在碎石小路上。 穿过院落,走到荷塘前,望见观荷的二抹人影,是卫羽和管家肖珍。 不情愿的莫霜忆站定,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招呼。 穿着华丽服饰的卫羽,见到向他们这边走来的莫霜忆,立刻笑脸迎上,不容她躲闪。 莫霜忆将目光扫过来者,皱紧眉头,两位姐姐并不在其中,只有肖珍陪伴。 “三小姐!”肖珍向莫霜忆俯身道。 柔美的面容,可亲的举止,肖珍很容易被误认是女子。 依然不予理会的莫霜忆,面无表情的俯下身,“霜忆,见过卫公子。” “霜忆总是这么见外!”卫羽扶住莫霜忆,身后的肖珍识趣的离去。 莫霜忆不动声色的抽回手,退后数步,“卫公子是王朝栋梁,霜忆理应尊敬。” 这份“尊敬”究竟是多真心,只有她知道。 “唉……”卫羽无奈的摇着头,再次握住莫霜忆的手,“别这样!” “这三个字……”莫霜忆猛的缩回头,轻轻的叹着,“应该由霜忆来说,卫公子,请吧!” “霜忆……”卫羽喃喃的唤着,只有他们独处的荷塘,也显得悲伤。 “小忆,为什么不接受我,我就这么惹你讨厌?”卫羽的忧伤,令莫霜忆感觉到心疼。 莫霜忆猛的别过头去,她不能让自己的决定,伤害到任何人,“霜忆只当卫公子是朋友!” “你想太多了,和谁都没有关系!”莫霜忆轻轻的摇头,看向寻来的侍从。 “那就答应和我成亲吧!”卫羽突然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期待的模样犹如孩童。 略有些犹豫的莫霜忆,神情稍稍迟疑,就在无形中给卫风一定的错觉。 “小忆,你答应了,对不对?”卫羽猛到走到莫霜忆身前,握住她的手,急切的问着。 摇头的莫霜忆,拉扯的想缩回手,想狠狠的将卫羽推开,可是力气远不如卫羽,如此僵持着。 多份犹豫,就会多些伤害! 这个道理,她懂! 卫羽因莫霜忆的举动,更加难过,苦笑道,“是啊,和他比起来,我差得远了!可是你们是不可能的!” 谁说我们不可能? 先时温婉的莫霜忆,神情变得愤恨。 猛的抽出手,掌心挥向卫羽的脸颊。 危险的左煌尘 危险的左煌尘 “啪!”重重的巴掌声响起,却并非打在卫羽的脸上。 左颊通红的肖珍,依然面带笑容,仿佛替卫羽挨掌的事,不过是错觉。 “三小姐,大小姐请您到亭中小叙。”恭敬的态度,不变的笑容,此时映在莫霜忆眼中,毛骨悚然。 不待莫霜忆回答,肖珍转身对卫羽道,“卫公子,代政王有请!” 代政王?莫霜忆的脑海中,只回响着这三个字,仿若晴天霹雳,震得她六神无主。 双脚不由自主的移动着,卫羽的问题,已然不再重要! 大姐的院落恍然间已在眼前,迈着不稳的步伐,心中念念不忘着唯一能救赎她的身影。 “小忆?”莫冰忻的声,自身后响起,似乎很是焦急。 “姐姐来得真早!”莫霜忆向莫冰忻伸出手,“妹妹正想去找大姐呢!” “不要去!”莫冰忻拦住莫霜忆,苦笑着说,“他会迫不急待的将你带走,不如,你逃走吧。” “放心,他不会有那样的机会!”莫霜忆挽住二姐,冰冷的双手泄露她的心事。 果然,莫雪情兴奋的说出婚期,并期待的看向莫霜忆。 明知道不会有答案,莫雪情依然期待着,妹妹的答案。 “大姐,小妹根本不喜欢代政王,很多事是不可以勉强的!” 虽然不理解为何莫雪情一定要妹妹陪嫁,但莫冰忻至少认为,这对小妹是不公平的。 “二妹,我怎么不明白呢?可是对于小忆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啊!” 莫雪情不以为然,似乎认为妹妹留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好的。 但是她们都明白,莫霜忆不过是婚约的交换条件。 “妹妹没有做选择啊!而且卫羽同代政王相比,不是卫羽更好吗?”顿时大吵的莫冰忻,觉得姐姐的想法不可思议。 皱了皱眉头的莫霜忆,提醒莫冰忻,“姐姐,不要直呼卫公子的名字!” “有谁会听到?”愠怒中的莫冰忻完全不理会妹妹的提醒。 抿唇有些委屈的莫霜忆,扯了扯嘴角,“会有人听到。” “姐姐真的想让三妹嫁过去?”莫冰忻不理会莫霜忆的喃喃自语。 莫霜忆抿唇道,“大姐并没有让我现在嫁,是让我暂住到代政王府。” “妹妹明白就好!”莫雪情以为妹妹动心,“何况只有姐姐嫁过去,实在是太寂寞了!” “庄内只留我一人,实在照看不了!”莫冰忻却坚决的拒绝。 认为二妹不够通情达理的莫雪情,一直反驳着。 认为大姐过分自私的莫冰忻,自然与她争吵着。 从婚约的初衷,吵到彼此的信任。 完全被忽略的莫霜忆,顿感紧张,一定是左煌尘在不远处观察着。 “姐姐,认为我不过去,代政王就不会履行承诺吗?”莫霜忆淡淡的问。 刹那间,耳边清醒了! 莫雪情的神情泄露了她的心情,果然如此。 突然冷笑着问的莫霜忆,直视莫雪情,“还是说,妹妹我就是婚约条件之一?” 窘迫的莫雪情、惊讶的莫冰忻,完全了然的莫霜忆…… “原来如此!”端着茶杯起身的莫霜忆,笑道,“那,就这样吧!” 原来,她不过是廉价的陪嫁品。 “即是这样,小忆便是同意嫁喽!”来者,就是在莫霜忆心中,留下深深烙记的男子――左煌尘。 握了握拳头的莫霜忆,无力的垂下双臂,俯身行礼,“霜忆,见过代政王!” “尘,你来了!”莫雪情起身走出小亭,踱到莫霜忆身后,握住她的肩膀推向左煌尘。 左煌尘似有意无意的瞄向,僵直着身体不肯靠前的莫霜忆,似乎她的疏远,是意料中之事,“情,小忆见到我,还是很顾忌啊!” 岂止是顾忌?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将自己的情绪小心的收拾,莫霜忆垂着头,低声回答,“若代政王成为姐夫,自然不一样。” “小妹,又乱说!”莫雪情娇羞的推揉着身后的莫霜忆,面色飞红。 左煌尘也同样是抿着茶轻笑着,眼中闪动着不明意味。 “小妹,你去还是陪陪卫公子吧!”莫冰忻替莫霜忆解围,望向左煌尘的目光同样戒备。 “对啊,还有卫公子!”莫雪情笑着拉住莫冰忻,“二妹,我们去招呼一下吧!” 什么?莫霜忆猛的抬头,错愕的看向大姐,难道就“撮合”得这么明显? 不容莫冰忻反驳,便被莫雪情推走! 焦躁的莫霜忆也想寻个借口离开,被左煌尘猛的抓住,不得不与他对视。 “小忆,我们也好久没有聊聊了!”左煌尘笑得风淡云清,握住莫霜忆的手腕,拉扯着走向小亭,“今天过后,小忆便十八了!” “十八如何?代政王莫忘了,霜忆可是与闻家有婚约的……”莫霜忆冷笑着说出事实,她最厌恶的婚约,却也是绝佳的挑箭牌。 “啊……”慌乱的莫霜忆,被左煌尘紧紧的环住,腰间的双臂犹如铁箍一般。 左煌尘的笑容依然温和,态度却十分强硬,“小忆,总是这么冷淡!难道是始终无法忘记,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可是,哥哥已经道歉了呀!”左煌尘的步步紧逼,令莫霜忆透不过气。 “代政王!”莫霜忆双手推着左煌尘,保持着可怜距离,“代政王可是霜忆的准姐夫,是否应该尊重一些?” “尊重?”左煌尘发出一声冷哼,毫不温柔的将莫霜忆按倒在石桌上,俯视着她愤怒又隐忍的神情,“小忆,你也将是我的妻呀!” 拼命挣扎的莫霜忆却敌不过左煌尘的气力,恼火的吼道,“左煌尘,不要得寸进尺!” “小忆,不是一直唤我‘尘哥哥’吗?”左煌尘状似抱怨道,嘴角却牵起嘲讽的笑意。 “小忆,不能回到从前吗?小忆……你应该明白的!”左煌尘喃喃的唤着,俯身埋入莫霜忆颈部。 “不明白的,应该是你!”莫霜忆抬腿便踢向左煌尘。 左煌尘突的起身,躲开莫霜忆险险的一击,顺手将她扶起,依然牢牢的禁锢在双臂中。 “我会等到你接受我的!”左煌尘慢慢的松开双臂,志在必得的笑容透着残忍。 莫霜忆退出小亭,也不甘示弱的反驳,“等到你死的那一天!” 迅速离开的莫霜忆,脚步越来越快,渐渐狂奔。 左煌尘,她恶梦记忆的始端,若不是为了大姐,为了自己…… 不会出现的他 不会出现的他 左煌尘,她恶梦记忆的始端,只有让他消失,她才能解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太过急切的奔跑,令莫霜忆单脚绊到石子,整个人猛的前扑,狠狠的摔倒在石面上,撑住的双手,磕破的衣裙上染满了鲜红。 “真糟糕!”莫霜忆不满的抱怨着,平时人来人往的庄园,因为他们的到来,变得寂静。 手心磕出几道血痕,几乎是本能的用衣袖擦了擦,疼得倒吸气。 “三、三小姐?”就算是平时波澜不惊、风淡云清的肖珍,看到坐在地上,将衣裙当抹布的莫霜忆,脸上的笑也不如从前般和煦。 茫然的抬起头,莫霜忆苦笑着扯着衣裙,刚要起身,感觉到脚踝处的疼痛。 “真疼!”莫霜忆稳稳的坐回地面,虽然凉些,总比疼要强。 顿时手足无措的肖珍,看向双手托举的玉屏风,若是摆到地面有所损坏,他还真赔不起。 是左煌尘送的!是送到大姐房中的,总算露出笑意的莫霜忆摆摆手,“你先走吧!” “是,那小的先送它到三小姐房中了!”肖珍伸长脖子,想寻个人扶莫霜忆回院子。 猛的抓住肖珍的衣角,莫霜忆整张脸可以用阴郁来形容,“这个……是我的?”指着肖珍怀中的玉屏风,能有一只手臂高,肖珍抱着却好不吃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吞了吞口水,肖珍为难的点点头,“是,代政王……” “啪!”精致的玉屏风从肖珍的手间滑落,掉在地上摔成玉块,勉强站起的莫霜忆,还保持着挥开玉屏风的动作。 “这玉,我喜欢,送我的人,不喜欢!”莫霜忆轻轻叹着,扯着肖珍的衣领,“抱我回去!” 眼睛顿时犹如铜铃般大小的肖珍,艰难的弯下腰,抱起莫霜忆,走回庄园内最偏远的院落。 不远处,无数侍者向他们走来,见到被肖珍环练的莫霜忆,俯身行礼,安静离开。 双手揽住肖珍颈部的她,若有所思般穿过各个院落,嘴角牵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肖珍,曾是左煌尘的亲信之一。 如今,却是莫家庄的管家,负责莫家庄的一切,欺负他,就等于欺负左煌尘。 “那玉,可是上好的,代政王可是费了好些气力才找到了!”肖珍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这只是送给小姐的礼物,有点可惜了!” 听他这么说,的确有些可惜了。 不喜吵闹的莫霜忆,只有几位贴身侍女相伴,独居在偏僻小院。 “小姐!”长着一模一样面孔的怜心、秋月急急的向莫霜忆奔来,伸手便要抢肖珍怀中的他。 牵到伤口的莫霜忆疼得呲牙裂嘴,立刻喊停,“不要抢,肖珍,送我回房间!” 依然是笑容满面的肖珍,面色渐渐不佳,却也不能违抗莫霜忆的命令,认命似的向院的另一侧走去。 “肖珍,那个玉屏风,真的很珍贵?”莫霜忆有些心动,有些后悔。 肖珍替坐在桌前的莫霜忆擦拭伤口,点了点头,“非常珍贵!” 不住叹气的莫霜忆,懊恼之前的举动。 “小姐,是它吗?”再次出现在门口的秋月、怜心异口同声道,手中捧着没了形状的玉块。 破镜无法重圆,何况是一块块碎玉,如何能恢复成玉屏风。 莫霜忆随意摆了摆被纱布缠住的手,怜心也是随意的把它们堆在窗下。 “好了,肖珍,你可以走了!”莫霜忆晃了晃双腿,伤处被止血擦了药,凉丝丝的感觉。 得到大赦的肖珍,挂着温柔的笑意,眼中却有了几分轻松,刹时划过眼底,“三小姐,小的先退下了!”语毕,逃似的没了踪影。 “胆小鬼!”莫霜忆心里忍不住抱怨,却不曾埋怨。 留在她身边的男子,只能左煌尘能动的,一个都没有留下,不能动的,恐怕也在等待时机。 肖珍,是他暂时不能动的,因为他知道的太多,还有用处。 “小姐!代政王已经在大厅等候了!”秋月冷着脸说道,仿佛别人欠了她银子。 “小姐!卫公子也在大厅等候了!”怜心沮丧的说,好像欠了别人的银子。 “小姐!闻公子的礼送到了!上好的布料!”提到“闻公子”,秋月脸上的线条稍稍柔和了些。 莫霜忆点点头,与她有婚约的闻沐之,绝不会轻易出现的。 因为他出现,左煌尘就会用尽各种手段逼他退婚,而他不出现,她也多了拒绝左煌尘的借口。 “小姐……”怜心为难的拉心了尾音,犹豫着说,“叶公子公务繁忙,也不能来了……” 果然,莫霜忆的神色黯淡,自前年开始,叶景便没有来过莫家庄园,今年……依然! 是不想见到她?是另有人阻着他!还是…… “小姐!信!”秋月突然推开挡在她与莫霜忆之间的怜心,将一封信递给莫霜忆。 “霜儿亲启!”上面的字迹,可是她最熟悉的,终于有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迫不急待的拆开。 寥寥的几个字,透着无边的情意,“宴,院中见!景!” 只有四个字,却已经将心意完整的传递给莫霜忆,他不是不来,而是暂时未到。 也唯有避开左煌尘这件事,的确令她心情不顺。 “小姐!”怜心不满的横了秋月一眼,“寿宴要开始了,早些准备吧!” “好啊!”就连最为无趣的寿宴,对她也是充满了吸引力,抿起唇,露出笑意,任由秋月、怜心为她换衣。 刚迈出一口,腿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平时弱不经风的莫霜忆疼得弯下腰来,却间接的碰触到伤处。 “小姐!”秋月、怜心异口同声的喊道,齐齐的伸手扶起莫霜忆。 “小姐太娇弱了!”秋月忍不住皱头抱怨,“应该练功。” “这样才是小姐!”怜心立刻提气反驳,“小姐是大家闺秀。” 莫霜忆轻轻推开两名侍女,倒不是嫌烦,因为心里被喜悦占满。 她受伤了,他应该更紧张吧,心中不由得漾起温柔! 眼前出现一抹青衫的男子,缓缓的向她伸出手,微张双唇,紧张的提醒她,“霜儿,小心!” “我们走吧!”莫霜忆咬了咬牙,忍住手间和腿上的疼痛,带着期待的笑容,走出小屋。 酒后的告白 酒后的告白 绝对无趣的晚宴!绕坐在厅内的五个人,挤出勉强的笑容。 厅中的舞娘卖力的跳着,似乎正想讨好宴上的客人! 莫霜忆淡淡的扫了扫他们,莫雪情与左煌尘时不时的耳语,莫冰忻坐在最远处的角落,卫羽在另一侧自斟自饮。 “怜心!”莫霜忆轻唤着,怜心将她扶起,完全无视厅中的人,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出大厅。 迈出门槛,确定没有谁会看到她的时候,立刻提裙向自己的院落奔去。 第一次,她这么急切的想回到偏远的院落,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住的实在是太远了! 终于迈入院中,稀落的树遮住纤细的身影。是他吗?一定是的!莫霜忆兴奋的跑向背对她的身影,完全没有听到怜心慌张的惊叫。 “景……”跑到树前的莫霜忆,刚要唤道,笑颜如花的面容变得僵硬,慢慢的合拢嘴,虽然心里有无数个疑问,此时,只是冷着面容,作揖道,“霜依,见过代政王!不知代政王……为何在此!” “那,小忆,又为何在此呢?”树后的身影,慢慢露出脸来,竟然是应该在厅中的左煌尘。 不由得后退的莫霜忆,不动声色的向四周扫去,叶景吗?不是他写信会在这里等她吗? 叶景是不会失约的,除非…… “只是忘了些东西,不打扰代政王了!”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莫霜忆,刚要转身,便听到左煌尘轻笑着问,“小忆就这么急着逃开吗?” 一股浓重的酒气从身后袭来,莫霜忆一声尖叫,被左煌尘紧紧抱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代政王,你喝多了!”莫霜忆拼命的挣扎着,“怜心,快过来扶着王爷。” 身后的怜心早没了动静,安全得仿佛没有跟她过来,莫霜忆心底一沉。 “小忆,还是讨厌我啊!”随着左煌尘的轻吐,一股酒香扑鼻而来,竟令莫霜忆微醺。 是他吗?一刹那的恍惚,莫霜忆竟然觉得出现在院门处的身影,是他,立刻急切的想甩开左煌尘,“是,我讨厌你,快放开我!” “小忆,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像从前一见,叫我尘哥哥……”左煌尘抱紧莫霜忆,不容她离开半步,抬眼见,也见到他,凑到莫霜忆的耳边,轻叹着,“小忆!别忘了,他是你二姐的未婚夫,婚约尚在,莫非你只是想做个妾室?” “如果你愿意同你姐姐一同嫁过来,便也是正妻,同你姐姐平起平坐,绝对不会亏待你!”左煌尘所说的条件,若是一般家的女子,恐怕已经…… 感觉到莫霜忆的态度有所缓和,左煌尘也放松了双臂。 莫霜忆猛的推开左煌尘,怒吼道,“代政王!还有闻家!”闻家,最后的挡箭牌。 “小忆,你不觉得,闻家根本就是左家的附属,或者说,所有人都是我的附属!”左煌尘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举动,利落的转身,再次将她抱在怀里。 “除了你!你在我心里,是最不一样的!”左煌尘俯在莫霜忆颈间,轻轻的叹着。 你在我心里,是最不一样的! 多么讽刺的一句话啊!曾经,他也对她说过,之后等来的,却是全家灭门。 “放开我!你……”莫霜忆猛的抽出手,转身挥向左煌尘的脸颊。 再一次的,莫霜忆的手掌没有预期中落到左煌尘的脸上,而是……肖珍。 “你似乎习惯替人挨巴掌了!”莫霜忆冷冷的说,看着已经醉酒的左煌尘,心中的愤恨更甚。 肖珍扶着左煌尘,微微俯身,“代政王醉了,小的送他回去!” “你、你……”莫霜忆单指颤颤的点着若无其事的肖珍,看着他拖着左煌尘消失在院中。 “景哥?”莫霜忆突然想起,刚迈了几步,就绊到昏倒在地的怜心,连忙俯身扶向她,摸到头部肿了大包。 是被人打晕的?看着已经消失的肖珍与左煌尘,究是是谁打晕了她? 景哥吗?方才院门处的确见到了人影,难道他…… “影?”莫霜忆突然压低声唤道,身后慢慢浮出人影,行礼道,“主人!” “扶怜心去休息!”莫霜忆淡淡的命令,立刻奔向院门,有影照顾怜心,很放心。 院门处不见人影,兜兜转转,沮丧的她,开始怀疑之前是不是幻觉。 “忻,我明白,你先回去吧,否则大小姐会起疑的!”是他的声音,他真的来了? 顿时欣喜的莫霜忆寻着声音走去,却慢下脚步,因为……二姐和他在一起? “明白就好!”莫冰忻的声音似有失落,似有担忧,“只是希望她不要受伤才好!” “我怎么会让她受伤呢?只是……”叶景的懊恼,犹如重锤敲在她的心上,只是,他们在谈论谁? 终于看到他们的身影,都是她最爱的人,但是……莫霜忆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我先回厅中了!”莫冰忻摇头叹道,“你呢?还是要去吗?” “算了,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改天吧!”叶景轻笑着,看向莫冰忻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此时的天,却像极了莫霜忆掉入冰窘的心,一阵阵的抽搐,竟落下倾盆大雨。 顿时无措的莫冰忻,慌乱的用手遮住头发,尴尬的不知是进是退。 不过叶景早有准备,一把青色的伞遮住了他们,慢慢的移向大厅。 不是约好来见她的吗?为何最后见到的却是左煌尘,而叶景却陪在二姐身边? 双手遮面的莫霜忆,将脆弱掩入掌中,深吸几口气,再抬头时,多了分傲然。 一把杏红大伞,替莫霜忆遮住风雨,莫霜忆转过身,始终低着头,没有望向为她撑伞的影,。 “主人!雨大了!”影简单的劝着,听不出任何情绪。 莫霜忆突然的扬起笑容,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那就不回去了,送我回院子吧!” 似乎,莫霜忆故意忘记“影不能出现在任何人面前”的这件事,实际上脆弱无力的她,很希望现在能有人陪着她。 “影,为什么出现在院中的是左煌尘,不是景哥?” “代政王会武,叶公子不会!” …… 被束的命运 被束的命运 淋了夜雨的莫霜忆,昏迷不醒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躺在锦帐内的她,好似听到叶景的轻轻唤声,伴随着劝慰。 叶景终是来了,可是她却无力好好的看着他,无法抚向他的面容。 努力的睁开眼睛,却感觉到干涩的嘴唇受到清水的滋润,轻轻的抿着,好似闻到叶景身上独有的香味。 “景哥,是你吗?”莫霜忆喃喃的唤着,却没有得到回复,可是她知道,坐在她身边陪伴她的,定是叶景。 疼!仿佛被长箭刺入手臂间,疼得原本有些意识的她,陷入无边的梦际中。 “霜儿,如果说冰忻是坚如磐石的梅花,你便是灿若艳阳的牡丹……” 叶景手捧盆栽艳红牡丹出现在莫霜忆面前,温如春风的笑容在眼前漾开,正当莫霜忆伸手抚向他时,却转眼不见了踪影。 “霜儿,你看,这就是风筝,无论飞得多高,终会被细线拉扯着,当线断的时候,也就是它落地的时候。” 叶景的神情总是淡淡的,眼中荡着无边的落寞与悲伤,令她心疼,想抚开他眉间的“川”字,却又扑了空。 “霜儿,你知道吗?煌尘又在打压叶家,为何儿时犹如兄长的他,长大后会这般不念旧情!” 叶景本欲伸手揽向莫霜忆的腰际,却远远的听到莫冰忻的笑声,立刻缩回起身,开怀的寻向莫冰忻,留下一脸黯然的莫霜忆。 “霜儿,即使我与冰忻定下婚约,我也会对你好的,只是,叶家无法违背煌尘,他的一句话,可比圣旨!” 叶景就如同曾经手中牵扯的风筝,就算要飞得高,却也要看向牵扯着细线的左煌尘。 可是,莫霜忆却不如从前般温和,猛的站起,扶向叶景的双肩,“如果你不愿呢?” “煌尘,是不会放过左家的!霜儿,我……喜欢你!”叶景靠在莫霜忆怀中,喃喃的说,语气并不悲痛,只是透着遗憾。 “我就不信,左家可以只手遮天!”莫霜忆的稁言壮语,却被一片火海淹没,挣扎着,却像是折翼的蝴蝶,无法飞翔。 奔出火海的她,重重的摔倒在地,眼前出现有温柔可亲的男子,向她伸出手来,仿若天神般。焦急的询问着,“霜儿,哪里摔伤了?” 叶景,救了她! “霜儿,今天是你的生辰,想要什么?我送给你!” 莫霜忆什么都没有要,只要叶景能到莫家庄园来看望她,便是最好的礼物。 “我终会成为霜儿的姐夫,霜儿也会成为别人的新娘!” 叶景望向唯一一次来到莫家庄园的闻家公子闻沐之,眼前一片薄雾,挤出笑容,转身不见。 他到哪里去了?莫霜忆焦急的寻找着,在白茫茫中的雾中寻找着,终于看到叶景的身影,却也看到二姐。 “算了,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改天吧!”叶景的笑容依然温柔着,只是望向的人,是莫冰忻,不是她。 一把青色的伞遮住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追在他们央后的莫霜忆,拼命的招唤着,却没有被理会。 只到他们消失不见,唯留孤零零的她,猛的摔倒在地,紧紧的握紧拳头,她不会放弃的,她要景哥! “想见你的影哥,就要乖乖的把药踢掉,听话,把嘴张开。” 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般蛊惑着昏迷中的莫霜忆,令她慢慢张开嘴,艰难的吞咽着。 喉间传来的阵阵刺疼,终于令她有了意识,努力的睁开眼睛。 “看来是要醒了!”沉沉的叹着,仿佛比昏迷中的她还要疲惫,“怜心,去取水。” “是……”怜心似乎犹豫着,喃喃的唤道,“奴婢这就去,有劳代政王。” 代政王?这三个字犹如利箭直穿她脆弱的心脏,猛的坐起,立刻头晕目眩的倒回床边。 温热的手巾轻轻拭着莫霜忆苍白的面容,无论左煌尘有多温柔,莫霜忆并不领情。 “告诉你一个,能让你听话的事吧!”左煌尘并不在意莫霜忆的抵触,喃喃自语着,“叶景来过了,不过因为政务繁忙,已经回去了!” 的确,是有效的“良药”,莫霜忆的情绪渐渐平稳,却不曾面向左煌尘。 所以,她看不到疲惫的左煌尘勾起的一抹宠溺微笑,看不到同样虚弱的左煌尘额间时不时滑落的汗珠,更看不到左煌尘颤着纤细的指尖依然尽心的照顾她。 “小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是不可能同叶景在一起的,就算你同闻家解除了婚约,叶景也不会离开冰忻的。”端着清水的左煌尘,好似无奈的劝着。 不停替莫霜忆拭脸的手,并没有停止,左煌尘的神情,仿佛是在擦拭最爱的瓷器,小心翼翼。 可他明白,在莫霜忆心中,唯有叶景! “你一直觉得是我在从中阻挠,其实就算我一句话也不说,叶家当初也不会为你定下婚事,因为,所有人都知道……”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应该是属于我的!左煌尘的眼中溢着满满的“势在必得”,牵起的唇毫无血色。 愤恨的莫霜忆立刻吼出,“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嫁给灭族仇人。” 噪间一阵火辣辣的疼,吼出的声音,像是乌鸦叫一样难听,传来左煌尘的轻笑,听在她耳中,更似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是啊!小忆是不会嫁给仇人的!”左煌尘收起笑声,“可是,留在我身边,岂不是能更好的报复?” “你不必说这些!”莫霜忆张了张嘴,不住的咳着,咳得眼泪也流了下来,“咳……” “真是不听话,来,喝点水!”左煌尘扶起想要挣扎,却无力挣扎的莫霜忆,递上一杯清水,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亲手喂她。 刹时间,回到初见左煌尘的一刹,顽皮的她因落水而生病,悠悠醒来的她,第一眼便见到一身华服的左煌尘端着清水,居高临下却又不失温柔的望着她。 记忆中的景象,与此时重叠,猛的推开左煌尘的手,一声杯子落地粉碎的声音响起,伴着莫霜忆干涩的哭声,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毁掉我的家,为什么要灭掉莫家全族,你不是尘哥哥吗?你不是像兄长一般对待我吗?” “一切……都是命运吧!” 劝婚 劝婚 命运,多么好笑的借口。(.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门处的秋月突然提声道,“代政王、三小姐,大小姐到了!” 代政王点头道,“知道了,引她进来吧!” 皱了皱眉头的秋月,将手上的点心递到怜心手上,迎了出去。 “三妹,方才卫公子又喝酒了,差点冲进来,还好肖珍手快,把他劈晕了!”莫雪情轻笑着走近,向左煌尘俯身行礼。 一件在莫雪情看来并不严重的事,在莫霜忆听来却分外心酸。 卫羽,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莫霜忆多想告诉他,他心里的那个人,从来不是她。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卫羽口中救他于贼人手中的女子,究竟是谁, 只凭着一丝绣着“霜忆”的手帕便认定了她,要知道,她的手帕,也曾送予…… “既然你来了,我就先休息了!”左煌尘缓缓起身,也只是走到屋内,深吸一口气,猛的轻咳。 手忙脚乱的怜心,刚收拾好地上的碎杯,立刻为左煌尘送上一杯清水,替他润喉。 坐到床边的莫雪情,望着妹妹脸上的泪痕,与排斥的神情,已经猜到今天依然不会得到答复。 “其实卫羽也是不错,对你言听计从,如果你愿意,嫁给他自然是最好的选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莫雪情轻劝着,“倘若你真的没有那份心,就不要再见卫羽,否则只会给他希望。” “虽然姐姐也是不情愿,怕耽误你的幸福,但你从小,就生活在姐姐身边,如果能嫁给代政王也是好的。” 为自己的未婚夫作说客,恐怕莫雪情是第一人。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若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便也要连同妹妹…… 见莫霜忆始终冷着面孔,莫雪情叹道,“姐姐知道这样太过自私,但比起卫羽,代政王不是更好吗?” 更好?莫霜忆的嘴角牵起古怪的弧度,双眼中透出危险的神色。 “妹妹也要做选择了!”莫雪情移到莫霜忆身后,“代班王定下婚期,如果妹妹能提前到王府作客……” 受不了莫雪情的“劝道”,莫霜忆喃喃的问,“姐姐?你似乎忘记了,还有闻家,为什么姐姐总是忽略闻家?” 突然恍然的莫雪情,露出尴尬的神情,“最,还有闻家,不过妹妹不必担心,等妹妹随姐姐到了王府,代政王会办法让闻家退婚的。” “莫非庄内只留二姐?”莫霜忆反问道,还有莫家庄的老小…… “二妹也去的,一切都交给肖珍吧!!”莫雪情用手指梳理着莫霜忆的长发,“好好想一想,姐姐等你的回复!” 看着莫雪情离去的背景,莫霜忆唯有苦笑,此时连拖延的机会都没有了! 远远听到门外的左煌尘叹道,“你何必急于勉强她?” “知道你心疼妹妹!”莫雪情轻笑着,“先到王城,妹妹以后会了解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相处的时日多了,以后……”莫雪情叹着,欲言又止的神情一向很动人。 可惜背对他们的莫霜忆只是听得到,却看不见他们的神情。 左煌尘似是自我安慰道,“以后,她会接受我的!” “代政王、大小姐!”秋月不卑不亢道,“三小姐已醒,有劳了!” 有劳了!生疏中不失礼节,这就是莫霜忆高考出来的丫头。 他们也没有为难秋月,又嘱咐几句才离开,一抹灰白素装的少女背着竹篓与他们照面。 “真是麻烦惜儿姑娘了,不知三妹这次病得如何?” “没事,这是小病,换成谁淋雨都会着凉!” 被唤为“惜儿”的少女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迈进屋内,望向穿着内衫的莫霜忆坐到床边,立刻皱了眉头,吼道,“你们瞪着双眼睛不照看她,再生病我可不管了!” 手忙脚乱的怜心又迅速替莫霜忆披上外衣,秋月待确定左煌尘与莫雪情确已离去后,才回到屋内。 “秋月、怜心!”莫霜忆轻唤道,“你们准备准备,准备随大姐上王城。” 正要卸下笔篓的少女冷冷一笑,“莫非三姐动心了?” 三姐?真是久违的称呼啊!莫霜忆苦笑着,失踪多年的双生妹妹,再次出现在眼前时,真不知要抱以何种心态。 一位是王城中有名的“夜雨”老板娘,夜雨实为青楼,无人知其来历姓名,被称为“夜妈妈”的莫雨恬。 另一位是江湖上令人闻名丧胆,素以面纱遮面,手持马鞭,救人杀人从不为钱的毒医,其实就是莫云惜。 “当然没有!”莫霜忆轻咳着,抱紧锦被,“只是,与其留在莫家庄以逸代劳,不如到王城静观其变。” “哼!”莫云惜毫不留情的反驳,“恐怕,三姐是为了叶景吧!” “云!”莫霜忆急急的唤着似要离开的莫云惜,“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能也确是我优柔寡断了!只是,我确是放不下,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三姐想要的,雨姐一定会想办法帮忙得到!”莫云惜淡淡的说,背起竹篓,嘱咐秋月道,“不过是小风寒,几日就好了!” 秋月微微俯身,起身时已不见了莫云惜的身影,她的功夫,真是令人称奇。 “小姐,为什么要去王城?”怜心怯懦的问着,“如果不去,代政王也不会怎么样。” 慢慢闭上眼睛的莫霜忆,感觉浑身粘稠,无力的靠在床边。 不是早晚都要去的吗?无论是为了见到叶景,还是应付左煌尘,或者是闻沐之…… “你们照常打点就是了!莫家庄,以后不会回来了!”莫霜忆突然冷笑,“王城比这里有趣多了!” 比如夜雨楼,一定会让她不同从前的感受和认知。 望着忙碌的秋月、怜心,莫霜忆恍然想起某事,轻轻问道,“怜心?那天你被谁打晕了?” 停住手的怜心,尴尬的笑了笑,她只记得见到代政王,想提醒三小姐,就莫名其妙的晕了! 一边正收拾行李的秋月,淡淡的扫了怜心一眼,回道,“是肖珍!” 肖珍?竟然会是肖珍,还真是出乎意料! “他还真是忠心!”莫霜忆分不清嘴里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一切不可思议到理所当然。 秋月似有感慨,“是不得不忠心!” 这算是为肖珍辩解吗? 冰冷的艳阳 冰冷的艳阳 清晨的天气,似乎可以影响一个人的心情。 就算今天要离开莫家庄园,莫霜忆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难过,只是透着隐隐的不舍。 她终不是无心的人,也会留恋往返。 没有意料中的遇到卫羽,从秋月口中得知,他早于前一天,便被左煌尘支走。 这一路,恐怕是要不平坦。 “小妹,且留步!”莫冰忻行色匆匆的骑马从庄外赶入,见欲离开的三妹连唤住。 疑惑的莫霜忆见二姐风尘仆仆,疑惑迎上,“二姐,你不是同我一起走吗?” 抿唇的莫冰忻向四周看去,只有尾随莫霜忆的秋月,其余人脚步匆忙,没有过多时间理会。 “三妹,后门有马车,你先离开吧!”莫冰忻凑到妹妹身边轻声耳语,“有事姐姐顶着。” 原来,是想让她离开! 莫霜忆苦笑着望着最疼爱她的姐姐,一时无言。 慢慢退后,缓缓的转身,仿佛可以看到姐姐,此时最为焦急迫切的表情。 “姐姐,是想我提早离开?”莫霜忆表情复杂的向前走着,尽量令莫冰忻看不到她的神情。 莫冰忻急得欲上前拉住莫霜忆,反被秋月拦住,“听说二小姐也要上京,何不去准备。” “该死的奴婢!”莫冰忻见妹妹完全不动于衷,秋月频频阻拦,立刻吼道。 秋月不由得退后数步,莫霜忆立刻笑脸迎上,伸手挽向莫冰忻的手臂。 “姐姐,生气了?”莫霜忆拉着莫冰忻向大厅走去,“我是早有打算了,留在这里,和去王城,毫无区别。” “怎么会呢?只要离开,妹妹就会得到想要的啊!”莫冰忻焦急的劝着,却只是令莫霜忆更觉好笑。 她想要的,一直是他,姐姐,可是不会让的! 因为,姐姐的心里也一直有着他,他的家族最后选择的是姐姐! 就算是莫家变成众矢之的,他的家族依然没有选择姐姐,一如…… 一如身为代政王的左煌尘,依然愿意放弃最佳的王妃人选,欲娶大姐,一如…… 一如屡屡被迫放弃婚约的闻家,始终努力的维持着婚约。 就算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卫羽,却因为一方丝帕,与她纠缠不止。 这四大家族好生奇怪,如此执着于意念。 她们三姐妹也好生奇怪,好不容易寻到的安宁生活不要,偏偏要寻是非之地。 “妹妹?妹妹?”莫冰忻屡屡唤着,终于唤回思绪飞扬的莫霜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苦笑的莫霜忆摇头,状似疑问的捋弄着垂到肩上的青丝,“姐姐,妹妹刚才说什么了?” 大叹的莫冰忻,突然拉扯住莫霜忆,频频后退,退到一处花坛隐蔽。 不远处,左煌尘与莫雪情携手同进,时时耳语,甚为亲密,果然是一对眷侣。 可是,却是这对眷侣却各怀心思,即使艳阳高照,莫霜忆却觉得分外寒冷。 “妹妹,只要离开他,就算自由了呀!”莫冰忻早已准备妥当,为何却好像不打算离开。 突的打了个呵欠的莫霜忆轻笑着,“天下,尽是代政王的,离开,不过是暂时。” 只要天下尽在他的手中,她,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妹妹,你何必这么执着!”气急败坏的莫冰忻抓住莫霜忆双臂,摇晃着。 执着?是对谁?莫霜忆的眼中几近询问,令莫冰忻停下动作。 “我明白了!”莫冰忻怎么会不知道,到了王城,也就是离叶景近了。 姐姐明白,妹妹也明白,心照不宣,谁也不会点破! 莫霜忆重新挽住莫冰忻,“既然这样,我们就走吧!真想多看看莫家庄,再回来,不知何时了!” 语毕,突然沉下脸的莫霜忆,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气从脚底涌出。 微微有些摇晃的莫霜忆,努力的撑住自己,对着莫冰忻轻笑着。 “算了,你有你的打算,我让马车先离开吧!”莫冰忻抽回手,不由得退后几步,摇头道。 望着莫冰忻渐渐远去的背影,莫霜忆明白,终是辜负了姐姐的好意。 只是……咬着下唇的莫霜忆,目光渐渐变得空洞,不知在想着什么。 “小姐?”秋月凑到莫霜忆耳边,轻唤道,“快些去大厅吧,不应该让代政王等得太久!” 点了点头的莫霜忆,又感觉到一阵寒意,身后的秋月立刻拿着单薄的披风替她披上。 “小姐初愈,不应该再受凉!”秋月解释道,“云姑娘说了,小姐体寒,但受到毒日也会病的。” “原来这件事,怨太阳!”莫霜忆苦笑着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向大厅走去。 只是要真的离开莫家庄园,莫霜忆最为担心的则是依靠庄园生存的百姓。 若是完全交给肖珍,她自然是放心,以他的本事,莫说一个小小的庄园,令人作个不下于代政王的官员,恐怕也是屈才。 但是呢?莫霜忆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肖珍永远不会坐到那个位置。 耳边传来莫雪情的笑声,她总是开怀的,对未来充满莫名的向往,甚至是期待着。 二姐莫冰忻呢?永远的忍受着,永远的承担着,保护着她,却也没有人能知道,她究竟想的是什么。 她呢?莫冰忻不由得冷笑着,她只是想为自己而活。 “妹妹,准备好吗?”莫雪情愉悦的牵起莫霜忆的手,“我们可以沿途好好逛逛。” 逛逛?莫霜忆疑惑的抬眼,望到从莫雪情身后出现的左煌尘,不带任何情绪的施礼道,“霜依见过代政王。” “如果准备好,我们就走吧!”代政王淡淡的说,好像并不在意莫霜忆。 “是啊,妹妹!”莫雪情像是迫不及待的离开庄园,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充满了急切。 转过身的莫霜忆,望着向她兴冲冲跑来的怜心,重重的点头。 环抱着包袱的怜心疑惑的看向秋月,跟在莫霜忆的身后,随着有说有笑的莫雪情与左煌尘,走出大厅。 几乎是所有人留了下来,莫雪情没有带走一个人,莫冰忻也同样,孤身上路。 除了她莫霜忆,不仅带了行李,还有秋月、怜心。 不知为何,总觉得,一阵阵的寒冷。 古怪的旅程 古怪的旅程 好像,没有人知道,莫家庄园的三位小姐将要远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切如常,就连秋月、怜心也同是一副随意出门逛逛的模样。 但,这才是令人疑惑的地方。 因为,莫家的三位小姐将要离开,意味着……莫家庄将要失去王朝的支撑。 总是觉得有几分怪异的气息,在身边流窜着,令她不安。 “小姐,要启程了!”坐在马车门处的秋月,轻声提醒,将车帘拉好。 怜心略有些兴奋的附和着,“是啊,小姐,听说,代政王建了处私宅,让小姐暂住呢!” 猛抬眼的莫霜忆,紧紧的盯着怜心,盯得她一阵阵的心虚,不由得低下了头。 “不要隐瞒!我要听实话!”莫霜忆的声音冷到极点,仿佛是冬天的霜。 吞着口水的怜心,瞄向秋月,可惜秋月望向门处,丝毫不理会她。 “小姐……”怜心叹道,“听说,大小姐要随代政王回府,二小姐也被邀请到叶家做客,可是闻家毫无动静,所以代政王只能请小姐先到另一处宅院暂居。” 不知是苦笑,还是冷笑,或者嘲笑自己的莫霜忆,只是牵了牵嘴角,哭笑不得。 “没想到,最后我竟然沦落到无处可去!”莫霜忆抚额道,“不过也好,相信可以自由些。” 也似赞同的秋月、怜心点头,相视无语。 只是,这一路上太过平静,车外几乎毫无动静,就算是买卖也应有些动静。 方才询问的莫霜忆,却听秋月缓道,“小姐,不知为何,好似庄园之内,各人皆有繁事。” “繁忙些好!”莫霜忆略思索片刻,缓道,“若是离了莫家,他们再不忙些,就无法维持生计了!” 秋月、怜心面面相觑,相视无言,的确,莫家三位小姐离开,恐怕会使得代政王放弃莫家庄园的供应。 一旦如此,莫家庄园的老老少少,恐怕就要自寻生路了。 “小姐,有没有想过如何安顿庄园老少?”怜心怯生生的问,看出莫霜忆心情不佳,恐她发怒。 闭目养神的莫霜忆挥了挥手,似不在意,“度日是不成问题,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怎么说,现在也算是国泰民安,自然不会再有……曾经那么残忍的事发生。 马车慢慢悠悠的踱离庄园,渐行渐远,时不时掀帘望外的怜心,好似也是心有不安。 “怎么可以这么安静?我们是离庄!”莫霜忆终是忍不住轻吼,就连肖珍都没有见到。 秋月、怜心相望一眼,的确有同感。 “大小姐竟未与代政王同车,很是怪异,方才奴见过了,代政王好像先行离开了!”秋月缓道,以她的眼力与耳力,相信不会错。 “奴、奴也觉得怪,若是平时出游,二小姐定会与小姐攀谈,可是这一次也是安静的坐在车内,很怪!”怜心平日观事入微,也难有差错。 如此说来,暗暗皱眉的莫霜忆,轻唤道,“影?怎么回事?” 诡异的黑影子立刻从马车内突兀显现,跪在莫霜忆的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影使果然好武功,来无影去无踪,也不怕吓坏了主人!”秋月拍了拍吓得“砰砰”跳的小心脏,不满的冷笑着。 怜心早贴着车壁,不住的念着佛号,祈祷方才出现在眼前的鬼影快些消失。 “影,为何我们要走得如此安静,你去查查!”莫霜忆扫了秋月一眼,却未责怪。 秋月垂眉,伸手将怜心拉到身边,不再言语。 影略一沉思,犹豫道,“主子,还是快些去王城吧!相信……” “我现在可是很相信你呢!”莫霜忆打断了他的话,她怎么不知道,影、秋月、怜心,或者莫云惜…… “影,不要让我失望啊!”莫霜忆所谓的“信赖”中,透着浓浓的警告。 不再犹豫的影猛然起身,顷刻间就消失在马车内,引得秋月、怜心啧啧赞叹。 的确是好功夫,莫霜忆最为欣赏影的,就是他的忠诚和功夫,只是现在的他对她的命令也有犹豫了! “这一次,我倒有些期待了!”莫霜忆淡笑着,“怎么还没有走太远,一个个就都变了!” 秋月、怜心微微低头,异口同声道,“奴只是希望主子可以替自己着想。” “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毕竟……”秋月的话被莫霜忆打断,“我只是想将这件事变成现实,无论有多难,会有多少阻碍。” “是,主人!”秋月、怜心依然是异口同声,随即恢复到平日的神情,等待着影的答复。 只是影的答复并没有等到,等到的却是莫云惜一张黑到极致的脸。 “你怎么跟来了?”随着莫云惜稳稳的跳上马车,手中端捧的药汁丝丝毫没有泼散出去,目瞪口呆的莫霜忆忍不住问道。 莫云惜淡淡的看了莫霜忆一眼,“三小姐,应该喝药了!我可是追了你们许久啊!” “追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的莫霜忆,不住的摇头道,“你不知道我们离开?” 莫云惜没有回答,只是将药汁递到莫霜忆面前,等待她喝尽。 马车依然没有停止奔跑,仿佛有了些焦急,莫霜忆感觉到怪异,却只是听话的将药汁喝尽。 “所有人都不知道你们离开,包括他们重金请来的我!”莫云惜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当然,这本就与她无关。 “我也不想追来着,不过姐姐说过了,如果三姐出一点儿问题,就扣下我的供薪。”莫云惜无奈的叙述着一件事实,“而且我觉得,跟在你身边,比较安全。” “怎么说?”莫霜忆完全不解,却感觉到马车的停顿,车帘被掀起,见到分明很惊愕,却又展现出亲切的笑容。 “云姑娘,你也跟来了!”莫雪情望见莫霜忆手中的药碗,了然的笑着,“真是尽心,请二位姑娘下车稍作休息,下午还要继续赶路呢!” 点头的莫霜忆提裙而下,果然没有见到左煌尘,此时已是满心疑惑的她,却无从询问,而且,停车唤人这种事,竟然也由莫雪情来做。 怪哉! 传说中的夜雨楼 传说中的夜雨楼 “那儿的女子呀,都像仙女一样,会勾人的魂,会摄人的魄,真是……”某位客人流口水了。 “让你说得跟妖精似的,不过听说那儿的小倌倒是一个个的……”又一个流口水的。 真脏!莫霜忆皱着眉头,不止他们说话时的神情,更是他们的内心。 “云姑娘不来吃些东西?”莫雪情疑惑的望向始终坐在马车上的莫云惜,见她完全不理会她们。 听到莫雪情的疑问,莫云惜只是沉默的点头,算作回答。 守护在马车周围的侍从,全部都是代政王的属下,一个个沉着脸,好像在要债。 稳坐在靠里侧的桌前,三个人围着一桌,被一群侍从围着,真是很古怪。 更古怪的是,客栈里似乎很是习惯这样的仗势,好像离开莫家庄园,一切都变得难以理解。 “我可以坐吗?”不知从何处出现的莫云惜,僵着脸不等回答,便坐到了莫霜忆的身边。 尴尬的莫雪情为难的笑了笑,倒不责怪莫云惜,只是笑道,“云姑娘还真是有趣!” 莫霜忆的目光在她们之间扫来扫去,最后低下望着面前的茶杯。 明明是亲姐妹,却相识不相认,蒙在鼓中的莫雪情,懒得理会的莫云惜,真是…… “我倒听说,这夜雨楼的花魁,是个男的!”世界真是无处不八卦呀! 有了几分兴趣的莫雪情,望向谈着八卦的人群,意外发现,原来外面是这样的。 经常会发生千奇百怪的事,经常遇到怪里怪气的人,她们的出现,对于外面的世界,习以为常。 何况,现在最吸引注意力的,恐怕是夜雨楼的一切。 “这夜雨楼是什么?”莫雪情突然望向同桌的其他女子,疑惑的目光充满了好奇。 莫霜忆正端起茶杯的手不由得一顿,抬眼望向莫雪情的双眼,似笑非笑。 莫云惜也似稍稍愣住,目光却是飘向正在八卦的几个人,目光露出嘲讽的神情。 “是青楼!”莫霜忆与莫云惜异口同声,令询问的莫雪情脸颊飞红。 在莫雪情眼中,那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真想见识见识啊!”听那语气,好像夜雨楼可是那么容易进的地方。 这桌也没了动静,小二上了菜,便径自顾着自己的盘子。 突然门处传来一阵阵的倒吸气声,好像店内的空所凝固一般,可惜坐在里侧的她们看不到。 一阵奇异的香气流窜到鼻间,令人难以摆脱的迷恋,只是其中似乎夹着怪异的气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好香,好像是百花!”好似对一切莫不关心的莫冰忻,也终是有了反应。 莫雪情略为迷醉的摇头道,“是啊,好像比百花的香气还要香,而且不令人讨厌!” 是啊,真香,仿佛置身在花园中,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花园中舞蹈着。 莫冰忻缓缓的放下筷子,有些期待的望向门处,却始终不见有人进门。 所有人都等待着,期待着,唯一有两个人,继续手中的动作,好似有些不耐烦一般。 脚步声终于响起,却没有其他声音。 是美吗?可是,看不到她的面容,始终低下头,右手持扇将面容遮上,只留一双美眸流昐的双眼。 淡粉色的衣衫绣着浅色牡丹,莲莲小步仿佛带所有人走入花海中。 提起衣摆缓缓的坐到桌前,向一直扶她的小侍女使了个眼色,小侍女点头笑着,走向掌柜的。 窃窃私语一番,笑着走回她的身边,即使她不动不笑,只是用几乎用扇子遮住整张脸,足以引人暇想,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却依然有两个人毫无感觉。 早有人蠢蠢欲动的想要接近,可是她身边的男子个个手持长剑,看起来武功不凡。 的确,美人身边总是要有保护者的。 见她四处张望,望向这边,像是见到新鲜事物一般,注视着低头不语的莫霜忆,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笑意。 缓缓提裙,在侍女的不解中,慢慢走到这边,对她们俯身道,“夜憧,见过各位姐姐。” 很美的声音,虽然有些低沉沙哑,却像是百年佳酿,入唇难忘。 身边的侍从尽管也被她吸引,却也警惕的拦住夜憧,不令她靠近。 莫雪情轻笑着,示意侍从退下,好似不想吓到夜憧。 “夜妹妹,请坐!”莫雪情客气的指着莫冰忻身边的空位,莫冰忻皱了皱眉头,有些厌烦。 美是美,只是良家女子恐怕不会做如此奢华打扮,更不会招摇至此。 莫冰忻早对她的身份有些怀疑,甚至可以确定,她是…… 夜憧瞄了一眼对她并不喜爱的莫冰忻,又望着莫雪情可亲的笑容,只是,还有两位女子置身事外,仿佛不曾听到任何事。 “多谢姐姐!”夜憧嘴上向莫雪情道谢,却是挤到莫霜忆与莫云惜之间,“不知姐姐,要去何处?” “王城!”莫雪情倒像是对夜憧有几分喜爱,反问道,“妹妹呢?” “妹妹?”夜憧的眼中透几分无奈,随即笑道,“也是回王城,姐姐以后可以去看夜憧,夜憧一定会好好招等的!” 只是这“招待“两字说得有些艰难。 “我吃好了!多谢大小姐!我先回车上了!”完全无视夜憧的莫云惜,用手帕擦了擦嘴,径自离去。 同样准备离开的莫霜忆,本已放下筷子,不知为何皱了皱眉,缓缓的抓起筷子,不情愿的望着桌子。 “不知妹妹家居何处?”莫冰忻突然抬头问道,大姐从来不会随意与陌生人答话,怎么会对眼前的女子特别? 夜憧始终用扇子遮住脸,身子微微后倾,却更靠近莫霜忆几分。 “夜憧家居夜雨楼!”当夜憧说出“夜雨楼”时,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好似只有夜雨楼才能出现这样的人物。 “三妹,怎么了?”夜憧与莫雪情分外热络,唯莫冰忻发现莫霜忆的脸色极为难看。 莫霜忆猛的起身,脸上的不满转瞬即逝,“有些不舒服,姐姐,我去找云姑娘!” “我陪你!”莫冰忻无不担忧的也起身,不想夜憧竟然和他们成了同路。 肥鸽传书 肥鸽传书 “他不是应该在王城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坐在马车中的莫霜忆透着无比的懊恼。 “可能是姐姐怕三姐有危险,才派他来的吧……”莫云惜的声音越来越低,这样的借口,她自己都不信。 “会不会是他自己跑出来的,可是看这气势又不像,云,怎么办?”想到他,莫霜忆就头疼。 “还是顺其自然吧!”莫云惜见莫雪情终于离了店,单手牵着以扇遮面的夜憧,一阵阵恶寒。 又听莫雪情无不体贴道,“妹妹怎么做轿子?终是慢了些,不如……” “我想……和三小姐同坐!”夜憧的身后引得无数目光的注视,她的目光却望向莫霜忆的马车,却只看到莫云惜。 “三妹那车上人多,可能到挤到妹妹!”莫雪情说得可是实情,她们每辆车都只有一人,偏偏莫霜忆的车上已另有三人。 “不如妹妹与我同坐吧,正巧,我也想知道,这夜雨楼……”夜憧最后还是被莫雪情拉走了。 莫霜忆这车里的四个人,同时松了口气,秋月将车帘掀起,迎着午后浓浓的阳光。 他们走的是小路,远处大道,也不必经过城镇。 只是每到休息时,必然会出现客栈驿站,这当然是左煌尘计算好的! 第一天赶路,就分外疲惫,马车扬起的沙尘时不时的窜进车内,可是莫霜忆依然不允放下车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云姑娘,来了!”身上早蒙了一层沙尘的秋月,望向天空,眼中出现一抹感激。 只要它来了,就可以放下车帘,不必再继续吃尘土了。 莫云惜伸出双手,迎向降落中的它,一支支白色的羽毛飞落,映在阳光下很是美丽。 “砰!”一个重物沉沉的落到莫云惜的臂间,肥了好几圈的大鸽子伸了伸腿,一张小纸条绑在上面。 纸条还没有鸽子腿粗!莫霜忆看着信鸽,突的笑了,“云,它吃得太多了吧!” “它也是飞得最久的!”莫云惜冷静的陈述一个事实,取下纸条,缓缓的打开。 莫霜忆从莫云惜手中接过纸条,不由得头疼,上面是熟悉的莫雨恬的字迹,只写了几个字。 “快,抓住夜憧!”看来,这家伙是偷溜出来的! “三姐,如果他被发现怎么办?”莫云惜不免担忧,因为夜憧他……哎…… 莫霜忆倒是认为无所谓,“没办法,只要他一直举着扇子就可以了!” 举着扇子,遮住真实的面容,以他的能力是不会出问题的。 “小姐,天快黑了!”秋月突然唤道,应该可以休息了吧!奔了一天,也累了! 莫霜忆点点头,恐怕再过一会儿,前面就出现驿站之类的住处吧! “姐,怎么让夜憧回去啊?”想到夜憧,莫云惜便不由得头疼。 莫霜忆只是牵了牵嘴角,眼中有着另一抹担忧,“我倒觉得,今天的气氛一直很怪,很不安!” 有一种冲回莫家庄园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相信肖珍,会将一切打点好的! “姐姐,要回什么?”莫云惜引回莫霜忆飘远的思绪,“还是说,过几天再回?” “不用回了,让它回去吧!”莫霜忆淡淡的说,有些心疼这只大肥鸽。 只是想寻夜憧,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也不怕他不回去。 “恩!”莫云惜抱着信鸽,似乎有些舍不得将她放飞。 马车缓缓停下,看来是到了可以休息的地方,秋月掀起车帘,率先跳下马车。 莫云惜抱着信鸽纵身一跳,与信鸽一比,她还真是显得纤弱。 弯下腰身的莫霜忆,扶向怜心,正准备跳下马车,不经意间与凝视她的夜憧对视。 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竟然一直举着扇,不得不佩服他的耐力。 “姐姐!”莫霜忆唤住莫雪情,抬眼入眼的小客栈,还真是不一般的小。 仅是回望了夜憧一眼,莫霜忆擦身而过,走到莫雪情的身边,单手挽住,压低声音问道,“姐姐?她可是青楼的女子,不太好吧!” 一旁的莫冰忻也露出同样担忧的神情,以她们的身份,还是不要和他们太过纠缠。 了然的莫雪情点头笑道,“妹妹不必担心,只是,我觉得和他们有些隐秘的关系,也会有所帮助的吧!” 果然如此,姐姐只是希望,将夜雨楼收归所有。 “那里的人,可有很多心机的,姐姐还是小心些吧!”莫冰忻轻轻叹着,伸手拉着莫霜忆,走向小小的客房。 将一切都打点好,莫云惜抱着信鸽看着莫霜忆梳发,缓道,“姐姐,我打算和它一起走!” 它?莫霜忆从镜中瞄到莫云惜怀中的信鸽,笑道,“好,路上小心!” “姐姐也要小心他!”莫云惜自然指的是夜憧,夜雨楼重要人物竟然会无故离开,劳烦老板娘亲自飞鸽传书,恐怕其中是大有问题。 欲推门而去的莫云惜,与夜憧对面而视,缓缓的低下头,将他视为透明,绕过他。 “啧,小云云还真是冷淡呢!”夜憧依然用扇子遮住面容,只是动作僵硬,保持一个动作太久了。 莫云惜猛的回过头,眼神复杂的瞪向夜憧,很厌恶,也很心疼。 “夜憧,进来坐!”莫霜忆微笑着邀请,在他人看来,夜憧似对她很亲切,就算入了夜,同为女子独处自然不会引人闲话。 只是……他,夜憧,夜雨楼的账房先生,如假包换的男儿。 夜憧见莫云惜真的离去后,才迈入房中,反手关门,也不再用扇子遮面。 “夜公子应该猜到,老板娘可是千里传音,召你回去呢!”莫霜忆的目光几分惆怅的低下头,不再看向夜憧。 夜憧轻笑着毫不在意,“自然是来接霜儿,这一路可谓艰辛啊!” 他的表情也十分落寞却堆起笑意,可惜眼神掩饰不住他的苦恼,都是因为这张脸。 雌雄莫辨的面容,美眸流昐,唇红齿白,多少人被他迷得少了魂魄。 只有她,永远是只望他一眼,也是因为这张脸,与叶景出奇的相似。 只为毁灭的阴谋 只为毁灭的阴谋 叶景的美,带有几分刚毅;夜憧的美,则多了几分柔美!同父异母的兄弟啊…… 当然,叶家的家事不好说,莫霜忆也完全不打算理会,只是看到夜憧,很容易牵起她的心。[.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可是,夜憧毕竟只是夜憧,不是叶景! “霜儿,很不想见到我啊!”夜憧不以为意,早已习惯了莫霜忆的冷漠,揉着酸麻的手臂,抱怨着,莫雪情缠了他许久,害得他一直在伪装。 莫霜忆淡淡的扫了夜憧一眼,望向窗外,“不是不想,是不理解,你应该知道,老板娘可是用了宝贝信鸽急召你回去。” “哼!”夜憧轻哼着,“我和她借,她都舍不得,这个时候了才想起来,晚了!” 莫霜忆并不搭话,心中另有担忧,影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秋月见莫霜忆也不应声,倒是先焦急的问出了口。 夜憧皱了皱眉,突然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笑容中又似有几分酸涩怅然,“当然有事,而且有莫家庄园有着很大的关系,只是,应该已经解决了!” 他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甚至觉得这一次可以令莫霜忆对他“另眼相待”。 “遇到影了吗?”莫霜忆缓缓起身,坐到桌前,与夜憧对面相视,果然见到夜憧疑惑的神情,“影不是应试保护霜儿吗?” 一时错愕,夜憧不自觉的摇着手中的扇子,苦笑着,“看来,是我失算了!” “究竟,是什么事?”莫霜忆才询问出口,门外便传来奇怪的声响,机警的秋月冲到门前,猛的拉开,错愕的俯身相扶。 是谁?莫霜忆疑惑的侧头,目光绕过夜憧,望向门外,不由得在惊,猛的起身。 莫霜忆的神情是夜憧从未见过的,也连忙起身,见到却是一身鲜血的肖珍。 秋月小心的将肖珍扶进,怜心也立刻迎上,望向店外,的确没有人特别的注意他,才缓缓的合上门。 “这是怎么了?”莫霜忆伸手扶向肖珍,却碰到他的伤口,血顺着她的手指流到地面。 肖珍拼命的喘息着,恐怕他已经追她们多时了,“小姐,代政王要焚掉庄园?” “什么?”莫霜忆惊呼,被夜憧捂住唇,猛的甩开他,怒气冲冲的反问夜憧,“你不会因为这件事来的吧!” “是啊!”夜憧也不否则,径自走向肖珍,单指捏起他的下巴,惊艳又惋惜的叹道,“好美的人啊,可惜,毁了脸!” 夜憧所指的是肖珍脸上的伤,不算深,却足以破坏原来的俊美。 “小姐,快点逃吧!代政王的人快要追来了!”肖珍被秋月扶到床上,也不请示莫霜忆,将衣物摊开,露出狰狞的伤口,皱眉道,“难好!” 完全不在意的夜憧,摇扇道,“可惜小云云走了,霜儿也不必担心,就算庄园毁了,相信也不会有太多伤亡的。” “你什么意思?”本不是很焦急的莫霜忆,却因夜憧一句话,变得愤怒不已。 摇扇的夜憧也感觉到莫霜忆的怒气,也不似先时那般轻慢,略严肃的回道,“我可是安排得非常妥当,难道霜儿不是希望依附于庄园生存的老少,能够平安嘛?” “我当然希望!”莫霜忆也顾不得许多,冲向门处,“如若要损伤一兵一卒,我宁愿放弃庄园。” 冲动的她,立即被秋月、怜心拦下,“主人,不可轻举妄动。” 躺在床上的肖珍已是送到话,此时奄奄一息,因放松而昏了过去。 “主人,不要一时鲁莽,让肖管家的努力浪费呀!”秋月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依然写着满满的不信任,她只是信任夜憧。 怜心拼命的点着头,求救的看向夜憧,却见他黑了脸,不好办啊! 拼命深呼吸的莫霜忆,也终于冷静下来,只是心中依然隐隐作痛,她辛苦培养出的死士,可不想因为小小的焚庄而尽毁。 “看来,我要为自己赎罪了!”夜憧摇头叹着,瞄向已经昏迷的肖珍,眼中闪过一抹敌意,“不知……主人打算如何?” 如何?一想到将会损兵折将她就极为烦闷,若是再被左煌尘抓个正着,极有可能全军覆没啊! “我要让他们撤回!”莫霜忆握紧了拳头,可是撤回会造成另一种伤害,她不想变成像左煌尘那样的人,可是……很矛盾。 “算了!霜儿……主人想不明白!自然由我来想好了!”夜憧突的揽住莫霜忆的腰际,转身间对秋月、怜心道,“小心应付,若是有突发事件,就唤其他人!” 其他人?自然是跟随他而来的人,夜憧纵身离去,秋月、怜心立刻俯身道,“送主子,情使!” 等他们当真消失之后,秋月才转向肖珍,犹豫着不知要如何处理他。 一时惊吓的莫霜忆,紧紧的拉扯着夜憧的衣襟,愤怒中又有几分恐惧,没办法,她不会武。 轻功极好的夜憧,揽着莫霜忆的腰际在树间穿行,神情严肃的他,有时真的很像叶景。 情不自禁的,莫霜忆伸出手,抚向夜憧的脸,仿佛是叶景怀抱着她,在夜空中飘行。 “哼!”夜憧突的轻哼,引得莫霜忆一阵莫名的尴尬,“如果霜儿是对认真的我动心,倒还好,如果是当成叶景的替身,那就算了!” 真刻薄!莫霜忆的心里暗骂着,却也知道,相比于叶景,她自然更依赖夜憧。 只是这件事,他处理的的确不妙,她很心疼随莫家庄园颠沛流离,暂时定居于边远之处的普通百姓,却也心疼经过前朝动荡,无数有着仇恨与怨气而努力各施所长的“死士”。 “死士”,并非敢死的勇士,而是认为从前的自己死于前朝战乱,重获新生的战士。 她,不希望再失去任何人! “夜憧,我要怎么办?”无助的莫霜忆已然忘记此时的处境,无数枝叶扫过衣物,也扫过她起伏不定的心。 “走一步算一步吧!”夜憧也是无可奈何,或者他的决定太过草率,却是因为太心疼。 焚庄 焚庄 莫家庄园,也曾经是她的家,她生活的地方。 当初前朝覆灭,血洗莫家,若非及时赶去的叶景,恐怕她们三姐妹也会就此逝去。 可惜当时,寻到另两位妹妹,因四大家族求请,暂留他们三姐妹的性命。 毕竟是前朝不愿归顺的莫家女儿,被软禁,被囚拘…… 看尽他人脸色,直到莫家庄园在王朝边陲拔地而起,他们才算有了栖身之处。 一路将人间冷暖看在眼中,沿途收留难民、伤者,成就了昨日的莫家庄园。 可是今日,双手握紧拳头的莫霜忆,铁青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楼屋坍塌,尽为灰烬。 “我的小楼,我的院子……”莫霜忆喃喃唤着,迈步向前。 夜憧也不阻拦,他信以自己的武功,想救莫霜忆可不费吹灰之力。 莫霜忆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迎面吹来的火苗被身后袭来的风吹散,无数火星飞向夜空。 本能的又迈了步,从空而来的火球向莫霜忆袭来,紧握纸扇的夜憧将她拉到身后,一股内力将火球吹散。 “快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焦急的莫霜忆摇晃着夜憧的手臂,却听到他的轻笑,“霜儿真是有趣,莫非是不信我?” “那肖珍怕是紧随你后,可是我……”慢慢凑到莫霜忆脸侧,夜憧露出轻佻的笑意,“早就在这里准备了!” 太过得意忘形了!莫霜忆的心里愤恨着,却又不得不在此时依赖于夜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夜憧见莫霜忆纠结郁愤的表情,在火花中显得分外……迷人? “霜儿,如果你对我笑……”夜憧对这件事的处理可谓是胸有成竹,却不希望莫霜忆是感激,可是话未说完,身后便吹抚起诡异的杀气,揽着莫霜忆反身躲闪。 犀利的身影擦过他们,伴着一道剑光,消失在火光中。 夜憧迅速放开莫霜忆,挥扇挡住袭来之人,好似无奈,又似为难道,“影,这样是何意思?” “你未经主人之命,擅自出动‘死士营’,理应受罚!”一身黑衣的影,此时浑身透着肃杀的之气,面向莫霜忆问道,“主人,请下令。” 不时躲闪着火花的莫霜忆,暗自皱眉,急道,“影,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是,主人!”影迅速收起长剑,绕过夜憧,走以莫霜忆的面前,猛的下跪,道,“请主人降罪,‘死士营’……有所损伤!” 当影有所停顿的时候,莫霜忆整个人都有些摇晃,以为会听到不好的消息,最后却是“有所损伤”。(.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几伤几亡?”莫霜忆望向化为火场的一切,如果不去制止,恐怕火势会继续蔓延,直至将周围的树林尽数毁掉。 影起身照实回答,“十二伤无亡,庄园内的人都已经全部转离,除了……面目全非者!” 这是必然!闭上眼睛的莫霜忆,很想再看一看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小院,可是待她再迈步,就被影拦住。 “主人,不要再向前了,府邸尽毁了……”影挡到莫霜忆的身前,夜憧也拦住她,劝道,“快些走吧,一旦莫雪情、莫冰忻发觉你不见了,就会令左煌尘察觉的。” 左煌尘,又是左煌尘,他到底要毁掉多少,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深吸一口气,呛人的味道涌进鼻中,莫霜忆拼命的咳着,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此地不宜久留啊!”夜憧想将莫霜忆拉走,却被甩开,怎么也拦不住她,立刻求救的看向影,“影使,快,拦着些。” 影始终低着头,从来不会给意见的他,只是听从莫霜忆,更不会阻止她。 可是如果冲进火场,很难全身而退,影微微俯身,陈述一件事实,“主人,走吧!都已经全然撤离!而且,代政王快要出来了!” 正与夜憧推揉的莫霜忆,忽的顿住手,目瞪口呆的看着影,完全不曾注意,她正被夜憧抱在怀中。 他还在这儿?想做什么?难道想看看有没有留下活口? “他发现了吗?”莫霜忆正询问着,影的身姿突然如鬼魅般消失在火海中,自己则被夜憧揽腰抱起,火海渐渐与她远去。 正欲喝止的莫霜依,果然见到一队人马在火海中缓慢穿行。 影与夜憧、莫霜忆同落到一座尚未完全燃烧的屋顶,看着面前的东西尽毁,而缓缓离去的他们,漠视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队伍最前面的人,穿着金色的朝服,骑着白色的马儿,在他们的眼皮子下来,离开! 双手握了握拳头,又无力的松开,以她的力量莫要说偷袭左煌尘,恐怕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霜儿,不要胡思乱想!”夜憧的语气依然充满了笑意,却又分外担忧,“我们离开吧!好不好?” 轻哄着怀中的人儿,他无法体味她,家园一再被摧毁的滋味,却心疼她的哀伤与倔强。 靠到夜憧的怀里,莫霜忆无助的颤抖着,望着远处,曾经是她院落的地方,如何扬起一阵阵火花,仿佛要将世界全然焰尽。 在黑夜中的火花,最后映成了一幅难以磨灭的画壁,在她的心里烙下永远不会“褪色”的痕迹。 终是点了点头,默许夜憧的提议,夜憧与影对视,揽着霜依向来时路飞去,他们要在左煌尘之前,赶回驿站。 如果被发现,左煌尘也不会有太多表示,但是对莫霜忆产生更多警惕。 至于毁掉莫家庄园,尽数灭口的原因,实在是不得而知。 官场如战场,凡是与“官”有所牵址的地方,都不会是安全的。 “如果……”闭着眼睛的莫霜忆,将所有的悲伤一扫而净,心中只有对左煌尘满满的恨意,又不禁脆弱。 “如果……”她要如何面对即将嫁给左煌尘的大姐?要面对即使讨厌左煌尘却依然信任他的二姐?要如何面对知道一切后的自己? “如果……”莫霜忆闭上眼睛,紧紧的环住夜憧,无不期待又失落的缓道,“如果,你是叶景会有多好!” 如果是叶景会有多好,会在我伤心、难过、无助的时候,向天神一般,向我伸出手。 感觉到揽着她腰间的手,不自觉得的紧了紧,她又伤害了夜憧,分明是天壤之别,却迥然相似的两张面孔啊! 预事如神的闻公子 预事如神的闻公子 驿站内的一切都是没有改变,安静得令人提心吊胆。 夜憧揽着莫霜忆从窗户跃进房间,秋月、怜心早已焦急的等候多时。 影则随后飘入,仿佛一只巨大的黑影,始终不离不弃的尾随。 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即使房间中布了些香料,依然无法遮住。 甚为敏感的影,迅速将莫霜忆护到身后,紧紧的盯着床边,异常戒备。 倍感感慨的莫霜忆苦笑着,拦住欲向床边挥剑的影,“不要太紧张了,那是肖珍!” 影迅速收剑,微微向莫霜忆俯身,确认没有危险之后,迅速消失在房间内,仿佛没有出现过。 这就是影,只知保护莫霜忆,只听莫霜忆的命令,其余之事完全与他无关。 夜憧“目送”影从房间中消失,挑了挑眉,露出几分古怪的笑容,似乎对影的愚忠并不赞同。 走到床边的莫霜忆,望向已然昏睡的肖珍,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为什么他要特意跑来通知她? 早已点燃一根烛火的怜心,将床内的肖珍的面容映得清楚。 借着烛火看清的莫霜忆,为难的皱了皱眉头,虽然是感激他的决定,却并不打算带他去王城。[.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是代政王的人,也许这只是左煌尘的一个计策。 “主人!先时二小姐来过了!”秋月如实禀告,“不过情使的侍女装作主子,一时遮掩过去了。 几乎不用怀疑夜憧的身边有着各式人材,只是简单的易容术,瞒上一时不成问题。 只是明明应该放心的莫霜忆,却有几分苦涩,最疼她的二姐也分不出真假吗? “主人,肖管家,为什么会来啊!”怜心犹豫了半晌才道,“听情使的人说,这一切代政王早已准备,肖管家是他的人,理应不会理会呀!” 是啊,而且不能忘记肖珍是左煌尘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通知她呢? “不必想太多!”莫霜忆似乎并不打算太过关注,“待他醒来,就让他离去,省得被代政王发现。” “是,主人!”秋月、怜心异口同声道,被忽略许久的夜憧,不满的哼哼着。 才想起他的莫霜忆,抱歉的笑了笑,坐到桌前,亲手为他斟茶,双手奉上,“有劳情使了!” 情使,顾名思义!以情为使,经历千万的他,早已熟识各种“情”,尝尽人间百味。(.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也不客气的夜憧,接过莫霜忆手中的茶,语意双关道,“这茶,真是香啊!” “这茶是二小姐喝剩的!”秋月似看不惯夜憧的一举一动,愤愤然的轻语。 夜憧倒不在乎,目光始终落在莫霜忆的身上,“我只知道,这茶,是主人敬的。” “你……”怜心恨不得替莫霜忆将夜憧的目光遮住,反被莫霜忆拦住,“情使的确有功,不过,也有过啊!” “待到王城之后,可要功赏过罚啊!”莫霜忆淡笑着,“功”,自然是将莫家庄园的伤亡减到最低,“过”,却不请自来。 “自然,还望主人公平!”夜憧可谓是有恃无恐,有莫雨恬做挡箭牌,他可不怕什么,若是他真伤了,以老板娘的本事,会将夜雨楼变成慈善堂。 不会理账的莫雨恬最会做生意,不会做生意的夜憧却会理账,可是夜雨楼的最佳搭档。 天色已是不早,怕是再过一会儿,就要天明了。 深身乏力的莫霜忆,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到床边,小心的替肖珍把脉,反问夜憧,“说实话吧,你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主人,这么急着知道?天色不早了,主人还是早些休息吧!”夜憧打着哈哈,也是一脸疲倦。 莫霜忆本不打算留她,“夜憧,我的意思是,你最好现在就离开!”若是大姐分过心,想到更加了解夜雨楼时,夜憧也就更加容易暴露。 “主人又错了!”夜憧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张纸扇,猛的甩开,轻轻摇着,“若是我现在离开,恐怕莫家那两位小姐,会生疑的。” 莫霜忆早有些不奈何,夜憧见状也不打太极。 “我说就是了!是闻家公子暗中相告,老板娘还不想让我知道呢!”夜憧也不揽功,何况在王朝中毫无眼线的他,所有消息都是从闻家得来的! “沐之……”莫霜忆隐隐感激,闻家为了拖延时间做了许多,而这件分明可以不必理会的事,也要打听到。 只是,烧尽莫家庄园,又是为何?他们又能得到什么? 并不知莫霜忆心中所想的夜憧,径自说着同,“老板娘是不打算插手,因为就算莫家庄园被毁,小姐也不过一时伤心,但是我觉得,救下一些知恩图报之人,也是不错的!” “死士营”?莫霜忆有些哭笑不得的摇着头,他们哪能再分出太多的精力,再培养大批死士?“你的算盘,打得有些怪!” 顿时得意洋洋的夜憧,自信道,“我可是账房先生,这算盘是怎么响怎么打,就算是怪些,也会有放账。” “闻公子料想,若是救下他们,只要手脚够快,就算被代政王发现也无从追查,何况代政王不会亲临,一定是待事情结束后稍稍查看而已,到底应该多少人要死,谁也不会有准数。”尴尬啊!一开始时,夜憧也不打算理会,怕是惹祸上身,若非闻沐之点拨。 “我倒觉得,这个叫肖珍的,应该好好调查,究竟是代政王派来探路的,还是真心想要投靠的!”转身床上的肖珍,夜憧露出一抹厌恶的神情,“不过话说回来,投靠现在‘无权无抛’的莫家三小姐,还真是有点不明智!” 非美人,他可没有兴趣! “好了,都去休息吧!”按着额头的莫霜忆一阵困乏,好像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梦境,虽然听起来并没有太多损失。 为难的秋月、怜心,略一提醒,“主人……”肖珍还躺在她床上。 应该是完全沉睡的吧!莫霜忆心里暗道,否则他们之间的谈话,他可都听进去了,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他若是说出半个字,可是会像莫家庄园般…… 不过,她对肖珍的想法,还真有些好奇!“算了,将就一晚吧!” 尴尬的后半夜 尴尬的后半夜 原来留在房中的属于夜憧的侍者,悄然无息的立在墙角仿佛不存在一般,听到莫霜忆的“命令”,向窗户鱼涌而出。 秋月、怜心也是领命,可惜她们本就是与莫霜忆睡在同一屋,此时却只能对着肖珍直瞪眼睛。 摇着扇子的夜憧毫不自觉的坐在桌前,完全没有移动位置的打算。 “情使,请!”率先“请”他离开的秋月,压低声,她可不想吵醒住在隔壁的莫冰忻,她的武功极好,听力极佳。 夜憧挑挑眉,以扇遮面,略带撒娇道,“秋月妹妹真是粗心,那肖珍还在莫三小姐的床上,这可怎么休息呢,不如……” 缓缓起身,迈着莲花步子走到莫霜忆的身边,俯身凑到她的面前,眼睛却是看向肖珍,摇头道,“不如让莫三小姐,到夜憧委屈一夜,如何?” 挑挑眉的莫霜忆,似笑非笑的看向夜憧,“我怎么觉得,你比肖珍危险多了!” “夜憧可是很认真的!”夜憧吐气如兰,茶水的香气扑面而来,离莫霜忆越来越近。 不见情绪的秋月,突然伸手抓向夜憧,打算将他甩窗外,眨眼间已经抓到他的衣领。 “情使,请!”秋月微微用力,正要挥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错愕的秋月忽的松开夜憧的衣领,怜心迅速将烛火吹熄,门外响起莫冰忻的声音,“妹妹睡了吗?” 莫霜忆看向肖珍,一屋子的血腥味,而且夜憧还在房中,一定会被察觉的。 有些慌乱的莫霜忆,感觉腰间一紧,夜憧向她倒来,猛的拉扯,便将她压到身上。 手足无措的莫霜忆本能的环住夜憧颈部,而自己则压到受伤的肖珍,心中一阵愧疚。 夜憧单手挥扇,床帘飘然落下,将他们遮在床内,就算是借着月光,也看不清帘内的人。 无措的秋月、怜心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褪下外衫,轻开房门,缓道,“原来是二小姐,三小姐已经睡了!” “可是我刚才听到说话了,难道听错了?”莫冰忻并不死心,似乎想来查证什么。 焦急的莫霜忆不知秋月、怜心能否替她挡住二姐,颈间一阵酥麻,耳边传来夜憧的轻笑,“霜儿太不小心了!” 莫霜忆猛的捂住他的唇,可不想被莫冰忻听到。 “是啊!”怜心慌张的点头,模样非常容易让人怀疑。秋月立即接道,“是啊,方才是三小姐要喝水,没想到夜憧也口渴,便说了几句!” 夜憧俯在莫霜忆一阵轻笑,借口真是俗得可以,却也容易令人信服。(.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莫霜忆懊恼的推着夜憧,她快被压得透不过气,她也恰巧压到肖珍,感觉到衣衫正渐渐变湿,不会是又流血了吧! “夜姑娘与三妹同塌?”莫冰忻的声调有些怪异,看来是的确不喜欢夜憧这个艳丽的“女子”。 感觉到肖珍伤口的崩裂,莫霜忆不舒服的移了移位置,听到夜憧一声令人脸红心跳的轻喘,顿时僵直,不敢再动。 “睡不着,听到这边动静,以为妹妹醒着,本想聊聊,没想到夜姑娘也在,那就算了!”莫冰忻自言自语的离开。 秋月、怜心轻声道,“二小姐慢走!”小心翼翼的合上门,顿时松了口气。 “人走了,你可以起来了。”莫霜忆小心的提醒,听到夜憧的叹息,“这么快就走了呀……霜儿……” 帘内一时涌着春意,当然只是夜憧单方面的,莫霜忆快要窒息。 “麻烦你起来!”莫霜忆咬牙切齿的轻吼,“肖珍的伤口崩开了!” 就怪夜憧突然将她推倒,害得她找不准位置,压到肖珍身上,还这么巧合的压到伤口。 有些扫兴的夜憧,不情愿的直起身,双手撑在莫霜忆的身侧,俯视着懊恼的她,帘内太黑,只看到一双明亮的双眸。 “原来是伤口崩了,怪不得味道怪怪的!”夜憧抚着鼻子,慢慢起身,借着月光,果然看到衣摆处染了红色。 当莫霜忆起身时,听到肖珍的闷哼,侧头看向他的侧面,透着一丝隐忍。 反手摸向衣后,一阵粘稠,忙扯起床帘,“莫秋月、怜心?快拿绷带!” “是,小姐!”恢复侍女身份的她们,手忙脚乱的替肖珍收拾伤口。 感觉像是浸泡在血池中的莫霜忆,紧皱着眉头,坐到窗边拼命的深呼吸,可惜一阵阵的血味依然涌进。 “怜心,天一亮就去准备热水!”莫霜忆望向天空,快要破晓了! 一旁的夜憧也是满脸烦感的扯着衣衫,最讨厌衣衫染上鲜血。 “奇怪,听说莫二小姐武功不低,这么浓的味道,她没有闻到吗?”夜憧自言自语,径自将外衫褪掉,露出里衣。 与夜憧有着同样疑问的莫霜忆,可不认为莫冰忻会因睡不着而来寻她,更不认为她的鼻子会变得不灵光。 难道她在打什么主意?顿时苦笑的莫霜忆叹息着,连最疼爱她的二姐。也变得无法信任了! “小姐。肖管家的血止住了!”怜心擦着手,走到莫霜忆的身边,询问道,“可是天一亮,就要离开了,要怎么处置他?” 是啊!真是个难题,不仅是伤者,还昏迷着! 不以为然的夜憧摇着纸扇,胸有成竹的笑道,“怕什么,有我在!” 果然,天一亮,秋月、怜心便去准备热水,夜憧的侍女替肖珍易了容,当然,也替夜憧变了张更为美艳的面孔。 一直让他以扇遮面,太过累人,何况见过他真面目的寥寥无已。 “真是抱歉,一名侍从因为太过劳累病了!”夜憧说着蹩脚的借口,可是看她诚恳的神情,任谁也不会觉得是借口。 可是扶着门框的莫霜忆,却觉得有些心惊,分明前一时还可亲的大姐,因为见到夜憧的“真容”,眼中竟闪过阴狠嫉妒之色,虽然一闪而过,却被莫霜忆望个正着。 摇着手中的面纱,莫霜忆走到夜憧的面前,动作亲密的替夜憧带上面纱,语气却疏离的“责备”道,“要记住遮住脸,会‘吓’到人的!” 意味深长的看向亲切却透着愤恨的莫雪情,莫霜忆竟觉心疼。 一路向王城 一路向王城 “厚、厚、厚……”虚假的笑声,自然是从夜憧唇中传来,目光中透着些许恭敬,可是莫霜忆知道,夜憧最擅长的就是演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皆是席地而坐,但各自之间都有距离。 坐在远处的莫霜忆,吃着干瘪的馒头,喝着冰冷的溪水,赶路竟然绕到如此偏远的地方,这就是左煌尘安排的路线。 “大小姐,还真是有趣!”夜憧笑着伸出青葱般的玉指,从身边的侍女手中托盘中,取出一块点心,目光飘到独坐的莫霜忆,皱起眉头。 莫冰忻也是独坐,却没有像莫霜忆坐得那么远,更没有啃着好无滋味的饲养。 “看来,三小姐有些讨厌我啊!”夜憧笑着,分明清晨还很亲切,午时却做出冷漠的神情,真是很难接受! 莫霜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他们,目光紧盯着地面,怎么也琢磨不透,左煌尘究竟在想些什么。 “小姐,情使曾说过,如果过分关注一个人,会爱上他的。”秋月果断的打断莫霜忆的思绪。怜心紧张的看着莫霜忆,希望小姐不要因为秋月的不敬而生气。 略微错避的莫霜忆,并没有生气,当然,也没有其他反应,只是默默的低下头,显得难过。[.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小姐不要生气啊!”怜心立刻半跪到莫霜忆身边,“秋月是无心的!” “我没生气!”莫霜忆甩了甩头,望向守在马车附近的侍从,好像马车才是他们要保护的对象。 “我就是想不明白!”莫霜忆猛的起身,可能是感觉到她目光的犀利,侍从三三两两的望向她,都看到她眼中的怒气,不留痕迹的移开。 他们越是“照顾”她的情绪,她就会越发怀疑,“烧掉莫家庄园对他们究竟会有什么好处?” 她太不理解了,那可是他们莫家三姐妹,花了十年,十年的心血建立起的庄园,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连普通的百姓也不放过。 “小姐,到了王城再说吧!”冷静的秋月立刻提醒道,慌乱不已的怜心也连忙点头。 她当然知道要冷净!莫霜忆深吸一口气,就算挤不出笑容,也不至于脸色太差。 秋月、怜心立刻上前替莫霜忆拍打着裙上的尘土,扶着她走向莫雪情。 “三妹,这可是从庄内带出来的!”莫雪情见莫霜忆向她走来,立刻起身迎上,早有美味的点心准备着,只是不明白为何妹妹一直不肯过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原本尽量满心欢喜的莫霜忆,听到“庄内”二字时,不由得慢慢停下脚步,低下头,不希望会有谁看到她眼中的复杂。 同时收住脚步的莫雪情困惑的望着妹妹,可是眼中却也有几分清明,好像能够了解到莫霜忆的心事,眼神也渐渐变得探究。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只有她们两姐妹之间流窜着诡异的气息。 “大姐、小妹,还有外人!”实在看不过去的莫冰忻,起身提醒,最先回神的莫雪情,堆出笑容,上前揽住莫霜忆的肩膀,叹道,“莫非妹妹又在无故闹脾气了?” 皱着眉头的莫霜忆,抬眼望向莫雪情,极为不满的问道,“姐姐,怎么走到这种烂地方了?” 顺利的化解了先时的尴尬,不过已经引起莫雪情的疑心。 莫霜忆丢掉手中的干馒头,也没有理会莫雪情手中的点心,不满的看着她,“分明之前有休息的地方!” 可以将这儿解读成闹脾气吗?夜憧似乎很是焦急,印象中的莫霜忆就算是生气,也只是咬着嘴唇拼命的忍着。 “好了,妹妹不要生气!”相反,莫雪情并不认为有何不妥,却很高兴的将莫霜忆搂进怀中,“再忍一忍,晚上可以早些休息,妹妹好久不撒娇了呢!” 真是一对怪异的姐妹,夜憧的眼中多了几分审视,无意中瞄到莫冰忻正带有警告的目光望着她,立刻用笑容掩饰了。 心里倒对莫冰忻刮目相看,真是分外谨慎,恐怕早就对他监视了! “三小姐还真是个孩子啊!”夜憧摇扇之间,多了几分风尘味道,“若是我有这样的‘妹妹’那有多好!” “妹妹若是觉得三妹好,也可以认做妹妹呀!”莫雪情极为无意的一句话,不仅令莫雪忻苍白了脸,连莫霜忆也是瞪大了眼睛。 她们怎么说,也是前朝贵族,就算她与夜憧早识,也不应该……也觉得说错话的莫雪情尴尬的笑了笑,岔开话题,“三妹还是吃些别的吧,那个……怎么能吃饱呢!” “饱了!”莫霜忆冷着脸,嘟着嘴,丢出两个字,转身间也是绷着脸,走向马车。身后传来莫雪情的感叹,“三妹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性情不定,妹妹不要见怪了!” “怎么会呢,我可是很喜欢三小姐呢!”夜憧的声音飘入莫霜忆的耳中,竟令她不由得颤了颤。 她也不是针对夜憧,在二位姐姐眼中,度过一夜的她们应该已是姐妹情深。 “可能是三小姐因为舟车劳顿才会如此吧!”夜憧“大度”的以扇遮面,只露出水般流转的双眼。 莫雪情也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怎么会在这里休息,到了晚上就能好了吧!” 莫雪情的心里,对左煌尘的安排也是不满,可是隐藏得不动声色,又与夜憧闲聊几句才各上马车。 这一次,夜憧与莫霜忆同车。 “你表现得太明显了吧!”秋月刚放下车帘,夜憧也阴沉着脸提醒莫霜忆。莫霜忆不耐烦的哼了哼,忍不住对前因后果猜测。 “我大姐你不了解,虽然谨慎小心,但是如果我和二姐稍显弱势,她自然不会再继续深想!”莫霜忆轻笑着,她已是多久没有对姐姐撒娇了? 至于二姐……她恐怕永远都会不对人示弱了吧! “我们现在是前往王城的途中,虽然老板娘早已派人暗中保护,我们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夜憧叹着,一路上总觉得暗藏凶险,实际上却是风平浪静。 他们,都被莫家庄园的一场大火震慑住了? 没有人知道,左煌尘究竟想做什么。 “霜儿,会不会是代政王不希望在你心里留下太多,属于其他人的痕迹呀……” “闭嘴!” 避雨 避雨 这雨,是说来就来! 本不平坦的小路顿时泥泞不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马车颠簸的先行着,时而扑面而来的雨水,淋得侍从睁不开眼。 “代政王,料到任何事,恐怕,没想到会下雨吧!”夜憧一副惋惜的模样,心中不住的对左煌尘嘲笑。 微闭双眼的莫霜忆,也时不时的勾起笑容,几多苦涩,若是火烧莫家庄园的那天也是倾盆大雨,也不必烧得如何彻底。 “霜儿,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吧!”夜憧摇着扇子,即使外面风大雨大,车内也是不透气。 莫霜忆侧过脸,闭开通红的双眼,近几日都被夜憧缠得不耐烦,也不曾好好休息。 他人眼中夜憧是位姑娘,与她同床共枕自然情理之中,可他分明是男儿身,她可不想…… “左煌尘,安排的这是什么路线?”莫霜忆忍不住腹诽,一向心思慎密的他,难得粗心大意。 夜憧停下摇扇,若有所思道,“我只是听说,小皇上好像下令让莫家灭门,被卫家与闻家驳回,之后便不了了之。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 还有这样的事?莫霜忆勾起一抹冷笑,“果然是天高地远,这么多的事,我全然不知,看来,这次去王城是对的!” 显得焦急的夜憧连忙解释,“不要误会,因为最后也没有确切的消息,所以老板娘也没有太在意,我也不过是突然想起。” “还记得,地国的用处吗?”莫霜忆拄着头,从怜心的手中接过清茶,车内一时安静。 地国?地国为何物? 它不是国家,不是地域,只是一个梦想! 是莫霜忆将所有失去梦想的前朝忠臣、文士、孤儿安置的一种方式,是以血填口的组织。 “主人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复国!”怜心的语气不是很确定,与秋月相比,她并不能完全看透莫霜忆的心情。 “主人是希望向左家报复。”秋月也是底气不足,她只知道,地国给她一种安全感。 是吗?都是这样认为的?莫霜忆将目光投向夜憧,想听听他的说法。 惊讶的夜憧无辜的问,“难道他们说得不对吗?” 深吸一口气的莫霜忆,苦涩的笑着,“我哪有那么多的野心,就算是恨左家,我也是量力而行。” 顿了顿,无不感慨的说,“我只是想希望他们能够重新找到自己。(.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雨声伴着雷音敲打着马车,淋雨的滋味可是不太好! “秋月,掀帘,停车!”莫霜忆命令道,秋月为难的掀起帘子,一阵雨水淋进,湿了一片。 马车渐渐停下,可是前面的依然在艰难的奔跑,手忙脚乱的怜心替莫霜忆举着伞,被她拍开。 “停下来!”莫霜忆在后面大喊着,即使有了一定距离,但是耳力不错的侍从,错愕的看向后方的她,匆忙停车。 车后的侍从也追了上来,举起手臂替自己遮住的她,瞄到不远处一间庙宇,前方则已是茫茫一片,如果在继续前行,恐怕不知还要奔上多久。 “怜心、秋月,进庙!”莫霜忆见二位姐姐依然躲在各自的马车内,没有动静,也不再等待,向侍女喊道,“快些赶车进去,到庙中躲雨。” 跟随夜憧而来的侍女侍从听到莫霜忆的命令,早就一涌而上,紧随她的马车。 依然站在雨中的她,皱着眉头走向莫雪情的马车,“大姐,去庙中躲雨吧!” 车帘终于掀起一点缝隙,莫雪情犹豫道,“虽然雨是大了些,但是依尘的路线……” “就是因为听他的才会遇到这么大雨。”怜心举着伞替莫霜忆遮雨,自己则淋了个透。莫霜忆懊恼的转过身,怒道,“你怎么不进庙?” “小姐没有进,奴怎么会进?”怜心高举着伞,回头见秋月也向这边奔来。 “三妹,我们还是起程吧,若是晚上没到有客栈,恐怕……”莫雪情手中抓着手帕,虽然也是担心雨势更大,却也担心最后没有按照左煌尘的预定到达王城。 “大姐,不过就是迟上一天半天,姓左的能要我们的命?”莫霜忆看不懂莫雪情的犹豫,每每响起雷声,莫雪情的眼中都显出惧色。 突然像是有了决定的莫雪情,坚决的摇了摇头,“妹妹不要避雨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如果这些人都病了,难道要我们三姐妹爬着去王城?”愤怒不已的莫霜忆不理解大姐的固执,护着她马车的侍从与夜憧带来的人已躲进庙中。 始终没有露面的莫冰忻一队人也向庙处奔去,唯有莫雪情这边纹丝未动。“算了!”莫霜忆挥了挥手,提着湿透贴身的裙摆向庙处奔去,雨中最后只留护着莫雪情的侍从呆立。 “三小姐,这边有火!”一进庙宇的莫霜忆,立刻感觉到温暖,夜憧站在柱前唤道,“他们去看看庙中有没有干柴,或许还能收拾出几间小屋。 点着头的莫霜忆,见莫冰忻坐于角落,低着头看不出她的表情。 “二姐,先找间屋子,换下衣物吧!”莫霜忆提议着,抬头看向庙顶的蜘蛛网,不由得皱皱眉头,看来已是荒废许久。 “大姐还是没有进来吗?”莫冰忻低沉着声音问道,没有得到回答,终是冷哼道,“这哪里只是固执,不知变通,不过……” 扬头看向莫霜忆,握住她的手,笑道,“妹妹还是很疼惜他们。”他们是即使躲进庙中依然不曾烘烤衣物的侍从。 莫霜忆摇摇头,“我疼惜他们做什么?我只是担心前面会有危险。” “这一路上总觉得怪异,所以还是小心些比较好!”莫霜忆叹着气,听以夜憧的侍女高声道,“后面果然有几间小屋,不如请几位小姐到后面暂时休息,如何?” 牵住莫冰忻微微发冷的手,莫霜忆向夜憧道,“有劳夜姑娘了!” 语毕,竟然瞄到出现在庙门口的莫雪情,只是简单的吩咐秋月几句,便随夜憧转向庙后,只是莫冰忻并未尾随,而是走向莫雪情。 破庙遇鬼魅 破庙遇鬼魅 “这间庙看来已经破败许久了!这王朝的银子,都用在花天酒地上,当初霜儿真是有心,想到在王城建了间夜雨楼,可是相当赚钱呢!”夜憧走在回廊处,无不感慨着。 轻咳的莫霜忆提醒道,“小心隔墙有耳,小声些!” 转到一间小屋,推门而入,哭笑不得的莫霜忆,频频摇着头,手脚利落的侍女,早已将小屋布置得十分精致。 “你到了哪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奢华。”莫霜忆忍不住笑道,夜憧不以为然,“这可不算奢华,只是想住得舒服些,霜儿换衣服吧,我先出去。” 夜憧推门而离,移至隔壁,待莫霜忆换好衣物,也没有等到二位姐姐,不禁疑惑。 “怜心,你去前面看看,如果她们不想休息也不用勉强,让秋月回来就好了!”莫霜忆吩咐身后的怜心,也让众位侍女退开。 潮湿的小屋内燃着可怜兮兮的烛火,干柴燃起的火堆挤在角落,已是温暖不少。 坐在铜镜前的莫霜忆,梳理着长发,感觉身后黑影一晃,烛火便熄了,屋内陷入昏暗中。 摸着镜中的自己,扯了嘴角笑了笑,不由得摇头感慨,没了光线的映照,自己的脸色苍白如纸。 提裙起身,移到烛火前,轻轻挑起烛芯想令它重燃,好不容易有火苗,又被一阵风吹熄。 真是有趣!好似被吸引的莫霜忆坐到桌前,时不时的挑挑烛熄,望着独留她一人的屋子,有些阴森。 “如果是要财,我还真没有!如果是要命,整间庙都是!”莫霜忆自言自语着,忍不住娇笑着,“阁下是想自己现身,还是被打得现身?” 又是一道鬼魅黑影从眼前晃过,速度快得不像是轻功,就算是以影的速度,恐怕也很难追上。 屋外又是一阵雷鸣,闪亮整个天空,也令屋内也有了刹那的光明,隐约间看到了人。 摸向胸口的莫霜忆,心脏渐渐急促的跳动着,抚着桌面慢慢起身,一步一步的退向门外。 她究竟看到了什么?的确是个人,却不见头部,僵直着四肢,在墙壁间穿行。 秋月、怜心怎么还不回来? 外面为何如此寂静? 住在隔壁的夜憧难得沉默? 心中无数个疑问令莫霜忆呼吸不畅,在眼前忽隐忽现的影子令她双腿发软。 终于移到门外,正要伸手推门,只觉手背一阵刺疼,抬起手背却不见伤口。(.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黑影迅速动了起来,几乎是慌乱的躲闪着,借着屋外不住闪烁的雷电之光,看清一柄薄如轻翼的长剑,利落的与他纠缠,又不见伤他。 猛的转身,莫霜忆方要推开房门,一抹剑光刺了她的眼,本能的双手捂住,耳边传来略微凄惨的叫声。 此时已不再是一柄长剑,而是二剑一扇的与之纠缠,平下心绪的莫霜忆,细细打量着小屋,发觉床后的墙面显得有些怪异,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伸手一摸,墙面立刻破了个大洞,雨水淋到手背上。 刹那间变得愕然的莫霜忆,慢慢抬起手,猛的将整面墙壁撕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缠斗的场面。 持剑的影果然如同影子一般飘忽不定,手中的长剑招招致命。 另一把剑的主人竟然是肖珍,却见他气力不足,应付得颇为吃力。挥动手中纸扇的夜憧竟然还打伞遮雨,只要他一动,立刻有芳香被风吹散,令人忍不住深呼吸。 至于无头的影子,是她看错了…… “主人!”秋月揽着昏迷的怜心冲入屋中,见莫霜忆半跪在床上,不知在看着什么,隐隐吹入雨水,忍不住唤道。 丢掉怜心,秋月扑到床边,也被眼前的混乱惊呆,却也迅速回神,拉着莫霜忆躲过刀光剑雨。 回过神的莫霜忆,依然心有余悸,那无头的影子只是她的错觉,那人用披风罩头遮雨,才令她以为无头。 而与他们纠缠不休的才是真正的鬼魅,身影在半空中来去自如,看不到武器,只见一道道如同闪电般劈向他们。 “这到底是什么?”莫霜忆忍不住后退,听到身后的呻吟声,猛的回头,却见捂着头部昏迷的怜心,一阵错愕。 “主人!他们突然冲进庙内,外面已经乱作一团,至于怜心……”秋月皱了皱眉头,万分无奈道,“好像是病了!” 将怜心扶进怀中,这间小屋不能再呆了,雨水淋到床上一阵阵潮湿,莫霜忆喃道,“难道我的决定错了?不应该躲进庙里?” “奴认为,应该躲进来!”秋月如实道,“如果一直在空旷之处很难察觉他们,而且看模样,已是跟了许久了!” “是谁?”莫霜忆虽然想知道答案,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扶起怜心,抚着她滚烫的额头,“看看隔壁是否……” “主人,还是呆在这里吧!”秋月阻止道,“外面已经是乱作一团,大小姐受了伤晕倒了,不过好在有二小姐!” 事情竟然会闹到如此田地,莫霜忆突的冷起脸,将怜心抚到火堆旁,小心不被火花崩到,用自己的衣物将她包裹。 脑中一道灵光,想起左煌尘安排的路线诡异至极,避开所有大道,绕过行人众多的村镇,莫非…… “莫霜忆,拿命来!”嘶哑的声音在莫霜忆的身后响起,不想秋月从腰间抽出如翼般薄的软剑,替她挡住一击。 怜心的耳朵不自然的动了动,慢慢张开嘴,喃道,“这声,熟!” 莫霜忆回过头,露出一丝冷笑,向秋月道,“秋月,不留活口!” “主人!”顿时觉得不可思议的秋月不由得慢了半拍,险些被刺中,扭动着腰技闪到来者身后,柔美的剑法带着一阵阵的伶俐。 “难道不留活口查问吗?”秋月实在不懂。冷笑的莫霜忆轻哼着,“不用了,他们若是杀不死我们,还会再来的!留下活口,也没意思!” 秋月紧抿着唇,最后依然顺从莫霜忆,反手握剑,切下对方的脑袋,一腔热血撒到莫霜忆的身上,很是温暖。 解不开的结 解不开的结 结束了?已换下血衣的莫霜忆漱洗过后,站在屋门看着淋淋沥沥的雨水。 尸体被尽数抬走,血流成河,无数斑驳墙壁染成红色,一时竟成充满悲凉的画面。 雷电未停,划到乌云,犀利的劈向地面,仿佛要将世间劈成碎片。 “小姐,怜心睡了!”秋月轻声道,小心翼翼的替莫霜忆披上披风,暂时御寒。 莫霜忆点了点头,问道,“左煌尘派来的人,怎么样?” “无一受伤!”秋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就凭他们那些功夫,竟然还能不受伤?若非情使的人保护……” “好了!”莫霜忆打断秋月的话,“没事就好,否则左煌尘要是真怪下来,会很麻烦的!” 秋月沉默不语,陪在莫霜忆身边,“欣赏”着破庙中的一切。 “天这么冷,怎么还让小姐站外面?”一声厉喝传入耳中,顿时慌乱的秋月想扶莫霜忆进层,可是莫霜忆不动,她也不好强迫。 莫霜忆侧过头,细细的打量眼前的男子,经历风霜的他不再如年少时的娇弱。 “沐之……秋月……不是士兵……”莫霜忆断断续续的说着,如愿的看到闻沐之慢慢脸红,与少年时的他,并无区别,不过是长大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闻沐之忽的抬起头,劝道,“霜忆,不要去王城了,我向皇上请示,你同我去……” “去守着属于他们的国家?”莫霜忆打断了闻沐之的话,转过身,继续看着雨水滴落,“沐之永远都是沐之,闻老爷要求的一定会做到,只是,你真想一直守在那片寸草不生的地儿?” 始终使自己心情平和的闻沐之,最终因受不了莫霜忆的“挑衅”,而握紧了拳头。 “我当然不想守在那个地方。”闻沐之猛的说出自己的愿望,随即轻松了口气,却又无比为难的缓道,“可是父亲说,我必须守在那里。” 一脸不情愿的闻沐之,顷刻间将所有情绪都收入心底,露出毫无表情的模样,转身看向正向他们走来的莫冰忻。 “原来是闻家小弟,好久不见了!”莫冰忻的脸色虽不太好,但语气颇为亲切。 闻沐之只是微微俯身算作行礼,一身傲气蛮横的他,显得对莫冰忻不太尊重。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保护伞与外壳,闻沐之展现给他们的外壳就是冷漠与傲慢。 “大姐好些了吗?”本以为莫雪情是受了重伤的莫霜忆,最后却是得知她不过是被撞到墙边,擦破了皮。 莫冰忻提到大姐,也显得无奈,“只是轻伤,并无大碍,只是不知道,大姐怎么就晕倒了!” “毕竟是千金小姐,受伤晕倒也很正常!”闻沐之语气中的不屑,听在耳中特别的不舒服,莫冰忻稍稍变了脸。 “莫二小姐、莫三小姐,沐之先告退了!”似乎很不喜欢逗留在女子之间,冷着脸离开。 在闻沐之与莫霜忆擦肩的刹那,她从闻沐之的脸上看到一抹令她放心的笑容,不自觉的打着呵欠,懒洋洋的伸展着四肢,扑向莫冰忻。 “都没事,就很好了!”莫霜忆轻笑着,用余光望向闻沐之,嘴角勾出一抹笑容! 莫冰忻的双手按住莫霜忆的肩膀,透着警告,“妹妹,之前大姐让冒雨前行,我却同样你的意见进庙休息,却遇上这样的事……” “所以说……这些人是我弄来的?”莫霜忆挥开莫冰忻的手,并不是伤心,只是不理解。 莫冰忻沮丧的摇着头,“当然不是,我只觉得,我们应该不要再停留了,赶快上路吧!” “已经迟了很多!”莫霜忆轻笑道,“二姐,你是觉得,我们停留下来是错的,还是讨厌闻家?你要知道,无论你和大姐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是不会背离闻家的。” 一时寂静,矛盾的世界啊! 要嫁给叶景的莫冰忻关心着三妹,却讨厌着莫霜忆婚约者家族的中立与旁观。 爱慕着叶景的莫霜忆又不愿意背弃闻家,除非闻家自愿放弃婚约。 要嫁给左煌尘的莫雪情希望三妹同嫁,本是中立的闻家却不肯放弃婚约。 当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又会发生什么?莫霜忆竟有了些期待。 “三妹,你要知道,当初莫家被灭门的时候,闻家可是袖手旁观啊!”莫冰忻拉住欲离开的莫霜忆,只是希望能够唤起她的理智。 莫霜忆轻轻的甩开莫冰忻,露出冷笑,“袖手旁观?总比当刽子手要强得多啊!” 语毕,转身迈离,突然想起什么,又顿住了脚,“当初来到莫家灭族的,不仅仅是那些曾经疼爱我们的长辈,还有平辈,比如左煌尘、比如……叶景,这又是为什么?” 顿时目瞪口呆的莫冰忻,忘记言语,看着莫霜忆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眼前。 所有人,都会将怨恨转嫁到关系疏远的人身上,如果伤害自己的人是最爱的人,会自然将这份怨恨转嫁到其他相关人的身上。 爱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了,何必为自己找那么多借口。 “小姐,伞!”秋月举着伞快速跟上莫霜忆的脚步,仿佛巡查的模样,在破庙中穿行。 并不是去巡查跟随他们而来的侍从,更不是去检查夜憧的侍女,更像是在破庙中闲逛。 “前不见村,后不见镇的地方,怎么会出现一间庙宇?”莫霜忆分外不解道,“建得离百姓这么远,就不怕没有香火吗?” “所以这庙才荒废的吧!”秋月猜测道,心里并没有对庙宇产生太多的想象。 莫霜忆叹着,时不时的雷鸣闪电,好像这场雨会持续很久,让他们分不清时间。 “闻公子出现在这里,好像不太好吧!”秋月突然担忧的说,莫霜忆只是点点头,相信闻沐之已经找到充足的理由! 深呼一口气,茫然是满院的血腥味,莫霜忆皱着眉头,心中替死去的哀悼,无论他们出于什么目的进行这场战斗,最终,他们输了! 何况,他们也不一定是心甘情愿的! 尸骨睡觉的地方 尸骨睡觉的地方 “咳、咳、咳……小姐,还是回去休息吧!”大病未愈的怜心始终跟在莫霜忆的身后,喋喋不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没了莫云惜,无论是莫霜忆旧疾,还是怜心的新病,都要待到达王城后才有的医。 “小姐,你不要乱走了,这间庙可是不小,万一迷了路,可就很难回去了!”怜心的脚步有些凛乱,依然有些神智不清。 前面的莫霜忆猛的顿住脚,后面紧跟的怜心“毫不留情”的撞了上去。 “小、小……”迷迷糊糊的怜心,摇晃得站不稳,被莫霜忆扶住,“病成这样还跟着我,到房间了,你先去休息吧!” 恩?怜心茫然间,就被莫霜忆抬手丢进房中,明明会武的她,却在莫霜忆手间显得毫无招架之力。 “小姐?”房同的怜心像是蚊子般唤着,门外的莫霜忆轻喝着,“你就好好休息吧,一会儿让秋月来照顾你!”说着,便拂袖离去。 其实,怜心也真的没有气力再追,四肢乏力的她窝到床上睡去。 雨水依然没有停过,依时间来看,恐怕是傍晚了吧! 侍从将整座庙宇护住,好在人多! 注意休息的夜憧许久没有出现,原是跟着他的人,正暗中保护着她! 更不用提闻沐之,早就没了踪影,不知跑到哪里! 举着伞,在庙闲逛着,真觉得自己有了几分鬼魅的气质,莫霜忆心中暗道。 庙内并非杂草乱生,几处还有鲜艳娇美的花朵,整个庙宇只有一棵参天大树,高耸入云,时不时的劈下闪电,大树却临危不惧。 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人,能有大树这样的气度。 莫霜忆低下头,继续走着,果然如怜心所说,庙的确不小,也确定很容易迷路。 因为,她站于树下许久,抬头仰望着深色翠绿的树叶,伸手接着从枝叶间滴落的雨水,一阵阵的感慨。 在陌生的地方迷路,应属自然。 踏在光洁的路面上,绕过小客堂,穿过各个院落,时不时的皱眉,院落之间竟一模一样,很难叫人分辨。 摸着一处院壁,处处斑驳,划得手心分外的疼。 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让她久久的不肯离开? 满心疑惑的莫霜忆,越走越没了方向感,好像跟在她身后保护她的人,也没了踪影。 “好像雨停了!”莫霜忆将手伸出伞外,喃喃自语,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也不在意的她继续向前走,终于来到一处与其他院落不同的小院,却显得更为简陋,处处灰尘,沾着蜘蛛网,时不时的窜出令人恶心的小虫。 佛门清净之地,就算破败,也不会如此不堪吧! 心中暗暗想着,迈步上前,却又踢到一块并不坚硬的石子,因为莫霜忆太过用力,还踢出好远。 顿时错愕的她僵住身子,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石子”,胃中翻腾着一股股酸气,想吐又吐不出来。 忽的俯身干呕的莫霜忆,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院子,可是双腿却移动不得半分,想喊又喊不出声,分明已经停了的雨,又淅淅沥沥的淋了下来。 是不让她走吗?深吸一口气,莫霜忆鼓起勇气,慢慢俯着身,分明不情愿,却无可奈何的伸出手。 “呀!”莫霜忆抓起“石子”的刹那,忍不住轻呼,将它抛远,拼命的用衣袖擦着手,擦着擦着,像是想到什么,惊恐的面容变得沉静。 再次伸出手,拨向乱草之间,无数白骨赫然眼前。 终于忍不住呕起,不住干呕,恨不得将胆汁吐出,雨水混着泥土的腥味,扑鼻而来。 真是一场难以形容的噩梦啊!本应逃走的她,却忍不住凑近,慢慢挪进。 不经意间丢到了雨伞,目瞪口呆的她踩着无数白骨奔向院落深处。 这是哪里?难道是曾经的莫家?脑海中不住闪着莫家灭门时的画面,有着她信赖与讨厌的人们。 “咔嚓!”猛的收住脚,莫霜忆已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竟然非常无意的踩碎了一支白骨。 “我只是无意的,不好意思!”分明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莫霜忆,不知自己究竟想要知道什么,为什么不逃跑?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犹如飞翔盘旋的龙,狰狞的闪现在天空,俯视嘲笑着她。 被雨水淋透的她,却不肯放弃,继续在白骨之前穿行,终于来到先时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木块,从地上拾起,用手将上面的泥土擦净。 木块上只刻有两个字:“安眠”! 长眠于此处?莫霜忆不自觉的冷笑,将尸骨胡乱丢弃在这里,就算作安眠? 这座庙宇,发生过什么事? 早已不再恐惧的莫霜忆,心中只留下一阵阵的悲凉! “这是无数尸骨睡觉的地方,因为没有床,只能在这里暂住!”若是平时,这番话在莫霜忆听起来,一定分外有趣! 可这是在雨中,在雷鸣交加之时,望着一地阴森可怖的白骨,却开着这样的玩笑。 闻沐之用伞替莫霜忆遮住风雨,从她手中取过木块,轻笑着,“是否觉得这上面的字很是稚嫩?可是我用刀一点点刻上去的!” 忍不住打着寒颤的莫霜忆,抬头望向他,几近陌生,“你真的是沐之吗?怎么会说出这么冷漠的话来?” “不是我冷漠!”闻沐之将木块丢到地上,轻叹着,“只是杀他们的人太冷漠,所有事的前因后果,只是因为一时情绪,霜忆,你觉得好不好笑?” 一切,也许闻沐之有关系吧! 闻沐之俯身,将头靠在莫霜忆的身上,喃喃的说着,“忆姐姐,我们不要呆在这里了好不好,为什么世界上,就没有可以容下我的净土,到处都是杀戮,到处都出现新的仇恨?” “因为……”莫霜忆选择了沉默,她也不希望会有杀戮,更希望忘记仇恨,可是她本就是活在仇恨中的人,伸出手慢慢抚着闻沐之青丝。 “忆姐姐!”闻沐之丢掉手中的伞,双手紧紧握着纤弱的莫霜忆,失声痛苦,宛若小时受了委屈一般,只会抱着莫霜忆哭泣,分明已经长大,却又像是回到小时。 早已忘记恐惧的她,只是想安慰闻沐之,在雨中…… 血色雨夜 血色雨夜 那又是一个怎么样的夜晚? 几乎与莫家灭门同时,发生着另一个悲剧,只是因为与他们道不同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是否意味着无尽的杀戳,只为排除异已。 “忆姐姐,你知道吗?那一天,我多害怕,我冲到莫家,看到蔓天大火,看到你将手伸给了叶景,那一刻,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哭才好!” 在莫霜忆的面前,闻沐之永远是个孩子!无论在传言中,他是多么厉害的角色,在她的面前,永远都是脆弱的! 雨水将他们身上的衣服打湿,粘到皮肤上一阵阵的寒冷,莫霜忆抿了抿唇,劝道,“不如先将他们安置,回去休息吧!” 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应该让他们没有葬身之处。 可是,闻沐之却拦住了她,“不要,如果埋上了,有可能会让左煌尘发觉,我们还是小心些吧!” 这又与左煌尘有关?莫霜忆只是觉得不太可信,毕竟一间破庙,为何能与他有关? “忆姐姐是不是不信?”闻沐之直起身,俯视着莫霜忆,露出一抹苦笑,“虽然姐姐怨恨他,仇视他,却不曾不信任他,对不对?” “你想太多了!”莫霜忆转过头,不再看闻沐之的眼睛,曾经如水般的眼睛,如此变得犀利直穿人心。 走到伞边,想要拾起,却顿住了身形,滞住的神情异常为难,苍苍白骨就摆在伞的旁边。 “忆姐姐,走吧!”闻沐之拾起了伞,扶起莫霜忆,替她擦着脸上的雨水,抚向她的额头,不自觉的皱眉。 突然俯身的闻沐之,打横将莫霜忆抱起,伞又无奈的落回地面。 “沐之……”莫霜忆惊讶的轻呼着,曾经娇弱的少年也有了坚强的臂弯。“忆姐姐,这次回来,我是想告诉你,沐之长大了,以后可以保护忆姐姐,和忆姐姐所爱的一切!” 先时脆弱的闻沐之不见了踪影,看着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莫霜忆在心里忍不住打了个颤,尴尬的陪着笑容。 似乎能够了解到莫霜忆的心思,闻沐之不再多言,抱着她离开满是白骨的院落,至于属于茫茫白骨的往事,要待闻沐之有心讲时,才能知晓。 兜兜转转中,遇到了被莫霜忆无意中甩开的侍女、撞到了寻来的秋月,更是与莫冰忻复杂的目光接触。 任何事情,远不如怀中的莫霜忆重要! 感觉着这样的心情,莫霜忆轻笑着靠在闻沐之的怀中,不知不觉中,变得浑浑噩噩的她,已然昏睡。(.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多谢闻公子,可以将我妹妹放下了吧!” “我觉得,这样的情形,只有我能照顾好她!”是莫冰忻与闻沐之的对话,充满了火药味,只需一个不经意的火苗,就可以将他们引爆。 “夜憧也是这样认为的,照顾人这种粗活,当然要由粗人做!”夜憧的“理论”令莫冰忻分明憎恨,但在外人面前不好辩驳。 昏睡中的莫霜忆知道正在发生的一切,却无力劝说。 火,正在燃烧的火,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火,不知从何处窜来的火,点燃灰了她的衣物,灼伤了她的肌肤! 恍若天神般的他,担忧的向她伸出手,好似要将她救出所有的苦难。 毫不犹豫的,她抓了这根救命稻草,她只是想活下去,她要知道为何要灭族的真相! 扑到他怀中的刹那,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只有他才能给的安心! 抬头时,目光竟然透过他,落到他身上的小人身上…… 一脸的担忧与紧张,满脸泪痕,目光复杂的望着她,扭头跑远! “沐之……”猛的唤出了声音,推开拯救她的人,绕过无数熟悉的面孔,老的、小的,向小小的身影跑去……“沐之……”闻家的人并没有出现,为何他会来这里? “沐之……”莫霜忆喊出了声,也将自己惊醒,猛的坐起,原来又是一场梦。 扭过头,看着窗户,紧紧关闭着不透风。 抓起床边的衣衫,披到身上,走到窗前,费力的推开。 窗外没有半个人影,看到的,只是血一般的天空,雨依然在下,没了光芒的天,为何会是血色的? “霜忆,快过来!”推门而入的闻沐之,望到空无一人的床铺,而莫霜忆错愕惊慌的望着窗外。 几步走到窗前,将莫霜忆揽到怀中,感觉到她的颤抖,一如他,只有在她的面前才会脆弱,一如她,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胆怯。 “霜忆,不要怕,没事了!”闻沐之喃喃的哄着,记得小时候,只要莫霜忆生病,就会做噩梦,梦到曾经令她讨厌恐惧的事情。 拼命深呼吸的莫霜忆,从闻沐之身上闻到一股腥甜的味道,猛的推开了他,恨不得将自己藏起。 “霜忆!”闻沐之急急的唤着,不容她躲闪,猛的将她扛到身上,大步走到床上一甩,“不要再害怕了!” 被甩得头晕眼花的莫霜忆,懊恼的抚着额头,“沐之,你的身上有血味。” 难道是……“你受伤了?” “恩!”简单的单音算是回答,替莫霜忆盖好被子,好像忽然间变成老头子的闻沐之不住的嘱咐着,“你身体不好,不要再着凉了,夜大哥已经想办法通知云妹妹了,这段时间,你要好好休息。” “什么时候了?”莫霜忆无力的靠到闻沐之的肩膀上,问道。 闻沐之替她披好外衣,拉紧被子,回道,“快四更了,莫大小姐还是要急着赶路,所以你就要辛苦一些了! 经历一场血战的莫雪情,心中一定佩服着左煌尘的谨慎安排,而懊恼莫霜忆的任性,自然很是焦急的想回到左煌尘的身边。 “天,为什么是红色的?”莫霜忆刚问出口,就感觉到闻沐之的僵硬,本想抬头却被按住,“因为你病了,太累了吧,等云妹妹回来,替你把把脉就好了!” 为什么,闻沐之好像非常紧张,异常难过,被按在他怀中的莫霜忆,虽是不解,却也很眷恋暂时的温暖。” 果然谨慎的左煌尘 果然谨慎的左煌尘 清早,雨水未停,便迫不急待的准备离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看着莫雪情与莫冰忻的神情,分明是想责怪莫霜忆,又不忍心。因为多了闻沐之的保护,在无形之中增加了一枚定心剂,脚步快了不少。 依然昏沉的莫霜忆,打起精神,喝尽怜心手中的药汁,忍住呕吐的意识,不想浪费一滴药汁。 本想询问闻沐之为何受伤,看着望到莫冰忻放心又有几分得意的神情,心中便有了计较,并未再问。 “好霜儿真是厉害,吃了都不吐的!”夜憧轻笑着,立刻得到秋月、怜心两记厉害眼神的警告。 莫霜忆也不在意,轻笑着,“本来就是我不小心淋了雨,又不小心的继续淋雨,没有烧真是不错了!” 握住怜心相较于她,温暖许多的手,“何况这药熬得不容易,吐了岂不可惜。” 夜憧摇着扇子,无不感慨的说,“莫家大小姐可真是‘喜新厌旧’,自有了闻沐之,便把身在夜雨楼的我,给抛到脑后了!” 选择沉默的莫霜忆,靠到怜心的肩膀上,对庙宇内所见的一切耿耿于怀。 即使闭了双眼,神情依然不平静的莫霜忆,真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摇头的夜憧,缓道,“霜儿真是藏不住心事,以后可要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啊……当然,除非你高高在上犹如王者……” 没有得到理会,夜憧不曾死心,又道,“听说,左煌尘这路线可是研究得很好,而且下令风雨不歇!看来他对这条路,可谓是熟悉。” 自言自语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僵住脸的夜憧,哭笑不得,真不知自己是应该说下去,还是等待! “你不会是想,影平时都是怎么跟我交流的?”莫霜忆睁开眼睛,望向夜憧,说出他的疑问。 虽然他们的关系很是紧密,却相处时日并不多,也实在不知如何深交。 秋月、怜心总是同以往般,沉默不语,此种气氛,可是夜憧受不了的。 莫霜忆直起身,深叹气道,“我也想知道,平时影都在想什么!”若非真的需要他时,他是不会出现的! 夜憧也似了然,摇头又点头,挑着眉头,以扇遮面,娇笑道,“莫三小姐身边,可都是怪人啊!” “你究竟想说什么,就说吧!”莫霜忆从怜心手中接过茶水,润了润唇。[.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想说破庙!”夜憧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始终自己唱着独角戏,没了与他默契的莫雨恬,和谁相谈都是异常无趣。 “先时已有人打探到,这代政王……左煌尘安排路线可是煞费苦心,做这一切时也是非常隐蔽,所以引得我有了兴趣。” 夜憧从怜心手中“接”过莫霜忆用过的杯子,为自己倒了杯茶,果然是练武之人,茶水都不会溅出。 “后来知道他曾想将破庙打扫出来,没想到,扫来扫去扫出一堆白骨实在晦气,所以就将那破庙放弃了!”夜憧的语气中透着惋惜,他惋惜什么? 惋惜死无葬身之地的人,还是惋惜看到尸骨的人? “原来我也是不在意的,因为有了闻公子的消息,也正巧向这边赶来!”夜憧突然神秘的向莫霜忆凑了凑,“可是,闻公子已透漏消失,为何也赶了来?” 自然是为了破庙,莫霜忆在心里回答,莫不是夜憧以为她知道原因,才如此旁敲侧击? 见莫霜忆总是不理,夜憧更觉无趣,语气平淡道,“所以派人跟着他们,可是闻公子自从进了破庙就没有再出来,左煌尘竟然没有发现他,真是有趣!” 破庙里的他们,是谁? 莫霜忆的细微差别,恐怕暂时无法得到解答。 正在奔跑中的马车突然停顿,莫霜忆一时不稳,扑到怜心怀中,秋月连忙侧身相扶,夜憧毫无影响的坐在原处,感慨道,“霜儿啊,不如……你练练武吧,就算成不了高手,也能强身健身。” 不满的斜了夜憧一眼,莫霜忆紧抿着唇,望向车帘,过了半晌也没有动静。 秋月小心翼翼的掀起车帘,疑惑的转头望向车内的他们,才掀起门帘,原来已是到了一家小镇,镇虽小,但是想进去还要通过门卡,分外严谨。 “三小姐,大小姐方才说,镇上有故友,打算稍作停留。” 莫霜忆点了点头,秋月便放下帘子,未过多久,马车又缓缓前行。“故友?” 夜憧轻笑着,“依我看,这故友必不欢迎青楼之人,恐怕,与闻家也素有不和吧!” 很是不解的莫霜忆望向夜憧,等待着他的解答。 “左煌尘令霜儿去王城有很多目的,其中之一是想娶你,与你有婚约的闻公子在此,对他不利呀!”夜憧笑道,“而昨日之事,恐怕莫大小姐对我也有所防范,毕竟左煌尘派来的人有受伤的,可是跟我来的人,却未有受伤。” 看夜憧得意洋洋的模样,莫霜忆就哭笑不得,可不是没有受伤的,因为自始至终,他带来的人就是完全旁观,并未动手,自然最后也不会受伤。 “你先回去也好,省得雨妹再担心!”莫霜忆按着太阳穴,还不知镇上住的“故友”是哪一位呢! 夜憧笑着,甩动着手中的扇子,似有埋怨的伸出单指,娇嗔的喝道,“死人,想赶我走,直说就是了,何必寻借口。” 如愿的,看到莫霜忆顿时惨绿的面容。终是进了镇上,方行不远,夜憧寻机下了马车,他所带的人自然跟上,与莫雪情依依惜别,用了不少时间。 没有了夜憧的马车,依然飘着香气,掀起车帘一缝。见到不少向夜憧露出痴迷神情的人。不过是一张人皮面具,就会如此,真是相信表面的人啊! “小姐,再喝一杯吧!无论是谁的府上,小姐身体不适,理应休息!”怜心已经替莫霜忆找好借口,不打算参与那些与官与仕的事。 莫霜忆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另一番打算,等夜憧等人离去后,马车又缓缓的动了起来,一停一顿,令莫霜忆头晕脑胀的晕了车,胃部不适,隐隐的多了呕意。 前朝老将卫子峰 前朝老将卫子峰 下了马车就不住干呕的莫霜忆,令迎出的家丁手忙脚乱,最后将她抬进府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送入一间幽雅偏院,替她张罗的侍女进进去去,好不热闹,最后迎来一位郎中,把了脉,几句话就切中要害,开了方子,领了银子,就离开了! 真是位个性的大夫,莫霜忆心中暗道,不多时,就送上了热汤,简单吃了几口,未曾吐出,过了几时才送了药。 “这家府的主人是谁?真是周到又热情。”莫霜忆问身始终侍候在身边的秋月,秋月冷着脸回道,“听说……是……卫家的人!” 若是长辈的名字,她的确不知,若说与卫羽有些关系,听起来,不太紧密。“卫家?”莫霜忆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寻有关的人物,最后不得不放弃。 “不要理会了!”莫霜忆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靠在软枕上,怜心时不时的替她拭汗。 “美人在前,真是享受了!”莫霜忆轻咳着,翘起单指,无不感慨的笑着。秋月的眉角抽了抽,黑着脸僵在床尾,半晌才道,“小姐,还是不要学夜……姑娘了!” 既然夜憧没有表明自己,这一屋子的人都竖耳听着,还是不要说夜憧的性别较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莫霜忆要在回嘴,就听到门外一阵骚动,怜心立刻起身迎了出去,一身朴素长袍的老者,气宇轩昂的出现在门处。 “老爷!”一屋子侍候的人立刻齐声唤道,秋月也起身作揖道,“奴见过卫老爷。”这位卫老爷也不理会,径自问向莫霜忆,“小丫头,如何了?” 称呼似乎耳熟!莫霜忆努力的在脑海中回忆着,就是找不到印象,只是尴尬的点点头,“好些了!” “恩!”卫老爷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来去如风,雷厉风行,就是让莫霜忆摸不到头绪。 随后,莫冰忻端着稀粥走了进来,见莫霜忆精神似乎不错,才放心道,“妹妹可醒了,你都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又睡了?莫霜忆为难的笑笑,并无印象。 “卫老头子可是把大姐好一顿训啊!”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莫冰忻心情舒畅,莫非是因为夜憧与闻沐之都已离去的原因? “训大姐做什么?”莫霜忆问道,怜心将她扶直,在身后塞了软枕。 莫冰忻撇了撇嘴,“还不是说,做大姐的不会照顾妹妹,那左煌尘再重要,难道没有自己的妹妹重要?这一类的!” 听莫冰忻的语气,对左老爷的训斥不以为然,非常熟稔。莫霜忆敲了敲头,缓道,“我还真就是没印象,这卫老爷子何方神圣啊?” 一句话,令莫冰忻笑容僵在脸上,持碗的手也顿住,过了半晌,才摇头道,“也对,妹妹当时年纪小,当初卫老头子离京的时候,你可哭得最凶了。” “是吗!”莫霜忆从莫冰忻手中接过碗,可惜了眼泪,就算莫冰忻说了,她还是没印象。都怪当年,年纪小啊,什么事都不懂啊! 想着,想着,莫霜忆就忍不住笑了,不记得就算了嘛! “我记得是卫羽的舅公,只是关系较远,不太亲,不过是同族!”莫冰忻解释道,笑意始终都荡在唇边,好不开怀。 “莫非大姐挨训了,二姐很开心?”莫霜忆真是不解那份笑意,皱着脸问道。 意外的,莫冰忻也不否认,点头道,“这是其一,其二是,夜憧走了,闻沐之也走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离开,我就很开心!” 果然,莫霜忆料想是这一点,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苦闷,好像最疼爱她的二姐,也不了解她的想法。 “这其三嘛……”莫冰忻神秘一笑,“只要我们暂时在卫老头子这儿住下,左煌尘就不能急着催我们进王城。” 这一点,莫霜忆总还是明白的,要给前辈一些体面,左煌尘也是很惧长辈的! 莫霜忆的神情慢慢黯淡,隐约间又听到脚步声,转头间风卫老爷又出现在门处,后面跟着正哭得梨花带雨的莫雪情。 这是唱得哪一处,从小到大,莫霜忆可是从未见过莫雪情如果痛哭,眼睛肿得和桃子一般大小。 “你瞧瞧,这就是你体弱多病的妹妹,受了风寒,不过是遇到些强盗,你就觉得她病得理所应当,如果是遇到刺客,是不是就死得其所了?”卫老爷指着病弱的莫霜忆,越说越离谱。 已被训得哑口无言的莫雪情,难过的应着,“雪情明白,雪情错了,这本不怪妹妹!” 莫霜忆与莫冰忻面面相觑,实在不懂,平日有理才有情的莫雪情,为何对听不出理的训斥如此臣服。 “下雨就应该躲雨,打雷就应该藏身,跟在你们后面保护你们的人也是人,你们坐在马车里不受委屈,就不怕他们抱怨反了左煌尘。”虽然卫老爷说话不通情不达理,倒是有几分意思。 莫霜忆牵了牵嘴角,扯了扯卫老爷的衣角,笑道,“卫前辈就不要训大姐了,病是我不小心,姐姐受伤也是真的!” 卫老爷转过头,几分打量的望着莫霜忆,病弱的她倒显得弱不禁风,频频摇头。 “这孩子病糊涂了,哎!”卫老爷对下人吩咐道,“好好照顾莫家三位小姐,多留几日,我还有公务,晚上再回来!” 一面走着,还一面唠叨着,“完了,完了,这孩子病傻了!” 哭笑不得的莫霜忆伸手抚向自己的脸颊,怎么就又糊涂又傻的,转眼间,莫雪情也没了泪水,只是眼睛肿些。 “妹妹,你忘记了,‘卫老头子’这个称呼,可是先叫的!”莫雪情可不知莫霜忆已不认得卫老爷。 “以前啊,爹爹说,卫家舅公名为卫子峰,立下过赫赫战功,可是他面相显老,你就说‘什么舅公,不过是个老头子’,不过卫老头子也没生气,以后也就这么称呼了!” 莫雪情说话时,透着浓浓的鼻音,提到“爹爹”时,不由得眼圈一红,豆大的泪再次滴落。 比剑 比剑 在卫老头子的庇护下,不必急着去王城,先时所谓的“强盗”也未出没过。 所谓的王朝的“动荡不安”,她们听不懂,更不必懂,因为他们心中早就另有打算。 坐立不安的莫霜忆虽是大病初愈,却面临着更加难办的事,早知道,她就多“病”几天了! 如果是如此想,但是想逃过卫老头子的眼睛,还是不容易,一句“病好了就起身”,就让她乖乖听话。 关于卫老头子的记忆,依然没有存留多少,不过像是老顽童般的他,很容易与晚辈相处。 这座卫府上上下下都是武者,无论男女老少都练了一身好武艺,走起路来处处飘风,干起活来虎虎生威,令莫霜忆好不羡慕。 当然只是羡慕,她对“武”从来就是不感冒,只是会在一旁欣赏。 比如此时,炎日之下,赤祼着上身,挥刀弄棒的卫家家丁在场地上相互练着。 坐在阴影处,喝着凉茶,一旁的秋月替她扇着扇了,另一旁的怜心时不时的送上水果,好不惬意。 “小姐,夜……姑娘已经赶回王城,方才送来书信,请小姐不必挂念。”秋月语气淡淡,对夜憧并不关心。莫霜忆抿了抿唇,好不羡慕,会武就是方便,随便飞一飞就到家了,虽然她是这般认为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小姐,闻公子暂时住在客栈,听说,他并不是与卫老爷不和,好像是很怕卫老爷呢!”怜心透着几分失落,好像闻沐之不在,便少了几分赏心悦目。 莫霜忆点点头,也的确领教了卫老头子的本事,几句话就能令莫雪情胆怯,莫冰忻更是不敢回嘴,只有她,始终保持沉默。 “哈!”武场上突然传来齐齐喝声,令莫霜忆险些打了茶杯,懊恼的皱着眉头。 怜心立刻取出手帕替她擦着衣服。 “会剑的,来一个!”卫老头子的声音传来,处理完公务的他,一定会接着来武场,与年轻人一番切磋。 从家丁中走出几个壮汉,上身黝黑泛着汗色,卫老头子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 “我们家怎么没一个长得秀气点的?”卫老头子无不感慨道,指着他们几个道,“去,去客栈,把姓闻那小子抓来!” 话未落音,那几个壮汉便没了人影,莫霜忆无不感慨的摇头道,果然是高手! 不过半晌,就见垂头丧气的闻沐之出现在院中,提着长剑,一脸阴郁的向卫老头子作揖道,“晚辈闻沐之,见过……” 真是好武功,闻沐之尚未见完礼,就被卫老头子提手丢进武场,从家丁手中抢过长枪,毫不留情的刺向闻沐之。 闻沐之略显笨拙的闪躲着,几次想拔剑又不得不放弃,以他的身份看来,拔剑是对长辈的不敬,不拔剑同样不敬,左右为难。 “哟!沐之好样的,拔剑喽!”莫霜忆兴灾乐祸的拍手大笑着,见闻沐之向她瞪来,又急急的躲过卫老头子的剑法,好不辛苦,“快拔剑哟,卫老头子快生气啦!” “刷!”闻沐之利落的拔出长剑,抵向长枪,一声碰撞音,好不热闹。 卫老头子与闻沐之的身形也渐渐加快,快得莫霜忆看不清动作,只有看到剑光伴着枪尖划出的光芒交缠着。 “好棒啊!”莫霜忆瞪着眼睛,喃喃道。卫老头子身手敏捷,出手并不相让,甚至招招致命,不因闻沐之是晚辈而手软。 相比之下,闻沐之逊色不少,只是姿态潇洒,动作飘逸,过于重形而不重质。时不时的听到卫老头子的感叹,“小子,不行啊,力气呢?” 力气呢?闻沐之稍稍松劲,就被弹出好些,险险的稳住身形,纵身跃过卫老头子,又是一阵刀枪乱战。 “小姐,听说卫老头子一个人可以翻倒二头牛!”秋月无不赞叹道,“名不虚传!” 闻沐之虽不是牛,却比牛机敏许多,一招一式皆是防御,已是无法深攻。 “闻公子……太笨了!”怜心抓抓头发,实在无法评价此时的闻沐之,完全被动。 “砰!”卫老头子的长枪抵住剑身,竟磨擦出一阵火星,闻沐之被重重弹开,已是输了! “卫老头子,好功夫!”闻沐之撑着起身,莫霜忆急急的上前扶着,“晚辈心服口服!” 卫老头子不以为然,“哪一次你不是心服口服,你不能躲啊,有空就来切磋一切嘛,你可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太多了!” 突然脸色一转,分外严肃,面向莫霜忆道,“小丫头,你觉得,小子差到哪了?” 她哪里懂?莫霜忆尴尬的笑着,见闻沐之向她投来信任的眼色更是无可奈何。 “可能是闻沐之的动作太过花哨,虽然能让敌人眼花缭乱,却无法出奇制胜吧!”莫霜忆说得极为心虚,她的确不知道啊! 闻沐之握住莫霜忆的手,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批评,又像是在感谢她的批评。 “听到没?不会武的小丫头都看出来了,你要改!”卫老头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行了,不要去客栈了,还要花冤枉银子,就住下吧!” 莫霜忆也是满心欢喜,那就能多看几日闻沐之的剑法,其实说是花哨,但身姿真是好看! 闻沐之立刻回绝,“晚辈还是去住客栈吧!” 卫老头子挑起眉头,好像是发怒的前兆,不解的莫霜忆摇着闻沐之的手臂,暗示他也住下来。 “如果晚辈住下来,恐怕代政王会急着让莫家三位姐妹去王城,霜忆不喜欢那里,又不得不去,本在卫老头子你这儿能多玩耍两日,若是我再住进来,恐怕代政王会更着急!” 闻沐之的一番说辞,令卫老头子大皱眉头。 这是事实,却是不应该让他人知道的事实! 莫霜忆困惑的望向闻沐之,分外不解。 闻沐之却投给她,足以令她安心的眼神,或许是在为她着想吧! “那你还是住客栈吧!”卫老头子阴着脸道,转眼阴转晴,“但是每天晚上都要陪我练练,晚上老夫给你们做美味佳肴,你们继续你哝我哝吧!” 看着卫老头子的背影,还真是性情不定的老顽童。 明争明斗 明争明斗 好好的一顿晚餐,因为一句煞风景的话,闹得人人不开心。[.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又是实话?第一次,莫霜忆这么讨厌实话! 难得十年间,有了再次可以撒娇的机会,可以寻回曾经的一点点快乐。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目光都娶集在某一个人的身上,是希望她说的都是假的,还是希望她把所有的实话都吞回去? “卫老头子,我想去找出真凶!”完全不像是能从她口中听到的话语,却真的从她嘴里说出。 卫老头子沉默着,看不出喜悲,不住的叹着,替自己满上了一杯酒。 “妹妹们呢?想让这件事一了百了?上上下下好几百……”莫雪情突的顿住,有些无措的与莫霜忆对视,莫霜忆像是将一切了然的神情,令她心惊。 莫冰忻最先有回应,“既然如此,不知姐姐打算如何处理?如何清查?” “能将莫家庄园一夜焚尽的人可不是多数,有这个能力的更是少之又少,当然好查!”莫雪情胸有成竹的神情,看起来分外刺眼。 她是想揭穿左煌尘,还是另有打算?依莫霜忆看来,自然是后者。 “不知,雪情打算怎么查?”卫老头子对她的称呼可是亲切,却从中听出一份为“自不量力”的评价,莫非卫老头子以为莫雪情会去查左煌尘? 莫霜忆轻轻皱眉,闻沐之自桌下握住了她的手,无形中透出一股愤怒。 莫雪情正是等待着这句话,“那就要有劳卫老头子了,莫家庄园说起来离此处最近,只要卫老头子能加以援手要,相信这凶手也逃不远了。” “或者说……姐姐心中早有了打算,不如与妹妹说来听听?”莫霜忆苦笑着,按左煌尘的计划,恐怕莫家庄园上下是不留活口的,若是如此,莫雪情又是从何处得知? 而且身受重伤的肖珍,自破庙比斗之后,伤上加伤,已随夜憧回到王城,在夜憧的“亲密”监视下,若无分身术,恐怕是无法通风报信的。 略显错愕,莫雪情不明白为何莫霜忆会在此时与她唱起反调,也许在她眼中,此时的莫霜忆应该已经愤怒得失去了分寸? “自然是莫家庄园的活口,可是费了好些力气才救下来的!”莫雪情早已想好说词。 换来的依然是莫霜忆不屑的笑容,卫老头子看向她的目光也有些复杂,小丫头终于长大,会动心机了? 再次提起筷子,莫霜忆开始安慰自己可怜的胃,喃道,“姐姐莫非知道莫家庄园被毁,才早有准备救人?还是谁那么无意的救了人,送到姐姐这儿来?” 餐桌上充满了火药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三妹,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雪情恼羞成怒?她从来都是稳如泰山的模样,何时动怒过? 难道是事有牵扯左煌尘,就会变了样子? 从怜心手中接过茶水,莫霜忆露出满足的笑意,什么胃口都被莫雪情的几句话弄没了,什么“莫家庄园被毁”之类的无用之话,通通的扰了她的好心情。 “非常简单的意思!”莫霜忆轻笑着,单手拄着下巴,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莫雪情,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就是,姐姐真有趣!” “这莫家庄园,应该在我们离开的那天就被焚毁了吧,无一活口,这才是真相。”莫霜忆笑着说出事实,闻沐之警告的轻咳。 皱着眉头的卫老头子,只是沉默的看着一桌子的年轻人,在波涛汹涌中勾心斗角。 吃惊的莫雪情说不出话来,单指指着莫霜忆,岂止是错愕? “很不巧,那天夜里我回了庄里,看到的只是一场大火!”莫霜忆瞪着无辜的双眼,无不感慨的望着莫雪情,“大姐,你猜那里像什么?” 还能像什么?自然是像她们共同的噩梦! “像被灭门的莫家庄园,漫天大火,像是烧到了云霄,曾经很美的房屋化为了灰烬,我们住过的地方,就像浴火的凤凰,就这么的,飞了!”莫霜忆挥了挥手,似不以为意。 “当时我那个气呀,这是谁,又把十年前的事,在我的眼前,又演示了一次,大姐,你再猜,我看到了谁?”莫霜忆再次询问,如愿的,在莫雪情眼中看到了恐惧。 所有人都会想,莫霜忆究竟看到了谁,是朝廷命官,是王城侍卫,还是…… 勾出一抹笑容的莫霜忆,欣赏够两位姐姐的表情,叹道,“我看到了娘亲,看到了小娘,看到两位妹妹,看到所有人,化为了灰烬。” 莫雪情依然是恐惧的,眼中慢慢有了泪水,她就算与左煌尘合谋,准备将这件事推到任何人的身上,但伤疤永远是伤疤,只要轻轻一扯,就会疼。 她太了解了,因为她经常会疼,就在莫家庄园被焚的那一夜,她疼得痛不欲生,若非夜憧将她缠得无法,分散精力,也许她会崩溃吧! 挽住闻沐之,莫霜忆起身,向卫老头子道,“卫老头子,你说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我多走几百步,能不能成仙啊!” “我看啊,小丫头要成精了!”卫老头子突然大笑,看够了姐妹间的明斗,真不知他们将来要如何暗争。 卫老头子率先离开,迈着大步,相当有气势。 方要迈步紧随的莫霜忆,被莫冰忻喊住,“三妹,你知道?为什么不说?” “因为姐姐们啊!”莫霜忆侧身笑道,“因为姐姐们知道,不说,妹妹知道,自然也应该效仿姐姐们,不说!” 与闻沐之离开大厅,跟在卫老头子后面“散步”,卫老头子的步子,与闻沐之的脚步都快,莫霜忆碎步跟着,快成跑步了。 “卫老头子,我可不想到九十九之前,就累死了!”叉着腰的莫霜忆急喘着,埋怨着。 停下脚步的闻沐之,回身扶着莫霜忆,尽是抱歉的神情。 “小丫头,你有没有想过,你挑明一切,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卫老头子无不忧心道。 莫霜忆的神情滞了滞,苦笑道,“卫老头子,你放心,大姐的愿望就是做代政王妃,掌握权势,这点事都办不到,左煌尘会‘另眼相待’的。” 为了自己的愿望,自己的希望,可以不择手段。 庙宇过往 庙宇过往 事情解决的,远不如想象中的简单!却也没有卫老头子想象得那么难。 只是……在卫府逗留许久的他们,恐怕要在近日上路,本与卫老头子不熟的莫霜忆,此时已是万般不舍。 想让他们迅速离开的原因,闻沐之可是非常明白。 本应不会住在卫府的他,的确不曾住于卫府,却除却天暗之后几乎与莫霜忆形影不离,俨然令莫霜忆忘记心中还有一个叶景。 分外严密的焚庄计划败露,先前无论是想借此再除掉谁,此时都已不算秘密,只能借口天灾人祸,只是焚掉整个庄园真是不小的工程。 感慨着左煌尘借口的笨拙,又觉得此时不会如此简单,卫老头子远离朝廷,根本不理会大小事宜,仅是为莫家庄园老老小小感叹一番。 本不担心的莫霜忆,看着莫雪情焦头烂额的对付着两边,无论是莫霜忆沉默,或者左煌尘的懊恼,都不是她的心事,她担心的是如何调解。 一切,在莫霜忆看来,都不算难事。 若是想嫁祸闻沐之,或其他人物,就算她知道又如何,权宜之下,牺牲她岂不是更方便? 大姐渴望着“代政王妃”这个头衔,有她无她并无区别,当然,除却故念手足情深。 另一边的莫冰忻比莫霜忆还要沉默,打坐、练剑、听曲是她的一贯功课,毫无改变。 “我想……”莫霜忆举着扇子,挽着闻沐之,喃喃的欲问,被闻沐之打断,“不知左煌尘为何要挑起莫家庄园的事,我只是觉得,‘嫁祸’不无可能,但总要有个对手吧!” “我想……”莫霜忆用力的甩了几下扇子,方要再问,闻沐之依然道,“嫁祸于我,总会是被查出来的,何况是圣上令我随意,我也没有理由烧掉莫家庄园,其他人皆不可能是左煌尘的眼中钉。” “我想……”莫霜忆懊恼的闭了闭眼,准备加快语速,被闻沐之抢白,“我只是担心会连累到卫老头子,所以还是早点回王城了,与这里相比,王城更安全。” “我想知道那庙里的事!”莫霜忆甩开闻沐之的手,愤恨的说,莫家庄园的事已然过去,算是料理妥当,她自然不会再继续费神,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顿时错愕不已的闻沐之,呆呆的立住,双手扶住莫霜忆的肩膀,双眼被无尽的忧伤覆盖,表情变得黯淡苦恼,仿佛是一个敏感的孩子,受了委屈。 “忆姐姐!”每当闻沐之变了称呼,都是最为脆弱的时候,小时,莫霜忆是多少期盼能够听到,如今的她却是隐隐的害怕听到。 她一直希望,有一天,她受到所有人的伤害时,闻沐之可以保护她。 闻沐之俯着身,慢慢靠到莫霜忆的肩膀上,“忆姐姐,我以为,你会让这件事,简单的过去。” “简单过去?”莫霜忆挑了挑眉,单手抚着闻沐之的脑后,轻笑着,“我希望你能讲讲真能让你伤心的事,而不是因为闻伯伯逼你念书之类的事。” 他们都长大了,当然不会再用念书习武为借口。 “其实,也不是特别的往事!”闻沐之缓缓道,讲述着一个久远的故事,本应记忆不全,其实清晰的刻在脑子中。 “只是,当时莫家被灭门之时,最先知道消息的并不是左煌尘,更不是叶景,而是左煌尘的弟弟左煌宇,我最好的玩伴,当时把他吓坏了,所以想去找莫伯伯。” “我还记得,那天的天气真好,月亮高高的挂着,我因为被爹爹骂,就偷溜了出去寻他,没想到他正往莫家跑,身后还跟着一群保护他的人。” “之后,看到了莫家的漫天大火,煌宇去求他的父亲,我却看到忆姐姐抓住了叶景的手,当时的我好害怕,因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凶狠的。” “被吓坏的我拔腿就跑,就算听到煌宇的叫喊我也在跑,我跑了好远,躲了起来,没过多久,就听说煌宇失踪了!” “爹爹最终同意我的请求,让我去寻煌宇,原来他躲到一个村上,和他的母亲一起生活,被母亲家人派来的人保护着,我找到了他,左家也找到了他,又是漫天的大火,都毁掉了。” “后来,等这件事冷下去以后,爹爹出了一笔钱,在村址上建了一座庙,安葬所有死去的人!前几日本是煌宇的祭日,没想到左煌尘为了安排路线找到那里,经过仔细的搜寻找到了无数的白骨,最后放弃了!” 感觉到衣襟被闻沐之的泪水打湿,莫霜忆只是不住的抚着他的青丝,无声胜有声! 年幼的他,与她经历过不同的大火,失去了不同的人,留下了无法忘记的记忆。 “我发现,左家特别喜欢用‘火’,太好笑了!”闻沐之吸了吸鼻子,哭笑不得的说,直起身,想装作没有发生任何事,可是滑落的泪水泄露了他的心事。 莫霜忆替闻沐之擦着脸上的泪水,淡淡的说,“过去的事,的确过去了,我们却有权力牢牢的记住它,怨恨它,对不对?” 因为怨恨,才会了今天的她,也有了现在的他。 “忆姐姐……”闻沐之喃喃的唤着,喃喃的说,“因为有了姐姐,所以我才有勇气面对,我相信,在我长大之前姐姐会保护我,长大之后,就由我来保护姐姐。” 相视而笑,多么甜美的誓言,是她最喜欢的。 “噗!”不雅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情意绵绵”,侧头就看到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卫老头子,正用袖子拧着鼻子。 “卫老头子!”莫霜忆懊恼的跺着脚,怎么就被他听见了! 卫老头子皱着眉,露出通红的鼻子,感慨的说,“看到你们这么有情有义,老夫真是感动,像是回到年轻的时候,年轻真好了!” 原本懊恼的莫霜忆,突然绽放出温柔的笑容,双眼带着几分了然与体贴。 相信卫老头子也有一段段属于自己的故事,整个府中除了他,就只有家丁侍儿,不见妻儿老母,孤独的他是如何面对一切的。 刻着“安眠”的木碑 刻着“安眠”的木碑 泪眼婆娑的闻沐之,确有几分可爱之态。 万分感叹难过的莫霜忆,不由得老了好些,自然是心态。卫老头子如同来时般飘然离去,始终轻皱着眉头好像被触动某个心事。 闻沐之的眼泪可不是谁都能随便见的,自然潇洒的离去,仿佛方才痛哭流泣的人是莫霜忆。 徘徊不定的莫霜忆,在原地打转,她的印象中,对左煌宇,如同对卫老头子般,全无印象。 却能感觉到,左煌宇母亲的娘亲应该非同一般吧,否则,怎么落居于小村都会被保护? 莫家庄园被建于烧毁的村庄之后,又有特别的涵义? 一如闻沐之所言,既然建了庙宇就应该和尚,那和尚呢?庙怎么败了? 一连串的疑问,令她神情恍忽,脚步凌乱的来到一处阴暗的院落,略显阴森。 心不由得扑通的狠狠跳了下,莫霜忆双腿打着颤,想转身离开,可不想看到更骇人之物。 每当她想逃离之时,四肢就开始不听使唤,一心一意的想去探出个究竟。硬着头发,懊恼的随着心意走进阴暗的院落,触及到唯一的房屋之门,心反而平静了。 回过头看向院落,其实用阴暗来形容,不如说是太过寂寞,没有人气,屋外处处落满了灰尘,像是被遗弃,无人打扫,但在这样一座巨大的府邸出现,只能说它记述了需要隐藏的过往。[.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干净异常的佛堂,在门外好像就能听到隐隐唱吟的佛声。 “卿妹之碑”、“宇侄之碑”立于桌上,将莫霜忆的目光完全吸引。 莫非是……莫霜忆不由得目瞪口呆,难道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 当然,也可能不是巧合,听莫冰忻说,卫老头子本名卫子峰,可是前朝大将,立下过不少战功,卫家在王朝可以独占一方势力,偏偏卫老头子会远居于此? “自然是情伤啊!”卫老头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在无形中又苍老了几分。 本想笑笑,令气氛缓和的莫霜忆,却垂眼滴泪,这座佛堂是否始终沉浸在悲伤中。 “真是个孩子啊!”卫老头子见莫霜忆落泪,不由得摇头轻笑,“昨日是见你与自己姐姐针锋相对,倒有些枭雄的气势,现在看来,还是个小丫头呀!” 将泪水挥掉,不以为然的莫霜忆,钗起唇角轻笑道,“卫老头子莫要笑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可是你呀!” 卫老头子一时错愕,随即大笑,可惜笑声并没有冲淡原来的安静。 “卫老头子……卫伯伯,你经常来这里念经吧!”莫霜忆用手指敲了敲木鱼,发出沉闷的动静。“是啊,自从她去了以后,便是经常会来的!” 卫老头子轻笑着,坐于一侧的木椅上,“虽然知道她一直想和所爱的人葬在一起,可是没办法,那人现在还是老不死的,恐怕她要等等了!” 莫霜忆侧过头,卫老头子说的,莫非是左煌尘的父亲? “卫老头子,你也有情伤?”莫霜忆笑不出来,沉闷的问着,想象着这位“卿妹”是如何的美人! “自然!谁都有一段过去嘛!”卫老头子也想露出平时神情,最后放弃的苦笑着,望向木碑,一脸的回忆,开始了怀念。 “我与她青梅竹马,本是表亲,只是她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的人,宁愿做妾,可惜呀,那人待她不好,她的孩子犯了错,竟然受到追杀,她也放弃了所爱的人,保护着孩子。” “可怜啊,她还天真的以为隐姓埋名,他就能放过她,没想到她一直深爱的人,不仅杀了她们母子,还烧光了全村,真是……” 简单的故事,简单的情怀,却变成一场悲剧。充满期待的一方,付出最多的一方,永远输得最惨。 深吸一口气,莫霜忆觉得今天听太多悲伤的事,情绪受到感染,格外低落。 “安眠!”猛然间,莫霜忆想到这两个字,喃喃的唤出,的确,逝去的人请安眠,活的人只能尽力做到最好。 卫老头子苦怪的看了她一眼,摇头道,“原来你是去了,那庙最后依然无法支撑,破败了,我倒认为根本不必支撑,想让他们安息,用心即可。” “是嘛!”看来那木块是卫老头子刻的,莫霜忆望着慈悲的佛相,双手合十,不知佛祖是否超度了他们。 “我将他们的尸骨烧尽洒入江中,便在此处定了居,小丫头,可是明白了?”尽管卫老头子说得模糊,但莫霜忆已然明了,点了点头。 卫老头子将一卷佛经教给莫霜忆,叹着转身道,“这佛堂,从来没有第二个人进来。好好调理好心情,明日你们就要上路了!” 猛然回头的莫霜忆,看着卫老头子孤单的背景,因为他们的到来有了几分生气的他,又要陷入寂寞中。 其实不然,想到卫老头子在舞场虎虎生威,意气风发的模样,对过去,只是缅怀吧! 可曾后悔过?莫霜忆看着两块木碑只有这个疑问,左家人也是够心狠的,相必左煌宇是像母亲吧! 自己的孩子,看到不应该看到的事,就要被追杀;母亲为了保护孩子也要被抛弃。 安居于小小的村落中,也不曾被真正的放过,一把大火烧尽所有的一切。 就算闻叔叔将他们安葬,置于庙中,依然无法避免几年后再被挖出。 好在他们母子已经化为天地间的一部分,只是可惜了村民与保护这对母子的人,再次暴露于天地间。 相信卫老头子会待他们离开,左家不再注意这块穷乡僻壤之时,他会理去安葬吧! 毕竟死者为大! 从不喜佛经的莫霜忆,第一次静下心来,坐于佛相前,摊开佛经,静心吟育。她最爱的人是否也会这般的抛弃她呢? 她是否也会沦落到天涯海角的某一处自生自灭? 她是否会为所爱的人打造一片乐土,没有杀戳,没有动荡,只有安宁的生活,与平和的时局? 她是否…… 能拥有这一切? 道别只为再见 道别只为再见 马车经过修整更加稳妥,保护马车的侍从依然分成三拨,各守一辆马车。卫府上下皆出来送行,仗势好不热闹。 笑脸如花的莫霜忆,挥着手向卫老头子告别,就算上了马车,也是欢快的挥着手。 “小姐!”秋月、怜心默契的异口同声,扶着莫霜忆坐稳,马车慢慢奔跑起来。 只可惜,如先前所想的,闻沐之果然未与他们同行,而是继续留在卫府与卫老头子切磋。 无法,谁让他们此时依然“寄人篱下”,受制于人。 “小姐!”怜心替莫霜忆捶着腿,即使是硬板的马车,莫霜忆也一样可以当软塌坐。 欲言又止,抿着唇的怜心只是望着莫霜忆,心中的想法徘徊不止,离了莫家庄园,自家小姐便像是换个人。 “怎么?几日不见?不认得我了?”莫霜忆轻笑着,挑了挑眉,得意的靠到一边。 自从进了卫府,生病的怜心便由秋月照顾,她自然是天天和闻沐之相见,除了饭时和午后在练武场,她是难得与秋月、怜心见面的。 怜心犹豫片刻才道,“奴,其实一直有话想对小姐说,可是小姐实在太‘忙’了。” 有一些埋怨在其中呢!莫霜忆好笑的摇头道,“我哪有忙,说吧,什么事!” “为什么,小姐一定要到王城自投罗网,这一切分明与四……三大家族有关啊!”怜心为难的低下头,“不如与闻公子远走高飞了。” “这傻丫头!”莫霜忆轻点着怜心的额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就算不会远走高飞,也可以就在卫老爷府上住下!”秋月始终低着头,淡淡的说着。 无论在哪里都好,都好过去王城。 “一旦有事,我自然就会沈开!”莫霜忆神情突然变得落寞,“只是,除非了却那个心愿,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 又是叶景!秋月、怜心面面相觑,保持沉默,只为了一个“叶景”,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小姐,你再好好想想,一旦住到左家,可就不是想逃就能逃出来的!”怜心忍不住又劝了劝。 莫霜忆侧头望向怜心,“有你们,我还怕逃不出来?” 秋月、怜心神情更为尴尬,秋月突然道,“小姐,你还是学武吧!”说罢,便转过头去。 学武?那个是件体力活!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莫霜忆,渐渐耷下眼来,可是不会武的她真的保护不了自己。 如果她能有卫老头子那一身好武艺就好了,想到已然远去的卫府,心头怅然。 “小姐,你舍得卫老爷吗?”怜心小声问道,好像自从上了马车,莫霜忆就已经忘记那里的一切。 莫霜忆只是笑了笑,继续沉默着。 当然舍不得,却也要离开,因为她相信,她会再看到卫老头子舞刀弄剑的。 离别会终会再见的,莫霜忆可是自信满满。 “小姐,来,喝茶!”似乎想通的怜心,递给莫霜忆一杯清茶道,“小姐,如果去了王城,以后我们……” 马车突然停顿,怜心的话才说一半,立刻手忙脚乱的扶住莫霜忆,车外响起一阵吵闹声。 整理衣衫的莫霜忆,突然听到大姐的训斥,“闻沐之,你不要太过分,仗着……” 后面的话听不太清了,秋月只是掀起帘子一角,瞄到跳下马车的莫冰忻,回道,“小姐,是闻公子拦住了车队,二小姐去劝了!” “还没离开呢,就这么大呼小叫的,够惹人注意的!”莫霜忆不耐烦的示意秋月下去见闻沐之。 车外传入孤零零的马蹄音,秋月立刻掀起了车帘,见是闻沐之不顾莫冰忻的话,正向莫霜忆走来。 闻沐之的脸色有些怪异,像是糊了一块黑碳。 “发生什么事了?”见状,莫霜忆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在马车内探出身,伸手抚向闻沐之略显憔悴的面容,异常心疼。 莫非…… “霜忆,昨夜我一夜没睡,在想,是写信告诉你,还是一早来截车!”闻沐之说得极为矛盾。 顿了顿手的莫霜忆,僵了僵脸,早些过来送她再说不就好了,为何要选择截车? “何事?”莫霜忆不再抚着他的脸,看他从马背上倾下身也显得有些危险,推开马夫,站于车门处问道,“很重要?” “昨日爹爹来信,圣上命我回到边境之处,后日起程,一时不能回王城了!”闻沐之语气落寞,无不担忧且抱歉的看向莫霜忆。 而他所说之事,正是莫霜忆所担心的。 支走闻沐之,恐怕是左煌尘考虑已久的,闻沐之这一走,不知会在何时回来。 之后呢?又是她身边的谁会要离开? 抬起头的莫霜忆,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容,“没事的,沐之,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等你回来。” “三妹!”莫雪情的喊声突然从前方传来,看她怒气冲冲的提着裙子,向她看来。 好似随时都要冲过来,让他们远远的分开。 大姐,为何你只会替左煌尘着想,而不替自己考虑呢? “姐姐?要矜持守礼!”莫霜忆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入莫雪情的耳中,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莫霜忆一点点的感慨,不住的叹息。 “罢了!闻公子,天色不早,我们要起程了!”莫雪情转而对闻沐之怒道,提着裙子在侍从的扶持下,上了马车。 对闻沐之并不舍的莫霜忆,咬了咬嘴唇,无论如何拖延,最后都要去王城的。 与其拖泥带水,不如去王城,看看左煌尘的心思到底如何。 “霜忆,一切小心!”无论如何,闻家是不会违抗王命的,就算是最为叛逆的孩子,都会为自己家人着想,何况是懂事的闻沐之。 点头的莫霜忆,同样回道,“你也是,沐之,不要让家人担心,还有,不要让我担心!” 放下马车的帘子,秋月替莫霜忆掀起车窗帘,令他们可以遥遥相望直到看不见对方。 稳稳坐好的莫霜忆,皱着眉头,总是觉得闻沐之欲言又止,神情担忧。 究竟是什么事呢? 一处破宅 一处破宅 如果早些知道,恐怕她已经逃之夭夭了! 看来,闻沐之是故意不让她知道,起码,在王城相较于他处安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何况,无论怎样,闻家都会想方设法护她周全。 譬如此时,面对一座破到快要坍塌的旧宅,真不是是哭,是笑,还是哭笑不得了。 的确是宅院,估计从前也算是豪宅,占地面积不小,也看得出假石山水。 早已开始酝酿愤怒的秋月,时不时的摸向腰间,对他人来说几乎算是上是隐形的长剑,不知要拿谁来祭剑。 按住秋月肩膀的莫霜忆,似乎因为太过疲惫而脚步不稳,向送他们而来的护卫道谢道,“替我谢谢代政王,这个地方,我非常喜欢!” 恩?护卫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好像没有想到,莫霜忆会如此回答。 对环境分外不满意的怜心,拉扯着莫霜忆的衣角,希望自家小姐能够争取到与莫雪情、莫冰忻同样的待遇。 挥开怜心的手,依然笑得满足的莫霜忆,向护卫作揖道,“还要替我转告代政王,大姐有赖代政王照顾了。” 完全无措的护卫,不知所措的看向同来的同伴,果然,代政王是希望她服软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可惜,不可能,她莫霜忆宁愿住在破宅,也不要住在他的眼皮底下。 “多谢!”频频道谢的莫霜忆,早有送客之意,毕竟这宅子想要住人,可能要花些心思。 无可奈何的护卫,自然不能说出代政王的意图,可是莫霜忆这么一说,恐怕他们也无法复命。 在路上,他们要好好想一想,如何回复吧! 看着护卫离开之后,莫霜忆才微微松口气,不过依然担忧着。 就算她不住在代政王的眼皮子底下,也一样住在他的监视之中,想要自由,恐怕还很遥远。 深吸一口气的莫霜忆,立刻闻到花的香气,转头看到院中的杂草,竟有无数可爱的小花。 不过拇指大小,却芬芳异常,也许,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小姐,不如搬到夜雨楼吧!”秋月望着偌大的、空荡荡的宅子不仅担忧。 毕竟这里只有三个姑娘家,还有一位在暗处躲藏的影,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不过三个小小包袱,但如果遇到小偷之类,恐怕也会受到些许惊吓。 夜雨楼,可是王城内出了名的青楼,美人众多,雌雄难辨,可是达官贵人最喜欢去的地方,却也是她最不能去的地方。 “秋月,不要再提这三个字,就算我们去了,也不过是无意中进去的,不知道那是哪里!”莫霜忆开口训道,秋月低下头,不再多说。 怜心不小心踩到一块碎瓦,当初她与姐姐也曾有着苦日子,苦到没有地方住,更不见破宅子。 所以现在的她们,是多么不希望住在这样寒酸的地方,让她想到难过的回忆。 “这里虽不算是安全,却也自在,我们几个人,就住在离厨房最近的地方吧!”莫霜忆决定要好好享受所剩无已的平静生活。 毕竟大姐嫁给代政王之后,就要轮到她了吧! “是小姐!”秋月、怜心异口同声,这里的确算是安全,人口不杂也方便来去。 主仆三人正想着,准备在院子里逛逛寻到厨房之处,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来的人不多,加起来不过五个人。 两个壮汉,壮得像牛一般,两个厨娘,看起来都快是当奶奶的人了,一个侍卫,显得分外谨慎。 “在下奉闻老爷之命,特来伺候三小姐,如果三小姐不满意,闻老爷会尽量与左家商量,将三小姐接回去。”侍卫见到莫霜忆,立刻作揖道。 身后的四个人也跪到地上,被秋月、怜心扶起。 皱皱眉头的莫霜忆,抿着唇,打量了侍卫半晌,似乎不太敢断定他是否就是闻家的人。 “不敢欺瞒三小姐!”侍卫将刻有“闻”家的腰牌递给莫霜忆,令她查视。 莫霜忆最后确认的点点头,笑道,“你先回去告诉闻叔叔,这里非常好,我很喜欢,不必让他与左家太多接触。” 如果不是为了她,恐怕闻家都懒得和官场打交道。 除了些晚辈留在朝廷做官,上一辈的人基本都已经远离官场,自由自在。 “是!”侍卫向莫霜忆作揖,留下那四人转身离去。莫霜忆指着留下来的人,对秋月道,“还是交给你吧,我去逛逛!” 秋月领命,看着莫霜忆带着怜心向宅子其他处走去,看向留下来的人一脸恭敬严肃,突然为难,她也不了解这宅子呀! “小姐,代政王太过分了,只接大小姐到左家!”怜心喃道,“叶家也奇怪,为什么要把二小姐接走呢?可是,闻家为什么不接三小姐,只是派人来?” 莫霜忆只是笑了笑,即使跟了她许久,怜心依然弄不明白这其中复杂的关系。 叶家接走莫冰忻,应该说是叶家的一个态度,就算她与闻家解除了婚约,可是闻家是不会赞同她与叶景之间婚事的。 这也是左家的一个态度,左家自然是不理会叶家之事,叶家选择莫冰忻更是明智的。 左家只是接走莫雪情,更像是一种示威,三姐妹到了王城,各到一边,如果她不服软,自然要吃苦。 可怜在王城势力不大的闻家,帮不上她什么忙,靠的只是一个执着和元老的脸面。 执着,执着于婚约,只要莫霜忆愿望,闻家就不会解除婚约。 用无老的脸面替她周旋,希望能够得到更好的安置,可是莫霜忆不那么想,闻叔叔年纪大了,早听说身体不好,何况与他们伤神动气。 相比于三大家族,这里倒是安静许多,就算被人监视,也不会太多限制她的行动。 “怜心,以后这就是我们的了!”莫霜忆甩了甩手上的地契,左煌尘真是大方,甩给她一张破宅子的地契,她要好好利用,暂时为自己找到一块安身之处。 怜心不解的点点头,看到莫霜忆忍不住的笑容,估计可以过一过,自给自足的生活吧! 不肯放弃的卫羽 不肯放弃的卫羽 这宅子想焕然一新真是不容易,可是想让它的主人满意却非常容易。 杂草依然是杂草,留着;野花还是野花,也留着;绿藓当然还是绿藓,谁也不许收拾掉。 按着莫霜忆的小心思简单的收拾了!倒也别致。 走廊上的杂草处处开着小花,院落大片大片的杂草经过大片修整显得绿意盎然。楼梯各处的绿藓却因为两名壮汉的辛勤打扫和频繁踩踏少了好多。 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修整好的绿藤,推开窗户就可以看到一片绿花。 对宅子非常满意的莫霜忆,更是大张旗鼓的向四周邻居说着宅子新主人有个大方的准姐夫,还没娶姐姐进门,就先送小姨子一处宅子。 准姐夫更是爽快的送上了地契,以后,这宅子的不二主人,就是莫霜忆。 “小姐,这代政王在家,快气死了吧!”怜心兴奋得手舞足蹈,就算左煌尘想让她住进左家,或者想收回宅子,也要考虑左家的名声。 坐在门处的莫霜忆看着处处绿草小花的院落,心情大好,除了不能去夜雨楼。 不过日子呆久了自然会闷,她也没有找到更好的事情做,经影的一番确认,知道宅子的四周都是左煌尘派来的人,明着是保护,暗里当然是监视。 恐怕她与谁触,那些家伙都会向左煌尘回禀吧! 不过因为这院子都是“自己人”,影也有了自己一家房,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现,不必像在莫家庄园,有时候弄不好都要睡房顶。 闻家派来的五个人也不常在院落,为了避免他们与左煌尘的人接触。 早膳前来,晚餐后归!井然有序的大宅子,其实最终住下来的,只有四个人! “小姐,厨娘备好餐了!”秋月淡淡的说着,目光总是落到墙头,青着脸,不知看些什么 莫霜忆站起,微微整理了衣物,她们度日的钱还是闻家送来的,秋月时不时的出门买些日常用口,也“恰巧”遇到夜雨楼的人,暗中传递消息。 风平浪静之后,必然会有小灾大祸,莫霜忆可是等着呢! 可是等来的不是“大难临头”,却是行色匆忙,一身杀气腾腾的……卫羽! “卫公子!”秋月、怜心立刻迎了上去,被卫羽身边的侍卫挥来。 气恼的秋月迅速摸向腰中的软剑,看到莫霜忆警告的眼神,才慢慢放下手。 卫羽见到莫霜忆,原本阴沉的脸色变成心疼,在莫家庄园锦衣玉食的莫霜忆,如今素衣淡饰。[.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在莫家庄园凡事不需要操心的莫霜忆,现在也开始学着补衣烧水,偶尔更会下厨备些餐点,只不过经常会被厨娘半哄半劝的推出来。 “霜忆,怎么会这样?”卫羽像是见到毁了容的莫霜忆,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心疼的握住她的手。 几次想甩开卫羽的莫霜忆,手腕被捏得很疼,看向随卫羽而来的侍卫,早就躲得远远的,只有她的侍女极没有“眼力”留在原处,时刻盯着卫羽。 终于甩开卫羽的手,莫霜忆揉着手腕,侧身问道,“卫公子,怎么今日有空?用过了吗?没有就一起吃吧!” 说着,莫霜忆便向秋月、怜心示意,让她们坐到一边。 卫羽立刻坐到的身边,一脸懊恼的问,“我听父亲说你住在这个宅子里,还不肯去闻家,左煌尘不是说会好好照顾你吗?这是怎么照顾的? 左煌尘还有这样的保证?吃惊的莫霜忆看向卫羽,轻笑道,“我这不挺好的嘛,当初的莫家庄园都不是我的,现在这个宅子里里外外可就一个主人,多好啊!” 还有两个手艺极好的厨娘;两个什么都能干的家丁,一个连老鼠都能抓到的侍卫,身手比影都好。 让影抓一只猫,他都能折腾大半天。 “这有什么好的?”卫羽懊恼的转到一边,深吸一口气,换成深情的眼神,对莫霜忆道,“霜忆,跟我回家吧,闻叔叔不会在意的!” “可我在意呀!”莫霜忆轻轻叹气,卫羽总是不懂,可能因为他还是当年的小孩子吧! “我不想住在任何人的家里,我希望能够有自己的家,出嫁那天,可以从娘家坐着花轿,被抬到夫家!”莫霜忆低着头喃道。 他们三姐妹,都是住在夫家,犹如童养媳般,寄人篱下,如何能令人信服? 卫羽突然哑然,因为他不懂,所以不知道说什么。 “卫公子,你认得卫子峰,卫前辈吧!”莫霜忆话锋一转,现在的她可是有了和卫羽“闲聊”的话题,就是可亲的卫老头子。 卫羽听到“卫子峰”三个字,就像听到陌生人般,点了点头。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听说按辈分,他应该是你舅公!”莫霜忆疑惑的笑着,这只能按辈分算,其实看年纪,恐怕卫老头子的年纪,与闻叔叔差不了太多。 卫羽真的对卫子峰非常陌生,“是,我舅公,但是对他的印象不深,好多年前就搬到很远的地方任职,就没有再来过王城。” 成功被转移目光的卫羽,说起卫子峰的事,倒是出乎莫霜忆的意料之外。 “不过,左煌尘很是敬重他,总是去拜访,好像是想做舅公的入室弟子,可是舅公没兴趣,因为……舅公的入室弟子叫……左……左……”卫羽对卫子峰的事,实在是知道的不多,即便是听了也不曾往心里去。 莫霜忆扯了扯嘴角,喃喃的苦笑着,“是左煌宇?可惜呀,不知道这弟子能继承多少卫老头子的衣钵……”就死去了…… “霜忆,你怎么提到他了?”卫羽一脸不解。 莫霜忆双眼一转,倒有了主意,立刻异常崇拜道,“卫前辈学识渊博,武艺高强,心胸宽广,实在是不可多得到的良师,可惜我们这一辈中,不见这样的人才……即便是叶景……” 说到这里,莫霜忆便露出惋惜的神情。 不多久,卫羽就离开了! 秋月、怜心疑惑的望向卫羽,转向莫霜忆,却听后者轻笑道,“恐怕,他是想拜卫老头子当师父吧,应该会离开好长一段时间吧!” 如果能做卫老头子的徒弟,倒也是福气! 游船 游船 “小姐,离开王城,真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怜心紧紧跟着莫霜忆的脚步,明明已经离开宅子,继续不停的劝说着。 另一侧仔细检查所带之物的秋月,不满的瞄了怜心一眼,叹了口气,紧跟上莫霜忆。 就算那里再安静,再适合居住,时间久了也是会闷的。 不曾来找过她的左煌尘,倒是有源源不断的消息,传入她的耳中,一切都要归功于闻叔叔派来的侍卫,无论外面有芝麻大的点事,都会一一回报。 不过这些事情,其实对莫霜忆来说都不是很重要,因为她始终知道,身为代政王的他分明就是“王”,圣上年纪小,还是左家的人,当然会事事听他的。 身为左家长子的他自然会优先考虑到左家的权利,他可不像他的父亲,只是想左家有个人能当皇上就很好了,他也在暗中排挤叶家、卫家。 像闻家那样远离朝政,明哲保身的作法,真是聪明。 “小姐,你看那边!”怜心兴奋的指着王城外一条宽河,各式的船在河上飘浮着,这本是为商官准备游玩的,自然不见有货物靠岸。 莫霜忆抿了抿唇,轻轻敲了敲怜心的脑袋,今日可是夜憧替莫雨恬传话相见,可是不见她。 可惜眼前的景色再美,怜心也是紧张得寸步不离,俨然忘记这里是王城。 身装女装的莫霜忆没有特意去掩饰她的性别,朴素的颜色倒很容易让人忽视,反观粉衣的怜心、蓝色的秋月倒吸引不少男子的目光。 “小姐,应该是那艘船吧!”秋月指着一艘挂满彩带,四处摆花的船只问道。那船只慢慢靠来,可以看到甲板上各色美人,个个美艳动人,神彩飞扬,时不时的向岸上的男子挑出媚眼,不负花魁本色。 “是莫三小姐吧!”船上一名女子娇呼道,看向莫霜忆这边。 莫霜忆微微点头算作回答,回应她的则是一连串的笑声,真是热情得过火。 “孜青见过莫三小姐,老板娘可是等了好久呢!”孜青最离开船,向莫雪情作揖道,向姐妹们扶了个手势,将莫雪情扶上船。 秋月、怜心也立刻跟上,在男子惊艳的目光、女子厌恶的表情中,又驶了船,向河内飘去。 被一群花枝招展的美人簇拥着,莫霜忆被推到船二层上,两排小桌,各色瓜果,香醇的美酒,倒真是可以令人醉生梦死的天堂吧! “老板娘,人来了,我们先下去了!”孜青笑着拉着其他姐妹又回到下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正在一旁准备着什么的莫雨恬一听,有些慌乱的转身,见到莫霜忆,惊喜又兴奋的扑来。 “霜姐,快来,这可是新鲜的果子,才从冰里敲出来,可好吃了!”莫雨恬献宝似的从一堆冰块中取出水果,异常小巧,见莫雨恬用小刀不住的修理它,最后才取出一小块果肉。 莫霜忆接过,放到口中,的确不错,取出手帕,替莫雨恬擦手,也顺手将小刀收好。 这果子,很贵吧! 莫霜忆不经意的想,夜雨楼的收益好得令人眼红,不过是个小果子,不甚在意。 莫雨恬拉着莫霜忆坐到一边,另有侍女替她收拾。秋月、怜心一直候在下面,两位大小姐见面,自然不必跟着。 “霜姐,我打听到你接二连三的生病,这是怎么了?”莫雨恬可是很担心,先是小妹到莫家庄园替她治病,又是在赶路时被雨淋。 莫霜忆苦笑着摇着头,“你想多了,是我自己不注意!” 知道莫雨恬在担心什么,的确有些小病不断的发作,最后酿成了大病。 “好吧!”莫雨恬也无可奈何,她总是觉得,像世间这些大病小病,若没了莫云惜,那都是大病。 “妹妹找我来……游船?”莫霜忆靠到栏前,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伴着船下女子们的胭脂气。 莫雨恬撇了撇嘴,“当然是,霜姐一直在宅子里不出来,可是会闷坏的,霜姐不来找我,只好我想办法找霜姐了!” 的确很闷!莫霜忆笑着望向莫雨恬,并未作答,只是看着眼中曾是异常清秀的妹妹,如今也是浓妆艳抹,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也许上妆,也可以保护自己吧! “霜姐,现在可是被代政王变相的软禁?”莫雨恬的语气带着几分玩笑,但她的眼神却分外认真。 莫霜忆垂下眼帘,笑着点了点头,她也的确是被软禁了,左煌尘派来的那些人可是自以为隐蔽的躲在岸上呢! “他找我来,为的不过是逼婚,现在却放任我不理会,倒也奇怪!”听着水声,莫霜忆倒有些困惑,见莫雨恬替她倒了杯茶,接过,一口饮尽。 “一点儿都不奇怪!”莫雨恬好似十分了解,“如果他逼急了霜姐,霜姐大不了离家出走,就算是他想逼,莫雪情也不会让,因为比起他,莫雪情更了解霜姐呢!” “这倒是!”莫霜忆笑着举起茶杯,轻轻揉着太阳穴,有些晕晕的。 “霜姐,这茶里,可是有酒的!”莫雨恬突然道,令莫霜忆不由得惊讶,她的酒量一向不好,怪不得有些晕。 莫雨恬笑着解释,“霜姐不要误会,我可是没有恶意,不过,这夜雨楼的茶里必有酒,这酒里必有药,这不是秘密!” “妹妹想说什么?”莫霜忆一面问着,一面闻着又被满上茶水的茶杯,的确异常的香。不仅是茶香,还有酒香。 “现在什么生意都不好做!”莫雨恬叹道,“什么生意都要想些歪门子的方法,否则就会关门大吉。何况跑到夜雨楼里的人,不是寻欢,就是作乐,只要能让他们快乐,才不会管喝的是什么,看见的是什么。” “还真的是醉生梦死啊!”莫霜忆听着自甲板上传来的一阵阵娇笑,岸上有多少男子驻步不前,各个神情不同,又个个神情相同。 无非是对美貌女子的垂涎,对莺莺燕燕的迷恋,对软玉温香的渴望,对歌舞升平的向往。 太过宏伟的计划 太过宏伟的计划 河不并不清澈,来自夜雨楼的女子,时不时的向河内丢些花瓣,笑声从未间断,仿佛世间所有快乐都娶集在这艘船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霜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莫霜恬一面说着莫霜忆最不喜欢听的话,一面还要提醒莫霜忆要细听。 所谓仕途,就是做大事业的途径。 不外乎几种,王朝也的确给不少人机会,但都是四大家族中的年轻子弟,即便闻家子弟不喜,也会被委派任务,这是稳固统治的作法。 不属于四大家族的有为青年,只能想方设法接近四大家族的人,才有可能一展抱负。 这样的可能性,实在是少之又少,少得可怜! 毕竟,每个人即要听谦言,也喜听谗言,这谗言的艺术,可比做仕途更重要,这谦言要讲得与谗言一般,更是难为的艺术。 有能力的人自然清高,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不要说拍马屁,就是从马屁后面经过,可能都要沐浴更衣熏香好久。 莫霜忆的脑子里转悠着这些杂事,忍不住捂唇大笑,自己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被笑得有些无措的莫雨恬,努力的堆起笑容,轻推着莫霜忆,“霜姐,你在笑什么?” “没事!”莫霜忆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摆了摆手,轻喘道,“我在笑,妹妹越来越有志气了,竟然替那些有抱负的人铺路,让他们飞黄腾达,怎么样?他们后来是怎么报恩的?” 若是听得没错,莫霜忆的语气是不以为然的,甚至是不屑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莫霜忆的笑,有她的道理,夜雨楼的钱赚得并不容易,想拉拢人并没有错,可是拉拢的人,不一定是有用的,何况还有极大的风险。 狗咬吕洞宾可不是什么传说! 拉下脸来的莫雨恬,又替莫霜忆满了一杯茶,“十个人中,有一个知恩图报就够了!” 她也不贪心,因为人才多了,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结党私营的事,她可没少听说。 “是啊,十个人中,有一个领情,一百个人中就有十个,如此一来,朝中就有不少夜雨楼的眼睛、耳朵甚至手、脚。”终于不笑的莫霜忆,摇晃着手中的空杯子,整个人似有些飘忽。莫霜忆仔细的看着许久未见的莫雨恬,没想到她竟有心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之后呢?知道王朝的弱点,一点点的瓦解王朝内部,让他们坐吃山空,再拉拢回那些志士,一鼓作气,王朝就完蛋了!” 莫霜忆双手一摊,好像看到王朝当真土崩瓦解,从眼前消失一般。 可惜,只是做梦! “妹妹,想要一座高塔倾倒,可是要从地基慢慢瓦解,王朝的地基就是四大家族,虽然其中有不少纨绔子弟,但也有一些有志青年,何况那四位长辈,依然不容小窥。” 莫霜忆轻轻抿着茶水,不肯多喝。 听到莫霜忆一席话,沮丧的莫雨恬,低头看着桌面,喃道,“莫非,妹妹的努力,都不过是个玩笑?” “努力?”莫霜忆感觉自己正在接近莫雨恬的内心。 “妹妹……难不成你……”莫霜忆想到无数种可能,却不曾想过,莫雨恬是否有更大的野心。 “姐姐,有些人想到的,不过是复国,我想到的,却仅是保家而已!”莫雨恬的神色,格外的苦楚为难。 “我也知道,想成什么大事有些天方夜谭,但倘若不去做,无论姐姐是否与叶公子在一起,结果不都是要隐姓埋名,也许……” 心思略动的莫霜忆,望向岸边上的人,来来往往,纷纷乱乱。 来到王城几日,已然发觉王城的糜烂奢华,王城之外皆有灾情却不见救济,这王朝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见莫霜忆的神情,已有动摇,莫雨恬立即又道,“姐姐你想,如果我们不动,姐姐将来最好不过是做代政王妃,或者嫁于闻公子远去边关,最坏……不过要再等几年光景就会遇到动乱。” “姐姐如果有意,整个地国都是姐姐的心血,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等着姐姐的一声号令,可是姐姐只是为了‘情爱’二字,让兄弟们苦等。” “当年三大家族为了一已私利伤天害理,迫害忠臣,残害无辜!所有人都等着能有为亲人报仇的那一天!” “霜姐,每一个人都忍辱负重的等待着,就算姐姐为了一个男人,也不会被责怪,因为都相信姐姐,会让我们等到那一天!” 莫雨恬说得极为愤慨激昂。看着她的莫霜忆,将自己手中的茶怀递给莫雨恬,看着她一口饮尽,却不够润唇的。 “云妹有消息了吗?”莫霜忆淡淡的问,“她总是这么悄然无息的,对于你说的事,她是怎么看的?” 顿时欣喜的莫雨恬,知道姐姐是被她说动了,立刻回道,“听说她杀了人……” 顿了顿,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可是杀的那个人又被她救活了……” 整个人开始渐渐僵硬,浑身透着一股怒气,“被救活的人又被迫服了她的毒……” 手上的青筋微微爆出,“服的毒还没有配出解药,她正试着替那人解!” 真是有趣,看来那人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莫霜忆嘴角含笑,按住莫雨恬的手。 “妹妹早就知道云妹的脾气,不必生气,想必那人是自愿跟着妹妹的,否则被这么折腾,早就咬舌头自尽了!”好似在莫霜忆的眼中,“自刎”是件极为简单的事,只要有决心。 “霜姐!”莫雨恬回握住莫霜忆的手,“这么多年了,只有在霜姐面前,我才是我,都快忘记自己姓莫了!” 提裙起身的莫雨恬,站到莫霜忆的身手,双手撑着扶栏,看向溅起波涛的河水。 “有些人报仇,是为了亲人;有些人报仇,是为了自己;有些人报仇,是为了忠孝;我报仇,是为了我自己。” 双手紧紧的抓住栏处,莫雨恬的眼中有着无限的愤恨,却是溢出笑意,“为了让我屈辱的回忆。” 感觉到双肩被揽住,莫雨恬回过头,望着神情同样忧伤怨恨的莫霜忆,回身靠在她的肩上,忍不住痛哭。 左煌尘尾随而来 左煌尘尾随而来 “霜姐,我一定会等到那一刻的,对不对?” “他们……都会为自己曾经的罪,付出代价!”莫霜忆轻轻拍着莫雨恬的背,安抚着她。 “只是,越大的事,越需要从长计议,越需要好好计算!”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莫霜忆有了另一番计较。 其实,如果叶景肯同她远走高飞,那将地国交给莫雨恬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莫雨恬也知道自己究竟想得到什么。 不过……她何曾没有想过要复仇。可是每当想到,要复仇就可能会失去他时,都是将那腔满满的恨意压到心底,希望那恨意永远不要被翻出来才好,否则……她有可能会毁天灭地! “小姐,另有船尾随而来!”秋月的声音自下面冷静的传来,莫雨恬连忙擦着脸上的泪水。 莫霜忆慢慢向船尾走去,果然望向另一艘船,简单的样式更显出主人的不凡,莫霜忆紧紧的皱上眉头,望坐在甲板上的男子,升起一股怒意。 但怒意之后,是浓浓的惧怕。他来做什么?难道她的自由就是要如此短暂吗? “霜姐,是……”以手帕拭脸的莫雨恬,正要询问,没想到也看到那男子,立刻惊讶得结巴起来,“姐、姐……是……是……” “左煌尘!”这个名字,几乎是从莫霜忆的牙缝里挤出来的,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下楼梯,甲板上的姐妹们早列好队,紧张的看着走下来的莫霜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错愕?莫霜忆眨了眨间,看着眼前个个严肃的女子,真看不出前一刻她们还笑得花枝乱颤,万般妩媚。 “主人,代政王来做什么?莫非是要抓主人回去?” “主人,代政王会不会上船?如果他上船,一不做二休,杀了他。” “那样主人会遇到麻烦的,可是,看到他,我就笑不出来,会出事的!” “可是……”好听的声音,却说出令莫霜忆毛骨悚然的话来。 “停!”莫霜忆头疼的伸手扶向怜心,侧身问向奔下来的莫雨恬,“这是怎么回来?她们不是夜雨楼的人吗?” “是啊,可是她们也是地国的人!”莫雨恬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见莫霜忆顿时青了整张脸,立刻解释道,“霜姐不要误会,地国的女子一向卖艺不卖身的。” 以后怎么嫁人?莫霜忆的眼是写着满满的不信任,地国的女子…… “所以霜姐要好好考虑我的建议,到时候,她们可不是青楼女子,而是女英雄!”莫雨恬笑得分外自信,仿佛只等莫霜忆一句话。 的确如此!莫霜忆撇了撇嘴,不再多言,左煌尘也下令两船相靠,也不用支板,轻飘飘的就落到船上。 无可奈何的,船上的女子只好用向往敬佩的目光,羞涩的向左煌尘行礼。 “各位姑娘继续,就当左某没来过!”左煌尘笑着说,浑身散发着可亲之色,完全没有代政王的架式,语毕,径自向莫霜忆走来,对其他人真是熟视无睹。 “见过代政王!”秋月、怜心立刻拦在莫霜忆的面前,俯身作揖。 而莫霜忆也恰好后退了一步,险些绊在楼梯上,被莫雨恬扶住。 莫雨恬不由得眼神古怪的望向莫霜忆,莫霜忆为何如此惧怕左煌尘?可是眼神中却毫不掩饰她的愤怒? “夜雨楼的管事,见过代政王!”莫雨恬笑脸如花,笑得谄媚庸俗。左煌尘点了点头,“姑娘与霜儿认识?” 岂止是认识!莫雨恬在心中腹诽着,嘴上却道,“小小的夜雨楼,怎么会有小姐认识,小姐先时照顾过夜雨楼的玢兰,后听说小姐到了王城,自请小姐来游船!请代政王勿怪!” “怎么会哟,只是今天没事,本王就想与霜儿聊聊,可是整个宅子就见一个打扫的壮汉,他看是我陌生人,直接把我丢出来了!”得罪了代政王可不是小事,但这件事从他口中听出来,倒像是笑话。 莫霜忆垂下眼帘,僵着面容,俯身道,“霜忆,见过代政王!”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左煌尘看着莫霜忆的头帘,莫霜忆看着地面,仿佛要看到天荒地老。 一船子的人谁也不敢出声,更没有见过他们的态度,以为会有吵闹,或者表现的和气,意外的是,竟然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没事就好!”左煌尘像是松了口气般,“如果要出门,留个好说话的!” 难道他真的被丢出来了?莫霜忆的眉头挑了挑,嘲讽的笑着,“霜忆要离开,代政王怎么会不知道?” 左煌尘愣了愣,随即苦笑道,“本王原本是应该知道的,可是他们都跟着你来了,没有人回去告诉我!” 他承认了?莫霜忆错愕的抬起头,对上左煌尘情深如泉潭的双眼,眼中的愤怒转而全都不见了,换回所有情绪过后的疲惫。 “代政王如果不嫌弃,请到二层小坐吧!”莫雨恬笑着打断他们之间纠结郁愤的气氛,转而对孜青道,“去准备些小酒瓜果。” “代政王,请!”莫霜忆退后两步,与左煌尘保护距离。不气不恼,不急不缓的左煌尘,走上楼梯,来到王城,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软化莫霜忆,他有的是时间。 “霜忆,是你劝说卫羽去寻卫前辈的?”正上着楼梯的左煌尘,突然开口询问道。 一直跟着左煌尘慢慢移动的莫霜忆,始终低着头,闷声道,“不算劝,他去了?” “是啊,非常主动的,是个好现象!”左煌尘笑着,即是说卫羽主动要求成长,也是说莫霜忆难得以平和的态度面对他。 “代政王……”莫霜忆抬起头,茫然的唤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左煌尘,可亲、温柔、像是长兄一般的……温暖! 代政王叹着,对卫羽头疼不已,“其实本王很早之前就想让他去,怎么劝说也没有用,看来,还是霜儿更有办法!” 语罢,左煌尘猛然转身,俯视着莫霜忆。 被迫抬起头的莫霜忆,不知所措的抬头,看向左煌尘。 一时恍然…… 难得的“融洽” 难得的“融洽” “咳、咳……”在莫霜忆身后不住轻咳的莫雨恬,打断了左煌尘、莫霜忆之间的“注视”。 为何他们之间,不像莫霜忆自己所描述的那般激烈? “代政王,请!”莫霜忆紧抿着唇,似乎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慢慢的低下僵硬的头。 有些得意的左煌尘,似如愿的看到莫霜忆的窘状,安逸可以使莫霜忆慢慢失掉戒心。 他们并不是面对面坐着,莫霜忆靠在一侧,左煌尘则靠在另一侧,茫然无措的莫雨恬挤出笑容,替他们准备着。 莫霜忆低头望着桌子上满满的瓜果,心里早就对左煌尘打量上千遍万遍,因为今日的他,实在不同。 “两位慢聊!”莫雨恬替他们满上酒,便走下楼梯,自始至终,她都不曾自称。 她也从来不知道,在代政王的面前要如何自称,一旦自称,不但泄露自己的名字,而且还会降低自己的身份,她是谁? 莫雨恬也并未走远,提着带有半壶酒的小壶,坐到拐弯处的楼梯内,可以听到楼上人的谈话,向站在楼梯口的孜青摆摆手,要了一只酒杯,自斟自饮。 “小忆!”左煌尘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闻了闻其中的味道,略一皱眉,缓缓的将酒杯放下,不再碰触。(.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在那宅子里,住得还习惯吗?”左煌尘微微侧头,却见莫霜忆始终望着船内,看着已是茫然一片的岸边。在船上,无数青楼女子相伴,另一侧还有左煌尘的船。 他只要靠近半分,莫霜忆轻呼一声,恐怕就会有很多人涌上。 无论哪一方,都不希望有人在这船上受伤。 “多谢代政王!非常好!”莫霜忆说得是实话,自从离开卫老头子的府上,这里就算是最好的了,虽然有时候可以看到笨手笨脚的监视者,在墙壁上练轻功。 左煌尘叹了口气,不自觉的又拿起酒杯,靠近唇边,似是想起什么,将杯中酒扬到船外,洒入河水中。 一向酒量不好的莫霜忆,则是碰也不碰,先时喝了不少含酒的茶水,好像随时会醉去。 “小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派人到左家去要!”左煌尘皱起眉头,似有无奈,“毕竟我与左家尚未分府,人多口杂,怕你住不习惯。” 如此说来,倒是为她好了,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左煌尘竟与左家未分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恐怕他这个代政王,还有很多身不由已的地方! 莫霜忆轻轻眨了眨眼,将不应该有的情绪抛除,好像现在的生活,真正远离了那些纷争,很平和。 她被算计了!莫霜忆彻底的别过头,愤恨的咬着嘴唇,时间这种“良药”,真是有效。可以让她暂时忘记戒备。 “多谢代政王关心,闻家派来的人很好,将霜忆照顾得无微不至,应该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地方!”莫霜忆不带情绪的回道。 让她的人去左家求救帮助?间接的让闻家尴尬?何况她有任何需要,夜雨楼都可以办到。 “说到闻家,我倒是想请小忆帮个忙!”左煌尘缓缓起身,坐到莫霜忆对面,注意她有闪躲的动作,眼神中的情绪被笑意代替。 “如果……小忆可以再写信劝一劝闻沐之,让他早些回到边关,可能会更好些!”左煌尘一提到闻沐之,就满是头疼。 让她劝?莫霜忆勾了勾嘴角,摇头道,“代政王,霜忆可没有那样的本事,可以劝动闻公子,即使……是在卫府,也是霜忆听闻公子的!” “你听他的?”左煌尘音量陡然升高,眼中愠藏着浓浓的怒火,仿佛要将整个船只烧光。 “是!”莫霜忆面无表情的点头,心中却是落下石头,左煌尘依然是左煌尘,只是在伪装。 这是在王城,认识左煌尘的人、自认为了解左煌尘的人,都在关注着他。 他的一个动作,都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左家,代政王的确很累啊! 深吸一口气,左煌尘将所有的情绪全部压下,他要做的,就是慢慢的,将莫霜忆对他失掉戒心,一旦他……莫霜忆身上的刺就会全部竖起。 “罢了!不说这些!”左煌尘侧头望向,始终与此船齐头并进的船只,“如若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如果你想找闻家也好。” 左煌尘起身准备离去,不自觉端起茶杯的莫霜忆,牵起一秣冷笑,看来,左家的人,并不全如左煌尘那般“欢迎”她的到访。 “代政王?”莫雨恬的声音有些慌乱,疑惑的莫霜忆微微转头,已不见了左煌尘身影。 “代政王,慢走!”莫雨恬立刻带着莺莺燕燕的姐妹们,送左煌尘离开,时不时的甜甜送别声,真是醉人。 莫霜忆摸着酒杯的杯沿,望向另一侧的船只,因为左煌尘的归去,而放慢速度,却不曾调转船头。 “霜姐,与代政王,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针锋相对!”莫雨恬不曾上楼,声音弱弱的从楼梯处传上来。 冷笑的莫霜忆直起身来,望着已滑得很远的船只,慢慢靠向岸边。 这条河是绕城而建,无论哪里靠岸,终归是会回到王城。 莫霜忆回道,“他怎么说,也是代政王,我不过是小小的罪臣之女,若是不小心,是会掉脑袋的。” 慢慢起身的她,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好像是喝醉一般。 “无论地国有多强大,有时候,也会很难保住一个人的性命,万事不可以依托于他们,要自己想办法!”莫霜忆淡淡的笑着。 撑着船栏,她说的是实话,她离左煌尘最近,可不希望因为一点点的小事,不仅达不成愿望,还会丢了自己。 依稀间,听到莫雨恬的回答,只是说的是什么,全然听不清楚。 看来,她是喝醉了,茶里的酒也会醉人啊! “雨妹,你不是不懂,不会是想让我现在,就与代政王撕破脸吧!就算借我胆子,我也不敢啊!”莫霜忆苦笑着,脚步踉跄着坐回原处,卧趴到桌上,顿时醉了过去。 极度失落 极度失落 听到莫霜忆醉时,头部撞到桌上的声音,莫雨恬慌乱的跑了上去,立刻哭笑不得的转过身。 “秋月、怜心……”莫雨恬扯开甜美的噪音,却带出几分庸俗的笑声,令秋月、怜心一阵错愕。 秋月、怜心奔到楼上,向莫雨恬作揖道,“幻使,奴等先扶小姐回去了!” “等一下!”刹时变了脸的莫雨恬,迅速挡到莫霜忆身前,不令秋月、怜心靠近半分,甚至是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不知,幻使还有何吩咐!”秋月询问道,焦急不已的怜心,恐怕自上船开始就不曾仔细的看过船上的人,但是秋月不一样。 莫雨恬转身看了看昏睡中的莫霜忆,犹豫道,“不如……下面有数间客房,绝对干净,就让霜姐在这儿住一夜吧!” “现在是下午!”秋月纠正道,怜心的目光终于人被隐藏的莫霜忆,移到他们身上,困惑的问道,“是需要将小姐叫醒吗?” “当然不是!”莫雨恬是真的很希望莫霜忆留下。秋月自认为“扛”得动莫霜忆,“不必!” “啊!”怜心缩了缩脖子,心思只在莫霜忆身上,绕过莫雨恬,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只凭她的力量,却移动不得半分,“秋月,怎么办?” “只好劳烦幻使准备了!”秋月向莫雨恬俯身道,“只是奴与怜心是小姐的侍女,如果小姐有一点不适,奴等都有责任。” 连怜心都能听出秋月之意,何况是莫雨恬,见她阴了阴脸,认真的点头。 “孜青,扶主人回房!”莫雨恬望向秋月,向孜青吩咐道。 孜青见莫雨恬与秋月之间暗涛汹涌,只好低着头,与怜心将莫霜忆扶到一层。 “秋月,你应该明白,无论是左煌尘,还是叶景都不会是霜姐最好的选择,她的告诉只应该在地国内,闻沐之远远比不上夜憧。” “小姐将闻公子当弟弟,将夜公子当……当……朋友!”秋月实在想不到,在莫霜忆心中,夜憧是什么样的地位。 在她的印象中,莫霜忆好似只与夜憧仅见过三、四次,而躲避他的原因,只是因为,夜憧与叶景长得太像。 “弟弟,是永远不可能变成相公的,朋友,却……”莫雨恬牵起冷笑,对秋月步步紧逼,这个丫头留在莫霜忆身边太久,分不清主仆了! 果然分不清身份的秋月,打断了莫雨恬的话,“幻使,奴认为,小姐不会可能嫁不了叶公子之后,再寻情使做替身。” “你……”气恼的莫雨恬伸手指向转身离去的秋月,咬了半天牙,苦笑着垂下手。 的确,以莫霜忆的性情,一定会是秋月所述那般,但是夜憧不是比叶景好上太多了吗? “老板娘还真是为我的后半生着想啊!”以扇遮面的夜憧,早不知何时出现在莫雨恬身后,背对着河水,“但是主人很容易动摇的,只要秋月、怜心吹吹耳边风……” 恐怕,他与莫霜忆就没戏了! 耳边风?莫雨恬眼过一丝厌恶,与秋月、怜心比她与莫霜忆更亲近、与她们比她在地国更有地位,凭什么她们可以如此理直气壮的在她面前出现消失? “与秋月、怜心相比,我自认为吹的耳边风比较有用。”莫雨恬极为自信,她就不信莫霜忆听不进去她半句话。 “是嘛,不如,老板娘帮帮我,以后换我吹耳边风。”不以为然的夜憧摇着扇子,走到莫雨恬身边,一想到“佳人”就在船上,他的笑容便止不住了。 莫雨恬轻哼一声,如果有更好的人选,她才不愿望夜憧做姐夫,“你想吹耳边风也要看后面的人愿不愿意。”其实,方才仅见一面的左煌尘,真是不错…… 如果他不是左家的人,如果他不是一直在庇护四大家族,如果…… 他不是要娶莫雪情…… 何况现在他的船,又重新跟在后面,想必是担心莫霜忆会有危险! 深吸一口气,莫雨恬甩开对左煌尘的好感,挑眉勾嘴角,警告的看向夜憧,“夜憧,你易容成玢兰,万一被人发现,我不扒了你的皮!” “我倒认为,主人会比老板娘,先扒我的皮!”夜憧可是觉得自己走了一步险棋。 以莫霜忆的脾气,他有可能被丢出去!瞪大眼睛的莫雨恬,多了好奇,多了探究,“你做了什么?” 打着呵欠的夜憧,回头看了一眼紧随他们的船只,似笑非笑的耸着肩膀,“怎么会呢?只是……从夜雨楼,搬到了……” 为了搬进那破宅子,他可是等了好久了! 直到整个宅子只是一个家丁打扫院子,看着他将左煌尘丢了进去,才立刻整装……搬了进去。 左煌尘不想对莫霜忆的家丁对手,可是夜憧无所谓,动手过后晓之以理,正大光明的住了进去。 只要看到夜憧的神情,莫雨恬就明白他做了什么。 不禁替夜憧担心起来,又顾着面子冷嘲道,“你等着被扒皮吧!” 深深叹口气,不禁为自己的命运担忧起来,夜憧重重的叹口气,转身走向楼梯,的确,想缠住莫霜忆可不容易。 想着以后能看到夜憧糗状的莫雨恬,突然僵住了脸,气急败坏的怒道,“以后谁管账啊?” 随即,又哭笑不得的哼出了声,如果夜憧真有本事娶得了莫霜忆,那她以后就不必担心了。 每日,无事之事,她就会“沉浸”在无边的梦幻之中,编织着未来的美好。 地国若是能撑起半片天,与天朝对立,不禁可安抚早已不知是否要继续等等的地国子民,她还可以一成夙愿。 天下第一商! 只是没了夜憧,恐怕她会入不敷出吧! 莫雨恬笑着,她又开始异想天开了,如何无论,都要先让莫霜忆动心不是? 收回思绪的莫雨恬,瞄了一眼紧跟着他们的船,左煌尘是体贴,也很烦。 不过,这么体贴又讨厌的男子,是怎么得罪莫霜忆的,让她如此恨之入骨? 毕竟除却家仇,与左煌尘再无过节了! 夜晚的倾诉 夜晚的倾诉 影,如影随行!不知是因为此处太过陌生,还是因为其他,当莫霜忆睁开眼时,影便站于门处。 “影?是你?”略微吃惊的莫霜忆轻呼,随即认出这是陌生的地方,不见秋月、怜心侍候在旁,隐隐的感觉到房间正在摇晃中。 莫非她还在船上!叹气的莫霜忆按着太阳穴,一阵酸痛,看来茶中酒,也不可多饮。 扫视着太过精致的小屋,竟然不见桌子,自然没有茶壶,抿着微干的嘴唇,摸到床边的外衣,披上。 “主人,水!”影突然闪到莫霜忆的身边,手中端杯,杯中有水。 哭笑不得的莫霜忆伸手接过水,清澈不见茶梗,恐怕是清水,抿上一口,还有丝丝甜气,不解的看向影,没有灯火的小屋,显得她的眼睛尤为闪亮。 “你都提前准备了?”莫霜忆有些诧异的挑眉,影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 将衣物穿戴算是整齐的莫霜忆,理了理青丝,将房门推开,听到一阵阵的河水浪涛声,她们果然还在船上。 “主人!情使也在船上!”语毕,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奇的莫霜忆侧身向四周张望,真想不到影会藏身何处,随即叹道,地国内部不合啊…… 当然,事实的确如何,影自相识起便在她左右半刻不离,以武以智保她周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她无意中救起秋月、怜心两姐妹时,她们也不过是经过莫雨恬小小训练,便成了她的侍女,几不分离。 相比之下,同为地国的莫雨恬终年留在夜雨楼,独有一只肥鸽传递消失,风雨无阻。 莫云惜极少出现,若非她病过几次,还真难见到,一会儿“毒医”,一会儿“圣医”,实在分辨。 夜憧的加入实属意外,初时不过是会算账,后来被他发现地国的秘密,后来…… 至于闻沐之,他知地国的一切,却守口如瓶!但他难见与她见上一面,通常是与夜憧相谈。 如此一比,地国的挂名主人是她,实际上都变成莫雨恬与夜憧的了! 她从不在意此事,毕竟她心中最重要的只有他,只要得到他,什么都变得不再重要,无所谓了! 他们如果想复国,她现在可以争取时间与人脉,等待他们离开的那一天! 他们如果想报仇,她可以努力的搜集相关的事,让他们了解心愿! 慢慢走上甲板,摇摇晃晃的船不是第一次坐,却是第一次过夜,望着满天的星光璀灿,却有些心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扶着船弦,看着弦下一波一波的河水,茫茫的岸边像是遮上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主人,河上的夜风太凉,披上些吧!”一件薄衣披到莫霜忆身上,转过身,原来是孜青。 孜青俯身道,“奴,越矩了!” “哪有那么多规矩!”莫霜忆回过身,继续望着河水,“这么晚了,怎么没睡?” “是啊,已经很晚了,主人却起身了!”孜青淡笑着,奉上清茶,“酒虽不多却易醉,喝些茶水能好些!” 茶中又有酒?本欲伸手的莫霜忆皱皱眉头! “这真的是清茶,绝对无酒!”像是看透莫霜忆的心事,孜青缓道。 接过茶水的莫霜忆,转过身,不过对孜青另有看法,可以替她备好披风与清茶,似太过细腻了! 慢慢饮下茶水,她一向都不算是谨慎的人,也许是太过信赖身边的人。 比如影,她相信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她。 “孜青,是不是有话要说?”莫霜忆努力的记住莫雨恬说过的每一个名字,比如夜憧曾易容成的美丽女子名为玢兰,这是对属下最好的表达,记住他们的名字。 孜青咬了咬嘴唇,用力点头道,“是的,主人,希望您能考虑幻使的建议,地国,不应该再如此下去,奴等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 “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让你们自称为‘奴’吗?”莫霜忆轻问着,自始至终都不曾回头望向孜青,淡笑道,“让耻辱延续,也许可以不忘耻辱,也许是我太过一厢情愿吧!” “主人……”孜青从来没有想过,竟会是这样的原因。 难道一直卑微奴役着,就会一直牢记仇恨嘛,这样的方式,也许有一天,会让他们忘记身在何处,安于现状,因为做奴,至少会平稳。 “也许我错了吧!”莫霜忆的手指,捋着青丝,随即冷笑道,“所以,我已经决定改变了,我会考虑幻使的建议,所以,你也回去休息吧!” 回头本欲离开的孜青,顿住了脚,为难的俯身道,叹道,“主人,你真知道奴等想要什么吗?” 奴等?不止是孜青自己,还有更多的,属于地国的人! “我不知道!”莫霜忆异常干脆的回应道,“没办法,我毕竟不是个好主人,我的心里,只知道我所想要的!” “我是一个很笨的人,很少去揣测他人怕心,但同时我也是很执着的人,我会向着自己的心,不妥协!” “而你们的心,只有说,我才知道,就算地国真的按照幻使所想的方向发展,那也不过是个国家,我也不过是掌权人之一,不可能满足任何人的愿望!” “你们的想法,你们的愿望,你们想要得到的,你们注定要失去的,不过是你们自己的衡量,一直都是,从来没有变过!” 莫霜忆揉着鼻子,恐怕是又有些着凉了! “只不过,你们想要的公平,在王朝是不会得到的,只有在地国,才会得到,对不对?” 每一年莫霜忆都会收到四大家族或多或少的赠予,莫家庄园的收获也不少,她将所有的钱财都用于地国的建设。 因为她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的愿望破灭之时,她是需要地国的。 像是松了口气般的孜青,因得到莫霜忆的“承诺”,而放下心来,恭敬道,“主人,奴愿永远留在主人身边,直到主人完成愿望的那一天。” “不必了!”莫霜忆从不认为自己的身边需要谁,除了他。 “你们留在幻使身边足够了!” 不请自来的账房先生 不请自来的账房先生 船终于靠岸了!摇晃的船令莫霜忆分外不适,强挤出笑容,踱上了岸。 “欢迎莫三小姐有空到夜雨楼!”莫雨恬临行前,还不忘向莫霜忆抛个媚眼。 忍住笑意的莫霜忆,向莫雨恬俯身道,“老板娘,后会有期!” 语罢,转身坐上左煌尘早就准备好的小轿,秋月、怜心项着熊猫眼,跟在轿后。 看来在船上,睡不好的不止她一个,但是夜雨楼的姑娘们,早已习惯,个个神采奕奕的又上了船。 小轿被抬得稳稳当当,身着左家仆人的特定服饰,很容易就被认出,一路被恭敬的抬回宅子,即使坐在轿内,也能感觉到轿外人的羡慕与仰视。 换作其他女子,恐怕早就害羞激动的揪着帕子,可是这一切的注视,原本就是属于她的,如今却要靠另一个人得到。 想激起心中的恨,原来这般容易。 “小姐,下轿了!”怜心疲惫的声音响起,打开轿帘的刹那,看到一抹不算熟悉的身影,是曾替夜憧易容的侍女。 “她怎么会在这儿?”莫霜忆心中疑惑,将手伸给怜心,不想那侍女径自走入她的宅中,可谓是畅通无阻。秋月、怜心偷偷望了对方一眼,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看来她们是知道原因的。 不动声色的莫霜忆从轿内出来,向轿夫道,“有劳各位替霜忆向代政王道谢!” “莫三小姐客气了!”带头的侍卫立刻作揖,带着轿夫离开,在他们眼中,莫霜忆早晚都是代政王妃。 故意忽略他们眼中的情绪,迈进宅子的门槛,就听到一阵……本不应属于宅子里的声音。 “算盘声!”身后的秋月、怜心异口同声道,随即露出焦急的面容,胆怯的看向莫霜忆。 这一次,秋月也露出如此神情,看来这宅子,是进不得! 慢慢将步子收了回去,莫霜忆突然恍然般,转身对秋月、怜心道,“既然已经离了宅子,不如再到处逛逛?” 秋月的脸色立刻好转,显然是不希望莫霜忆进宅子,可是怜心的脸色却越发难看,好像前有狼后有虎,进退皆不得。 “小姐,听说王城内……”秋月的话,却被扇子“刷”的被打开声打断,清朗的声音接道,“王城内有数家好馆子,如果小姐有兴趣,夜某可以带路!” 猛然转身的莫霜忆,果然见到以扇遮面,露出桃花眼的夜憧,努力的平复心绪,挤出一丝笑容。 “原来是夜公子,不知何事到访?”莫霜忆瞄了秋月、怜心一眼,向夜憧作揖道,心中早就对这两个丫头埋怨到底。 分明就是知道夜憧已来,也不告诉她,害她险些出糗,若不是她定力够,可能大叫出口。 夜憧立刻几步走了过去,扶起莫霜忆,随后作礼道,“夜某可是奉老板娘之命,以后照顾莫三小姐的衣食住行,您看,夜某把账房都搬来了!” 怪不得方才听到算盘的声音,这夜憧可真是“老”谋深算,算计到她的宅子里。 “那可要多谢老板娘的照顾,只是吧……”莫霜忆瞄了一眼宅院,大致上没有变化,只是胭脂味越发重了! 没办法,夜憧的随行者大部分是女子,而且都一等一的美人,怎会没有脂粉气? “只是……”莫霜忆方要开口,就听夜憧道,“三小姐有任何不便皆可以说出,夜某定当效劳,以后夜某还要赖三小姐多多爱护!” 爱护?原本就有些头晕的莫霜忆,顿时觉得头重脚轻,随时有可能翻仰过去。 “其实……是这样的!”莫霜忆冷汗涟涟,若是没有他人在场,她可以直接将夜憧吼回去,此时还在装作百般为难。 “宅子其实是霜忆与两名侍女独住,有男子在,实在不方便!”莫霜忆低头望着门槛,无声的叹息,身为主人的她站在宅外,作为客人的夜憧倒是在宅内,真是…… 不等夜憧回答,只听宅内传来丢东西的声音,粗壮的家丁将手中的扫帚一丢,向他们大步走来。 倒吸一口气的莫霜忆,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被秋月、怜心齐齐扶住。 稍变脸色的夜憧,恐也是怕了这家丁的力气,小心翼翼的向旁边闪去。 “小姐,不如让夜先生留下吧,他打了一手好算盘!”家丁憨厚的声音与他强壮的体魄完全不符。终于成功挤出笑容的莫霜忆,从来没有想到息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只是,不需要面对左煌尘,无论她有多狼狈都是好的!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宅子里,什么时候需要打算盘的人?”莫霜忆哭笑不得的问,难道有些才艺,她就可以让他留下? 家丁也是理直气壮,“等以后家产多了,总不能,小姐和两位姑娘算吧,下人也是笨手笨脚的,可看夜先生很灵巧的!” 夜先生很灵巧?这样的赞赏令夜憧也颇感意外。 “而且,到了晚上,只有小姐和两位姑娘,也很危险的!”家丁说得句句在理,只是……他们现在还在宅子门处,可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啊! “三小姐,夜先生!”闻家的侍从匆匆忙忙的从宅内奔出,尴尬的扫了宅外一眼,将他们请进宅内,“有话还是进去说吧!” “说啊,三小姐,怎么说我以后也是宅子的账房先生!”夜憧摇着扇子,洋洋得意的笑着,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不到一天的时间,将宅子里所有的人收服。 ……除了莫霜忆! “这宅子里不需要账房先生,你跑到这边夜雨楼怎么办?”装作好脾气的莫霜忆顿时吵嚷,关起宅门,她就是主人! 也不作答的夜憧,依旧摇着他手中的扇子,迈着方步悠闲的走向小厅,“快,去给小姐准备热水,吃过早饭再休息一会儿,坐船很累的!” 如果说无力,莫霜忆倒是第一次,每个人都可以让她产生相应的情绪,只有夜憧,让她被无力感侵蚀。 迈着疲惫的步伐,她的确累了,现在也不准备再与夜憧争论。 这热闹真不是热闹 这热闹真不是热闹 一桌子的佳肴,配上夜憧的美颜,还真容易让人食不知味啊! 细嚼慢咽的夜憧,时不时的挑起眼,热情周到的替莫霜忆随时准备填菜递茶,甚至让秋月、怜心无用武之地。 “夜公子……”怜心本欲从夜憧接过茶杯,却见他径自递到莫霜忆手中,不忘温柔的提醒,“茶水有些烫,吹吹再喝!” 看不出情绪的莫霜忆,单手接过茶杯,方要入口,想起曾喝过的带有酒味的茶水,深吸一口气,香气确没有酒味,才喝了一口。 “夜公子……”看不顺眼的秋月也方要再言,这些事平时就是怜心在做,就见夜憧自觉的替莫霜忆填菜,笑道,“凉了不好吃了,小姐多吃点!” 顺从的莫霜忆轻笑着,夹起碗中的菜,点了点头,的确是很用心的一道,而且不是出自闻家厨娘之手。 看来夜憧想进入宅子,可是费了一不少苦心,莫霜忆正犹豫着是否要将他劝回夜雨楼,却听到厅门处传来一阵无奈的笑声。 看热闹的左煌尘,不想笑出了声,忙噤了笑容,毕竟身为代政王的他,可不能似夜憧那般自在,可以喂心爱的女子吃饭,左煌尘的心口一窒,垂下眼帘。 “霜忆见过代政王!”莫霜忆不情不愿的起身,走到左煌尘前面俯身道,“不知代政王亲临,有何贵干!” “霜儿,真是冷淡呢!”俯身的左煌尘,在莫霜忆耳边说道,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让厅内的每一个人听到,直起身,从莫霜忆身边擦过,坐到桌前。 真是一桌美味,就算在左家也未必尝得到,夜憧为俘获佳人芳心,真是用了不少方法呀! 笑意盈盈的夜憧,收起纸扇,向左煌尘作揖道,“不知代政王驾临,有失远迎,不曾准备,还望代政王见谅!” 若说秋月、怜心独见夜憧时,只是针对他,此时见到左煌尘,则三人一心。 转过身的莫霜忆,欲言又止,最后放弃的坐到原来的位置,正欲拾筷,便听左煌尘道,“无妨,我用霜儿的便可!” 顿时目瞪口呆的莫霜忆,险些将眼睛瞪出,用她的碗筷,开玩笑吧! 莫霜忆眼看着自己的碗筷被左煌尘取走,看着他用她的筷子夹菜,用她的碗填饭,胃里就一阵阵酸楚的翻滚,好不难受。 身边的夜憧,不自觉的握了握拳头,不过却是在桌下,依然保持着笑容的他,似不在意。 “的确,那代政王自便吧!”夜憧将自己的筷子塞到莫霜忆手中,将自己的碗递去,略显得意的望向左煌尘。 如此一来,的确是夜憧胜了一筹,莫霜忆心中暗道,却对夜憧分外不满。 吃还是不吃?吃了得罪左煌尘,不吃得罪夜憧。 不动声色的缩回手,莫霜忆的手指“无意间”碰到汤碗,整碗汤准备无误的扣到她的衣上,好在汤水不烫,否则只着薄装的她,恐怕已被烫伤。 从怜心手中接过素帕,轻轻拭手,缓缓起身道,“若代政王不怪罪,霜忆想先去换身衣裳。” 既然现在,谁都得罪不了,那不如先得罪可怜的自己吧! 即使他们看出莫霜忆的小心思,也没有戳穿,见莫霜忆慢慢悠悠的离开客厅,才开始属于男人之间的谈话。 转身间,莫霜忆回身便见秋月、怜心也跟了出来,略一思索,对秋月道,“你回去侍候他们,小心盯着他们。” “如果他们说了什么特别的,记得告诉我!”莫霜忆扯着湿淋淋的衣裙,若有所思的离去。 怜心深深的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秋月,只好紧跟莫霜忆过去。 缓缓踱步的秋月,走回了厅内,任是谁也看不出她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小姐!”怜心替莫霜忆翻着衣装,才发觉都是素装,没有新鲜的颜色,衬得莫霜忆面色苍白,过于清瘦,“不如,奴陪小姐去做新衣吧!” 刚巧换上新衣的莫霜忆,就听门外的家丁唤道,“小姐,快去,秋月姑娘和夜先生吵起来了!” 什么?目瞪口呆的莫霜忆,不是冲到前厅去察看究竟,而是与怜心对视一眼,捧腹大笑,秋月这个冷面冷情冷心的小女子会因夜憧愤怒? “小、小姐!”憨实的家丁在屋外就可以听到屋内的笑声,手足无措的连连唤着,“要不要劝劝?” 收起笑容,顿时冷下脸来的莫霜忆,皱了皱眉头,秋月从来没有发过脾气,她还真不知要如何劝! “小姐,去看看吧!”怜心也是一脸好奇,对夜憧的好感不由得加深!莫霜忆点了点头,象征性的披了件薄薄的外衣,天已近夜,真不知左煌尘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多谢夜先生好意,小姐身边不需要外人!” “可是代政王也觉得,夜某留下来有益无害,可是对三小姐很有帮助的!” “小姐只是需要练武强身,不需要学打算盘!” “我既可以教三小姐打算盘,也可以教三小姐练舞!”此“舞”非彼“武”,当夜憧的手作出兰花状时,正巧被迈着门槛进屋的莫霜忆撞见,顿时哭笑不得! 秋月的语气和表情都是对夜憧的不屑,恐怕怜心也认为,徒有其表的夜憧坐上“地国四使”的位置,纯属偶然并意外。 “令代政王见笑了!”望见这一切,若是平时,莫霜忆有可能会露出笑意,可惜左煌尘在,只是将笑意隐去,换上警告的神情。 左煌尘并不在意般,浅笑着饮下茶水,“怎会,夜公子风趣,秋月姑娘可爱,本王倒是看了场好戏!” 登时脸色紫红的秋月,斜眼恶狠狠的瞪向左煌尘,只是左煌尘面对莫霜忆,未曾注意她的神情。 夜憧略带警告的瞄了秋月一眼,“刷”的收起扇子,向左煌尘作揖道,“小弟以后有劳代政王多多照顾了!” “霜儿这边您费心了!”左煌尘回礼道,“天色不早,本王先行离开了!” 转而对莫霜忆道,“霜儿,以后要向夜公子多多学习,就算不会练武,恐怕也能练练算盘。” 倒吸一口气的莫霜忆,只能僵着脸,送左煌尘离开! 负气的后果 负气的后果 随着左煌尘的离开,在莫霜忆心底留下一阵心惊,秋月始终低着头,浑身散发着杀气。 这杀气明显是针对夜憧,左煌尘在时他们便已吵了起来,不在时怕是更不会掩饰。 “秋月,这到底怎么回事?”恶狠狠的瞄了夜憧一眼,莫霜忆倒觉得秋月比夜憧更能说实话,擦过夜憧,走到秋月身前握住她的手。 秋月的手是冷的,怕真生气了! 莫霜忆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夜憧一眼。 摇着扇子的夜憧也不知要想些什么,不过他散发出来的气息,怕是也不喜秋月、怜心。 得不到回答的莫霜忆,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连,本想拿架的她,却不知如何做起。 重重叹息的她无奈的按着额头,发觉秋月本欲抬起头扶向她,最后重重的甩开自己的手,向她作揖道,“奴先退下了!” 怜心站在门处,企求的看向莫霜忆却得不到回应,却听她道,“怜心,你也去吧,我有事要与情使好好‘商议’一下! 怜心重重的点下头,追着秋月跑开了! 深吸一口气,重重叹出,莫霜忆转身刚唤出夜憧的名字,就被他打断,“主人,你一点儿也不像个主人!” 不是不像,分明已经不是! 越他越近,反而越是触及不到,心生不安,摸不清方向的她,“安乐”的过着逍遥日子,棱角却渐渐消失了! “因为他,都是因为他?”夜憧不可思议的拔高声音,转而苦笑着,“我早就知道,一切都因为他不是吗?莫霜忆我提醒你,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以为真的只有他才能让你……” “夜憧!”莫霜忆对上夜憧通红的双眼,一抹轻笑从嘴角荡出,“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与秋月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 提到秋月,夜憧立即就黑了一张脸,“她对左煌尘说,我是个入侵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认为她是挤兑我!”夜憧懊恼的说着,“她说她是看不起我!” 分明是他与秋月一条战线,最后因为左煌尘一句话,让他们先窝里斗。 “是不是左煌尘说了什么?”莫霜忆听着夜憧的话,心中已猜出七八分。 如果左煌尘不在场,恐怕他们想吵也吵不起来! 可是,左煌尘在场,有时候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也会闹得天翻地覆,因为他将人心猜得很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秋月不喜欢夜憧,甚至可以说讨厌夜雨楼内的一切,曾让她进王城传递任务,她却因为青楼的生意心生厌恶。 当初,秋月、怜心姐妹流落街头,曾遇到骗她们入青楼的家伙,幸运的是她们逃了! 夜憧不欣赏秋月,因为她的目空一切,以为站在莫霜忆身后就可以俯视地国,也不想想自己的能力与身份。 当初,他舍家流浪,若没有莫霜忆的收留,此时恐怕已是身首异处。 但是他们都有同样的痛处,如果离开地国,将一所无有,地国却是莫霜忆的所有物。 “他说,如果我留在主人身边,秋月姑娘就能少费些心思了!”夜憧无法察觉出这句话的用意,但是莫霜忆却是脸色一滞。 “夜憧?”莫霜忆忽然拔高声音,惊恐的喊道,“快通知雨恬,也许地国暴露了!” 否则,左煌尘不会轻易的让夜憧留在宅子内。 顿时懊恼的夜憧猛然起身,只顾着和秋月争吵,完全不曾注意是否透露了重要的讯息,真是该死! 用扇子敲着额头的夜憧,懊恼不止,转身奔出小厅,险些与怜心撞个满怀,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知道她已经全听了进去。 侧头一望,同样焦急的秋月却冷着脸,眼中含着浓浓的杀气。 只是杀左煌尘没有那么简单! 秋月抬起头,看着夜憧本欲离去的背景,在宅门处急转,冲向院内。 现在的他们,谁都不能离开,否则就会让左煌尘的人发现怪异之处,但要怎么做,才能让幻使有所警惕? “秋月,进来!”莫霜忆声音中的冷意,准确无误的袭向秋月,令她不由得颤了颤,慢慢移到厅内,看着一桌子的残羹,跪了下去。 她怎么会因为左煌尘的一句话,迷了心智,与夜憧斗起嘴来,如果…… “奴错了!”秋月带着颤抖,又倔强的不肯示弱。 莫霜忆坐到桌边,看着桌上的狼藉,真是混乱不已的晚餐,“哪里错了?” “奴竟然忘记代政王的‘不一般’,有可能会陷地国于危险之中!”秋月说的没有错啊! 莫霜忆淡淡的叹道,“现在知道了?” 深知严重性的秋月,重重的点头,“奴会想办法补救!” “如何补救?”莫霜忆却不以为然,想要补救啊,除非……让左家消失! 秋月沉默了,凭她的力量,如何补救? “我一向不信什么以理服人之类的话,更不信以德治天下!”莫霜忆猛然站起。 当初抛妻弃家的爹爹,对她们娘亲姐妹还好时,曾是“以德服人”的名将,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收回思绪,现在重要的,是让秋月、怜心知道轻重,地国除了她,就是地国四使的地位最高。 “想要地国得天下,就要上下齐心,你和情使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争吵,恐怕这齐心很难啊!”莫霜忆摇头叹着,反倒是站在一旁的怜心也跪了下去。 有些迟疑惑的莫霜忆望向厅外,担心闻家派来的人会随时出现,故,伸手将秋月、怜心扶起,“你们的想法,我很明白,你们的任何错误的作法,都只能说明,你们不信任我!” “小姐……”秋月、怜心同时低低的唤着,不住的哽咽着,她们都知道,一旦被发现,意味着什么。 莫霜忆的心里却无奈的叹着,想让她们信任她?她连自己都无法信任,但她必须做到! “你们记着,能进入夜雨楼也是一种本事,地国内的人,不是人人进得去的,就算是进得去的,也不一定能活着出现在楼内。” 夜憧就是很有本事的人,莫云惜的毒不是那么容易挨过的! 他们的心愿 他们的心愿 心惊胆颤的度过一夜! 当莫霜忆睁开眼睛,对上秋月、怜心的黑眼圈时,不由得失笑。 等她洗漱时,看到同样疲惫的夜憧,瞧他懒洋洋的摇着扇子,带着几分邀功的神情。 “已经让老板娘知道了,暂时让地国子民按兵不动,待花魁大赛结束之后,再行搬离,当然,搬到哪儿,恐怕要劳烦主人好好想想了!” 夜憧打了个呵欠,身上散发出一股幽香,令人沉醉。 只是莫霜忆皱了皱眉头,接过怜心递来的手巾,擦拭着脸,缓道,“夜憧,你身上的味道,可不可以换掉?” 装作听不懂的夜憧,吸了吸鼻子,不以为然道,“很香啊,很好啊,这可是云姑娘专门为我调制的,可是有很好的作用的!” “是啊,可以让人神智不清,比如说左煌尘派来的人!”莫霜忆早就了然,左煌尘派来的人早就不醒人事,只是因为他们身上所携带的香气,会令人神智不清,暂时忘记重要的事。 宅内早就换上夜憧的人,时不时的见到美貌少女犹如幽灵般在宅中飘荡,偶尔会听到家丁被吓到的惊呼。 她自以为美好的“家园”,变成令人惊恐的场所。 夜憧无辜的耸耸肩,“我又不是有意的,云姑娘特别交待在下,要根据情况来增减香料的分量。” 可是莫云惜,应该没有提过要将香料的分量增加到,让人昏迷不醒吧! “其实,我这么做,也不见得左煌尘会发难!”夜憧似乎经过一番调查,信心十足,“因为这些人,不全是左煌尘的人,还有左家的人!” 左煌尘?左家?这有区别吗? 看着夜憧的笑意,莫霜忆坐到铜镜前不再理会他,既然如此信心十足,就由他去吧! “小姐!”怜心抓起木梳,小心翼翼的替莫霜忆梳妆,又时不时的瞄向没有离去的夜憧,表情十分怪异,终是忍不住唤了一声。 算是有了反应的莫霜忆,侧头看向怜心,又瞄向夜憧,不满的问道,“夜憧?无事可做?” “唉!”夜憧重重的叹气,万般无奈道,“可不是嘛,夜雨楼没有账送来,小姐也没有账可以让我算,我当然会……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重新面对铜镜的莫霜忆,看着秋月将一个个胭脂小盒打开,香气扑鼻。 手指从每个小盒上划过,最后伸手从首饰盒内,取下不起眼的耳坠,小心翼翼的带上。 已经替她盘好青丝的怜心,捡了简单的发饰替她带上,正准备替莫霜忆上妆的秋月,发觉手上的盒子不翼而飞。 “啧,你们不可以按着小姐的性子来,要努力的把她装扮成天仙,知道吗?”夜憧一手捏着胭脂盒,一手按住头饰,无奈的摇头道。 挑眉的莫霜忆从夜憧抢过胭脂盒,不满道,“夜憧,你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做的!” 地国四使,岂止只有表面的事那般简单?他们的份内事可是沉重的呢! 夜憧轻笑着重新梳理莫霜忆的青丝,怜心羡慕的看着夜憧修长的手,不满的捏着自己略显粗糙的手指。 “小姐,老板娘可说了,我现在的重大任务就是,要替小姐勾到叶公子,只要他们两情相悦,自然就可以回归地国了嘛!”夜憧打的是小算盘,莫雨恬打的可是金算盘。 秋月垂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目光扫过胭脂盒,挑了些不算太过鲜艳的颜色,在夜憧理好青丝的刹那,将胭脂盒奉上。 真是齐心协力呀……莫霜忆在心里感慨着。 经过她一番教训的秋月,已经准备听从夜憧意见,先从她下手了! “我考虑了一下,其实小姐就是太骄傲了,就算要和叶公子在一起,也要光明正大的,可是叶公子太忙了,很难见上一面的!”夜憧不客气的从秋月手中接过胭脂盒,看着颜色,点了点头,又递回秋月。 “每次叶公子见到小姐,小姐都是与左煌尘横眉怒向,就算再对叶公子报以微笑,他也会很担心哪一天小姐也对他挑眉瞪眼睛!”夜憧赞赏的点点头,秋月熟练的替莫霜忆上妆,若非颜色太弱,可以再美艳一些。 在首饰盒中千挑万选,终于选了与耳坠相配的头饰。 隐约记得莫雨恬提过,这对普通极致的珍珠耳坠,对莫霜忆有重要的意义,她从来就不会更换。 “所以要让小姐时时刻刻都光艳动人,让叶公子只是一眼,便望不了小姐!”怜心笑意盈盈的接了话过去,转身替莫霜忆重新挑了衣裳。 “小的先去厅里等候小姐!”夜憧恭敬的作揖,摇着纸扇,抬步离去。 兴奋的怜心替莫霜忆仔细的装扮着,好像能让她立刻见到叶景! “秋月、怜心,你们的心情好像不错嘛!”莫霜忆目光在这对姐妹身上扫来扫去,特别是秋月,明显对夜憧不再排斥。 是因为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在她睡熟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了? “小姐,是不是只要叶公子承认对小姐有感情,愿意与小姐远走高飞,小姐就会主持地国大事啊?”怜心无不憧憬的问道,仿佛这已经是铁定的事实。 莫霜忆却瞬间黯淡,她真的希望怜心所说之事可以成真,但是却会伤害二姐! 眼中闪过一抹厉光,二姐明知道她对叶景之心,却同意继续履行婚约,又算是什么? 她也不能全然怪在二姐身上,她不也继续着闻家的婚约。 只不过,开始的时候,她的确劝说闻沐之解除婚约,因为她不希望背负着婚约来向叶景表白,可是这婚约却成了她的保护。 “怜心希望小姐能够尽快确认叶公子的心,这样一来……”怜心望向秋月,满满的期待,真想知道,真正建立起来的地国会是什么样子! 手心捏出一把冷汗的莫霜忆,真不知如何是好! 当初有地国这个后盾,与左煌尘对抗也是胸有成竹,就算被驱逐也是容身之处,此时却牵绊着她,想将她推向不知明的未来。 暗涛汹涌的兄弟情 暗涛汹涌的兄弟情 头疼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的确是动人! 比起之前素雅的她,美得太多,果然是人要衣装! 只是莫霜忆却开心不起来,如果叶景因为她换了一身衣裳就喜欢她,是不是代表…… 叶景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闭上眼睛的莫霜忆,换上一副好心情,面对靓丽中的自己,她要再勇敢一些。 在秋月、怜心陪同下,走到厅堂的莫霜忆,看到闻家侍从正飘向到她面前,作揖道,“小姐,叶……” “小姐,你可来了,我都饿了!”夜憧带着几分撒娇道,时不时的向莫霜忆丢个媚眼,浑身僵硬的侍从保持着作揖的姿态,被点穴一般。 莫霜忆瞪了夜憧一眼,向侍从笑道,“你刚才要说什么?” “他要说,我来了!”宅门处传来轻笑,莫霜忆抬起头,双眼顿时散发出惊喜的光彩,却也在他的眼中看出惊艳,明明应该雀跃的心情稍显黯淡。 不过依然开心的莫霜忆,兴冲冲的向来者奔去,“景哥,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叶景,见他环住向他奔去的莫霜忆,小心的扶住莫霜忆,不令她跌倒,轻轻环住她,疼惜的打量着,缓道,“听说你病了,看来没事了!” 多久之前的事了?莫霜忆挤出笑容,环住叶景的腰际,笑问道,“景哥,吃过早餐了吗?” 叶景摇了摇头,“带了些点心,不过路上遇到些事,有些迟了!” 拉着叶景向厅内走去的莫霜忆,不望瞄向秋月、怜心,怜心的脸上是藏不住事的,此时是一阵躲闪。 看来,叶景早上遇到的事,多少与他们有关。 不过心情大好的莫霜忆,可是完全不计较。 “景哥,你坐这儿!”莫霜忆将叶景按在她位置的旁边,立刻感觉背脊一阵寒意。 摇着扇子的夜憧,异常不满的绕着桌子走了半圈,坐到对面,不动声色的吃着早餐,并未抬头看向他们,可是莫霜忆却感觉夜憧透出的气息,不仅不满,还有失落。 “大哥?”叶景赫然起身,对着夜憧喊道,不可思议的情绪,也令莫霜忆吃惊的看向夜憧。 夜憧与叶景长得很像,像得匪夷所思,莫霜忆早就认为他与叶家有关系,可是没想到…… “大哥?”夜憧疑惑的看向叶景,“我可不记得,有认过叶公子做小弟!” 不知为何,莫霜忆却从夜憧眼中看到不屑,与一抹受伤。[.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景哥,你认错了吧!这可是夜雨楼的账房先生!”莫霜忆从怜心手中接过碗来,替两人做着介绍,“他的算盘打得可好了,代政王让我向他多学学。” “夜雨楼?”叶景挑高的声音中带着心疼!“账房先生?”仿佛是个见不得人的事! 夜雨楼对叶景来说,的确见不得人! 莫霜忆的手顿了顿,唤回叶景的思绪,“叶哥哥,我可要先吃了!” “啊!”顿时收回思绪的叶景,也不再看夜憧,将早已准备好的点心取出,放在精致的小篮子中,“来,尝一尝,做出来很不容易的!” “是嘛!”刚要将点心塞到口中的莫霜忆,见叶景又将目光投向夜憧,夜憧身上的寒气一波一波的向她波来,立刻询问道,“景哥,这是谁做的呀?” 一句话问出,莫霜忆竟然见到叶景的脸上出现诡异的红润,以为眼花的她用力的眨了眨。 不仅是莫霜忆,秋月、怜心也是吃惊的瞪大眼睛,有些无措的看向夜憧,却从夜憧眼中看出一丝轻蔑! 如果是叶景做的,那是吃还是不吃! “大哥,你也来尝一尝吧!”叶景从夹层中取出别致小点心,“这是……” “让叶公子费心了!”看来已经吃不下去的夜憧,挥开纸扇,遮住面容,娇笑道,“可惜我吃不习惯甜腻的东西!” “小姐,您也少吃吧!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夜憧起身离去,不给叶景再说话的余地。 “大哥!”不再理会叶景,夜憧彻底从厅堂内消失。 捏着小点心的莫霜忆,将叶景拉坐下,笑道,“景哥,来,吃点吧!” 叶景几分期许的望向莫霜忆,也许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得到有关夜憧的消失,可是莫霜忆,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给叶景提问的机会。 她只是希望在短短的时间里,能够占据叶景所有的注意力。 “霜儿,过得还好吗?”叶景望向莫霜忆,看着她略显削瘦的面容,不禁心疼。 莫霜忆用力的点点头,“过得还不错!” 欲言又止的叶景,不知还能再说什么,听说莫家庄园被烧,听说她病了很久才好,听说……一切都是从他人口中听来! 虽然几次想从莫冰忻处探听到莫霜忆的消息,可是又觉得对莫冰忻不公平,只好时不时的到左家走动。 “是你劝卫羽到卫老前辈那里的?”叶景随口说着,只是希望能绕开莫霜忆不想提及的事,担忧自己一不小心说出口来。 可是在莫霜忆听来,却像是在无话找话,与她在一起,毫无沟通。 “恩!”莫霜忆浅浅的应着,心里盘算是着否要打听些关于二姐的事,可是却不想让叶景想到其他女人,略撒娇似的挽住叶景的手臂,“景哥,带我出去走走吧!” “想去哪里?”叶景永远是一脸宠溺的看着莫霜忆,“算了,也用去哪里,今天我在宅子里陪你?” 顿时觉得不可思议的莫霜忆,慢慢缩回手臂,仔细的看着叶景,好像在确定他是否在说谎。 “没办法,自从卫羽去了卫前辈那里,族中好多同辈也想去试试,家中就我一人,很闷的!”叶景淡淡的解释,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莫冰忻。 本想问二姐去处的莫霜忆,开了开口,最后却道,“好啊,景哥要好好陪我!” 可真是形影不离,几乎一天莫霜忆都与叶景在一起,时不时的想确认叶景的心意,都被他一笑而过。 莫霜忆也不在意,她可以慢慢来的,相信有一天景哥会和她离开! 雨中知情 雨中知情 今年的雨水特别多! 坐在窗前的莫霜忆伸手接着雨水,耳边时不时的传来怜心的唠叨,只是心情大好的她完全不在意。 叶景今夜留宿宅中,虽然是另一处小院,却感觉像是在身边。秋月、怜心的眼中也有喜色,却也有担忧! “怜心,替我撑伞!”莫霜忆的声音也是满满的幸福,怜心立刻在门处将伞打开,替莫霜忆举着。莫霜忆从怜心手中抢过伞,对她们笑道,“你们去休息吧,我到处走走!” “小姐!”秋月、怜心喊着,看着莫霜忆消失在雨中,对视一眼,都以为她是寻叶景去了!踩着泥土,莫霜忆却是向另一处走去。 宅子的院落虽多,却是极小,不过几步,就到了她的目的地,本想向屋子走去,却见一抹浅色身影,站在树下,淋着雨。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夜憧,仿佛在沉思中,即使是初见时落魄的他,脸上也是挂着笑容。 莫霜忆将伞举高,替夜憧遮着雨,明显的看到夜憧神情一滞,见到是她,脸上的线条顿时变得柔和。 “这么大雨,如果病了怎么办?”莫霜忆浅笑着,“原来厉害的账房先生,也不会照顾自己啊!” 笑出声来的夜憧,伸出手抚向莫霜忆的青丝,就在快要接触的刹那,顿住手,脸色渐渐黯淡,在莫霜忆心中,最想碰触的是叶景吧! “别这样!”莫霜忆摇头道,“夜憧,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那个笑着的美人,你一旦消沉下为,我就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么说?我很重要喽?”夜憧勾起的笑容,饱含着一丝苦涩,“如果我真的这么重要就好了!” 夜憧也有伤心事,曾经,莫霜忆是知道他的身份有异,与叶景长得相似必然是叶家一员,何况他已经独挡一面多年,应该不需要安慰。 没想到,谁都会有脆弱的时候。 “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莫霜忆喃道,但是她会努力的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就算办不到。 不过……莫霜忆转念一想,她身边的各位,一个比一个厉害,哪里需要她来保护? 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缓道,“我保护不了你们的人,我会小心翼翼的捧着你们为我效忠的心。” “主人,还真是自恋啊!”夜憧摇头叹道,望向阴沉沉的天,有些担忧道,“主人的身体才好,不适淋雨,回去吧!” 莫霜忆纹丝未动,缓缓的低下头,“夜憧,无论是之前认识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讨厌!” 因为哪一个都不是真正的你,我会觉得很失败!夜憧从莫霜忆手中接过伞,替她撑着,准备送她回院子。 “夜憧,这雨,真好!”望向不想离开的莫霜忆,阴郁的神情,夜憧难得“好心”的想讲讲自己的事。 “其实我知道,你就是想了解,我和叶公子的关系嘛!很简单,事他所说,我是他大哥,他是我小弟!” 一件很复杂的事,在夜憧眼中,就是如此简单! 与她所想一般,莫霜忆认真的点了点头,她也是这般认为,叶公数名姬妾,儿女众多并不稀奇。 儿女间有了争执而离开者,不再少数,恐怕叶家也难免会发生类似的事。夜憧等待着莫霜忆的疑问,可是等了半晌,却是莫霜忆一脸沉静,若有所思,以为她不信,哭笑不得的重申,“是真的!” 我知道啊!莫霜忆在心里念着,脸上却表现出令自己啼笑皆非的求知欲,难得可爱的表情,也令夜憧甚是难为情。 “我和他同父异母,我父母是叶公难产而死的正室,叶公子的母亲是前朝长公主!”夜憧所说之事,也算是人尽皆知,只不过,叶公正室长公子名非“夜憧”,而是“叶崇”…… “这我知道!”莫霜忆深吸一口气,顿时了被欺骗的感觉,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在夜憧看来,更加可爱。 自始至终,都站在院中淋雨的他们,就算有一把小伞遮住了细雨,却也禁不住下摆被淋湿,站在松软的泥土里,鞋底已是陷了进去。 “其实,我娘并非难产而死,是因为叶公要娶公主,所以……真是没办法!”夜憧讲述着一个,对平凡人来说非常可怕的,对于利益之上的四大家族最正常不过的事。 如果让她提到自己记忆中的往事,她可能会愤怒,会怨恨,她不会如此淡漠的讲述着。 卫羽失去朋友的难过与悲伤,才是最正常的表现,在她面前表现出脆弱并不丢人啊! 夜憧却是淡淡的,讲述着一个久远的故事,作为完全没有记忆的当事人,要承受得知真相的冲击,就算可以将种种情绪隐藏,也不应该是这种态度啊! “不要用这样的眼光,我可不是来寻求同情的!”夜憧受不了莫霜忆的眼神,浓浓的关切容易让他深陷其中。 “地国的人,不需要同情!”莫霜忆的关切却丝毫没有隐藏,双手慢慢环住夜憧的腰际,闭上眼睛,苦笑着,“你们每个人都站在我身后,在我难过彷徨的时候,给予我支持,可是在你们无措的时候,我只是看着。” “你已经做了许多了!”夜憧终于抚上莫霜忆的青丝,犹如兄长抚着疼爱的妹妹,“有了地国,我们就有了支持,不再彷徨。” 几乎是夜憧的一句话,令莫霜忆顿时信心大增,她可以让地国成为这大陆上,独一无二的国家! 真正可以给百姓带来安宁生活的地方! “主人!我们在一起吧!比起叶公子,我想,我会更适合你!”夜憧淡淡的说着,无关于爱情,却关于未来的一切。 莫霜忆并没有回答,她不会舍弃夜憧,因为他们是同伴,是家人,但她不会因为同伴与家人,而放弃自己坚持! 在雨中相互取暖,相互打气的两个人,不曾发觉,院门处不住颤抖的叶景,哀伤的看着他们。 分外要好 分外要好 淋了大半夜的雨,受了些风寒的并非莫霜忆,而是有些鼻音的夜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一清早,便来寻莫霜忆的他,却见梳妆整齐的她,正提笔写信,不由得好奇的凑了过去。 “卫老头子启”!哭笑不得的夜憧,甚至也有了想见识那,可以与晚辈打成一片的老头子。 “小姐,大早上的,就练上字了?”坐到莫霜忆的对面,夜憧接过怜心奉上的早茶,忍不住笑道。 翻了他一个白眼的莫霜忆,不满道,“看不懂吗?我在写信!”“是啊,大早上的,就要写情书了!” 夜憧笑得花枝乱颤,好像经过一夜,与莫霜忆更想熟稔一般。不禁冷哼的莫霜忆,提醒夜憧,“不要乱说话,否则将你丢回夜雨楼!” 秋月与怜心惊讶的对视,不曾想到,关系平淡的他们,也会有如何亲昵的时候。 “堂堂的莫家三小姐,不要这么粗鲁嘛!你看,都吓坏秋月、怜心两位妹妹了!”夜憧纸扇指向一旁的秋月、怜心,依然心有芥蒂的秋月只是敛了神情,怜心倒是无辜的瞪着眼睛。 撇着嘴的莫霜忆,决定不再与夜憧斗嘴,认真的将书信写好,塞入信封中,这是她送给叶景的礼物,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他。 “这是送给景哥的礼物!”面对夜憧的疑惑,莫霜忆淡淡的说道,“他希望能够同卫羽一般,到卫老头子那里修行,我当然要成全他。” 夜憧摇扇的动作顿了顿,看向莫霜忆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惜。叶景,莫霜忆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呢?能做什么? “这么说,卫前辈看到这封信,就会收留叶公子了?”夜憧总是觉得不会这般简单,尚未听说卫羽到达卫子峰处。 卫子峰出了名的坏脾气,如果入他的门,恐怕要经过各种考验,四大家族唯一入得了他法眼的,只有闻沐之,不知准备前去的叶景,会遇到何种刁难! 抿着唇的莫霜忆,也算了解卫老头子,缓道,“如果不看信,他可能会留景哥住宿,他看了这封信,一定会把他与信一同踢出门来。” 被莫霜忆“逗”笑的夜憧,频频摇头道,“可怜的叶公子,尚不知三小姐要送他暗器呢!” “这本是事实!”莫霜忆叹道,“只是景哥不明白,所以想让我帮他想办法,既然如此,我就顺了他的意,卫老头子那里,还是要看他自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沉默的夜憧,也不再笑,望向莫霜忆的目光,很是心疼! “他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夜憧幽幽的提醒着莫霜忆,意味着她与叶景又要分隔两地。 莫霜忆点点头,她当然明白,挤出一丝苦笑,“没办法,谁让我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呢?我会等他回来,或者迫不得已时,会去寻他。” “如果有一位女子,如此待我,我一定飞蛾扑火,紧紧抓着她不放!”泛起苦笑的夜憧,真是不知,自己是否会那般幸运,遇到那样的她! “扑哧”的笑出声来,莫霜忆指着夜憧,笑道,“夜大公子摇摇扇子,全天下的女子都会向你扑来,你就是那团火呀!” “那你呢?”夜憧突然问道,刹那间,莫霜忆脸上的笑意全无,略显吃惊的落寞,目瞪口呆的秋月、怜心,齐齐的看向夜憧。 尴尬的气氛一时涌出,夜憧立刻甩着扇子,不以为然道,“莫要当真,我不过是说笑呢!” 说笑的结果,却是令自己心酸! 莫霜忆讪讪的笑着,她怎会听不出夜憧话中的真心假意? 只是现在的她,依然执着的等待着。 “小姐,不如去用餐吧,夜某可是很饿了呢!”夜憧收起纸扇,起身作揖道,“若时再不吃,可能要与午餐一起用了!” 秋月、怜心心有灵犀的看向夜憧的腹部,竖起耳朵,并没有听到它饥饿的叫唤。 “如果它叫了,那可真是饿的不行了!”夜憧抚着胃部,无可奈何道,控诉的目光飘向莫霜忆。收起信封的莫霜忆,起身道,“你一说,我也饿了!” 怜心立刻扶着她,秋月紧随其后,与夜憧一道向前厅走去,时时的看到修花剪草的侍女,令曾破落的宅子,犹如仙女之境般,处处美色,当真赏心悦目。 夜憧的身边可是不少美女呢! “莫非小姐吃醋了?那夜憧可真是受宠若惊!”夜憧一眼看穿莫霜忆的心思。 莫霜忆方要回嘴,就见到正打扫中的家宁,恭敬的跑了过来,“小、小姐,夜先生,叶公子已经用过了,说,小姐吃过之后,他有事相求!” 分明各处都有夜憧带来的侍女,叶景却偏偏喜欢用家丁传话。他们心中都非常了解,叶景怎么会与烟花女子相谈? 怕是除了认同夜憧这个“兄长”身份以外,对他也是相当蔑视了吧! 莫霜忆只是点了点头,走到自己的位置,却见夜憧依然站于门外,疑惑的问道,“还有事?” “真怕小姐会被卖掉啊!”夜憧突然意味深长的笑着,叶景求了莫霜忆一件事,莫霜忆毫不犹豫的就应了下来,迅速办到,自然就会有第二件,第三件…… 撇着嘴的莫霜忆着实无可奈何,指着夜憧道,“谁有你的算盘打得精?账房先生?” 不再多言的夜憧,坐到莫霜忆身侧,又担起了“丫环”“侍女”的角色,替莫霜忆布菜。 两人时不时的耳朵,只见莫霜忆皱起眉头,用力的捶下夜憧。 方拿起筷子的莫霜忆,瞄到依然站于桌前的秋月、怜心,一动不动,仿佛吞了吃苍蝇一般,看着他们,不由得恼怒,“你们什么表情?没有外人,也坐下来吃吧!” “是,小姐!”秋月、怜心收回目光,坐在远处,各自吃着。只是她们都猜测,为何今日看起来,情使与小姐的关系特别的要好? 秋月抿着唇,瞄了夜憧一眼,先时的敌意也消失得差不多了,正如小姐所说,要“齐心协力”啊! 她不能因自己的情绪,令地国产生不和谐。 眼中只有你 眼中只有你 先是支走了夜憧,毕竟可以经常到夜雨楼的他,可以时常传递消失。(.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秋月、怜心尾随着莫霜忆,向叶景暂住的院落走去,有时候她都在想,是否需要专门为叶景打扫出一间小院,只是……他不会常来! “小姐!”怜心凑近莫霜忆,轻唤道,“其实……” “我明白!”莫霜忆打断了她的话,她并非一味的付出与等待,因她太了解叶景,对他好一分,他会记十分,终会得到他的心。 方要踏入院落,便见到叶景的身影靠在树前,面容颓废! “景哥,你这是怎么了?”莫霜忆急忙奔到树前,不顾踩了一脚的泥土,扶着叶景,伸手抚向他的额头,以为他生了病! 双目无神的叶景,终于看清了来者,算是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原来是霜儿来了,来,屋里坐!”叶景方要迈步,才发觉双腿尽麻,低头时看到鞋上全是泥土,此时的他狼狈不堪。 紧紧扶着叶景的莫霜忆,察觉到他的身上流窜着难以言喻的焦急,抬眼看向他,可他却扭过头,根本不肯看她一眼。 “景哥,怎么了?”莫霜忆始终不愿松开叶景的手臂,也可以明显感觉出他的颤抖,短短一夜,为何会让叶景失神如此? 一阵冷风吹过,吹起叶景已经略显粘稠的青丝,贴到潮湿的衣衫上,这样会生病的! “霜儿,你告诉我,我大哥是不是很美?”叶景拉住几次想扶他回房的莫霜忆,近乎忧心的问,“霜儿,你告诉我!” 莫霜忆不疑有他,点头道,“是啊,不过,他的美太过风尘!” 的确,可是就是夜憧那风尘般的美,令她心疼,似乎从昨夜开始,她开始慢慢的接受真正的夜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那……我呢?”叶景的神情,莫霜忆看不到,只是觉得他的确略显异样,始终不曾面对他,低着头,难道他有心事? 他的心事不应该只是去卫老头子那里学艺吗? 莫霜忆勉强露出笑容,想扶他回房,可又是丝毫未动,只好寻了个借口,“景哥,堂堂男儿,怎么可以用‘美’来形容?应该是英俊、潇洒吧……” “我呢?”叶景好像根本没有听懂莫霜忆的回答,再一次重复。 原本站在莫霜忆身边的秋月、怜心,迅速低下头,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院中,快得莫霜忆连招呼她们都来不及。 看着秋月、怜心消失的方向,莫霜忆亲昵的靠在叶景的臂弯中,“景哥的美,很温柔!” “温柔……”叶景的嘴角泛起苦笑,“霜儿,我温柔……” 每当他们独处时,莫霜忆就会很自然的撒娇,而叶景就像……兄长一般回应,只是这次,他却僵着身子,完全不理睬她的动作。 “当然,景哥可是最温柔的!”几次想抚上叶景额头的莫霜忆,都被他挡下,放弃的紧紧挽住叶景的手臂,“霜儿最喜欢温柔的景哥!霜儿的眼中只有你。” 当莫霜忆说出这句话时,叶景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一般,慢慢的抽回手,抚向潮湿的脸颊。 “可能昨夜没有关窗,很累!”已经变成平日的叶景,除了不肯看她一眼。 莫霜忆咬了咬嘴唇,分明的担心,听进耳中的淡然,令她有几分心酸。 “没有关窗?”莫霜忆伸手抚向叶景的额头,有些烫,“好像是有些烫,景哥,先回房吧!” 变得听话的叶景,任由莫霜忆拉扯着走回房间,推开门的刹那,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在这样的房间住上一夜,不病也难。懊恼的莫霜忆率先冲到窗前,将窗户关紧,转身走到床边,被子整齐的叠在里侧,微微的透着凉气,不像是住过的痕迹。 突然身后传来响声,收回神的莫霜忆转身,见叶景踉跄的走到桌前。 “景哥?”莫霜忆连忙伸手将他扶下,拿起茶壶倒出茶水,却也是冰凉无法取暖。抬眼时,秋月拎着水壶,怜心端着冒着热气的水盆走了过来。 真是深知她心,她可不忍心叶景受风寒。却不知,她抬眼看向自己的贴身侍女时,叶景用极为黯淡的目光,望着她。 “小姐!”秋月、怜心同时俯身,秋月泡茶,怜心则替叶景铺床。低头不知想着什么的叶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 “景哥!”莫霜忆疑惑的唤道,看着他的模样,恐怕要喝些热汤才好! “霜儿,我求你的事……”明知道莫霜忆的担心,叶景却是说起另一件事,无视秋月递来的茶水,喃喃的问。 莫霜忆打断了叶景的话,真不希望见外伤人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早就写好了!” 她对他好,心甘情愿,可是他一句句询问,一句句道谢,却令她心酸。 “真是打扰了!”叶景喃喃的说,始终低着头的他,任是谁也听不出他的情绪。 总是笑脸迎人,温柔可亲的叶景,今天与平时是大大的不同,再次抚上叶景额头的莫霜忆,眼中多了几分焦躁,叶景是病了,而且恐怕是病得不清! “景哥还要和我客气呀!”莫霜忆一面说着,一面从秋月手中接过茶杯,递给叶景,“来,喝杯热茶吧!” 叶景盯着茶杯,看了半晌,才缓缓接过,看不清情绪的一口饮尽。 莫霜忆从怀中取出书信,递给叶景,叶景也不看内容,猛然起身,背对着莫霜忆,缓道,“霜儿,多谢了,今天的确有些不舒服,我先走了!” 方要再开口的莫霜忆,已经没了机会,叶景几乎是奔跑着离开她的视线。 是讨厌她,还是…… “小姐,情使回来了!”怜心小声道,“听说,是幻使收到一份非常特别的礼物,想送给小姐,可是又怕太招摇,情使这次回来,是带了简图!” 不知莫霜忆究竟有没有将怜心的话听进耳中,看着她落寞悲伤的神情,真不知如何劝慰。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让莫霜忆宽心,除了叶景,并无他人。 可是叶景的眼睛,又是看向谁? 观眼之心 观眼之心 呆坐在客房的莫霜忆,再想起夜憧,已是午时。时间过得越发的快,莫霜忆转向不言不语的秋月、怜心,露出会心的微笑。 无论她会面对什么,秋月、怜心都会陪在她的身边,真正的不离不弃。 “怜心,你方才说了什么?”莫霜忆记起怜心曾对她说过的话,看来她有必要到夜雨楼走一趟。若非是不重要的礼物,恐怕也不需要带了简图。 怜心垂头道,“是毒使,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东西,听说幻使非常喜欢,分外重视,所以情使带回了简图,而且希望小姐有时间到夜雨楼走一趟。” 想去很是容易,借口不太好找,莫家三小姐逛青楼,听起来,真是匪夷所思。 “小姐,怜心认为,叶公子今天非常失常……”怜心转头望向秋月,希望能够得到鼓励,可惜秋月转过身,根本不理会她。 “虽怜心并未见过叶公子几次,但这一次的确有些异样……”怜心正犹豫间,秋月立刻将客房收拾妥当,正准备重新打开窗户。 “怜心……”怜心双眼含泪,分明都是秋月分析出的结果,为何最后变成她自唱自画? “怜心认为……叶公子可能是昨天看到小姐去寻情使了!”怜心语毕,便低下了头,像是等待责骂一般! 露出笑容的莫霜忆,轻笑着,“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有时候,我也觉得,他太过依赖了,会让我造成错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离开客房,兜兜转转,来到夜憧的房间,真是与他处有着天壤之别。 因为雨水的冲洗,院中的花花草草更显娇艳,香气越发浓郁。 刚迈近门,便见到摇扇等候的夜憧,见她到来,便笑盈盈的向她作揖,他身边的侍女侧将她扶过,隐约间,对秋月、怜心有些排挤。 正欲问向夜憧的莫霜忆,被夜憧拉到身后,见他双手阻门,对站于门外,错愕的少女们道,“大事,正事,要紧事,各位姑娘们就稍候吧!” 不顾少女们的抗议,夜憧反手关门,恶作剧般的浅笑。 “没想到,情使也有这么顽皮的一面!”莫霜忆走到桌前,看着摊开的画纸,一幅几笔勾勒的山水图出现在眼前,并不出奇。 夜憧摇着纸扇,略显苦恼道,“并非本使顽皮,实在是老板娘管理不善啊!” 一听到夜憧如此自称,莫霜忆更是哭笑不得,不过,也是说得,确实有了问题。 “楼内有了叛徒,老板娘一番努力之后,没有找到!”夜憧双手了摊,无可奈何,他暂时离开夜雨楼,楼内的任何事,他都可以袖手旁观,尽全力的欣赏莫雨恬的手忙脚乱。 莫霜忆也不觉得奇怪,夜雨楼内本就是鱼目混乱,除了地国的几名女子,其他人都不值得信任。 又或者,是地国内部出现了问题? 正陷入猜测的莫霜忆,实在是有些头疼,她即无法找出背叛者,又无法面对被背叛的事实。 “先不想这个,看看这幅画!”夜憧突然摇头笑道,“说错了,是简图。” “这幅画也简洁得太彻底了!如果让我看画功,我只能说太一般了,如果让我看内容,倒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莫霜忆诚实的点评着。 夜憧点了点头,“霜儿说的第一句都非常的对,可是霜儿不要忘记了,这个,真的只是简图!” “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莫霜忆可不喜欢猜谜,这可用了她好些时间啊! 夜憧叹气道,“也许你的心思都放在表面上,不愿意去再深入的探知一点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公子离开宅子之后,便与莫家二小姐一同离开王城了!”夜憧回头过,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恐怕霜儿是早就知道,却不愿意知道吧!” 所有的事,她都想努力的掌握,包括叶景的心,可是越努力,好像离得越远。 “霜儿的方法,太过君子了,不过霜儿有着女儿家的矜持,也很必要的,要不要,本使再为主人想想办法?”夜憧不住的煽风点火。 将心绪压下的莫霜忆,细心的看着简图,不去考虑令她心烦又心伤的事。 的确,她是真的知道,不可能不知道,从叶景踏入门中的刹那,她就知道他有事相求,当他离开的时候,怜心便已经告诉她,叶景并非向叶家的方向而去。 她都知道,可是不想面对!她那么努力,那么周到,那么…… “江山图?”莫霜忆举着画,左看右看,终于看出了眉目,这幅图曾在父亲的书房见过,因为画得很美,一草一木仿佛有生命般,所以她非常喜欢。 父亲不归家后,她就经常“自由”出入书房,甚至几度将“江山图”收归已有,最后在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霜儿很聪明,的确是江山图,不知道云姑娘从哪里弄到的,送到老板娘那里,老板娘画了幅简图,让我带回来!”夜憧淡淡的说着。 莫霜忆却听到一个重点,就是……这是莫雨恬所画的简图。 “其实霜儿比我更深知人心,却不肯去看,因为你的眼中只有叶景,明明看对了,就认为自己是错的!”夜憧指出莫霜忆的鸵鸟心理。 一方面想拴住叶景,另一方面却觉得自己会做不好! “霜儿看的是叶景的眼,我看的却是代政王的眼,那个家伙,志不在江山啊!”夜憧从莫霜忆手中抽回“江山图”的简画,随意的揉烂。 没有看过真正“江山图”的人,很难认出这张画。夜憧从不认为,左煌尘会没有看过,可是在夜雨楼无意中相遇的他,看了简画,却只是说,“画功太一般!” “你说他志不在江山?那我还真不知道,左煌尘到底想要什么了!”莫霜忆撇着嘴,她不是没有看过左煌尘的眼,却是看到一颗让她无法接受的心。 若有所思的夜憧望了莫霜忆一眼,犹豫着是否要告诉他,夜雨楼选花之事,莫霜忆也是被邀人之一,原因依然是,她曾照顾“玢兰”姑娘! 点破心事 点破心事 见?还是不见? 若是平时,莫霜忆一定会选择不见! 可是这一次,她犹豫了,听说,左煌尘也是选花大会受邀人之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每一届的选花大会,几乎左煌尘都有出现,除却前往莫家庄园脱不开身的时候。 他以赏花请酒之名,邀她到夜雨楼,同去的还有四大家族的其他人,她若不去,恐怕太不懂事了! 去了就会见到左煌尘……一向不善饮酒的她,会不会发生什么状态? 虽是犹豫着的她,早就坐在轿子里,被晃晃悠悠的抬到夜雨楼的门前,提前下轿的夜憧始终用扇子遮住半边脸,恐是担心他的那张脸引起骚乱。 “笑什么?”夜憧见出了轿子的莫霜忆,一直忍着笑意,不满的怒道,又迅速换上笑脸,“姐妹们,还不请三小姐进去?” “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们,簇拥着莫霜忆走进夜雨楼,立刻被眼前的排场惊呆。 到处都是鲜花玉器装饰,大厅可容百人,放置不知多少张圆桌,最中间是张高台,少女便在上面献艺。 莫霜忆被拉扯着上了二楼,秋月、怜心一直小心的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寸步不离。 “玢兰见过莫三小姐!”早已等候多时的玢兰,终于见到正慢慢走上二层的莫霜忆,即使不认得她,也会认得她身后神情怪异的双生花。 玢兰?就在莫霜忆将要迈上最后一阶楼梯之时,顿住了脚,上下仔细打量着玢兰。 先时夜憧便是易容成她的模样,以为是夜憧风流之态,令那张没有生命的面具活灵活现,如此一看,玢兰果然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夜憧再柔美,也学不出她半分。 “玢兰妹子不必多礼!”莫霜忆扶起玢兰,见她挥退了其他姐妹,向阁楼上走去。 “小姐,代政王已在上面,万事多加小心,如果有不妥之处,奴等皆在外守着!”玢兰的言语音,尽是担忧。 抬眼的莫霜忆,一时错愕,这阁楼上站的哪里还是娇滴滴的女子,若是风度翩翩的少男才俊,或是略显颓废的纨绔子弟都还好,竟然是一个个粗壮大汉。 夜雨楼的风格,倒与闻家有几分相似,令莫霜忆不由得想到宅子里憨实的家丁。 玢兰推开阁门,向左煌尘俯身作揖,退步离去。 走入阁楼内的莫霜忆,望向十几张的桌椅整齐的摆放着,坐在那里,正好收高台上的情景收入眼中。 扶住栏杆俯望,竟是莫雨恬?看到略显狼狈的她躲闪着,只是惊动了小部分人,就被护院住,急急的跑开了。 但真正吸引了莫霜忆的,应该是追逐着莫雨恬的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表情却分外执着。 “那是左家的孩子,父母早亡,就被父亲收养了!”左煌尘端着酒杯,慢慢靠近莫霜忆,“好几日不见他的踪影,原来是在纠缠夜雨楼的老板娘,没想到,当初的臭小子,也长大了!” 突然感觉到左煌尘气息的莫霜忆,猛然后退,硬生生的撞到木板上,腰间一紧,立刻用双手推搡着。 左煌尘单手揽着莫霜忆的腰间,另一只手捏着小酒杯,笑意也散发着浓浓的醇香酒气,几乎是迷醉的看着莫霜忆。 “代政王,您不会喝多了吧!”莫霜忆虽然脸上还有着笑容,但是声音已有些颤抖,恨不得将左煌尘远远的甩开。 左煌尘的手臂就像钳子般紧紧的禁锢着她,完全不理会二层小阁会有多少人注视。 顿时气恼的莫霜忆用力的推开左煌尘,涨红着脸,转身便欲拉开小阁的门。 一双手将门关紧,也将她环在臂弯与门之间,毫无空隙,左煌尘慢慢靠上前,紧紧的贴着莫霜忆。 “小忆,你知道吗?叶景走了,和最疼爱你的二姐一起走的!你最重视的两个人,从来就不曾真正的重视过你!”顿时握紧拳头的莫霜忆,眼前不住的闪过叶景与莫冰忻相携离去的画面,就算她并非亲眼所见。 “小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不会有人真心待你,如果你不希望我娶你大姐,我便不娶了,那个位置,一直都是留你的!” 自始至终,莫霜忆所希望的位置,都是“叶景之妻”,从来就不是“代政王妃”,左煌尘不懂,根本就不懂她。 心中又酸又涩的莫霜忆,转身推开左煌尘,“你根本就不懂我想要什么,他们做的你都做了,他们不做的你也选择去做,你留的位置,本小姐不稀罕!” 泪水,刹时滑过脸颊,侧过头的莫霜忆紧咬着下唇,不愿再多看左煌尘一眼。伸出略显粗糙的手指,左煌尘小心翼翼的替莫霜忆擦拭着泪水,一个轻吻落到她的脸颊。 “小忆,嫁给我吧!我不会让你伤心的!”也许是讶异于莫霜忆没有反抗,左煌尘轻轻环住她的腰际,分外珍视。 “嫁给你,当然不会伤心!”渐渐沉静的莫霜忆,不由得嘲笑自己,抬起头,难得与左煌尘对视,“因为,我会怨你!” 本就喝了不少酒水的左煌尘,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却不死心的紧紧抱住莫霜忆。 承受着左煌尘的力量,一时心酸的莫霜忆眼角又流出泪水,愤恨的将左煌尘推开,看着他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这个真的是左煌尘吗?自己又真的是莫霜忆吗?为什么他不是叶景?为什么叶景不是他?为什么? “莫三……”急冲冲的莫雨恬风一般的卷了进来,方才在楼下,她见到左煌尘“强吻”莫霜忆的一幕,立刻扑了上来。 左煌尘已然错迷,莫霜忆跌坐在地上低头垂泪,本随莫雨恬奔上来的人立刻退到楼梯处。 “没事了!”欲安慰也的莫雨恬,却见莫霜忆抬起头,脸上的泪水随手擦净,指着左煌尘渞,“愣着干什么?代政王喝多了,还不快准备客房?” 一时茫然的莫雨恬,立刻察觉了莫霜忆的意思,回头招呼着姐妹们,将左煌尘扶到客房,她则亲自扶着莫霜忆。 江山 江山图 就算是睡梦中的他,也是皱着眉头,仿佛思考,仿佛判断。 身为代政王,一定是日理万机,偏偏又要为左家考虑周全,又不得罪其他三大家族,还要顾及到小皇帝的脸面,其实这样的他,很苦。 但是,代政王的职位,是他千辛万苦争取而来的,想必不会轻易放弃的吧! 不知为何,不由自主的,替他盖好被子,提裙而去,走到门前,犹豫着转过头,深望了眼梦中的他,才合门离开。 “霜姐,是这边!”莫雨恬在前方带路,在夜雨楼内兜兜转转,虽然楼内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但格局错乱,若是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失。 莫霜忆跟在她的身后,也不记路,只是沿路看着身着各式艳丽服饰的女子,尽管打扮入时,却是透着一股艳俗。 不知转到了何处,隐约间听到拨动算盘的声音,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便是夜憧。 “每日出入账实在不少,没有了夜先生,还真是不行呢!”莫雨恬笑着,拉着莫霜忆走进一间宽敞的房间,入眼便是绣着满塘翠绿荷叶的屏风。 一如莫雨恬此时的装扮,淡绿衣衫趁得她更为娇嫩,仿佛是挂在树枝上叶片,飘摇不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霜姐放心,这里没有人来的!”莫雨恬怕莫霜忆多心,立刻解释道,“除了隔壁的他!” 仿佛知道莫雨恬有提到他,夜憧的算盘打得更响了,像是泄愤般。 只是露了浅笑的莫霜忆,淡淡的问道,“雨妹,我也乏了,说正事吧,听情使说,楼内出了奸细?” 一提到这事,莫雨恬的脸便拉了下来,“应该不是我们的人,楼内还有其他人出出进进,也有可能……” “这种事情,不分里外,统统清查!”莫霜忆的语气依然很淡,但是从她从容的神态,已经看出一抹凶狠。 虽有些不忍心的莫雨恬,忽然露出笑脸,“是,霜姐,这件事,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随意坐到窗前的莫霜忆,侧头望着莫雨恬奋力的推着一面墙,只见墙面正背相调,一幅刺绣挂了满墙。 本是抱着无所谓态度而来的莫霜忆,并不以为会看到如此震憾的刺绣,离墙面较远的她,更为清晰的看到整幅绣画。 江山图?”目瞪口呆的莫霜忆,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颤抖的站起身,走到墙面,伸出手来轻轻抚着。 有多少贪婪的人喜欢“江山图”? 她承认,自己也是贪婪的人,当第一次看到“江山图”时,就幻想着能够拥有她。现在的她也承认,只不过“江山图”换成了叶景。 细细的摸着,每一针都分外精细,可见花了绣者极大的精力与耐力,只是她不明白…… “这真的是云妹寻来的?”莫霜忆喃问道,虽然她的确很欣赏,但是哪里有一幅这样的东西,恐怕都会被特别的注意。 比如曾经的莫家…… “是,云妹稍信来说,这绣幅她寻来得不容易,用了些不太光彩有手段!”莫雨恬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我也觉得,霜姐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江山图’,并非挂着就能让它属于自己,要去运用它,对不对?”莫雨恬缓缓的说,说进了莫霜忆的心中。 看着它,知已心意,便想知道如何运筹帷幄,如何调兵遣将,一番功夫后,终成大事! “虽然我一向很信任云妹,但是这次……”犹豫半晌的莫霜忆,转身道,“越是难得的东西,得起来越是麻烦,云妹送了绣幅之后,还有音讯吗?” 一时哑然的莫雨恬,也不禁紧张起来,的确,收了“江山图”后,急于献宝的她,便连夜画了简图,通知了夜憧,早已将自己的亲妹忘之脑后。 “应、应该,不、不会有事吧!”结结巴巴的莫雨恬也有几分焦急,她未曾给莫云惜回信,自然不会收到莫云惜的消息。 依旧专注着“江山图”,整片大陆,此时皆为王朝土地,除了南面烧光的莫家庄园,便是西面一处崎岖陡峭的山脉,连绵不绝,隐约她是有些印象的,只是丛林太过繁茂。 北面则是茫茫大海,由闻家护住的东面其实是片片荒地,由农户勉强住着田地,生活十分困苦,却被王朝漠视。 “江山图”并不会随着时代变迁而有所改变,因它所描绘的是地区山形,而非城镇。 略有所思的莫霜忆喃道,“其实被烧掉的莫家庄园位置的确不错,可惜即使是被烧掉的,就有可能暂时不允许有人迹出现,何况卫老头子离那里也不远,容易暴露!” 正苦恼着,准备向莫云惜回信的莫雨恬,错愕的瞪大眼睛,欣喜之色慢慢浮现在眼上,慢慢凑到莫霜忆的身前,静听着。 “沐之那里已是困难,而且交通不便,想要在那里生活,恐怕需要极大的耐力!”莫霜忆眼前闪过闻沐之的模样,其实环境并没有让他的内在改变多少,可是外表变得强硬,学会装腔作势了。 见到莫霜忆眼中神彩的变换,莫雨恬不由得替夜憧担心,这家伙的情敌还真是不少,可是一个都解决不了! “这……北面是海,海的对面是什么,还真是不清楚,如果能有船队,到海对面去看一看,那有多好?”莫霜忆突然憧憬起在海上漂泊的生活。 “霜姐,与地国相比,你更喜欢无拘无束吧!”几近失落的莫雨恬问道,地国,对于她来说,却是生命。 “我从来就是没有自由的!”莫雨恬回道,指着“江山图”的西面,最后叹道,“我对这里唯一的印象就是有野兽出没!” “霜姐?你这是……”对着“江山图”分析起来的莫霜忆,很难了解她的心意,莫雨恬犹豫着问,莫非她是想找块可以发财的宝地? “地国一直处于隐蔽的阶段,四处分散,我很想能有一块地方,让地国真正的发展!”莫霜忆是想替她收留的子民有生活的地方,至于地国的发展,要看造化。 她才是真正的主人 她才是真正的主人 屋内的两名少女,兴致勃勃的研究如何“瓜分”王朝的土地时,不识相的敲门声传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老板娘,孜青可以进来吗?”孜青在门外轻笑着,好像并不认为自己打扰到他们。 莫雨恬故作不满的冷哼着,走到门前,猛的扯开门,“能不让你进来吗?” “不要这样啦,弄得人家好愧疚!”孜青轻笑着进入,对莫霜忆俯身作揖道,“孜青见过莫三小姐!” 门外,他们是不相熟的人,门内,他们则是自己人! “孜青?有事?”莫霜忆站在“江山图”之侧,缓声问道。 门外,孜青是夜雨楼的红牌之一,莫雨恬是她的老板娘;门内,孜青是地国的子民之一,莫霜忆是她的主人! 孜青低头道,“是,主人,情使说,他对楼内叛徒之事查明些许,并非地国之人。” 没有人会希望是自己人,特别是莫雨恬,她一手培训出来的少女,绝不希望会有叛徒。 “需要清查!”原以为会交给莫雨恬处理,没想到莫霜忆却是有这样的命令,令她们错愕,“即使是‘些许’,就不是全部,任何遗漏,都有可能牵连整个地国!” 看得出莫雨恬极为护短,她也不希望问题出在夜雨楼这里,毕竟这里是地国唯一的明线。 孜青用余光瞄了一眼莫雨恬,果然脸色铁青,却又不得不顺从,没办法,地国都掌握在莫霜忆手中,就算莫雨恬有夜雨楼,也不过是挂名的管事。 “情使呢?”莫霜忆明知故问,就在隔壁打着算盘,也就是说,其实“江山图”一直是在隔壁的墙壁上? 一股花香立刻涌入屋内,无风而起的衣衫飘飘扬扬,美人慢慢从窗前走过,时不时的摇动着手中的算盘,翩然而入。 哭笑不得的莫霜忆,看着美人的飘舞的衣衫,看来他的功力当真不错。 “三位美女,是要寻我?”夜憧迈着优美的步伐,眼中独有莫霜忆的身影,当然也会记得合上门。 “是主人寻情使!”孜青小心翼翼的看着此时面对面的三个人,各怀心思,只是夜憧的眼中依然只看着莫霜忆,莫霜忆只是看着“江山图”。 伸出纤细的手指,再次抚上“江山图”,心中一阵悸动! 绝佳的绣功,真是不得不佩服,不过此绣幅也会给莫云惜带来麻烦,当然,也包括她。 “主人,何事?”夜憧难得有了几分正经,目光瞄向莫雨恬,却见后者低着头,面色铁青,刹时明白,浅笑道,“莫非是不信任我?” “怎么会?”莫霜忆否认道,“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太感情用事,因为他,或者他们出卖的,不止是一个人的性命,明白吗?” “明白!”夜憧略有些吃惊,毕竟这是莫霜忆第一次插手夜雨楼的事,若是从前,自然是权全交给莫雨恬处理,也许是因为没有关系到地国的安危。 “明白!”莫雨恬有气无力的回道,她不是因为自己的“权利”被剥夺,而是担心自己识人不明,令她的心情大为沮丧。 “明白!”孜青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主子之间波涛汹涌,而她则是没有立场之人,因为在她心中,地国由谁领导都好,只要能让她有一个“家”。 见他们三个人皆没了动静,知道他们在天人交战中,莫霜忆倒是另有主意,“雨妹,将楼内地国之人聚齐,我有事要宣布!” “可是代政王还在楼内!”错愕不已的孜青,没想到莫霜忆会如此大胆。 莫霜忆摇头道,“就因为他在,所以才方便,谁敢在代政王的眼皮子底下,来说这些事?” 何况,不仅仅是喝醉的左煌尘,醉后还闻了些莫云惜留下来的迷香,要想醒来,当真是不太容易。 “孜青,就听霜姐的吧!”莫雨恬无可奈何的摇头,清查一事看来是势在必行,何况莫霜忆说得对,不可能因为一时心软,令地国陷于危险之中。 左煌尘可以收买一次内应,就会有第二次,知道地国之事的,除了地国内部,还能有谁? 杀一儆百怕是避免不了了!莫雨恬悠悠的叹着。 夜雨楼的隐藏之地,也不过两处,除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便是一间地下室,入口连夜憧都不知道。 莫雨恬将“江山图”收入地下室内,甚至不令莫霜忆看到入口,谨慎小心的点清所有的物品,才离开地下室。 夜憧将原是地国子民的女子召集起来,不过廖廖几人。 孜青举着名册一一对应,玢兰小心的观察着他们,特别是夜憧的侍女,可都是易容好手。 “他们忙着,我也有话要说!”莫霜忆坐在桌前,饮着清茶,“第一件事,便是撤下老板娘的幻使之称!”面前的人均露错愕,莫霜忆却慢条期理道,“改为财使!” 莫雨恬爱财,楼内无人不知,在地国都是出了名的,若非不擅作账,恐怕还轮不到夜憧做账房先生。 笑声断断续续的从身后传来,似忍耐着。 莫霜忆侧头,略带警告的望向莫雨恬,不过是改了个称呼,怎么就把她乐成这般? 忙掩了笑的莫雨恬,换正经的神情,却依然能见到她的嘴角不断的抽搐。 以前称她为“幻使”,不过是个临时的称号,与夜憧、莫云惜、影大不相同,虽然她一直管理着地国的大部分财源,却也与称号一般,是临时的! 但莫霜忆将她改为“财使”,变相的宣布了她的“财政大权”,想到一个“国家”的金库都被她锁着,就开怀得想大笑。 “第二件事……莫家庄园被烧后,活下来的人都被暂时安置着,但地国的子民都是自己份内的事,他们自然也不应该闲着,而且他们之间也必然会有死忠的人!” 死忠的人,最值得信赖,也最讨厌! 对王朝的死忠,就是会随时出卖他们,就算背负着“忘恩负义”的包袱,也不愿意套上“通敌卖国”的罪名,所以他们才最危险。 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 猛然间,想到一个人! 此人名为“肖珍”,曾是莫家庄园的管家,因庄园被毁之事受累受伤,被夜憧安置。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推卸责任几乎是人的本能,几名女子第一时间想到肖珍,而且是夜憧的侍女。 哭笑不得的夜憧瞪大眼睛,几近无奈的望向莫霜忆,似乎是在投诉,此事与他无关。 心中已有计较的莫霜忆,抬头望向守在门处的秋月、怜心,好像如此一来,便没有人守在左煌尘的身边了。 “怜心!”莫霜忆哕道,“你去照顾代政王!” 不情愿的怜心,微微俯身,慢慢的蹭出院子。 这到重要的事,竟然没有她参与的份。看得出怜心小心思的夜憧,摇头轻笑,怜心真不知自己的“责任重大”啊! 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谁也看不透莫霜忆的想法,甚至有时候根本就不开口,只是轻饮着茶水。 停留的时间越长,站在莫霜忆面前的少女们越发不安,可是夜憧望着窗外,莫雨恬不停的查着她的珠宝,谁也没有理会她们。 几近傍晚,早已有人传话,代政王酒醒,可是看到一屋子的人,只好将自己打发走了! “霜姐?左煌尘醒了!”见莫霜忆纹丝未动,莫雨恬只好小声提醒,可是莫霜忆却不理会她,依然稳如泰山。 冷眼扫过面前的女子,均是莫雨恬用心的从地国挑选出来的美人,个个都是练舞的奇才,但真正忠心的,恐怕连莫雨恬也无法分辨。 淡淡的笑了笑,莫霜忆放下茶杯,眼睛望向她们,一个个的细心打量,除了孜青与玢兰,其他少女都比较眼生,不过她认得,夜憧的侍女曾有一位精通易容之术。 “全都来了吗?”莫霜忆放下茶杯,在少女们个个提起精神的时候,却是问向夜憧。夜憧点了点头,“确实都来了……少一个人!” “那位妹妹,正在照顾肖珍肖管家!”提到肖珍,莫雨恬便是一脸的惋惜,好好的俊哥,脸上破了相,烧伤和刀伤令他毫无美感可言。 若非夜憧的侍女侍从轮流照顾,恐怕他就要自生自灭了。 “用叫她来吗?”莫雨恬询问道,夜憧的人一向是轮流照看,今天恰好是轮到那位妹妹,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不必了!”莫霜忆摆了摆手,虽不知肖珍是否真心向她提醒,但因她受伤却是事实,若是被左煌尘发现,那才麻烦! “哎哟!”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弟弟,破门而入,被丢到屋中,若非孜青闪得及时,就要砸到她身上。 吃惊的莫霜忆,仔细的打量面前的少年,平平凡凡的一个人,因为胆怯,恨不得将自己缩起来。 “你……”莫霜忆犹豫着正要发问,便有人替少年做了解释,“恬恬,他偷听,我帮你踢他进来了!” 翩翩少年领功似的窜到莫雨恬的面前,几乎所有人在同时变了脸色,玢兰小心翼翼的移到门处,秋月迈入门中,不动声色的将门合上。 恬恬?莫霜忆喃喃的念着,她还真不知道,与她同父异母的妹子,竟然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名! 促狭的望向莫雨恬,心中隐笑。 “左煌申!”莫雨恬吼道,“不许这么叫我!否则……” 打着呵欠的莫霜忆,打断了莫雨恬的叫嚷,“和颜悦色”的望向坐在地上的小鬼,“小弟弟,打哪儿来呀!” 见莫霜忆将注意力投到他身上,立刻露出害羞的模样,“小的,小的是楼里打杂的!” 这么简单啊……莫霜忆瞄向左煌申,他就是左煌尘提到的表弟? 虽不算俊朗,但算周正,恐怕入不了莫雨恬看惯美人的眼。 “一天不见恬恬,我想得慌,就到处找,发现孜青姐姐和玢兰姐姐也没了影子,就一直找啊找啊,就找到他了!”左煌申得意的挑挑眉,看向莫雨恬,似在邀功。 莫霜忆抿了茶水,对孜青淡笑道,“孜青姑娘,这是楼里的人,我也不好说什么,带下去,好好‘照顾’吧!” 看似并不在意,但孜青已知轻重,提着小弟弟拖出门外,莫霜忆不经意的从他眼中看出一丝恐惧,恼火的目光也赏了左煌申几分。 莫雨恬示意其他人也离开,希望没有真的打草惊蛇。 “左公子,和雨妹妹很熟吗?”莫霜忆当然要感谢左煌申的“帮忙”,只是不知道这小孩子是不是她要找的人,但他的出现,也令她有所警惕,目露杀机。 不以为然的左煌申,倒是紧盯着莫霜忆,突然恍然大悟,“你就是霜儿姐姐吧,我表哥刚跟我提过你,霜儿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当我嫂子啊!” 等待答案的左煌申,瞄到看好戏般的夜憧,懊恼的莫雨恬根本不理会他,茫然的问,“为什么,恬恬和憧哥哥在这里呀?” 这语气、这表情、这动作,好像不将他当成小孩子,的确有些困难。 看年纪,不过十三四岁,个子却比左煌尘猛出些。 “因为,我才是夜雨楼的老板,你的恬恬和憧哥哥,正在听我训话呀!”带着几分玩笑,几分认真的看着左煌申,莫霜忆勾起笑容,静待着他的反应。 错愕的莫雨恬立刻拉了她的衣衫,这不等于在左煌尘面前暴露了自己吗? 了然的夜憧,收起纸扇,严肃的看向莫霜忆,她当真动了杀机,不仅仅是方才的小朋友,还有左煌申! “没听大哥说霜儿姐姐是夜雨楼的老板!”左煌申摸着下巴,故作深沉道,“看来霜儿姐姐是故意瞒着大哥,也是,这不太光彩,可是……” 奇怪的瞪大眼睛,左煌申看向莫雨恬,努力的消化着,突然扯出个大大的微笑,扑到莫霜忆身上,拉着她的手臂问道,“霜儿姐姐,如果你是老板,是不是夜雨楼你最大?” 莫霜忆点了点头,似乎对左煌申的动作有些意外,这个孩子是城府太深?还是真的不通世事? 左煌申兴奋的撒娇道,“霜儿姐姐,恬恬是不是也要听你的话?那你把恬恬许给我吧,我以后也会听霜儿姐姐的话!” 啥?世界安静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 “左煌申,我警告你,我看你是小孩子不跟你计较,如果再得寸进尺,休要怪我不客气!” “可是霜儿姐姐说,你要照顾我,你是她认的妹妹,我是她……什么人呢?” “你根本就和她毫无关系,她向着你因为你年纪小,不要拿着鸡毛当利剑!” “我没有鸡毛,只有剑……恬恬,等等我……” 看着脸色铁青的莫雨恬,像风一般的卷出了院子,身后的左煌申自然风风火火的追着。 夜憧摇着扇子,无奈的笑容挂在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毕竟左煌申是左煌尘的弟弟呀!而且那个小鬼,不一定就是叛徒,看起来更像是顽童。 “你再担心谁?”依然坐在屋内的莫霜忆,单手拄着下巴,静静的看着“江山图”,神情淡漠,看不出心绪来。 转过头的夜憧,望着夜色,笑道,“天色不早了,霜儿也应该离去了,否则……”会被人说闲话的! “男人,和女人,差别真的很大!”莫霜忆略显前一段时间的俯在桌上,“男子彻夜不归是风流,女子则是不守妇道。” “如果……霜儿得了天下,不就可以改了?女子彻底不归实属正常,男子不归就要被休!”夜憧建议着,前提是“霜儿得了天下”。 不以为然的莫霜忆,本就并非“心系天下”,毕竟不是每一个喜爱“江山图”的人,都是野心勃勃之辈,她的梦想,从来就是“得到幸福”。 “霜儿,要如何处理这件事?”夜憧无意识的摇动着扇子,他身边的人暂时并出差出,是幸事,只是不知这背叛者到底是谁。 莫霜忆浅笑着,“当然是找出内贼,否则我心里不舒服,只是……恐怕我要回去了,让影留下来吧!” 本以为会让他处理的夜憧,摇扇的动作更加缓慢,带出浓浓的心情。 “你不要想太多,我没有针对任何人!”莫霜忆轻笑着,缓缓起身,抚上“江山图”,心中倒是惦念着莫云惜,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默不作声的夜憧,看着莫霜忆专注的神情,终是有了笑意,喜爱“江山图”的人,最终是不会甘于平静的。 “我明白!”略有停顿的夜憧,收起纸扇,缓笑道,“莫三小姐,时间不早了,还是回去吧!” 现在的夜憧,自然要随莫霜忆回宅子,相信她的安全暂时是不需要多虑的! 秋月始终候在门外,静静的观望着四周,任何事都无法打动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又在夜雨楼内兜兜转转,终于绕到左煌尘的休息之处,夜憧疑惑的看着四周,竟然未见左煌申的身影。 “怎么?在找那位左家的公子?”莫霜忆了然的问道,只是吃惊于那小子对莫雨恬的执着,认真天真的可笑! “他们,暂时不会见面的!”莫霜忆古怪的笑着,难得与莫雨恬亲切的左煌申,若是真想追求,自然不会放过好机会,早就将兄长抛到九霄云外,一时是想不起来的! 美人计!就算莫雨恬再不欢喜,恐也无法反驳莫霜忆的意愿,只好任左煌申缠着。 正当莫霜忆迈步之时,夜憧突的拦住了她,略显焦急。 “霜儿,虽然我也很希望地国能有个国家的模样,但是我也怕!”夜憧垂下眉,无限的心事,能与谁人说? 咬着下唇的莫霜忆,浅浅的笑着,“你也不要太过在乎自己的心意,毕竟我人在你面前,也倒是应该多了解我,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加起来,也没超过一个月呀!” 一个月,就算有了同伴的心意,也培养不出太多默契,何况还要产生其他情谊? 因有了距离,才会觉得遥远的那个人,是自己所期待的对象,若是离得近了,不再有太多幻想,一切变得现实。 夜憧又点头,又摇头,一时哭笑不得,也难以理清自己的情绪。 一直以来,都受莫雨恬的影响,认为娶到莫霜忆便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如今看来,的确与自己想象得相差甚远,但真正的莫霜忆,暂时尚未认识。 夜憧暂时离开,相信四周定有左煌尘的人暗中隐藏着,小屋前站着几名侍卫,与青楼的风尘味格格不入。 “莫三小姐!”侍卫齐齐的作揖,身上的佩剑发出响声,令莫霜忆不由得后退几步。 定了定神,扯出笑容的莫霜忆点了点头,便伸手敲门,怜心应声而开。 莫霜忆瞄进眼中的是怜心满脸委屈,只是安慰似的笑了笑,也不进门,缓缓作揖道,“霜忆,见过代政王,代政王现在可好?” “并不好!”左煌尘的声音带出虚弱,“不过听到霜儿的声音,便好了大半了!”莫霜忆始终低着头,也不进屋,只是嘴角早就勾起笑意。 看来,莫云惜的独家迷药,似乎药力太猛了,这么久,左煌尘都没有恢复。 “既然时候不早了,代政王是否有意回府?霜忆要告退了!”莫霜忆依然低下头,俯身作揖的动作并未改变,在他人看来,真是太过守礼。 “霜儿,进来吧,外面冷!”即使是虚弱无力,左煌尘依然开口“劝”着,仿佛真怕莫霜忆冻到。垂头的莫霜忆,冷冷一笑,不过就算是离她最近的侍卫,都不曾察觉她的笑意。 “多谢代政王关爱,只是……天色当真不早,霜忆若不回去……”莫霜忆皱皱眉头,却听左煌尘缓道,“不如,霜儿陪本王留在楼内一夜,如何?明日一早,本王亲自送霜儿回宅子!” 什么?错愕的莫霜忆猛的抬头,却不曾看到床帘内的左煌尘的表情,气恼的她刹那怒红了脸。未出嫁的小姐,却留在王城内最有名的青楼过夜,明个一早传出去…… “霜儿想太多了!”左煌申轻笑着,“夜雨楼,可是有干净客房呢!”脏的,从来就不是客房,而是人心! “霜忆明白,代政王好好休息吧!”起身的莫霜忆看了怜心一眼,吩咐道,“好好照顾代政王!” 语毕,便拂袖而去。 地国女儿 地国女儿 “莫三小姐,要不要给您挑个清倌消消火?” “滚!” 踢走夜憧,懊恼的莫霜忆坐在床上,任由秋月替她擦拭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夜雨楼本就是自己的地方,怎么不可以住上一夜?不住为自己催眠着,心头的怒火却是压不住。 “小姐,不要气了,也许代政王是迷药吸得太多,神智不清了!”秋月安慰着莫霜忆,心中也替她不平。 但凡事都应该想开些,何况留在夜雨楼,远比宅子里安全,可惜的就是女儿家的名声。 不过,任谁也不会觉得,闻家未来的少奶奶,会如此正大光明的逛青楼,莫霜忆真正在意的是,她无法违背左煌尘的意愿。 其实,她是否离开并无区别,既然左煌尘是每届选花大会的受邀人,恐怕早就习惯身边围绕着莺莺燕燕。 先时,闻家的人曾派人来接应,可惜被左家的侍卫挡回,以闻家现处于朝廷的地位,无法与左家硬碰硬,何况任是谁都能看得出莫霜忆留在青楼并不情愿。闻家的目的已经达到! 莫霜忆更是可以放下心来。见莫霜忆并不搭话,秋月疑惑的问,“为何小姐,是将怜心留于代政王身边,而非秋月?” 总算将莫霜忆的注意力吸引,见她摇头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的脾气比你好些,你都可以在左煌尘的面前,与情使争吵,难免不会对左煌尘大打出手!”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秋月,深吸一口气,将尴尬气恼的心情压下。 将外衣褪下,却是换上一身利落的黑衣,秋月将长发简单束起,带上面罩,回身替莫霜忆盘起长发,替她将所有的首饰褪下,方便宜行。 “小姐,为什么要选择在晚上审训?”秋月又发问,但莫霜忆只是挥了挥手,秋月上前扶住她,推门而出。 同样黑衣的孜青早就候在屋顶,见门开时,便一跃而下,在前方带路。 别看夜雨楼好似不大,其实重要的地方都安排在地下室,若是不用心寻找,就是久居夜雨楼的地国女子,恐怕都难以寻到。 终于寻到地方,分外注意周围动静的莫霜忆,倒是有些吃惊,夜雨楼后面的这座院子,安静得仿佛没有人居住,难道那些客人就没有对后面的这片院子产生疑问? “主人,现在不过是亥时,客人们还要再闹上一会儿呢!”孜青替莫霜忆解惑,早就听说莫霜忆对真正的疑问,是不会开口问出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秋月、怜心早就练出了观望莫霜忆神情的本事,她们这些与各种客人接触的女子,自然不能落后。 何况,今夜,夜雨楼的大部分红牌都放了大假,暂不接客,只留少许在楼内应酬。那些客人也不过是猜测红牌们,正为选花大会准备着,何况还有代政王撑腰,故很有少埋怨的。 “到了子时,才会陆续来院子里休息呢!”孜青始终在莫霜忆前方半步距离,谨慎的感知着院子里的动静。 “主人,到了!”孜青指着一面墙壁道,先时安置“江山图”的墙壁都能移动,莫非还要推着墙壁? 正想着,莫霜忆却听到怪异的声音,侧头却见身边的树正慢慢后移,地面上露出,只够一个出入的洞穴。 “主人,老板娘的银子,全花在这儿上面了!”孜青笑着解释,有时候她觉得莫雨恬根本就是在浪费银两,若是主人最后决定不要这夜雨楼,恐怕她会心疼得哭倒。 孜青顺着洞穴内的橉梯,慢慢迈着步子,转身将手伸向莫霜忆,扶着她缓缓移下。 借着微弱的月光,走下楼梯,立刻灯火通明,只听从地面传来的轻微声响,应该是“树”又移回了原来的位置。 没想到,莫雨恬这么小心,恐怕这片院子,各处都有机关。只是地国的少女跑到楼内卖笑,的确说不过去。 “小姐,听玢兰姑娘提到,她们都是卖艺不卖身,而且云姑娘有一种特制迷药,可以让客人产生幻觉!”秋月缓道,她很好奇究竟是何种迷药。 听罢,莫霜忆立刻红了脸,伸手摸了摸面颊,哭笑不得。 究竟是莫云惜,竟然会炼出那么古怪的药来,只是苦了那些陷于迷幻之中的客人们啊。 “终究,是对名声不好!”莫霜忆感慨着,虽然说是留住了清白,但以后又要如何嫁人? 孜青笑道,“主人,多虑了,地国出来的女子不过数十人,除了情使的侍女外,算上孜青与玢兰,不过六人,而且这六人……皆已有了归宿!” 归宿?是婚约?还是心上人?既然她如此说,莫霜忆也算是放下心来,略放松的笑了笑! 语罢,便见到迎来的莫雨恬,见她手上抓着金色长鞭,兴冲冲的奔来,“霜姐,这次可是抓到宝了!” “宝?”莫霜忆忍住笑意,“莫非那小鬼身上有金银珠宝?” “玢兰,见过主人!”玢兰从莫雨恬的身后绕出,替孜青扶着莫霜忆,对莫雨恬缓道,“财使,时间不早了,主人还要休息呢!” 立刻敛了笑意的莫雨恬,挑了挑眉,“是啊,差点忘记了!” 被美人簇拥着的感觉真好,闻着清新的香气,不台于胭脂的庸俗味道,更不似夜憧身上的迷惑气味。 这间地下室并不大,因是灯火通明,莫霜忆倒是看到几个令她哭笑不得的事物,长鞭、尖钩、利刃等,可真是应有尽有,都是逼供的最佳武器,不过没有闻到血腥味。 “莫非这里,是第一次用?”莫霜忆好笑的问。 莫雨恬点头道,“的确,我还以为,这间地下室的银子,是白花了呢!” 至于建造这家地址室的匠材,莫霜忆可是并不担心,地国之内的人团,不比王朝少。 若是说到忠心程序更不必担心,相比之下,王朝的混乱可是有目共睹的,堂堂代政王都会亲临夜雨楼,何等的有趣? 也许,是因为地国的子民有荣辱之心,若是哪天成了气候,难免不会腐化。 侏儒小鬼 侏儒小鬼 依旧是那个小小少年,被倒吊在墙壁上,绑得像个粽子一般。(.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捆成这样,还能问话吗?”哭笑不得的莫霜忆坐到唯一一张椅子上,命人将他解下,恰好对上一双泪眼,仿佛在控诉娇滴滴的美人们都是毒蝎子。 并没有人凑上前去,更没有人替他松绑,莫雨恬俯身到莫霜忆的耳边,轻语道,“霜姐,这家伙可是会遁地术,若是被他逃了,后果难想啊!” “遁地术?”显得惊奇的莫霜忆,打量了小小少年一番,摇头轻笑道,“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奇怪的功夫?莫要骗我!” “怎么会呢?”莫雨恬懊恼的瞪向小少年,仿佛不满因他而受到莫霜忆的质疑,“方才就险些让他逃了,若非玢兰手快,抓住了他的腿。 小小少年突然大声哭道,“漂亮姐姐,你可要救救我啊,她们都是妖怪,她们要吃了我!” 立刻能见到美人们脸上的各式表情,有无奈摇头的,有茫然不解的,独独莫雨恬是愤恨的。 “你怎么就觉得,我是来救你的,不是来和她们一起吃你的?”莫霜忆好笑的反问着,看着小少年变青的脸,扬手道,“妹妹们,拿锅煮水,洗洗干净就剥皮削皮了!” 身后顿时响起笑声,又迅速忍住,美人们甩着手帕,想将笑意压下去,唯独莫雨恬黑了一张脸。 “你、你、你……是妖怪啊……”少年的声音刚要拔高,就见金鞭子甩过他的俊脸,险些让他毁容,才让他停止大叫。 怒气冲冲的莫雨恬,深吸一口气,露出妩媚的笑容,靠到莫霜忆身侧,“霜姐,可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少说,这家伙也有二十几岁了!” 整间地下室说不出的安静,不知是谁的发钗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才令她们飞舞的思绪收回来。 本是想表现得淡漠些的秋月,感觉脸上的肌肉正在拉扯着她,俯身拾起发钗,递给玢兰。 “主人,老板娘说,想让他到楼里当小倌,一定很赚钱的!”突然恍然的孜青,想到方才莫雨恬说过,想让他……所以这小少年才会想从地下逃跑。 莫霜忆顿时瞪大眼睛,“真的?那倒好啊,这小子也不才十几岁,还能多赚些银子!” “估计他都有二十几岁了!”莫雨恬无奈的重申,“到底要怎么处置他?” “如你所说!”莫霜忆突的下了决定,转头对莫雨恬笑道,“以后有了决定,就不要再打扰我了,丢到楼里,明天开始工作!” 这小鬼的身份,被定了下来! 作势要走的莫霜忆,将手伸到秋月面前,缓缓起身,便听到小少年的一声大吼,“如果你敢这么做,代政王是不会放过你的!” “还有没有要说的?没有我就要走喽!”莫霜忆挑了挑眉,满意的表情令莫雨恬心惊胆颤。(.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莫家三小姐在暗地里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以为代政王不知道?你在莫家庄园的一言一行,都被代政王掌握着,待到天明,代政王就会寻到我!”小少年不再是小少年,声音粗哑,没有了先前的稚嫩。 脸上不再有笑意,重新坐回椅上,莫霜忆望向那小少年,不,他已经不是少年了,分明只有十几岁的模样,可是只听声音,却已近三十了? “这叫‘侏儒’,曾听云妹提过,“身材异常矮小,多是骨骼不长,但是却未见过,今天却开了眼了,而且还是代政王的人!” “小姐,他会遁地术!”秋月在后面淡淡的说,莫霜忆点了点头,若是他会遁地术之类的诡异武功路数,用来监视偷听,倒真是不错! 只是,这些事,左煌申不知道吗?竟然堂而皇之的将他踢了进来? “如果你从实招来,或许,我会好心留你个全尸!”莫霜忆的笑容,掩饰住心中的气愤。 她的一举一动,左煌尘皆是了如指掌?她究竟多少“蠢事”,让他看了笑话? “还有你的什么地国,什么影使,那个会武的双生姐妹,哼,代政王只是不想理会罢了!”那人见莫霜忆冷了一张脸,以为自己的震慑起了作用。 “你勾结前朝逆贼,妄想颠覆朝廷,两个字‘做梦’,小小女子……”那人真是越说越来劲。神态与语气,哪里还有小少年的姿态,倒像是被压抑许久,不吐不快的莽夫。 见他越说越难听,就算是平时在夜雨楼训练出本事的美人们,也气红了脸,纷纷看向莫霜忆,希望她一声令下,便将那小鬼大卸八块。 “若非代政王对你的事讳莫如深,你以为可以瞒多久?”正当他喋喋不休之时,莫霜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秋月立刻抓起一块抹布,团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塞住他的嘴。 莫霜忆瞄了他一眼,冷笑道,“真是厉害,佩服啊,被倒吊着还能说这么话,换成是我,早晕过去了,看来功夫当真不错啊!” “来之前,你口中的影使已经同我见过面,他说,你叫左小鬼,来历不明,被代政王救下后,就跟随他,已有……三四年的光景!”莫霜忆此言一出,看到左小鬼脸上的难以置信,终是勾起笑意。 “让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证实影使的消息是否准确!”莫霜忆这次是真的起身,摇头道,“可惜呀,你是能力卓越,口风不严啊!” “相信,代政王也不喜欢你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吧!不如我替他处理了!”莫霜忆挥了挥手,望向堆在墙边的刑具道,“就挑一样,在这小鬼身上试试吧!” “这地下室没有用过啊!就让你们打麻将赢一局,开胡吧!”莫霜忆说得随意,美人们笑得随意,只是整个地下室蔓延起血腥味。 提裙离开的莫霜忆,依然是由孜青带路,秋月扶着他,走向楼梯处,大树又缓缓的移动地,一抹阳光照了进来。 没想到,竟用了好几个时辰,顿时放松的莫霜忆,感觉一阵阵的疲惫袭来。 困在他的怀中 困在他的怀中 他是真的想帮她?亦或,想牵制她? 地国,是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组伿,太小,会容不下太多人,太大,必然招风。(.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没想到,终究是招来左煌尘这样的“大风”,恐怕,会搅得地国上下不安,她要尽快做决定才行。 准备离开的莫霜忆,却见到左煌尘的侍卫,原是寻她。 本想静悄悄离开的她,叹了口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王,此时非“圣上”,而是“代政王”。 深吸口气,莫霜忆无奈的转身,寻向左煌尘住处。 人在大树下,不得不低头! 带路的侍卫站到一侧,上前的莫霜忆伸出手来,正准备敲门,房门便自行拉开,怜心从房门扑出,扑向莫霜忆身后的秋月。 这对姐妹,恐怕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倒也出乎莫霜忆的意料。 “霜儿?”左煌尘的声音从屋内传出,莫霜忆紧抿着双唇,迈入略显阴暗的房间。 “霜忆见过代政王,代政王现在感觉如何?”莫霜忆只是迈进门槛,俯身作揖,“霜忆,现在是否可以离开?” “霜儿再为昨天的事气恼吗?”左煌尘坐在桌前,一夜宿醉的他,清晨只能吃些清淡的,“霜儿与闻家解除婚约是迟早的事,不必太替他们操心!” “婚约,毕竟没有解除!”莫霜忆冷冷的提醒左煌尘,“霜儿,还是闻家未来的……” “霜儿,要不要来尝尝!”左煌尘果断的打断莫霜忆的话,又对怜心道,“替霜儿准备碗筷,这不应该由本王来提醒吧!” 方要再夹菜的左煌尘,愣了愣,似有似无的笑着,“秋月姑娘,您是想把我吃了么?” 咬着牙的秋月,俯身道,“秋月到外面候着。” 刚要阻止的莫霜忆,见秋月走到外面,怜心也不见回来,略显焦躁的她侧着头,转身去问,手腕间一紧,被左煌尘拉扯到椅子上。 “干什么?”几乎是本能的,莫霜忆甩开了左煌尘的手,按着自己微红的手腕,紧张不已。 “霜儿不要太紧张,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左煌尘伸手抚向莫霜忆的眼角,被她反手挡住,轻笑道,“昨夜没睡好?看来夜雨楼的确不适合霜儿啊!” “代政王,如果没有事,霜儿还是先告退吧!”莫霜忆缓缓起身,见左煌尘点了点头,才不满的瞄了他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霜儿,还是不懂啊!”左煌尘的叹息从身后传了出来,莫霜忆只觉得腰间一紧,忍不住轻呼,房门也要刹时被守在门外的侍卫关紧,隐约间见到神情焦急的秋月。 “代政王,麻烦您自重,这可是夜雨楼,虽然会有人来的!”莫霜忆冷笑着提醒,堂堂代政王欺负未来的小姨子,说不过去啊! 左煌尘将莫霜忆紧紧的抱在环中,双手交缠在她的腰间,透出一股冷意。 “霜儿都知道了,不是吗?”左煌尘慢慢摩挲着莫霜忆的长发,“我可以从霜儿的身上,闻到血腥味,那可是从前的霜儿,不会有的味道。” 她都知道了?自然,想那小鬼一定是经常来向她报告吧! “你的影,真的很厉害,知道我在监视你,他也在监视我,我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有分身!”左煌尘保持着拥住莫霜忆的姿势,他宁愿永远她背对着他,也不要看不到她。 不是莫霜忆不想躲,左煌尘结实的双臂快勒得她透不过气。她每动一下,左煌尘的手臂就紧一分,她真担心自己就此香消玉殒! “代政王真有趣,霜忆听不懂!”莫霜忆可不会笨到承认,“不过,请代政王放手,霜忆可不想窒息而死。” “小忆还是如此有趣,不过,本王若是松手了,你就会逃跑,我也说不清了!”左煌尘很了解莫霜忆啊,若是松了手,恐怕莫霜忆就恨不得长了翅膀。 左煌尘突然空出一只手,正当莫霜忆想要挣扎时,又被他环住,连双手都动弹不得。感觉他整个人的力量都靠到她身上,让她支撑得有些吃力。 “小忆,你说,如果地国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活动频繁,天子,会如何做?”左煌尘是明知故问,必然是除之而后快! “若是,天子知道,小忆就是地国最重要的人,他会怎么做呢?”左煌尘淡笑着,手指轻轻按住莫霜忆已经苍白的唇,笑意不断。 莫霜忆别过脸,懊恼的问,“代政王究竟想说什么,就说吧!”每次她受制于左煌尘,都很希望影会出来帮她,又担心影会暴露自己。 原来,她的担心一直是多余的,左煌尘早就知道影的存在,影也对左煌尘分外留心。 “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左煌尘猛的坐到椅子上,连同莫霜忆也向后拉下,将她抱在腿间,任她动弹不得。 莫霜忆正要挣扎,感觉腰间一麻,顿时愤恨的看向左煌尘,她被点穴了! 江湖中人最惹人讨厌的功夫,今天竟然会出现在她的身上。一向不愿学武的莫霜忆,更不屑于江湖中人来往,她的世界,除了仇恨,只有地国。 “代政王,请说吧!”莫霜忆已是无可奈何,她可没有什么内力,像是秋月曾描述的,用内力冲破穴道,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左煌尘只是轻轻拥着她,浅笑道,“自从那一次,我就努力的习武,只为了有一天,让长了刺的小忆,乖乖的听话。” “霜忆可真是要多谢代政王的厚爱了!”莫霜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不住的在心里劝着自己。 她与从前的她,不再一样,如果她遇到一点儿危险,影都会出现。 “本王,替小忆保守秘密,小忆,解除与闻家的婚约如何?”左煌尘一直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尽管几年前就知道地国的事。 他一直等莫霜忆心甘情愿,不过暂时是难以等到了,他的处境也不允许他在等! 一股怒气迅速填满莫霜忆的脑海,让她在闻家与地国之间做选择,就等同让她嫁给他。 不得不赞同的赌约 不得不赞同的赌约 只是现在的她,还有反驳的机会吗? 完全无法移动的她,恨不得有着绝佳的武功,伸手便能将左煌尘的心掏出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莫霜忆越是气恼,左煌尘越是欢喜,“好久不曾这么抱着小忆,从前,小忆可是很喜欢赖着我的。” 小时候不懂事,怎么会知道,当初倍受长辈同辈喜爱的左煌尘,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 神情略显黯淡的左煌尘,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缓道,“小忆,是聪明人,不会不了解,一旦地国这样的组织败露,连累的可不仅仅是你所要保护的人,还有你的两位姐姐!” 对啊!还有两位姐姐,说得好听些是受到左、叶两家的照顾,说是说清楚了,不过是处处受着监视。 与大姐不同的是,二姐陪叶景暂时离开王城,也算得上是暂时安全。 虽然心中替莫冰忻焦急,却也因为她与叶景离开,而心情烦躁。 对莫霜忆神情变化可谓是了如指掌的左煌尘,心中不免酸涩,越是难过,笑容越发烂灿。 “无论是你想嫁给叶景的心,亦或我想娶你之意,全部付之东流,取而代之的,恐怕又是一片杀戮啊!”左煌尘自然记得,莫霜忆记忆中的火海是心中的结。 越是点破那重重心结,莫霜忆越是不安,左煌尘“提醒”道,“难道,你希望自己身边,再次出现……” “代政王,霜忆也想让您明白一件事!”莫霜忆立刻打断左煌尘的话,“能够让我取舍的人,从来不是你!” 他深知她的弱点,而她却似对他一无所知,这样的差别令她不安。离左煌尘越近,她暴露得越多,无法移动的事实令她更加焦躁。 “你想赌一把?”左煌尘“和颜悦色”的问道。莫霜忆则立刻应承道,“好啊,选花大会之后,霜忆就陪代政王赌一把!” 顿时错愕的左煌尘,脸上的笑容也不如先前那般自然,仿佛遇到令他尴尬又好笑的事,终是叹道,“小忆真是有趣,无非是想拖延时间嘛,不过本王的时间,还是有些的,你打算怎么赌?” 赌?莫霜忆的心中暗暗好笑,她与左煌尘的相识,本就是一场赌博,赌注从来就是她。 赌与不赌,左煌尘皆是胸有成竹,莫霜忆自然会落得一败涂地。 “赌,地国是先被发现,还是闻家先解除婚约,如何?若是前者,霜忆便会隐姓埋名,遁入代政王府,如若是后者,必定如代政王所愿。”莫霜忆勾起笑容,淡淡的说出赌约。 这样的赌约,吃亏的必然是莫霜忆,但她从来不相信她会输。 一如左煌尘坚持这么多年,终究是赢不了她。 表情完全僵硬的左煌尘,恐怕从未想过,事情会有如此戏剧情的转变,尴尬的笑了笑,摇头道,“小忆,真是了解我……” 这样的赌约,他不吃亏,胜算却不大。 想让闻家解除婚约,必然要从当事人下手,莫霜忆不说,闻沐之更不会说,疼爱闻沐之的闻家当家自然提都不会提。 至于让地国暴露?左煌尘确实不敢,地国虽然是不大的组织,却是处处针对王朝,早就让左、叶两家恨得牙痒痒的,偏偏卫、闻两家的子孙都没出过事。 左煌尘不经意的捻起莫霜忆的青丝,放在鼻间轻嗅,香气中竟有几分潮湿,暗暗皱眉。 “小忆,当真杀了那小鬼?”左煌尘的语气分外平淡,像是在询问一位与他无关的人,孰不知那小鬼跟了他几年,目的不过是暗中监视莫霜忆的一举一动。 莫霜忆沉默着,这么大的危险,她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她的秘密被左煌尘知晓那么多,偏偏藏在暗中的影完全不以理会。 “那小鬼武功路术特别奇怪,问他,他也答不出所以然来,这江湖,还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啊!”左煌尘抚着莫霜忆精巧的下巴,慢慢眯起眼睛。 紧抿着唇的莫霜忆,感觉到熟悉的危险气息,只能斜着眼,不去看左煌尘的眼。 “小忆……”左煌尘沙哑着轻唤,耻边顿时传来夜雨楼老板娘的尖叫,“啊!呀呀呀呀呀……” 略一皱眉的左煌尘,双手的将莫霜忆托起,置于身边的椅上,替她略微整理衣领,笑道,“本王,先走了,小忆,你就好好等着吧!” 抬腿离开的左煌尘,猛的拉开房门,对上秋月、怜心担心不已的神情,勾了勾嘴角,带着侍卫尽数离开。 眨眼间,门前使只有呆滞的莫雨恬,并着秋月、怜心。 秋月、怜心立刻冲进房门,怜心将碗筷丢到桌上,见莫霜忆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一步三回头的莫雨恬,望着左煌尘的背影消失,终于回过神来,见莫霜忆一动不动,以为她气急,忙问道,“霜姐?您这是……” “被点穴了!”莫霜忆气恼不已,声音也显低沉,掩着笑意的莫雨恬,对秋月、怜心道,“还不快替霜姐解穴?” 秋月尴尬的垂手站立一旁,没有半分动作,瞄向同样无辜的怜心,轻轻叹气。 疑惑的莫雨恬,看着她们,茫然不解。 “谁会解穴呀,都知道这世间哪有什么点穴功夫,偏偏还让我碰上一个!”莫霜忆冷哼道。 “夜憧曾说过,被点了穴,并非真正的不能动,只是麻了,霜姐,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莫雨恬与莫霜忆同样,是武痴,对武术之类,一窍不通。 “那我也麻得太久了吧!”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莫霜忆,愤恨的说着,实在不解,左煌尘怎么会这样的功夫。 “小姐,不如招唤影使吧!”怜心将声音压得极低,他们这些人里,除了影,只有夜憧,能帮得了莫霜忆。 一块石子从门外射入,力道不轻不重的恰好打中莫霜忆的腰部,微微一疼,令她酸软的趴在桌上。 眼疾手快的莫雨恬立刻扶着莫霜忆,哭笑不得的望着门外,想必方才那一下,应当是影使所为。 果然如同影子一般,不露脸面。 大闹夜雨楼 大闹夜雨楼 “霜姐,你就放心吧,一切就交给云妹吧!” “我要尽快得到消息,可不想把自己真给卖了!” “呵!霜姐,放心,就算他真要买,也买不起!”莫雨恬亲自陪着莫霜忆离开,刚才走出院子,就听前楼一阵吵嚷。 与后院的静谧、情意绵绵相比,似乎显得太过突兀了! “霜姐,我去瞧瞧!”莫雨恬扯出了尴尬的笑容,迈步走进楼内,不多时,立刻传来她的尖叫声,微微错愕的莫霜忆,连忙加快脚步。 终于从侧门进入楼内,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啼笑皆非。 楼内已然乱成一片,只见玢兰吓得面色全无,躲在孜青身后,时不时的挤出两滴眼泪来。 另一侧似乎作势要抢人,只是被夜雨楼内的龟公相挡,一个个脸色铁青,恐怕面对人的也不是轻易能够打发的。 但在莫霜忆眼中,最为好笑的应该说是莫雨恬,蹲在碎成瓷片的古董前,心疼得面容不住的抽搐。 “玢兰,你不要怕,银子我都带来了,以后你不用留在这里受气!”底气十足的男音吵嚷着,莫霜忆想看清对方的模样,却被层层人围着,看不到。 秋月忙挡在看热闹的莫霜忆身前,生怕,时不时挤进挤出的人,再撞到她。 莫霜忆被秋月、岭心护着,慢慢移向莫雨恬,玢兰见莫霜忆靠近,丢下孜青便想跑向她,不想又被人挡住。 “叶公子,是不是有误会啊!”玢兰怯懦道,“玢兰对公子并无意,公子还是把银子收回吧!” 单手将莫雨恬提起,哭笑不得的莫霜忆提醒她,“不要再替无法复原的东西哀悼了,想办法救场子吧!” “玢兰、玢兰……是不是那个老女人逼你?不怕,有我在!”大放厥词要替孜青赎身的人物终于露出脸来,本就好奇的莫霜忆,忍不住扶着怜心的肩膀,侧头大笑。 肥头大耳,圆桶身材,肉嘟嘟的快要蔓延出油来,偏偏不知轻重的扑向孜青,触目惊心啊! 竟然还说莫雨恬是“老女人“?她分明只比自己晚了半年,再过些日子才十八! “叶公子,您可要保重啊!”玢兰咬着下唇,略显厌恶的皱下眉头,转眼间又是娇滴滴的模样,方才的厌恶模样不过是观者眼花。 “你看,你看?”那位叶公子挥开龟公,因他是四大家族的人,龟公也不好太多阻挡,捧着看来沉甸甸的盒子,讨好似的凑到玢兰面前,只不过依然是孜青挡中间。 莫霜忆踮起脚来,果然瞄到白花花的银子,能直接将银子奉上而不用银票的,除了四大家族的手笔,还真找不出其他人。 “有一堆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莫雨恬愤恨的说,“我的花瓶可是很贵的!” “他那银子可以再陪你一个花瓶了!”莫霜忆不耐的瞄了莫雨恬一眼,继续看着眼前的戏。 玢兰年珜孜青不住的后退,险些挤倒身后一人高的花瓶,惊得莫雨恬直跳脚。 那些个花瓶,可比人命值钱多了。 “叶家的银子,比这儿还多,够你用一辈子的!”叶家公子望着玢兰的眼神,几乎放着诡异的光芒,好像玢兰就是一块引人垂涎的肥肉。 玢兰皱着眉头,不住的抚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求救似的看向莫霜忆。 顿时,叶家的公子立刻目光放出恶狠狠的光芒,顺着玢兰的目光,却是看到正在心疼古董的莫雨恬。 “老板娘,看看这些银子够不够你买棺材本的,我要替玢兰赎身!”叶家公子恶言相向,挽着袖子就要冲向莫雨恬,立刻又被一群身材单薄的龟公挡住。 别看莫雨恬花钱养的龟公身材单薄,一个个可都是练架式,根本不愿意与叶家公子动手,怕得罪叶家,否则哪里容他左撞右挤的? 气得咬牙切齿的莫雨恬,还要装出好脸色,“这位公子,哪里是我不让玢兰走的,分明就是她不想走的!” “就是因为你在这儿,所以她才不好应……”那叶家公子突然回身,从跟随他而来的小厮身上扯下腰带,转身对莫雨恬恶狠狠的吼道,“我拿绳子勒死你,看玢兰会不会跟我走?” 说着,就向莫雨恬扑来,莫霜忆倒是见到他身后的小厮提着裤子,一脸狼狈。 “叶公子,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一直挡在玢兰身前的孜青,好心提醒。 “我叶家杀人,就是圣上杀人,理所当然!”那叶家公子此话一出,莫霜忆的脸立刻青了大半,不住的深呼吸,压下怒气。 “秋月、岭心,把他踢出去!”一脸阴森的莫霜忆,冷冷的开口,秋月、岭心立即应着,纵身一跳,落到叶家公子身前,同时伸手一扯…… 人没影了! 楼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吼笑声,看“戏”的人不再少数,四大家族的公子哥也不插手,任由笑话发生,任由着笑话荒唐暂停。 “哎呀!公子哇……”瘦弱的小厮们一拥而上,想接住自家的肥公子,却差了一步,重地的刹那,好像整个地面都在摇晃。 为何叶家人,会出现叶景那般的人物,真是出水芙蓉,遇淤泥而不染。 “小姐,你快些走吧,这里交给老板娘了!”玢兰与孜青同时扑来,对莫霜忆异口同声道。 一时呆滞的莫霜忆,扯了扯嘴角,挤出笑容,牵着她们的手摇头道,“才不要,霜忆要与姐妹们共进退。”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莫雨恬终于从瓷器碎片中缓过神来,点着玢兰额头怒道,“坏了我的古董,砸了我的场子,还胳膊肘往外拐,让我顶着,你们……” 怒吼声再次从楼内响起,狼狈的叶家公子冲入楼内,一身的泥土灰尘,还有稍许菜叶挂在头上,对着秋月、岭心喊道,“哪家的小丫头,这么不知道规矩?” 莫霜忆刚要开口,方才不埋怨不止的莫雨恬,立刻换上笑脸,冲到那公子面前,“哎哟哟,摔疼了吧,孜青,快扶叶公子去换洗!” 陪着笑脸的莫雨恬,心中一阵窝火。 拆骨入腹 拆骨入腹 明明有了台阶,那公子就是不肯下,看来对玢兰,真是“用心良苦”啊! “不要!”叶家公子大手一挥,指着莫雨恬鼻子怒道,“快把玢兰交出来,否则就把你这夜雨楼拆成茅厕。” “哈……”夜雨楼内再次传来哄笑声,本也想趁机捡笑的莫霜忆,感觉后脊一阵冰凉,缓慢的转过头,对上左煌申一张纠结的脸。 “叶公子就消消气,红颜知己也不一定要当成花瓶摆在家里啊!”莫雨恬都不知要劝些什么,已经被气得头晕脑胀还要挤出笑容。 “谁说我拿玢兰当花瓶?”叶家公子从袖子里甩出一叠脏兮兮的银票,吼道,“我有的是钱,我把玢兰当祖宗供着!” 倒吸一口气,估计王城没有几个人不认得他的,四大家族的公子哥个个有名,闻家的低调、卫家的风流、左家的沉稳、这叶家的……良莠不齐! 玢兰惊愕的看着叶家公子,挤出笑容,“叶公子,这玩笑可不能开,若是被叶……” “好你个叶良,可真是没个良心!”身后的左煌申冷笑道,“堂堂叶家的公子,竟然说出这等话来,真是丢你们叶家的脸!” 秋月、岭心见左煌申走了出去,迅速退出人群,站到莫霜忆身前,瞄了玢兰一眼,同时叹气。 “我、我就说了,你怎么地?不要以为你是左家的人,就了不起了,要是没有叶家,你左家能当坐稳皇位?”叶良说得可真是理直气壮。 他说得当然也是实话!叶家要财、左家要权、卫家要地位!所以叶家掌握的是财政、左家的人自然是皇亲国戚,卫家实质的收益没有,个个都挂着好听的名头。 只是……这话谁敢说出来? 叶良一挑眉,得意得翻着白眼,无意中又瞄到玢兰,转脸陪笑,这表情变换得可真快呀! “叶公子还是回去吧,玢兰并不打算离开夜雨楼!”玢兰轻劝着,若是被有心人传来传去,落到叶家当家的耳中,夜雨楼可是不得安宁! 叶良一脸不信,瞪大眼睛吼道,“为什么不离开?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离叶良最近的莫雨恬,皱着眉头躲闪着,担忧叶良的口水喷到她脸上。 “叶公子,真的是有误会!”玢兰决定昧着良心,分外无辜的叹道,“只能说玢兰配不上叶公子,玢兰无心进入豪门大院,只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在这种地方卖笑也算安稳?”叶良不顾死活的继续大哄着,并未发现他身边的人陆陆续续都散了去,独有左煌申站在他的对面。 快要被气得昏倒的莫雨恬,再也笑不出来了,大喝一声,“姓叶的,我……” “老板娘!”孜青迅速奔到莫雨恬的身边,劝道,“莫要怪叶公子,叶公子也是太痴情了才会如此!” 叶良一听有人说他“痴情”,立刻像是被赏了银子,乐得眉开眼笑,只是叶公家不缺钱。 努力堆出笑容的莫雨恬,方要再陪笑,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眨眼时,就被左煌申抱在怀中,挣扎不得。 “怜心,看茶!”找了个角度良好的位置,莫霜忆挥着手吩咐道,清早的恶气早就一扫而空,没想到,在天子脚下,夜雨楼内也会发生如此幽默的情节。 “叶良,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出言不逊,我可不会再顾忌左叶两家的面子!”左煌申的脸上不再有孩子气的神情,仿佛是第二个左煌尘! 左家的子弟,果然都是……双面人! 叶良两眼一瞪,不甘示弱的吼道,“少装了,你也不过是左家旁系的落魄公子,你以为……” 只见左煌申单脚一招,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叶良的身影划了个大弧线,重重的落到地面,只见地板立刻陷下去不大不小的坑来。 “左煌申,我警告你,你再搞破坏!”莫雨恬用力的踩向左煌申的脚,愤恨的提醒道,“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眨眼间,左煌申就换上委屈的神情,“恬恬,我在帮你出气,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夜雨楼毁掉一草一木!”转而对叶良冷笑道,“我要把他拆骨入腹!” 就在左煌申抬头间,他的身前立刻出现两名小厮,其中一位还提着裤子! “左公子,不要啊!”见他们同时喊道,叶良气得直翻白眼,怒道,“你们救他做什么?狗奴才,他有什么本事?” “有让你伤筋断骨,一辈子残疾的本事!”莫霜忆脱口而出,将茶杯递给怜心,摇头道,“这等不自量力的人,还真是少见,赎个青楼女子,还搞得乌烟瘴气。” 怜心将茶杯放到桌上,扶着莫霜忆起身,慢慢走到左煌申的身前。 “左煌申,我没记错吧!”莫霜忆皮笑肉不笑的眯起眼睛,“不如掐断他的肋骨,抽了他的脚筋,如何?” 眼见着叶良的小厮变了脸色,不住的求饶。 可是叶良依然大吼着,自认为左煌申不会对他动手。 “好啊!”左煌申乖巧的笑道,“如果我听话,霜儿姐姐可要替我在哥哥面前多美言几句!” 转头又变得恶狠狠的模样,踢开小厮,手便向叶良伸去。 一声惨叫响起,面无血色的莫霜忆晃了晃,完全陷入呆滞中,被奔上前的秋月、岭心扶住。 她不过开了句玩笑话,想吓吓叶良,没想到左煌申真的出手,精壮的他,单手提起叶良的腿,用力一掐,仿佛掐在莫霜忆的神经上。 慌张的莫雨恬,忙按住左煌申的手,真怕他听了莫霜忆的话,在夜雨楼将叶良弄残疾。 “你没看出来霜姐是开玩笑的吗?”一身冷汗的莫雨恬,说话都有些气喘,“如果你真把他弄残了,还让不让夜雨楼在王城呆下去了?” 一时恍惚的左煌申,茫然的松了手,如果夜雨楼开不下去,他就见不到莫雨恬了,不划算! 楼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整齐的脚步声,莫霜忆抬头时,见到身着官服的男子急冲冲的进来,正要发威,突然见到左煌申,又瞄了一眼躺在地上不住哀嚎的叶良,他都得罪不起! 大事化小 大事化小 “本官接到报案,有人在这边闹事,通通带回去!”官老爷咳了咳,已然发话。 旁观者都散得差不多了,莫霜忆略一思索,突的露出笑脸,她还没吃过官司呢! “官老爷,这只是一场误会……”莫雨恬方要陪笑,就被左煌申甩到身后,“怎么的?就闹事了?想抓我?” 官老爷一脸纠结,早知道就不来趟这混水了,但来了就是要办事,定了定神,作揖道,“左家的小公子不要见怪,下官也是公事公办!” “来人!将左、叶两位公子带走!请老板娘也走一趟!”说着,官老爷的目光望向莫霜忆,有些迟疑,方才报官的人,没说过有哪家小姐也在呀! 四大家族的人,不是谁都无法得罪的!比如说叶家除了正房的公子哥,左家非直系的子孙…… 但也有例外得罪不起的!例如卫家妾生的几位小公子、闻家的么子闻沐之…… “霜儿姐姐,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会好好保护恬恬的!”左煌申无害的笑着,转身对莫霜忆道,见她点了头,才对官老爷阴沉个脸说,请官老爷带路吧! 官兵架起叶良,左煌申率先离去,官老爷慢腾腾的迈着步子,一步三回头的望向莫霜忆,喃喃的问,“这是哪家小姐?怎么没见过,怎么会跑到青楼来?” “霜儿姐姐?”左煌申突然回头,灿烂一笑,“她可是沐之的未婚妻,我未来的嫂子!” 顿时一个踉跄的官老爷,被身边的官兵扶住,原来是莫家三小姐,盛传搅得闻、左两家不安宁的“祸水”呀,真是惹不得,惹不得啊! 客人们早已四下散去,当台前平静之后,他们才陆陆续续走出,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但是老板娘走了,乱七八糟的夜雨楼也需要有个人整顿,身为逃离叶家子孙的夜憧,自然无法出面。 “小姐,交给我们就好了!”孜青拉着玢兰凑到莫霜忆面前低声道,“小姐逗留得太长了,恐怕会有流言蜚语传出,孜青这就去雇辆轿子!” 点了占的莫霜忆,也不反驳,只是有些担心他们。 “小姐放心!”笑得似一朵花般的玢兰,安抚着莫霜忆,“有左公子在,老板娘不会有事,只是那位叶公子可怜了些。” “莫非玢兰姑娘心疼了?”莫霜忆毫无笑意,望向楼门处若有所思,究竟是谁去报了官? 就算这事闹得再大,都可以私下解决,但到了官府,两家的脸上都不好看啊! “才没有!”玢兰娇哼道,又为难的对莫霜忆道,“小姐若是回去,可要时时挂念奴等才好!” 拍了拍玢兰的手背,莫霜忆望着狼藉的舞台,若有所思。 “小姐,还是早点回去吧!”秋月也忍不住劝道,再等一等,就到午餐的时候了! 莫霜忆点了点头,嘱咐孜青道,“你们好好收拾吧!若是有事就去寻我,我看看,能不能把雨妹从官府捞出来,真是麻烦!” 走到楼外,果然看到一顶小轿,只是轿夫无处落脚,楼门外扬了一地的菜叶瓜果,正有两位老人家哭泣的拾掇着,惨不忍睹。 估计是秋月、岭心方才丢叶良时,造成的结果! 莫霜忆皱了皱眉,拔下头上的金钗,递给怜心道,“让那两位老人家拿着它换些银两,他们以后也不用在外卖菜,都送到宅子里吧!” “是,小姐!”本是一脸愧疚的怜心,顿时眉开眼笑,兴冲冲的跑下两位老人家。 莫霜忆在秋月的搀扶下,稳稳的坐在轿中,被妥当的送回宅子。 “小姐,那两位老人家算是因祸得福了!”轿外的秋月,冷清着声音说道,见宅门已在眼前,令轿夫放下轿子,伸手扶出怜心。 俯身出轿的莫霜忆,眼也不抬,缓道,“有什么祸福的,好好查查他们的身家,若是不好,就此打发吧!” “是,小姐!”秋月淡淡的点头,转身间怜心已追了回来,见她满脸欢喜,皱了皱眉。 她们本不应该太过好心,以免被人利用。 进了宅子,就看到向他们走来的夜憧,一股懒洋洋的气息传来。 “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夜憧摇着扇子,无奈道,“若是再不回来,夜憧可就要回夜雨楼寻你了!” 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莫霜忆苦笑道,“雨妹与左煌申进了官府,想想办法吧!” “啥?”惊讶的夜憧瞪大眼睛,随即笑道,“还是算了吧,要是想办法,还要拿银两,若是被老板娘知道,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从前还真不知道,雨妹这么爱钱!”莫霜忆走到厅内随意一坐。 当初闻沐之寻到莫雨恬、莫云惜两姐妹是在青楼,幸亏及时才没有被欺负,气恼的她买下青楼的地,改建了夜雨楼。 自此,莫雨恬便是老板娘,莫云惜倒是日日不知所终,再出现的时候,竟然耍了一手的好毒。 “当真不用去疏通?都怪叶家的那个肥公子,好好的惹什么事?”莫霜忆反问道,她还真有点不放心,关于牢里的传闻多得很,怕莫雨恬会熬不住。 夜憧不以为然的靠在门框上,“霜儿放心,这事只是牵着两大家族呢,就算人物再小,也是人物,官府会大事化小的。” “何况选花大会再即,代政王亲自主持,四大家族的公子们都会到场,谁也不会为难夜雨楼的老板娘!”夜憧说得可是句句在理! 莫霜忆挑眉道,“你几时回来的?” “昨天啊!”夜憧回道,“你们都忙,我就把账取回来做了!” 真是节约时间!终于感觉到疲倦的莫霜忆,伸了个懒腰,无力道,“昨个一夜没睡,今天又看他们闹了一场,好累,我先去休息了,你继续算账吧!” “夜憧领命!”夜憧深深作揖,脸上浓浓的笑意掩饰不住同样的疲惫。 直到莫霜忆与秋月、岭心离开,夜憧才按着后脊不住的扭动脖子。 地国的杂事,远不如莫霜忆想象得简单,只是她把工作分配得很好,累的是四使! 小事化无 小事化无 轻轻的抿着茶水,举着手中的“江山图”简图,时时的皱眉,桌上摆着一张看不清字迹的便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今日,夜憧也未离开半步,影也未传来消息。 一日的安静,倒令莫霜忆感觉到不安,不知夜雨楼处状况如何。 “小姐!”怜心端着热好的汤水,欢喜的奔了进来,“老板娘已经放了出来,都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虽然莫雨恬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其实心中已然放心。 “听说,是叶家当家疏通的,怎么样都好,没事就好!”怜心将托盘摆到旁桌,用凉帕子托着热盅摆到莫霜忆身边,掀开盖子。 莫霜忆仅是瞄了一眼,摇头道,“暂时不饿,你们也去休息吧!” 既然无事,都可以安心的去休息了,莫霜忆继续看着简图,只是心思全然不在它上面。 “恐怕,小姐是很难休息了!”摇着扇子的夜憧,笑着出现在门处,望着莫霜忆苦笑道,“叶家方才请莫家三小姐,过门一叙!” 叶家?他们不是很讨厌她吗?怎么会主动请她? 莫霜忆冷笑着,点头道,“真烦!”转向秋月道,“替我好好装扮,一会儿一同随我去吧!” “小姐,我也要去!”怜心撒娇道,将她留于左煌尘一夜,害得她坐立不安,战战兢兢的,此时又要留她一个人? “当然会带你!”莫霜忆起身,将简图收妥,压于砚台之下,“宅子就交给万能的账房先生了?” 怎么称得上是万能?宅子上下不过几口人,全部对夜憧“俯首称臣”,言听计从,包括曾与他发生冲突的秋月,已是换了另一种态度。 “好说!好说!”夜憧更是不客气的作揖道,“小姐太客气了,夜憧万能,也是用于照顾小姐!” 打理整齐的莫霜忆,可谓是盛装!一路坐着摇摇晃晃的小轿子,用了尽半个时辰,才到叶家。 头昏脑胀的她被早就候在府外的丫头们拥入,若是不知她身份的人,还以为是四大家族的人呢! “当家的还真是客气!”莫霜忆目不斜视,对替她准备清茶的丫头笑道。 那丫头回道,“怎么会呢,当家的早就想请三小姐到府上,只是一进抽不出空来!” 正说着,厅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缓慢的出现了人影! 起身的莫霜忆,俯身作揖道,“霜忆,见过叶家当家!” “霜忆妹子不要客气,快坐!”声音一出,莫霜忆不禁错愕,茫然的抬起头,对上一张年轻的面孔,疑惑的回道,“谢当家!” 叶家当家,乃是叶景之父,作为晚辈的她不知其姓名,只能称其为“叶家当家”,外称“叶公”! 只是,面前的年轻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叶景之父,更担当不起“叶公”之称。 看模样,他似乎比叶景的年纪还要小,只瞄了一眼,却牢记了他的桃花眼。 正怀疑的她,听到来者自我介绍,“在下叶芝,是景哥哥的亲弟,因一向多病,极少出门,故,霜忆妹子对我印象不深!” “原来如此!”莫霜忆只是淡淡的应着,与陌生人相见,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聊的。 叶芝仿佛看不出莫霜忆的淡漠,继续道,“家父身体不如从前硬朗,早将当家之位传于我,可惜,我身弱不能习武,只是钻于经营!” 这就够了!莫霜忆笑着点头,叶家本就是以经营为主,武,却无用武之地! 叶家当家,本应由长子继承,只是作为长子的夜憧失踪已久,若是叶景有心,也不会将夜憧的身份透露给族人! 作为次子的叶景,武功却是好的,却太过温柔,不善心计、应酬,自然不适合。 叶公选择接班人,理应是善于经营之辈!他所选择的人,恐怕也不简单吧! “不知,当家有何事?”莫霜忆可不想太久逗留,看着叶芝始终微笑的面孔,不由得寒颤。 “霜忆妹子不要太过生疏了!这府里的人口越来越少,同辈都有自己的住处很少回来,景哥又离开,只有我一人,太过寂寞了!”叶芝万分无奈。 叶家子弟分布全国,经营各种生意,唯有叶景在家,也只能说明他的“另类!” “霜忆记得,有位叶良,叶公子……”莫霜忆试探的问道,“不在府上陪当家?” 既然莫雨恬、左煌申、叶良三人乃是叶家出面,叶芝“请”她来,自然是与此事有关! “带叶良!”叶芝懒洋洋的唤道,门口立刻有人应声,侧头的莫霜忆,发觉秋月、怜心浑身分外紧绷,拍了拍怜心的手,令她们放松。 转头看向叶良,莫霜忆倒觉得他应该是夜憧的亲弟,一样的桃花媚眼柔情流转,一样的粉嫩红唇抿紧诱人,一样的摇着扇子无害而笑。 不过,夜憧的一切,只有少数人能看到,叶芝却是做给天下人看! 一个肥硕的男子,被两个瘦弱的家丁艰难的架了进来,吃力的丢到厅内,齐齐的向叶芝作揖,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叶良,见过当家的,当家的可要为叶良作主啊!”叶良转头一见莫霜忆悠哉的坐在椅子上,抿着茶水,立刻向叶芝吼道。 “良弟,你也太不懂事了,这可是闻家未来的少奶奶,当然也有可能成为代政王妃……”叶芝不耐烦的打断叶良的“控诉”,一一细说着莫霜忆未来可能的“身份”,突然话锋一转,对莫霜忆笑道,“霜忆妹妹,不知可有兴趣作叶家的当家主母?” 手上略有停顿,莫霜忆缓缓的勾起尴尬的微笑,“当家可真会开玩笑!” “是啊,开玩笑!”叶芝点头道,“不知,霜忆妹妹打算如何处置他?” “处置?谈不上!叶公子可是一片痴心,可惜没有得到回报才会如此,当家的都鼗小事化无,霜忆自然不会计较!”莫霜忆回道,将茶杯放下! “只是,选花大会在即,各家族的公子可是不少期待着!”莫霜忆也是在提醒叶家,不要惹事生非。 含“情”脉脉 含“情”脉脉 选花大会可是代政王亲临,在夜楼雨闹事,就是公然与他过不去,即使莫霜忆与他有隙,但他的确是不错的挡箭牌。 似有探究的叶芝,深望了莫霜忆一眼,又转而面对跪在地上颤抖的叶良。 单凭叶家的实力,与闻家可以说很容易抗衡,可是听到叶芝不似玩笑的玩笑,心已凉了半截。 “那就这样吧!叶良半年的供俸裁去!”叶芝的处罚,对手脚大方的子弟,可是很“致命”的,忽又似想到什么,摇头道,“你拿到夜雨楼的银子不少,那的姑娘不要,我就替你收着了!” 忍住笑意的莫霜忆,瞄着叶良铁青的脸,就算他再百般不愿,也不能违抗当家的。 每个家族的当家的,就是一种核心,他的命令无人可以违抗,莫霜忆不太相信叶公会真的令晚辈代替他的位置,这其中又有什么原因呢? 暗暗猜想的莫霜忆,端起茶杯,用饮茶的动作来遮掩自己恍惚的心情。 “来人啊,架出去吧!”叶芝望向厅外喊道,伴随着几声轻咳,好像真的病得不轻似的! 瞄了一眼叶芝,莫霜忆放下茶杯,看着门外的家丁,又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叶良架了出去,看他可怜兮兮,完全无法辩驳的模样,倒有几分同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在夜雨楼敢把风尘女子供成祖宗的叶良,不知是否认清,谁才是祖宗! “若是当家的没事,霜忆……”莫霜忆缓缓起身,便要告辞。 方才一幕,恐怕是做样子给她看的!只是,她不过没有背景的没落旧族,不必如此吧! “霜忆妹子,不如留下来吃晚饭吧!”听到莫霜忆之语,叶芝立刻打断,无奈又无辜的望着她,“每次就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怎么会呢?这叶家,难不成……”莫霜忆提起一口气,缓慢的呼出,令自己心情平和。 再次打断莫霜忆的话,摇着扇子的叶芝,霍然起身,“就这么决定了,容我去换身衣裳!” 见他招了招手,另有丫环们涌上,将莫霜忆扶起,扶出门去。 侧头望向叶芝的背景,无论莫霜忆有多不情愿,也没有推辞的机会。 秋月、怜心立即跟上莫霜忆的脚步,被丫头们挤到后面,事情发展得似乎太不顺利,又无法去搬救兵,何况,谁才能是莫霜忆的救兵。 一方小亭,坐落水中间!四周荷花绽放,与晶莹剔透的玉器相映成辉。 叶家经营的确有一套,奢华得也相当有品味。 不饮茶、不尝糕的莫霜忆,始终望着荷叶,似乎来到此亭,心情也会随之放松。 “霜忆妹子,怎么不吃些东西?莫非东西不合胃口?”叶芝的疑问声音从耳边响起,莫霜忆方要起身,便被他抬手按下。 叶芝一手搭在莫霜忆的肩膀上,转身怒道,“还不快些去准备,难道要我亲自去?” “是,当家!”几位侍女盈盈而拜,迅速离开小亭,不多时,桌上便出现几样精致小菜,一双银筷银碗摆在莫霜忆的面前。 莫霜忆拾起筷子,随意品着,终于知道,什么叫“食不知味!” “听说霜忆妹子有了自己的宅子,住得可惯?”叶芝状似熟稔的问道。 莫霜忆应着,“还好!多谢当家的关心!”心里却是想着,分明就是知道她有独宅,信都已经送到那里,偏偏还要再问! “听说莫家庄园被毁,霜忆妹子可是辛苦了!”叶芝话锋一转,直对莫家庄园,莫霜忆手顿了顿,脸色也变得难看,只是笑着遮掩。 “怎么会呢?”莫霜忆望着陆续上桌的佳肴,时时皱眉,“辛苦的可从来不是我呢!” 听罢,叶芝爷头笑道,“霜忆妹子会照顾自己,不过,我倒听从,莫家庄园被毁与地国有关,不知霜忆妹子听说没有?”随即又是转身,一阵轻咳! 身后的丫头立刻奉上手帕,替他拭唇,叶芝也因为自己的“无礼‘,略显尴尬。 “这……倒是没听从!”莫霜忆淡漠的摇头道。 不知是以讹传讹,还是叶芝另有用心,却将此事牵扯到地国! 自认为地国算是隐蔽,可是随着接受的单子越来越多,可能暴露得也越来越多吧! 叶芝似未见到莫霜忆的迟疑的神情,摇头道,“这地国可是组织不小的杀手,不知庄园内谁得罪了他们,才会连累庄园。”仿佛为庄园被毁感到惋惜! “应该不会吧!”莫霜忆的脸上不见了笑容,“只是我很少插手庄内之事,庄内事务一向都是由二姐打理的!” 难道叶家不知道,这是谁人所为,还是故意推托到地国身上? 若是传闻从王城传出,恐怕被地国救下的人,也会被鼓动,看来她要加快脚步才行。 “即使如此,也应该细查!不如,我替霜忆妹子查查,如何?”叶芝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情,仿佛要替莫霜忆打抱不平! 只是他的“心意”,莫霜忆可是不会领情。 “大可不必了!”莫霜忆状似难过,却带有信赖的语气道,“相信代政王会给大姐一个交代的!” 就算她爱慕叶景,也不打算与面前面的叶芝拉上关系,他事事拉到地国,还不知安的是什么心思! 难过的叶芝,别过脸来,从侍女手中取出另一条手帕来,轻轻拭着眼角,“莫非?霜忆妹子不信我?也难怪,毕竟对于霜忆妹子来说,我们可是第一次见面啊!” “当家的误会了!”无可奈何的莫霜忆,抿着唇,挤出笑容,道,“当家的身体不好,这些事,就不赖您操心了,代政王日理万机,还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小小青楼的事,不如让他再多操一分心吧!” “霜忆妹子说得是!,你说,这小小的组职叫什么不好,偏偏叫‘地国‘,一山难容二虎,圣上怎么会容得下它?”叶芝的语气中,对地国也是异常的担忧啊! “是啊!”莫霜忆应道,“那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就让她这个创立者,多为子民谋福吧! 沾露之棋 沾露之棋 近临夜后,才从叶家离去。依旧是摇摇晃晃,不甚稳妥的小轿,送回宅子。 始终戒备的秋月、怜心,一直被叶府的丫头们相阻,无法靠近莫霜忆半步,心中焦急。 只有离去之后,才能靠到轿边,模样是唯恐莫霜忆是被调包的冒牌货。 只是这轿夫是叶家的人,秋月、怜心有着千言万语,也只能忍着。 终于摇晃到宅子,天已尽晚,省了轿夫几吊钱,怜心伸手扶着莫霜忆,确认真实后才放下心来。 “你们也累了,都去休息吧,我逛一逛!”莫霜忆感觉到几分迷醉,方才不过是叶芝劝了些酒,并未拒绝的她喝了一小杯,便有了醉意。 秋月、怜心担心的看着她,并不离开! “都进了自己的地方,还怕我丢了吗?去吧!”莫霜忆好笑着说道,不再理会他们,转身沿着小路,四处走动着。 无可奈何的秋月、怜心,只好先回到主卧,替她铺床打水。 在宅子里闲逛的莫霜忆,时不时的就能看到从夜雨楼带出来的侍女、侍卫! 他们并非全部都是地国之人,而是真正细心挑选而来!一想到地国,莫霜忆不由得头疼,叶芝提醒得好,她要尽快想办法安置莫家庄园内救出的人,否则会连累地国。 一面想着,一面逛着,竟不由得走到夜憧的住处。 微微脸红的莫霜忆,想到从夜憧还有迷惑世人本事的叶芝,苦笑着摇头,转身便要离开。 “莫非,小姐走到这里,都不愿意进来?”夜憧的声音传出,伴随着棋子置于棋盘上的声音,略显萧落。 轻笑的莫霜忆,提裙而入,走下坐于树下的夜憧,“怎么会呢?以为你休息了!” 夜憧背对着她而坐,他的身前置着一张石桌,不知何时砌上的,桌上摆着棋桌,黑白两棋各占一方,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黑白两棋都是由夜憧统帅,越是知道对方的意图,越是容易被牵扯,无法放手去博。 一如现在的夜憧,助黑棋吃掉白棋,再助白棋反攻黑棋,你来我往,不知何时结束。 抚向夜憧的肩膀,竟然感觉他的衣衫略显潮湿,天气的确转凉,他却坐于更阴冷的地方。 “夜憧,天色不早,回去休息吧!”莫霜忆欲拉起夜憧,却被他反握,“小姐,到了叶府,可有被为难?” “没有!”莫霜忆心中一暖,再欲伸手,却听夜憧道,“你进了叶府,就是被为难的,方才得到消息,有人去了莫家庄园被毁之处,应该是叶家的人!” 手不由得顿住,莫霜忆了然的点点头,叶芝三句不离地国,若非她清醒,险被被绕出事实。 叶芝后又备酒,好在因她不胜酒力,抿了一杯便难以支撑,否则她还不知何时能归! “这些事,留到明天去想,现在……”莫霜忆正笑着,她的话,果然被夜憧打断,好像叶家的人,总是不喜欢他人将完整的语句说守全。 “霜儿,你喝酒了!”夜憧只是转身,抬头望着莫霜忆,眼神迷离的笑着,原来,他也喝了酒,只是身上的香味太浓,将酒气暂时遮住。 好似是她闻香气太久了,鼻子也不灵光了! 莫霜忆笑着回道,“夜憧,你也喝酒了,今天怎么了?好像,有点不一样!” “担心啊!”夜憧别过头去,深吸一口气,撑着桌子站起,身体略有些摇晃,“叶芝那个小家伙,可是不容易对付呢!”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是想揪出地国,来向圣上献媚吧!”莫霜忆猪油道,他每每提到地国,都有惋惜与自信亲存的情绪。 听到莫霜忆一言,夜憧苦笑着,“霜儿,所以说,你不了解叶芝,他的意思,刚好相反,他是想保地国。” 什么?哭笑不得的莫霜忆,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与叶芝相处几个时辰,完全没有听出这层意思来! “四大家族相互制约,此时闻家已渐渐不足为惧,卫家根本无心争强这些,只有卫、叶两家,即是同盟,也是敌手!”夜憧将四大家族的关系娓娓到来! 虽然莫霜忆处于四大家族之间,但以她现在的心绪,自然无法理清! 正所谓旁观者清,他在一边可是看得清楚呢! “左家此时已掌握了皇权,叶家掌握着国家经济命脉,一发而动全身,他们既要拉拢对方,又不得不受制于对方,保持平衡关系!这,是个学问!”夜憧看向莫霜忆,似非笑非。 听得出来,他有另一层意思,莫霜忆没有这个学问,确实,她的确喜欢直来直去,除了对叶景! 所以此去叶家,她是毫无收获。 莫霜忆摇头道,“真是累人的学问!”说着,无意识的捡起一粒棋子,紧紧的皱眉,冰凉微湿的棋子,令她微颤。 抬头望向树叶,果然叶间挂着露水,难不成何时下过雨?或者是太过潮湿,叶上聚了露珠? “所以,今天叶芝请你过府,恐怕是猜到些地国与霜儿的关系,想借此来攀得卫家一头!”完全没有注意到莫霜忆的神情,夜憧继续道。 “在霜儿的眼中,地国现在不过是小小的组织,没有基础,但在叶家看来,那是个训练有素的队伍,若是运用得当,卫家便不足为惧!”夜憧说出叶芝的心事,也是他所得的结论! “真是复杂!”莫霜忆苦笑着抚过棋面,处处冰凉,替夜憧拉紧衣领,“坐了多久了?天气不算凉,可是这里太阴暗,却是有些刺骨的!” 稍显错愕的夜憧,失望的苦笑着,“霜儿,有没有认真的听我说?这可是我与老板娘,花了好些时间思考来的!” “我明白!”莫霜忆点头道,拉着他欲走向屋内,“我也会努力的学起,如何管理地国,否则就是太依赖你们了!可是……天了冷要加衣服,累了就要休息,你不会不知道吧!” 莫霜忆简单的一句话,令夜憧脸颊微红,自从莫霜忆离开,他就与自己下棋,浑然忘记时间。 “好了,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房了!”莫霜忆的笑脸,突然被一阵火光照亮。 两人同时向火光的方向望去,心中大惊。 火中影舞 火中影舞 火是从厨房烧起来的,只是饭后厨娘都会离开,那里本不应该有人! 有可能是一时疏忽引发事后的火灾?不无可能! 庄内上下尽数赶到厨房处,一桶一桶水淋到上面,想尽快让火势褪下,只是更助长了火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怎么都来了?”莫霜忆突然吼道,“所有人都回到自己坚守之处,这里不需要留太多人!” 若是被有心人寻到可趁之机,可就大事不妙了! 闹不好,整个大宅子都会被陆续点燃,以至殃及邻理,若是赔偿起来,可是不少。 待其他人四处散去,只留几个侍卫不住的浇水,一桶桶的水淋下去,终于有了些效果。 “待火灭了,进去看看!”夜憧吩咐那些身上满是汗水的侍卫,听到他们低声应着,才放心的对莫霜忆温柔一笑,“火势应该不会蔓延,霜儿先回去休息吧!” 叹气的莫霜忆,转过身,正要离开,身后的火光映在地上,耀出她的影子,忽然间高出一块来。 眼疾手快的秋月,迅速从腰间抽出软剑,挥向莫霜忆的身后,那影子落到地面,再次挥刀而来。 莫霜忆转过身,却见一身黑衣的男子向她冲来,原已着火的厨房前正灭火的侍卫包围,人数正好五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武功不算弱的秋月,也显然不是那黑衣人的对手,更不用提那些侍卫被几下子就打得七凌八落。 莫霜忆身边的夜憧,猛的挥开扇子,挡到她的身前,对怜心轻笑道,“霜儿有我呢,还不快帮你姐姐?没那看家伙招招就准备替你姐姐毁容吗?” 话未落音,便见怜心纵身而上,本是赤手空拳的怜心,手上多了一条丝带,韧中带柔的丝带与秋月手中的软剑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 “他们的功夫太差,应该让他们回去好好练练!”夜憧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其实手背上爆出的青筋泄露了此时的焦急,目光紧紧的盯着厨房火光。 一道黑影从火光内奔出,立即收扇的夜憧跃起准备迎战,可是来身莫霜忆身后的影,显然速度比他更快,身手比他更利落。 莫霜忆的眼力不弱,看得出最后冲出来的黑衣人,功夫绝对不弱,只是在影的逼迫下,竟毫无招架之力。 踮着脚的莫霜忆,想看清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霜儿本来应该躲开的!”夜憧缓缓的挥开扇子,轻笑道,“只是其他地方,不一定比这里安全!” 目光始终落到影的身上,夜憧不得不佩服道,“从来没有见过影使出手,这一次,真是大开眼界了!” “一个不留!”怜心的丝带缠上对手的脖颈,微微用力,眼见他断了气,对秋月喊道。 稍显错愕的莫霜忆,抿着唇并未大声反驳,反而是她不赞同的目光,令旁人看得出,她想留下活口予以盘问,却未曾阻止秋月、怜心。 只见影落到侍卫中间,犹如鬼魅般飘荡来回飘荡,几道血光映着他手中长剑,落到地面,泛起腥气。 闪躲的黑衣人看不到模样,但离影最近的他们,却能看清影的样子,无不惊骇的恍惚,只是刹那间的失神,便失了性命。 影每划出致命的一剑,都会用另一只手按住对方的伤口,令鲜血不至于喷出,染上的他身披的黑色披风,犹如偹罗般毫不手软。 眨眼间,袭来的黑衣人倒下,尚未看清影的容貌,就见他没入火海,不见半点影子! 本就僵着手脚的侍卫,待影离开之时才有会反应,惊慌的继续将桶中的水泼出,但手脚早不如之前利索。 “真是厉害!”夜憧由衷的赞道,对莫霜忆身边的影便,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影虽然是四使之一,却始终负责调查之事,他手下的人也从未露出,更未与地国之内的其他人有所接触,已经神秘到真如一片影子,没有光照,便无影无踪。 莫霜忆紧张的握着唇,也不再看其他人,始终盯着厨房内,为何影会进到里面?火势如此大,不会受伤吗? 受伤的侍卫依然举着水淋到火势上,从不间断。秋月、怜心则退回莫霜忆身边,小心翼翼的望着四周。 恍惚间,一道黑影从厨房内跃出,剑上的血光落到地面,带出阴森的气息,侧头看向手间的头颅,似乎连他自己都有不解,顺手丢入厨房内,火光之中。 低头望向地面的尸体,好似露过一抹冷笑,只是看不到他面容的人,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阵阵寒意。 见他剑尖一挑,左手抓起尸体丢入火势中,更是令火势越加浓烈的燃烧。 离火势最近的侍卫,忙跑开躲开,险险的避开迸出的火星。 不待他人阻止,影利落的将尸身全部丢入,发出剧烈的响声,只是地上的血迹都无从清洗。 长剑挑起火苗,向空中一甩,无数火星落到杂草之上,顿时窜起火苗,不住捂唇的莫霜忆,看着影冷漠的做着一切,最后将整个院子点着,胃部便忍不住翻滚。 似乎对影的作法,有些了解的夜憧,大喊道,“保护好自己,不要让火势蔓延,烧掉这一切!” 烧尽一切,瞪大眼睛的莫霜忆刚要反驳,却转身奔到没有火势之处,俯身呕吐。 “小姐,毁尸灭迹是最直接的方法!”秋月在旁边开口道,目光戒备着四周,果然听到各院处隐隐的刀剑碰撞声,四处也烧起小小的火苗! 怜心不住的替莫霜忆按着背部,用力的瞪了秋月一眼,埋怨道,“小姐都已经这样了,不要再说了!” 影忽然跳到莫霜忆的身后,毫无温度的声音传出,“主人,小心!”语毕,便不见了踪影! “你们保护好霜儿,扶她回房,外面就交给我们吧!”夜憧也跟上影了的脚步,只是离开的时候,嘱咐秋月、怜心道,眨眼间也没了踪影! 如今的夜憧是对影充满了好奇,并肩作战,是增加友谊的最好方式! 莫霜忆从怜心手中接过手帕,轻拭着嘴唇,苦笑道,“看来在叶府用过的美味佳肴是浪费了!” “你们不用担心,影使的作法是最利落的,只是这片院子,要好好收拾收拾,那些尸骨,寻个地方埋了吧!”莫霜忆抚着胃部,艰难的说。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宅子,以后出现孤魂野鬼。 真正掌握全局的人 真正掌握全局的人 悠悠转醒时,已是天明! 甚至不太记得何时就寝的莫霜忆,呆望着在桌前打瞌睡的秋月、怜心。[.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昨夜之事,再无人提起,一晃又到午时,用过餐的莫霜忆才想起被烧毁的厨房,后听怜心解释,夜憧新选了地方做厨房,被烧掉的地方准备重新修整。 不再多问的莫霜忆,发觉……无人提起影! 只不过在午睡时,打发了秋月、怜心,莫霜忆走到隔壁房间,静静的坐着。 隔壁本是给影住的,只是从未入住过的这里,早已落满灰尘,布满蜘蛛网,与整洁的宅子格格不入。 隐约记得,第一次见到影,不过是儿时,一脸倔强的他正被贩卖,而她只来得及付出银子,却来不及带他离开,一晃竟别十年。 她在此时,经历了父母的疼爱,多了妹妹的喜悦,被父亲无形的抛弃,没了家园……终在她某年寿时,从他手上救下闻沐之,才又再见! 她能救下闻沐之,完全意外,只是当她无意中惊呼唤出“沐之”时,本欲刺中闻沐之的长剑,突然转锋,硬生生的吃下一剑,而后,跪在了她的面前。 “我不认得你……” “主人,救过我!” “你怎么知道,救你的人,一定是我?” “莫霜忆!” 自此,她多了影卫,江湖上的第一杀手因任务失败而不见踪影。 至于买凶杀人的家伙,是叶家的子弟,因卖给闻沐之管辖处的种子,皆已不能播种,未曾想事情败露,本欲进王城的闻沐之,想替莫霜忆过完生日后,面见圣上。 后来,种子换成了好的,叶家也赔了银两,大事化小,私下了结。只是闻沐之也不再到莫家庄园,因为莫霜忆身边多了影卫,可以放心! 陷入回忆的莫霜忆感觉自从顶扬下些许灰尘,才回神起身,望向一身黑衣的影,落到房梁上,再跃到地面,跪到莫霜忆前面。 “受伤了吧!”莫霜忆将他扶起,却感觉手间一空,本已站起的影,又退后半步,虽然没有再用黑布遮住面容,却始终低症头。 心中明的莫霜忆,只是凄然一笑,记得第一次见到影的脸,她就吓得昏迷了好多天! 当时的她是定性太差,才会如此!现在的是影顾忌,不再抬头! “是不是我没有来,你才会自在些?”莫霜忆就像是自言自语,因为影没有回应。 深深的叹气,莫霜忆突然紧紧的拉住影,不容他躲闪,将他拉到床边,呆住,无奈的将床罩掀起,露出还算干净的床单,将他按住! “哪里受伤了?”莫霜忆询问道,低着头的影,将黑衣外衣褪下,露出剑伤,并不严重,才令莫霜忆放心! “没有下次了!”莫霜忆警告道,“你大可以将火内的人引出来,你的生命远不如你想象中的轻贱!何况,这条命还是我买的!” 感觉到影的呼吸有所停顿,莫霜忆慢慢缩回手,方才抚向的地方并无剑伤,却是,少了一块皮,像是被剥下来般! 倒吸一口冷气的莫霜忆,猛的咳着,屋内的灰尘实在是太大了,好像没有认真的收拾过! 刚住进来时秋月、怜心就收拾过这间屋子,不应该这么脏啊! “影,你是故意的吧!”莫霜忆明知故问,影没有回答,被她认作默认,“只是,这宅子各处都很整洁,这里太脏太乱,就太让人注意了!一会儿我就让秋月、怜心来收拾一下!” 莫霜忆不理会影的反应,一直盯着他胸前的皮肤,深深皱眉,究竟是什么手法,可以从活人身上,利落的剥下皮来,影是不是很疼。 “无事!会愈合!”影简单的说着,将衣物穿好! 就算会愈合,想到身上某一处的薄皮被剥掉,依然忍不心抽搐,何况是亲眼所见? “影,你要将自己保护好,因为你保护的人可是我!”莫霜忆对影,从来没有柔情,因为对于影来说,可以受伤才是真正的他,平时的他,是真正的影子! “明白!”影简短的回应,有些凌乱的长发垂到脸前,有些阴森。 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莫霜忆离影越近,越觉得他没有人气,“查到什么事吗?” “昨天的人是叶公派来!”影答道,他果然是去查这件事,很多事,无法事前预防,只能事后补救! 只是莫霜忆真正在意的是昨天派来的杀手,竟会有可以伤到影的人! “现在当家的是叶芝,他似乎不打算伤我,这叶公是怎么回事?”莫霜忆疑惑的问着。 “分家,不和!” 啼笑皆非,叶家人真趣,分家已经说明它散成一盘,不知证明叶公不得人心,最后挑中背黑祸的人,竟然是她,“然后拿我开刀?真有趣!” “左小鬼将地国的事,卖给叶芝!”影将自己的事,一一禀告莫霜忆。 “恐怕是,叶公不打算留我,留我遗害千年,叶芝却想拉拢我,来帮助叶家敛财!”莫霜忆缓缓起身,点头道,觉得此时的自己,有危险! “是!”影回道。 一时有了笑容的莫霜忆,猛然回身,见本欲抬头的影,重新低下了头,正慢慢披上披风,准备将自己隐于黑暗之中。 这一,却令莫霜忆倍感心酸!如若当时她带走了影,一切是否会不同? “毒使江湖各处的小道消息分外敏感,财使搜集出入夜雨楼公子哥的资料,情使对四大家族的关系熟悉,他们以为,这样就够了吧!”莫霜忆虽然是在阐述,其实是疑问。 “是!知已知彼!” 莫霜忆摇了摇头,影不算了解自己,“可是,真正能对他们了如指掌的人,会是谁啊!” “影!”影大言不惭,倒有了几分可爱! “真是不谦虚!”冷哼的莫霜忆,哭笑不得,“相信他们暂时不会再轻举妄动,小心保养!” “是!”影简单应着。 本欲离开的莫霜忆,走到门处,突又想到会么,转身询问,“你平时都在何处休息?” “到处!”影的回答依然简练,可几个字却令他不再苍白,终于有了些生命的气息。 互掐的姑娘们 互掐的姑娘们 选花大会,选的是真正艳冠群芳的娇艳之花,而不是独一无二的花魁,但始终要选,自然还是会列出一二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选花大会的花魁分别是“群花之魁”梅花芳主,“花中之王”牡丹芳主,“花中皇后”月季芳主。 前者喻为优雅高洁,次之则是高贵雍华,后者为纯真美丽。 另设有“寒秋之魂”菊花芳主,孤傲不屈;“王者之香”兰花芳主,端庄大方;“花中西施”杜鹃芳主,意为节制;“花中娇客”茶花芳主,意为谦让;“水中芙蓉”低调坚贞;“金秋娇子”桂花芳主,香满天下;“寒冬仙女”水仙芳主,意为思念。 望着花柬上长长的一串字,哭笑不得的莫霜忆抚着额头,从栏杆处望向台上。这么多名头,岂不是每一个参会的女子,都会有名号? “霜儿,这是参会的名单,你要有些印象!”提着茶壶走进的夜憧,将几张折得整理的纸张递给莫霜忆。 这二层小楼被分成数十间单间,只容三四人坐,各个受邀人不可相谈,以免费不公,除代政王外,其他人更是不知身份,以防作弊。 抬手将它接过,顿时目瞪口呆的莫霜忆,看着数页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没想到,落入红尘的女子,竟然会有这么多人! “无论什么时候,只有人喜欢寻欢作乐的人存在,就会有青楼赌场存在!”夜憧轻笑着提醒莫霜忆,“莫要想着能让这样的地方消失!” 不满的横了夜憧一眼,莫霜忆提起,走到窗边,听到一阵吵闹声。 今天是选花大会的第一日,天刚亮,莫霜忆就被夜憧强行拉来,趁着人少时落坐阁内,由他相陪。 因楼内人手不够,可怜秋月、怜心被莫雨恬抓去当苦力。 “夜雨楼,有多少位姐妹参与?”莫霜忆淡淡的询问,缓缓的推开窗户,无数顶花轿挤在门处,各不相让,不能入内。 花轿,真的是花轿,女子坐在轿内被招着,四周镂空被鲜花簇拥着,只是女子们各带面纱或者用帽子挡住,看不清面容。 夜憧将茶水倒好,将栏上的帘子放下,回道,“只有一位,名唤小柔,之前是侍奉孜青的小丫头,前几日提出要参选,老板娘劝不动,只好答应。” 莫霜忆淡淡的哼了声,参选并无条件,就算七老八十,自认为天生丽质,也可以参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夜雨楼以往却也没有女子参与,莫雨恬自认为经营有道,只是将全场揽下,客人需要美人作陪,也要吃酒作乐,自然也会有银子入账。 犯不着牺牲自己楼里的姑娘,被当作花瓶评头论足,还有可能发生“意外”。 “小柔?这是怎么?”莫霜忆疑惑的问道,这个丫头竟然还是侍奉孜青的女子,莫蜚…… 夜憧打消了莫霜忆的疑虑,笑道,“又想多了,他们的月俸很少的,何况,他们也有自己希望的生活,不是吗?孜青做事一向小心,你也不必太担心!” 楼外又是了一阵吵嚷,好奇的莫霜忆俯身望去,原是两家姑娘各不相让,偏偏他处又多了几顶花轿,挤在门处乱成一片。 姑娘们要保持良好的气质,就算愤怒也不可以出声,莫霜忆真想看看他们此时的表情。 “雨妹怎么不出去调理?”莫霜忆转头问向夜憧,捏着葡萄粒的夜憧,摇头道,“她才不想理呢!沉不住气的,连门都可以不用进了!” “聪明的,早从后门进来准备了!”夜憧将窗户关上,拉着莫霜忆走到桌前,将茶水递给她,“选花大会重要一,还是在门外争口气重要?如果堵了代政王的道,一辈子都不能费心什么选花了。” 轻笑的莫霜忆,总是关注着楼外,突然传来尖叫,刹那间刺疼耳膜,连气定神闲的夜憧也受不住了! “你这个丑八怪也敢来这边?不怕污了代政王的眼,拆了你们的小船。” 终是有忍不住谩骂开的人,莫霜忆依旧好奇的凑到窗边,嘴里捏着瓜子,用牙咬开,推开小缝,俯身望去。 有两顶花轿翻倒在地,姑娘狼狈的掐在一起,原是排在她们后面的花轿,四下散开,各寻入口。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相互不相让,说着对方的短处,骂得脸红脖子粗,就算看不到她们的全貌,莫霜忆也觉得有趣! “嘶拉!”布料清脆的被扯碎,露出姑娘雪白的手臂,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分明还有睡眼惺忪来看热闹的。 “你这个女人,咒你跳舞的时候从台子上摔下来!” “你岂止会摔下来?你还会摔断腿,脸朝地!” 正说着,其中一位姑娘伸出长长的指甲,抓向对方的脸,脸可是这一行的本钱,抓坏了可怎么成? 好险,没有抓到!莫霜忆松了口气,继续观望。 看着她的模样,夜憧也好奇的凑了过来,目光却是放远。 因为两个女人的吵闹,夜雨楼的门口已然变成菜市场,花轿散落在门处,围着无数的看客。 “要不要去提醒雨妹?闹成这样,终究是不太好!”莫霜忆叹了口气,时辰不早了,选花大会之前受邀人会一一登场! 未等到夜憧的回答,就听到玢兰倩笑着,却她们保持一定距离,身前还有几个龟公护着。 “两位姐姐,究竟要打到什么啊?”玢兰笑问道,上下打量着她们衣不遮体的模样,提醒道,“就算做我们已经是轻贱了,就不要再让他人轻贱了自己。” 两位姑娘“不舍”的放开对方,另中一位对玢兰倒是客气,不知说了些什么,就算竖起耳朵的莫霜忆,也听不太清! “玢兰会武,而且她怕你听不清!”夜憧在旁轻轻解释道,令莫霜忆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两位姑娘无论怎么说,都晚了,因为已有受邀人评定,你们出局了!”玢兰微笑着转身,仪态大方的离去,不再理会身后的叫嚷! “快点收拾干净,客人们要到了!” 光明正大的下注 光明正大的下注 夜雨楼的人,手脚就是利落! 楼外很快就清理干净,远远的就见到不少公子走入,孜青与玢兰站于楼外,迎着客人,若是见到受邀人,便会带到小阁内。 门处突然听到“哗哗”的声音,仿佛是棋子相碰。 “请问,阁内的看官要下注吗?”阁外突然传来尖尖的询问,莫霜忆正错愕间,秋月便替他们做了回答,“不了,小哥,隔壁请吧!” 这隔壁可不好请!是代政王的位置,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又从另一侧听到向上走的脚步声,要小心绕过代政王的小阁,真是不容易。 只是……莫霜忆坐到桌前,端起茶杯,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怎么赌坊的人跑到楼内? “这也是生意!一天一百两银子,选花大会要办上十天,可就是一千两!”夜憧不知从哪里掏出小算盘,对着珠子一顿拨动。 “不要以为赌坊这就不合适了!”夜憧摸着光滑的下巴,摇头道,“这十天下来,这赌坊可是会赚上万两不止啊!对了,就是对面那家,是叶家的家产!” 点了点头,一笔归一笔,叶良闹场子是叶良的事,起码还挂上了“痴情”的评价,与叶家的赌坊合作,莫雨恬少收点,叶家也能对她照顾点! 不过她也没少收! “我压一千两,孜青姑娘赌会是‘花中西施’!” “我、我压二千两,玢兰会是‘群花之魁’!” 两声叫喊立刻在楼内发出回响,一阵阵的传入耳中,透过帘子,隐约见到压注的人,只是收注的小哥,苦笑道,“两位爷,这孜青、玢兰两位姑娘,不参选!” “不过……听说夜雨楼一位柔姑娘会参加,不知两位爷压不压?”小哥以为他们是喜欢夜雨楼的姑娘! “小柔?是孜青姑娘的丫头?好,这一千两压她!”压孜青的公子换成了小柔,只见另一位不满的拿回银票,似乎不打算压到小柔身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我只压玢兰,玢兰不参与,我也不参与!”能是谁?自然是痴情叶公子,叶良是也! 摇头而笑的莫霜忆,此时又觉得叶良不过是个孩子! “赌坊的人记性不是一般的好,这些小伙计个个都不简单,你手上的名单,他们可都是要背下来的!”夜憧赞道,“不过今天已有两位姑娘被淘汰了!” “小姐,代政王来了!”怜心在外轻轻提醒,夜憧却道,“你们也进来吧,若是让外面的人看到,认出你们身份,明天可以就不会再邀请霜儿了!” “是!”秋月、怜心走入小阁,将门关紧! 这个时候的夜雨楼,是不分大小尊卑的!代政王的到来也不会引得太多人注意,一切低调中进行! “有没有内定的?”莫霜忆突然反问,见夜憧摇了摇头,“要是疏通也不过疏通几个受邀人,要知道决定权可是十个号大人物呢!不过,霜儿,记得不要投给小柔。(.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秋月、怜心坐在桌后,小心的侍候着! “为何?”莫霜忆不解的反问道,夜憧回道,“进了花名,当晚接客,若是没进花名却有人喜欢,可以当时赎身,老板娘是希望小柔后半生能安稳啊!” 终是了解的莫霜忆,点了点头,听到楼下又有人喊道,“我投‘丽晶院’的苓香姑娘!一千两!” 似乎这些公子哥们,最少都是压了一千两,赌坊的人是不可以多加评论的,只能引导尚未投注的公子哥们! 自然,也不能让赌坊赔钱,事后莫雨恬会将赌注名单,也送交到受邀人的手中,再让他们决定,其实,这也算是内定了! “投‘吟乐阁’莞佳姑娘,一千两!”熟悉的声音一飘入耳中,莫霜忆与夜憧顿时起身,偏偏夜憧快了一步,望向楼下,哭笑不得的说,“坏了,老板娘一定气得想剥了她的皮!” “没事,算我账上吧!”莫霜忆话一出口,便恍然大笑,她的银子,不就是从夜憧手上走账吗?一样是会让莫雨恬心疼面子! “云姑娘为什么要投注?”连平日最迟钝的怜心,都听出是莫云惜的声音。 举起扇子的夜憧,本欲离阁去寻找,被莫霜忆拉住,“算了,让她呆着吧,如果她不想被看到,就不会坐在下面!” “一会儿就能看到老板娘暴跳如雷了!”夜憧慢慢落下,一脸无奈啊! “不过啊!”夜憧突然诡异一笑,向莫霜忆道,“大会结束之后,就会各喊买价,事后,夜雨楼分二,那姑娘所在的青楼分二,其他归姑娘所有!” “选上一次,熬了一夜,就能远走高飞了!”夜憧笑道,只是真正能“远走高飞”的少之又少,多数会等“良人”来赎! “这么说,选花大会其实是给她们一次机会喽?”莫霜忆反问道,其实应该说是给每位上台的姑娘一次机会,只要过了走过场的今天,从明日起便是真正的献艺。 “小姐?孜青来送笔墨!”孜青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秋月起身开门,从孜青手中接过托盘,上有笔墨! 若是有了不如意的人选,自纸上划掉,上百位姑娘,明日只留一百位!也是不少人数啊! 孜青刚离开,就听台上传来玢兰的娇笑,“夜雨楼的玢兰有礼了,各位公子可要看好了,美人就要一一献艺了!” “玢兰姑娘,你什么时候参加选花大会呀,我一定捧你的场!”台下坐着摆着无数圆桌,坐着无数位公子,不知谁喊了一句。 玢兰正要笑答,便听叶良吼了一声,“死小子,不许打玢兰的主意!” 台下一阵哄笑,玢兰施礼褪下,手持名单,一一唤着参与的美人们的名字! 莫霜忆也不理会,只是随手捏着瓜果,若是见到皱眉、摇头,或者冷笑,夜憧便会将那位姑娘的名字划去。 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本以为有些热闹的莫霜忆,不住的打着呵欠,略已疲惫,单手拄着下巴,耷个眼帘,直到她的出现,才有了精神。 闻名不如见面 闻名不如见面 谁是武林一美人?传说中来无影、去无踪的毒医! 谁是朝中第一美人?当然是前朝莫家大小姐莫雪情! 谁是烟花柳巷第一美人?沦落风尘数载的丽晶院妙妍! 当玢兰唤到妙妍名字的时候,夜憧特意推了推莫霜忆,令原本困倦的她清醒一些,看清缓缓走上台的女子。 眼前一片迷茫的莫霜忆,俯身望向台上,一身粉红衣衫的女子缓缓走上属于她的舞台,耳边传来夜憧的介绍。 “这位姑娘名叫妙妍,年近三十,是丽晶院的头牌!已经参加过好几次选花大会,却始终寻不到自己心仪的对象!”夜憧叹道,其实好多真心人想替她赎身,可是她偏偏僵着脸不应允。 美人迟暮形容的就是这种女人,一出场便惊艳全场,随后便传来失望的唏嘘声。 美人依旧是美人,只是脸上爬上些许苍桑,鬓角别着一朵梅花装饰,隐约间能看到隐隐白发。 梅花?莫非她想做花魁,的确,连续几届她都是花魁的不二人选,否则哪里会有如此自信? 较高的台子,要吧令二层的受邀人看清美人的真实面容,只是太过真实,令莫霜忆也觉得分外不忍,她不过是痴痴的等候着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秋月突然冷哼着,坐在里侧的她其实看不到妙妍的全貌,但是每位女子身上都会散发出她独有的气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机会,何必还要怨天尤人!”怜心倒是很配合秋月,一唱一搭分外默契。 抿唇而笑的莫霜忆,侧头望向秋月、怜心,点头“赞”道,“你们说得有道理,选花也要‘公平’,我会多了解她们的!” “是,小姐!”秋月、怜心异口同声,前者面无表情,后者神情复杂! 真是一对神奇的姐妹!夜憧也忍不住捡了个笑,突然听到台下的起哄声一片一片的响起,忙俯身望下。 毕竟年轻的公子哥,没有几个喜爱年纪太大的花儿,何况是在风尘中打滚已久,已显老态的姑娘,就算是美人,也只能在心中惋惜! 妙妍并未因起哄声失了信心,盈盈而拜道,“妙妍为各位公子送上一曲,见笑了!” 说着,身后的侍女送上琵琶,妙妍轻车熟路的坐到台中间,一举一动都流露出风情仪态,这是庸脂俗粉所比不得的! 只是,莫霜忆微微皱眉,无意中瞧到妙妍向二层小阁深望了一眼,优美的曲调从指尖流出,伴着圆润的唱腔如清水般流淌而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之前的起哄声慢慢被歌声压了下去,无不陶醉在琴音之中,望向妙妍的双眼,也充满了迷离之色。 莫霜忆感觉心头一热,先前对妙妍的种种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任由美妙的歌声浸入五脏六腑,却全然不知。 “小姐,是摄心曲!”秋月突然出声,起身捂住莫霜忆的耳朵,不住的念叨着,终于拉回她的心神。 “情使,快醒过来!”怜心在另一侧连连唤道,只听“啪”的一声,夜憧手中的茶杯落地,摔成碎片。 连忙平静心绪的夜憧,尴尬得脸红,若是没有武功不懂内力的莫霜忆,中了摄心曲倒不足为奇,可是他听了几年的曲子…… “恐怕毒使回来,就是因为她!”秋月冷静的分析,却眼带不安的望向隔壁,不知左煌尘可曾听到这边的动静? “我去告诉老板娘,先打断她!”夜憧起身便要去“告状”,此曲极损听者的心力,所有人应该尽快就医啊! 莫霜忆忽的拦住他,始终望向眼中含情,偶尔瞄向某处的羞涩模样,冷笑道,“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这清凉的梅花芳主,恐怕是要易人了!” 听出莫霜忆语中之意,知道是暂且放过她,夜憧疑虑重重,却依然坐到桌边。 “秋月,你知摄心曲?如何才能不被摄心?”莫霜忆反问身后的秋月,现在的她,应该就没有再继续中招。 秋月回答,“自然是心不在曲上,恐怕心力极强的人,否则……” 若是没有预防,恐怕整个夜雨楼都被这妙妍玩弄于骨掌之中。 “真是可恶!”夜憧喃喃抱怨着,不住的摇动扇子,令焦躁的心情慢慢平复,难以形容的烦感,莫非是从摄心曲中回神后的侵害? “最毒妇人心!”怜心替下秋月的位置,双指同时按揉着莫霜忆的太阳穴,替她醒神。 毒?若说他们用心险恶,远不如莫云惜冷面冷心,他们下手远不如莫云惜狠毒。 “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莫霜忆倒不是替妙开辩解,只因她似水柔情的一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琴音与唱腔之中,自然没有发觉她的情感寄托。 莫霜忆苦笑着,“若我没有猜错,她可能是对某位受邀人有了心,一直等待着某位为她赎身,可惜一直等不到!” 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有时是很可怕的! “不可能!”夜憧立刻反驳,“受邀人除了代政王,每一届都在改变!” 听他如此一说,莫霜忆掩唇而笑,秋月、怜心瞪着好奇的眼睛,齐齐的望向他。 “难道是代政王?”夜憧险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没想到妙妍还有这份心思。 “妙妍,多谢各位!”妙妍一曲终了,笑着离去,她的笑一如清梅般冷清,仿佛雪中唯一的颜色,可惜这颜色有了污点。 “怪不得!”夜憧依然无法从莫霜忆的“假设”中回过神来,“每一届的受邀人都会选妙妍为花魁,独代政王从来不选她,看来他早就察觉!” 左煌尘原是早就明确的拒绝,他的出现并不是为了选花大会的任何女子,但他却极少缺席! 莫霜忆抚着下巴,寻着原因。耳边传来玢兰的高音,“下一位是吟乐阁的莞佳姑娘!” “莞佳献丑了!”莞佳的美清新脱俗,只是妙妍后出场的姑娘,通常都会被比较,最后落选,恐怕莞佳早有准备吧! 莫霜忆却还记得,楼下女扮男装的莫云惜可是压了莞佳的赌注。 疯女人 疯女人 越是平稳,越是透着不寻常的气息。 就算楼内歌舞不断,公子哥们时时的吆喝着改了赌注或者加注。谁都没有注意到,来自楼后院中的隐隐琴音,琴音越是低沉缥缈,越是令人沉醉。 抚着手指的莫霜忆,终于盼来的结束,用过晚饭后就可以回宅子了。 夜雨楼的姑娘们会连夜赶工,将名单统计出来,入选的姑娘会送去花束,午睡之后才会到夜雨楼继续比赛。也就是说,各位公子们可以尽情的耍到半夜。 打着呵欠的莫霜忆,想在结束就回到宅子,夜憧却阻道,“再等等,毒使回来,应该是有事!” “云妹不算陌生,就算她住进宅子也没有被人疑惑!”莫霜忆不耐烦的抚着额头,台上的姑娘总是发出刺耳的笑声,不知有何好笑的事。 “小姐,云姑娘是女扮男装!”秋月提醒道,也令莫霜忆大叹。 “各位公子们,想吃点什么就尽量点吧,老板娘我可等着收银子呢!”莫雨恬的笑声传来,不知比台上的姑娘好听多少倍。 楼下传来阵阵笑声,惹得莫霜忆也忍不住笑着,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老板娘,都不好意思不花钱了! “小姐是在阁子里吃?还是出去吃?”秋月问道,其实应该在阁子里吃,不过怕呆坐了一天的莫霜忆闷到。 不待莫霜忆回答,夜憧便替她做了决定,“出去吃吧,小心护着些!” 谁都不知受邀人是谁,若是堂而皇之的离去,自然会有被有心人发现,以扇遮面的夜憧本就很少露出,再加上带着面纱的女子,只让能让他好奇了! “霜姐?闷了?”莫雨恬早就候在外面,扶着莫霜忆,笑道,“去院子里吃吧,那边清静!”相携走进院中,有说有笑的她们突然听到尖叫与争吵,略显惊慌的孜青突然从院中奔出,直直的扑向莫霜忆。 “小、小姐?”孜青定了定神,勿忙作揖道,“快去看看吧,妙妍姑娘的丫头将吟乐阁的几位姑娘的脸抓花了!” 最庸俗没有气质的方法,就是抓花美人脸。 焦急的莫雨恬立刻冲向院中,一只鞋子从天而降,被随她在后的秋月扑掉。 “你们都不是好人!”尖叫再次传来,好多姑娘家毫无形象的奔出院子,见莫雨恬,纷纷躲到她身后。 “老板娘,快去看看吧!”吟乐阁的姑娘们个个狼狈至极,其中突然有人喊道,“莞佳姐姐呢?莞佳姐姐?快出来啊!” “冷静下来!”莞佳急急地按住张牙舞爪的女子,头发凌乱的她倒有几分英气,“快冷静下来,妙妍姐姐,你快阻止她呀!” 妙妍?与她有关?莫霜忆望向在直旁观的妙妍,摇着手中的蒲扇,冷淡的望着这一切,缓道,“我可不敢靠近她,万一弄花了我的脸,可怎么办?” “怎么能这么说!她还不是为了姐姐出气?”莞佳吃力的按住手持剪刀的女子,拼命的抢着她手中的凶器! 冷哼一声,妙妍别过头去,“莞佳妹妹可不能这么说,她是拿我当借口,我总不能什么事都往身上揽啊!”莫雨恬急急的奔向呻吟不止的姑娘,见脸上并没有太多伤,倒是腿部不住的流着鲜血,向孜青喊道,“快扶到屋里,去请大夫!” 夜雨楼的姑娘七手八脚的受伤的姑娘扶着进屋,怜心奔到莞佳身边,从腰间抽出丝带,将那女子五花大绑,抢下剪刀,捏着她的下巴用力的抬起,翻着她的眼皮,眉头深皱! “莞佳姑娘,你快去止血吧,交给我了!”怜心笑眯眯的对莞佳道,将女子往肩膀上一丢,大步流星的追上莫雨恬一行人。 低头的莞佳,才发觉身上的伤口,立刻一股疼痛蔓延,若非有人提醒,恐怕她还不自知呢! “我扶你走吧!”难得好心的莫霜忆,走上前,扶着莞佳,笑道,既然是莫云惜下注的姑娘,不知有何特别之处。 “多谢!”莞佳缓道,转而对妙妍怒道,“妙妍姐姐,这丫头也是你的人,与你脱不了干系的!” 妙妍依然气定神闲,只是在这样的时候,还能保护这份平静,就太不寻常! “我要杀了你们,你们都该死,都去死,去死!”刚扶着莞佳躺在床上,就听到门外一阵叫喊,皱着眉头的莫霜忆瞄了门外一眼,对莞佳笑道,“你先忍一忍,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莞佳低头看向被刺伤的腰间,不由得苦笑,她的才艺便是舞,如今却受了伤!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怎样都不会是你的!”莫霜忆笑道,刚要起身,便听到门外女子道,“大夫,这边请!” “好!”大夫也算有礼,低头不看向屋内的任何人,直奔床前,看向莞佳的伤口,摇头道,“快替她包扎伤口,我去开付药,以防受伤染寒。” “有劳大夫了!”莞佳笑道,抬头望向将大夫引进的女子道,“多谢小柔妹妹!” “放心!”小柔安慰道,带着大夫离去。随大夫而来的男子,便要替莞佳褪下衣衫。 “我自己来就好!”莞佳俏脸一红,想起身却起不得。莫霜忆笑着将手搭到对方的肩膀上,“云妹可是应该小心些?这可是你花了银子下了注的姑娘!” 女扮男装的莫云惜神情微微一滞,点头道,“险些忘记了,我得小心些,她若入了选,我就有银子哄姐姐了!” 听到莫云惜无可奈何的语气,莫霜忆顿时忍不住大笑,对莞佳道,“你放心,就算云妹不会怜香惜玉,也要保全她的银子,我出去看看!” “都应该死,都应该死!”寻着声音便能找到行凶的女子,莫霜忆见秋月、怜心不住的在那女子脸上鼓弄着,却不让她停声。 “太吵了,屋里还有伤者呢!”莫霜忆冷冷的提醒,只是她尚未见伤者。秋月、怜心回身同声道,“小姐,她是中了摄心曲!已无力回天!” 置身事外的妙妍 置身事外的妙妍 三个女人一台戏! 偏偏这院子里有上百个女人,都快要把戏台子给拆开。 莫雨恬应付起来可是得心应手,据说,每届的选花大会都会弄出这些事端来! 抓坏美人脸?暗中下毒使坏?已经是非常温柔的作法! 听着姑娘的嚎叫,台上的温柔可亲全然不见踪影,嘴里谩骂的,苦苦哀求的,甚至有些开始发烧! “到底多少位姑娘受害?”孜青躲在门外询问。玢兰摆出五个手指头,晃了晃,孜青松了口气,“原来才五个,还好说!” “什么呀!”玢兰不满的哼了句,“这是摆手,我是不知道!” 站在屋外的莫霜忆,看向她们,一时无言,自从秋月、怜心断定那女子无力回天后,便断了气。 “若是要想摄心,寻谁的不好,偏偏要用自己的丫头?”莫霜忆喃喃叹着,毕竟也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心腹,最后竟是由她先开刀! 秋月解释道,“恐怕是因为她的丫头特别忠心吧!有特别深的执念,有时候越好控制,不过受伤的都是丽晶院的人,算是内斗吧!” 男人间的勾心斗角通常不会有太过激的行为,女人间常常感情用事,非要弄得鸡飞狗跳不可! “只是吟乐阁的莞佳姑娘受了伤,恐怕吟乐阁的老板也不会省事!”孜青走到这边叹着,“只是,一切都是因妙妍姑娘可起,恐怕这一届的梅花芳主会旁落了!” “本就不是她的!”莫霜忆牵起一丝冷笑,眼中尽是不屑,“如此纵容自己的丫头,见她惹事生非而不理会,能坐上几年花魁已经得尽便宜了!” 孜青只是轻轻俯身,要将莫霜忆的意思传给老板娘才好,妙妍这些能得芳主花名,已是不易。 “既然大会已经结束,就派人将其他姑娘送走吧!”莫霜忆淡淡的说道,孜青领命方要离开,抬头便见已是铁青脸色的妙妍。 妙妍每一步落地皆分外有力,“妙妍见过姑娘,不知姑娘是哪里的人?说话如此不知分寸?” “再记一笔!”莫霜忆拦住气恼的秋月,哭笑不得的对孜青道,“不可不是孤傲,这是目中无人!” “是!”孜青转头间见妙妍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将莫霜忆撕成碎片,偏偏嘴角还要勾起笑意,心事早就被一览无余,还要为自己扳回颜面。 “孜青姑娘,请等一下!”妙妍眼中怒火转瞍消失,重新变得清冷,“方才真是失礼了,我丽晶院的姑娘就先带回了,这吟乐阁的莞佳姑娘受伤,我定会亲自登门道谢,这药汁汤水,自当奉上!” “妙妍姑娘客气了!”孜青叹道,“只是莞佳受伤的是腰部,恐怕无法登台献艺,受伤的姑娘们也要除去资格了!” 妙妍好似惋惜的叹道,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得意,轻视与自己同在丽晶院的姐妹。 “不必!”莫云惜学着夜憧的模样,摇着扇子,像模像样,环视院子一周不见夜憧身影,猜到他是亲自负责煎药,也可以避开与他人见面。 “以我的医术,过了今日便能好!”分外自负的莫云惜,走到孜青身边道,“只是那些伤到脸的姑娘,我就没有办法了!” “有劳这位公子了!”妙妍向莫云惜缓缓作揖,转而对孜青道,“妙妍先告辞了,只是,希望孜青姑娘能提醒贵楼的老板娘,毕竟楼里的事,不需要外人插嘴!” “孜青分得清!”孜青苦笑着回应,有些尴尬的看向莫霜忆,却见她依然悠闲的站于院中,与秋月不知聊着什么。 怜心将那丫头的尸身指使着几个龟公包成一团,抬到妙妍面前,无不可惜的说,“若是我们早来一步,还能救得了她,可惜呀,还是死了!你这个当主子的要好好照顾身边的人,否则啊,人心向背!” “多谢姑娘提醒!”妙妍只是望了那白布包裹的人一眼,厌恶的别过头去,转身却站定,立刻露出从容的笑容,作揖道,“妙妍见过……” 只是她所期待的人,从她身边掠过,自始至终都未看她一眼。 “霜儿,听说院子里乱了,本王来看看!”左煌尘径自走到莫霜忆的身边,莫霜忆缓缓作揖道,“霜儿见过代政王,有劳代政王费心了!” “一个丫头疯了,用剪子弄花了几位姑娘的脸,还有姑娘困此受伤!老板娘正在照顾!”莫霜忆淡淡的解释着,不动声色的向旁边移了移。 “总是会发生这样的事!”左煌尘也似疲倦的摇头,“越是不以查证,越是胡闹!”忽然温柔的对莫霜忆道,脸上尽是担忧,“本王见你离开得早,有没有受伤?” “霜忆无事!”莫霜忆反感的躲了半步,瞄向死了的丫头,叹道,“不过罪人已经死了,也查不出什么了!” 莫霜忆抬眼瞄了瞄面色苍白的妙妍,尽管她竭力掩饰,却无法从容,眼中尽是敌意。 “都是妙妍的错!是妙妍没有管束好自己的丫头!”妙妍的声音略微颤抖,但只是微微俯身算作作揖,表现得与左煌尘分外熟稔。 左煌尘淡淡的说,“既然你勇敢担当,那就好,待选花大会结束,你就去官府领罚吧!” 好冷的人啊!莫霜忆挑眉望向左煌尘,好似替妙妍开脱道,“代政王真是说笑了,犯事的是这位姑娘的丫头,与这位姑娘何干,当时她也担心因此受伤呢!” 火上烧油?谁不会! “霜儿顽皮了!”左煌尘语气宠溺,“丫头犯错,也是主人管教无方,自然也要一起受罚!” “霜忆明白了!”莫霜忆再次俯身作揖道,“霜忆谨记,天色不早,霜忆先行离去了,代政王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且等一下!”左煌尘拦道,“人还没有尽数散去,本王去看看受伤的姑娘!” 左煌尘的身影消失在屋中,立刻传来一阵阵的轻泣,仿佛在控诉般。 挑衅的望向妙妍,莫霜忆叹道,“真是没办法,虽然这件事与我无关,可惜我去无法置身事外,不如妙妍姑娘那般自然!” 望着低眉顺目的妙妍,莫霜忆心情大好! 苍茫大地 苍茫大地 “处理得怎么样了?”秉烛夜游?不知是否会引起火灾,再烧毁一处院落,或吓坏胆小的人! “放心,都没事了!只是,为何要留她?”一阵药香飘过鼻间,只要是闻过的人,皆醉,提前服用过解药的人,也感觉到晕晕沉沉! “我对她没兴趣!我只对她的摄心术有兴趣!”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则是巨幅“江山图”绣品,悬挂于墙壁之上。 早已等候多时的夜憧,连连呵欠,手中的扇子也摇得有气无力。 “各位小祖宗,都这么晚了还要起身,你们的精神也太好了,明日选花大会起晚可怎么办?”夜憧眼角泛着泪光,格外疲惫。 莫云惜反手将门关上,径走到“江山图”前,莫霜忆将烛台摆到桌上,整个屋子不算明亮,却足以看清“江山图”的内容! “自从莫家庄园被烧之后,有两批人马回去过,一个是左家的人携同莫雪情,看来莫雪情是知道这件事的!”莫云惜望着“江山图”说道,也不理会身后的人是否在听。 “另一批人则是叶家,不过这叶家去得可热闹,一路打打杀杀,到了庄内也不见消停,又填了新尸!”想到新尸,莫云惜的脸上勾起诡异的笑容,笑得莫霜忆倍感悚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其实庄园真的不适合做什么,当初能够维持生活也是王朝的支持,何况离镇子也太近,也经常会有人前去查看!”莫云惜摸了摸鼻子,道,“有可能是去找肖珍的!” 肖珍?换成莫霜忆苦笑了!近两个月,肖珍半步不离夜雨楼,好似经庙中一战,伤势严重! 若是仔细看,会注意到莫云惜其实是闭着眼睛的,因为她实在太疲倦了!散落的凌乱长发,一身灰白的衣衫配上她诡异的面容,若是双脚离开……就是游魂。 “大海之处其实是不错的选择,而且捕鱼也可发家!”莫云惜缓道,“只是那一片海都有叶家的产业,想要插一脚可能性太小!” 莫霜忆深深叹着,才进门,就已被莫云惜否定掉两处,莫非真的只能在他们眼皮子下面活动?夜憧按了按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若有所思的莫云惜,看着他们的互动,继续道,“不过守海的叶家子弟顽劣不堪,但人品不坏,他曾与莞佳有一面之缘,若是能拉拢莞佳,海上的生意也就有我们的一份!” 其实,莫云惜也是不错的经营人才,只不过,她的心思不在此事上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东面是荒地,百姓越发艰难,若非有闻家支持,恐怕早已没有人迹!”莫云惜平淡的叙述着,“闻家低调得难啊,像闻沐之身处的这种官位的占大部分,若非闻家百年家财始终支撑着子弟,恐怕他们也干不下去了,可是也不是什么持久之法呀!” 愁眉苦脸不足以形容他们的表情,可以说四大家族中唯一不算敌对的只有闻家,但闻家将会被其他家族拖垮,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不过……”莫云惜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明朗,映在烛光下说不出的诡魅,“那里倒是有许多毒虫,也许……” “闻家的事,过后考虑!”夜憧迅速打断莫云惜的“憧憬”,“边界之处还有一处,都是树林,太深,很难测定,也是要排除的吧!我们再看看其他地方吧!” “错!”莫云惜打断夜憧,对莫霜忆道,“我特意去那里看了一下,林子只是遮眼法,山峰陡峭易守难攻,但里面却是一大片的空地,是可以建屋的!就是蚊虫多了些!” 心思稍有停顿的莫霜忆,侧头看向夜憧,突然笑道,“相信云妹是有办法对付那些小不点的,对吧!” 见莫云惜自信的点了点头,莫霜忆笑着走向“江山图”,其实莫云惜早就有心利用那块树林。 一句“易守难攻”足以令她动心! “其实衣食住行有时候不必亲自动手,有姐姐那样的人才,还怕没有银子?”莫云惜说得更是有理,“只是建屋子要好好设计一番,当然也是需要银子!” “如果那个地方当真适合,我自然会让霜妹掏银子!”莫霜忆挽住莫云惜,看她得意洋洋的神情,忍不住泼冷水,“不过,还是要再确定一下,你觉得,是让夜憧去看看,还是影?” “影吧!他脚程快!”莫云惜下了结论,“情使还要帮我姐姐算账呢!” “霜姐,你再看这边,叶家掌握的生意太多,我们也只能钻缝子,不过你瞧……”莫云惜在“江山图”上笔笔划划,时时讨论。 坐在桌前昏昏欲睡的夜憧,时不时的插上一句,身后突然窜出一股冷风,警觉的他立刻跳起,挥开纸扇,望向门处,错愕的瞪大眼睛。 只见门外映出人形黑影,正慢慢靠近门处,两位小姐正谈得起劲丝毫未曾发觉。 人影似紧贴着门处,眨眼间就穿入门内,难以置信的夜憧,拼命的揉着眼睛,影已经站在门前,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影?可有查到什么?”莫霜忆侧身问道。 影将右手置于心脏的位置,俯身诚恳道,“主人,很危险,让奴杀了她吧!” 难道影中了她的招?当然不可能!或者他看到特别的事物? “男子,看不清面容,教她弹琴!”影如实回答。 莫霜忆感觉到莫云惜的身体颤了颤,握住她的手,既然她不想说,也不会为难她。 “霜姐,再让影使去查查,是有相关的谱子之类,还是琴的原因!”莫云惜勾起笑容,缓道,“我……想学摄心曲!” 略一沉吟,紧抿双唇的莫霜忆,对影道,“去吧,一切小心,不可强来!” “是,主人!”影慢慢退后,退到门处时,刹那间于屋内消失,好似不曾来过! 莫霜忆拉着莫云惜继续聊着,想从她口中打探到“江山图”的来源。 谁也没有注意到,本已吃惊不已的夜憧,看着门处,浑身冒着冷汗,用手支撑着桌面,忽的坐下,被影吓得不轻。 琴音扰心 琴音扰心 琴音渺渺,犹如置身于仙境之中! 烛光绰绰,映得佳人更动人! 丽晶院本不如名字那般俗气,整个大院子仿佛镶嵌在水晶之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妙妍便是丽晶院的头牌,只是,头牌虽红,客人却不多,之所以还是头牌,不过是因为连续几届的花魁,招些外来好奇的客人。 “代政王,小心!”前面的小丫头侧身笑道,“这桥,就是晃的!” 左煌尘望向桥的另一头,妙妍正抚琴等候,似不曾察觉她的到来。 “姑娘,代政王来了!”小丫头扬声唤道,妙妍猛的抬眼,望见左煌尘立刻绽放出最美的笑容,绕过琴桌,俯身道,“妙妍见过代政王!不知代政王是喝茶,还是喝酒?” 正说话间,左煌尘已坐到桌边,低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琴弦,半晌,才道,“不必了,你继续吧!” “是!”妙妍并未因为左煌尘的冷淡而难过,只要他肯来,就证明她在他心中有地位。 坐到左煌尘身边,妙妍安安静静的抚琴,看着灯火映到水中闪出的光亮,妙妍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代政王,今日之事……”妙妍为难的缓道,“妙妍愿望舍掉花魁头衔,还望代政王不要追究丽晶院的责任,好吗?” 左煌尘霍然起身,双手背后走到桥前,低头看着映在水中的自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恐怕,不是本王是否追究责任,你都会丢掉花魁了!”左煌尘轻轻的说着。 眼神透出怨恨的妙妍,露出笑意,“是那位莫三小姐吗?她还真是有趣,若是他人不知,会以为她才是未来的代政王妃呢!” 自然放松的左手,不由得握紧,左煌尘慢慢皱起眉头,映在水中的自己,也渐渐变成莫霜忆的面容,总是小心翼翼的与她保持距离,孰不知真正的她,让他多头疼。 真正的代政王妃……本就是她呀,可是她丢弃了,忘记了,堂而皇之的爱上其他人,爱上一个永远不会爱她的人。 “只是,代政王,可以应允妙妍的请求吗?”始终不曾停下手中的琴音,因琴音可以使人的心情平和,也是她掩护自己的方法。 左煌尘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谁知道呢,本王可以不选你,不能阻止其他人选择你呀,只是今天的事,的确与丽晶院无关,你不必太过担心!” 一曲终了,妙妍才笑着起身,这一次,是真心笑的。 走到左煌尘的身侧,那是她一直想站的位置,却始终空着,如今却给了另一个女人。 她的要求从来不多,只是希望她能陪在左煌尘身边,不离不弃。 “代政王,再听一曲吗?”对于妙妍来说,能挽留住左煌尘的,只有她的琴,因为她的琴在讲述着故事,描绘着听者的心境。 她一向有这样的自信,她弹出来的曲子独一无二,有着独一无二的能力,困住眼前这个男人的心。 “不了!”左煌尘深深叹着,突然呆住,深深的望着水中的自己,此时自己的身边多出了一位女子的倒影,赫然就是莫霜忆。 猛然转过身的左煌尘,望见受惊的妙妍退后半步,慢慢平复心绪,也许是想见她了! 明月高悬,此时的她一定睡得分外安稳吧! “有酒吗?”左煌尘伸出手来,妙妍本想扶住他,他却将手扶到桌前,深深吸口气,头也变得晕晕沉沉。 他中了迷药?什么时候的事? “代政王?怎么样了?”焦急的妙妍将左煌尘扶到椅上,见他的神情正慢慢缓和,松了口气道,“不如妙妍再为代政王弹上一曲,醒醒神?” “好!”左煌尘倒不是多想听曲子,只是……慢慢抬头看向妙妍,一刹那恍惚,好像笑颜如花的莫霜忆,正关心的看着他。 “小忆,是你吗?”左煌尘如愿的听到心中女子的回答,“是我,代政王,我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真好!”左煌尘抚出手,抚向女子的面容,突然猛猛的扇了她一个耳光,冷笑道,“妙妍,本王对你一再容忍,你竟然用药?” 颓然倒地的妙妍,忙替自己辩解道,“代政王,妙妍没有用药,妙妍是真心对代政王的!” “真心?”左煌尘捏住妙妍小巧的下巴,用力一提,冷笑道,“用药?还是扮成本王喜欢的模样?” “代政王,您真的误会了!”妙妍几次想甩开左煌尘的钳制,终被甩开,瞄到桌上的琴,咬了咬牙,突然起身抱起琴弦,站在桥上,动作一气呵成! 头疼不止的左煌尘,看着妙妍的身影也是模糊的,看来药力发作了。 “代政王,您不会很辛苦,只要再听一曲,就会结束了,妙妍会永远陪在代政王的身边,不离不弃!”妙妍见左煌尘根本没有力所起身,才安心的将琴置于桥面,缓缓弹起。 “小忆!”左煌尘听着曲子,心中念念着对她愤恨不已的莫霜忆,她的模样正忽隐忽现的在他的脑海中闪烁,难道他要将她忘记了吗? 眼见着终于成功的妙妍露出笑容,无论她付出多少,等待多久都是会有回报的! “砰!”琴音突然凌乱,一根琴弦脆生生的绷断,刹那停止的琴声令左煌尘瞬间清醒,妙妍顿时瞪大眼睛,猛的扑向左煌尘。 “滚!”左煌尘张开嘴,却吐不出半个声音,落在他面前的黑影,却替他说出,他想说的话! 被踢翻在地的妙妍,紧紧的抱着断了弦有琴,像是看魔鬼般看着完全看不到面容的……影子! “自杀?”影抽出手中的长剑,笔划了两下,见妙妍完全没有动作,皱了皱眉。 主人没有吩咐他,到底如何对付妙妍,他认为这女人留不得,可是莫霜忆却是犹豫的。 “跳河!饶过你!”妙妍深深的望了左煌尘一眼,突然见到影将剑伸向,立刻尖叫一声,抱着琴跳下桥,不住的叫喊着,完全没有先时的气质。 早在她爱上左煌尘,就没有了自己。 左煌尘感激的向影笑了笑,“不知,少侠……” 影一言不发,如同影子没有了光的照射般,慢慢在左煌尘的眼前淡去。 替小柔赎身的粗人 替小柔赎身的粗人 将姑娘们送离,楼内的客人也离开不少! 摇着从夜憧处抢来的纸扇,甩开秋月、怜心,莫霜忆在楼内其他处走着。 认识她的人并不多,穿着素色衣衫的她,很难猜出身份。 参加选花大会的姑娘们,除却三大青楼的姑娘,还有其他小地方的姑娘,也有一些初落风尘尚未落脚的姑娘,包揽一切的夜雨楼,处处小心。 “小姐,老板娘在里侧!”玢兰本是招呼着客人,寻了借口溜出来,恰好望见莫霜忆,怕她在楼里迷了方向,连忙指道。 点着头的莫霜忆,顺关玢兰所指的方向走去,正欲敲门,就听莫雨恬冷哼道,“你那几个臭钱够做什么的?连小柔的一身衣裳都买不起!” 一面摇着纸扇驱势的莫霜忆,一面侧身望向屋内,无奈围观的姑娘太多,她只看到无数件各色衣衫。 “老板娘,还差多少银子,我立刻去准备,您可不可以……”替小柔赎身的男子,到底想说什么? 莫雨恬的斜眼哼道,“客官,可以什么啊?你说出来,老板娘我才知道要怎么做啊!”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让小柔姑娘接客,我会立刻筹银子的!”原来是原来是银子不够,莫霜忆倚在门上,听着莫雨恬笑道,“客官,您又在开玩笑了,选花大会没有结束,我是不会让小柔提前接客的!” 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她,莫霜忆回过头,望向风度翩翩的莫云惜,两人向里稍移了移,终于看清来者的面容。 按年纪看,应该不才二十多,可是看得出,并非出身世家,普通的衣裳隐约间能够见到补丁。 “那、那就好!”看他窘迫的搓着双好,黝黑的脸上更是出现郝红,“老板娘,还差多少?我立刻去准备!” “你觉得小柔值多少银子啊?”莫雨恬甩着手中的银子,无意中瞄到正在看戏的莫霜忆与莫云惜,笑了笑,却听到他坚定的回答,“无价!” “哟,都无价了!有趣!可是你要知道,小柔在我这吃我这住,也是要钱的,她身上穿的,平时用的……”莫雨恬一一细数着,像是正在宰割无辜者的奸商。 “老板娘尽管开口,多少银子我都去准备!”客官依然重复着,完全没有被莫雨恬的模样吓走,“不用跟我客气,多少银子?” 莫雨恬并未回答,举着手中一千两的银子,别说只赎一个小柔,多几个都足够了,“其实,小柔在此之前,也不过是个丫头,客官……” “我只要小柔!”客官分外坚定的说,只是看他如此确定中透着倔强的神情,连莫霜忆都觉得他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她不能替小柔决定。 “好,痛快!”莫雨恬猛的起身,单脚支在椅子上,豪爽的拍着客官的肩膀,一时得意望形。 不仅是原来窘迫的客官,包括刚移到她身边的莫霜忆,目瞪口呆的看着莫雨恬,莫雨恬尴尬的收回腿,陪笑着,“霜姐?你怎么进来了?” 不满的瞥了莫雨恬一眼,莫名其妙的像是变了个人,好像是山林间劫财的大盗。 “你怎么偏偏看上小柔了?她还要参加选花大会,我倒觉得,这里还有其他姐妹也挺适合的!”莫霜忆温柔的“引导”着,身边立刻有其他姑娘配合着,“是啊,客官,不如考虑考虑我?” 原来来造势的姑娘们,七嘴八舌的配合着,不住的打量着越发困窘的男子。 “姑娘不必这样,我不会说话,但是我知道,姑娘们平时不是这样的!”客官的头快要低到地面上,吃力的说着。“可是,姑娘们再好,我……这个,我还是喜欢小柔。” 莫雨恬探究的望向小柔,却无法从她淡漠的表情看出半分缘由,有些哀怨的瞄了孜青一眼,都是她教出来的丫头,这么重要的时刻,却像是一她无关! “客官真是倔脾气,你要知道,小柔可是……”莫雨恬无奈的说出一个事实,好在等待的时间不会太长,只要选花大会后,小柔点头即可。 “多少银子,我都会准备的!”突然提高音量,打断莫雨恬的男子,像是鼓起勇气般走向小柔,紧紧抓住她的手,“小柔姑娘,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回去准备!” 屋内静静的,没有半点声音,所有人都等待着小柔的回答,只是小柔沉默着,别过头。 莫霜忆却注意到,小柔并没有缩回手。 “我刚才想说什么了?”莫雨恬苦恼的按着额头,她好像要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苦思半晌,却见小柔的目光向她望来。 “小柔可是选花大会的姑娘,没有结束,她不能赎身!”孜青缓缓的说道,小柔是她的丫头,她有责任。 好多姑娘侧头叹着,多少人想尽快离开这里,无论这里的姐妹有多好,究竟是不是托付一生的地方。 气氛刹时变得诡异,外面的笑声与姑娘的娇语传了进来。 “你家里都有谁?”莫霜忆缓缓问道,一个自认为最正常的问题,若是有人来家里下聘,这里都是应该了解的! “就、就我自己了!”听到莫霜忆的问题,客官难为情的低下头,慢慢缩回手,又说道,“您是莫三小姐吧,常听主子提到您!” 莫霜忆的心猛的打颤,她可不希望这位客官是四大家族某位公子或小姐的亲信,“你主子,谁?” “叶家的一位小公子,平时都在海边打理生意,景公子总过去的!”客官抓了抓头,“小的叫阿刚!见过莫三小姐!” 海边打理生意?莫霜忆嘴角有了笑容。 一直旁观的莫云惜,突然道,“既然这样……客官,小柔暂时不能赎身,要等到选花大会结束,不过,我可要好好替小柔看着未来的夫婿,所以,我会与小柔一同去!” “好说好说!应该的!多谢公子!”阿刚兴奋的点头,立刻转身道,“我去准备!” “回来!”哭笑不得的莫雨恬,俯身拾起银票,“小柔连名字都没有,哪里来的卖身契,好好照顾小柔,否则……” 将银票塞给小刚,姑娘们笑着离开,都要去为小柔准备嫁妆了! 失去声音的怨恨 失去声音的怨恨 人逢喜事精神爽! 连续好些天,莫霜忆的脸上都扬着笑容! 选花大会也算是顺利的进行着,只是能像小柔般幸福被赎身的实在太少! 像她们这样在风尘中打滚多年的女子,总是希望能够找到更好的依靠!孰不知,真心难求! “小姐?”秋月深深的叹着,她在旁边唤了许久,都没有令莫霜忆回过神来。 明日就能选出芳主来,她也不必一直呆在这苦闷的小阁内。 “小姐,开始了!”秋月轻唤道,若有所思的莫霜忆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从前日起,夜憧便忙碌起来,不再陪着她。 望向正缓缓走上台的姑娘,羞涩又期待的看着台下,坐于座前,怀抱琵琶。 连续几日皆是无趣,姑娘们的才艺也不过是琴、书、画、歌、舞而已,再寻出一样特别的,都无处可寻。 不过,花魅、花王、花后的人选,其实受邀人的心中,早有定论。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连续几届的花魅妙妍,缠进了两桩丑事当中,是否能有花名,已经悬了! 阁门被推开,怜心会到秋月身侧,向莫霜忆缓道,“小姐,情使方才查过了,要替小柔姑娘赎身的男子,的确身家清白,做事认真牢靠,又异常实在,就是脑筋太直,想发大财是不可能了!” “不过……情使灌了他几壶酒,倒是知道一件过往,他原是乞儿一名,小柔姑娘曾无意中给了他银两,他拿着银两做了些事,慢慢有了温饱!后来才投靠到叶家的!”怜心打探得可谓是详细,其中夜憧功不可没。 莫霜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错,雨妹都知道了吧,看来这人不错,值得托付吧!” “是啊,小柔姑娘也算是幸运了!”怜心也感慨道,谁都没有注意台上已经响起了清唱,赌坊的伙计一直在楼内转悠着,若是有人下注,招唤一声即可。 清唱缠缠绵绵的滑入耳中,别有一番畅快之意,莫霜忆深吸一口气,总算听到好声音了。 为何一直保留到现在?莫霜忆的心中不免疑问,其实这次入选的姑娘,论容貌气质没有比得过妙妍,论才情皆输于苓香,稍有差池,便可能出局。 看来她对于自己能走到最后,是非常有信心的! 只是没有了夜憧的介绍,她便无法将手中的名单与姑娘对应起来! “妙妍为各位公子请安了!今天依然是弹奏一曲!”相比于前几日的消沉,妙妍今日是容光焕发。 “还是抚琴啊!”台下依然有人喊道,虽然每位姑娘出场,都会有人起哄,但似乎对妍妙的烦感,是有增无减,也许是问题还是因为她的年纪太大! “不如请妙妍姑娘舞一段吧,总比唱着好!”是个好提议,立刻得好多些人的赞同。 只有极少人注意到妙妍听到“舞时”面色苍白,身子好像还颤颤的晃了晃,却勉强支撑住,缓缓俯身道,“妙妍最近身体不适……” “什么借口啊!”另有公子冷嘲道,“吟乐阁的姑娘之前腰还受了伤,不一样忍着跳?” 青楼女子,本就是取悦客人,而非客人取悦姑娘,只是妙妍似乎……见她微微冷笑道,“妙妍恕难从命,只能为公子们弹上一曲!” 刚要落座的妙妍突然面容扭曲,右手抚向喉部,张了张嘴,不知要说些什么。 等待中的客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妙妍的异样,坐在高处俯视她的莫霜忆,望见妙妍左手紧紧抓住琴弦,隐隐的见到腥红。 “秋月、怜心,快下去!”莫霜忆指着妙妍的方向,向秋月、怜心喊道。 不明所以的秋月、怜心,立刻应声,冲出小阁,从楼梯处跃到妙妍身边,怜心抓住她的左手,想让她停止自残,秋月替她把脉,焦急道,“玢兰姑娘,快,她中毒了!” 台下顿时乱成一片,妙妍紧紧的遏住自己的喉部,分明已经无法呼吸,瞪大眼睛,挣扎着甩开秋月、怜心,向二层小阁伸出手去,却因疼痛而重新抓回喉部。 焦急的莫霜忆并不担心妙妍,只是焦急,妙妍在夜雨楼出现,是否会…… “情大夫!”隔壁传来左煌尘冷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传来脚步声,开合门声,侍卫从阁内走出,奔下楼下,喊道,“快散开,抬她到后面,请大夫!” 顿时心惊的莫霜忆,错愕的看向隔壁,他的声音哪些清晰的传过来,那她们平时的闲谈都被他进去了? 可是凭秋月、怜心之力,都无法将妙妍移走,始终抓着台沿的妙妍,努力的抬起头,望向这侧。 恍惚间,莫霜忆有些不太确切,妙妍究竟是望向左煌尘,还是望向她。 几乎是刹那间,带上面纱的莫霜忆,伸手掀起帘子,怒道,“你们还不快些,若出了人命,你们负责得起吗?” “是,小姐!”也开始慌乱的秋月、怜心,在龟公们的帮助下,终于将妙妍抬了下去,在后面始终插不上手的玢兰,忙道,“各位公子不必焦急,妙妍不会有事,不如,让玫青姐姐为公子们表演如何?” 顿时起伏的掌声,令莫霜忆暗暗皱眉,提裙走下楼梯,随着她们一同走向楼后。 秋月牢牢的抓住妙妍的手,不让她自残,一路小跑,奔向最近的小屋。 始终与他们保持距离的莫霜忆,深皱眉头,终于等来了莫云惜,与之前看望过莞佳的老大夫,才算放了心。 本欲离开的她,好似想到什么,茫然的转头,看向妙妍开开合合的嘴,不由得心惊! “恨……我恨……”向后退了半步的莫霜忆,撞到了奔进来的人身上,心底一片冰凉。 妙妍在恨什么?恨下毒的人?还是恨不选择她的人? “听到出问题,我就过来了!”夜憧连最慌乱的时候,也不忘记用扇子将脸遮上,“前面又开始了,受邀人可不能少!” 夜憧见拉了莫霜忆,也没有动半分,不由得推着她离开,“放心,这边有她,不会有事!” 有莫云惜在,就可以放下心来吧! 天女散落噬血花 天女散落噬血花 客人们都是善忘的,见到现时最红的孜青、玢兰合奏,便忘了引起混乱的妙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有了夜憧坐陪,身边没有秋月、怜心的莫霜忆,依然坐立不安。 妙妍痛苦的模样总是在面前晃着,口不能言,双眼爆出,挣扎着想解除疼痛,却因此变得更加难过。 本是如葱般的玉指,淡粉如梅花瓣的指甲,好像随时会抓破喉咙。 “唉!”叹气的莫霜忆,双手拄着额头,无措得不知如何是好,身边摇扇的夜憧,轻轻抚上她的肩膀,“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 “我只是担心让她这么一闹,会连累夜雨楼!”莫霜忆摇头道,“什么时候毒发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 “霜儿,你还真是……”夜憧哭笑不得的叹道,“害得我还以为妙妍中毒让你有了阴影,没事的!怎么?” 见莫霜忆突然作了噤声的动作,指了指隔壁,她不希望他们之间的事,再被左煌尘听到,却见夜憧摇了摇头,“你放心,他听不到这边!” 虽然什么原因不清楚,但莫霜忆相信他,不知不觉,大会已然结束,天已近黑。 准备坐上马车的莫霜忆,心不由得突突跳着,被秋月、怜心搀扶着,坐入车内,忽然明白不安的来源,街道上竟然没有人影。 “云姑娘说,小姐坐在车里就好,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必理会!”怜心有些紧张的吐了吐口水,堆出来的笑容分外僵硬。 莫霜忆点了点头,莫云惜总是喜欢弄得神秘兮兮的,本是不希望她担心,反而弄得她紧张不已。 坐在开始奔跑的马车内,自然无法看到马车顶坐着穿着陈旧的灰白衣衫女子,长发上系着灰白色的发带,仿佛随时会化成浓雾离开。 带着厚重的面容皱着眉头的她,把玩着篮中的颜色鲜艳的花瓣,正是莫云惜。 她早趁莫霜忆离开之后,放出消息,因夜雨楼不利救治,老大夫便借用莫家三小姐的马车,送回丽晶院。 马车此时奔向的方向,自然也是丽晶院。 瞒住莫霜忆,只是希望她不要害怕! 能把人毒哑的药有很多种,只要能找到毒,自然就有药解! 可是莫云惜在妙妍的体内并没有发现任何毒素,相反,妙妍的嗓子受到严重创伤。 练摄心曲,会与发声的嗓子有何关系? 正当莫云惜思考着摄心曲之时,眼前纷纷落出几名黑衣人,诡异的身影时隐时现,竟与莫霜忆身边的影使如出一辙! 莫云惜翻着白眼,不屑的看着举剑奔向他们的黑衣人,轻手捻起花瓣,甩向他们,顿时闻到一股清新的花香四处蔓延,仿佛置身花海之中! 可惜那些黑衣人像是闻不到花香,闪过被风吹向他们的花瓣,继续追逐着。 其中一人猛然跳起,拔出明晃晃的长剑,反射着月光清冷的光芒。 有些心惊的莫云惜,依然故作气定神闲,从花篮中抓起一把花瓣散向跳起的黑衣人,不难看出她的手略微颤抖,无奈,她的武功也好不到哪里去,谈自保还有些距离。 完全不曾理会落到身上的花瓣,黑衣人持剑挥向莫云惜,就在剑锋距她不到半寸时,黑衣人的身影正慢慢消失,只能看到他眼中的恐惧。 花瓣落到地面,骨尸已然不见踪影,点点腥红从花瓣间掉落,无力的落到地面,血腥气被阵阵花香遮掩。 显得慌张的余下的黑衣人,相互望去,眼中透出杀气,纷纷拔剑,大有将莫云惜五马分尸之势。 紧张得直冒冷汗,莫云惜不住的深呼吸,平复起伏不定的心绪,绝不能露出半点惧怕,趁夜色渐浓,她要快些解决掉这些人才好。 不顾篮中的花瓣渐少,莫云惜起身站于车顶,手持花篮,半眯着眼睛,将花篮丢出。 若是平常人,自然是闪身躲开,但他们……则是一剑劈开,果然,不如莫云惜所料,只见无数花瓣随风扬起,汇成美的花景,四处散落。 黑衣人的身形也渐渐隐去,只见越发饱满的花瓣再次被风扬起,卷向不知名的地方! 轻松口气的莫云惜,稳稳的坐在车棚上,只要解决他们就够了,花瓣本够不成威胁,除非被风扬起! 突然间,被莫云惜扬起吹散的花瓣,慢慢腾上半空,凝聚成花团,不稳的飘浮着。 错愕的莫云惜再次站起,脚上不稳的她险些跌落,难以置信的看着花瓣,知道真正的主谋已经出现,可是他大可不必亲自动手。 本欲出声的莫云惜,瞄了眼脚底,担心被莫霜忆听到。 咬了咬嘴唇,莫云惜取下一条发带,用力的挥出,甩向花瓣之间,被打散的花瓣猛的散落,又再次凝聚,只是令莫云惜看清其中人影。 用力蹬着车顶,令自己的身体可以更轻盈的跃起,再次取出一条发带,挥动着抽向花瓣。 花瓣在散落又聚合时,将莫云惜也罩住,身影立刻不见! 从花团中洒落白色的粉沫,点点腥红商落,花瓣迅速从莫云惜身边褪开,附到她的面前,只见花瓣迅速膨胀,越发鲜艳娇嫩。 随着莫云惜的落地,花瓣沉重得无法再被吹起,落到她四周,迅速枯萎。 这就是它们的好处,极为噬血,吸得血越多,枯萎得越快,可惜只有在月光下才能使用。 可是她费劲心血才设计出的毒药,希望以后能有大用处! 不过她也有些失望,原以为会是难缠的对手,她可是准备了好些从未用过的毒,可惜却是挡箭牌,在花团之中,原是两个人。 一个死在毒中,另一个则是分外潇洒的离开。 不过至少证明,她多年的努力没有浪费,她的宝贝终究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略显兴奋的莫云惜,转过身,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呆立了半晌,为难的叹口气。 马车已不见踪影,独留她……慢慢的往回走。 只是不知,莫霜忆知晓妙妍在马车人昏迷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百花争艳 百花争艳 头疼不已,按着额头的莫霜忆,听着玢兰念着各位芳主的名字,心里想的却是昨天遇到的窘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昏昏沉沉的下了马车,才发觉眼前不是她的宅子,而是晶丽院…… “各位芳主,不知是否名至实归,恐怕,各位公子,皆有输赢吧!”玢兰笑道,立刻迎来公子们的唏嘘感慨声,果然是输赢不齐。 大部分抱着投机心理压了妙妍,那才是血本无归。 不过……相信没有人会特别在意那些银子,四大家族谁不是出手千两?只是图个乐呵! 倒是妙妍的意外,真是出乎了客官们的意外,谁也不曾想过,她会跌出芳主名单,却也不曾有太多人将她放在心上,总是要换换新面孔的! 真正意外的是,梅花芳主、牡丹芳主、月季芳主竟然全部都花落吟乐阁。 “各位芳主……可谓是美艳动人,各有千秋啊!就请各位看官,出价吧!”玢兰拉着离她最近的菀佳笑道。 “当然是水仙芳主先来喽!”玢兰刚刚拉过略害羞的女子,便听下面的一位公子喊道,“我出五百两!” “公子好阔绰,出手便是五百两!”玢兰笑道,其实这五百两,对于他人来讲,的确不少,但对于选花大会的各位芳主来说,的确不多! “八百两!”坐在楼下依然女扮男装的莫云惜,突然喊道,令莫霜忆一阵错愕,可惜今天夜憧依然有要事,只能由她凭空想象。 有人喊价,自然有人加价,莫云惜正是抓住他们好强的心理,顺利的将价钱加到……“三千两!” “那位公子已经出到三千两,还有没有更高的,若是没有,这花儿可就要送出去了!”玢兰见台下一片安静,不由得轻笑道。 “三千三百两!”最先喊价的男子,斜眼看向莫云惜的方向,只见莫云惜微微犹豫,端着茶杯好似遮掩窘迫。 “这位客官三千三百两,还有更高的吗?”玢兰提高音量,望向四周,四周虽然吵闹,却不曾再有异议。 玢兰笑着向“水仙芳主”作揖道,“姑娘好走啊!” “多谢玢兰姑娘!”对价钱似乎很满意的姑娘,也向玢兰回礼,走向台子,由自己的侍女搀扶,缓步离开。 微笑的玢兰,缓缓转身,正要继续,便听到叶良道,“玢兰姑娘,你出价吧,我要替你赎身!” 台下再次发现哄笑,叶良被卫家公子踢翻的笑闻,可是传遍夜雨楼,但凡到楼内坐客的客官们,都会因此调笑一番。 玢兰的脸上透出几分尴尬,挤出笑道,“玢兰何其有幸啊,只不过,玢兰并未参与选花大会,不像各位芳主那般好运,可以得到公子们的垂青!” “芩香见过各位公子!”见话题转移到玢兰身上,将她久久的置于身后,丽晶院的苓香上前一部,俯身道。 玢兰终算松了口气,拉着苓香道,“桂花芳主,香满天下,不知,可有公子垂青?” 自然是陆陆续续的竞价,气氛从先时更加热闹。 抿唇而笑的苓香,望向遥坐在角落的莫云惜,突然问道,“不知……那位公子,认为苓香如何?” 因苓香的喊价,已经超过夜雨楼与丽晶院两位老板的预期,莫云惜只是负责喝茶饮酒,听苓香一言,顿时僵了面容。 “苓香姑娘自然是好的!”莫云惜的声音低沉甜美,为她本就“俊朗”的面容增色不少,“只是可惜,云某更是喜爱莞佳姑娘!”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几位想争莞佳的公子,她依然是品茶低眉,全然不加以理会。 又是一番争吵,苓香也有了买主,见她飘然离去,似有不情愿般瞄向莫云惜,无奈身为女儿身的莫云惜,对她实在没有兴趣。 相较于往年,今日的选花大会,实在无趣得很,站在台上的姑娘们虽然也是美丽,却不如往年抢价得那般激烈。 不过在莫云惜的心中也有个小算盘,只要夜雨楼稳赚不赔,她们就没有太多的担心! 只是还有一部分花在她身上,她准备花大价钱替莞佳赎身,又要从莫雨恬的手中挪钱,估计这笔钱她拿得倒也是心甘情愿。 “我要为莞佳姑娘赎身!”与莫云惜的喊话几乎同时而起,本以为会毫无阻力的莫霜忆,缓缓起身,透过帘子,俯身下望。 作为莫云惜对手的并非他人,而是之前一直对莫雨恬纠缠不止的左煌申,选花大会连续好几日,都令莫霜忆将他忘记。 看他的模样,也是刚刚走入夜雨楼,神情焦急的他,不为见莫雨恬,而是要替莞佳赎身? 感觉到隔壁也有微微震动,想必连左煌尘也惊讶于他的决定,之前的他是在左煌尘的眼皮子底下,对莫雨恬百般纠缠,如今却要为另一个女人赎身。 玢兰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左煌申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不屑与蔑视,天下的男子皆如此薄性,还好老板娘没有对他上心! “我出三千两!”莫云惜将手抬高,静静的喊价,眼睛却是瞄向莫雨恬,见后者对她露出赞同的目光,才敢直视台上。 顿显焦急的左煌申,始终躲在楼梯下面,好像只要躲过左煌尘的目光,他就会有勇气般。 “我出三千五百两!”左煌申坚定的喊出价钱,不少准备喊价的客官也观望起来,除了几个对莞佳不死心的公子哥,“我出四千两,为莞佳赎身。” “四千五百两!”左煌申急急的喊道,莫云惜有些犹豫的伸出手,她的预料底线只有七千两,就算是买芳主一夜也没有超过三千的! 隔壁突然传来敲打声,细心的怜心立刻听到,见隔壁的人影好似一恍,忙走到窗前,在莫霜忆不解的目光下,将帘子掀起一角。 一张纸团从隔壁递过,怜心打开一看,只见“放弃”两字写在上面,递交给莫霜忆。 深深皱眉的莫霜忆,将纸团揉紧,递还给怜心,怜心探出半分,将纸团丢到莫云惜的手腕间。 看过纸团的莫云惜虽然不解,却听从意见不再喊价,令左煌申顺利替莞佳赎身。 莞佳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莫云惜,咬着嘴唇,犹豫的走下台子。 送花儿千里 送花儿千里 姑娘们挤在门处,探着身子往里看,谁也不肯发出半点声音,又好奇的伸长脖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恬恬,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听大哥说夜雨楼想赎下莞佳,我知道你心疼银子,就替你赎了嘛!”左煌申跟在莫雨恬的身后,不断的解释道。 莫雨恬却是按着额头,深深的皱眉,仿佛大难临头般焦躁不安。 “恬恬,你不要不理我嘛,其实,这个价钱竞下来也不多,如果,如果你不喜欢,不如,就用菀佳姑娘换夜雨楼的一位姑娘,我有一位长辈要过寿了,他挺好色的……” 在外听着的姑娘们忍不住轻笑,哪有人这么说长辈的! 依然不言不语的莫雨恬,猛的坐到椅子上,为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霜姐?你怎么在这儿?”学着夜憧潇洒摇扇的动作,莫云惜出现在屋门,见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躲在门外偷听。 偏偏莫霜忆也跟着凑热闹,瞪着眼睛,疑惑的望向屋内,此时却无辜的望着她。莫霜忆做出噤声的动作,继续倾听,却是左煌申不断的自言自语。 注意到莫云惜身后的莞佳,莫霜忆终于有机会认真的打量着她,的确有着脱俗之美,不愧为“水中芙蓉”荷花芳主。 “姐姐?”莫云惜轻唤着入内,偷听的姑娘们一哄而散,独留莫霜忆与莞佳在外。 “莞佳姑娘可知这次是去哪里?”莫霜忆故作疑惑的问,却见莞佳笑回道,“三小姐不必对莞佳遮掩,我这条命是云姑娘救的,可惜辜负了云姑娘的好意,没有回家,却是沦落风尘!” 不再言语的莫霜忆,对莫云惜的作法并不理解,难道将地国之事讲给了菀佳?她是否值得相信? “姐姐?无论你和左少爷怎么算,莞佳我带走了!”莫云惜对他们之间扭捏的态度十分不满,放下话来,转身要走。 “回来!”莫雨恬愠怒的唤道,“怎么说话呢?就算你翅膀硬了,我还是你姐姐!” “我没翅膀!”莫云惜反驳道,“何况就算我突然长了翅膀,你还能不认我这个妹妹!”好像听不出来莫雨恬情绪中的怒气,继续道,“时间本就不早了,再逗留下去容易生变数……” 见左煌申探究的神情,才补充道,“万一左少爷想要回莞佳,我可没有办法交待!” 毕竟莫云惜对外宣称,她只是替某位公子为莞佳姑娘赎身,令那位公子的身份也变得格外神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哑口无语的莫雨恬,无力的挥挥手,“路上小心,用不用再多雇几个人送你们?” “不必了!”莫云惜瞄向左煌申的眼神很是复杂,“若是莞佳姑娘受不住,可以在路上雇人。”当莫云惜转过身时,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到莫霜忆的脸上,见他们神情各异,映在她眼中的特别好笑。 “别误会,我只是随便走走!”莫霜忆赶快撇清关系,又觉得多此一举,反问左煌申,“为何,代政王会允许你替夜雨楼出钱赎姑娘?” “因为……我对哥哥说,其实夜雨楼是霜儿姐姐的……”左煌申的声音越来越小,可以感觉到莫雨恬向他投来的恶狠眼神,仿佛要将他大卸八块。 因为左煌尘的一句话?若有所思的莫霜忆,感觉到隐隐的恐惧,他不会想借此证明夜雨楼与地国的关系吧! “这就好说了!”莫雨恬突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令所有人都在刹时回神,指着左煌申,字字清晰的说道, “是霜姐欠代政王的,不是我欠你的!”左煌申微微一愣,随即笑开,连忙跟到莫雨恬的身后,反被推开,毫不受打击的跟在莫雨恬的身后。 哭笑不得的莫霜忆,看着他们从眼前走过,摇头叹着。 “走吧,还要送小柔呢!”莫雨恬好似无奈,又似不舍的喊道,本躲在门处偷听的姑娘们,后又闪到一边,听到老板娘的话,个个笑着跟上。 此时,秋月、怜心也寻到莫霜忆,眼中的埋怨与焦急,见到她之后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柔与她的庚人早已候在院后门处,见她们出来,才松了口气。 “路上要小心,云妹也不一定靠得住!”莫雨恬不住的嘱咐莞佳,莞佳轻笑道,“老板娘说笑了!” “左公子说……是代政王原因,他才出钱赎下莞佳!”莫霜忆放低声,目光落到左煌申身上,见他无意中回头对她对视,灿烂一笑。 “影吏不在!”秋月喃道,目光落到四周,“情使最近又分外繁忙,小姐现在恐怕有些危险!” 抬头间,小柔已坐入马车,她的良人驾起马车,憨憨的笑着,到现在他的眼中依然是一片茫然,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银子不仅没派上用场,最后还是夜雨楼送的盘缠。 频频受着嘱咐的莞佳,抬眼望向莫霜忆,微微点头,眼中尽是柔情。 莫霜忆同样回礼,见依然男装的莫云惜,扶着莞佳上了马车,与楼内的各位姑娘们道别。 自始至终,莫霜忆都是远远的站着,好似置身事外的她,的确无法真切的融入到她们当中,夜雨楼实际的主人,离“家”太久,楼里的姐妹,与她皆不相熟! 向莫云惜摆了摆手,对她,莫霜忆心中也有几分愧疚,原因很简单,与对待莫雨恬是同样的态度。 儿时的姐妹情谊早就淡去,留在记忆里的不过是一片片伤疤,将它凝合起来的方式,就是将自己建在满满的现实当中,一层层的剥开它的丑陋。 将最能生财、最能聚集消息的夜雨楼交给她们,自己则专心于渺茫的爱情当中…… 这一切,究竟是否值得? “莞佳向三小姐告别,后会有期!”莞佳的声音突然远远的传来,令莫霜忆回过神。 “后会有期!”莫霜忆淡淡的回道,伸出手,被怜心微微的扶着,在马车消失之后,慢慢转回夜雨楼。 送花儿千里者,护花使者莫云惜。 火烧夜雨楼 火烧夜雨楼 “恬恬,等等我啊!霜儿姐姐,小弟先走一步!”左煌申追逐着莫雨恬的空档,还不忘记向莫霜忆耍宝! 回礼的莫霜忆,倒显得特别的温柔,与众位姑娘道别后,便是要回宅子中了! 一连几天的坐在小阁中,如今终于解放,此时竟有些不舍,阁中虽然苦闷却有轻歌慢舞,宅子虽自由却来来往往只有几个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小姐,情使已经准备回宅子了!”怜心突然恍然想到,将这件事完全忘到脑后。 秋月也露出懊恼的神情,显然也已忘记。 “走吧!”莫霜忆轻轻握了握怜心的手,秋月小心的替她带好面纱,三人转向夜雨楼门之处。 不自然的莫霜忆,扬起头向小阁,左煌尘早已离去,却令她更加不安。 “左煌尘知道的太多了,要想想办法!”莫霜忆皱起眉头喃道,后又不得不叹道,“可惜又不知如何动她,我倒是真想让他消失。” “小姐,只能静观其变,稍安勿躁吧!”怜心小心翼翼的劝道,终于走到门处。 扇挑车帘的夜憧见她们走了出来,立刻笑着向莫霜忆伸出手,自然的动作却带出潇洒的吉首,却不失妩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账房先生久等了!”莫霜忆轻笑着走到车前,方要提裙上车,感觉眼前一花夜憧是跳下马车,将她牢牢的环在怀中,猛的转身,将她护在身前。 一时错愕的莫霜忆,惊讶的望到一抹火花,不由得颤了颤,却见持火的男子被秋月、怜心全力制住,秋月怒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放火?” “我、我只是收钱办事!”被抓住的人,立刻求饶,可是秋月、怜心的手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戒备。 夜憧本能的挥开扇子,遮住面容,离莫霜忆更近半分,“霜儿,还是上车吧!” “我怎么觉得……”这不是针对我的?后半句还未说出,从夜雨楼内就窜出一绺火苗,很快就被风吹散。 脸色微变的夜憧,不忘安抚莫霜忆道,“不要乱走,上车等我!”转身又道,“秋月、怜心,扶三小姐上车,都机灵着点。” 不再多言,莫霜忆径自坐上马车,从车内掀起帘子看着夜憧冲进夜雨楼,透着担忧。 不住的摇着纸扇,夜憧目光急切的搜寻着,毫无所获的收起纸扇,直奔二层。 依然寄情于奢华的少爷公子们,怀抱着美丽的姑娘们大肆吆喝着,拉倒的饮着杯中的酒,毫不在乎的扬起手中的银票,塞进姑娘们的肚兜内。 冷哼的夜憧,略带厌恶的看着这一切,耳边传来莫雨恬无奈的叹气,“这就是我们的生活,你有什么不满的,如果不满,就对霜姐说好了!” 喝了几杯酒的莫雨恬,也有些昏昏噩噩! “有人在楼下放火,险些烧到三小姐!”夜憧的怒气顿时冲到发顶,几步冲到莫雨恬面前,狠狠的抓住她的手臂甩道,“清醒一点儿,可能是……” “啊,失火了!”不知哪个丫头惊慌的大叫着,莫雨恬的酒醉顿时清醒,甩开夜憧,急急的奔下一层,险些踩到自己的裙摆被绊倒。 “不许吵!”莫雨恬一个巴掌扇了过去,见到同样慌乱的孜青,略一点头,便同她奔向火源处。 “叶公子,玢兰还有事,请叶公子见谅!”站在客人中的玢兰,见莫雨恬紧张的模样,微微皱眉,随即感觉手间一紧,却令她找到理由。 喝得醉醺醺的叶良,依然叫嚣着要为玢兰赎身,令她无法脱身。 “叶公子,您真的喝醉了,是打算在楼内留宿,还是回府?”明知道叶良不会回复,玢兰依然问道,引得四周的公子哥们哄堂大笑。 另一侧的夜雨楼,更陷于浓浓大火之中,火势是从院外向内蔓延的,恐怕放火之人无法自由出入夜雨楼的院子,所以才会从外放火。 “还不快救火?”莫雨恬狠狠的冲从身边走过的龟公喊道,目光却没有放在火势上,转身准备走向另一间院子,被夜憧拦住,“重要的东西,都是霜儿那里!” 顿时松了口气的莫雨恬,又恍惚的瞪大眼睛,立刻奔向火势燃烧之处。 火势之下,可是她散尽钱财打造的地下室。 “快一点儿啊!”看到笨手笨脚的龟公提着手桶,用蜗牛般的速度出现在她现前时,被她吼得完全呆滞。 愤恨的莫雨恬抢过水桶,没想到沉到完全抬起来,咬着牙齿用力的提起,被夜憧制止,“老板娘,你快停下吧,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焦急的莫雨恬,不得不去关注地下室所在的位置,越来越小的火势,似乎证明并没有殃及。 “如果查出是谁做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莫雨恬恶狠狠的说道,只感觉背后扑来一股热浪,猛的扑前,转过身,却看到夜雨楼最高的五层扑出浓浓烈火。 不等莫雨恬发话,楼内的伙计们便纷纷奔上五楼救火,本应酬客人们的姑娘们,纷纷尖叫着,提着能够盛水之物,也扑了上去。 一抹艳丽的身影飘然而上,落到五楼窗上,见她单手提着水桶,另一只手拍开窗户,将桶内的水尽数倒进窗内。 不想一股热浪扑来,身影立刻落回莫雨恬身边,正是孜青。 “老板娘,火内有人影冲出去,可能就是放火的人!”孜青又从另一名伙计的手中取过水桶,却是尽数倒在自己身上,再次跃到窗上,翻身落下。 “你们不要忙乎了!”夜憧突然拉过两名伙计,抢过他们手中的水桶,吼道,“保护老板娘!” “是!”伙计的声音未落,夜憧已然消失,只有焦急不已的莫雨恬看到夜憧的身影,同样消失在窗前。 她不仅担心因火烧后损失的钱财,更担心会有人在这场火势中受伤。 若是伤到客人,可免不了费时费力的赔偿。 身后滚热的气息中,渐渐传来阵阵清凉,火势已渐渐稳定,早有伙计提着棒子强子,提着灯笼进了院门,寻找放火生事的人。 最“无辜”的真凶 最“无辜”的真凶 院外的吵闹声突然拔高,带着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几个不省事的姑娘也踮着脚,跟了上去,院外一时间好不热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紧张的莫雨恬深深叹口气,见院中的火势灭了,自然不必继续担忧,就是担心前面的小楼,楼内的火势渐大,可以清晰的听到因木柴烧焦而发出的声响。 可是她多年的心血啊!无论是楼前院后,她都舍不得丢掉半分。 被烧毁的物件倒是有限,就怕在有些客人难缠,因被扫了举而提出“无理”要求来。 正当她担忧之事,巨大的水声从楼内传出,楼里的火势突灭,随之而来的是仿佛倾盆大雨般的水势,从楼内泼出。 仅是眨眼间,便将在楼外仰望的莫雨恬,及其他人淋了个透。 “噗!”郁闷的莫雨恬用手帕擦拭着脸,耳边尽是姑娘们不满的埋怨声。 尽管狼狈不堪,但莫雨恬的心情顿时大好,无论用什么方法,火灭了就好! 孜青突然从烧焦的窗户内探出身子来,整个人像是被熏烤过,向莫雨恬挥手道,“老板娘,火灭了,而且我们抓到人了!” 孜青向兴奋的招手,不想无意中碰到窗框,立刻轻呼的缩回手,,一道明显的血痕映在手心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孜青?受伤了?快出来?”玢兰站在门外唤道,频频挥动着手臂,将冒出的浓烟挥掉。 孜青按着手心,冲了出来,哭笑不得的叹道,“真是给自己找麻烦,去取些酱油来,希望不要留下疤!” 楼内狼狈的伙计们,均松了口气,纷纷走到楼下,其中还压着好似衣冠楚楚的公子。 “好好的兴致,都败了,到底是谁搞得鬼,真不能放过他们。”楼下的客官们不住的抱怨着,见到被压下来的公子哥,竟引得众人大笑。 “哟,这位不是左家的公子吗?自称是代政王认得弟弟,申少爷,快来看看,这人你认识吗?”唯恐天下不乱的客官们,问向双手环胸、面色铁青的左煌申。 那人见到左煌申,顿时趾高气扬,将按住他的伙计挥开,指着左煌申问道,“申弟,你快来评评理,他们说我是放火的凶手……他们……” “难道你不是吗?”左煌申冷冷的打断他,突然瞄向正由秋月、岭心搀扶着莫霜忆向这边走来,忙换了表情,挤到她的面前,控诉道,“霜儿姐姐,他欺负我!” “谁?”莫霜忆见火势小了才走进来,见所有人都安然无恙放了心,却被左煌申拉扯住,说些令她莫名其妙的话来。 左煌申狠狠的指着那男子,撒娇道,“就是他,他放火烧了夜雨楼,他还搬出尘哥哥来压我,他欺负我!” 被绕得头晕脑胀的莫霜忆,苦笑着望向左煌申,见围观的人都强忍着笑容,仿佛在告诉她,这就是“睁眼说瞎话”。 远远的看到被淋湿的莫雨恬,与其他姑娘向楼内走来,莫霜忆想抽身迎上,衣袖却被左煌申拉得死死的,“霜儿姐姐,你要为我作主啊!” 顿时号啕大哭的左煌申,紧紧的抓着莫霜忆,眼神却得意的瞄向纵火的嫌疑人。 “我也好冤啊!”被左煌申冤枉的男子,也不如方才那般气势,忽的坐到地上,哭道,“我白花花的银子啊,我以为这次会翻身,没想到一败涂地呀!” “哇……”左煌申的声音立刻压过那男子,在莫霜忆耳边吼道,“霜儿姐姐啊,你听到没有啊,他欺负我啊,你要为我作主啊!” 围观者面面相觑,一时无语,真不知是应该继续围观,还是各做各事,或者远远的躲开。 只是换了单衣的莫雨恬,青丝还贴在脸上,便急急的奔出,猛的推开左煌申,扶住有些摇晃的莫霜忆,“霜姐,你怎么进来了?不舒服吗?快坐下!” “没事!”莫霜忆安抚道,指着正在地上打滚的男子道,“他是怎么回事?什么冤枉的?什么翻身?”又指着方才在她耳边吵嚷的左煌申道,“不要以为你的声音压过他大,我就听不清楚!” 理穷的左煌申缓缓的低下头,好似委屈般瞄了莫霜忆一眼,喃喃的为自己辨白道,“霜儿姐姐耳边惊人,可是,可是他真的欺负我了嘛!” 身边顿时传来轻笑,当然是轻轻的笑,恐怕打滚的这位,也是不简单的人物。 莫霜忆瞄向正无理取闹的男子,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起将,将伸手抚向他的莫雨恬也挥开,嘴里嘟囔些听不清的话语,却能听到他语气中的威胁。 不由得冷哼,见他的模样,圆润的身体并不如叶良的畏缩,倒是人品更差点! “这是哪家的公子?丢脸丢到青楼来了,若是被你的长辈家人知道,还能不能抬起头来?”这话,莫霜忆说给这男子听,也说给叶良听,更是说给不断给夜雨楼找麻烦的人听! “就是的,左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左煌申像是怕他人不知,这男子是左家的人,偏要大声吼出来,吼得莫雨恬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且不管他是不是纵火者,先把他压着,明日送到官府!”莫霜忆说话自然是没有什么力量,偏偏她是闻家未来的少奶奶,偏偏她的身边站着左家最得宠的小少爷。 左煌申学着莫霜忆的模样,挥手道,“就是的,先把他压着,明日送到官府去,去!” “这一次虽然是人为,却也是意外!”莫霜忆好笑的看了左煌申一眼,向周围的客官道,“各位公子继续,一切算在霜忆身上!” 莫霜忆此言一出,立刻见所有人像是见了鬼般,纷纷讨饶,又向她客套几句,便各乐各的去,与其他人聊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疑惑的莫霜忆也没有时机去计较,转头望现五层被烧焦的部分,皱了皱眉头,不顾他人阻拦,提着裙子走上楼梯。 捂着手心的孜青见莫霜忆迎面走来,方要行礼,被莫霜忆扶住,手腕更被按住,想要缩回却无法,只得展开手掌,刺目的烫伤蜿蜒出现。 腐烂 腐烂 四大家族,直系旁系的子孙太多,有时多到平辈之间亦无法认全,何况年纪大的长辈。(.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譬如眼前的男子,说出自己的身份,恐怕大部分人也认不得,除却左煌申。 在夜雨楼犯了错的叶良,受到叶家当家惩罚,短时间内手头格外的紧,也不敢惹事生非。 可是……总会有人是例外! “我是代政王的亲弟,你不认得我,就是你们的错,还不快放了我?”看他瞪大眼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很难想象,他在左煌尘的面前会是怎样的态度。 哭笑不得的莫雨恬抚着额头,万般无奈,的确,她不能将左煌尘如何,却很想将面前这件有错不敢认的家伙如何如何! “说够了?就请把嘴闭上!”左煌申冷冷道,转头面对一脸疲惫的莫霜忆,讨好似的说,“霜儿姐姐,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我会照顾恬恬的!” 一听到左煌申唤她“恬恬”,莫雨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猛的起身,尴尬的看向四周,故作镇定道,“来人啊,请这位左公子到厢房内休息,好生侍侯着!” 姑娘们一哄而应,扶着依然喋喋不休的“左公子”离开。 “霜姐?”莫雨恬轻唤道,秋月按着莫霜忆的肩膀,令她清醒! “又烦霜姐费心了!”莫雨恬无奈道,“不如妹妹亲自送霜姐回宅子吧!” “不必了!”莫霜忆刚开口,便见左煌申突的起身,拉着莫雨恬道,“还是恬恬早些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我送霜儿姐姐回去就好!” 他送?莫霜忆挑了挑眉,那不就是告诉他,夜憧也会与她回宅子吗?多生事端! “都不必了!”莫霜忆反驳道,“你们忙了一天才累了,雨妹明日还是要继续开张的,恐怕申弟也是公务,我是闲着无事,睡上几天都不用人理会的!” 左煌申听到莫霜忆如此唤他,早就乐得合不扰嘴。 既然莫霜忆如何回答,他们也不会辩驳,赞同着目送她离开。 “小姐,为什么关键的时间,都会看到左家公子在场?”怜心小心翼翼的扶着莫霜忆,低声问道,心中对左煌申百般好奇。 莫霜忆不以为然道,“如果他真的是想追求雨妹,自然要多加用心,如果也是无所事事的少年,自然有很多时间浪费在夜雨楼。[.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正说着,莫霜忆走到楼下,抚着颈部抬起头,看着被烧焦的最高处,一时无语。 恐怕要建起来,相当的麻烦! 只是虽然纵火者有可能是左家的公子,但真正追究起来,怕是其实的利害关系,还是会让夜雨楼自行承担,这银子,怕是会不少花吧! 带着面纱的莫霜忆,抚了抚脸颊,累了过头的她,有些昏昏噩噩。 “小姐,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怜心见莫霜忆的神情困倦,忙道,一连几日都过着黑白颠倒的日子,夜夜笙歌的他们受得了,作息时间分外稳定的莫霜忆可受不了! 莫霜忆点了点头,在不少客官的注视下走出夜雨楼,就算有再多人对莫霜忆好奇,恐怕也无法真正的看到她的容貌。 “这些男子,真是无礼!”秋月淡淡的埋怨道,扶着莫霜忆上了马车。 将车帘掀开时,就看到早就靠到车厢内熟睡的夜憧,只是手中的扇子,依然一下一下的扇动着。 在马车内坐稳的莫霜忆,轻轻从夜憧的手中取下扇子,接过怜心手中的披风,盖到他的身上,才令马车稳稳妥妥的前进。 繁忙的不止是前面的姑娘们,还有后面要对入账出账细细盘算的夜憧。 每每的同她早出晚归,就算身体再强的人也会受不了,何况他们在夜雨楼过的是奢华的生活,很难得真会如此劳累一番。 “小姐,到宅子了!”怜心轻声俯在莫霜忆的耳边道,担心会吵醒夜憧。莫霜忆点了点头,为难的看向夜憧,却见他闪亮着一双明睃,似笑非笑。 早就睡了,还要装睡! “霜儿可知道,取走我扇子的姑娘,以后是要嫁给我的!”夜憧凑到莫霜忆的面前,缓道。怜心的软剑却竖在了他有颈部,“请情使自重,莫要调戏小姐!” 夜憧单指推开剑锋,无奈摇头的苦笑道,“有了像秋月姑娘这样的‘护卫’,分外惜命的我,哪里还敢调戏小姐啊!” “就知道绊嘴,快下车吧!”莫霜忆提前一步下了马车,见身后的秋月依然保持着戒备的状态,忍不住道。 夜憧摇着扇子,轻轻推开秋月,忽的跳下马车,不满的转头,看向秋月,向莫霜忆道,“真是,三小姐身边真是人才济济,像秋月这般忠心的人不少见了!” “你就安静些吧!”莫霜忆斜了夜憧一眼,警告道。 从宅子里迎出的侍女,个个神态困倦,却见到他们时神采奕奕,终于可以休息了! “小姐,有味道!”怜心突然挡在莫霜忆的身边,戒备的说道。 莫霜忆拍了拍她的肩膀,摇头笑道,“不必紧张,想必已经解决了!” 指着草地上横七竖八的黑衣人,越发头疼的她,扶着怜心的肩膀,苦笑道,“恐怕这宅子,以后会变成修罗城,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得罪过叶公?” “恐怕是小姐不死,他难以安心!”秋月愤恨道,“小姐,不如我们……借代政王的声势,警告他老人家吧!” 否则不得安宁啊! “万万不可!”莫霜忆强行将目光移开,快步走回自己的院子,“哪里来的证据,若是被扣上不敬长者的帽子,我莫霜忆会在王城更加辛苦!” 辛苦得从来不是看似安逸的生活,而是内心。 荒唐的选花大会终于算是告一段落,虽然这结果与她毫无关系,但各位芳主也是从她手中取过一票,夜雨楼大火只是一个开始。 听说,每到这个时候,王城总会有一些子弟闹事,又总会被权利摆平。 这腐化的王城,正一点点的剥开外衣,露出腐烂的气味! 不停的横尸宅中 不停的横尸宅中 天气不错,晴空万里! 只是……稍显烦闷了些! “闭关”几日的莫霜忆终于推开窗户,看向飘飘扬扬落地的绿叶,有些怅然。 几日来,她每每面对“江山图”,都不免有些焦急! 影已离去多日,不知那片看似荒芜的树林、悬崖,是否有她所需要的资源? 莫云惜更不必多想,若非将事情办成,她就像消失在天地间,根本不会有任何音讯! 几日前,莫冰忻于卫老头子处送来一封报平安的信,断断续续的讲述些生活琐事,也提到……莫雪情的婚事。 婚期将近,她终是如愿,嫁给左煌尘! 只是左煌尘真如她想象得那么好?莫霜忆实在不懂,像左煌尘那般少时便心狠手辣的人物,嫁给他又会多幸福? 轻风抚面,深呼吸的她,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令她作呕的味道,立刻俯身侧头,抓起身边的手帕,干呕起来。 怎么?她才“出关”,那些人就得到消息,不令她安宁?还是几日来,这里的兄弟姐妹们,就是在这样的日子中度过的? 将窗户关紧,以她的能力,莫要说助他们,只会将他们连累得彻底。 这样的生活,她可不可以不要?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摆在眼前,却寻不到半分突破的地方,她的四使各司其职,却也只能有个平安。 良久,味道浓重的在空气中散开,莫霜忆深深的叹口气,走到书案前,提笔,终是要给莫冰忻回信的,虽然,她的信中,只纸未提叶景! “二姐挂心,妹子一切都好!”耳边传来清晰的刀剑相撞的声音,重物落地发出的重响,入了她的耳中,也轻轻的犹如风声。 “王城比想象中的有趣得多,宅子住得更是舒服,就是有些时间闷了些,不过,现在也有了事情做!”是谁的惨叫声惊扰了她?莫霜忆抚了抚胸口,状似无奈的摇摇头。 低头,提笔,继续写道,“妹子打算为大姐准备一份大礼,只是……二姐,你说妹子还要到代政王府帮忙吗?想到他,就觉得烦躁!” 虽然,他们只在初时见过几次,在夜雨楼,除前几天,后期一直未见。 “但是,相比于妹子的心情,大姐的婚事应该更为重要,请二姐放心,不必急于归来!”莫霜忆放下笔来,将墨风干,折好塞入信封中! “小姐?”怜心的身影恰好落在门外,刚要询问,便被秋月阻止,“怜心,洒打扰小姐,若是小姐想通了,就会出来!” 知她者,秋月也! 只是,她有什么事情需要想通的?莫霜忆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放弃的笑了笑,回身将墙壁的布帘放下,将“江山图”遮住。 平时,是不会有人进这屋子的,挡住“江山图”,只是遮住闲言琐语。 “进来吧!”莫霜忆话未落音,便见怜心的身影出现在屋内,向她俯身道,“小姐是想先洗洗脸?还是吃些东西,或者怜心去为小姐收拾卧室,先作休息吧!” 一时也不曾给莫霜忆说话的时候,哭笑不得的将信递给秋月,缓道,“几日不见,怜心这嘴越发灵活了!” 推门而出,无视秋月、怜心的阻挡,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深深皱眉,却心知肚明。 “依然是叶公的人?”莫霜依侧头询问,秋月点头道,“的确,小姐还是先回卧房吧,以防他们公平有后招!” 的确,她应该小心! 留在她身边的,只有秋月、怜心,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毫无招架之力。 夜憧要常常回夜雨楼,不能时时在身边照顾她、保护她、留下来的侍女、侍卫虽然人多,却也不是高手。 一直没有影的消息,脚程极快的他,往返也需要些时日,恐怕还要等待。 过几日便是莫雪情的婚期,她这个做小妹的,自然应该到场替大姐张罗,在此之前,应该寻个贺礼。 她们莫家三姐妹,本就没有嫁妆,原来有个莫家庄园也不至于寒酸,可是离开的时候,除了她,二位姐姐空着双手来到王城,何谈嫁妆? 就算左家不说,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好听! 何况,她们姐妹,也的确是靠着四大家族存活的,若是他们停止供给,她们则一无的有! 事实,总是令人纠结郁愤的! 迈出门槛,莫霜忆单手捂唇,对怜心道,“替我备水,我要沐浴!” 望着草地上零零星星的腥红血记,莫霜忆的心中只有将自己清洗干净,至于身外的污秽,她是理不清的。 “叶公出手总是要有些理由的!”莫霜忆喃道,“否则他不会一直针对我,也知道我留下他们的性命,也不会伤他半分,竟然把这宅子当成练武场了!” 可惜这练武场有来无回,秋月、怜心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秋月、怜心,你们今夜到叶府走一圈,不必太过深入,若是迷失,就寻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天明的时候回来即可!”莫霜忆淡淡的对身后的双生花道。 要是想打探什么,自然有影在才方便,只是此时,她听不到任何消息,也无法安心,相信双生花会保护好自己。 “是,小姐!”秋月、怜心异口同声道,前者一脸沉静似在分析,后者满心雀跃,终有机会出任务了! 替莫霜忆准备热水的怜心,却发愉快,至于身后不和谐的画面也无法打扰她。 侍卫将尸体移到先前已被烧尽的院落,暂且安置在那里,待几日好一同埋掉,只是不知,半夜后,这宅子会不会有魂魄出没。 “怜心,快些,小姐累了!”秋月突然闪到怜心的身后,淡淡的提醒,这身姿,比幽魂好不了多少。 暗中抚着额头的侍卫,匆匆离开,还是在闻家当职来得轻松,在这宅子里生存,难啊! 秋月、怜心望到那侍卫感慨的神情,会心一笑,知道他的苦,只是,谁又知道她们的累? 若不是情使留下武艺不错的侍女、侍卫,他们早就倒地不起,哪里还能有机会感慨? 一老一小的密谋 一老一小的密谋 夜终于在她们的“期待”中来临! 秋月依然一脸冷清的看着眼前的府邸,富丽堂皇,却不真实! 兴奋的怜心扯着手中的丝带,与秋月有着截然不同的神情! 此时的她们,正望着叶府,各有所思! “姐姐?我们是分开进行?还是一起找?”怜心压声音,凑到秋月的耳边问。(.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眯了眯眼,秋月淡淡的说,“依我看,还是分开来吧,就像小姐说的,若是真寻不到出口,我们就明天再回去!” “好!”怜心用力的点点头,纵身一跳,翻进叶府中,秋月只是在墙边转悠着,到了某一处,才翻身进院,眼前,一片杂草。 叶公,早在前一年,就已将“当家的”这个位置传给了叶芝,据说可是满心期待的退到幕后,过起了逍遥的日子来! 只是不知怎的,突然在半个月前回到叶府,自从不再出现,甚至有人猜测他病重,不过是为了叶家的稳定才秘而不发。 半个月前?正是选花大会筹备之时,秋月从树枝间穿行。 身轻如燕的她,身前灰白色的紧身衣,落在月光下也不易察觉,反正是黑色夜行衣,有时候才会显得特别明显。 叶府当真很大,只是除了影使,以及他手中的影卫,其他地国之人,很难对叶府地形了如指掌,可惜他离去多时也没有音讯。 整个府都是冷冷清清的,偶尔出现的巡逻侍卫也是没精打采,时不时的打着呵欠,队形也特别凌乱,没有纪律。 自从叶公不再是叶家当家的,叶家便陆续的分了家,平时叶府最热的时候,也不过是叶景归来,与叶芝二人,只是之间有了些好转,因为莫冰忻的到来。 就算外面再怎么传言,秋月的目的,还是找到叶公。 “你说……这府里,是不是闹鬼呀!”不知哪窜出来的丫头,吓了秋月一跳,立刻跃到树枝上,才见叶府的两个丫头窃窃私语,一脸惧怕的相互拥着,向前走着。 “不是没有可能啊!”另一个更是“火上烧油”,“自从景公子与莫二小姐离开之后啊,我就觉得,半夜总有影子在府里飘来飘去的!” 秋月皱了皱眉头,瞄到他们手中的托盘,有了决定,偷偷的跟上他们的脚步。 “我也看到过啊,特别恐怖!” “好了,不要自己吓自己了,一会儿再送一趟,我们就回房,说什么也不出房门了!” 有了决定的两个丫头,步子更快了!眨眼间就消失,正当秋月犹豫之时,他们又举着托盘出现,只是盘上出现二瓶酒、二盘点头,急急的向来时路走去。 从树枝窜上房顶的秋月,努力的放慢脚步,跟上他们,终于来到一处……院子…… 说是院子,不如说是湖中亭更适合! 秋月对这里算是熟悉,先时陪莫霜忆到叶家时,曾到这里坐过。 只是亭中的人影,则是一老一少,对月畅谈,若是离得近了,则容易被发现,可是离得无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一筹莫展。 “你也找到这儿了?”怜心的声音突然从后传出,惊得秋月险些要拔剑,不满的瞪向她。 尴尬的怜心挤了挤笑,指了指亭与湖岸相连的长廊,秋月点了点头,摸索着趁亭中人不备,下了湖。 湖水冰冷,双生子咬着嘴唇,小心的靠到回廊外侧,一步一步的移向小亭,没想到亭下有无数石头,亭的柱子粗大,栏杆紧密,躲在下面不易被发现。 老的说,“小子,你要听话,这女人不除不行,若是再留她,恐怕会出现更大的乱子!” 小的却说,“此话不对,其实这些乱子,她未出现时,就已经常发生,与她无关,何况,留着她,拉拢她不是更有益处?” 老的立刻不满道,“小子,不要以为你现在当家,你就真的说了算,我说这女人留不得,与她有过关联的人更是留不得!” 小的不急不缓道,“若是如此说来,恐怕连我也留不得了!” 小的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代政王恋她要娶她,甚至为她争取到代政王妃的位置,景哥与未来的景嫂子也宠她,为了她去向卫前辈习艺,羽弟更不用提,在羽弟眼中她就是天下第一!” 饮了口酒,苦笑道,“闻家自始至终都在保护着她,虽然原因不明,究竟有什么利益更是闹不清,四大家族都在隐隐的被她牵着鼻子走,如果她肯听我的,四大家族岂不是……” “你想的太简单了!”老的无奈的反驳道,“男人的心总是会变的,现在他们都年轻看不透,有一天,那女人,人老珠黄了,她的没有那样的能力了!” “至少她现在有!”小的不以为然道,“她现在有的,我们都没有,她就算老了,她有的,我们还是没有,为什么不将她有的占为已有,偏偏要推向外面?” 老的沉默了,不只是信服,还是懒得再分辩。 “而且,听说……您多次派了杀手去找她的麻烦?”小的兴灾乐祸了,“派去的人,没有人一个人回来的,对不对?” 老的依然沉默,不知在想着什么! “她是地国的拥有者,她手中的杀手才是一流的!”小的缓缓说出他最清楚的事实,令湖中站立的两名女子不由得大惊,地国隐藏之事,刻不容缓。 “那又如何?她没有证据,就算她有了证据,也不对是与叶家过不去!”老的胸有成竹的怒道。 小的却不禁担忧,“她当然不会傻到与叶家作对,所以您派去这么多次杀手,她都无动于衷,想必在她手上有更重要的事,劳烦您老就听我一次吧!” “不行!”老的顿时拒绝,语气中透着一股阴森道,“她是大患,比她的两个姐姐更可恶,她知道的太多了,想得太透了,她不死,老夫不会安心的!” 老的,是叶公;小的,是叶芝! 他们口中的“她”,是莫霜忆! 他们争论不休的,是要不要留下她。 若有所思间 若有所思间 坚持着,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到心里,无论湖水有多冷,她们都可以坚持住。 为的,是小姐的安全! 为的,是小姐所在保护的一切! 叶家,叶公与叶家当家的,都比想象中的可怕! 不知他们究竟说了多久,待他们离去时,天已近亮,又陆陆续续的出现侍女将小亭打扫,等他们皆尽离开时,一抹晨光早已照在湖中。 “怜心,你没事吧!”秋月轻轻抚首身边的怜心,等湖中的倒影再无人晃的时候,才相互扶持着跃进小亭。 怜心摆了摆手,用力了咳了咳,“姐姐?我们快走,指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又回来折腾了!” 听了他们的谈话,怜心已是心惊肉跳,再冻了一夜,已无力气。 就算叶芝想留莫霜忆一命,但叶公无论如何想置她于死地,叶芝也只会“劝”,不会“阻”,莫霜忆的身边现在只有她们两姐妹,她们的离开会不会使莫霜忆造成什么危险? 秋月、怜心并肩在屋顶小心的移动着,终于找到一面墙,杂草丛生,立刻翻了出去! “恩!”怜心轻轻哼着,将嘴唇咬紧不令自己出声,一时腿软险些跌倒在地,不过好在有秋月相扶,忍着疼痛寻着隐蔽之路,向宅子奔去。 刚入宅子的后门,就见一脸焦急的粗壮家丁正在门处绕着圈子,见她们走进才紧张的说,“你们可回来了,小姐受伤晕过去了!” “什么?”秋月、怜心更是默契的大吼着,不顾身上的冰冷,急急的向莫霜忆的房间冲了过去,只见夜憧的侍女、侍卫堆在门口,各各愁眉不展。 推开他们,一脸焦急的秋月、怜心,却对上夜憧哭笑不得的脸庞,面对着门处,背对屋内。 错愕的瞄向床边,莫霜忆正在为自己的肩膀上药,秋月、怜心才松了口气。 “你们快去换换衣服!”莫霜忆头也不抬,感觉到一股湿意,恐怕她们这一行可不容易,“泡泡热水,一会儿我会让厨娘给你们送去姜汤!” “是,小姐!”秋月、怜心异口同声,只是怜心的声音有些含糊,怕是病了! 她们转身间,听到夜憧道,“霜儿,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如果真想查他们,告诉我就好了,如果她们谁受了伤,可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你受了伤,又应如何?”莫霜忆的问题淡淡的问出,听夜憧道,“顶多回去复仇罢了!” 复仇,谈何容易? 秋月、怜心转身离开,各回到自己的小屋,真不知要如何向莫霜忆提起,更何况见她这次受了伤,也许就是因为她们的离开…… 一座屏风挡着,背靠背,各坐在两个桶中的她们,时不时的叹着。 “你们……”莫霜忆的声音自门内响起,太过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姐妹俩,同时一惊,迎接她的是怜心的喷嚏。 “唉!”莫霜忆重重叹着,“也许夜憧说得对,不应该让你们姐妹去!” “不,小姐,我们真的听到重要的事!”秋月焦急道,怜心立刻接到,“是啊,小姐,非常重要,是……是叶公真的要杀小姐!” 是她们真的听到了真相?莫霜忆方要问,一时茫然。 叶芝会不会武功?她不清楚,但叶公的武艺听说非常厉害,他们的话,这么容易就被听到? 本想绕过屏风的莫霜忆,突然轻笑,怎么就忘记了,这对姐妹可是相当害羞的,故坐到屏风外,缓道,“这一次,看来你们是真的听到有用的事!” “是,小姐!”怜心急急的说道,“啊欠,叶公是想杀掉小姐,可是……叶家当家的却想保小姐,却并不阻止叶公!” 其实,细想起来,那一老一小当真没有说到特别重要的事,只是围绕着“是否除掉莫霜忆”这个问题,谈论许久。 不过她对他们身边没有其他人这件事,并不好奇,主人谈重要的事,只有真正的心腥才可以听,想必现在的叶府对他们来说,没有真正的心腹。 同样若有所思的莫霜忆,心中略有不解,“为何叶公执着要除我?只是因为地国之事,还是他以为,我知道些什么?” 她还真想知道些事情,但她自认为没有任何事,对她来讲是有益的! 只有保护好地国! “小姐?现在我们应当如何?”秋月缓缓的问,比起怜心,她越发沉稳。 莫霜忆走到门处,沉吟片刻方道,“静观其变,等大姐婚事一过,我决定,不再等待。” 等,是件很难的事,何况她待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逼叶景做出选择! 她有这个自信,叶景会跟她离开! 随着门一开一合,秋月终于叹了口气,沉入水底,猛的跃出,抓起屏风上的衣物系在自己身上,一脸沉闷,“今日小姐,大有不同!” “是吗?”怜心瞪大眼睛,疑惑的想着,缓缓的点头,“的确,小姐从来不进我们的房间。” 她们的房间依然是侍女的房间,大家小姐哪里会进入这里?最重要的是,当初,在莫家庄园,她们姐妹曾合力杀掉一个武艺不弱的刺客,暂藏于屋内,被莫霜忆发现,险些让她昏厥。 只是后来,她们通过影使,知道一件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那刺客的武功传承叶家,却无法从叶家家谱中寻到蛛丝蚂迹,也难得有一件事,是影卫办不到的! “不,是小姐欲言又止!”秋月抬起头,分外坚定的说,“小姐一定是决定好了,放弃这里,待莫大小姐姓事之后,绑了景公子,建立地国!” “不会吧!”难以置信的怜心,摇了摇头,她可不信,莫霜忆会绑了叶景,倒是有可能会用计将叶景骗走,但是,对于骄傲的莫霜忆,可能性也太小了! 她的心思,她们猜不到,但隐约可以感觉到她决定的秋月,已是露出放松的笑容。 前提,只要叶景肯同他们走,但倘若叶景不同意,莫霜忆又当如何做? 只是后来,她们才明白,自始至终,莫霜忆都没有做过任何事,就被放弃了! 突然归来的闻沐之 突然归来的闻沐之 “如何?” “主人,适合!” “那好,剩下的我会交给情使,你去休息吧!” “是,主人!” 影与莫霜忆的对话,永远都异样简洁! 风尘仆仆的影,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笑才是真正的放松,但见他略显狼狈的装扮,只是将自己的伤口隐藏,不希望他又折到叶府查访。[.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抿着唇的她,靠在窗边,细细的筹划着,接下来,就是到左家,替大姐准备了!只是不知道作为准新娘的大姐,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夜风吹进,以为自己眼花的她,揉了揉眼睛,一时错愕,她……竟然看到闻沐之! “沐之?”有些不确信的重复道,见闻沐之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从墙角翻下,从窗内跃进,动作是那么自然,弄得莫霜忆哭笑不得。 风尘仆仆的闻沐之,落到莫霜忆的面前,遮不住一脸的疲惫,目光烁烁的不知想着什么,突的环住她,深深的叹口气。 “你怎么回来了?”莫霜忆缓缓推到闻沐之,拉着他坐到桌前,方要替他倒茶,就被她按到肩膀,一阵刺心的疼痛传来,连忙躲开,“好疼,你这是干什么?” 一脸阴沉的闻沐之,分外生气,好像小孩子般,气鼓鼓的说,“霜儿,你的影卫,就是这么保护你的?” “这是个误会!”莫霜忆听他如此一问,也没有解释,反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好像……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啊!” 闻沐之眉头一皱,眼睛只注视着莫霜忆受伤的肩膀,“代政王大婚,我怎么可能不回来,而且怕霜儿姐姐遇到麻烦,我连夜赶了回来,队伍在后面!” “霜儿会收留我吧!”闻沐之突的扬起脸,好像回到小时一般喜爱撒娇,莫霜忆也没有拒绝的点头道,“好啊,回来就住下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方才在你的房中见到影卫!”闻沐之的眼中透出一股痴狂,他的痴逛是对武学,正是对高手,“好强的功夫,如果不是我的眼力不错,几乎是看不到他的!” 这是什么意思?莫霜忆不解,却依然笑着。 影对于她来说,太过熟悉,只是从闻沐之的口中听来,又分外陌生。 “可是,你的身边应该有人保护才对,他在,怎么还会让你受伤?”闻沐之的眼中透着对影的不信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看这间房隔壁是空的,我住进去吧!”闻沐之的提议,令莫霜忆哭笑不得道,“隔壁是影卫住的屋子,我用你安排别的院子?” 闻沐之皱皱眉头,似乎对她的解释很不满意,倒也没有多说,点了点头。 “好了,我带你去住的地方吧!”莫霜忆苦笑着,拉起闻沐之,她的房间出现陌生男子,不知会吓到谁。 正想着,推开门,眼睛立刻对上鼻子通红的怜心,单手举着灯笼,另一只手托着碟子,见到莫霜忆及身后的闻沐之,一时发愣。 “小姐,这是……”怜心一时语塞,脑筋实在不够转的! 看了看怜心手中的托盘,闻沐之伸手接过,捏起一块糕点,塞到嘴中,含糊道,“走了一天,真是饿了……这糕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太素了!” “不许埋怨!”莫霜忆警告道,对怜心笑道,“都病了还到处跑,回去吧,这几天也不会有什么事,你和秋月都不用到照顾我了!” 一时觉得不妥的怜心,见莫霜忆认真的神情,俯身道,“是小姐!”心里却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半分。 “她怎么病了?”闻沐又一面吃一面道,突然想到什么,疑惑的问,“莫非霜儿最近又病了?” “你就先住这间吧!”对突然出现的闻沐之,还有些难以适应,总觉得恍惚梦中,“前几天才打扫过,离我的院子也近,有事明天再说吧!” 闻沐之应着,毫不嫌弃院中的情凉,径自走了进去。 摇头苦笑的莫霜忆,替他将门关好,提着裙子回到自己的院中,方才的笑意转眼不见! “他怎么会回来?这么突然?”莫霜忆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 “主人,放心!”明明应该休息的影,此时却在莫霜忆的身侧出现,像是一道鬼影般附在院墙上,向莫霜忆俯身,便要离去。 莫霜忆连忙阻道,“你不必凡事亲力亲为,否则要影卫还有什么用?” “是,主人!”影站于原地,回道,“只是不放心!” “还是放心些吧!”莫霜忆转头,对影道,“否则,我的身边只有影!” “是,主人!”影右手置于左胸前,俯身,消失在院壁上,仿佛一阵夜风,吹抚过后,只留下阵阵清冷。 她不是不信任闻沐之,只是对他回来的这件事,难以不去芥怀。 只是,查访他归来的这件事,依然是影亲自去办的,再次出现在莫霜忆面前的时候,天将亮,躺于床内的莫霜忆支起上半身,隔着帘子,略有不满道,“回来了?” “是,主人!”影回道,“圣上下令,闻公子带重要官员回王城,贺代政王新婚,闻公子连日赶回,尚未回到闻家!” 这是有史以为,听到影说得最长的一个句子! 是她多心了!莫霜忆躺回床边,缓道,“这回真是没事了,你快去休息吧,我都能感觉到尘土的气息,都说了,你不必亲力亲为!” 影一阵沉默过后,依然如同从前般回答,“是,主人!” 渐渐的,影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仿佛不曾出现过! 真如闻沐之感觉到的,他的功夫的确深不可测,深到难以估计,其实他才是莫霜忆应该芥怀小心的人,可是她就是无缘来的信任他。 缓缓闭上眼睛,以为还可以小睡一会儿,却听到院外传来挥剑的声音,抑扬顿错,分外潇洒。 可惜莫霜忆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猛的起身,趿着鞋就走到门前,忽的拉开,借着最后一抹月光,见到闻沐之的身影陷于剑光之中。 听到开门声的闻沐之,缓缓收剑,转身间对她明眸一笑,有些孩子气,却令她的心境明亮。 有“客”来访 有“客”来访 这一次,要离开的可不是影使,而是情使! 当得知影使归来的刹那,情使就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有一段难熬的艰苦日子! 当时的他,正在与闻沐之下棋! “闻公子与夜公子棋逢对手,在身为旁观者的眼中,可谓是赏心悦目呀!”对棋艺依然一窍不通的莫霜忆,看着眼前的两位公子,半眯着眼睛赞道。 闻沐之一身衣衫显得挺拔利落,就算悠闲的坐于棋局之前,身姿也是透着一股战士的姿态。 夜憧则是懒洋洋的歪在一边,恨不得躺到地上,无奈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心思分明不在棋局,而在于自己吉凶未卜的路途上。 “霜儿说笑了!”闻沐之从嘴角扯出一番笑意来,他的笑,比不久前见面时的笑,更僵硬,仿佛有着无限的苦涩酝酿其中,连看他笑的人,都觉得心中苦。 “若是闻公子,笑不出来,就不要勉强笑了!”夜憧叹道,“你的笑呀,比黄莲还苦!” 正说到了莫霜忆的心中! “听说夜哥要出门?什么事?”闻沐之随口问道,并不想知道夜憧出行的目的,只是太久未见,下下棋,以解分别之苦。 莫霜忆抿唇笑着,清晨一早,舞剑的闻沐之,与摇扇的夜憧见面的刹那,可谓是惊天动地呀!害得她以为是分别多年的苦恋情人终得见面,险些就打算替他们主婚…… 夜憧也不曾想回答闻沐之,同样随意道,“还能什么事,霜儿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苦呀!” 听到是为莫霜忆办事,闻沐之的笑容终于自然了几分,笑道,“我都苦了这么多年了,夜哥就当作替我分担了!” 如此一说,莫霜忆就不乐意了,直起身道,“这是什么话,你受的‘苦’,难道全是为了我?” 若说是夜憧受累,她倒是同意,毕竟是地国的人,闻沐之可是闻家的人,他的公职是圣上派的,怎么扯到她身上? “当然是……”闻沐之望向她,竟隐隐深情道,“为了准备聘礼,我想靠自己娶霜儿!” 一时无语,缓缓靠向椅背的莫霜忆,半晌才扯出一抹苦笑,她……从未想过要嫁闻沐之啊,她也以为,闻沐之同查不曾想过娶她! “霜儿啊!”夜憧意味深长的叹道,“有时候,我真的很希望你,不再执着于自己的意念,看看周围,有多少人在等待啊!” 包括他,也在等她回头,无论那是不是爱情! “知道你们苦,你们累!”莫霜忆站起道,“小女子为两位公子准备些水果,两位公子继续吧!” 秋月、怜心被她责令去休息,一旦有“外人”来到院中,她可不希望她们是带病出现! 也不习惯由夜憧的侍女侍候,只好学着“自己动手”! 如今也知道,做习惯了千金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些事,真不方便啊! 穿过院子,走向后厨,却见家丁行色匆匆,见她则是松了口气,快步跑来,“小姐,左家来的人!说是可能要住几天!” “左家?”莫霜忆反问道,她这宅子,只差卫家没有人住下了!只是,她不觉得左家会有人住下! 缓步走到厅中,莫霜忆抬头见,竟是几个衣着华贵的丫头,伴着莫雪情,坐在桌前,品着茶水,瞧那模样,倒真像是当家主母的气度! 止步于厅前,皱起眉头,见到莫雪情,没有半分的兴奋,甚至排斥,生疏的看着她世上仅有的亲人之一,心中隐隐的为难。(.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她将是左家的一分子,到了王城后便未曾联系,仿佛她们之间的血缘止步于王城前,不曾想到,她还会再次出现! “大姐?”尽管莫霜忆的心中,百转思绪,不过,脸上依然露出笑容,用欢快欣喜的语气唤道,急急的奔出。 莫雪情也忙放下茶杯,快步迎下莫霜忆,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松了口气道,“看样子,三妹没有受苦,那我就放心了!” “大姐,你住在左家,怎么会到这儿来?”莫霜忆拉着莫雪情坐回桌前,望过随莫雪情而来的丫头,眼睛都往上眺,并不礼貌! 莫雪情娇笑道,“看来三妹在怪姐姐,其实我也想和你住在宅子里,可是左家有些事情需要了解,从今天起,直到大婚,我都会陪妹妹在这里住,好不好?” “好,当然好!”莫霜忆的笑容越发得不自然,这宅子的院子本才三、四个,之前烧了一个,她、夜憧、闻沐之各住一个,倒真没有多余的地方! 若说是和她住在一个院子里……那影呢? “妹妹,不方便吗?”见莫霜忆有些犹豫,莫雪情缓问道,“听说,夜雨楼的人住在宅中,是吗?” 听到这里,莫霜雪装出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只是随着心态的平和,也变得镇定自如,毕竟面前提还是自己的姐姐,暂时不必太过担忧! 除非……莫雪情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而大义灭亲,这就另当别论了! “是啊,名义上是来保护妹妹的!”莫霜忆的笑,异常自然,难寻破绽!想念莫雪情也能感觉得到,她们姐妹间的间隙越来越大。 “实际上,倒像是来蹭吃蹭喝的!”莫霜忆理所当然道,“不过今天他们就要离开了,如果姐姐不嫌弃,就住在妹妹的那一间吧!” 只是说了几句话的时间,莫霜忆的心中千回百转,最终决定,让闻沐之住到夜憧的院中,她则移到闻沐之暂住的院子,自己现住的则留给莫雪情。 因为自己现住的院子,离其他地方较远,而夜憧与闻沐之的院子则相连,谈起事来也方便,何况就算夜憧回来,他与闻沐住也可住在一起! 第一次,她格外希望莫雪情快些嫁出去! 在她不住的思索之时,莫雪情的脑海也没有停止过想法。 若是莫霜忆让她住下,当然,这也是左家的想法,毕竟她们没有娘家,从左家嫁到左家的确有些怪,如果从莫霜忆之处嫁到左家,也可以让迎亲队隆重些。 不平的心境 不平的心境 莫雪情了解、知晓、明白,但心中也非常不是滋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就算她做得再好,赢得左家上下的欢心,又如何?自己的夫君难得在府中,日日流连夜雨楼。 选花大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让她的等待付之东流! 当她知道,选花大会的受邀人中有莫霜忆之时,她就明白,左煌尘不归府的原因。 但她不了解的是,分明就是她与夜雨楼的姑娘相熟,虽然后来询问过,那位姑娘用的是假名,她真名为玢兰,可是…… 明明是她先亲近夜雨楼的姑娘呀!可是她却不是受邀人! 在四大家族的眼中,选花大会不过是闲来无事的小活动,调调情,花花银子寻个开心。 却因代政王的受邀人身份,使一切变得有些不同! “姐姐?可好?”莫霜忆连问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皱着眉头望向莫雪情同来的丫头,眼中带有警告之意。 离莫雪情最近的丫头,连忙摆出笑容,轻轻碰触莫雪情,终于令她回神。 “妹妹?怎么?”莫雪情略带茫然的问,表情略带抱歉。(.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莫霜忆摇头道,“看来姐姐是累了,就这么定下了,简单收拾就能去休息!” “大小姐,这是小姐特意为您准备的花茶!”怜心突然出现,捧着别致的小茶壶,提着裙摆慢悠悠的走来,那几步道,让她走得风姿绰约,温婉乖巧。 莫雪情失声笑道,“我还在想,三妹的丫头怎么不见了,原来……”是备茶去了! 随着怜心的进入,花茶的香气立刻飘出,淡淡的,却沁人心脾! 替莫雪情倒好茶后,怜心退到莫霜忆身后道,“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还是让大小姐早点休息吧!” 都收拾好了?难道是怜心听到她说得话了?可是即使听到,也不会准备得这么快啊! 就算心中疑问,莫霜忆却是点头道,“好,大姐,走吧!” 莫雪情饮尽茶水,赞不绝口,随莫霜忆走向院中,更是赞叹其别致。 绿藤悬于回廊之中展来大叶遮住不算浓烈的阳光,无数绿苔连成碧色落于院角落,错落的小树随意摇摆着腰肢,时时飘来花香却不见花朵,原来是在窗上悬挂的野花。(.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三妹的宅子真是好别致!”莫雪情笑道,“听他们说,这本是旧宅,荒废许久,却充满着生机!” “姐姐说笑了!”莫霜忆将莫雪情带到息的院中,一时错愕,院中早已焕然一新,显然已被打扫过,夜憧的侍女站于门外迎接。 莫雪情疑惑的望向莫霜忆,带着几名丫头走入屋中,明亮的光线显得屋外宽敞。 “你们都下去吧!”莫霜忆对侍女淡淡的说,“准王妃人侍候!” 她说的,正冷眼观望,处处透着蔑视神情的左家丫头,真不知她们得意什么。 “是,小姐!”侍女齐声道,风从门外吹入,吹动她们的衣衫,可真是赏心悦目啊,好像随时会飘走的仙女,还有一阵……熟悉的花香! 夜憧也在附近! “姐姐就好好休息吧,妹妹就在隔壁的院子!”莫霜忆缓道,正要离开,就被莫雪情唤住,“妹妹好像不想多留,是不是……在怪姐姐不来看你?” 怪!当然怪!只是现在不是“怪”的时候! “姐姐又开玩笑了!”莫霜忆摇头笑道,“是夜雨楼的人,他们今天有事要离开,已经准备好了,怎么说我也应该去送送!” 见莫雪情的神情变了又变,最后略显疲倦道,“那妹妹去吧,我先休息一会儿!” 莫霜忆微微俯身,面带笑意的离开,只是望向随莫雪情而来的丫头们,还真是不顺眼! “小姐,要不要给她们点教训?”怜心气呼呼的问,此话一出,跟随在后的侍女们掩唇而笑,小小的动作都分外动人。 怜心说的,是随莫雪情而来的丫头,在大婚前,这宅子很难平静吧! “你们绕着她们走就行!”莫霜忆冷笑道,“记着,饿了让她们自己做,渴了自己去烧水,见他们记得退避,吃点亏就不必记在心上了!” 随着在后的侍女,又是一阵轻笑,也不晓得到底是让谁吃亏! “不太……好吧!”就算怜心很讨厌她们,也要顾全莫雪情的脸面,不是吗? “你们不要忘记了,这宅子是我的,但是我只带了秋月、怜心两个人,厨娘和家丁都是闻家派来的,花的也是闻家的钱,你们夜雨楼也只是暂住,而且是用保护我的名义!” “当初离开莫家庄园,两位姐姐一两银子都没有带出来,只带了几件随身的衣物,若不是秋月、怜心用心带出银两,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以为靠了左家、叶家就万事大吉了!既然这样,住在这里自然要自己想办法,难道还要让我向闻家、向夜雨楼借钱养她们?” 身后的侍女,每一步走得都分外小心,似乎隐隐的感觉到莫霜忆的情绪波动,似乎很是讨厌莫雪情的入住。 其实莫霜忆是见到姐姐后,想到她们有可能知道莫家庄园被烧而选择沉默,想到她们为了现在的生活而对莫家庄园不闻不问。 想一想,有时候都会觉得很悲哀,若是…… 她们的父母尚在,莫家也在,一切都在! 若是两位姐姐依然如此,那她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一切? “小姐,想多了!”怜心突然伸手扶住莫霜忆的双臂,“现在,小姐只能往前看,小姐说过,只有代政王大婚一过,小姐就要去询问景公子的意见,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王城了!” 留下,不仅仅是坐以待毙,更多的是,遗忘! 如果将她们留在王城的目的也遗忘,她们还将有什么? 地国中,无数的战士十年的等待,又将换来什么? 一个组织不可以没有首领,他们能够等待,却不可以遗忘,不可以仰望着虚假的太平盛世,活在阴影中苟且偷生。 对奕 对奕 再次回到夜憧所居的院落,只有闻沐之一人留在棋盘前,冥思苦想,丝毫不曾察觉周围的异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么专心?”莫霜忆的双手搭到闻沐之的肩膀上,摇头笑道,“还是,你的武艺不行?” “当然是后者!”闻沐之的注意力终不在棋盘上,面对莫霜忆,缓道,“这宅子里,难道还有需要防备的人?” “的确有了!”莫霜忆深深的叹着,以后做事要小心,难保莫雪情不会何时突然来了兴致,到她的房间一叙! 闻沐之微微皱眉,了然道,“应该是莫大小姐来了吧,她即将大婚,离开左家也是应该吧!” 左家是极重传统的家族,毕竟身为皇家正统,自然要比其他家族更注重这些。 如此一来,闻沐之想留在宅中,就不如先时那般方便! “你要回闻家吗?”莫霜忆询问道,闻沐之却摇了摇头,“相信这宅子周围都已经是左家的人暗中保护,我在这宅子的事恐怕左煌尘已经知道,走与不走,没有区别!” 的确,左家哪里会让未来的代政王妃随意的住在一处,尽管这处是她的亲妹之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隐隐的也听说过,左家非常不喜欢她,谁让她身上明明有了闻家的婚约,还妄想嫁到叶家,偏偏代政王还不放手,卫羽还不明所意的频频求婚。 “你是四大家族的祸星!”闻沐之轻轻环住莫霜忆的腰际,靠向她,苦笑道,“霜儿姐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我不想再回寸草不生的地方,霜儿姐姐也一定不希望代政王再继续纠缠吧!” 她们都无从选择,只能静静的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几欲张口的莫霜忆,将快要吐出的话,吞了回去,她不能告诉闻沐关于地国的任何事,不是谁都可以信任的! “这不是……沐之弟弟吗?”莫雪情的声音突然从院外响起。 莫霜忆感觉到怀中的人身子一僵,慢慢坐正,轻轻叹口气,牵住她的手起身,向莫雪情笑道,“准王妃,别来无恙!” “沐之弟弟?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莫雪情的笑容灿若艳花,开在他们的眼中有些恍惚,方才他们的话,她又听进去几分? 莫霜忆稍一皱眉,应该没有特别的话,从他们口中说出,应该不会有问题,如此这般的安慰着自己。 莫雪情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果然比从前挺拔英爽,只是与左煌尘、叶景等兄长相较,还是太稚嫩了些! “不对啊!”莫雪情突然挑眉道,“听说,你是随队而归,怎么,提前到了?不曾听说啊!” 王朝中,最先得到消息的,永远不会是圣上,而是代政王,若是代政王尚未得到消息,就是没有消息。 “想霜儿了,所以让大哥暂时接了队伍,我先回来了!”闻沐之说得暧昧之极,莫雪情看向他们的眼神却饱含担忧。 她不相信霜儿会这么快变心,从叶景的身上,移向闻沐之,可是见他们如此亲近,唉! 莫雪情突然扬眉一笑,淡淡的问,仿若聊家常一般。“不知,沐之弟弟可曾听说……三妹写信请卫老爷子收留卫公子与叶公子之事?” “师父在信中有提过!”闻沐之依然非常有礼貌,俯身道。 只是莫霜忆的心情却有些糟糕,左家的消息果然四通八达,连这么小的事也要认真过问,不知“地国”之事,有没有在左家传开。 握住莫霜忆的闻沐之,侧头向她露出安慰的笑容。 虽然闻沐之并不知道她所担忧之事,但是……他的笑却能够令她安心。 他们的互动看在莫雪情的眼中,是分外不妙啊! 无意中瞄到桌上的棋局,黑白对奕,难分胜负,莫雪情迈着步子,缓缓的走到桌前,一脸讶然,点头叹道,“莫非是三妹学会下棋了,这棋下得,果然惊妙啊!” 微微皱眉,自然不能说夜憧在宅中,与闻沐之对奕,否则被莫雪情知道她易容之事…… 在莫雪情看来,不是夜憧冒充玢兰,而是玢兰借用夜憧之名,如此…… 圆话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偏偏她最烦辛苦! “姐姐,你还不了解我?让我学下棋?还不如让我练武了!”都是让莫霜忆分外头疼的事,坚决不会学起! 见莫雪情坐到棋局旁,执起一子,知她善于下棋,却不知她……莫霜忆继续道,“这是沐之自己与自己对奕,姐姐,能破吗?” “恩?”莫雪情露出惊讶神情,难以置信道,“与已对奕,只是听说过,没想到,沐之弟弟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态,真是不错!” “他是高手嘛!”莫霜忆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来,将闻沐之推到夜憧先前的位置上,“沐之,陪大姐下会棋,我去准备些点心,如何?” “有劳了!”闻沐之语气虽然客气,却不见动作客气,“不经意”的环向莫霜忆的腰际,“不经意”的说! 莫雪情所带的丫头们上前,站到她的身后,气势冽人。 怜心却注意到,好像少了两位! “你病还没有好,怎么出来了?”莫霜忆虽是赞叹怜心,却又不免担心。怜心摇头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秋月说大小姐到府中,还是有些担心,小姐,大小姐大婚,为什么要住这里?” “谁知道呢!”莫霜忆皱起眉头,脚步放缓,喃道,“如果真如沐之所说,是左家太注意传统就好了,现在宅子四周都被左家的人‘护’住,一会儿夜憧可要怎么离开?” 怜心也紧抿着唇,知道夜憧是故意躲着莫雪情,毕竟,玢兰的手里是不会拿着纸扇,到处招摇的! 易容成玢兰,只是夜憧的权宜之计! “你们都小心些就是了!记着,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离大姐和她带来的人远远的!”莫霜忆叹道,和左家扯上关系,真是麻烦! 怜心紧步跟随在后。 不多时,便来到厨房,因先前的院子被烧毁,所以此处只是暂时留用! 最是伶牙俐齿 最是伶牙俐齿 “什么话,难道你们只替莫霜忆做事,不理会代政王妃了?” 怜心跟着莫霜忆走近厨房,便听到有女子吼道,宅子里虽然都是闻家、夜雨楼两处的人,却从未有人大声喧哗, 不难知道,一定是左家的姑娘,正在这里! “两位姑娘,真的很抱歉,闻家老爷说了,除了莫三小姐的事,其他人都不理会!”这女子的声音偏老,怕是厨娘。 莫霜忆很少向这边走,却常听到怜心赞她们热情可亲,常常收些瓜果给秋月、怜心。 可是现在的动静,却没有半点亲和,“你看夜雨楼在此处暂住,吃住也不用莫三小姐的,青楼何况如此,左家……” “你竟然拿左家和青楼比?”顿时拔高的声音,显出愤怒。 也是,青楼可是和左家完全比不得,一个是风尘之地,一个可是皇室。 青楼女子的身价再高,也是出身青楼。皇室下人的身价再低,也还是皇室的人。 立刻有人出来打圆场,只是这圆场打得不仅不妙,还有些“刻薄”。 “这自然是比不得的,只是,希望姑娘也能明白,代政王对夜雨楼还算不错,但是对你们主子,可就不一定有多好!”这是夜憧带来的侍女,从未听她们说话多过十个字,原来连成句子,杀伤力这么大! 整座王城无人不知,代政王曾对卫家当家的说过,娶莫雪情,只是为了安抚莫霜忆,代政王妃虽然有两个,可是他心里只有一个! 这件事……莫霜忆主仆三人却不知,她们太忙了! 左家的丫头自然明白,眼前比她们漂亮百倍的女子,温柔的提醒她们什么事,立刻双目圆瞪,恨不得将夜雨楼的几位姑娘断筋,“你们也欺人太甚了!” 哭笑不得的莫霜忆靠到厨房窗前,正对着夜雨楼的姐妹,伸手做出噤声的动作,微笑的看着一切。 厨房里甚是凌乱,闻家的几位厨娘正收拾着散落一地的蔬菜瓜果,没有注意到她。 偏偏左家的丫头双手叉腰,挡住了她的视线,即便如此,也能感觉到她们身上传来的腾腾杀气。 “是吗?可是以音量来看,两位姑娘也太拔尖了!”夜雨楼的姑娘,并未因莫霜忆的出现,而停止冷嘲热讽。 站在一旁的闻家侍卫劝道,“各位,各位,以和为贵!”却劝得没有半点诚意。 闻家的人,就算看到旁人的银袋掉到地上,也是故作不知的迈腿过去,如今能说上几句话,已是不易。 一位厨娘狠狠的将菜丢到桌上,侧头哼道,“我只替闻家做事!” 也就是说,莫霜忆来也不好使!可怜的偷听的她挑挑眉,还真是没有地位呢! 左家的丫头还欲再吵,莫霜忆却适时的出声阻止,“好热闹啊,没想到左家的人第一天入住,就带来如此生机啊!” 侍卫恭敬的双手作揖,一屋子的兴灾乐祸的、气急败坏的、愤怒不已的也俯身道,“三小姐!” 见莫霜忆来了,侍卫再次作揖,提着剑缓步离开,他的任务是保护宅子,不是劝架! 好冷的兄台呀!莫霜忆的目光从侍卫的身上移来,状似疑惑的问。“怎么了?” 夜雨楼的姑娘选择默不作声,厨娘方要回答,偏被左家丫头抢了先,“三小姐,奴婢只是想替准王妃准备些点心,可是他们说,东西都是闻家的,只能借地方!” “她们……说得没有错啊!”莫霜忆顿时拉下脸来,眼角泛着隐隐泪光,好像在控诉自己在宅中有多没地位。 吸了吸鼻子,莫霜忆抿唇侧头,从怜心手中取过手帕,假意擦着跟角,“难道你们不知道,当初我们姐妹三人来到王城之时,是一无所有的吗?虽然这宅子是代政王送的,可是这吃的、喝的、用的,都还是闻家的。” “我尚且如此,何况姐姐了?”最后重重叹着,她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万般委屈,那模样让闻家的厨娘看了也不好意思。 “夜雨楼那些贱……”见莫霜忆这么说,左家丫头之一脱口而出,被身边同位的姐妹拉住,“不要说了!” “为什么不说,她们本就出身下贱,还不能让人说了?”那丫头甩开同伴,继续怒道。 怜心打量她面嫩,身材也不高,脾气却是大得很。 “这位妹妹的嘴巴,可真是厉害!”怜心出言“劝”道,“可惜呀,夜雨楼这些贱民的吃穿用度,从未动过闻家半毫,连我家小姐都很是羞愧呢!” 微微错避的莫霜忆,只好配合的作出羞愧的神情,无意中瞄到有三口小砂锅坐在火上,挑了挑眉。 左家的丫头见莫霜民也是受气的模样,狠狠的跺着脚,怒道,“难道以为我们左家就没有吗?待我们向左家回禀,还怕没几个厨子?” 怒气冲冲离去的左家丫头,留下一串凌乱的脚步。 “三小姐!”几位厨娘有些慌乱的拜下,虽然那些话是气左家丫头们的,却也得罪了莫霜忆。 哭笑不得的莫霜忆忙将她们扶起,不住的用手帕擦着眼角,的确有着隐隐泪光,可惜不是难过,是忍笑。 “你们继续忙吧,我就是想准备点心,却碰上了好戏!”莫霜忆转头望向夜雨楼的姐妹,“你们怎么在这儿?” “三小姐!”其中一位道,“夜先生让姐妹们到厨房里准备些热食,一会儿好起程,不想遇到这样的事。” “姐妹们原本不想理会的!”另一位接口道,眼睛不屑的瞄向左家丫头们离去的方向,“只是看她们在厨房太嚣张,还乱丢东西,要知道,这些可是银子,真把自己当成不知苦日子的千金小姐了!” 左家的人,估计真的很少有人知道苦难,从天朝到王朝,他们几乎不费力的改朝换代。 不知苦难已是理所当然,只要与“四大家族”沾上边的,都可以趾高气扬,何况还是在左家内当差的。 夜雨楼的几位姐妹已经涌进狭小的厨房,与厨娘收拾着,顺便动手准备热食。 大圆桌 大圆桌 “三小姐,怜心姑娘病才好,这个、这个是老奴们的一点儿心意,让怜心姑娘趁热吃了吧!”一位厨娘捧着才出锅的蒸鸡蛋请救道。(.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莫霜忆挑了挑眉,“也好,怜心,你回房吃吧,换秋月来就好!” “好!”怜心提着篮子缓道,“姐姐也应该把小姐的屋子收拾好了,怜心去看看,小姐不要乱跑!” 我乱跑?莫霜忆抚着额头,从厨娘手中接过点心,摇着头离开。 无意中瞄到被烧毁的院子,里面的尸体早就被埋在外郊,本就不大的宅子还空着一处。 见莫霜忆若有所思的停步,一位厨娘壮着胆子走到她的身后,小声道,“三小姐,不如让老奴们将院子收拾出来,还是在里面开火吧,这里太小了!” “可是……”莫霜忆皱皱眉头,大火之事,还是记忆犹新啊!厨娘却道,“这世上,哪里没有死过人啊!” 是啊!到处都是血腥! 端着点心的莫霜忆,远远的见秋月奔来,从她手中接过盘子,跟在她身后。 刚进院子,就看到莫雪情与闻沐之下棋,前者若有所思,后者面无表情。 莫雪情身后的丫头们各各脸色铁青,低头不语,望到莫霜忆走近俯身作揖,先前的不敬变得隐忍。 丫头就是丫头,做得再好、再得到主子的信任依然是丫头,莫雪情最重视的就是身份,她不会因为护着丫头而与妹妹发生冲突。 因为她与她的妹妹都是高高在上的,丫头却还是丫头! 只是,有时候,莫霜忆也会被卫老头子称为“丫头”,呵…… “姐姐?”莫霜忆出声打断了莫雪情的思绪,见莫雪情轻轻摆手,依然沉浸在思路上。 莫霜忆抿唇摇头,将点心摆到本就很拥护的桌上,轻轻碰了碰闻沐之的肩膀,转身离开。 用过午饭的夜憧就要离开,只是在左家的重重“保护”下,不曾与莫雪情打招呼的他,如何离开? 由秋月带着,走到才收拾妥当不久的房间,一时愣住,原来夜憧与他身边的侍女、侍卫就在她的房中用餐,不分主仆的挤在桌前。 可怜的怜心站在窗前,不住的吹走蛋上的热气,提着小勺无从下口。 “这儿还真是热闹!”莫霜忆挤到夜憧身边,早有人替她备好碗筷,“只是可怜了沐之,还要陪我姐姐下棋!” “练武的人,能忍,不像我们,饿到一点儿就有气无力!”夜憧大言不惭的做出饥饿难当的模样,替自己心疼着。 周围的侍卫、侍女好似已经习惯夜憧的夸张表现,各各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秋月,坐!”夜憧连忙招呼道,“在这屋子里,不分主仆啊!” 莫霜忆横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霜儿,没有任务的人,都已经通知了,会和我一起走!”夜憧的语气中透着不舍。 他走了以后,不知道莫霜忆会不会闪电般的嫁人,不知道莫雨恬会不会把夜雨楼弄垮,不知道莫云惜会不会把准备送给他的毒转赠。 一起走啊……莫霜忆咬着筷子想着,喃道,“会不会目标太大?被发现怎么办?” “小姐,你太看不起我们了!”正站着吃饭的侍卫,满嘴塞着食物,向莫霜忆抱怨道,“不会浩浩荡荡的大批队伍一起,而是陆续到达就可以了!” “真不礼貌!”他旁边的姐妹埋怨道,正说出了莫霜忆的心声。 莫霜忆苦笑着问,“可惜我们的银子都存在叶家的钱庄里,万一到了要用的时候……” 夜雨楼始终是最好的障眼,但如此它被发现…… “你又想多了!小姐!”夜憧叹道,“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银子珠宝有什么用?有田才是正理!” “是我想多了!”莫霜忆点头道,她只做的事,只有眼前几件,之后便会同他们并肩作战,多少年了,她没有理由继续放任不理会。 怜心望着手中的空碗,又望了望桌上的佳肴,心里不平衡。 闻家厨娘一面说,夜雨楼自给自足,一面帮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饭,偏她一个重病者吃了个蛋! “怜心,你还是吃些清淡的吧!”突然夜雨楼的一位姐妹扬起头,冲着怜心得意的笑着,怜心气鼓鼓的坐到桌前,猛的抓起鸡腿。 顿住,怜心小心翼翼的瞄向莫霜忆,见她没有理会,才放心的吃起来! “原来,她们已经相处得这么好了!”莫霜忆分外感慨着,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 夜憧安抚道,“都是为您效命,他们团结一些不是很好吗?我们也不要有什么架子,毕竟以后要靠他们!” “只是……”莫霜忆望向他们,不禁担忧道,“其中也有非地国之人啊!” “和我情况差不多嘛!”夜憧不以为然,“只不过,我是你捡的,他们是我捡的!” 吃也吃得差不多了!见他们收拾好包袱却没有离开,反而将房门关上,莫霜忆不禁愕然! “你们打算怎么离开?”莫霜忆万般好奇,全部挤在她暂时要住的卧室中,这是为何? 夜憧有些为难的苦笑着,“一直不敢告诉你,怕你多想,可是现在不能不告诉你,万一哪天夜雨楼又派了些人来,吓到你可怎么办?” 什么?莫霜民不解的看着他们,列好二队,手中提着巴掌大的灯笼,排在她的床前…… 秋月伸手将铺好的床被叠起,用干净的布罩上!怜心在床板上不知摸索着什么,只听发出轻微的响声,床板一分为二,向两侧立起! 左右两边各出现通往地上的楼梯,只是没有光线。 陆续的,见他们依序踏上楼梯,缓缓的向下走,尽管床面狭窄,却见他们不曾碰撞,动作熟练! 莫霜忆已不知自己什么心情,莫非这地道,只有她不知? “小姐,放心,闻家派来的人也不知道!”秋月又读懂了莫霜忆的为难与懊恼。 摇头轻叹的莫霜忆,突然觉得很有成就感,她一直没有真正的参与,却看到令她欣慰的成果! 一旦宅中真有的事,她也可以顺地道离开! 夜雨楼的人来去自如,也可以不被守在宅外的左家人发现。 似乎不到半个时辰,地道内又陆续出现夜雨楼新派来的人,为数不多,玢兰便是其中一个! 布庄知闹事 布庄知闹事 捏指一算,离代政王大婚还有不到七天! 七天,还是可以做很多事的!比如…… 凡是莫霜忆身边的人,通通绕路而行,倒不是因为她带着面纱,眼睛中写着“生人勿近”,是跟在她身边的闻沐之,整张脸快要被无形的冰冻结。 小孩子,越大越不可爱了! “你总要有些笑脸嘛!”莫霜忆忍不住叹道,扬起手中的花布,摇了摇头,太过鲜艳,眼睛看着不舒服,另选! 闻沐之握着手中的剑,无形中的煞气不减。 “小姐,那边的红布很漂亮,要不要去看看!”怜心欣喜的指着另一边的布匹,被莫霜忆摇头否决,“新娘服是左家的事,我要选些布,做几件有当家主母风范的衣饰!” 不可以让左家看扁! 这段时间也算是风平浪静,除了左家的丫头们见到惊为天人的玢兰时,差点自惭而死,其他都好说! 玢兰在莫雪情面前也表现得天衣无缝,特别是她摇着扇子故作娇羞的模样,害得差点以为夜憧又折返了! “小姐!那边的布匹中有金丝!”秋月突然指着另一个方向的布台道。 布庄是王城最大的,自然也就是叶家的产业,她迈入布庄的时候,刚巧与叶芝碰面。 当时的闻沐之依然冷着脸,叶芝却笑得意味深长。 莫霜忆走到布前,眼前一亮,果然,布中镶有金丝,她一眼便相中原来就是金黄色的布匹,金丝隐藏其中看得不太真切,映在阳光下却闪闪发光! “听说了吗?水仙芳主与桂花芳主……唉……”一声重重的叹息,引得莫霜忆侧目,见她双手扯着布匹,却微微倾身,令闻沐之不解。 “水仙芳主从楼上跌下断了一条腿,不想运气不错却被家境普通的公子赎走,可惜的是桂花芳主,好好的姑娘,被毁了容,瞎了一只眼!” 听到这里,莫霜忆不由自主的用力,被闻沐之按住,疑惑的抬头,见他道,“你再用力,布就撕烂了!” “啊!”苦笑的莫霜忆收回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伙计道,“就要这匹布了。” 怜心从腰带间取出纸张,对伙计道,“小哥,我同你一起去!” 纸上是尺寸,莫雪情的身量,做妹妹的可是很清楚,买布回去她也不会女红,不如让布装直接做出。 至于服饰的样子,怜心自然是清楚的! “你们的消息呀,都不灵通了!”莫霜忆的耳朵立刻又竖了起来,险些被自己绊倒,被闻沐之扶住,忙掩饰着笑笑,“没注意,快帮我再选选!” “替谁?”闻沐之冷淡道。莫霜忆指了指自己,叹道,“沐之,成熟不是说就要冷着脸,怎么这次回来,比之前还吓人!” “对着他们,笑不出来!”闻沐之扫了眼前的人影,有几位看布的大家小姐频频向闻沐之看来,好奇不加掩饰。 “菊花芳主,昨日陪客,喝了客人给的酒,哑了!”那人说得可是惊悚,“那客人从窗户逃了出去,留在桌上一张人皮面具!” 逃了,自然就是没有抓到,留下人皮面具,就说谁都有可能是凶手! “原来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今年选出来的芳主,真是惨啊!”莫霜忆突然顿了顿,扭头看向谈论此时的男子,大都是布庄的人,闲着说说琐事。 只是听到莫霜忆的耳中,非但不“琐”,还有些惊心。 今年的受邀人,除了代政王,也不曾有熟面孔! “小姐?”看出莫霜忆忧心的神情,怜心凑了过来道,“是要……” “待回去后,让玢兰回楼里打探一下!”莫霜忆压低声道,见有人走来,故作无事的翻看着布匹,瞄见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颜色淡得不能再淡的粉红色的布匹,竟吸引住了她。 回过头,莫霜忆继续翻看其他的布。 注意到莫霜忆的眼神,闻沐之终于有了笑容,走到那匹布前,对伙计道,“这匹布,我要了,走到闻府!” “是!”一听是闻家的公子,伙计立刻连连点头,莫霜忆望了他一眼,并未搭话,虽然她一眼便喜欢那匹布,却没有办法成为一件靓丽的衣物。 一时间,布庄的气氛竟有些怪异,怜心扯了扯莫霜忆的衣角,指向另一侧。 竟有位千金慢慢靠向闻沐之,轻声问道,“闻公子,近来可好?” 好柔的语气,好甜的声音,仿佛随时会化在其中!莫霜忆也不禁打量她一眼,却摇了摇头,她眼中的强势多过期待。 这样的女子,心计太深! 闻沐之瞄了她一眼,便想走向莫霜忆,被女子轻巧的挡住,“闻公子不认得我了?我是叶巧啊!” 闻言,闻沐之的确认真的思考片刻,摇了摇头,再迈了一个步子! “那位姐姐就是莫三小姐吧!”叶巧见无法与闻沐之交谈,立刻将目光投向莫霜忆,方才见她与当家的有过接触,又与闻沐之形影不离,早猜到她的身份。 没想到,闻沐之去荒地越久,越难接触! 被牵扯进来的莫霜忆,脸上微微不悦,依然有礼的俯了俯身,摸到一块黑色的布料,想到了影卫,大部分都在四大家族混吃混喝,却不曾被发现。 “莫姐姐想买什么?”叶巧始终站在莫霜忆与闻沐之的中间,在他人看来,真是有趣! 莫霜忆淡淡笑着,“已经买好了,想再看看!” “不如莫姐姐替巧儿选一匹布吧!”叶巧凑到莫霜忆的耳边道,“代政王大婚,会有好多大户小姐想……”找到如意郎君,偏偏名声好的太少! “巧儿想……”叶巧嫣然一笑,的确是个清秀的小姑娘。 “不如……叶姑娘就选那匹鹅黄色的吧,做出的衣服应该很飘逸!”莫霜忆在称呼上加重语气,她可不想平白无故的多了个妹妹。 脸上有些挂不住的叶巧,又是寻着话同莫霜忆聊了几句,倒是真选了莫霜忆所指的那一匹。 自始至终,闻沐之都站在莫霜忆的身后,只是身上的散发的气息,更冷了! 美人,从了老娘吧 美人,从了老娘吧 离了布庄,带着满心的心事,莫霜忆慢悠悠的跟着闻沐之的身后,眉头从未舒展! 青楼的事,说大并不大,说小也的确很小,却令她心绪难平,总觉得隐隐的感觉到阴谋! 很大的阴谋! 闻沐之并不多问,任由莫霜忆拉着他的衣角,只专注着眼前的路! 秋月、怜心紧步跟随,生怕她不小心,再摔到哪里。(.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带着面纱的莫霜忆,感觉到一股凉意,抬头才发觉,原是天阴了些! 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马夫正坐在车上打瞌睡,路上的行人也算是拥挤,依稀间也有人在八卦青楼里的事。 没钱没胆的男子,多了些幸灾乐祸;留不住男子的女子,恨不得落井下石! 深深叹着,莫霜忆慢慢松开闻沐之的衣角,终是回了神。 “小姐……”怜心见莫霜忆不再沉思,立刻指着一处摊位,眼中闪闪发亮,小女孩儿总是喜欢小饰物。 莫霜忆应允的点了点头,走在前面的闻沐之像是有感应一般,头也不回,转了个弯。向小摊处迈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本也不焦急的她,顿时哭笑不得,对闻沐之真是…… 怜心拉着秋月扑到摊位前,见莫霜忆没有跟上,忙转回相扶。 准备走向怜心的莫霜忆,正要迈步,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叫嚷声,一时发愣,转头看去时,四周顿时响起了惊呼。 吃惊的半张着红唇,只见一匹发了疯的马儿正向她快步奔来,仅是眨眼前,便已在眼前。 此时想逃,似乎来不及了。 马背上的男子被吓得面容扭曲,见快要撞了人,竟然把眼睛闭上! 叶良,我与你也算不上有多大怨愁啊,竟然让马儿来找我麻烦!莫霜忆在心中感慨着,迅速向前方奔去,才跑了几步,马蹄声已有耳边。 怜心的手就在眼前,却一阵天旋地转,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揽在怀中,莫霜忆本能的闭上眼睛,感觉到面纱滑落,开始以为是闻沐之救她,可是立刻发觉环住她的人……有些不妥当! “啊……呀!”叶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顾不得身上有多疼,立刻趴走冲向莫霜忆,反被奔跑的马儿后蹄狠狠的踢了一脚,一声惨叫。 刚要回头的莫霜忆,只觉得身子一倾,好像受到撞击,仅能抓救下她的人,被那人抱得更紧! “莫三小姐啊……我的姑奶奶啊!”叶良捂着腰部,被随后追来的家丁扶起,他却向莫霜忆哭道,“我真不是有意的呀,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如果你受了伤……哎哟……我找最好的大夫给你看!” 看来真不是有意的,莫霜忆并未感觉到哪里不适,自然也不会追究,只是几次想推开眼前的人,却被对方戏谑的抱得更紧! 她认识的……应该没有这么胆大的! “姑娘,请你放开我家娘子!”不知为何,闻沐之的声音在旁响起,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令人不知所措的称呼,难道救下她的人,是……左家的人? “被抱着就被抱着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叶良不满闻沐之挡在他面前,被家丁们扶向前,向莫霜忆道,“三小姐,你说句话,我赔啥都行!” “你都这样了,还是去看大夫吧!”莫霜忆轻笑着,深深的叹口气,想推开紧环住她的人,却不想对方环住腰间的手猛的用力。 不自觉后倾的莫霜忆,发出轻呼,惊愕的双眼对上一张惊艳得让她难以形容的面容。 若说是天仙美,也不过如此吧! 略微错愕的莫霜忆,被紧紧扶着,重新站稳,慢慢缩回原来按在对方……胸部的手,面色微赧,“姑娘,真是抱歉!” “多谢姑娘相救!”闻沐之依然冷冷的,顾不得周围早有人围观,甚至窃窃私语,伸手便揽向莫霜忆。 耳边的叶良也不住的道谢,“是啊,多谢,多谢姑娘,也保住了我一条小命啊!” 转身将靠向闻沐之的莫霜忆,只觉得眼前的美眸含彩流转间,她便猛的转了个圈,茫然的她从来不知自己竟可如此轻盈。 被另一个女子抬臂间,便打了个旋,依然落脚在原处,只是女子却挡在她与闻沐之中间,面对着她。 是的,救她的人,是女子,足足比她高了一头,无法形容的美貌中透着一股英气。 咽了咽口水的莫霜忆,心中直颤,若非方才按到某个部分,软绵绵的……她还真难想象这女子有如此大的力气。 “美人!”那女子突然捏住莫霜民的下巴,猛的抬起,轻动的双唇,靠在莫霜忆的唇前半分,含笑道,“真是令老娘我一见动心,不如从了我吧!” 什么?老娘?从了她?莫霜忆瞬间呆滞,美丽的脸却猛的向她靠近,不仅感觉到对方的呼吸,甚至……还有唇部的柔软。 刹那间,莫霜忆便稳稳的回到秋月、怜心的身边,不解的摸着唇部,刚才……好像有碰触到。 “真是粗鲁!会吓到美人的!”那女子异常心疼的喊道,抬手间,就被闻沐之狠狠的挡下,“姑娘,不要开玩笑,今日之恩,来日报答,我家娘子受惊,要先回府休息!” 这时,莫霜忆才有机会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一身利落的骑马装,带有些尘土的味道,身上的味道不同于胭脂味,却透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香气。 那女子完全无视于闻沐之眼神中浓浓的敌意,侧头对莫霜忆道,“美人,老娘名叫沙洛,记住没有?” 刚要张口回答的莫霜忆,眼前被闻沐之的背影挡住,“多谢沙姑娘,来日再见,闻某必当重谢!” 沙洛不满于闻沐之挡在中间,刚要再开口,就见两位伶俐的小丫头,扶着她眼中的美人走向马车,冷冷的哼哼着,“谁要你重谢!” 向旁迈了一步,沙洛对莫霜忆喊道,“美人,等老娘去接你!” 语毕,转身,潇洒的离去,完全不理会,周围已经呆滞的看客,和点了穴般的叶良。 风趣的沙洛 风趣的沙洛 也不是没有见过“大世面”,只是所有“大世面”的人,都会觉得现在看来都非常的可笑! 为何?不就是面前打开的十箱金灿灿的金子吗? 恐怕谁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手笔,将这么多的金子摆在他人的面前,还显捍得理直所壮,理所当然。 倒吸一口气的莫霜忆,不得不承认,就在那一瞬,她的确被晃了眼睛。 她不是没有钱,更不是没有金子,只是都挂在银票上,出入都在账上,除非是些新奇的珠宝,在金子面前,不过尔尔。 “姑娘,这是……”莫霜忆一开口,沙洛便不高兴了,皱着脸不满道,“美人,这么快就把老娘的名字忘记了,太不重视我了!” “沙姑娘!”莫霜忆到未曾想到沙洛的功夫很那么高,只是听到她此话一出,本觉得惊艳无比的莫雪情,顿时青了脸,挡到莫霜忆的身前,“不知这位姑娘,有何贵干!” “当然是娶老婆!”沙洛觉得理所当然的话,出了口,不仅莫霜忆这边青了脸,跟在沙洛身边的壮汉们也无比郁结。 莫霜忆的笑容算是挤不出来了,又觉得这姑娘有趣,不想得罪,缓笑道,“沙姑娘真是风趣,不如到屋里来坐坐吧!” “霜儿!”几个声音同时响声,都带着警告的意味。 沙洛却不以为然道,“才不要了,时间不早了,霜儿不如收了聘,定好吉日吧,老娘在王城呆不了多久!” 就是说,等到她离开就无事了?莫霜忆走到闻沐之的身边,半抢半拉的抢下他的长剑,塞回剑鞘内,向沙洛抱歉道,“沙洛姑娘可能要失望了,霜儿已有了……” 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传来剑出剑鞘的声音,再眨眼,整个人又落到沙洛的怀中,令莫霜忆哭笑不得。 “美人,时间紧迫,如果你愿望,我们可以先入洞房,再补婚宴,如何?”沙洛听到自己的提议,顿时乐得眉开眼笑,大赞自己,“我真是太有才了,我太厉害了,美人,嫁我不吃亏!” 都是女孩子,怎么个嫁娶法!莫霜忆感觉额头上大汗涟涟,望着沙洛艳丽的面容,偏偏要对自己喊着“美人”,她还真是……荣幸! “沙姑娘!”莫霜忆轻轻推开她,却被沙洛更紧的捏住下巴,“美人,再叫得这么生疏我可不依了,叫我……亲亲就行!” 一口气提不上来,莫霜忆险些被沙洛的这句话,噎死过去。 “姑娘,请不要太过分!”莫雪情实在是忍不住,急急的走上前,想将莫霜忆“抢”回。 “姑娘,请自重!”闻沐之的脸已经黑到不行,比锅底还黑。 唯有玢兰抿唇笑着,眼中美波流转。 “你看他,没有老娘漂亮、没有老娘有钱、没有老娘聪明,还打不老娘,哪里配得上美人!”沙洛一一数落闻沐之的不是,仿佛她就是天下第一人。 “沙姑娘……”敛了笑意的莫霜忆,似乎惊觉沙洛并非开玩笑,不动声色的退后,“请姑娘明白些事理!” 沙洛瞪大眼睛,眼神中透着不解与疑惑。 好像她能娶女子,天经地义,而莫霜忆的拒绝不合常理! “霜儿与我已有婚约,岂是你……”闻沐之早已气恼,再次提剑上前,大有威胁之意。 可是不曾想过,闻沐之的话语,令沙洛分外欣喜,顿时眉开眼睛,紧紧环住莫霜忆的腰际。 眨眼间使绕过闻沐之的剑,毫发无伤的来到玢兰的身后,惊得玢兰大呼,直直的扑向正焦急不忆的秋月、怜心。 “没成亲?”沙洛一手紧环莫霜忆腰间,一手紧捏她小巧的下巴,缓缓俯身,吐气如兰,带有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恩?”莫霜忆却瞪着清明的双眼,几次想脱开身。 突然沙洛惊呼,将莫霜忆打横抱起,大笑着,“那更好了,老娘刚才还绞尽脑汁的考虑,如何让他写休书呢,现在万事大吉了,美人就……” “沙姑娘,你与我皆是女子,怎能成亲?”莫霜忆挣扎着想要落地,却被沙洛抱得更紧。 其他人分明想要上前,却又怕伤到莫霜忆。 至于沙洛带来的人,恨不得钻到地底永远不会出现,早就羞愧得无力自容,却纵容沙洛胡闹。 “那怕什么?”沙洛双眸含情,“老娘敢保证,老娘比男人更会让你……” 此语分外暧昧,早已听不下去的闻沐之收了剑,大步走以沙洛身前,在她的注意力全然在莫霜忆身上之时,迅速抢回莫霜忆。 觉得自己就像木偶般从这个怀抱,落到另一个怀抱,甚为无奈。 可是这件事,恐怕不是躲避能够解决的! 打起精神来,走到快要发疯,几欲令人赶客的莫雪情身边,缓道,“这位是家姐,家姐大婚在即,夫君自是本朝代政王,本不是霜儿谈婚事之时!” “何况霜儿不仅有了婚约,就算没有婚约,也不会随便嫁给没有感情的人!”莫霜忆的话外意事,想娶可以,想培养感情。 “沙姑娘纵然再温柔体贴……”莫霜忆说起谎来,连眉头都不皱,却令沙洛眉开眼笑,十分受用,却听她话锋一转,“也不能对家姐无礼啊!更不能随意下聘,至于不是现在!” “那说好了!”沙洛倒是十分“通情理”,“待家姐大婚之后,沙洛自然会再来拜访,至于聘礼就放在这儿吧,摆回去好麻烦!” 沙洛看着金子大大无奈,十足的孩子模样。 “万万不可!”莫霜忆忙拒绝道,“这收了聘礼,莫非就是答应了婚事?莫儿不曾答应自然不能收,而且这宅子小门小院,也放不下这么多……聘礼!” 无奈的望了一眼所谓的聘礼,还真是大手笔,只是不知这姑娘是何来历。 “好!霜儿痛快!”沙洛笑道,“那老娘改天再来!”转眼对闻沐之喊道,“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家霜儿,快快回绝婚约的好!” 沙洛的“我家”两字,咬得十分重,挥了挥手,随她而来的壮汉将箱子收拾好,各扛一个箱子,仿佛扛的只是极轻的物品,脚下生起尘风,一路离去。 肥鸽再现 肥鸽再现 真的就走得这么痛快? 可能性极底,可是她的确走了,如来时一般匆忙,毫不留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松了口气的莫霜忆,瞄向兴灾乐祸的玢兰,羞道,“玢兰姑娘,不许笑我,你今天不是有事要回楼吗?” “正事1”玢兰忍住笑意,俯身道,“只是从未见过这般场景。” “霜儿,为什么拒绝她?”莫雪情略带懊恼的说,看好姑娘大方的模样,恐怕来者不善啊!不过她的问题,也正是闻沐之的问题。 摇头的莫霜忆,缓道,“姐姐,你看,我若拒绝了,她能走得这么快吗?只是日后她若是再来,我们再说就是了!” 缓缓收起长剑的闻沐之,深吸一口气,大叹道,“算了,霜儿自己要小心,大队快要进王城了,我要先回去了!” “这么快?”莫家姐妹异口同声?这才几日,便要归来? “没办法,我大哥怕我露了行迹,日夜兼程!不过,恐怕还是需要几日的!”闻沐之握着剑身,他还真是不放心留莫霜忆在宅子里。 莫霜忆深知他心,略一笑道,“没事,去吧!” 闻沐之深看了她一眼,却没有移动,反正是莫雪情笑道,“难道真是舍不得?没有几天你们就又会见了!” 有些羞涩的闻沐之点了点头,望了莫霜忆一眼,转身便向宅外走去。 坋兰也缓缓俯身,同闻沐之一起离去。 他本就是空手而来,没有带任何行李,自然是空手而去,便有了几分潇洒。 至于玢兰,本就是坐马车而去,顺便载上闻沐之。 见闻沐之的身影消失,莫霜忆突的双脚一软,坐到了地上,惊得莫雪情,与秋月、怜心大叫,慌乱的扶起她。 “刚才看你很是镇定,怎么就怕了?”莫雪情无奈打趣着,“这沙姑娘还真是风趣,还要娶女子。” 被扶着站起的莫霜忆,苦笑着按着双腿,方才她表现得很是自然,没有任何不适之处,其实她早就在沙洛一环一转间,晕头转向。 不习武的她,不仅仅是不愿望,更多的是难以适应。 “根本就是恶俗!”莫霜忆有气无力道,紧紧攀在秋月、怜心的手臂间,喘道,“方才真是吓到我了,怎么会有如此怪人!” 为了娶一个女子,如此大的手笔! “罢了,我请左家的人,帮忙查一下这姑娘的来历,也好应付,你先回去休息吧!”莫雪情心疼妹妹后怕的模样。 莫霜忆点了点头,随秋月、怜心一同离去,不难看出她脚下有些虚浮。 真正令她有些心惊的,倒是这女子的武功,不弱! “小姐,怜心觉得,这位沙姑娘,可以和影使比划一下!”怜心瞪大眼睛,更多的是想象,明知道影使不会随便现人眼前。 本应喝止的莫霜忆,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还是让大姐去查查吧,我可不想让留下来的影卫受伤。” 欲令影卫前去查探的她,放弃了想法,现时,所有力量都是分散的,不易再去接触其他不利之事。 “不过……小姐,还是习武吧!”秋月若有所思,如此轻易的就被制服,连起码的反抗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真是令人忧心、 “没事!”莫霜忆简单的喝止道,“秋月,你守在门外,一旦有事,敲门提醒我,被沙姑娘一闹倒有些饿了,怜心去替我准备些点心吧!” “是,小姐!”秋月、怜心并不问明原因,来到莫霜忆现搬进的房间。 因已有了不打算在王城内继续逗留的莫霜忆,自然也不打算再搬。 夜憧恐怕一时半刻不会回来了,至于闻沐之也不过是提前归来,以后还是要回闻府的,等莫雪情嫁过之后,恐怕这宅子又要空了! 走进房中,反手关门,到窗前打开窗户,深深呼吸。 好像一直“沉浸”在方才的事件中,无法自拔,怎么会出现如此搞笑之事? 没有缘由,没有道理,只是被沙洛救了一命,莫非就要以身相许?她还真是不知,要如何与女子行周公之礼。 被沙洛搅得不安心的她,拉着小椅坐在窗外,望着窗外。 突然一只肥大的身影,自院外飞入,直奔莫霜忆而来,重重的落到她的身上,发出巨大的轻响。 本是替莫雨恬、莫云惜两姐妹传递消息的肥鸽,现已借她使用。 抱住肥鸽,从它的爪子上解下纸条,沉甸甸的,怕是写了不少东西,可真是辛苦了这只大肥鸽子。 将肥鸽置于窗外,打开纸条,一一仔细看道。 “莞佳现被叶公纳入府中,现海上生意也有了眉目,用的是闻公子之名!”也只有产沐之会傻到用自己的名义,去替其他人做生意。 “柔儿、小刚成婚,不幸发觉小柔中毒,所幸,我在!”不难看出莫云惜的得意,只是看到“毒”字时,依然隐隐心惊。 “得知情使离去,准赠于他的礼,赠于姐姐,不过是令人暂时酸麻之物!”莫云惜自然不敢将太过可怖的毒送给莫霜忆,万一不小心伤到身边人怎么办? “为娶得这位叶家小少信任,暂不联系,勿念!”本以为是结束的莫霜忆,刚才要收起纸条,未曾想下面还有一排小小的字迹,像是怕被发现一般,挤在那里。 经过她的仔细辨认,却是“勿听琴音,勿看美男!”八个字。 不知何时,莫云惜也会打上哑谜了! 走到桌前,提笔写道,“勿念,安好!”四个字,便绑到肥鸽的瓜子上,将它放飞。 刚松了口气,便听到门外的怜心轻唤道,“小姐?点头准备好了,要吃一些吗?” “进来吧!”莫霜忆应着,她倒不是防着秋月、怜心,只是总需要人来守着吧! 偏偏左家的丫头们太知道规矩,拿这宅子不安左家,有时候趾高气扬的认为这宅子不是左家之物,也不想想地契在谁手中。 不过是暂住,却妄想到这边充一把主子,着实可笑! 但若真是被谁撞了进来,也很难说清。 代政王来访 代政王来访 正当莫霜忆在自己房中为莫云惜回信之时,代政王来访。(.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莫雪情并没有真正的笑容,挂在脸上的表情毫不真诚,走到左煌尘的身边俯身道,“雪情见过代政王。” “这不是在左家,不需要这么客气!”左煌尘见到谁都是温柔的。 “希望代政王见谅!”莫霜忆携同左煌尘走向厅中,左家的丫头们早已备好茶。 不知有没有机会向代政王告状,这宅子里住着乱七八糟的人,个个都得意的爬到她们头上。 “方才霜儿受了惊吓,已经回房睡了!”莫雪情提到方才的事,只觉得头疼,“代政王是否要将她唤醒?” 他们不如在莫家庄园时的亲密,反而生疏有礼,有了几分相敬如宾的感觉。 “什么事?”左煌尘自然的坐到桌前,并未因为自己是客人而拘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王,乃是左家代政王。 “不知哪家的姑娘那么大胆,跑到宅子里向霜忆求亲,要娶她为妻,更是拿了……”莫雪情更是小心翼翼的坐到左煌尘的身边。 看她诚惶诚恐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骄傲,低眉顺目得将所有情绪隐藏。 在自己未来夫君的面前,却频频提着他人的事,心里很难好过。 正当莫雪情因自己的事,与三妹的“婚”事发愁之时,左煌尘竟因她的一句话笑呛了茶水。 莫雪情忍不住埋怨道,“代政王,这件事,一点儿都不好笑!”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左煌尘,深深的叹气。 “抱歉!”左煌尘倒是有礼,依然不太相信。“只是,听着匪夷所思!” 若真是假的,就好了!莫雪情大皱眉头1 “代政王,可大可小啊,这可有关三妹的名声,虽然都是女儿家,可是传出去更糟糕,若非……”猛的停顿,莫雪情似乎想到了什么,抿住了唇。 只是她的停顿只是一刹,缓道,“若非三妹机警,先劝走了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左家的丫头又摆了几盘点心,只是脸色更黑,好像进了厨房之后受了住,拼命的隐忍着。 “到是真有几分意思,说自己是谁了吗?”左煌尘随意扫了扫桌上的点头,他来宅子可不是闲聊吃点心。 “我只听到三妹唤她‘沙姑娘’,倒不知她的身份!”莫雪情也略显惋惜,虽然沙洛的作法的确太过大胆。 但那一箱箱的金子,似乎正是说明了她来历不凡,否则谁下聘,都不会用金子直接替代。 “霜儿的魅力真是不小啊!”左煌尘缓道,“沐之没有什么反应吗?” 是的,他来左家就是为了责罚闻沐之,一切私下进行,也许就能令闻沐之对他稍稍信服,可是,好像没有闻沐之的踪影。 方才有人来报,说离开宅子的,只是夜雨楼的红牌姑娘,不曾发现闻沐之,莫非他们用了什么障眼法? 一时哑然的莫雪情,万万没想到,左煌尘已得了音讯。 是啊!否则以他的脾气,怎么会突然到宅子里来?三妹的情况都有人向她一一禀述。 “当然是气得和沙姑娘比试起来,可惜不分胜负,却不难看出,沙姑娘有意让他。”莫雪情苦笑着回道,心事忡忡。 “雪儿,刚才是想提沐之吧,怎么隐去了?”左煌尘挑起眉角,冷笑着问道,“想保他?” 不知不觉中,莫雪情的手中捏了把汗。 当初的她太过高估自己的本事,太过低估左家的阴狠,现在的她,只能在左煌尘的面前服从,可是,她并不想伤害闻沐之。 那毕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很是懂事的弟弟。 “毕竟他是三妹的婚约者,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是要替三妹稍稍考虑一些!”莫雪情的声音很轻,她已经准备好受到左煌尘的指责。 “说得好,可是雪儿,你不要忘记了,你曾答应过我什么。”左煌尘突然锢住莫雪情的下颚,将她猛的拉近,眼中、语气中都是浓浓的警告。 早已有左家的丫头吓得腿软,险些摊倒在地,被身边的姐妹紧紧扶住,现在的她们只能将自己当作聋子、哑巴,主人发生的事,她们不可听到、看到一点儿! “江山图!”说话略有些艰难的莫雪情,吐出三个字! 又是江山图?它究竟有什么秘密吗? 也许在他们眼中,有着惊天的秘密,可是莫霜忆小心隐藏的“江山图”,倒真的是当成地图来看! 拂袖而起的左煌尘,冷哼道,“左家如此拥戴你,我是毫不在意,我只是在意霜儿最后是否会成为本王的王妃!” “雪情明白!”轻轻咳着的莫雪情,连忙起身,小心翼翼的回着。 左家的丫头们连忙俯身,没有人敢抬头看一脸愠怒的代政王,自始至终,他们都不明白,方才还算客气的未婚夫妻,怎么转眼就变了样? 不再多言的左煌尘,大步离开厅子,十分熟悉的穿过,莫雪情在身后步步紧跟,心下疑惑。 代政王,对这里太过熟悉了吧! “秋月见过代政王!” “怜心见过代政王!” 站在门口的秋月、怜心大惊,却故作镇定的俯身唱诺,轻轻的压低声音,仿佛怕吓到屋内已然睡下的小姐。 “她睡了?”左煌尘也不自觉的放低声音,毫不在意莫雪情脸上呈现的苦楚,满心都是屋里的人。 怜心点头道,“是,代政王!方才来了个怪人,吓到了小姐,小姐吃了些东西,就先休息了!” “这个人本王会查明,你们好好照顾她吧!”左煌尘并未打算多留,既然没有找到闻沐之,自然知道他将出王城,与他所带的队伍汇合。 方要离开的他,突然顿住脚,问向秋月、怜心,“闻公子可曾与他人接触过?” 难道被他发现了?秋月、怜心的心中又是一惊,脸上依然波澜不惊,怜心缓道,“闻公子对小姐寸步不离,除了……” 秋月接道,“睡觉和上茅厕!” 左煌尘的脸色变了变,也没有再多说,若有所思的离去。 影归来 影归来 悠悠转醒!已是天黑! 深深的叹口气,她知道左煌尘曾来过,听到他的问题,却不自觉的睡熟! 莫云惜绑在肥鸽爪子上的小筒已取下,是些许药丝,让她放到桌案上。 所幸代政王并没有进来。 坐到桌前,简单的整理了衣物,见屋外并没有人影,恐怕秋月、怜心也去稍作休整。 今夜,影,应该归来了吧! 莫霜忆小心翼翼的算着日子,担忧,又不耐烦。 为什么影传来的消息,总是少得可怜,她是信任影的,从来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不知是谁见她睡熟了,关上了窗户,透着难以忍受的闷热,趿着鞋,走到窗前,猛的将窗户推开,新鲜的空气瞬间涌进。 满足的闭上眼睛,深呼吸,感觉着夜晚的清凉,也涌入鼻中一些血腥气。 猛的睁大眼睛,看到前主有一抹黑影飘忽不定的向她移来,听不到脚步声,仿佛它就是影子,被月光照出来的影子。 微微受到惊吓的莫霜忆,轻呼着后退,又立刻想到对方的身份,不由得尴尬,稍稍让开,令对方可以从窗户跃进。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莫霜忆看着他走到门边,缓缓的转过身,黑色的衣袍沾满了不少灰尘。 回来的人,正是她细细推算,盼回来的影。 “很好!主人!”影只说了四个字,这四个字却足以令莫霜忆安心。 她一直委奇怪自己的心境,有时候都会问自己,如果影骗了她,她要怎么办才好?可是每当有这样的想法,就会被缓缓的压下。 影,不会背叛! “有没有发生意外?”莫霜忆靠到窗前,看着始终垂头的影,缓道,“如果没有什么事,你不如休息几日吧,恐怕真的很累了!” “是,主人!”没有任何反驳,将最漂亮的结果呈现给主人,就是他的责任,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不知为何,莫霜忆的心底泛起一股酸涩,她承认很少将地国的人放在心上,对待他们却还算温和,偏偏是影,做着最沉重的事,却风餐露宿。 “影,辛苦了!”莫霜忆伸出手,想要拍向影的肩膀,又似想到什么,尴尬的笑了笑,缓缓的缩回手,“去休息吧!” “是,主人!”影从来不会多话!在他转身的刹那,莫霜忆突然问道,“你会不会在闲暇的时候怨我?” “不会!”影好像感觉到莫霜忆情绪的起伏,分外冷淡道,“主人,就是主人!”不是其他人,不会怨,不会恨,只会保护! “谢谢,去吧!”莫霜忆突然露出分外灿烂的笑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缥缈。[.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影微微俯身,靠向门侧,整个人的身影慢慢变得,直到快要消失不见。 几乎是同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不加掩饰的走到门前。 “三小姐?还在休息吧?玢兰求见!”玢兰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清清爽爽。 “三小姐?是不是还有休息?玢兰求见!”这般的叫法,就算是睡着,也会被吵醒吧! 哭笑不得的莫霜忆挥了挥手,坐到桌前,笑道,“玢兰姑娘请进吧,这么晚了,怎么没有休息?” 一面推开门的玢兰,一面笑道,“回来得晚些了,听他们说小姐正在休息,就过来看看!” 托着精致的盒子,玢兰站到莫霜忆的身边,道,“这是老板娘特意做的点头,希望三小姐能尝尝,不过……”玢兰露出苦怪的笑容,“如果实在不喜欢,不用勉强的!” 应该说是担心莫雨恬的手艺,吓到她。 莫霜忆方要开口说话,本是半敞的房门突然紧闭,无奈的摇了摇头,影还是不肯休息,继续保护着她。 习以为常的莫霜忆自然不觉有他,反倒是玢兰有些面色苍白,强打起笑容道,“老板娘早就留心了,只是,一切发生得都是理所当然,没有人为的迹象!” 因为房门紧闭,玢兰也可以将打听到的事托出,将房门半敞,只是担心会有人突然闯入,而不自知。 “不过,好像她们都听到过怪异的曲子,心里很舒服,却记不得到底发生什么事!”玢兰按莫雨恬的原话回复。 其实说是不确定,根本不可能,只是在莫霜忆看来,她还有本事和体力去害人,倒真是小瞧了她。 并非她的感觉有多准确,却几乎本能的认为,这件事与妙妍有关。 “你们都要小心!”莫霜忆提醒道,“虽然这件事没有和夜雨楼扯上关系,却更加令人觉得与夜雨楼有关,寻个机会,让妙妍消失吧!” 几乎是不加思索的说出自己的决定,在她眼中,妙妍不过是个令人磨牙怨恨的女子,为达目的,竟然去学“摄心曲”,摄了客人们的心力。 “是!”玢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见莫霜忆也是略有所思,缓道,“玢兰已将老板娘的心意送到,就不多留了,小姐好好休息!” 莫霜忆淡淡的应了一声,却也是忧心不已。 摄心曲,究竟有多强大? 深深叹口气,一阵沉默。 “玢兰,你先去休息吧,让我想想!”莫霜忆的拄着额头,有些头疼,让她想想,要不要真的去处理妙妍。 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和胆量,间接的和四大家族过不去? “小姐……”玢兰轻轻唤着,只是透着微微的颤抖与恐惧,伸出白皙的玉指,指着门处,呼吸急促。 依然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莫霜忆,并未发现玢兰的异样,挥了挥手,“这次就不必再说了,下次继续吧!” “不是,小姐!”察觉到莫霜忆有站起身的意图,连忙按住她的手臂,几乎很是颤抖的缓道,“小姐,那、那……” “恩?”终于感觉到玢兰的“别扭”,莫霜忆沉声道,“只是解决小小的青楼女子,难道做不到?还是有其他原因?” 像是失聪一样的玢兰,突然倒吸一口气,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站立,目光投向莫霜忆那张被月光照得有些阴森的面孔! 事事相瞒 事事相瞒 顺着玢兰几乎绝望的目光,莫霜忆放眼望向门处,也不由得颤栗。 门处时隐时现的黑影,犹如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静静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宁静的夜中几分神秘,几分冷淡。 气氛犰为的诡异,谁也不没有先开口,谁也不肯先打破僵势。 微微颤栗的莫霜忆,仿佛觉得这就是冲她而来,无缘由的恐惧起来。 却不经意的,看到他似有安慰的目光,目光中带着崇敬与忠诚,仿佛想让她安心于他的出现。 “这位是影使,一直跟在我身边,你们没有见过吧!”莫霜忆缓缓的介绍道,感觉到手心冰冷,方才分明让影去休息,怎么又回来了? 在被月光微微照亮的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双戒备冷漠的目光,透着像是窥视猎物般的蓝色,影走出阴影,俯身道,“是的,主人!” 莫霜忆的耳边传来玢兰放松的呼气声,侧头望向玢兰,见她向影展现出礼貌崇敬的眼神,“原来是影使,久仰,玢兰失礼了。” 之前的诡异气氛并未因他们的互而消散,却更加紧张,一切都是因为影的出现。 “恩!”影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全无多余反应。 玢兰僵着脚不知是否应该离开,只是从影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一波一波的传向她,令她浑身不住的冒着冷汗。 难道被他发现了…… 听财使说,情使被派走了,近日才回,所以隐瞒莫霜忆的事,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 打着呵欠的莫霜忆,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完全的不言不语,只是,影的身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冷意。 本应离开的玢兰,却僵着脸,从她的眼神中不难看出思绪百转。 “怎么,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生分?”莫霜忆苦笑着,缓缓走到玢兰的面前,将手搭到她的肩膀上,令她回神,“快回去休息吧,有事改天再说!” 缓缓回神的玢兰,不由得尴尬笑了笑,“是,小姐,玢兰这就先回去了!” 临走时也不敢看向影,只觉得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与鬼魅般的身影,向她扑天盖地罩来。 踉呛的玢兰,扶着门,缓缓离去,一丝夜风吹入,令莫霜忆冷清不少。 “不是让你去休息吗?”玢兰的离去,令屋内的杀气与戒备陡然消失,顿时松口气的莫霜忆,忍不住冷然问道,“怎么?莫非这一路很是轻松?” 没有回音的影,只是恭敬的俯身,似乎打算离去。 莫霜忆并未因被忽视并未生气,看向影的身影,缓道,“你不是与玢兰第一次见面吗?怎么好像有些心结?” 心结在于影,而非玢兰!玢兰的心结因她,而非影! 她看得清楚,却懒得理会,只要是无伤大雅的事,她可以完全不理。 “是,主人!”影的回答,听不出半点情绪。 莫霜忆已经挥手,示意道,“算了,你不想听,我也不勉强,好好休息吧,这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相比之下,她更担忧莫雪情的突然闯入,虽然天已是黑了! 本已靠向墙边的曩,突然出声缓道,“主人,奴有事!” 他从来不会这样!一向有事必回的他,今日怎么吞吞吐吐起来? “想说就说吧!我竖起耳朵听着呢!”莫霜忆突然像是来了兴趣,稳稳的靠到窗前,挑眉道。 借着月光,总算是看得清影的全貌,无风也会起舞的青丝,眼中总是有着隐忍与冷漠。 影突然又没了动静,安静得犹豫不存在一般,其实是在考虑,是否真的要说出。 身为影的他,心中没有尺,不会测量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更不会测量他回禀事物的尺度,对于主人,一向言无不尽。 这一次,他犹豫了,看到所有人都在为地国的未来努力着,身为地国的一员,他却无缘由的想参与其中。 “影,你从来不会这样!”莫霜忆苦恼的看向窗外,轻叹道,“影对我,是从来不会有所隐瞒的,因为影,只是我的影。” 因为影,只是我的影!从来不是其他人的,更不会成为其他人! 只是这一句话,令影有了决心。 他们的对错,在于事情处理得是否妥当,他的对错,是有没有说。 “主人!财使受伤!”影淡淡的说出第一件事。 玢兰表现得太好,也会有的破绽,只是在于莫霜忆想不想看,很显归,她想看,又不肯看清。 “无外伤,卧床不起!”影补充道。 这才是真正厉害的地方,影的脑海中也有记忆划过,只一瞬,分明可以抓住,却任它溜走。 莫霜忆点了点头,看不出任何不满,或者担忧的神情,淡淡的,犹豫散在身上的月光。 “茶花、兰花芳主,死,无外伤!”影说出第二件事,虽然表面上与莫雨恬受伤毫无关系,却因影的“无外伤”而有所牵扯。 能让死者“无外伤”,可谓不弱,但同样毫不会武的芳主却死了,莫雨恬顶多是卧床不起。 “之后呢?”莫霜忆抿了唇,显然在等影继续说下去,见他停了下来,了然一笑,“没有其他的了?” 有,一定有!只是影还在思索着,如何来说! “有人挑地国老窝,失败!”影说出最后一件事,身影刹时从屋中消失,不留半点痕迹。 反倒将莫霜忆气得牙痒痒的!他要说的一定不是这件事。 有人挑地国老窝不是第一次,本就是很隐蔽的地方,很难找,就算找到也要经过苦搏。 何况地国之人皆同夜憧离去,原来暂住之处自然不会有太多人留守,失败也情理之中。 将窗户愤恨的收起,莫霜忆别过头,重重的叹气,恐怕夜雨楼的事,很不简单,连影都无法看清。 玢兰在她的面前保持沉默,一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二是不希望她与夜雨杰再有明面上的牵绊,三是……如果那地方真的适合地国,夜雨楼怕是也不打算再继续经营下去。 除了影,谁都不明白,莫霜忆从来不会担心,更不会乱了阵脚,她只是想将所有的事情掌握,没有隐瞒。 艳丽的新装 艳丽的新装 他们不说,她也就打算不知! 从来她从来没有特别的插手过,相信这一次,她们也能利落的解决。 几日无眠,莫霜忆强打起精神,用胭脂将自己的疲惫遮掩。 后日便是莫雪情大婚,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差池。 “小姐,布庄的伙计送货来了!”怜心兴奋的跳进屋内,与站在莫霜忆身后的秋月收视一眼,做了个鬼脸。 莫霜忆点点头,提着衣裙起身,突又想到什么,疑惑的问道,“大姐呢?” “卧室!”秋月低头回答道,虽然她极力隐藏着心事,却依然在脸上有所表示,阴沉沉的若有所思。 相比之下,怜心才是最自若的一个。 “怜心,给伙计送点赏钱,衣服送到大姐那里,我随后就到!”莫霜忆挥了挥手,重新做回桌前,将头上的钗子拔掉,又想换装。 秋月也不理会,替莫霜忆换了发髻,秋月兴高采烈的奔了出去。 手持珠花的莫霜忆,突然顿了顿手,问向身后的秋月道,“玢兰都对你们说了?” 秋月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是啊,玢兰姑娘说是小事,不必告诉小姐!” 或许真的是小事吧!莫霜忆轻笑着,再次站起,脸上的胭脂也比先前的少了许多,“走吧!” 在宅子里小小的转了几个弯,便到了莫雪情的院子,远远的便听到左家丫头们不屑的说,“这几件破衣服,左家多了去了,还劳你们家小姐烦心!” 莫霜忆抿了抿唇,心底升出一股厌恶,不是对左家的人,对自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为什么,她没有本事让姐姐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反而处处受到他人的刁难? “小姐送的自然是小姐的心意,你们左家的事小姐可不会管!”怜心挑着声音冷笑道,“只是……妹妹倒是听说,各位姐姐回到左家,不是人人都能留到王妃身边的,是吗?” 顿时鸦雀无声,莫霜忆轻轻叹着,不解怜心此话何意,迈出院中,才发现左家的丫头们,个个像是踩到脏东西,厌恶又无可奈何。 略一垂翍,轻笑,这些丫头倒是真不知道规矩礼数,还是到这宅子想狐假虎威,想争到些什么? “姐姐?妹妹来看您了!”莫霜忆拍了拍,连门都没有进去的怜心,敞开音量笑道,“姐姐可在房中?” 房门被猛的推开,一脸惊慌的小丫头从里面奔了出来,在她的面前站定,“原来是三小姐来了,准王妃头晕休息了,才起来。” 是吗?莫霜忆撇撇嘴,可懒得理会。 怜心将送来的衣服捧到莫雪情的面前,轻柔的金纱,隐隐的泛着光芒。 莫雪情先是疑惑的掀起衣衫,突的笑道,“妹妹还真是有心,竟然会是以金丝为线绣上去的。” 只是陪笑的莫霜忆坐到莫雪情身边,“姐姐不舒服?” “没事,就是心跳得快!”莫雪情凑到莫霜忆的耳朵,轻声道,掩饰不住的期待与慌张,就算再厉害的姑娘,如果等到心上人还娶,也不会保持镇定的吧! “姐姐来试试吧!”莫霜忆始终避开莫雪情的“婚约”的话题,将金色的服饰捧起,笑道,“这可是妹妹亲自为姐姐设计的,左家当家主母的衣衫啊!” 一句话,说得莫雪情错愕的瞪大眼睛,仿佛不相信这样的话,能从莫霜忆的嘴中说出。 左家丫头们更是有些慌乱,瞧瞧莫三小姐说的是什么,左家当家的还不是左煌尘,而是当今圣上的皇后。 “我说的,有错吗?”莫霜忆斜眼冷笑道,“代政王可是左家直系宗孙,未来的左家当家,那我姐姐自然是当家主母。” 莫雪情缓缓起身,尴尬的笑了笑,“那妹妹也准备得太早了,我现在还只是……只是王妃,恐怕代政王想做当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直系宗孙又如何,终究不是在皇位上,不是掌着天下的人! 也许连莫雪情都没有察觉出自己语气中的落寞,莫霜忆勾起笑容,轻笑着,“就算不是左家的当家主母,总是代政王府的主母吧!” “姐夫和姐姐以后会正式搬到代政王府,妹妹无法与姐姐分忧,只是希望姐姐平安吧!”莫霜忆无不忧虑的说。 也明确的告诉莫雪情,休要再提与她共侍一夫之事。 她容得下夫君娶小妾,却不容夫君是左煌尘。 “我去试试衣服!”莫雪情不理莫霜忆话中之话,捧着也衣物走到里间,左家已有两个丫头跟了上去。 若有所思的瞄向怜心,莫霜忆还记得她刚才说过的话,“各位姐姐回到左家,不是人人都能留到王妃身边的。” 左家的丫头们,其中也有不敢如同先时那般怠慢,纷纷替莫霜忆拉椅子看茶,甚至有人抢了秋月的位置,替她扇着扇子,好不殷勤。 代政王先前来访,透露出一个重要的读息,谣言有时并非空穴来风,自家主人要娶的,当真不是莫雪情。 可是,要娶莫雪情的事,又已是铁铮铮的事实,谁也分不清真假,故也有人将“宝”押向莫家三小姐。 莫霜忆挑眉,不动声色看向周围的丫头,与另一侧正等待莫雪情出现的丫头,不过数人,就已生出间隙。 “妹妹,你看,怎么样?”不难看出莫雪情真的很喜欢这件衣服,并不繁琐的样式却透出简洁大方的气质。 整个人犹如金色的蝴蝶,仿佛随时都会翩翩起舞。 只觉得被金色晃了眼,微微的疼,轻闭双眼的莫霜忆,轻笑道,“好看,自然好看,姐姐穿什么会不好看?” 低头的莫雪情,仔细的看着身上的衣物,任由莫霜忆从她身后的丫头手中接过首饰,一一替她带上。 “嫁衣左家早就准备了!”莫霜忆轻声悠悠的说,“妹妹再准备怕也不如他们家的好,但是妹妹的送的,也是独一无二的!” 正在替姐姐带手镯的莫雪情,感觉手背一阵温暖,缓缓抬头,两姐妹相视而望,十年前尘滚滚而来。 当时她们还小,相亲相爱! 现他们已长大成人,往事如烟! 与景试探 与景试探 果真适合她,金色的衣衫处处闪烁着光芒,服饰简单的样式更显得得体大方。 莫雪情,并不如同雪一般洁白,却如照耀在雪地上的阳光,分外夺目。 替莫雪情整理着衣装,正要开口,便听到门外传来微微凌乱的脚步声,转头间,只见家丁尴尬的立在门处,不知如何言语。 “这位小哥,什么事?”被晾到一边的怜心,笑着走到门边,向家丁问道。 闻家派来的人都是极好的!家丁很是憨厚老实,厨娘更是温柔可亲时时替她们着想,除了……那些面无表情的侍卫。 家丁见是怜心,才回道,“厅中有位叶家公子,与自称二小姐的姑娘在等候,奴们也不认得……” “多谢!”怜心轻轻叹着,转身时却喜上眉梢,对莫家两姐妹笑道,“会不会是二小姐回来了?” 虽然两姐妹同样欢乐,却见莫霜忆更透着一股深意。 “三妹等我,我去将衣服换下来!”莫雪情显然很是喜欢,却不打算穿着它见客。 金灿灿的黄色,除了皇室,其他人不应该时时穿在身上,而且莫霜忆选的布料太过招摇。 尚未进左家大门的她,不想惹事。 点头赞同的莫霜忆,若有所思的看着左家的丫头们跟着走进内室,只留两个在外。 “只有叶家公子与二姐?有没有其他人?”莫霜忆问向门外的家丁,家丁忙回道,“没有,没有,只有他们两位!” “只有……”莫霜忆伸出长长的手指,做出“v”的手式,“两位?” “是,连一个丫头侍卫都没有带,所以,奴以为他们是……”冒充的!家丁将最后的三个字吞了回去。 莫霜忆单指点着嘴唇,不知思考着什么。 “三妹,我们走吧!”已换上其他衣饰的莫雪情,欢快的离开,不忘回头向莫霜忆唤道。 “好!”莫霜忆高声应着,只是脚步缓缓,怜心伸手俯身扶着她,慢慢向外踱去。 “小姐……”秋月轻唤道,莫霜忆摆了摆手,令她噤声。 若说是旁人来参加大婚,这个时候到并不晚,只是送上心意便可。可是作为姐妹的二姐,是不是回来得太晚了? 走到大厅,见闻家派来的侍卫分外戒备的模样,缓缓垂眉,迈过了门槛。 “霜忆见过叶公子!”莫霜忆分外生疏的俯身道,模样乖巧可亲。 跟在身后的秋月、怜心,同样唤道,“奴婢见过叶公子,二小姐!” 平时并不注重礼数的莫霜忆,却在此时守礼,令莫雪情疑惑的转头,却没有发问。 “大姐!”莫冰忻连忙打破令人窘迫的沉默,笑道,“我与景哥奔波多时,不如让景哥先去休息吧!” 状似疑惑的莫霜忆起身走到莫雪情的身后,仿若没有听到一般,直到莫冰怕再次重复,才茫然道,“要住这里?” “怎么,不行?”莫冰怕挑眉笑道,“莫非,三妹的眼中没了我这个二姐?” “自然不是!”莫霜忆尽量让脸上的表情淡然,心中早已雀跃,她有足够的时间与时景深聊了。 “劳烦三妹了!”莫冰忻拉着叶景,走到莫霜忆的面前,俯身轻语,“你带他去休息,来大姐房中找我!” 略一点头的莫霜忆,将先前的喜悦压下,眼中尽是不解。 二姐,从前不喜她与叶景单独接触,癖是似有似无的将他们隔开,今日这是…… “这宅子太小,二姐今天就与我睡吧!”莫霜忆突然道,见莫冰忻点头,才又道,“只是……宅中没有别院了,如果叶公子不嫌弃,暂时就住在沐之的院中吧!” 莫冰忻的眼中划过一丝得意与轻松,若是不注意,难很抓住那抹光芒。 可,莫霜忆抓住了! 走在前方带路的莫霜忆,始终低着头,紧抿着双唇,连衣摆擦到悬挂于柱上的绿叶露水,也不得知。 “霜儿,有心事?”叶景的脸色,差到极点,又拼命的掩饰,先是夜憧,后有闻沐之。 莫霜忆突然顿住脚步,扬起笑道,看向叶景,目光冷冷的扫过跟随在后的秋月、怜心。 秋月、怜心立刻知趣的退后,直到听不到他们声音为止,向四周观望,防止有人打扰。 “景哥,怎么现在才回来?”莫霜忆仰头望到,望见叶景眼中的片片疲惫。 叶景将头转向他处,不去看莫霜忆的双眼,“已到王城好几日了,家中存了些公务要处理。” 她的期待…… 不理会叶景的动作,他的疏远与距离,她很清楚,所以一开始,她才先礼,“现在的一切,是景哥想要的吗?有没有想过……” “有,我想过很多,特别是当家的对我说过的话!”叶景的眼神陡然变冷,握紧的双拳暴出青筋,最终无力的松开,疲倦一笑。 莫霜忆的眼前闪过叶芝的笑容,像极了夜憧,“他说什么了?” 只不过,夜憧从来不会将衣物穿得那般整洁,何况他身上时时散发出的香气,实在好辨。 “霜儿,适合做当家主母。”叶景,慢慢转过身,深深的看向莫霜忆,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看着她? 恍惚间,好多年! “这个评价,应该算高的吧!”莫霜忆苦笑着,摇头道,“可是霜儿从来不想做什么当家主母,更不喜欢那些权利纷争,只是想着与自己爱的人,白头协老,不离不弃。” 慢慢伸出手,莫霜忆知道,如果叶景甩开她,意味着什么;若是任她牵着,又代表什么。 偏偏莫霜忆快要握住叶景的手时,叶景突然道,“代政王大婚将近,还是不要胡思乱想,这段时间很容易出差错!” 见叶景的手,反握住莫霜忆,重重的叹气,“是前面的院子吧,我自己去吧!” 迈着步子离去的叶景,似有留恋,又似不曾怀念。 这一次的试探是失败了吧!莫霜忆的双手无力垂下,前面的铺陈完全没有起到用处。 他应该是听明白了,那一时刻他也没有躲开,可是为何? 难道,真的是因为二姐吗? 还是因为叶芝的一句话…… 早已失去的亲情 早已失去的亲情 呆呆站立许久,只觉得身边的绿叶正轻轻拂着她的面容,似乎在提醒她回过神来。 不远处的秋月、怜心同时唤道,“玢兰姑娘!” 叶景虽然离开,但莫霜忆并未回神,她们只好继续把风,防止有人来打扰她。 玢兰见莫霜忆独自一人站着,看出她心事不佳,便压低声与秋月、怜心闲聊。 终见莫霜忆又感慨了半晌,向她挥手,她才走过去,回道,“小姐,已经没事了。” 莫雨恬没事,夜雨楼自然会没有事! 在莫雨恬重“病”这几日,将所有的钱财全部打点,一一派人向夜憧送去。 因这一路都有地国的杀手护送,理应不会有错!莫霜忆知道她的心思,却没有点破,就让她放手去做。 偶尔会让玢兰回去帮帮忙,顺便照顾她的“病”。 “没事就好,我们走吧!”莫霜忆没有问这“病”是怎么好的,只要是治好了,其他的不重要!就算有人来索要报酬……她也不差几个银子。 玢兰一时错愕的站于原地,见莫霜忆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身,见她茫然无措的神情,道,“莫二小姐来访,玢兰怎么能不见呢?” 当初夜憧可是用玢兰的“脸”,与她们三姐妹相见,如今“脸”的主人在此,不能不见! 玢兰松了口气,跟上莫霜忆的脚步,听到莫霜忆若有所思的提醒道,“扇子……香气……” 无论夜憧扮成任何人,扇子不离身!香气绝不褪去! “大姐,你说……三妹想与闻家履行婚约?这不可能,你我皆知三妹心中是景哥,不可能会嫁与沐之弟弟。” “我说了,就是让你上点心,你明知道……总之,小妹要嫁,只能嫁代政王,否则,她谁都不能嫁!” 刚才走到门处的莫霜忆,便听到两位姐姐如此一说,哪里还管自己的心疼不疼,俯在门外倾听,好在左家的丫头们没有在外侍候的。 秋月连忙上前扶住她,反被她轻轻推开。 难道说,自己的两位姐姐一直在算计她?紧咬着下唇,丝毫没有感觉到腥甜之气在唇边荡开,心里耳朵里只有方才她们的两句话。 “姐姐,我觉得,如果小妹能与我嫁给景哥……” “二妹,你弄错了吧,能够给小妹最大幸福的,只有代政王,而非叶景,就算小妹要嫁,也只能做侧室,你能明白这‘侧室’这两个字含义吗?” 莫雪情重重的咬向“侧室”二字,重重的打在了莫霜忆的心房上,她是侧室,如果得不到承认,她永远都是侧室,甚至只是…… 深吸一口气,想平复自己的心情,无奈心境晚加起伏不定,唯一能够确认的是,莫雪情的这翻话,是讲给她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莫雪情知道她在外面,这样的感情,重重的向她袭来。 慢慢转身,将手搭到怜心的手臂上,她连继续伪装的心情都没有,她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将自己藏起。 秋月、怜心也已变了脸色,但比莫霜忆镇定不少,强扶着她回到房间,替她准备清水洗脸。 “小姐,不要多想,也许她们是说说,毕竟她们不能代表景公子!”秋月略微慌乱的替莫霜忆将头上的发饰取下,将头发散开,一一梳理后,只是系了简单的发带。 怜心打着清水进屋,全在盆中,将手帕浸到水中,提起拧干,走到莫霜忆的面前替她擦拭。 “是啊,小姐,不要胡思乱想!”怜心将莫霜忆脸上的胭指擦去,露出一张憔悴的面容来。 从前,就算有再烦心的事,莫霜忆都可以一笑了之,惟独这一件。 如果二姐不希望她与叶景频繁接触,而她管不住自己心的时候,只会私下与叶景见面,远远的避开二姐、 就算二姐讨厌她时时向叶景献殷勤,替他拿到他所有想要的,她也是慢慢学会默默的做,别人不说,她也当作没有发生。 即使二姐不得不对代政王礼貌,却也因为她一再的对代政王无礼,甚至不惜与大退争吵,只为了维护她。 虽然二姐知道她对叶景有心,却从未逼她放弃,由着她继续任性,更不曾提过让她与闻家解除婚约,或者与卫羽保持距离。 她以为,一切都是二退的疼爱,想要教训她,都不得不因为亲情而放弃。 她以为……她以为的所有的事都是假的! 莫霜忆看着褪去胭脂的自己,面色苍白,唇无红色,一滴红色血珠从嘴角伤处滑落,披散的青丝系妥却显得更加无力。 这就是她,除了承受,别无选择的她。 “出去!”莫霜忆再次咬住嘴唇的伤处,丝丝疼痛可以令她镇定,使她暂时清醒。 “小姐,就让奴等陪着小姐吧!”怜心哀求道,以小姐这副模样,她们哪里能放心? “出去!”已经无法压抑心底的悲哀,她不希望任何在这个时候,站在她身边,欣赏她的脆弱无力。 “小姐……” “出去1”莫霜忆重重喝道,猛的挥手,桌上的胭脂与首饰通通掉到地上,铜镜无力的倒在一边。 倏地站起,莫霜忆看着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双生花,无不恼火的说,“我说话已经没有用了吗?你们忘记谁才是你们主子了吗?” “都出去!”猛的挥动袖子,明知道自己不应该牵怒,可是她偏偏忍不住。 怜心方要再言,被秋月紧紧拉住,两人俯身,小心翼翼的离去,不忘反手合门。 狼狈的走到水盆间,看着自己的倒影,姣好的面容却狰狞的出现在水中,紧紧紧抓住盆沿,仿佛能从水中看到另一个她。 可以满足叶景任何请求的她,可以任由叶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她,明知道叶景只是利用的她…… 她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失去二姐,她忍了这么久,都是因为,她还记得自己有一个二姐,最为疼爱自己的二姐。 可是今天,却连她最为珍惜的亲情也取走了! 除了她对叶景,还有什么可以等待的吗? 有偿嫁妆 有偿嫁妆 她要振作! 陷入思绪中的莫霜忆,忽的起身,将水盆重重的丢出去,盆子应声落地,盆中的水一滴不落的散到外面。 她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缓缓的闭上眼睛,听到门外的怜心压低声道,“这个……我去说吧,姐姐来照顾小姐!” “好,尽快啊!”秋月的情绪也极大的波动。 当怜心赶到前厅时,只见到一箱亮灿灿的金子挡在厅中,一身红色紧身衣的沙洛,不惟的用手拭汗。 沙洛对面的,则是一副胸有成竹模样的莫雪情,与一头雾水的莫冰忻。 “沙姑娘,不知今日……”莫雪情刚要开口,便被沙洛打断,“美人呢?虽然老娘是来找你的,但是美人不在,也没什么意思。” 朝中第一美女的莫雪情就站在她对面,她却口口声声要见她所谓的“美人”,莫雪情真的很想知道,她、卫羽、甚至是代政王,究竟是如何审美的。 莫冰忻的眼神却渐渐变得冷静,将自己列为旁观者。 “沙姑娘!”怜心蹭到面前,对沙洛俯身作揖,见沙洛的双眼立刻放出狼一般的光芒,立刻转向莫雪情道,“大小姐、二小退,小姐刚才不舒服,已经躺下了……” 万般无奈的瞄向沙洛,怜心向莫雪情道,“小姐这几天一直没有怎么睡好,奴婢不忍唤小姐,可是……” 自家小姐没有睡好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代政王大婚之事,起码莫雪情会这样认为。 挥手打断怜心,莫雪情令丫头向沙洛奉茶,笑道,“沙姑娘也听到了,三妹最近很多事操心,不好见客呀!” “那……”沙洛摇头道,“算了,老娘就先说明来意吧!” “听说你们是姓莫,是前朝的什么什么!”沙洛真不知道莫家究竟是何要位,在她眼中恐怕只有莫霜忆入得了眼。 “那个被烧了几天几夜的莫家庄园就是你们的,可惜只留下灰烬!”沙洛完全没有注意面前的莫家两位小姐的眼前,莫雪情微透寒光,莫冰忻则懊恼悔恨的别过头。 “就是说,莫家大小姐成亲没有嫁妆!”沙洛说的是事实,却令莫雪情的脸刹那苍白,强打起精神,道,“的确,沙姑娘句句属实,好在左家……” “老娘打算让美人欠我一个人情,以后见老娘,起码能像对姐妹一样!”沙洛摸着光滑的下巴,笑道,“这叫什么?” 身后的壮汉立刻重咳,接道,“迂回!” “对,迂回1”沙洛重重的拍掌,道,“想得其人,先得其心,这个老娘懂,为了能让莫家大小姐风光大嫁,我送上嫁妆,当然不会无偿!” 沙洛的目光落到怜心身上,指着她道,“回去告诉你家小姐,老娘送东西从来都要回报的,你们这儿有什么花魅芳主的,不过死伤的七凌八落了,老娘也没兴趣,倒是听闻夜雨楼不错,而且与美人算旧识,请老娘到那见识见识,就算两清。” “这、这、……”怜心瞄向莫雪情,在莫家人的面前,她还是尽量低调吧! “那倒没有关系!”莫雪情一面思索,一面道,“若是沙姑娘想去夜雨楼,说一声便是,只是这嫁妆还是收回去吧!” 转而露出分外幸福的笑容,慈爱的神情在她的脸上出现,“我已有嫁妆了,而且是三妹亲自选材,亲自勾画,亲自送上,世间无价!” 一番话说得动人!莫雪情的笑意果真是发自内心,看得莫冰忻也不由得发愣,自家的大姐真是美! 只是……与眼前的沙姑娘相比,总是弱下半分。 “莫家大小姐真是有趣!”沙洛突然冷笑道,“你分明就是想让美人作嫁妆,还要说得冠冕堂皇!” 一屋子的人,除了沙洛及身后的众位壮汉,皆变了脸色,包括闻声而来的玢兰。 低着头的莫冰忻,注意到沙洛身后的众男子,个个高大魁梧,只是穿着无袖粗衣,麻布短裤,脚穿厚重的鞋,打扮得诡异。 沙洛却只是针对莫雪情,缓问道,“你敢说,你许诺左家的条件,不是让美人作嫁妆?” 这样的针对,莫雪情早已习惯,依然用对付他人的借口,对付沙洛,反问道,“我只是希望三妹过得好,看世间有谁能比代政王更能令三妹幸福?” “老娘我!”沙洛立刻伸出大拇指,对向自己,一副“无我不成事”的模样,格外自信。 看着目瞪口呆的莫雪情,又打量了正观望她手下的莫冰忻,轻哼一声。 “美人有这样的两位姐姐,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将为她准备的茶水一饮而尽,用袖口擦着茶汁,“好像是对美人疼爱有佳,却时时的想利用她。” “沙姑娘,请您说话注意些,三妹是我们的亲妹,我们哪里会利用她?”莫冰忻立刻抢先道。 她最不愿意的,就是对她们姐妹情谊有异议的话。 “你敢说没有?”沙洛突的指向莫冰忻,反问道,又瞄向莫雪情,“还是,你敢说?” 也不知是被说得心虚,还是寻不到话反驳,总之是一片沉静。 怜心连忙走出来想打圆场。 却有一个清郎的声音,比怜心更出现,“这位姑娘是……” 早有左家丫头冲到叶景之处,将沙洛来的事,讲给他,他听得并不清楚,却谙到那姑娘时时挑事。 “怎么又多了个男的!”沙洛只瞄了叶景一眼,便不屑的翻着白眼,冷哼着。 怜心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我家小姐的准姐夫。” “代政王?”沙洛挑高音量,却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那就是……” 不是莫家大小姐的未婚夫,自然是二小姐的! “啧,比之前的那个差远了!”沙洛频频摇头,“还好是之前的那位大哥是美人的未婚夫,倒是能和老娘比一比,这个,真差!” 好脾气的叶景只是陪着笑道,方要再问,只觉眼前人影一晃,方才站在他身边的怜心,此时则站在陌生姑娘的面前。 “告诉美人,老娘来过了,她姐姐的嫁妆老娘会亲自送到代政王手上,如果她过得不顺心,不必强留,老娘在夜雨楼等着她。” 太过爽朗的沙洛,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随她而来的壮汉只好背起箱子,跟上脚步。 惊动未定的怜心,感慨着沙洛的武艺,非一般的强。 面不和心不和 面不和心不和 被沙洛这么一闹,几乎错过了饭时。 难得三姐妹相聚,莫霜忆却称不舒服。 若有所思的叶景,称家中有事暂时离开,天黑前必当归来。 所以……晚餐摆在了莫霜忆的院中。 “三妹感觉可好?”莫冰忻瞄见莫霜忆的嘴角,始终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忍不住问道。 莫霜忆抬起眼,回道,“还好,只是……还是有些累!” 累,因为隐忍着笑,笑中藏着难以言喻的疼。 “三妹听说沙姑娘又来的事了?”莫雪情轻声问道。 “听说了!”莫霜忆点头道,“姐姐不要在意,莫家的事,哪里容得她管,只是她想去夜雨楼,妹妹就陪她去闹一闹。” “当然是在姐姐大婚之后。”见莫雪情似乎要劝,莫霜忆连忙回道,“因为这样,姐姐就管不了我了!” 本是一句玩笑,却听进莫雪情的耳中不是滋味,“你是我妹妹,无论你跑到哪里,终究是要让我管束的。” 就算莫霜忆嫁给代政王,成为与她并肩的代政王妃,终也是她的妹妹,自然最后还是要听她的。 一时哑然的莫霜忆,慢慢垂下眼帘,似有似无的轻笑,不再言语。 沉默的气息流窜着,眼见着紧绷的气氛随时会裂开,莫冰忻连忙道,“三妹,多吃点,听丫头说你的身体经常不适,有请过大夫吗?” 莫霜忆自然知道二姐用意,只是摇头回道,“没事的!” 又是一阵沉默,较之先前,气氛柔和不少。 “大姐,左家的人,对你好吗?”莫霜忆突然问道,语气无缘由的低沉。 自从进了王城,三姐妹分道扬镳,明明可以住进闻家的她却住了这破宅子,不希望让闻家为难,又不想令自己为难,只能住下。 虽然日子不久,却感觉到姐妹情淡,若非因大姐大婚,恐怕三姐妹很难聚在一起。 女生外向,果然如此。 “很好的,妹妹放心!”莫雪情点头道,“待成亲之后,就会搬进代政王府,那里以后就是我们的!” 以后就是我们的……莫雪情隔着莫冰忻,握住莫霜忆持筷的手。 那明明是左煌尘的,那是他施舍的! 心底一阵阵冰冷的莫霜忆,缓缓缩回手,“是姐姐的!” 这一辈子,她都不会住进代政王府,绝对不会! “姐姐的,就是你的!”也许是感觉到莫霜忆的排斥与敌意,莫雪情放软了态度。 莫冰忻也连忙陪笑着,“我的,以后也三妹的!” 听着她们的话,不由得冷笑的莫霜忆,皱起眉头,双手捂住肚子,眉头一紧,汗水立刻滚下。 “小姐……”吃惊的怜心立刻替莫霜忆擦汗,秋月也连忙端起茶水,欲送到她的唇边,反被她推开,“没事,可能东西吃杂了,肚子疼!” 喝了凉茶,可能会更疼! “三妹先失陪一会儿!”莫霜忆略为艰难的站起,被秋月、怜心扶着走出小厅。 “小姐到底吃了什么!”怜心同样焦急得直冒汗,秋月瞥了她一眼,回道,“这要问你,小姐入口的东西都是你准备的!”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姐姐!”怜心不满道,又心疼的唤道,“小姐,小心一点儿!” 被烧毁的院子改成了茅厕,因为这里离后门最近。 有时候莫霜忆蹲在里面都会想,万一不死心的鬼魂出现,她会不会狼狈的跑出去。 直起身的莫霜忆,取从袖中的手帕,一面擦汗,一面吩咐,“秋月、怜心、守在外面,不许让左家的人靠近……闻家的也不可以。” “是!”冷静的秋月俯身回道,拖着茫然的怜心走到院门处。 “姐姐,你早看出来了?”怜心站在院外问道,秋月瞄了她一眼,“是!”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怜心不满的哼哼着,秋月又瞄了她一眼,“告诉你,你就装不像了!” 这对姐妹真是活宝! 莫霜忆望向院墙处,直到那里慢慢出现一抹黑色的影子,靠近树干,不紧不慢的移动着。 无奈的莫霜忆只好靠上前。 “主人!”影终于完全出现,只因宅子四周被左家“保护”着,左、闻两家人又可能会突然出现,故很是小心。 早已不如在莫家庄园,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莫霜忆的身后,不用理会究竟会吓晕多少人。 “什么事?”可谓是与影心有灵犀的莫霜忆,见到似有似无的黑影浮现在两位姐姐的身后,立刻装病借出。 影回道,“财使将夜雨楼倾空,随时可以转移。” “全数转移?”这样的结论,倒是令莫霜忆吃惊不小,她并未打算让整个夜雨楼离开王城。 相信有它,以后也会是用处多多。 毕竟青楼内得到的线索,可谓详细。 “暗中收购丽晶院!”影的回答,更是令莫霜民吃惊不小,不过并没有多问,相信莫雨恬的决定,有她的用意。 只是在芩香阁与丽晶院之间,她更倾向前者,却也畏首畏尾,毫无突破。 “还有事?”这事虽然重要,但不必在饭时对她讲,若是被姐姐们撞见,或者…… “丽晶院有异,财使病未好,另有芳主自刎,事不断。”影说出担忧之处,以他的能力都尚未查出究竟,可见藏在暗处的人,有多厉害。 影只是提醒莫霜忆,未曾将心里的猜想告之,凡事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轻易下结论。 不由得烦躁的莫霜忆,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先回去吧!”莫霜忆挥了挥手,影完全消失在眼前,才慢慢转身。 难道说,是玢兰在骗她?还是连莫雨恬都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以莫雨恬爱财惜命的架式,绝对不会做出害已的事。 莫非一切另有隐情? “小姐?”怜心见莫霜忆嘴角泛着浓浓的笑意,不由得背脊冰冷,伸手扶着她,走向厅前。 “你们准备准备,姐姐大婚之后,我们就离开!”莫霜忆说出自己的决定。 “那叶公子……”怜心的询问,被秋月狠狠的瞪回。 莫霜忆勾起冷笑,“如果他有后顾之忧,我也会替他解决。” 事不宜迟! 长路漫漫 长路漫漫 随着秋月、怜心的离去,整间院子空空的,显得夜风声犹为得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倚在门前的莫霜忆,看着悬于空中的明月,对于自己所期待的事,渐渐有了结论。 他就算来了,对于她来说,也毫无意义。 她等了一个多时辰,一个时辰足以说明好多事。 难道说在二姐抛弃她之前,叶景也会抛弃她吗? 幽幽的叹着,顺着门框缓缓的坐到地面,抱膝而坐,他是真的决定了吗? “景哥,见信不如见人,若是有情,院中一见,若是无情,将信烧毁,不如不见!” 她将自己所想的事,在信中说得明白,叶景所做的事,似乎也太过明白。 “小姐!”有说有笑的秋月、怜心,小心翼翼的从院门处走进,却发现莫霜忆双眼无神的坐在地上,急得她们轻呼,奔上前来,扶起莫霜忆。 缓缓的摆摆手,扶着床慢慢躺下,莫霜忆只觉得噪子疼得厉害,头也晕晕沉沉。 “小姐,这是怎么了?”怜心抚向莫霜忆的额头,又摸向她的脉博,根本没有半点生病的迹象。 “我去寻大夫,你好好看着小姐!”秋月刚要离开,便被莫霜忆紧紧的拉住,“不要吵闹,是院外异动。” 自恃武艺不凡的秋月,陡然变了脸色,细细听来,的确有隐隐琴声。 “方才我竟然没有察觉,中了道!”莫霜忆懊恼不已,只因太过沉醉于自己的心事之中,将透出无限悲伤的琴音,当作心底的心情。 心底有所执着的人,不容易被蒙蔽,只因琴音不对心事。 焦急的秋月,懊恼的跺了下脚,从前的镇定通通丢掉,“影使怎么不在?” “影?”莫霜忆心底一阵暖底流窜,摇头道,“应该……应该是去办事了!” “有谁的事,能比小姐还重要?”怜心将枕头放平,替莫霜忆盖好被子,却听莫霜忆苦笑不得道,“当然是我的事。” 影能替谁办事? 秋月见莫霜忆的情绪趋于平稳,咬了咬嘴唇,起身去关门,却见一抹身影出现在院门处,犹豫不决。 回头深望了莫霜忆一眼,已有决定的秋月,迈出门槛,转身合上门,疾步向院外走去。 “秋月?”低沉的声音唤住秋月的脚步。 秋月猛的顿住,抬头见到叶景,果然他,立刻俯身道,“原来是叶公子,有何事?” “这么晚,你要做什么?”叶景也不免疑惑,每次莫霜忆给他写信约她相见,或是他写信约她,都会支开所有人,可是这一次却有人,难道是因为他来迟了? 秋月略显焦急,微微慌乱道,“叶公子,秋月不便多说,小姐突然不适,秋月,秋月去备些热水,明天清大夫。” “应该不是大病吧,不必焦急!”叶景嘴上这么说,脚步正走向房间,整张脸上写满了担忧,却被秋月挡住,“叶公子,您这么晚了有事?” 听秋月如此一问,叶景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莫霜忆的一封信而来吧! 就算是莫霜忆的侍女,还是多多小心的好! “随便走走,我还是去看看霜儿吧!”叶景每向前移一步,秋月便会挡一步,令她不得向前,而原莫霜忆房中原本明亮的烛火,逐渐熄灭。 她就这么睡了?不甘心的叶景准备绕过秋月,心中升起重重的不满与郁闷,她从来都会等着他,直到他出现,直到他离开。 “请叶公子放过小姐!”秋月在琴音不断的情况下,猛然跪地,她不知道叶景是否受到琴音的影响,而她不能被左右。 叶景瞧也不瞧秋月,径自向里走去。 已是焦急略带无措的秋月,连忙抓住叶景的长衫衣摆,哭道,“求求叶公子,放过小姐吧!” 放过她,为什么让他放开她? 猛的踢开秋月,不复从前温和的叶景,冷笑着,“你应该让你家小姐放过我吧,是她,一直都是她……” “一直是叶公子在给小姐希望!”秋月猛的喊出了声,琴音也嘎然而止。 弹琴的人,仿佛感觉秋月的愤怒,选择静静的聆听。 “叶公子明知道小姐的性格,就应该果断的拒绝她,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她的心意,最后却将自己当作受害者!”秋月忽的起身,不如先前的弱势,却透着一股更大的悲哀。 叶景顿住脚步,僵住身子,看出他在隐隐的颤抖。 秋月站到叶景面前,根本不在乎莫霜忆听到她的话,就算被驱,也不能再任由他们继母下去。 “叶公了一面持有与二小姐的婚约,另一方面却频频与小姐写信交好,难道就为小姐想过,为二小过吗?”秋月质问道。 只见叶景勾嘴一笑,似对秋月的说法不屑一故,“我是不忍伤害霜儿,霜儿屡屡帮我,我怎能对不起她?” 在叶景眼中,默认莫霜忆的感情,就是最好的报笿。 “你娶了二小姐,就是对不起她!”秋月冷冷淡淡道,擦去眼角的泪水。 叶景虽然温柔纯善,却固执的认为心底最执着的事,他认为对的,无论会有什么结果,都会执着的去做。 无论是对与莫冰忻的婚约,还是接受莫霜忆隐隐的关爱,都是他的执着。 却也最是自私。 “有时候,甚至觉得,代政王并非对小姐不好,只是用错了方法。”秋月苦笑着摇头,“想比之下,奴婢只觉得代政王对感情之事更令人敬重,叶公子却只是……” “霜儿也是这么想的吗?”叶景喃喃的问,隐约间又见莫霜依的房间,重新升起烛光,却只是微弱的,很快再次熄灭。 “霜儿最了解我,不用你这个奴才多嘴!”叶景狠狠的瞪向秋月,“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吧,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随着叶景的转身,秋月长长的松了口气,望向叶景的背影满是愤恨。 不远处,隐隐的传来琴音与剑划破空气的声音,看来是影回来了。 秋月未加理会,回到莫霜忆的房间。 将安全交给影,没有人会不放心。 代政王大婚 代政王大婚 新娘子从宅子中被迎了出去,坐上大红花轿,喜气洋洋的移向代政王府。 “小姐?为什么?”怜心不解的看着莫霜忆,她并未提前到代政王府,而是将所有人谴走,亲自锁上宅子的大门。 莫霜忆轻笑道,“所有事,都应该解决了,这里,我们不必回来了!” “若是闻家的人发现……”秋月喃喃的问,她倒是不担心,如果发现她们不见了,最多派人寻找,也不会另起干戈。 “快到吉时了,我们走吧!”莫霜忆轻声道,转身间地,便见闻沐之端坐在马上,遥望这侧,安静的等待着她,不焦不躁。 每次见到他,都会发现他有不同的变化。 “霜儿,可与我共骑?”闻沐之见莫霜忆的精神不似太好,又见她锁了宅门,隐约间猜到几分,却不点破,向她伸出手来,静静的等待着。 总觉得闻沐之的态度,似乎想说明什么。 “我不善骑马,不要让我掉下去!”莫霜忆含笑,伸手紧紧回握住闻沐之,忍不住提醒他,“否则我会翻脸的!” “我是不会摔到你的!”闻沐之只是将莫霜忆的提醒当成玩笑话,他自认为自己的骑术一流,不会伤害到怀中女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若说前方的大红花轿惹人羡慕,那远远跟在身后的一匹高头大马上的俊男美人才更引人驻足。 可惜女子的面纱遮脸,看不到完全模样。 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多说话,沉默着看着前方缓缓移动的花轿,吵吵闹闹的乐声不断,仿佛将代政王的婚事召告天下。 好似在王城内绕了小半圈,才移向代政王府。 前方的一片大红有些刺眼,莫霜忆揉着眼睛,苦笑道,“真怪,你为什么不带我直接去代政王府,倒陪着他们绕城?” “因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闻沐之冷冷淡淡的回道,“你,莫霜忆,是我闻沐之的妻子。” 何苦呢!莫霜忆摇头叹道,终是要解除婚约的,只是闻家对她照顾有加,令她更不好开口。 马儿停下马蹄,闻沐之率先跳下马来,伸手将莫霜忆扶向,侧头皱眉看向始终跟在身后的秋月、岭心。 大红花轿也缓缓落下,鞭炮声陡然响起,震耳欲聋。 捂住双耳的莫霜忆,半倚在闻沐之的怀中,抬头看向王府上的高匾。 “代政王府”四个大字烫金悬挂,门前两头巨狮栩栩如生,一身大红的左煌尘,出现在门处,双手背手,看着眼间的花轿。 含在嘴角的笑意,隐隐无奈,抬眼扫向围在府门前的众人,目光落到莫霜忆的身上,左煌尘才松了口气,走到轿前,伸手将莫雪情扶了出来。 鞭炮声再次响起,望着门前悬挂的几挂鞭炮,始终的让气氛变得喜庆。 可惜客人的脸上堆着虚假的笑容,每个人都有着心中的小算盘。 “三妹,原来你在这里!”莫冰忻的陪同下,走向莫霜忆,可惜炮竹声过于响亮,将她的声音压下。 若有若无的,闻沐之不屑的瞄向莫冰忻,眼中的含义太过丰富,一时令人迷惑,待心中稍稍郁结的莫冰忻刚要发问,便见闻沐之将莫霜忆带离、 自始至终,都不曾让莫霜忆发现他们。 新人已走入府中,不少客人也纷纷入内,等待看拜堂。 与外面的热闹相比之下,府内显得安静许多,因为前来主持婚礼的,正是当今圣上。 所有人都低着头,尽量不去触动龙颜。 左家的人,莫霜忆认识得很少,除了几位离世的长辈。 左家当家她是不曾见过的,侧头望向略显僵硬的闻沐之,抚向他的肩膀,吵闹声不小,依然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一拜天地1”待莫霜忆挤到里面时,新人已经开始拜堂,华丽的服饰耀了观者的眼,繁琐的首饰发出清脆的响声。 新人牵着大红绸花,向圣上缓缓鞠躬。圣上两侧坐着左家当家,与当家主母,正是左煌尘的父母。 莫霜忆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他们在其父生前很少出现,以后更是没有交集。 更是第一次见到小圣上,模样也不过十三、四岁,却透着一股威严与阴狠之气,完全与他的年纪不符。 尽量圣上面带笑容,却不见眉头舒展,目光随着新人的下拜而落地,又随着他们起身而挑上。 眼前一黑,莫霜忆拍掉闻沐之遮住她双眼的手,不满的瞪向他。 闻沐之不紧不慢道,“不要触怒圣颜!” “二拜高堂!”原来是站在圣上身边的侍官喊道,回过头的莫霜忆,发现四大家族的各位当家依顺落座。 叶芝正似笑非笑的向她望来,与她对视时,略一点头,算是招呼。 “夫妻对拜!”新人相对,缓缓拜下。 莫霜忆突然握紧拳头,从今天开始,她的姐姐便是左家的人,心自然也是向着左家,原本就淡薄的姐妹情份,可能更淡。 按住她的肩膀,闻沐之的担忧落入她的眼中,她只好微微一笑,算作安慰,心底却早已各味俱全。 就算两位姐姐有心算计,多少也是为她考虑。 “送入洞房。”侍官高喊着,四周传来兴奋的叫声与掌声,不少小孩子簇拥新人走向后廊。 顿时松了口气,听到这四个字,莫霜忆心中的石头重重的落下,算作尘埃落定。 不知为何,莫霜忆发现圣上的眼中滑过一丝落寞与孤独,转眼间,便是隐隐含笑的严肃表情,仿佛之前是她的错觉。 高高在上者,终究是孤独的吧! “不去看看吗?”虽然炮竹声依旧,却相较于之前小了不少。 莫霜忆点了点头,刚要向前走,便见莫冰忻与叶景相依而语,一股怒气涌入心中,被她狠狠压下。 现在不是多事的时候。 不过,哪有人敢闹代政王的泂房,众人走到王府后厅,早已备下酒宴,不多时,左煌尘便潇洒而来,一一敬酒。 细细打量厅外池塘山林,几可乱真。 “多谢圣上厚爱!”左煌尘的感谢也是不急不缓,似对小圣上不以为然。 丘沙使者沙洛 丘沙使者沙洛 “真是热闹,我来迟了!”清朗的女音从外传入,不见其人,可见功力深厚。 莫霜忆不由得顿了顿手,抬头望向不远处,一抹艳红的身影迈着大步走来,身后依然跟着壮汉抬着箱子,忍不住轻笑。 “你笑什么?”闻沐之与莫霜忆同座在角落之中,未与莫冰忻同席。 莫霜忆指着沙洛,笑道,“她没有自称‘老娘’。” “对于她来说,算得上是有理了!”闻沐之不以为然道,“霜儿,待休息一下,我们就走吧!” 这里并不适合他们久留,隐隐的不安在闻沐的心底蔓延,但见周围一派祥和,就算其中暗藏波涛涵涌,也不会被摆在台面上来。 “恩!”莫霜忆疑惑的望向闻沐之,刚要提问,就听沙洛缓道,“丘沙使者沙洛,见过代政王。” 沙洛并未像从前那般露出她令人惊艳的容貌,以红巾遮面,倒多了几分神秘。 左煌尘露出恍然神情,“姑娘就是丘沙使者,真是失礼了,请上座。” 沙洛笑着点头,双眸在宾客中转了半晌,轻轻皱眉,莫霜忆却觉得沙洛是在寻她。 大大方方的沙洛,走到圣上面前,作揖道,“丘沙使者见过王朝天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小天子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坐在身侧。 沙洛欢欢喜喜的坐到小天子身边,时时耳语交谈,笑声分外爽朗,传入每位宾客的耳中,令众人不禁侧目,天朝的女子哪里会有如此胆大的? 小天子似乎也很开心,时不时的望向左煌尘,似乎询问着他的意见。 只是左煌尘轮桌敬酒,只是以笑容安抚小天子。 今天应该会相安无事的度过吧! “霜儿?”闻沐之俯身在她耳边轻唤,“我从未听说过丘沙,那会是哪里?” 同样疑惑的莫霜忆,不见忧色,从沙洛的态度,不难看出,沙洛的子民都应该是热情的。 毫不矫揉造作的她们,很难生出害人之心,除非单打独斗。 虽然只见过沙洛两次,但在莫霜忆的心中,沙洛就会是这样的女子。 “我们静观其变吧!”莫霜忆见沙洛的目光,总是似有似无的瞄向她,若是他们此时离开,恐怕会太过惹眼,也会为闻家带来麻烦,有些烦躁的侧过头。 有些委屈的沙洛,眼中透出一股哀怨,只是一刹那,再次变得自信,神采飞扬。 “听说王朝勇士数不胜数,不知沙洛可否有幸与他们比试一下!”沙洛自然不知她的要求有多么突兀,正当代政王大婚之时,竟说出如此话来,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左煌尘只是轻笑道,“使者有如此兴趣?自然是好。天朝勇士自然愿意应战,改日定将替使者完成心愿。” “好,代政王果然痛快!”沙洛捏起小小的酒杯,生怕一不小心再捏坏了它,“沙洛敬代政王一杯,代政王是沙洛在天朝中,见过的最痛快的勇士。” 哭笑不得的左煌尘,举起酒杯,与沙洛同饮。 “如果我感觉得没错,沙洛是嫌酒杯太小。”莫霜忆低头轻笑着,感觉腰间一紧,知道闻沐之不喜欢她太过注意沙洛。 向同性求婚的女子,世间难见一个吧! “秋月!”莫霜忆侧过头,唤着身后的秋月,用闻沐之可以听到的低音量,道,“你寻个机会,告诉沙姑娘,我在夜雨楼等她。” 略一皱眉的闻沐之,自然担心沙洛会在夜雨楼闹出事端来,“你不去闻家吗?” “我答应过她,要请她到夜雨楼的!”莫霜忆压低声道,如果没有猜错,沙洛早将那一箱金子当成莫雪情的嫁妆,送到了代政王府,更是以使者的身份出入。 闻沐之不再劝阻,“那好,我会派些人在夜雨楼保护你,万事要小心些。” “我明白的!”莫霜忆轻笑着,趁主席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沙洛的空档,与闻沐之悄悄走到闻家当家身后,耳语几句。 这位闻家当家,其实是闻沐之同父异母的大哥,分外沉稳坐在椅上,看年纪整整比闻沐之大上一轮。 其实当家的有三位,一位是闻沐之的爷爷,自然就只是坐镇闻府,凡是天朝大小人物都会对他敬重三分。 第二位由是闻沐之的父亲,也是闻家在唯一在朝中的长辈。 第三位就是闻沐之的大哥闻沐冉,手握军权,长驻王朝。 闻家自然就会是四大家族中,最为怪异的一族,当家的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又相互扶持。 “早点回府,霜儿也不要一直在外逗留了!”闻沐冉对莫霜忆,可谓是亲切,目光略带警告的瞄向同桌的叶芝,后者却摇着扇,并无所谓。 “是!霜儿知道!”莫霜忆轻笑着回应,与闻沐之携手离开。 临行时,不望回头看向沙洛,见她一杯接着一杯的饮下,豪爽至极,且不见醉态,将心中隐隐的担忧压下。 直到见到等候在府外的众位壮汉才放下心来,怜心紧紧的跟着她们,防止自己在王府内迷失。 “你们是丘沙族?”闻沐之扶着莫霜忆上了马,转身问向那些壮汉。 见他们点点头,其中一位回道,“是,我们是丘沙部落,还曾见过闻公子,只是很少走出荒漠。” “什么?”莫霜忆疑惑的转过头,只是听说闻沐之守护的是一片荒漠,却频频让他监督种植,却从未成功过,依靠闻家资助钢缆支撑,没想到另一侧真的有部落。 闻沐之的心中对丘沙存在的事,分外不满,他在边关多年,竟然不知道会有如此部落。 莫霜忆回握住闻沐之的手,算作安慰。 “后会有期!”闻沐之并未多问,翻身上马,双手环住莫霜忆的腰际,拉住马缰,绝尘而去。 无奈的怜心重重的叹着,只好迈去她可怜的双腿,追了上去。 那些壮汉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为何天朝的人,这般不尊敬女子?” “可能因为大部分男子太像女人,自卑!”另一个人摇头叹着,仿佛说了件世间最令人惋惜的事。 信诱 信诱 闻沐之送莫霜忆到夜雨楼后,自行离去。 楼内早为她准备好了客房,容她住上几天,原本在宅子里侍侯的侍女侍卫,早在院中等候。 “霜姐就这么空手来了?”莫雨恬在后院候了多时,见莫霜忆进来立刻迎上。 莫霜忆见她苍白的脸上擦了些许胭脂,心疼的牵住她的手,摇头道,“你应该好好休息,不差这几日了,交给玢兰她们就好。” “恩!”莫雨恬重重的点头,与莫霜忆走在最前面,俯身道,“霜姐,我最近可是又大赚一笔银子。” 又赚钱了?莫雨恬真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我将丽晶院重新打点了一番,一些年纪大的姑娘都让赎了身,我开始只是希望她们有个归宿,不必占着地方,没想到又赚了一笔。”莫雨恬一提到银子,立刻双眼放光。 摇头苦笑的莫霜忆,叹道,“知道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霜姐自便吧!”莫雨恬带着众人离开,只留怜心。 “小姐是想让怜心也休息吗?”怜心本是说笑,没想到莫霜忆却点了点头,“时间不多了,我的事,我会尽快解决,你也去休息吧!” 接下来就会是奔波的日子了! 撇着嘴的怜心,见莫霜忆的神情不像是说笑,只好俯身离去,她暂住的地方,只是与莫霜忆隔壁间。 走到布置妥当的小房间中,虽然不比宅子中的舒适,却也温馨。 夜雨楼的财物皆被彻走,虽然对于她们来说,算得上是大动作,但对王城这偌大的地方来说,并不值得注意,除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这几日楼里的姐妹们都简单的过着,没有了锦被玉食,等待她们的有可能是永远的风餐露宿。 莫雨恬将本不是地国的人,一一遣散,至于楼里的其他姑娘,会知道何去何从。 无力的坐到桌前,随手抓起茶壶,不想碰触到一封信,疑惑的拿起,上面无名无姓,却是……叶景的笔迹。 连忙将信开启,短短的一行字映入眼帘,“昨夜有事未到,今夜代政王府桃花园见。” 桃花园?莫霜忆缓缓的合上信,无由来的冷静。 如要相见,何必邀到代政王府内?不过,想必除了她与闻沐之,没有人知道他们要提前离席吧。 的确,从那日起,便不见了叶景,可能真的是有事吧! 缓缓将手上的信合上,心中替叶景寻着借口。 既然这样,她大不了再去一次代政王府,只是又要回去,应该如何向姐妹解释呢? 心头正犹豫着,双脚却已不由自主的走了出去。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孜青捧着果盘正欲走进院子,却见莫霜忆面露疑惑的向外走,连忙唤住,“夜雨楼最近可不算安宁啊。” 猛然回神的莫霜忆,为难的尴尬笑道,“误会了,我是有些东西落到代政王府了,真糟糕。” 真糟糕,她完全不想去赴约,即使对方是叶景。 头疼的按住额头,只觉得一阵阵的恍惚,耳边传来阵阵琴音,似乎想要阻止她。 琴音,哪里来的琴音? “孜青,你听到琴声了吗?”莫霜忆见孜青突然变了的脸色,听她有些慌张道,“小、小姐,没有啊。” “可能是幻听了!”莫霜忆为自己寻着借口,慢慢向外走。 焦急的孜青见劝不住莫霜忆,连忙捏起一块果子,喂到莫霜忆口中,“小姐,不如孜青先去雇辆马车?” 正咀嚼着瓜果的莫霜忆,忍不住轻笑道,“你多虑了,我去去就回,如果你不放心……再叫个人陪我吧!” 她毕竟是莫家三小姐,尽管今日是代政王大婚,夜雨楼的生意比平时差了不少,不过依然有些蹭不到前面的家族子弟在楼内寻乐。 光明正大的出去的确不好,她方才也是从侧门而入。 “那、那、那……小姐别急,孜青去请示老板娘!”孜青捧着果盘转身便要走,突然又转,尴尬的对莫霜忆苦笑,“小姐,要不,孜青陪小姐去吧!” 她怎么忘记了,莫霜忆才是她的主人! “不是怜心吗?”怜心慢腾腾的移了出来,不满的望向莫霜忆,“小姐,怜心陪小姐去一趟吧,有劳孜青姑娘备马车。” “是!”孜青也露了笑颜,将果盘送到怜心手中,提裙离去。 怜心走到莫霜忆身边,没有了先前的笑意,反而担忧的说,“小姐一定是收到叶公子的信吧!” 点头的莫霜忆不打算瞒她,也只有叶景的信,才可以让她奔波。 两人同时深深的叹气,现在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处理儿女私情。 看着不如从前热闹的夜雨楼,总是透着一股冷意,笑语也不似从前那般,隐隐含着离别的哀伤。 “听说……这阵子整座王城都不算是平静!”怜心将自己道听途说的事,讲给莫霜忆,“总是会有隐隐琴音,怜心与秋月认为是摄心曲。” “有可能!”莫霜忆淡淡的回应道,“影与他交过手,完全碰触不到他,太可怕了!” 影打不过的人,通通都可怕。 因为她随时会受到危险! 孜青雇来的马车已到门处,莫霜忆缓步走出,“都要多加小心,我不希望走之前,多生事端。” “是!”怜心与孜青同时道,默契一笑,怜心随莫霜忆上了马车,孜青则回到楼内,将一切回禀莫雨恬。 “小姐,为何信会是送到夜雨楼,而不是在其他地方?”怜心始终不愿令莫霜忆到代政王府,想到里面每个人脸上挂的虚假笑容,只觉得反胃。 同样奇怪的莫霜忆紧绷着面容,在脑海中搜寻过无数种可能,唯一的结果就是,叶景知道她会到夜雨楼来。 心中一紧,只觉得自己的所做的一切,都毫无顾及的被暴光。 来不及令马车调头,便已到了代政王府,府门前已没有了沙洛的人,陆续间有客人离席,并没有因见到她的折回而好奇。 “怜心,我去去就回,你寻寻秋月!” “是,小姐!” 谁的洞房花烛 谁的洞房花烛 桃花园?莫霜忆看着手中的信,一路疑惑的询问着路上遇到的侍女,终于寻到目的地。 此处与新房是相反的方向,是客人暂居之处。 因代政王府长年未曾有人住过,桃花园曾也落满灰尘,只因代政王大婚,此处也被细心的打扫过。 迈入院中,故不上欣赏风景,搜寻着叶景的身影,怪异的感觉紧紧缠绕着她。 顾不得多想,本能的想要离开院子,只觉眼前一黑,软软的瘫倒在地。 “小忆为什么会相信他呢?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做,这一次,我怨恨他。” “但是我又不得不感谢他,如果没有他,小忆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我要你清醒的看着,如何成为我的人!” 刹时间,原来浑浑噩噩的莫霜忆,陡然清醒,映入眼帘的是红绸锦锻,飘忽不定的烛光令一切都不真实。 熟悉的陌生扑面而来,令她想要闪躲,却没有力气移动半分。 陌生的熟悉充斥着她的神经,难道所有的事,还要再重复一遍吗? 只觉肩膀一凉,略粗糙的手指扶过她的颈,慢慢捏住她的下巴,一张熟悉的面孔俯身而来,轻轻吻住了她的唇,犹如蜻蜓点水一般,俯视着她,摆弄着她的发丝。[.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为什么,会是你?”莫霜忆只觉得胸口一窒,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出现了,她最不愿望相信的事,发生了。 愤恨的想握起拳头,却无力的垂到床上,她心里早有预感,为什么宁愿一厢情愿? 叶景的信……叶景的信……一切归根究底,就是叶景的信…… “那你会觉得谁?叶景吗?”左煌尘喝了不少酒,吐出的气味都有一股酒香,厌酒的莫霜忆将头别到一边,闭上眼睛。 封尘的记忆,解开心底的枷锁,在莫霜忆的也脑海中徘徊。 那天究竟是谁的婚宴,莫霜忆已经记不清了,莫家被灭后,她们就被安排在莫家庄园,王朝又经过多年的战争才真正的拥有了前朝的旧土。 只记得,她从叶公的口中,听到一个令她难以接受的事,她的父母,死于左煌尘手中。 当时的左煌尘,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是左家得力的少年将军,有着无人可匹敌的智谋与武力,却有着哥哥般的严厉与亲切。 当时的莫霜忆,将他当成唯一可以依赖的兄长,这是叶景也无法给予的安全感。 本对叶公之语将信将疑的她,不过是将他说的话,当作一种挑衅而看,所有人对左家都是虎视眈眈,何况挑拨四大家族与天朝战争的,正是叶公! 只是,之后的左煌尘在她已是伤痕累累的记忆中,洒了把盐水。 左煌尘见莫霜忆紧咬着嘴唇,不肯看他,轻轻苦笑着,低头叹道,“别这样,小忆,睁开眼睛,四年前没有做完的事,我今天要做完,之后……你就是代政王妃。” 轻轻挥手,将身上宽大的红色衣袍解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却也横着一条狰狞的疤痕。 单手撑在莫霜忆的身侧,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强硬的按向他的疤痕。 这一条伤疤,本不是很深,却因左煌尘当时的疯狂而险些令他自己丧命,那一日与今日同样,是喜庆之日,却因为左煌尘,在莫霜忆的记忆中蒙上灰尘。 第一次饮酒的她酣然大醉,半梦半醒间见到熟悉的面孔淡笑着,双眼如同她一般,蒙上一层酒气,手上的动作却分外利落,将她抛向大红的婚床。 室内的“喜”字晃了她的眼,分明是来参加婚宴的,最后入洞房的却是喝醉的她。 无力挣扎的她看着左煌尘压到她的身上。 浓重的血腥在鼻间环绕,本能的抽出藏在裙内的短刀,毫不留情的刺向左煌尘,分明可以躲开的他,却重重的向她压下。 让刀刺入得更深,无力的笑容像噩梦般缠绕着她,久驱不散。 谁的大婚?谁的洞房花烛夜? 谁的新房烛火闪烁透着悲伤?是谁被抛弃伤害? 谁的新郎对她情意绵绵的加以威胁?究竟谁才是大婚的新娘? 猛然回神的莫霜忆,睁开眼睛,怨恨的望向左煌尘,“你对得起我姐姐吗?” 永不想提起的记忆占据了她的脑海,那日的新郎新娘另处就寝,而她就在大红的婚床上……与今日不差分毫。 “公平交易而已。”左煌尘猛的扯开莫霜忆单薄的衣物,露出肚兜,眼神微微一凌,透出震惊,随即轻笑着压到莫霜忆的身上,“她如果不知道,不赞同,我能出现在这里吗?” 公平交易!她不过是等价的交换,换取莫雪情所渴望的当家主母之位,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代政王妃之名。 她的姐姐?她的两位姐姐!莫霜忆的心,再次被扯得生疼。 他们究竟当成什么?礼物吗?以为她是没有思想的物品吗? “叶景不帮忙,你又能出现在这里吗?”左煌尘心疼的吻上莫霜忆的唇,淡淡的血腥传来,无奈的皱起眉头。 她所重视的人,都不值得她重视,她应该重视的人,却被一直忽视着。 无奈的伸指抚过莫霜忆被自己咬破的唇,左煌尘轻声哄着,“你周围的每一个人,都不值得你信任,除了我,我才应该是你的一切啊!” 一切都是曾经的重复,看似不忍心的轻哄,最后…… “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就会将你想要的一切,通通双手奉上。”左煌尘伸手向下抚去,突然神情一滞,撑起上身,目光落以莫霜忆的肚兜上。 “江山图”的简画,有谁能想到,会有人将它随时穿戴在身? 苦笑的莫霜忆,尽量镇定的望向渐渐起身的左煌尘,目光落到他胸前的伤疤,出声冷淡的问,“能让我父母复活吗?能让莫家庄园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吗?能让……” 能让她失去的一切还原吗?能让她在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将两位姐姐还给她吗? 所有的事,左煌尘都做不到! 及时赶到的影 及时赶到的影 莫霜忆猛的闭上唇,嘴角勾出冷笑。 看着左煌尘抚向正涌血的腰部,长长的头钗被他拔出,依然笑得风淡云清,用沾上血的手,抚向莫霜忆唇角,淡淡的忧伤,为难的惋惜,“小忆不乖!” 看来,因为他的隐忍,又错失了一次。 为什么他不能如同自己想象的做,要了她,结束所有的等待。 看着左煌尘慢慢滑落,身上所有的重量都压到莫霜忆身上,轻轻抚着她的手臂,眼中的哀伤是她所看不到的。 “小忆,我的小忆,为什么,就不肯看看我呢?”左煌尘缓缓闭上眼睛,双手紧紧的环住莫霜忆的腰际,就算受伤也不愿望放开,“我很爱你,很爱你……”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左煌尘喃喃的说,声音轻得只有莫霜忆听得见。 “杀了我爹娘是爱我,娶我姐姐是爱我,那这样的爱我不要!”莫霜忆恨不得立刻推开左煌尘,情绪越来越激动,“你也不配!”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床上会有一支发钗! 房门突的被踢开,一抹红色人影被重重的抛到床边,狼狈的瞪向倒在莫霜忆身上的左煌尘,惊恐的喊道,“代政王,你怎么了?” 是莫雪情,她的姐姐,进房的第一件事,是心疼自己的夫君。 莫雪情的身后陡然传出杀手,影如同浓雾一般在她的身后出现,目光直直的落到床上,忽的出现在床边,狠狠的抓起左煌尘,丢到莫雪情的怀中。 莫霜忆只觉一凉,本能的闭上眼睛,现在的她……岂止是衣不遮体。 “主人!”影的声音依然听不出情绪,平淡得犹如清水,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将厚重的锦被丢到地上,扯起单薄的大红床章,裹住莫霜忆。 莫霜忆喃喃的说,“你不听话!”不是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只能在暗处吗? 在暗处救她,在暗处帮她,影是她唯一的秘密,不希望他出现在任何人的眼中。 可是因为影的到来,心中的石头却落了地,有了影,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小忆的人,同小忆一样,都不听话呢。”靠在莫雪情怀中的左煌尘,苦笑着,目光却落到影的身上,依稀间想到什么,似乎很放心影对莫霜忆的照顾。 莫雪情突然尖叫起来,“代政王,血,小忆,你做了什么?” 被影扶起的莫霜忆,被紧紧的裹在红色绸单中,也看清莫雪情依然穿着新嫁娘的服饰,依然端庄,只是眼中充满了愤恨。 是恨她抢走了左煌尘,还是恨她没有服从左煌尘? “你又做了什么?”莫霜忆感觉唇边被抚动,原来是影用床帘替她擦掉唇边的血,是她咬破嘴唇流出的血,也是左煌尘受伤后擦在她唇边的血。 影不打算让莫霜忆多说,将她打横抱起,迈着大步准备离开。 “你们走不掉的!”莫雪情突然大叫着“三妹,我是为了你好!” “比如……让我姐夫,如此待我?”莫霜忆微微侧头,从影的肩膀向后看去,冷笑道。 “你以后也会嫁到左家,这不过是早晚的事。”莫雪情想要将左煌尘扶起,无奈力气不够,“代政王,你坚持一下,我去请大夫。” 影的手紧了紧,莫霜忆知道可能惊动了代政王府的人,若是影独自前来,自然会毫无声息,可是他是挟持莫雪情而来,起码会惊动侍侯莫雪情的人。 见莫霜忆要走,左煌尘忍不住唤道,“小忆,留下来,他们都不值得,只有我……” 话未说完,便昏倒在床边,脸上渗出汗珠,鲜血不断的涌出,染了地面。 不顾莫雪情的大叫,影镇定的抱着莫霜忆走出房间,看着向他们涌来的侍卫,目光个个落到莫霜忆的身上,已猜出几分。 染上血红的莫雪情,冲到门前,指着影道,“拦住他!” “主人,坚持一下。”影不屑的转过身,望了莫霜忆一眼,对怀中的莫霜忆轻笑着。 莫霜忆不解道,“我有什么好坚持的。” 转而对莫雪情笑着说,“大姐,我劝你,还是快点找你救救代政王吧,代政王新婚之夜要强取小姨子,传出去可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吧!” 就算心在疼,也要坚持给莫雪情一个挑衅的微笑。 “难听?难听的话,我莫雪情从小到大没少听,都是因为你!”莫雪情愤恨的喊着,毫不在意眼前站着一排举剑的侍卫,更不在意远远奔来的莫冰忻。 还能说什么? 莫霜忆无力的靠在影的怀中,淡笑道,“影,我累了,走!” “是,主人!”影淡淡的说道,怀抱着莫霜忆瞬间消失在代政王府,只留下一阵尘风。 风停后,只有抚门而立的莫雪情,与一脸惊慌的莫冰忻。 跃上墙头的影,不加停顿的抱着莫霜忆一路奔跑,远远的看到一辆普通的马车,迅速跃了上去。 “影使?”怜心有些疑惑的唤道,看到影怀中的莫霜忆,顿时吓得面无血色,连忙跪着将莫霜忆扶过来,“小姐,没事吧?” “还好!”幸亏影及时赶到,莫霜忆无力的靠在怜心的怀中,一时放松,滚滚热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怜心,我没有做过什么啊,为什么姐姐们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影已经离开马车,如同来时一般,消失得彻底,但是他会永远在暗处,保护着莫霜忆。 随着马车的奔跑,怜心才放心的替莫霜忆解开床单,拿出早备好的衣物,暂时替莫霜忆换上。 “小姐,好好哭一场就过去了,永远都不要再去想!她们都是嫉妒小姐有这么漂亮的双生花作侍女,那么神秘的影使作侍卫,非常帅气的情使作知已,潇洒得不得了的闻公子作夫君,还能被美得像天仙的姑娘追求,男女通吃!他们嫉妒小姐闭月羞花,妒嫉小姐沉鱼落雁!” 怜心不加停顿的说着,替莫霜忆遮衣的时候,瞄到肚兜,脱口而出,“还能用‘江山图’做衣物,无人可比呀!” 谁才是亲人 谁才是亲人 坐在冒着热气的桶内,微烫的水滋润着皮肤,令莫霜忆渐渐放松下来。 屏风外的莫雨恬等候多时,看起来,身体状态不错,只是相较于从前,太过娇弱。 秋月、怜心替擦拭过后,拿了一套半旧的衣服替莫霜忆换上,扶着她半倚到床边,没有人的脸上有笑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没事了!”莫霜忆受不了沉闷的气氛,令秋月将房门推开。 月夜倾泻而入,却透着阵阵的悲凉。 “霜姐,对不起!”莫雨恬轻轻道歉道,捧着热茶坐到莫霜忆的身边,苦笑道,“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我……” “是我让影去丽晶院查妙妍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莫霜忆无力的苦笑着,不过她越来越知道,影对她的重要性,就算看不到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声音,却能让她温暖。 莫雨恬见她忽笑忽忧的神情,感慨的说,“也许姐姐应该和影在一起吧!” “影怎么知道我出事了?”莫霜忆喃喃的问,也许是因为影到了这里,发现她不在,才去寻她的吧! 可是她曾让影留在夜雨楼内等他,他应该不会违命离开。 “是怜心!”莫雨恬笑着解释道,“她见你进了代政王府,就去叶家布庄替她取衣服,没想到无意中看到叶景,才连忙回到夜雨楼寻求帮助。” 原来是怜心啊!秋月的脸色变了变,拉着怜心跪到莫霜忆的面前,却不作声。 身为侍女,却令自己的主人遇到危险。 “我没事!比从前的那一次,冷静多了!”莫霜忆慢慢起身,将手扶到怜心的肩膀上,淡笑道,“起来吧,总算是有惊无险。” 秋月、怜心无奈的起身,只是表情依然阴沉。 “代政王府并没有传出相关的事来,看来已经被压下去了!”莫雨恬似不以为然道,“就算看到这件事的人,想要说出去,恐怕也没有什么力量吧!” 毕竟左家是非常强大的,他们是皇室。 莫霜忆点了点头,压下去就好,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事。 “只是大姐不停的尖叫,完全没有她平时的样子。”莫霜忆的回忆中是莫雪情焦急的模样,不复平时冷静的她,但也不应该将侍卫召过来,所有事都可以秘密进行,或者待她们离开之后。 她又有着什么盘算。 “可能是想借此原因,控制代政王府里抽有人吧,就算不是全部,对她也有利!”莫雨恬猜测道。莫霜忆疑惑的转头,眼中写满了不解。 “有时候,拿到了别人的软肋,并不能要挟到对方,很可能反被要挟,比如,权势相差太多的时候。”莫雨恬分明指的是这件事,还在绕着说。 莫霜忆苦笑着点头道,“是啊,总之,我是被大姐摆了一道,还有二姐呢!” “雨妹,我累了,想休息!”莫霜忆淡淡的下了逐客令,莫雨恬也没有多留,秋月、怜心在莫霜忆不耐烦的情绪中,也默默离开。 现在独处是最好的方法,前历后果,她不需要理顺也能明白。 对于大姐来说,她是筹码,有了她,大姐才能站到最高的地方,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至于看着自己的夫君要与其他女子洞房,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对于二姐来说,她是绊脚石,也许当初她不应该,堂而皇之的向二姐提出让她与叶景解除婚约,自己算是什么,又将二姐当成什么?现在是报复吗? 对于叶景来说…… 低头轻轻叹着,走到窗户,向外望去,望向淡淡的月光,月光下站着一抹黑影,长长的发丝随着轻风起舞,身上散发出祥和的气息。 她从未想过,影可以平静到如此。 是否也应该学着影,努力的平静自己呢? “小姐!”怜心带着委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莫霜忆还真是不想理会,可是又听她道,“沙姑娘来了,正在楼前呢,拉着闻公子的衣领说,找不到小姐,她就把闻公子压这儿当小倌!” 小倌?亏她想得出来。 莫霜忆只是简单的理了理发,便推开门,与怜心移到楼内。 楼内早就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大多数是在婚宴上吃了酒,到这里来寻欢的。 一身大红的沙洛,不停的对闻沐之吵嚷着,闻沐之坐在桌前,频频向陪着他的孜青敬酒,目光望向孜青,不含半点温情。 “老娘问你,美人到底在哪,如果你再……”沙洛未说完,便被旁边的公子哥打断道,“美人不就在这儿呈?如果你陪公子多喝几杯,我保你荣华富贵。” 说着,一只咸猪手抚向沙洛的脸颊。 “不、不、不行!”突然出现的叶良,牢牢的抓住那登徒子的手,严重警告道,“不要动,惹恼和她有关的人,当家的吃人的!” “闪开吧!”那人挥了下手,将叶良甩开,“就罚了你点银子就把你吓成这样,不过是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见他反手还想轻薄沙洛,只见皮鞭迅速卷住他的手,狠狠的甩到一边。 那人正要发作,在一旁看热闹的莫霜忆轻笑道,“来夜雨楼都是寻欢作乐的,什么时候这里变成武场了?” 虽然莫霜忆带着面纱,却不难认出身份,因为叶良快要吓得晕过去了。 “霜儿?你怎么来了?”闻沐之皱眉问道,其实他是想问,你怎么出来了? “沙姑娘帮了莫家的忙,作为莫家一份子的我,当然要履行承诺了!”莫霜忆提到“莫家一份子“时,眼神不禁黯然,谁还能是她的亲人? 沙洛见到莫霜忆立刻双眼放过,大步走了过来,又忽的顿住脚步,莫雨恬竟莫雨恬缓步出现,挡在她们中间,向莫霜忆作揖道,“莫三小姐能到夜雨楼来招待朋友,夜雨楼真是有幸,不如到二层小阁吧!” 对上莫雨恬含笑的双眼,莫霜忆知道,她的身边,还是有人姓莫的。 她不会是一个人,她还有亲人,不是吗? 含羞草 含羞草 二层小阁,可以俯视楼下。 客人陆续的揽着挑好的姑娘走向楼内的客房,被沙洛一闹,谁也没有了心情。 何况今天代政王大婚,他们也累得不行。 失落的沙洛,以为会看到有趣的事,没想到却是散场。 “霜儿,天冷!”闻沐之脱下外衣,准备披到莫霜忆身上,却见莫霜忆的身影从面前忽的消失,扯着外衣的手还停在半空,面无表情的将外衣穿回身上。 沙洛笑得分外灿烂,紧紧环信莫霜忆的腰际,她不过轻轻用力,就能将莫霜忆拉到身边,她也太轻巧了。 “美人,天冷,穿这个!”沙洛挑衅一般,褪下外披,露出同样红色的衣衫,不过相较于她衣物的颜色,已是淡了不少。 将红色的衣衫系下,准备替莫霜忆披上。 莫霜忆只觉眼前一花,立刻起身躲开,轻笑着,“沙姑娘,这礼物太重了,霜依受不起。” 红色衣衫的里面,竟然满满的金丝。 “美人?你不喜欢吗?”沙洛有些哀伤的看向莫霜忆,“我以为,你会喜欢呢。” 送给莫雨恬倒是差不多!但莫霜忆没有说出口! “无功不受实禄,我只是认为……”莫霜忆的话被沙洛打断,“不会啊,如果你肯嫁给我……” “你是女人,怎么娶妻?”闻沐之早已听不下去,自己的未婚妻被另一个女人窥视着,真是很难心情舒畅。 沙洛不以为然道,“老娘只会让美人快乐,只要美人快乐,其他的都不重要!”她望向莫霜忆,无比的深情,莫霜忆却也没有像从前那般不自在。 “沙姑娘说笑了!”莫霜忆只是淡淡的回应,摇头道,“霜忆很快乐,多谢……” “你一点儿都不快乐!”沙洛忽的伸出手,将莫霜忆拉到身边,心疼的说,“美人的眼睛,嘴唇,手指……”紧紧握住莫霜忆的手,苦笑道,“通通告诉我,你不快乐!” 沙洛深情的目光,令莫霜忆闪神,女子与女子之间,也可以有爱情吗? “沙洛,不要欺人太甚!”怒不可竭的闻沐之重重的拍向桌子,将莫霜忆拉到身边,“一而再,再而三的窥视我的未婚妻,究竟是什么意思?” 沙洛不以为然的冷笑着,“美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你何苦作茧自缚,伤人伤已。” “你……”闻沐之紧抿着唇,愤怒的眼神却透着无可奈何,他与莫霜忆终究会是解除婚约,莫霜忆的心并不在那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有些怯弱的看向莫霜忆,沙洛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不应该说的,他们之间的气氛诡异得很。 可她沙洛也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她从未真心喜欢的一个人,莫霜忆除外。 “美人,无论你心里有多少委屈,都可以与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做到!”沙洛自认为不算厉害,但保护自己喜欢的人,总是能够办到的。 莫霜忆的脸色越发难看,眼前总是闪着之前发生的事。 大红的喜房,不知哪里出现的发钗,左煌尘的血…… “沐之,我头好疼!”莫霜忆突然靠到闻沐之的身侧,按着额头,“沐之,打晕我,快一点儿,打晕我!” 头好疼,仿佛有什么要裂开一样,止不住的瘫软,晕了过去。 偏僻在黑暗中寻找着光明,是恐惧,是厌恶。 “尘哥哥,你是霜儿的尘哥哥呀,你不可能这么做,不可以……”是自己的哭声,是多年前的自己,毫无能力反抗,而且身边也没有影可以救她。 “小忆……小忆……”沙哑的声音深情的呼唤着,却像来自地狱,随时会将她吞噬。 “尘哥哥,霜儿一直将你当成亲哥哥,不要逼我,不要……”仿佛看到明晃晃的光芒,是一直藏在身上的软刀,不为防身,只为飘忽不定的安全感。 血、流出的血、随处蔓延的血…… 猛然坐起的莫霜忆,被明晃晃的阳光照到脸上,一时无法适应。 “美人,你醒了?”沙洛见莫霜忆侧头,伸手挡住阳光,惊喜的叫着,张开双臂,将莫霜忆抱起,过于亲密的接触令莫霜忆感觉不舒适。 梦中的阴晦,还是缠绕着她,但强烈的阳光让她清醒不少。 其实自己很坚强,面对那件事后,还可以笑得出来。 “美人,你受委屈可以和我说,如果你不快乐,我可以给你带来快乐,和我走吧,回到丘沙部,那是我们的天堂。”沙洛轻声劝着,看着她略显憔悴的模样。 莫霜忆无力的按着额头,苦笑道,“沙姑娘,我睡了很久?” “恩!两天了!”沙洛失落的说,“没想到,代政王竟然会是那样的人,真该死,我还送你大姐一箱金子做嫁妆,浪费了!” 苦笑的莫霜忆想要起身,只觉得身子一软,又躺了回去。 “不要着急,大夫说你太虚弱了!”沙洛脸上分外迷惑,“却不用进补,为什么?” 因为她的虚弱,来源于内心。 “来,给你这个!”沙洛变戏法般,手中出现一支香草,扑鼻而来的香气,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令她的心情不觉大好,刚要碰触,她手中的香草却蜷了起来。 “它害羞了!”沙洛戏谑道,“因为美人碰它,所以它害羞了。” “含羞草?”莫霜忆不太肯定的反问道,看到沙洛惊喜的瞪大眼睛,有些犹豫道,“我也只是听过,从来没有见过,没想到沙姑娘有这么多新奇的东西。” 比如亮灿灿的金子,无数金丝作内衫的衣衫…… “美人,和我走吧!”沙洛刚要继续表白,突然门外卷进一抹人影,竟然是同样狼狈的闻沐之,“霜儿,你醒了?” “沐之!”莫霜忆分外感动的将手伸向闻沐之,却听沙洛的一声怒吼,“姓闻的,我要和你决斗!” “无聊!”闻沐之只是斜了她一眼,欲走到莫霜忆的身边,却被甩出的长鞭拦住,沙洛意气风发,笑道,“如果我赢了你,你就同美人解除婚约。” “做梦!她是我的!”闻沐之的脸,却突的变红,深深的望了莫霜忆一眼。 不知为何,莫霜忆觉得心里好闷,很闷! 叶景大婚之传闻 叶景大婚之传闻 外面的风言风语传得异常离谱,直到闻沐之与莫霜忆同时出入夜雨楼后,才得到暂时平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望着依然热闹的夜雨楼,早不复往日奢华。 莫霜忆站在二层小阁楼上,俯视楼下,心里分外不安。 不雅传闻之所以被压下,自然是因为闻家出力,而传闻的出现,就要“得力”于莫雪情的卖力传播。 “我觉得,你们都有些怪!”莫霜忆带着面纱,遮着帘子望向嬉笑不断的公子哥们,代政王大婚过后,本就公务不重的他们,更是乐得自在。 原本就有几分沉闷的秋月侧头不语,怜心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无论是脸上,还是动作,都是想告诉她,她们的确有事相瞒,就等着发问。 哭笑不得的莫霜忆,抚着略感疼痛的额头,叹道,“你们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主子变成沐之了?” 若非闻沐之要求,他们自然不会不说! 莫雨恬更是总有“病中”的缘由,避而不见,就算偶尔离开夜雨楼,更是有数十个人尾随,险些被世间隔离。 自然,相比于在宅中,更为安全。 “小姐,的确是闻公子不让说的!”秋月很是淡然的将闻沐之出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丝毫不在意结果如何。 怜心也配合的点头道,“是啊,闻公子不让说,做奴婢的自然也不好多说。”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无疑是将闻沐之出卖。 只不过,这话中有话! “可是你们说的,已经不少了!”难得出现的莫雨恬,一边咳着,一边走到莫霜忆的身边,笑道,“霜姐,你的两个丫头,还真是厉害。” “因为没有听沐之的话?”莫霜忆反问道,“她们是我的丫头,既然答应沐之不能说,她们自然就不会说,却也必须让我知道啊!” 莫雨恬,轻笑着,没有多言。 转身望向楼下,分外感慨道,“夜雨楼可与我相伴数载,如此一离,倒真是非常的舍不得呢。” 莫霜忆自然了解,当初离开莫家庄园,虽然当时的感触不深,但当它被烧毁时,心中涌出的是绝望。 “你其实可以留着它的!”莫霜忆摇头道,“如果……” “霜姐,没有如果,你知道的,地国四使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陪在主人身边,为亲人的死报复1” 莫雨恬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从未听说,她逃离莫家之后遭遇的事,只是当她们被闻沐之救下时,眼中只有怨恨。[.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也就养成了她们的必情,莫雨恬贪财,莫云惜冷漠。 “只要有钱,就会无所不能,想买房、买田、买金子银子珍珠翡翠哪一样得不到,钱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什么是值得关心的,被关心总是要付出代价,不被关心更要付出代价,不必去怜悯,因为不需要被回报。” 莫雨恬对“财”的爱慕始终很深切;莫云惜对人命始终不以为然。 陷入回忆中的莫霜忆,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不屑的笑声,“我家的公子也要成亲,娶的还是代政王妃的妹妹,四大家族真是越是亲上加亲了。” 陡然变了脸色的莫霜忆,猛的扶住栏杆,感觉心口一热,唇边顿时涌上点点腥红。 这就是他们要瞒的事吗? 就如此轻易的被他们知道? 莫雨恬连忙扶着莫霜忆,对秋月吼道,“还不快去隔壁看看,不是不让人到阁楼上来吗?” 秋月点头,焦急的奔下楼梯,绕向隔壁。 “你、你不要说,当家的不让说,而且,而且……”是叶良的声音,似乎只有第一次见时分外嚣张,本日的他很是胆小。 “而且这阁楼不让上嘛!”那声音不屑道,“我偏上,一个小小的妓婃,哪有这么多说道,不就是代政王坐过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知道这事瞒不住了,莫雨恬紧抿着唇,若是秋月与他硬碰,必然会吃亏。 不想,半晌也没有听到秋月的动静。 莫雨恬侧头望向,原来是一脸阴沉的左煌申站在楼下,双手环胸,抬头冷冷的看着隔壁,嘴角似有似无的笑容,透着一抹阴狠。 他拦住秋月,似乎在询问着什么,笑容越是灿烂,越是令人不安。 早就知道这小子不简单,没想到,竟会让她看到这样的表情。 “这就是你们要瞒我的事?”莫霜忆看向楼下,眼中却看不到左煌尘与秋月,只有自己被撕裂的心。 “是!”莫雨恬也不打算再瞒,目光望向怜心,示意她……将莫霜忆打晕。 丝毫不动的怜心,透出放心的笑容,她与秋月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莫霜忆知道,叶景有多薄情,根本不必为他再做任何事,甚至逗留在王城内。 深吸一口气,莫霜忆侧头,推开莫雨恬的手,苦笑道,“有什么好瞒的,根本就是早晚都会知道的事。” “是!”莫雨恬依然淡淡的回答道,“可是……” “没有可是,我要去叶家,总是要有了结的!”莫霜忆只觉得眼前阵阵迷惘,得不到真心无所谓,却被利用得彻底。 怜心立刻抚着莫霜忆,缓步走下小阁,众人听到小阁传来脚步声也没有回头,都不必猜,就知道是暂住的莫霜忆。 “秋月!”莫霜忆唤道,秋月急急奔来,她吩咐道,“将所有行李都收拾好,无论我得到什么样的答复,我们今日就走!” 顿时,应诺的秋月、低头的怜心,难以置信的莫雨恬的眼中,都闪过欣喜之色,终是要离开了。 “备马车!”莫霜忆缓缓叹道,转身走向后院。 她从来没有想过,叶景真的会有娶二姐的一天,他们对她的伤,都可以隐忍,却为何要用“大婚”,给她最后一击。 一定要逼她离开吗? 一定要逼她心死吗? 依稀间听到莫雨恬焦急的说着什么,另有男子熟悉的声音,好似在安慰着。 微微侧头,原来是左煌申,因为透着无力之神,竟比从前稳重许多,仿佛是另一个他。 原来每个人,都在演戏。 绝望之音 绝望之音 叶府?不对,是景府! 一片火红的墙,耀了她的眼,不令人跟随,不令人通传。 因为叶景与莫冰忻,并没有搬进来,这里是留给他们以后居住的,留给他们子孙成长的。 每一处都透着喜庆的气氛,并未因为暂未有人搬入,而显得冷清。 喜庆的礼堂,满屋子的帷幔,处处弥漫着喜气。 随风起舞的树枝,伴着阵阵花香,仿佛写满了新人未来的幸福。 莫霜忆冷冷的看着四周,心,像被最尖锐的箭射穿了一般,疼。 这里原来就是应该属于她的! 在天愿作比翼乌,在地愿为连理枝! 她与叶景,不会成为比翼乌,更不会能结为连理枝。 因为她最爱的两个人,就要永结同心。 “霜儿?你怎么来了?”叶景的声音急促的在身后响起,莫霜忆缓缓的转身,知道他也才刚刚进府,略显焦急的情绪,会让她误会。 误会他的心里是有她的,误会一切真的只是误会! 呆呆的看着他,莫霜忆不由得握了握拳头,又缓缓的松开,叶景……她永远无法痊愈的伤! 莫霜忆勾起笑容,令原本苍白的脸,生起红润,“我来了,想看看,这里,景哥未来的家。” 叶景瞬间惨白了脸,想要伸手抓住好似随时会远去的莫霜忆,却硬生生的缩回了手。 “景哥,你以后娶我,会在这里吗?”莫霜忆淡笑着问,得到的回答,却是叶景陡然瞪大的眼睛,别过的脸。 叶景的沉默,仿佛重锤般,重重的敲打着莫霜忆的心房,令她难以呼吸。 凄然的看着四周的喜字,她以为这曾是属于她的,可是幸福,依然选择离她远去。 “霜儿!”伸手温润低沉的声音,就如甘醇的美酒,溢满了暖意。 但此时,听进莫霜忆的心里,却犹如一阵阵的冰冷,冻得她无法呼吸。 “你值得更好的,像代政王……不要在执迷不悟了,会伤到你自己的。”叶景的眼底,尽是真诚,可怕的真诚。 “我忘记了,新娘是二姐!”仿佛听不到叶景之语,莫霜忆转身凄然的看着他,满眼的哀戚:“景哥,恭喜你!明天就要大婚了!” 那一声“恭喜”参杂了太多的痛苦和忧伤。 叶景低声的叹息着,伸手想去俯上她绝艳的脸,最终无力的垂了下去。 他将是她的姐夫,无法打破的关系,将会是没有血缘的亲人。 “对不起!”他苦涩的笑着,神情满是寂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酸酸涨涨,满满的,几乎要溢出胸口。 她为他做了太多,他却从不肯许诺,因为他知道,最终的结果,就是这样! 近在咫尺,实际,远在天涯。 他从来不是负了她,而是一直在欺骗她,为的……果真是保全她? 还是,为了他与莫冰忻自私的心意。 莫霜忆低声的笑着,眼底噙满了泪水:“景哥,爱上我就这么难吗?难道你真的不曾喜欢过我!”满脸的泪水掩着她的脸颊滚落。 景哥,你可知道,为了你我甘愿放弃一切。可是你如今要娶的人,还是姐姐! 为了你,我把我的心都掏出来了,可是你却把它踩在脚下! 那封信,将我引到代政王府的信,险些让我落难于代政王府的信,出自他的手,为的,却是将她骗给代政王欺负。 我曾经说过,即使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会让你爱我! 所以,明天我不会让你成亲!绝对不会! 仅是为了自己1 就算,让我和这里,同归于尽! 就算,果然不爱1 叶景凄然的看着她,呢喃的说着:“霜儿,我只爱你姐姐!你已经大了,不要再任性!” 什么?莫霜忆猛的瞪大眼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在她付出所有的时候,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她究竟是什么?她到底算什么? 莫霜忆失去理智般的朝他摇着头,用尽所有的力气吼着:“我不相信,一个字也不信!你说你喜欢我的,你说过你是喜欢我的,你说过不会离开我,会永远陪着我。” “你说过,在你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我的一切,你都会牢牢的记在心上……” 叶景低声的劝慰着:“因为你是冰忻的妹妹,所以我会用尽一切的对你好!因为你是她最爱的人,所以也是我最爱的人。我对你的喜欢,是对妹妹的喜欢!” “妹妹的喜欢?你竟然可以在说出这样的话,你当我是什么?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心甘情愿做出的事,只配得到这样的答案?” 莫霜忆张狂的笑着,眼底再也没有了泪水:“叶景,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么久,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可是到头来换来的确是一句当做你的妹妹。你就连最后的希望都不留给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觉得莫霜忆她有多可笑,她有多可悲,她有多可怜!你就连一点点的期盼都不愿意给我!” 疼,岂止是疼,满满的恨意涌上心头。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要一直给她希望,为什么…… 依旧是俊美异常的轮廓,依旧是温润如玉的眉眼,依旧是柔情似水的眸子。 可是,他却有着一个残忍的心。 狠狠的将她的真情蹂躏,无情的抛向远处,当作礼物一样的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 她以为,最后的隐忍可以得到他的真心回报,最后,依然是一场笑话。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是冰冷的石头吗!”莫霜忆冷声的笑着,笑容从眼底满眼,化作一把把犀利的刀。 她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叶景,你放心,我是不会让这个婚礼举行的!” 转身跑出挂满喜字的大堂,莫霜忆只留下一片黯然决绝的身影。 叶景看着她的背影,心底就如碾碎了般痛,无力的望着她,直到她真的远去。 他难道真的不曾爱过她吗? 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那个聪慧骄傲的女子,那个对他百般纵容的女子! 或许真的爱过吧! 只是他不能爱,也不敢爱啊! 想到当家的、想到叶家、想到四大家族……想到自己…… 烧烬一切 烧烬一切 “三妹?你怎么了?”莫冰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惊得叶景猛然转身,眼中写满了不相信与恐惧。 莫霜忆的声音并没有传来,只是一阵阵吹向他的风,很冷。 “看来是景哥给你气受了,不要理他,我带你去看看新房,很漂亮的!”莫冰忻拉着不知是何心情的莫霜忆,转身院中。 留下瑟瑟发抖的叶景,不安,像落在泉中的石子,在心底蔓延开强烈的不安。 “是沐之弟弟告诉你的吧!”莫冰忻完全忽视莫霜雪毫无血色的脸,强行拉着她走到婚房前,似乎想要让她面对现实。 “否则,你可不会找到景府!”莫冰忻轻笑道,“景哥本来是想叫它冰景府,我觉得太俗了,不如景府来得漂亮,三妹,你觉得的?” 映入莫霜忆眼中的,是无数根蜡烛,在夜晚将它们一起点燃,会是多么的耀目。 心底想着,手上却已这么做,将桌上的蜡烛点燃,果然闪烁得美艳。 心中不悦的莫冰忻紧抿着唇,随即笑道,“妹妹就是调皮,本来是想洞房花烛时才点的,不过妹妹喜欢就玩吧,那日再换就是了1” “姐姐?你知道……我喜欢的是景哥吗?我从来没有想过履行与闻家的婚约,更不想嫁给代政王。”莫霜忆幽幽的说,丝毫没有觉得,对莫冰忻说出来,会有什么不妥。 莫冰忻早就知道,却从未点破,不就是疼爱她吗? “可是他将是你的姐夫啊!”莫冰忻不以为然道,不屑的神情从未在她的脸上出现过,却真真工切的映入莫霜忆的眼中。 莫霜忆错愕的轻笑着,嘲笑着自己,突然推开莫冰忻,哀求道,“姐姐,我是你妹妹啊,二姐,你不是最疼爱我的吗?” “你还是我妹妹?”莫冰忻哭笑不得的转过头,“如果你是我妹妹,怎么会天天想着抢我的夫君,天天想着怎么伤害你的姐姐?” “你不可以把景哥让给我吗?你不是一直在默许我们吗?”莫霜忆闭上眼睛,喃喃的说,其实心中早有答案。 果然,莫冰忻冷哼着,不顾叶景的阻挡,嘲笑道,“我疼你,是希望你内疚,是希望你退让,不是让你继续恬不知耻的勾引未来的姐夫。” 这不是她要的回答,从来都不是,她等了十年,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不是背叛,是抛弃。 “都怪代政王当时太过疼惜你,那日你本来不会逃走的!”莫冰忻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是满满的担忧。 想伸手扶着莫霜忆,终是狠心的缩回,不能再给她希望。 要恨就恨吧! 是这样吗?竟然是这样吗?莫霜忆不住的退后,被身后的椅子伴倒,无意中扯住了桌布,桌上的蜡烛顿时翻倒,迅速燃起。 看着火苗被门外吹入的风吹起,落到房间各处,顿时燃烧。 完全被吓傻的莫冰忻,焦急的向莫霜忆伸出手,却被突然燎起的火苗烧到,咬着嘴唇,深深的望了莫霜忆一眼,绝然的转身。 亲情,两个字,在心底轰然倒塌。 火,顿时浓烈的大火!在眼前舞动着。 完全不想起身逃跑的莫霜忆,呆坐在婚房中,竟没有了半点情绪。 处处挂着大红丝绸的府邸,却因沉浸在喜庆之中,而疏忽于防范。 她的眼前只有火,热情的火,张扬的火,仿佛要将一切吞噬的火。 真希望不久之前的事,通通都是噩梦,可是,它是真实的,原来,她一直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从来就没有被在乎过。 她的坚持,她的执着,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场笑话。 也许,她爱上的是左煌尘,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也许,她爱上的是闻沐之,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如果,她谁都没有爱上,更是不会到这一步,她太高估自己了吧! “影?你在哪?我好冷!”莫霜忆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发觉自己置身于火海之中,始终陪伴她的影,却没有出现。 “影?你不是说过,永远都不会抛弃我的吗?你会永远保护我,永远的不离不弃!”那是影对她唯一的誓言,是不是也会随着火化为灰烬? 府中终于似来吵闹的声音,急于救火的他们,应该不会想到,燃起的婚房中,坐着最不应该出现的人。 “霜儿?你是不是在里面?霜儿,快出来啊!”熟悉的声音,陌生的呼唤,他不从来都是风淡云清吗? 就算请求她帮忙,也是淡淡的笑着,淡淡的不以为然。 “霜儿,我错了,你快出来啊,我不成亲了,我永远保护你,好不好?”叶景的嘶哑的呼喊隐隐的传来。 她从一开始就算错了,她不应该相信火中的感觉,以为向她伸出手的男子,就是所谓的一生挚爱。 火,她注定是要在火中长眠的。 莫家的大火、莫家庄园的大火……她这一辈子,离不开火。 “谁都救不了我!”被火烧到衣角的莫霜忆,慢慢闭上眼睛,眼角流出泪水,落到火苗上,陡然突在大火。 莫霜忆像是感觉不到热度,抿着唇,靠在床边,轻轻叹着,“只有影能救我,可是影,你还会来吗?” “烧吧!尽情的烧吧!”莫霜忆突然大笑着,看着蔓延的火势大笑着,她根本不在乎是生是死,她只在乎,她究竟是什么。 “将一切都烧掉吧!”莫霜忆猛的扯下床帘,眼前的大火再次窜起,耳边传入木头烧焦断裂的声音。 “记得要报仇!”又是一滴泪,落到地上,很快就被火遮掩。 “记得要报仇,推翻王朝,才是你们的使命!”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地国,希望他们会团结,不会因她而散落。 “一定要报仇,所有的亲人,都在天上看着!”她仰起头,看向屋顶,仿佛看到蓝色的天空,飘浮的云,勾起唇边,苦笑着。 “不要像我一样,被所谓的爱迷失,被所有死去的人嘲笑。” “不要再想着我,我是失败的,永远不会成功的懦夫,我不配拥有,不配得到,注定我是失去的!” “你们一定要成功,这片大地,是地国的!” 火,终于将她吞没。 影的执着 影的执着 无月之夜,废墟之上,尽显萧条。 偶尔飞起的黑羽鸟儿,扇动着翅膀,惊吓住守夜人。 墙外的守夜人,抱着头,见鸟儿飞走,抚着腰起身,瞄到黑影一闪而过,顿时颤着,迅速逃开。 四周陷入平静,没有半点动静,仿佛与世隔绝,伴着阵阵凄凉。 隐隐雷声从远处传来,眨眼间便到了城上,闪电犹如散发着光芒的龙,刹时划破了天院,照亮了世间,却是瞬间。 站在高高墙头的影,目光深邃的望着废墟,似乎在寻找着,不愿放弃。 他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近半月! 自从景府被火烧毁后,寻到了一具尸体,面无全非,所有人都认定这是莫霜忆的尸身,几日后,叶景与莫冰忻的大婚,如期操办,另设府邸。 自那日起,影便驻足于废墟之上,不曾离开半步。 “地国可以没有影使,主人不能没有影!”影不肯随莫雨恬等人离开,只愿守在这里,等待他的主人复活。 被火烧到的主人一定很疼,但是,主人不应该浴火重生吗? 见到莫霜忆尸身的刹那,他便不信,那是他的主人。 豆大的雨点砸到他的身上,闪电再次照亮了他的全身,黑色的衣物已然破旧,裂开无数,露出鲜血尚未痊愈的伤处。 纵身落下,迈步走到本应是婚房之处,用剑身拨动着地上的碎石,好似主人附身在某处。 又是一道闪电,影始终低着头,整张面容露在上面,无数道大大小小的伤疤横在脸上,好似由无数块肉皮凑成的脸,其中竟有斜挂左眼上,幸好眼睛无事。 左侧脸颊有处烙伤,深深的烙进肉中,唯一没有伤处的,就是嘴唇,薄薄的唇很性感,却紧抿着。 一无所获,没有找到主人的灵魂! 他不相信莫霜忆已死,是有原因的,那日,他被数名武功极高的黑衣人阻挡,根本无法靠近景府半分。 随后窜出的火光令他分神,受了重伤,若非有弹琴者相助,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倒不是黑衣人的武功已达到深不可测的地步,实在是人数众多,不令他靠近景府半分。 在他眼中,任何人都无法保护好主人,可是,他也没有保护好她。 雨水将他淋透,再次裂开的伤口渗出血来,他却毫无察觉,继续在地上翻找着,迈过淋湿的焦木,走入婚房内。 “真是忠心!”琴弦被拨动的声音陡然响起,伴着一声嘲笑。 不作理会的影,慢慢走向墙角,想要将自己隐去,他要休息,雨停后再继续寻找。 找到主人之前,他不可以倒下。 “那日我已经将景府彻底翻了遍,真的没有找到她,你偏偏不信!”又是琴音响起,对影却毫无吸引力。 他满心只想找到他的主人!他的主人,怎么会抛弃他呢? 琴音如同温柔的风般在耳边流窜开,无论雨声多大,它都能压过去,将琴音的美妙注入到听者的耳中。 完全无动于衷的影,靠向墙壁,身影若隐若现的在闪电中晃动着,就在快要消失时,琴音突然变得急促,影重重的倒在地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依然没有表情,却充满了哀伤,他做得最做的事,就是将自己隐藏,而没有陪在主人的身边,让她受到危险,让她无故消失。 “你这是何必呢?”身披动物毛皮的男子,携琴落到影的身边,想要将影扶起,却被影躲开,自行站起,再次靠近墙壁。 男子摇头笑道,“你还真是有趣,越是有趣的人,我喜欢,所以我想帮你。” “不必!”影淡淡的拒绝道,除了主人,没有谁会真心等他,无非是想尽可能的利用他。 不像主人,会提醒他休息,会帮他上药,会在无助的时候念着他。 他需要,被主人需要着。 对完全没有情绪的影,男子真是无可奈何,双眼一转,笑道,“你可是救了你的,怎么,你主人没有说过,要报恩吗?” “如何?”影抬起头,淡漠的看着眼前自称“琴者”的男子,身上无不散发着邪魅之气,更透着一股常人难以察觉的味道……尸臭。 琴者听到影的反问,一时错愕,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我也算熟识,不必如此!我也很想找到她,只有找到她,我才能达成我的愿望。” 影的眼神为得深远,望向婚房,他的主人就是在那里消失的,定会在那里出现。 “主人!”影喃喃的唤住,仿佛看到莫霜忆皱着眉头,单指点着嘴唇,时不时的咬下长长的指甲,发泄心中的苦闷。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幻觉,满满的,都是主人的身影。 独一无二的她! 昏倒的影,倒在琴者的脚边,倒在泥泞的泥土里,不醒人事。 “唉……”重重叹气的琴者,看着影,又不似看着影,“莫三小姐,你究竟在哪里?” 这个问题,恐怕莫霜忆,都不了解! 雨停、风停、洒下来的是初晨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 猛然醒来的影,忽的坐起,看向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不用思索,必然出自琴者之手。 琴者替他医伤,不是第一次,半月来,几乎天天如此。 转头便见到莫霜忆的墓碑,碑后是小小的土包,孤零零的被安置在城外,周围只有荒草相伴。 影的眼瞳忽的收缩,愤然站起,脸上虽然看不出清绪,但杀气已被他撑开。 她高高在上的主人,在他们心中,只值一把黄土。 就连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代政王,也与新娘妻子恩恩爱爱,这便是世人。 “莫要生气!”琴者从不远处走来,单手抱着琴,另一只手卷着一幅绣图,“你的脸,就不能出现气愤的表情?” 影只是斜眼了琴者一眼,像是看空气一般,不带任何感情。 “罢了!”琴者摇头道,“他们走的时候,竟然将它落下,被代政王取瞳,你将它偷了出来。” 影瞄了一眼琴者手中的绣图,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收起杀气,略显虚弱。 “我要将它送给其他三使,你还要继续留下吗?”琴者挑眉问道,明知道听不到影的回答,依然忍不住询问。 果然,影迈开步子,便要离开。 琴者倍感头疼,“这样,我先把绣图送到那边,再回来找你,千万不要受伤……” 说着,上下打量影一番,提醒道,“你要留着力气,救你的主人出来。” 如果他倒下了,他的主人只会危险!影点了点头。 叹气的琴者,无奈的看着影远去背影,苦笑着。 真是痴儿,痴到疯癫!可是,这世上,谁不是疯子呢? 就在快到城门之时,影的身影再次消失,如同没有出现一般。 王城内依然繁华,没有了夜雨楼,却有丽晶院,没有了莫霜忆,时间依然红红火火的过着。 影却觉得,自己失了灵魂。 “主人,你没有死!”影抱着唯一的信念,重新回到变成废墟的景府,四周永远都不会有人迹。 谁都不想碰上晦气,何况死的……只是声名狼藉的莫家三小姐。 莫家三小姐曾经做过的有损颜面的事,不断的被挖出。 曾险些被强暴,曾追求自己的准姐夫,曾出入夜雨楼,曾与女子举止亲密…… 影握了握拳头,最后无力的放下,告诉自己,这都是无所谓的,主人最关心的,只是地国的子民。 至于叶景……影已不屑去追究他的责任,这等没有良心的人,不配他动手,污了他的手。 无力的靠在墙角,眼睛却望向废墟深处,等待着他的主人! 不甘心的双生花 不甘心的双生花 疼!额头上的汗珠滑落,急急的喘着,迈入门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眼前的萧条令她错愕,往日的相处历历在目,如今却是在这里结束,物是人非! 究竟是多大的一场火,竟令整座府邸变废墟,若说没有内幕,恐怕只有捧四大家族臭脚的人才会相信。 但是,捧臭脚的人实在不少,所以她听到的所有传闻,都足以令她心碎崩溃。 同于以往的事,这一次,闻家依然选择沉默。 沉默得仿佛莫霜忆与闻家毫无关系。 到处都是被烧毁的模样,仿佛可以看到那日的大火,将一切吞噬。 “影使,在吗?”怜心拖着伤残的左腿,一步步蹭进。 她可是偷偷跑出来的,原因与影一样,不相信小姐会死。 她可不信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女子,会是小姐。 被烧死的,大多数蜷曲着挣扎着,哪有躺得那么平板,就算被渲染的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可是偏偏有人相信,或者说他们在自欺欺人。 可是她与秋月被看管得极严,闻沐之根本不让她们离开闻府半步,直到她们的伤大部分痊愈,可以慢慢走动时。 闻家如同传言般冷漠,至于闻沐之还是对小姐有一丝情谊的。 今早就雇了辆马车,要送她与秋月离开,只是……她不死心! 甩开秋月,急急的雇了辆小轿子,来到这里。 “影使?真的不在吗?”怜心在昏倒的前一刻,都不曾踏入景府,根本不熟悉地形,只能慢慢移动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记得那日大火,她与秋月本欲冲进来,却被一群黑衣人纠缠,不敌的她们被重创。 幸好,被救了,只是救她们的……竟是琴音。 曾令她们厌恶又不得不去追查的摄心曲。 今天她与秋月也要离开,因为王城正在加紧搜查有关莫霜忆的一切,包括失踪的两名侍女,包括一夜倾空的夜雨楼,包括……宅子! “我与秋月今天也要离开了,影使……”怜心尚未落音,便见到地上的飞灰被一股劲风吹起,地上出现两个字“离开”! 来不及感慨影使的武功超凡,门外好像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她坐的轿子还候在外面。 “怜心?你在吗”秋月焦急的轻唤,自外传入,令怜心松了口气,“姐姐,我在这儿,我想和影使一起留下来!” “胡闹!”秋月轻斥着,“你只会拖累影使,要留下来,也应该是我留!” 原来就不平的怜心刚要吵闹,身后再次卷起一阵疾风,好像要将她们姐妹远远的抛开。 顿时失去声音的双生姐妹,齐齐的流下眼泪,没有了小姐,他们还能做什么?从默默的流泪,到失声痛哭,短短半月,她们失去得太多. “离开!”似早已不耐烦的影,冷漠的哼着,忽然出现的黑色身影,出手袭向她们,尖叫的怜心本能的抱住秋月,只觉双脚突然离地,被重重的抛出。 影使真不温柔!秋月心底突然满是不平,抚起正叫疼的怜心,“都说了,交给影使就好!”可是心里却不甘心,与小姐最亲的人,分明是她们姐妹。 马夫赶着马车向她们走来,心底早就猜到她们是谁,可是因为闻沐之的警告,不得不沉声,只要将她们送出王城,就安全了。 小轿夫们见到两位姑娘从天而降,早就吓破了胆子,连银子都没有收就急急的跑掉。 早就听说被烧毁的府邸闹鬼,传言不虚呀! 怜心懊恼的看着他们逃开的方向,哭笑不得,只是若说要她离开,终究不能死心。 “姐姐,我……”怜心似乎还要再说,却被秋月拦住,“我们留下来,只会拖累他,不如再想想办法!” 以她们的伤势,莫要说帮忙,甚至有可能有会泄露身份。 知道秋月说的是事实,怜心沉默的低下头,重重的跺下脚,却疼得弯下腰来。 无奈的秋月,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搭坐在帘处,拉上车帘。沉默的面对面坐着,马车一路奔驰,终于到了王城门处。 就算过了许久,算是盘查得依然严格,但是盘查总是需要缘由,但无端的给莫霜忆扣上不堪的帽子,气得怜心牙痒痒的。 “不要生事!”秋月握住怜心的手,眼底尽是不甘心,从未想过会狼狈的离开。 怜心同意愤恨的皱紧眉头,以为王城的守卫会检查马车,却被放松的放行,依稀间听到他们的抱怨,“人都死了,抓住他们还有什么用?” “就是不相信嘛,非要给一姑娘家扣上这样的名声……” 怎么听起来,像是故意讲给她们听的?自始至终跟在莫霜忆身边的她们,自然不知道莫雨恬到底留下多少后招,只能静观其变。 影使独自留在王城内,会不会有危险? 马车只是送到她们出了城,闻家交待自此之后,不可再与她们扯上关系。两生姐妹可不了解所谓的苦衷,险了闻沐之,闻家再次抛弃了莫家。 两姐妹相互扶持着在城外走着,时不时的回头,早不见了王城的方向。 “我们这样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啊!”怜心抱怨着,心底还是希望能够回到王城的,就算变成乞儿,也能刺探出消息来。 秋月皱了皱眉头,王城外只是荒林,但不需要走太远,便能见到下一座城。 “去看看小姐的坟!”秋月轻声耳语,她要看看那具尸体,怜心也重重的点头。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音,两姐妹顿时提心吊胆,快速的将自己藏到树后,马儿渐行渐远,又渐行渐远。 是卫羽。 怜心刚要迈出,便被秋月拦住,“你要做什么?难道以为卫羽就会帮小姐吗?” 慢慢缩回脚的怜心,低下了头,卫家根本不会理会莫霜忆的事,若非有卫羽,他们恐怕根本不想与莫家扯上关系。 会像闻家一样,将所有事情撇清。 “卫公子!”门卫见是卫羽,谄媚的迎上,他们与在外驻扎的兵力不同,早习惯对四大家族殷勤。 卫羽根本不理会他们,只是喝道,“莫霜忆的坟安置在哪儿?” 又是莫霜忆?守卫面面相觑,眼中透着无可奈何,“卫公子,卫家不希望再有人提起……” “我问你们!”卫羽冷喝道,“莫霜忆的坟安置在哪儿?” “就在那林子里!”一名守卫指着林子深处,卫羽便甩开马鞭,向林内冲去。 只是荒林,杂草丝生,卫羽的神情落寞心疼又愤怒,在林中胡乱穿行,终于在林深处,找到莫霜忆的坟,与其说坟,不如说堆成的土包。 紧随其后的秋月、怜心,见到自家小姐的坟,何其凄凉的置身于林中。 她们一再告诉自己,小姐并没有死,但是见到坟堆,也忍不住掩面无声抽泣。 在他们的心里,原来小姐真的只是黄土,连像样的墓碑都不配拥有,所有人都将小姐的努力当成垫脚石,来完成自己的愿望。 “霜儿,不会的,绝对不会!”卫羽记得离开王城之前,与莫霜忆见的最后一面,是在破宅子里。 “卫前辈学识渊博,武艺高强,心胸宽广,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师,可惜我们这一辈中,不见这样的人才……即使是叶景……” 那是莫霜忆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只要提到“叶景”,他就会失控,一气之下来到舅公之处。 开始以为她是想甩开他,可是拜师之后,师父才告诉他,莫霜忆只是想用叶景刺激他,让他成长。 再见时,却是一堆黄土! 突然勾起笑容的卫羽,半跪在坟前,缓缓抚过刻字的木块,猛然拔起,用力的甩开。 归来的卫羽 归来的卫羽 刻着“莫霜忆”三个字的木块,从卫羽的手中丢出,打着旋的落到怜心的头上,发出响声,听着都疼。(.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顿时流出眼泪的怜心,捂着头蹲到地上,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透过重重杂草,惊讶的看着卫羽用双手,奋力的挖着坟。 “卫公子!”怜心喃喃的唤着,刚要冲出去帮卫羽,却被秋月死死拦住,见她拼命的摇头,只好按捺住心情,直直的看着卫羽近似疯狂的动作。 “哈、哈、哈……”卫羽突然冲着亲手挖出来的坑,大笑着,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是霜儿?这是霜儿?谁说这是霜儿?” 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怜心,狠狠的甩开秋月,扑到坟坑前,从惊慌变得难以置信,最后更是奋力的捶打着地面,时时的发出笑声,眼泪却顺着脸颊滴落。 难道真的是小姐的尸体?秋月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奔了过去,可是见到坟坑里的事物,顿时哭笑不得,一时腿软的坐到怜心的身边。 她们的猜想是正确的。 坟里根本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依稀还能见到随身葬下的首饰,都不是莫霜忆曾用过的。 “他们骗了我们!”秋月缓缓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时,眼中是满满的怨恨,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猛的起身,秋月便走向王城,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不停的闪烁着,“找到小姐,报仇!” “姐姐,你怎么了?”同样报仇心切的怜心,却不曾像秋月,浑身透着嗜血的气息。 卫羽终于看清来者,是莫霜忆身边的两名侍女,看模样都是身受重伤。 脑海中闪过卫子峰曾说过的一句话,“霜儿有难,难在她太过执着,如果要救她,后果可不是简单能背负得起的。” 即使现在他也不了解这句话,只是从前忽略的两名侍女,身上都透出不凡,功夫不弱。 “当然是找小姐!”秋月扶起怜心,“你不是很想找到小姐吗?现在她定然在某处受苦,我们要回王城。” “要回,也不应该是你们回!”卫羽顿时冷静不少,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看到她们,就像是能感觉到莫霜忆的气息。 “卫公子?”秋月、怜心疑惑的唤道,不愧是双生子,异口同声,默契十足。 卫羽暗自下了决定,“你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打算相信道听途说之语,至于你们,我也可以暂且放过,只是……” “我们要去西方!”怜心立刻回道,惊觉失言,求救似的看向秋月,后者则是神情无奈。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怎能收回? 卫羽点头道,“那是一片密林,地势险要,的确可以保命!”不疑有他,“你们去吧!” “卫公子……”怜心喃喃的唤着,他还是如同从前般,凡事只见表面,不愿深想,若是他人,定然疑问,她们为何要去人烟罕至的西方。 卫羽摆了摆手,走到马前,抓住马缰,突然回头道,“你们是霜儿的侍女,我不会为一己之利出卖你们!一切小心!” 翻身上马,卫羽扯着马缰,伴随着马儿的嘶鸣,窜出林子,奔向王城的方向,动作一气呵成,少了轻率,多了稳重成熟。 “这才是真心吗?”怜心喃喃的自问,收回思绪,却见秋月努力的将坟土堆回去,心中了然,立刻伸手帮忙。 终将坟头堆好,两人已是满头大汗,心中却燃起浓浓的希望。 “姐?我们怎么走?”怜心回头望着,她们身上没有钱,更没有马匹,到西方少说也要半个月的路程,如果她们步行,或者要走上大半年。 秋月抿了抿唇,突然道,“那就等一等,如果有马车离城,我们就偷偷趴上去,只要想活着,就不会饿死。” 怜心重重的点头,若有所思的望向王城的方向。 说实话,她们的运气当真不错,天黑之前果然“搭”到一辆马车,两人施展轻功,偷偷趴在马车车顶,离王城越来越远。 只要想活着,就不会饿死! 怜心扒窃的本事可谓不小,在莫霜忆救下她之前,也曾靠她的“手艺”度日,不曾想,安乐几年后的今天,要再靠她自己。 凡是上青楼的人都是有闲钱的公子哥!这是夜雨楼留给她的唯一印象! 到了下一座城,姐妹俩好不容易找听到城内的烟花之处,看着膀大腰圆的男子搂着娇滴滴的美人从她们身边走过,怜心轻易就得了手。 “这些人,有银子不如花在我身上!”怜心冷冷的笑着,邀功似的跑到秋月面前,打开钱袋,果然有着不少碎银,竟然还有一块沉甸甸的金子。 金子其实并不多见,但能将金子随意带在身上的人,定然不凡。 秋月按住怜心想要继续翻腾的手,目光扫了扫四周,“既然有钱了,我们就找个简单的地方睡一觉,明天继续赶路吧!” 知道不能太过招摇,怜心挽着秋月的手臂,找了家小客栈,半睡半醒的熬了一夜,终于等到天明。 “姐姐?我们真的不再继续逗留吗?”怜心倒不是有多留恋,仅是觉得离王城真远,小姐越危险,她们越无法保护她。 秋月重重的点头道,“马上离开!” 本打算坐马车的她们,最后决定买了两匹马儿,带些干粮就此小路,马儿半跑半跳的悠然前进,丝毫看不出她们在赶路。 “相信财使和情使,根本没有看过那坟堆,有可能以为小姐真的死了!”秋月继续道,“我们要快些赶到那里,将事情传到,召集一批人来,将王城细翻一遍。” 能在景府埋伏的人,恐怕只有叶家的人! 想到叶公曾欲暗害小姐,他自然会被这对姐妹列为危险人物,何况事件发生在叶家公子叶景的身上。 “希望小姐真的没事!”怜心喃喃重复,深吸一口气,望向远处。 西方的悬崖峭壁并非背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就能到达的,一路上不停的打探,终于来到传说中有进无出的树林。 完全看不出有人进入的痕迹。 此处离人烟已是非常遥远,她们可是摸索了数日才寻到,仿佛无论如何走,最后都会回到初时的地方。 将马缰栓到树干上,她们相互扶持着,向林子深处走去。 杂草已长到腰际,薄薄的一片割到皮肤上可是很疼,偶尔被风吹起的树枝,也会摇摇晃晃的甩开,若是躲闪不及,就会被打个正着,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地国难道最后就安置在奇怪的树子里? “姐?快一点儿?”怜心总是能比秋月快走一步,因为她并不曾注意脚下,秋月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十分谨慎。 秋月突然唤道,“怜心,不要再走了!” 疑惑的怜心顿住脚步,回身伸手拉住秋月,正想询问,一阵狂风吹来,本能的闭上眼睛,另一只手抓住身边的树干。 良久,风才缓缓的停止。松了口气的怜心,感觉到林中的不对劲,相必秋月早有察觉。 “是悬崖!”秋月指着面前的树林说道,不解的怜心,又向前走了几步,惊讶得瞪大眼睛,好险。 若是她再向前走几步,恐怕就要粉身碎骨了。 前面的路已然断裂,向下形成巨大的深谷,谷壁上依然生长着参天大树,将谷口遮住,完全看不出前方是断谷。 秋月抓好树干,向身后望去,果然,她们走的林子是坡度,却异常平缓,若是一心想寻到出路,恐怕很难分心察觉。 归去兮 归去兮 竹林隐隐,黑衫飘飘,时常传来的琴音,偶尔吹散的花瓣,仿若人间仙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无视弹奏者,只因他是外来者。 无数间精巧竹屋立于竹林各处,甚至时常从某处地下钻出一人来,惊悚无比。 某间竹屋内,众人似在谈论着什么,面露彷徨,为难的相互对视。 “见过情使、财使!”突然屋外有人大声喊道,所有人都是毕恭毕敬的态度,唯有影卫。 不待屋内人回答,影卫已然走到屋内,作揖道,“在林中发现愀月、怜心两位姑娘,已将她们带回。” “真的?”一身翠绿衣衫的莫雨恬忽的起身,眼中写满惊喜,“什么时候能到?没想到她们真的寻来了。” 站在“江山图”前的夜憧,脸上始终没有笑意。 即使听到好消息,也难以让他开怀。 众人急急的拥出竹屋,见到被几名影卫抬回来的秋月、怜心。 地国之内的人,并非相互熟识,唯有影卫长年跟在影使身边,对莫霜忆身边的人非常确信。 “秋月?怜心?”莫雨恬走到她们身边,急急的唤着。 最先苏醒的是秋月,见到莫雨恬一干人等,毫无兴奋之情,转头看向依然昏迷的怜心,伸手狠狠的按压她的人中。 “啊……”怜心惊叫着坐走,与对面的影卫面对面。 仿佛看到对方眼中的戏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张开双臂,抱信对方,“天,是影卫,竟然是影卫,找到影卫了。” 若非影卫长年用黑布遮住面容,只露一双眼睛,恐怕所有人都能见到被“抱”着满脸羞红。 “地国双生侍秋月,见过情使、财使!”秋月翻下竹床,跪到莫雨恬面前,向她与后面的夜憧唱诺。 众人错愕,地国内此时凌乱不已。 近两个月的整顿也未出形状,更不会有人记得繁琐的名堂。 怜心用力的咬了下嘴唇,学着秋月的模样,勉强跪到地上,尚未痊愈的左腿传来疼痛,强忍着唱诺道,“地国双生侍怜心,见过情使、财使!” “回来就好!”莫雨恬已不知做何反应,倒是夜憧淡淡的笑着,伸手扶起怜心,“你有伤,不必行礼,地国现在没有这么多规矩。” “是因为主人不在?”秋月反问道,虽然狼狈,但气势慑人,早有在组织内效命多年的人隐隐不满。 夜憧的眼神稳稳深沉,重重的点了点头。 想到失去莫霜忆,莫雨恬的眼圈顿时通红。 身后早有姐妹抽泣,她们一直忍耐着,希望能够报仇,可是总也见不到希望,甚至消极的认为,生活在与世隔绝的这里,也是不错。 “小姐,没有死!”怜心焦急的说道,“你们……” “两位姑娘!”孜青扶住秋月,叹道,“我们都很伤心,就算主人离开,我们也……” “要称‘奴’!”秋月冷然,全然没有“初来乍道”者的自觉,“主人说过,地国的女儿,也同男儿一般,要将‘奴’‘婢’两个字从世间抹掉,在此这前,所有人都要自称为‘奴’!” 奴,不可忘辱。 此处没有忠心的影使,没有绝然的毒使,犹如散沙般,令秋月的心冷掉大半,难道要靠他们来救小姐。 “秋月,先休息吧,一切容后再谈!”莫雨恬见气氛僵硬。 的确,地国双生会长年同影卫,长年伴在莫霜忆的身边,根本与地国内的事务很少联系,被排斥也情理之中。 紧抿着唇的秋月,作揖道,“秋月愈矩了!” 一时间,气氛更为压抑。 将秋月、怜心送到林中最大的竹屋旁的小屋内,那本是为莫霜忆准备的,大屋旁另有三间小屋,本应分别住着秋月、怜心……影! 孜青方才说错了话,亲自服侍秋月躺下,被秋月牢牢的抓住了手,“将怜心弄晕,她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我有话要对情使说!” 之所以找情使,是因为他是男子,相处之后认为他更适于决断,莫雨恬毕竟是女儿家,担心会心慈手软。 “你先躺一会儿!”孜青安抚着秋月,起身离开。 若说不激动是假的,她竟然听怜心说主人没有死! 当然,主人自然不会死,因为她要将士气低落的地国,重新整顿。 直到阳光慢慢从竹林中消失,秋月才悠悠转醒,对上夜憧忧郁的双眼,意识到自己晕了过去。 “情使为何不唤醒秋月。”秋月急急的起身,被夜憧按住,“有话躺着说就行,如果主人回来,见你的伤未好,可能会怪罪!” 分明是在逗秋月,可是夜憧的眼中尽是认真。 “奴与怜心一直寄住在闻家,半个月前离开,在城外找到主人的坟,里面根本不有主人的尸体,而且散落的首饰也说明,那不是主人!”秋月别过头,叹道,“影使还留在王城内,应该不会有危险。” 影使不同于常人,总是有诡异的气息出现。 相信不会被伤害。 夜憧听罢,没有回应,仿佛陷入沉思当中,直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听到玢兰的轻唤,“情使?情使?王城内传来消息了。” 顿时瞪大眼睛的秋月,挣扎着要坐起,被夜憧用力的按住,“如果你不想伤好,那现在出去练功如何?” 咬了咬嘴唇,现在练功,等于要了她的命,只好老实的躺好。 果然,王城内还有地国的眼线。 “卫公子与卫家闹翻,离家出走!”玢兰回道,“只是,去的方向,应该是卫子峰之处。” 也不尽算是离家出走,却比离家更绝然。 “没想到,与主人有交集的四位公子,唯有卫公子性格刚烈,当初还真是看走眼了!”夜憬哭笑不得道。 左煌尘看似最爱莫霜忆,尽是些不择手段之举,直到最后还不曾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一再扬言会给莫霜忆幸福,却是毁她最彻底。 叶景最会利用莫霜忆,一副无害模样利用她得到最适合的差事,利用她令左煌尘也不得不应允诸多事情,最后却将她甩开。 闻沐之本是他最看好的对手,做事终是为自己留下太大余地,显得懦弱,却也是保护莫霜忆的最好方式。 卫羽……怕是太易断了自己后果,若是因为他的行为而被卫家牺牲,也不值得奇怪。 “情使?情使?”玢兰连连唤道,轻轻叹息,自从得到主人被烧的消息,便没有了笑容,时常走神。 尴尬的夜憧轻轻咳着,为难的笑着,“有些意外,还有其他事吗?” “暂时没有了!”玢兰失落的低下头,以为会有好的进展,没想到…… 看来情报并不值得注意。 “秋月姑娘,好好休息,地国现在非常需要人手!”夜憧笑道,“你不希望主人回来,看到凌乱不堪的地国吧!” “是!”秋月郑重的闭上眼睛,夜憧放心的点点头,摇扇离去,玢兰紧步跟上。 离开小屋的刹那,夜憧的脸上立刻罩上一层阴沉的神情,“玢兰,吩咐下去,影卫选出五位,带上组织里顶尖的杀手五位,漂亮的姐妹三位,即刻出发。” 果然还是有行动的,兴奋的玢兰俯身,就要离去,又被夜憧唤道,“等一下,不要选熟面孔,像你和孜青就留下来吧!” “可以易容的!”玢兰急急的提醒,她可是盼了好久,她要亲手救回主人! 夜憧冷笑一声,“那药水用久了,就毁容了!” 不情愿的玢兰,低头道,“情使,姐妹中,只有奴和孜青的功夫算是不错,万一带去的人……” “不会有万一!”夜憧用扇子轻触玢兰的肩膀。 “主人,一定会回来。” 寻回莫家庄园 寻回莫家庄园 营救主人! 会成功吗?所有人都有着疑问。 若只是说,坟中没有主人,就断定她没有死,太无根据。 但每个人都抱着这样的希望期待着。 听说期待越强烈,愿望就会成真,只是回来的主人,却不一定依然是人。 “就算没有主人,地国依然要继续自己的使命!”夜憧摇着扇子,说得风淡云清,像是事不关已,仅是完成一项任务。 莫雨恬站在夜憧身后,目光稳稳的落到他们的身上,充满了感激,“你们,可以离开,可以留下,但是要明白,就算地国只剩最后一个人,也会去完成地国的梦想。” 所有人都是安静的,没有任何回应! 这就是地国,真正的服从。 “玢兰、孜青!”莫雨恬向她们唤道,“发生任何事都要飞鸽传书,一直待主人回来!” “是!”玢兰、孜青齐齐作揖,一切略显凌乱的进行着。 想要离开密林是非常费力的事情,待走出竹林的时候已然天黑,见到被无数棵参天大树遮掩的悬崖已不知是什么时候。 幸好,地国内的人才辈出,总是有办法的。 就是地道,无论地面有多么崎岖不平,地道皆可以打穿它们,畅通无阻。 一行人从地道内自由穿行,希望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这片土地上。 “此处距离王城需要不少时日!”莫雨恬出了地道。 看到与险境截然不同的世界,他们曾生活过的世界。 夜憧冷静的摇头道,“谁说我们要去王城,将王城的人引出来不就好了?” 身后跟随而来的人都阴沉着面容,各自思索着,显然不曾料到夜憧有如此设想。 “说来容易,若是被引来,闹不好,会让……”莫雨恬自然是不同意的,万一地国发生危险,怕是莫霜忆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里,莫雨恬轻轻垂下眼帘,她只是想证实莫霜忆的生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夜憧依然笑着,“是引出来,不是引到这里!我们回到被烧毁的莫家庄园那里,想想办法。” 若说从西面回到王城处的确需要不少时间,不过从西面回到近南的莫家庄园,却是非常容易的。 连续几日的赶路,终于来到废弃的庄园。 仿若一座城市,自给自足,若是没有被烧毁,应该很是富足。 想到曾救下庄园内不少人,但大多为王朝效命,就算活了下来,留在地国,最终也可以出卖地国换取荣华。 最后都将他们送走,不曾向他们透露半点讯息。 “其实……三小姐怕火,所以她的院子,应该有一处避火的屋子才对。”说话的不是他人,正是肖珍。 在他人眼中消失许久的肖珍,在地国仅是个打杂的,却干得有声有色,结交了不少朋友。 夜憧将他也带出来,自是有打算。 一是因为他熟悉莫家庄园地形,二是……看管他。 “不会吧!”最先有疑惑的是莫雨恬,轻笑道,“避火的屋子,能建成什么样子?” 眼前的哪里是间屋子,最多算是建在池塘上的小亭子,通着亭子与地面的木桥已被烧烂,亭子看上去也是败落不堪。 池塘里的水早已干涸,无数条珍贵品种的鱼躺在池塘里,变成鱼干。 几人驾起轻功,落于亭内,显得十分拥挤。 夜憧的目光始终不离肖珍,不理解他玩的花样,小小亭子的确算是庄园内最完整的一处,却有何意? 肖珍并不解释,在亭中摸索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硬生生的从亭中拍断一截细柱,依稀间可见上面精巧的花纹。 “肖珍,多此一举了!”莫雨恬哭笑不得,指着肖珍手中的细柱,无奈的瞪大眼睛,看来莫家庄园内已没有实用之物。 “有用!”肖珍淡淡的解释道,“小姐认识的人其实不多,对小姐用心的更少,卫羽却是最专注的一个,我是想让卫羽出面,说动卫老爷子。” 沉默了,卫羽肯为莫霜忆出面,出面又能做什么? “我明白了!”夜憧勾了勾唇角,笑容并不自然,“挑拨关系,卫羽会傻到被利用。” “当然!”肖珍十分肯定的给出答案,引得众人轻笑,“只要牵连到小姐的事,卫公子自然全力以付,就算众叛亲离,只是……我们当中并没有可以证明与小姐有关系的物件……” “你用柱子证明?”莫雨恬难以置信的摇摇头,顿时攀上夜憧,她不会武功,到亭中更是依托夜憧,她听不下天方夜谭,希望能离开。 夜憧推开莫雨恬,想让肖珍继续说下去。 肖珍皱着眉头,猛的将手中柱子捏碎,其中竟有一块被叠得整齐的红绸。 “亭子是卫公子亲自督建的,绸子的位置只有他与小姐才知道,我当时……正好在偷听!”肖珍露出略带嘲讽的笑容,“鬼使神差的,没有告诉代政王。” 他留在庄内的目光,就是监视莫霜忆的一举一动,唯独这件事,从未向他人讲过。 “我们只要再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卫羽自然会帮忙!”莫雨恬重重的拍了下手,了然的心境令她身轻气爽。 她们活着就是被人利用,现在是到了利用他人之时。 偶尔吹来的轻风中飘浮着难闻的味道,有着破败之后的孤凉气息。 莫家庄园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从富裕到残败,都是所谓王朝一手造成的。 不需要换装,正大光明的卫子峰所管辖的城镇出入。 夜憧仔细的打量着城中的每个人,都有祥和之气。 “卫前辈果然厉害!”肖珍在后面不禁感慨道,羡慕的看着与他擦肩的人,令夜憧侧目,难道他在莫家庄园生活多年,从未来到这里? 肖珍突然拉住离他最近的人,很是礼貌的询问道,“请问,卫府……应该怎么走?” 被他一惊,所有人皆奇怪的望向他,难道要他们堂而皇之的拜访? 相信许多人都知道卫老前辈性情古怪,不是任何人都待见的。 被拉住的人,也是一时惊吓,见是问路,自然亲切许多,“再多走几步就到了,不过啊,暂时不要支去打扰,卫老爷子心情不好,经常丢人。” 那人自认为将话说得明白,可惜没有人谁能听懂。 被他一说,倒弄得好奇,莫雨恬望向前方,率先走去。 “卫府”两个大字的牌匾高悬,上面依稀挂了些许布条,门前灰尘阵阵,应是好久不曾有人打扫。 守在门外的两名壮汉,浑身挂彩,垂头丧气,又小心翼翼。 “各位,请绕道!”两名壮汉同时作揖,异口同声,严肃又庄重。 尴尬的莫雨恬刚要开口,两名壮汉再次道,“各位见谅,快请绕路。” 令人绕路总有个缘由吧,难不成从卫府门前穿过,也是不成?莫雨恬双手环胸,看向摇着扇子一脸惬意的夜憧。 “打扰!”好似最先有了反应的肖珍,立刻上前一步,抱拳作揖,回身想令他们离开,却个个不解,不肯移动半步。 “先行一步!”只见肖珍脚底生尘,眨眼间便离卫府远远的,模样甚是好笑,捧腹的莫雨恬方要笑出声,一片阴影突的压了下来。 眼疾手快的影卫迅速将莫雨恬护住,退后数步。 重物陡然落到地面,顿时灰尘四起,格外呛人。 挥动着手臂,想要驱散灰尘的他们,惊愕的低下头,原来从空中摔落的不是重物,竟是个人。 见他疼痛的支起自己,见吓到了人,无奈的抱了抱拳头,勉强起身,蹭入府门。 往事重提 往事重提 怪事!影卫已不允他人继续靠近卫府,学着肖珍就要躲开。 突然从府内传出动武的声响,又有几个人从府内摔出,其中竟有卫羽。 怕是卫羽不会认得他们,被称为四大家族最为正直的少年。 从不入青楼烟花之处,从不与人争执待人诚恳。 不知何时走到卫羽身边的肖珍,伸手将他扶起,拱手作揖道,“莫家庄园肖珍,见过卫公子。” 刹时一片安静,不仅从府内摔出的人姿势各异的呆住,府内更是恢复安静。 “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卫羽皱起眉头,看着肖珍脸上横着条丑陋的疤痕,想到犹如女儿面容的他,却被毁了气质。 肖珍轻笑着,“小的受了伤,被人救起,现在……倒是希望卫公子能救人!” “霜儿吗?”卫羽的眼中顿时散发出神采,仿佛见到肖珍,就是希望。 并不回答的肖珍,回过身,指着身后的几位介绍道,“他们是小的恩人,好像和三小姐也有些交情。” “卫、卫、卫、卫老爷子有请!”突然从府内窜出更为狼狈的人来,深深的作揖,像是见到救星。 没有人敢移动,恐怕卫府有怪物。 “不要误会!”卫羽见他们一脸惧色,解释道,“是我想替霜儿报仇,卫老头子要替我培养出一批高手,就变成这般。” 高手,不是摔出来的!闹的满城皆知,似不高明。 “卫老爷子就这脾气,若不让天下人知道他现在气到发火,是不会罢休的。”卫羽的表情沉重,想到莫霜忆,心头便沉甸甸的。 “卫老爷子有请!”那人见谁也不移,焦急的又唤一声。 夜憧略一思索,率先迈开步子走到卫府门前,深深的作揖,“打扰了,劳烦通传一声。” 他们见夜憧已动,自然跟了上去。 肖珍半扶着卫羽移向台阶,发现他手背有不少淤清。 进了府门,便见各持武器的粗汉,紧盯着手无一物的卫子峰,仿佛他随时都会出手,将他们丢出去。 “师……老头子!”卫羽急急的唤道,“来客人了!” 不等卫羽靠近半分,便重重向后摔倒,肖珍连忙将他扶稳,作揖道,“小的肖珍,曾是莫家庄园的管家。” “恩!”卫子峰简单的应了声,看向夜憧一行人,目光有神,半含探究,特别仔细的盯了莫雨恬半晌,突然重重咳着,“都进来吧!” 莫雨恬摸了摸自己的脸,莫名其妙。 众人立刻四下散去,解脱了! “你是谁?”刚迈进厅中,卫子峰就突然转身,指着莫雨恬道。 莫雨恬抿着唇,目光扫过与她同来的人,犹豫半晌,含笑的,“小女子是三姐的亲妹,莫雨恬!” “什么?”卫子峰与卫羽同时喊道,与莫雨恬同来的人,迅速戒备。 “你……那老五呢?”卫子峰略显焦急的喊着,激动得直吹胡子,“冯将军呢?那个姓冯的呢?” 莫雨恬的眼神渐渐黯淡,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似惋惜,似痛苦,似嘲讽,以为永远不会被人提起。 “五妹在江湖游历,冯将军早在莫家被灭的半个月后便死了,我们姐妹也没有钱替他安葬,便将他烧了,骨灰就让它随风散了。” 有多久不曾想念冯将军?他不过在记忆中出现不到整月,却刻骨铭心,保护她们姐妹,却伤了自己。 十年前的旧事,当时无论多惨烈,在莫雨恬叙述下,听不出波澜,不过尔尔。 卫子峰猛的后退,时哭时笑,时摇头时点头,口中念着,却听不清半句。 “老头子!”卫羽伸手将他扶住,重重的叹道,“各位……” “小子!我还没老呢!”卫子峰突然回过神,挥开卫羽的扶持,“带他们下去休息,晚上我要好好和老四聊聊。” 目光不离卫子峰,夜憧摇着扇子,微微露出笑意,紧跟着卫羽离开,才不过绕出厅堂,卫羽就突然转身将夜憧抱个满怀。 跟随的人顿时忍住笑意,唯有四名影卫面无表情。 满脸苦恼的夜憧,可不希望被认作女孩儿,偏偏长着招人艳羡的脸。 “卫公子,好生珍重啊!”夜憧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变了脸色,难不成真要将自己当成女娃娃? 感觉矮他半头的卫羽,浑身似在抽搐,肩膀一颤一抖,终是抬头苦笑着,“憧哥,你可回来了,霜儿……霜儿她……” 夜憧猛的甩开扇子,另一只手抓住卫羽的领子,忽的提起,不曾察觉动作粗鲁,卫羽双脚离地,“你认出我了?” “放、放下我!”卫羽的呼吸变得争促,脸部因充血刹时通红。 来来往往的卫家人当他们是透明,无人理会。 “虽然认出我的人不少,但是……活下来的毕竟不多!”夜憧的眼前闪过叶景的脸,叶景也知道他活着。 因为莫霜忆的缘故,他没有对叶景下手,但下一次见面,叶景不会容易的逃脱。 叶景背叛了莫霜忆! 翻了个白眼的卫羽忽的抬起左手,捏住夜憧的右手某处,令夜憧的手不自觉的松开,整个人沾到地面,向后退去,被肖珍扶住。 “卫公子,你没事吧!”肖珍的脸上是急切的神情,但手中的匕首却顶住卫羽的腰陪,若是卫羽敢喊半句,肖珍的匕首会毫不留情的刺穿他。 卫羽的脸色变了变,随后重重的叹气,“你们不必紧张,我已与卫家绝裂,我要做的,只是救出霜儿。” “姑且信你!”肖珍在权衡之下,收回匕首,作揖道,“肖珍失礼了。” 卫羽转过身,重重的拍了拍肖珍的肩膀,“你是左家唯一对得起霜儿的人!” “可惜,肖珍不姓左!”肖珍冷淡道,他的命曾是代政王后救,便忠于代政王,后被莫霜忆所救,又忠于莫霜忆。 目光在众人之间流连,莫雨恬懒懒的伸着手臂,靠在身后的两位姐妹身上,轻笑道,“我要好好睡一觉!救霜姐的事,还有劳卫公子了。” 转身时,莫雨恬脸上的笑容陡然不见,世间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客房的装饰十分简单,倒能令奔波数日的他们获得短暂的消息,影卫自然不会留在屋内,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在何处休息。 路过武场之时,莫雨恬便对诸多兵器产生好奇,安顿之后,寻着记忆来到武场,抚着各式武器不觉赞叹,恐怕值不少钱。 “老四是喜欢兵器,还是喜欢武?”卫子峰的声音突然传来,莫雨恬猛然回身,露出客套虚伪的笑容,“都不喜欢,我喜欢钱。” 卫子峰皱皱眉头,叹道,“孩子,我记得,你不过是比霜丫头小半年,怎竟如此世故,看不出真心啊!” “卫前辈真是直接!”莫雨恬并未收起笑容,像是面具般挂在脸上,“雨恬好多了,不像老五,连笑都不会,最多翻个白眼,瞪个人,摆个不屑的表情。” 笑,有时也奢侈。 “孩子,你们都受苦了!”卫子峰双手背手,走到一把长枪前,轻笑道,“这可是你们父亲曾用过的武器,可是霜丫头不喜武,看你也不善武,不知能传给谁。” 莫雨恬倒是惊喜的挑着眉头,没想到,会见到父亲的遗物,但她对父亲的印象并不深刻,父亲只喜欢三位姐姐,见到她与云妹,从来没有好脸色。 “自谁是三姐的夫君,就传给谁!”莫寸步不让恬说得理所当然。 对上卫子峰不解神情,冷笑道,“莫家二位小姐嫁出去了,便不再是莫家的人,三姐嫁的人,定是真正配得起这把枪的人!” 因为能娶三姐的人,会是地国的人,是自家人。 真假难辩的谎言 真假难辩的谎言 与卫子峰闲聊许久,大多数都是谈论莫霜忆。 虽然莫霜忆对两位妹妹很是不错,但是她的事,从未不讲给她们听。 “霜儿,太执着!”卫子峰最后一句话,真是莫霜忆的标志。 卫子峰了解莫霜忆,或者说他了解每个人,看得透每件事,宁愿将自己发配到边远小镇,也不喜官场的勾心斗角。 他似乎对任何人都没有赞赏,唯独对莫霜忆亲近。 只因,她执着于意念,肯为最终目的付出一切。 站于日落下的莫雨恬,目送卫子峰离开,不禁苦笑。 不知,莫霜忆会不会为地国付出所有。 “老头子对霜儿不错的!”卫羽在暗处听了许久,缓步走出,对莫雨恬叹道,“他对四大家族不感冒,除了敬佩莫伯伯,便与冯将军最好,常听到老头子提到此人,没想到……” 也死于争夺权利中,被毫不留情的牺牲掉。 突然回过神来的卫羽,惊觉可能触动莫雨恬最不愿望提及之事,尴尬的笑笑,“莫姑娘自便,在下有事,先告辞了!” 莫雨恬淡淡的目送卫羽离开,不仅他们对卫家有提防,卫家对他们也是分外小心的吧! 要不要跟上去?心里正犹豫着,双脚却已蹭了上去,理直气壮大的在心里念着,是卫羽先偷听的,她不过礼尚往来,不想吃亏。 卫羽要见的人,正是肖珍。 手捧红绸的肖珍沉静着,他不会演戏,装不出悲痛,只好用沉默遮掩。 “霜儿,真的是霜儿让你来找我的?”卫羽紧紧的捏着红绸,他一直以为,霜儿将红绸忘记,原来她记在心里。 肖珍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王城到底发生什么?我回去几天,查不出半点消失,若非族里有人露了口风,我也不会被气走!”卫羽低下头,城里的风言风语很多,尽管也有反驳的声音,却非常微弱。 莫霜忆并非红颜祸水,而是轻贱自己,恬不知耻。 他心中的霜儿,虽然执着任性,却不至于…… “是大小姐!”肖珍突然抬头道,“大小姐可能早已恋上代政王而不自知,代政王急于给三小姐名份,大小姐就……辱了三小姐的名声,所有的传言都是从代政王府传出,可能代政王想息事宁人,也可能想……三小姐的名声已败,就算活着,也只有他肯大方相娶。” 双手握拳的卫羽,缓缓的闭上眼睛。 难以相信,无论何时都会霜儿体贴的莫雪情,内心如此黑暗。 见自己的话有了效果,肖珍的脸上突的出现笑容,但很快隐去,仿佛是什么牵动了他的嘴,而不是笑。 “还有二小姐1”肖珍继续道,“二小姐想令三小姐放弃景公子,三小姐不肯,二小姐便将三小姐推向烛台,而且不肯施救!才会发生……” 连在一旁偷听的莫雨恬都花容失色,这谎话编得太顺畅,越是顺畅,越容易令人怀疑,难道肖珍不懂? “至于三小姐一直爱慕的景公子,始终利用三小姐,甚至可以说是与二小姐达成共识,利用三小姐,从代政王处得到好处,保全未来的生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肖珍丝毫不觉说得太多,已令卫羽产生怀疑,双手将红绸送上。 “你……”卫羽一时哑然,思索着套话,“你不是受伤了吗?知道的倒也详细,好似亲眼所见。” 缓缓俯身的肖珍,回道,“的确非亲眼所见,也差不多!” “因为肖珍知道,当初救肖珍的人,其实是三小姐,只是无处安置我,才将我顺手交给代政王!”肖珍淡然道,“也许在三小姐眼中,救人不过是她一时好心,却对肖珍犹如恩同再造。” 这里的故事,卫羽不知,莫霜忆不记得,代政王选择忘记! 善于探究真相的他,不肯被一时安适蒙避。 若说将他从混混暴打中救下的莫霜忆是一时热心,给他银子的莫霜忆是袋子里钱有剩余,最后将他甩给左家的莫霜忆是嫌麻烦。 只能说……他没有资格进入地国。 他曾认命过,随手救下的人,还要期待如何报恩?只要留下性命就好。 何况莫霜忆断断续续,救人无数,却不喜安置,好似救人是突然兴起,之后大伤脑筋的事从不愿想。 比如秋月、怜心便是她随手救下,一时情急被雇了辆马车送她们到王城,但她们比想象得忠心,竟在两年后,重新出现在莫霜忆的面前。 而他一如既往的替代政王做事,自然也替莫霜忆瞒了不少事。 直到莫家庄园被烧,他最终选择最初的恩人。 “肖珍怨过!”肖珍如实道,“如果三小姐救下肖珍,带在身边,也许不必为代政王做事,后来才明白……” 侍女秋月、怜心不平凡;将他救下的夜憧不平凡;武艺出神入化的影卫不平凡;照顾他的孜青不平凡;就连地国的小老头,都有打造地道的本事。 “肖珍的资质习武平庸,献不出计策,一无所长,除了忠心!”肖珍苦笑道,“可是三小姐身边,并缺忠心之人。” 就算地国现在散在一盘,若是莫霜忆哪日出现,他们自然会忠心效力,前提是,莫霜忆活着。 “糊里糊涂的!”卫羽抓着红丝绸,“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是夜公子想出来的!”看模样,卫羽不知地国事,“令此处发生动乱,牵制住四大家族注意力,夜公子等人赶去王城,细细翻查。” 卫羽点了点头,心中对肖珍稍有疑惑。 不过与救霜儿相比,不足为道。 “其他的我不管,我只要看到活着的霜儿!”卫羽拿着红绸离开,目光始终盯在手上,怅然若失。 信了?如此简单?莫雨恬在拐角处细细想着,同样的,他们也只是想见到活着的莫霜忆,其他的与他们何干。 “若想发生动乱,必然要经过卫老头子同意,而且动乱之处,最后四处皆起!”肖珍突然出现在莫雨恬的身边,缓道。 猛然一惊,不住抚着胸口的莫雨恬,翻着白眼,笑道,“肖公子倒和影卫不相上下了!” “财使见笑!”肖珍继续道,“东南西北处都应该有闹事才好,让王城内措手不及,放松对三小姐的监视。” “我已与小妹联系,相信她早有准备,此处要看卫前辈的,闻沐之看守之处,我心中有了计较,至于南面还要考虑,我去与情使商量。” 莫雨恬微微俯身,对肖珍始终客气,没有莫霜忆点头,她尚不愿承认肖珍是地国之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莫霜忆偷听了卫羽与肖珍的谈话,卫羽自然也可偷听莫雨恬与肖珍的谈话,至于肖珍是否有意让她们听到,不得而知。 只是,卫羽比先时更加放心。 正当他们几人对“动乱”之事焦头烂额之时,卫老头子兴致大好,拉着卫羽、夜憧、肖珍日日练武,只好将商量之时定在晚饭后。 莫雨恬对北面之事放心不下,虽然有莫云惜布署,另有小柔、莞佳相助,却不比亲自办来得心里踏实。 莫云惜用她饲养得异常苗条、曲线优美的信鸽带来消息,回复八个字,“英雄难过美丽人关”! 就算被发现,主力还留在密林悬崖谷底各处,相信她们自有能力逃脱。 明天,她将在城外招待一位贵客。 那贵客有趣、敢做、直率的性情,相信此事并不难办。 可惜是她暗中进行的,连夜憧都不知晓。 却要劳烦肖珍,到几里外的破庙,配合一番。 开始行动 开始行动 秋日分外凉爽,阵阵清风抚面,发黄的枯叶飘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早,骑着马的莫雨恬,由肖珍陪同着,离了城。 向传说中掩了尸骨,莫霜忆受惊的破庙奔去。 那庙的传说不少,好似卫子峰知晓真相,却不愿提及,她自然通情达理,另取手段知道缘由。 “这……算是庙!”莫雨恬望见遍绿草绿苔绿叶的破庙,仿佛随时都会坍塌,潮湿血腥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难道莫霜忆就曾经这种地方住过数日? “恐怕这里又死过人!”肖珍在后淡淡的说,“当初虽然有尸骨,却没有味道,血腥味是新鲜的。” 死人,每天都会有,就是抛尸最好的地方。 冷笑的莫雨恬,摇头苦笑着,翻身下马,走进庙中,哪里还算是庙,根本就是尸地。 无数的尸身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姿态各异,伤处也不同,有些已然腐烂。 “听说,腐烂和新鲜的水果摆在一起,新鲜的水果会很快烂掉。”莫雨恬小心翼翼的迈过尸体,“不知道,尸体是否相同。” 肖珍沉默,因为不了解。 “本想在庙里对她讲些霜姐的事,看来要换个地方了!”莫雨恬转过身,见一身红衣的美貌女子,双手环胸站于门处,垂着双眼扫过地上的死者。 她的眼中不含任何感情,好像对死去的人,不需要感情。 “沙姑娘,抱歉!”莫雨恬深吸一口气,恶心的味道令她眩晕,苦笑道,“不如到他处相谈吧!” 来者正是沙洛,后提长鞭,身后跟着数名壮汉,好像对尸体很有兴趣。 “不必!”沙洛猛的抬起,目光不离尸体,喃道,“死法各异,离这儿最近的城很安宁,四周无人,尸体是自己飞过来的?” “霜姐曾在这里遇刺,本想……”莫雨恬用手帕遮住口鼻。 沙洛却打断她,“啧……有用毒的,真怪!” 比起莫雨恬的话,沙洛对地上没有声息的死人更感兴趣,仔细的看了一番,摇头道,“这具没有伤口?” 沙洛用脚将表面看来没有伤口的尸身踢翻身,部分衣料遮住的部位看不到,兴趣也渐渐消失。 “可能死了人买不起棺材就丢到这儿了吧!”莫雨恬寻着借口,迈步离开庙口,突然感觉头顶树枝重摆,猛的抬头,见树枝断裂,掉下一人来。 蒙面黑衣人?难道是跟着他们的? “不用留活口。”不等他人反应,沙洛长鞭挥动,硬生生的扭下黑衣人的头颅,“一路上处理不少,嫌手里人多?” 沙洛说得含糊不清,抬头望向莫雨恬,“夜雨楼的老板娘,有话直说,老娘很忙,如果不是与美人有关,我才不会绕道来这儿。” 也许是因沙洛对死人有莫名的好感,莫雨恬感觉汗毛齐竖,忍不住想躲,肖珍替她道,“想请沙姑娘帮忙,扰乱东面,引开王城内各家族势力的注意力,好给机会……” “你们想谋反?”沙洛提高音量,情绪倒不起伏,毕竟是王朝内乱,他们不必插手。 莫雨恬更不否认,“相信沙姑娘不会干预,我们的确要谋反,却是霜姐的主意,近十年的心血。” 眼中眉光流转,沙洛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轻咬着下唇,魅态尽显。 “不愧是老娘看中的美人,有个性!”沙洛冷笑着。 方才的美感顿失,落差极大,“老娘帮你们,不过……老娘在王城许久,的确没有发现美人的踪影。”语罢,眼神逐渐黯淡。 一阵扬起的风卷起杂草下的碎尘屑,带着难闻的气息飘向天空。 沙洛平静的迈着步子,走出庙门,轻叹道,“老娘小时候总见死人,没办法,生活很难,后来老娘带了许多同伴穿过荒漠……现在就变好了!” 荒漠?闻沐之看守的城外,便是荒漠,还被要求种植庄稼,想要折腾人,自然,会想出折腾人的无数种方法。 可没有想到,荒漠之中竟会有像沙洛这般美貌的女子。 “老娘选择相信你!”沙洛提着鞭子,指向莫雨恬,“倘若让老娘发现你骗我,休怪我不客气。” “任凭处置!”莫雨恬深深作揖,起身时发现沙洛与同她来的人,不见了踪影,恐怕又是哪一种神奇的功夫吧! 沙洛回到她所居之处,也需要时日,不知道霜姐是否等得了! “财使!”肖珍突然道,“这边情况并不明朗,没有人敢向卫前辈提这种请求,不如让南面与北面开始行动吧!” 莫雨恬转过身,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南面不必出动太多人,毕竟那里地势险要,居住的人不多,只要放出猛兽吓走百姓即可!” “北面……恐怕要劳烦财使了!”肖珍慢慢移动着,离庙宇的越来越远。 沉思中的莫雨恬,认真的点头,“事,不宜迟。” 她竟然将猛兽之事忘得一干二净,的确,密林内有各种猛兽,以蛇为主,其毒无比,却极少攻击他们。 因为他们根本很少流血,但闻血必狂的它们…… 莫雨恬的笑容,竟显得阴森。 骑上马背,本欲离开,莫雨恬突然扯着马缰,指着庙内,皱眉头道,“死的人太多,总是要查明原因,还他们公道。” 依然沉默,肖珍深深的望了庙宇一眼。 回到卫府,却见粗壮大汉排成无数队,赤裸上身,举着合手的兵器,在门处操练着。 就算在红尘打滚的莫雨恬,见到此景,也不禁羞红了脸。 “老四可不如霜丫头啊!”卫子峰站在门槛处,兴灾乐祸的喊道,“霜丫头可谓目不斜视,只顾着打量他们啊!” 勉强挤出笑容的莫雨恬,终于知道“无力”的感觉。 “卫前辈真会开玩笑!”莫雨恬笑道,就欲转身离开,就听卫子峰大笑道,“老四还不信,你问问他们,哪一次不是被霜丫头盯得浑身不自在,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见本就皮肤黝黑的壮汉,竟纷纷窘迫的苦笑着,带有几位脸上呈现羞红,莫雨恬顿感头疼的抚着额头。 霜姐,真是会惹麻烦! “你去休息吧!”卫子峰挥了挥手,莫雨恬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低下头疾步离开。 肖珍却被卫子峰抓住,被迫一起练武。 路过武场,竟也是同样情景。 奔进客房的莫雨恬连连喘气,抓起茶壶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莫非老板娘见到男子,动了情?”夜憧摇着扇子,戏谑的问,抬手接住霜雨恬丢来的茶杯。 “胡说!”莫雨恬坐到桌前,喘道,“我一会儿就写信,让云妹先行动手,然后……” “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夜憧打断莫雨恬的话,坐到她对面,“他们用生血将蛇引进附近的村子,搅得百姓不安,而且与蛇同来的还有其他野兽,相当热闹。” “你早就想到了?”莫雨恬瞪大眼睛,功劳被抢,夜憧点头道,“我离开之前就计划好了,那边离王城最远,消息传得最慢,事情却非人力而为,待王城派去绞杀野兽时,差不多我们也准备好了!” 这才是真正的奸商! “我现在就写!”气不过的莫雨恬走到书案前,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取出腰带内的小竹桶,将信塞入,走到窗前,吹了声口哨。 “砰!”体形硕大的信鸽,重重的落到窗前,半眯着眼睛,懒懒的伸出爪子,任由莫雨恬将信桶绑好,不耐烦的扇动翅膀,慢悠悠的飞向天空。 “老板娘……你养的信鸽都要成精了……” 鞭苔 鞭苔 一切进行的还算顺利! 南方兽袭之事越发严重,造成数十人伤亡,渐趋恐怖。 北方自称水祸不断交不出银两,派去的督察的人无一生还。 至于东方很是安宁,可能是闻家的抵御有方,也可能是沙洛的行动受阻。 却改变不了他们的进程。 “老头子说,他不想管任何事,只要看到天下太平。”卫羽送走夜憧等人时,说了一句话,分不出多少真心,只觉得他好似很累。 望着匆忙离开的他们,卫羽疲惫的闭上眼睛,良久,才转身走入府中。 不同于往日的热闹,没有家丁侍卫练武,没有卫老头子的怪脾气,更没有…… 这里永远都是孤独的。 卫家的人见他都像对待陌生人般,擦肩而过仅是简单的打招呼,在卫府,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卫子峰也是以老师的身份教导着他们。 武场上只有卫子峰一人,双手背手,独自站立着,不知思考着什么。 卫羽走到卫子峰的身后,深深作揖,静静的等待着。 不知在沉思何事的卫子峰,深深的皱起眉头,想到前半生保家卫国,却见到战乱来自于家族的贪婪,眼看着同僚多年的好友死于非命,无能为力的他选择了逃避。 那一刻,他多希望自己是闻家的人,淡漠的看着一切,不参与! 以为一切都可以过去,无论王朝变成倾吐等模样,他只要保护好手中的城镇,无论外面多大风云,他都相信可以顶住。 但如果问题出在城内呢? 出自他信任的小子手上呢? 他最疼爱的晚辈一向是只是莫霜忆与闻沐之,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曾想到卫家还会有像卫羽这般的练武奇才,只可惜被浪费了。 本想好好教育,等以后他成为卫家当家,也许可以做出一番事业,没想到,如此儿女情长。 “跪下!”卫子峰突然哼道,疾步走到一把长枪前,长枪前垂放着软软的鞭子,看起来平淡无奇,实际软韧无比,平常刀剑可是砍不断的,它已变成卫子峰自创的家法。 卫子峰的家法,就是所有违背他原则的事,通通家法侍候。 抬头看了卫子峰手中的鞭子,卫羽突然不自觉的冷笑,掀起衣摆缓缓跪了下去。 “你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错吗?”卫子峰转过身,恨银不成钢。 可是得不到卫羽回应,闻沐之虽然沉闷但不倔强,偏偏卫羽却是只认死理的人,无论如果劝导,也不会改变心意。 沉默的卫子羽,紧紧的握住拳头,几日来得知他们的计划,令他热血澎湃,在亲情淡漠的家族中,很难见到肯牺牲自己的人。 何况他们是为了霜儿。 “不忠、不孝!”卫子峰的怒吼传入耳中,令卫羽猛然回神,略显尴尬的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脑海中的莫霜忆,也随着卫子峰的吼声,烟消云散。 卫子峰甩动长长的鞭身狠狠的抽向卫羽,不住的教训着,“老夫不知道霜丫头意图谋反,难道你会不知道,你帮她遮着掩着,难道不担心卫家被牵连吗?” 一面甩动着长鞭,一面怒气冲冲的骂着,他真希望能将卫羽骂醒,能让他疼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可是甩在孙辈身上的鞭子,也似甩在他的身上,抽得皮开肉绽,鲜血缓缓流下,好似汇成一条看不见的血海。 小时明明乖巧听话的他们,怎么长大个个都有了大逆不道的心思,虽然他们心里苦,可是谁的心里不苦?只是因为自己的苦,就要将所有的痛苦强加到他人身上? 他不希望自己疼爱的晚辈,个个自私。 眼见着卫羽身上出现数条鞭痕,隐隐的流出血来,卫子峰心疼的停下手,咬了咬牙,又猛的挥了下去,不同的是,卫羽伸手狠狠的抓住长鞭,慢慢站起身,抬起眼来。 “卫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牵连,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老头子,不是很正常吗?”卫羽甩开长鞭,苦笑着侧头看向伤口,直视着卫子峰,追求莫霜忆时执着的眼神,再次浮现,只是,多了怨恨。 “你胡说什么!”卫子峰气得直颤,伸出手指,指着卫羽,恨不得将他点醒,“难道你不希望天下太平吗?” 卫羽没有半点褪怯,与闻沐之的言听计从完全不同,他有着自己的执着,比任何人都执着。 “你这个逆子,不孝子……”气恼的卫子峰,再次挥起手中的鞭子,刚才要落下,竟被卫羽抓住,挥不动半分,钷愕气恼的看着卫羽,“你……” “老头子,我不认为自己有错!”卫羽用和的抓住长鞭,不令卫子峰再动半分,“这天下,本来就不是左家的,更不是四大家族的,不对,现在应该说是三大家族!” 苦笑着,闻家很早就已经将权利慢慢转移,他们只是平淡的日子。 卫羽抬起冷笑着,“老头子看不起闻家因为他们只知自保,可是如果不去自保,难道也要让自己杀入混战吗?背上不仁不义的罪名吗?” “就算他们现在也背负着骂名,起码比其他家族来得光彩。”卫羽自认为说得是事实。 可在闻家看来,参与是不忠,不参与则是无耻。 卫子峰气得甩开长鞭,大吼道,“你懂什么?” “我不懂吗?”卫羽轻轻一叹,疼痛令他体力不支,却又让他分外清醒。 他自认为,能懂的,应该懂的,他都懂。 不过是权利,不过是财富,人命有时候很廉价,何况…… 现在的王朝,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以前曾有天朝一脉从中调和,四大家族想动也不敢动,偏偏左、叶两家从来不肯安份。 卫子峰最不愿回忆从前的事,特别是在他人面前,“闭嘴,他们一走,你就会气老夫了?乖巧听话的小子哪去了?” “和霜儿一起,死了。”卫羽扯开难看的笑容,不自觉的后退,手臂的鲜血顺着衣物缓缓落下,粘稠着发出血腥味。 失神的卫子峰喃喃的唤着,“霜丫头,可怜的霜丫头!” 王城的事,他也清楚的知道,他最疼爱的霜丫头不是被发现谋反而死,不是刺杀代政王、勾引叶景而死,而是因为必须死而死。 她不似莫雪情般识实务,更不似莫冰忻般信命运,她……太执着。 下定决定的卫羽抬起头,苦怪一笑,“老头子,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只想救出霜儿,把霜儿失去的弥补回来。” “就像肖珍所说,霜儿救人不过是她一时好心,她好心泛滥的时候,什么人都可以救,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人都可以丢弃,我就是其中一个。”转身要离开的卫羽,喃喃的说。 转头见卫子峰凄苦的神情,重重的叹着,若是霜儿未死,他会娶到霜儿,留在卫府陪伴卫老头子终老。 可是命运和他开了个大玩笑,只是希望自己变得强大,却镜失保护霜儿的机会,就连始终知道霜儿行踪的闻沐之,也没有尽到责任。 迈开步子的卫羽,听到卫子峰隐隐的轻唤,“羽儿……” “老头子,谢谢你,相信霜儿不会伤及此处!”卫羽笑道,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坚韧,他要学的其实还有很多,其中…… 左家的狠绝、叶家的多谋、闻家的冷静,他还不够成熟…… 如果霜儿没有死,他就会陪在霜儿身边,不再分离;如果霜儿死了……那他就是下一个莫霜忆,会带着她生前所留下的一切,进行轰轰烈烈的复仇。 望着卫羽远去的方向,卫子峰想要劝阻,步子却分外沉重! 海边的莫云惜 海边的莫云惜 “砰!”重物摔到窗前,不想窗上摆满花盆,便与众多花盆一同摔到地上。 刚进屋的莫云惜听到怪异声响,目光飘到窗前,顿时变得犀利,愤恨的抓起“凶手”,丢出窗外,心疼的捧起花盆,里面的土可是她好不容易运来的,海边只有层层软沙。 泥土可以重新拾起,莫云惜松了口气,才带着疑惑的目光伸到窗户。 信鸽肥大的身体软绵绵的横倒在地上,无力的扇动翅膀,好像受到严重的迫害,圆溜溜的小眼睛无力的控诉着。 这信鸽成精了…… “肥鸽?”莫云惜惊讶的唤道,伸出手抓住信鸽无力的翅膀,提了上来,一直都是有她的信鸽传递消失,姐姐很心疼自己的肥鸽。 肥鸽无力的蹬了蹬爪子,令莫云惜注意它所带来的信桶。 将信桶取下,手中的信鸽随手一丢,好不容易将小小的竹桶打开,取出纸条,却只有极为工整的两个字,“行动”! 终于可以行动了,莫云惜的脸上勾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慢慢荡出得意神情。 她自认为隐忍太久,天天面对叶家的人在面前晃悠,还要对付王城派来督查的家伙,终于…… 霜姐,等我们把你救出来! 自信满满的莫云惜,脸上终于有了满满的笑意,甩手离开小屋,走向软软的沙滩上。 被摔得七萦八素的肥鸽,可怜的躺在地上,哀怨的等待着体力恢复。 “云姑娘?”透着成熟亲切气息的小柔,疑惑的走到屋内,门也不关,人也不在,太不像莫云惜的风格。 “云姑娘?”小柔再次唤着,忽然看到窗前狼狈的一堆泥土,惊愕的冲了上去,捧着上等的花盆,辛苦挖来的湿土,不经意的向外瞄去…… 真可怜!小柔轻轻松口气,奔出小屋,绕到窗外,将肥鸽小心翼翼的捧起,没有摔伤,只是……脱水。 捧着瘦弱不少的肥鸽,小柔一面对着莫云惜,一面抱着它轻吼。 肥鸽不满的瞪了瞪眼,好像在说……我不是婴儿,我是信使。 好几日后,莫云惜才重新回到小屋,里面早已打扫干净,数只花盆摆在窗上,软软的泥土依旧,她一直很佩服任劳任怨的小柔,都已嫁人,还要随时侍候她。 “小柔见过云姑娘!”小柔只是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是碰上,兴奋的跳了起来,手上捧着一小锅热滚滚的鱼汤,仿佛不怕烫一般。 “前几日见到肥儿躺在地上,便带回去了,昨日它就飞走了!”肥儿是对肥鸽的昵称。 莫云惜连忙将她让了进来,待小柔将锅放下,忙从屋下摸出小袋药粉擦到小柔的手心,警告道,“不能受伤,谁在我面前受伤,都是在侮辱我。” “小柔明白!”小柔连忙缩回手,便要跪地,被莫云惜死死的扶住,“好像你还没有搞明白,你嫁人了,不是夜雨楼的人,总是怯怯懦懦的,容易被人欺负,好在你嫁的也是老实人。” “是!”小柔恭恭敬敬的站在莫云惜身侧,“鱼汤冷了就不好了,小柔……” “不必了!”莫云惜突然拉住小柔的手,“你好好回去休息吧,放心,我会照顾自己,从少时我便离家游历,早习惯自己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忽的回神,继续道,“今晚我就要离开了,你要好好在这里呆着。” “那……”小柔略一沉思道,“云姑娘不如将信鸽留给小柔吧,小柔总是希望能帮上些忙。” 莫云惜点了点头,“你去休息吧,我要喝汤了。” 等小柔的身影消失在屋前,莫云惜的目光才投到鱼汤中,微微皱眉,用手帕垫着锅沿,单手举起,将汤倒入花盆中。 她从来不吃他人的食物,若要张口,也要出亲自动手,至于鱼肉…… “云姑娘……”娉婷而来的菀佳,见到的是捧着鱼锅发呆的莫云惜,一时哭笑不得,“云姑娘这是饿了?方才……” 方才在她那里没吃饱? 莫云惜也不理会,“这里都靠你了,切勿节外生枝!” “菀佳明白,只是希望云姑娘也可以遵守承诺!”菀佳不急不缓的重申,虽然自信莫云惜不会违背诺言,却也不忍住提醒。 冷笑的莫云惜,只是点了点头。 谁与谁之间不是相信利用呢?如果没有利用,怎能成事? “你是我所选中的伙伴,自然不会随便背弃!”莫云惜将手中的锅放下,从又桌下摸出一条手帕,擦拭着手,笑道,“何况还要劳烦你们多费费心!” “那是自然!”菀佳微笑着缓缓而拜,“还望云姑娘多多照顾!”说道,“苑佳替夫君送来喜贴一封,只是……”双眼一黯,“不知还能否请到莫三小姐!”说着,双手奉上喜贴。 她能与这位叶家公子相知相恋,并且正式迎娶为夫人,全得力于莫云惜的相助,但有时候也要替自己考虑。 猛然握紧拳头,莫云惜的眼中含了几分愠怒,深吸一口气,不带任何感情道,“若是能见到三姐,自然会将喜贴送上,只是不知是否有时间。” 菀佳又在此闲聊了几句,才缓步离开。 身为棋子的她也有这么多要求,莫云惜冷冷一笑,若非此时没有时间理会,她断然不会令菀佳的气势凌于她之上。 勿勿收拾了一番,等天隐隐暗下时,便换了装,慢腾腾的走向大海的反方向。 幸好她在这里安排了自己的“人手”,若是管辖此处的叶公子稍有异动,她立刻就能知道。 远处皆为绿山青水,有闲情逸致逛上一翻自然心情舒畅,莫云惜只是淡淡的扫向通往海外的唯一路口,嘴角隐隐含笑。 海边虽然富饶,可惜管事的叶家公子不喜欢与官场交道,而且自己的直系亲人早已逝去,狂留他一子,靠自己努力争取到管辖权的他,不知前后付出多少。 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他平和的外表下,隐藏着愤怒又渴望平静的心,小小的交易一番,自然得到他的应允。 只要这边不上供,与周边的城镇甚至王城切去联系,足够四大家族乱上一阵子,而她的任务,则是在路上小心等待着,若是有王城派人督查,便要一一清理。 听说这次派来的人非同凡响,她要小心应付才是! 等了大半夜的她,依然感觉不到动静,莫非来自这位叶公子的情报有误? 将自己倒吊在粗壮的树枝上,闭目养神,像极黑夜中的蝙蝠,神秘又透着嗜血,长长的头发垂下,分外的阴森。 终于听到马蹄声,真不容易。 饱含笑意的莫云惜,突然冷下脸业,忽的跃下树枝,隐藏在暗处,经常在夜间行动的她早已熟悉黑暗,来者她正是不会认错。 竟然应该是新婚燕尔的闻沐之与莫冰忻,两个人的神情紧绷,看来这一路不太顺畅。 冷笑的她淡淡的看着她们离开,并非她不能出手,以他们疲于赶路的状态,很容易就中迷药,只是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两位慈善三姐的人,又要耍什么花样,她顺便为三姐出气。 如此“尊贵”的人会不带保镖侍从? 她可不信,又半倚在树枝上,静静的等等着。 果然,终风了一队人马,看起来…… 倒是有了官者的模样。 他们真倒塌!莫云惜在心里冷笑着,淡淡的转过身,好像并没有打算动手,在他们经过她时,只闻到淡淡的香气,都没有人多想。 只需要眨眼的功夫,他们就会消失。 莫云惜调皮的眨眨眼,果然消失了! 可人的菀佳 可人的菀佳 都以为莫云惜已经离开,当听到叶景与莫冰忻来时,菀佳早已急得团团转。 莫云惜不是去阻止他们靠近海边吗?为何会安然无恙的出现? “你转得我好晕!”莫云惜的一身灰白装扮衬得仿佛面无血色,从窗户潇洒的跳入,不想被裙摆轻绊,踉跄的扑向菀佳。 “云姑娘!”担忧的菀佳连忙伸手扶着,“你受伤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破了云姑娘的毒,快坐下来休息。” 将莫云惜扶到桌前,连忙倒了杯清茶,送到莫云惜的唇边,“这可如何是好,真不知夫君能否应付,云姑娘可有办法替自己解毒,我去准备药材。” 完全没有机会插嘴的莫云惜,愣愣的看着忙来忙去,手足无措的菀佳,缓笑道,“菀佳姑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哪有什么误会?”菀佳强行将莫云惜按到床上,“云姑娘先好好休息。” 莫云惜连忙拉住欲要离开的菀佳,冷冷的问道,“你这究竟是在忙着什么?我什么时候中的毒?又需要什么药?” 一时茫然的菀佳,愣愣的看着莫云惜,虽然面色苍白了些,却与平时无太大差别,笑意浓郁的她,仿佛在嘲笑菀佳的慌乱。 “云姑娘……你没事?”菀佳虽然有疑问,但重重的松了口气,摇头笑道,“吓死我了,如果云姑娘出了事,可怎么办才好。” 莫云惜起身按住菀佳的肩膀,似在安慰般。 “我一直以为菀佳姑娘早已可独挡一面,看来……”莫云惜重重的叹着,“你不必担心,尚未过门总是有好处的,首先就是不必提前面对他们。” 莫云惜提裙起身,从袖中甩出精致小瓶,递给菀佳,“好好拿着,这是你自保用的,如果他们发现异处,就用它将他们迷晕。” “可是……”菀佳似有疑虑,莫云惜继续道,“你放心,不会有事,这药不是吸入后才有效,而是……粘了皮肤便有效。” 了然的菀佳笑了笑,目送莫云惜从窗户跃出,没了踪影,正放心的笑着,便听到屋外一阵脚步声,连忙将小瓶子收好,露出亲切的笑容,走到门处。 刚拉开门,便见叶家的丫环跑到这边,向她作揖道,“二夫人,叶家一位少爷来访,可是大夫人无法迎接,所以希望二夫人前去帮忙。” 似有难色的菀佳,刚要转身,抿着唇,欲言又止,看向面露疑惑的小丫头,解释道,“我尚未过门,而且出身低微,怎可代大夫人出去。” “菀佳,你想太多了!”叶望疾步走来,牵住菀佳的手,笑道,“你早晚都要成为当家主母的……” 焦急的菀佳连忙伸手遮住叶望的唇,苦笑道,“夫君抬爱,可是有些话不能乱说,以菀佳的出身,能得到夫君青睬已是很幸运了。” 叶望似不曾听到菀佳之语,侧头望向已渐渐退后,想要自行消失的小丫环,哭笑不得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替二夫人换装?” 转而又对菀佳道,“我不希望你看不起自己,你可是我的夫人,快去,我等你。” “是!”菀佳缓缓俯身作揖,与叶望同进屋内,她绕到屏风后换衣。 其实她早就将盛装准备妥当,只是以她的身份自然能不出去迎接,但叶望亲自来请自然不同,用极快的速度便装扮一新的菀佳,看着叶望惊艳又惊讶的神情,心中暗自得意。 习惯浓妆艳抹的菀佳,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穿着淡雅的服饰,更不会想到,会嫁给叶家的某的以位公子,成为正室夫人。 所有想不到的事,通通发生。 “夫君?”菀佳轻唤道,“客人应该快到了吧!” “是啊!”叶望猛的回神,紧紧握住菀佳,“多亏了云姑娘,否则就与你错过了!” “也多亏了云姑娘,能让菀佳遇到夫君!”菀佳轻笑着。 与叶望来到客厅,恐怕叶景与莫冰忻早已等候多时,脸上隐有愠色,只是见到叶望两人来时便收起神情,微笑着上前。 “望弟,好久不见了!”叶景上前拍了拍叶望的肩膀,亲切得犹如亲兄弟,叶望的眼中却划过冷冷的颜色,回礼道,“景哥,这位是……” 叶望却望向叶景身后的莫冰忻,仔细的端详莫冰忻的模样,略有一丝诧异。叶景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夫人,莫冰忻!” “莫家的人啊!”叶望淡淡一笑,“见过景嫂子,这位是……”说着,便拉着菀佳介绍道,“是几日后我将要娶的新夫人,正好景哥来了,就喝杯喜酒,多留几日。” 叶景微微皱眉,沉声道,“望弟,似乎……你的夫人呢?” 似有不悦的叶望,并未回答。 菀佳见叶景的神情好似察觉到什么事,便对莫冰忻笑道,“景夫人,叶家两位公子许久未见,不如让菀佳带夫人到院中走走吧!” 本想留下的莫冰忻,却见叶景没有其他表示,只好为难的点头。 菀佳向两位叶家公子缓缓作揖,扶着莫冰忻离开大厅,状似不经意的瞄了眼叶景,果然是位神情温柔,就算隐有怒色,依然可亲,只是在担忧弟弟罢了。 这院子,菀佳虽不算熟悉,但对如何到大夫人之处还算了解的。 她只是想让他们放心,大夫人……还活着! 这位左家的千金小姐据说嫁到离家甚远的此处时,诸多埋怨,更是处处刁难叶望,当然叶望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自此不归府。 听说在她出现之前,进门过几位小妾。 不过,都被莫云惜干净利落的“处理”掉了。 她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得力于莫云惜的鼎力相助,她自然也要时时维护莫云惜。 “我想先看望一下大夫人!”莫冰忻从未见过叶望的夫人,只是听说这边连出怪事,这位大夫人更是半年未曾回封家书,早已令左家担忧不已。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先去看望。 菀佳的脸上略带难色,莫冰忻冷哼道,“如何?不行吗?” “夫人言重了!”菀佳忙道,“其实是菀佳尚未过门,不过……请吧!” 见菀佳欲言又止的模样,莫冰忻更加断定自己心里确认的事,冷笑着向前走去,菀佳一路引着,走到大夫的院中。 华丽得刺目!莫说代政王府,恐怕皇宫都不会如此奢华。 到处都是金光闪闪,透着几分俗气,或恋财。 “这位是叶家叶景公子的夫人,想来探望大夫人!”菀佳自始至终都很注意自己的身份,对上对下始终和蔼,也听不到太多的埋怨声。 只是大夫人身边,从左家带来的丫头太难对付,趾高气扬,完全不分形式。 后来从莫云惜处大约听说,左家的下一等丫头都是如此。 上一等的都在皇宫之内,怕是见不到她们。 果然,一名丫头冷笑道,“原来是带了叶家人,稍等,我去通传。” “等一下!”不等那丫头转身,莫冰忻便喝住了她,挑眉冷哼,“真是个性啊,当初大姐说左家的丫头不好调教,我还不解,原来……个个都是主子,弄不清自己身份。” 见那丫头露出愠怒不解之色,菀佳连忙又道,“姑娘,夫人是代政王妃之妹……” 如愿的见到那丫头,微微变了脸色,俯身恭敬道,“奴婢失礼了,这就是通传。” 虽然不是在她手中挫败,菀佳倒也是心中得意,许多事,是不必亲自动手处罚的,随莫冰忻迈入院中,紧步相随。 病重的大夫人 病重的大夫人 整个院子仿佛硬生生的扣上“珠宝店”三个大字。 “真是艳俗!”莫冰忻从牙缝里冷哼了一句。 菀佳的眼神一黯,淡淡的扫视着院中,没有安全感的表现,这是她赚到银子时最想做的事,恨不得将所有银票变成银子挂到身上。 只是脸上的笑容依然温驯,待大夫人的丫头急急的奔出相请时,菀佳才微微收起笑容。 “大夫人……身边都只有这样的丫头?”莫冰忻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落进周围的丫头耳中,菀佳尴尬的笑了笑,“景夫人说笑了,侍女姐姐们都在屋里侍候着。” 的确,以年纪来看,陪着大夫人在府里的侍女们,个个年纪比她大上不少。 因为……大夫人比叶望还要大上几岁。 只是年纪的事,在她看来,并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像她们这样的女子,嫁给老头子都有可能! 对这样“高贵”的家族来说,却是很难接受的。 女孩儿年纪大还没有嫁人,要么是心中有人,要么就是心高气傲,总之…… 叶望与大夫人的关系非常不和睦。 走入屋中,莫冰忻随侍女走向内间卧室,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隐约可见床帘内躺着一名女子。 菀佳率先道,“景夫人,菀佳还是在外等候吧!” “好!”莫冰忻刚说了一个字,就听床内的大夫人吼道,“狐狸精,还知道本夫人不待见你,快滚!” “大夫人好生休养!”菀佳并未因大夫人的怒喝而心生不满,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转身离开,在莫冰忻的眼中,背影显得楚楚可怜。 菀佳不急不恼的原因很简单,大夫人时日不多,她越是泼辣无理,越能显出自己的得体。 至于左家的这些丫头……菀佳回身,小心的将屋门关紧,微微抬头冷笑着,……她们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莫冰忻走到床前,床边的侍女小心的掀起床帘,映入眼帘的女子并不似想象中的憔悴纤细,反而像一摊白色的肉撒在床上。 大夫人很胖,将原来秀美的面容撑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露在被外的手臂似已抬不起来,眼角依稀间还可以见到泪痕。 “景夫人……”大夫人正要起身,被莫冰忻按住,“好生休养着……”这么胖还需要休养吗?“听说半年前,你还好好的!” 大夫人重重的点头道,“从前真的很好,可是他……他娶了两名小妾之后,我便成这副模样了!” 女人善嫉,莫冰忻在心里暗暗下了结论,自从踏入这座院子,就对这位大夫人的好感降低,再见她的模样,很难燃起同情心。 “我与叶望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见我一直不曾生育就未经我同意便娶了两名小妾,我自是看不惯她们的作风,便一直独居在此。” 莫冰忻皱了皱眉,好像左家的人,都习惯的自以为是,在心里暗暗记下大夫人所述,听代政王的意思,是说…… 这位大夫人曾是左家很受宠爱的一位千金,却因眼界过高而迟迟未嫁,恰巧叶望得到“镇海”的肥差,便急切的将女儿嫁了过来。 大夫人始终保持着每月一封家书的习惯,不想半年前开始,便没了消息,就算左家书信询问,叶望也一率用“病重”敷衍。 左家自知叶望不喜大夫人,而是喜欢一位青梅竹马却出身贫贱的女子,便用了些手段将那女子一家用些名义驱逐。 未曾想那女子刚烈竟然自刎,叶望更是讨厌大夫人,但碍于左家权利而屈服,不想女儿嫁过来却是落得病重境况。 “后来……我觉得是叶望小妾用了手段令我卧病不起,便将她们赶了出去,没想到第二天她们的尸体就浮在海上……叶望就认为是我动了手脚,就没有再来看过我。” 说没有感情是骗人的,成亲几年,大夫人也算是尽力讨好,可是叶望念念不忘青梅竹马的女子,更因为那两名小妾之死牵怒于她。 如今……当她第一眼见到菀佳时,险些吓晕过去,出身青楼的女子,她本是看不起,可是……她竟然与叶望的心上人,长得一模一样! 听着大夫人断断续续的讲述,莫冰忻内心的天玉慢慢倒下叶望。 叶家的子孙真可怜,要时时被左家的人欺负着。莫冰忻自以为是的想着。 “景夫人,你一定要替我作主啊!”大夫人的一句话,令莫冰忻迅速想到了自己的责任,立刻点头道,“你放心,事情的始末我会考虑清楚,只是……” 淡淡的扫了扫大夫人的体积,莫冰忻淡笑道,“大夫人是无法起身,还是不想起身?” 提到这件事……大夫人尴尬的笑了笑,“是不想起身,发现渐渐发福,像是被充了气一般!” “可能是过于安乐的结果!”莫冰忻“分析”道,“不如这样,以后我来陪夫人经常出去走一走,也许对身体能有好处。” 顿时欣喜的瞪大眼睛,大夫人重重的点头,“有劳景夫人了!” “怎么会呢?你也告诉我很多事!”莫冰忻又似安慰了几句,始终观察着面前的几名侍女,低眉不语,模样恭敬,看不出半点不是。 与她见过的左家丫头完全不符。 “其实,谁不想爬到最高,为自己的未来做些打算!”大夫人顺着莫冰忻的目光,看向跟随她的侍女们,无奈的感慨着。 大夫人抿了抿微干的唇,苦笑道,“那些小丫头也是,左家的下人分成好多级,明知道没有必要,却也不得不这么做,左家看似招摇,实际上,哪有叶家富饶?” 她又说另一件事?莫冰忻侧头看向大夫人,听她继续道,“身份越是低下的下人,月钱越少,她们不过是在为自己争个前途,可惜呀,最后还不是一样,就算月钱多了又怎么样?” “还不是继续侍候人?最后慢慢耽误了自己的年华?”大夫人轻叹着,“跟我来的侍女已经嫁了人,本想再放出去一批,可惜……不知我死了以后,那个青楼女子会怎么对付她们?” 本听到前面几句时,莫冰忻对她隐有好感,最后一句,却依然透露出模糊的消息,大夫人在妒嫉。 深深叹口气,就算不想帮大夫人,可是想到大姐…… “你好好休息吧!”莫冰忻安抚着她,“一切就交给我吧!” 大夫人热泪盈盈的送走莫冰忻,菀佳还在院中等候,站在太阳下的她,显得分外平静,没有烦躁。 安静的女孩子总是会隐隐的好感。 “菀佳,走吧!”莫冰忻淡淡的唤着,菀佳笑着跟上,带她离了院子。 莫冰忻不知道夜雨楼,或者丽香院是很正常的,她自恃是莫家二小姐,身份高贵,自然不会过多在意青楼之事。 当然就更不知道,菀佳是被谁赎身,被谁送到叶望身边。 若是她稍稍信心些,打听到有关“云姑娘”的事,多少会联想到三妹,可是她太自信,相信会与叶景将一切处理妥当。 只是……莫冰忻的心里另有不安。 “景夫人?这边请!”菀佳早已看出莫冰忻心神不宁。 当然知道她因何事不安心,只是她不会主动去询问。 终于绕到大厅,在等候他们用餐的叶景与叶望似在闲聊着,两人看起来心情不错! “景哥?”莫冰忻在他们间断之时,问道,“怎么不见他们?”他们,是指尾随而来打官员,因她与叶景焦急,便提前到此。 叶景仅是摇头,就被叶望引开注意力。 始终不语的菀佳,淡淡的笑着…… 黑暗的心 黑暗的心 谁都希望会无忧无虑,没有烦恼,又可以长生不老吧! 起码这是莫云惜的愿望,与其将自己争取而来的事物,将给后代,不如让自己长生,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从叶望的府邸离开,莫云惜便来到曲曲折折的小道,是尾随叶景而来的人失踪的小道,。 得意的笑了笑,站在他们刹那间不见踪影的地方,淡淡的勾起笑容。 瞬间,连她也消失了。 眼前没有一丝光亮,看不见任何事物,莫醋惜却从容的缓步走着,她的身后还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整齐而僵硬的响动。 她曾经失明过,那段日子,她学会如何认路,学会如何辩音,为了不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她恍惚的离开。 经历了某些事后,她重新看到了光明,内心却变得黑暗。 终于有了光亮,并不是为了照路,而是让莫云惜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被紧紧绑着,口被塞住,倒吊在绳上。 站在四周的人完全没有声息,呆呆的直盯着同一个方向。 被绑起来的人,眼中充满了恐怖,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经历过什么。 “想活命吗?”莫云惜望向其中一人,那人重重的点头,欣喜若狂从前的他可能身着官服,高高在上,目光一切,自以为万人之上。 今天却被倒吊在这里,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她,卑微! “那,你,还有你们,两条路!”莫云惜伸出两只指头,笑道,“一个,是出卖你们的灵魂,为我所用,二是,出卖你们的……以后替我办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正当莫云惜开出条件时,周围死沉沉的人早已将堵住他们嘴巴的布条担走,听到的则是连连求饶声与应允声。 其实这里有多恐怕,她是非常清楚的,只是她早已习以为常。 “好吧!这可是你们自愿的,我没有逼你们啊!”莫云惜淡笑着,看着他们众多人被解下,立刻有人不要命的开口骂道,“我是卫家的人,你敢这么对我,当心……” 他的嘴迅速被捂住,捂住他嘴巴的手,已经瘦若干柴,血管爆出,长长的指甲分外的阴森,好像随是会划破他人的喉咙。 “还有没有要骂的?”莫云惜笑道,“我可是给你们机会骂了,因为你们以后为我效命,我可不想听到类似的声音。” 何况,你们到时候,想骂也骂不出了。 “姑娘啊!”见多识广的大老爷,自然猜到莫云惜是惹不起的角色,讨好道,“只是姑娘以后说一声,我自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莫云惜挑了挑眉,“如果能得官老爷相助,自然会省了不少事情,如果是我的姐姐提到官老爷的许诺,一定会很开心的。” 除了官老爷,不是每个人的目光都在落在莫云惜的身上,他们更多的是注意身边监视他们的人。 被倒吊的滋味并不好受,哪里有心情去打量身边的人? 现在却不同了,有官老爷周旋,他们更希望能从中找到能逃出去的可能。 “是啊!”官老爷附和道,“虽然小的不是四大家族的人,但是也算是得到信任,姑娘以后有事,给小的说一声,小的一定办到。” 莫云惜点了点头,听起来,的确很诱人呢! “如果能得到你们的帮忙……的确是不错呢!” 官老爷松了口气,以为有了活路,可惜他身后立刻有人喊道,“天,他是之前被派来的兄弟!” 随着他的惊呼,其他人的目光投到角落一个人的身上,一身黑衣看不出表情,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与他身边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真的是……”官老爷刚要轻呼,立刻收声,他发现,大部分都有官府的人,虽然并非他的手下,但有不少打过照面。 其实更有之前想到这里督查的人,其中不乏失踪半年之久的人。 “姑娘,这是……”莫云惜勾起一抹笑容,重重的叹道,“官老爷,他们就是替我办事的人!” 耳边纷纷传来倒吸气的声音,有些胆小的开始哀嚎,甚至有些人想爬到莫云惜身边,寻求更好的出路。 变成半死不活的人,他们不想啊! “那……出卖灵魂呢?”官老爷颤颤的问。 也许,出卖灵魂,并不如想象中的恐怖。 莫云惜淡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身边的黑衣人。 见那黑衣人呆呆的向左侧移动,直到撞到墙壁,猛的推着。 墙壁移动,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伴随的还有干呕的声音。 “出卖灵魂,就是死了嘛!”莫云惜风淡云惜,似隐有骄傲的说,“死了之后能做什么?自然是用来下药,也许你们曾经中的毒……染上的病中,就有他们的功劳……” 看着变了脸色的他们,一面呕吐,一面求饶,莫云惜只是不耐烦的耸耸肩。 “如果你们是栽到姐姐手中,她倒有可能留你们一命!”莫云惜无不惋惜的说,“因为看起来,你们就是能生财的,可惜,我对活人没有兴趣!” 转过身,并不在乎身边的臭味,莫云惜轻笑道,“等你们把胃肠里的东西清干净,就可以工作了!” 身边的黑衣人,不用莫云惜吩咐,就将墙壁还原。 莫云惜淡淡的扫了扫地室,摇了摇头,这里的土质松软,实在不适合挖地道,看来要尽快解决这边的事。 正想着,已然离开地室,出现在地面上,她就是将地室建在这条路之下,只要她发出某种声音,地下的黑衣人自然会有所动作。 他们不能称之为人,而是在临死之前,被莫云惜用银针插入某些穴道控制而已,是溃傀儡。 若是地道突然塌陷,她倒不在意,傀儡被活埋,只要没有死透,就能自己把自己挖出来,可是塌陷之处不好处理呀! 慢慢转过身,隐约间听到马蹄声,莫非又有人要来这边? 还真是热闹啊!莫云惜慢慢走到树后,小心的让自己的影子也用树挡住,奔来的人,像是信使,莫云惜略一皱眉,迈步迎了上去。 “那位小哥,请问……海边怎么走?”莫云惜本就生得清纯可爱,一声呼唤,令马背上的人停顿。 见是无害的小丫头,信使也不再焦急,回道,“我恰巧也是向那边送信,一走吧!” 原来很是善良的信使呢!莫云惜隐隐不忍,随即扬起笑容,“送信?好啊,那就一起吧!” 就在莫云惜靠近信使的那刹,信使一头栽倒,愤怒的看着她,受惊的马儿本想奔跑,却见莫云惜挥了挥手,马儿也僵在原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从信使的腰间摸出信来,拆开一看,原来是通知叶景速回王城,海边的事交给同行而来的官员就可。 至于原因上面没有标明,不过…… 莫云惜的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相信是姐姐她们行动得太快了。 将信一点点的撕碎,随手一扬,迈开步子向土坡上走去。 她暂时还不能回小屋,要时时监视这里。 至于信使和他的马,早在莫云惜转身时就消失在原处,恐怕已经落入地室。 这世上,无辜的人实在太多,年幼的她们何曾不是无辜的? 却被满满的仇恨一点点的侵蚀原本纯净的心灵。 想要构造出自己的世界,就要牺牲无辜的人吧! 莫云惜重重的叹着,扬起头时,却有着淡淡的笑意,目光落到树枝上,竟然是她的信鸽,没想到转了一圈,终于回来了。 “快让我看看!”莫云惜抬手抱起信鸽,“王城有没有霜姐的消息了。” 兄弟间的汹涌 兄弟间的汹涌 海边的星星果然又大又亮,仿佛伸手便可触及。 许久未见的叶景与叶望躺在沙滩上,闻着大海独有的气息,听着海浪拍打的声响,时时飞起的海鸟轻呜着,窜向天空。 “望弟,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叶景淡淡的问道,一直觉得似笑非笑的叶望,真的被训练成商人,无论如此观察,都看不出半点波澜来。 叶望沉默着,闭着双眼,像是没有听到叶景的问题,沉醉在大海的宁静中。 “望弟,最近其他地方发生很多事,太过凑巧,已经让圣上注意到,难道你不想解释吗?”叶景侧过头,看向叶望。 呼吸平稳的叶望,好像已经熟睡。 “你哪里都变了,只有一点没有变!”叶景轻笑着,“就是太沉默了。” “我以为,我的嫂子,会是莫家三小姐,景哥还是厌烦她啊!”叶望突然冷冷的笑道,“那个傻丫头,总是希望能嫁给景哥呢!” 这次轮到叶景沉默了。 “只是可惜呀,有很多风言风语传到这里来,莫家三小姐的名声可真是坏呀,相比之下,她的两位姐姐真是冰清玉洁,值得赞叹啊!”叶望轻笑着坐起,听不出半点意味。 平淡的讲述着另一个女子的事,“景哥竟然已经娶亲真是令人惊讶,只是,这位莫三小姐会如此简单的就放弃了?” 转头望向叶景,叶望的眼中,透出的只是简单的好奇。他的询问于情于理,叶家很少有人不知,莫霜忆的心事,与叶景的默认。 停了良久,叶望等待着答案,叶景以为会蒙混过去。 终于落败在沉默中的叶景,扯了扯嘴角,“她死了……”眼中闪过一抹疼痛,却被很快掩饰,“因我不肯娶她,她在新房中自刎。” 叶景望着大海,心底不自觉的涌出苦楚,谁也不明白他的心事,现在,可以自由自在的将它放在心底,永远不会被第二个人知道。 “真可惜!”叶望摇头道,“我还是很敬佩她的,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并不多见!” 虽然他的语气充满了惋惜,但眼中闪过一丝狡猾。 却因叶景的心事重重,没有被发觉。 叶景抿了抿唇,“我真想让她一直把她当成妹妹,没想到她太倔强,这样的女孩子……很难让人喜欢。” “没事,景哥不是娶到好夫人了嘛!”叶望拍了拍叶景的肩膀,“回去吧,一直呆在海边,会着凉的,到时候嫂子可就心疼了。” 不自觉的向某处望去,这一回,合作更加坚固了吧! 两个人起身离去,而在一处海石山壁之后,隐隐出现面无血色的影子,淡淡的绕出,看着他们的离开,握了握拳头。 不无嘲讽的自言自语,“瞧瞧,霜姐,你爱上的是个什么东西,说得可真简单!”原来,是莫云惜。 “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霜姐,你可要等着看好了,记着,千万不能心疼!”莫云惜冷笑着,“不过叶望这小子倒真聪明,值得合作。” 能听到叶景的“真心话”,不如想象中的容易呢! 才几日的光景,当正叶景与莫冰忻要离开,而寻不到借口挽留的时候,叶望的大夫人突然死去。 最为错愕的恐怕是莫冰忻,昨日还陪大夫人在院子里小逛,转眼便阴阳相隔了? 第一个应该怀疑的是菀佳,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可惜菀佳并不住在府中,甚至几日未曾出现。 原来从不曾来过海边的她,喜欢游海,经常坐着小船在海中荡上一圈子,在没有正式过门之前,一直住在简陋的小屋中。 何况左家的侍女、丫头众多,不太可能在她们的眼皮子下面,令菀佳有机可趁。 叶望没有表现出太多悲伤,反而像是松了口气般,很是放松。 对安葬之事更不热心,淡然得像是与已无关,甚至说连迎娶菀佳的日子都不曾改变。 在叶望的心中,他的大夫人,早在多年,便自刎了! 而菀佳才是继任夫人,这么多年来,大夫人似乎只是个影子。 莫冰忻才不理会男人的心思,早就到大夫人的院中帮忙,左家陪嫁过来的人个个哭得梨花带雨,并不见得真心。 毕竟她们是陪嫁而来,理所应当的应该成为叶望的小妾,可惜叶望连正眼都不曾赏半分,原以为是时机未到,可先机却被后来的青楼女子所占。 此时,却是她们好好表现的时候。 正当府中乱成一团时,叶望却独自去了海边,因菀佳尚未过门,自然没有身份出现,何况还有人认为她是“凶手”。 准备通知左家人的叶景,却发现叶望离开,懊恼气愤的冲出府中,寻去。 “叶望,你太过分了!”叶景很少发脾气,发起脾气来倒是有些吓人,双目通红,“你的夫人刚过世,你就离开,连过问都没有时间吗?” “我很闲!”叶望突然对上叶望的双眼,冷笑道,“我非常闲,偏偏没有时间去理她,因为相比之下,见她,我更愿望到其他地方闲着。” 不等叶望迈出半步,就又被叶景扯回,“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做了几年夫妻?就被你抹了?” 冷哼的叶望,选择沉默。 “就算你不喜欢她,也要尽到做夫妻的责任吧!”叶景懊恼的说,“你……” “叶景,你知道我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叶望突然甩开叶景,不屑的问,“财富?权利?不是,是一个爱我的人,一个我爱的人,还有一群可爱的孩子。” “你也说了,我成亲几年了?有孩子吗?”叶望的双眼突然含着泪痕,哭笑不得的说,“她无法生育,不允我纳妾,自恃是左家的人,将所有的财富都揽到自己手中,她建的不止是一座金院子,还有金屋、金首饰,险些将自己也变成金子。” “她活得真快乐,我爱的人呢?死了!”叶望的眼前闪过曾经温柔体贴的女子,她的死恍若昨日,“被你们逼死的!” 当叶望说到“你们”,顺手指向叶景时,叶景的心,不由得突跳。 “叶景,你还记得我的父母吗?”叶望又问,“因为我的家人不是叶家直系,不会谄媚,无论多么贫穷都无人理会,我凭自己的力量得到一切,为的就是保护我最爱的人……之后呢?父母病死,失去家人。” 叶望突的伸手,一把扯过叶景的衣领,猛的拉近,“你高高在上,是叶家的次子,是直系,多幸福啊,想要什么有什么,还可以娶到自己喜欢的人,真是不公平啊!” 悲恸的叶景,压住心底的疼痛,愤怒的看向叶望,一拳挥在叶望的脸上,下手不是很重,叶望的脸上依然出现拳印。 “因为这些原因,就可以丢弃结发妻子?”叶景再次挥拳,却被叶望躲过,“当然,理由不够充分吗?我失去亲家、失去爱人,她就是帮凶,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迫不及待了!” 叶望笑着就要离开,又被叶景吼喝住,“叶望,如果你不替你的夫人操办丧事,还要迎娶小妾的话,我就会告诉左家,有关你们的一切。” 不自量力,在叶望眼中,叶景就像依靠在四大家族的寄生虫,只会要挟。 “我要娶的,是菀佳,我的妻子!”叶望无所谓的说,“你可以把所有事都写到信里,但是,信会不会送出去,谁知道呢?” 你们能否离开? 谁知道呢? 叶望走向海边,与他心上人有着相似容貌的女子,正在海边等他。 唯有真心的沙洛 唯有真心的沙洛 因为王城内始终没有莫霜忆的消息,闻沐之按捺不住,想偷偷溜回王城,再细心查找一番。(.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不想途中被沙洛堵到,气急败坏之后竟然定下,与沙洛比武,五天五场三胜二负便结束。 若是他赢了,就可以去寻莫霜忆。 若是输了,就要同她同流合污,回攻王城。 他虽然讨厌王城,怨恨王城内每一个伤害过莫霜忆的人。 但是与闻家全族相比,只能告诉莫霜忆,何况他相信,凭自己的力量也可以替莫霜忆讨回公道,在不牵连闻家的前提下。 可是沙洛却只有一个目的,救出莫霜忆。 每个人都相信莫霜忆没有死,不过是自己骗自己,只有沙洛是真正认为莫霜忆没有死的人。 “你不要拦着我,难道你希望霜儿出事?” “因为可以保护美人的家伙们已经冲上去了,你的任务是干扰视线。” “只有我可以保护霜儿,难道你不明白,我迟去一分,霜儿就的处境就会危险一分。” “你以为老娘真的不懂?你无非是为了闻家才愿望回来,之后才是为了霜儿又要折回王城,有简单的方法,为什么你不肯用呢?” “沙洛,你不要欺人太甚。” “闻沐之,你不要自欺欺人。” “是你得寸进尺!” “是你无理取闹!” 两个人争执的结果,以闻沐之“理穷”而完结,毕竟闻沐之的出发点始终是闻家,而沙沼是全心全意对待闻沐之。 记得第一天比试时,闻沐之问沙洛,她明明是旁观者,为什么一定要插手这件事。 沙洛的回答很真诚,令她惭愧,“因为老娘爱美人啊,我总会有万全之策保护她,如果她真的……我是一定会为她报仇的。” 也许是因为,并没有牵扯到她的亲人吧! 只是后来的事,令闻沐之的颜面扫地,多年来的威力荡年无存,倒是多了令人佩服的执着。 四场……四败! 长年在边关的闻沐之,虽然没有真正对敌的经验,但自恃武艺是不错的。 没想到,会完全败给一个女人,一个笑足以倾城的女人,他的情敌。 “好了,你不想办法,也不行啊呀!”沙洛得意的挑挑眉,完全不理会其他将士眼中的爱慕。 闻沐之紧抿着唇,张望着跟随他多年的战友,全部都是闻家的子弟,生活在寸草不生之地,苦苦挣扎着,难道要将他们也卷进来? 何况,自信的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败,更没有将沙洛的条件讲给他们,咬了咬牙,决定先拖延时间。 “我说话当然算数,明天还有一场,不如就让我输个彻底吧!”闻沐之淡淡的说道,微微苦笑着。 略有犹豫的沙洛,已经被同一个理由耽误了一日,真担忧美人会受不了苦,抬头道,“好,最后一天,希望你言而有信,能给我一个答复。” 沙洛心中明白闻沐之心中的想法,也不是不会为他设身着想,但是以王朝现在的状况,就算美人出事无法替主持大局,怕是这场动荡无论谁输谁赢。是一定会发生的。 离开的她,被风吹起的红衣,透着淡淡的决然。 如若明天没有答复,她决定放弃夜雨楼老板娘的提议,亲自到王城。 自此,闻沐之挥退所有人,在武场练了一夜,一早,沙洛便提着长鞭潇洒而来,不同以往,身边没有带任何人。 巧合的是,闻沐之也没有再让武将门在一旁“欣赏”,提着长剑,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郁。 他,毫无胜算。 “闻公子,开始吧!”沙洛甩开长鞭,鞭子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挑衅般的看向闻沐之。 咬牙切齿的闻沐之,从来没有输得这么惨过。 不过今天他不是为了面子,而是希望劝阻沙洛。 “沙姑娘,闻某有一件分外担忧,希望沙姑娘能明白!”闻沐之双手抱拳,作揖道,“王朝,并不会因为一封报战况的信而发生改变,相反,可能会打草惊蛇。” 沙洛只是扯了扯嘴角,连笑容都懒得露出,略微嘲讽的看向闻沐之,“闻公了,不必多言,开始吧!” 又是一番打斗,刀光闪烁,长鞭无情,打得好不热闹,却不难看出,沙洛手下留情。 或者说这几天沙洛一直手下留情,她总不能让闻沐之毁容,万一美人最后还是选择他,她可接受不了美人的男人破相。 只是,她一旦手下留情,闻沐之可受不了这气,这是更深层的挑衅。 一来一往,沙洛从前几天的出手更快,令闻沐之很快就没有招架之力。 急切的闻沐之,连忙道,“沙姑娘,你定要这么做?其实想救霜儿有很多方法的!” 冷笑的沙洛完全不语,与前几日的爽朗完全不同,眉宇间多了几分阴沉,似闻沐之在她眼中,从对手变成小丑。 “若是惊动圣上,万一查办下来,任是哪个家族都担当不起,希望沙姑娘能够体谅啊!”回答闻沐之的,是沙洛落下的鞭子。 鞭子卷起的疾风,险险的甩过闻沐之,虽然没有伤及皮肉,但原来就陈旧的衣衫,顿时扯破裂开些许。 长剑在柔软的鞭子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剑,脱手而出,划着弧线,落到沙洛身后。 沙洛潇洒的转身,将长鞭收起,对目瞪口呆的闻沐之笑道,“闻公子,比试就到这里吧,后会有期!” 也许是因为今天败得太快,闻沐之尚未从失败中回过神来,便见沙洛要离去,连忙唤道,“沙姑娘,你不是……” “是什么?”沙洛侧过身,见闻沐之欲言又止,分外窘迫,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是离开的好!很多事若非亲自动手,真的很难相信。 若非看到美人没事,只是看着一封封来自于信鸽的短语,她也无法安心,不如亲自去做。 似察觉到沙洛的意图,闻沐之稍显焦急的要劝,听到沙洛感慨道,“其实,无论你是输是赢,根本不会按老娘的提议来做吧!” 闻沐之哑然,的确! 轻轻叹气,劝道,“沙姑娘,凡事以大局为重,叵是因为此事,牵连到姑娘的部族,会伤及无辜,不如让闻某……” “前几日,老娘想不通,以为你真的是个死心眼,可是昨天突然明白了……”沙洛转过身,对上闻沐之的双眼,淡淡的摇头,“你也配不上美人,敢想不敢做,敢做不敢当,哪里像美人,爱就是爱了,不顾一切,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寻个答案,虽然很傻。” “可是老娘就是喜欢这样的傻瓜,所以老娘决定,今天比试结束,准备一番,明日便去王城寻求美人的方法!”沙洛自信的笑着,“就算你有婚约,但是美人若是要以身相许,恐怕你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闻沐之的神情呆滞,无话可说。 “后会有期!”沙洛一面走着,一面挥手,一面道,“其实你是认为美人已经死了吧,老娘想,那些口口声声要寻美人的他们啊,也只是不甘心,但是……” 沙洛猛的顿住脚,转身道,“老娘信,美人是不会死的,她定是在某处受苦。” 看到沙洛决绝又果断的背影,闻沐之颓然跌跪在地上。 沙洛最后一句,真是说了他的心事。 他不认为霜儿在火海中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却不甘心。 说是相信霜儿活着的人,又有几个人,当真如此认为? 除了沙洛吧! 突然认为,自己连一名女子都不如,甚至不敢去确认…… 并不了解的兄弟们 并不了解的兄弟们 沙洛明日就要离开了…… 闻沐之无由来的担忧,可能会因为沙洛的意气用事,令霜儿受到危险,或者令霜儿的尸骨…… 披着单衣,坐到桌前,提笔书写着,时不时的叹气,按着额头,弄得他焦躁不已。 理应将沙洛拦下,霜儿的事,应该是他的事。 正当他下定决心,而身轻气爽之时,不易察觉的拇指大的飞镖划破空气,直直的向闻沐之刺来。 有刺客! 闻沐之险险的躲过,本能的抓起桌上的长剑,拔剑站在窗前,谨慎的望着夜空,并没有预想中,窜出黑衣人来。 不可掉以轻心,似是想到何事,反手将窗户紧闭,转身吹熄了屋内的烛灯,周围刹时陷入黑暗之中,身后传来轻得不易闻见的脚步声。 转身间挥动长剑的闻沐之,只觉对方似早有准备般,退后几步,消失在屋内。 屋内本就他一人,何时有人进去他却没有察觉。 令他想到莫霜忆身边曾出现的影子,同样的悄无声息。 分外小心的他,回身将桌上的书信收到衣襟内,提剑离开书房,向院中走去。 本应巡逻的侍卫却也不见了踪影,仿佛整个府中,只有他一人。 心中隐隐升起不安焦躁,最坏的想法涌出心底。 分神时,耳边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连忙警戒应战。 向他扑来的黑衣人身手敏捷,应是时常应战,刀剑中未曾透出半点杀气。 纠缠不断,不为行刺,不为比试,似乎只是为了消耗他的体力,而且越发有趣。 面前的黑衣人累时,便会有另外几个补上,若是这般,恐怕要斗上整夜,他也胜不了半分。 他也不是真心相比,不难看出他们的路数,分明是属于闻家的。 相同的招式,相同的步调,几乎不错半分的剑法,渐渐愠怒的闻沐之,忍不住喝道,“难道不想停止?究竟要比到什么时候?” 来者顿时慢了半拍,忽然退后,明白身份已被闻沐之察觉,暗下决定,不知从何处甩出粗粗的麻绳,扑向闻沐之。 未曾料到他们会有“绑”的方式,闻沐之不由得惊愕退后,挥出长剑,将麻绳砍成两截,得意之时,不曾注意身后亦有两名黑衣人,将麻绳抛出,牢牢的捆住闻沐之的双腿。 一时惊愕的闻沐之,只觉腰间一紧,双手被细绳绕住,眨眼间就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你们要造反吗?”闻沐之突然怒吼着,出剑之时就知道他们的身份,相处数年,手足之情,一朝一夕之间就会背叛? 没有人回答他,被轻易的抬起,走进书房,安置在椅上,再被绑上几圈绳子,见他们将窗户推开,房门大开…… 因为是手足而未出全力,却像粽子般被绑在椅上。 所有人顷刻间离开,只留他一人独自奋战。夜风吹到屋内,若是被冻上一夜,明日定会染上风寒。 “将军,失礼了!”原来身后还有人,闻沐之被遮上了双眼,凭感觉,认为他们是在寻找着什么。 听着他们发出的声音,好像格外的小心翼翼。 “你们到底在寻找什么?”闻沐之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他们要寻找的,自然是他断然不肯给出的。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翻动的声音更加频繁。 身后始终有人呼吸的声音,难道还怕他逃脱偷袭不成? 冷笑的闻沐之,一一唤出曾经共事的同族兄弟,感觉到他们的僵硬与无措,重重的叹着,背叛吗?为钱为权? “将军!”突然其中一人道,“属下只是希望能写封急信,送到圣上手中,只是将军一定不会同意,属下才会出此下策。” 给圣上写信?闻沐之挑挑眉,似不理解,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 “若不说实话,今日我不死……”耳边传来重响,这声音太过熟悉,下跪时膝盖撞击地面时发出的声响。 “将军!”听到他们齐齐的唤道,透出的悲凉与无奈。 闻沐之的心情很难解释,有愤怒,还有疑惑。 “请将军,赞同沙姑娘的想法吧,不过是动动笔,有何大不了?”声音自身后传来,这人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从未见他有过任何提议,只知服从。 闻沐之重重的叹气,“你们知道,沙姑娘的要求是什么,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面前的人,异口同声。 闻沐之被遮住双眼,自然看不到他们此时的模样,顿时哭笑不得。 “她是想借此扰乱王朝,只是为了一位女子,将闻家陷于不义,你们知道吗?”闻沐之将事情原委讲出。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没有人存在般,难道他们因失望离开了? “将军!”身后的人率先说话,“沙姑娘的原因,属下并不知道,属下们只是觉得,这是互利,她为了她想要的人,属下们是为了闻家。” “为了闻家?”闻沐之拔高声音,猛的挣扎,绑着他的绳子缓缓脱落,原来他们并没有绑得太紧。 因为信任,他也没有太过挣扎。 猛然站起,伸手将遮住眼睛的布条扯开,甩到地上,“为了闻家,你们这么做,只会害了闻家。” “害了闻家的,也是因为将军的矛盾。”不知谁喊了一句。 闻沐之只觉双腿一软,再次跌回椅上。 绳子重新回到自己身上,闻沐之冷笑着问,“是你们的主意,还是沙洛的主意?还是……” “将军!”另一个声音,再次打断闻沐之,“将军不知还曾记得闻家的曾经,虽然显赫却自由。如今呢?被各种理由驱逐,难道真的要让闻家在这一辈的手上没落吗?” “现在根本就没有四大家族。”跪在角落的人,冷哼道,“分明就是三大家族,如果没有当家的顶着,恐怕闻家就是一盘散沙,任人宰割。” “他们早就想宰割了!”又有人接道,“却又怕被他人抢先,慢慢耗空闻家才是最好的办法。” “将军!”身后的男子叹道,“闻家没落是事实,被牺牲是早晚的事,与其这样,不如先发制人,闻家上下一向齐心,不会出差错的!” 难以置信的闻沐之,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兄弟们,一同为边关的百姓奋斗着,他以为他的使命与理想,是得到认同的。 “将军!”闻沐之的肩膀被重重拍下,“要想解决百姓的问题,不能单靠闻家,或者只是驻扎边关的兄弟们,要靠所有人的帮忙,凭一已之力,成不了大事。” 凭一已之力,成不了大事!闻沐之缓缓的闭上眼睛,双手又被绑出,无奈的笑了笑,“你们让我想一想,明天一早我就给答复!” 听到闻沐之如此应允,其他人也不好再继续翻腾。 将物品一一摆放好,便要离开。 “咳……”闻沐重突然重咳,怒道,“你们把我绑在这里,就要走吗?欺负将军是重罪。” 早有人上前替他松绑,闻沐之本没有怪他们,只是一句笑意,却没有人笑了声。 他们压抑着,以为会有一天替闻家翻身。 闻家被打压得太惨,早晚有一天,会变成第二个莫家。 就算不会被灭门,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去。 心思不在权位上的闻沐之,很少考虑到闻家的形势。 以为只有他个人努力,就会改变所有。 望着鱼涌而出的兄弟们,闻沐之揉着手腕,心情复杂,第二次似乎绑得太紧了,勒出血痕来。 是他想得少,还是他们想得多? 重新取出藏在衣内的书信,再次细细阅读,从椅下摸出印章,重重的扣在上面! 以武作药 以武作药 生病的滋味真特别! 自恃强壮的他,很少躺在床上让人侍候,府中更没有女眷,他只能躺在床上,无力的看着下属弄出颜色奇怪的汤药,喂给他。(.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你说,你是不是很想毒死我?”闻沐之将汤药含到口中,腥臭之气立刻传入,呛得他泪流满面。 委屈的下属看着手里的汤药,粗活会做,细活只能将就着做。 “算了,不过是小病,躺几天就好了!你先去吧!”闻沐之有气无力的躺到床上,被他们折腾一夜过后,就要牺牲了。 下属听到闻沐之的话,像是得到大赦般,风一般的卷了出去。 原来他的人缘这般差。 “闻沐之,这么早就把老娘叫来做什么?”沙洛顶着熊猫眼,甩着长鞭,不满的吼道,整个府邸都能感觉到她的怒气。 她的住处在荒漠中,得到消息就要在天未亮时起程,赶到闻府的时候,已经过了饭时。 “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完全不顾闻沐之“重病”在身,伸手抓起他的衣领,用力的摇晃几下,看到闻沐之翻着白眼,快要晕过去,才将他丢回床上。 努力回神的闻沐之,平复着可怜的心绪,惨兮兮的说,“沙姑娘,我只是想通知你,信我已经寄出,只要扰乱他们的视线便可。” “够了?不会被发现?”沙洛捏着自己的下巴,疑惑的问,万一派王朝派大军前来,岂不是要露馅?犹豫道,“要不……真打?” “咳……”闻沐之被口水呛道,哭笑不得,完全跟不上沙洛的思路。 接下来的沉默,似乎都在考虑万全之策。 几日来都在武场较量,根本没有时间细细考虑。 闻沐之担忧的是连累闻家,若是被判定是他主事不力,可能会造成本就不堪重负的闻家,再加重担。 沙洛的担忧是……能不能救出美人……能不能救出美人…… “决定的事,不能反悔!”沙洛起身道,“老娘暂时就住城里了,有事记得通知老娘!” 不等闻沐之回答,沙洛便要风风火火的离开,看模样,是片刻也不肯停留。 “沙姑娘!”闻沐之突然唤住沙洛,本就病态的脸上,多了抹不健康的红润,“请问,沙姑娘身边有没有会医的?我身边都是粗汉,没有……” “个个都是高手!”沙洛得意的一挑眉,消失在屋中。 不多时,便听到脚步声,虚弱的闻沐之睁眼便见几名犹如小山般的大汉,屹立在床头,直盯盯的望着他。 不由得向内靠去,闻沐之扯出笑容,“各位,有何贵干?” “少当家的说,公子病重,我们都是好手!”最前面的大汉指着身边的人,分外自信。 ……闻沐之无力的靠在床头,他是想找人来帮忙,不是找这么骠悍的壮士帮忙。 “我只是想治病!”闻沐之的声音与他们的相比,根本就像是蚊子叫唤般。 “我们就是来治病的,闻公子不必客气!”那汉子猛的将闻沐之抓起,就像拎小鸡般拎到椅子上,“闻公子也是为了少当家的准夫人,我们也会尽力而为的!” 被甩到椅上的闻沐之,只觉得眼前冒出无数颗小星星,在他的周围闪烁不停,刚要制止,就看他们胸有成竹的将他当成沙袋般,卖力的治起病来。 不过三日,果然大好,偶尔会流鼻涕。 提着长枪,站在武场的闻沐之,觉得下鄂一阵阵的疼。 每次打败之后,等等他的不是兄弟间的笑容。 而是一阵拳打脚踢,仿佛要将他拆开截肢。 几日也没有见到沙洛,听说她回部族了,听说去了王城,听说在城里购物,他们也都是猜测。 “闻公子,你的身体太弱了!”对手非常真诚的指出闻沐之的缺陷,“再来一场吧!” 闻沐之伸手抚向下鄂,整张脸都跟着一起疼。 又是一番比试,闻沐之手中的长枪,根本近不了对方半分,被对方的木棍一袭便没有力气。 其实不是对方耍得招式厉害,他们的招式很简单,就是“碰”。 碰到之后狠狠的“揍”,之后就赢了。 就是如此愚钝的招式,闻沐之也毫无招架之力,难道是身体太虚了? 闻沐之只是稍稍走神,手中的长枪不翼而飞,回神的刹那,就被对手用木棍勾倒,重重的拳头向他的脸招呼过来。 “难道你们收不住招式吗?”闻沐之终于爆发了,“还是故意打岔?” 看见此事的侍卫也当作看不到,小心翼翼的绕了过去,心里暗暗祈祷闻沐之,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见死不救”。 “故意的!”对方倒是诚实,长榻早丢到一边,另一个拳头就招呼过来,目标是闻沐之高挺的鼻梁。 闻沐之连忙跃身,好险,差点就彻底毁容。 从身边的武器架上抽出另一把长抢,蛮横的就刺来。 对方不缓不急的躲过,俯身时也将长棍拾起。 这一架打得是不成形状,看不清招式,根本就是以将对方打倒为目标的博斗。 当沙洛捧着长信,热泪盈眶出现时,看到的就是闻沐之与她请来的部族的大夫扭成一团,在地上打滚。 “真热闹!”沙洛走了过去,俯身看着被压在下面闻沐之,兴灾乐祸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的,美人是老娘的了!” “胡说!”闻沐之猛的使力,推开正准备向他的脸招呼的男子,起身便抓向沙洛,沙洛犹如一片轻沙,躲得极快极远。 不甘心的闻沐之再次扑了上去,依然被沙洛躲过。 “闻公子,你这样真像没长大的孩子!”沙洛轻笑道,“美人是不会留在孩子身边的。” 闻沐之停下的脚步,懊恼的侧过头,被牵动了情绪。 “这是从王城内传来的信!”沙洛也不理会闻沐之,缓道,“我大概看了看,说是已经查到,当日有人围攻美人的保护使,所以觉得,美人应该还在王城内,只是被关的地方太过隐密,他们还在查。” “王城内乱在一团!”沙洛继续道,“现在各处纷乱不断,不仅仅是这边,甚至连王城内都有人敢直接奔到代政王府内行刺,行刺者,与美人的人,毫无关系。” 就是说,事情进展得算是顺利! 如果闻沐之并没有答应,也没有特别大的问题。 沙洛自认将话传到,又打量眼前的闻沐之,忍住笑意,作揖道,“闻公子的病好了大半,再休养几日便可,老娘把他们带回去了。” 陷入思绪中的闻沐之,耳边只是飘过沙洛的声音,却未曾听进内容。 无所谓的沙洛耸耸肩膀,便带着她的人向外走去。 “等一下!”闻沐之似想到什么,怒气冲冲的拦住沙洛,指着自己已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脸,怒问,“他们是什么意思?” “最直接的意思!”沙洛得意的笑着,“老娘只是在想,如果你难看些,美人或许就不上心了,可惜直接毁容美人一定会很生气,搞不好会想办法为你报仇,不如让你的脸变形吧!” 沙洛越说,笑得越开心,仿佛眼前闪过莫霜忆因看到闻沐之变了形的脸而吓得痛哭流泣,转身投入她的怀抱。 完全无视闻沐之愤怒的目光,因为,他打不过她。 沙洛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闻沐之努力的平复怒气,慢慢的走向卧室方向,恐怕身体的病才好,脸上的病又要想办法治一治。 走进屋内第一件事,便是照镜子,吓得自己都倒吸一口气。 他的俊脸,不会真的变形吧! 兽舞 兽舞 血迹一路沿伸到村庄里,村庄里早没了半个人影。 横着为数不多的几具尸体。 负责监查的孜青,皱着眉头,仔细检查地上的尸体,还好,没有无辜的牺牲者。 所谓无辜,就是与主人失踪的事,无关的,牵连不上的人。 一条有手臂粗细,吐着信子的蛇慢慢爬向孜青,看它头部隐隐血迹,恐怕刚才是饱餐一顿。 靠近孜青的蛇,并没有预期的张开血盆大口,而是乖巧的缠上孜青的小腿,一路攀上她的腰际,疲惫的打起盹来。 孜青一面向血迹的方向走着,一面抚着腰际上的蛇身。 这宝贝是莫云惜留给她的,如果没有它,方才孜青可能被其实蛇宝宝们吞食个干净。 “难道所有人都逃走了?”不太相信的她,细细的观察着周围。 的确没有活人的动静,让他们省了不少心。 另一侧传来缓缓的脚步声,透着慵懒的气息,“孜青?那边没有人了,你哟?” “没有!”孜青轻笑着,看着玢兰的后面跟着一只巨型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一直弄不懂,为什么莫云惜要送温柔的玢兰,一只小狗,后来待它慢慢长大,才发现是一只狼。 “不要对它虎视耽耽,它会吃了你!”玢兰淡淡的笑道,目光投到远处,“走吧,一会儿还会有人再来重新搜查的,我们继续走吧!” 孜青点了点头,将所有的百姓赶得远远的,因为这里将是野盖的盘踞点。 等孜青、玢兰消失之后,他们走过的道路,慢慢被各式野兽占领,饿到极致时就会相互攻击,经常看到挂着碎肉的尸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开始真的无法接受,以后竟然慢慢的习惯了。 “到底走到哪里是终点?”孜青无不忧伤的问,他们离开竹林已有些日子了,天天啃着干粮,热情也一度被磨消失, 同样困扰的玢兰,抚着额头,“是不是我们太小心了,一向希望多死几个人,引得他们恐慌,一面又怕伤及无辜。” “或者云姑娘说得对!”孜青抬头苦笑道,“世上没有无辜的人,只有不会保护自己的人!” “走吧!”深吸一口气,玢兰苦恼的皱着眉头,说出另一个疑惑,“真奇怪,为什么主人总是喜欢替我们安排搭档呢!”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像秋月、怜心那对双胞胎那么默契。 “谁说的?”孜青挑挑眉,“影使不就是一个人吗?” 苦笑的玢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错,影使也是同伴,就是主人!” 是啊……完全的形影不离,失去了影使,主人就像失去支撑。失去了主人,影使就消失了…… 正当他们不住的感慨未来的幸福分外渺茫时,前方突然传来马蹄音,凌乱,危险。 孜青与玢兰对视一眼,望向四周,竟然没有遮身的地方。 “用遁地术吧!”玢兰分外坚定的说道。 牵了牵嘴角,孜青苦恼道,“你会?我只会杀人!” 是的,面前出现的身着四大家族特定官服的马队,出现在眼前,疲惫,狼狈,仿佛经历了磨难般。 若是以他们的现状,孜青几乎想放弃杀他们的念头。 但不经意间,孜青看到他们眼中的张狂,太过骄傲。 “我讨厌他们眼中的骄傲!”孜青摸着腰间的蛇身,冷笑道,“我先来吧!” “请吧!”玢兰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失利,原本她是想用美人计,套出他们的话来。 窜出去的不是孜青的武器,而是她腰间的长蛇,最先冲过来的马匹瞬间跌倒,马背上的人被甩出去。 蛇身快速的滑过着,擦过那人的颈部,拖出长长的血痕,向下一个目标冲去。 玢兰身后的巨狼双眼发光,跃跃欲试,玢兰抚着它的皮毛,冷笑道,“不急,你们今天饿不到了!” “救、救、救……”孜青慢腾腾的移到受害者的身前,对他似乎有些印象,最后重重的点头道,“原来是左家的人!” 抬头冲她的蛇宝宝喊道,“利落点,不用留活口了。” “太狠了!”玢兰立刻拦道,“怎么说,也要问清他们的来因,万一身后还有人怎么办?” “就可以让它们吃干净喽!”孜青回头望向正向这边涌来的野兽,以蛇类居多,抿了抿唇,苦笑道,“自作自受,我们要怎么办?” 来者已经被纷纷倒地不起,巨狼早已受不了血腥味冲了上去。 一狼一蛇嘶咬着,孜青侧头望着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人……的腰间,从他身上摸出一块木头,正诧异间,微微用力,里面竟有一张纸条。 竟然是长长的清单,意思竟然是多捕杀猎物,取皮取肉? 孜青被玢兰拉开,向来时的路奔去,趁野兽的注意力不在她们身上,快些逃回去,否则小命不保。 微微回头,孜青的蛇宝宝快速的涌向另一个方向,巨狼连忙追上,看来是想替她们争取时间。 “云姑娘真是给了我们宝贝!” “为了报答她,我会让狼吃饱的。” 终于逃到安全的地方,就是暂时不会有野兽出没的地方,一时紧张,一时放松,竟然令她们有刹那间的恍惚。 猛的坐到地上,背靠着背,不住的喘息着。 “呜……”玢兰忽的回头,看到身后孜青,单手捂住嘴,以为她跑得太快想要干呕,连忙取出袖中不算干净的手帕,塞到她的手上,“不舒服?” “呜……”玢兰沉默了,孜青不是要吐,是在哭! 没有言语的孜青,始终断断续续的哭泣着,没有缘由的哭泣。 真的没有原因吗?她们从来没有活出自己,为了能真正的自由,却出卖了自由,多么可悲。 玢兰伸手揽过孜青的肩膀,环抱住孜青,轻笑着,“我想,我明白主人为什么要安排两人搭档了!因为当其中一个人脆弱时,另一个会安慰。当两个人都脆弱时,可以抱头痛哭。” “玢兰,什么时候会结束?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孜青哭道,“以为见到主人,就可以轰轰烈烈的干一场,无论是生是死,可是现在……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轻轻替孜青拍着背,玢兰也不再言语,谁知道她们究竟在做什么,做的一切会不会有用处? “我们现在只能相信,会等到那一天的,一切都会平静的。”玢兰缓缓的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那一天,要等到何时? 耳尖的她们听到怪异的声响,迅速擦干泪水,转头时才出现是她们的宝贝。 巨狼急急的奔跑着,蛇宝宝紧紧的缠绕在巨狼的身上,见到她们,直直的扑来。 眼疾手快的她们迅速站起,稳稳的站好,任由一狼一蛇扑空。 长蛇迅速离开巨狼的身边,缠向孜青。 跑得气喘吁吁的巨狼,蹲到玢兰的身边,垂着头,看来从野兽间全身而退是不容易的。 她们也要寻个安全的路线,回去了。 各自抚着宠物,相视一笑,便准备要离开,可是耳边传来他人的声音,不由得戒备。 “真是,有这样的同伴,一定不会遇到危险吧!” “有利必有弊,不过于你来说没有利,也就不用想弊。” “姐姐,我也想要!” “等云姑娘心情好的吧!” 声音传来的方向,走来一模一样的两名少女,梳着相同的发髻,穿着同样的衣裙,走路的姿势也是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的,可是能是,一位腰间缠着闪闪发光的金属腰带,另一位身上则缠着花色纱布。 正是秋月、怜心! 乱舞 乱舞 来者似乎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双生侍?”孜青提高声音,轻唤道。 她们的伤未好,怎能离开竹屋? 莫非是偷偷跑出? “想太多了,我们是光明正大离开的!”怜心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看着她们不解的目光,秋月解释道,“因为管事的你们出来了,我们出来也不必再去问人。” 孜青的眉角抽了抽,目光随着秋月冷峻的眼神,落到腰间的蛇宝宝身上,不由得退后一步,重申道,“这可是云姑娘送给我的镇山法宝。” “我没有偷窥!”秋月抬起头,淡淡的说。 不知是被孜青说中心事,还是孜青的自作多情,总之脸色不太妙。 玢兰见他们相互对视却不言语,以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关系能稍稍融洽些,方要言语,却见秋月抬头,作出噤声的动作。 “有人来了,人不少!”秋月指的是,竟然是另一批车队,相较于之前的,装备不知好了多少。 她们俯身趴在地上,可怜的巨狼恨不得将自己塞到地下,可怜兮兮的瞪着眼睛,看着从面前飘过的马队。 似乎因为很是焦急,并未注意这侧的庞然大物。 秋月半眯起眼睛,始终注意他们的武器,长弓,弓箭的尖部变了颜色,可能涂了剧毒。 马蹄上隐隐血迹,应该是从方才被野兽啃咬过后的尸体上踏过。 严肃的表情似乎很能说明他们的身份,却又不同于四大家族。 “也许之前的那些人不是探路的!”玢兰露出古怪的笑容,轻声道,“可能是想逃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跑错方向了?”孜青勾了勾嘴角,“那些人看似不好对付,先回去,先对付他们。” “他们弓箭有毒,恐怕不是太容易对付。”秋月垂下眼帘,喃喃的说,心中翻腾过无数种可能,又被一一否定。 怜心眨了眨眼,冷笑着,“没发现吗?他们一直注意的是地面,目标是惑乱百姓的猛兽,却没有注意到其他异动,只要将他们引到陷阱中即可。” 其他人恍然。 秋月赞许的望向怜心,叹道,“你终于能想出有用的办法了!我们走吧!” 相将这批人马引到同一处,可能会提高他们的警觉性,孜青摸着腰间的蛇身,脑海中回忆着,临近林中时,究竟安置了多少陷阱。 “速战速决!”秋月从腰间抽出软剑,冷然道,“一会儿还有事要办。” 巨狼仿佛从天而降,重重的压到领头人的身上,张开大口,用力一咬,被喷出的鲜血染红了长毛。 “快!”紧随领头人的男子,眼疾手快,立刻喊停,手持长弓,从竹桶内取出长箭,便要拉弓射出。 巨狼分外不屑的吼叫身,转头咬向离它最近的马匹,马背上的人顿时跌落,被巨狼一掌拍成肉泥。 血腥味顿时蔓延,不多时,就会引来猛兽。巨狼长长一吼,转身向某处奔去,拖出长长的血痕。 “放箭!”数张弓同时拉起,目标仅有巨狼。 “啊!”后方突然发出惨叫,转身间只见粗壮的蛇身,张开血盆大口,瞬间吞食掉一人腿部,用力的闭上嘴,竟未将肯头咬碎,猛的甩头,将那人甩开。 马儿早已受惊,嘶鸣着向前奔去,顿时乱作一团。 四个人仿佛从四个方向涌向他们,怜心心中还有疑惑,考虑是否真将他们引向陷阱,隐隐听到野兽的嚎叫,交给它们对付岂不是更方便? 正想着,已从腰间抽出丝带,软软的垂着,随风飘走,忽的缠上一人颈部,被重重拖向马来。 怜心也不理会,望向不远处,不知她的轻功能支撑多处,双腿重重落到地上,再次跃起,被拖住的人,不住的蹬着双腿,快要咽气一般。 身后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怜心回头一看,原来不是与他们预想的各自带队追着他们,而是被吓得四处逃散。 因领队的人已经身亡,他们似不肯听谁的号令,可能更认为她们奔去的方向是安全的,如同无头苍蝇般追了过来。 倒吸一口气,怜心竟见一人气定神闲,稳稳的松开马缰,拉开长弓,顾不了许多,怜心将丝带抽回,快要到目标时,立刻扑向。 牢牢的抓住一根树枝,眼见着地面突然塌陷,其他人纷纷落入大坑之中,坑下并没有利器,不过是些猛兽的尸骇,但撞到上面恐怕也去了半条命。 用力一扯,树枝应声而断,怜心跃到坑边,冷冷的看着来者再次拉开长弓,原来他们之中并不全是笨蛋。 竟然有人跃下马来,令马儿落到坑中,他却稳稳的站在原处。 “带我离开!否则……”威胁呀! 怜心皱起眉头,她最讨厌被人威胁,冷笑道,“放心,我是不会死的。” 因为巨狼已如疾风般卷来,张开大嘴,用力的咬向那人的肩膀。 一声惨叫,那人哪里肯就范,将有着剧毒的箭头扬起,欲刺入巨狼的身体,不想……持长箭的手臂,被蛇身紧紧缠住。 眨眼间,身首异处,鲜血喷得到处都是,被两只兽类分食。 捂着可怜的胃,怜心只觉得一阵阵酸涩涌上,转身不住的干呕,云姑娘的宠物都很特别。 “怜心!”秋月在对面唤道,“快些过来,会逃不掉的!” 虽不理解其中意思,怜心依然点头,踮起脚尖,跃回秋月身边,将丝带缠回腰间。 孜青望着深坑内挣扎的他们,似有不忍,突然扬起冷笑,“没有无辜的人,只有不会自保的人,走吧!” 纠结着丝带的怜心,虽然同样有不忍之心,但转过头,走向先前之处,任何不忍,都变成恐惧。 原来他们三人赶来得这么快,是因为她们,根本不曾成功的将来者引开,而是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兽类啃食。 “太可怕了!”怜心抿了抿唇,吞着口水,住在这边,实在是不安全。 玢兰淡笑道,“它们也有可爱之处,若非他们,我们不会轻易逃脱,快回支吧,如果让它们闻到活人味道,就不好逃了!” 秋月、怜心并没有随她们移动,而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血流成河,尸骨无存。 “野兽,不能留!”秋月皱着眉头,冷笑道。反而是怜心挽住她的肩膀,笑道,“以前这里还有百姓呢,不是相安无事吗?” “走吧!”秋月、怜心迈开步子,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孜青反应过来时,却见不到她人的踪影,一时惊愕,“玢兰,她们不见了。” “她们本来就是要离开的吧,碰上我们是意外!”玢兰也十分苦恼,如果双生侍遇到危险,很难向四使交待。 只是,她们好像打不过双生侍呢! 孜青连忙转身,急道,“快去拦住她们,前面不仅有野兽,还有瘴气,还有……” 回手拉住孜青,玢兰苦笑道,“回去吧,如果我是她们,也会有同样的决定。” 无力而为! 走吧,从另一种角度,来帮忙她们。 野兽发出吼叫,看来已经闻到活人的味道。 不少同类中了毒箭倒地,也被很快的分食了。 时间久了,尸体就会腐烂,就会有疾病流窜。 她们不仅要在这里驻扎,还有保证安全,看来要回去准备。 趁猛兽失警之时,将尸体全部焚烧掉。 心中有了计较,她们奔跑得速度越来越快,巨狼奔跑在后面,时时的警觉,好似担忧其他野兽出没。 不多时,便奔回林中,一路向缓坡上奔跑。 直到某一处,两人瞬间消失,可怜的巨狼只好勉强缩起吃得滚圆的腹部,一同消失。 再次出现时,则是在竹屋旁。 沿途 沿途 她们的决定就是,从哪里失败,就从哪里站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从景府外让主人受害,就在景府外替主人报仇。 双生侍活着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地国,更不是为了所谓父母身债,因为她们不知谁是父母,原本就是孤儿,能活下是奇迹。 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太多银子,很多地方都要省着花,怜心也不想“重拾旧业”。 骑着马的秋月,目光落到又大又光滑的馒头上,略一皱眉,向准备递碎银的怜心道,“今天不做停留了,我们在外面睡。” “好!”怜心点了点头,目光向后方望去,回过头俯身接过馒头,付了银子,才后知后觉的颤了颤。 竟然被人跟踪,被还算熟悉的人跟踪。 “姐姐,是他!”怜心扯着马缰,声音颤抖的说。秋月点了点头,她早就发现了。 “他不要是在谷中等吗?”怜心吞了吞口水,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秋月的脸色也不太好,“可能是因为跟着我们,能更快的等到吧,不理他,快走。” 她们的马儿跑得不慢,一日三餐尽是白白的大馒头,却依然吃得津津有味,如果身后没有冷嘲的目风跟随着。 无论马跑得多快,始终落不下与他的距离。 “姐姐,他就是魔鬼!”怜心愤愤的说道,秋月的嘴角抽了抽,摇头道,“他等的人是恶魔,同类。” 沿途听到不少传闻,无论四周闹的动静有多大,王城依然无法撼动。 以秋月的理解是,如果王城守不住,根本上就是失败了。 据传闻,闻家公子与沙洛杀得你死我活,最后闻公子大败,被气得卧病不起,沙洛堂而皇之的驻扎在城内,继续向四大家族挑衅。 与她们得到的消息相差无已,只是侧重点不同罢了。 至于从海边传来的消息则是寥寥无已,因为去了那里的人,暂时未曾有归来的,以致发展到,信使都一去不归。 可以说,海边与王城之间的消息阻断,所幸的是莫云惜负责那边,应该没有出现问题。 只是……不能让后面的人知道! “姐姐,你说,王城里的人,是不是个个恐慌啊!”怜心轻笑着,真想冲到王城内,将小姐救出。 秋月点了点头,“只是希望恐慌。” 恐慌可以令人手忙脚乱,巨大的恐慌却会令人不择手段。 “听说了吗?”路边的小茶摊,有人碎碎念着,只有听到这四个字,怜心就会不由自主的扯着马缰,令马儿放慢脚步。 “最近啊,王城附近的城镇也是不安宁呢!总是会有黑影飞来飞去的。”无用之语,树影不也是黑影? 秋月的神情淡然,扯着马缰走过,怜心连忙追了上去,轻声问,“姐姐不认为会是影使?” “影使不会飞来飞去!”秋月淡淡的说,“没有谁可以看到他。” 怜心点了点头,希望不会有意外发生。 身后传来阵阵琴音,秋月回过神,深深望着跟着她们的人,眼中露出一丝不耐烦,究竟用何方法,能甩掉他? 夜晚,她们住宿的地方就是宽敞的街道,并非真的银子花尽,而是不希望被人认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四大家族中,认得双生侍的人,不算少! 毕竟让双胞胎作侍女的千金小姐,并不是很多。 莫霜忆失踪的两名侍女,更是在被暗中搜查的范围之内。 怜心靠秋月的肩膀上,正要入睡,便听到一阵琴音,阴魂不散。 欲欲入睡时,竟然听到像是布匹撕裂的声音,连忙直起身,侧头看着脸色紧绷的秋月。 “走!”秋月从腰间抽中软剑,与怜心借着墙头之力,跃向屋顶,遥望见一身白衣的男子坐在琴音,缓缓而弹。 他面前的几名黑衣人,正不住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又继续撕扯着自己的皮肤,恨不得将自己的内脏掏出。 分明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可以感觉到他到笑意。 “真恶心!”秋月收回软剑,从墙头跃下,与怜心稍作整理一番,重新入睡。 终于入了王城,打扮成乞儿难民的秋月、怜心随着浩荡的难民大军涌进王城,自然四处灾难不断,太多的人横死。 “姐姐,他们好可怜!”怜心一时善心大发,想将怀中的馒头分不出,却被秋月按住,“我们也很可怜,都怨那些当官的!” “恩?”怜心一时不解秋月之语,疑惑的瞪大眼睛,活灵活现的转动着,与脏兮兮的脸形成对比。 懊恼的秋月皱了皱眉,冷笑着问,“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大小姐?你现在是难民!” 一句话说得怜心窘迫,知道形象太不像乞儿,不会掩饰自己的眼神,只好低下头,唯唯喏喏的低下头。 秋月横了她一眼,目光放到王城门处,灾民实在太多,王城早已承受不住负荷,别在城外建了草篷供难民居住。 “小姑娘,你也不要太埋怨你妹妹。”身边的一位老妇人道,身边牵着脏兮兮的小孩儿,“真不知造的什么孽,一夜之间,村庄就没了,被蛇群赶得零零散散的。” 原来他们从同一个地方来。 心生内疚的怜心,头低得更低。 秋月淡淡的苦笑着,“为什么王朝的人,不替百姓做好打算,否则也不会弄得我们家破人亡。” 战争是贵族之间发起的,结束在贵族之间,他们的战争起源于权利,结束于权利。 “小姑娘,你们是从哪来?”老妇人转头问道。 秋月抿了抿干涸的唇,苦笑道,“从……莫家庄园来。” “莫家庄园?”老妇人提高声音,最后重重的叹道,“我的儿也是那里,一场大火都烧没了,后来我儿带着孙女活着回来,可是儿媳没了,后来……” “后来我儿死了,只是听说有人救了他们,可是却无力照顾,他们离开之后,便死得差多了!”老妇人回手摸着身边的小女孩儿,叹道,“世上能有从火中救人的好心人不多了,可惜我儿命薄啊!” 自始至终,怜心都紧紧的抓着秋月的手,老妇人的每句话,都敲打在她的心上,很疼。 他们不是无力照顾,是怕被出卖。 要较于怜心,秋月的神情更为自然,淡淡的叹道,“当时那场火特别突然,根本很难逃出去,我和妹妹是侥幸,后来就不停的流浪,听说王城附近有供难民……” 秋月说话顿了顿,低下头,从她的眼神中很难看出伤心之神,但乱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适时的停顿更能引得他人共鸣。 “可怜的孩子啊!”老妇人环紧孙女,忍不住抽泣,孙女瞪着眼睛,伸出小手替她拭泪,不住的哄着,“奶奶听话,奶奶不哭,奶奶听话,奶奶不哭。” 仅是童稚的声音,令秋月不由得握紧拳头,目光望向王城的方向,冷然道。“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一定会的!”秋月也重重的点头,一切都是他们……四大家族。 为何每次都会将闻家拉上?因为淡漠,就是变相的默认。 不出手阻止,就是变相的协助。 也许饱受苦难的百姓,会觉得闻家分外高尚,其实他们不过是在保护自己,除了闻家的子弟,他们不曾关心过任何人。 一直以为,小姐会是例外,原来,也是同样的待遇。 王城门处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原来官兵送来了稀粥,让难民排队去领取,一人只限一碗。 前去排队的秋月、怜心,各捧回热粥。 回头看着老妇人也蹒跚着回来,只领了一碗。 小女孩扯着奶奶的衣角走回,竟然没有给年幼的她半粒米。 重见王城 重见王城 欲取出藏在包裹里的馒头,怜心的眼眶被热泪遮掩着,正当要取出时,手却被秋月按住。 “姐姐,她们这样是吃不饱的,会饿死的!”怜心轻泣道,为什么就不能多给一碗? 选花大会的时候,不是很奢侈吗?为什么对百姓就不能仁慈些? 秋月紧紧的按住怜心的手,仿佛是怕她做傻事一样。 “你救得了一个,其他人呢?袖手旁观吗?”秋月淡淡的质问着,望向身边的其他灾民,祖孙俩拿到一碗的大有人在,年轻力壮的男子倒有可能多分些。 “你明白吗?”秋月冷笑着说,“他们就是想让灾民死掉,可以省下钱财,又不能完全不施舍,只能靠这样的法子让他们慢慢饿着。” 怜心无力的垂下手,“真卑鄙,如果小姐在的话……” 如果小姐在,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呵……”秋月突然笑出了声,怜心不解的望去,却见秋月勾起唇角,从她的口中,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来,“小姐将把所有的银子分给他们,然后顺手再逼某家族的人交出店面来做善事,之后一走了之,把某家族的人气个半死。” 某家族,是说四大家族皆有可能。 怜心也破泣微笑,经常看到小姐会做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代政王的包容、卫羽的忍让、叶景的顺从、闻沐之的理解。 如今全部都是过眼云烟,分外可笑。 又哭又笑的!秋月摇头轻叹,从怜心手中端过那碗未凉的粥,走到老妇人的身前,笑道,“奶奶,我们喝不下去,怎么办?” “姐姐,你骗人!”不等老妇人有反应,她的孙女倒是歪头道,“刚才那个姐姐抱着粥又哭又笑的,根本就是饿了嘛!” “你饿的时候会笑呀!”怜心凑到前面,捏起小女孩儿的脸来,眼神迅速暗淡,竟然没有几两肉,全身的骨架,“我饿的时候,是会让其他人一起陪着哭的。” “为什么?”小女孩儿可真是爱问问题。 老妇人已对秋月谦让起来。秋月将粥摆到她们身前,俯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道,“因为这个姐姐哭起来,会把其他人都吓哭的!” 小女孩儿完全听不懂,只好捧起放在脚边的粥,捂着冰冷的双手,扬起笑脸,道,“谢谢姐姐,可是,你们吃什么?” 秋月、怜心只是笑笑,没有回答,起身就要离开,天已近黑了。 “姐姐,你们吃什么?”小女孩不死心的捧着粥,追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扯着秋月的裤腿,好像很喜欢她。 怜心苦恼的皱起眉头,拍了拍秋月的肩膀,笑道,“小妹妹,你现在要多吃一些,等你长大了,好养我们啊!” “好!”小女孩儿重重的点头。 只是一瞬间,秋月的眼睛就蒙上淡淡的水雾,扭过头,深吸一口气,拉着怜心离开。 这一次,她们是从城墙上翻到王城内的,守卫们也没有特别用心的守门,他们的工作是单调而乏味的,偶尔松散自认为是可以理解的,其实是给有心人可趁之机。 比如秋月、怜心!、 “姐姐?不用去看看小姐的坟吗?可能会被灾民……” “那不是小姐的,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虽然没有在王城生活太久,路还是认得的。 不过是绕了几圈,便回到景府旁,依然是被烧焦的一片,染上层怪潮湿,果然是被人抛弃的地方。 “姐姐,我恨他们!”怜心始终握着拳头,恨恨的说了一句话,与秋月迈进院中,比先时,更加荒凉。 秋月却是无所谓的说,“快要入东了呢,听说,高高的地方,会有雪,不知道这一生,会不会见到。” 不解的怜心,望向秋月。 “听说,小姐的父母,爬过雪山,见过雪、冰、霜!”秋月解释道,不知是不是听到她们的话,四周的垂树发出沙沙的声音,突兀中显出恐怖,荒芜中透着凄凉。 小心翼翼的迈了进去,突然身后发出轻呼,猛然回头,只有一个人倒在血泪里。 她们太大意了,王城并不是如同想象中那般随意的地方。 黑影渐渐浮现在眼前,不悦的望了她们一眼,便准备离开。 “影使!”秋月、怜心作揖道,语气中略带着焦急,秋月率先道,“影使,有小姐的消息吗?” 本欲离开的影,动作微微一滞,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愤怒,最后被安静所替代。 没有消息,是吗? “离开!”影的声音,仿佛刀刃般,冰冷锋利,仿佛要将听者削着碎片。 他不允许任何人出现在主人消失的地方,这个地方只属于他。 “影使!”秋月尽量压低声,真担忧无意中经过此地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可否允许奴婢再检查一下?” 总算有了情绪的影使,目光缓慢的落到秋月身上,神情一黯,“去吧!” 消失在夜色中的他,分外孤独。 松了口气的怜心,迅速抓住秋月的手臂,她们与影使相处从来不到一刻,即使有机会,也都是小姐在场,无形中将影使带来的压力减去不少,偏偏现在…… 不再言语的秋月,紧紧拉住怜心,奔向传说中最先被点燃的地方,无数人看着火势蔓延而没有人救赎的地方,婚房。 站在最焦烂的地方,好像还能感觉到当时的喜庆,与小姐的绝望。 “他们都会不得好死!”自从怜心恢复过来,在竹屋最经常的就是诅咒,诅咒每一个让她们失去小姐的人,诅咒每一个将她们弄得狼狈不堪的人。 秋月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细细的在婚房内摸索起来。 每一寸,影都细细的寻找过,没有半点痕迹。 双生侍都比想象中的更执着,恨不得将面前的婚房拆毁。 “真讨厌他们!”愤愤的怜心,根本无法走出自己的情绪,在小姐失踪的地方,拼命的寻找着她生还的希望,明知只是在浪费力气,明知道…… “呜……”控制不住自己的怜心,猛的坐到焦烂的桌下,掩向痛哭,仿佛夜间的幽魂,在哭诉自己的不幸。 “别哭了!”影突然出现在屋外,冷冷的哼道,“把打更的吓跑了!” 说完,便冷哼着,挥着手臂缓步离开,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慢慢的从眼前消失,没有预期中的想象,影只是端坐在某处,静静的看着夜空,仿佛陷入某种回忆中。。 掩面抽泣的怜心,紧咬着下唇,不住的哽咽着,慢慢的爬起身,开始在桌下摸索着,偶尔缩回手,将掌心的灰尘拍掉。 根本就没有人来打理,怎么会有人打理? 怜心一阵阵的心酸着,脑海里回荡的都是从前的生活,从容,没有…… “怜心!”秋月突然唤道,“你不要一直回忆着过去,有用吗?” “可是……”怜心抿了抿唇,用力的捶着地面,“对不起,姐姐,是我,是我……” “不要再捶了!”秋月冷着脸,冷冷的提醒,“你想将人引来吗?” 这个时候,恐怕不会有谁跑到院子里来,秋月只是不希望怜心一直陷在过去安稳生活的回忆中。 迟早,都是要再掀战事的! 虽然听到秋月的警告,可是怜心依然捶打着地面,只是神情不复先前的萧索自责,而是多了几分惊喜。 是啊,谁会无缘无故敲打着地面。 除非因为情绪波动,不停的将桌上的东西甩到地面。 当时的莫霜忆,一定很恼火。 很用力的将某件物品,重重的敲到某个位置。 又或者,有人从这里钻了出来…… 一线希望 一线希望 欣喜苦狂的怜心,连连轻唤着秋月,指着桌下的某一处。 多敲打几下,会听到空泂的声响,下面不是实地。 “我去唤影使!”怜心兴奋的跃起,想飞奔到屋外,不想秋月比她更快一步的,将屋门关紧。 疑惑的怜心,对上秋月透着紧张的双眼,心头一紧,似乎理解。 小姐可以没有双生侍,但不能没有影使! “我们自己去!”秋月拉过怜心的手,慢慢退回到桌前,用各种方法,想将地面翘开,终于在难以察觉的细缝中,寻到入口原来的模样。 本不知如何处理的怜心,见秋月从腰间抽出软剑,像是削土豆般,将入口与地面的缝隙处,缓缓抽出,又插入。 不多时,竟然让她切下来一块“豆腐”。 可惜“豆腐”无法拿起,重重的落入地道中。 几乎是同时,怜心起身便撞倒了身后的桌子,发出巨大的哭泣声,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待怜心“哭”得撕心裂肺时,秋月已将地道入口搬起,一跃而来,将方才的石块踢去,缓缓的向前走着,怜心小心翼翼的跟上。 地道太黑,没有半点光明,她们只能凭着感觉,慢慢的摸索着。 好在一直是平路,根本无需紧张脚下,不知走了多久,面前终于出现一堵墙壁,耳边传来水波荡漾的动静,熟悉,又陌生。 出口,就在眼前? 小心翼翼的将面前的“门”推开,门便自主的向旁边移去,前面出现波光粼粼的湖面……是湖! 她们曾经在相同的位置,紧紧的靠着石壁面,听着亭上的人相谈,整整一夜,泡在湖水中。 听到了她们想要知道的秘密,却不曾想到,还会再回来。 这一切,都是叶家,也许,与叶景也脱不了干系,几乎可以确定,小姐真的没有死,这究竟是谁的主意,谁的策划,又想瞒得了谁? 头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很柔。 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动静来。 怜心的手心冰凉,冒着冷汗,咬着下唇,紧张的竖起耳边倾听来自头顶的声音,并不真切。 反观秋月,则自然了许多,脸上也是波澜不惊,不知究竟想着什么。 “最近动乱太明显是有人蓄意而为,难道这么查,还查不出结果吗?” “应该快了吧,这些人做得太隐蔽,应该先从叶望那里先入手,景哥已经到他那里,应该不会有问题。” “叶景有消失了吗?” “暂时没有!” “叶芝,我将家交给你,不是让你这么做的,你要用用心,弄成这样……” “知道了!” 气愤不已的怜心,转过头想拉扯秋月,没想到她正呆望着湖面,映着她的眼睛泛着蓝光,分外诡异,抿了抿唇,缩起脖子,不再言语。 缓缓归神的秋月,表情僵硬,已分不出是平静还愤怒,伸手想将入口堵上,可是无论如何移动它,都是纹丝不动,见状,怜心也连忙伸出手来,同时用力,依然毫无动静。 一旦被人发现地道出入口大开,行踪很容易被查到,可是…… “怎么办?”怜心焦急的问,她们可不想打草惊蛇。 没想到寻到一线希望,却将另一丝希望毁掉。 秋月缓缓的垂下手,心中渐渐的有所计较,冷冷的勾起嘴角,淡笑道,“就这样吧,只要我们速度快,相信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猛的转身,秋月快步在地道里穿行着,怜心紧步跟上,从未想到姐姐的体力这么好,根本就是健步如飞,难道说她已经想到救小姐的方法了? 越想越开心的怜心,努力的跟上秋月的脚步。 当她们爬出地道的时候,恰好面对影阴晴不定的双眼,仿佛要让眼中的怒火,将她们燃尽。 “影使,双生侍知错!”怜心立刻拉着秋月下跪道,“奴婢是无意中发现的,所以没有来得及通知影使,请影使降罪。” 影使是从来不会降罪的,他从来不将自己当四使,而是当影子。 秋月、怜心等了良久,也不曾听到影使的声音,抬起头时,忍不住打了个颤,相互对视,影早没有了踪影,四周窗户与门都未开启,应该不会是从地道离去了吧! “影使!”秋月喃喃的唤道,转头对怜心说,“时间不多,我们快去找情使、财使,希望来得及。” 如何来不及,离了屋子就见到正摇着扇子的夜憧,似乎在寻找着,看到她们先是惊讶,随后露出了然的神情,“真巧,这里风景不错?双生侍也来逛逛?” “见过情使!”自从秋月在竹林内,向散涣的同伴表明身份之后,秋月、怜心都分外的遵守,所谓的尊卑之分。 夜憧似乎好笑的看着她们,突然做了噤声的动作,“有没有查到什么?我们可是一无所获,所以我偷偷的想来探探影使的口风。” 秋月、怜心保持着俯身作揖的姿态,谁也没有改变。 大叹的夜憧,真是不了解她们的想法,伸出手将她们扶起,再次问道,“不知,影使打探到什么没有?” “影使没有打探到什么。”秋月冷冰冰的回答。 怜心接口,“奴婢们查到此事与叶家有关,还望情使作主。” 难道说是影使没有查到,反倒是她们知道原因了? “影使现在知道了吗?”转过身的夜憧本是玩笑话,既然双生侍知道,寻到莫雨恬,也可以免去他自作主张、独自行动的“罪名”,打算回去先“从长计议”。 最好的结果就是,救出莫霜忆。 秋月、怜心对视一眼,跟在夜憧身后,见她们的神情紧张不安,甚至微微的颤抖。 “情使!”秋月、怜心异口同声的唤道,秋月抿上唇,选择不语,怜心焦急的说,“我们从地道出来的时候,见了到影使,可是眨眼又不见了,他会不会已经到叶家了?” “影使来无影,去无踪,就算从我们身边擦过,恐怕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秋月淡炒的说,“但是叶家也是卧虎藏龙,当初能够阻止影使救小姐,今天也一样可以阻止影使。” 猛然回身的夜憧,浑身散发着愤怒,紧皱的眉头,仿佛濒临暴怒的状态,他的情绪,可谓难得一见,却透着可怕嗜血。 夜憧忽的收起纸扇,“你们刚才提到地道,在哪儿?我去找影使,你们快去夜雨楼通知财使。” “婚房1”怜心只吐出两个字,夜憧便陷于黑暗中,急得她直跺脚,他能找到正确的位置吗? 秋月抬起头,看到天空,拉着怜心,缓道,“我们的速度也要快些,天好像快亮了!” 黑夜对影是分外有利的,但是天明之后,无论是影使,还是情使,恐怕都是寸步难行,被发现在的机率很大。 姐妹二人迅速奔出府邸,远远的见到一队人马正向这侧徐徐而来,整颗心提到噪中,看他们的服饰,好像是左家的人。 现在不是惹事的时候,秋月指了指对面的屋顶,两人施展轻功,跃向对面,当踏到屋顶发出轻微响声时,已引得那队人的注意。 来不及去理会这些,双生侍极快的甩掉他们,迈入夜雨楼中。 从未见过夜雨楼荒凉的一面,所有的古董、桌椅、楼梯、甚至窗户都变得狼藉,当初可真谓是大肆“搜查”,也不知顺走多少宝贝。 快步走到后院之中,分头寻着,可惜没有在夜雨楼住上太久,自然不知具体的地道位置,好只能连连轻声唤着,终于见到满脸愤怒的莫雨恬。 救援之急 救援之急 紧贴着墙壁迅速前行的黑影,会令眼前的人以为是错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是树影,阴影,或者不过一时眼花的结果。 眼前着要滑过某间房间的时候,影子便顿了顿,慢慢浮现出人形,恰好向他走来的巡逻侍卫一时错愕,便缓缓倒地不醒人事。 “影使!”一身普通装扮的夜憧出现在影的眼前,多了几分书卷气,更不见了纸扇。 影见他焦急的模样,依然波澜不惊,目光穿过夜憧望向院中各处,究竟哪里将主人安置在哪里?不至于受到委屈吧。 夜憧急急的拦住影,见四下无人忙道,“主人好像不在府中,我对这里很熟!” 他的本意是能过婚房的地道进入叶家,可是忘记自己不识得那府中的路,为了节约时间,只好找家店面简单换了衣裳,从墙壁上翻入。 虽然多年不曾归来,但也时常有夜潜的经历,不算陌生。 他曾是叶家的人,不至于说谎,影点了点头,却似不察他的意思,继续向前走,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削铁如泥的薄剑,轻轻划过倒地不起的侍卫的颈部,似乎又想隐去。 “影使!”焦急的夜憧上前一拦,影分明没有在意他的话,“叶府深不可测,我猜想主人并没有在容易寻到的地方,有可能……” “在哪?”影使淡淡的问道,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影迅速隐去,留下夜憧愣在原地,半晌才想起躲藏。 走过去的不过是几名小丫头,好像是送饭,叶府通常会有外客,若是身份不算尊贵,便在客房用餐,很是经常。 夜憧也不甚在意,转头时却不见了影的身影,重重的叹着。 这么寻下去,哪里能找到莫霜忆的踪影? 他倒是想到一处,本想与影使一同寻找。 不过现在不太可能了,只能依着自己的记忆,慢慢寻着。 叶家经常会请来其他家族的客人,侍者们也不太在意来来往往,闲逛的客人,何况他们认为,也没有谁敢正大光明的窥视着叶家,却也令夜憧方便许多。 转悠半日,来到熟悉的湖边,夜憧一时惊愕,不时经常与上任当家的到亭中玩耍,只是不曾注意,亭下石壁竟然有机关,张狂的将入口露在外面。 原来双生侍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正当他发愁,不知应该何时靠近,将入口堵上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吵闹声,顿时一惊,连忙奔了过去。 “有刺客,快抓刺客!” 当夜憧赶到时,只是在心中大叫不好,影使已经暴露。 但也说明主人就在附近,他应该先去…… “情使!”突然出现的秋月、怜心向他抱拳,趁乱在侍者间挤来挤去,令他们乱上加乱,眨眼间,就没有了踪影。 苦笑的夜憧,从袖中甩出纸扇,轻轻的将手搭到面前的侍女身上,吐气如兰,轻笑着,“姑娘,怎么样?看人杀,和看人被杀,有趣吗?” 被惊吓的侍女拔声尖叫,倒不是夜憧有多可怕,只是甜腻的声音所包含的冷酷太过碜人。 夜憧只是轻轻挥动着纸扇,侍女便没了声息,缓缓倒地,从颈部流出一抹鲜红。 周围的人更是尖叫不已,四处乱窜着,想逃得远远的,不想却打乱了本欲拿下影的黑衣人的合击,一时溃不成军。 微笑的夜憧收起纸扇,他从不是正人君子,他只要完成目标。 “散!”影使突然向他喝出一个字,向另一个方向奔去,夜憧也不含糊,立刻摇着纸扇,奔向相反的方法,一时间众人分成两队,向他们追去。 “真是笨蛋!”冷笑的声音传入耳中,夜憧仰起头,顿时脸黑了半圈,竟然是毫不无武功的莫雨恬,带着巨大的面具将面容遮上,身后跟着影卫。 “快速解决!”莫雨恬根本没有看向夜憧,而是令影卫备好弓箭,开始放箭,目标无论男女老少无一例外,夜憧也稳住了脚,转过身,笑着看他们狼狈不堪的模样。 突然院中发出两声奇怪的声响,抬头望去,竟然是烟花,惊喜的莫雨恬,连忙大喝一声,“要缠住他们,一时也不能放松。” “我建议你还是躲一躲!”夜憧突然跃上墙头,揽住莫雨恬的肩膀,“她和他们比起来,差远了!”说着,便强行将她拉下。 好不容易站稳的莫雨恬,推开夜憧,听到四周的脚步声,知道有人追到墙外来。 “不跟你计较!”莫雨恬愤恨的说,“我去城门监守,这次要把所有人都带走。” 之前留人守在王城内,是为了寻找莫霜忆,既然有了结果,就要尽数离开。 夜憧也自认为留在叶府派不上大用处,跟着向城门处奔去,“要不要留下来一些人?王城的事,我们还是要知道一些的。” “恩!”莫雨恬重重的点头,未曾注意到,墙头立着一抹与夜憧甚似的身影,笑着望向她的背影。 他,就是叶芝。 “当家的!”叶芝跃下墙头,另有侍卫向他抱拳道,“现在应该怎么做?” “替他们缠住叶家的人,要做到不动声色!”叶芝的话未落音,就传来一句轻笑,“如何才是不动声色?” 皱着眉头的叶芝,知道自己的计划被叶老发现,就算他要装傻,叶老都未必会肯,身边的侍卫也警觉的看着叶老,及身后带来的人,比叶芝的人手多了数倍。 难道为了阻止莫霜忆离开,让她半死不活,需要如此劳师动众? “叶老,现在是我当家!”叶芝勾起一抹冷笑,随即笑道,“而且,莫三小姐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离开是必然的,有那么好的侍女,那么强的影卫,逃不走的可能几乎没有。 叶老自然不肯服弱,冷笑道,“孩子啊,你何必为了一名女子,与老夫过不去,何况,老夫早在城外备下人马,相信她是不会逃远的,既然她不肯说,就是不能走的。” 淡笑的叶芝,并不与他争论,两方争锋相对。 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叶芝猛然想起,他要在这个方向,接应莫霜忆,可是她若是奔,这边而来,那,岂不是…… “影,去帮他!”疲惫的、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叶芝转过身,却不曾见到人影,转回时却见叶老早已变了脸色。 “生,死?”影使突然出现在叶芝身后,透着鬼魅的气息。 叶芝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只觉得背脊一阵阵的冰凉,真是可怕的人,收了收神,对叶老礼貌一笑,“不生不死!” 影迅速的扑向叶老,前方顿时乱成一作,叶芝却不知自己的心情究竟如何,莫霜忆又究竟是怎样的人? “不要打了!”叶芝见叶老那一方已然不敌,命自己的将叶老及他的人暂时制服,拉住影,急道,“城外有危险。” 城外有危险?就是说主人有危险!影的眼神一冽,眨眼间便消失在眼前,仿佛从未出现过。 “叶老?”叶芝慢慢走到叶老的身边,俯身笑道,“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人才吗?不是像景哥那么沉默温柔的,不是像叶良阿谀奉承的,而是像影子那样忠实的!” 渐渐陷入昏迷的叶老,听不到叶芝的话,直起身的他,对身后的人说,“再带一批人,快点赶到城外,无论如何,救下莫三小姐,记住,换下叶家的衣服!” “是!”重人齐齐作揖。 相信他们之间的合作会很愉快,只是,他们真的还有机会合作吗? 莫霜忆想要闯过这一关,恐怕不容易吧! 被囚禁水牢的她 被囚禁水牢的她 在此之前,一切都仿佛梦境般,不真实,却格外真实。 双脚没有知觉,双手被重重的锁链困住,背部紧紧的贴着冰冷的壁面,刺骨。 缓缓睁开眼睛,费力的扫视着四周,像是水牢般的地方,地上的水只没到膝盖,泛着渐渐的光芒,前方好像是铁门,看得不太清。 偶尔能听到脚步声,也不太清晰。 渐渐睡去,再次醒来,每次要聚起精神,最后都会无力的涣散开。 一直没有食物,只有偶尔供应的清水,体力的渐渐消失,却令她越发清醒,传来的言语不算清楚,但至少让她知道一件事。 她被软禁了,禁在随时都可以让她丧命,或者瘫痪的地方。 具体的事情,她已经记得不太清了,眼前闪动的依然是那片火海,沸腾着,咆哮着,之后…… 她就昏迷了,能让她明了的,就是颈部的疼痛。 “莫三小姐,吃些东西吧!”传入耳中的苍老温柔的声音,似乎怜悯着她,动了动,被铁链紧锁的双臂,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不是她不想吃,而是双臂被紧紧的固定的壁面,无法移动。 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位慈祥的老妇人。 “可怜的孩子!”老妇人小心翼翼的在台阶上移动着,来到她的肩部,俯下身子,一点点的喂食着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莫三小姐,你一定要坚持住啊!”老妇人劝道,“小芝可是寻了你好久,老妇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才能进来,待老妇出去,就通知小芝,啊!” “谢谢!”抿着干裂的嘴唇,她重重的点头,挤出笑容,“您快点走吧,如果被发现,就不好了!” 老妇人的脸上闪过慈爱神情,叹道,“真是个好孩子,怪不得小芝这么上心,老妇先走了,如果被太多人发觉,就不好了,如果小芝……我会给你送饭的!” 待老妇人走后,她才缓缓的放下手臂。(.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其实,她一早就挣脱了无用的铁链,只是不希望被察觉。 可能这间水牢太久没有关押过犯人,铁链链接已经锈掉,水也变得混浊。 曾仔细观察过周围的环境,竟然发现像卧屋一般。 竟然还有茅房,与其说是茅房,不如说是为了逃跑而挖的地道,可怜的人应该是没有逃出去,因为白骨就堆在旁边。 “这里,只有你陪我,所以我不会怕你,你也不要来欺负我!”莫霜忆蹲在地道旁对白骨轻声细语,这是她唯一的同伴。 再次传来脚步声,无可奈何的她重新跳回水中,用铁链将自己束缚住,闭上眼睛,无力的靠在壁前。 “看来,莫三小姐的确要不行了!”陌生的声音自耳边传来,不用看,就知道对方是谁,何况已是垂死挣扎的她,也不需要有所回应。 无人的时候,她都会想,如果自己没有醒来,一时浑浑噩噩的应该有多好,不会觉得饿,不会疼,不会冷,更不会无助,自我嘲笑着,不知究竟过了几个时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人总是会有不知足的时候,从小到大,无论家里发生多大变化,她都没有挨过饿,这一次,却可能是生命的结束。 “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以为可以凭小小的组织就能翻云覆雨?你也太天真了!”断断续续的嘲笑,莫霜忆低垂的头,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勾起笑容,原来是叶老。 想让她死,很简单,半死不活,却有些难度。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饿死,或者冻死,也了结叶老的心愿。 “不过你这个丫头也挺了不起,还有本事想要谋反!”叶老冷哼着,“不过,谁的背叛,都没有亲人来得彻底吧,你已经被莫二小姐背叛了,要不要试试莫大小姐的?” 他的问题,她无比回答,因为,她一直是被利用着,既然是利用,当无用之时自然应该甩掉,何来背叛之说? 静静等待着,熟悉的轻笑声传来,“叶老真是说笑了,如果能见到妹妹,自然是要感谢的!” 若非有铁链支撑着,她可能会跌落到水牢的水中,将自己挂在壁上,虽然不舒服,却也不至于因为一时腿软而露出破绽。 虽然她是逃不出去的,却也不想面对某些人,更不想因此而送命。 活得越久,希望越大。 “妹妹?三妹?”耳边传来莫雪情的声音,多希望这是幻觉。 可惜,却比最真实的世界还要真切。 “看来,你要不行了!其实姐姐也想给你一个痛快。只是,叶老说了,要让你尝尝苦头,我能怎么办呢?妹妹就好好呆着吧,待你死后,我就会将你放于已经寻好位置的坟中!”莫雪情情绪不明,声音回响着,不住的传出回音。 莫雪情断断续续的讲述些一些事,不过是婚后多么幸福,未来多么灿烂,这一切都是用她的命换来的,却与她无关。 良久,仿佛发泄一般,莫雪情将所有事情通通用最美好的语言修饰着,最后竟然是大吼着。 “都是你的错,如果你没有出现过,如果他喜欢的不是你,如果你早点嫁到闻家,或者你根本就直接嫁给他,我还用经历痛苦吗?”莫雪情扑到她的身后,险些滑落到水中,伸手揪住她的头发,“你根本就不应该活着,你怎么还不死?” “代政王妃!”一声厉喝突然在水牢中回荡,“您似乎呆得太久了。” 莫雪情的手缓缓松开,小心翼翼的走着台阶,不令自己滑落水中,“是啊,太想念妹妹了,芝弟弟,以后小妹就拜托给你了!” “芝弟弟?”叶芝冷笑道,“叶某真是高攀了!时间不早了,代政王派人来接,请代政王妃尽早回府吧!” 她已经是代政王妃了,无人可以取代!莫雪情挑衅的望向她,可惜,她没有抬起头,看不到莫雪情的高贵与雍华。 对莫雪情,叶芝似乎不热衷于与莫雪情“联络”感情,语气始终淡淡的,带着几分不耐烦。 轻笑的莫雪情似乎不介意,与叶芝擦肩而过,一切再次陷入平静。 诡异的安静,终于松口气的莫霜忆,缓缓的抽回手,被铁链勒出重重的鲜红痕迹,按住先前被抓的头发,头皮隐隐发疼。 就这么恨她?恨不得她死?又恨不得她不生不死? 哭笑不得的她,摸到一股粘稠,拿到眼前一看,险些昏厥,竟然掉了一缕头发,染血了鲜血。 亲情,有时候竟显得如此可笑。 “不要弄,会留疤的!”一只干净的手,轻轻拉住她要止住血的手,叹道,“听话,不要抓,上药。” 是他,他走路竟然没有声音的吗? 还是说,她太注意自己的心情,忽略了周围的动静? “我……”多久没有说过话了,她险些忘记了自己的声音,“很想杀了你!” “但现在还不能!”叶芝的笑容,恍惚变成夜憧总是挂在脸上的温柔笑容,随时会迷惑对方的神智,却又令人清醒他的不善。 替她包扎好伤口,叶芝轻轻叹道,“现在我无法救你,但是如果你愿意相信我……” “我相信!”她很痛快的回答道,望着叶芝惊讶的模样,轻笑道,“因为,我是否相信你,结果都会被关在这里,那我倒情愿相信。” 叶芝缓缓的站起,叹道,“我不可能为你做到太多,现在的你,只能靠自己!” “请叶当家的小心!”她“礼貌”的笑着。 当然明白,看着叶芝离开的身影,只是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慢慢爬上台阶,走到比较干躁的地方,缩成一团。 单方面的交易 单方面的交易 现在只能靠自己的毅力是吗? 可是她究竟又能等多久? 一直没有人来看她,再也没有人送水,不过…… 都是假象,因为并非真的完全没有人,而是做给他人看的,无非是想证明,水牢中并没有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那位老妇人倒是能够经常出现,只能等到她的孙子当值时,她才能趁着夜深人静无人理会之时,偷偷的送饭进来。 即使是看守水牢的人,也不知道有人被关在此处,除了老妇人的孙子。 老妇人,则是叶芝的奶娘。 从老妇人的口中,得知叶芝的某些趣事,也知道他同样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叶老亲自抚养长大,用的方法令人心惊胆颤。 为的不仅仅是训练出下任当家,更多的是……一个没有血性的人。 可惜,许多事,人为也不一定成事,比如叶芝,依然我行我素,更有了自己的打算。 暗自培养了另一批属下,只听命于他,他要的很简单,那就是真正的叶家,而不是为了整个家族,或者牺牲整个家族。 每一次,无论老妇人带来多少食物,她都会尽数吃光,因为可能会持续很久,来面对无期限的饥饿。 靠坐在墙角,缩成一团,希望能够温暖些。 如果能出去的话……如果能出去的话…… “这里太冷了,我知道只有一条恐怕也不够!”叶芝将被子盖在她身上的刹那,她突然有种要哭的冲动,却只是抿着唇,缓缓的睁开眼睛,淡笑道,“叶当家,好久不见。[.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好久不见!”叶芝将被子披到她的身上,“我想好好和你谈一谈。” “叶老呢?”她转头轻声问道,冰凉的杯口触到干裂的嘴唇,竟有一丝恍惚,“如果我猜的没错,恐怕他经常会来看望我吧!” 叶芝没有回答,就算默认吧! 叶老是不会放过她的,就算她没有被挂在水中,想必也活不了太久,不需要他太过费心,但万事小心些总有好处,自己亲自前来,才能够安心。 不曾回答她的问题,叶芝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堆白骨,一时发愣,“你知道,它是谁吗?”白骨被整齐的摆在原处,仿佛削瘦的人,坐在那里。 “真抱歉!”她淡淡的笑着,“我进来的时候,它已经变成白骨,无法告诉我它的身世,可是堆在那里,对死者太不尊敬。” 所以,她无事的时候,尽力将白骨恢复成人状,虽然对死者也不算尊敬。 哭笑不得的叶芝,真不知她还有这样的本事,恐怕对人体的骨骼分外熟悉吧! “她是我的母亲!”叶芝垂下双眉,“嘘,我自己偷偷查到的,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每个人都会有弱点。” 似乎,从长长的睫毛中,流窜出淡淡的哀伤与愤怒,最后被苦笑悄悄隐去。 “伯母,挖地道?”说着,她的脸登时变红,小心翼翼的拉住叶芝的嘴角,不令他向那侧看去,所谓地道,真的让她变成茅厕了。 似乎很是了然,叶芝轻笑着,“是我父亲,起救母亲出去,偷偷潜下来控的,可惜呀,还是没有逃出去。” 他的父亲,同奶娘的孙女一般,不过是水牢的守卫,无意中得知水牢中关压着一位叶家小姐。便小心照顾着,甚至轮到他守卫的时候,想要带小姐逃出去。 那小姐却不肯,怕连累他,两人只好天真的想挖出地道。 叶芝,就是在水牢出生的。 本来就背负着罪名的叶家小姐,又加了一条,孩子诞下以后,依然被关在水牢中,流血而死,孩子的父亲被处死。 孩子……变成了眼前的叶芝。 看他的容貌举止与夜憧极为相似,恐怕,他的母亲,与夜憧的家人血缘更亲密些。 但她保持沉默,本就不关她的事,何况四大家族,岂止她听到、看到的复杂,若是真的要细细数起来,比他们身世可怜的大有人在。 只是不一定每个孩子,都会成长着他们的性情。 “终归是太胆怯吧。”她只是牵了牵嘴角,脑海中却是想象着,若是叶芝的父母选择逃跑,是不是更安稳一些? 但是,若是叶老真的想抓住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呢? 比如……落在破庙的白骨,只因看到不应该看的……左煌宇…… “谢谢,我累了!”她不想再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未来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不如,我们合作吧!”见她当真不打算再听,叶芝突然轻问道,“虽然不可能给你太好的条件,起码能保你性命无忧,如果你能顺利的逃出去,我叶芝就做你的内应。” 今天真是难得,莫非叶老真的被某些事缠住?她不禁好奇,却没有问出口。 当真需要她知道的,待她离开之后,自然会知道,但无法离开,知道太多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你认为,我能逃出去?”她伸出瘦得只有骨头的手指,指向自己,冷笑道,“还想和我交易?” “一开始,的确对你不再抱有希望,所以根本就没有打算再理会你!”叶芝也是实话实说,所以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有意愿与她接触。 “不过,世间变化太快,令人目不暇接,我突然认为,你会是很好的对手,也会是伙伴。”多一个伙伴,永远比多一个对手,划算! “现在有几处作知,除了东面战乱,其他各处非人力而为,西方有野兽,北方无鱼,就连一向太平的南方也染上瘟疫,叶老也不会有太多心思放在你身上,因为你必死无疑。” 听到叶芝的讲述,她轻轻的叹着,果然,叶老很忙。 虽然听起来简单,但是处理起来相当棘手。何况国土本就不够宽广。 也令她十分好奇,难道世界真的只有这么大,还是……他们自始至终,不过是偏安一隅? 或者现在想太多了。 似乎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叶芝重重的咳着,唤回她的思绪,顿时无奈的摇头道,“你不会认为,连老天爷都听我的吧!” 叶芝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起身走到台阶上,向下望去,混浊的水,映不出他的全貌。 “真是误会,地国没有这样的本事,连海鱼都能控制,更不要提什么野兽。”她靠在墙壁,“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大动物,可能就是猪了。” 虽然她很想逃出去,但是,有些事,不可随便应答。 “是不是,你心里很清楚,我只要让你记住,如果你能逃出去,我就做你的内应。”叶芝突然冷笑着,淡淡的望了她一眼,甩开衣摆,便要离去,“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只要叶老放松之时,奶娘就会送些吃的。” “好好照顾自己。”顿住脚的叶芝,突然淡淡的提醒。 她倒过头,望着他的背景,突然提音问道。“你想要什么?” 无条件的帮助,是不存在的,对方的心里,总是有一份计较,细心的打算着。 “父母安息。”叶芝的回答,竟令她感觉到更加的寒冷。 原来,他们都是因为无法遮掩的仇恨。 将被子裹紧,看着那堆白骨,并不知道叶芝所知之事的真假,刚刚出生的他,就被当成了工具,想必心中很愤恨。 如果是真的…… 她突的倒吸一口所,在叶家安心了二十多年,只为了这件事?那他到底做了多少准备,又差多少火候。 看着皮包骨似的手指,望向白骨,扯出难看的笑容,轻声问道,“前辈觉得,我可以相信他吗?” ……那一夜,她做了个梦,梦到有个声音说,“请你相信他。” 噩梦啊! 生死两难全 生死两难全 无忧无虑的睡下去,也应该会是一件很美的事! 可是被肚子饥饿的吵闹声吵醒,就不太美妙。 打着呵欠的莫霜忆,直了直腰身,抬起头,顺着台阶向上望去,隐隐透出一抹光亮,看来天亮了。 叶老最近也没有再亲自看望过她,莫雪情倒来过几次,每次都对她施以重手,身上淤青不止,头发也被揪得生疼。 只是她一直不肯睁眼来面对她,紧抿着唇硬挺着,像是在虐待自己般,好不反抗。 奶娘来得越来越勤劳,也经常替她更换单被。 只是,偶尔拉开潮湿的衣物,看向被简单包扎过的伤口,无数处烧伤虽然处理过,叶芝也曾带了些珍贵的药物,可惜,终是晚了。 甚至有些地方,开始腐烂。 有时候,她无聊的时候,都会想,看着自己慢慢腐烂而死,终究会有怎样的恐惧。 相信,在地牢中,不止一个人经历过这种痛苦。不怕疼,只怕不疼。 外面发出隐隐的吵闹,显得水牢犹为安静,从被下取出水壶,轻轻漱了漱口,奶娘已经有两天没有来了,她的孙子只能偷偷送来一壶水。 听说是为她送饭之后,恰好撞到叶家的子弟,因一时紧张而跌倒。 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嘴角勾起一抹暖暖的笑意,总觉得叶芝的奶娘在身边,就会很温暖,是母爱吧! “啊!”凄冽的惨叫传入耳中,随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就知道,叶老的人从未没有放松对她的监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只是,通常都是在晚上,身影才偶尔闪过水牢中唯一的铁窗。 似乎叶家遇到麻烦了,从水壶中又倒出些手,擦了擦眼角,恐怕今天又要挨饿,那倒不如多睡一会儿,省些体力。 水牢内发出熟悉的声音,锁被打开,牢门沉重的移开着,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三小姐,我是奶娘的孙子,你还记得吗?” 不太记得!她别过头,打算继续睡去。 “外面有人闯进来了,当家的说让我现在送你出去!”一抹身影奔下水牢,伸手要抱起她,却伸手抚向她的额头,“坏了,生病了,先带你出去。” 莫霜忆努力的睁开眼睛,真的是奶娘的孙子,她放心的松口气,至于暂时不会害她。 “放下她,否则砍断你的双手双腿!”清冽的女音从上方传来,莫霜忆苦笑着勾起嘴角,“把我丢给他们就好,你今天不当班,不要被发现来过这里。” “好!”这男孩倒真是实在,莫霜忆告诉他“丢给他们”,他当真用丢的,若不是对方接得及时,恐恐怕她要摔伤。 “你们快走,我还要锁门!”男孩的声音消失在耳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风声。 “小姐,你受苦了!”秋月冷静的说着,抱着几乎没有体重的她,紧咬着下唇,双目赤红。 莫霜忆张了张口,略有艰难的发出声,“没事,会好的!” 叶家早就乱成一团,呼喊声从未间断,很吵。 “这边,当家的在接应!”男孩跑得极快,指着某个方向焦急的说,不小心踩到一只断手,轻声尖叫,拔腿就跑。 秋月、怜心似乎显得有些迟疑。莫霜忆命令道,“跟上他!”熟悉的气息刹那间将她包围,是影,他来了! “啧!”又是男孩的声音,见他迅速的躲到一旁,毕竟还是年纪小,从未经历过实战,手足无措的站着原地。 莫霜忆轻轻转过头,原来叶芝与叶老对峙着,只是…… “影,去帮他!”她指了批叶芝,靠在秋月的身上,没有力气再多言。 影重重的点头,提剑向叶芝的对面扑了过去。 既然要合作,自然要活着才行。 几日不见,秋月、怜心的功夫竟比从前好了百倍,秋月抱着她可以轻盈而窜,怜心甩着手中的丝带,毫不客气的在大街上横扫竖扫。 大街上乱作一团,成功的阻止追赶的队伍。 “姐姐,坚持住,出了城就安全了!”怜心不住的在身边安慰着,时不时的抚向莫霜忆的额头,偶尔可以瞥见她目含泪光。 莫霜忆一直都很清醒,就算是病着,在水牢的日子里,没有几天是健康的。 “出了城……”莫霜忆抚着秋月的肩膀,缓缓说道,“也要小心。” 她不会被简单放过的,有觉悟。 影一直没有追来,想必又被谁绊住,叶家的人不仅做生意厉害,功夫也是不错的。 快到城门时,便见早有侍卫相拦,就当快要奔到眼前时,怜心突然扬起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袋子,大喝一声,“硫磺粉。” 硫磺粉?是云妹妹新研出的毒? 因为满天飘下来的白粉,她们成功的奔出城外,城外的难民早因城外的凌乱而缩到远处。 “你哪里弄来的?”秋月说出了莫霜忆的疑问。 “刚才路经粮店顺手拿了小袋!”怜心说得轻松,“上好的白面。”不错,会使诈了。 可是很快,她们就笑不出了,等待她们的,并非是地国的人,而是……叶家早准备在外的黑衣人,真正的高手。 他们曾经成功的阻止双生侍与影靠近,令莫霜忆失踪。 “怜心!”秋月突然喊道,将怀中的莫霜忆扶到她身边,抽出软剑,喊道,“快走!” “姐姐!”怜心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对手非同小可,不是她一个人能对付的,但心里的斗争才不过转瞬,便扶着莫霜忆道,“速战速决。” 不知何时,原来清明的天空,突然淋起了小雨。 秋月迅速冲了上去,令黑衣人措手不及,没想到之前不敌他们的小丫头,功夫进展得迅速。 终于逃得离他们远了些,莫霜忆扶着树干,急喘道,“怜心!” 怜心可不想令她停下来,若是再被另一批追兵追来,可是很难再逃。 “你去帮秋月,我自己可以走!”莫霜忆用力的推开怜心,扶着树干向奔向大道,怜心哪里能丢下她,急忙跟上,“小姐,你放心,姐姐不会有事的,财使很快就会到了。” “我让你去帮忙!”莫霜忆狠狠的甩开怜心,“她一个人不行的,还不快去。” 看着紧咬下唇的怜心,扭头奔回原处,她才拉倒的喘着,跌倒在道边,她不能连累他们,只要她躲得妥当,是不会被发现的。 本想再站起的她,双腿突然失去知觉,使不上半分力气,远远听到马蹄声,不知是敌是友,勉强支撑着,滚到树后,直直的趴着,虽然不足以完全遮掩自己,却也很难被发现。 竟然是他们?莫霜忆猛然瞪大眼睛,竟然是秋月相拦的那群人,他们怎么…… 心中涌出不祥的预感,哪里管得了是否会被抓住,紧紧抓着树干,想要站起,渐渐的,连腰部都没有有了力量。 糟糕,难道是病加重了?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一颗树也出现无数个晃影。 “秋月,你不会有事的!”莫霜忆不住的在心里默念着,虽然没有办法站起,索性离得也不远,半爬半移的向前方挪去,全然不知身下拖出长长的血迹。 怜心也不知去了哪里,耳边只是灌入一阵阵的风声,前方终于出现没有了气息的黑衣人,却不见秋月。 她应该会没事吧!莫霜忆长长的松口气,可能是一时放松,竟要昏过去。 她要坚持住才行啊!缩回的手,无意中抓住一块石头,上面还有绒绒的毛发,奇怪的拿到眼前,竟然与瞪着双眼的秋月对视。 顿时,心中了然,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牢牢的将“石头”抱在怀中。 原来秋月在这儿…… 逃出生天 逃出生天 “不要乱动,听话,松手,真不听话,还是你们来吧……都轻一点儿,不能太轻……啊……” 好像是谁要抢她的东西,好像是谁被揍了,都与她无关,她要牢牢抓紧手中之物,不可以再失去。 她手里究竟抓的是什么?她也不记得了。 却终是敌不过对手的力气,将她的东西夺走了,没有关系,她会重新夺回来的。 “伤得太重,处理也不算急时,来……癸水了……烂的地方被化腕了……替她宽衣,我去烧水!” 顿时身上一片清凉,好像被人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这份小心,陪伴了她许多年,却离她而去,心头重重一抽,眼泪不加控制的流了出来。 “让她喝了,烂掉的地方要挖断,长错的骨头……重新打断好了……我的衣服……我要死了……” 一阵阵的疼痛传来,可是又像是不疼,她已经疼得太久,不是特别在意。 她只知道,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记不太清了。 “多谢相救,以后奴婢们只听小姐的,多谢小姐收留。” “小姐,难道奴婢们犯了什么错误,为何要与云姑娘离开?小姐,奴婢们是绝对不会背叛小姐的。” “一别两年,小姐过得可好?奴婢们回来了!” “怜心,不要打扰小姐,我去守着,如果有人来,我会唤的大声。” “只要是小姐的吩咐,秋月自然办到,不过……” 泪水早已将心打湿,冰冷一片,刺骨的寒,忍不住的疼,蔓延的恨! 苦涩的汤汁流入口中,可是太久没有吃饱东西,无论什么味道,只要能入口的,都会本能的张开嘴,尽数喝下。 “这里不是休养的地方,听说……卫公子另辟了善药房,去投奔那里吧……不要想太多,那里药足,不可以再耽误了!” 声音不急不缓,毕竟与他无关,但又很是兴奋,好像面对着猎物。 努力的睁开眼睛,侧头望去,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醒了!醒了!”一身白衣背着琴的男子几乎疯癫的叫唤着,捧着手里的碗,叫道,“快让她再喝些东西,我们上路。” 是的,醒了! 莫霜忆整张脸僵硬着,被影小心的抱到竹轿上,怜心迅速的跟在旁边,与他们同行的轿夫都是影卫,身后还有……一具棺材。 一路无言。失去的,依然是失去了,要勇敢的面对,可是…… 疼依然持续着! 本想握紧拳头的莫霜忆,发现手上也没有了多少力气,苦笑着瘫在椅上,这座轿子很是简单,不过是一张竹椅绑了二根竹棍。 为了不让莫霜忆受凉,将所有的衣物都披到她的身上。 每天重复着同一件事,赶路。 “煎药,我去取些吃的!”白衣男子离开,莫霜忆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寻,也不知他的身份。 怜心捧着清水,喂到莫霜忆的嘴边,只是喝了一口,见她欲转头看向棺材,怜心连忙阻止道,“小姐,你的头,不能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哪里就不能动了!她在水牢中…… “秋……秋……”莫霜忆伸出手,似乎想抚向棺材,她知道里面躺的是谁,可是远远的距离,似乎昭示着她们阴阳相隔。 “小姐!”怜心强忍住泪水,哽咽道,“以后,怜心将姐姐的那一份,也尽力……”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莫霜忆猛的挥手,拍掉怜心手中的水壶,指着棺材道,“开……” “不可以开!”白衣男子走到她的面前,摸着下巴,摇头道,“你现在受不了尸气,在下琴者,你可以……” 因为身子弱……不看也好!莫霜忆露出苦怪的笑容,看向自己的手。 “走吧!”琴者见谁也不吱声,重重的叹着,吹了口哨,从远处跑来两匹马来,将其中一匹交给影。 皱着眉头的影,只是牵着马缰,跟在轿前。 这是影,站在明处最久的一次。 昏昏欲睡,偶尔睁开眼睛,看向怜心明亮的双眼,仿佛看到了秋月。 叶家……轻轻用手指敲着椅边,心中暗暗盘算着。 一串清脆的琴音滑入耳中,抬眼见琴者侧坐在马背上,将琴置于腿上,双手在琴弦上波动着,心中不禁赞叹。 且不说琴音美妙,单是他的动作,便已有难度,若是马儿一时跑快了,很容易跌下来,可是他偏偏坐得极稳,犹如坐在椅上。腿上的琴也安稳的平躺在双腿上,犹如放在桌面。 琴音缓缓入耳,令她再次有了昏睡的念头,心中却另有焦急,不知其他人处境如何,她又要怎样才能与叶芝联系。 “让她多睡会儿吧,想得太多很伤神,伤好的就会很慢!”琴者的论调好似无人相信,没有人再言语,除了琴音便是脚步声。 稳健的向前方移动着,无论黑天白夜,除了莫霜忆需要时才会稍停片刻。 若是在外人看来,除了两匹马儿,他们根本就是脚底生尘,速度极快,连马儿也要奔起才能跟上。 “哎哟!”怜心突然轻叫,手上多了一只肥鸽,琴者冷冷的瞄了她一眼,做出噤声的动作,自始至终,都没有停顿过。 “情使、财使现在退居尚临郡,原来被野兽欺凌的百姓正聚集在那里,因长久不得王城支援早已急恨,只是……西方还是危险了点!” 这些许,无疑是对莫霜忆所说。 “北面!”莫霜忆吐出两个字,云妹妹曾带着菀佳小柔夫妇去了北面,茫茫大海怎会打不出鱼来,其中必有蹊跷。 或者是她们早已准备好的计策,只是……她…… “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琴者的声音,稳稳的落入莫霜忆的耳中,似有嘲笑,“若是治疗不及,保养不善,你可能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让人侍候。” 这么严重?莫霜忆闭着眼睛,感觉着全身每一处。 “最严重的,无外乎是被烧伤之后,又泡了太久的冷水,已经腐烂,肉能长全已经不错,双腿骨节更受到过重创,应该是棒打所致,原来有人比我更变态。” 琴音缓缓而言,像是感觉到什么,冷笑道,“影使,不要这样,我也是实话实说,应该要让三小姐有个心理准备,当然,想侍候她的人应该不少。” 气氛一度紧张,所有影卫都绷着精神,炯炯目光盯在琴者身上,仿佛随时会将他碎尸万段。 心思在秋月的离去,与婚房的大火两件事上不住徘徊,良久,才感受到周围的氧气,淡道,“劳烦琴者继续说下去。” “其次是……三小姐现在……之前饮食不全、受冷受寒,重创不止,又恰恰……可能会留下症状,只能慢慢调理,能调到什么情况……”琴者支支吾吾,难得风脸上一抹羞红。 毕竟是男子啊!莫霜忆知道他所指的是……她来癸水一事。 “公子……年纪应该比我小才对吧!”莫霜忆话锋一转,令琴者一时错愕,方才正讲述闰情呢! 估计她猜对了,“云妹叫我霜姐,你也和她一样吧!” 不知她是有心无心,琴者的身子微微僵硬,琴也险些从腿部滑落,连忙恢复镇定,笑道,“那霜姐以后可以罩着我,影使这几天,可没少给我涂颜色。” 有些后怕的摸向自己的领子,他不过是想帮莫霜忆重新接骨,差点送命。 清了清噪子,琴者继续道,“等寻到安全的往处,可能要劳烦霜姐将头发剃尽,我见头上有不少伤处扯开皮肉,很难长好。” 本想借影卫的剑一用,无论是谁,都冷冷的看着他,仿佛他要做坏事。 夜棺 夜棺 总之,想痊愈是不大可能的! 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一时也会难过,不再理会他们,靠在椅背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在她醒来之间,发生过什么? 原本以为只是烧伤,没想到竟然会断骨,可是她走路的时候…… 心头猛然一惊,难道说,是打断好胡乱接的? 莫霜忆的心顿时凌乱,她可不想自己的双腿…… “放心,已经接好!”影的声音平平稳稳的传入耳中,令她的心转入安宁,前方的琴者轻轻的笑着,好似非常无奈。 又不知走了多时,远远可见几户农家。 知道他们不会多做停留,但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不可能做到几夜不休,影卫的体力也应该达到极限,若是遇到危险,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到前面寻个好心人家,休息一夜吧!”莫霜忆清清噪子,提高声音缓道,只觉他们似乎一顿,依然平稳向前。 怜心凑过来,小声道,“小姐,你的病不能耽误,叶家的人有可能已经全面暗查,现在只有卫公子那里算是安全的。” “恩?”莫霜忆挑眉。怜心只好继续道,“为了小姐的事,卫公子与卫老前辈闹翻,独自在无人的荒地建了小宅子,自请大夫替染上瘟疫的百姓看病。” “能治得好吗?”莫霜忆的心已然平静,卫羽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一时顺从又能如何? 正想着,已到了村前,莫霜忆又喊了一遍,他们才慢吞吞的移到一户农家前,简单的说了几句。 侧着头的莫霜忆,露出淡淡的冷笑,原本不想招待陌生人的他们,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乐得嘴都歪了。 贪婪的人,最好收卖,也最难忠诚。 “大家都小心些吧!”莫霜忆轻声提醒,转头又稳稳的睡去,身边有他们的保护,她也不必担心太多。 简单的梳洗过后,怜心便侍候她睡下了。 怜心依然靠在她的床边,精神好像依然不错,完全没有睡意般。 “怜心!”莫霜忆突然唤道,“你到里面来,这床我睡不习惯。” “是!”怜心褪去外衣,从床尾爬到里侧,又替莫霜忆弄了弄被子,才侧躺下,才不过一刻钟,怜心便沉沉的睡去,苦笑的她,也替怜心盖好被子。 勉强着坐起,相信影卫中,应该有守门的,其他人……在外面休息。 她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影卫不肯在室内休息,就算是影,也是在受伤极重的时候,才会躲到屋内简单上药。 仿佛只有外面才是最安全的。 又静静的等了一时,她才缓缓的走下床来,俯身打理好衣物,扶着墙慢慢向门处移动,推开门,果然有两名影卫跟在身边。 看到莫霜忆出现在门处,目露惊讶的他们,迅速伸手扶着她。 想甩开他们,恐怕不在容易吧!她轻轻摇头,重重的叹着。 “你们也跟上来吧!”尽量将声音压低,莫霜忆观察着简单的小屋,厅内除了桌子和四把椅子,没有其他装饰,无论看哪里,都是平凡的农家。 心里却依然隐隐不安,突然其中一个影卫走到莫霜忆面前,背对着她,弯下腰来。 险些笑出声的她,趴到影卫的背上,被他背起。 “去棺材那边!”莫霜忆的话就是命令,影卫不会不顺从。 她一直想等怜心休息之后,去看望秋月,她怕勾起怜心的伤心事,也怕让自己难过。 今天他们都去休息,她也可以…… “嘘!”莫霜忆突然抓紧影卫的肩膀,影卫比她更早发觉院中的异样,棺材平平稳稳的摆在后面,在离开之间仔细检查过,虽然没人扣钉,但是…… 也不至于让棺材歪开,除非…… 他们躲在暗处,看着棺材盖慢慢的移动着,小心的不发出动静,但在夜中也显得诡异阴森。 “难道……你们想看我的断头吗?”莫霜忆本意只是玩笑,没想到当真传到对方耳中,发出恐惧的惨叫,在黑夜中犹为突兀。 “姑娘行行好啊,我们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我们无意得罪呀!”听起来,还不止一个人呢! 不待她们过去,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荡到他们面前,低音道,“你们没有见过尸体?” “啊……”又是一阵惨叫,男女老少近六人连滚带爬的冲向屋内,被其他影卫挡住,顿时吓瘫了双腿,倒在地上不住的颤抖,看似年纪最幼的女子竟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把他们嘴巴堵上,眼睛遮上,绑到前院,待离开之后,再放人!”莫霜忆冷冷的说道,那六人就被影卫拖了出去。 “主人!”影落到莫霜忆的面前,若非她已经习惯他,也会被吓坏吧! 莫霜忆挥了挥手,影便站在她的身心,影卫将她背到棺前。 这是秋月吗?莫霜忆挣扎着想要撑到棺前,影卫无奈,俯身放下她,动作分外小心。 “你们都走吧!”轻轻叹着,她说的话,第一次被影卫拒绝,因为没有人离开。 深吸一口气,本欲发怒的她,最后轻笑着,“真的,你们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如果你们最后病了,谁来保护我?” 跟随她而来的两名影卫离去,独留影一个人。 她知道,影是不会离开她的,虽然…… “你看,秋月在笑呢!”莫霜忆趴在棺前,伸手抚向秋月的断颈,被银针钉住,微闭的双眼,勾起的嘴唇,很少有笑容的秋月,此时却是笑着的。 在死前的一刹,你的眼前究竟看到什么? 莫霜忆隐约记得,在她的瞳孔中看到的是她的模样,是死前的幻觉,还是死后的意念? “怜心赶到时,已来不及!”影缓缓的解释,“我到时,怜心……也险救不及。” 就是说,无论如何,都来不及! 轻笑着,手指滑过秋月的唇,依然柔软,像活着时一般,会不会是,她还活着? “影?我是在遇到你之前,收留她们姐妹的,秋月真的像个姐姐,什么话都抢在前面说,怕妹妹说错,所有事她都抢着做,怕妹妹做错,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很难让人喜欢。” 莫霜民的话,流入影的耳中,却得不到回应。 “因此,我也看不到怜心的脾气,所以很是讨厌,将她们送到财便那里,希望她们可以换一换性情。” “没想到,回来之后,秋月依然是秋月,怜心依旧是怜心,变的人,是我!” 莫霜忆突然重重的咳着,本不应该多言语的她,感觉到噪子阵了疼痛,一时咳出泪水来,不住的摇着头。 “主人,休息吧!”影轻轻抱起她,慢慢的环紧怀中,感觉到她的寒冷,感受着她的孤独。 “影,我真的累了,想好好休息!”可能是保持同样的动作时间太久,一时体力不支,险些跌倒。 “主人!”影急急的将她环紧,猛的抱起,安静的抱着她走回屋内。 因紧张而不住喘息的莫霜忆,突然勾起一抹微笑,向某处望去,自始至终,都有人守在棺前,或者说,他喜欢棺材里没有气息的人。 琴者,或者不仅仅是琴者吧! “小姐!”怜心急急的奔了出来,头发略显凌乱。 莫霜忆将手指放在唇前,作出噤声的动作,“我们回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回到屋内,重新躺好将被子盖好,怜心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仿佛怕她消失一般。 而影…… 则站在窗前,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瞬间,她像是明白了,影卫并非不休息,只是他们休息的方式,异于常人。 落发 落发 村落中竟然会空无一人,除了原本绑在院中的六人,或者说是六具尸体。 看模样,应该是死了很久的人,腐烂得面目全非,难道昨天他们出现了幻觉? “幻由心生,不过,应该不是幻觉!”琴者将他们的疑虑打消,若是常人碰到这种事,恐怕早已吓得面无血色,或者吓到昏厥。 毕竟生活在刀光剑影中的他们,自然不会特别在意。 心中虽然疑惑,却依然能够保持镇定,冷静的分析眼前的事物,虽然怜心没有真切的见过他们,但从衣着上也能知道他们的身份。 “村子,确无人!”一名影卫从院外走来,向莫霜忆俯身道。 昨天进村的时候,也的确没有听到他人动静,是他们太过轻敌了。 对方,真的会是敌人吗? “小心一些就是了!”莫霜忆不打算在这些事上费心,如果真的是有诈,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他们只要安心等待,虚心受教就是了。 顺从她的影卫,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只是怜心好像多了份紧张,额头上隐隐汗水。 “轻松些!”莫霜忆取出干净的手帕,递给怜心,只是简单的动作,也令她多少感觉到力不从心,自嘲的笑着,手臂垂到身前,静静的躺着,好像熟睡一般。 怜心用薄薄的轻纱,替她将脸遮好。 她一直没有照过镜子,会不会连面容都被毁掉? “小姐好好休息吧!”怜心好似了解她的心情,淡淡的解释道,“小姐额头有伤,琴者说待到下一座城镇,就应该会安全些,寻了庙里的和尚替小姐落发。” 此落发,非彼落发。 因一直急于寻找安全的地方,但一路多多少少总是会遇到些麻烦,不敢多做停留。 寻常百姓家哪里敢替女子随便落发,如果受伤自然应该就医,但琴者一再表示,就算莫云惜出现,医术也不一定比得了他。 最终决定,动作最熟练,心肠最和善的,恐怕就是和尚……尼姑…… 终于进了城,一路直奔城中的庙宇。 琴者,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骑着马儿的他,不住的转弯,总是在行人较少的地方穿行,不多时,便见到一座庙宇。 “小姐,一定要跟着他吗?”怜心对琴者始终抱有很大的敌意,莫霜忆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如果她没有猜错,当初弹奏摄心曲的人,便是他,教授妙妍的人,也是他。 他的出现并不是意外,但又是何原因? 拍了拍怜心扶着竹椅的手,令她安心,琴者无论多厉害,终是会有弱点。 这个弱点,她隐隐的感觉到,正慢慢的接近着。 “师兄!”正在庙前打扫的小和尚,最先看到跳下马来的琴者,立刻迎上,合手合十俯身道,“多日不见,可是要见师父?” 不理会身后目瞪口呆的人,琴者难得尴尬的完全背对他们,指了指身后,“有重患,要师父亲自出马才行。” 小师父一侧头,只是看到被屋屋衣物包裹的人,安置在竹骑上,也略显焦急,“好的。” “很快你就没事了!”琴者走到莫霜忆的身边,轻声道,转而对影卫道,“你们跟着我,不要到处乱跑,晚上也不要四处监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可惜他说的话,并没有特别的力量,那些人我行我素,全然不将他放在心上。 特别是怜心,浑身紧绷着,随时御敌。 突然轻咳的莫霜忆,缓缓伸出手,抚向怜心,“都不要紧张,毕竟主人家的习惯,我们是要尊重的。” 她如此一说,便是同意琴者的要求。 在外面看来,的确是普通的庙宇,若是进到里面,格局与普通的庙宇也无多大区别,只是想深处了解,但要迈入小小的苑门,却是另一番天地。 他们一干人等在外面,唯有琴者进到屋内。 似过了一会儿,便将他们请入,屋内原来还有里间,影将莫霜忆打横抱起,怜心紧步跟上。 “女施主,若是疼了,还望忍耐!”一位背对着她的老和尚正在……磨刀。 琴者取来干净手帕叠好,示意她张嘴,“如果疼了就咬它,千万不要咬舌头,知道吗?” 重重的点头,心里倒是有些奇怪。 难道她的伤真的很重,重到被触碰时,会有难以容忍的疼痛? 闭上眼睛,深深的吸气,因为周围每个人都分外紧张,她也抑制不住的颤抖。 直到老和尚走到她的身后,淡淡的檀香味道,令她慢慢的放平心静。 感觉到头发慢慢的从肩膀滑落,突然一阵疼痛从头顶传来,好像刀刃伤到头发,触到骨头,本能的咬住手帕。 “师父,轻点!”琴者淡淡的说道,便听老和尚叹道,“再轻,就好不了了,女施主,再忍忍……” “恩!”莫霜忆哼哼应着,不过是一时疼痛,若是伤处无法痊愈,恐怕不止日日疼痛那般简单。 老和尚的动作分外利落,不大一会儿,头顶便感觉到阵阵冰凉,另有液体滑落,流血了。 “啧……”虽然一直想表现得坚强,可是当药粉洒在伤处时,依然忍不住轻喘着,整个头部似乎都要失去知觉。 每当影要点她睡穴之时,都被她制止,她要清醒的感受着,身上的每一处伤。 “这药要勤劳换着些。”老和尚喃道,“可惜庙里并没有储药,你们要再想办法。” “是,师父!”琴者淡淡应着。老和尚语气不善,“你应着什么,老衲在和这位公子说呢。”他指的是影吧!“切记,这段时间就忍着些,不要沾水,身上的伤老衲稍后再看看。” “多谢大师!”莫霜忆从口中取出手帕,低眉扫了一眼,果然是将嘴唇咬破了,手帕上丝丝血迹。 影欲抱起她,被她轻轻推开,怜心扶着她站起。 地上的青丝也染上片片红色,一阵颤抖。 “你们应该早些将头发剃净!”老和尚收好小刀,转身叹道,“有些伤处都见了骨头,哪里长得好,细心试着养养吧!” 不等莫霜忆道谢,老和尚便对琴者道,“你,跟老衲进来!” 影将莫霜忆抱回竹椅上,另有小师父带他们到客房暂住。 果然是处清净的院子,听不到半点人声。 “小姐,可以好好休息了!”怜心放心的说,庙宇的安静,能令她们暂时放心,只是…… “不可大意!”莫霜忆笑道,“都去休息吧,想必一会儿还要来替我看伤处。” 庙中的客房非常简洁,一尘不染,高高悬挂在墙上的佛像画轴中,有位菩萨端坐,观望着芸芸众生。 “怜心,你去看看,他们将秋月安置在何处。”莫霜忆突然想到,令怜心去看望。 怜心急急的奔出。 “影!”莫霜忆拉着影的衣角,抬头笑道,“你也去休息吧!” “保护主人!”影淡淡的说,他的语气,格外坚定,他的决定,不容改变。 可是他的认真,对莫霜忆来讲,倒有人古板,推了推他,“快去休息,晚上有事让你去办。” 有事要办?影望向莫霜忆,对视半晌,才重重的点头,从屋内消失。 轻轻松了口气,周围被人包围保护的感觉,并不如想象中的美好,紧张得令人窒息,她现在只对琴者的身份有兴趣。 “女施主,方便吗?”果然,老和尚随同琴者出现在屋外,推门而入,见莫霜忆有气无力的靠在床框上,说道,“让老衲看看施主最重的一处伤便可。” 琴者将背后的琴放到桌上,走到莫霜忆的面前,淡淡一笑,半坐在床前。 将她的一只腿轻轻扶起,搭在他的腿前,小心的将裤裙挽上,露出被纱布绑紧的伤处,腿两侧被两块坚硬平直的木板固定住。 伤痕累累 伤痕累累 琴者小心的将纱布拆下,伤处已然结疤,隐隐呈现出烂掉的腐肉,不过长得的新肉算是不错。 “还可以,如果能感觉到疼,就是说,还有几分希望。” “师父,留在这里,能治好吗?” “老衲说过了,庙里药不够。不过,女施主最重的伤,不是在腿上,而是头部,几乎可见白骨,你怎么不及时替她剃发?” “没办法,当时的她根本就是有出气没进气,我以为没有希望了,可是后来醒了,可是我没有工具,何况你看她的模样……” ……眼前的两个人,热烈的讨论着,听起来,她快与死人无异。 头部传来的隐隐疼痛,令她支撑不住自己,猛的倒向床头,发出声响,疼得迸出泪水。 “快扶住她,流血了!”老和尚喊道。 琴者立刻扶起莫霜忆,将她扶到床内,拿起枕头垫到她的身后,动作一气呵成。 抬起头的莫霜忆,看进琴者的眼睛里,透过她,似乎看到的是另一个人,答案忍不住笑道,“莫非……她与我长得很像?” “恩!”琴者淡淡的应着,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应了什么,忽的松手,面露窘迫,手忙脚乱的重新将莫霜忆安置好,面露抱歉的轻笑着,退回床边。 好疼!正想咬紧嘴唇,唇边便被塞了块手帕,莫霜忆感激的看着琴者,疼得直冒冷汗。 “请、请问大师!”莫霜忆轻喘着问,“请问应该如何称呼大师?” 像是看怪人一般,老和尚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不计前尘。” “啊?”莫霜忆顿时惊呼,一半是因为和尚的答案太过特别,另一半是因为腿部传来的疼痛钻心般,耳听传来老和尚的叹息。 “忍着些吧!”老和尚叹道,“女施主,你要休养几日再赶路,同你而来的那些人,也要好好休息才行,否则遇到危险,很难护你周全。” “多谢大师!”莫霜忆的嘴角始终保持着笑容,应道,“多亏了大师,不知大师应该如何称呼?” 老和尚挑挑眉,似乎有些疑惑,再次说道,“老衲不计前尘。” “师父的法号就是不计前尘,就像我法号……名字是琴者!”琴者的说法,真是令人不解,不过对于出家人来说,名字也不过是个称谓,并没有多少意义。 老和尚同琴者在屋内讨论着如何用药,平躺在床内的莫霜忆昏昏入睡,目光始终落到在屋外,不见怜心归来。 只是让她去看看将秋月安放在何处,为何…… “施主,老衲准备将那位逝者安葬,听说施主要远行,继续带着逝者也太过不敬。”老和尚转身对莫霜忆道。 “多谢!”莫霜忆轻轻应着,的确,带着秋月不算方便,不带着秋月,心中又不大放心。 可能因为顿时放松,莫霜忆的呼吸渐渐平稳,好似已然熟睡。 老和尚与琴者一面说着,一面离去,替她合上屋门。 猛然睁开眼睛的莫霜忆,嘴角勾起冷笑,听他们的语言,完全不知说的是什么,听不懂半个字。 难道他们是外族人? 正疑惑着,怜心端着水盆推门而入,脚步极轻,看着她的眼角,隐隐泪痕。 “怜心?怎么?”莫霜忆询问的时候,明显见到怜心一颤,用袖口挥向眼角,转身凑到床前,“小姐,需要什么?” “好好的,哭什么?”又想瞒她,难道她就是这么好瞒的? “庙里的大师说,姐姐不适合周车劳顿,不如早些安葬了!”怜心略微哽咽着说,“怜心也觉得,姐姐跟着不太方便,我随一位小师父寻了处地,准备将姐姐葬了。” 葬了,就是永远不能再见了。本就早已分离,将秋月带在身边,不过是不希望她太过孤苦。 “葬了吧!”莫霜忆轻轻叹着,“待以后有了去处,再替她换个地方。”嘴角勾出凄苦的笑容,“记得你们姐妹说过,永远会伴我左右,如今,秋月食言了。” “姐姐不是有意的!”怜心急忙替秋月解释,语毕,忍不住苦笑。 “小姐,先擦把脸,早些休息吧!若是饿了,唤奴便可!”怜心起身将手帕放入水盆中,缓缓洗涤,走回床边,替莫霜忆擦脸。 莫霜忆闭上眼睛,感受着怜心指尖滑过的脸容,心里跟着她的手指细细描绘着,心底渐渐冰凉。 果然破相了。 虽然一直在水牢中,低头可在水中见到自己的身影,却因水太过混浊,光线不够,一直不知自己的模样。 秋月、怜心将她救出后,一直没有表现出异样。 唯一令她有所察觉的恐怕就是始终没有照过镜子,何止是镜子,只要能映出人影的事物,通通被收起,除非透过他们的瞳孔。 可惜,他们谁都不会直视着她。 左眼角有伤处,左侧脸颊恐怕也不算完好,颈部大部分都是伤口,因手帕碰触时都会感觉到疼,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完全愈合。 “怜心,躺到里侧!”莫霜忆缓缓侧过身,比起先前,此时的疼痛不值一提。 听到她的话,怜心略有迟疑,抿着唇,望向她,喃道,“怜心守在床边就好了,小姐休息吧。” “你不会以为,我会再偷偷去看秋月吧。”莫霜忆叹道,“躺进来吧,有些冷。” 怜心咬了咬牙,褪了外衣翻到里侧,替莫霜忆盖好被子,自己侧盖着单衣,始终似梦似醒间。 一阵压力自头部传来,仿佛被巨大的阴影罩住,怜心猛的睁眼,双手摸索着,发现身上多了层被子,身边的小姐没有离开。 “主人!”不知何时,影出现在床头,压力便来自于他。 虽然没有半点杀气,但他的出现,总是在无形中给人压迫,很难完全依赖。 若非影使特别忠心于莫霜忆,恐怕她也不会将影使带在身边吧,毕竟毫无形体跟在身边的人,换成是谁,也无法放心。 “影,你去查查村庄的事,明天我想知道结果。”莫霜忆微微抬头,看到影的炯炯目光,知道他已经休息过,安下心来。 影似有犹豫,没有移动。 “放心,怜心在!”莫霜忆轻笑着,现在的影,比从前的还要小心,真的做到完全的形影不离,连原来的“百米距离”构成的主仆之分,也抹去。 这样的影,莫霜忆很期待见到,因为她不希望太过明显的距离。这样的影,她可是很讨厌,连她如厕也要守着,害得她……快要被羞耻淹没。 “是,主人!”影终于应道,右手握拳置于左胸前,心脏跳动的位置,缓道,“影,效忠主人,不离不弃。” 依然是不放心啊!她能够理解影的心情! 他们将她当成家人,她却从未真的替他们着想过,在她眼中,他们都只是地国的人,一个遥远组织的力量,与她的关系不算亲密。 恍然间,他们成了她的亲人。她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坚强,也会悲伤。 “小姐,怜心会保护你!”怜心喃喃的说,“怜心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怜心会连同姐姐的那一份,保护着小姐。” 莫霜忆没有作声。 “小姐,相信怜心,怜心一定说道做到的。” 莫霜忆依然没有作声。 “难道小姐不再相信怜心了吗?怜心虽然做的不如姐姐好,但是……” 回过身的莫霜忆,握住怜心的手,轻笑着,“我都知道,现在你只要好好休息就是了!” “我只是在想!”莫霜忆无奈道,“我已经好久没有沐浴,若是再养一段伤,恐怕苍蝇都要在我身上做窝了。” 其实……秋天也快过去了吧! 云琴往事 云琴往事 是谁说她不可以沾水的? 那个人哪里去了? 疼得已然没有知觉的莫霜忆,看着桶内飘飘浮浮的各色药材,哭笑不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试过在灿烂的阳光下沐浴,好在并没有太多人。 琴者背对着她,指尖在琴弦上滑过,醉心于乐曲中的他,全然忘记身后还有一位姑娘,身无一衣的泡在药桶中,需要添热水。 怜心提着一桶热水走近,轻轻向药桶内倒下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取下莫霜忆头上的手帕,在桶内浸了浸,拧得略干,重新盖到她的头顶。 她现在,可是完全没有三千烦恼丝。 但是,烦恼岂止能随着青线的离去而消失的。 “妙妍,怎么样了?”莫霜忆缓缓问道,声音极轻,轻到连身边的怜心都没有听到。 琴音猛然停顿,琴者轻笑着,“还能如何,自然是得到报应。” “何为报应?”莫霜忆反问道,自从知道他就是摄心曲的主人,曾用摄心曲救过影与双生侍,对眼前的他就多了兴趣,因太不了解。 不过,他曾传授妙妍摄心曲是事实,妙妍用摄心曲蛊惑他人也是事实,恐怕数位芳主,无故受伤送命,与她也脱不了干系。 如果说,妙妍会得到报应,那传授她摄心曲的人,是否应该同样论罪? 像是猜到莫霜忆的想法,琴者轻笑道,“修行在个人,我当初传她摄心曲,实在是因为她对‘情’字执着,令我欣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助她连夺数年芳主而不是意中人的心,她不仅不曾放弃,反而更加痴迷,我也决定继续帮她。” 执着,又是执着。 莫霜忆冷哼,“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喜欢执着的人吧!” “是啊!”琴者提到“执着的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分外痴迷,可惜背对着莫霜忆,她看不到他的神情。 “一年前见到她,她的执着、冷酷令我着迷,她对‘情’字分外看重,所以我决定,追随于她,想看她究竟能执着到何种程度!”琴者的声音从兴奋变成落寞,“可是,我被她骗了,她不仅拿到摄心曲的曲谱与心法,更偷走了……我准备送给未婚妻的礼物。” “江、山、图!”莫霜忆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三个字,感觉到怜心的错愕,不仅摇头大叹,果然不出所料,当真是江山图。 琴者欲追随的女子,恐怕就是莫云惜吧! “对,是江山图,原来她执着的‘情’,并非所谓的爱情,而是亲情!”琴者哀怨的说道,“你都想象不到她的狠,她将我绑在悬崖峭壁的一颗枯枝上,捉了无数条毒蛇丢到我的身上,对我说,除了江山图,她什么都不需要,当时……” “看着她潇洒的离开,我还真以为自己要死了!”琴者苦笑着,“只是枯树根基不稳,我才挣扎几下,它就掉下去了,等我醒来,再离开悬崖之时,早就没了她的下落。” “她告诉我,她叫云,云会浮在空中,云多了,就会着无比的寒冷落到地面时,成了雪,雪遇热遇冷后,就成了冰!” 莫霜忆垂下眼帘,她以为,云妹会说,云多了会下雨,天气时,便成了霜。 挂在嘴边的,其实是最不重视的, “我牢牢的记住了这句话,便查到王朝中,名字中带着这几个字的姑娘家不少,但身分显赫的却不多,莫家几位小姐占了全。” “雪、冰,应该是云最恨的!她最爱的,就应该是永远不会提到的,永远藏在心底的。” 琴者慢慢转过身,“可是,没办法,师父说了,拿走江山图的女子,就是我的妻,本是云拿走了江山图,可是她将绣图留给夜雨楼的老板,这位老板又把绣图送给了你,我要好好想想……” 谁才能是她的妻! 正当她要转身时,便听到一声巨响,巴掌大的石头丢到琴者的背上。 被偷袭的琴者,险些从椅上摔下,老和尚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叹道,“告诉过你,不可转身,虽然只是副皮囊,终是女儿家。” 听起来……心里真不会舒服。莫霜忆缓道,“见过大师。” 大师的名字,果然叫做“不计前尘”,听说,因他出家前是位医者,医德极高,却在潦倒之时无人救济险些饿死。 好在被庙中主持所救,曾想报仇,却被主持感化,出了家。 法名,不过是代号,不计前尘,却是心情。 “女施主!”老和尚背对着莫霜忆,缓道,“再泡一刻就结束了,切记不可泡得太久!” 莫霜忆张了张嘴,本想好好询问一番,最后放弃。 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她健康的站起来,无论是毁容、跛腿,甚至寿命不长,她也不在乎,她只要活着,活给对不起她的人看。 “多谢大师!”莫霜忆谢道,看着老和淍走到琴者身边,耳语几句,才迈步离开。 愁眉苦脸的琴者,重重的叹气,“师父说我只能娶云,可是云根本不想嫁我嘛,不如……” “妙妍如何?”莫霜忆重新问道,方才他扬扬撒撒说了许久,不曾说到重点。 何况,她也算知道琴者心意,他的心里根本就是有着云,又不肯承认,因为就算他承认,继续追逐着云,恐怕也是被拒绝。 云,太冷!太不喜欢安定! “她?”琴者冷笑着,双手抚上琴弦,一首淡雅的曲调响起,悠悠而起,“待我再见到她时,她已多次用过摄心曲,早已走火入魔。” “我当时只是想找到云,哪里注意得到她,偶尔到她那里,也不过提醒几句,直到……”琴者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神情,琴音也随着她的心情而变,变得酸涩难听。 “直到她落选选花大会,用摄心曲残害入选芳主之时,我才决定……让她得到报应。”听琴者如此一说,好像与他无关。 莫霜忆淡淡笑道,“不知,是否应该得到报应的依据是什么?” 时间也差不多了,怜心撑起浴巾,扶着她迈出药桶,再用浴巾围住,拉过椅子,令她坐稳。 气喘吁吁,麻木也有好处,当她迈动双腿时,已感觉不到太多痛苦。 “执着!”琴者冷笑道,“执着于‘情’,妙妍已经不是执着在‘情’上,而是入了魔,心偏了,整个人也就没有用处了。” 怪人,琴者是怪人,可能也是世外高人! 他们的想法,不是真正能够理解的,或者他们一直追求的,连自己都不懂得。 若是被点破,走火入魔的,可能就会变成他。 选择沉默的莫霜忆,远远见到影的身影若隐若现,一时脸红,不知当她迈出药桶时,影是否归来。 她,有没有走光? “最后,你会嫁给谁?”琴者突然问道,莫霜忆一愣,不由得苦笑,嫁否,不是她能选择的。 “我要做的,还有很多,平静过后,会有很大的波动,史剧烈地波动,不属于安宁。” 她要嫁的,只能是最后留在她的身边的。 “主人!”影忽然出现在莫霜忆的面前,吓得怜心满襟冷汗。 莫霜忆侧过头,笑道,“你可去了太久了,快有一天了吧!” 只是句玩笑,影做事,她从来不会多心。 “领罚!”影微微俯身,吐出两个字,回答他的是琴者一串恐怖的笑声,见他抱起琴,大步离开院子,不忘丢下一句话,“影啊影,她哪里舍得罚你。” 是啊,她哪里舍得罚他,她的身边,失去太多。 “讲一讲吧,离开之前,我对那村子太好奇了!” 破村传说 破村传说 传说,对于她来讲,都是假的。 道听途说的结果,都变在传说。 无外乎是,村子曾发生过灾难,已不可考。 之后村子中的人,一夜消失。 数年之后,村子周围出现了城镇,打算将村子改建成另一座小镇。 可惜,怪事接连发生。 无论如何努力,村子始终保持原样,无论动哪一寸土地,第二天都会恢复。 之后……就是见到了僵尸! 真是难得,影用最简洁的方式,让莫霜忆了解整件事的经过,只是没想到要追溯到那么远的时间,可能要听上很久。 莫霜忆不经意的歪到一边,怜心连忙伸手去扶,影比她更快一步,抱起她,走向屋内。 在屋内一面穿戴着,一面听影讲着村子里的事,中间隔着屏风,莫霜忆时不时的抬起头,看向影的身影。 村子因为太过怪异而无人接近,时间久了便荒废,虽然也经常发生怪事,但因为知道的人都注意绕行,也不再有人受惊。 接下来,就是他们的闯入。 “怜心!”莫霜忆拉住怜心,小声道,“去找两名影卫,我们回村子看看去。” “啊?”顿时瞪大眼睛的怜心,频频摇头拒绝,“不行,大师说了,你不可以乱动。” “谁说我要乱动!”得意的莫霜忆,转头望向影,“可以弄辆马车,或者轿子之类的,不要惊动太多人,特别是琴者。” 无可奈何的怜心,重重的点头,绕过屏风,在影的身边似有停顿,便奔向屋外。 “影?只查到这些?”莫霜忆冷下声,淡淡的问道。 影的声音平板无奇,“不,琴者看到经过。” 几乎是没有悬念的,琴者的功夫,想必不在影卫之下。 否则他一直在旁边观赏,也不曾有意隐藏自己,而影卫毫无察觉,若非她恰巧瞄到他的身影,也不会知道他就呆在那里。 “他不说,想必就是想让你去查!”莫霜忆摇头道,“真闹不清他的想法,罢了,只要不绊着我们,随他吧!” 影绕过屏风,抱起莫霜忆,迈步走向屋外。 似乎这些日子以为,是他们真正相处,从前都是一明一暗,根本感觉不到影的存在。 依然是竹椅绑着两根竹杆,他们不曾去雇马车轿子,也是希望不被发现。 四大家族的势力,远不如他们想象的简单,各处都有他们的人,若是想查到他们的行踪,应该不难。 幸运的是,四大家族不会堂而皇之的公布她的消息。 “主人?当真要去?”影想劝阻,但绝不会真切的说出口。 抬眼望了影一眼,摇头道,“我像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吗?去个地方,接个人。” 小村庄的事虽然引得她十分好奇,琴者也大有让她亲查的意思。 不过,许多事情不必太过上心,此种小事,随便交给谁去处理就可,何况一看便是人为,她可不信会有僵尸此类的怪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不过,影像是非常紧张,越过竹椅,被怜心请来的影卫似有惊愕,却没有询问。 紧步跟上,并没有从庙宇正门离开,而是寻了偏远小门,早有一顶轿子等在外面。 影在轿前顿了顿,却没有停留,环抱着莫霜忆继续向前走去,本想充当轿夫的两名影卫,也跟上他的脚步,分外不自在。 影,影卫,始终在黑暗中,很少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人面前,不仅仅因为他们的衣着古怪,更是他们透出的气息,很难不令人警觉。 “小姐,还是……”怜心凑到影的身前,尴尬的笑了笑,本想提醒莫霜忆,可是见她半眯着眼睛,似睡似醒,便不再忍心打扰,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手帕,盖到莫霜忆的脸上,轻轻叹着,退到影的身后。 不过是在城外迎接,他们几人等在城外,引来行人的纷纷侧目。 “小姐,是不是应该避一避?”不知从哪里买了把伞的怜心,用伞替莫霜忆遮住太阳的余辉,影始终环抱着她,不见手软。 莫霜忆摇了摇头,“无事,就是想引些人来。” 他们离王城越来越远,消息传递自然是越来越慢,以动制静不失是个好方法,只要他们善于利用目前的益处替自己遮掩,而且,四大家族内有反心的人,恐怕不止个别吧! “影,放我下来!”莫霜忆对影道,影僵了僵,才转过身,将她置在竹椅上,腿伤无意中撞到竹杆,疼得倒吸一口气,勉强挤出笑容,不想令他们太过担心。 一直引人注意的,并不是她,而是跟在身边的三名影卫,谁不喜欢光鲜亮丽的衣服?偏偏他们从头到脚被黑布包着,恨不得将唯一露在外面的双眼也包裹上,怎么可能不被人注意? “小姐,天有些凉了,不如怜心在这里迎接?”怜心悄悄的问,她一直不知道,到底要迎谁,她也没有询问。 此人,他们一定认得。 莫霜忆安慰似的拍了拍怜心的手背,抿唇不语。 倒不是这人的身份说不得,只是……随她而来的人,恐怕真的是说不得。 远远的,见到了她的身影,怜心瞪大身影,并不是看着来者,而是看着她身后的……人。 “霜姐!”莫雨恬远远的见到他们一行人等候着她,提着裙子跑来,却在见到莫霜忆面容时,略显迟疑,指着身后的人说,“他可是带了上好的药材呢,霜姐,感觉怎么样?” 莫霜忆淡淡的扫了莫雨恬一眼,轻笑着,转头道,“这位公子,何必藏得这么严?” “怕!”那公子回答得十分干脆。 声音中果然有几分颤抖,是真切的害怕呀! 哭笑不得的莫霜忆,摆了摆手,“哪里又不会有人吃了你,先进城再说吧,你们奔波得也是辛苦呢!” 欲抱起莫霜忆的影,正要弯腰,便见莫霜忆淡淡的闪躲之意,只好跟在椅后,两名影卫架起竹杆,稳稳的托着竹椅,向城内走去。 “这里很安全,都是叶家的人!”那位公子轻声道,似乎想要让他们安心,只是他走得磕磕绊绊,虽然异常小心,却也显得格外笨拙。 莫雨恬走到莫霜忆的身侧,俯身道,“霜姐,我们这是去哪儿?” “庙里!”莫霜忆淡淡的说,莫雨恬偷偷侧目,笑道,“霜姐派个人来就好了,也不好好养伤,万一又病了,恐怕我会被……” 被影卫丢出去! “闷了太久,趁机会转一转,顺便看看城里的情况……没想到,那座庙在城里的影响这么大,真是天高皇帝远!”莫霜忆轻笑着。 这座城,根本不信官府,只信庙里的师父,求医求解都会到庙里。 “可能是方丈有德吧!“莫霜忆猜测道,“毕竟有时候,官府办事总有不力之时,但是信奉神灵的人,只要办错对一件,便是件件都对了。” 这便是百姓的认知。 “对了,霜姐,你们来时,有没有经过一个破村子?”莫雨恬突然奇怪的问,“我本想在村里将就一晚的,可是遇到老者,一听我要进村子,连忙阻止,说里面有僵尸,会吸人血呢!” 莫霜忆只是笑笑,谣言便都是这么传出的。 “我本业想去看看的……”莫雨恬顿住言语,抬头看着眼前的庙,笑了笑,“霜姐,女眷住在庙里,总不会太好吧!” “是啊!不太方便。”莫霜忆点点头,“所以我们从后门进……” 一行人绕到后门,隐隐听到琴者传出,莫霜忆偏头望向莫雨恬的脸色,平淡无奇,他们之前果然是见过的。 别致的肚兜 安置好莫雨恬及随行者,便遣走了影卫。 他们本就是在黑暗中来往的人,如今被越来越多的人见到,不仅容易被辨别,被有人心针对,更失去了从前的神秘性。 “影,你们也不必经常出现,身边跟太多人,反而招摇。”莫霜忆略显失望的摇着头,原以为能碰到些有趣的人,结果,城内并没有四大家族的人。 影略一俯身,消失在屋内。 “霜姐,你对影使太苛刻了!”莫雨恬似要为影打抱不平,这么久,都是影在照顾她,可是现在人多了,就要让他离开。 莫霜忆摇头笑道,“你想多了,影本来就是在黑暗中的,一连几日奔波,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真的是这样吗?莫雨恬不再言语,心里依然不信。 有谁,不希望站在阳光下? “最近真是辛苦你们了!”莫霜忆轻笑着,一直以为,莫雨恬的信鸽都是与怜心联系,偏偏昨夜扑到她的床上。 “叶家如何?”莫霜忆倚靠在床上,身后垫着厚厚的枕头,她的身子不适合太辛苦,只是一直躺着,恐怕对背部的伤也没有好处。 提到叶家,莫雨恬的面容陡然灿烂,“霜姐瞒得真好,叶当家追来的时候,我以为逃不掉了,原来,都是自己人。” “谁和他是自己人!”莫霜忆冷然道,“他不过是想报仇,除此之外,一定还有什么,他不说,我们也不必问,一旦用处没了,就不必再合作。” 看得出,莫霜忆讨厌叶当家! “不过……他倒真有一套,不知怎么就劝服了叶老,暂时……地国算安全的!”莫雨恬心思一转,意有所指。 莫霜忆像是没有听进心里,对怜心道,“去,将我的……里衣取来。” 里衣?莫雨恬不过以为她冷了! 深知其意的怜心,走到衣橱前,取出大红肚兜走到她们的面前。 一时无法领会的莫雨恬,顿时面容羞涩,虽然都是女儿家,但是如此张扬的去看对方的衣物,还真是难以形容的羞涩。 “霜姐真是……”莫雨恬无为羞涩的推开莫霜忆的手,“虽然我们姐妹关系好,但是也不能……” “老板娘!”哭笑不得的莫霜忆,沉音苦笑道,“难道你也会不好意思?真是有趣,不过,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疑惑的莫雨恬,目光终于落到肚兜之上,顿时尴尬的陪笑着。 肚兜上所绣的,正是“江山图”的简图。 相比她勾勒粗糙的图画,这一幅,更为精细。 “真是好手笔,真不知出自哪位妹妹之笔。”莫雨恬可是真心赞叹,怜心轻轻作揖,笑道,“是奴绣的。” “奴?”莫雨恬似乎在思索着,良久,才缓道,“霜姐,以后,是不是都应该自称为‘臣’?” 她可不是在开玩笑,毕竟有所决定,凡事就应该…… “太早了!”莫霜忆将肚兜摊开,摆到腿间,似乎想到什么,微微羞涩的双手遮在腿间,扬声道,“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还不快去休息?” 正当他人不解间,感觉到一股带着犀利的气息,慢慢从身边消失。 之前似乎是他们渐渐习惯,竟不曾察觉……影依然没有离开的事。 莫雨恬则是一阵心惊,对影产生难以言喻的恐惧之情。 他们身边,都是真正平常的人,本事有限,行踪也可能会暴露,唯有影卫,却真的像影子般。 整个地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曾经的过往,就连莫霜忆,也是仅知一二。 “虽然,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却也不可大意。”不理会莫雨恬的紧张,莫霜忆抚着“江山图”简图,缓缓而谈,“比如说……这一侧……” 见莫霜忆指到西面,莫雨恬才收起玩笑之心,严肃起来。 “虽然野兽可以助我们,同样的,也可以害我们,毕竟它们不知效忠,只知充饥,一旦食物不够,他们有可能会袭击我们,或者奔向更远的地方,欺辱百姓。” “若是将它们赶回树林崖壁,恐怕需要费些力气,这件事,才是重要的事,若是能处理好,就从那里开始吧!”莫霜忆正要往下说,便被莫雨恬打断。 “霜姐……”莫雨恬似有犹豫,“其实,可以不必理会的,就算野兽再强……” “凡事,还是小心些好!”莫霜忆轻笑着,“我觉得,不如就将莫家庄园改一改,地国转移到那一侧吧,不过听说,你们把竹屋建得很漂亮,我倒也舍不得放弃!” “那里,也留着,以防万一吧!”莫霜忆抚着“江山图”,绣在肚兜上,的确很难让人发现。 “霜姐,目前,只有这一件事?”原以为会有很多事吩咐下来,没想到,竟只有此一件。 莫霜忆点了点头,“想到那些非人之物,心里难免会不舒服。莫家庄园若是真废弃了,还是太可惜,等瘟疫解除之后,再商定也不迟。” “现在要做的,恐怕就是扰乱视线,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到闻沐之那边去。”莫霜忆缓道,“毕竟,现在野兽之事并没有再扩大,反而战事令他们头疼,待兵力稍分散时,便到了攻池掠池的时候。” 莫雨恬与怜心对视一眼,便没有再说,完全按照莫霜忆的意思来办。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算来算去,竟然将闻沐之也算到里面,就算他没有帮过他们,也不至于坏他们计划,何况…… 闻沐之也曾多次暗示,令地国化险为夷。 莫霜忆此举的确太不厚道,但见她的模样,无非是想化分四大家族的兵力,不知是对是错。 简单的商议过后,怜心便送莫雨恬离开,隐隐的,听到他们的谈话。 “霜姐走的是险棋,何况要支援的,一定是闻家,总不至于将闻家也归为异类吧!” “财使放心,奴会想着劝劝的。” 劝?莫霜忆扶在床边,听着他们的话,不由得苦笑。 她也想劝劝自己,劝自己不要再去报复,劝自己冷静的、置身事外的看着一切。 若是要下手,不如从最亲的人开始吧! 闻沐之,并不是第一个! “莫、莫、莫……”与莫雨恬一同带药来的公子,在门外结结巴巴的唤着,恐怕莫霜忆不出声,他就会打退堂鼓,逃之夭夭了。 “为何怕我?”莫霜忆不解的问,自始至终,她都是弱者。 相比之下,他才是有靠山的人吧! “三小姐醒了,不对,不对!”连忙换了称呼,“国主,有需要吗?如果没有……” 他就要回家了!呜…… “你是被逼来的吧!”莫霜忆哭笑不得,平躺在床上的她,若是想起身,的确有些麻烦,但那人一直站在门外,更没有办法好好的交谈。 “是、是!”突然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否认,“不是,不是!” “叶良,派你来的原因是什么?总不能是……随便一抓吧!”莫霜忆微微侧身,疼得直吸气,用老和尚的方法,会不会伤口溃烂? 来者正是叶良,他们的交集不深,只是记得他肥胖圆润的样子。 叶良带着哭腔说,“哪里是抓来的,根本就是喘出来的。”听他几近控诉道,“当家的就随便一指,就指到我了,我走不动,他就踢了我一脚,我就……” 他的声音被脚步声打断。 “叶公子?”怜心何止是疑惑,更有着满满愤怒,叶良可是曾在夜雨楼放肆,她可是记忆犹新啊! “叶公子……真是好久不见啊……莫非……” 事事相瞒 “我、我、我……我走错了!” “叶公子,不再多留一会儿?不如,奴婢替公子备杯清茶啊!” “不用!小的先走一步!” “叶公子……” 外面的吵闹声断断续结,叶良真是有活跃气氛的本事。 将他派到这边来是最正确的,虽然他并不讨喜,却也不会令人太讨厌。 莫霜忆慢慢走到衣橱,将肚兜折好平放,听到门外传来焦急的声响,吵闹一时停止。 竖起耳朵,却听不到半个字,心中更是疑惑,莫非是有事相瞒着她? 虽然已经到了夜晚,应试睡觉的时候,但是…… 午后、睡前各一次的药浴,不可间断,恐怕不到一刻,就要准备沐浴吧! “不要惊动霜姐,交给我去办就好!”莫雨恬还没有离开?莫霜忆听得不算真切,也没有打算粗探究,取好衣衫,关好衣橱,便倚在橱前等候着。 不要惊动她?那还说得这般大声? 随着房门被推启,怜心顿时惊呼,“小姐,你怎么……” “没什么!”莫霜忆打断她的话,“不过是想自己试着走走,哪有那般脆弱?” “奴扶小姐过去吧!”怜心伸手扶着莫霜忆,小心翼翼的迈出门槛,抬头便间浴桶摆在院中,此时四周早已无人。 缓缓褪下衣衫,目光落到膝盖的伤处,狰狞的伤口在眼前招摇着,不堪入目。 “小姐,快些吧,会着凉的!”怜心连忙劝着,不能因小失大。 伤口的确很难看,却总比病中的强。 稳稳的坐入水中,寒气从脚底窜出,涌上头部,刹那间被热气趋散。 猛的咬住下唇,尝到淡淡的甜腥,伤处正渐渐愈合,却依然疼痛难忍。 “小姐……”怜心的心也跟着重重一抽,却见莫霜忆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多时,琴者环抱着琴走入院中,自始至终都不曾看向她。 淡淡的酒气从琴者的身上传入,令人轻醉,琴音更带着几分美意入耳,仿佛醇香的酒。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莫霜忆将自己缩进水中,夜凉,水也冷却的得快。 琴者的笑意,淡淡的传来,“当然!“ 明显的感觉到怜心一顿,琴者继续道,“师父说,泡上半个时辰便可,夜凉风大,不适合久泡。” 午后泡上一个时辰,睡前再泡半个时辰,真的会有效吗? 直觉告诉她,的确是有事,正欲再问,便见老和尚疾步走来,脚底生尘,竟有半仙之姿。 怜心本能的挡到莫霜忆的身前,谨慎的看向老和尚。 却见老和尚走到琴者面前,缓道,“你不可离开半步,知道吗?” “当真是……”琴者的话被老和尚打断,“这庙里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正好能护你们周全。” “大师!”莫霜忆缓缓出口,“抱歉!”岂止是一句“抱歉”能说明心意的。 若猜得没错,此事是冲她来而,而她却要劳烦他人,她只能坐在桶中。 一度,她了解了自己的不足,知道自己的弱点,不想,更加懦弱的需要他人庇护。 “女施主不必在意,出家人自然要为世人排忧解难,若是此事能成,也算是功德一件。”老和尚似不在意,更是胸有成竹,自信得令人生惑。 这份自信仿佛是作出的样子,好令他人安心,越是如此,她越是不安。 “女施主,切记,每隔一天泡一遍,一遍分二次,午后睡前各一次,伤重处抹药,伤轻就不必了!”老和尚絮叨的说起,“这段日子主食清淡,以素食为主,若是一个月后效果甚微,老衲真是……” “大师放心!”莫霜忆道,“现在,我已经能稍稍走动,身上也不似从前那般疼,应该是见效了。” 她说的是实话,除了担心断骨之后长不好,其他倒真是没什么。 药浴结束之后,曾经的断骨处都会夹板,以防骨头长歪,相信用不了多少时日,她就能够行动自如。 “那就好,那就好!”老和尚又叮嘱几句,便抽身离开。 之后,无论莫霜忆如何相问,琴者硬是不开口,知道情形的怜心也沉默不语。 “你们以为能瞒得了多久?”莫霜忆最终轻叹道,果真问不出什么,就怕事情紧急,再连累无辜。 琴者突然冷笑道,“能瞒住你就行。” 气得瞪大双眼的莫霜忆,伸出手指,狠狠的指向琴者,可惜无论她多气愤,就是伤不到琴者分毫,正当她欲再言时,突然听到爆竹声响。 难道是节日?她误会了? 茫然的抬起头,看向灿烂的烟花,仿佛盛开在天空的艳花,夺目绚烂。 可是,当烟花不断时,心中便被恐惧占领,莫霜忆紧紧的拉住怜心,“不要管我,快过去看看。” “不可以的,小姐!”怜心哪里肯离开莫霜忆半步,先不说是否会被四大家族的人发现,仅是留琴者与小姐孤男寡女,她也不放心啊。 “可是……”莫霜忆猛然抬头,隐隐的,像是听到孩子的哭声,哭得她的心不住的抽搐,庙前陡然窜出火光。 火,又是火! 为什么,为什么她无论逃到哪里,都与火相联,难道注定她逃不出火吗? “莫霜忆!”琴者突然冷喝道,“睁开你的眼睛,看着它,看着灿烂犹如太阳的它,它代表着生命,代表着重生,跨越过它,便能成凤,否则只是苟且偷生的虫。” 胆怯的她,努力的睁开眼睛,紧紧拉住怜心的手,“不要管我了,快去救火。” “不!”怜心斩钉截铁的说,“财使有令,护主周全。” 是因为她吗?看着火势越演越烈。 她真的害怕,害怕这里会变成第二个莫家庄园。 琴音从未断过,从琴者的手指中,突然弹奏中澎湃的音符。 “莫三小姐若是再站起来一些,怕是要非某人不嫁了!”琴者似笑非笑,却在紧张中透出一抹轻快。 落入水中的莫霜忆,感觉自己重新被热气包围,火光映在水中,分外闪亮,耀得她快睁不开眼睛,却也能感觉到火势正渐渐变小。 “难道琴者想对不起云姑娘?”怜心试图转移莫霜忆的思绪。 莫霜忆也一时脸红,不过,她可不认为,琴者说的“某人”,会是他自己。 “难道,怜心姑娘认为,这院子里,只有我一个男子?”琴者冷笑,“存在感最强,也最容易被忽略的某人,可真是心有委屈啊!” 怜心猛然想起,立刻闭上嘴,偷偷的看向莫霜忆。 莫霜轻轻叹了口气,是啊,她一直认为琴者背对着她,却不曾忘记影始终在暗中,直视着她。 目光不可离主人一刻,却也令她陷入窘迫。 终于泡到了时辰,水慢慢变凉,药材浮在桶上,竟让莫霜忆产生错觉,仿佛她自己便是药材的一部分。 怜心扶着莫霜忆迈出水桶,替她披上单衣。 “小姐,早些休息吧!”怜心长长的松口气,小姐没有再提外面的事。 莫霜忆点了点头,笑道,“她也去休息了,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想在看看她。” 离开吧!不如趁夜时,越早离开,城中百姓越是安全。 怜心疑惑的看向莫霜忆,显然不明。 “我是说,离开之前,去看看秋月!”莫霜忆话一出口,怜心便变了脸色,眼中迅速蓄满泪水,“她在这里,会很安宁,可是在离开之前,总是要再见见的吧!” 身后的火光渐渐消失,重新陷入夜色中的院子,显得犹为悲凉孤寂。 秋月,也一定很孤单! 希望有人陪伴吧! 尸鬼之尸 她为什么要接这项苦差事? 事先做好的准备,顿时烟消云散,现在只想拔腿逃跑。 欲转身的莫雨恬,咬着牙坚持。 她可是堂堂财使,未来地国的将领,怎么可以临阵逃脱? 她要建立威信,要让城中的百姓知道。 要依靠,唯有地国。 可是……她还是想逃跑!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关城门?”莫雨恬重重的喝着,身边的门卫才反应过来,拼命的推着城门,抢在他们前面将城门紧闭。 这能安全吗?当然不,如果说他们只在晚上出现,漫漫长夜,恐怕不好熬啊! 正当她以为可以暂时解决时,听到紧贴着城门的一名守卫发出惨叫声,忽得她走到前面,却被重重推开。 门外的他们,竟然有着利爪,硬生生的将厚重的门抓出个洞来,紧紧抓着一名守卫的脖子不肯松手,被另一名守卫砍断了手,喷出鲜血。 急急上前扶住守卫,想将爪子从他颈部取下,可是被抓得极牢,当她用尽全力将爪子拔下时,守卫也断了气。 难道……真的是僵尸?恍恍然的莫雨恬,看着手中的爪子,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然出壳。 “啊……”又是惊呼,莫雨恬转过身时,城门已经大破,无数张牙舞爪的僵尸,呲着牙齿抓向守卫。 早已被吓傻的城里人,哪里还知道反抗,只是尖叫着躲藏。 猛的拔出守卫的长剑,莫霜忆低头将裙摆撕去,喝道,“管你是什么,拿命来。” 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拼命的向他们砍去,离远时只有恐惧,离近时才发觉,他们根本就是人类。 略一闪神,就被抓个正着,略一使力,衣物破裂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比起丢了性命,不算什么。 丢盔解甲的守卫,连滚带爬的奔向城外,城门处一时根本无人看守。 独自前来的莫雨恬,纵然有心却无力,正欲再上前时,只觉身子一飘,抬头竟见…… “影卫?”莫雨恬轻唤出声,落地时,才发现几名影卫随老和尚一起出现,面对城门处的拥挤。 百姓匆匆从身边跑过,一片狼藉,险些被挤到的莫雨恬,只好紧贴着影卫,惊讶的发现,影卫浑身散发着冰冷,竟没有半点人气。 难道他们都是一样的? “不知尸鬼大驾光临,有何指教?”老和尚气定神闲,并没有被眼前的惨象吓倒。 尸鬼?莫雨恬猛然瞪大眼睛,曾听莫云惜讲过,他们是练尸的好手,与她控制活人完全不同。 但是,眼前的他们,根本就是活人啊! 当老和尚说出他们的身份时,好些饥饿的“僵尸”立刻停止前行,保持着前一刹的姿态,虽然口水直流,却依然听命。 “原来是医老呀!”娇滴滴的声音传入,从城门慢慢走近高低胖瘦各不相同的六个人来,说话的正是一名妙龄女子。 “请财使离开!”影卫的语气不容反抗,本就胆怯的莫雨恬重重点头,回身向庙宇的方向奔去。 此时,城里的百姓纷纷涌向庙宇,而莫雨恬的步子却越来越慢,回身躲在一处墙壁下,俯身偷看。 “医老,不去养老,难道要多管闲事?”苍老的声音传来。 那六人越走越近,莫雨恬终于看清他们的面孔。 一位老妇人步履蹒跚、一对夫妇相互扶持、一名年轻的少年面容冷酷,一名少女笑声不断,最后一个人赫然是个孩童,尚且不会稳妥的走路。 诡异的组合,更像是一家人。 老和尚双手合十,叹道,“各位施主又是何必?不过是些可怜人,放了可好?” “如果你肯交出莫霜忆,自然就好!”年轻的少年,冷峻的声音,“如果不肯,莫要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好似还不会说话的孩童,重复着少年的话,一脸童真。 “倘若,不交呢?”老和尚的语气平缓,动作却是相当利落,将僧袍褪到腰间,满满的刺青叠在背上,已看不清原来的图案,“老衲不为其他,只为保护城中百姓。”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妇人用力的喝道,仿佛随着她的轻喝,整个人也似不稳的颤了颤。 那对夫妇立刻吹起了口哨,原本呆立于某处的“僵尸”们立刻动了起来,迈着步子扑向躲藏在暗处,偷偷观望的百姓。 唯有自保的莫雨恬提着长剑不住的闪躲着,耳边传来厉喝,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声音,老和尚挥着手杖奔向那六个人。 遥见那六人好似一体,动作姿态分外协调,就连不懂武艺的莫雨恬,也看得出老和尚不能力敌,百姓间更是不断的发出尖叫,除了逃跑就是逃跑。 “不要懂,他们也是人!”莫雨恬大喊道,继续握着长剑胡乱砍着,不想她的力气无不如饥饿的敌手来势凶猛,手中的长剑被震飞,两手的掌心顿时裂开细细的伤痕。 “啊……”身后又传来惊天动地的叫喊,那些活死人发出难听的声音,欲靠近百姓,又不肯与火光距离太近,似愤怒似愤恨的嚎叫着。 原来他们怕火,可是又不能不去救火。 百姓们也算是急中生智,取来干柴,在火势中点燃,冲向敌手,听着他们发出凄惨的怪叫,纷纷后退,而老和尚也趁胜追机。 难道这些人,和被称为“尸鬼”的六个人,有相关性? 猛的回身,从身后的人手中,抢走火把,将袖口的丝绸缠了上去。 一时火苗渐大,侧过头尽量躲开火苗窜来的热度,用力的袭向面前的人,终于从他的口中,听出人类的叫声。 可惜他身上燃烧着浓浓的烈火,即令他清醒,也令他丧命。 “具的是人!”不知是谁惊讶的喊了一句,远处则传来男子的急唤,“娘子……” 正当男子分神之时,老和尚的念珠重重的敲在男子头部,念珠竟硬生生的穿过头部,血珠滴落到女子的身上,两人竟紧紧的环抱住对方,一命呜呼。 不见那四人太过悲伤,仿佛果然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由不得人般。 “少了人,就少了些力量,不过也省了些食物。”少年冷冰冰的说道,用力的将那两人踢开,染上鲜血的手指配上他的阴冷,狰狞如修罗。 少女半抱着孩童,呵呵一笑,挥手便将孩童丢下老和尚,老和尚几乎是本能的将孩童接住。 就算他是尸鬼,也不过是个孩子。 “抱住!”孩童张开胖呼呼的小手,用力的抱住老和尚的头部,不住的笑着,咧开的嘴中竟是白森森的牙齿,就算离得较远的莫寸恬也看得真切。 影卫早就冲了上去,可惜数人却无法靠近老和尚。 只是老妇人的一根拐杖,便叫他们无能为力。 “抱住了!”孩童的声音从稚嫩变得沧桑,得意一笑,竟从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属于孩子的气息,完全是成人的模样。 只见他张开嘴,用力的咬向老和尚的秃头。 老和尚看不到前方,只能随着少男少女的袭打。 一抹黑影陡然靠近,悬浮在半空用力的抓住孩童的颈部,硬生生的捏碎,淋了老和尚一身血腥。 “失礼!”是一直躲在暗处的影卫,本是向主人通风报信之用,却及时出手,救了老和尚一命,却发现老和尚双眼略显呆滞,知道自己出手晚了。 “哎哟,我的孙儿啊!”老妇人猛的回头,见孩童身首异处,顿时大叫着,便向老和尚扑向,与她动作完全一致的,便是那些饥饿的没有神智的人。 坐化不升天 老妇人转过身,一心扑在孩童身上,却不曾察觉影卫早已举起长剑,用力的砍向她。 缓缓转过身的老妇人,咧开嘴,冷笑道,“待我接孙儿回来,便是你们的死期。” 影卫猛的抽回长剑,欲再砍向老妇人,却听到身后百姓的哀嚎,原来那些人学着老妇人的模样,作出“扑”的动作,竟硬生生的扑向他们所恐惧的火把,冲向百姓。 原来老妇人才是根源。 早已缓过神的老和尚,举起念珠,冲各那对少男少女。 少男少女见老和尚可以自行移动,顿时变了脸色,惊慌的左右闪躲着。 “啊!”老妇人的惨叫声猛然传来,原来她一直处于失去亲人之痛的情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影卫群攻,重重的卧倒在地,口吐鲜血。 目光直视着不远处,身首异处的孩童。 失去亲人,她也会疼,可是她害得多少人,失去家人,变成怪物? 随着老妇人的倒下,那些失去理智的人目露凶光,恶狠狠的望着人群,却没有袭击的动力。 那对少男少女,一面躲着念珠,一面看向老妇人,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哥,怎么办?老人家也死了,我们顶不住吧!” “是一定顶不住的!所以……我们逃吧!” 少男少女险险的躲开念珠,几乎是迈着同样的步伐,同样的速度,仿佛生了对翅膀,消失在城门处。 本来饥饿的他们,一面流着口水舍不得的看向百姓,一面追着少男少女,张牙舞爪的奔跑着,几次挤到老和尚的身上,好在有影卫相扶。 “结束了?”莫雨恬说不出的兴奋,感觉身后一阵阵清凉,百姓正在扑火,因赶走了怪物,哪里顾得上损失什么,都是轻松的。 几步并作一步,莫雨恬急急的走到老和尚的身前,见影卫一直扶着他并未松手,心中疑惑,仔细望去,才猛然心惊,双眼之中竟缓缓流出鲜血。 “这是……”莫雨恬连忙伸手扶向老和尚,却被他缓缓推开,“女施主,他们都走了?” “是,逃走了年纪最轻的那对男女!”莫雨恬几次伸手扶向老和尚,都被推开,“那些……人也跟了过去,现在安全了。”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轻轻念道,“老衲时辰将至,不便久留,各位请便吧!” 对周围的欢呼声允耳不闻,只要能获得暂时的安宁,就是值得庆幸的事。 “大师!”莫雨恬看着老和尚一步一步的走进庙中,完全不在意周围的事物。 无论是急于救火的百姓,也许是想抑制痛苦的伤者,或者是劫后逢生的……都被老和尚忽视掉,始终垂下的头,隐隐的滴落鲜血,却被百姓忽略。 “走吧!”莫雨恬伸手拦住欲上前的影卫,“那是他的事,不是我们的事,去保护主人,这里交给我就好!” 众多影卫顺从的半俯着身,缓缓消失。 “不要着急,慢慢来,我帮你们!”莫雨恬不再关注老和尚,将注意力放在百姓的身上,她希望能够让城里的人,对她有着良好的印象。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的大师,正迈着坚定的步子,穿过庙宇,无视小和尚的疑惑,直直的走到庙后,一处巨型墓地。 那里,有着无数无辜的丧命者,被安置在那里。 迈入的瞬间,便见到守在门处的怜心,隐隐的听到琴者。 “师父……”琴者抬头便见到老和尚,看到双眼中流出的鲜血,连忙唤道,“你怎么……” “孩子!”老和尚“看”向琴者,轻笑道,“继续弹奏吧,美丽的乐章!” 自从他出家后,便没有再如此称呼过琴者。 慢慢的走向坟墓,走到莫霜忆的身边。 一身素装的莫霜忆,始终知道身后发生的事,却没有转过身,感觉到老和尚来到她的身侧,依然选择默不作声。 “施主,可是看到了什么?”老和尚喃喃的说,抬起头,却看不到想见到的景角,他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看到了……缓缓消失的生命,和他们曾经付出的过往。”莫霜忆的目光,落在秋月的墓碑上,肃静庄重的墓碑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 她一定认为,死后要住的地方,应该异常奢华才对。 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安静的躺在如此安静的地方,仿佛这才是人生最终的归宿。 “老衲看到的,却是……”老和尚感慨的说道。 也许,他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 “大师……您受伤了。”莫霜忆微微侧过头,见老和尚满脸的鲜血,似乎受到重创,“应该好好休息。” 老和尚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受了伤,轻轻苦笑着,“老衲不计前尘,最计前尘。” 本欲伸手扶向老和尚的莫霜忆,刚做出动作,最后慢慢缩回手。 “谁不计前尘?谁能真的忘得了过去,唯有看得开而已。”莫霜忆转过身,半跪到秋月的墓前,伸手缓缓的抚着碑字。 “双生侍秋月之墓”!是秋月在这里选择长眠的,让她记住,曾因为她,失去了最好的帮手。 老和尚缓缓的俯身,盘膝而坐,感慨道,“女施主,很有悟性。” 悟性?是安慰绝望的人!她从来就不会绝望,只要能向前走,就会有希望。 “我只是懂得道理。”莫霜忆冷笑着,“却永远都做不到,在我眼中,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若是失去的,以后也要得到,就算,牺牲得再多。” 老和尚不再言语,慢慢的闭上双眼,轻轻叹息着,仿佛在叹息着莫霜忆的执迷不悟,也在叹息着自己前半生的荒唐。 琴音猛然消失,琴者抱着琴就欲走上前。 老和尚突然笑道,“孩子啊孩子,既然你已经选择了一条路,就要好好的走下去,不要让自己失望啊!” “是,师父!”琴者难得拥有担忧的神情,“可是……” “太晚了!”老和尚抬起头,“张望”了下天空,摇头道,“你去睡吧,明日醒来,一切就结束了!” “师父!”琴者又欲再说,听到老和尚轻斥道,“老衲出了家,就管不住徒儿了?” 琴者心里怕是很难过,明知道老和尚的时辰不多,却不允陪在身边,只是微微俯身道,“是师父,徒儿先行离开。” 是悲伤吧!琴者并没有真正的离开,虽然不见了他的身影,却可以听到他缥缈的琴音。 “大师,若是真的觉得时间不多,为何不让徒儿相伴?相信他也是希望能够陪在大师身边的。”莫霜忆像是感受到琴者的无奈。 在亲人离去的前一刻,是希望守护的。 “老衲怕是不能坐化升天了!”老和尚摇头笑道,“原以为是放下屠刀,没想到依然逃不过天命,今夜大开杀戒,真是罪过。” 老和尚的气息越来越弱,莫霜忆依然只面对着墓碑,并没有看向身侧。 “大师也是为救百姓,相信功过可抵!”莫霜忆慢慢的靠向墓碑,脸颊感受着墓碑的冰冷,“是大师不想升天吧,想亲眼看着世间渡化。” “或许吧!”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莫霜忆闭上眼睛,原来面容早已湿润,“不计前尘,呵……大师,一路走好!” 老和尚缓慢的垂下头,一缕青魂不知是否登天。 寒冷的夜晚终于过去,初升的阳光洒落到身上,莫霜忆将手伸给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前的怜心,侧身看向老和尚,心底片片宁静与惋惜。 安然到达 持续几天高温后,天气便慢慢转凉,时时下着细雨。 同行的人,换了又换,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怜心。 坐在马上引路的男子,从琴者变成叶良,从令人赏心悦目、如沐春风的琴者的背影,换成……肥硕的膘悍的叶良的背影。 “马好像很累呢!”同样竹椅上的莫雨恬,自在的甩着手中的手帕,拍着身边……莫霜忆的肩膀。 抬着竹椅的人,从影卫换在雇来的轿夫,一路上悠然自在走的向卫羽之处。 值得一提的是,莫霜忆擅自暂停药浴一事,曾令怜心大为不安,不过,谁也劝不动她,赶路之时,哪里还有闲心在露天之地沐浴? “再有两天就到了!”莫雨恬以为莫霜忆实在是因为太烦闷而迟迟不语,侧身说道,“只是听闻卫公子的大名,还从来没有见过其真人呢。” “恩!”莫霜忆淡淡的应着,紧了紧身上的薄衣,单手拄着下巴,望着荒废的城镇,偶尔会出现的急于逃命的人。 空气中流窜的难以改变的怪味道,腐烂的气息漫天的流窜着。 真的只是瘟疫这么简单? 莫雨恬静不了太久时间,缓缓叹道,“霜姐,知道这瘟疫怎么来的吗?” “不是……死的人太多吗?”莫霜忆略有停顿,冷笑道,想到庙中的尸骨,想到无辜死去的人们,为了一已贪欲,可以置人命于不顾,甚至现在还在卑劣的藐视着人命。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显然,莫雨恬得知另一种可能,“但是,庙里的事已经解决,说是瘟疫,更像中毒,总觉得有人想将此事闹大。” 是吗!王朝四面皆有难事。 有人落井下石,只徒私利也不足为奇。 何况,四大家族中不是每一个人都过着富足的生活,受到压迫与打击时时发生,心中有怨也实属正常,可惜却连累了无辜的百姓。 “这个人……应该很想利用我来立功吧!”莫霜忆缓缓坐正,轻叹道,“引来所谓的尸鬼来阻我前行,虽然只余两人,恐怕力量依然不容小窥,他们的能力均是旁门左道,还是要再小心些。” “再也许,认为我挡住了他们的路。”莫霜忆浅浅的笑着,抬起头,再走上一天,就能到卫老头子管辖的城镇。 可是现在的她,不能避到那里。 “还有多久能到?”莫霜忆似隐隐的不耐烦,抬着竹椅的轿夫也是无可奈何,他们已走了许多时日,无奈坐在轿上的人身受重伤,他们也不敢太快。 “小姐!”怜心俯身道,“不必急于一时,何况……” 瞄了瞄许久都不曾停歇的轿夫,“已经很快了。” 莫雨恬在冷哼一声,别过头不理会怜心,时不时的提音训斥着最前面的叶良。 “雨妹!”莫霜忆听着耳边时不时传来的莫雨恬不满的声音,连忙劝道,“不要再多说了!” 身边早有异样,只是不会武的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出来。 轿夫不由得加快速度,越发安静的地方,越是难以令人安心。 本欲停晚才能到达的地方,下午便安然到达,只是…… 疼痛的呻吟此起彼伏,传入耳中磨得心底都分外难过,莫霜忆微微坐起,单手抚向膝盖,不住的告诫自己,她不过是听到他人痛苦的声响,才会感同身受。 “停轿!”莫雨恬突然响道,轿夫连忙将轿子停下。 前面都是染上瘟疫之人,若是再靠近,恐怕会被传染。 扶着怜心的手臂,咬牙撑住,缓缓站起的莫霜忆,回过头,见到轿夫胆颤心惊的模样,心中了然。 “既然如此,也用不到他们了,领了报酬,就离开吧!”莫霜忆缓缓说道。 便见到轿夫都放下心来,深深的感慨着,向莫霜忆不住的感谢着,从怜心手中收了银子,便转身逃命似的离开。 莫雨恬冷哼着,真是胆小怕事之人。 “用不到他们,还不处理了?”莫霜忆突然又说道,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向路人打听着施药之处。 疑惑的莫雨恬,频频回头望向轿夫离开的方向,总觉得莫霜忆最后一句话,莫名其妙,直到轿夫身影跑远消失也不见异样,以为自己多心。 总算寻到了施药之处,百姓排着长长的队,隐约间能见到另有兵队驻扎,维持秩序。 “且慢!”莫霜忆突然顿住,叶良停之不及,冲出去好几步,连忙退了回来。 见到叶良滑稽表现的怜心,强住笑意,紧跟在莫霜忆的身后,小心翼翼的绕到屋后,高高的墙壁可不容易翻过身。 身后的叶良突然向手心吐了两口口水,用力的搓着,引得另三位姑娘频频皱眉。 “看好吧!”叶良大喝一声,猛的蹬腿,就差少许抓到墙角,重重的摔落。 看着都疼。 “其实……叶公子……”莫霜忆连忙伸手想拦住叶良,但行动不便的她,根本来不及拉住他,况叶良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再次向上跳去,依然只差一点儿,再次摔落。 一连几次被无视,恼羞成怒的莫霜忆吼道,“叶公子,我有话说。” 早在一边忍不住笑意的莫雨恬,俯身大笑,狼狈不堪的叶良笑料十足。 尴尬的叶良,怒红了脸,又不好发脾气,毕竟外面不比家中地位,只是勉强挤了挤笑容。 “不要笑了!”莫霜忆侧身警告道,回头对上叶良时,却有了几分亲切笑意,“叶公子,我是说……这后面应该有门的。” 一时窘迫的叶良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个不清。 无奈摇头的莫霜忆,缓缓转身,面对莫雨恬的刹那,原本微有笑容的脸,陡然严厉,略有所厌的望向莫雨恬。 自知不妥的莫雨恬,垂下头,陪笑道,“不知霜姐……” “怜心,去看看!”莫霜忆侧头吩咐道。 有些犹豫的怜心,只好勉强走到墙边,尴尬的抚着墙,哪里有什么门路,不如从正门走进去来得方便呢! 正当怜心敲敲打打时,旁边的墙砖突然缓缓的移动开,从里面伸出个不大孩童的小脑袋,疑惑的问,“是霜儿姐姐吗?” “正是!”莫霜忆总算是松了口气,笑道,“不知小弟弟如何称呼?” “卫公子唤我药童!”药童缩回脑袋,将重砖用力的推出容一人进去的空隙来,“霜儿姐姐快进来吧!” 目瞪口呆的莫雨恬,半晌才有了笑容,哭笑不得。 “这位卫公子玩心真重!”莫雨恬喃喃的说道。 感觉手背一热,原来莫霜忆拉住了她的手,连忙紧步跟上。 一路兜兜转转,不过是简陋的草屋,却也弄得错综复杂。 看模样,有许多人在此居住,人多口杂,难免不会暴露他们的身边。 药童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恰好能让行动不便的莫霜忆跟上他的脚步,终于在最荒芜之处停下,与前面的住居有很长的距离。 “霜姐……”有所疑虑的莫雨恬,想劝阻莫霜忆,却被她制止,见她对药童笑道,“小弟弟,我们住这儿是吗?” “是的!”药童转过身,“各位就住下吧,卫公子很快就会来了!” “多谢!”莫霜忆对待药童,也十分有礼,丝毫不曾怠慢,小药童也十分守礼,只是眼中映出他们的影子,好似饱含许多感慨在其中。 目送孩童远去,本是提心吊胆的他们终于大松口气,特别是莫雨恬,对上那药童的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 小小年纪,气势就这般压人,以后还得了! 生命逝去之轻 “霜儿,真的是你吗?” “不是我,难不成,还有谁?” 正“蹒跚学步”的莫霜忆,听到卫羽激动之语,忍不住泼了盆冷水。 卫羽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被打上无数补丁的布料紧紧包裹着,只露一双眼睛。 太受注意的打扮,应该是受不得风吹。 不顾身边还有其他人,卫羽猛的扑上前,紧紧抱住…… 挡在莫霜忆身前的怜心。 “卫公子!”怜心尴尬的推开卫羽,羞得满脸通红。 尽责的挡在他们中间,俯身道,“怜心见过卫公子!” 终于认出这是双胞胎侍女之一,卫羽不满的推开她,双手搭上莫霜忆的肩膀,被她不动声色的退开,将手伸向看热闹的莫雨恬。 莫雨恬不情愿的走进,向卫羽俯身道,“雨恬见过卫公子!” 完全没有注意到莫雨恬的卫羽,侧过头,上下打量莫雨恬一番,疑惑的转向莫霜忆,“霜儿,她……有点眼熟。” “当然!”莫霜忆也显有稍许惊讶,卫羽不再似从前那般缠人,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她何时这么自私?还是她的劣性从来不被自己知晓。 卫羽始终想不起莫雨恬的身份,便不再多想,担忧的望向莫霜忆,“听药童说你受伤了,我请了大夫来……一会儿……” “这位是我失踪多年的四妹,莫雨恬!”莫霜忆压低声音,打断卫羽的话,重新介绍道,“以后,希望卫公子,可以像我一般,疼爱我的妹妹。” 一时错愕的卫羽,张了张嘴,显然误会莫霜忆的意思,兴奋的握住她的手,双眼发出光芒,正欲再说,却被莫霜忆打断,“霜忆累了,先行休息去了。” 不等卫羽言语,莫霜忆便转过身,扶上怜心的手臂,若有若无的瞄了莫雨恬一眼,走进简陋的草屋中。 莫名其妙的莫雨恬被留在原地,转头看向卫羽,失落不已的模样,倒是有了些感慨。 经营夜雨楼多年,经常能见到毫无保留表情爱慕的男子,却极少能见到一往情深、专一执着的男子。 “卫公子,不知大夫何时才能来?”莫雨恬轻笑道,“霜姐,这次受的伤很重,若非……有怪异的法子想救,恐怕现在已经瘫到床上。” 莫雨恬一面说着,一面低下头,苦笑着,“虽然我未亲眼见到,但是听说……” 此时,卫羽已经真正注意到莫雨恬,却是因为她所提及之人。 “听说,霜姐头皮被扯坏,已经落发,只是有黑色的纱巾遮住!”莫雨恬的目光落到屋内,“腿骨被打断,自行生长,险些错位,还好救治及时。” “脸部也有些伤,所以用厚重的布包裹住。”莫雨恬重重的叹道,“霜姐还不知道脸部有伤,只是以为颈部的伤痕很重而已。” 原本的喜悦,被莫雨恬“完整”的叙述激得面无血色,卫羽的眉头越皱越深,深沉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透出淡淡的风尘气息。 “姑娘,当真是霜儿的妹妹?”卫羽似乎对莫雨恬极不信任,当他问出口时,就已经没了兴趣,“无论你是谁,若是敢伤霜儿半根……” “你要弄清楚!”莫雨恬冷下脸,不屑的笑道,“霜姐可是被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背叛的,与她们相比,我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懒得再理卫羽,莫雨恬转身走到隔壁的小屋。 要在被草堆起的地方住上许久,真不知道自己是否受得了。 一直在偷听他们之间谈话的怜心,悄悄的放下窗子,走到莫霜忆身边,回道,“虽然谈不上争锋相对,却也不算和睦。” 张了张口的莫霜忆,却没有说出来,重重的叹着气。 “小姐,难道小姐是想……”怜心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 反而听莫霜忆幽幽的感慨道,“记得小时候,雨妹经常穿我的衣服,带我的首饰,出去乱逛,经常会被认错呢。” 的确,怜心认同,虽然现在可将她们分得清楚,实在是因为气质大不相同。 何况她们无论从着装或者发髻甚至妆容也不相同…… “怜心,我们出去看看!”莫霜忆勉强站起。 怜心急急的扶住,“小姐,你现在的伤还没有痊愈,不可太过。” “无事!”莫霜忆轻笑着,“总是被抬来抬去,哪有真正的走动过?” 说不动莫霜忆,怜心只好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按照记忆,走回来时的路。 “霜儿姐姐,你不可以乱走,会被传染的!”药童皱着眉头,领着一位女大夫走近,“这位是替姐姐看病的大夫。” “我只是……”莫霜忆的话被女大夫果断的打断,“姑娘既然受了重伤,就不应该到处乱走,何况……” 女大夫细细打量莫霜忆的装扮,摇头道,“就算包裹得再严,也会透风,会落下病根,快些回屋吧!” 半拖半推的将莫霜忆推回小屋内,怜心不住的拍着自己的心脏,还好有人可以拦住小姐。 经过一番折腾,总算知道保养之处。 只是……从女大夫的眼中,莫霜忆看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面对莫雨恬的紧张,与怜心的焦急,她选择沉默。 “小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怜心扶着莫霜忆,轻声问道。 莫霜忆摇了摇头,向女大夫笑道,“不知这位妹妹应该如何称呼?”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啊!”女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重要的是,你要快点好起来。” “多谢!”莫霜忆点头笑道,转头对怜心吩咐,“去送客,我先休息一会儿。” 怜心欢天喜地的送走女大夫与药童,回头时,竟不见了莫霜忆的身影,惊恐的险些呼出声音,连忙将自己的嘴巴捂上,待女大夫与药童走远后,才细细的寻找。 根本不在屋内,双腿不便的她,不可能消失得那么快。 除非…… 急忙奔向莫雨恬住处的她,果然没有见到莫雨恬的身影,懊恼中,又松了口气。 事实上,莫霜忆在怜心送客之时,便由影卫带出,此时的她正与莫雨恬在街道上穿行。 “怜心一定气坏了!”莫雨恬得意的说着,目光扫过堆在街道上不住喘息的百姓,笑容又陡然消失,“难道就不能为他们安置更好的住处?” 莫霜忆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也要看,送来的银两够不够,看他们的模样,恐怕一直都没有人理会吧!” “可是……”莫雨恬压低声音,指向不远处的官兵,“他们不是一直在吗?” “那要看是否情愿,派他们来的人,恐怕都是卫家的人!”莫霜忆淡笑道,“这样的事,闻家是不会理会的,叶、左两家,也没有心情处理吧!” 了解的莫雨恬,感慨的点了点头,“真希望这一切,能快些过去。” “一时是过不去的!”莫霜忆突然用力的握住原来搀扶她的手臂,莫雨恬吃疼的皱着眉头。 “替我看病的大夫,有些问题,要小心些!”莫霜忆提醒道,“她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轻笑的莫雨恬,一面点着头,一面笑道,“霜姐也靠嗅觉了?” 突的顿住脚步,莫雨恬露出惊讶的神情,指了指前方小路,欲通向这里,唯一的一条路。 正龟速在小路上奔腾的老牛车上,坐着一位身着灰白衣衫的女子。 飘逸的面纱隐隐的现出她的面容,甩动着手中的树枝,牛车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被颠簸的好似随时都会掉落。 真正令她们的惊喜的是…… 来者竟然是莫云惜。 再见莫云惜 几乎是同时,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眼见着一头牛慢吞吞的出现在眼前,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的扑向它。 只见莫云惜面无表情的甩动手中的树枝,隐隐的看见到一层层的粉状尘粒在空气中散开,谁也未能成功的接近充当苦力的老牛。 牛车渐渐停到她们的身前,莫云惜侧头道,“两位姐姐,上来!” 上去?本欲提裙的莫霜忆,不由得迟疑,这车上还有她们的位置吗?看着不住喘息的倒卧在车上的他们,不禁犹豫。 “快上来!”莫云惜时不时的甩动手中的树枝,转头对她们急道,“尸鬼在这其中,我可对付不了。” 只风莫雨恬猛的跳上车去,侧身抓住莫霜忆的手,“霜姐,不要犹豫,快!” 哭笑不得的莫霜忆,将手递给莫雨恬,仅是搭到车边。 不忍碰触车上原本就看似痛苦的他们,牛车又慢吞吞的向前移动着,绕过看似坚守岗位,其实不知神游何处的守卫,向远离人群的某处奔去。 莫霜忆小心翼翼的移开位置,紧紧拉住莫雨恬的手,向车内移去。 “马上快到了!”莫云惜的语气也不似从前那般平缓,时不时的侧过头,看向被药粉迷晕的百姓,但就算明显看出他们的异样,也不见看守的官兵有任何异样。 也许面前的百姓无论生死,都会被他们完全忽略。 “太不负责任了!”莫雨恬愤愤的说道。 听到莫霜忆笑道,“如果他们负责任,恐怕我们就会有麻烦。” 老牛车终于停下,依然是普通的小草屋,与卫羽为她们准备的相差无已。 “我早到了几天!”莫云惜跳下牛车,伸着懒腰,丢掉手中的树枝。 转身时,两位姐姐已经跳下车板。 莫霜忆伸手抚向依然动也不动的几个人,竟然只是伪装得很像真人罢了,被欺骗的愤怒瞬间涌上,又染上一层笑意,这才是莫云惜的作风啊。 “是真的有伤者!”莫云惜像是怕被莫霜忆嘲笑般,走到车板上,将所有的草人通通扯下,露出压在最下面的伤者,看模样已有七十有余的老者,已经晕了过去。 三个人合力将伤者抬下牛车,老牛大摇大摆的拉着车转身屋后,莫云惜将老者背起,径走走向小屋。 “他是谁?”莫雨恬急冲冲的追上莫云惜,又觉得不妥,转身扶着莫霜忆,跟着莫云惜的脚步,走进小屋内。 小屋内比想象中还要简陋,整个屋内只摆了一张床,老者平放在床上,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移动。 莫云惜走到门处,见外面没有人跟来,便放心的将门合上,拉着两位姐姐从后门离开,一望无际的荒原显现在眼前。 顿时感慨不已的莫霜忆垂下眼帘,这里……从前……虽然谈不上繁荣富硕,百姓却过得幸福安乐,不过离开短短数月,竟已物是人非。 “两位姐姐也认为……是瘟疫吗?”莫云惜取出小巧的椅子,扶着莫霜忆坐了上去,挽起长袖,细细的检查起来。 若大夫是莫云惜,莫霜忆自然是放心了许多。 “难道不是吗?”莫雨恬沉音思索着,她不懂医理,看不出缘因。 莫霜忆淡笑道,“常理来说,是的,不过看此情景,恐怕不是,否则官兵不会堂而皇之的站在大街上,何况……如果真的是瘟疫,死者不应该只是简单的埋起来吧!” “霜姐为何认为死者只是埋起来?”莫雨恬不解的问,“我们刚到,并没有看到……” “因为没有看到,所以我才认为是简单。”莫霜忆冷笑道,“得了瘟疫的人,正常来讲,不应试烧掉吗?” 莫云惜起身绕到莫霜忆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掀起头巾,看着惨不忍睹的伤口,痕迹毫无规矩,看模样应该是…… 深深的皱眉,心底早已涌起千层思绪。 “这里不适合养伤!”莫云惜果断的定下结论,“虽然并不是真正的瘟疫,难保不会有人加害,为以防万一,不如去最近的城镇吧!” 最近的城镇,恐怕就是卫老头子的保辖之处,莫霜忆不由得犹豫,她不想去打扰。 同样犹豫的还有莫雨恬,她只是想到满是横尸的庙宇,心中便不舒服,本欲查清,但理智告诉自己那是卫家的领地,他们不应该插手。 见两位姐姐不言不语,各自沉思,不知缘由却也信赖她们。 情况却不允许她们有太多想法! “云惜知道姐姐们各有难言之隐。”莫云惜劝道,“霜姐伤得实在不轻,虽然调理得不错,但如果不仔细保养,以后会有病症的。” 莫雨恬的心早已松动,住在城中总比睡草屋要强得许多。 正思考中的莫霜忆,勾起笑容,“云妹,我还是要回去的,如果突然离开很容易让人起疑心,凡事小心些好!” 纵然不情愿,却也顺从了莫霜忆的决定。 屋内突然传出呻吟声,本欲起身的莫霜忆,被莫雨恬按住,莫云惜抽身回屋,不到一刻便退了回来。 “他醒了?”莫霜忆侧身问道,莫云惜苦恼的摇了摇头,“暂时没有,真怕救不回他。” “若是救不回,又如何?”莫雨恬侧头问道,很难见到莫云惜迫切的想救一个人。 紧抿着唇的莫云惜,突然绽放出得意的笑容,“自然就知道,这仇,我们应该向谁报,怎么报!” “左家做事太绝,但凡有异议者皆诛之,却总是会有漏网之鱼,偏偏这条‘鱼’住在海边,寄居在叶家一处,偏偏这条‘鱼’将自己藏得太过明赤,便被我无意中寻到了!” 莫云惜可谓是得意,转脸变得阴沉,看来这一路进行的不算顺利。 “我开始以为,叶家派去的人不过是监管纳贡进献之事,意外的是,他们也负责暗杀呀!”莫云惜的语气分外不屑,就似当初令她加入地国负责影卫之时,她便逃之夭夭了。 就算用毒也是光明正大的用!莫云惜不屑躲在暗处,她就算用毒也会明着来,如果对方中了招,只能另当别论。 “我来不及救,只救下个半死不活的,再加上逃命,估计他真是活不了太久了!”莫云惜无不惋惜的感慨道,完全无视两位姐姐已经铁青的脸。 莫云惜冷笑道,“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让四大家族占到便宜,何况,我还是能从他嘴里挖出些内容的。” “云妹,凡事不要太过就好!”莫霜忆缓缓起身,将手搭到莫雨恬的手臂上,“时间不早了,恐怕怜心快要急得烧房子了!” 提到怜心,莫雨恬也会心一笑。 失去了姐姐的怜心,越发得坚强,也越发得可怜。 “今天的事,暂且不要对怜心提及,只是说……我们迷了方向就好!”莫霜忆犹豫的说着,她的心事,他人可是不解。 缓慢的走向屋外,莫云惜并未远去。 依莫霜忆的意思,她还是神秘些好。 “霜姐,你说……那些守卫为什么不理会云妹施毒?”莫雨恬可是尽量将声音压低。 莫霜忆轻笑着,“那就要问问云妹,用的到底是什么毒了。” 将毒含在树枝中,随着她甩动枝叶,毒粉便扩散开来,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那枝叶的问题,偏偏还有人向她扑去。 只是…… 扑向莫云惜的原因是什么? 正当莫霜忆不解之时,莫雨恬猛然收步。 莫霜忆缓缓抬头,对上焦急寻来的怜心愤怒的双眼。 自知理亏,尴尬的陪笑着。 女大夫的异样 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护着。 怜心比奔波之时还要再憔悴几分,却强打起精神来照顾莫霜忆。 每当她想休息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 眼见姐姐丧命而无能为力,更险些陷入困境。 若非影使及时出现…… “怜心!”莫霜忆轻轻唤道,向正在擦拭屋子的怜心递去一块手帕,见怜心疑惑的没有伸手来接,便替她擦着眼角的泪水。 怜心连忙从莫霜忆手中接过手帕,别过脸去,用力的擦了几下。 “轻一点儿!”莫霜忆忍不住叹道,“如果心里不舒服,要说出来,闷在心里会容易生病的。” “不会的!”怜心露出状似开怀的模样,想令莫霜忆安心,“卫公子请了那么多大夫,哪里会让我生病呢?” 本不担心的莫霜忆,听了怜心之语,反而担忧起来。 “这几天……”莫霜忆略显犹豫,扯着怜心的衣袖问道,“我最近的汤药,还是之前的女大夫负责吗?” 怜心茫然的站起身,突然恍然道,“是了!” 脸色陡然铁青的莫霜忆,伸出手,慢慢抚向自己的嘴唇。 她究竟喝了多少碗汤药,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每当怜心监督她喝当汤药的时候,她都在问自己,为何不将自己的担忧将给她听,而是选择沉默? “小姐?”怜心轻轻推“醒”莫霜忆,笑容僵在脸上,扶着莫霜忆坐回床边,“要不要再叫大夫去看一看?” “好啊!”莫霜忆想起女大夫的面容,就忍不住点头。 她真的很想再见到她,原因却不明了。 仔细检查屋内没有异样的怜心,急急的奔出去寻找女大夫,当她前脚离开之时,莫雨恬便走了进来。 “既然姐姐认为那位大夫有问题,就不应该再继续接受了才是啊!”莫雨恬并没有靠近,而是走到门后,尽量将自己遮掩。 莫霜忆冷笑道,“总是要让她放下戒心的,可是她还是太紧张,不如让云妹解决吧!” “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呢!”想到莫云惜,莫雨恬便自信的仰起头,得意的挑着眉。 会心一笑,能够拥有这样的妹妹,她也觉得骄傲呢!莫霜忆轻笑着。 “小姐,人已经请来了!”怜心急急的奔入,身后跟着一抹从容淡定的身影,却始终不曾直视莫霜忆的双眼,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轻笑一声,莫霜忆连忙掩唇,对女大夫笑道,“真是抱歉,又要打扰了!” “莫三小姐是卫公子的未婚妻,卫公子于我们有恩,自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莫霜忆是卫羽的未婚妻。 虽然卫羽不似从前那般粘在她的身边,见面时一副心潮澎湃的模样,却依然表现出一种独特的“占有”。 “我想,我不用再强调了!”莫霜忆不太自然的笑着,“我并不是卫公子的未婚妻,我的婚约者另有其人。” “那双如何?”女大夫坐到床边,温柔的替莫霜忆号脉,继续道,“相信莫三小姐也能明白,婚约者的对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选择对自己最好的那一个。” 猛的,莫霜忆反手握住女大夫的手腕,慢慢靠近,状似疑惑的问道,“请问,你选择好了吗?” 女大夫一时心惊,忽的用力推开莫霜忆。 略有意外的莫霜忆被重重的推回床内,头部重重的磕到床头,发出一记闷哼。 错愕的怜心竟惊呆,连忙的抽手想要抓住她,却被她敏捷的逃脱,就在快要靠近门的刹那,房门被迅速关闭,她呆呆的站在门前。 急促的呼吸着,成熟的面容显现出惊慌,连连后退。 “我们那么信任你!”愤怒的怜心咆哮着扑了上去,却被莫霜忆从后面抱住。 紧张的怜心顿时不再继续注意女大夫,而是扶着莫霜忆小心翼翼的坐回床边,有些惊讶的看着莫雨恬。 难道小姐早就与财使准备好?只是没有告诉她? 似乎察觉到怜心的心意,莫霜忆紧握住怜心的手,似乎想要安慰她。 “说出你的身份吧!”莫霜忆紧握着怜心的手臂,勉强推起笑容。 腿部突然疼痛,钻心得险些令她难以忍受。 女大夫无法再有笑容,垂头丧气的冷冷一哼,“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莫雨恬摇了摇头,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察觉女大夫究竟有何异样。 早已僵着面容的怜心,愤恨的看着她,原本很信任这里的每一个人,却被…… “完全没有看出来呢!”莫霜忆轻笑着,好像很是欣赏她,“能够靠气质来伪装年纪,真是不容易呢。” “讨厌被发现的感觉,所以……”女大夫诡异的轻笑着,目光落到莫雨恬的身上。 莫雨恬一时产生错觉,仿佛她就是精美的装饰品,正被买家仔细的检查着,勉强的挤出笑容,双手环胸,不自觉的自我保护。 女大夫突然冲向仅有几步遥的莫雨恬,只是几步,她却以冲刺般的速度冲向莫雨恬,像是要从莫雨恬身边穿过一般。 怜心已经阻之不及,依然急急的向她冲过去。 正当要撞向莫雨恬的刹那,女大夫软软的倒了下去。 “是谁?”女大夫抚着胸口大叫着,先时成熟气质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少女般的稚气,愤怒的大叫着。 门外传来敲门声,紧张得无法移动的莫雨恬立刻退开步子,不经意的被倒在地上的女大夫绊倒,吃力的靠到一边。 门被缓缓的推开,莫云惜甩动着手中的树枝走了进来,冷笑着打量着瘫软在地的女大夫,抚着额头,捏住对方的下巴,频频摇头。 “比想象中的色泽差了许多!”莫云惜甩开女大夫的下巴,走到莫霜忆的身边,重新替她把脉,认真的点头道,“没有大碍!” 转身拉住女大夫的手臂,强行将她拖起,莫云惜强行将她带离。 “她究竟是谁?”莫霜忆看着莫云惜得逞后的冷然,知道她在心底偷笑着。 虽然她一早就察觉到女大夫的异样,也不过是身为女性的直觉,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兴趣十足的莫云惜,却要彻底调查才肯罢休。 但结果是,莫云惜将女大夫彻底带走。 “霜姐,到底怎么回事?”想到那名大夫风一般的冲向她,却又在接近她的刹那倒地不起,若非有云妹的药粉,恐怕她已经被撞成重伤。 为什么她没有快步离开?是被吓呆了吧! “霜姐,你休息吧!一切就交给我和云妹吧!”莫雨恬定了定神,勉强打起精神,走到莫雨恬身前,笑道。 莫霜忆抿唇笑道,“交给你们自然是最放心的,一切小心。” 莫雨恬深深的望了怜心一眼,慢腾腾的离开小屋,顺手将门带上。 重重的叹口气,怜心将那名大夫带来时,应该有不少人看着! 恐怕很难蒙混过关吧! 抬起头,莫雨恬一时错愕,矮小的药童更抬着头,仿佛洞悉一切的望着她。 尴尬的莫雨恬俯下身,问道,“小弟弟,有事?” “前面人手不够,以为那位姐姐在这里,看来不在!”药童好似勾起冷笑,又好像始终一副天真的模样,挠了挠头发,表情无辜的离开。 为难的挤出笑容,莫雨恬看着小药童不符合年纪的稳重,慢吞吞的走向前面的小屋。 双手叉腰,莫雨恬咬着唇,“目送”小药童的背景,心底一阵阵的窜出冷气。 到底……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她的脑海中一片混沌,完全搞不清楚呢? 痛苦的单手按住额头,频频的摇着头,转身自己的住处。 尸人之味 “你叫什么?” “你从哪里来?来做什么?” “什么都不说,就不许吃饭,不许进茅厕,老实的呆着!” 面对一言不发的大夫,莫云惜可是浪费尽了口水,依然问不出半句来,气得她牙痒痒的。 已在她身上浪费了一天呢! 懊恼的莫云惜用力的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起身便要离开。 “如果他们找我,你就会被发现的!”女大夫的第一句话,就是威胁。 莫云惜冷笑一声,转身道,“说的好,可是在这样的地方,随随便便死掉一个人,是不会有谁在意的。” 看着女大夫渐渐孤寂的面容,激不起莫云惜半点同情心,在她看来,所有人落得这一步都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你的身上有很浓重的尸气,就算被药材的味道暂时遮掩,也无法盖住你的本质吧!”莫云惜已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笑道,“我说得对不对?尸人?再给你一个机会,否则等着被警告吧!” 被警告?女大夫的眼中突然被恐怖占据,慌乱的爬起,想要抓住莫云惜的衣角,柔华的绸丝却从手间流走,无力的看着莫云惜远去的身影。 尸人……莫云惜本不太确信,不过是试探,却……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只是尸人怎么会胆大包天的出现在普通人的面前,难道他们的主人已经胆大到…… 越想越心惊,姐姐们不知道尸鬼的厉害,她可是清楚的,不怕她不死,就怕她死急冲冲的奔向卫羽之处,每次她都会避人耳目,小心绕行。 唯独这一次,听到孩童的哭声才顿住了脚步,目光落到药堂之中,简陋的药堂不过是用草堆起的大篷,一时间竟令她不解,哪里来得这么多草呢? 垂下眼帘,不再多想,今日是她给姐姐们的最后期限,无论什么缘由都要随她离开。 城里什么都比,不比在此处要强?如果只怕被卫子峰发现,只要不常出屋门便可,以霜姐的伤势,怕是真的很难经常出入吧。 绕过来回巡逻的守卫,自从他们被药粉暂时稳住身形后,便更加严格的监督着每一处,偏偏不曾发现隐入人群中的她。 低头冷笑的她,慢慢绕到屋群之后,平稳的离开。 “小姐!还疼吗?”刚来到莫霜忆的院外,就听到怜心焦急的声音,莫云惜的心中有了定论,堆开屋门,竟然门窗尽关,透不出半分光亮,犹豫夜晚般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摇着头的莫霜忆,被门外的阳光晃了脸,感觉清凉的秋风吹入屋中,消散了原来潮湿难闻的气味。 “云姑娘,快……”怜心刚要制止莫云惜将屋门打开,便被莫霜忆拉住,听她轻笑道,“好像有了风,舒服多了。” 莫雨恬早已急得满头大汗,还要不住的替莫霜忆拭汗,之前几天一直没有异样,怎么今天双腿就开始剧烈的疼痛了? “还是通通风的好!”莫云惜将房门大开,吩咐怜心道,“替霜姐将头部保护好,身上的伤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不用再多操心,找位影卫带霜姐去我那里,那人已经醒了!” 莫霜忆点了点头,被转移了心思,腿部也不似方才那般疼痛。 莫云惜刚刚说完,一道幽暗的身影穿过她的身体,飘到莫霜忆的身前将她轻轻抱起,转身间只看到他那双毫无感情的双眼,冷漠的望着周围的一切。 吞了吞口水,原本有些恐惧的莫云惜,缓缓的露出笑容。 眼神从慌乱变得平静,最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微微俯身笑道,“毒使见过影使,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影淡淡的扫了莫云惜一眼,一言不发,抱着莫霜忆离开小屋,怜心立刻跟上,替莫霜忆整理着包裹着她的布衣。 “云妹,你胡闹什么。”莫雨恬忍不住训斥莫云惜,从小到大她一向忍让疼爱她,可是不代表莫霜忆对待她有同样的心情。 莫云惜不满的收起笑容,冷哼道,“在霜姐心中,我们也不会被轻易的忽视。” 究竟谁才是会被忽视的? 莫雨恬也想知道呢! 重新回到小屋时,莫云惜难免疑惑,怎么就没有人跟过来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病患太多而无暇太多?挑挑眉,莫云惜也没有深思,关上小屋,回过头时,影依然抱着莫霜忆,令她隐隐的羡慕着。 莫雨恬走到老者的身前,并不嫌弃他身上的异味,想当初,她与莫云惜可是从乞丐堆里被卖到妓院的,不要说是异味,被关在茅房都是常有的事。 思绪在瞬间飞得很远,远得都有些收不回来。 “雨妹?”莫霜忆突然唤道,“可是能问话了?” 猛然回神的莫雨恬,尴尬的笑了笑,起身走到影的身后,面对着老者。 莫云惜守在门处,很是戒备。 老者缓缓抬起头,双眼混浊,视力似不清楚,看向莫霜忆时好似没有焦距般涣散。 莫霜忆拍了拍影的肩膀,示意他将她放下,似乎在影的眼中看出一丝不情愿,却转瞬即逝,苦笑的莫霜忆摇了摇头,以为产生错觉。 双脚落地时,酥麻不算难过的疼痒,从脚跟袭向全身,倒吸一口气,腐臭的味道顿时涌入肺部,翻滚着令她欲要干呕。 “姐姐!”莫雨恬想要抽出手帕,速度却比怜心差了许多,看着怜心小心翼翼的扶着莫霜忆,莫雨恬疑惑的摸了摸下巴,看向莫云惜。 “姐姐,这位……前辈曾经是左家的人!”莫云惜走到老者的身边,刚要介绍,就听到呜呜的动静,好似在哭泣,又似在警告。 莫云惜刚刚站稳,又速度奔到莫雨恬的身后,几乎是同时,影紧紧的将莫霜忆护到胸前,背部的弱点暴露在外。 见到此景,老者重重的咳道,“是莫家的三位小姐吧,咳……真是姐妹齐心啊!”说着,老者的脸上绽放出温柔的光彩,“我就说过,莫家的姑娘以后不会一般呢。” 紧紧抓住女大夫的莫云惜,将她从后门出提了出来,双手渗出的血迹斑驳的划过地面。 重重的丢到莫霜忆的身前,怜心立刻挡在女大夫与莫霜忆中间,总觉得屋内流窜着诡异的气息。 “求求你,救救我,我没有想害过你,我真的没有!”女大夫抬头见是莫霜忆,连忙扯住她的裙持不住的哀求道,“求求你……” 莫霜忆伸出手,拦住莫云惜,淡淡一笑,“莫要弄乱了主次,我们是来拜访前辈的,不是来处理她的。” “前辈见笑了!”莫霜忆再次转向老者,礼貌的笑道,只是听了他一句话,就能够感觉到他曾与莫家关系恐怕匪浅,自然不能轻易得罪。 莫云惜将女大夫拖到后面,用细绳将她束住,一块手帕从莫霜忆的手间丢出,听她浅笑道,“包一下伤口吧,会感染的!” 欲言又止的莫云惜,张了张嘴,最后沉默的将女大夫手上的伤包住。 “这位莫家小姐很善良啊!”老者见莫霜忆一举一动,皆是随意,却处处是为他人着想,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 莫霜忆同样是在打量着他,虽然苍老憔悴,狼狈不堪,却处处透着威严,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不俗吧! “谈不上善良!”莫霜忆冷笑着,“只是顺手罢了!” “有多少人明明可以‘顺手’,却连眼睛都不曾抬起来过!”老者摇着头,眼睛的焦距似乎正慢慢的凝聚,又透着力不从心,处处显现出无力。 老朽命不久矣 “老朽命不久矣,遇到莫家小姐,也只是说出几句实话,改变不了什么!”老者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都是些年轻人,气血方刚,正是倔强的时候。 没有人言语,沉默的看着老者,静静的等候他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完,才能讲到正事。 一再逼迫老者说过去的事情,那是强硬的作法。 无论多冷酷的女生,恐怕也没有办法做到。 老者深深咳着,“你们都是莫家的后代,莫家人早已不被允许存在,所以莫家两位长小姐才会嫁到其他家族,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心自然是向着夫君,不会再认为自己是莫家人的!” 莫雨恬深深皱着眉头,突然灿烂一笑,转头对莫霜忆笑道,“姐姐,不如你嫁给他吧!” 他,指的是自然是影!在莫霜忆所认识的子中,有所纠缠的男子中,也只有影完全不属于四大家族。 明显感觉到影的呼吸一滞,强迫自己冷漠的看待莫雨恬。 莫霜忆略带警告的看向莫雨恬,微笑的看向老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丫头还真是有趣,你应该就是莫家的三小姐吧,名声传得可不太好啊,虽然是被人故意为之,多少也会有影响的!” 名声?莫霜忆早就不再在意,只要身边有人支持,无论外人说什么,都会被最后的胜利者改变的! 现在左家是胜利者,叶家也暂时平局,她都是处于最不利的条件。 老者突然瞄向莫雨恬与莫云惜,频频摇头,“这个丫头……和那一个……表情应该都收敛些,一个笑得太假,一个冷得太真啊!” 笑得太假自然是莫雨恬,听了这话,顿时收敛了表情,早就笑得不耐烦,却总是不自觉得笑脸迎人,自己都很郁结。 可惜莫云惜依然面无表情,站在女大夫身边,一心几用。 见姑娘们都是沉默着,老者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要听过去的事情,其实过去的事情就是那么简单,四大家族就是你们的仇人。” 张了张嘴的莫雨恬,突然咬紧嘴唇,看向莫霜忆,显然不解。其实莫雨恬早已明白其中道理,却依然问道,“闻家呢?” “袖手旁观,不也是罪过吗?如果它有所行动,结果可能会不一样呢!”老者看向她们,表情似乎陷于回忆中,一时沉默了。 依然微笑的莫霜忆,始终依靠着影,老者沉默之时,她也在刹那间走神,感觉不到影的心跳与呼吸,抬脸看向他…… 影的目光沉稳的落到老者的身上,好像还活着。 “我的时日不多了,带着过去的事情入土实在是痛苦不堪,不如讲给你们,让你们多出一条路来选择,可好?”老者很是留恋的看着双手,若是死了,便再也看不到肉身。 想到“死”,莫霜忆自然联想到秋月。 若是她在身边,不拘言笑的她,应该是僵着脸,替她戒备着吧! 怜心不知从哪里找到破旧的椅子,用手帕细细的擦过,褪下外衫,踮在椅上,扶着莫霜忆坐下。 “小丫头受伤了?”老者看着怜心迅速敏捷细心的动作,羡慕的点着头,看向脸色不佳的莫霜忆,疑惑的问道。 莫霜忆点了点头,侧头看了女大夫一眼,手上的鲜血早已抑止不住,接过莫雨恬的手帕,同样丢了过去,转身依然浅浅的笑着。 “是啊,伤之亲手!”莫霜忆回答时,看不出有多难过,伤到心底,疼得早已麻森木。 “亲人一旦反目,比敌人还要可怕啊!”老者重重的点头,闭上混浊的双眼,感慨着自己的遭遇,多少与眼前的少女同病相怜。 只因坚持己见,便被家族抛弃,性命堪忧,劳心劳力的苟且几年,依然中了晚辈的毒手。 “事情其实非常简单的!”老者定了定神,决定将从前的事,慢慢讲来,相信可以让他们暂时了解过去的事吧,“简单得犹如一张白纸,不过上了些颜色。” 上了颜色的白纸不再纯洁,却有了自己的颜色! 矛盾得分外合理。 “叶家,是希望得财,可惜天朝将财力分得过于平衡。平衡是错有对,对忠心之臣自然是对的,对贪婪的人就是错的,偏偏对叶家就是错的。”老者感慨道。 先提到叶家,是因为在老者的心里,将第一罪名挂在叶家的头上。 在他看来,叶家就是始作俑者,是引起灾难的根源,是一切罪恶的始端。莫霜忆收起笑容,侧头瞄向莫云惜,缓缓回身。 老人家忘记了,自己可是在叶家子孙的庇护下活了多年。 “左家,我的本家,女子历来都是皇妃王妃贵族之妻,男子从来都是国丈王爷驸马身份,却从来不曾真正的爬到圣上的身边,或者说圣上的位置。” 这个……她知道,莫霜忆了然的点了占,左家所做的一切,只为“权”,可惜能占着圣上位置的只有一个人,不过左家就此可被称为皇族。 心中愤恨的老者重重哼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相信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总是会有一些,心思不同的!”莫霜忆的脑海中不知闪过什么片端,幽幽的说道。 总会有人是不一样的!此时的莫霜忆想到的竟然不是闻沐之与卫羽,更不是早已脱离叶家的夜憧,赫然是……叶芝。 也许是想到约定,莫霜忆认为只是略微担忧罢了! “是啊!很多人心思不同,无论是什么身份,包括当时年纪很小的孩童,也知道要帮忙自己的朋友呢!远比大人还要理智重义气。” 老者对莫霜忆的赞赏越加浓烈,转念叹道,“可惜呀……如果当时卫家立场坚定一些,叶、左两家就不会轻举妄动。” “闻家却在此时不动,无论于天朝,还是王朝,都是罪人啊!”老者冷哼道,“想明哲保身,却挑错了时间。” 他隐姓埋名多年,伤重病发,却不曾放下从前的事。 莫霜忆抓了抓头发,手碗突然被身后的影紧紧握住,无奈的缩回手,强忍着从头皮传来的阵阵难过,痒得钻心难受。 几乎是同时,双腿的骨头像是被软绵绵的水气包裹住,刺疼中像是被轻轻磨擦,想用力的抓向它,却不知如何下手。 “小姐?”怜心最先发现莫霜忆的异样,被她伸手制止,“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你也不必知道我究竟是谁,在我看来,过去的真的可以过去了!”老者似乎超脱的感慨着,莫霜忆不经意的露出一抹冷漠的笑容。 如果真的是看开,又为何将他们过去的事一一指出?句句不落。 “其实……左家的罪,也是很大的!”老者突然苦笑道,“我的好弟子,竟然全程献策,甚至跨马上阵,若是对外自然是好男儿,可惜却是对内!” “当时我真是痛心疾首,好好的孩子,为何会有如此大的野心!”老者愤恨懊恼的别过头,“都怪我,没有好好的教过他。” “怎能怪前辈呢?”莫霜忆“劝”道,“若是他不想,谁能强迫,他若想,谁能阻止,他只是个孩子,自然有条件任性。” “可是他的原因……”老者的双手无力垂下,“竟然告诉我,他只是想证明给某个人看,他才是最强的,强,并不是武力呀!” 莫霜忆突然心情烦躁,不想再继续听下去,猛的起身,作揖道,“多谢前辈,今日真是叨扰了!请前辈好好休息。” 均有疑惑的他人,不发一眼,莫雨恬与莫云惜对视一眼,有所认知。 焚烬的火 老者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可以联想到无数的内容,一点一滴都是她欲拼命忘记的。 “卫家……”老者喃喃道,“我记得,卫家有一位主战派,是爱慕于莫二夫人的容貌,可惜终不得!” 缓缓起身,本欲转身离开的莫霜忆,突然听到老者沉沉的咳音,缓缓的顿住。 “记得,他有一个孩子,好似叫卫羽……”老者的声音未落,屋门被重重的撞开,愤怒的卫羽向老者冲了过去,被莫雨恬紧紧的挡住。 一时错愕的莫霜忆,连忙推着影,影似不欲离开,但看到莫霜忆警告的眼神,只好暂时隐去身形,不令卫羽发现他的存在。 “你胡说!”卫羽恨不得将莫雨恬甩出去,可是气急的他使不出半分力气,指着老者大吼道,“你凭什么污蔑我的父亲,你有什么阴谋?我要把你交给左家。” 其他人皆沉默着! 突然愤怒不已的莫雨恬一把推开卫羽,看着他通红的双眼,恼火的挥出手,重重的扇到卫羽的脸上,莫云惜心疼的凑上前,抓住莫雨恬的手。 “你算什么?替你的家族平反吗?”莫雨恬推开莫云惜,上前揪住卫羽的衣领,尖尖的声音喊道,“让我们家破人亡的不止是叶家和左家,还有你们卫家,难道还不允许别人说实话吗?” “你懂什么!”卫羽挣开莫雨恬,用力的将她推开,女子的力气始终不敌男子,若非莫云惜伸手相扶,怕是会摔倒。 “你凭什么污蔑……”卫羽的话被打断。 老者大笑着,笑得极尽嘲讽,“原来你就是卫羽呀,看看他的模样,当初老夫说中他父亲心事的时候,他父亲也是同样的模样呀!真是父子连心啊……哈……咳……” 只见莫云惜风一般的吹了过去,一手捏住老者的脉搏,另一只手扶住他摇摇欲坠,老者重重的咳着,声响渐渐微弱。 良久,莫云惜放开老者,令他平躺,神情落寞的说,“姐姐,他已经……死了。” 第一次,莫云惜觉得“死”令她感伤,在她的手中,竟然也会有人丧命。 原本心情复杂的莫霜忆,刹那间平静。 淡淡的望向前一刻还嚣张无措,此时目瞪口呆的卫羽,迈步走向老者,伸手抚向他满是皱纹的脸,却不自觉的缩了回来,像是在惧怕般。 “我会好好安葬他的……”莫云惜浅浅的说道。 目光却落到一直不曾有任何动静,宛若熟睡般的女大夫。 卫羽努力的平静心绪,挤出难看的笑容,紧紧抓住莫霜忆的手臂,哀求道,“霜儿,你不要听他胡说,他是想挑拨。” “他死了!”莫霜忆抬起眼,看向卫羽眼中的无辜与焦急。 上一辈的事,不应该牵连到后一辈,可是上代的事,却令他们均倍受煎熬。 “霜儿,你听我说!”卫羽深吸口气,仿佛要细细的解释,仿佛要让莫霜忆完全信赖他的字句,“我已经脱离卫家,以后我会照顾你,不要再胡思乱想。” 莫霜忆转过头,见两位妹妹,正在打理死去的老者,丝毫没有嫌弃,露出温暖的笑容,“你看,他,已经死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莫霜忆推开卫羽,走到老者的身边,“你看,他已经死了,我不认为他死前会继续胡言乱语,因为他没有歪曲事实的必要。” “你相信他?”卫羽忍不住吼道,他离开卫家,在本是荒芜的地方建了无数间屋子,为染了瘟疫的人免费医治,只是希望莫霜忆能够看到他的成长。 可是却因为陌生人的只言片语…… 莫霜忆突然走近卫羽,张开双臂将他环住,“傻孩子,霜姐相信他,也相信你,你一直是霜姐的好弟弟,永远都是!” 心境仿佛瞬间被打开,被卫羽纠缠的往事仿佛烟消云散,留在心里的只有平静的童年。 已经记不清,卫羽从何时出现在面前,喜欢粘着兄长姐姐的他,总像是长不大的孩子。 若非莫家的大火,也许他还可以如同从前般纯净吧! “上一代的事,应该解决!”莫霜忆嘴角含着笑容,抚过卫羽的面容。 多少年了,一直不曾直视着卫羽,讨厌他的纠结,讨厌他的不懂事,讨厌他出现的地方就有左煌尘,却从未正视过他。 “但是如果你坚定自己的立场,你还会是我的好弟弟!”莫霜忆转过身,走到老者,对妹妹们道,“事不宜迟,快些炼化吧,相信老人家不会在意究竟是地葬还是火化。” 逃家多年他,相信已不打算进入左家的祖坟。 “霜儿,你……”卫羽说不上心中的滋味,第一次,莫霜忆直面与他的关系,只是姐弟,他喃喃的唤着,看向莫霜忆的眼神越加复杂。 莫云惜扯过尸人,将她拖出草屋,莫雨恬伸手扶着莫霜忆,完全无视卫羽,径自绕过他,离开小屋。 “霜儿,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卫羽猛的转身,面对莫霜忆的背影,大喊着。莫霜忆侧过头,“你很努力,只是寻错了方向,你有没有想过,你心里的那个人,可能不是我?” 莫云惜点起火把,待卫羽出来之时,将草屋点燃,顿时窜起的火耀了莫霜忆的眼,听她苦知道,“我这辈子,真是与火有不解之缘。” “我也一样啊!”莫云惜耸了耸肩膀,“我吃东西之前都会弄熟的。” 此火非彼火。 因为火势的增大,热气不断的扑面而来,熏得眼睛流出泪水来。 “姐姐,走吧!”莫雨恬对莫霜忆道,火势渐大,会引来守卫的。 莫霜忆点了点头,目光落到卫羽身上,见他呆滞的看着火,傻傻的模样依然稚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回家吧,现在不是你能做决定的时候!” “待你真的有能力之时,我们会再见面的!”莫霜忆下定决定离开会与四大家族扯上关系的人,她要真正的沉下心来。 卫羽惊慌的转过身,哪里还有她们的身影,忍不住苦笑着。 回家是吗?家人一定会原谅他的无知,面对爱情的他,真的是无知吧! “公子!”卫家派来的守卫纷纷骑马寻来,见卫羽独自一人站在被火烧毁的草屋前,连忙下马半跪在地。 卫羽挥了挥手,“都起来吧!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傍晚了!”离卫羽最近的守卫回道。 卫羽点了点头,吩咐道,“回去打点行装,我们连夜离开,这里……就一起让火吞没吧!” 守卫们面面相觑,似乎难以置信。 卫羽始终在努力着,最后却选择放弃? “公子,还要好好考虑呀!” 浪费了人力、物力,最后却要放弃?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卫羽转身笑道,“他们早就不是人了,却还活着,我出再多银两也无法再救回他们,家族出再多银两也无法控制他们,不如放弃吧!” 卫家应该不会在乎区区几千两,他却在乎会有多少人无力的在他面前丧命。 “是,公子!”守卫牵着一匹马走到卫羽面前。 卫羽翻身而上,顺着陷于杂草间的小路率先离开,不可从染了“瘟疫”的百姓面前走过,活物会令他们癫狂。 留下的守卫们回到屋中简单收拾,也偷偷的趁夜离开。 一时间,大火迅速燎起。 百姓们根本不知躲闪,躺在路面看着大火将自己焚烬却不知痛楚。 他们早就不是人类,却有心,谁能看见他们眼角流出的泪水,与绝望的心…… 尸人之噩 坐在老牛车上的几人,看着火光窜天,却不曾有人救火。 莫非要等一场大雨? “姐姐?我们去哪?”莫雨恬细心的替莫霜忆将头部包好,看着车后紧步跟随的影卫,背后映着火光,更为可怖。 女大夫跌跌撞撞的跟在车后,好在牛车慢慢悠悠的晃着,她跟得并不吃力。 赶车的莫云惜替答道,“霜姐说要去莫家庄园嘛,我也觉得不错,那里没有人,房子还是有形的,更不会有人注意到,简单收拾过后,很适合养伤。” “就你的车?得走上几天啊?”莫雨恬回头嘲笑道。莫云惜不以为然的摇着头,“等老牛走累了,我们就饱餐一顿,之后就劳烦影卫吧!” “我还没试过在天上飞呢!”莫云惜无比“向往”的笑道,突然顿住车,莫霜忆发觉影卫纷纷进入戒备状态,疑惑的转身侧头。 挡住车的是一男一女,年纪轻轻,衣上尽是补丁。 莫霜忆一点儿都不想好心搭救,因为来者不善啊! “车上的可是莫霜忆,留他的命,其他人可以走!”少女的声音犹如铜铃般清脆,始终笑容满面,清纯可人。 感觉到莫雨恬的紧张,莫霜忆伸出手想要安慰她。 竟听她喃喃的说,“竟然是他们,怎么找来的?” “主人,是主人!”女大夫突然扑到车后,被影卫紧紧拦住,女大夫冲着莫霜忆喊道,“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啊……” “他们是谁?”莫霜忆的疑惑,由莫云惜来解答,“他们是尸鬼,可以将活人变成尸人,就像那名大夫,百姓得的不是瘟疫,是他们的毒。” 少年冷冷一笑,僵硬的面容像是裂开缝隙一般,“说得对,有人说了,只要能抓到莫霜忆,整个王朝的人都可以变尸。” “他们应该是七个的!”莫云惜疑惑的说道,莫雨恬压低声回道,“是在前面城镇的老和尚杀了其中五个呢!” 说到当时,莫雨恬可是一阵阵的的后怕呀! “什么?”莫云惜惊恐的回过身,影卫迅速的将牛车包围住,不容那对少男少女靠近半分。 “尸鬼不能杀!”莫云惜皱着眉头,虽然解了一时之急,却后患无穷啊,“不死的尸鬼不可怕,死了之后的才……” 前面的少女最先有动作,伸出发黑的长长指甲,无数条细虫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爬行着,看的人浑身难过她却像没有感觉般。 “留下莫霜忆!”少女突然迈开步子,像是被绳索吊起,整个人扑向莫云惜,连影的长剑都无法阻挡。 灵活的莫云惜抓过车上的嫩草对着少女轻轻一扫,少女惊恐的落掉,被冲上前的少男扶住。 “这树枝,可是新鲜的呢!”莫云惜冷笑着,其实内心也是惊惧,她从来没有对付过尸鬼,只是曾利用过几具尸人。 跳下车板的莫云惜,看起来信心十足,对影卫道,“你们带我两位姐姐先走,这里就交给我吧!” 不容她们反驳,影卫便抱起她们跃下车板,消失在夜幕中。 见他们的身影一消失,莫云惜才露出胆怯的神情,骄傲却不允她后退半分。 “姐妹真是深情呀,丢下亲人就逃掉了!”少女靠在少男的胸前,笑道,“还是哥哥对我好!” 少男面无表情的看着莫云惜,将少女堆开,指着车后道,“那尸人也跑了!” “没关系的!”有些苦恼的少女退开半分,不满的望向少男,面对莫云惜时忍不住舔舔嘴唇,“看起来,应该会是具不错的尸人!” 开什么玩笑?莫云惜突然将鲜嫩的枝叶放到唇边,吹起刺耳的声响。 尸鬼奋力向前,长长的指甲欲抓到莫云惜的身上,被她躲开。少男收招极快,张牙舞爪的扑向莫云惜,少女的指甲却插进牛背中,只听老牛长长的嚎叫着,胡乱蹦跳起来。 躲闪得十分辛苦的莫云惜,不住的吹动着叶音,见少女的指甲卡在老牛背脊中,老牛正拼命的嘶咬着少女,正斗得正欢。 不可以让她死去!莫云惜心中念道,险险的躲过一击,扑向老牛,从鞋底中抽出薄薄的刀片,此刀征若想划伤老牛简单是天方夜谭。 莫云惜身影一转,来到少女身侧,对着她的手腕重重一划,老牛的背部赫然插着一只白嫩纤细的手,少女捂住齐齐截断的手腕,不住的嘶叫着。 那不是人类的声音。 错愕的少男终于有了笑容,和谐的出现在他的脸上。 令他惊愕的是,莫云惜手法娴熟的在老牛背上甩动着薄软的刀片,眼见着老牛背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成块的牛肉带着鲜血掉落,直到断气。 “只有这样,它才不会成为尸!”莫云惜冷笑道,语气中略带得意,转身对向少女惊恐的面容,笑道,“看起来,你的同伴也不想帮你呢!” 正在回味着莫云惜手法的少男,完全不曾注意到同伴的处境,摸着下巴,紧紧的盯着牛身,有了极大的兴趣。 “啊!”少女伸出完好的手,狠狠的抓向莫云惜,却在莫云惜的身前,出现一人来,竟替她硬生生的接下一爪。 刹时,周围出现数十个人来,面无表情,呆滞的迈着步子,将少男少女齐齐围住,唯一能见的只有他们脖间的银针。 莫云惜连退数步,冷笑道,“我原本想知道尸鬼如果少了一个,究竟会怎么样,但今天只能先失礼了!” 语毕,莫云惜便抽身离开,还不忘记回头看着与傀儡大战的少男少女,见他们几次想拔出银针而不得逞,忍不住轻笑着。 向莫家庄园的方向奔着,还好她曾多次前往,就算月光微浅她也算认得路。 抬头间竟见另五名尸鬼纠缠着影卫,周围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疼痛难忍的莫霜忆面色苍白,紧紧的靠在影的怀中,挣扎不得。 “霜姐小心!”莫云惜突然在吼道,谁也不曾注意到走路蹒跚的孩童,竟在眨眼间出现在莫霜慴腿间,正张开软软胖胖的手臂欲环住。 挥动长剑的影,欲将孩童砍杀,阻之不及的莫云惜只好扑倒她们,侧头时孩童已不见了踪影。 “放开我!奶奶,她坏……”孩童并没有离远,而是被女大夫紧紧的环住,莫云惜连忙起身扶起莫霜忆,“姐姐忍一忍,这边尸气太重……” “我知道!”莫霜忆按住莫云惜的肩膀,“快去帮雨妹!” 数名影卫竟不是那几名尸鬼的对手,依稀记得老和尚的招数,却完全使不上力。 “快放开我孙儿!”老妇人尖叫着扑向孩童,离她最近的莫雨恬同时发出尖叫,连连后退,竟撞到尸鬼中男子的怀中。 只见那男子呲嘴一笑,“这是你自愿的。” 莫云惜突然将手中刀片甩出,正中男子的手指,齐齐的将食指切断,疼得那男子退后数步,愤怒的看向莫云惜。 又从鞋底摸出刀片,将莫雨恬拉到身后,“再往前走,可就是清鲜一片了,你们受得了吗?” 因此时受尸气的污染严重,就算树木的清鲜也无法阻止尸鬼,但前方不一样,被烧毁的莫家庄园,已是欣欣向荣的一片绿色了吧! “威胁是没有用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却扑了个空,手着爪状,向她们冷笑道,“因为你们逃不掉的!” 紧张的莫雨恬完全不理解,分明是看着他们死去的。 又怎么活过来的? “啊……”那边的孩童突然发出惨叫声,将尸鬼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独处 “不能让你活了,不能让你活了!”女大夫发疯似的捏着孩童的颈部,拼命的摇晃着,孩童的哭声撕心裂肺一般,张开小手,双眼圆瞪,望着老妇人。 老妇人猛的推开周围的影卫,伸出双手直直的扑向自己的孙子,大吼着,“你们不可以再杀他一次了。” 莫云惜忽的紧拉住莫雨恬,冲到莫霜忆的前方,甩动着手中丝带的怜心也跃了过来。 几个人围着小圈子,看着尸鬼拼命的纠缠在一起,撕扯着女大夫的身体。 “你们快走,快走啊!”女大夫歇斯底里的叫着,“快走啊!” 影卫也纷纷护到莫霜忆等人的前方,时不时的自我检查究竟是否有伤处。 “姐姐,趁此机会,快走吧!”莫云惜扯着两位姐姐,便欲奔向莫家庄园的方向,两道身影瞬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少男丢开断了手掌的少女,向莫云惜恭手作揖,“姑娘很有潜质,也是心狠手辣,如果姑娘愿望,可以成为第八个尸鬼。” 谁是第七个?分明只见到六个呀!莫雨恬暗暗心惊。 “好啊!可是,我不喜欢有其他……尸鬼在此!”莫云惜面对着少男,目光却落到少女身上,浑身紧绷着,恐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 “啊……”身后突然传来惨叫之音,目光集中到女大夫的身上,只见她双目圆瞪,紧紧的盯着莫霜忆,不住的说着,却听不到声音。 莫霜忆紧紧的握紧双手,长长指甲在掌心映出四个月牙。 孩童扑到老妇人的身上,不住的抽泣着,“奶奶,怕……” “快走!”莫霜忆突然冷喝道,既然暂时没有尸鬼注意到她,唯一的少男也没有继续伤害之意,少女被少男挡住也无法靠近。 一行人迅速离去,略有担心的莫云惜,走在最后面,目光与少男相交,前者戒备,后者毫不在意,甚至拦住几次要冲向他们的少女。 依然无法放心的莫云惜,取出藏在腰间的树叶,放在唇边,用力的吹起,轻细的声音传出。 “不用吹了,他人来不了了!”少女狠狠的推开少男,以为可以接近莫云惜,却依然被紧紧的拦住,恶狠狠的瞪向同伴。 莫云惜一时惊愕,随即了然的轻笑着,“是说他们?你们拔了他们脖子上的针?哈……” 忍不住大笑的莫云惜,转身向已然离去的姐姐们追了过去,身后的尸鬼们还在努力的处理,暂时没有断气的尸人。 “快拦住她们!”老妇人大吼着,看着目标物渐渐远去,抱着孩童吼道。 突然毫无声息的人出现挡在她的面前,老妇人错愕间,竟被对方压倒,怀中的孩童被夹在他们中间。 “奶奶,是哥哥!”少女伸手欲推开压在他们身上的男子,却看到男子脖后的银针被拔出时的伤口,错愕的呆立住,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重物压到。 竟然是先前由莫云惜引出的傀儡,竟尽数出现,在他们面前没有了力量,纷纷压在他们身上。 除了躲得较远的少男,尽数压住。 已经变成尸体的他们,终于可以安静的陷入沉睡。 “被拔掉银针你还可以控制一个时辰?”逃跑中的莫雨恬,还有心情询问莫云惜之前发生的事。 莫云惜冷笑道,“是啊,妹妹我越来越厉害了。” 被影紧抱住的莫霜忆,感觉寒冷像是袭入骨髓,不住的颤抖着,紧紧的缩在他的怀中。 “主人!”影轻唤道,一面跑着,一面看向身边的莫家二位妹妹和影卫,半眯起眼,抱紧莫霜忆,双脚慢慢离地,犹如展开翅膀般飞向天空。 正当莫雨恬吃惊的顿住脚步,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扑向半空,身后传来沉沉的声音,“财使,得罪。” 转眼间,莫云惜也被抱起,以最快的速度向莫家庄园奔去,到达时也已是次日清晨。 应该是经过简单的整理过,每一间屋子都被打扫过,依稀间尚能见到清理过的痕迹,只是因为不是经常打理,落上些许灰尘。 “主人,这里!”影最先到达莫家庄园,先寻了看起来最为干净的客栈,绕进客房,将莫霜忆放到床上,却不见单被。 莫霜忆忽的拉住影的手臂,轻喘着,“去看看财使到了没有……” “不会!”影淡淡的回拒,将莫霜忆的手推开,转身离开客房,带走唯一的一点儿温暖。 原来她是如此怕冷呢!莫霜忆慢慢的将自己缩起,靠在床头。 这么多天,一直在奔波,一直在投奔,最后的容身之所,竟然只有莫家庄园。 她最先被迫的莫家庄园啊! 听到房外的脚步声,莫霜忆缓慢的支撑起自己,慢慢穿过内间走到小厅,一顶破损得看不出原模样的屏风挡在厅间。 屏风后持着浴桶,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裳搭在屏风上。 “主人!”提着热水桶的影,略显狼狈的站在门处,走到浴桶前将热水注入,低着头缓步离开。 突然有了笑容的莫霜忆觉得异样有趣,影竟然会有窘迫的气息出现。 走到桶边,将手指伸进桶内,立刻被烫得缩起,竟然注入的全部都是热水。 “主人!”影微微俯身,令莫霜忆避开,才倒入最后一桶水,冰冷的水与先前的热水混和,滚滚热气立刻被压下。 莫霜忆有些为难的看向影,“多谢了。” “应该的!”影伸出手欲替莫霜忆解下衣衫,莫霜忆不自觉的后退,虽然影总是伴她左右,但是…… 影俯身退后,绕到屏风的另一侧,背对着她,站立。 尴尬的莫霜忆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褪下衣衫,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轻轻叹口气,艰难的迈入桶内。 没有秋月、怜心的协助,她做起事来真是不方便呢。 坐入热水中的刹那,体内所有的冷气鱼涌而出,忍不住打着寒颤,将所有的寒气逼出体外,一身舒畅。 有多久,没有如此自在过,是从心底的享受着自由。 “影,谢谢你!”莫霜忆望向影的背影,淡淡的笑道。见影略一欠身,仿佛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就是属下应该做的。” “影,为什么当初要告诉跟着我?否则,你也不必经历这些!”莫霜忆笑着问道,如果没有跟着她,就不必经历信赖与背叛,不会看到难堪与狼狈。 更不必拖着几近残疾的她,东躲西藏。 一直听不到外面的消息,无论是莫雨恬,亦或是怜心,都有意将外面的事情在她的面前淡化,有意的不令她担忧。 何况她也知道,自己没有真正的才能,能够拯救地国的任何人。 “主人!江山图!”影突然开口,说出的内容却令莫霜忆错愕不已,“叶芝需要。” 叶芝需要江山图? 的确,谁不想要它,传说它隐藏了惊人的秘密,得到它就可以得到全天下。 可是父亲得到了,却令莫家被灭门。 江山图不是美梦,是恶咒。 “他想要也不令人奇怪,据我所说,四大家族中每一个人都认为,得到真正的江山图,就可以得天下,可是,谁知道真正的江山图在哪里?” 据说,连父亲辛苦寻来,想在圣上大寿时献上的江山图,都并不是真正的。 “叶芝有欲望不难理解!”莫霜忆淡笑着,想到叶芝对她讲过的事,“但是……” 莫霜忆深深的注视着影,无比沮丧的叹道,“影,在你的心中,只有公事吧,这样,你就看不到我可笑的样子……” 她的可笑! 她的可悲! 霸道的他 “任性得完全不理会身边的任何事,就算身边的人陷入危险之中,我看到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无论是叶景,无论是左煌尘…… 都可以令她…… “主人!”影突然轻轻的唤道,“永远是影的主人。” 一面清洗着,听着悦耳的水声,一面想着…… 永远不会改变的关系,她是主,他是仆,主永远需要仆,仆永远属于主!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认为的,影也是。 “谢谢你!”莫霜忆在桶内将自己蜷起,“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是属下失职!”影平缓的语气中,也有一丝愧疚,“令主人陷入危险之中。” 莫霜忆轻轻的笑了,就算她在危险之中,生死未卜之时,依然守在与她最近的某一处,静候的心情是令她最为感动的。 感觉到水温渐渐冰冷时,莫霜忆便欲站起身,突然屋门被重重的撞开,怜心的声音急急的传入,“小姐,你在吗?” 一股冷气袭来,令莫霜忆再次坐回桶中。 怜心顺着影的目光,看到屏风后的身影,立刻冲了上来,欲替莫霜忆擦背,当手指接触到水温时,已没有太多的热气。 屏风后发出声响,怜心绕过屏风便看着冒着热气的水桶。 “多谢影使!”怜心吃惊于影的速度,道谢道。将热水注入桶内,开始替莫霜忆擦背。 取过屏风上的旧衣,怜心疑惑的顿了住,疑惑的侧头望向莫霜忆,见她神色平常,便不动声色的替她换衣,扶着她走到里间。 “怎么?”莫霜忆见怜心始终发烫的面容,疑惑的伸出手抚向她的面颊,以为经过数天的奔波劳苦,一旦放松下来,很容易生病。 怜心摇着头,犹豫着问,“小姐,这身衣服……是哪里来的?” 看着怜心别扭的神情,莫霜忆浅浅一笑,“谁知道呢,是影准备的,可能是店里人剩下来的。” 欲言又止的怜心,只是脸更加,更发烫,仿佛将所有的语言尽数吞回腹中。 “怜心侍!”影突然出现在门处,低沉的声令怜心不由得一颤,转身向影作揖道,“怜心多谢影使费心了,以后……” 影突然无声无息的靠近怜心,淡淡的说,“去休息吧!” “多谢!”怜心笑着应道,突然意味到怪异之处时,已经被影丢出客房。 “影使,男女有别啊,还是让怜心来侍候小姐吧!”怜心站在门处也顾不上许多,不断的哀求着,只是客房里再没有了动静。 “你不必如此,不会有事了!”莫霜忆看着影从小厅走入,细细的检查里间一番,抚着莫霜忆躺稳,且帮她将被子盖妥,自己则站于窗前。 一切都静静的,可以很清晰的听到怜心的叫嚷声。 哭笑不得的莫霜忆,看着影的背影,才发觉他也有难得的任性的时候,只是,可怜了怜心。 “影,不必这样!”莫霜忆轻轻叹着,“怜心她……” “请主人休息!”影不冷不热的……命令道,莫霜忆无奈的撇了撇嘴,将被子拉紧,慢慢的陷入睡梦中,竟然一夜无梦。 醒来时,影已然不在房中,难得真切舒畅的,刚要伸展着四肢便扯到腿上的伤处,忍不住苦笑着。 “小姐?可是醒了?”怜心端着水盆如同从前般出现在莫霜忆的面前,只是与从前不同的是,少了秋月的身影。 莫霜忆坐起,点了点头,“突然发现身上的伤,轻了不少,多亏了你们啊!”其实她洞天福地有疑惑,就是为何伤口会一直疼痛不止。 “是嘛!”怜心将手巾浸入水中,洗净拧干,走到莫霜忆身边,轻轻替她擦拭着面容,“怜心已经替小姐准备好了早餐,要在房里吃吗?” 莫霜忆稍稍发怔,总是能令她回忆起莫家庄园的一切呢! “随意吧!”莫霜忆摆了摆手,像是要挥掉从前的记忆与从容,随口问道,“影呢?” 准备清洗手巾的怜心突然顿住,尴尬的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勉强堆起笑容的怜心缓道,“小姐,听毒使说……好像是因为尸气太重,所以小姐的伤始终没有痊愈,庄园内虽然安静些,但是东西还是一应俱全的,应该很适合养伤的。” 是有心转移题呀!莫霜忆心知肚明的轻笑着。 “一直以来,都是你和财使与其他人联系,现在情况如何?”莫霜忆趿着鞋子,侧坐在床边,“其实我一直很担心,四使中有三位都在我这里,独留情使,真怕他会吃不消。” 就算没有她,所有事情还是要继续进行的。 否则就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更容易暴露行迹。 不知夜憧是否按照她的心意,与叶芝暗中联络着,毕竟叶芝也全然不可靠啊。 “小姐放心,情使回信说一切顺利呢!”怜心如实道,昨日落于影之后,便是因为莫雨恬收到了肥鸽传书,才跟丢了他们。 当她们千里迢迢寻到莫家庄园,根据影卫之间留下的讯号,好不容易寻到这家店面,也找到影使所在时…… 她所有的工作都被他人所代替…… 还有小姐所穿的衣物,始终是她的心结,相信影使不会是有怪癖的人6 “希望如此吧!”莫霜忆的心思却是在发愁另外的事,先时影使交给她的包袱,其中竟有莫霜忆在莫家庄园时经常穿的衣物。 “小姐……怜心替您换衣。”怜心替莫霜忆将衣物一件件的穿戴整齐,细心的用布料将头部包裹好,已经长出些许青丝,伤处也渐渐有些痊愈。 简单清理过的面容用些许胭脂涂抹过,莫霜忆微皱起眉头,低头看着身上的衣物,疑惑的问道,“这件衣服的样式有些熟悉呢!” 虽然她曾生长于富贵之家,其实对衣物首饰这样的身外物,并没有特别的注意过,但越不注意装扮,越会对自己曾穿过数次的衣物有所印象。 “是……啊……”怜心尴尬的应承着,另寻着话题,扶着莫霜忆走到厅中,莫雨恬与莫云惜早在等候。 见到神采奕奕的两位妹妹,知道他们经过整顿过后,都有些缓解,莫霜忆依然轻笑着问道,“都休息得如何?” 莫雨恬与莫云惜同时点头,莫云惜看着手中的碗筷,万分不情愿的说道,“没想到……我们竟然要在晚上吃早餐。” “吃过之后继续休息吧!”莫霜忆倒是无所谓,她们的确应该养足精神才好。 “那些尸鬼是怎么回事?”莫霜忆坐到桌前,笑问道“你们刚说的时候,我有听到啊!” 尽管他们将声音压得很低,应该是不希望打扰到她,或者惊恐她听到后会惧怕,一直在轻声交谈着,意外的依然被听到了。 抬眼看到影正悄无声息的出现,站在门侧,莫霜忆感慨的叹了口气。 “尸鬼一共七个,少了一个,隐藏的永远都是最危险的,他们随时会找到这边。”莫云惜继续方才的话,缓缓说道。 “虽然是逃出来了,但是他们有意放人,或者是他有意放人吧!”莫云惜想到尸鬼中那位少年的眼神,不由和轻颤,“我们还是要加倍小心才行。” 她可不打算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莫云惜皱着眉头想着。 怜心轻笑着为莫云惜添了碗热粥。 莫霜忆点了点头,喝了一口热粥,笑问道,“影,吃过了吗?” “是,主人!”影轻轻出口,令其他人错愕不已。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竟然可以做到完全没有声响。 多次迷惑未成 琴音,飘渺入耳,心随音动,恍若置身于世外桃源一般。 眼前的粗茶淡饭也变成美味佳肴,原来辛苦的奔波渐渐有了令人幸福的味道,用不同的姿态看同样的风景总会有收获的。 赫然出现从前的莫府,父亲与母亲会在院中,看着她们三姐妹们玩耍着,姨娘手中的五妹突然泣哭,惹得他人不住轻笑着。 年幼的她凑到还是婴儿的五妹身前,张开短小的手臂想从姨娘的手中抱过妹妹,却被二姐紧紧拉住,看着五妹从娘亲的手中,递向父亲,不解的抱住四妹的手臂。 那是一段温暖的记忆,暖了她的心,只是,覆水难收。 缓缓下下长筷的莫霜忆,重重的叹道,“真是……悦耳的音乐,也可以带听者到无人之境,享受非人之待遇啊!” 一句话,令屋内的每个人,瞬间清醒,除去神情淡然的影,并没有太多的杀气,显然并未将来者列入警觉的范围之内。 “姐姐真是有趣,最先从幻境中挣脱出来!”琴音未断,悠悠的声音飘入耳中,带有几分戏谑,“莫非是妹婿我的琴音不过尔尔,美丽的幻境并不是姐姐所期待的?” “因为我知道,这都是假的,无论如何沉迷,都不会成真!”莫霜忆淡笑着,目光落向影,“劳烦影使将……不知从哪里多出来的妹婿引进来吧!” 正说着,莫霜忆伸出手来,慢慢抚向正欲发怒的莫云惜的手,看来他真是她的软肋。 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有的不满压抑下去,冷冷的瞄向正渐渐消失的影。 “当初偷东西,就要想着后果才是啊!”莫雨恬忍不住打趣莫云惜,莫云惜立刻反驳道,“我是为了霜姐才去偷的。” “是小妹有心!”莫霜忆连忙拉住欲要起身的莫云惜,淡笑道,“只是方法不太妥当,不过他即认准了小妹是他未来的妻子,恐怕……” 一时哑然,琴者抱着琴迈入屋中,立刻令小屋显得拥挤,浑身散发着阵阵香气,令人心醉不已。 “有劳了!”莫霜忆对琴者轻笑着,虽然他依旧从容,却不难看出奔波间的劳苦,目光又落到莫云惜的脸上,就算他们暂时未有情谊,以后也就不定会有。 “姐姐,我吃饱了!”莫云惜“笑”着将筷子放下,走到琴者的身边时,却听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莫非云姑娘……忘记什么了?” 忘记了什么能不令人好奇? 怒气冲冲的莫云惜,渐渐平静了心绪,恶狠狠的剜了琴者一眼,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侧身不去望向琴者,满脸的不情愿。 莫霜忆向琴者笑道,“数日奔波真是辛苦了,隔壁还有数间空房,只能请琴者先住上几日了。” “姐姐客气!”琴者抱着琴俯身道,转身面对影,勾唇一笑,“有劳影使带路了。” 影丝毫未动,看着琴者的目光,也透露些不耐烦。 “去吧!”莫霜忆对影淡淡的说道,琴者,或许不应该来。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收拾妥当后,竟又近夜。 站在窗前的莫霜忆,望着窗外萧条的景象。 曾经的莫家庄园可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无论是虚假的景象,还是真实的繁荣,她都不希望莫家被遗忘。 怜心走到莫霜忆的身后,替她披上外衣,劝道,“小姐,现在天越来越冷了,小姐的伤还没有痊愈,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这句话,我好像经常听呢!”莫霜忆淡笑道,“好像,我令人很不放心。” “小姐说笑了!”怜心陪笑着,想扶着莫霜忆回到床上,却听到忧怨的琴音,若隐若现、时轻时重的飘入耳中,仿佛有许多需要诉说之语。 应该是琴者的琴音,在夜空中响声,空灵且孤寂。 “怜心,再帮我加几件衣服!”莫霜忆突然朗声道,怜心立刻又翻出几件重厚之衣,皆是莫霜忆曾经穿戴过的,倒是只有莫霜忆不曾用心。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莫霜忆侧头笑道,“怜心,不必跟过来了,早些休息吧!” 怜心本想拦着,却被莫霜忆的眼神制止,无奈之下,只好寻到莫雨恬之处。 裹着单衣的莫霜忆,走到客栈之外,客栈前十步之内,琴者席地而坐,琴置于腿上,缓缓而弹,似乎感觉不到有他人出现。 莫霜忆立于他的身后,静静的听了半晌,才见琴者停下来,持琴而立,转身面对莫霜忆,俯身道,“姐姐不好好休息?” “琴者不也是没有休息吗?”莫霜忆回敬道,琴者抱着琴走进客栈,摇头道,“我是想休息啊,可是前途堪忧啊!” “怎么说?”莫霜忆缓缓的坐于椅上。 整间客栈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就是少了人气。 琴者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出现,热茶早已备上,恭敬得犹如对待长辈一般,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态度,真是令莫霜忆始料未及。 “云姑娘很讨厌我!”琴者专注着手中的茶杯,无辜的撇着嘴,“我从不认为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可是为她就是讨厌我呢?” “孩子小,心性不定!”莫霜忆如此评价莫云惜,已经隐隐的感觉到她的怒气,轻笑着,继续说道,“如果你真想和她在一起,就要接受她的一切啊。” 琴者重重的点头,像是承认莫霜忆的意思。 “是要想办法让她接受我的一切啊!”琴者万般无奈的感慨着,坐到莫霜忆的对面,目光依然停留在茶杯上,重重的叹息着。 的确,莫云惜不是那么容易听话的,在她的心底,总是不许他们碰触的地方,如果琴者出现甚至想要娶她,就是侵入。 不过话说回来,莫霜忆拄着下巴,细细的看着琴者无辜的表情,笑问道,“怎么决定娶云妹了?” 琴者无奈的看向莫霜忆,随后又是重重一叹,仿佛是遇上世上最难缠的事。 好似不经意的甩过头发,瞄了一眼破旧的楼梯,重重阴影看不清那里的模样,此时的她却心知肚明,琴者恐怕也已察觉。 “师父说的对,是她拿到的江山图,命定的人自然是她,没有什么可以考虑的!”琴者抚着额头叹道,“我只是想,如果能和姐姐在一起,没准能当个王后什么的,可是姐姐的后宫实在是太挤了。” 王后?后宫? 莫霜忆不由得笑出了声,琴者可真是…… 抚案大笑的莫霜忆,一面笑着,一面冷然的问道,“那就请琴者,将妙妍的真实下落,说出来吧!” 顿时收敛笑容的琴者,怔怔的望着莫霜忆,不自然的挤出笑容,“真不知道姐姐说什么,她受到惩罚了,她做的错事,一一报应到她的身上。” “是嘛!”莫霜忆瞪大眼睛,仿佛已然相信的模样,无不可惜的扔着头,“可惜了如此美人!” 琴者陪笑着端起茶杯,目光不知应该落向何处,突然一顿,直直的看着莫霜忆。 他的双眼,有魔力一般,对视时,总是会被情不自禁的吸引,坠入无尽的迷梦当中。 这一刹那,莫霜忆也想在梦中永不醒来,但,梦永远是梦,不会成真。 露出向往笑容的她,渐渐落寞,再一次令以为将她迷惑的琴者,难堪的呆住。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琴者倒吸一口气,看着莫霜忆缓缓站起,绕到他的身后,拍了拍他肩膀,意在警告。 以为她同妙妍一般,那么容易被迷惑? 她是莫霜忆,经历千辛万苦才活下来的人。 入赘的琴者 “这天下有很多人都值得相信,但最值得相信的人,也是最不值得相信的人,就是亲人!” “的确,亲人出卖了我,我应该去恨,可是,也是亲人救了我,我就应该去感恩,对亲人的纠结,不是你这个外人所能理解的。” “你以为,我很执着,你认为,我很脆弱,不过那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从来就不是我的!” “试着想一想,你究竟为何弹琴,只为迷惑对方,还是想争取对方,不过呢……你的琴音的胡不错,也很美妙,却少了灵魂。” 莫霜忆一面说,一面走着,最后靠在一张桌前,侧头看一动不动的琴者。 琴者身后,站着手持长剑的影,正将长剑架在琴者的颈部。 楼梯处传来隐隐的脚步声,清晰却短促。 “果然,姐姐真是……”琴者说不出的落寞,好似失败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却因为在莫霜忆前失败而愤愤难平。 目光缓缓的落在楼梯上,琴者无奈道,“江山图于我异常重要,师父曾说过,只要解开江山图的秘密才能解开我身上的枷锁,我一直很想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我一直没有得到答案,甚至使得江山图被云姑娘光明正大的偷去,婚约是假,我只是希望,可以在解开秘密之前,嫁给云姑娘。”琴者的笑容极为真诚。 楼梯处传来咳音,莫霜忆在心里轻笑着。 “嫁?你不会认为,自己可以嫁到莫家吧!”莫霜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转头看向琴者,似乎在审视他语话的真实性。 琴者点了点头,“我的时间不多,一旦解开江山图,我就可以离开!” “你……”莫霜忆欲言又止。对男子来说,不过是身边多了名女子。对于女子来说,却是失去最重要的依靠。 慢慢陷入沉思的莫霜忆,不知道要如何决定,理智当然是要拒绝。 “好!我娶!”莫云惜的声音自楼梯出传来,伴随着警告与劝阻,率先走向楼梯的莫云惜,正欲再言,被莫雨恬拦住。 “小妹,如果你要和他在一起,我们就……” “姐姐,这些事情,还是当事人处理得好!” 难得见到他们两姐妹相争,莫霜忆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莫云惜走到琴者的身后,推开影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居高临下的问,“你真的愿望嫁给我?以后……跟莫家姓?” “自然,若是夫人愿意娶在下,在下连姓别都可以改!”琴者笑得风淡云轻,莫云惜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喝一声,“好,我决定娶你了!” 早已抚额的莫霜忆,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分明觉得莫云惜就是在同琴者胡闹,却又无力阻止,只好靠在影的身上,寻找支撑。 隐忍的莫雨恬终于忍不下去,冲到莫云惜将她扯到一边,“你疯了,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姐姐知道吗?”莫云惜瞪着眼睛,凑到莫雨恬面前,“如果姐姐也不知道,怎么和他混了这么久?” 的确,在不知他身份的情况下,接受了他的“好意”,一路由他相伴直到遇到尸鬼之前,虽然说不上完全信任,但是…… 哑口无言,莫霜忆也撇了撇嘴,不打算加以阻止,相信莫云惜自己的选择,或者说明她的不负责任。 “你不可以嫁给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会摄心曲,他的师父可以和尸鬼打架,他企图控制霜姐,他……”莫雨恬拉着莫云惜不住的大吼着。 莫云惜淡淡的望着莫雨恬,只是重复着一句话,“我知道的,他一文不值嘛。” 若是想要让妹妹嫁得最好,自然是有权有势,有才有貌,专心专一的男子,只是这样的男子,恐怕是很难遇到的吧。 两名女子在厅内吵吵闹闹,头疼不止的莫霜忆,撑着桌子站起,单手拍向琴者的肩膀。 始终像是看热闹的琴者,嘴角含笑,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向莫云惜,淡淡的目光像是穿过她,看同某未知之处,又像是被莫云惜的身姿迷住。 感觉到肩膀一重,琴者侧过头,对莫霜忆微微苦笑,“有这样的姐姐,怕是我的日子不会好过。” “你的日子,早就不好过了!”莫霜忆重重的按着琴者的肩膀,却因牵扯到伤口而颦眉,“以后嫁给云妹,可是要听话,否则……” “妹婿明白!”琴者淡淡的应道,目光转向已经停止争吵的两个姐妹,露齿一笑,几近魅惑,因为他的双眼,竟可将对方催眠。 莫云惜迅速轻推了莫雨恬一下,令莫雨恬清醒。 “你们慢聊,我先去休息了!”莫霜忆刹时间睡眼迷茫,仿佛不久之前清醒的她,只是他们的错觉。 始终站在楼梯处不敢越矩的怜心,奔下楼梯,扶着莫霜忆,不敢看向财使、毒使与琴者,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陪同莫霜忆离去。 缓慢的走入客房,比起先前真是温暖不少,怜心真是没少下心思,依稀间还能见到隐隐的碳火,却曾不到半点味道。 “小姐,不会真的是想让云姑娘嫁给琴者吧!”怜心一阵替莫霜忆宽衣,一面询问着,琴者虽好,却浑身透着古怪,似敌非友。 莫霜忆想到琴者的请求,不自觉的发笑,“不是嫁,是娶。” 他真是个有趣的人,如果说真的可以成为同伴,定然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倘若他另有异心,便是很难对付了吧! “这根本就没有区别嘛!”怜心重重的叹着,“小姐,婚姻大事,一定要好好考虑呀!” 可况对方可是毒使,婚姻大事如此儿戏,竟然在这种时候谈论嫁娶,无论男方是娶出还是嫁入,最后吃亏的都是女子啊! “你也觉得,琴者很不妥当?”莫霜忆感慨的说道,走到窗前,轻轻抚着单薄的墙纸,感慨道,“我也觉得,他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 突然忍不住冷笑的她,继续道,“就是这样的他,我很好奇,执着于云妹的原因是什么,他的出现,完全是因为云妹。” 是的,她感觉得到,自从琴者想在他们姐妹三人中,选中自己的伴侣时,莫霜忆就感觉到,他的目标只有莫云惜。 一开始,她并不清楚原因,即使是现在,依然不算明白,不过…… “天色不早了,让我一折腾真是累了,你也快去休息吧!”莫霜忆走到床边,轻轻褪上身上的几层外衫,为了保暖,所穿戴的。 感觉到一阵阵的冷意,莫霜忆也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褪下鞋子,缩到被中。 “是,小姐!”看到莫霜忆一副不需要有人侍候的模样,怜心也不好强留,只好转身欲离开,没想到却撞上另一个人。 尴尬的怜心撑起笑容,“影使……” 影丝毫未动,仿佛不曾注意到怜心的存在,面对窗户,眼神并未透着任何情感。 “请!”怜心向影缓道,影依然未动,尴尬的又道,“影使,情!” 哭笑不得的莫霜忆,对影淡道,“影,去休息吧!” 影也不相信琴者吧!他是危险的存在啊! 但,留在她的房间于事无补,不如养精蓄锐。 “是,主人!”影俯身道,如同从前一般,恭敬的消失在莫霜忆的面前。 一直站在影身边的怜心倒吸一口气,连退数步,凑到莫霜忆身边,“怜心……还是留下来照顾小姐吧!” 看来,影把怜心吓坏了! 莫霜忆轻笑着应允。 不曾放弃的尸鬼 简单的休息几日,莫霜忆便感觉到身上的伤的确大好,只是总有着意外的寒冷。 “在前面走,就是莫家了!”莫霜忆指着前方的大门大院,被烧得七零八落,也没有收拾的余地,就按它原来的模样横在那里。 两位妹妹完全没有多逛的心情,径自走到莫霜忆曾住过的院落。 路过一处湖中亭时,莫雨恬哭笑不得的拉住她们,指着亭中笑道,“就是那里,肖珍从当中取出信物,我们便住入卫老前辈的府中。” 她都忘记了,那里有她与卫羽曾共用的红绸,曾承诺以它可寻到对方,那不过是敷衍卫羽之语,竟有人当真。 当真的人,竟然不是卫羽,是肖珍。 “我都不记得,自己究竟顺手救过多少人!”莫霜忆望着水亭方向感慨着,“忘恩负义的人多了,我遇到过,事实上,我身边更多的是要报恩的人。”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莫云惜犹豫着,笑道,“我们不理解,甚至也做不到,但是他们都做到了。” “真不知道是傻,还是值得敬佩!”莫雨恬双手环胸,无奈的苦笑着,抬头间,单手擹到莫霜忆的肩膀,“姐姐,我们继续吧!” 绕过重重院子,终于到了莫霜忆曾住过的偏院。 被烧得最为严重,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模样。 莫霜忆抚额感慨道,“看来放火的人,与我有怨啊,竟然烧得这么彻底。” 莫云惜在院子中绕了几圈,按照曾经的记忆,向莫雨恬介绍着,她曾以医师的名义,替莫霜忆看过几次病,对里面算得上是熟悉。 抚着院墙的莫霜忆,抬起头,眼前似乎闪过第一次来到院中的情景。 是与大姐生气过后,跑到这院子里来,阳光透地斑驳的树枝散到身上。 刹那间,所有的烦恼,烟消云散。 自此,她就决定住在这个院子中,与姐姐们相隔甚远,也不失亲切。 也是在那个时候,完全掌握不到姐姐们的想法,直到被出卖,也不知道她们何时对她产生厌恶,也许,就在她避开的时候吧! “霜姐,原来……你真的经常生病啊!”莫雨恬上下打量了莫霜忆一番,点头道,“是体质太虚,还是……” “因为我小时候受过很重的伤!”莫霜忆轻笑着,“好像如何休养,都无法真正的恢复了。” 这条伤,伴随她多年,当马蹄踏向年幼的她,看着自己的腹部被踏穿。 那种恐惧与绝望,永生难忘。 莫霜忆眼中闪过一抹恐惧,随即是淡淡的忧伤。 “姐姐,早点回去吧!”莫雨恬伸手挽住莫霜忆,“姐姐把影使支开,如果他回来发现姐姐不在,会有用眼神处罚妹妹的。” 影便不地真的罚他们,但身上散发的杀气与警示,是不会武功的莫雨恬所不能承受的。 略有不情愿的莫霜忆撇了撇嘴,略带自嘲的点点头,她还是很怀念从前平静的生活,虽然私下隐藏着波涛汹涌,却也难得享受真切的生活。 绕过院落,三人有说有笑的离开莫家,无意中瞄到曾高悬于府门上的长匾,被折断丢在院内,依稀间能看到“莫”字,缓缓的收回眼神,不再注意它。 过去的事,就永远让它尘封吧! “肖珍,现在如何?”莫霜忆竟是许久都未曾想到他,一直以为他是代政王的亲信,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每一次出门,我都急切的想归来,因为会遇到我讨厌的左煌尘,见到不想见到的卫羽,何况,叶景也是不会出现的!” “我一直以为,就算最后没有嫁给左煌尘,大姐也是站在我这边的,就算叶景拒绝了我,二姐也不会抛弃我,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 “其实我明白的,如果她们没有动手,可能我会做得更激烈,牺牲我一个人,保全两位姐姐,或者是最好的吧!” “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牺牲姐姐的!”莫云惜双手环胸,冷笑道,“有什么能比亲人更重要,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只有亲人才会帮忙的。” “朋友也可以吧!”莫雨恬喃喃的反驳道,她没有朋友,还真是不太清楚呢。 慢吞吞的向回走着,时不时的说着分离时发生的事,她们几乎没有相聚过,即使相遇,也无法真正的了解对方的境遇。 难得的融洽气氛,没有多余的人打扰。 正当三人欢笑连连之时,莫霜忆突然僵住了脸,深吸了一口气,无不厌恶的说,“有血。” 她太了解这样的味道,她的身上不知散发了多久的味道。 顺沿着血迹散发的方向奔去,只见一扇破旧的门虚掩着,门处流出大片鲜血。 冲到莫霜忆前面的莫云惜,猛的推开屋门,门后有什么应声倒地,绕过门后,才发现竟是一位老者,脑后渗着鲜血,奄奄一息。 “老人家,你这是怎么了?”三姐妹连忙将老者扶起,莫雨恬抽出手帕按住老者的伤处,莫云惜微微皱眉,恐怕已经没有救治的可能了。 老者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哽咽着说,“快救救我们吧,那里是地狱啊!” 语毕,老者就断了气。 顿时,整个屋内透着阴森之气,令莫霜忆最先联想到尸鬼,经由莫雨恬等人的简单叙述,得知他们从前也只是普通人,却……不知经历了什么。 “从莫家救出去的人,是怎么安置的?”莫霜忆冷着脸,转身莫雨恬。 一时莫雨恬也寻不到自己的声音,良久才道,“应该……都在的……没有真的放弃他们啊!” “不可能啊!”莫雨恬的话,恰巧被寻来的怜心听到。 几步走到莫雨恬的身边,顾不上什么身份的说,“我和姐姐到王城的时候,有很多难民,其中就从莫家庄园离开的人,他们说……” “他们说,被人救了以后,又让他们自生自灭了吧!”莫霜忆淡淡的看了老者一眼,笑道,“这件事,不一定是谁的问题呢,我们走吧!” 就放任老者躺在这里? 莫雨恬频频回头,被莫云惜强拉走,在以为他们看不到的时候,老者再次起身离开。 不再是悠闲的散步,早已提着裙子,奔跑起来。 “小姐,果然不出所料,他真的没有死!”怜心想到老者死而复生的模样,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他应该是真的死了!”莫云惜时不时的回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街道,先时觉得惬意无比,此时却是阴风阵阵。 “是尸鬼搞的鬼,我们快点回去,路上太危险了!”莫云惜急促道。 莫霜忆忽的停住脚步,单手扶到墙角,气喘吁吁,她哪里适合如此拼命的逃命啊…… “姐姐身体没有大好!”莫雨恬连忙伸手扶上,无奈道,“不会有事的,慢慢走回去吧!” 仿佛在嘲笑莫雨恬的乐观般,身后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整齐又沉重的向她们这个方向走来,声音缓慢,但速度极快。 看来真的是针对她们的!莫霜忆方要迈步,像是听到腿部骨骼断裂的声响,不仅是她自己,其他人也听得清楚。 “糟糕!”莫云惜连忙俯身蹲下,按住莫霜忆的双腿,“可能是跑得太快,闪到了,怎么办?” 顿时,一股杀气出现,迅速将她们包围住。 正当他们戒备时,莫霜忆突然腾空而起,惊得怜心大呼。 “主人!”原来是影,莫霜忆轻轻松了口气。 来自后方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随时会袭击。 尸鬼之首 未等她出声,影便抱着她奔跑起来,完全不理会其他人。 莫霜忆欲阻止他,却放弃的苦笑着。 终于回到客栈,最先听到的就是琴者的琴音,依然不紧不慢,依然缓缓如诉,却在这个时候,感觉到无比的嘲讽。 “影使的速度可真是……”琴者停下手指,抬头看到影怀中的莫霜忆,笑容越发灿烂,起身向莫霜忆作揖道,“今日,姐姐精神可好?” 莫霜忆的双腿落地,转身对琴者苦笑道,“云妹她……” 一阵轻风从面前掠过,方才坐在桌前的琴者无影无踪,独将琴留在桌上,顿时摇头不已。 “也许,他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差劲!”莫霜忆淡笑着问道,“影,你说呢?” “是,主人!”经过方才的奔跑,影似乎也是有些气喘,莫霜忆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他,完全忘记之前支开他的任务是什么。 尴尬的张了张嘴,莫霜忆别过头去,仿佛远离了危险之后,她就会完全放下心来。 “主人,受伤了!”影淡淡的说,欲俯下身,其他人便进了客栈,就在一瞬间,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姐姐没事吧!”莫雨恬奔入客栈时,完全不曾注意到有人影消失,只看到莫霜忆低着头,好像在担忧着。 莫霜忆摇了摇头,“他们追上来了?” “暂时没有!”反手将客栈大门关闭的莫云惜,双手不住的颤抖着,看到客栈和窗户,一时犹豫着,若是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也是同样的焦急呀。 “把门窗关紧,我们去楼上!”莫霜忆淡淡的说,她做最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如果一层被他们挤破,想从楼上再冲下来,恐怕已经来不及。 怜心本欲阻止,却见其他人默不作声,作为侍女的她更没有立场来阻劝,只能跟着她们一齐上了二层。 任谁也没有注意到,莫云惜悄悄的按住琴者的手腕,随着莫霜忆走上楼梯,琴者则坐回桌前,手指轻触琴弦,又一首美妙的曲子从手指中流畅。 “觉得不安全,是吗?”莫霜忆选择坐在窗前,正对着街道,经过她们这段时间的居住,客栈越来越有模样。 莫雨恬坐到她的对面,抿了抿唇,最终劝道,“姐姐,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妙啊!” “我当然会小心!”莫霜忆轻笑着,因为她又坐到了通风处,怜心折回客房替莫霜忆取外衫,方入里间,便见到面对窗户的影,一动不动的站立着。 一时受惊的怜心,连忙俯身道,“怜心见过影使。” 影并未理会她,怜心便转身去取外衫,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抱着衣物对影使道,“多谢影使想得周到,没想到,还可以寻到小姐的旧衣。” “恩!”影淡淡的应着,没有多余的句子。 “可是,怜心记得,这些衣服,都应该留到莫家庄园了呀!”怜心缓道,她知道自己如此一说,极不礼貌,甚至在怀疑影使有特别的嗜好。 影似乎想要解释,却又选择沉默。 其实影使也不难相处的,怜心在心底替自己打气,“虽然,怜心很感激影使的用心,只是这……” 当初离开莫家庄园的时候,她只带了几件衣服而已,当时任谁也没有想到,莫家庄园会被烧毁。 后来在王城内发生数件事情,莫霜忆的衣物最终也没有带出来,连稍许的银票都丢弃在王城内。 “是主人的!”影突然出声,“主人说,以防万一。” 是小姐?错愕的怜心,顿时苦笑着,原来小姐早有准备,却没有告诉她们姐妹,而是…… “怜心觉得,无论是闻公子,还是卫公子,甚至是情使,远不如影使贴心!”怜心对小姐夫君人选的天平,早在很久之前,就是倾斜的。 在小姐的眼中,从未有过门户之见。 何况影使始终保护着小姐,朝夕不离,是最为了解小姐的人,她曾对秋月提过,秋月也是如此认为,所以…… “怜心?”影略有疑惑的挑高音,目光落到她手上的衣衫,淡淡的说,“主人,会冷!” 对呀,她是进来取外衣的呀! 尴尬的怜心为难的笑着,抱着衣物奔出客房,完全忘记自己在心中的假设。 更不曾注意到,影变幻的神情。 “小姐!”怜心急急的将外衣披到莫霜忆的身上,方要再言,突然见到外面重重叠騳的人影,本能的尖叫,只觉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 “怜心,学会安静!”莫霜忆拉着怜心坐下,怜心望向莫云惜,后者正用手帕拭手,方才就是莫云惜捂住她的尖叫。 岂止是重叠,根本就是从地上冒了出来,纷纷向某处方向涌去,淡淡的琴音,早在他们出现时,就已经停止。 看着他们茫然的向前走着,并不似之前遇到的尸鬼那般厉害,更像是普通的百姓。 甚至……莫霜忆单手拄到栏杆上,若她没有看到,某中一人应该是莫家庄园布庄的管事,当初她巡视布庄时,曾遇到过他。 很可亲的一位长辈,对下属也很和蔼。 “姐姐?他们没有死!”莫云惜凑到莫霜忆的耳边,轻声道,“但是如此发现我们,恐怕就是我们死了。” 受人控制,唯一的可能就是尸鬼。 “你曾说过,尸鬼是七个人,可是……无论是雨妹见到的,还是我见到的,都是六个人啊!”莫霜忆疑惑的问道。 莫云惜抿唇没有作声,她应该没有记错才对。 “的确,尸鬼是七个人!”琴者突然出现在她们旁边,手按到莫云惜的肩膀,似在安慰,“我上来,是要讲讲尸鬼的事。” 还好是在昼时,若是在夜晚,见到此景,怕是会昏厥。 “尸鬼的出现,听说是误食了某种药物,具体的他们也记不清楚,只是,他们会死,死了便会复活,会比之前更加厉害。” “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还是要靠他们自己。”琴者看着外面,感慨的说,“我师父就是尸鬼之首,却在收养我之后,立地成佛了。” “不对吧!”莫霜忆立刻反驳,她怎么记得…… “是!我师父曾是医者1”琴者苦笑道,“但他也是尸鬼,自从脱离之后,便四处行医来减轻自己的罪孽,却没想到世人更贪婪,他无意中暴露了自己,二十年前的他,与二十年后的他,毫无差别,有心人便以为会有长生不老术。” “所以他选择了隐居!”琴者轻轻叹着,“我说完了,你们不必担心尸鬼之首会突然出现,他已经解脱了,尸鬼如果想死,只有一种办法,就是被同为尸鬼的同伴,杀死。” 琴者缓缓离去,仿佛他的出现,只是为讲一个故事。 或者是想平定他们不安的心情,总是在担心着。 此时谁也没有心思去想琴者方才讲的事,因为被控制的人,渐渐减少,他们离开的方向,正是离开莫家庄园的唯一的小道。 恰在此时,一名男子突然拐弯,直直的撞上客栈的门,发出巨响。 几乎是同时,所有正慢慢前行的他们,突的顿住脚步,慢慢的转向发出巨响的某侧,迈开步子,齐齐的拥来。 “难道他们是靠听觉?”莫雨恬无不惊慌的说道,怪不得琴者停下琴音,是怕将他们引来吗? 莫云惜勾起一抹冷笑,“正好进来个人,让我好好练练手吧!” “云妹莫要乱来,他应该有办法的。”莫霜忆很是镇定,其实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他,指的是琴者。 乱武 砰!砰!砰!砰!砰! 完全出乎意料的情形,看着不住撞着门的男子,引来其他人继续撞着门,即将头破血流,也未曾停止。 从一开始的惊讶,到之后的手足无措,直到最后的慌乱。 任是谁也不能保持原有的平静,本是镇定的莫霜忆,苍白了脸,缓缓站起,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真的还有理智。 “姐姐,让影卫顶一下吧!”莫雨恬焦急的说道,任是在坚固的门,也经不住众多人一齐撞向它,万一挤破了…… 莫云惜早早的跑了下去,楼下传来凌乱的声响,声音越大,越令人焦躁不安。 “姐姐!”莫雨恬突然拉住欲离开的莫霜忆,似做了决定般,笑道,“不如,让妹妹陪你先去休息吧!” 莫霜忆轻叹道,“总不能做事不理吧!” 若是如此“简单”的事,都要退缩。 以后将要面对的麻烦,恐怕是数不胜数呢,现在就想着。 清明的声音陡然响起,是吹起树叶的声响,莫非莫云惜想用叶音引起这些人? 焦急的莫雨恬不再犹豫,飞快的奔向一层,只将莫霜忆与怜心留在二层,方才犹豫不安的她,在得知妹妹有难的瞬间,选择共进退。 突然感觉到孤单的莫霜忆,双手环住肩膀,慢慢靠到楼梯扶手上,将楼下的情景尽收眼中。 琴者木然的坐到桌前,低头看着桌上的琴,不知想着什么。 莫雨恬紧紧的趴在门上,似乎想用自己来顶住外面的撞击。 其实外面的人也不算多,只是同时拥挤而出,的确很是壮观。 “小姐,还是回去休息吧!”怜心抚着莫霜忆的肩膀,无比紧张的说,看着莫霜忆分外虚弱的模样,也是担心不已。 向旁侧望去,此时的影使,怎么不出现了? 莫霜忆缓缓的推开怜心,慢慢的走下楼梯,擦过琴者,走到门处,用力一推,本已露出缝隙的门被推回原状。 莫雨恬茫然的抬头看着她,似乎不了解,她突然变幻的镇定。 “你再坚持一下吧!”莫霜忆苦笑道,“很快,云妹就会将他们引走的。” “可是,她也会有危险!”琴者猛然抬头,怒视着莫霜忆,不知是因为她的冷淡,而是因为她的冷血。 扯了扯嘴角,莫霜忆刹那间,忘记笑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一直想练武,可是怕累怕苦!”莫霜忆突然道,“可是我发现,因为我不会武,让很多人都受了伤呢。” 因为她不会武,所以才与秋月分开,所以才看不到秋月最后的模样。 “可是,不会武,又如何呢?”莫霜忆抬起眼,看向同样不对“武”一窍不通的莫雨恬,看着对方错愕的模样,忍不住轻笑。 因为莫雨恬松了力,门被忽的撞开,眼看着她重重的跌倒在地,而莫霜忆退后一步,令破旧的门板落到了身后。 “小姐!”怜心大喊之时,手中的丝带已经飘出。 “我不知道,救了他们,是否可以让他们恢复正常!”莫霜忆依然置身事外的模样,冷然道,“但是我知道,现在,他们让我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就算是为了自己吧…… 猛的抽中腰中的长剑,用力的刺向离她最近的那个人,鲜血立刻奔出染红了她披在身上的外衫。 外衫缓缓滑落,从原来是素色变得血红。 就是这样的吧!莫霜忆交长剑忽的抽出,淋出的血甩落到莫雨恬的身上,令后者更为惊恐。 “姐姐,真是……”琴者淡淡笑着,他的琴,可以迷惑活人。 但是,好像迷惑不了失去神智的人。 丝带将要靠近莫霜忆的人紧紧束住,用力的抛了出去,见他们向后跌去时,立刻挡在莫霜忆的身前。 怜心侧过头,看着莫霜忆手中的长剑,是姐姐的软剑。 一直以来,以为它被丢在了秋月离世的地方,意外的是竟然被莫霜忆收着,而他们全然不知,她的腰间束有危险之物,况且她还是天天侍候小姐的人。 正当怜心的心绪千回百转之时,时间也不过一刹。 仿佛经常用剑般,熟练的挥动着手中的软剑,仿佛要为自己建出一条鲜红的道来。 听到这边的声响,莫云惜的身影陡然出现,狼狈不堪,看来她的叶曲失败了。 “霜姐?”莫云惜难以置信的提高声音。 见莫霜忆根本不理会眼前的人,只是一味的刺着失去理智的百姓。 “霜姐,他们是可以救回来的!”忍不住的莫云惜冲到莫霜忆的身前,一向漠视人命的她,也有惊恐的时候。 “姐姐,只是要我的叶曲吹奏结束,他们就可以清醒的,一定是可以的!”莫云惜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莫霜忆没有给她机会,恍然出现的影卫冲到前方,欲将失去神智的百姓推出客栈。 侧身闪过莫云惜的莫霜忆,淡淡的回头看着稳住身形的妹妹,淡道,“要知道,他们清醒了,麻烦的就是我们了。” 因为他们会看到,满是鲜血的她。 “主人!”影忽然出现在莫霜忆的身后,握住她手中的软剑,伸出手另一只手,慢慢的将她的双眼合上。 浓重的血腥味再次蔓延开来。 比起莫霜忆有气无力的挥剑,影卫的速度可是迅速许多,不过二、三百人的性命,在他们眼中犹如蝼蚁般,分外脆弱。 将软剑缓缓的收回腰间,莫霜忆别过头,不再去看丧命于她剑下的人,曾经经莫家庄园生活过的人。 不多时,本是平静的街道,变成修罗场。 应该再有一场大火,将这里再烧得彻底些。 看着重重叠叠的尸堆,莫雨恬震惊到无法形容,转头看向一脸感慨的莫云惜,看来自己是少见多怪了。 “姐姐真是果断啊!”琴者自然是对莫霜忆说的,对于她的作法,琴者毫无异议,她为的是安全。 影卫迅速退到莫霜忆的身边,将满是血迹的自己缓缓隐藏。 将双手缩回的影,平板的说道,“主人,小心!” 语毕,便随其他影卫一齐消失,好似空气般未留痕迹,看得琴者也是目瞪口呆。 他们的武功路数,已经奇特到非常人。 “姐姐,其实真的可以救的!”莫云惜叹道,她是毒使,也是医者,鲜活的生命从眼前逝去,与她放弃的生命完全不同。 握着拳头的莫霜忆,冷笑道,“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是吗?” “没有把握的事,就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莫霜忆走到莫云惜的身前,缓道,“云妹不应该有太多的怜悯之心,因为这也会是弱点。” 推开上前欲扶着她的怜心,莫霜忆一面走上楼梯,一面道,“他们应该是被尸鬼控制了吧!真是难缠,如果不快些处理他们,还真是寸步难行呢。” “不知姐姐有什么建议。”莫云惜忽的转过身,已然没有方才的感慨神情,淡漠到眼前横倒的人,眼着莫霜忆的脚步,奔向楼梯。 莫霜忆回道,“想想他们的弱点吧,让他们自相残杀,是不可能的,但是‘借位’却有可能成功,虽然很危险。” “霜姐说得明白些吧!”莫云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留下不知所错的怜心,慢慢的收回丝带。 “姐姐不必伤感,这是必须经历的!”琴者对眼前的一切,很是习以为常,听莫雨恬喃道,“但是,不可以避免吗?” “以后,可能会常常发生呢!”琴者双手搭在琴弦上,缓缓的弹出一曲。 站在血海中听着美妙的琴音,真是极致的享受啊。 放出风声 “姐姐?真的要收走卫老前辈的城镇?” “当然不能堂而皇之的去要,到了城里,静观其变吧!” 既然与夜憧等人汇合,将是一件很难的事,不如从容易的着手,也许有些旁门左道的方法,先在城中站稳脚跟。 一行人,又走回从前的老路,经过了几天几夜的行程。 在没有遇到尸鬼的情况下,安然到达了城中。 城门的守卫几乎不会加以严查,在卫子峰的管理下,很是平静,基本上不会出现意外,所以对来往的行人也不会多加注意。 他们五人简单的进了城,住进了客栈,一切从容。 暗中保护的影卫,自然将客栈包围住。 莫雨恬对莫霜忆的决定,依然困惑不解,既然要“收”,总是要有些动作的才对,为何是发安稳稳的住了下来? “看吧,这城里武者还是不少的!”莫霜忆靠在窗前,俯身向下望去,完全不在意会被卫子峰的人发现。 莫雨恬却不敢靠近窗户,之前她曾到过卫子峰之处,若是被人认出,难免不会发生冲突,现在四大家族对他们暗中盘查,定是要抓到她们呢。 “姐姐,接下来要做什么?”莫雨恬喃喃的问,与人周旋她会,暗中做手脚她倒是不如莫云惜在行。 莫霜忆冷笑道,“放出风声,说莫霜忆就在城中,将尸鬼引来!” “什么?”莫雨恬拍案而起,立刻警觉自己的声响过大,走到莫霜忆的身边,低声警告着,“姐姐,如果卫前辈将姐姐交出去怎么办?” “他找不到我的!”莫霜忆自信满满的笑着,“你以为,我会等着他来找我?尸鬼根本就是应该在附近的,知道我在这里,自然会出现。” “好主意!”不知何时,莫云惜也走到屋内,对莫霜忆道,“我已经将怜心迷晕,她的确休息不够好,可能是太紧张了。” 令怜心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也是好的! “我的意思很简单,放出风声,待尸鬼来时,卫老头子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我了!”莫霜忆轻笑着,“待他想到要抓我的时候,已经迟了。” 卫子峰,靠近与闻家同样的退让,也是另一种背叛。 “好,交给我去办吧!”等了半晌,只有莫云惜回答,莫雨恬始终犹豫着,想到可怕的尸鬼,想到死而复生越来越厉害他们。 想到少年看着妹妹的眼神,想到…… 究竟是要争夺世界,还是将它变成炼狱。 “我的想法很简单!”莫霜忆淡笑着,“报仇才是我的使命,其他事,我无能为力,也不考虑。” “这对云妹来说,真是好消息。”莫雨恬缓道,“云妹根本不肯同我留在夜雨楼,不肯参与地国的任何事,用自己的方式挑衅四大家族,她也是为了报仇,不考虑任何事。” “可是我要考虑的!”突然厉喝的莫雨恬,似乎想让莫霜忆了解到她的心事,“我还有孜青、玢兰,还有许多同伴,我不希望失去他们,不希望他们白白牺牲。” 那些是她最亲的人,与她长久的相处,与亲人不同,他们是战友,是利剑,是盾牌。 重重的拍向莫霜雨的肩膀,莫霜忆似笑非笑的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他们的,毕竟地国才是我们的家。” 有地国的地方,才能有他们的存在。 “寻个时机,想办法将江山图寻到,我想知道琴者究竟在找什么。”莫霜忆犹豫道,解开江山图的秘密? 欲言又止的莫雨恬,起身走向门处,突然顿住,缓道,“琴者,早就将江山图,送到地国了,暂由情使保管着。” 可是情使现在的具体位置,也不清楚呢! “至少现在它是我们的!”莫霜忆倒是放心的点点头,看着莫雨恬的离开,不知心中到底徘徊着什么。 她需要有人商量,需要有人分享,需要有人…… 她不想一直自己站在这里,无论是对,是错的决定,都没有引导。 她身边,没有人,可以帮得到她吗? 夜探卫府的影,不算详细的回报了卫子峰的事,他依然如同从前般生活,完全没有变化。 或者是认为没有变化的必要,毕竟王城不会对他动手,又或者……是害怕着变化着。 “放出去了吗?”莫霜忆侧头问向莫云惜。 莫云惜冷笑道,“姐姐不放心?向活人放出讯息可不容易,但像死人可容易得多了。” 点了点头,莫霜忆准备静观其变。 “姐姐?”莫云惜突然唤道,“你不要怪雨姐,她一直与地国的同伴共进退,可能从未想过,会丢弃他们的!” “怎么会怪她呢?”莫霜忆笑道,“我们也是地国的一部分啊,可是目标的定位不同,地国的重在复国,我们报仇就够了。” “姐姐有没有想过,复仇之后,却做什么?”莫云惜似有向往的问。 莫霜忆抿了抿唇,眼前闪过叶景的面容,自嘲的笑了笑,看来她未对叶景完全释怀。 不理会莫云惜的问题,反问道,“菀佳处如何?叶景与景夫人,要是去了他们那里,这么久都没有离开?” 提到那边的事,莫云惜便不由得焦躁,“不知阻得了多久,用尽各种手段将他们留下。” “杀了不是方便许多?”莫霜忆说出自己的心声,她是不忍下手的,但交给莫云惜来做,她便无后顾之忧。 莫云惜笑道,“死?太便宜他们了。” 随着莫云惜的离开,忍不住苦笑的莫霜忆,抚向胸口心脏的地方,她还是太软弱啊,哪里有莫云惜的狠绝呢? 虽然莫云惜也会有偶尔感慨、怜悯的时候,但不过是瞬间。 “主人!”影突然出现在身边,莫霜忆疑惑的抬起头,看向窗户,不解的走了过去,看到几道人影平平缓缓的出现在街上,走向不远处的另一家客栈。 这府里的客栈不多,因为自从莫家庄园灭亡之后,来往的商旅便少了许多。 看着那几个人敲开了客栈的门,住了进去,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 但是气息…… 抚向鼻子的莫霜忆,冷冷的笑着,看来他们是来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应该是尸鬼当中的那对夫妻吧,好似还抱着孩童呢,没想到,他们也可以如同常人般。 想要杀死尸鬼真正的办法,就是让同为尸鬼的同伴杀掉,老和尚虽然脱离尸鬼,但终究是他们其中一员,被同伴杀死,自然不会再活过来。 用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 “要不要听最新消息?”抱着肥鸽突然出现在屋内的莫雨恬,弄出巨大的声音,就连她自己也受到惊吓。 站在莫霜忆身后的影,顿时消失。 嘘,保持安静。”莫霜忆单指竖在唇间,以示警告,借着月光,只能依稀的看到对方的面容。 莫雨恬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道,“听说,尸鬼是叶老请来的呢,虽然叶家现在真的是由叶芝控制,可是,叶老还是有权力的。” 叶芝留下活口了?真是搞不懂他。 “请来尸鬼是有条件的说!”莫雨恬垂下眼帘,略带愤怒的说,“条件竟然是,如果尸鬼抓到你,就会可以让他们任意行走,无限自由。” 无限自由?莫霜忆看着莫雨恬手中的鸽子,淡淡的问,“消息哪里传来的。” “叶家也有内线!”莫雨恬如实答道。 莫霜忆心中暗道,真的要从尸鬼入手,如果他们不除,始终会有后顾之忧,但们的粥点当真难找,真的要有所牺牲了吧! 计划中的破坏 就是这么麻烦,也是如此简单。 平静的日子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四处逃窜的居民,突然很为难。 救,就等于暴露了自己。 不救,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 踌躇中,看着无数神智不清的人扑向涌出的百姓,兴奋的嘶咬着。 “这是人吗?”莫霜忆颤颤的伸出手指,指向那些疯狂的,听从尸鬼的人,难以置信,竟然会有如此癫狂的东西。 莫雨恬同样紧张的伴在莫霜忆的身边,“应该是人吧!因为会死。” 如果被武器击中,是会死去的,而不是重新站起来。 明显的,应该是人,而不是被控制的尸体之类。 “不过他们应该是被控制了!”莫霜忆看着原来留在屋内的人,也纷纷奔了出去,分明留在屋内就是最安全的,却跑了出去。 他们,没有进屋的可能,因为只能捕捉靠近他们的人。 若是周围无人之时,会继续向前抓去。 “他们是活物!”无比沮丧的莫云惜,缓步走入,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息,淡淡的药气,看她脏兮兮的模样,方才也有所动作吧。 莫霜忆双手环胸,淡笑道,“否则呢?你以为会是什么?这么失望?” 走到窗前,没想到会发生这么怪的事。 原来雨姐所说的恐怖的事,就是这样的形态。 “我以为……会是被控制的尸体,为此,我可是暗中追踪尸鬼不少时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莫云惜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很不能接受。 “啊……”窗外突然传来尖叫,莫雨恬立刻看向窗外,深深的叹口气,侧身抚向额头,忍不住自嘲道,“我还真是……无法平静呢。” 因为,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吧! 但是,如果不趁此机会,恐怕没有办法寻到尸鬼的弱点。 “如果他们能为我所用就好了!”莫云惜惋惜的说道,如果尸鬼听命于她,那她就不必继续费心了。 冷笑的莫霜忆,禁不住打击道,“我不可能,将自己所保护的人,交给他们这种怪物的。” 六个人,终于再次整齐的出现。 只是,莫霜忆觉得有些错觉,其中的少年似乎有意无意的瞄向这侧,但不是在看她。 本很紧张的莫霜忆,在陡然将莫云惜拉到身边,仿佛真的看到少年的笑容,好像了解到他的心事一般,沉下脸来。 嘶咬开始了,尖叫也持续传来。 所有人都逃到外面,涌向卫子峰的府邸,仿佛只能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之前,我竟然没有想到,只要躲到屋内,就会安全了!”莫雨恬喃喃自语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冲到外面,也有稍许躲在家中,甚至有人卧在窗前张望,比如他们。 “不必自责!”莫霜忆的眼瞳,被妖艳的“鬼火”耀得诡异,“如果外面真的没有人,他们就会,冲到屋里的。” 他们的主人是尸鬼,主人是不会仆人饥饿的,否则仆人会反过来咬主人。 “鬼火”越来越烈,六个人直直的冲向卫子峰的府邸,完全不理会周围的事物。 在他们想来,只要寻到莫霜忆,以后就不会缺少傀儡,更不必躲着人群,在黑暗之处继续着,显然,他们当中,有异心者。 “姐姐,你干什么?”莫云惜捂着被莫霜忆拉疼的手臂,不满的冷哼着,“我在后面,也可以看到外面。” “外面的人,却看不到你!”莫霜忆轻笑着解释道,“也许,事情不一定会没有转机,只是,要经过琴者同意才好。” 经过琴者的同意,在非常时刻,外界乱成一团的情况下,莫霜忆缓缓的迈着步子,寻向琴乾。 现在的他,应该已经睡下了。 或者同她们一样,靠在窗边欣赏着? 整个客栈已经静悄悄的,客人逃了大半,店家也将店门关闭,躲在店内。 莫霜忆走到琴者的客房前,正准备敲门之时,房门被忽的打开,面带笑空的琴者,似乎猜到她的出现。 “姐姐兴致真好呢!”琴者闪开,令莫霜忆可以走入房内,并未将房门关上,无论是莫雨恬与莫云惜,还是影卫,都希望可以看到她安全吧! 果然,未等他们开始谈话,莫云惜便站在门处,冷然的气息流窜到屋内。 “两位妹妹,替我们准备点夜宵,好吗?”突然转身的莫霜忆,和她们请求着,看不到站在暗处的他们的模样,却能够感觉到他们的怒气。 却依然……替莫霜忆到厨房准备夜宵。 “姐姐,是不希望云姑娘听到吧!”琴者无奈的叹口气,已然恢复平静的街道,可能已经闹翻天的卫府,明日会是怎样的惨状。 “你感觉到了吧!”莫霜忆收起笑容,对琴者道,“我觉得,可以利用他,却也利用了云妹。” “云姑娘应该是愿意的!”琴者轻笑道,“只是姐姐会顾及到妹婿的心思,才会……妹婿真的是万分感谢呀!” “收下卫府,我就替你们举行婚礼,如何?”莫霜忆的话,令琴者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虽然莫云惜同间了他的请求。 虽然他们已经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妇,但是,却从未想过,要走那个庄严的形式。 莫霜忆僵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既然云妹已经答应于你,我自然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娶进来。” 琴者点头应着,“作为交换条件,就让我未来的妻子,再多接受一位侍郎吧!”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莫雨恬愤怒的走了进来,无视手中的碗筷,走到琴者的手边,随着将手中的东西丢到桌上,单手扯住琴者的衣领怒道,“你把我妹妹当成什么了?” “妻子!”琴者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真担心莫雨恬会伤到他。 莫雨恬又逼近一步,琴者后退一步,而莫云惜悄无声息的出现,拉着莫霜忆坐到桌边,完全担当起怜心的侍女角色。 “姐姐,你认为,这样好吗?”莫云惜不给莫霜忆说话的机会,“我倒是想试一试,如果姐姐真的不建议,我可以将这件事,做得很好。” 挑拨离间,她还未曾试过。 想到这里,莫云惜忍不住阴森着笑着,当她用刀片灵活的为自己解围时,那少年便对她有了莫名其妙的兴趣,明知道很危险,她却想尝试。 只是……利用他处理了其他尸鬼,那他要怎么办呢?莫云惜不得不去考虑。 “不要想太多,待尸鬼将卫府闹腾完了,再说我们的事!”莫霜忆搭上莫云惜的肩膀,嘱咐道,“在没有确定他的心思之前,不要轻易妄动。” 莫云惜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你们太胡闹了!”莫雨恬陡然提高的声音,被莫霜忆制止,“小声些,也许会将他们引来的。” 莫雨恬觉得自己从前的从容,镇定,快要被姐妹们难以掌握的思想,消磨得难以忍受,快要失去耐性般。 “姐姐,危险的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有机会,为什么不去呢?”莫云惜走到莫雨恬的身边,紧紧的环住她,叹气道。 她一直追寻的就是自由,生的自由,死的自由。 她曾一度认为尸鬼就是自由的,现在,还要继续寻找。 但尸鬼身上的秘密,恐怕不是一种药材就能引发的,她依然要前进啊。 “既然云姑娘决定了,我自然也是支持的!”琴者毫不犹豫的说。 突然倍感孤独的莫雨恬自嘲的笑着,何时她变得不自信,越来越失去往日的分寸,更不比莫云惜的冷静。 依计而行 真是一片狼藉呀,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站在墙头的莫霜忆,俯视着处处斑驳的卫府,感慨的摇着头。 原以为卫府上下的壮丁可以抵抗得了,没想到,面对状似丧尸的失去理智的人,也会丧失抵抗能力。 是从内心开始恐惧的吧! “笑话,看得差不多了吧!”卫子峰的声音,突然从墙下传来。 莫霜忆俯着身,看到一脸平静的卫子峰,并不似她想象中的愤怒,果然是老江湖。 “卫老头子,好久不见了!”莫霜忆笑着跃下墙角,站得略有不稳,却强迫自己坦然处之。 想要一朝一夕就学会武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卫子峰厌恶的看向莫霜忆,她本是善良的女孩儿,就在不久之前,还是保持着纯情的心灵,现在呢,却变成恶魔。 莫霜忆跟随着卫子峰缓缓的走着,不住的左右扫视着,冷笑着,好一片血腥之地。 “那些人,是你引来的?”卫子峰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缓,可是面对他保护的城镇,他保护的百姓,却在一夜之间,被…… 莫霜忆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原本是想躲到城里,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是找来了。” 真的是这样吗?卫子峰仔细的看着莫霜忆,仿佛要检查出什么,她的脸上,分明写着就是在说谎。 但就是她这副样子,却能说明,她并没有说谎。 重重的叹口气,越来越不知道,作为晚辈的莫霜忆究竟抱着什么态度。 何况这件事,的确不能全部怪责到她身上,都是那些身份不明的家伙,当初他们就在附近作乱,消失数年再次出现。 不难想象,他们出现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都以为你已经……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屈服的!”卫子峰算是相信了莫霜忆,却觉得她今天的态度过分诡异。 看着一地的血迹,就知道昨天发生多惨烈的事。 “昨天真是……”卫子峰突然顿住脚,猛然转身,紧紧的盯着莫霜忆,冷然道,“小丫头,你究竟想做什么?将他们引到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 深吸一口气,表现出自己的无奈,莫霜忆耸耸肩膀,走到卫子峰的前面。 “完全没有好处,所以这样的事,我是不会做的!”莫霜忆自认为,将流言说出去的人,并不是她,她自可以脱责。 到处都是残象,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姐姐,你真的跑到这里来了!”莫雨恬狼狈的出现在他们身边,为她引路的家丁转身离开,莫雨恬回头望了家丁一眼,转头对莫霜忆道,“风大,天凉,还是回去吧!” 将外衫披到身上的莫霜忆,点了点头,对卫子峰笑道,“卫老头子,今天不能再逛下去了,下次吧!霜儿先告退了!” “看来,你的确需要休息!”看得出来,莫霜忆是勉强出来的精神,卫子峰点了点头,虽然不够明了她出现的目的,总归是没有恶意的吧! 毕竟是他最爱重的年轻人啊! “姐姐,你突然消失,差点把怜心急哭了!”莫雨恬扶着她走到府外,早有双人轿子等候着他们。 虽然昨天的事,发生得残烈些,但大部分百姓还是躲在家中,没有被伤及。 莫霜忆冷笑着,坐到轿内。 “姐姐,就这么在卫府来去自由,太不妙了吧!”莫雨恬完全搞不懂莫霜忆的想法,之前说要拿下这座城,如今却无来由的到卫府转了一圈子。 “比我想象中的,轻多了!”莫霜忆突然缓道,“我以为,会是很大的场面,看样子,卫老头子的实力依然不容小窥呀。” 姐姐?莫雨恬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到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卫老头子查一查,我究竟经历了什么。”莫霜忆冷笑道,如此一来,无论我做什么,起码都说得过去了。 就算为了私人的仇恨,也不算过分。 “只是姐姐独自离开太危险了!”莫雨恬倒觉得自己像是面对调皮的孩童,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就算姐姐有什么想法,也要和妹妹们说呀。” 想法很简单,就是要让卫子峰去查,这个时候,卫府也最空虚。 如果尸鬼再来一次,卫府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躲过去吧。 “姐姐,为何一直针对卫府?”莫雨恬不解的问,起码说,卫子峰对他们也算不错,离开卫家也算是对莫家的一种尊重,可是…… 之前对卫老前辈很有好感的莫霜忆,转眼间却想利用尸鬼来对付他。 莫霜忆慢慢的伸出手,握住莫雨恬,叹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想什么,也许,是不给自己留下后路。” 也许,是不希望再被从前牵制。 回到客栈时,便有影卫报信,说卫子峰已经悄悄派人离城,恐怕是去打探消息。 谁也不会想到,莫霜忆的影卫,究竟会身在何处。 “做得好!”莫霜忆点了点头,看向正简单打理的客栈,老板对他们一行人,没有像其他客人那么慌张,很是感激。 相信卫老头子的心思,暂时不会用在尸鬼身上,而尸鬼似乎也需要重新调整。 “姐姐?接下来怎么做?”莫云惜凑到莫霜忆的身前问,后者略一思索道,“今日什么都不要做,明天一早放出消失,说我与卫老头子发生争执,准备趁夜离开。” 那今夜……莫云惜很是担心,怎样才能将他引出来? 不出意外的,一到临夜,莫云惜就被赶出客栈,独自一人在城外晃悠。 秋夜还真是冷风习习呀!双手背后,莫云惜大摇大摆的在路上走着,能不能将他引出来?不真是巨大的疑问呀。 “你在等我?”少年的声音略微沙哑的,出现在莫云惜的身后,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令她不能回头,莫云惜咬了咬嘴唇,平稳心绪。 猛的甩开肩膀上的双手,莫云惜望向他,冷笑道,“有趣,我等你做什么?” “不是等我?”冷笑的少年,并不相信莫云惜,“这么晚,你在这儿,莫非是赏月?” “准备劫人!”莫云惜冷笑道,她的确是劫人,打算劫卫子峰派出来的第二批信使,看模样,他还真是急于得到消息呢。 见她出现,尸鬼定然也不会旁观,谁也不认得她,但定然认得尸鬼。 “这样呀!”少年似有些郁闷,不过绕到莫云惜的前面,令她不得不正视他,“你……手的动作很漂亮,练了多久了?” “从小!”莫云惜淡然道,她说的是事实,她不明白,为何不能将事情直接挑明,而是要与他周旋,直到卫子峰的信使离城。 有时候,霜姐的想法,还真是难以理解呢。 少年直视着莫云惜冷淡的神情,略有失望,难道真的不是来找他的,失望的坐到地上,不再言语。 冷风一阵阵的吹着,没有言语的他们,真是令莫云惜分外沮丧。 “你,有没有想过,拥有特别的力量?”少年突然发问,终于令莫云惜松了口气,他总算是说话了,只有交谈,就有机会“拉拢”他。 “有什么力量是特别的?”莫云惜不屑道,“如果不是自己的,太特别,也与我无关。” 隐隐的听到马蹄声,莫云惜知道信使将要出城,抿了抿唇,双手相错插入袖中,似乎正暗暗准备着。 “需要帮忙吗?”少年凑到莫云惜耳边问,隐隐的散发出一股尸气,会令平常人厌恶,但莫云惜绝对不会。 究竟什么原因,让他也会对她执着? 收卖尸鬼 骑着马的武将竟然身披铠甲,手持长枪,仿佛要去打仗般,骑着战马前行。 早有准备的莫云惜,立刻跟上他们,就算他们骑着马。 而她步行,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果然是向着到王城的方向而去,得意的莫云惜,欲伸手取出迷药,只要将他们简单迷晕,再从他们手中取过卫子峰要传达到王城的信,就知道他的心思,究竟是面对哪一侧了吧! 正当莫云惜要出手时,少年突然如同鬼魅般,晃悠到他们面前,首先受惊的是马匹。 伴随着马匹的惊叫,少年不过轻松的挥了挥手,那些人便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受惊的马儿四处逃窜。 糟糕,虽然引少年出来也是动机之一,但是信件同样重要啊,何况…… 似乎想要邀功的少年抬起头,却看到莫云惜直直的奔向一匹跑远的马儿。 难道,她要找的东西,被挂在马背上? 瞬间了然的少年,怒气冲冲的看向那些信使,愤恨的挥起了手,使他们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正在追赶着马匹的莫云惜,抬头瞄到挂在马鞍上的袋子,随时会被甩开。 猛的扑上前,终于跳到马背上,用力的扯下袋子,一时脱力,整个人被疯狂的马儿甩向地面。 一定很疼!莫云惜从袖中甩出树叶,本想吹奏,令傀儡出现,令她不至于跌落,却不凑巧的吹来一阵风,吹走了手中的树叶。 “啊?”莫云惜只是短促的轻呼,皱着脸,准备承受疼痛。 感觉到有人接住了她,不情愿的睁开眼睛,面对少年似笑非笑的脸,难以抑制的讨厌少年身上的味道,腐烂的味道。 “我可以下来吗?”莫云惜无奈的问道。 少年耸耸肩膀,却没有打算放下她来。 无所谓的从袋子里抽出信,大致的看了几遍,心中有了眉目,便细细的撕碎,冷笑道,“到底还是向着自家人呢,真讨厌。” 少年赞同的点了点头,抱着她欲往回走。 “想拉拢我,很容易的!”少年僵着面容,却分明有了一丝笑意,“变得和我一样……” 变成尸鬼?莫云惜眯起眼睛,陷入沉思,倒真的是不错的选择,很适合她呢! 转念一想,如果变成尸鬼,就会变成不死的状态,不停的被杀死,不停的复活,浑身粘着腥臭的气息,一辈子都洗不掉。 “放我下来!”莫云惜突然压低声冷冷的说。 少年轻哼了一声,并未理会,继续向前走去。 “放我下来!”不得以的莫云惜再次重申,如果被城里人看到,她以后在城里就会行动不便,也会令姐姐们为难。 少年像是叹了口气,冷着的面容渐渐松动,“你不想。” “你为什么不变成人?”莫云惜挣扎着站稳,“如果你变成人,就和我一样了!” 尸鬼变成人?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首先那越死越厉害的功效便不复存在,而且他们之前破的伤,有可能严重以至不能忍受。 诸多问题,都不能解决,也是尸鬼不愿意面对真实自己的原因。 “好,如果我能变成人……”少年的声音低沉,说不出的落寞,看着莫云惜即将远去的背影,仿佛下定决定般,扬起僵硬的笑脸。 “如果你变成人,我就收你当弟弟,我们家莫还没有男丁呢!”莫云惜冷笑道,“不如你就当我们的弟弟,如何?” “家人?”少年喃喃的重复着,像是听到令他不解之语,缓缓的离开。 究竟是赞同,还是否定呀!莫云惜用力的跺下脚,不过转念一想,对尸鬼她可是用了不少时间,不怕再等些时候。 正当她欲进城之时,发现恰巧赶上巡逻城卫,一时兴起,伸手将最后一名打晕,偷换了他的衣物,跟在队后,最终绕到卫府。 恍惚间,一天轻松度过,完全失去了莫云惜的消息。 正当莫霜忆等人焦躁之时,再次临夜,完全没有莫云惜消息之时,夜晚变得分外的不平静。 “快跑啊,他们又来了!”不知城里谁喊了一句,百姓们纷纷聚到一齐避难,又是错误的举动,因为聚到一起,被残杀的可能性增加了。 卫府早做了准备,将加厚加重的城门关闭,无论是剑还是枪,都等候在门处。 当他们再次站在窗前时,表情已然没有前日的悠闲,凝重的看着窗外。 琴者又有提到,尸鬼将要变成同类的方式不得而知,但许久未归的莫云惜总是会令人担心,可是当尸鬼出现在眼前时,都放下心来。 数目没有变化,依然是六个人! 但莫霜忆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也就是说,莫云惜没有说服少年。 眼看着厚重的门轰然倒下,压到附近的守卫,冲在前面的失去理智的他们,只要没有伤到要害,便继续前行,嘶咬着,不肯放手便。 尸鬼迈着相同的步伐,慢慢的跟在后面,镇静,平淡,仿佛在看一场无聊的剧幕。 “姐姐,凡事急不来,相信云姑娘已经尽力了!”琴者凑到莫霜忆的身边,小声道,并非他想挑拨她们姐妹关系,只是…… 若是莫雨恬知道莫霜忆的心中,并未特别担忧莫云惜的话,可能会愤怒。 用自己的亲妹来以身犯险,虽然是莫云惜同意,却已然令莫雨恬不满,若是事后莫霜忆更重视结果,恐怕……他还不想看姐妹相残的闹剧。 突然,一直看向窗外的莫霜忆,勾起嘴唇,冷笑道,“突然觉得空气不错,不如喝上几杯如何?” 恩?猛的瞪大双眼的莫雨恬,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空气不错?满天的血腥气,仿佛可以看到血花在漫天飞舞着,无数百姓的叫喊穿过耳膜,直冲脑海。 “姐姐,是发现什么了?”莫雨恬刚走到窗前,就看到一个残缺不全的身体被抛到半空,又重重的落到地面,扭曲的面容映在脑海中,忍不住转身干呕。 莫霜忆笑道,“不要吐在屋子里,不好闻。” “姐姐!”莫雨恬无奈的叹道,“不要用强的吧,否则,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就算我们能等,情使也等不了了!” “很严重吧!”莫霜忆淡笑道,她早就猜到夜憧处可谓艰难,虽然菀佳令自己的夫君不理会,却也没有物质上的帮助。 只有早些将这边拿下,才能帮到他! “不必说了,我想都想得到!”莫霜忆摇头道,“就算有银子又如何,不一定能买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武功高强又如何?总不能赤手空拳,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隐蔽的地方,更需要强有力的后盾。” “今倣,一切都会有定局的!我们去看看吧!”莫霜忆突然转向莫雨恬,露出笑容,正当她语毕时,身侧已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影卫。 原来她早就准备好,要观望。 在屋顶归随着尸鬼的脚步前行着,几乎是完全可以放下警戒,因为…… 尸鬼竟然没有内力,不会武功,真不知道他们的力量究竟缘于何处。 他们的听力不便,视觉一般,只有“感觉”异于常人,只是当他们只是注重一件事的时候,其他事皆不存在。 一度,莫霜忆想知道,琴者为何这般了解尸鬼,或者只是为了迷惑她所言。 可是,琴者自己也不明白原因,一旦提到这些,总是会露出痛苦的神情,仿佛挣扎在未知的痛苦当中。 老和尚不会无缘无故收养琴者的,莫霜忆很想知道原因。 不过,她永远没有机会。 自相残杀 终于到卫府,在少年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尸鬼几乎是直接冲到卫府中。 “你究竟将莫霜忆藏到哪里了?”老妇人重重的摔着拐杖,指着受了伤的卫子峰道,“如果不把她交出来,你们整座城今天都会灭。” “多少年前?老夫所管辖的地方,出现可怕的事件,老夫记忆犹新啊!”卫子峰感慨的叹道。 隐藏在树叶当中的莫霜忆,微微皱眉,现在可不是回忆的时候。 “一座村庄,一夜之间,无人出现,尽数失踪!”卫子峰冷笑道,“当时我年轻,不知道究竟何时,现在看来,是你将他们关了起来?” “自然!”少年面无表情的哼哼道,“当牲畜一样,他们的子孙以后都是,长着人形,没有人性的家伙。” 尸鬼就借住在村落中,时不时的偷袭过路借住的人,无论是财、还是命,他们都要。 当他们住在村落中的时候,差点命丧黄泉,尸鬼,多么可怕的怪物。 只是他们为何会对秋月感兴趣?还是,只是想将他们引出来? “你们……丧心病狂!”手持长枪的卫子峰,立刻扑到少年的身前,少年身影一晃,顺手拉住少女的手,挡在她的身前。 少女一时错愕,眼看着长枪要没入自己的腹中,一只长着黑色指甲的纤细手指握住枪身,替她接招,原来是少妇。 少妇似练了毒功才有的双手,不住的向卫子峰抓去,卫子峰早已吃力,挡得十分辛苦。 “姐姐,要帮他……”莫雨恬的唇被莫霜忆单手捂住,接收到她警告的眼神,若是她们发出声音,就会被尸鬼发现。 为了能看清情形,他们可以选了极不安全的地方。 “你……”卫子峰看着自己的长枪,与老妇人的手杖对持时,是多么的无力,一时紧张。 老妇人冷笑道,“卫将军不过如此,吾等敬重多时,原来是空传。” 语毕,突然一股鲜血喷到卫子峰的脸上,看着老妇人面露狰狞,顿时脱力,以为不过是被普通人刺杀,转头时,却看到少女惊恐的面容。 “奶奶,不是我!”猛的从老妇人的背部抽出右手,少女惊恐的摇着头,“不是我,不是我,我是想杀他的,怎么回事?” 正在与家丁奋战的其他尸鬼,一时错愕,看向已然慌乱的少女,和渐渐失去神采的老妇人。 卫子峰趁机会用长枪推开老妇人,持枪刺向少女,本欲惊恐的少女,呆呆的看着刺入胸膛的枪,摇头道,“还是死了呢,可是死了!” “啊!”少女突然双腿无力,短促的惊呼,半跪到地上,只觉得眼前一黑,不住的咳着,“是为奶奶报仇吗?” 可爱的孩童哭着摇头,“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想抱着那个老头子的,姐姐,怎么办啊?” 看着嫩嫩白白的手指,插进少女的脑中,哭着想在拔出,可是一旦拔出,少女便欲在此送命,只能用小小的身躯环住少女的头部。 “呜……没了奶奶,姐姐也要走了!”孩童陡然大哭着,哭声带着无限的悲怆,好似像到年幼的他,经历了世间的种种不平,最后…… 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轻轻擦了擦眼泪的莫雨恬,似乎能够了解孩童真正失去亲人的痛苦,他还小,以后将要自己来面对一切。 “小心!”男子突然喊了一句,伸手抱起孩童,跃到另一侧,令卫子峰的长枪扑了空。 由于孩童的手指离开少女,少女的脑中立刻崩出红白不明的物体,正在悲伤中的莫雨恬忍不住转身欲呕,又拼命忍着。 捂着唇的莫霜忆,只是冷冷的看着一切。 “妹妹!”少年突然喊了一声,仿佛方才用少女当作挡箭牌的人,不是他一般,疾步冲到少女身边,看着男子抱着孩童吃力的躲避着卫子峰的长枪。 他们被普通人砍杀,不会死,但恢复需要极长的时间。 少年扶起少女,将她的双眼合上,突然冷笑,将少女丢向正得意的少妇,她的“手”可是最厉害的武器,已经将所有家丁处理干净。 却在此时,少女的尸身从天而降,少妇本能的接住她,一时不解时,少年闪到少女的身后,伸出同样诡异的手,用力的插入她的背部。 正在躲避卫子峰的男子,看着妻子莫名的丧命同伴手中,忍不住大喊着。 男子抱着孩童,欲转身扑向妻子时,卫子峰的长枪也穿透了他的胸膛,吃惊的向前扑去,见少年向他奔来,以为是要接住他。 少年挥动着犹如枯树般的手,滑过男子的颈部,一股黑血从颈部涌出,喷到孩童的脸上。 “哥哥,为什么?”孩童哭喊着,被少年抱在怀中,少年抬起腿,用力的踢向筋疲力尽的卫子峰,叹道,“为了生。” “我们,连死尸都不如!”少年摇着头,活了许多年,一直保持着年轻的容颜,保持着年轻的心智,却看尽世间繁华,落下空虚。 紧紧的抱着孩童,少年似在安慰般,“不要怕,会和所有的家人,见面的!” 说着,少年伸出手指,用力的掐上孩童的颈部,直到他断气,自始至终,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像喝水般平常。 算是脱险的卫子峰,慢慢支撑着自己,“好,好,做的好,说,你要什么?” 算结束了吗?莫雨恬看向莫霜忆,却见她依然一动不动,静静的观望着。 卫子峰虽然没有帮助过莫家,却也不曾害过,何况他是真心对待晚辈,更是真心对待莫霜忆,但此时莫霜忆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莫非,莫霜忆是知道,那少年不会对卫子峰出手? 正当莫雨恬胡思乱想时,少年丢掉孩童的尸体,说道,“我要,你死。” 语音一落,少年立刻伸出手,顿时没入卫子峰的胸膛,似乎正在用力,慢慢缩回手时,卫子峰软软的倒在地上。 “好一代英豪,死得莫名其妙。”穿着家丁粗布的莫云惜,摇着头,迈过一具具尸体,走到少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其实可以让他活的。” “麻烦!”少年不屑的收回眼神,“自以为是。” 是啊,问尸鬼想要什么,他们想要的,不过是能生能死的生命而已。 “姐姐!”双腿发软的莫雨恬,若非有影卫支撑着,可能已经掉到树下,抓向莫霜忆时,哭笑不得的发现,不是莫霜忆镇定,而是……吓呆了。 突然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虽然与想象中的有所偏差。 但总是不错的,而且省去说服卫子峰的麻烦。 曾经疼爱她的、照顾她的、任她调皮的卫老头子,已经失去了声息,伤痕累累的躺在地上,不甘心的瞪大眼睛,写满了难以置信。 回忆,就压在心底吧! 示意身边的影卫,几人落到地面,莫霜忆拉住欲奔向莫云惜的莫雨恬,对莫云惜笑道,“妹妹,卫子峰的信上,说了什么?” “说你在城中!”莫云惜无奈的双手一摊,“我把他接下来的信改了,说你正往王城的方向去,你说他们信不信?” 满意的莫霜忆点了点头,转头面对少年,“你叫什么?” “没有名字!”少年冷淡的说。 莫云惜轻笑着,抓起少年的手,吓得莫雨恬心跳都停了半拍,这少年可不是好惹的主。 “姐姐,看他的手像是被电到,不如叫……”莫云惜兴奋的声音被莫霜忆打断,“莫雷悎!” 少年勉强勾了勾唇角,对莫霜忆道,“好的。” 抬眼看向她们,挤出难看的笑容,“姐姐们!” 收城 凭空多出一个弟弟,感觉不错! 只是在这样污秽的地方,实在不适合认亲。 “姐姐,这些功劳,可都是影卫的!”莫云惜突然笑道,走到少年的身前,赞道,“你做事,真是利落。” 虽然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倒是有惊惧着,如今尸鬼尽死,以后要怎么处理他才好? 尽管如此,脸上也是堆着笑容,想真正的拉拢少年。 “时间不早了,无论是谁的功劳,雷悎都不应该在这里!”莫霜忆的语气极淡,“先送他走吧,庄里先交给我们!” 看着莫雷悎被莫云惜带走,莫雨恬说不出的担忧。 不过莫霜忆却是仔细的看过卫府,竟然无人生还。 那些疯狂的人,莫非真如卫子峰所说,是那村中一夜之间消失的人? 而消失的原因,只是因为尸鬼需要工具,太过残忍。 这样的事物,以后还是不要让云妹碰触,比较好! “影,功劳全收!”莫霜忆说着,拾起地上的长枪,她根本没有显示武艺的必要,何况,她也没有证明自己会武的机会。 出现在莫霜忆身后的影,一时发呆,似乎第一次,没有理解她的命令。 抿着唇的莫霜忆,取下头钗用力的折断,一时狼狈不堪,长枪上的血迹,顺着手指流向肘部,带有着腥臭味。 “嘶拉!”莫霜忆一面走着,一面撕破衣角,待她迈出卫府之时,已经像是经历过血战般。 身后紧随其后的莫雨恬,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狼狈的街道,浑身难受。 天,终于亮了,一切,也终是告一段落。 缓缓露出笑容的莫霜忆,终于迎来她接掌城镇的时候。 “就算是卫府怎么样,整个卫家又怎么样,当我们的城市遇到危险的时候,谁来帮助我们?当我们的亲人远去的时候,他们又在什么地方快活着?” “无法原谅他们的抛弃,更无法原谅他们始终的置之不理,难道替百姓将这些怪物解决,是不应该做的事吗?” “我也有家,我的家就在他们的漠视中消失的,敌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冷漠的对待,袖手旁观。” 当街争吵着,莫霜忆与莫雨恬不知因何争吵着,引为百姓的悲怆的哭声。 她是谁?她是莫家庄园的三小姐。 曾经南面的重要支柱的莫家庄园的三小姐,由她来接管城镇最为适合。 何况,王城真的抛弃了他们,当莫霜忆重振旗鼓的一个月中,也没有等到王城的消失。 百姓,永远都不会知道,信使早已被莫云惜拦截,相应的送去相反的消息。 “姐姐,一切都处理好了!”莫雨恬走到书房中的莫霜忆的身边,俯身道,她们依然住在客栈,只是包下整个后院。 经过数日来的整顿,尸体已经处理,本欲埋葬。 后来莫霜忆以会散发更严重的瘟疫为由,将他们火化。 百姓中也没有异议,虽然有着对亲人、友人的不舍,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未来。 其实莫霜忆真正担忧的,应该是尸鬼,亲自看着尸鬼被烈火燃尽,才算放心。 莫霜忆点了点头,处理什么? 当然是卫府少数的拥护派,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被抛弃的滋味。 所以,她同意他们离开城镇,奔向王城,无论是他们,还是普通的百姓,莫霜忆都由得他们任意离开,因为她知道,到了王城,他们只会更加悲惨。 听说难民越来越多,死亡越来越多,王城已然负荷不住。 她有时候,会很担心,太多的死伤,要如何处理。 火化,也不算是最好的办法吧! “姐姐!”莫雨恬似乎要说什么,怜心敲着门,缓步而入,那几日的事,怜心一直没有太过参与,真正清醒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定局,还多了位少年。 “财使,毒使正寻您呢!”怜心轻笑着,看着莫雨恬离开,才叹了气。 依稀间,能够猜到莫霜忆的手段。 只是从未想到,卫老前辈,也是她利用的一枚棋子,可能因为无法全然说服,只好借他人之手。 “什么事?”莫霜忆抬头问道,怜心道,“情使传来消失,已经有大部分城镇临阵倒戈,不过大部分……还是武力解决的。” 四大家族,并没有想象中的弱,相反,大部分都是武将出身,虽然闻家不算参与,但卫家的人也不是好惹的,甚至左、叶两家也早有准备。 不过,据消息而来,叶家的抵抗不算有效,自各处发生问题后,叶家就渐渐从各地撤离,竟纷纷靠向海处。 “还有事?”莫霜忆继续翻着手中的本子,怜心定了定神,缓道,“叶景与景夫人已经回到王城,听说在代政王府住了几日,不知商议了什么。” 深深叹口气,十几年的感情,经过短期的波折,淡然了许多。 “当然是想办法对付……地国!”莫霜忆轻笑道,知觉告诉她,左煌尘暂时没有透露地国主人的身份,但一切依然不利。 莫霜忆放下手中的本子,对怜心笑道,“准备一下,虽然城里的人,不能当士兵使用,但是物资还是充裕的。” 她原来就未曾打算将此地变成战场,在卫子峰的管理下,百姓都过着安逸的生活,她只是想让这里,继续安逸下去,继续保持着先前的单纯。 单纯的人,最好欺骗,最好控制。 “姐姐,有客人来了!”莫雨恬突然在门外唤道,声音充满喜悦,看来客人,是莫雨恬很是迎接的人。 莫霜忆扯出笑容,点头应道,“好,马上就来。” 听到脚步声的离去,莫霜忆看向怜心,犹豫道,“写封信,传到叶当家的手中,就说……近日邀他相见。” 与叶当家的相见?怜心疑惑的看向莫霜忆,虽然知道整件事,叶当家的起了重要作用,但是如此重要的人,离开王城,不可能不会发现啊。 莫霜忆苦笑道,“快去办吧,我去迎人。” 有谁是需要莫霜忆亲自迎接的?当她走出书房时,早有人等候着她,却不曾想到,会是那少年……不,是莫雷悎。 收拾干净的莫雷悎,与从前完全不同,原本僵硬的脸,有着属于少年的稚嫩,只是笑容不算自然,眼神依然无神,看向莫霜忆时,散发出一阵阵的寒意。 也太明显了! 莫霜忆无奈的抚额,拍了拍莫雷悎的肩膀。 两人走到院中,的确看到熟悉的身影,虽然孑然一身,却是毫不狼狈,新鲜脱俗的站在院中,与莫霜忆交谈着。 “玢兰姑娘,好久不见!”莫霜忆轻笑着走近,果然是玢兰,风尘仆仆中更有风姿。 “玢兰见过主人!”玢兰忙俯身道,双手将画轴奉上,听闻莫霜忆需要它,立刻兼程赶来,路上遇到些麻烦,虽然来自于普通百姓,却也无法忽略。 无论是难民,还是遭遇过尸鬼屠杀的百姓,都一路奔向王城,仿佛那里才是容身之处。 可惜他们不知,王城发散的救济之粮越来越少,已然无法裹腹。 为何不在其他城镇寻救帮忙?玢兰也只是心中想着,世道越乱,对他们越有好处。 不是她的心狠手辣,而是因为,身为当朝者不作为,他们更没有精力去顾及。 莫霜忆接过厚重的画轴,笑道,“玢兰也是辛苦了,快些去休息吧,待有空,我们再好好聊聊。” 在她眼中,任何一处,都可以“隔墙有耳”。 她可不信任客栈里,任何一个陌生人,甚至相熟的人,她也有一份戒心。 统领作为 “姐姐!”莫雷悎突然皱眉唤道,顺着他的目光,便落到似非笑非,手环琴身的琴者,正倚着门,向莫雷悎挥着手,笑得犹如一只得逞的狐狸。 莫霜忆对莫雷悎道,“你去帮云妹。” 提到莫云惜,本冷漠的莫雷悎,眼中闪过一抹神采,虽然只是刹那,僵硬着走向院外。 琴者笑了笑,抱着琴,跟随莫霜忆走回书房,看着她将画轴挂起,这画轴比普通的要粗好些,打开后,才发现是江山图绣卷。 “姐姐真是有心!”琴者走到江山图前,感慨着,他要慢慢的将一切解开。 莫霜忆退后数倍,双手环胸,缓道,“现在,重要的是,替你和云妹办喜宴,虽然参加的人,不是很多,却也算是我和雨妹的心意。” “雨姐,可是不喜欢我呢。”琴者摇头叹道,若是他是莫雨恬,也不会喜欢现在的自己。 “这是云妹的选择,而且看她的意思,非常满意!”莫霜忆叹道,“只是我始终觉得,云妹的婚礼,可能太过简陋。” 是啊,琴者也觉得,似乎对女方太过抱歉,连聘礼都不曾准备。 “我都不觉得什么,两位姐姐太操心了!”莫云惜迈到屋内,看到江山图,先是一怔,随即道,“姐姐,为什么请叶当家的?这不是……” 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去,不懂的就安静坐着吧!”莫霜忆瞪了莫云惜一眼,转身看向江山图,依然是从前的那一幅,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半点异样。 想从中寻到秘密?开玩笑的吧! “你不信?”琴者突然转身,面向莫霜忆落寞的问道。莫霜忆摇头道,“很难相信,不过只要云妹相信就够了!” “你把雷悎丢到哪里去了?”莫霜忆转头问道,莫云惜哭笑不得,缓道,“莫非,姐姐真的认为,他是我们的弟弟?” “有点误会!”莫霜忆摇头,“你不觉得,放任他很危险吗?” 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伤到他,伤到也是暂时的。 缓步离开,慢慢寻到玢兰暂住的客房,传来熟悉的阵阵幽香,脑海中闪出夜憧不可一视的笑容。 “主人?”玢兰惊讶的唤道,立刻让路,令莫霜忆进来。 莫霜忆笑道,“一直都是传书,从未真切的从你们口中听到消息,当真如信上所说?” “自然!”玢兰的脸上闪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虽然失去主人的时候,整个地国萎靡不振,但自从得知主人获救,情使率众,可是战无不胜。 那些所谓的四大家族,皆是无用之人,真不知当时,四大家族靠什么样的力量,将天朝推翻。 看到玢兰得意神情,莫霜忆却暗暗心惊,就怕他们是佯败,诱敌深入。 “主人不必担心,情使做得很好!”玢兰忆起情使的嘱咐,立刻道,想令莫霜忆安心。 只是如此一说,更能安心啊。 “主人,听说……主人曾与财使在街上大吵,可有此事?”玢兰才到城里,就听说,莫霜忆因是否接任城主之事,与莫雨恬当街大吵。 她真怕他们姐妹间感情转淡,对地国毫无好处。 忍不住苦笑的莫霜忆,摇头道,“当然不是,只能让雨妹暂时受屈,不过是想让百姓知道我的想法,让他们主动些罢了。” 放下心来的玢兰,扶着莫霜忆坐到桌前,亲自奉茶,垂手立于身后。 早就听说秋月因护主丧命,可是当真看到莫霜忆的身边,只有怜心时,心里忍不住酸楚。 冷着脸,言语犀利的秋月,终是不见了。 玢兰轻轻叹道,听到莫霜忆的轻咳。 “玢兰,我来寻你,只为一件事,地国之人,死伤多少?”莫霜忆此语一出,更令玢兰大喜过望,立刻回头,“尚未过三分之一,地国真是……” “够了!”莫霜忆赫然起身,打断玢兰的话,“你休息吧!” 看着莫霜忆急冲冲离开的身影,玢兰大愕,却也没有多想。 不曾想到,莫霜忆离开玢兰住处,直直的去寻找怜心,恰巧看到她欲飞鸽传书,立刻相拦,取下纸条,便要重写一张。 “姐姐,要考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莫霜忆的身后,莫雷悎淡淡的提醒道,“事关重大,应试没错吧!” 因为来者是莫雷悎,怜心十分谨慎的靠近莫霜忆,不希望她被伤害。 莫霜忆深深的看向莫雷悎,似乎在他眼中看出一抹戏谑,缓缓的放下笔来。 “姐姐……”莫雷悎望向怜心,“应该考虑,同伴浴血奋战,听到的应该是鼓励之语,若是姐姐此时动笔,恐怕是苛责更多吧!” 是啊,她不应该埋怨夜憧,战争中,死伤难免,何况地国成立之时,收些买卖人命的生意,也时常会有人丧命,她那里并未真切理会。 一直是他们独自支撑,她此时言语,倒显得做作。 “怜心,还不快为少爷准备点心?”莫霜忆板起脸来,支开对莫雷悎甚有敌意的怜心,看着她不情愿的离开,心中大叹。 谁让她无故多了位弟弟,在没有任何异议的情况下,总是要尽姐姐的责任。 否则被外人看穿,实在是不妙。 “姐姐,这种事,死伤难免,重要的是身为统帅,应该如何做。”少年似乎对此时,显得更为老成。 疑惑的莫霜忆,真切的打量着少年,第一次如此认真,平日见他,很少仔细看着他的面容,总是会想到同尸鬼造成的恶梦。 “是啊!我应该如何做?”莫霜忆喃喃的重复着,目光却未离少年。 “对属下刚柔并济,对战士鼓励,对死者尊敬!”少年分外郑重道,依然是面无表情的脸,依然是不起波澜的眼神,依然是苍白的面容…… 双手环胸的莫霜忆,看着他,笑问道,“是经验吧,想必,尸鬼不会死去的吧!” “而且不会老!”少年回道,“我从前,就是战士,希望得到的,不过是统领的肯定。” “说到底,还真的是想谢谢你呢!”莫霜忆扔撞破头,险些办错了吧! 重新取过纸,细细的些满了小小的字,待风干后,折着纸条,绑到信鸽的爪上,任它飞翔。 待怜心回来时,无论是莫霜忆,还是身为少爷的莫雷悎,都已不知去向。 “你留在我们身边,就认为自己可以变回人类,还是说,只是为了云妹?” “都有,我讨厌和尸鬼混在一起,分明已经没有人的感觉,更像是在地狱。” “我不希望你伤害到云妹……因为,她大喜之日将近,我希望能够平安度过。” “需要送礼吗?”莫雷悎不解的问。 莫霜忆停下脚步,看向莫雷悎,苦笑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我不希望你会破坏云妹的婚礼,仅此而已。” 了然的莫雷悎,点了点头,回道,“那是自然,我不会为了一个将死者大动干戈,等他死了以后,云姐依然是独自一人。” 看着莫雷悎离去的身影,莫霜忆心底阵阵发寒。 他说……将死者,是说琴者?虽然心中隐隐预感他的不妙之处,却不曾想到寿命,莫非解开江山图之期,便是他的死期? 若非如此,琴者为何希望会有人陪伴,而且选中完全不用心思的莫云惜? 既然是莫云惜的选择,她就不会反对,抱着此种思想的莫霜忆,自觉心安理得起来。 不过也借此得知,少年的目标,果然依旧是莫云惜,安份的做莫家小弟,不过是想离莫云惜更近。 是因为爱情,还是好奇? 聘礼 大婚,总是要有个大婚的模样,客栈老板很是欢喜。 毕竟不会有谁在客栈办喜事,何况是暂时的城主,当莫霜忆出现的刹那,百姓就知道,战事怕是要开始了。 选择是重要的,暂时王城未曾派人营救,依附莫家是暂时可行的办法。 “姐姐,这身红衣,哪里来的!”莫雨恬本欲替莫云惜置布做嫁衣,没想到莫霜忆早有准备,看那嫁衣的模样,怕是价值不菲。 做工分外精细,上面的银丝闪闪发亮,恐怕…… “嫁衣!”莫霜忆简洁的答道,“云妹出嫁之日,穿它便可,拿去改改吧!” 将嫁衣缓慢的叠好,生怕弄脏一般,看得出,这嫁衣对莫霜忆分外重要,迟疑的不敢接。 “怕嫁衣扎了手?”莫霜忆见莫雨恬迟迟不敢接过,疑惑道,“还是怕它来历不明?” “姐姐,太过贵重了!”莫雨恬喃道,“小妹的婚礼……”似乎不宜太过张扬。 莫霜忆冷笑道,“那是我妹妹,莫家人的婚礼,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想到两位姐姐的婚礼,定是不俗,总不会轮到他们,就变得简陋吧! 依然觉得不太妥当,可是莫雨恬想到要要成亲的是自己亲妹,她怎么会不希望,亲妹风光大嫁呢,只是担忧…… “想太多了!”莫霜忆突然道,“快去准备吧,时间可不多!” 轰走了莫雨恬,莫霜忆看着曾包裹嫁衣的红绸,一时失神,那是在被烧毁的莫家庄园寻到的,一直藏于地下,不受火侵。 那是……母亲嫁给父亲时所穿,本欲给大姐作为嫁衣,可惜大姐的心,哪里在一件普通的嫁衣上,但是它对自己来说,却别有意义。 也许母亲最疼爱的是大家,但选择莫家的人,只有她。 放下红绸,莫霜忆叹着气,将它收好,只可惜,她不知道将来可以选择谁,不如将嫁衣送给莫云惜,真正可以享受它的人。 “小姐?”怜心恰好捧着热汤走入,自从莫霜忆代替成为城主后,她便恢复在莫家庄园时的习惯,时时鲜汤、糕点侍候。 其实莫霜忆并不需要这些,她需要的是引导前进的方法,淡淡的望了怜心,略一示意,转头简单整理翻出来的衣物。 “小姐……”怜心将热汤放在桌上,凑到莫霜忆身边,压低声缓道,“其实,小姐的衣物都是影使寻来的。” 为什么影使,会有小姐的衣物?这才是怜心的疑惑。 莫霜忆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回应。 嫁衣都可以完好无损的出现在面前,何况旧时较为喜欢的衣物? “怜心,小心布置,我不希望云妹的婚礼受到打扰!”莫霜忆提醒道,她并非没有自觉,已然公开她暂收此城拟定城主的身份,更将一场婚礼弄得世人尽知,四大家族没有行动,本不可能。 只是,她不希望莫家的人,被委屈罢了。 怜心轻声回道,“是,小姐,怜心一定会注意的。” 而且是非常注意,毕竟此城之前非莫霜忆所持有,由她暂理定会有人不服,毕竟喜欢生事者比比皆是,难保不会有人借此捣乱。 “不知,姐姐可否有空?”琴者突然在屋外喊道,毕竟是莫霜忆的卧房,他不可能自由进出。 怜心出门请琴者到书房,所谓书房依然不过是简单的卧室,其中悬挂江山图。 “何事?”莫霜忆可没有心情,继续听琴者讲述他猜测的过去,只是进了书房后,发现江山图前摆了一口巨型木箱,令她不解。 “这是聘礼,有些礼术,总是应该有的!”琴者笑着,抚着箱子,为难道,“虽然不是属于我的,却是被我找到的,可不可以……” “自然!”莫霜忆摇头道,“你有这份心就好,这些东西,本就是可有可无的。” 虽然这么说,却似乎能够证明,莫云惜在琴者的心中,总处划有些真正的份量,想着莫霜忆不自觉的轻缓的笑着。 伸手抚向箱子,略有疑惑,是稀世珍宝,亦或其他? 能寻到宝物的,恐怕只有已经无人生还的卫府,心中不禁悸动,叹着气,缓慢的将箱子掀开,映入眼帘的,是整整一箱的黄金。 顿时耀了她的眼,别看眼时,竟只觉世间如同一片黑暗,良久,才慢慢缓过来。 脑海中,闪过熟悉的场景,不算熟悉的娇颜,似乎除了她,没有谁会有如何手笔。 “代价呢?无故就多了一箱金子?”莫霜忆单手将箱子合上,转头问向琴者。琴者知莫霜忆猜出对方身份,因知他们之间趣事,忍俊不禁。 “自然是能见美人一眼,死而无怨!”沙洛轻笑着走入,跟在她身后的怜心,一脸铁青,唯唯诺诺不失小心翼翼的警惕着。 “沙姑娘说笑了!”莫霜忆脸上虽然带笑,却不满的瞥向琴者,似乎在怪责他带给她的“惊喜”,有失礼术,更光态过多接受沙洛之赠。 正当沙洛欲迈步,怜心迅速挡到她的面前,陪笑道,“沙姑娘,不如到怜心先为姑娘安排……” 话未落音,只见莫霜忆的身影,已然在身后消失,错愕的怜心更发现沙洛也不见了踪影,焦急的追了出去,错愕的琴者,感慨沙洛的武艺之强。 “沙姑娘,这是要去哪里?”莫霜忆忍不住轻叫着,即使曾被影保护着,施展轻功多次,却从未被另外一个人如此对待,最起码,根本不曾信任她。 见沙洛一直没有动静,莫霜忆只好选择沉默,任由她将自己带出城镇,似乎正向莫家庄园的方向奔去。 想到庄园内发生的事,忍不住后怕的莫霜忆,便想令沙洛停下。 只是,沙洛并没有预期的向庄园方向,而是停在一座庙前,满地枯萎灰焦,似乎不久之前曾被剧烈的燃烧过,而庙中更是一片惨象。 “这场火,我可点得不容易呀,美人一定要记着老娘才行!”沙洛凑到莫霜忆耳边吐气如兰,令后者忍不住抚着手臂,宁愿走进庙宇之中。 她曾在这里住过一夜,也曾听闻沐之听到过它的成因,更知道,卫老头子对它过去的怀旧。 却不曾想过,庙中一切,会有一天,毁之一旦,见不到白骨,见不到墓碑,只有隐隐的青烟,似乎证明他们消失得并不久。 抿着唇的莫霜忆,心中一阵阵的悲怆,“沙姑娘,这是……” “之前,曾有瘟疫,虽然夜雨楼的老板娘解释,并非因为死人腐烂而引起的,恐怕也脱不了干系,也不算是对死者不敬,毕竟裹尸在外,也不见得哪里会好!” 沙洛说得有理,莫霜忆也不打算反驳,烧毁消失的事物,不值得用心去想太多。 “我倒认为,沙姑娘做得好!”莫霜忆不住的告诉自己,经历这么多,没有必要心软,虽然是面对会可能拥有血缘的人丧命于此。 沙洛点头道,“老娘倒是觉得,是美人知道轻重缓急,此时不应该是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 “多谢沙姑相助之恩!”莫霜忆突然回身,向沙洛作揖道,她自然指的是,沙洛与闻沐之联合“欺骗”王城之事,撞接的帮助了她。 “美人真冷漠,难道你不知道,我要的,可不止这些!”沙洛凑到莫霜忆的身边,无不苦涩的说着,她可是真心相对,不希望…… 莫霜忆不动声色的退开半步,微笑着面对沙洛,“沙姑娘之心,霜忆无以为报,若以后有事相助,霜忆自当鼎立相助。” 正当沙洛欲阻止之时,一抹黑影突然出现在莫霜忆的身后,惊讶的她以为是敌手,本欲拦回莫霜忆,不想,对方的动作比她更利落。 “沙姑娘,请吧!” 沙活明白,她可不是这黑影的对手。 庆婚 一直以来的愿望…… 应该就是,身披嫁衣,坐在花轿中,等待心中的人,掀起轿帘,扶着她的那一刻。 一直以来的梦想…… 应该只是,盖着红盖头的她,在拜天地后,静静的坐在房中,等待他掀起盖头的刹那。 短短的时间,所有的愿望,所有的梦想,被无奈的现实取代,怨过恨过,却也接受,因为,早有心里准备,来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可是,算错的是…… 毁掉她的,还有亲人。 突然手间一暖,莫霜忆侧过头,看着莫雨恬略有担忧的神情,淡淡的笑着。 因为,愿望也好,梦想也罢,终究实现,是云妹替她实现的,虽然有所差距,可是穿着她最爱的嫁衣,带着羞涩的笑容。 “姐姐,好像,我觉得,我有点人气了!”站在莫霜忆身后的莫雷悎,突然缓道。 一直以来,都将他当作隐形,才能令自己安心。 “那就好,慢慢来吧!”似乎不以为意的莫霜忆,侧头缓道。 其实过程很简单,不过是从客栈坐上花轿,在城中绕上一圈子,回客栈再由新朗迎接,比想像中简陋得多,却比现实允许得奢华。 正当他们在客栈门前等待之时,另有一批人马从远处奔来,人数不多,却看得出个个高手,令他们一时紧张。 最先有所警惕的是沙洛,见她的手抚向鞭子,走到人群之前,谨慎的看着来者,仿佛随时都会是一场大战般。 但来者只是纷纷下马,入住到隔壁客栈中,仿佛只是路过。 可惜,就算是路过,也不可能对一场在城内算是浩大的婚礼,也置之不理,他们真是冷漠,越是有危险。 莫霜忆皱起眉头,正准备向隐藏于某处的影发号施令,却见对面走出三个人来,直直的走向他们。 果然是针对他们的,莫霜忆看着沙洛走回,面对那三人,作揖道,“今日是小妹大婚,各位肯赏光,真是荣幸之至。” “自然!”其中一人道,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莫霜忆道,“这份是主子的贺礼,请莫三小姐笑纳。” 莫三小姐?看来知道她的身份呢! 会不会有陷阱?莫霜忆接过信时,心中冒出冷汗,转念一想,天下第一解毒高手可是莫云惜,她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此事,便从容的将信封拆开,一张千两银票从信中滑落,被她单手接住,另一封信上大气之字映入眼帘,却只有数字,“吾来也,小姐久等。” 抬头时,三个人已经走回客栈。 本是绷着面容的莫霜忆,突然轻笑出声,随着她的笑,所有人都解下戒备,顿时轻松不少。 紧张的莫雨恬,接过信来,看着简单数字,不解其意。 转头时,莫霜忆正抬头微笑,疑惑的转头望去,竟然见到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人,顿时错愕不已。 叶芝,叶家当家的,此时正坐在对名客栈二层,靠于窗前,手持茶杯,敬向莫霜忆,似乎也注意到莫雨恬。 看到此处,莫雨恬连忙俯身作揖,对身边的玢兰道,“那位是叶家当家,小心伺候。” 俯身的玢兰,缓缓作揖,独自一人走向对面客栈,既然来者是客,他们也要尽到地主之宜才可。 玢兰时常与家族贵公子相交,理应知道如何就会叶家当家。 摇头的莫霜忆,社会学到莫雨恬的心事,却不点破,依然转头,望向轿子绕回的方向,随时准备点燃炮竹。 慢慢的,大红花轿出现在眼前,站在鞭炮两侧的人迅速将它点燃,一串喧闹之音陡然响起。 花轿两侧跟跑着不大的孩童,吵吵闹闹的奔进客栈,花轿也慢慢落在客栈门前。 琴者走到花轿之前,掀起轿帘,扶出新娘,当看到她的嫁衣时,莫霜忆才缓缓松口气,转身走入堂中。 长姐如母,莫霜忆与莫雨恬坐到正座,接受新人的拜礼。 一切礼数尽毕后,莫霜忆目送新人离去,侧头看向桌上的糖果,立刻抓了一把。 莫雨恬疑惑的看向她,看着她招来城里的小孩子们。 莫霜忆笑指着眼前的小孩子们,道,“你们可不要让姐姐失望,若是被赶出来,就什么都没有,如果把新郎赶出来,就给你们糖果吃。” 晃了晃手中的对孩子们极具吸引力的糖果,听着莫霜忆的话,身边的小孩子们一哄而散,急急的奔向喜房,准备闹上一闹。 “城主,似乎不妥吧!”城中一位作为证婚人的老者,为难的说,哪有真闹洞房的,而且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万一闹出事,应该如何呀。 莫霜忆摇头道,“老人家,去吃酒吧,不碍事的。” 听到莫霜忆如此说,老者也不好再劝,只好垂跟坐到桌前,与其他人寒暄着。 “姐姐,是有点胡闹了!”看所有人都从莫霜忆的身边散去,才凑过来道,“万一……” 莫霜忆安抚她,“你也不要想太多,哪里这么容易就聚到我妹妹的,答应婚事容易,想洞房就难。”说着,转向怜心道,“酒呢?” 取过一坛烈酒的怜心,皱着眉,凑到前面来,“小姐,酒已经准备好了。” “走吧!”莫霜忆拉住莫雨恬,走向客栈之后,众多人正挤在新房前吵闹着,新郎单脚迈入门槛中,偏偏无法全身进入。 “城主姐姐说,如果能让新郎哥哥进不了新房,我们就有糖吃!” “城主姐姐那里有好多糖呢,新郎哥哥就不要吃了!” 听到孩子们的告状,琴者渐渐黑了一张脸,挤出笑容,抚向其中一个小孩子的头,好脾气的说,“你们听话,明天,哥哥把糖给你们送去,可好?” 门口推的旁观者,哄然而笑,其中有声音道,“就是的,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要打扰了!” 有人如此一说,琴者立刻奔进房中,反手关门时地,却被小孩子们挤到,见年幼的他们挤到新房中,齐齐的推着琴者。 可怜的琴者不敢弄伤他们,又不肯离开新房,僵在门处。 “你们做得好!”莫霜忆突然拍手道,拉过他们的小手,笑道,“做得都好,快去前面吃糖吧!” 话未落音,孩子们便一哄而散,齐齐的挤向前厅。 见到此景的旁观者们,似乎也要离开,却见莫霜忆,甩出手中一坛酒来,对琴者道,“想入洞房?行,喝下去!” “姐姐,我可是您的妹婿呀!”琴者僵着脸,喝下去,如何洞房? 莫霜忆冷笑道,“就因为你是,我亲自敬你,换成其他人,我才不理会呢!” 听她一言,知道躲不过,只好皱着眉头,抱过酒坛,将盖子扯开,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引得他人大笑,若是喝下去,顷刻便会不省人事。 这姐姐是故意刁难妹婿呀! 皱着眉头的琴者,侧头看向坐在床边悄无声息的新娘子,对莫霜忆完全熟视无睹,甚至有可能就是她出的主意。 一咬牙,将酒坛中的酒,一饮而尽,淋了不少在新衣上。 周围的人立刻拍手叫好,毫不冷场。 “好了,进去吧!”接过酒坛的莫霜忆,十分满意的点头,推着琴者进了新房,在外面大叫着,“妹妹,里面交给你了。” 抚额的莫雨恬,这才明白,都是莫云惜的主意,怕又有什么玩意,准备用琴者来做试炼,不过需要时间准备。 “姐姐,太过分了吧!”莫雨恬忍不住抱怨,万一洞房不成,再出乱子可怎么样? 莫霜忆只是拉着她,强行拖到厅中,一杯一杯的将她也灌醉。 江山若心 江山图,不仅仅画出细致山河,还有足以惊天动地的宝藏。 当然,在他们这一屋人看来,宝藏不过是身外财物,解开其中奥妙才是真正意义所在。 何况,江山图此时也算另有意义,她太想知道,琴者所要寻找的,究竟为何物。 “城主,莫非您认为,单是一直看着,就能有解决的办法?“叶芝无不头疼的叹道,自从莫云惜大婚之后,他便与莫霜忆始终停留在书房之中。 如今琴者与莫云惜已然遥在城外,担忧城镇不安的莫雨恬时时在外,独留他们二人。 莫霜忆摇了摇头,心中好似另有打算,没有准备与叶芝解释。 “怎么说,我与你现在也算是伙伴,不至于如此冷漠吧!”叶芝再次提醒莫霜忆,关于他的存在,可惜后者依然对他不理不睬。 良久,莫霜忆才道,“听说,这幅绣图,依然不能算作正品,可是?” 被问到的叶芝,也略有停顿,半晌,才缓缓回道,“曾听叶老有提到过,的确如此,只有三张江山图皆寻到,才有可能解开其中奥秘,可惜……” “三张江山图并不能够完全寻到!”感慨的叶芝摇头道,想集齐三张并非易事,何况,谁又能知道,自己手中江山图的真伪? 若有所思,没想到因为有了叶芝相助,莫霜忆竟然放下极有可能获胜的战事,躲在城中细细的研究着江山图,一个未知的无数人的梦想。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莫霜忆抚着略微酸痛的颈部,摇头道,“就是复仇,不会牵连到同辈甚至晚辈当中,只是针对当时的每一个人!” 所以,她对叶芝毫无敌意,对同行的叶良更无敌意,但……对左煌尘等人,却是有心而行。 “以后无论谁当权,均与你无关?”哭笑不得的叶芝,看向莫霜忆,她的确没有作为领导者的自觉,倒像是出心不出力的角色。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似乎并没有打算入内,却始终徘徊不定。 走到门前,莫霜忆伸出手,将房门猛的拉开,垂头丧气的叶良正耸着肩膀,无精打采的站在外面,见到莫霜忆出来,立刻脚底生尘,便要躲得远远的。 “既然叶公子也有兴趣,不如进来坐一坐吧!”说着,莫霜忆便伸手抓住叶良的衣领,虽然力气远不如他大,但叶良哪里敢用力挣扎,唯诺的随莫霜忆进了书房。 “叶良,见过当家的!”叶良抬头便见到坐在窗前的叶芝,正端着空无茶水的茶杯,细细的盯着挂在墙边的江山图,一言不发。 莫霜忆站在近处,细看细节,叶芝则距一定距离,只看整体。 惊惧的叶良站在门前,战战兢兢的用余光扫视着不再言语的两个人,比惩罚他时还要可怕许多。 “叶良,对这个,你怎么看?”叶芝本是沉默着,却突然转向叶良,缓声问道,他的声音,也令莫霜忆起了好奇,转身看向他。 本就略有惧怕的叶良,恨不得现在转身夺前瞻性而逃,只能咬牙挺下,陪笑着。 “笑什么?”叶芝丝毫没有玩笑之意,冷冷的看向叶良,轻哼一声,吓得叶良“扑通”的跪倒地上,“当、当家的,我、我也只听说过一点点,真的就是一点点!” 恍然间,莫霜忆似乎了解叶芝将叶良派来的原因,或者因为某些原因,叶良对江山图甚为了解。 世间并没有无用之人,而是要合理运用。 叶良吞了吞口水,见叶芝与莫霜忆均是等待她的下文,只好咬牙道,“好,那……我就说了!” 看叶良的模样,哪里是在说事情,分明是要让他上战场一般。 “怕什么?难道我们会吃了你?”冷哼的莫霜忆,自然无法理解叶良的心事,只知道,他看到玢兰时,双眼放光,若不是叶芝在场,恐怕他欲要“恶狼扑食”。 叶良听罢,频频摇头,清了清噪子,依然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其实,江山图的确有三张……”叶良抬起头,看到他们若有所思,似笑非笑的模样,就知道此次是“凶多吉少”,只好硬挺。 “一张其实就是此张绣幅,据消息,其实本不是绣幅,应是一座华美的屏风之上,当然,这屏风被携带自然不方便,所以就改成绣幅。” “第二张嘛,就是画幅,薄薄一层纸,虽不知有何材料制作,却是遇水虽湿不化,风干依然如初,只是却是用纸条简单勾勒,并不如绣幅详尽……” “所以,就算这画幅流传民间,并未装裱,加上纸质怪异,恐怕就是见过的人,也不会把它放在心上,流传已久。” “这第三张……更无从可考,即不知绘在何处,也不知在谁手中,只知道……若是绣幅与画幅重叠,就可以找到第三张……” 一旦提到江山图,莫霜忆就看到叶良的眼中,闪着光亮,知道他对此事分外上心。 因为提及他所熟悉的事物,更是滔滔不绝,自然是追踪已久。 “听闻,这绣幅本是绣者后代所保存,早在天朝建立之前,就已经毫无消息,但江山绣图却可以称得上是三幅江山图中的极品,自然最易引人注意。” “可惜这第二幅,有可能早已毁坏,毕竟它真实的模样,任是谁也不得而知呀!”叶良说得摇头晃脑,模样十分滑稽有趣。 可惜莫霜忆却完全笑不出来,只是紧盯着叶良,轻皱眉头,微微瞄向脸上挂着微笑的叶芝。 最是厌恶叶芝的态度,好似不在意一般,虽然明知道,他正在心中琢磨着。 清了清噪子,莫霜忆浅笑着问道,“不知,叶公子觉得,应该从何处寻找呢?” 这一句话,不仅令叶良无奈,更令叶芝为难,想找到江山图?犹如天方夜谭! 几百年来,江山图的传说一直流传着,却从未真正有人探究其中奥秘,难道以他们的本事,就能够破解? 倒不是说叶芝妄自菲薄,却是事实如此,他也希望能够在他手中,得到江山图的秘密。 突然醒悟的叶良,懊恼的皱着脸,肥胖的面容挤到一起,说不出的可笑。 “叶良,你也不必如此!”叶芝自知叶良的心情,冷笑道,“这叶家,早就不是叶老的地方,现在的他,可能正纠集拥护他的叶家子弟,准备反我,但不是要忘记了,我现在才是叶家当家。” 反他?莫霜忆疑惑的看向叶芝,突然了然。 毕竟叶老当家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简单对付的人,即使叶芝想要除他,叶家本家恐怕也会有很多人出手相救,叶芝也不过是腹背受敌。 与她结盟,不过是权宜之计,要如何拉拢他,继而接拢叶家,才是正理。 他们现在虽然是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待到时机成熟,定会甩开对方,欲以自立。 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地国的子弟着想,不可以因为一时之仁,而造成大错。 “但是,你要知道,叶老就算要成事,也要看看……其他家族是否允许!”叶芝冷笑道,也令莫霜忆明白一件事,原来叶良是属叶老一派。 她自从得知,叶芝留下一人在叶府假扮于他,真正的他则离开王城,来到此处,计划甚为周密,但再周密的事,也会出现纰漏,毕竟,假扮于他的人,背叛他。 叶芝的回答甚是明了,不过是希望莫霜忆不必担忧,因他一切都准备妥当。 妥当于何处,莫霜忆并不清楚,却也不便询问,就如叶芝虽知地国存在,却对地国完全不解,有着相同道理。 “好了,也不必再说了,聪明人,自然知道此时的选择是什么。”莫霜忆不仅是说给叶良听,也是说给叶芝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此时,他们的选择是彼此,将来,可是说不定的。 “叶良知道,叶良知道!”叶良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面爬起匆匆躲开,眼看要撞到玢兰,却没有从前那份闲心,紧张焦急的道歉躲开。 “叶良,知道的挺多……”莫霜忆喃喃的说,目光投向叶芝。 叶芝正思索着莫霜忆方才的话,听到她如此一问,便冷笑道,“自然要多,叶良的家族一派,就是一直负责寻找江山图的事,花费了叶家大量精力与财力,若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原来这般,莫霜忆倒不曾想到! 更何况以叶老的野心,必定希望能够得到指引终点之处,得到所有的宝藏。 叶家爱财,在当家的身上犹为明显。 想到这里,莫霜忆便忍不住轻笑道,“我竟然没有想到,早知道……” 正说着,本是从书房前走过的玢兰,再次折回,只是这次,手中多了纸条。 莫霜忆接过一看,顿时懊恼不已,愤愤道,“她也太胡闹了,玢兰……” 听到莫霜忆对玢兰吩咐,叶芝取过纸条,简单一看,便是明了。 原来莫云惜与新婚夫君,千里迢迢,遥奔王城……他们的目的,自然是江山图。” 纸幅江山图 经核实,庙宇中曾陆续出现的新尸首,竟然与她大有关系。 他们,竟是左府派来寻找她的人,却陆续死于尸鬼手中,暴尸庙宇之处,似乎也恰好说明,左家知道她并未真的死于火海当中,暗中寻找。 莫非,他们还想找到活着的自己,打算如此处理呢? 想到此处,莫霜忆忍不住苦笑,自己始终是他们所期待的棋子,但作用究竟如何?她自己也不清楚。 缓缓的将江山图收起,她可不希望价值连城的绣图沾染灰尘,即使可以清洗干净,也不再是从前的它。 “姐姐?找我?”莫雨恬走入书房,见莫霜忆将江山图收起,知道她的心思,反手关门,笑道,“莫非有私事,不允他人知道?” “自然!”似乎未曾想到,莫霜忆会肯定的回答,莫雨恬微微一怔,陪笑道,“那姐姐说说吧……” 莫霜忆将江山图收妥,才道,“云妹的离开,是得你允许吧!” 因为云妹的事?莫雨恬稍稍一滞,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缓道,“的确,王城内虽然有叶当家的替身,却始终不是真身,所以,才想让云妹前去。” “可你要知道,这一路风险会有多大,加上危险与否且未知的莫雷悎,难保不会出差错!”现在的他们,可不能有半个人再出现危险。 虽然地国的高手大可以一挡百,却始终不是有谋有略的战将,虽然前朝老臣多有潜伏,却也依然是四大家族中的一员,无法完全放在心上。 “姐姐,我倒是有另一种想法!”本不欲提起,却无法完全放下心来的莫雨恬,倒认为,最为矛盾之人,叶派才是真正不稳的因素。 莫雷悎打断她的话,缓道,“无论将来如何,现在的他,是同伴,他的目的只有江山图,与地国联手,这二点罢了!” 希望是如此吧!莫雷悎重重的点头,“同样,希望姐姐可以信任妹妹们。” “我也只是希望不要出事就好!”莫霜忆轻笑着,从桌下胡乱摸着,最终扯出一张纸来,丢给莫雨恬,冷笑着说,“你看看,如何?” 看看?疑惑的莫雨恬,不解的摊开手中质地奇怪的纸张,一点点的摊开,竟似与江山绣图同样大小,赫然是江山图简图。 当然,无论是手笔,还是技巧,显然比她成熟许多,想到她当时一时兴起之作,真是难为情。 傻笑的莫雨恬捧着纸张,细细看着,的确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此图由无数条简单线条组成,却依然能看出其用心之处。 “我不是让你看画功!”无奈的莫霜忆摇头道,“之前听叶良说,江山图有三张,绣图可能就是其中一张,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第二张。” 什么?莫雨恬瞪着眼睛,惊喜又惊讶的看着莫霜忆,原来江山图有这么大的内容。 解开江山图,是不是有着另一笔财富等着他们?莫雨恬仿佛看到无数的财富蜂涌而来。 被莫雨恬弄者焦躁无奈的她,重重的咳道,“雨妹,现在不是……” “不是说笑的时候!”莫雨恬突然收敛表情,缓道,“请姐姐放心,妹妹定然会全力而为,不会令姐姐失望的。” 说着,拿起桌的江山綉图,同样将纸张折好,一齐取走。 怪不得自莫霜忆与叶芝商讨结束后,便将他们尽数支开,甚至包括玢兰,原来是因为这个…… “能够完全做好?”莫霜忆忍不住再次询问道,并不是对莫雨恬的不自信,反而是对自己的不认可,毕竟这是自己的亲妹,是自己选择的人。 莫雨恬懊恼的跺了下脚,转身离开。 究竟能做什么?莫霜忆转回身,慢慢的冷下脸来,紧紧的盯着原本应该放置江山图的位置。 不是所有人都一无所知,因为此图的寻找,就是被焚烧得尽毁的庙宇中寻到。 她一直在怀疑,就算左煌宇看到某些不应该看到的事,但在当时,不仅仅只有一个孩子,但在当时,却只有左煌宇与他的母亲受到惩罚。 原因只有一个,左煌宇,或者他的母亲持有非常重要的东西。 而且据莫霜忆再次派人查访,结果都是,的确是左家派人追杀,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有所蹊跷。 为何明知如此的卫老头子,却不加以阻止,而是选择在事后默默付出? 难道说,真的是没有能力吗? 当然,她有影卫,她的影卫很好的替她完整的查到这件事,原来,因为叶家。 无论什么事,好事坏事,均与叶家有关,无论什么事,叶老都会插上一脚,听上去是为了保护四大家族的利益,实际上是为了自己。 原来,与江山图有关,叶老能够查到这件事,自然不是几日的事,可能在他之前,就已经着手。 影卫替她在庙宇的地下,终于寻找到,果然是遇水不化,遇火不灰,最终落到了他的手上。 开始只是以为是个误会,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这样的事。 叶良所讲述的,与她所认为的相吻合,寻找江山图的确是浪费时间精力的事,而且有可能被藏于某处,而不被他人得知,费力寻找之时,有可能就在身边。 但真正令莫霜忆在意的事,她所有的事,影卫皆知,留在她身边的影,则知道得更加清楚。 有一天,影卫中出现背叛,会怎么样?会比两位妹妹更加可怕,会比两位姐姐伤她更深,越是离江山图越近,越是不住的担忧。 “主人!”神出鬼滑的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原本沉思中的莫霜忆,忍不住冒出冷汗来。 一直以来,都是影知道她的位置,知道她的心思,甚至对她每一步行动皆是了如指掌,相比之下,她对影却是一无所知。 猛的转回身,对她的异样,影似乎也有些迟疑。 每次他的出现,莫霜忆都能够平淡对待,像是能够了解他的行动一般,或者说是默契。 自从他从庙宇的废墟中寻到江山图简图,又从叶良处听到某些事后,便总是会处于受惊的状态般。 “主人,毒使很安全,少爷没有要伤害毒使的意思!”影的任务,则是在一个时辰之内,寻到莫云惜的位置,确认她的安全。 本不是能够办到的事,不过影早已觉得莫云惜与琴者,未曾主人允许便离开,会令主人担心。 他自作主张,派人去暗暗跟着莫云惜三人,当他需要知道消息时,自然会最快得到,故,半个时辰娶将任务办好。 显然,莫霜忆似乎对他很不满,特别是,第一次对他完成任务的状态。 “这么快?”莫霜忆冷笑着打量影,只要是他出现的地方,就能够确认周围没有他人,除了归他所属的影卫。 影微微俯身,右手抿拳头,置于心脏之上,回道,“是!” 除了肯定的答复,他无从回应,之前曾也私下提前准备,每次都是见到莫霜忆赞赏的笑容。 “是?是在未经我允许下?所有的事都是私自办的?”莫霜忆陡然提到声音,影不自觉的退后一步,沉默的承受莫霜忆的怒气。 疾步走到影的面前,高高的扬起手,欲挥到影的脸上。 即便是如此,影也丝毫没有移动,就算莫霜忆会重重的挥他一巴掌。 “你总是这样!”莫霜忆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任性,用力的挥下手,扯下影的面纱,狰狞的面容映在眼中。 因影的个子相较于莫霜忆较高,莫霜忆只好仰着头。 单手捏住影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望,莫霜忆冷笑着,“什么都不在乎吗?” “有在乎的!”影突然退后一步,缓缓跪下,道,“主人,是影的一切。” “原因呢?”莫霜忆一问出口时,心里就有了答案,自然是为了报恩,一切都是为了报恩嘛! 莫霜忆挥了挥手,淡道,“辛苦你了,去休息吧!” 心里却另是盘算道,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建立另一股势力,与影卫牵制? 现在的他们,是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的,就算…… “主人!”影突然高声唤道,“影是不会背叛主人的,从第一天起!” “第一天,哪一天?”莫霜忆像是突然不解道,她们相识,应该是在……莫家庄园的某一角。 当时他,应该是在与闻沐之比武中,她的突然出现,无意的阻止了他们的比武,更无意的建立影卫。 影卫,为的不仅仅是保护她,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梦想。 “对不起,我忘记了!”莫霜忆喃喃的苦笑道,她一直苦笑着,对影来说,所谓的“第一天”,在他的记忆中,已经被抹去了。 影摇头道,“影记得,只不过是一个眼神。” 不是她当时舍弃的馒头,不是她当时丢下的银两,而是她一个微笑的,完全没有意义的眼神。 “去协助财使处理江山纸图吧!”莫霜忆挥了挥手,一定是她想得太多了。 凡事,又不得不防,四使相互牵制,足够了吗?莫霜忆不确信的思索着。 均耕 受到尸鬼攻击的百姓需要休息,但同样需要生活,不能因为一场事故,而放弃生活。 大多数的百姓皆以农田为生,却因城内死伤无数,恐怕一时无力恢复耕种,却可惜到了要收获之节时,恐怕一时难以分配。 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叶家的人,最合适,一大清早,天未亮时,叶良便随带路的百性前往农田之处,处理收割分配之事。 迟迟未来的莫霜忆,则与叶芝商议占据领土事宜,令莫霜忆暗暗赞叹的则是,叶芝根本早就蓄谋已久,所有事情,皆在他的计划之内。 她更像是一种助力,令动乱显得更为明正言顺,只是他们,似乎皆不能忘记…… “如果,想平定地国动乱之心,只有一个办法,相信叶当家是明白的!”莫霜忆见事情果然比预料中的简洁许多,才缓缓道。 叶芝点头,“我自然明白,只是……城主似乎应该了解,这不仅仅是叶某的事。” 自然也是莫霜忆的事,总不能将所有事情,推给叶家,何况还有夜憧。 突然了然,恍然大悟的莫霜忆,冷笑道,“既然如此,不如,请叶当家与我到农田走一圈子,可好?” 城主亲自到农田?哭笑不得的叶芝似乎不曾想到,频频摇头道,“城主可以三思,想必城中依然有许多想趁乱打劫者,此去定不安稳啊!” “所以才去!”莫霜忆朗声唤道,“怜心,去准备!” 守在门外的怜心轻声应着,映在门窗上的浅淡身影缓缓而去,当真为他们一行去做准备。 频频摇头的叶芝,只好随他们一同前行农田,非但不是用车用轿,而是步行,早有准备的莫霜忆已然换上粗衣布鞋,反观叶芝精致服饰,显得格格不入。 “莫非城主就等着看我笑容?”叶芝苦笑道,连他自己都觉得甚不妥当。 怜心抖了抖身上的斗蓬,向叶芝作揖道,“只借到这件,请叶当家披上,只能将就着些。” “也好!”并未犹豫的叶芝将斗蓬顺手披上,虽然护不住服物,却能挡些冷风冷气。 “当家的、城主,准备妥当了!”叶良见他们远远而来,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奔了过来,向他们作揖,转向莫霜忆道,“城主,叶良的考虑是,若是家丁尚在的,自然田地不动,若是家丁有缺少的无法收割的,便要等上几日。” “一切就交给你吧!”莫霜忆打断道,“若是田地无主的,就收工,到时分帮忙的百姓一些谷物。” “这样不太好吧!”叶良缓道,“卫前辈的府邸也是有田地的,不过是雇了些人耕种,又要如何分配?” “这田地,本就是皇家的,若是要收,就算百姓有怨言,恐怕也无力反抗吧!”莫霜忆反问道,她说的这的确是实话。 四大家族屡屡出现强地建府的子弟,屡禁不止,渐渐的反倒默许。 “不如就将田地分给百姓,定时纳贡就好!”莫霜忆笑道,“何况……这东西,多存是好,可是终究是会霉烂的,就不好了!” 叶芝点了点头,的确有些道理,现在不是囤积货物的时候,而是应该收卖人心。 莫霜忆此技一出,自然百姓乐意接受,不至于始终给家族做事,却只有微薄的银晌。 “叶良记住了!”叶良深深作揖,肥胖的身躯似乎很难在松软的土地上站稳,吃力的转过身,笨拙的向回跑去,远远的,可见玢兰的身影。 若是在夜雨楼,叶良定会缠着玢兰不放,但此时却是更用心于正事,对美色毫不在意。 或许是她太不了解男人,一直以为,美人计可是最为有效的方法,如今看来,也要因人而异,因时而异。 “姐姐……”莫雨恬悄然出现,扯了扯莫霜忆的衣袖,而后才向叶芝作揖道,“雨恬见过叶当家。” “看来你们姐妹有体已话,我到地里看看!”叶芝见莫雨恬出现,便不等莫霜忆离去,率先离开。 似乎因为叶芝到了农田,吓得叶良险些跪倒压会熟谷,一脸难堪的叶芝,紧紧提着叶良的衣领,虽然使不上力气,却也“阻止”叶良跪地。 “叶良算是有趣,以为他会继续对玢兰纠缠呢!”莫霜忆见到此景,不由得冷笑道。 莫雨恬回道,“怎么会呢,孰轻孰重,他们是分得清的,何况是在叶老手底下做事。” 想替叶老把事情办好,没有点稳重心性是很难的,一开始她的确是被叶良风流表面欺骗了,便以为他一直是如此。 后来才知道,一直替叶老办事的他,将叶老的脾性摸得很清,却不自然的将它变成习惯,故在叶芝面前,也是如此的担小怕事。 “姐姐,两幅江山图重合,的确有些道理!”莫雨恬言语时小心翼翼,时不时的向周围望去,似有担忧。 因她的到来,叶芝的侍卫早已退出百米之远,应该无人能够听到,但莫雨恬依然小心谨慎,声音甚低。 “但是,江山图面积过大,若是将他们重叠,似乎又破坏了原有的价值……”莫雨恬缓道,莫霜忆倒是哭笑不得,果然一切还是要看利益。 “故,妹妹自作主张,从前一座城中请来绣夫人,与手艺妙绝的画匠,应该不过五六日的时间就能到,妹妹觉得应该将江山图缩到携带方便。”莫雨恬缓道。 若有所思的莫霜忆,赞赏的点了点头,莫雨恬越发心思细腻。 “时候不早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狼狈极致的叶芝,提着衣摆走回,向莫霜忆叹道,果然是不适合呢! 莫霜忆点头应着,笑道,“叶当家的先回吧,已经备好轿子了!” 果然,就在他们不远处,已有两顶小轿相候,怜心站在轿前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着。 “也好,我先回去了!”叶芝略一思索,应着,走向小轿,怜心替他打帘扶轿,一时令莫雨恬不解。 “这是让叶当家的安心!”莫霜忆冷哼道,“如果我们的人没有跟着他,恐怕他也不会回城里。” 现在彼此都不放心,只能想办法让对方安心。 “姐姐,姐姐与影使……可是有矛盾了?”莫雨恬的疑惑,令莫霜忆斜目,难不成是她知道什么? 莫雨恬见她的态度,连忙解释,“昨天,我竟然屋顶见到影使,影使除非来见姐姐,否则是不会被旁人看到的,可是……” 是因为昨天的事?莫霜忆挥了挥手,莫雨恬也不再提及。 “江山图的事,就交给你了!”莫霜忆淡道,“让云妹时常来封信,知道吗?” “明白的!”莫雨恬轻笑着回,莫云惜的本事,可比他们大得多,何况身边还有琴者。 莫霜忆方要迈步,突然顿足,转身对莫雨恬道,“去查查妙妍的事。” 妙妍?莫雨恬错愕的看向莫霜忆,只见她冷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代政王纳的妾室便是妙妍。” “不可能吧!”莫雨恬喃喃道,分明不信。 “我骗你做什么?”莫霜忆扶着莫雨恬的手臂,走向独留的小轿,道,“琴者以为留着妙妍可以做眼线,却不知,女子一旦如愿以偿,可不再想继续从前的勾当。” “琴者不除她,我替他除!”莫霜忆冷然道,莫雨恬连忙应着。 难道妙妍真的进了代政王府,这消息又是从何而来,当然,莫霜忆的身边尚有影卫,与自己的眼线,知道也并不奇怪。 倘若妙妍当真背心向着左家,除去她自然可以以防万一,琴者当真有心留出心眼,也可以保护莫云惜。 就算妙妍依然听从琴者的话,留着也不会有特别的作用。 稳稳的坐入小轿,莫雨恬与莫霜忆挤在一场,倒是暖和。 正商议着闲事,突然听到轿后隐隐的吼声,嘶杀声,轿子向前奔去的速度比先时快了许多。 焦急的莫雨恬,欲推开轿帘,被莫霜忆制止,按捺住好奇心与急躁,只能选择静静的…… 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轿子移动的速度,莫雨恬紧紧的抓着莫霜忆的衣袖,突然感觉一阵颤栗,突然侧过头,只觉得发髻一松,缓缓的落到肩膀上。 莫霜忆扯过莫雨恬,将她按在腿间,自己则俯在她的背上,感觉到头顶一阵疾风,耳边传来惨叫。 长箭躲中了轿夫?莫霜忆的脑海中瞬间闪出如此认知,却没有预料到,轿子并未下落,而是继续前进着。 “主人,坐稳!”影的声音从轿外传来,莫霜忆飘忽不定的心,瞬间安定下来,深深的松了口气,方要直身,就觉得轿子向后倾斜,重重的撞向轿壁。 “姐姐,要坐稳啊!”莫雨恬连忙扶向她,侧身掀开轿帘,城墙从眼皮子下面滑走,连忙将轿帘放下。 挤出笑容,转身莫霜忆,“姐姐,应该快到城里了,不必担心。” 莫霜忆冷着脸,点了点头,心里早就知道此时外面的情景,懊恼的握紧了拳头,无论她的心事如何,终究离不开影。 叶老散军 进了城,远远便见怜心迎了上来。 莫霜忆强行镇定的面容渐渐出现龟裂,怜心身上竟然出现斑斑血迹。 “小姐!”怜心疾步走来,向莫霜忆作揖道,“叶当家受伤了,正在客栈。” 原来是他,莫霜忆抿着唇,由怜心带路,奔向客栈,原本扶轿的影,却并未离去,而是转入轿中。 “影使,切勿怨懊姐姐,她最近的烦心事许多。”莫雨恬凑到轿前,压低声道,此时城门大关,城内虽未乱作一团,却也是人心惶惶。 影使微微发怔,随即点了点头,与其他影卫一同消失。 因百姓更注意城外之事,对影卫的出现与消失,皆未曾太过留意,倒是叶芝的侍卫,似乎对他们更为上心。 奔进客栈的莫霜忆,疾步走近叶芝的房间,只见血迹一路滴到卧房,猛的收住脚步,转头问向怜心,“这血迹,可是容易擦掉?” “的确容易!”怜心的语气也不似从前那般平缓,“但是有些费时!” 怜心自然知道,莫霜忆所指的血迹,但叶芝在轿中即已受伤,血迹顺着路沿入城中,若是要收拾起来,恐怕真要用上几个时辰。 既然如此……莫霜忆略一沉思,向怜心道,“去,弄些血来,在城门处多滴些,延到其他地方,多埋伏些人。” 怜心重重的点头,转身即要去做,屋内的叶芝突然冷笑道,“还不快去,若是不配合城主,恐怕我的命,也待不了多时。” 叶芝的一句话,只见从屋内窜出能有近二十多名侍卫,看模样,个个武艺不凡,从前尚未见到,恐怕是高手,可惜依然让他们的当家受了伤。 “怜心,去吧,记着包扎伤口。”莫霜忆略一点头,嘱咐怜心。 怜心毕竟与其他侍女不同,危机之时,定然会以身相护,决定不对袖手旁观。 怜心略一点头,便与众侍卫去办事,莫霜忆站在门外轻语,“不知,叶当家现在如何?” 良久,却等不到叶芝的回答,转头时,已然穿戴整齐的他缓慢出现。 “去书房吧!”叶芝感慨道,莫霜忆稍稍皱眉,打量着叶芝哪里受了伤,思索着,一齐走向书房。 “姐姐?”莫雨恬方才进了院子,便见到莫霜忆与叶芝同行,心里酸酸涩涩好不难过,只是认为莫霜忆近来与叶芝行得太近,反而忽略了其他人。 方才在城门处,见影使似有萧索,心中不忍。 “雨妹,你也进来!”莫霜忆突然唤道,连忙回神的莫雨恬,迅速跟上脚步。 无故被行刺,自然是他们的身份被暴露,自己人都有可能背叛,何况城里人,更不能尽信。 “如若没有错,应该是叶老的人,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我离了王城的事!”叶芝重重叹着,开始担忧在王城内替代他的人,会不会被发现? 莫霜忆垂下眼帘,苦笑着,“现在,不能考虑太远的事,先想办法,除掉他们,或者传递假消息。” “那……就是引进城,或者引出城?”莫雨恬喃喃的说,心中无也底。这城毕竟不如夜雨楼,地上鲜有机关,想要暂时躲避可谓是难上加难。 一时愁眉不展,若有所思的莫霜忆,将手腕搭到莫雨恬手臂上,喃道,“找些影卫,换上叶当家的衣物,奔向王城,带消息给云妹,让她想办法,多控制些人脉。” “下田的百姓早些回来,闭不出户,用些毒粉,速战速决。”听到她的指令,莫雨恬心中更没有底。 毒粉,若是用起来,谁能比得上云妹,可惜此时的她不在…… “好算是好办法!”叶芝缓道,“毕竟,人手不够!” 的确,为了避人耳目,他并未带太多的人前来,大部分都在各城候命,想要救缓定是来不及的,不如走步险棋。 莫雨恬本欲提出异议,却的确是无可奈何,满面愁容的离开。 “他们是叶老散落的军队,从前都是在战场上杀敌,如今变成杀我!”叶芝苦笑着,“我想,我应该没有猜错。” 战场上杀敌?莫霜忆冷哼着,哪里会有战场?东南西北各处,皆难有战事。若真是有战争,自然就属朝中内部,比如叛乱。 想必叶老这散军,当年也参与莫家的灭门之行了吧! “如果只是杀你,只要保护得妥当就不会有出差错,怕就怕在,连普通的百姓也不会放过!”这才是莫霜忆真正担忧的地方。 叶芝突然望向墙壁,似笑非笑,面向莫霜忆,“江山图,怎么……” 江山图?莫不是才发现,它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 想到它,莫霜忆更加烦闷,若是……若是叶老的散军并未寻来,反而寻向莫雨恬请来的两人,那又要如何是好? “是一份惊喜!”莫霜忆喃喃道,惊喜,希望不会成为噩梦啊! 一股难闻的异味扑面而来,应该是血腥气,难道他们已经攻了进来? “小姐?您要毒粉?”怜心突然出现在门处,急忙而出,血腥味便是从她的身上散肆而出,尽量衣袖已经擦净,但依然可以看到血迹。 莫霜忆点了点头,扫视着怜心,看来进行的当真不算顺利啊! “毒……”莫霜忆喃道,“的确非常有需要,所以……” “怜心这就去药店寻找!”怜心立刻转身就欲离去,被莫霜忆急急的唤道,“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去云妹房间里看看就行,应该有留下来的。” “是!”迟疑的怜心俯身作揖,带着疑惑的表情离开,莫霜忆叹道,“是不是,还应该再准备一些?” “自然是防身的!”叶芝抚着受伤的手臂,眯起双眼,似乎心里也已经有了打算,突然浅浅一笑,对莫霜忆道,“怜心是个忠心的丫头,不如……” “为了消除对彼此的戒心,不如,我先拿出诚意来好了!”叶芝笑道,方要再言语,却被莫霜忆打断,“不需要,叶当家安心就好!” 莫霜忆离开书房,走向莫云惜曾住过的地方,略一停步,似乎她与琴者的洞房花烛,却是在客栈的后院。 后院本就是僻静、静谧之处,将洞房安排在此处,也是不希望被人打扰,却不想,莫云惜与琴者,根本就没住上一整日。 在房内简单寻找着,无论是衣柜亦或抽屉,都毫无线索。 难道真的在莫云惜的睡房,叹息着坐到桌边,习惯性的摸向桌面底部,嘴角慢慢勾起笑容。 果然,依然在此处呢!莫霜忆将桌下之物抓紧,用力扯下,原来是大纸包裹的无数小盒,有几个从袋裂中滚落掉地。 将纸袋放到桌上,取中其中小盒,小盒底部简单写着所装之物的用途,无一不是“迷药、泄粉”之类最纸级之物。 虽说是登不上大雅之堂,此时都甚为有用。 俯身拾起地上的盒子,却在桌下看到对面出现一双鞋子,重重的摇头,起身时笑道,“雨妹,你也想到这里了?“ “恩!”莫雨恬随手拿起桌上的药盒,皱眉担心道,“这些药,恐怕派不上大用处,如果洒药的面积过大,可能就无用了。” “那……我们就拿在手中!”莫霜忆冷笑道,“只要自己小心不要吸入,叶老的散军即使有所提防,恐怕也不会大有动作。” “是!”莫雨恬随手挑了几种药盒,再用丝帕将余下的包妥,俯身重新塞回桌下。 看着桌上遗留的药沫,莫霜忆不由得握紧拳头,越发觉得,不会武艺的自己,如此不堪一击。 待一切准备妥当之时,赫然近晚,叶良带着百姓从农田早早归来,自在曾经的卫府内整理。 叶良心中明白即将发生的事,但只有年长看过事世的老者才猜得到,其他百姓依然蒙在鼓中,只是不希望人心涣散,不利于己。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若是叶老的人,发现他并未如禀告的那般奔到北面大海,他的家人有可能因此受累。 不欲多想的叶良,转头便见双手环胸,正打量着他的莫霜忆,立刻惊呼,向后退去,自己绊到自己,向后重重的摔去。 哎哟!叶良忍不住哼哼,摔得真稳,感觉地面也跟着晃了晃。 “我只是有些话要问你!”本欲伸手扶向叶良的莫霜忆,愣了愣,无奈的缩回手,她可是扶不动叶良,有可能会被连累。 跟着叶良的百姓,看到是暂任的城主,便纷纷借口躲开。 “你原是叶老的人,应该知道,叶老派来的人,究竟有什么习惯吧!”莫霜忆的问题,真是令人大惑不解。 叶良喃喃的重复着,“习惯啊,应该就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任务失败,以后谢罪’之类的吧!” 冷哼着莫霜忆,收起笑容,这样的方式,连曾为杀手组织的地国,都不屑用,怎么叶老的人就喜欢用了? 吞了吞口水的叶良,大叹道,“这个队伍,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就是喜欢从门而入!” 立刻扬起笑容的莫霜忆,满意的转身。 这个习惯,当真不好! 夜袭 随着夜幕的降临,原本昼时散落的血腥味,越发浓重。 城里的百姓早早的便在家中入睡,整座城内毫无光亮,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在过于静谧的城镇中,些许风声都显得犹如突兀,若是知晓其中缘由的人,自然不会在意。 此城前几日刚刚经历了尸鬼的缠杀,虽然听闻尸鬼已经被铲除,但可信度实在是不高。 地上的鲜血映在月光下犹为阴森,先时只是几滴,延续到客栈之内,此时的街面犹如血刷的一般,延至到各家各户,难以寻找。 数道人影从城侧门而入,步伐轻缓整齐的顺着血道欲兵分几道,倘若力量分散遭遇埋伏怎么办? 在战场上屡建奇功的他们,颇为自信,不过是小小晚辈,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故,分成几路,向血迹比较厚重之处奔去。 他们并不曾得知伤者伤势如何,却对箭法甚为自信。 何况他们伤的并不是一顶轿子,就算用些障眼法,也逃不出他们的火眼金睛。 只是他们未曾察觉,某家客栈二层小窗,缓级的露出缝隙,胆子颇大的观察着街道上的情景。 “姐姐……”莫雨恬刚要劝解,就被莫霜忆噤声,现在的他们,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切记不能发出过大的动静。 垂头丧气的莫雨恬,半俯着身,缓缓的移向桌前,支撑着椅子,扑到床边,心里不住的叹着。 分明可以静候,偏偏姐姐定要凑到前面,若是对方有所异动的确可以最先得知,但也容易发生闪失。 突然听到莫霜忆重重一哼,几步走到桌前取过椅子,摆在窗下,自己则躲在椅下,竖起耳边,莫雨恬放下床帘,平躺到床上,扯盖上被子。 半晌,听到窗户被缓缓推开,不仅仅是这个房间,周围房间也纷纷响起异动。 原来不是她所预料的分兵几路,而是分别检查不同的房间,如果遇到危险,对方也能最快得到消息。 来者慢慢靠近莫雨恬,侧着大开的窗户中透出的月光,可以看清来者脚底印出的红痕。 顿时天人交战的莫霜忆,手心捏出一把汗,暂不理会他是否会对莫雨恬下手,单说放任他,根本就是放虎归山,但若迷晕他,则是少了一个人…… 正当莫霜忆犹豫之时,来者不过走到床边,欲伸手掀起床帘,只觉颈部重重挨了一下,正要惊呼,嘴巴就被躺在床上的人捂紧,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主人!”正当姐妹两人将来者放平之时,影突然出现在身后,低声唤道,眼看着来者躺到床边,莫雨恬窜下脚,趿起鞋子。 “一切小心!”莫霜忆侧头对影轻语,只见影略一点头,莫霜忆便与莫雨恬侧过身去,不多时,影便换上来者的衣物。 见影从窗掠去,不过简单应个,便随他们一同向其他方向而去。 不知道,影的偷袭是否会成功,提起心来的莫雨恬,竟然难以承受未知的前景,几欲晕倒。 莫雨恬连忙将莫霜忆扶着坐到桌前,轻轻咳着,床下的怜心立刻溜了出来,轻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床上的人影。 从腰间抽出丝带,俯身将床上的人用带子绑上,嘴唇也有粘带封住,才放了心。 “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怜心回头道,莫霜忆冷笑一声,“哪里才能是久留之地啊?” 正想着,只觉窗外一道火光,屋内的三人立刻俯身,感觉窗外再次掠过身影,紧张得冒出一头冷汗,看来叶老派来的,尚不是一批人呢。 突然房门被重重的敲打着,怜心立刻走到门将,猛的拉开,看到灰头灰脸的叶芝苦笑着站在外面。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叶芝刚刚询问出声,就听到远处鞭炮声响。 这是暗号?疑惑的莫霜忆,欲随怜心奔去,反被叶芝拦住,“怎么说,雨姑娘的机敏总是强于你的!” 这句话听得着实令人气闷,欲要发怒的莫霜忆,强行将怒气压下,只是陪笑几声。 “当家!”叶芝的两名侍卫突然涌到这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护主才是最主要的。 几乎是同时,莫霜忆的身后出现两名影卫,令莫霜忆的心陡然凉了半截,莫非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 “主人,躲躲!”影卫也分外焦躁,莫霜忆正欲言语,就被叶芝拉住,甩进隔壁的房间。 隔壁的房间被翻得极乱,因为床上没有人影,故才仔细翻找吧。 门外响声武器交错之音,莫霜忆不自觉的抚向自己的腰间,秋月的软剑一直被她随身带着,可是又想到曾受到的创伤,不禁犹豫。 “小心!”叶芝突然挡到莫霜忆的身前,从袖间不知甩出什么,落地之时扬起一阵烟雾,甚为呛鼻。 寻到时机的侍卫与影卫立刻一涌而上,将来者拿下,捆绑之后丢到先前莫霜忆所在的房间。 刹时,简单磊方的客房,便成了准备审问犯人之处。 客栈他处烟火绰绰,不知城内其他地方如何,隐隐能够听到打斗之声。 “如果城主实在担心,不如去看看吧!”叶芝单手伸入袖中,笑道,“相信城主出现,定然会鼓舞士气。” 莫霜忆略一思索,的确,与其在这里等候,不如亲自去查证一番,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如果真的会遇到危险,也只能说是她的运气不佳,微微苦笑,是好是坏,全然看天意了。 太过悲观,无论是人力,亦或物力,全然不是叶老的对手,如果城主还有他的人脉,他们定会一败涂地,想要在叶老处无法翻身,恐怕需要的不仅是时日。 正当她想着,一行人已经转到后院之处,只见怜心手持着炮竹,远远的奔去,向叶老的人丢去,炸得他们手忙脚乱,场面甚是喜庆。 “各位一定没有时间与亲人团聚,霜忆在此先替各位的家人,报一声平安了!”故作镇定的莫霜忆,远远的站在后方,向热闹的一方俯身作揖道。 来者并不多,但被他们笨拙一闹,心中反而没有了底气,手忙脚乱的应付着,滑稽得令人哭笑不得。 “你们逃不掉的!”莫雨恬大喝一声,为自己的同伴增加士气,一时之间,来者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欲窜上墙头逃离。 一股白色的粉沫从天而降,扬得到处皆是,本就慌乱不已的他们,立刻吸入不少。 莫霜忆连忙将自己的唇鼻捂住,只见叶芝挡在她的身前,扬起袖中之物,又是一阵火光闪电,哪里还分得清敌友? 猛的抽出身上的软剑,赫然转身,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店家,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莫霜忆,目光慢慢落到长剑之时,笑容苦怪。 莫霜忆用力的拔出长剑,店家缓缓倒地。 “这是什么?”转过身的叶芝,借着炮竹之光,看到倒地的店家,万分错愕,他们在店家面前几乎毫不避嫌,难道…… 冷笑的莫霜忆,并未说出原因,她知道店家并非叶老的人,否则早在他们入住之时就可以动手,大可不必等到现在。 她动手的原因是……那店家竟然…… “姐姐!”莫雨恬闪到莫霜忆的身后,看到店家竟然手持长刀,而莫霜忆的腰间已然有些破损,莫非他要动手,却不忍? 莫霜忆冷笑着,没有理会莫雨恬,反而看向正在炮竹中“舞蹈”的他们,冷笑一声。 一切进行得太过顺利,一切就变得越发诡异,莫霜忆可不认为是自己想得太多。 “不必理会他们,继续吧!”莫霜忆侧头看了看店家,似笑非笑的张望了一眼远处,遥遥可见想要逃窜的伙计,他们是受谁指使? 心中隐隐的有了人选,却不愿意承认。 叶芝侧头,向护在他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只要莫霜忆在他的身边,她的影卫就不会令他受伤。 “不必……”莫霜忆突然伸手欲拦,却停顿住,缓道,“不必太过,留下性命,我有事要问。” “姐姐,他们留不得!”莫雨恬急道,从手中捏出一包纸袋来,迅速拆开,挥向前方。 也不理会前方有谁,无论是自己人,亦或对手,尽数被埋在白色的粉沫当中。 莫霜忆冷笑一声,“我说留得,自然留得,妹妹不必在这些事上多费心!” 眼睛始终不离前方,好似他们这侧的确险胜,胜在出奇不易,更胜在神出鬼没。 “城主在此,自然要想办法保护城里的每一个人。”叶芝突然朗声道,“杀人灭口也好,毁尸灭迹也罢,城主都不会让它们发生。” 难道说,四周还有百姓?莫霜忆始终寻不到人影,当然,炮竹光芒四射,难以分得清什么。 “城主,现在要如何?”叶芝在他人面前,对莫霜忆可谓毕恭毕敬,模样甚好可笑,看在莫霜忆的眼中,也像是对她嘲笑一般。 莫霜忆并未回答,只是轻轻回礼,眼角被烟火迷朦,半眯着眼睛,轻轻用手帕擦拭,不经意间勾起冷笑。 示众 处理犯人的方法,非常简单,任是谁也想不到,莫霜忆竟然会狠绝至此。 尸首分离,游街示众后,头颅悬挂在城墙之上,尸身安置于城外荒地之中,尽是鲜血淋淋。 天未曾亮,叶芝的侍卫便将街道上的鲜血一一洗净,不知莫云惜到底留下的是什么药粉,竟然屡有奇用。 “胜的方式,到底是不光彩!”莫雨恬轻轻感慨着,昨夜胜在奇特,任是谁也想不到的方法,都以为会在平静下得以处理,最后却用得喧闹的方式大肆宣扬。 为此,莫霜忆甚至揭露了来袭者的身份,大有鱼死网破之意,甚至公开散军身上所拾的信件,避重就轻,一一讲述,好不热闹。 不仅如此,整个客栈也被扣上不光彩的名堂,竟然在城主保卫城池之时,意欲暗算,分明不顾当时情况危机。 莫霜忆冷笑着,也不应答,看着城墙早被鲜血染红,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 “绣娘和画工,何时能到?”莫霜忆最为关心的,依然是江山图之事,一天不将其办妥,一天就不得安宁。 叶老的心思就是在它身上,只要能将它的奥秘解开,便可将江山图付诸一毁,无论有多少人心疼,有多少人唾骂,对定局之事,永远的无可奈何。 想到此处,莫霜忆的目光,若有若无的飘向莫雨恬。 “小姐!”怜心急急的奔来,向莫霜忆身边的叶芝行礼,便凑近道,“城外忽然来了两个人,自称是绣娘和画工……” 怜心语未落音,莫雨恬便转身欲离,被怜心拦住,“情使,怜心察觉有异,他们见城门之尸竟然毫无惧色,实在古怪!” 听罢,原本就欣喜异常的莫雨恬,立刻笑了开,重重的拍了怜心几下肩膀,提裙而去。 怜心意欲再拦,被莫霜忆拉住,“不必理会,是真是假,雨妹一见便知,保况……不是每个人,都会胆小如鼠,他们行事,定然更加厉害才对。” 能够稳妥的藏身数年,哪里是那么不堪世事的? “是,小姐!”怜心缓缓作揖,所有的担忧之情尽显面容之上。 站在回廊之中,遥望着街道上发生的一切,冷冷一笑。 “玢兰呢?”莫霜忆突然出声询问,怜心立刻应道,“应该和良公子在农田之中,他们很是辛苦!” 特别是经过昨夜的事,叶良天未亮就奔出城去,仿佛只有田地一处,才是唯一安全所在。 “食,才是百姓的根本!”莫霜忆笑道,“只要解决他们的温饱,其他事,自然便不在话下。” “民,当真如此简单?”叶芝突然提音询问,见莫霜忆摇头笑道,“并不是如此简单,只是用最简单的方法笼络人心,不过,战事将近,恐怕所有事,不能如所想的那般,只能说……供已所需罢了。” 收粮不为百姓,只为自己! 若当真要打仗,粮食才是第一位,尽量占据王城以外的城池才是主要。 示过……有时候莫霜忆也会考虑,若是像天朝灭亡时一般,不过是几大家族动心动手,只要她控制得当,就不会达过连累百姓。 休养生息其实是件劳民伤财之事,都是从最为贫困之时开始。 “城主,要去督查粮晌之事吗?”叶芝自知在此处逗留太久,可是欲要回城,恐怕叶老的布置不会间断,更为危险。 第一要事,自然就是江山图,他与叶老正在为此事拉锯中,谁先抢占先机,谁的胜算就大。 “叶当家!”莫霜忆本欲离开回廊,突然又向客栈外张望了一眼,才随叶芝走下楼梯。 “霜忆认为,只要能够维持四大家族表面平静,再加上小小的扰乱视线,就能够为我们争取到时间,寻到江山图的秘密!”莫霜忆缓道。 她与叶芝在前面走时,怜心与叶芝的随行者皆是远远的避开。 叶芝自然对莫霜忆的想法很赞同,他的目的只有江山图,只要保持他的利益,其他事并不重要。 “总是要有一个家族来充当门面的,闻家如何?”叶芝想到,若是四大家族反目,自然会有联合,也会有背叛。 只要矛盾越大,对他们的注意则越小,他们的事也不会再出现太多阻挠。 “你错了,闻家出头,天方夜谭!”莫霜忆想到闻家的处世原则,禁不住摇头道,“莫要说让他们出头,只是将计划对他们一说,指不定就把谁偷偷软禁起来了!” 对于闻家善于保命之法,莫霜忆真是不敢苟同。 叶芝却也听说莫霜忆话中有话,方要再问却只是浅浅一笑,摇头装作不知。 来到卫府之处,俨然一派收成大好的模样,不过莫霜忆心里明白,假象罢了。 百姓自家收走了自己的部分,其余留下来负责无人管束田地的壮丁,都等待更好的分获。 擦着额头的叶良,时不时的将目光瞄向正打点着的玢兰,肥脸一红,好似要渗出油水来一般,比怀春的少女更加羞怯。 笑意盈盈的莫霜忆,见状,抿唇一笑。 叶芝凑到莫霜忆一边,俯身似乎要倾诉什么,被莫霜忆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恩?瞪大眼睛的叶芝,似笑非笑看向莫霜忆,难道身为主人的她,倒是要听从属下的。 “玢兰见过城主!”玢兰偶然回身,见莫霜忆与叶芝正凑在府门出悄悄耳语,跟在他们身后的怜心一脸无奈,无精打采有看着他们。 此时正是游行示众之时,莫霜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霜忆连忙拦住正笑着要说什么的叶芝,吩咐玢兰道,“真是辛苦你们了,继续吧,尽量在午时前整理完,可就要分收获了。” 一听到莫霜忆的激励之语,正在干活的男子乐出了声,干得更卖力了。 “当家的,城主,有什么吩咐?”叶良踮着脚凑了过来,一身风土之气,分外呛鼻。 苦笑的莫霜忆,退到叶芝身后道,“当家的尽可以说正事,我到其他地方去看看。” 莫霜忆转身离去时,莫雨恬不知从何处出现,看她红光满面的模样,定是江山图之事,有了眉目。 “姐姐,有了些蹊跷,要不要去看看?”莫雨恬提到江山图,便是眉开眼笑,传说解开江山图的秘密,就能得到永生不尽的财富。 永生不尽?在莫霜忆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哪里有人,真的可以永生不尽的享受荣华?不过是痴人说梦,却正对莫雨恬的胃口。 莫雨恬顿足看向叶芝之处,果然是不住的对着叶良说话,叶良用力的点头,隐隐可见他额头上的汗水,当真是对叶芝分外惧怕。 目光又落到匆忙办事的壮丁身上,年久始终忙于农事的他们,练就了强壮的体魄,却也浪费了大脑。 凡事都从利益出发,看不到其他之处。 “这些事,你负责去办就好,难道有问题?”莫霜忆最为担忧的就是,托付之人不劳靠,现在可不是能够出差错之时。 莫雨恬连忙摇头道,“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些事,总觉得姐姐不在场……好像有些不放心似的呢!” 从前倒是没有不放心,现在却频频不安心。 莫霜忆倒也没有说出口,只是抿唇一笑,没有多言。 “姐姐?”莫雨恬皱了下眉头,缓道,“如果四大家族,真的要推一族人到前面去,不如就闻家吧!” 忽的顿住脚步,莫霜忆淡淡一笑,“现在,都甚是了解我的心意呢!” “姐姐,我没有开玩笑呢!”莫雨恬一时心急道,却听莫霜忆笑道,“我也没有开玩笑,的确,想参考王朝之事,不知是否可行呢!” “当初可是浪费了不少民力呢!”莫雨恬感慨道,即使到了现在,许多民间产业无法完全恢复,休养生息是件久远之事。 “我倒是有所打算!”莫霜忆抿唇一笑,拉过莫雨恬,轻声耳语道,“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还能有谁,代替叶芝在叶家?” 一句话,果然令莫雨恬错愕。 “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的!”立刻惊恐万分的莫雨恬,险些变了脸色,更令莫霜忆啼笑皆非,安抚道,“我本就想问问,只是,觉得不太安稳罢了!” “能和叶芝眉宇气度异常相似的,恐怕只有夜憧了,何况居于王城之中,坐在叶家最高的地方,自然能够将所有形势看得更为清楚,我说的没有错吧!”莫霜忆摇头苦笑。 都以为她想不到,其实很容易,有谁能扮成另一个,能如此相象。 除了叶景,自是夜憧。 此时的叶芝与夜憧更是站在同一战线,相互帮忙理所应当。 何况在叶家,恐怕没有谁的能力,能够比得上夜憧。 “小姐,游行结束,均已妥当!”怜心走到莫霜忆的身后,俯身道,莫霜忆点了点头,转身轻笑道,“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三人依序而行,见到叶芝正在门处等候着她,那一刹那,仿佛与叶芝相交多年,无论是仇恨,亦或怨恨,皆不存在。 草绘江山图 江山图的草绘进展,定要在监督之下完成? 这样的说法,莫霜忆倒不是很理解,只要能够绘制成功,又有何区别? 随莫雨恬辗转不止,除些在不大的城中迷失了路,最终在卫府的地下室,见到了绣娘与画工。 示众游行,在百姓眼中,更像是一场热闹,只注重眼前安宁的他们,哪里有心思分析背后的涵义?耽误之急,应该是如何过冬才对。 临海的这里是个温暖的国家,室外并不会感觉到特别的寒冷,倒是屋内,总是扬着冷冷的寒意。 想要将屋子变暖,则需要众多树木的燃烧,但卫府已然倒下,又有谁来帮助他们呢? 莫霜忆看到的,却是悬挂在墙壁上的江山绣图,纸制的江山图轻轻覆盖在上面,竟是透明,仿佛无数条粗细不同的黑线,挂在江山图之上。 画工见莫霜忆与莫雨恬携手而入,怜心狼狈的跟在后面,轻唤道身边正在软布上细描的绣娘。 两人欲走来迎接,被莫雨恬拦住,莫霜忆笑道,“你们继续,我只是来看看!” 画工与绣娘并没有过多的见礼,依然继续着手上的工作,毫不分心,对外事全然不曾在意。 “这绣,是想将江山图将原来的尺寸缩小,重新描绘,又怕有所差异,令寻找的时候出现差池,所以甚是小心!”当莫霜忆看到绣娘的时候,绣娘立刻解释道。 莫霜忆点了点头,轻声道谢道,“真是劳烦二位了。” “主人客气!”绣娘与画工异口同声道,在后面清净的看着他们忙碌半晌后,终于见到绣娘拿出真正的绣品。 的确,借着微微的烛光,不难看出作工精细,实在是不可多得。 可是,不必如此。 “雨妹,你和怜心出去等一下吧!”莫霜忆侧头命令道,虽然语气缓和,却的确是命令。 莫雨恬皱了下眉头,似乎不在理解莫霜忆的意思,迷惑的望向似是了然的画工与绣娘,为难的点了点头。 迟疑的怜心,分明不想离去,却被莫雨恬强行拉着离开。 “主人不知何事!”画工欲起身,却被莫霜忆用手压住他的肩膀,只好僵硬的坐稳,呆滞的看着前方。 前方,只有两幅重叠在一起的江山图,其中的奥秘,可能只是隐藏于条条线条中,但却始终没有办法解开。 越是解不开的谜,越是有着重大的秘密。 “这个江山图,根本就找不到其他奥秘来,所以……老奴就想,与绣娘将重叠后的江山图,用不同的针法表现出来,能够方便主人寻找!”画人颤颤的说道。 一直以来,都听说莫家三位小姐心高气傲,却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前几日却将对莫霜忆所有认知通通打破。 这样的人,可能替他们报仇,给他们安宁的未来吗? “江山图……”莫霜忆喃喃道,“不必太仔细,想必画图的人,也没有做到十分精确。” 是留有相应的误差吗?绣娘不由得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莫霜忆的身上,透出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仿佛经历过生死之后,对“生”分外仇恨的冷漠。 深深的望了江山图一眼,她多次见过它,却从未在黑暗中,借着烛火整体观望,原来……如此雄伟。 这就是父亲曾守护的家园啊! “真的,不用太精确!”莫霜忆突然淡淡一笑,“不要始终留在这里,对眼睛不好!” 说着,便直起身,缓步离开!莫霜忆离开地下室,见到阳光的刹那,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酸涩的疼感令莫霜忆难为情,怜心立刻递上手帕,仔细的看着莫霜忆的眼睛。 “小姐,怎么?”怜心的焦急,看在莫霜忆眼中,分外温暖,揽过怜心叹道,“下面总是用烛火,对眼睛太不好了!” “安全……”莫雨恬喃道,叶家的人来来往往,总是无法放心。 “放心!”莫雨恬将手搭到莫霜忆的肩膀上,莫霜忆轻轻叹着,看来要寻另一处,将江山图安置,可是在哪里,才是安全的呢? 以为莫霜忆的意思是说,将他们移到上面来,是会有问题。 莫霜忆笑道,“相信一二日后,就会结果了!” 有了结果之后,这两个人,是留,还是不留? “姐姐?”莫雨恬轻唤道,莫霜忆没有应答,抿唇的莫雨恬尴尬的再次唤道,“是叶当家。” 叶当家?叶芝?她与叶芝,当真算得上是……形影不离。 “雨妹,去做事吧!”莫霜忆对莫雨恬道,在解开江山图之谜前,她不希望莫雨恬与叶芝接触太甚,原因,只在她心底,却未被自己探知。 莫雨恬的离开,并未令叶芝太多关注。 “接下来做什么?继续休养生息?”叶芝可不是能够闲下来的人,时间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讲,就是生命啊! “先沙姑娘回来,之后就去办江山图的事!”莫霜忆轻笑着解答,“我想让自己,对叶家再多恨一分。” “一切结束之后,打算如何对叶家呢?”叶芝倒是很好奇,莫霜忆会如何对待,曾经也算共同进退的自己。 莫霜忆冷笑着,“当然是,让叶家最痛苦的事!” 令叶家最痛苦的事!叶芝渐渐变了脸色,跟在莫霜忆的身后。 果然,天黑之前,沙洛依时出现,不似从前那般开朗,眼前多了沉重。 “沙姑娘,请坐!”莫霜忆见到沙洛沉稳的模样,不禁眼前一亮,好个美人啊! 刚柔并济,娇美中透出一股英气,阳光般的美人啊!莫霜忆不自由的抿了抿唇,突然沙洛的脸在眼前放大,来不及退后,便觉得唇间感觉到一阵柔软。 莫霜忆错愕间,沙洛的眼中闪过一抹得逞后的笑意,转而严肃。 微微发怔的叶芝,捏了捏自己的手腕,令自己缓过神来,不至于失礼人前。 “叶当家,有些事,你最好给个答案,当然,你可以说,你一无所知!”沙洛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是透着怒气,与方才的凌人气势截然不同。 叶芝干涩的陪笑道,“不知,沙姑娘此话何意。” 莫霜忆已然倒了杯热茶,脸颊红润带着一丝羞赧的她,似乎对沙洛无可奈何,却又欲拒还迎。 “沙姑娘喝杯!”莫霜忆将热茶递给沙洛,“小心烫。” 退了半步,站在叶芝的身侧,笑道,“叶当家与叶老不算一派,所以……” 眼前一花,本欲替叶芝解释的莫霜忆,故意站在叶芝的身侧,希望将沙洛落在叶芝身上的注意力,转移些,却不曾想,自己倒瞬间没了方向。 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然落到沙洛的怀中,唤回她神智的则是沙洛关切之语。 “美人,这种人不可信啊,如果是他,还不如换成代政王了!”沙洛冷哼着,突然不满的神情一转,立刻略显委屈的紧紧揽住莫霜忆的腰间,“美人,不要生气啊,我太直率了。” 直率得……令人头疼。 “无事!”莫霜忆连忙叹道,“沙姑娘说正事吧!” “我可是为了你才去的!”沙洛一手揽着莫霜忆,另一只手晃着满满的热茶,看得莫霜忆是心惊胆颤。 叶芝撇了撇嘴,双手作揖道,“真是劳烦沙姑娘了,我在府中也曾听闻,叶老曾对莫家做过什么,不知,莫姑娘劳烦沙姑娘查的事,可是……” “老娘不喜欢你这样的人,眼中毫不掩饰的透着对利益的向往,不过处划坦诚!”沙洛冷哼道,突然将热茶摆到桌上,空出的手捏住莫霜忆的下巴,叹道,“美人,想死我了!” “沙姑娘,小姐也很想念沙姑娘!”忽然出现的怜心,挤到两个人中间,向沙洛作揖道。 轻颦眉头的莫霜忆,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抚向“受伤”的腰部,深吸一口气,好似万般委屈。 “美人!”沙洛被怜心挡着,无法靠近莫霜忆,只是侧头道,“莫家庄园的老老小小,原本是被地国准备寻个地方妥善安置的,没想到,发生意外……” 说着,有意无意的瞄向叶芝,沙洛的神情,可以说得上是憎恶,“这意外,是人为的,也不能算是人为的……逃出来的人,也就更少了!” “沙姑娘!”莫霜忆突然转身,打断沙洛的话,向后退去半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接下来的事,很麻烦,希望能够得到姑娘的帮助,可是……” “只是美人的事,就是我的事!”沙洛笑着,用斩的拨开夹在中间的怜心,正欲迈步“扑”向莫霜忆,叶芝立刻重重的咳着。 气氛一时僵硬,怜心宽心的松了口气,沙洛气愤的与无辜的叶芝对视,唯有莫霜忆…… 莫家庄园的老老小小,有多少人活着?与他们一同暂居的地国之人,是不是无一生还? 为了能让她所有拥有的一切,尽数毁掉,叶老真是煞费苦心啊。 她一直在猜测着,尸鬼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静静的等待时机了!莫霜忆咬着下唇,勾起冷笑,很好,对叶老的恨意,绵绵不绝呀! 江山寻秘 江山图……究竟意味着什么,无人可知。 追寻它的人,却从未停止。 也许是得不到的,果然就是最好的。 也许是越神秘的,越能引得他人征服欲的。 所以,江山图一直是所有人的目标,是所有人的愿望,更是梦想。 她一直都是个例外,无论是江山图,或者整座江山,对她的意义,远不如一个家。 只是,家已然破灭,留下她想要保护的之物,可惜却无力保护。 城池暂时寻一位姓卫的公子暂管,粮食收妥,叶良寻了佳处,便细细筛选去了,待日后不备之需。 江山图的第一站,便是前城,天蒙蒙亮时,他们这一行人,不过数十人便起程离去。 前日晚时,画工与绣娘送来完工的江山图后,莫霜忆便打算留他们一命。 并非仁慈,而是……或多或少,总是会有些心软,何苦他们也算是有功一件,凡事不必做得太绝,何况,以后也有用得着的地方。 “姐姐,不如雇辆马车吧!”前面的城的确路程不远,但奔波起来,也是十分辛苦。 他们一行人风尘仆仆,皆是马行,实在是惹人注目。 何况引处风尘渐大,远不如马车来得舒服。 莫霜忆摇头道,“坐马车不如骑马,快些走吧!”坐在马车内,总是无法最先知道即将发生的事,心中即使焦急,惴惴不安,却也无法得知外面的情景。 相比之下,远不如坐在马背上,将一切看得清,来得心安理得。 沙洛倒是没有跟着他们,毕竟是外族人,加上绝世美貌,想低调些都很难,不似他们,简单的整理后,不过是在江湖上行走的普通行人,并无显眼之处。 江山图此时被怜心带在身上,如果遇到有贼心之人,定然是冲着她与叶芝而来,次者是莫雨恬或者是即将赶来的叶良。 侍卫自然有着要保护主子的使命,算来算去,都不如怜心来得隐蔽,不加留意,难以注意。 沮丧的怜心跟在莫雨恬的身后,自从尸鬼等人出现后,小姐的计划越发诡异,难以领略。 正当他们在赶程之时,莫雨恬宠爱的肥鸽从天而降,重重摔落到马头上,惹得莫雨恬的坐骑顿时受惊,禁不住大声嘶叫起来。 受惊的马儿用力的蹬着前腿,将肥鸽重重的抛下,驮着同样不知所措的莫雨恬奔向前方,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不过是瞬间的事,令所有人都错愕得不知如何是好。 “还不快追!”叶芝立刻吼道,马队这才拼命的追了上去,良久,才见到正整理着衣物的莫雨恬,与有些受伤的马。 “雨妹,你没事吧!”莫霜忆跳下马来,疾步走到莫雨恬的身边,拉着她细细打量,除了衣服染些灰尘外,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莫雨恬见到莫霜忆,却是问,“我的鸽子呢?” 怜心抱着并未受伤的肥鸽,递交给莫雨恬,她这才放下心来,从鸽腿上取下信来,细细一看,立刻圆目陡睁,“姐姐?左家要收复失地?” 收复?这地原本就没有夺走,他们不过是形式上的占领,或者是一种声东击西的方式,只要他们派兵引得战火,自然就是他们的错。 “城主真是厉害!”叶芝笑道,没想到一连串的假风声,竟然让王城等不及得想要派兵,宣示真正的领主。 战火一起,自然民有哀怨,何况是莫名其妙之事。 他们的行动也就更为方便些,只是,可能会浪费地国的人力。 莫霜忆倒是不在乎,看着莫雨恬心疼的抱起肥鸽,再次上路。 先前受惊的马儿,一时也不肯让人乘坐,莫雨恬只好与怜心暂时同骑。 数日奔破,终于到了前城,此城名为“绣艺”,无论是刺绣,亦或笔墨,皆为之最。 绣娘与画工提前归来,早已入住家中,与他们自此形同陌生,俨然陌生,而他们的功绩,莫雨恬则记在地国某册之上。 受到“委屈”的肥鸽一时食欲不震,心疼的莫雨恬将它抱进客房,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不理解的叶芝,也没有太多理论,而是与莫霜忆进了一时暂居的院落,寻了间空房,正大光明的“欣赏”起江山图来。 此江山图皆是绣成,用淡色线将简图浅浅勾勒,另有锦袋一个,被莫霜忆系于腰间,是一张更为精致的简图。 他们看着江山图,虽然线条较多,但所汇集之处,唯有一处。 可是,叶芝却注意到,有些极重的地方,比如王城就是一处,令人不解。 说是它是王城,并非因为有字标注,或者看有城镇的模样,而是依地形而例,依画工说法是,他们每条线都短出半寸,如此一来,线条可是短了不少。 不过……莫霜忆似乎更能明白,江山图所要表达的。 “是王城内有重要的东西?”叶芝倒也是注意到江山图中王城的地形,单手摸着下巴喃道。 此时,叶良与玢兰悄然走近,候在门外。 莫霜忆轻笑道,“我倒觉得,可能是王城内的某处地形中,有着什么。” 他们说的,皆有道理,却不知道究竟应该听从谁的。 叶芝看了半晌,道,“寻个人将王城这一块的图重新画下,我派人回王城,令他们仔细寻找!” 看着他的手,在王城地形处画了个圈。莫霜忆点了点头,非常赞同。 从腰间取出锦袋,回身摊在桌上,原来,此图的低异样的厚,不易弄损。 见状的叶芝,自是放心,知道莫霜忆的人,已经有了准备,抬眼便见叶良与玢兰,略一皱眉,对叶良道,“寻个人来!” “不必!”莫霜忆立刻拦道,“让雨妹的鸽子去吧!” 待叶芝的侍卫奔到王城,且不说需要多久的时候,如果半路遇到叶老的人,更麻烦。 只是……叶芝始终留在这边,王城处当真没有问题吗? “叶良,事情办得如何?”叶芝倒没有想过莫霜忆的心情变化,只是看着与玢兰同行的叶良,暗暗皱眉,似乎没有料到,叶良会来得这么快。 叶良唯唯诺诺的应道,“是,一切都办好了!” 隐隐的,莫霜忆觉得好笑,似乎能够感觉到叶良的不安,好似只有留在叶芝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莫霜忆也算是能够理解叶良所想,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 “主人!”玢兰小心迈进屋内,向叶芝作揖后,走到莫霜忆的身后,缓道,“叶老的人,已经寻到那城中,不过见到城主只是姓卫的普通百姓家人,便没有为难。” 光明正大的出现,倒是出乎意料。 “想必,是想让叶家人接管吧!”叶良突然接道,见叶芝并未喝止,便知自己可以继续说,回道,“卫家暂时无心接管离王城太远的事,闻家不会理,左家不便理,正是叶家再夺城的时候。” “谁呢?”叶芝喃道,叶良回道,“是……叶景,景哥!” 是叶景?叶芝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瞄向莫霜忆,反倒是叶良与玢兰,迅速别看目光。 莫霜忆顿时哭笑不得道,“这本就是应该的,叶家人都有自己的公务,偏偏身为‘叶家长子’的景哥,并无公务,似乎不太妥当。” 叶家长子……真是值得回味的四个字,叶芝浅浅的笑了。 叶家长子应该是现在的叶家当家,却由他这个,可能连叶家旁系都算不上的叶家子孙,来做当家。 现在的叶家长子,始终住在祖府中,连普通的辈都似比不上一般,无外职,无奉贡,娶妻后才分了院子,更谈不上争当家之位。 现在……在王城中的“叶芝”,才是真正的叶家长子吧! 叶芝回过神时,玢兰已经协助莫霜忆将锦袋中的江山图摊开,特别剪掉“王城”那一部分,莫霜忆将剩余的图收到锦袋中,玢兰将拇指大的纸片拿好,退开。 “叶当家,我们要向哪边走会比较好?”莫霜忆挥退玢兰,对叶芝道。 叶芝抿着唇,目光紧盯着江山图绣图,突然道,“好久不曾见到叶望,依稀记得分离时的情景,不如去他那里看看吧!” 叶望?莫霜忆皱起眉头,四大家族比想象中分支更多些,哪里记得住这么多的人? 叶良连忙小声相告,“就是……守在海边的叶家子孙,名为叶望,只是普通的旁系,父母早亡。” “而且,与我一同被叶老抚养长大!”叶芝浅笑着补充,看来童年对他来说,依然是温暖的,可惜无论是叶芝,亦或叶望,已然在叶家,算作公开与叶老作对了。 感觉到气氛逐渐冷却,叶老曾经也是可亲的长辈。 无论是事实,还是在莫霜忆的印象中。 是太善于伪装,还是性格的改变? 待到临夜时,玢兰才寻来,回禀,莫雨恬已经用她的肥鸽将信带走,收信之人,自然是叶芝的替身。 叶芝倒不曾特意提起过这位替身,也不知他与夜憧,是始终都有联系,还是因地国之事,才开始同仇敌忾,小心为妙啊! 奸细 自认为行踪保密的他们,却接二连三的出现差错,不是半路遇劫,即是投宿的客栈中有所情况,折磨得他们疲惫不堪。 最先有所警觉的,自然是经历最多的……影! 见他鬼魅的身影立于屋顶之上,夜风吹拂着他散落在黑布外的长发,映在月光下的影子深深的嵌入砖瓦之中。 剑柄上隐隐的散发着幽幽的蓝光,若不仔细看,是不是发现,那光芒竟是字体形状的影子。 “影”!剑柄上诡异的宝石,深深刻入这个字,不仅是他的名字,更是他的身份。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曾是‘光明’吧!”突然一个人跃上屋顶,站在影的身后,得意的勾起笑容。 声音分外沧桑,却也是底气十足。 知道莫霜忆拥有影卫的人,许多,但见过影使的人,实在不多,能寻到影使的人,几乎不曾出现。 他却轻易的在屋顶上寻到他,自认为“姜一向是老的辣”,区区晚辈哪有传说中的神秘? 不动声色的影,侧对着月光,缓缓抬头,望向远处,算是安宁,远不如王城富饶。 “如果你肯弃暗投明,定然会重用于你,事成之后,加官进爵,自然少不了你的!”那人利诱着,有几人听到这样的话,而不动心? 影依然没有回应,目光渐渐变得深沉,依稀间,可以听得出,他喃喃而语……光明…… “这天底下,真的有光明之处吗?” “有!” “恩?那你认为,会是哪里?” “光明!” 影缓缓闭上眼睛,将回忆深深的埋入心底,他是不应该拥有回忆的,他的过去,应该随着莫霜忆的出现,而深深的被埋葬。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那人正说得起劲,突然顿住话语,呆呆的望着渐渐侧过头,望向他的影。 眼中,透着不屑,鄙视,冷嘲……眨眼间,影的身影便从眼前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次日,天未亮时,莫霜忆便被玢兰吵醒,同样无奈的还有叶芝。 数日来,总算能找到可以安稳休息的地方,若是再继续折腾,恐怕未寻到江山图所指之处,他们就要脱力了。 可是,老天似乎根本不想让他们歇息。 “什么事?”莫霜忆按着额头,哪里察觉只着里衣的装扮,分外不妥。 怜心连忙取出外衫,替莫霜忆披上,忍不住侧头打了个呵欠。 “主人,叶当家,有奸细!”玢兰焦急道,“今天本是玢兰巡夜,发现少了一个人!” 恩?莫霜忆茫然的抬起双眼,淡然一笑,又低下头来,若有是奸细,恐怕影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叶芝的表情却变得严肃,不知从何处甩出一把好似从未带在身上的纸扇,随着他的思索,缓缓的摇着。 忍不住轻笑的莫霜忆,引得叶芝莫名侧视。 “如果不知当家的真容,我还以为……是一位朋友呢!”莫霜忆咬了咬唇,并没有将“夜憧”之名说出,对她来说,地国依然是个需要保护的地方。 叶芝扯了扯嘴角,向玢兰道,“真是劳烦玢兰姑娘了,只是,会是谁呢?” 莫霜忆身边只有莫雨恬、玢兰、怜心三人,至于听闻的影卫,从未真正见过。 沙洛的人尚未到来,何况是外族人,自然不能算是。 而他带来的人,每一个都是心腹,若让他怀疑,当真不愿,可是如此看来,只有他的人,出现问题。 反思,自从离开城镇,经过绣艺城,之后的路途从未平静。 功夫差到极点的盗贼前来劫财劫色,不会下毒的店家反倒将自己迷晕,欲要行刺的小朋友弄伤了自己的手…… 虽然都是小事,却也极损精力,况且是他们这一行人。 “玢兰,此时,切莫要让第六个人知道,包括财使,明白吗?”莫霜忆缓道,看来,是要问问影才是。 玢兰一惊,意外竟然要将莫雨恬一起瞒着,心中虽然诡异,却未提出异议。 叶芝苦笑道,“真是劳烦城主费心了。” “叶当家太客气了,现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莫霜忆轻笑道,“不过,要请第六个人帮帮忙,如何?” 屋内的人,一时错愕,的确,屋内只有四个人…… “这、这、这……”听到这个声音,玢兰哭笑不得的转过身,竟然是叶良。 虽然知道每到她巡夜时,叶良就会偷偷跟着,她也不会去点破,今夜发现此事,便将叶良忘到脑后去了。 叶芝无奈的看着叶良,自投罗网啊! 天亮之后,依然按照原计划的路线,继续前进着,仿佛昨夜的事,不曾被发现。 路上扬起的灰尘,迷了行人的眼。 “在前面休息一下!”玢兰凑到莫霜忆的耳边,耳语几句,随后喊道,前面离下一个可以暂时休息之时,尚有距离,恐怕要在路上过夜。 故,养精蓄锐分外重要。 一行人停在路边,简单的喝些水,吃些干粮,甚至有些侍卫站在原地便闭目入睡,这不是容易练成的功夫呀! 闭目养神的莫霜忆很是疲惫的模样,对其他事全然不加以理会。 站在马旁边的莫雨恬,想到被马重重抛开的事,便心中余悸,时不时的与她的马儿培养感情。 不经意间,瞄到鬼祟的叶良,目光时不时的飘向他们,悄悄的移到后面,令莫雨恬心中生疑,便欲要跟着上前。 “财使,主人请您过去!”玢兰见状,立刻迎了上去,阻止莫雨恬对叶良的跟踪。 莫雨恬再转头时,已然没有了叶良的踪迹,紧抿着唇,挤出一丝笑容,随玢兰走向莫霜忆,时不时的抬头向某方望去。 “姐姐,有事?”莫雨恬走到莫霜忆的身前,轻声询问,却见莫霜忆浅浅的摇了摇头,立刻道,“姐姐,我刚才看到……” “不累吗?”莫霜忆睁开略显疲倦的眼睛,苦笑道,“奔波一天,真是辛苦了,也来躺一下吧!” 莫霜忆躺在杂草堆里,虽然算不上是干净,但比起站着休息的侍卫,已是好得太多。 莫雨恬小心翼翼的坐到莫霜忆的身边,轻声道,“我刚才看到叶良……” “雨妹,肥鸽可是去工作了?”莫霜忆打断她的话,感慨的问,“这事可是很重要呢,千万不能出差错。” “已经送去了!”莫雨恬回道,“肥鸽很是厉害,不必担心,只是方才……” “财使,来,喝口水吧!”怜心远远走来,拿着一壶清水,见莫霜忆浅浅睡着,而莫雨恬则是喋喋不休。 本能的认为莫雨恬定然很渴,怜心便将手中的水壶,先递给了莫雨恬。 深吸一口气的莫雨恬,似乎不满意被数次打断,又欲再言,听远方传来一声厉喝,“有车队过来了!” 果然,不多时,便见到飞扬的尘土,嚣张的舞起。 他们立刻戒备起来,好似来者不善。 突然一抹红衣身影从车队上方掠过,带着犀利的香气,直扑而来。 轻呼的怜心,抚着腰间挡在莫霜忆的身前,却听莫霜忆轻笑道,“原来是沙姑娘,真是多谢了!” 那身影就是追赶而来的沙洛,一身红衣的她直扑莫霜忆,嘴里大叫着,“美人,可是想死我了!” “沙姑娘,请自重!”怜心依然如常的拦在两个人的中间,却听莫雨恬呼喊了一句,“姐姐”时,身后的莫霜忆已然没有了影子。 叶芝的侍卫顿时更加警戒,聚到叶芝的身边,共同寻找着莫霜忆,哪里还见得着她? “美人,喜欢飞吗?”沙洛双手紧紧环住莫霜忆的腰间,带着她掠向另一个方向,即不是来时路,也不是将要去的路。 紧张得心脏随时会跳出的莫霜忆,寒着脸苦笑道,“还是路面平稳些。” 话未落音,安然的落到地面。 稀落的树木落在尘土之中,枯黄的叶子飘到莫霜忆的发顶,沙洛将她扣到树干之上,单手取下枯树,丢到地面。 “美人,我的魂都没了!”沙洛双眼紧盯着莫霜忆的唇间,慢慢凑了上去。莫霜忆被困在她的臂间,躲闪不得,正欲阻止,听到身后传来对话。 “就知道你并非真心协助叶芝那小子,接下来有什么行动?” “我已经通知叶老了。” “我是说,接下来有什么行动,我也好再做准备。” “我已经通知叶老了。” “你……” 是叶良,语气中透着满满的不信任,与他说话的又是谁? 莫霜忆缓缓倾身,侧头看向身后,惋惜的叹了口气,叶良面对着她,与他相谈的人身着侍卫装,却背对。 “是叛徒?”沙洛凑到莫霜忆耳间,轻轻问道,呼出的气弄得耳间极痒,浑身的鸡皮疙瘩纷纷冒出。 莫霜忆连忙点头,向树干靠了靠。 “谁知道你是哪派来的人?”叶良冷哼道,“万一是来诈我的,我岂不是会很惨?” 直起身的莫霜忆,对正向他们这侧走来的叶芝等人,做了噤声的动作,令他们停止前进。 这一次,可不能放虎归山,再出差错呀! 前行不易 “死小子,哼,倒是忠心,这个,你认识吗?”那人不知丢了什么,扔到叶良手中。 叶良皱着眉头接过,原来不屑的神情立刻变换,毕恭毕敬的将东西奉还,陪笑道,“原来是您老,小的不知,小的不知啊!” “不知者不罪嘛!”那人得意的笑着,虽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却也一定是洋洋得意呀! 这样的人,最不值得信任,偏偏若是能够令他信服者,倒也分外忠心。 莫霜忆向远处的叶良使了个眼色,他们一行人正慢慢后退,武艺较高的侍卫缓缓的走上前,摆好架式。 先时环紧莫霜忆腰间的沙洛,也松开了双手,走到树侧,单手抚到腰间,根本不理会开始颤抖的叶良,目光直盯着假扮着侍卫的叶老的人。 不知他这样的脾性,怎么能在叶芝面前低三下四! 当然,为了任务,什么样的事都可以做,何况只是在他们面前表现得恭敬些? 突然听到叶良惨兮兮的大叫一声,肥宽的肉脸上狰狞出痛苦的表情,双手捂住腹部跪倒在地,极为艰难的说,“糟糕,我中……” 语音未落,便见树间一抹黑影陡然跳下,伴随着他的身影,还有犀利的气息,仿佛要将所有事物,在瞬间全部毁灭。 莫霜忆见沙洛忽的定住,不动半分,焦急的将她拉到身边,紧紧从背手将她环住,拖到树后。 几乎是同时,本排在叶芝身前的侍卫,鱼涌而出,却不见攻击,其中一人将叶良拉走,将所有出路堵死。 唯有一抹黑影并不间断的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将那人步步紧逼,没有分毫的还手余地。 躲在树后的莫霜忆,悄悄的缩回手,扯了扯沙洛的衣角道,“沙姑娘,还是离去些吧!” 心中,却是片片冰凉,每当他在前方替她卖命时,她心底的不安也就越发强烈。 “姐姐?”莫雨恬率先冲到莫霜忆面前,看着略显失态的沙洛,的确,影若在白日出手,定然……周围呈现出死气沉沉之态,犹如暗夜。 那人的武艺并不高强,但躲闪得极快,几次欲冲到叶良面前,终不能。 的确,以莫霜忆的角落来看,叶良倒不像是被救走,而是……被强行压制。 “叶芝,你不会得逞的!”那人突然说了一句,陡然跳高,手中不知散了什么白粉,飘飘扬扬而落,侍卫们纷纷躲不开,不忘也将叶良拉开。 唯有影瞬间跃上,手中的长剑仿佛有灵魂一般,直刺那人的腹间,顿时鲜血迸出,四处流下。 他是影,唯一的影! 深吸一口气的莫霜忆,别过脸去,再次转头时,却是冷然道,“不要挣扎,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我在想,要不要让他留情呢!” 此时的境况已然改变,影紧紧的抓住那人的颈部,将他按倒在地。 就算此时为极狼狈的模样,那人也不见得有多恐惧,不以为然的扫视着将他围起的人。 “以多胜少,不是好汉!”那人正说着,就被上前的玢兰,毫不留情的撕下那人脸上的面具,鄙夷的将粗制的面皮丢到一脸,尽是厌恶之色。 在夜雨楼内的人,大部分对易容皆有一套,特别是玢兰、孜青,哪里会将这种不入流的手法放在眼中。 可尽是这种不入流的手法,将他们蒙在鼓中,一路上为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不仅耽误了行程,更是在奔波之上,更引担忧之后所遇之事。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隐布皱纹的脸,看起来也是经历风霜,莫霜忆忍不住苦笑,跟着叶老的人,哪有几个不是风来雨去? 莫霜忆缓步上前,莫霜忆小心的跟着,“我们不是好汉,自然不怕以多胜少,何况,现在不是比武,是战争。” 说到“战争”二字时,明显看到那人眼瞳一收,仿佛有无尽的痛楚被提及。 “战争?小小的孩子,能引得了什么?”那人神情一滞,似有无边的苦涩,“平和不好吗?过着自己的日子,为什么一样要争夺呢?” 为什么一定要争夺呢?究竟是想证明什么? 一时间,莫霜忆也恍了神,她究竟为了什么? “没办法,为了生存啊!”叶芝无奈的替莫霜忆回答道,也是替自己回答,同样都是活着的人,却完全没有自尊,没有自由的活着。 他们早就忘记快乐,没有了满足,只有一步步的走下去,直到拥有最大的,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江山大秘。 叶芝轻轻叹着,“我知道,你是不会求死的,只要留有生机嘛,我也不打算让你死,因为……” “算了吧!”莫霜忆看了看天色,他们的确耽误得太久,分明影一个人就能办好的事,却为了能让叶芝安心,而令所有人都知晓。 有意无意的,也暴露了影的存在。 她最不希望的事,就是影,在其他人的眼中留下痕迹,比如此时的沙洛,依然陷入浓浓的呆滞当中。 “留着他无用。”无论是谁,听到莫霜忆的话,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莫霜忆暗暗向影使了眼色,在众人分神之际,消失处无影无踪。 随着他的消息,沙洛也终于回过神来,单手不由得搭到她的腰间,轻轻的松了口气。 暂时不得理会沙洛,莫霜忆对上叶芝紧张不解的神情,解释道,“这位前辈……一直都是用些小手段,可见,暂时叶老不能真正追究到我们呢!” 这一点,她也是突然想到的,否则为何只是那么多笨拙的事件不断发生,却从来没有真正的交锋? 叶老可不是会坐以待毙之人啊! 隐隐见到那人变了色的神情,果然猜中。 现在不是商讨之时,他们更应该想办法逃离才对。 莫霜忆正欲再说,却被叶芝打断,“城主,还是留他一名吧,怎么说,也是叶家……” 突然莫名欺身上前,莫霜忆拉过叶芝的衣襟,毫不温柔的将他扯到一边,怒气冲冲的问,“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心软了吧!“ 哭笑不得的叶芝,可是想不起,自己几时与莫霜忆这般亲近,还是一时之间,她忘记彼此的身份与立场? “当然不是!”叶芝缓道,却皱了皱眉,没有继续说下去,怎么可能不是心软呢? “不要以为,他曾为叶家做过许多事,这段时间以来的事,就可以这么过去,放虎归山……”莫霜忆喃喃的劝道,声音轻得连她自己都快要听不清了。 若是哪一天,她遇到莫家的子孙或者亲人,但他们的意识与自己违背时,会不会……也心软呢? “我明白了!”叶芝重重一叹,转身道,“时间不多,快些起程吧!” 语毕,叶芝才发现,方才出现的那道黑影没有了踪影,神出鬼没的身姿,犀利的剑法,却完全不曾他的长相,莫霜忆身边的怪才真不少。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渐渐离去,唯有叶良不安的扫向那人,最后疾步跟上叶芝,对于他来说,只有叶芝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莫霜忆也是“恋恋不舍”的回望了一眼,见他愤怒焦急的想要挣扎站起,却丝毫动弹不得,眼中才慢慢有了恐惧之色,紧紧的盯着地面。 不知影用了什么手段令他移动不得半分,却正中她心意。 想必,用不了多久,若是他不自尽,恐怕影也不会出手吧,总不能给自己留下大麻烦。 “我以为会是一场恶战!”莫雨恬叹气道,也是松了口气,以为叶老会派许多人来,但没想到,只是上次夜袭客栈后的留余的一人。 见此人的人皮面具能够混得过叶芝的模样,恐怕是叶芝当真失踪了一名侍卫,而那人…… 看来是早有准备,若是一袭不成,还有一袭。 叶芝更为担心的是,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中,是不是还有叶老的奸细,何况,自以为收掉的叶老散队中的人,会不会有自己的人? 自己的人,反被误伤…… 莫霜忆突然若有深意的望了莫雨恬一眼,尽管莫雨恬的心中满是不解,依然缓下脚步,移到叶芝身边。 “当家,莫要焦急,很快就有定论了!”莫雨恬的“劝”,反倒更伤人。 叶芝不由得苦笑道,“莫非城主还有后招?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显得太无能了?” 原本的意图,是想牵制莫霜忆。 看此时的情景,自自己除了几名不知是否依然忠心的侍卫之外,别无其他。 而莫霜忆不仅有神出鬼没的影卫,有姐妹相随,更有沙洛这一族人暗中相助,自己哪有胜算? 这笔买卖,可是保亏呀! “当家!”莫雨恬突然重重一唤,“您多虑了,虽然现在当家虽然有些……”目光落到心神不宁的侍卫身上,继续道,“但是,大局不是在当家手中吗?” 叶芝神情一滞,当然不会想到,莫雨恬比他更精于买卖。 “这么说……”叶芝突然无奈一笑,笑得尽是惋惜,“城主是要拿小的?” 莫雨恬撇了撇嘴,挤出笑容,“当然,而且,姐姐现在不是城主了,不如唤她……国主,如何?” 不安之心 国主,地国之主,野心可想而知。 她要将曾失去的尽数夺回,她要将背叛的尽数报仇,她要将原本渴望光明的落入黑暗。 叶芝的心渐渐冰凉,抬头看向莫霜忆的背影,眼中多了几分自嘲,若想控制这样的人,怕是不容易的。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终于算是平安上路,虽然也有些意外发生,不过看得出极为偶然,特意的事件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 待叶老知道他们的消息时,不知是何时的事了。 时时飞鸽书信来往,从简单的字,变成复杂难解的符号,莫霜忆一开始尚能关心,最后变成完全的置之不理,令叶芝大惑不解。 他们的行事,的确越发诡异,不在掌握之中。 行程渐快,始终按照江山图所描绘的路线,尽量不错位置的前行着,辛苦的日日研究。 可惜,就算安全按照江山图的指示前行,依然不见得有半点奇特之处,令他们不得不寻来江山图的原图,一一对照。 并非莫霜忆不信任那画工、绣娘,实在是…… “你真不容易相信其他人!”叶芝感慨道,也是在感慨自己。 莫霜忆冷冷清清的望了叶芝一眼,冷笑道,“恐怕我与叶当家,彼此彼此吧!” 他们都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又不得不相信其他人,因为他们都是孤独的,没有任何依靠。 这个世界,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忠诚,这么多的保护? “国主……”叶芝称呼一出,险些令莫霜忆大笑出声,只是现在是半夜,他们“私会”已属不当,就不必再引来其他人围观了。 “不如唤我霜忆吧!”莫霜忆哭笑不得的看着叶芝,“一定是雨妹的主意吧,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收敛起笑容,莫霜忆淡笑道,“其实,你们相交也算是同病相怜,却好像一直很见外。” “因为你看不懂我,我也同样看不懂你!”叶芝苦笑着摇头,替莫霜忆将江山图收起,此时他们已站栓在一起,江山图由谁保管,皆无不同。 莫霜忆却是望着窗外,叹道,“因为不懂,所以防范。” 因为不懂,甚至会去伤害。 “霜忆!”叶芝突然唤道,“接下来如何?总是躲避着,也不是办法啊!” “那就正大光明的削弱他吧!”莫霜忆冷笑道,“我们已经离王城很远,他们就算要派人,也不可能派得太多,能力有限啊!” 叶家此时一分为二,年轻力量的叶芝,老一辈的叶老,正在暗中较劲,偏偏地国在另一侧牵制着他们,若是这些危险应付不过来,令他们的动作大些就好。 何况沙洛在身边,当真寻不出危险的可能性。 她的身边,还有影…… 相比之下,叶芝倒是可怜些,跟在身边的侍卫,不知忠诚与否。 “叶芝,你说,如果你受了伤,危在旦夕,他们是会救下你,还是丢掉你?”莫霜忆望着时不时窜出身影,正在巡逻的侍卫。 其实他们当真很辛苦,日夜不住的工作着,还要被自己的主子怀疑。 当主子的也很辛苦,不仅要培养他们,还要堤防他们,越是想着,莫霜忆越是莫明开怀,“这一路始终奔波,起不太大波澜,不如,叶当家被行刺吧!” “霜……”叶芝的声音被莫霜忆打断,听她道,“我们可是会见死不救的。” 也就是说……他有可能被抛弃,有可能被救,更有可能被杀…… “你真的如此狠心?怎么说,我们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是个同伴吧!”叶芝可不想,真的被叶老发现行迹,他身边的高手,非他所有抵御。 莫霜忆冷笑的挑了挑眉间,“是同伴,所以要让你安心。” 只有知道这些人当中,到底是几个是真心对他忠诚的人,他才能完全安心,否则,他会一直在不确定当中,折磨着自己。 “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是最可怕的事,你在逃避,我也曾逃避过。” “可是那一天,最终还是来了,打击很大,即使现在,我也很惧怕,仿佛被背叛的人不是我,是她们。” “不过,我的确也背叛了他们,两个都是我姐夫,一个是我心头所好,一个是我的恨。” “所以,我……和你,差不多。” 莫霜忆淡淡的说着,不难看出,她的脸上渐渐出现困倦的睡容,垂下的眼帘中透出说不尽的哀伤。 “我们都是同样的人!”叶芝喃喃道,“啊,心里舒服多了,也不必什么试探,若当真是叶老的人,就利用回去,若不是,就好好利用。”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可不像是会沉迷在过去的人!”叶芝笑着说,可是,他们偏偏都喜欢沉迷在过去。 几乎没有人知道,夜幕降临,当怜心安抚莫霜忆睡下时,莫霜忆就会悄悄与叶芝在某一间空客房相会,当然所谈之时,都是他们心中郁结所在。 每每之后,第二天他们的心情就会暂时明亮,却很快再次黯淡。 这一切,影是知道的。 “对于某些往事,我一直都是很好奇的!”莫霜忆看了看已然黑暗的夜空,乌云牢牢的遮住月光,一阵阵的冷风吹进。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的小朋友,会见到火烧莫家庄园的一幕,见就见了,不是应该保护起来吗?为什么偏偏……” 莫霜忆,最喜欢的就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不喜欢藏着。 起码,希望叶芝可以坦诚,因为此时,叶芝也是她需要信任的人。 叶芝露出古怪的笑容,“当时的小朋友,也不过几个人,当今代政王、左煌宇、闻沐之,还有我大哥……” 当叶芝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若有若无的意容突现在他的脸上,有些角揍。 他的大哥,应该是说夜憧吧,所有人都会很自觉的认为,叶景才是叶家长子,其实,另有其人。 他们四大家族究竟如何排列这长幼关系,她还真当是不懂。 “或者还有其他人!”叶芝的不确定是因为,当时毕竟是晚上,眼前是浓浓的烈火,就算周围的侍卫再怎么小心,也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比如小小的左煌宇冲到里面,就是他们不经意间的一个疏忽。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恐惧着,担忧着,甚至想毁掉所有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至少莫霜忆是如此认为的。 莫家三位小姐,却是不可能知道原因的,否则她们不会被好好的供养着,更不会与四大家族的几位重要人物定下婚约。 可惜,有人会害怕,就是叶老。 他一定认为,她,莫霜忆知道所有的一切,或者叶芝已经查到蛛丝蚂迹,他更想得到江山图。 “总觉得,我们就像网中的鱼,能不能逃过去,谁也不知道呢!”莫霜忆对叶老,始终有着一分惧怕,总觉得他现在不是寻不到他们,而是在不紧不慢中寻着乐趣。 果然,叶芝点了点头,“的确,以我对叶老的认识,他现在是另有打算。” 深吸一口气,叶芝苦笑道,“不要想那么多,天色当真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是啊,天色不早,几乎每一天,他们都要谈到很晚,就算无话可说,也会一直沉默着,直到疲倦。 因为他们都害怕,万一睡熟之后,发生意想不到的事,从自己,永堕阴间,那多不甘。 虽然她有影,虽然影可以保护她的一切,虽然影对她有求必应,却总是少了什么。 叶芝的武功比想象中的要好,起码自保不成问题,当他飘飘然然从屋内消失之后,莫霜忆才发觉,他已经离开。 向窗外挥了挥手,跳进来的不止有影,还有一名影卫,见那名影卫抱起江山图的原图,从窗前消失,而影则是静静的等待着莫霜忆的靠近。 终于没有了人,屋内只有她和影。 影正欲抱起莫霜忆地,却被她阻止,见她紧紧的靠在影的怀中,苦笑着问,“影,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影一动不动,犹如一新木雕,冷静平淡的回答着莫霜忆的问题,仿佛她的问题,本不应该有,却时不时的问上千遍万遍。 她不求真诚的回答,她只想听自己想听到的答案,也许那个答案是假的,却可以让她暂时获得安心。 莫霜忆抬起头,再次询问道,“你会背叛我吗?” “不会!”影的目光透出几分悲凄,可惜莫霜忆看不到。 莫霜忆只能看到自己的为难,看到自己的悲伤,却看不到其他人。 她明白,无论是莫雨恬,亦或莫云惜,都需要自己的支撑,她们的努力,她们的奋斗,并不是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而是她这个姐姐。 她这个姐姐太懦弱,她这个主人太无知。 “你说,为什么我和叶芝这么像?总是装作不在乎,其实很害怕。”莫霜忆轻轻叹着,摇着头,缓缓的退后。 莫霜忆正欲转身,被影按住了肩膀,“主人,你和他走得太近,被影响了!” 被影响了? 是她影响了叶芝,还是叶芝影响了她。 谁是忠心 原本的一句玩笑,倒是成了真。 本是莫霜忆无心之语,过不多久,当他们到达海边之后,一切即可从长计议。 可是,就在次日,一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路边小摊,有着闲闲散散前来喝茶解渴的路人,平静得看不出任何不同之处。 一队人马陆陆续续的到达,走到茶馆前方,怜心率先跳下马来,急急的奔到茶馆前,拿着口袋中的水壶,递到茶馆的老板面前。 “店家,可以帮我把水壶注满吗?”怜心将水壶递过去时,家店不由得向她瞄了一眼,笑道,“好好,马上。” 可惜怜心却也见到,家店眼中瞥出一丝不屑,在店里倒出的水,与溪中的水,有何区别? 店家为怜心满上一壶水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到摊边,坐到椅前。 最为警惕的玢兰,脸带丝纱,缓步走到叶芝的身后,张望了四周,眼中散发着浓浓魅惑,却无一人抬头看她,纷纷躲着着。 就算蒙着面纱,也不至于丑到无人敢看吧! 玢兰疑惑的坐到莫雨恬的身侧,并不答言,侧头看向与叶芝同桌的莫霜忆,两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姐姐,以后国君,不会是叶当家吧!”玢兰压低声,凑到莫雨恬的耳边,细声道,他们之间似乎有无语的言语可以沟通。 比起情使更为亲近,比起卫家公子更为亲昵,似乎即使身边有叶景一人横在他们中间,也无法影响他们的关系。 看模样,之间的感情不似装出来的。 “姐姐的事情,我们看着就好,不要多加评论!”莫雨恬清清冷冷的打断,并不希望有太多的人,对此事多加揣侧。 玢兰点了点头,她没有任何怀疑,只是紧张为难。 她从心底不希望主人与叶家走得太近,前朝之事与叶家有着直接的关系,她不可能不会将自己的怨恨,延续到下一代来。 “怜心!”莫霜忆突然提音唤道,“去多买些,我们准备上路。” 怜心点了点头,笑道,“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了。” 一行人,纷纷走上马来,几日来的奔波,令他们渐渐习惯,不再有任何不适感。 跳上马背,莫霜忆的马儿慢慢吞吞的向前走着,渐渐落于叶芝之后,侧身指了指不远处的叶良,冷然一笑。 叶良缩了缩脖子,向叶芝微微点头,抬着陪笑的笑容, 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倒是真不知道他究竟会有多真心呢! “在想什么?”叶芝特意等了等莫霜忆,见她许久不曾跟上,疑惑的侧头问道,却见莫霜忆露出古怪的笑容。 “叶当家!”莫霜忆的身子晃了晃,眯起眼睛,苦笑道,“我昨日真是无心之语,是开玩笑的!” “我自然明白啊!”叶芝点了点头,他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事而生气? 孰不知莫霜忆此时正晕晕沉沉,带着古怪的表神,慢慢的从马背上滑落,只听身后的怜心惊呼,从马背上摔到地上,扬起灰尘。 “小姐!”怜心正欲跳下马来,却听另一侧传来同样的声音,原来是莫雨恬同样的已经从马背上掉落,再次惊动了她的马儿。 受惊的马儿长长的嘶鸣,扬起头来,一阵灰尘过去,不见了踪影。 不难看出,自己的侍卫也是硬挺着。 “当家的,难道刚才有古怪?”一名侍卫凑到叶芝身前,却待靠近之时滚落地面。 “当家的,快走!”侍卫们纷纷拔出剑来,此时莫霜忆已然无法再发号施令,保护主人是他们唯一的职责。 一条丝带卷向地面,将莫霜忆卷到马背上,怜心吃力的抱起莫霜忆,耳边传来拔剑音。 “都闪开!”扬着马鞭的沙洛不满道,因为不适应这边的饮食,方才并没有饮用补餐,她带来的两个人,此时正咧着嘴,兴奋的向回奔去。 叶芝立刻喊道,“此地不宜久留,劳烦沙姑娘,一会儿在前方汇合。” 话未落音,沙洛便不见了踪影。 玢兰正欲跳下马去拉起莫雨恬,整个人却趴在马背上动弹不动,无奈之下,叶芝只好怜心道,“你带他们先走,我来垫后。” 叶芝猛的拔出剑来,怜心点了点头,甩出丝带,将莫雨恬也卷了上来,立刻感觉到跨下来的马儿不堪重负。 收起丝带,牵着玢兰的马儿,提前离开。 焦急的怜心同样倍感疑惑,为何影使始终不曾出现。 侍卫护在叶芝两侧,被叶芝分成两批,一批陪他迎候,另一批先行护送莫霜忆。 不难听说前方正传来马鞭甩动的声响,恐怕是沙洛在力战,叶芝正想着,只觉身后剑光一闪,一声闷哼,错愕的回过头来。 竟然有侍卫替他挡住叛徒的一剑,身边的人立刻有两人向叶芝挥起剑来。 不曾想到同伴中有奸细的侍卫,连忙拔剑迎敌,无奈对方的功夫可谓不低,竟然在几人围攻中依然无法求胜。 这不是想赶尽杀绝,否则在食物中就可以下毒,更像是要将他们分开,莫非对方也在恐惧着。 叶芝的心头猛然一惊,难道莫霜忆也有会危险,迅速拔出手中的长剑,他可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只是,叶良去了哪里? “叶当家,快走!”沙洛的声音隐隐传来,武功神秘刁钻的沙洛,难道也不能力敌?想到此处,险些忘记避开。 几道黑影从天而降,目标并非叶芝,而是袭向他的两个人,只是眨眼间,便见他们身首异处。 是影卫?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气息的移动着,从叶芝的身边掠过,掠向沙洛一处。 “当家的,快走!”侍卫唤回叶芝的神智,扯住马缰,向前方奔去,却完全失去了莫霜忆四人的踪影,更令他担忧。 莫非他们已经中招?不仅有所损失,更有可能命丧于此? 几匹马按预定的路线向前方城镇奔去,一路果真未见莫霜忆,四人中有三人昏迷,怎么可能跑得这样快? 剑光闪过,手持长剑的叶芝立刻用剑身相挡,清脆的声音过后,前方的路被数名黑衣人挡住,身上散发的气势,是绝对要将他凌迟的杀气。 “当家快走!”几名侍卫一涌而上,挡在了叶芝的身前,无可奈何的叶良知晓前面的城镇暂时不能再去,向回走,虽然有沙洛,却也没有几分胜算。 唯有向另一个方向策马而去,叶芝频频回头,终于知道谁对他忠心,后果却是无法自负的。 “那个是叶芝!”远远的听到尖细的声音传来,令他松口气的是,带路者并非叶良,但此人,他也极为熟悉。 便是照顾他日常生活的小厮,虽然不是叶家的人,却极为贴身,他对下人也十分宽容,却也逃不出被出卖的命运。 前面是一道滑坡,滑坡后是一片农田,远远的可见在地里耕种的百姓。 身后的马蹄音越来越近,叶芝突然一收马缰,惊愕的看着眼下的滑坡并不如想象中的低矮,反而甚为陡峭。 他收住马缰之下,马儿也望见脚下之景,欲要绕回时,却一蹄踏空,耳边是石泥滑落的声响,以及风声。 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栽,毫无保护的摔向马身,与马一同滚下滑坡。 几次想要抓住身边的树干,却被箭林阻挡,长箭的箭头从眼前射落,竟然发黑,已知有毒。 失神一刹,一支长箭直直的刺入他的肩膀,骨骼断裂之音传入耳中,苦笑之后便没有了知觉。 相信他就算滑落中了箭毒,也不可能阻止他们要寻他的决心,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脑海中闪出无数个画面,曾经虽然过得辛苦,却从未真正领略酸甜苦辣,生活在叶老身边的他,只会被牢牢的保护着。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不过是叶老选中的棋子,为的是,就算年老退居,也可以将权力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实现自己的野心。 而他,身迷棋子的他,原本也有着棋子的自觉。 因为被亲自抚养而有深深的感情,所以定然不会背叛。 因为被保护得极好,故而没有任何自保能力,更不会想到以后要培养的势力。 因为纯善而懵懂,因为敬佩而盲从。 如果不是他的奶娘告诉他一切,如果不是他手中的便利替他查到一切,如果不是叶老对他完全信任使他知晓到一切。 可能,他依然是听从的棋子,不会有自己的选择。 肩膀突然传来剧裂的疼痛,仿佛要将手臂,从他的身上硬生生的折断一般,倒吸着冷气,从失睡中醒来。 眼前的女子,他似乎认得,又似乎不认得,皱起眉头,却感觉到女子的手,在他的肩膀处重重一按,冷笑道,“行,没死成。” “云妹,那是叶当家,休要胡说!”莫雨恬在门外轻轻训斥道,“若是要让姐姐知道……” “她会一笑了之!”莫云惜毫不在意,将血淋淋的手抬起,伸到某侧,将手按入水盆中清浩,洁白的手巾早已预备在盆侧。 缓缓起身,完全不在意醒来的叶芝。 除之不快 相信,他已经知道,谁是真正的忠心,谁是有心背叛了吧,虽然结果令人心痛,心寒。 躺在床上,怕是一时无法移动的叶芝,带着属于了的无究无尽的烦恼,深深的沉默着。 明知道他心中不舒服,莫霜忆却也不曾来看他,反倒是莫雨恬经常而来,明眼人知道她也的确不太甘愿,却也是笑脸迎人。 笑,是她的衣装,是她的心。 “莫姑娘,请问,霜忆呢?”叶芝很是自然的问出,倒是令莫雨恬的笑容多了分不自然,却也没有回答。 手中端着苦涩的药汁,若说药苦,怕是莫云惜的药更是难喝。 “叶当家,先药喝了吧,若是凉了,效果就没了!”莫雨恬端着药碗走到叶芝的面前,看着面色苍白的他,脸上的笑意盈盈,眼中却毫无感情。 叶芝勾起淡淡的笑意,瞄了莫雨恬一眼,接过她手中的碗,轻轻皱眉,看向莫雨恬被烫得发红的手,她却像是无事人一般。 他接过碗时,感觉碗底像是刚刚过了火一般,险些被他打翻,强忍着手指的烫度,挤出笑容。 “雨恬就在门外侍候,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莫雨恬看着叶芝将药喝尽,才放下心来,笑着将他放平,缓道。 叶芝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正欲再唤,突然收住了唇,苦笑着摇了摇头,便没有了言语。 是比之下,莫雨恬离了屋子,笑容的面具便从脸上取下丢掉,疾步走到农田,看着已经收割妥当的农田,一望无际的忙碌着。 收获的事她闪不懂,播种好需要翻土? 但是她明白,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王朝覆灭,可是莫霜忆却因为叶芝的伤在此停留,甚至与农田中的百姓相处得极好。 “姐姐,为什么一定要照顾叶芝,现在明明可以放任他自生自灭的!”莫雨恬走到莫霜忆的面前,四周的人早已知趣的走开,留下他们姐妹两人独处。 莫霜忆像是完全不在意莫雨恬的出现般,目光始终落在远处,嘴角透着浅浅的笑意,似乎非常满足于现状。 见到莫霜忆的无动于衷,莫雨恬似按捺不住,将莫霜忆拉离农田,远远的站妥,急道,“姐姐,现在有了情使,根本就不需要他。” 本不在意的莫霜忆,本是甩着身上的灰土,听到莫雨恬的一句话,动作不由得迟缓下来,慢慢抬起眼,看向莫雨恬,勾起似无奈的笑容,叹道,“你确定,自己说的是什么?” 显然莫雨恬完全不曾理解莫霜忆的意思。 “当然!”莫雨恬拉住莫霜忆,不解问道,“姐姐,为什么一定要留着他。” 为什么一定要留着他,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叶芝都已经是无用之人,留在身边无害无益呀! 莫霜忆从莫雨恬的眼中看得出焦急、懊恼,甚至有些厌恶,为何要厌恶叶芝?分明过去的事,与他毫无关系呀,若是要深说,左家的孩子参与更多吧! “那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莫霜忆哭笑不得的问,从莫雨恬的眼中透出太多个人情绪,在敌手的面前,暴露太多弱点。 莫雨恬听到莫霜忆如此一问,急急的唤道,“姐姐……” 突然抬手的莫霜忆,打断了妹妹的话,向恰巧从他们身边经历的普通百姓略一点头。 虽然住在附近村落的百姓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从粗布衣上是看不出什么,举手投足神态总是与乡下粗野之人大不相同。 也有些眼力的百姓,知道他们并没有透露身份,自然也没有多加打听。 只是在平时更为有礼貌些,彼此是相安无事。 “雨妹,你我都是姐妹,无论心里有什么话,都尽管说出来吧,我也很想听听你们的意思。”莫霜忆转身苦笑着,对上莫雨恬复杂的眼神。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想,我在说,你们在做,有时候,我只是在想的你们都会做,可是,我却不了解,你们究竟在想什么,要说什么。”莫霜忆的心思,被他们揣摩着。 可是他们的心思,她却全然不知。 莫雨恬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她就是怨恨四大家族,怨恨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唯有夜憧是不同的,因为他自主的选择离开,从很小的时候,就算吃苦也不愿意回去。 也许……左煌宇活着,她也会另眼看待的吧! 莫霜忆双手环胸,静静的等待着莫雨恬,希望她能说出自己的心思。 就在莫雨恬张口之时,莫云惜冷着脸从不远处走来,淡淡的说,“姐,我没有话要说,我去煎药了!”从两个人中间穿过。 一时错愕的莫雨恬,忽的反应过来莫云惜的回应,气急败坏的唤道,“云……” 莫云惜毫不留步,慢吞吞的离开农田之处。 因为收割,他们这一行人天天在农田里干稍有,也让她找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正好煎来让叶芝试药。 “雨妹!”莫霜忆轻唤着,“有话就说,始终支支吾吾的,莫非想让我来猜?” 回过神来的莫雨恬,垂下头来。 “姐姐,妹妹只是认为,有了情使,没有必要留着他,情使的易容术之高明,恐怕姐姐是想象不到的,否则叶家就算有怀疑,几次却得不到证实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以情使对叶芝的了解,继续装扮下去也是不成问题的。” 莫雨恬缓道,她不相信,莫霜忆会不明白,叶芝存在是否有价值。 因为叶芝一个人,耽误所有人的行程。 她不是没有自己的绪情,没有自己的观念,只是一直在隐藏着自己,可是…… 可是…… 见到莫霜忆别过脸,轻轻叹着,脸上隐隐现出笑意,知道他的心绪涌动。 “现在大局虽然不算完全掌握,但也算是七七八八,左家完全晕头转向不知何方,卫、闻两家不足为惧,现在……” 莫霜忆轻轻咳了咳,打断了莫雨恬的话。 “姐姐?”莫雨恬疑惑的喃喃唤着。 转过身的莫霜忆,面对着眼前光秃秃的农田,撇嘴苦笑着。 “你说的形势,都是所有人明白的,知道的。这不明白的,不知道的,我们要怎么办呢?”莫霜忆无奈的反问着。 每个人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都是最表面的、浅显的。 其实真正的应该想到的,是那些明明应该有所动作,却按兵不动的他们。 除非,他们就是想让地国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叶老身上,他们则有更多的余力却对付他们。 “没有任何事,会如我们想象得那般简单,就当他是很简单好了,你会认为,情使就会愿意一辈子不再以真面目示人,会像傀儡般被人控制着?” 莫霜忆看向莫雨恬,有时候,不能只为自己着想啊! “姐姐,等一切结束以后,情使就可以恢复了呀!”莫雨恬完全不曾理解莫霜忆的意思,只要推翻王朝,夜憧就可以恢复自己的身份。 可是……莫霜忆冷笑着转身,“如果……一辈子都无法结束呢?” 如果,他们没有办法推翻王朝呢?最后不仅失去了整个地国,更失去了活着的希望呢? “我们要抓住所有的可能,叶芝现在是我最好的选择,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和他是一样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都失去唯一可靠的。 莫雨恬同样沉默了,握了握拳头,不知还能再说什么。 见她们姐妹不再言语,叶良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向莫霜忆作揖道,“城、国、莫……” 城主?莫霜忆已将城还给卫姓的人,自然不再是城主。 国主?不过是小小的杀手组织,称为国主尚且自大。 莫家三小姐?恐怕她怨恨都来不及吧! 莫霜忆却勾了勾嘴,轻笑道,“怎么说我也是莫家三小姐呀!走吧!” 以后,她还是“安安稳稳”的做她莫家三小姐吧,因为除了姓“莫”,她拥有的实在不多。 叶良跟在莫霜忆的身后,不忘转头望向留于原地的莫雨恬,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上莫霜忆的脚步,“三小姐,这当家的伤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能上路啊?” 上路?叶良好似非常焦急,大部分时间都是惴惴不安当中。 到底是担心叶老的人追过来,还是希望他们能进入叶老的圈套中呢? 忽的顿住身影的莫霜忆,令叶良手足无措,险些跪倒在地,却听莫霜忆轻笑道,“这事……就不能问我了,应该去问大夫。” 大夫?叶良的眼前闪过莫云惜意味不明的笑容,与莫雷悎阴冷的面容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问大夫哟!”叶良喃喃的说着,抬头时,莫霜忆已然走得很远。 莫霜忆侧头望了诚惶诚恐的叶良一眼,心中不由得叹气,将叶芝交给莫雷悎负责看护,就是因为他有一张无论对谁都是冰冷的面容。 再以他是尸鬼的身份,任是谁想不诡,恐怕都要在心中惦量再三,均不敢轻举妄动。 看望 整个屋子透出淡淡的药味,浓重的药汁在地上淋出轻轻的痕迹。 屋内的光线十分明亮,隐隐的看到靠在床上的身影,似乎正在观书。 莫霜忆轻轻迈着步子,更欲进门,便见叶芝面朝床内,轻轻咳了几声,随后是悠长的叹息。 想必,他在这处养伤,无论是环境,亦或服侍,都不如从前那般称心如意吧。 叶芝突然像是感觉到门处的目光,缓缓起身,见是靠在门处眯眼沉思的莫霜忆,便欲起身,肩膀的疼痛早已消失,只是伤口尚未痊愈。 “感觉如何了?”莫霜忆本欲上前按住叶芝,却缓缓的缩回手,侧头看向随她进门,却不知是进是退,淡淡一问,“怎么?” 叶良缩了缩脖子,目光落到叶芝身上,陪笑道,“不知,当家和三小姐,有没有什么吩咐了?” 摇头的叶芝,目光落向莫霜忆。 “叶良……我有事要和当家的说!”莫霜忆稍稍皱眉,抿唇笑道。 “是!是!”一听莫霜忆之语,叶良如得大赦,连连点头,拼命后退,恨不得立刻从屋内消失,不想未曾发觉身后的门格里,重重一绊,“哎哟!” 本欲想抚的莫霜忆,方要伸出手,却被叶良躲开,肥硕的身子连滚带爬的站起,连连作揖,直到安全消失。 难道,他就如此害怕,害怕他们会出手狠毒? 莫霜忆低头看了看自己欲伸出的手,苦笑不已。 屋内只有二、三个木凳,坐着十分不舒服,倒是床上算是柔软,只是莫霜忆一名未出嫁的女子,坐在他的床上,倒是不太合适了。 “当家的,他可是忠心的呢!”莫霜忆抬起眼,看向叶芝,伸出的手,却是指向叶良离开的方向。 原来她唤着叶良与她同来,不过是不想让他与玢兰等人走得太近。 原因是因为身份问题,所以他们一直对对方有所保留,但相处得越久,无论是优点亦或缺点都会被对方知晓,时间久了,变成了默契。 叶芝都对叶良有所保留,她不希望自己人,反倒对叶良上心。 并未搭话的叶芝,用没有受伤的手臂替莫霜忆倒茶,动作流畅,透出一股沉稳。 若当真是娇生惯养的富贵家儿女,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恐怕难得有几个如此心情平静。 “当日,我只是不太放心,所以让他提前探路,没想到,他……”莫霜忆缓道,“迷路了!” 立刻有了精神的叶芝,不由得叹笑,那一笑仿佛将莫霜忆心中所有的不安尽数驱走,温暖得犹如春风一般,与叶景……很是相心。 “倒是他的脾气。”叶芝摇头笑道,抬头对上莫霜忆微微落寞的神情,像是猜到什么。 莫霜忆没有再理会自己的心续,继续道,“巧的是,偏巧你落到城下时被他救到,为了救你,他也受了伤!” 说到这儿……叶芝的脸上出现玩味的笑容。 叶良救他,叶良会救他……他不知道的事,由莫霜忆来点破! “只不过,云妹出现得算是及时,我可没有为叶良说好话的意思!”莫霜忆转过头,对上叶芝的笑容,摇头道。 见叶芝动了疑心,莫霜忆双手一摊,她可是诚实的交待。 叶芝见状,不由得苦笑道,“听得出来,只是太过巧合了!” 是啊,一切都太过巧合了,要如何迷路,能迷到此处呢? 之前几天,莫霜忆一直在四处徘徊着,自然包括叶芝摔落的坡处,那坡度可是不容小视,上面无数尖石杂草,若是伤到,皮肉伤怕是难免。 不经意间伤到重要之处,怕是性命堪忧啊。 虽然他们认为一路行踪算是隐密,无奈奸细始终伴在左右,重要的事他们无法知晓,起码他们将去之处,他们会算计。 叶芝的伤,他们的失散,是不是也在算计当中? “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莫霜忆的笑容慢慢变得苦涩,“总之,无论叶良出于什么心思,是把你救下来了,影卫将他看得很牢,就算出了问题,也尽量不让他影响到我们。” 看得出莫霜忆的心思,叶芝叹道,“其实,我之所以招来叶良,是因为他在叶家无所权势,对叶老的影响不大,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叶老的人。” “噗”的一声,莫霜忆笑出了声音来,“换成我,我也会将这样的人带出来,逼着他来背叛呢!” 逼着身边的人背叛,挑战着彼此的极限。 突然忆起,几日以来,她都没有看望过叶芝,始终都是莫云惜与莫雷悎相陪,以他们的心性,怕是不会告诉叶芝外面发生的事。 其实也没有特别的事,只是,她好像突然爱上农地里的生活。 平淡,却真实。 “你的侍卫只是受了伤,都在附近,只是这段时间的奔波令他们分外疲惫,也不必急于一时,你也好好休息吧!” 莫霜忆幽幽的叹道,不想再做停留,似乎对未来产生或多或少的排斥,交待最后一件事,便打算离开。 “他们都没事?”叶芝突然抬头,对走到门处的莫霜忆问道。 以为,会一个不留,就算知道他们是忠心的又如何。没想到,竟然会没有事。 隐隐的,觉得像是被莫霜忆说中了一般。 “这一路始终奔波,起不太大波澜,不如,叶当家被行刺吧!”莫霜忆的神情,犹在眼前,当时一句玩笑,竟成真语。 他知道了忠心与否的他们,也知道怕是要孤身前行。 说到这里,莫霜忆倒是有了几分得意,一挑眉,冷笑道,“叶老的人武功再高,也对看不到的敌手,无可奈何呀!” 看不到的对手,影卫并不如想象中的厉害,却比想象中的神秘。 如果要求胜,在高手面前只能硬敌,若要救逃,只要令对方手足无措便好。 何况有叶芝的侍卫相助,收拾他们区区几人自然不成问题,只是……对方派来的人手,似乎多了些。 “真羡慕你有忠心的影卫。”叶芝的语气中,的确透着羡慕,甚至是妒嫉。 这是属于女孩子的专权,身为男子,就要自己来扛起一切。 只是听到莫霜忆的耳中,却像极了一种讽刺。 “我倒是羡慕你,可以牢牢的控制忠于你的人,相比之下,我倒是不安稳得多。”莫霜忆重重的叹道,“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一天,将我出卖得彻底。” 她不相信影,不相信影卫,更不相信地国。 她只相信自己,一旦迷失了自己,便是毁灭的时刻。 “我来就是为了让你放心,既然无事,我就先走了!”莫霜忆迈出门槛,再次望到门口的药汁痕迹,像是突然了然般,回头淡笑道,“当家,云妹的医术了得,切莫讳疾忌医呀!” 尴尬的叶芝也似听懂了莫霜忆的话外音,难为情的应道,“是啊!” 看来这些药汁,不是云妹端来时淋洒到地面上的。 “云妹的药虽然难喝些,却是极有用的。”莫霜忆心中渐渐升出恼怒之意,莫云惜岂是会他人治病的人?若非…… 算了,叶芝并不了解莫云惜的脾气。 “自然!”甚是为难叶芝,知道自己的小伎俩被莫霜忆发现了。 莫云惜的药是否有用他的确不知,但毒医的药是否有用,根本不必去探知。 能吃上毒医的药,也许会长生不老,他当初也有着这份想法,也曾暗暗希望渐渐年老的叶老,能够找到毒医。 可是当毒医当真为他治病时,他便改了想法,原来健康是件幸福的事。 此时,莫霜已经离开了他的小屋。 “姐姐,我来送药了!”莫云惜的声音陡然在两个人的耳边响起。 不仅是叶芝,莫霜忆也微微错愕,心中泛起阵阵不安,她到底来了多久? 只是见莫云惜的手中端了茶汤药,上面隐隐的冒着热气,应该是刚到吧!莫霜忆如此安慰着自己。 对莫云惜形影不离,恨不得变成影子的莫雷悎,轻轻咳着,“咳……” 回过神的莫霜忆,渐渐的轻笑着,“有劳妹妹了!” 对莫雷悎与莫雷悎微微点头,莫霜忆便欲离开,不远处的叶良正蹲在地上不知画着什么,团团的身影缩在地面上,甚是搞笑。 莫云惜回身将碗递到莫雷悎手中,心领神会的莫雷悎将碗端到了叶芝房中,立刻从屋内透出一阵阵的冷气。 莫雷悎的性情,倒是与影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一个是无法拥有感情,一个是放弃了感情。 莫云惜走到莫霜忆的身边,轻声道,“姐姐不要将雨姐的话记在心上,他就是没有想得太多罢了。” 其实,莫云惜是想说,莫雨恬想得太多了吧! 她们都明白,之所以对叶芝有仇视,是前朝的理由。 原本,莫霜忆也是一样的,只是多番接触下来,倒像是交了心。 而莫云惜一直在江湖上飘荡,许多事渐渐看得开了,也不再放在心上。 不是不恨,不是不怨,只是学会忍耐,选择了唯一的目标。 “我明白的,进去吧!”莫霜忆点了点头,拍着莫云惜的肩膀,缩回手,叹息着走向叶良。 夜行 原来,叶良在地上算着时间。 是他离开王城的时间?是他们奔波的时间?是…… “莫、莫、莫小姐!”叶良站起身,不停的搓着手指,手指里全是泥土,除了身材,真看不出他是富贵家的子孙。 他的习惯,似乎比想象中的简洁,看来,他也是适应过各种生活的人。 叶家的人,没有一个,似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本以为叶良会到屋中看望叶芝,没想到,他却是跟着自己,向前走了数百步。 “良公子,何事?”莫霜忆转过身,面露不解的问道。 一直以为,叶良对她都是躲之不及吧,怎么会突然跟了上来。 叶良顿了顿脚,支支吾吾的问道,“是要在此长住?” 原来是关于叶芝的事,怎么只是来问她,而不是去问叶芝呢? 心中虽然有所疑问,莫霜忆依然堆出笑容,“恩,住到叶当家身体良好,否则会留下后症。” 听到这里,叶良似乎略一盘算,立刻不住的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 不再看莫霜忆,低着头拼命的作揖,迅速消失在她的眼前。 就是这么怕她?为何还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叶良的心思,也不如想象中的那肌容易猜测,是她考虑得太少吧! 知道叶良恐怕又是去农田之中,虽然那里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叶良此时只能去那个地方,将自己当成蜗牛一般藏在壳中。 “主人,都准备好了!”玢兰见莫霜忆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叶良的身上,心中不由得一惊,莫非主人动了其他心思? 莫霜忆缓缓的收回思绪,轻笑道,“快去帮良公子吧,我再到处去转一转!” 听到她的话,玢兰微微点头道,“是,主人!” 看着玢兰欲赶上叶良的身影,莫霜忆的眼神一滞。 许久……她为怜心安排了许多工作,由沙姑娘带着,去学着其他事情。 希望怜心能借此忘记关于秋月的事。 她的心中也不曾忘记秋月,只是对于与她形影不离的怜心来说,失去姐姐更加痛苦。 从一直以来的不曾分离的手足,变成孤单的一个人,这样的难过是难以排解的,莫霜忆心中很是明白。 故而,不自觉的,莫霜忆唤住了玢兰,“玢兰,孜青不在身边,会不会不习惯?” 第一天认识玢兰开始,她似乎便与孜青十分亲密。 后来才明白,地国为了能让暗杀敛财的任务顺利进行,一直都是两个人一组,共同行动,来确保安全,及任务的完成。 听到莫霜忆的问题,玢兰立刻转身作揖道,“是呀,从小就没有分开过,不过总是要习惯的!” 自从到了这里,莫霜忆的脾气越发古怪,身边连怜心都赶走,只有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人能够明白她的心思,只是觉得…… 主人越发得阴沉。 莫霜忆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微微皱眉挥手道,“去吧!” 无可奈何的玢兰,只好微微作揖,转过身,向着叶良的身影走去。 一日复一日,一日何其多。 早早的,莫霜忆便安睡了,莫雨恬等一干人等,只好径自寻着其他事情去做。 夜后,却有一抹身影落到莫霜忆的屋后,不多时,莫霜忆便被那身影抱着飞离。 他是影! 打着呵欠的莫霜忆,用手帕擦去眼角流出的泪水,几天以来的疲惫令她无法安睡,来到这里,却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几天以来的等待终于令她等来好消息,完全证实了她的猜测。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按照简图上的线路来奔波,所认定的只是附近的城镇。 直到被行刺后,从迷药中缓缓醒来后,她才突然想到一件事,也许江山图所要告诉她的,并不是到底去哪个城市,而是应该顺着地形寻找吧。 经她她的研究,图上粗细不均的线条,只是会在某一处变得较粗,其他地方依然是细细一条。 令她在某一处上了心,经过她的仔细观察,认定是……叶芝滚下来的坡度,有些问题。会会同她想象得那般简单吗?莫霜忆在心中犹豫着。 影抱着莫霜忆落到坡度之处,月光下映着隐隐的血痕,是叶芝当日留下来的。 他们似乎当真下了杀手,却为何将她们姐妹只是迷晕,就在他们逃走之后也没有再派人来追?这几乎成了莫霜忆的心病。 叶老会对她手下留情?她才不信!难道想利用也来逼地国就范?杀了她岂不是更方便? 一连串的不解,只会令她的心情更加烦躁。 “主人,到了!”影轻轻将莫霜忆扶稳,退后几步,抬头看向坡度上的几道人影,除了影卫,即是一身红衣的沙洛。 几日来,不是沙洛不想缠着她的美人,实在是美人的烦心事,连她也难以摆平。 “多谢沙姑娘!”就算沙洛替莫霜忆做了许多事,莫霜忆依然冷淡清凉,实在无法将沙洛归类到“友人”一方。 特别是沙洛炙热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时,不过,沙洛现在对影也渐渐有了兴趣…… “影使真是忠心,对美人是寸步不离呢!”沙洛从坡度上滑下,直直的奔向莫霜忆,目光仅是在影的身边微瞄。 她那日的失态,并非是因为对影有所偏爱,只是因为他的剑术,太过熟悉,却始终碍于莫霜忆而无法问出口。 莫霜忆轻笑道,“不知沙姑娘,查到了什么?” “查到……你们的祖先很有意思,为什么要将一件如此简单的事,弄得如此复杂呢?”沙洛双手一摊,转眼间便到了莫霜忆的面前。 “美人,好久了,都没有仔细的看看你!”沙洛单手捏住莫霜忆的下巴,幽幽的叹道,“美人真是辛苦了,不如,同我离开吧,定会让你……” 一抹剑光闪过两人中间,沙洛与莫霜忆均未躲闪,剑光也不曾真正的伤在到他们。 令沙洛郁结的是,眼看着袖口出现破裂,真不知是否是影的剑光当真高超。 沙洛带来的壮汉立刻满,想要挤上,被沙洛伸手制止,“速战速决,美人还要休息呢!” 当莫霜忆发觉自己当真不是很排斥沙洛时,心中也有小小的不安。 难道在为叶景的打击,而改变了自己? 反观沙洛,无论是喜爱,亦或讨厌,都可以坦荡荡的表现出来,反倒是她,畏首畏尾,连和沙洛最姐妹的勇气都没有。 分明就是知道在利用她,沙洛为何依然如此尽责。 “在这里!”沙洛指了指坡度上的尖石道,“叶当家当日,在这上面可是受了不小的伤啊!” 叶芝?听莫云惜说,外伤不轻,毒也不好解,能活下来多半是靠运气。 他的运气当真不错,也为她带来了好运呢! 沙洛不曾理会莫霜忆的神情,继续道,“你看,这尖石是人后为的,因为因为年代久远,所以埋在地下,如果用力的移动它,还是可以的!” 明显的,这些尖石都已经被移动过,甚至说整个坡度上的土都被沙洛的人松过,时不时的滑落些土粒。 沙洛带来的人,笨拙的移动着尖石,像是有什么阵法一般。 莫霜忆如临大敌,谨慎的看着地面,影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最后用了半天的力气,只是将尖石移动手,露出容一人进出的小门来。 莫霜忆走上前,轻轻用手将门上的土挥开,问道,“沙姑娘是怎么发现的?” 若是不将尖石移开,怕是看不到的吧! 可是这尖石,不会毫无章法的就被移动,看来沙洛带来的人中,有许多能人异士,是她所不了解的。 “说来都怕美人笑话!”沙洛握住莫霜忆挥过尘土的手,小心的替她擦干净,才道,“我哪里知道有什么机关,听了你的话,直接就让他们用挖,只是到这门处,就挖不动了!扫净一看,尖石下面还有东西。” “好在……有人帮忙!”沙洛有意的扫过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影,“不过,美人,你身边一直安放着这么冷的人,不会生病吗?” “习惯了!”莫霜忆挤出一丝笑容,分外为难的说道。 毕竟沙洛帮忙了自己,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太过冷碍,却从沙洛的语气中,听出对影的不和善。 “我想进去看看!”莫霜忆再次看向那扇门,如果不推开它,永远不知道它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沙洛略有迟疑,“我试过,打不开!” 也许其中藏着更可怕的机关,也说不定,莫霜忆也有了些退缩。 “我来!”本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在身后。 莫雷悎走上前,双手抚向那扇门,皱着眉头,“下面好像是空的,是地道。” 跟上来的莫云惜,走到莫霜忆的身后,“姐姐,以后不要单独行动,很危险。” 不满的沙洛轻哼了一声,对上莫霜忆的双眼时,立刻充满了温情。 只是莫霜忆现在没有心情应付她们。 她本是想瞒着其他人,却不曾想到已经被察觉。 更听得出莫云惜的意思,她不曾将沙洛一行人当成自己人,更不曾将叶家当成同伴,或者影卫都是她所警惕的对象。 “不要多说了,我们想办法进去吧!”莫霜忆此时一心扑在这扇门上。 石门内 这门,被推开得极为容易。 越是容易的事,越容易令人疑心,此时,没有人敢率先跳下去。 影卫慢慢聚到莫霜忆身前,彼此心神交汇,似乎正在无声的讨论着。 莫霜忆知道他们心中有了决定,无论是谁先下去,都不会是她先,何况影卫同她一般不会随意信任他人,自然是影卫率先了! “我来!”一个孤冷的声音响起,随着一阵风吹来,吹散了他身上的药味。 莫云惜几乎每天和他粘在一起,莫霜忆从好奇变成了默然,她竟然用莫雷悎做试验。 奇怪的药草,难闻的药汁尽数被倒在莫雷悎的胃中,真是…… 像是感受到莫霜忆同情的目光,莫雷悎深望了她一眼,走到门前,斜靠在坡度上的门,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莫雷悎伸手抚了抚坚硬的石门,平板的说,“打不开。” 顿时无奈的莫霜忆,苦笑着盯着石门,这门,本就不曾被打开啊! “有什么办法吗?”莫霜忆转向沙洛,从她眼中透着认真,只有在她认真的时候,才会将莫霜忆当成同伴或者姐妹。 沙洛皱了皱眉头,回道,“把它弄碎吧!” 只有这一个办法吗?莫霜忆紧抿着唇,弄碎是一定会发出声音的。 如果正当他们…… “一定有其他方法的!”莫云惜在他们之中算不上是聪明,但在江湖上经历这么久,也知道有些事不会如表面那般简单。 一切机关都有它的巧妙之处。 “能试的都试过了!”沙洛突然莫云惜像是不信任她一般,他们的确把所有的方法都试过,可惜门依然无法打开,无奈之下,只好用沙土重新遮好。 可惜听在莫云惜的耳中,却起不到任何作用,对她来说,沙洛一干人等都是沙荒中的蛮人,哪里知道这些机关的精巧之处。 看得出他们之间的不和气氛,莫霜忆对沙洛笑道,“沙姑娘不要介意,云妹对这些很有一套的。” 莫云惜会处理机关?莫霜忆可不清楚,看到莫云惜投来的委屈目光,心里更是没有底。 反倒是莫雷悎熟练的石门周围拍打着,看不出神情的面容,透出死气沉沉的尸气。 比起从前,要好了许多吧!莫霜忆安慰着自己,曾经的他,可是真正的尸人啊! 只听“轰”的一声,沉闷的声响划破天际,若是不想惹人注意,当真很难。 莫霜忆的手心暗暗捏了一把汗,如果被人发现,恐怕就连莫雨恬都会对他心生芥蒂。 略等半晌,周围依然毫无动静,其中两名影卫陡然消失,依稀间能见到他们的身影再巡视着各处。 他们是故意的吧,似乎想以此来警告沙洛。 莫霜忆收起落在影卫身上的目光,走到莫云惜的身后,指着依然在已然找到的门处摸索着的莫雷悎,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妹妹早就发现了!”莫云惜向后靠到莫霜忆的耳边,尽量将声音压到最低,“死人比活人厉害多了!” 却不想依然被沙洛听到,只是沙洛完全不曾理解。 “姐姐!”莫雷悎突然唤了一声,当莫云惜与莫霜忆的目光望向他时,他已经跳了下去。 轻呼的莫云惜直奔石门处,里面分外漆黑,根本看不到莫雷悎的身影。 只是一刹,莫云惜的眼睛闪出一抹利色,仿佛跳到下面的莫雷悎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妹妹!”莫霜忆连忙唤道,虽然他们看不到门内,可是门内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 回过神的莫云惜,抱歉的笑了笑,跃身跳入门内,并没有预期的疼痛,猛然起身,尴尬的“看”向对面的莫雷悎。 她被他接到了,门内异常黑暗,根本看不到对方的模样,更谈不上看清门内的环境。 莫雷悎绕过莫云惜,抬头唤道,“姐姐……” 知道这一次,唤的是莫霜忆,本欲跳下门处的她,却听莫雷悎道,“请影使先下来。” 让影先下去?正当莫霜忆犹豫之时,影的身影从身边掠过,落到门内。 陆续的,其他人也跳了下来,门外只留了两名影卫把风。 门内依然漆黑,莫雷悎已经率先向前走去,仿若里面的黑暗对他来说,与白昼无异。 “姐姐,小心些!”莫云惜从袖中取出一枚夜明珠,塞到莫霜忆的手中,转身随着莫雷悎的步伐,消失在黑暗中。莫霜忆小心的握着夜明珠,在影的搀扶下,慢慢的向前移动着。 这个方向……莫霜忆暗暗心惊,好像是向百姓耕种之处。 那里土质松软,被长年开垦,万一塌方怎么办? “主人!”影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仿佛要平复她心中的焦躁。 一路前行,毫无障碍,越是如此,莫霜忆越是紧张,因为前方就是农田,万一真的…… 单手抚向身侧的墙壁,果然十分松软,不知前方究竟有什么,也许会是陷阱也说不定…… 心中渐渐不安的莫霜忆,忽的握紧夜明珠,正欲说什么,突然听到沙洛道,“前面看起来不容易走,美人和美人的妹妹先回去吧,之后的事我来吧!” 沙洛的自动请缨,并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好感,除了沙洛一行人,这里没有真正拥有“信任”的人。 心里权衡的莫霜忆,看了看前方的黑暗,低头笑道,“那就有劳了!” 莫云惜也是心领神会,转身对莫雷悎道,“你小心保护沙姑娘,我可不想再有人受伤。” 再有人受伤,浪费的就是她宝贝草药。 沙洛的脸色变了又变,只可惜在黑暗看不算清楚。 “是!”不难听得出莫雷悎的声音有着隐隐的笑意,却学着影一惯的声响。 不理会他的莫霜忆,向后退了几步,道,“有劳沙姑娘了,还有再留人手吗?” 言外之意,她想将影卫带走。 “不必了!”沙洛靠近莫霜忆,在她耳边轻轻吐气道,“美人,相信我!” “真是麻烦沙姑娘了!”莫霜忆恳切的说道,因手中捧着夜明珠,映出的幽幽明光,照得沙洛娇艳的面容几分妖艳。 沙洛带着自己的人,随莫雷悎继续前行,莫霜忆带着他们向之前的路走回。 看来是白跑一趟了。 “主人?”影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莫霜忆只是微微轻笑,并不作答,只是目光比先时适应了许多。 这条只容两人并肩而行通道,究竟隐藏着什么?相比之前,急于向前的心境不同,莫霜忆走得极为缓慢。 手中的夜明珠将通道映的并不是十分清楚,却也算是能清晰的看到眼前的情景。 猛然收步,莫霜忆俯下身,仔细的看着方才擦过的墙壁,他们一直都注意着脚下的路,却不曾注意到身边的墙壁。 因莫霜忆的停顿,影与莫云惜等人也不得不停顿,随着她的动作而靠到身后的墙壁上。 “江山之钥”隐约的四个大字在墙壁上突现! 莫云惜也看出怪异之处,连忙将自己手中的夜明珠也送到墙壁前,立刻明亮不少。 的确是这四个字,莫霜忆的目光四处飘着,终于落到不远处的某一点上,不动声色的收起夜明珠,低垂着头继续向前走。 以为她的思考的其他人,无人打扰她,静静的跟在后面。 只是,莫霜忆注意到了某一点。 “江山之钥”四个字中的“之”最后一笔甩得极长,似乎欲甩到某一个方向上去。 莫霜忆小心翼翼的走着,在心里默默的书写着“之”的模样。 突然脚下一软,莫霜忆猛的扑倒向心,不由得轻呼出声,只觉腰间一紧,被重重的拉向后侧,撞到影结实的胸前,疼得闷哼一声。 “姐姐!”莫云惜焦急的唤道,莫霜忆连忙摆了摆手,证明自己没有事,支撑着继续向前走。 嘴角慢慢勾勒出令人迷惑的笑容,不知影有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呢? 终于到了门处,莫霜忆抬头见到洒入的月光,身后的影突的托住她的腰,向门处一送,门外的影卫立刻接住她,扶出门外。 陆续出了那扇门,莫霜忆按了按微微凌乱的发髻,回头吩咐道,“留下两名影卫就好,其他人回去吧!” 只有保持良好的精神,才能够继续为自己效力。 莫霜忆将双手相互交叉,插入袖中,叹道,“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是啊!”莫云惜点头道,“我应该回去为叶当家煎药了,也给姐姐煮碗姜汤去去寒气吧!” 这一次,莫霜忆并不似平常往昔那般拒绝,轻咳二声,“那只好有劳妹妹了,真的很冷啊!” 感觉到影似乎欲向前走,被莫霜忆回过头,用冰冷的眼神制止。 他在其他人面前出现的时候,似乎太久了。 不知影的心里想着什么,微微退后一步,随同其他影卫一齐消失在黑夜之中。 此时已经不能算是黑夜了,隐隐中感觉到一丝丝光明划破天院。 没想到,竟然浪费了一整夜,也算是有收获吧,莫霜忆握了握手,手心的物体令她感觉到满足。 随同莫云惜向村庄中走去,开始新的一天! 江山之钥 无人之时,趁着空隙之时小憩着。 实际上,即使是怜心,现在也不可能太过靠近莫霜忆。 她似乎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又好似被一路以来的辛苦折腾得无力去应付。 怜心也曾在屋我唤了几次,得到的只是莫霜忆懒懒的挥喝,无奈之下,只好远远的侍候着,只是,无人可知…… 莫霜忆并没有睡,而且经过一夜的折腾之后,反倒是更加精神。 因为,她找到了任何人都没有找到的东西,虽然不知道,它是否有预期的效果。 将层层床帘一一放下,避开重重阳光,她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走,而非是得到什么启示。 将一直藏于袖中的小盒取出,只容手心大小,若不注意,自然是无法发现。 只是被她巧合的发现,“之”字所指示的方向,正是某一点时,她佯装摔倒,将它取下。 如果出现意外,盒子落到地上,只能是说她的运气不济,也只好假装是“巧合”。 小心翼翼的将小盒子捏开,不费吹灰之力,越是容易的事,越应该小心。 想到此处,莫霜忆不由得慢下了动作,犹豫着皱起眉头,会不会得到太过容易些? 此时的她,将自己的行为怀疑着,完全没有去思考其他可能性。 “小姐?”怜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微微错愕的莫霜忆连忙将小盒子抓到手中,猛的回头,轻轻掀起床帘,并未见到怜心的身影。 “小姐,应该用餐了呀!”怜心为难的唤着,她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小姐却将自己封闭起来。 无奈的莫霜忆翻了个白眼,躺靠在床边,懒懒得说,“晚饭的时候再来吧!” 只知服从的怜心,悄悄的离开。 她哪有什么心情吃饭?她的心情全部都在普通的小盒子里! “江山之钥”?难道真的会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吗? 带着满心的疑问,莫霜忆定了定神,终于缓缓的将盒子打开,就算里面有置人于死地的毒药,她也认了。 只是当打开盒子的时候,觉得手指尖一凉,仿佛有生命气息的寒气,涌上指甲之间,令她忍不住的想要丢掉它。 一定要坚持住,一定是好奇特之物!莫霜忆不住的在心里告诉自己。 缓缓的将盒子打开,竟然真的是一把钥匙,但是她完全没有失望,而是浓浓的惊喜。 不是玉、不是水晶,不是一切珍贵之物,却是普通至极的石物,模样与外面埋在土中的石头毫无异样,但是寒气阵阵。 究竟是什么物体?莫霜忆越发好奇,想要探究。 轻轻将它拿起,犹如拿了一块冰般,刺骨的气息涌入手间,顺着手指,直刺手臂。 倒吸一口气,越是如此,莫霜忆越是兴奋,她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也许,这就是“大智若愚”的另一种表现。 正兴奋之时,又听到不和谐的声音,却无法再引得莫霜忆有所回应,她一心在怪石身上。 此石的确是钥匙的形状,上面刻着隐隐纹路,做工精细,是难得一见的工艺。 目光落到“钥匙”的“柄”上,一根手指就能将它擒住,上面有瞳孔般大小的小洞,洞侧刻着四个字,“江山之孔”。 这又是什么?好像是……谜语一般,看来,它并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起点吧! 想到这里,原来兴奋之意,也慢慢冷却下来。 看来未来的路并不好走,只能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前行才行,以为会是绝世之宝,要以将她引向不同的路。 是的,她承认,她开始厌倦不停的被刺杀,田间的安宁,渐渐吸引着她难以平复的心绪。 也许,这才是她心灵所依附之处吧! 门口又传来隐隐的脚步声,不难听出依然是向着她的屋间走来,不满的撇了撇嘴,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欲将“钥匙”放回小盒中。 不想,“钥匙”竟生生的冰住了她的手指,从前摸过冰块的她知道,当手指接触冰面时间长过,就有可能贴住。 当手指硬是与冰面分开时,有可能会扯伤皮肉。 她粗心的认为,眼前的并非是冰,不过是石头,却发现这样的事。 脚步越来越近,无奈的莫霜忆,用力的将手指从石头上扯开,十根手指肚皆有破损,特别是右手大拇指的指肚,竟然渗出血来。 懊恼的将小盒子收到床侧,用被子遮住,任是谁,也不会无顾的翻查她的床。 在脚步到达门之前,莫霜忆翻身下床,扯过床上的衣物,迅速的穿戴起来。 门再次被轻轻敲响,声音极轻,却令莫霜忆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是药气,是莫雷悎。 “谁?”莫霜忆皱了皱眉头,明知道是他,却还是装作疑惑的问道。 “姐姐!”莫雷悎的恭敬,很难令人发脾气,莫霜忆正欲回答,却听怜心在外急道,“少爷,小姐在休息,还是不要……” “姐姐醒了!”莫雷悎用平板的声音道,“我有事!” 姐姐?她不会认为自己真的有了位弟弟,何况还是一位诡异的尸人。 “少爷,最好不要影响到小姐休息,最近小姐的脾气……”怜心欲言又止,小姐最近的脾气怪异得很,或者说,应该是自从秋月离世之后,她便与自己渐为疏远。 “恩!”莫雷悎应道,“我找姐姐有事!” 这好似他与影使十分相似之处,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外力无法干扰。 “怜心,让他进来吧!”莫霜忆扬声道,“我已经起来了!” 门被吱的一声推开,药味越发浓郁,莫霜忆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摇头道,“云妹究竟想什么?” 想做什么?在莫雷悎的身上,弄了这么多怪异的味道? “姐姐,我有事!”莫雷悎好似只有这么一句话,莫霜忆对怜心道,“准备一下,我要先梳洗!” 怜心应着离开,转身间不确信的望了莫雷悎一眼。 莫雷悎可是危险所在啊! “什么事?”莫霜忆引着莫雷悎坐到粗糙的桌前,用茶杯倒了杯温水,递给莫雷悎。 莫雷悎将茶水一饮而尽,无论什么滋味,他都尝不出来,人生当真是异常的无趣啊! “江山之钥,我看到了!”莫雷悎直直的盯着莫霜忆,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戏谑,他的话,令莫霜忆猛然心惊。 他竟然也看到了?是啊,他可以在黑暗中透视,自然也可以看到墙壁上的字。 恐怕,在他们前行之时,也注意到小盒子,却不动声色。 “之后呢?”莫霜忆侧头笑问道,既然来寻她,又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莫云惜,自然是另有事情。 是要挟吗?莫霜忆暗暗心惊,只是笑容越发灿烂。 “姐姐,要瞒所有人?”莫雷悎真是“语出惊人”,不作犹豫的反问,险些令错愕的莫霜忆起了杀心。 见莫霜忆深吸一口气,冷笑着回应,放下茶壶,慢慢走到门前,淡道,“我还在考虑,你认为呢?” 此时的莫雷悎倒是不再作答,因怜心捧着水盆走入,盆中隐隐的冒着热气。 莫霜忆只是简单的清理面容,怜心一直在旁服侍,动作缓慢而优美。 紧皱眉头的莫雷悎,好似是第一次看到女子当着他的面前梳理整理,就算是莫云惜,也是将他丢到药堆里,良久才会理会。 细细的观察着莫霜忆,手指绕在水间的动作流畅而温柔,缓缓勾起的唇角似乎享受着水珠拍打在脸上的舒适,从怜心手中接过手帕轻轻按在脸上,好似能听到她的笑音。 这是……莫云惜不曾表现出来的。“女孩子,都这样吗?”莫雷悎不自觉的喃喃问出,当他惊觉时,也不曾觉得奇怪,因为他本就是普通正常的生活,充满了疑惑。 什么?莫霜忆困惑的抬起头,不解的看向莫雷悎,以为他说的是……洗梳之事。 “无论男孩儿、女孩儿,不都应该是这样吗?”莫霜忆奇怪的回道,不自觉的轻笑着摇头。 莫雷悎皱了皱眉,自己也要像这样? “怜心,我倒觉得有些饿了!”莫霜忆突然又道。 怜心立刻应承着离开,其实心中明白,莫霜忆是想支开她。 从前也是如此,一旦有事,就会支开她与秋月,只是现在…… 小姐身边的人,是难以控制的莫雷悎,不对,明明是个尸人。 “怜心!”莫霜忆压低声音,沉沉一唤,怜心立刻俯身,捧着已经水温渐冷的水盆,迅速从莫霜忆的面前消失。 “决定了!”莫雷悎伸出手,抚着自己垂到肩膀的凌乱发丝,想象莫霜忆方才的动作,缓道,“瞒着。”莫霜忆立刻有了笑容,虽然不知道莫雷悎说言真假。 “为什么?要瞒着?”莫霜忆不自觉的反问,倒是莫雷悎不解的看向她,“不是姐姐要瞒的吗?” 是,是她要瞒的啊! 哭笑不得的莫霜忆,点了点头,当然是她要瞒的。 看向莫雷悎时,他已经抚着青丝,面带表情的离去,那动作似在模仿妩媚女子却不得要领,令莫霜忆心底阵阵恶寒。 不过,算是保住了宝贝。 深沉的心思 以整顿如初,可以继续前行。 沙洛等人对那晚的事,绝口不提,仿佛那不过是一场梦境,天明时便已醒来。 叶芝的伤势大好后,莫云惜与莫雷悎也消失了行踪,对莫云惜来说,有病人的地方,才是她应该出现的地方。 “姐姐?很疲倦啊?”莫雨恬见神采奕奕的莫霜忆,时不时的深呼吸,却像是看到几夜不曾合眼的人,强打精神。 莫霜忆侧目看向莫雨恬,淡然一笑,“怎么会?可是连睡了好几日呢!” 因为“睡”了几日,自然应该精神抖擞,故而她的状态,自然是比其他一直处于劳作的人,爽气得多。 没有人会怀疑到莫霜忆,一如没有人会过多考虑莫雨恬一般。 同行的人中,只有她们不会武。 自然不会在夜中防备甚弱之时,有其他动作,至于他们是否休息妥当,是侍女的事。 “这条线,曲曲折折,是否要按照上面的路线呢?”精致的江山简图一直在叶芝手上,由他携带,其实是最为“适合”的。 几乎不加思索的莫霜忆,立刻应道,“无论多曲折,不就是为了它吗?” 扯着马缰的叶芝,向莫霜忆微微轻笑着,策马前行,奔波之中的相处,令他们更为默契。 突然天空出现一只巨大的黑影,重重的向他们的方向砸来,当黑影临近时,莫霜忆本能的以肘护头,却没有预期中的疼痛。 缓缓的放下手臂,莫霜忆顿时哭笑不得的看向莫雨恬的怀中,原来是肥鸽。 莫雨恬将肥鸽爪间的信筒取下,将肥鸽放飞,将筒内信件一看,略皱眉头,将信条递给身边的莫霜忆。 “一切安好!”是夜憧的笔迹,她总算是认识的,只是,短短的四个字,只是想让她放心吗? 或者是有重要的事,认为不需要通过她呢? 莫霜忆轻轻皱眉,将信条还给莫雨恬,整个人从先前的愉悦变得萧索。 “霜忆!”叶芝突然轻轻唤道,唤回莫霜忆的思绪,心中隐有不满的她,却对叶芝挤出一丝笑容。 “驾!”莫霜忆对马儿重喝道,马儿立刻带着她率先飞奔起来,远远的甩开先时茫然的他人。 错愕的叶芝本能的抓起马缰欲追,却被莫雨恬拦住,身后的马儿,纷纷追着莫霜忆的身影,包括叶芝的侍从。 不是他们不打算保护主人,而是……看模样,主人是有事要谈。 疑惑的叶芝看着马缰上突然多出来的纤手,珠红的手指甲耀在阳光下说不出的艳丽。 “莫姑娘,这是……”叶芝一时不解,看向莫雨恬严肃的神情,也慢慢收敛了自己的笑容,转为感叹。 似乎莫雨恬对他的敌意,是日渐加深啊。 “叶当家!”莫雨恬勉强勾起笑容,客套的像是对待夜雨楼的客人,客气中多了几分谄媚。 莫雨恬眼中媚影一闪,笑道,“叶当家与姐姐,近日走得可是很近啊!” “自然,也算是同伴啊!”叶芝回复道,难得有机会仔细的打量着莫雨恬。 一直以来,都只是知道,她是左右逢源的夜雨楼老板娘。 总是喜欢身着翠绿衣衫的她,却有一双白皙略显粗糙的手,手指却涂着鲜艳的颜色,鲜明的对比令他不得不注意到。 总是与每一个人都保持着距离,也表达着友好情谊,偏偏对他,充满了不信任。 自己没有做过任何令莫雨恬不满的事,莫非…… “不知,莫姑娘,是想说明什么?”叶芝不由得反问,似乎莫雨恬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动作。 莫雨恬冷淡一笑,收起牵着叶芝所骑马儿的马缰的手,坐正,淡漠道,“是啊,我想说明什么呢?叶当家不明白吗?”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地国一手创造的,叶家不过是拣了现成的便宜。 如今莫霜忆对他另眼相待,也不过是碍于叶家的力量,若非叶家有如此强大有力的后盾,莫霜忆怎么会将分明是仇家的叶芝当作同伴? 可能,已经有了夜憧,只不过是与叶老的摩挲严重罢了,完全不需要叶芝。 他却像不明白一般,当真认为自己出了力,可以从中分得利益般,俨然成了地国的一位主人,其实…… 莫雨恬也不再言语,甩着马鞭利落的奔到叶芝之间,先前的欲言又止,令叶芝大惑不解。 抚向受伤的肩膀,倒吸一口气,依然疼痛难当。 可惜后面的路,并不好走,顺着江山图的指示,几乎绕过所有村庄城镇,绕开所有可以提供休息之处,一路风餐露宿,连肥胖的叶良也渐渐瘦了下来。 “良公子,多吃些吧!”怜心将馒头递给叶良,却被叶良推开,馒头能有什么滋味,好想念王城的好酒好菜美佳人啊! 怜心再劝道,“良公子若是一直不吃,会坚持不到的!” 可惜怜心的话,起不到半分作用,无奈的她,只好将目光投向玢兰求救。 一旁早已不耐的玢兰,走到叶良身边,对怜心道,“不用管他,到了望公子那里,还怕吃不到好的?” “是啊!”怜心重重的点头,果然见到叶良双眼放光,恨不得立刻冲到叶望之处。 只是,若是一直不吃东西,怕是到不了叶望那里,享受美味佳肴,迅速从怜心手中抢过馒头,大口的啃了起来。 “玢兰姑娘,真是了解良公子呢?”怜心松了口气,总算是让他吃东西了。 尴尬的玢兰,埋怨似的看了怜心一眼,见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侧,或者说,所有人都沉默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才用力的撞了怜心一下。 “怜心,不要乱说话,会让人误会的!”玢兰小声道,引得怜心一阵窃笑。 只是,目光落到莫霜忆等人的身上,又不仅担忧,因为他们独自坐于某处,相互之间毫无交流,气氛生硬。 若是从前,她可以会窃喜小姐与叶家人不再走近,此时心中却一阵阵的发毛。 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了言语,便是各有所需,另有盘算一般。 “怜心,不要想太多了!”唯一与她同样的玢兰,安慰着她。 “好了,准备上路吧!”猛然回神的莫霜忆,脸色一片苍白,朗声唤道,“快点到望公子那里,还可以稍作整顿。” 应该说,将会在那里落脚,确定形势吧! 寻找江山图所指示的位置,的确异常重要,但是以他们的此时的状态,恐怕是寻不到什么的。 而且叶老早已掌握他们的动向,就算没有江山图在手,也不难猜测推理他们行走的方向。 听到莫霜忆的声音,所有人立刻回神,像是无事一般,各自收拾着东西,纷纷跳上马背,各自散去。 “姐姐?为何一直闷闷不乐?”莫雨恬本意是与莫霜忆靠近,不想莫霜忆率先独坐,她也不好打扰,只觉得莫霜忆最近甚是奇怪。 莫霜忆苦涩的撇了撇嘴,她能说吗? 收下这小盒子,本就是瞒过了所有人,若说……她是被带在身上的小盒子频频冻伤,要怎么说得出口? “不是闷闷不乐,这叫……”莫霜忆为自己寻着借口,“心事忡忡。” “啊?”莫雨恬不解的提音反问,令莫霜忆顿时啼笑皆非,“不要再想了,我们快些走吧!” 早些到安全所在,慢慢思索才是正理。 本以为可以再寻到其他宝贝,无奈却只有这一把“钥匙”,分外是强人所难。 跳上马背,莫霜忆越发抿着唇,时不时的张望四周,好似总是疑心疑鬼的模样。 难道因为有了它,就会失去从前的心? “姐姐?”莫雨恬渐渐失了耐心,为何莫霜忆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深吸一口气,装作满不在乎的莫霜忆,别过头,笑道,“安静些吧,风再进了胃里。” 转回头时,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她究竟应该找谁来帮她? 策马一日,终是找到算是安静之处暂休。 当然不过是普通的农家,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心情寻到更好的住处。 “美人,今夜……”沙洛正欲靠近莫霜忆,被怜心紧紧拉住,“沙姑娘,小姐这几天总是在睡,是不是病了?” “这样?那我要替美人……”沙洛一听,更想靠近莫霜忆,怜心挡到她的身前,陪笑道,“沙姑娘,想想办法吧!” 她能有什么办法?沙洛挤出一丝不耐的笑容,俯身慢慢靠近怜心,冷然道,“丫头,老娘跟你说,如果你再挡在老娘和美人之间,病的就是你了!” 不是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她吗?与王朝毫无关系,在她身边完全是自愿的,而且寻不到其他不利的因素。 沙洛…… “沙姑娘,霜忆有一事相求!”莫霜忆突然朗声唤道,沙洛顿时抛到怜心,一步奔到莫霜忆的身边,笑道,“美人,何事?” 人太多,不方便啊! 莫霜忆笑道,“晚上有劳沙姑娘了,此事,可能请沙姑娘帮忙了!” 晚上?怜主的脸绿了半边,却无可奈何,看着沙洛得逞似的笑着。 夜时倾诉 伤,是真的伤,而且伤得不轻! 看得出,被冻伤的各处,已经出现隐隐红斑,十分甚人。 本是抱着玩闹心里的沙洛,此时已经寒了脸,紧握着莫霜忆的手臂,气得脸变成绿色。 莫霜忆几次想缩回手,终是不成,只好勉强着陪笑着。 “多久了?”沙洛气恼的问着,看着莫霜忆的伤处,仿佛是伤在她身上一般,疼痛难忍。 莫霜忆本意是希望沙洛替她疗伤,看她的模样…… “沙姑娘!”莫霜忆欲缩回手臂,陪笑道,“其实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不小心弄成这样……不知……沙姑娘可有办法。” “有!”沙洛十分肯定的说,“但是,你至少要告诉我,这是怎么伤的吧!” 也算是公平,让她知道自己的伤因,自己就能痊愈,但是,也等于告诉沙洛,她的心思。 说,还是不说?莫霜忆的心里,顿时矛盾。 “只要常用温水清洁就好,至于药膏,我也有一些上好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用。”沙洛也没有继续再问,或者说,她本就不曾想知道答案。 莫霜忆皱了皱眉头,她的伤在手臂上…… “虽然天气渐冷,也不至于弄伤啊!”沙洛轻轻握住莫霜忆的手臂,重重一叹,起身离去。 以为沙洛寻药的莫霜忆,也不免担忧,她所担忧的不是沙洛是否将她的伤说出去,而是要如此圆此其说。 现在的她,暂时没有将“钥匙”公布于众的想法。 不多时,沙洛的身影出现,手中捧着粗糙的水盆,水盆中冒着滚滚热气,但她毫不在意的捧着它走到莫霜忆的身前。 “沙姑娘,不必……”莫霜忆正欲拒绝时,手臂再次被沙洛轻扯住。 “美人的身上,是应该有任何瑕疵的!”沙洛喃喃的说道,令莫霜忆一时无语。 她身上的“瑕疵”岂止这一点点的小小伤处,当初在叶府,她身上用“遍体鳞伤”都无法形容。 苦笑不已的莫霜忆,却不曾拒绝沙洛的温柔动作,见她用浸湿的手帕替她擦拭着伤处边缘,几日以来,因为伤处甚为严重,都没有好好清洗。 “天气,水冷得快!”沙洛轻笑道,“好怀念家里,我的家,都不会这么冷的。” 莫霜忆陪笑着,心中倒是不解,现在的天气虽凉些,倒不是特别冷,沙洛的家,究竟会有多温暖? “美人,也许在你看来,我的确是异人,无论做事,还是言语!”沙洛苦笑着,“但是,我不认为,表达自己的真心,有何不对。” “与其压抑着自己的心情,不如说开来,无论是否会得到回应,都不枉一片真心!”沙洛喃道,令莫霜忆一阵心悸。 不枉一片真心,如今回想,她对叶景究竟用了多少真心? “我知道,你们的心里总是会有诸多猜忌,无法完全表达自己的心意,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顾忌,需要就是需要,爱慕便是爱慕,哪里要想得那么多。” “就如我,就是喜欢美人,天底下的美人当真不少,我来到天朝后,就见到了数位,其中以玢兰姑娘为最,可是,她在美,也敌不过美人在我心中的地位!” 一时察觉气氛暧昧的莫霜忆,猛的心惊,不自觉的想缩回手臂,却牵扯到伤处。 莫霜忆皱紧眉头,却不曾抬头,若是抬头,恐怕就会对上沙洛炙热的眼神。 被追求的滋味的确不错,但前提是异性,面对眼前比自己面容要美人许多的女子,莫霜忆还真是当真的不知所措。 若她是男子,想不动心都难啊! “沙姑娘,这一行人中,我是最信任你的!”莫霜忆幽幽的说道,因为,他们将要做的事,与沙洛完全没有任何利害关系。 沙洛的出现与陪伴,完全是出于对她的爱护。 莫霜忆笑道,“所以,不瞒沙姑娘,我的心中早有人选,只是可惜付出得不到回报,我也认了。” “得不到回报……却得了一身的伤,一身的残,我也不怨了!”莫霜忆苦笑着摇头,“却失去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秋月,极少分开的忠心侍女,就算身边还有怜心,自己却似在慢慢学习着寂寞。 “这一路走开,发生的事不算多,倒也不少,现在的我,很难对人信任了!”莫霜忆看着伤处,沙洛正轻轻替她擦拭着手臂,说不尽的温柔怜惜。 “只是,沙姑娘似乎是个例外,我倒也欣赏沙姑娘的直率与利落,很希望能够与沙姑娘成为姐妹……”莫霜忆的声音,突然被沙洛打断。 “美人,若是你与自己的姐妹交心,倒算是正常,若是对爱慕于你的人交心,不会怪吗?”沙洛侧身坐好,将水盆捧到腿间摆稳。 将莫霜忆手臂置于盆上,轻轻用变温的水擦拭着伤处。 “你的心中,是想将我变成姐妹。”沙洛缓道,“可曾问过我?” 就算是交心,也要问问对方的意见,一厢情愿最终换来的……永远是伤痕。 一如,她对叶景! 明知道结果,却一厢情愿,最后换来的究竟是什么? 是一身的伤,永远的疼,抹不掉的“瑕疵”。 “霜忆明白,沙姑娘不要见怪!”莫霜忆轻声道歉,隔壁就住着莫雨恬,可不希望吵到她的休息。 沙洛将莫霜忆的伤口擦拭好,将衣袖挽下。 “我也只是……希望你能正视我!”沙洛将水盆摆到地上,依然没有松开拉扯住莫霜忆手臂的手,“我不是姐妹。” “却能比姐妹贴心。”沙洛握着莫霜忆的手,冰冷的温度似乎也冰到了她的心,令她说不出的难过。 “美人,不要委屈自己,好不好?”沙洛劝慰着。 一直躲避着沙洛眼神的莫霜忆,终于抬起头,直视着沙洛,从她眼中,看到了真诚,看到了恳切,更看到了期待。 只是女子与女子之间的感情,真的可以成为爱情? 就算两情相悦,又要面对何种世俗,莫霜忆坦诚自己的感情,却无法接受。 “霜忆,真的人感谢沙姑娘的倾慕。”莫霜忆慢慢缩回了自己的手臂,她的原意,并不是只是想让沙洛替她医伤,更希望将自己藏在心底的事,托付而出。 只是此时的她,却不知道,是否需要再说出来。 因为,沙洛并没有真正的提到。 “沙姑娘,我寻到一件宝贝,有着强烈的寒气,我很喜爱它,不想丢弃它!”莫霜忆喃喃的说道,“可是它让我受了伤,很疼!” 最终,她并没有选择全盘托出。 即使如此点到即止,想必沙洛也应该会明白吧! “寒气如此之大?”沙洛果然没有深问,皱起眉头,摇头道,“不算是吉物,你当真要留着它?” “是!”莫霜忆重重的点头,她暂时不曾想过,要放手。 “江山之钥”,无论对她的伤害有多大,也都是她的选择。 一如,无论她走的路,到底有多艰难,都会是坚持。 见莫霜忆如此坚定,沙洛也是无法,只是略一思索,道,“想必,你也不曾将它贴身带在身边,却依然被它冻伤……” 莫霜忆突然伸手,阻止了沙洛的话,为难的说,“我其实,是将它带在身边的。” 错愕的沙洛,顿时瞪大双眼,像是听到不可思议的事,竟然会将如此危险之物贴身携带,就算很喜欢,也要小心才是。 “真是胡闹!”顿时哭笑不得的沙洛,摇头道,“不如,用厚些布将它包裹住,置于包袱内,如何?” 言外之意,是不可贴身。 她也知,不必太过小心,可是就是忍不住独占之心。 “好!”莫霜忆重重点头,侧头看向沙洛,见她的目光飘忽不定,似乎隐隐的有着担忧。 “沙姑娘,时间当真不早了!”莫霜忆看向窗外,摸着自己的手臂,感觉到一阵阵的冷意。 沙洛立刻起身,走上前将窗户关闭,速度快得令人惊奇,懊恼的神情,似乎在怪责自己的不小心。 “沙姑娘……”莫霜忆方要再说,却听沙洛笑道,“如果美人不介意,今天我就与美人同榻吧,这天凉,我还真是不习惯呢!” 同榻?莫霜忆倒没有什么不自在,毕竟都是女儿家。 但是,沙洛会不会是因为…… “我从小就不喜欢寒冷!”见莫霜忆一时沉默,便径自褪去外衣,解下发髻,“可是这里偏偏很冷,自己睡得不舒服,只好委屈美人了!” 言外之意是,她对莫霜忆所拥有的寒意之物,完全没有兴趣! 莫霜忆勉强挤出笑容,沙洛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忙,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何况都是女儿家,沙洛也做不出什么来。 “好啊!其实,我也怕冷,只不过,原来不会真的被冻到!”莫霜忆的笑容,从扬起的虚假变成无奈的苦恼。 从前的生活,是一去不复返的! “时间不早,美人早些休息吧!”沙洛坐到床沿上,半推着莫霜忆,将她推到床内,自己则睡到外侧。 沙洛如此贴心的举动,令莫霜忆心中升起一股温流,不是亲人的她,如此关心着自己。 坑陷 每日的奔波,没有任何可以好奇之处。 即使顺着江山图上所标,也没有再碰到类似“江山之钥”这样的物品。 一路上,莫霜忆始终心不在焉,跟在叶芝侍从的马后,微皱着眉头。 马蹄向前奔腾之时,扬起重重的尘土,令莫霜忆不自觉的握住手臂,这几天经过沙洛的照顾,她本就不重的伤,已经渐好。 马儿是越跑越快,根据叶良的说法,前方不远处应该会有城镇,只是他们根据“江山图”来走,硬是绕了个远路。 前方是一片沙地,旁侧便是一人多高的沙丘,异常松软,他们只顾着沿着图中所标明的地形走来,却不曾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率先奔跑在前侍从,高高的扬起马鞭,重重的甩着,突然马蹄前脚踏空,前方的地面顿时塌陷。 紧随其后的莫霜忆,停之不及,手忙脚乱的扯住马缰,眼看着奔跑在面前的人,纷纷落入巨坑之中,而跨下受惊的马,也立刻步了后尘。 紧紧扯着马缰的莫霜忆,面色铁青的认识到,她无力扯住收不住势头的马儿,感觉到马蹄一滑,带着她滑下越陷越大的巨坑,失去重心的下落。 不仅仅是她,包括她身边的叶芝,也迅速滑下大坑之中。 只不过会武的叶芝,用力的蹬向马背,将自己的马儿踢向坑中,自己借力跃出。 她是不可能像叶芝那般作为的,恰好一根长枝横在面前,本能的去抓,却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脱离马身,被向上拉去。 耳边清楚的传来丝带断裂的声音,猜到怜心用力过猛,救人心切,忘记丝带所能承受的力量有限,何况她还要再施力。 会连累怜心的!莫霜忆的脑海中只闪过这一个念头,用力的扯断腰间的丝带,被抛起的她再次摔落坑中。 紧咬着嘴唇不肯急呼出声的她,看到坑下无数白骨,侍从落到下面暂时没有生命安全,可是…… 白骨也说明,到了里面的人,若想离开,怕是不会那么容易的。 眼见着立刻要落到坑内的莫霜忆,本能的护住腰间的小盒,被她用绣好的荷包放置着。 “小心!”沙洛的声音在耳边陡然响起,莫霜忆被沙洛护在怀中,毫无阻力的摔落在坑中。 “莫三小姐!”似乎那些侍卫见到莫霜忆也掉落,急忙冲了过来。 坑内的壁面不过是硬些,看模样并没有人摔伤。 急忙起身的莫霜忆,扶起沙洛,仔细检查着,却也没有大碍。 “霜忆,马上来救你!”叶芝在坑外喊道,几乎是同时,莫霜忆等人被鲜血淋了满身。 原来是他们的马儿,在下落时,不知挂到壁面的某处,受到重创,淋出血来。 “小姐,接着!”怜心将无数布料缠起的布绳丢到坑中,侍从连忙靠近壁面欲要接住,被眼疾手快的莫霜忆拦住,却也被壁面的“刺”弄伤。 原来壁面另有机关,只要有物体靠近时立刻会弹出尖剑,迅速刺中对方体内。 险些就中了暗算呢! 莫霜忆高音喊道,“另想办法,我们无法靠近。” 掉入坑中的人,不过区区五人,连忙退到坑中,分外小心的模样。 坑外似乎也已经乱成一团,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够让他们脱离大坑? “沙姑娘!”莫霜忆突然拉住沙洛,令沙洛心中一阵窃喜,以为在绝处之时,莫霜忆对她有了另外的感情。 不想,莫霜忆却是指着坑口,小声说道,“好像,坑要被填上了。” 许多事,不能以普通的答案为解释,一如现在。 虽然先时他们各怀心思,没有特别的观察前方路况,但也不至于少虚路认成实地,何况坑的面积如此之大,不似普通人力而为。 至于现在,坑口当真如莫霜忆所见的那般,正慢慢收口,仿佛要将他们关在坑中一般,只是甚为缓慢,若不注意,不会察觉。 坑口一收,坑壁无法靠近,留在坑中根本就是必死无疑的。 “怎么会这样?”沙洛一时焦急,声音渐大,被莫霜忆制止,“沙姑娘,不要急。” 若是要他人知道,定会更加乱了分寸,莫非要救他们…… “可不可以用大树的软枝?”玢兰的声音在坑外传来,将布绳系在软枝之上,用力压弯,也许会有生机。 莫霜忆却小声道,“不要紧张,不要碰壁面,看看有没有出口。” 无论多么诡异的机关,只要用心,都会有生机,否则,设定机关的人,又如何离开的? “莫三小姐,您看!”突然一名侍卫指着某处壁面说道,莫霜忆顺着对方的手,看到……一扇门? 莫霜忆轻皱眉头,她可不想轻举妄动。 小心的拔下发钗,用力的掷向那“门”处,可怜的发钗立刻被壁面弹出的尖剑击中,四分五裂。 好厉害的武器!莫霜忆立刻萌生出拥有它的想法。 当然,立刻被她甩得干净,恐怕不等她拥有,就已经丧命于此处了。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坑口越来越小,光明也渐渐微弱,无论是坑外亦或坑内的人,都注意以这一点。 “快将树枝压下去!”正说着,一根树枝被抛了进来,长长的布绳甩到坑中。 所有人立刻望向莫霜忆,似乎她才是应该最先离开的。 “你们快些吧!”莫霜忆语气甚为平淡,叹道,“我不会武,不知何时才能出去,太耽误时间了。” “是啊!”沙洛同样附和道,“有我在,你们争取时间吧!” 沙洛拉过布绳,塞到其中一名侍从手中。 三名侍从还想要“谦让”,听到莫霜忆一声厉喝,“不要耽误时间,否则都会被关在里面。” “小姐……”怜心趴在洞口似乎要劝导,却见莫霜忆身影一晃,似乎要靠近壁面。 “我让你们快一些!”莫霜忆望着他们,苦笑道,“我从来不相信,自己会死在这里,都上去接应我!” 看莫霜忆的神情极为认真,担心她真的会做傻事,侍卫立刻拉紧布绳,依次离去。 就在侍从跳离的刹那,坑口以极为诧异的速度关闭,将莫霜忆与沙洛关在坑中。 “美人,快过来!”沙洛依本能的将莫霜忆拉到身边,担心她一时惊惧,再受到机关的伤害。 俯在沙洛怀中的莫霜忆轻喘着,突然轻笑道,“沙姑娘,这次可真的是连累你了。” “还有心情笑!”沙洛重重的点着莫霜忆的额头,动作极尽宠溺。 莫霜忆摇头道,“难不成要哭?” 坑内非常黑暗,却能够感觉到明显的压抑感,看来坑口正慢慢压下,欲将他们……变成白骨的同伴。 不自觉的,莫霜忆的手摸向腰间的荷包,取出小盒子,一股冷气立刻能上手间,也令沙洛察觉。 “这就是你说的宝贝?”沙洛一直未问,此时却是异常惊讶。 莫霜忆点了点头,叹道,“沙姑娘,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如此将它交给雨妹,或者叶当家,它就不必陪我留在土坑当中。” 依照感觉,慢慢的将小盒子打开,苦笑着,“它也算是一个希望,我却将地国的命运断送了。” 也许是她说得严重了,事实却的确如此。 “江山之钥”!从字面看来,根本就是“江山图的”结症所在,只缘于她的不信任与自负,落于坑内,不见天日。 随着莫霜忆将小盒子打开,一抹刺目犀利的寒光从盒内散发而出。 发出寒光的,自然是钥匙形状的石头,如此宝贝,也令沙洛惊讶得轻呼出声。 “如果我被它冻伤,也会心甘情愿吧!”沙洛叹道,也因为它散发的光芒,终于看清莫霜忆此时的神情。 落寞,且有不甘。 她就是如此骄傲的女子,有着无限的野心,有着不断膨胀的念想。 “如果……我是说如果……”沙洛握住莫霜忆渐渐冰冷的手,缓道,“如果不能出去,能与你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与你死在一起……莫霜忆顿时清醒,不可思议的看向沙洛,哭笑不得道,“沙姑娘,我不明白,其实,我不如你想象中的好!” “不如想象中的好,却是唯一的好!”沙洛自嘲的笑着,“我也不明白,分明我应该是喜欢男子的,却喜欢你,你本是不能接受我的,我却希望你接受……” “沙姑娘!”莫霜忆打断了沙洛的话,无论在何时,她都不希望的到令她尴尬的话语。 “钥匙”射出的光芒,打在先前他们看到那扇门上,这时,他们才看清,坑壁四周的尖剑,埋于壁内只留指尖大小的尖部。 原来并非不能躲壁的,因在光亮当中,看不到尖剑的位置,而不能随意离开。 他们也注意到,坑口的确在慢慢下压,要将他们压在这里。 真的要在这里结束?莫霜忆感觉肩膀一紧,是沙洛紧紧的揽住了她,不知是要给她信心,还是真的希望,能与她死在一起。 借着“钥匙”的光芒,看着彼此的脸,等待着最后一刻。 绝地逢生 绝地逢生,是这样说的吗? 当坑口当真压下来时,沙洛揽住莫霜忆的肩膀,向那扇“门”直直的冲了上去。 来不及反应的莫霜忆,就在沙洛的庇护下,躲过了沙石的侵扰。 心神未定的她,注意到她与沙洛正紧紧的靠在“门”间,身边的尖剑正不住的弹出,一阵阵的刺疼划破背部,却不曾真的伤到他们。 坑口渐渐压陷,就算他们紧贴着壁面,恐怕也是难逃噩运。 方要张口的,只觉得无数土石落出口中,莫霜忆俯着沙洛的肩膀上,手中不忘紧紧的撰住小盒子。 她得不到的,姐妹们也得不到,同样的,四大家族更是得不到。 “美人,你说,我算不算愿望成真了?”沙洛在滚落的沙石之中,紧紧的拥着莫霜忆,就算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也要保莫霜忆万全。 紧紧拉扯着沙洛的衣袖,感觉坑口已然就在头顶,不仅与沙洛拥紧,更是本能的靠在“门”前。 轰!轰!轰!三声巨响在耳边回荡! 顿时失去平衡的两人,顺着倒下的“门”滑向后侧,同时也躲过坑陷。 从来没有过的惊慌,莫霜忆只知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小盒子,开始懊恼先前为何会将它取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担忧。 紧咬着下唇不令自己惊呼出声的莫霜忆,侧头看向离他们越来越远的门,倾斜着倒下,随他们滚落的还有无数的土石和白骨。 感觉到背部与手臂因摩擦而产生的疼痛,却也感觉到沙洛的保护。 猛然间,两人双双落水,毫无准备的他们立刻被涌入口鼻的水滚呛咽,渐渐失去了知觉。 无数的水流慢慢的涌入腹中,原来紧在腰间的手也缓慢的松离。 “江山之钥”,无论何时,莫霜忆都不会放手的宝贝,也不知,是不是开启死亡的宝贝。 “快看,这儿有人!”清脆的声音自耳边响起,隐隐间有了意识的莫霜忆,几次想睁开眼睛,终不成功。 “伤得这么重,还有气息,快抬进去吧!”莫霜忆只觉得摇摇晃晃,再次陷入静谧当中。 “身子这么冷,看来是在水里泡得太久了!也不知道医不医得好!”年老的声音软软的感慨着,稚嫩的童音“奶奶……要怎么治得好!” “她本就有伤,看模样也没有经过细心的疗养,想要痊愈,怕是不可能了!”苍老的声音缓缓的说道,“运气好,以后不动心思就好,运气不好,就是瘫了。” 瘫了?那还不如死了! 莫霜忆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床纱,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无数的破洞令它显得更为陈旧。 耳边传来似有无似的啸声,一股股的潮湿之气,令原来就体弱的她,更加无法承担。 “竟然醒了?”苍老的声音再次传入,在睡梦中,莫霜忆听到无数次这个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想象中,觉得她应该是位严肃中不失慈祥的老者,起码应该不难相处,可是当一个头颅伸到面前时,她险些停止呼吸。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张脸? 面部已经严肃扭曲,左右两侧安全不对称,右侧宽大得犹如被砸平,左侧却挤在一起,可怜的五官或松散或者紧凑的布在脸上。 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无论心里有多震惊,脸上始终都是淡然无奈的表情。 “老人家……”莫霜忆张着嘴,发出可怖的声音,沙哑中透着一股疼意,粘腥的味道涌出噪子,仿佛又要回到腥中。 “快,拿盆子来!”老人家立刻转头喊道,只见到盆子蹦蹦跳跳的出现在莫霜忆的面前,容不得她多想,只觉身子一轻,俯身面对着盆子,口中的鲜血尽数吐出。 “奶奶,这位姐姐到底怎么样了?”原来不是盆子自己在蹦跳,而是小女孩儿太矮,将盆子举过头顶,就看不到她的模样。 老人家用粗布将莫霜忆的唇角拭净,嘱咐道,“不要说话,既然睡了,就要好好养着,知道吗?” 莫霜忆吃力的点了点头,慢慢的躺回床上。 侧头看着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刚要张口,就听她自己说道,“我叫小钥,姐姐叫我小钥就好。” 小钥?江山之钥?莫霜忆本能的想寻找小盒子,可是手脚却使不得半分力气。 “姑娘莫非是在寻它?”老人家在床边摸了半晌,才摸出小盒子,已经合稳的它,依然透着寒气。 老人家叹道,“看来它对姑娘很重要,只是这东西寒气太大,对姑娘的伤完全没有好处,就放得远些吧!” 运气不好,就是瘫了…… 莫霜忆的耳边响起睡梦中听到的话语,唯有应承的点头。 若是东西丢了,自然还有抢回的可能,若是命丢了,存再多的宝贝也是无用。 “我还有位朋友……”莫霜忆不得已,再次出声,如今她得救了,若是沙洛出现什么意外,她可是交待不清啊! 老人家似乎很是惊讶,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姑娘真是用心啊,我再去找找!” “小钥,来照顾着!”老人家按了按莫霜忆的肩膀,叹息着摇了摇头,随着他的离去,莫霜忆才放松的倒吸气。 老人家在她身边时,莫说要说话,连呼吸都觉得甚有压力。 “姐姐?要喝水吗?”小钥跳上床,替莫霜忆盖好被子,听她这么一说,莫霜忆倒是真的觉得有些渴。 小钥似乎从莫霜忆的眼神中,了解到她的意思,立刻点头道,“姐姐不要乱动呀,也不要说话,我去准备热水。” 还要再准备吗?莫霜忆侧着头,看着小钥的身影消失,眼神渐渐变得冷漠。 小钥,为何会起这样的名字? 只要她微微抬头,就能看到小盒子的位置,却令她更加不安,只要没有打开,确认“钥匙”在盒中,她就无法安全放下心来。 可惜现在的她,无法移动自己,只能干着急。 “姐姐,水来了!”小钥捧着筒状的小木杯,兴奋的奔了进来,尽管她一路蹦蹦跳跳,杯中的水却半滴也不曾溅出。 小钥口中始终喃喃自语,仿佛她的小嘴一刻也不肯停歇般。 “姐姐,凑合着喝吧!”小钥取来做工粗糙的小勺,轻轻舀着水,喂到莫霜忆的口中,不住的重复着这个动作,倒是令莫霜忆慢慢滋润。 “这是……”莫霜忆望到屋外就是一片草地,十分陌生的环境,忍不住出声询问,立刻被小钥训斥。 “姐姐真不听话,奶奶说了,你不可以说话,就不能再说话了!”小钥拿着小勺用力的敲着杯口,慢慢腾腾的移下床,“我再去倒杯水来。” 看着手短脚短的小钥忙上忙下的,心中倒是过意不去。 慢慢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的是在巨坑内遇到的事,之后他们顺着“门”滑落,落到水中,便没有了知觉,也不知道她究竟飘浮了多久。 从失去知觉,到醒来,用掉了多少日子。 “姐姐,来,再喝点水,然后休息!”小钥捧着杯,蹦蹦跳跳的走进,没有一刻得闲。 莫霜忆也任由小钥喂水,不再言语,目光温驯的看着小钥,好似在欣赏她的可爱一般,眼神中般着欣羡。 欣羡当中,也暗有审视,如此年纪的小钥,却有一身好功夫。 单说她捧着水,动作毫不轻缓,却不见杯中水溅出,在她这个年纪,怕也算是高手了。 如此看来,那位老人家,也是身藏不露吧,除了面容不堪之外,或许有其他神秘之处。 但小钥眼中透出的天真,毫不矫揉造作,分明就是小孩子。 她的童年,在父母的宠爱中度过,虽然也曾孤寂了些时间,却也没有太多的影响到她。 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父亲并不是当真流连于花丛而忘记返家,也不是不疼爱家中的妻女,而是为了保护他们。 也许,父亲早就知道叶老的野心,了解左家的权谋,更明白卫家的摇摆不定…… 何况,她的家中,也曾藏于随时会“爆炸”的江山图,虽然是仿品,却也有它的真实性。 父亲经过多少的激战而丧命,她不得而知,也不打算知道,她能做的…… “姑娘真是好运气呀!”老人家慢吞吞的走了进来,见到小钥正喂莫霜忆喝水,立刻有了笑容,却像是枯树裂了缝隙,惨不忍睹。 “听说,临村也救了位姑娘,一身的大红,可是你的朋友?”老人家笑道,“她醒得比你早,好得比你快,我让村里人传了消息。” “谢谢!”莫霜忆无法发声,只是对出了口型。 老人家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拍着小钥的脑袋说,“快去看看,隔壁的小子有没有药了?再去取两副来!” “好哩!”小钥用力的点点头,将最后的几滴水倒进莫霜忆的口中,欢快的离去。 老人家宠溺的摇着头,对莫霜忆道,“姑娘好好休息吧!” 莫霜忆只是挤出笑容,算是了解,看着老人家离去的身影。 获救 老人家双腿微跛,走路是小心翼翼,方才没有注意到,她两肩也是不平,左低右高,微微驼背。 尽管如此,莫霜忆倒也认为,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位美人。 有时候,看一个人,不能用眼睛,而是用心。 也许是感觉到莫霜忆探究的目光,老人家好不容易迈出了门槛,微微侧身,见到呼吸也有些困难的莫霜忆,闭着眼睛,艰难的喘息着。 昏昏沉沉的睡着,先前的清醒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 难道之前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莫霜忆一直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却不知身边来来回回,已有无数个人出入过。 “奶奶,为什么姐姐还不醒呢?”小钥急切的问道,老人家叹道,“恐怕真的是伤得重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如,让医姐姐来一次吧!”小钥犹豫道,“虽然医姐姐的疹费很多,但小钥存了好多铜板,可以替姐姐治病的!” “傻孩子!”老人家哭笑不得道,“我早就请她来了,只是好像离得很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怎么办啊?”小钥的小手,紧紧的握住莫霜忆的手,将温暖传递到莫霜忆的手中,“姐姐,你快点醒来啊。” 真是善良的小孩子!莫霜忆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嘴角,虽然浑身乏力,眼皮酸涩,呼吸困难,却能够听到周围的动静。 几天以来,这对祖孙两人对她的照顾,很是了解,好像村中的大夫陆陆续续的也曾来琮,只是…… 她好似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 努力的伸出手,轻轻抚过小钥粗糙的小辫子,似乎因为条件不好的缘故,尽管开朗活跃的她,生活得并不好, “奶奶,快看,姐姐醒了啊!”小钥兴奋的叫着,莫霜忆的耳边立刻传来蹒跚又急切的脚步声,随即传来老人家的叹息,“怕是被你吵到了,不要闹她,听话!” 因为她没有睁开眼睛,老人家心里难过了吧! 虽然莫霜忆很是喜欢这对祖孙,却无法完全托心,只是因为小钥的深藏不露吧! 又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时而冰冷,而时闷热,渐渐的令她失去了最终唯能保持的神智。 她不相信自己最终的命运会终结在此处,但是依现在的情况,又要何时才能康复?若当真瘫在床上一辈子,不如让她死在坑中,来得痛快。 “医姐姐,你可终于来了!”本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小钥,突然高音唤道,令本欲深睡的莫霜忆,再次心惊,却没有气力睁开眼睛。 微微眯着眼睛,半张着嘴,一股清水涌入口中。 “医姐姐,能救吗?”小钥的问题一出,随之而来的是她的惨叫,莫霜忆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又听到小钥的轻泣,“小钥出去,姐姐不要生气呀!” 隐隐的,也听到老人家难过的哭声,看来这位医者的脾气不太好! 可是,也不能用小孩子来煞脾气呀!莫霜忆隐隐的心疼着。 “姐姐?真的是姐姐……”哭声在耳边荡开,带着隐忍,带着悲凉。 倒是变得异常平静的莫霜忆,隐隐的皱眉,按日程算来,从她与莫雨恬分离掉入坑中的日子算来,想到叶望之处,怕是也要用上些日子。 “姐姐?我是云啊!”果然是莫云惜,莫霜忆急切的想睁开眼睛却不能,只能勉强伸出手来,似乎想抚上莫云惜的面容。 “姐姐!”莫云惜连忙握住莫霜忆的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面容之上,眼泪不由得滚滚落下。 从她得知莫霜忆与沙洛落入坑后,便心急难耐,得知那坑会突然下陷,又会自动复合,自知其中必有缘由。 无奈因当时情况危急,连影使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莫霜忆,即使身边有武艺高强的沙洛,也难保她万全。 紧张的她,不得已,从叶望处奔回,留莫雷悎在那里待命。 就算对莫雷悎万般的不信任,此时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啊! 慢慢垂下手臂,此时莫云惜已经来到身边,应该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如果连莫云惜也医不好,只能说,她命运如此。 感觉到莫云惜喃喃的话语,本只有听觉尚算清楚的莫霜忆,感觉声音越发得飘渺。 已经口不能言,眼不能观,若是耳不能闻,只有鼻子尚能勉强用用吧! 似乎感应到莫霜忆的无奈,莫云惜立刻替莫霜忆把脉,却没有看出什么,焦急的皱上眉知道,知道自己是因为关心则乱。 勉强平定心绪,再次观察起莫霜忆来。 好似听到莫云惜隐隐的叹息,看来是有了对策,只是不知要多久才能康复。 “姐姐真是多灾多难!”莫云惜说话之时,鼻音颇重,看来又在莫霜忆不知道之时,流了不少眼睛。 无法言语的莫霜忆,自然不能亲自问出当前之事,莫云惜也没有心情提到。 门口传来小钥怯懦的声音,方才莫云惜实在太过分,“姐姐,需要帮忙吗?” “不用!”莫云惜冷冷的说道,小钥委委屈屈的离开,莫霜忆好似能在脑海中,想象到小钥的模样。 这就是牵怒啊!莫霜忆哭笑不得,她若能说话,定要问问莫云惜,为何会对小孩子如此凶狠。 养病是漫长的功夫,她已经深刻的经历过一次,没想到,时隔不久,又要再次尝试。 好像过了无数个日夜,勉强能用的鼻子能够闻到自己身上发酸的味道,苦笑不已的莫霜忆,接受着莫雷悎非常人能够承受的医疗。 无数味道诡异的药汁滑入口中,无数种汤药用来沐浴,无法移动的自己,完全被莫云惜以及……沙洛亲自照顾着。 都是女儿家,没有什么好害羞的,莫霜忆不住的安慰自己。 可是,当她得知是沙洛替她宽衣解带时,心中难勉气闷。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羞愧,在心仪于自己的人面前,宽衣解带,无论是男是女,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懊恼。 “小心些!”想比于莫云惜,沙洛更为细心,怀抱着莫霜忆的动作更加温柔。 “如果你是男子多好!”莫云惜低声喃道,除了见到莫霜忆伤势的第一天之外,她一直保持着平淡的神情,情绪没有再出现失控。 这才是莫云惜,平平淡淡,情绪始终不起波澜。 但也是令莫霜忆些许感动,因为曾在那一刹,莫云惜的情绪因她而起波澜。 艰难的睁开酸涩的双眼,眼前始终略有朦胧,可能是在坑内时,没有好好的保护眼睛。 总而言之,大难已过,都说会有后福,可是对莫霜忆来说,却是福祸同至。 看到沙洛,见她没有事,却是放下了一颗心,毕竟她是来协助自己,没有理由受伤。 “姐姐,闭上眼睛,休息!”莫云惜平平板板的警告着,令莫霜忆回想起每次不得已,到莫家庄园替她诊病的莫云惜,总是板着脸,对一切都是不屑的神情。 “姐姐,要笑就笑,忍着对身体不好!”莫云惜淡淡的憋了莫霜忆一眼,对沙洛道,“有劳沙姑娘了,我去看看药是否煎好了。” 莫云惜离去的时候,顺手取过摆在桌上的信筒,看来是一直在与莫雨恬传递消息,却不曾对她透露半句。 于公,她不希望,他们对她太过牵挂,毕竟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于私……她希望他们知道所有秘密,却永远得不到答案。 “美人,现在可是我们独处呢!”沙洛一边说着,一边脱着衣物,因她身上也有伤,不过仗着身体的底子好,才没有莫霜忆脆弱。 只是莫云惜也要求,沙洛要同莫霜忆一齐泡药浴。 好在他们都是受了“内伤”,皮肉之伤早在莫云惜到来之前,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莫霜忆微赧的别过头去,不看沙洛美好得令她惭愧的身材,与她相比,自己就像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孩子,完全没有可比性。 “美人害羞了!”沙洛长长的松了口气,舒服得靠在桶侧,“能与美人同浴,这在从前看来,是完全不敢想象的呀!” 是嘛!莫霜忆的头低近水面,她现在恨不得晕过去。 原来女人与女人相较之下,真的很容易让人自卑。 “美人,是在想谁?”沙洛游到莫霜忆的身侧,拨开水面的药沫,捏起莫霜忆的下巴,强迫她抬起,面对着自己,“现在,只可以想我哟!” 几乎是恶意的,沙洛带得邪恶的笑容向水内看去,陡然变了脸色。 莫霜忆懊恼的别过头去,真希望药沫可以将她完全的遮掩住。 “瑕疵……”沙洛喃道,莫霜忆猛的吸了口气,心中隐隐的疼痛,也许在沙洛眼中,她是完全没有瑕疵的。 沙洛突然冷哼着,“在美人身上留下伤痕的人,都应该去死。” 莫霜忆撇了撇嘴,却选择了沉默,将沙洛的手,慢慢推开,缓缓的别过头,轻轻咳着。 “如此一说……应该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情殇 她的伤,比想象中的要重得多。 自信的莫云惜在她面前也束了手脚,以为短短半个月就能行动自如,却尽用了整月。 不过,她倒是异常满足,总是在紧张之时,能寻个理由稍稍休息。 “姐姐,风大!”莫云惜抬头便见裹了外衫的莫霜忆,披散着长发,搭了件薄衫,趿着鞋子,仰头看向满天的星空,暗暗皱眉。 刚刚泡过替他们去寒意的药浴,莫霜忆就跑到门外吹冷风,浪费了她的药材。 莫霜忆侧过头,似乎从莫云惜眼中看到懊恼神情,淡淡一笑,“他们进展得如何了?” “还算不错!”莫云惜见莫霜忆不肯进屋,只好挑了件厚重些的衣物,披到莫霜忆的身上,“却也不容乐观。” 不容乐观?莫霜忆微微变了脸色,随即笑道,“如何个‘不容’?” “还不是……一无所获?”莫云惜开始怀疑“江山图”的传说,是真有其事,还是谣传。 “分明是按照图上的标识前行,却根本见不到什么,虽然也知道什么短上一寸半寸的说法,却也是毫无进展!”莫云惜摇着头。 “姐姐,是否要换个方法?”莫云惜问向莫霜忆,可惜莫霜忆却是默不作声。 轻轻叹了口气,莫云惜心里明白,无论如何,莫霜忆是不会放弃的。 一如姐姐所形容的叶芝,表面上与莫霜忆是同样的风淡云清,其实比谁都急切。 他们……真的很像。 也许很难看得出来,处事的态度也分明不同…… “云妹,替我准备笔墨,我要给他们写封信!”莫霜忆突然提音道。 应承的莫云惜,为难的看了看天空,天色已晚,莫霜忆却要书信,对身体实在不好,却也没有提醒。 想必莫霜忆心中有数,只是,要给“他们”写信…… 莫云惜的行动极快,眨眼间,便端来了笔墨,身后跟着活泼异常的小钥。 “姐姐,姐姐!”小钥跑到莫霜忆的身边,紧紧的拉扯着她的衣裙,相比于莫云惜的喜怒无常,莫霜忆可亲多了。 “你是要跟着来的!”莫云惜出声喝道,“就安静的呆着。” “云妹……”莫霜忆柔声道,随手摸着小钥的头发,“怎么总是这么凶。” “习惯了!”莫云惜冷冷的看了小钥一眼,看得小钥直颤,缩到莫霜忆的身后。 莫霜忆拖着步伐,也随着贴在她裙角的之处,进了小屋,走到桌前。 “小钥,听话,太晚了,去休息吧!”莫霜忆正欲提笔,却见小钥忽闪着好奇的大眼睛,直盯着莫霜忆欲要落笔的手。 小钥不情愿的摇摇头,“好不容易出来的,姐姐,就让我留一会儿……” 看着小钥软绵绵的滑落,瘫倒在脚步。 哭笑不得的莫霜忆,目送莫云惜扛着小钥离开屋子,不忘将屋门轻合。 提笔,落笔!一串秀雅的字体出现在纸面上,莫霜忆轻皱眉头。 有一封信,自然是送于莫雨恬的,有些事情需要交待。 又有一封信,是要交于叶芝的,因为……她想要节约些时间。 将信写好,封于两个信封内,多少会有些怀疑,两位妹妹会将它交于叶芝之手吗? 看得出来,他们对叶芝多有保留。 她何尝不是?可是,这一次,她选择毫无保留,否则以她的伤势恢复速度,恐怕会耽误不少事情。 “江山之钥”,究竟存有多少秘密?莫霜忆疑惑的走到小盒旁,轻轻将它掀起,看到它安好的躺在盒内,模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而因它的存在,整个屋里无论如何作为,都保持不住适中的温度。 若不是沙洛时常来陪她取暖,恐怕伤势好得会更慢些。 就是这一个小盒子,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在以为要靠人力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时,一切就能够再靠天意。 “美人,睡了吗?”沙洛的声音在门外忽的响起,突然心惊的莫霜忆猛的将盒子收紧,慢慢侧头看向门处,察觉自己太过紧张。 将小盒子收好,走到门前,拉开门道,“沙姑娘,这么晚了?何事?” “果然还没有睡呢!”沙洛上下打量了莫霜忆一下,摇头道,“这么不小心,若是让云姑娘见到了,又要埋怨了!” 莫霜忆只是淡淡一笑,没有作答。 “好像,离了美人,我倒是睡不着了!”沙洛苦笑着,不知是自嘲,还是在调笑。 莫霜忆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装作一切仿佛不在意般,其实心里紧张得很。 沙洛平静了二天,又要来扰乱她的思绪。 “这么晚了,在写信?”沙洛发现墨汁尚未干涸,奇怪的问道。 莫霜忆方回过神来,浅笑道,“是啊,许久未曾与他们联络,也应该写封信才是。” “却是两封!”沙洛将信拿起来,甩了甩,脸上挂起难得一见的……冷笑。 莫霜忆微微敛神,陪笑着,“是啊,两封!”且认为并无不妥之处。 “有一封,是给叶当家的吧!”沙洛的语气,不无充满醋意,她的确努力的按照莫霜忆希望的那般,发展着他们姐妹间的情谊。 却不代表要以容忍,在这之前,莫霜忆为另一个男子深夜书信。 “是有要事!”莫霜忆“解释”道,“这事,非叶芝不可。” 因为,他是叶家当家,无论是身在外,身在内,都比叶家任何人有说服力。 现在,能够领悟的人,实在太少。 “我想,我能够理解吧!”沙洛将信放好,满心的不情愿,突然冷笑道,“这叶芝,怕是也不适合你吧!” 适合我?莫霜忆宽衣解带已经睡在了内侧,笑着听着沙洛的话。 适合她?哎呀!任何男子经过了沙洛的眼光,都可以与她配成一对,再经过她的筛选,皆不适合她。 “怕是,我会孤独一生呢!”莫霜忆哭笑不得道,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件事情上。 沙洛立刻坐到床边,紧紧的盯着平躺下的莫霜忆,急道,“怎么会呢?有我啊!” “沙姑娘!”莫霜忆立刻打断了沙洛的话,笑道,“时间不早了,休息吧!否则待到明日,就没有时间了!” 她们的时间,都奉献给莫云惜的药汁,真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 听莫霜忆如此一说,方才什么想要继续的话题,也都打断了,躺在莫霜忆的身边,重重的叹着。 想到莫云惜的药啊汤啊,恨不得立刻痊愈,却听说,即使康复,莫云惜也要在试药一阵子呢! “知道作为试药人的辛苦了!”莫霜忆突然笑道,“从前,还以为雷悎过得不错呢!” “雷悎?”沙洛感觉困意泛上心头,渐渐有了睡意,脑海中搜寻不到关于莫雷悎的事,自动将他忽略。 可惜的是,本是心情不错的莫霜忆,竟是一夜未眠。 真不知道自己是太兴奋了,还是太过后怕,脑子中闪过的都是关于江山图的一切。 清早,便令莫云惜将两封信,送了出去。 以莫云惜的性格,若是叫她不看,她定然会看,所以莫霜忆选择沉默,即不说明,也不解释,莫云惜自然也就没有了兴趣。 “姐姐!”小钥甩着小辫子,扑到莫霜忆的身上,没有了莫云惜的身影,她就可以随意与自己喜欢的姐姐亲近。 “这么早!”莫霜忆只是揉着小钥的头发,“吃过了吗?” “恩!”小钥用力的点头说,“奶奶说,没有吃东西就乱跑,会生病的,如果生病了,医姐姐就会生气,小钥就得吃药了!” 小钥的声音越压越低,提到莫云惜,就像老鼠见到猫。 “原来不止老娘怕云姑娘,小丫头也怕,美人也怕,云姑娘真是厉害呢!”沙洛伸着懒腰,将手臂搭到莫霜忆的肩膀上。 “你不要总欺负姐姐!”小钥蹦蹦跳跳的想要扯下沙洛的手臂,却不小心绊到脚,惊恐的向后仰去,却没有跌摔。 想必,莫云惜的心中,也是很喜欢小钥的吧!否则不会用脚撑住小钥。 “大清早的,就惹人嫌,快走!”莫云惜抽回脚,小钥轻轻的落地,她却再重重的补上一脚,听到小钥的轻呼,不满的皱着眉头,迅速爬起。 好似要求饶的小钥,对上莫云惜一张冷脸,只好抿着唇,怯生生的躲到莫霜忆的背后。 “你这么大人了,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莫霜忆淡淡的训斥,只是觉得莫云惜闹小孩子脾气,“信送走了吗?” “是!”莫云惜扫了沙洛一见,脸上隐隐现出不满的神情,犹豫道,“姐姐,这村中有一处深潭,瀑布直下,姐姐与沙姑娘,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 值得一看,莫霜忆笑道,“好,云妹带路吧!” “姐姐不听话!”小钥却猛的抱着莫霜忆腿,不肯松手,“姐姐没有吃早饭,没有喝药,没有泡药桶,所以姐姐不听话!” 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嘛! “算了,带你一起去吧!”莫霜忆摇头叹道,怎么能不知道小钥玩闹的心里。 虽然那条瀑布,可能她已经看上无数遍。 瀑布之影 瀑布涌下的清水,落入深潭,激起层层涟漪。 站在瀑布前,想象不到,自己究竟从何处落入,又是如何被人发现救治。 为何她与沙洛,不是在同一个村落之中? 莫霜忆疑惑的看向沙洛,却见沙洛仔细的看向深潭,仿佛被潭水吸引一般,正慢慢靠近着,越靠越近。 “沙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莫霜忆忍不住开口询问,沙洛猛的回过神来,略有些尴尬。 莫云惜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却未作声,拉过紧粘着莫霜忆的小钥。 “听话,奶奶会担心的!”莫云惜虽然对小钥很是苛刻,对那老妇人,却是极好的。 小钥瞪着眼睛,看向莫霜忆,可惜却没有她预想中的帮她,只好无奈的离开。 看她委屈的小模样,莫霜忆还真是舍不得。 只是……莫霜忆转头看向莫云惜,淡笑道,“妹妹,若是有话,就直说吧!” 此时他们姐妹两人,不仅看着小钥离开,也与正研究深潭的沙洛有一定的距离。 “姐姐,好像,这底,有无数个出口!”莫云惜缓道,“这地方,太诡异,妹妹一直不敢轻易前来,姐姐若是能够自如行动,不如走吧!” “妹妹,是想知道关于出口的事,还是想让姐姐离开!”莫霜忆的问题从来不是问题,她在心中,早已替自己想到答案。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随意离开,真是有秘密的地方,越是可以吸引她的地方。 也许,一切与江山图有关。 “姐姐,这里真的不安全!”莫云惜凑到莫霜忆身边道,“一直,也没有机会告诉姐姐,这个村落……从前不是这样的!” 莫霜忆疑惑的望向莫云惜,其实这段时间,她极少见到村人,就算见到的,也都怀小钥的奶奶模样差不了太多。 一开始,她还会受到惊吓,久而久之,竟然习惯了似的。 “我从前来过这个村子,很是平常,当时小钥尚未出生,一切都是安好的!”莫云惜喃道,“后来我离开了,隔了两三年再来时,就变成现在的模样。” 只是短短的两三年?莫霜忆疑惑的望向莫云惜,只觉得无法相信。 若是自己的容貌变得像……小钥的奶奶那般,不知道会如何的绝望呢!他们却像是十分自然的接受着。 “后来我询问了一些人,他们早前在江湖上也算享有盛名,隐居于此却又落得如此,可是,他们……像是忘记了从前的事情一般,更不记得我了!” 莫云惜说到后面,分不晴是委屈,还是后怕。 记不得她倒是算了,可是……偏偏…… 偏偏还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若是被问起从前的事来,讲得倒是头头是道,却分明不是他们的事。 莫云惜有了担心,第一次有了恐惧,便早早的离开,再也没有入村。 只不过,待小钥长大后,生了一场重病,她的奶奶不顾自己的面容丑陋,毅然离开村落寻找她的踪迹。 她被小钥的奶奶打动,回到村里,为小钥治病,自此,对村落虽然有所防范,却也经常走动。 听到莫云惜将过去的事,简单叙述之后,莫霜忆也觉得心底发凉。 依她之言,是村里人知道自己的模样太过吓人,才不会随意走动,怕吓到外来人。 若真是如此,她的确应该早些离开比较好! “这潭里,会有什么?”沙洛见他们姐妹似乎已经谈毕,才不动声色道。 突然沙洛身后的潭水慢慢翻滚,莫霜忆的眼睛也随之睁大。 “沙姑娘,快过来!”莫霜忆猛的冲向沙洛,惊觉的沙洛也立刻向前扑去,身后激起的浪花,从头淋下,狠狠的拍向他们。 浪花中出现五道黑影,若隐若现,仿佛鬼影一眼,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浪花尽数打莫霜忆与沙洛身上,连冲上前的莫云惜也无法幸免。 “啊嚏!”当潭水淋下时,莫霜忆自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来不及“拯救”他们的莫云惜,听到莫霜忆的喷嚏声,顿时青了脸。 不仅仅是因为莫霜忆受了寒,又要浪费她的药,而是害得莫霜忆再次生病的祸首,竟然是……影使! 浪花数尽的地方,果然出现五道黑衣身影,由头到脚包裹得紧,只露出一双眼睛。 不同以往的是,他们身上道道伤痕,衣物也被淋了不少尘土,混了潭水,不仅没有清洁,有些地方竟粘成了泥水,正缓缓滴落。 “主人!”影使与四名影卫从深潭中窜出,不难看到他们身上的伤口。 莫云惜立刻挡到莫霜忆的面前,对影道,“影使还是先处理伤口吧,姐姐很好!” 影似乎不信莫云惜之言,但见到与沙洛同样淋湿的沙洛,知道是方才的缘故。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小钥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她果然没有听话的离开。 “影!”莫霜忆捏住鼻子,低头道,“走!” 影与影卫完全没有异议的从他们面前消失,沙洛眼中划过一抹犀色,好胜的她,当真想与影使一争高下。 只是碍于莫霜忆对影使的保护,只好作罢。 目光落到莫霜忆的身上,沙洛心中不免担忧,更多的是疑惑,好像莫霜忆并不认为,自己在保护影使吧! “姐姐们怎么都混了,快些回去吧!”小钥看到他们湿淋淋的模样,皱起了眉头,委委屈屈的拉着他们离开。 看小钥的模样,像是认为,他们是因为贪玩才落水一般。 “快回去换件衣服吧!”沙洛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云姑娘,美人交给你了!” 听到沙洛之语,莫云惜的心中别提多不舒服了,皱着眉头,不满的看了沙洛一眼,道,“我姐姐,自然我会照顾着。” 听得出莫云惜语气中的不满,沙洛也没有理会,只是浅笑着,走回深潭中! 实在是太冷了,莫霜忆看了沙洛一眼,没有再言语,跟着莫云惜回了村子。 自始至终,小钥都对他们寸步不离。 难道沙姑娘不认为,影使已经找到深潭的奥秘了吗? 就算没有完全理解,也算是有了线索,为何还要在深潭处再次寻找。 “云妹……”莫霜忆猛的拉住莫云惜的手,她当然不会让沙洛知道她的心思,可是……她也不会放任沙洛查到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姐姐放心,不会有事的!”莫云惜像是明白莫霜忆的心思一般,道,“他们来了,怎么会想不到呢?” 是啊,影卫来了,他们怎么会想不到,她所想的事? 她一直以为,默契就是心有灵犀,后来才明白,因为他们了解她,知道她每一个想法,每一个动作。 “那就好!”莫霜忆略放下心来,目光落到小钥身上,轻轻按了按她的小脑袋,因为莫云惜的讲述,对她越发的怜惜。 “小钥,你先回去,让奶奶帮我煮碗汤好不好?”莫霜忆抿着唇,一副欲泣难受的模样出现,小钥见状立刻点了点头,“姐姐快点走,小钥先回去了!” 小钥的身影,飞一般的消失在眼前时,莫霜忆才收起表情。 莫云惜也看了看周围,确信沙洛的确没有跟上来,才退后几步,与莫霜忆保持着距离。 “主人!”影仿佛从离莫霜忆最近的树干中分离出来一般,走到她的面前,俯身道,“影来晚了!” 因为他的失职,令烙在莫霜忆身上的伤,越来越严重。 “来了就好!”莫霜忆轻笑着,扯开一个笑容,头部慢慢靠到影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 是尘土、血腥、清水的味道,复杂,且真实。 “都看到什么了?”莫霜忆直起身,喃喃的问。影据实以答,“巨坑,空门,壁画,水潭,主人!” 主人……这是影现在看到的。 从影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憔悴的面容,比自己想象得,还要难看。 莫霜忆慢慢伸出手,抚向自己的脸,苦笑着,“很好,回去之后,细讲吧,你们先养伤吧!相信云妹不会介意的!” “哼!”莫云惜不自觉的哼哼,倒是没有特别的意见。 “主人!”影轻声道,“壁画上的是……‘江山之钥’!” 是字,还是画,影也没有来得及弄明白,尽管他们已经尽力在门后停留长久些,却也无法阻止下滑的速度。 莫霜忆的瞳孔紧缩,是与“江山之钥”有关台下? 不过,想要查到这件事,恐怕太难了吧,无论是巨坑,还是深潭,都不是轻易进入的。 “走吧!”莫霜忆将手伸向莫云惜,丙姐妹相互扶持着离开,影的身影慢慢淡去,直至不见。 回到村落,依然没有见到几个人影,莫霜忆倒也不是特别在意,喝了小钥的奶奶准备的热汤,便借口休息了。 直到傍晚,才从微敞的窗户中,看到沙洛回来的身影,身上的衣物干得差不多了,略显疲倦。 他们都是不诚实的人,对彼此都有所保留吧! 莫霜忆将窗户轻合上,回过头,看向微俯身的影,他的伤口已然裂开,却依然要先她报告所见之事。 饮药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对不喜欢的事物,是绝对不会理睬的,但对喜欢的事物,定然势在必得。 就算自己受再重的伤,也要将自己想要的事情,完整的取回。 只是……她所受的伤,不仅承受不住瀑布落下的冰冷之水,也承受不住巨坑可能会出现的冲击。 “主人,不必急于一时!”影右手置于胸前,俯身道,“一切就交给影卫吧!” 交给影卫,倒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他们再了解她,也无法做到完全符合她的想念,终究不是最完美的。 “你的意思,我懂!”莫霜忆轻笑道,“你的想法,我也懂!” “但是……我的……你都懂吗?”莫霜忆转身轻声问道,影略一愣,微微的点头。 是的,他懂,因为,莫霜忆对他们的不信任,或者说,不是完全的信赖。 她需要他们,却也厌恶他们,因为他们,就是另一个自己。 “时间不早了,去云妹那里取碗汤药来喝,就去休息吧!”莫霜忆挥了挥手,打算早些休息。 受到凉的她,头部浑浑噩噩,今夜倒是不想与沙洛一齐入眠。 她不喜欢被人隐瞒的感觉,却喜欢隐瞒着所有人。 “是,主人!”对莫霜忆的每句话,影都是毕恭毕敬,只是眼中透着担忧。 他们从巨坑中穿过,落到此处,已是用了不少时日,主人究竟是怎么挨过来的? 莫霜忆没有多言,他也无法多问,安静的离开。 主人需要的,不过是只影子! 想必,沙洛以为她先行睡下了,便没有进来打扰她。 莫霜忆不过是披了件衣裳,在破旧的床帘里,点了根烛台,借着微弱的光芒看着手中的……江山图的碎片。 她虽然将江山图的简图交给了叶芝,但是这些碎片却在她的手中。 碎片后面标有数字,可以将它重新拼成。 只不过,其中少了一块,是她将给了夜憧,让他在王城内查访,不过至今也没有消息。 是不知……夜憧没有查到,还是他,或者莫雨恬不曾打算告诉她。 手中捏的碎片,就是她现时处于的位置,之所以能够准确认出,是因为瀑布。 看地形,不过是普通之地。 唯一能够吸引他人注意的,便是瀑布。 当初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是因为这里,即没有特别的标注,也没有线条勾勒,完全不在江山图所要表达的范围内。 巨坑的出现,当时以为只是偶然,毕竟从能那里绕行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坑中的白骨,却又证明莫霜忆的想法是错误的。 不仅通过那里的人,十分的多,而且大部分没有她的好运气,可以从“门”一般的石中获救。 那坑的构造十分巧妙,她就算用尽一生,怕也是难以理解其中的奥妙之处。 若是影当时在坑中看到的是真的,果然有壁画,果然有“江山之钥”四个字,那它的出现不是偶然。 它的机关如此难解,更是情理之中。 因为坑中,想必有要保护的东西,它处于的位置,自然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看来,她要好好解开心中的谜团才好! 吸了吸鼻子,拿过床边的手帕,轻轻擦了擦。 不自觉的伸了个懒腰,莫霜忆慢慢向后滑过去,倒在床上,身边的烛火一明一暗的闪烁着,直到熄灭。 清晨,被小钥清确的“呼喝”声吵醒,侧头时,竟然发觉昨夜睡下时,竟然没有将碎片收妥,当真懊恼。 细心的将碎片一一收妥,确信没有丢失之后,才整理着衣装,简单洗漱之后,便推开窗户。 因为身边没有怜心,她正在慢慢的习惯,“自己动手”的美德。 “哈!哈!吼!”小钥一面挥动着自己的小拳头,嘴里一面喊着,煞有介事般。 看她的小模样,当真很难不令人真心去怜爱呢! “小钥,快,过来,打扰姐姐休息的!”小钥的姐姐看似是一路寻来,抬眼只见到小钥,便轻声唤道。 小钥侧过头,说,“可是,医姐姐让我在这里练,说……让姐姐早点起来!” “好个云妹,连我都算计呢!”莫霜忆顿时哭笑不得,难不成是怕她深睡,特意安排小钥在窗外呼呼喊喊的? 小钥一见莫霜忆已经起来,看模样都已经收拾妥当,立刻笑着露出牙齿,“姐姐,医姐姐说,姐姐醒了就去她那里喝药!” “那你呢?”莫霜忆疑惑的问道,嘴角勾着淡淡的笑,难得小钥不粘着她。 果然,小钥噘起嘴巴,不满道,“医姐姐说,要把洛姐姐交给拳法,练上二十遍,才能离开。” 今天的莫霜忆,心情好似大好,嘴角一直含着笑意。 看着小钥的拳法挥动得有模有样,倒也不急着去莫云惜那里喝药,靠在窗外,轻笑着看着。 “姑娘,这药,还要及时的喝才行!”小钥的奶奶见莫霜忆完全没有离去的意思,连说道,“否则,药凉了,就不好了!” 莫霜忆点了点头,应道,“好的,那有劳奶奶了!”转头对小钥道,“要好好练啊,以后就可以保护奶奶了!” 小钥重重的点头,继续“呼喝”着。 虽然她也知道,莫云惜的住处,只是,一向都是由小钥的奶奶带着,才能过去。 因为小钥的奶奶不仅是走着,也在前面不知喊着什么,村里人便会陆陆续续的回到屋中,担忧会吓到外来人。 莫霜忆虽然觉得大可不必如此,毕竟显得太过见外。 不过……她本就是外人。 “医姑娘!您的姐姐来了!”小钥的奶奶喊完,便欲转身离开,被莫霜忆拦住,“奶奶,是妹妹不允外人进去,还是奶奶客气不肯进去?” “当然是奶奶客气!”莫云惜已经走到门外,抢先道,“奶奶从来不进客人的屋子的!” 小钥的奶奶脸上出现尴尬的羞色,“姑娘们的屋子,哪里可以随便进的。” “奶奶的村子,我们倒是随便进来了!”莫霜忆笑道,“奶奶,不如进去坐坐吧,小钥在屋后,不会乱跑的!” 不知莫霜忆是有意,亦或无意的提到小钥,奶奶听到这句话,便也应着进了屋。 莫云惜的屋子里,堆满了不知名的草类。 对于她来说,任何一种草,都是药。 皱着眉头的莫霜忆,见到屋里摆了数十个煎药的小锅,都在火上熬着。 拿着破草扇的莫云惜,总算是收拾出两个凳子来,请他们坐下。 不能受冷的莫霜忆,只好坐到火前,近距离的闻着药味,真是难过。 “姐姐,喝掉!”莫云惜将备好的药,送到莫霜忆的面前,莫霜忆也不问是什么,直接喝掉。 见莫云惜又端了一碗,走到小钥的奶奶面前,道,“奶奶,您也喝一碗,这药去寒,我可不想过几天离开的时候,会有人生病呢!” 小钥的奶奶颤微微的接过药碗,上面还冒着热气,她倒是像感觉不到烫一般,小心的端着,一口口的饮着。 “多亏了医姑娘,村子里的人,才能健健康康的!”小钥的奶奶说得很是真心,听到莫云惜的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健康?身体里看不到的,的确没有重病,看得到的,却是令人心寒。 他们的面容,无论莫云惜如何努力,却也改变不了半分,而他们更是像狰狞之处变化着。 她最担心的是,尚未成长,面容依然姣好的孩子们,会不会长大以后,同祖辈变得一样面目全非? 当莫云惜的动作顿住,本是挤出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所措。 见状,莫霜忆连忙道,“妹妹,沙姑娘喝药了吗?” 回过神的莫云惜,点头道,“她早就来过了,哪里姐姐这么难请。” “来的时候,路过她的屋子,却没有见到她!”莫霜忆奇怪的说道,小钥的奶奶替她解了迷惑,“她呀,去了瀑布。” 转而对莫云惜道,“医姑娘呀,虽然你们的身子看似不错,其实都很弱,天冷了,就不要总往瀑布那里去了!” “是啊,那里还真不是一般冷呢!”莫霜忆配合的笑着,“以后,还是少去吧!” “老妇家里还有些家务,就不打扰了!”小钥的奶奶起身,将药碗稳当的摆到桌上,蹒跚的离去。 莫云惜面色凄然的看着小钥的奶奶离去方向,眼中似乎隐隐蓄泪。 “妹妹,现在已经很好了!”莫霜忆起身,将手搭到莫云惜的肩膀上,“他们的幸福,不是我们所能了解的,你尽力就好!” “我发现,我越是尽力,所要保护的人,就会频频受伤!”莫云惜摇着头,重重的叹息,走到药锅前俯身蹲下,轻轻用小破扇扇动着锅下的火。 莫霜忆听得出来,莫云惜所说的人中,也包括了她。 “受伤,也是好的!究竟谁不会受伤呢?”莫霜忆叹道,“就怕,受了伤也不自知,更不知道,要如何护养。” “一会儿,我要为村民送药,姐姐同我一起去吧!”莫云惜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水。 莫霜忆微微侧身,却未曾答话。 念想 如果是在夜晚,见到他们,定然会认为是一场噩梦。 此时,却映着明亮的阳光,看到他们的面容,只觉得一阵阵的心酸。 “医姑娘怎么带姐姐来了?”一位出门拿药的大婶,突然见到莫云惜身后的莫霜忆,连忙将面容挡上,埋怨道。 大婶转身就躲回屋子,听她唤道,“娃儿,快来取药!” “好哩!”一个半大的孩子跳出来,从莫云惜的手中接过药壶,颤悠悠的哪里拿得动? 莫霜忆忙上前连忙,孩子却摇头道,“姐姐,没事,我拿是动。” 说着,便转身回了屋子。 “谢谢了,谢谢了!”大婶一个劲的在屋子里道谢着,却不肯再露面容。 姐妹两人心绪纷乱的时时送药,时时回到屋中煎药,忙忙碌碌的倒是忘记饭时,也不见沙洛归来。 “妹妹,他们的脸……怕是……”莫霜忆悠悠感慨着,面部扭曲成那副模样,就算能治,怕是也不会恢复原貌,最多比现在好些! 莫云惜点了点头,她是医者,实事求是是医者的品德。 面对疑难杂症却束手无策,分明不是莫云惜的性格。 “云妹,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康复啊?”莫霜忆突然想道,转身问向莫云惜,只要她康复…… “十年八载吧!”莫云惜毫不留情的说出实情,“你的旧伤是不能经历奔波的,可是姐姐在奔波之中,如今又受了伤,虽然比起在叶家,的确是轻的,比起风寒,却是重得许多。” 为难的莫霜忆,堆起了尴尬笑容。伤……也不是她情愿的! “姐姐!”小钥突然跳了进来,抓住莫霜忆的手,“要回去吃饭了!” 莫云惜头也不抬,目光仅是落在药锅之上。 “沙姐姐回来了吗?”莫霜忆也未曾起身,点着小钥的小鼻,笑问道。小钥摇了摇头,“沙姐姐走前,说过不必等她,奶奶就决定不等她了!” 莫霜忆心中略一诧异,脸上却未表露,拉着小钥的手,起身道,“云妹,我先去了!” “姐姐今天不必过来了!”莫云惜出声道,“到了药时,我替姐姐送去!” “有劳妹妹了!”莫霜忆笑着,拉紧小钥的手,缓缓的离开小屋,看向村落其他百姓居住之处,心中隐隐不安。 若是因为她的原因,百姓不肯出屋,那她岂不是…… 简单的用过餐后,沙洛也不见归来,莫霜忆心中更是泛着疑惑。 借口午睡,便回到屋中,关了门与窗户时,影便渐渐现出形状,在她的身后。 回过身的莫霜忆,被悄无声息的影,唬了一跳,哭笑不得道,“想吓死我。” “主人!”影的声音依然平板无奇,微微俯身,似乎在等待她的提问。 莫霜忆咬着下唇,坐到桌前,抓起桌上潮湿的小木杯,抬头看向影,虽然他始终穿着黑衣,却看得出来,他削瘦不少。 “你看,我什么时候能去?”莫霜忆问道,影略一沉吟,“主人,还是再等等吧!” 让她再等等?就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摆弄着发尾的莫霜忆,歪着头,手中把玩着木杯。 她可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虽然从叶家离开之后,本就纤弱的身子,越发沉重,但在她能够坚持的时候…… “可知道沙洛去了哪里?”莫霜忆低声问道。 影答,“瀑布前。” 果然与她一样,是不死心呢。 “主人!”影突然开口道,“沙姑娘,应是为了主人!” 恩?莫霜忆的目光,疑惑间透着懊恼的看向影,欲言又止。 似乎心中思绪百转,又隐隐的透着一股怒气。 “影,是在为沙洛说话吗?”莫霜忆深吸一口气,她可不想好奇的去探究影的心事,只不过,影似乎很少在她面前讲起其他人。 “影,只为主人!”影连停顿都不曾有。 莫霜忆侧过头,看不懂她此时的心思,半晌,才挥了挥手。 “今晚,我就要去!”莫霜忆说不出自己是任性,还是惧怕,她不希望沙洛在她之前知道……关于巨坑、关于瀑布的事。 略有担忧的影,看向她,仿佛下了狠心般,消失在她的面前。 影在担心她,她何尝不担忧自己呢? 将双臂交叉叠于桌上,将面容深深的埋在其中。 今夜,有可能会知道关于它们的秘密,也有可能不过是迷惑一场,也有可能,令自己…… 赫然起身,疾步走到床边,将藏于床边的小盒子取出,一股寒气袭向手指,顺着手指,仿佛要将她整条手臂冻伤。 也在刹时,令她万分的清醒。 她不应该有迷惑,更不应该有犹豫,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所保护的人,过着无忧的生活。 “美人?睡下了吗?”是沙洛! 猛然回头的莫霜忆,急忙将小盒子塞到床上,将被子一掀,外衫轻褪,半倚着床头,“沙姑娘?有事?” “啊!就是……”沙洛略一停顿,道,“现在还是没有弄明白,明日我再去看看,到时再说吧!美人先休息以!” 好像……老天是为了让她安心,才让沙洛出现的。 莫霜忆静静的靠在床边,静坐着,直到天临夜,影捧着夜行衣出现她的面前。 将夜行衣穿到衫内,莫霜忆出门寻向小钥,想必她的药,也已经被莫云惜送到。 有些事,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姐姐,喝药!”小钥远远的一见莫霜忆,连忙扑了上来,“先喝药,缓一缓,再吃饭!” “以后啊……”莫霜忆点着小钥的额头,笑道,“小钥会是贤妻良母哟!” 小钥拼命摇着头,否决道,“才不要,小钥以后……要当大侠。” 当大侠?莫霜忆牵着小钥坐到桌前,空手端起药汤,轻轻吹着上面的热水,缓缓喝下。 喝了多久的药,已经记不得了! 从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习惯,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讽刺。 “姐姐喝药,就像喝粥一样!”小钥的小手,拼成碗的形状,做出倒入唇中的动作,无不羡慕的说,“小钥喝药,就真是的在喝药了!” 摇着头的莫霜忆,似不情愿般,委屈的说,“这有什么的,都是被逼的,从小不锻炼,大了,就要喝这个!” 看着她似真非假的神情,小钥当真怕了起来! “小钥以后,会好好练武的!”小钥做出挥拳头的动作,替自己打气。 “小钥真有志气!”沙洛娉婷而现,眼尖的莫霜忆,一眼就看得出,她似乎特别的整理这妆容。 更闻得到,胭脂是新的! 女孩子对待这些,都是很有把握的。 但是衣物……依然是村人暂借的,没有更换。 莫霜忆隐隐的猜到,恐怕是沙洛的人,寻到她的位置。 毕竟村里的男男女女,似乎都没有特别打扮的必要了!想到这里,莫霜忆的神情落寞。 “既然这样,姐姐就多教你几招,以后保护身边的人,好不好?”沙洛笑着抚过小钥的脸颊,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门外再次传来慢吞的脚步声,莫霜忆终是回过神来,推开倚在她腿边的小钥,走到门前,果然是小钥的奶奶。 “奶奶,我来帮你!”莫霜忆的手,伸向小钥的奶奶,小钥的奶奶似乎有些闪躲,却没有躲过。 小钥跳到椅子上,将碗筷摆好,对她的奶奶道,“奶奶,医姐姐要来这边吃吗?” “看那样子,是过不来了!”小钥的奶奶轻笑着,“两位姑娘,先吃吧,老妇和小钥……” 想到别处去吃? 莫霜忆将碗填满,对她道,“奶奶,小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怠慢了!” “好!好!”小钥的奶奶连连说中,怯懦的坐到一侧,小钥虽然本应该占着一侧,却粘着莫霜忆。 “美人对小钥真是好呢!”沙洛见小钥可以粘着莫霜忆,倒是有几分羡慕。 莫霜忆头也不抬,笑道,“你对小钥也不错呀!” 小钥的奶奶听到这里,本欲道谢,却听沙洛道,“那不一样啊……若美人的心上人,对一个小姑娘,这么好,怕是美人的心里也不会舒服呀!” “我的心上人……”莫霜忆抬起眼来,笑得分外欢愉,“倒是没有对小姑娘这么好,却对我姐姐很好呢!” 她的心上人,是她的姐夫。 沙洛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抬眼看向莫霜忆,却见她好似没有特别在意。 变得沉默的沙洛,闷头咬着饭粒。 “沙姑娘,不知,究竟看到什么了?”莫霜忆见沙洛沉默,知道对方才的言语,有所顾忌,心中愧疚。 她心中也不舒服,才出言打破了沉默。 “啊!”沙洛恍然大悟,不过因为身边有他人,似有思索的说,“好似,潭水并不深……” “可深了!”正吃得正香的小钥,突然抬起头,瞪着眼睛,反驳着,“我掉下去,都游不上来呢!” “那是因为你太矮了!”小钥的奶奶宠溺的看着小钥,那眼神令莫霜忆都觉得温暖。 沙洛轻笑着,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关于“深潭”的事,便如此一笔带过,都没有再提。 水吻 今夜,没有月亮!十分昏暗! 身着夜行衣的莫霜忆,俯在影的背上,牢牢的缠住影的颈部,在黑夜中穿行。 离潭水越近,寒气越大!似乎与她腰间的小盒子,相互呼应着。 潭边早有几名影卫等候着,见他们终于来到,连忙让路。 影蹲下身,令莫霜忆踩到地面。 潭处突然冒出无数水泡,两名影卫浑身湿尽的从潭中游出,见到莫霜忆,来不及将身上的水甩出,便欲作揖。 “见到什么了?”莫霜忆伸出手,阻止他们的动作,缓问道,“主人,那出口平日是被堵住的,不过,已经被搬开。” 就是说,可以进入了! “你们把身上弄干吧!”莫霜忆欲走向潭边,被影拉住手臂,诧异的回过头,却见影连忙缩回手。 其他影卫更是惊恐的瞪大眼睛,好像莫霜忆随时会发怒。 “什么事?”莫霜忆轻笑了一声,问道。 影作揖,“主人,人多,安全!” 他们都是准备与莫霜忆一齐下到潭水中的,而将身上的水弄干的影卫,恐怕就下不去了。 “走吧!”莫霜忆眨了眨眼,转身走向潭水。 一直没有近距离的看过潭水,瀑布落到水面的声音极大,有时候会遮掩住他们话语。 落到潭中激起的浪花,重重的落下,激起涟漪。 潭水虽然清澈,却不看真切底部,夜晚更是如此。 影将腰间多出的带子抽出,缠在他与莫霜忆的腰间,将彼此栓紧,不至被水冲散。 虽然觉得这么做是多此一举,还令她行动稍不便,却没有加以辞色。 “主人,慢些!”影从后侧扶住莫霜忆的手臂,令她稳妥的走入潭中。 潭水冰冷,立刻令莫霜忆打起了退常鼓,唯有咬牙挺住。 察觉到莫霜忆的颤抖,影突然从后侧紧紧抱住她,向其他影卫使了个眼色,顿时跃入潭中。 一时心中不察的莫霜忆,唯有紧紧的靠在影的怀中,摒住呼吸,闭紧双眼,感觉到水冲击到面容。 并不曾持续太久,双脚便接触到地面。 睁开眼睛的她,发觉自己站在倾斜向上的洞穴之中,脚下依然有水流涌进,却因为洞穴向上,而不曾将它淹没。 影卫从洞中取来衣裳,由影接过,披在莫霜忆的身上。 原来他们早有准备! 紧紧的贴靠在影的身上,艰难的沿着洞穴的地面向上攀去。 手指抚向壁面,的确有字,也的确是“江山之钥”。 究竟她手中的“钥匙”,是要开启“大门”,还是关闭“大门”? 衬着字的是淡淡的彩色画幅,因年代太久而褪去了颜色,何况在此洞中想要保持原状,想必很是困难。 “这壁上……画是什么?”莫霜忆侧头问向影,他们恐怕来过多次,应该已经研究过了吧! 影答道,“看不清身影的人,手中拿着钥匙,正在开锁。” 这么大的一面画壁,只画了这一个内容? 只不过,她没有怀疑,因为影不会骗她。 莫非,他们看错了? 靠向另一面壁面,仔细的看着画壁,好像……确如影所说。 只是,这画的寓意是什么?让她开门? 虽然她手里有“钥匙”,可是锁在哪? 当莫霜忆静静的看着画壁之时,影卫安静的候在旁边,并不打扰她。 “影!”莫霜忆突然唤道,从腰间的荷包内取出小盒子,一股寒气顿时袭来。 影立刻颦起眉头,迅速从莫霜忆的手中接过它,主人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能带着如此恶劣之物。 将小盒子打开,不无意外的看着它,普通的石头竟然有难以抗拒的寒意,若是在温暖之气,或许都能看到气烟,钥匙形状的它作工精致,普通的纹理都能看得十分清楚。 “主人?”影难得有一次疑问。 莫霜忆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即将外披了一件,可是里面的衣裳也是潮湿的。 “主人,不如换一件吧!”身后的影卫,忍不住道,他们准备的可不止一件。 莫霜忆摆了摆手,“不必!” “影,看一看,钥匙在这儿有用吗?”莫霜忆将难题丢给了影。 影点了点头,走到壁前,细细的摸索着,其他人则在原地继续观察着。 洞穴形成的时间,早已久远,摸着壁面的莫霜忆,感受着它的粗糙,心里倒是分外惦念着巨坑内的机关。 真不知道它的原理是什么。 “主人!”影突然唤道,莫霜忆连忙走了上去,见影将“钥匙”,插进一个不起眼的小孔内。 将“钥匙”左右转动着,却没有听到半点怪异的声响。 失落的影将“钥匙”拔出,泄气的欲缩回手。 “影!”莫霜忆突然唤道,强行将“钥匙”从影的手中抢出,掷于盒内,抓过影的手,果然冻得通红,微微肿着。 “这么不小心!”莫霜忆埋怨着,用力的搓着影的手指,从她紧抿的唇中,看得出她格外不满意。 “主人!”影唤着,若是细心,能够听到影声音中的颤抖。 莫霜忆并不要细心,没有听出。 “你,过来看看!”莫霜忆一直盯着方才的小孔,突然向身后的影卫唤道。 本是靠在另一侧的影卫,迅速拢前,其中一人走到莫霜忆的身前,手指欲伸进小孔中。 “不是有剑吗?”莫霜忆制止道。 虽然手指能够准确的感觉到事物,却没有办法保证安全。 这个洞穴,若是有一点儿意外…… 影卫用剑尖戳了戳小孔,无法,只好用手指。 他将手指伸出,面露疑惑,好似正慢慢的向外拉扯着,竟然拉出一只石制小筒来,小筒虽细却极长,最顶端仿佛能插入一只钥匙。 “算是有收获吧!”莫霜忆重重叹着,“这个你们带着!” 分散着携带,能够安全些吧! 影卫连忙将小筒收在袖中,恭敬的站到原位。 将“钥匙”收入盒中,放进荷包,确认无误后,再次抓起影的手,不满的皱眉,“再看看,还有什么?” 话未落音,甚至有着无数的回音。 一股清鲜的空气涌入,伴随着尘土沙石的气息。 “主人,不妙,快些走吧!”一名影卫突然道,莫霜忆点了点头,心中隐隐不安着。 一行人立刻走向洞口,影紧步跟在莫霜忆的身后。 正当他们欲下到水中时,身后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 几乎本能的,影将莫霜忆护在怀中,背后承受住从洞内涌出的沙石。 顿时跌落水中的他们,被冲散。 没有来得及吸气憋气的莫霜忆,猛的呛了一口水,冰冷的潭水混着沙石涌进口中,无数气泡从口中被挤出。 感觉腰间的带子一紧,她被扯向某处,被迫转了个身。 呼吸困难的她,见拥紧她的影,扯下自己的面罩,露出布满伤痕的脸。 影的脸,在眼前无数放大,唇间感觉到一片柔软,吸入从影口中渡来的气息,本能的抓紧影腰间的衣料。 仿佛,影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不知自己是否有力抓住。 刹那间,新鲜的空气猛的涌入口中,不住喘息的莫霜忆,抚住胸口,眼前渐渐发黑。 “主人,不要急,呼吸!”影急急的在耳边说道,将莫霜忆放平于地面,用力的压住她有腹部,将积水压出。 随着水被从肺中挤出,侧头吐出,莫霜忆也清醒了不少,按住胸口,拼命的呼吸着。 “主人,怎么样?”影焦急的问,他的声音,似乎在耳边无限的回响着。 莫霜忆点了点头,影才放下心来,跌坐在一边,打量着周围。 因为在潭中迷了方向,当出了水面时,已经在瀑布之前。 影也来不及想什么,就护着莫霜忆,来到瀑布之后的洞内,也算是暂时安全。 只是,其他影卫,并没有随来,不知道情况如何。 心中虽然紧张,影也不忘记将背对着莫霜忆,将面罩甩开,欲遮住自己丑陋的面容。 “只有你和我,不必遮了!”莫霜忆慢慢坐起身,突的后靠,靠在影的背上,勉强的支撑着自己,“也不知,你究竟在介意什么。” 莫霜忆向后挥手,恰好抓住面罩的一角,用力的扯过,丢到一边。 感觉到身后的影,绷紧着身子,完全没有放松。 “手怎么样了?”轻咳的莫霜忆,直起身来,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摸了摸腰间的荷包,确认无误后,侧身握向影的右手,果然是红肿一片,完全没有缓和的迹象。 看来,要让云妹看一下才好。 确认自己安全之后,莫霜忆才握住影的手,替他取暖,细细打量起周围来,无数枝叶横在这瀑布后的小小洞中。 一阵阵的水意扑面,令本就有着寒意的她,更是寒冷。 “主人,生火吧!”影小心翼翼的抽回手,对莫霜忆提议道。 生火?莫霜忆瞪着眼睛,看着影的脑后,他的衣物也紧紧的贴在身上,任是铁打的人,泡上一夜也会生病。 只是,如何生火? “好啊!”莫霜忆喃道,见影起了身,拔出腰间的长剑,对着洞里的枝枝叶叶挥剑砍去。 影是主人的 若是只有她自己在此处,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背后就是暖暖的火苗,将潮湿冰冷的洞内烘得分外温暖。 她与影之间,相隔枝干支起的架子,上面搭晾的是影的衣衫。 只穿着骨衣的莫霜忆,坐得离火堆较近,围在身边的较矮的架子,将自己的衣衫搭在上面烘烤着。 “影,当初你跟着我的原因……是什么?”莫霜忆喃喃的问道,她一直很好奇,却不曾用心。 影一直站在洞口处,时不时的被瀑布之水冲刷淋湿,却仿佛浑然不觉,时刻恪守着与主人之间的距离。 听到莫霜忆的问题,影缓缓的侧过身,目光却一直紧贴着地面,不敢越雷池半步。 心中冷笑的莫霜忆,也不理会他的模样。 影如此这般,倒是……太过“见外”了。 “我只是在问你话,又不是让你去做什么可怕的事!”莫霜忆轻轻摸向自己的衣衫,还是略有潮湿,若是没有衣衫保暖,也是不行。 依然没有答话的影,侧身面对着莫霜忆这一侧,身后肩膀时不时的淋到冰水,不多时,发丝便已潮湿。 将尽干的里衫披到身上,小心翼翼的穿戴整齐。 这是小钥的奶奶亲手连夜缝制的衣物,可不能弄坏了。 起身走到晾着影衣物的架前,伸手抚上去,已经不再潮湿,莫霜忆点头道,“还好,快过来穿上吧!” 影未曾移动,依然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他的面罩,被莫霜忆随手一丢,不知丢到哪里,在洞内寻不到它,可能落到洞外。 没有面罩的他,像是失去毛皮的猎豹,不知所措。 “你不会是想休息,就把自己弄病吧!”莫霜忆忍不住笑道,看着影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是不理解。 精壮的影只围了块衣物在下身,古铜色的皮肤映着横七竖八的伤痕,犹如一张毁了又绘的地图,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这也是莫霜忆最为心疼的地方,从来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除了接受他的成果,惟有放任。 影迈着步子,走到架子的另一侧,虽然他尽量低着头,只到他胸前的莫霜忆,也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脸。 伸出手,欲抓向自己的衣物,手指却被莫霜忆按住,影本能的想要缩回,却被她拉住。 “影,你在怕什么?”莫霜忆出声问道。 影别过头,“不怕!” 慢慢伸出手指,抚向影的脸颊,虽然颈部的伤已经痊愈,却可以清楚的看到狰狞的疤痕,不难想象它原来的伤,有多重。 “影,我对你很不放心!”莫霜忆缩回手,背对着影,“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也许有一天,你会离开。” “不会!”影斩钉截铁的回答。 莫霜忆只是摇头苦笑,他的回答,早已不能令她安心,经历过的事物,让她对所有事都产生心怀疑。 越是掌握不到的事物,越是想得到,越是得不到,惟有毁掉。 “影,是主人的!”影轻声补充道。 是我的?莫霜忆心中一动,抚向自己的胸口。 究竟有什么,是我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牵动着新伤旧创,疼痛难当。 “主人?”终于察觉到莫霜忆异样的影,连忙绕过架子,迈到莫霜忆的身前,裹住她的衣衫,渗出隐隐血迹。 扶住莫霜忆摇摇欲坠的身子,影为难得只有将她抱在怀里。 他不会医术,不懂温情,眼前的莫霜忆,仿佛随时会破碎般,令她手足无措。 “傻子,想让我的血流尽啊!”莫霜忆疼得变了脸色,不知哪一处的伤,明明愈合,此时竟然裂开,真是祸不单行。 双手正欲解开衣衫,影忙按住她的手…… 他记得,主人的心上人……姓叶,名景。 “你不会止血?”莫霜忆挑高了声音,看着影难堪的点了点头,他脸上的伤痕尽可忽略,那双唇,线条刚劲有力。 “你平时受伤,都是怎么办的?”莫霜忆哭笑不得的想直起身,腿间的仿佛更加粘稠,伤,来自于腿侧。 难道会有一处伤,是她所不知道呢? 在叶家地牢之时,她的确有几处伤是不够清楚的,因为有了莫云惜的医治,也放心的折腾起来。 “忍!”影只是吐出一个字,好似下了狠心般,用力的扯开莫霜忆的衣衫,连衣带都不曾解开,无辜的衣带随着影的动作甩起,无力的滑落。 几乎是本能的,莫霜忆护住胸口。 影何时这般鲁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乱扯起来? “伤在腿!”尽管她一直遮掩着,却也徭住穿在内侧的肚兜,江山简图赫然出现,出手怜心与……秋月的手笔。 尴尬的影紧抿着唇,因为自己一时的心乱,令他……纷乱不已。 见影欲掀起自己的裙摆,莫霜忆哭笑不得的拉住他的手,“你这是干什么?”说着,便伸手提起一侧,果然见到伤口,不止一处。 伤口不大,也裂得不深,却有三四条横在腿间,竟有一处是明显的擦伤,想必是在潭中造成。 定是因为他保护不周,影的目光渐渐变得沉稳。 打横着抱起莫霜忆,走向潭边,用手舀起冰水来清洗着莫霜忆的伤口,随后从自己的衣物上扯下布条,绑在伤处。 自始至终,莫霜忆都没有哼出半声,只是皱着眉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主人!”影响了几声,都不曾唤回莫霜忆,只好再将她抱回火堆旁,将曾穿在她身上的衣物单手扯向,盖在她的身上。 “也不知道几时了!”莫霜忆喃道,靠在影的怀里,享受着火堆传递而来的温暖,扯了扯身上的衣衫,似梦似醒间。 影直直的坐好,充当着枕头和床塌,一动也不动,直到…… 当莫霜忆幽幽转醒时,身边已不止是影,向名影卫围在他们身边,面朝外侧,静静的等待着。 真是一群死板的家伙! 缓缓的抬起头,对上影的睡容,怪不得影卫完全没有动静,因为他们的上司,也在睡梦中。 怕是,影也累得不行了吧! 重新眯起眼睛,靠在影的怀中,听着瀑布落于潭水中的声音,心中竟有一丝惬意。 她自认为,所想要的,一直不多,却比常人多得多。 感觉到影似乎动了动,莫霜忆正欲起身,却听影压低声道,“如何安全?” “轿子!”一名影卫回答道,令莫霜忆无比的好奇,这是什么对话? 佯装刚刚睡醒一般,莫霜忆的头搭到影的肩膀上,喃喃的问,“什么时候了?” “天刚亮!”其中一名影卫回答道。 竟然刚亮?莫霜忆似有不信,总得睡了许久,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睡得如此安稳过。 “主人!”另一名影卫见其他人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道,“已经失踪一天有余!” 已经有一天了?莫霜忆倒更是惊讶。 正欲起身的她,突然听影喝道,“转过去。” 影卫立刻转过身,重新背对着他们。他们当中,只有影才是真正的冷漠,其他影卫还是平常人,有着平常的性情。 目光落远,才看清,原来洞口摆了一顶轿子,十分简陋,这村子中想要寻到一顶轿子,想必是十分困难的。 怪不得这一天多,影卫没有出现,看来时间都用在轿子上。 若是用最正常的方法离开,恐怕又要从潭水中经过,衣物还是会湿尽的。 腿上的伤感觉比之前好了许多,粘了药,换了纱布,站起身的莫霜忆,缓缓的衣衫穿在身上,青丝随意梳理。 影卫准备得倒是完整。 由影扶着,慢慢坐入轿中,小心的避开伤口。 “主人,直接回去吗?”影卫在轿外问道,他们已经寻了一天,堂而皇之的回去,虽然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自是不愿的。 特别是沙洛,可谓是焦急。 轿子已经被慢慢抬起,她感觉得很清楚,半晌,才道,“直接回去吧,能有什么事。” 她一向都是任性的,难道云妹会不知道? 手指不由自主的摸向腰间的荷包,它一直都在,一直都散发着寒气,似乎抗拒着与他人接近,却偏偏被他人携带着。 “我们都有着同样的无奈呢!”莫霜忆苦笑着,对着荷包喃道。 轿子被影卫抬起,架起轻功,冲出瀑布。 非常明显的,轿子被直落的水流重重袭着,剧烈的震动着,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平静。 稳稳的落到地面,其他影卫已然用去,只留两名抬轿,影一直跟在轿后,不远不近。 隐隐的听到人音时,才知将要进了村子,虽然瀑布与村落距离得不远,倒也让他人走了好长时间。 “是姐姐吗?”小钥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怕是小钥从来没有见过,被黑衣紧紧包裹的人吧! 莫霜忆欣起轿帘,从轿中伸出手来,“是姐姐,去告诉医姐姐,说姐姐回来了!!” “好!”本是喜欢粘着她的小钥,却像是脚底生尘,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轿子终于缓缓落地,当轿帘被掀起,莫霜忆迈出时,便对上沙洛情绪不明的双眼。 药惩 “美人,你宁愿相信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沙洛所指的他人,是跟在莫霜忆身边的影卫。 当他们进入村子,莫霜忆见到村人的时候,他们便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跟在轿后的影。 “他人?我相信的是自己亲眼所见。”莫霜忆笑着回道,“他们在潭中搜寻已久,自然是最有把握的。” “姐姐,喝药!”莫云惜端着药碗出现在她们的面前,冷冷的面容,像是来讨债一般。 抿唇而笑的莫霜忆,从莫云惜的手中接过药碗来,吹散热气,缓缓饮尽。 莫云惜的目光落到她的腿间,虽然有外衫遮着,可是莫云惜一眼就能看到包扎过的痕迹。 将药汁饮尽的莫霜忆,舔了舔唇,正欲说什么,未出口的话语就被莫云惜打断。 “姐姐,应该休息了!”莫云惜的声音像极了潭中的水,冷得刺骨,令莫霜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是啊,姐姐!”小钥恰到好处的跳了出来,粘到莫霜忆的腿边,撒娇道,“医姐姐为了找姐姐,一天都没有合眼了!” 原是这样……莫霜忆抱歉的笑笑,脸上写满了愧疚。 “这样,那就去休息吧!”莫霜忆缓缓的牵起小钥的手,对她道,“看你也有了黑眼圈,看来你也没有好好休息呀!” 小钥用力的点了点头,无论是村人,还是沙洛他们,都转身向回走去。 看到沙洛离开,小钥才用力拉住莫霜忆的手,心领神会的莫霜忆微微俯下身,听小钥道,“其实最担心的就是沙姑娘,她一直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啊!” 听到小钥之语,莫霜忆更觉得实在惭愧,却也越发觉得,应该与沙洛讲明,若是一直如此……怕是会耽误到沙姑娘的终生啊。 抬头一直看着莫霜忆,却觉得她不像是在感谢沙洛,而是在思索着什么。 小钥抓了抓微微凌乱的小辫子,大人的事,她实在是弄不懂。 奶奶说,因为女孩儿和女孩儿是不能成亲的,所以莫霜忆的拒绝就是对的,认为可以成为姐妹却是错的! 小钥听了不明白,看了他们的表情,更不明白。 回到屋中,正准备换身衣裳的莫霜忆,又听到莫云惜的声音,“姐姐,喝药!” “恩?”莫霜忆诧异的转过身,看着莫云惜僵着脸,不像是开玩笑,她的手中也的确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若是平时,她定然不说二话,端起就饮,只是…… “妹妹,你确定……没有弄错吗?”莫霜忆指着眼前的碗,不确定的问,之前的一碗,距现在不过一刻不到的时间。 莫云惜很确定的点头道,“姐姐,要凉了!” 勉强撇着嘴的莫霜忆,只好接过她手中的碗,轻轻饮尽。 对莫云惜的医术千万不能有异议,否则将会受到更为严厉的“惩罚”,何况她未归之前,也没有交待行踪,多喝些,也是应该的。 将碗还给莫云惜,莫霜忆陪笑道,“妹妹辛苦了,只好勉强妹妹在这个时候休息了!” 这个时候……天色大亮,却要休息,实在是无法之事啊! 错,自然是在她!她,自然也没有要求之理。 可是,这莫云惜依然一动不动,直直的盯着莫霜忆的脸上,盯得莫霜忆的心中直发毛。 “妹妹若是生气了,姐姐领罚就是了!”莫霜忆陪笑着,何况,她方才不过已经受了罚,喝了碗比先前不知要苦上多少倍的药汁。 如果说,这就是惩罚,她还受得了! “姐姐,误会了!”莫云惜停了半晌,将药碗放到桌上,回过身走到门前,双手合上。 看来……是有话要说! “姐姐,可知沙姑娘有多担心!”莫云惜之语一出,莫霜忆倒不由得叹了口气,小钥也提到过,怕是真让沙洛担心了。 莫霜忆勾出笑容来,“是我的算了,没想到……会遇到那一侧的坑陷。” 坑陷?莫云惜顿时瞪大眼睛,从莫雨恬的飞鸽传书中,听说莫霜忆中落于巨坑之中,而没了踪迹的。 连忙甩掉突然涌入脑海中的思绪,莫云惜道,“姐姐,怕是并不信任沙姑娘,为何会将她带在身边?” 带着她,分明是无用的。 “她……特殊些!”莫霜忆一面思索着,一面答道,“她的身份,怕是叶家想动,也是动不了的!” 原来又是利用!莫云惜叹了口气,“我倒不是替沙姑娘担心,只是,若是姐姐一直如此,沙姑娘是会对姐姐渐渐离心的呀!” 若是离了心,沙洛以后自然不会再帮忙姐姐,得不偿失。 “我也觉得如此。”莫霜忆点了点头,坐到桌前,伸手抚住额头,“怕是我错了。” 而且是错得离谱了! 看到莫霜忆一筹莫展,莫云惜的心里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这几天,一直将沙洛的情绪看在眼中,莫云惜也是暗暗叫苦。 若是沙洛是男儿身,她自然会将姐姐交托在她的手上,何况她也算是一族之众,看得出她身份不菲,自然配得起姐姐。 她却是女儿身便罢了,一举一动皆是魅惑,除了有着男儿的豪爽。 “罢了,你先去吧!”莫霜忆摆了摆手,“去休息吧,这一天多也没有合过眼吧,稍作整顿,我会去寻沙姑娘的!” 一直想依托沙洛的后台,也想借助她高深的武功,又不想告诉她这些目的,自然是…… 怕是没有了距离,沙洛看清了她的面目,猜晓了她的心里,也不一定想继续帮她,果然是得不偿失? 莫云惜点了点头,对姐姐的事,她一向是极少过问的。 不由自主的,手抚向腰间的小盒子,看来是要向沙洛讲明“某些事”了。 村中总是透着神秘的气息,怕也是有秘密的! 当莫霜忆推开房门的时候,心里想着,否则,自己的面容在几年之间扭曲得面目全非,怎么会毫不动容? “美人,是要去寻我吗?”沙洛一身红衣劲装的出现在莫相忆的面前。 果然,她已经与外界联系。 “正是,沙姑娘,到屋里聊,还是到外面走走?”莫霜忆笑问道。 她可是睡了一天二夜,精神自然很好。 沙洛却不从平常,却也一扫今晨疲态,只是有些憔悴罢了。 勾起笑容的沙洛,走到莫霜忆的身前,贴近于她,抚过她的一缕青丝,笑道,“不如到外面走走吧!” 村里人多,虽然平时不见显露,怕也是高深莫测吧,还是小心些为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小屋,屋门都不记得关上,村人是不会随意进入的,就算进了,怕也是寻不到什么。 他们所走的方向,正是瀑布,几乎是本能的,莫霜忆慢下了脚步来。 “怎么?”沙洛察觉到她的速度放慢,回头问道。 莫霜忆一时错愕,尴尬的笑了笑,缓道,“真是,抱歉了,令沙姑娘担心。” “平安回来就好!”沙洛摇头道,“原本,只是担心你会受伤。” 又是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已经出了村子。 “沙姑娘,可知霜忆的事?”莫霜忆顿住脚步,轻声问道。 莫家的事,王朝上下无人不知吧!但作为外族的人沙洛,怕只是一知半解。 “知道你的两位姐姐,一位嫁到左家,便是代政王妃,另一位,好似在你失踪之后,嫁到了叶家!”沙洛道,“其他事,倒是不曾太多注意。” 因为这两件事的发生,都与莫霜忆有关系。 前者,是因为当时住在莫霜忆暂住之处,后者,却是寻找莫霜忆的重要线索之一。 沙洛留心是很正常的,对于莫霜忆的一切,她都是很留心的。 “并不尽然!”莫霜忆喃道,她有多久,没有想起过往事来?似乎与叶芝在一起,就会回忆着。 “我们莫家,是前朝功将,父亲是镇国大元帅,封王爷,母亲是闻家女儿,父亲之妾其实是卫家旁系之女,不过是家世远不如直系来得荣耀。” 这些事,两位妹妹,也知道的并不多吧! 她的两位姐姐,更没有心情知道这些,她……出于某些小心思,查得很详细。 当初族灭的她可不比当初的娇贵,总是要小心为是的。 “家中五位姐妹,两位姐姐自然比我年长许多,雨妹与我同岁,云妹也不过小我两岁,却是这半年之差,雨妹与我在家中的待遇便是天壤之别。” “原以为……是因为正出与庶出的区别,后来才知道,在家中是否宠爱,就要看家族之间的关系。” 想想,当时她也很天真,总是以为两位妹妹犯了错,才不惹父亲欢心,一直小心的看护着她们。 “父亲一心孝忠,母亲与姨娘也十分温驯,快乐却总是很短暂的,依稀记得,某日,父亲便流连于花丛之中,久不归家。” 莫霜忆说到这里,稍有停顿,感觉到肩膀微重,是沙洛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摇了摇头,转过身来,似乎不吐不快。 “后来知道,那叫‘负心’!”莫霜忆突然笑道,“当时的我,一定很恨父亲,久后才知道,父亲所做的事,叫障眼法。” 真切往事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复杂得莫名其妙,无法真诚以待。 她所期待的,守候的,最终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爹爹要骗的,是四大家族中,最有野心的人!”莫霜忆叹道,“最终,爹爹也不知道,那人要得到什么。” “可是我知道了……从前,爹爹书房挂着一张仿画的江山图,据说要是献给圣上的,最后也没有献成,在火中化了。” “也是因为那场大火,我天真的以为,叶景会是值得我真心付出的,其实,我也一直明白,那不过是我一厢情愿,当日莫家被族灭,在火海中化成灰的凶手,也有他们。” “叶家,左家,卫家,甚至是无动于衷的闻家,都是凶手。叶家的叶景,左家的左煌尘,都出了一份力。” “他们才多大啊……”沙洛喃道,其实在心里,多少是有些难以相信的。 若说是当年的凶手会是四大家族,当时的当家,沙洛自然是信的,谁都会有野心,在慢慢积累中膨胀。 并非一定是前朝不稳,当初她多少也听族中的游侠儿说过一些,那次的改朝换代,几乎不动声色的,一夜之间的。 可见,几大家族的计划有多缜密,连反抗的余地都不曾留下。 死在其中的忠臣义士不计其数,多以暗杀为主。 现在看来,叶老是最有这个本事的,那些黑衣人可谓是高手如云,关押莫霜忆的地方也是隐蔽之极,很难发现。 叶景……当时也在? 沙洛只是听说,当日火烧莫家,左煌尘是在的。 若说是叶景也在的话…… “当日,叶景的确是在的!”莫霜忆冷笑道,“两位妹妹在起火时,就已经被救走,两位姐姐自始至终都是安然无恙,惟有我落于火海当中。” 不是没有人救,而是没有办法救。 记得莫雨恬特意来寻她,被她推走。她还要寻两位姐姐呢! 因为起火之时,两位姐姐便没有踪影,只是在她逃到门前时,才见到完好的痛哭中的她们。 也许是她年纪小,想得不够多。 平日,他们极少到大门前,为何夜晚时起火短短的瞬间,姐姐们便从自己的房间移到门前。 怕是,当时在莫家外看着热闹的人,没有想到,她,莫霜忆,会逃出来吧! “你们姐妹都救走了?”沙洛拉过莫霜忆的手,焦急的问,“为何没有人救你?” 莫霜忆笑了笑,自然是要解释的。 “两位妹妹是住在附近的,要救,自然是会一起的。我们姐妹三人住得较近,可是却不曾听到他们的动静。” “因为……两位姐姐年长,自然是知道莫家的事多一些,我平时除了欺负人,就是看热闹,哪里会知道什么?” 偏偏,是莫霜忆知道得最多,不可谓不讽刺。 “在火海中,我早就分不清方向,眼前都是烟,都是火,我胡乱的跑着,就算看到了两位姐姐,也以为是眼花,直直的逃出门,被门槛绊倒,摔在叶景的脚前。” “是叶景扶起了我,在那一刹,他就是救星啊,仿若天神般救了陷入慌乱中的我!”莫霜忆冷笑道,“你猜,现在的我,想的是什么?” 沙洛摇了摇头,伸手想抚过莫霜忆的脸颊,却被后者躲过。 “叶景……会不会正是要进门接两位姐姐,却被我抢了先?”莫霜忆哭笑不得道,“想必,他们当时是想杀我的,只是,姐妹情谊还在,自然被保了下来。” 入住莫家庄园的几年,一直是两位姐姐当家,她不过是个甩手掌柜,就算是想管事,也轮不到她。 “怪不得,你的两位姐姐,那么急切的想要嫁人!”沙洛冷笑道,当时她还想拿黄金替莫雪情做嫁妆…… “原来,他们一直是帮凶,不过他们能活到现在,倒是有几分不解呀!”莫云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乎没有疑问的,捧着药碗走了过来。 沙洛欲伸手去接,却被她躲了过去,送到莫霜忆的眼前。 “这是我的,沙姑娘就不要抢了!”莫霜忆笑着接过,一口口的饮尽。 沙洛担忧的说,“第一次才吃过不久,怎么还能再吃?” 药虽好,却有三分毒!哪能不住的喝? “这哪里是药啊……”莫霜忆叹道,莫云惜也算是半个大夫,虽然毒使的名声在外,也是善于救人。 想必她喝的,不过是加了极苦的药材,不伤身的,却是为了罚她,才频频喂她,借此提醒。 这些,沙洛是不理解的。 “姐姐,为什么莫雪情与莫冰忻,会没有死?”莫云惜直言问道,心中真是不平,他们不是没有利用价值吗? 江山图的事,她们不知道!舞刀武枪的事,她们也不懂!行军打仗,她们更是一无所升!留着她们,还会有什么用? “用心计!”莫霜忆笑道,“我们谁也比不上他们。” “一个叶老,就已经很厉害了!”沙洛淡道,“逼得我们四零八落,分不清方向,不仅要频频休养,还要时时提防。” 他们之所以能保住性命,不过是胜在出其不意。若是当真动起武来,还不知要弄成什么样子。 “所以……”莫霜忆转身,面对着沙洛,道,“请沙姑娘三思,我们以后的路,并不好走,沙姑娘,是否还要继续同行?” 沙姑娘刚欲说话,便被莫霜忆打断,“沙姑娘先听我说,之前,我也有自己的心思,因为你是外族人,是亲和大使的身份,叶老不敢太过动你,不代表,他不会动你。” “何况,我们这一方,并不是完全赢过他们的,若是输了,自然会连累沙姑娘,更有可能,会殃及姑娘的族部。” 莫霜忆深吸了一口气,她倒是真不愿意放弃沙洛这个好帮手。 即使出现时时棋差一招,却总会有扳回一局的机会。 “而且,以后这样的危险还会有很多,姐姐已经欠了沙姑娘好多人情了,只怕……”莫云惜顿了顿。 只怕,不是一时能够还清的。 “老娘可是什么都不怕的!”沙洛冷笑道,“任凭他叶家、左家,只要老娘愿意,他们根本不在老娘眼中。” “那沙姑娘的部族呢?”莫霜忆反问道。 沙洛疑惑的看向莫霜忆,她来之前,已经与闻沐之说通,会严防边关,两边依然互不侵犯。 “如果我说,我也信不过闻沐之呢?”莫霜忆的话,倒是令沙洛十分惊奇,若是这样,她不能相信谁?她又相信谁?影卫吗? 莫霜忆不知沙洛的想法,却也从她的眼中看到疑惑。 “闻沐之……我也算是了解,很重情谊,这情谊中,不仅是我,也包括与他共守边疆的兄弟,包括同族的兄弟,更包括……其他家族的同辈……” 与闻沐之交好的每一个人,都会是他在意的对象。 若是哪一个人,充当说客,她可不敢保证,闻沐之不会动摇,何况卫老头子已经逝去,由卫家的人来做这件事,自然是最好的。 “我会让我的人,带信回去的!”沙洛双手环胸,思索道,“我倒不是十分了解他,若像美人这么说,他倒是危险。” 一时沉默,连莫霜忆都被自己说得动摇,是不是应该起程了? “姐姐,不如让信鸽去吧,能快些!”莫云惜突然提议,倒是令莫霜忆哭笑不得了。 莫云惜平时也挺机灵,怎么,也没了分寸? “妹妹让信鸽送信,是打算送给沙姑娘的部族,让他们小心闻家进犯,还是打算送给闻沐之,让他不要动摇呢?”莫霜忆的反问,令莫云惜没了话。 倒是她考虑得少了!这信,也要看是送给谁。 沙洛突然向莫云惜抱拳道,“还是有劳云姑娘了,这信,就不如送到闻沐之的身边吧,我有家使在那里等候呢!” 竟然被说中了,莫云惜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写。” 莫云惜离开之后,沙洛才重重叹了口气。 “沙姑娘……”莫霜忆喃喃的唤道,见沙洛的表情,无比的落寞,不知如何替她排解,莫非是自己的话说中了? 沙洛抬头道,“倒也是我想得少了,怪不得美人一直担心……”见她顿了顿,“以后霜忆也不要再见外了,唤我‘沙洛’就好!” 一句“霜忆”,倒是令他们亲近许多。 “好,沙洛!”莫霜忆松了口气,笑得极为真心,从内心流露出的放心的笑容,看的人也舒服。 “不过,若是按美……你这么说,我们还是快些起程的好,只是……”沙洛深望了莫霜忆一眼,她的伤,怕是难好了。 莫霜忆摇了摇头,“无所谓,只要不是瘫着,就算一直挂着伤,也是情愿的。” 只要不是瘫的,就可以继续未完的事。 若说是起程,她倒也是真想快些寻雨妹等人,那巨坑的事,暂时没有得到答案呢。 “霜忆,云姑娘刚可是又给你喝了一碗药呢!不会有事吗?” “不碍事,都是暖暖的小药,清理肠胃的,云妹是有分寸的!” 夜宿 “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奶奶说,你的伤,没有全好呢!” 一路送行,直到数里外,小钥依然粘在莫霜忆的身边,不肯离开。 “沙姐姐还说要教我拳法呢!”小钥可怜兮兮的拉着莫霜忆,当真是舍不得他们离开。 不远处,便见到穿着利落骑马装的几个壮汉,牵着马匹正向他们这方张望着,深黑色的眼瞳总是不自觉的透出凶狠之色。 胆怯的小钥,连忙收住步子,躲到莫霜忆的腿后,却见那壮汉们牵着马儿,好似自己已经躲不过了一般,急冲冲的跑回,奔到她奶奶的身边。 “小钥,不怕,他们不是坏人!”小钥的奶奶连忙解释道,看着小钥完全不相信,却又点头的可怜模样,当真可爱。 莫霜忆顿足转身道,“一直以来,都麻烦奶奶了!”说着,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石来,“虽然不算贵重,倒是能宽裕些。” “这个不能收!”小钥的奶奶连忙推让,却听莫云惜道,“奶奶收着吧,我们也可以放心些。” 小钥的奶奶点头道,“那我替姑娘们收着。” 能收着已是不易,她们也没有再说什么。 跨上马儿,遥遥惜别! 随着马向前奔去,莫霜忆也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的确是太过焦急。 “姐姐,不必焦急,只要我们赶到海边与他们汇合就行!”莫云惜连忙伸手,扶住莫霜忆,劝道。 莫霜忆轻轻应着,自然是不必急于一时,但是……总是不好让他们等的。 许多事,莫雨恬都习惯不拿主意的。 “前面已经备好帐篷,这样,沿途也可以舒适些!”沙洛以手遮唇,说道,前面的沙风,涌进口中。 想得太过周到了,莫霜忆望了她一眼,保持沉静。 之前若是也想得如此周到,怕是也不用吃太多苦了,也是她准备得不太妥当。 地国之人一直生活在艰苦的条件下,虽然一直在接些买命的生意,却也是把钱积蓄起来,留用于复仇时刻,并没有真切的安宁生活着。 “霜忆?想什么呢?”沙洛发觉莫霜忆的走神,见她在马上摇摇欲坠,连忙唤道。 莫霜忆缓缓侧过头,只是微微一笑,重重的甩动着马缰,马儿得令,飞快的奔了起来,扬起了一地的沙尘。 他们奔走的速度,也算是快的,却快不过迎头而来的马队。 莫霜忆等人躲到路边,不如对方抢路,倒不是说她怕事,只是碍于对方人多,而且看他们的服装,好似是左家的人。 “姐姐……”莫云惜轻声唤道,莫霜忆扬了扬手,莫云惜唯有不语。 待那一行人离去之后,她们才重新跨上马来。 “姐姐,为什么要躲着?”莫云惜不屑的说道,莫霜忆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与他们碰面,若是有人认得出我,就不好了!” “姐姐真是小心!”莫云惜又回头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喃道,用斩的扯住马缰,与莫霜忆等人飞奔离去。 在他们离开村落之前,恰好也是莫雨恬等人到了海边之时。 听说柔柔与菀佳都已怀有身孕,偏不巧莫云惜不在他们身边,也信不过什么大夫的。 “现在,他们可是十分需要你呢!”莫霜忆便着信笺笑道,这算不算是双喜临门。 不以为然的莫云惜用柴枝挑着火堆,“我本来就很重要,只是姐姐不觉得罢了。” “怎么会呢?”莫霜忆伸了个懒腰,靠在树干上,“我可一直觉得,妹妹很重要的。” 正在与壮汉们支账篷的沙洛,缓步走来,“已经弄好了,晚上辛苦些,我们三个人挤在一起吧!” 原本是可以分开睡的,只是近日来,天气越发得冷,挤在一起倒是可以暖和些。 几乎是没有异议的! “姐姐,我倒觉得,叶家本是可以杀了我们的!”莫云惜依然纠结昨日……莫霜忆讲起的前尘往事。 无奈的莫霜忆,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她也不知道原因,自然无法应答,何况,叶家的事,哪里是他们明白的。 “我倒也觉得,留着他们远没有必要,却是有很多机会要他们性命的!”沙洛与莫云惜的想法,很是相同。 莫霜忆只是轻轻笑着,没有回答,毕竟,对于他们的想法,她也不尽了解。 她只是知道…… “无论如何,他们是活着的,而且没有人想让他们死,这其中的利害,我的确想不通,却也不打算想通。”莫霜忆缓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们,早就是我的对手。” 姐妹情谊,早就随着一场场大火,化为灰烬。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死灰复燃呢? “姐姐,妹妹倒觉得,此处应该慎重考虑!”莫云惜倒是分外认真,“留着他们,自然是有着特别的用意,姐姐不可大意。” 伸了个懒腰,莫霜忆倒并非不以为然,只是因为在她看来,一切果然是皆有可能。 “天色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莫霜忆淡淡的绕开话题,终究是十几年的亲姐妹,不想放弃,就能放弃的。 终不比她们心狠! 算是明白,自己对生活有多么的不了解。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风餐露宿,最多在身上披件外衫了事,但是沙洛却将一切打点得整齐。 三个不算大的帐篷,恰好够他们十人休息。 莫霜忆、莫云惜与沙洛同一个账篷,虽然在外面看起来并不是很大,里面却极为宽敞,三个人平躺在其中,也很有余地。 黑色的账篷隐于路边,在夜晚中若是不仔细看,是不会注意的,自然,若是天亮之时,倒是有些显眼。 睡在中间的莫霜忆,将呼吸慢慢放平,好似已经睡熟一般。 不出她的所料,莫云惜与沙洛隔着她,的确有所交谈,却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般。 也许,他们认为,两位姐姐并不值得上心,又或许她们暂时构不成巨大的威胁。 倒是不曾想过,沙洛会在莫雷悎的问题上,与莫云惜的观点一致。 既然是药人,自然要有着药材的价值,不希望自己成为莫云惜下一个试验品。 天蒙蒙亮之时,莫霜忆便起来了。 看着清晨的露水打在帐篷上,显得微微潮湿,一夜的安宁似乎可以证明,并没有谁在前面的大路上通过。 深深的叹了口气,只能随意用壶中的清水简单擦洗,吃些微冷的干糖,便要起程。 “姐姐,这样是不是太辛苦了?”不知何时,莫云惜也从帐篷中出来,走到莫霜忆的身后,只是觉得姐姐会伤势,会因为继续奔腾而变得严重。 稍作考虑的莫霜忆,轻轻摇头道,“是妹妹太过挂念了!” 欲转身的她,听莫云惜道,“姐姐,等会儿吧,听沙姑娘说,不必急于一时的。” 不必急于一时呀!其实,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焦急。 若不及早到达海边,见到地国之人,掌握全面的消息,总觉得会有那一刹,自己满盘全输。 “妹妹呢?”莫霜忆突然反问。 莫云惜一时发怔,不明所以的瞪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她。 莫霜忆摇头笑道,“妹妹的心中,应该比我更焦急吧,脸上却显不太出现,是为何?” 心中不解,莫云惜只是疑惑的扯出不自然的笑容,摇了摇头。 “因为……妹妹早就习惯的掩饰自己心中的情绪,用一张不太习惯微笑的脸,来迷惑住所有人!”莫霜忆轻叹道,“偏偏这样,我是做不到的。” 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任是谁,只要一眼便能看出。 特别是沙洛,分外的注意着她,只要她稍有情绪,沙洛皆猜得出来,被人看透的感觉,真是不妙呀! “若是姐姐这样说,雨姐岂不是更能迷惑他人?”莫云惜笑道,莫雨恬长年流连于烟花之处,练就的手段不是她所能比拟的。 只是现在的莫雨恬,可是正在表现出所有的内在情绪呢! “事实呢?并非如此,雨姐的情绪越加外露,仿佛并不在乎被他人看透,因为……因为在地国之中,可以做着自己!”莫云惜叹道。 只有拥有属于自己的地国,才能做真正的自己。 从前的,无论是周旋于权贵中的莫雨恬,还是在江湖上游走的莫云惜。 无论是留在夜雨楼的孜青、玢兰,亦或跟在莫霜忆身边的双生侍,都不是真正的自己。 他们换了性格,变了模样,甚至改了性情,只是为了寻找真正的自己! “听了妹妹话,我倒是豁然开朗了!与其说我忧患于未然,不如说我想得太多了!”莫霜忆轻轻笑着,突然感觉到气氛变得紧张。 一名壮汉走的莫霜忆的身前,行礼道,“莫小姐,准备离开吧!” 微微垂眉的莫霜忆,似乎想着什么,抬眼时点了点头,接过壮汉手中的马鞭,径自走到马身前,转身扫了一眼。 并没有沙洛的身影。 隐隐的不安在心头晃着,令她越发难受,目光看向莫云惜,发现她的脸色也不十分好看。 分道扬镳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分明已经奔出了一定距离,突然勒住马僵的莫霜忆,对着身后的壮汉道。 壮汉们面面相觑,却不回答。 莫云惜的马儿,踱到莫霜忆的身边,听她冷笑道,“莫非各位以为我们姐妹不会数人?开始我们一共十个人,现在只有六个……” 壮汉们依然不言不语,他们果然是只听沙洛的话呢。 “算了,不用与他们多说,必然是信不过我们的!”莫云惜气急败坏的说道,拉了拉莫霜忆的衣袖,似乎当真是满。 若有所思的莫霜忆,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快些走吧!” 语毕,几乎没有给壮汉们反应的机会,策马奔去,莫霜忆紧紧拉扯着马缰,紧抿的唇令她显得脆弱无力。 身后紧追着她们的壮汉们,拼命的喊着他们,也不担心被谁听到。 “少主是发现左家的人了……”一名壮汉突然用力的唤道。 莫霜忆向莫云惜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勒紧马僵,停在原地,倒是那些壮汉停之不及,险些撞上。 “莫三小姐!”其中一人急道,“真的不能回去,少主可以放倒他们的……” 放倒……莫云惜皱了皱眉头,忍住了笑意。 “他们?看起来,这人还不在少数,跟在她身边的能有几人,能全身而退吗?”莫霜忆欲要扯过马僵,被他们拦住。 “莫三小姐,真的不能去,很危险!”一名壮汉欲拦住莫霜忆,被莫云惜扬起的手拉下,“行了,吵死了,要么去救人,要么你们去救人。” 总之,这人是一定要救的,不能因为他们的缘故,连累到无辜的人。 “一定要救?”壮汉们面面相觑,似乎不知如何是好呢! “现在受困的是你们的少主,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要想清楚。”莫云惜冷声道,明明是他们的主人,怎么看起来,倒是不情愿? 其中一人道,“莫家两位小姐,少主说,若是你们发生意外,我们性命不保!” 原来……他们担心的是自己的命! 这世上,没有谁会是不同的!就算是沙洛的人,也是满满的私心啊! 莫霜忆紧紧的抓着马缰,冷笑道,“若是沙姑娘有了意外,你们的性命……不知会被如何处置呢?” 听到莫霜忆的“挑衅”,壮汉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一向只知道要遵守少主的意见,其他事,倒是没有多想过。 “两位姑娘不要劝了,我们只会保护两位小姐的!”似乎有人下定了决定心,只是这个决定……令她们姐妹更不舒服。 “既然如此……麻烦你们跟进了!”莫云惜突然扬声笑道,用力的甩动着手中的马鞭,身下的马立刻飞奔而去。 莫霜忆心领神会,趁他们未曾有所反应之时,双手作揖道,“有劳各位了。” 既然要想办法护她们周全,自然是不能将她们置之不理。 几匹马儿按原路返回,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沙洛究竟会在何处。 只不过是莫云惜,按照她灵敏的第六感,一直奔波前行罢了。 莫霜忆一直紧紧跟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失去了莫云惜的方向。 至于其他人……是一直跟着的,只不过不断的在劝说着,也不理会层层的风沙涌进唇中。 “妹妹,你能确定吗?”莫霜忆不确信的问道,胸有成竹的莫云惜几乎不会给她思索的机会,“自然,姐姐要信得过我才行。” 当然信得过莫云惜,却信不过……他们此时奔去的方向。 怕是要不了多久,又要回到村中了! 猛的勒住马缰的莫云惜,挡住莫霜忆欲去的方向,拉扯住她道,“姐姐,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看看!” 果然是前面,莫霜忆才要放下的心,立刻提了上来。 沙洛带着二、三个人,与昨日见到的左家人混战着,扬起的沙土迷了人眼,他们却像是浑然不觉。 眼见着沙洛甩起手中的鞭子,重重的甩向左家其中一人,却被对方同样的长鞭缠住,险些被拉下马来。 “沙姑娘!”忍不住的莫霜忆突然高声唤道,却犯了……兵家大忌。 几乎是同时,沙洛一行人与左家人同时发现她,其中眼尖的更是看出她的身份,早就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奔来。 护卫在莫霜忆身边的壮汉们,挥动着手中不算武器的武器,迎面奔上,利落的交战,一时更是扬起尘沙无数。 什么时候……这边会这么多的沙尘了? 一时迷惑的莫霜忆,脑海闪过小村落的雅致风景,不过是离开数里,就变了模样。 她的疑问,不过是刹那闪过。 不知跑到哪一侧的莫云惜,更是丢下自己的坐骑,消失在凌乱的树丛中。 护在她周围的壮汉也不肯上前帮忙,只是围着她与左家的人抵抗,更不是尽了全力,好似只要护住她,就不必力拼。 沙洛究竟是如何吩咐的?明明已经受了伤,却无人可以理会? 偏偏自己不会武,或是冲上前,发生意外,引得沙洛更加手忙脚乱,可是如此是好? “霜忆,快走!”沙洛一直想护到莫霜忆的身前,可惜无法完全靠近,焦急得一直吼着。 她怎么可能会走?莫霜忆频频向莫云惜离开的方向望去,究竟有没有办法? “咔嚓!”虽然很是细微,却也算是明显的声音,袭入莫霜忆的耳中,其他人依然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没有分毫的怠慢。 “咔嚓!”又是一声,本是焦急的莫霜忆,慢慢放平情绪,一阵阵的难受,心中不免发毛。 立刻,在边缘的左家人,立刻夸张的举着长剑向后倒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被沙尘遮掩。 其余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渐渐用于自保之上。 唯有……将一切看在眼中的莫霜忆,已经不知是要策马逃脱,还是留下来观望,手心渐渐捏出一把汗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最先倒下去的那个人,也没有人再诡异的倒下去,所以他……被完全的忽视了! 可是莫霜忆看得分外真切,他的倒下根本就不是意外。 捂着唇,欲要高声惊呼的莫霜忆,眼看着又一个人轰然倒下,而且她看得清楚,是无数只手紧紧的抓住那人和他身下的马儿…… 顿时,就是令人作呕的血肉模糊。 终于发现了,他们终于发现了。 忍不住作呕的莫霜忆,捂着嘴唇,猛的转身,跌落下马,向前奔了几步干呕起来。 她知道自己此时与纷乱的“战场”格格不入,也深知自己受不了如此大的场面。 “哈……”可怖的笑声传入耳中,所有人立刻分成两批人马,惊恐的看向四周。 莫霜忆本能的捂住耳朵,传来的笑声仿佛要震裂她的耳膜,就在她惊恐的刹那,整个人顿时下落,重重的落在,一群散发着古怪味道的人当中。 “唔!”莫霜忆刚欲惊恐的唤出声,嘴巴就被捂住,只是身后传来熟悉的药味,令她慢慢放松。 放松的却不包括正在地面上的他们,听到沙洛紧张的呼唤,莫霜忆也同样焦急的想给她回应,因为…… 她身后的人,不是莫云惜。 “霜忆,你没事吧!”沙洛欲伸手拉出莫霜忆,却见到坑内将莫霜忆团团围住的人,身体的味道像是在药汤中泡了许久,却也没无法除去腐烂气息的……尸人。 尸人,沙洛也曾见过,并不稀奇。 只是他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更不曾见到他们会将一个正常人围在中间,偏偏这个是她的心上人。 “快上来!”沙洛的语音未落,身后立刻传来更为可怖的笑音,鲜血顺着坑治慢慢流入其中,也浸湿了沙洛的衣裳。 外面陡然安静了! 被围在中间的莫霜忆,无论如何用力,始终没有办法挤过丝毫不动的尸人,也只是艰难的扯住沙洛的手。 几名壮汉也凑到坑前,扬起武器,似乎要对尸人动手,却听到莫云惜的制止。 “他们无害的!”疲惫的莫云惜出现在坑外,不知念着什么,身边的尸人竟然用力的抓着坑壁,想要将自己塞进地下。 双手捂住嘴巴,看着如此诡异的一幕,哪里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在沙洛的拉扯下,算是顺利的离开突然陷落的坑。 “云姑娘真是厉害,竟然可能控制尸人!”莫霜忆刚刚离了坑,就听沙洛如此一说。 “他们不是尸人!”莫云惜简单的说着,也不解释,对沙洛道,“沙姑娘,我们现在……” 找个安全的地方比较好! 莫霜忆看到一地的狼狈,缓缓的别过眼去,看着被染得鲜血的地面。 看向莫霜忆的沙洛,欲言又止,缓道,“不如,就此分别吧……” 一句话,说得莫霜忆猛然转过头,不相信这会是沙洛说出的话,她不是说过…… 慢慢的收回思绪,沙洛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她,不可以再让她涉险了。 莫霜忆茫然的点了点头,完全不曾注意到沙洛此时的神情,耳边似乎传来莫云惜与沙洛之间的分别之语。 她的眼中只有鲜红。 笨拙的偷窃 她所想的事,自己怎么会不明白?若是要保她安全,唯有断后。 只是对手是左家的人,并非想象中的叶老,对手无意中又增加了! 先前不知左家为何没有出手,此时更不知他们为何会突然出手,怕是……知道了江山图的事。 “姐姐!此时没有了沙姑娘,我们更要小心些!”莫云惜焦急的劝道,生怕莫霜忆因为沙洛的离开,而有所怨愤。 莫霜忆摇头道,“妹妹想什么,我怎么会不清楚?” 不过是怕她依然按照江山图所指示的路线,继续向前,会遭到伏击,尽管如此,却也同样渴望能够解开江山图的秘密。 “只是不知道雨妹他们究竟是怎么走的!”虽然江山图在叶芝手中,但是他们行事一向小心,何况大坑塌陷,他们绕路的可能性极大。 她担忧会错过重要的事物! “姐姐,前面快进城了!”莫云惜突然唤道,“不如进城休息吧!” 一连几日来的奔波,她们早已疲惫不堪,何况没有了沙洛的保护,他们更是小心万分,不敢怠慢。 这一休息,又不知道要浪费几天,不过莫霜忆也的确是勉强着硬撑,怕是自己也撑不了太久。 “好!”莫霜忆点头道,此时她与莫云惜早已是一副江湖儿女的打扮,任是谁也看不出风尘仆仆的她们,有任何异状。 多亏了莫云惜早有准备,只不过……她身边带的那些“人”,可就不敢恭维了。 吓得她昏迷了两天一夜,当她醒来险些再晕过去,躺在担架上的自己正被他们招着在路上走着。 原来,没有沙洛的世界,如此恐怖。 寻到一家普通的客栈,看起来客源也并不是很多,零零落落喝茶的客人不住的谈着八卦。 两姐妹走到前面,向正拨动着算盘的掌柜的说,“有没有空房?有两间。” “两位姑娘要住房?有的有的!”掌柜的伸手,向正为客人倒茶水的小二,挥了挥手,待他跑到面前的时候,说,“带两位姑娘去上房,好生照看!” “是!”小二猛的俯身点头,向她们道,“姑娘,楼上请!” 啧……莫霜忆觉得哪里怪怪的,却说不上来。 莫云惜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虽然她的武功也算不得是上层,却完全不曾担心他们的处境,若是遇上麻烦,她还有秘密武器。 为了训练那群人,她从来没有放松过,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们。 偏偏他们会挖洞穿墙,更不需要为他们的住宿操心。 双手环胸的莫霜忆,忽的顿住脚,微微侧身,扫视了一眼坐下一层的客人,皱了皱眉,跟上莫云惜的脚步。 若是说莫云惜不怕,莫霜忆倒是很害怕。 虽然她有更厉害几倍的影卫,却偏偏在关键的时候派不上用场。 他们总是谨记着她说过的话,若非她真的出现生命危险,绝对不能随便现身,偏偏他们掌握得极好! 何况……莫霜忆的确不希望依靠他们。 依靠的时间久了,慢慢迷失了自己。 莫云惜打赏了小二银子,看着他下了楼,才转身对莫霜忆道,“姐姐,晚上还是住在一起吧!” 要了两间房间不过是障眼法,住在一起才方便相互照顾。 莫霜忆跟着莫云惜走进其中一间,却道,“明明订了两间,却住一间,真是浪费!” 看到莫云惜疑惑的目光,莫霜忆笑道,“应该是订一间,然后再有一个人去寻空客房住。”她当然是开玩笑的! 将房门关好,这座城倒是依稀的感觉到海水的潮湿,离大海不远了。 她们选在这里休息,不是没有理由的! “姐姐,你真的认为,左家会派人来?”莫云惜奇怪的问道,如果不是因为莫霜忆的猜测,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其他人汇合。 莫霜忆点了点头,“左家人的出现总是有理由的!”皱了皱眉,“只是……为何会是在那里?” 莫要说莫云惜,怕是左家人都想不明白。 “会不会是……”莫云惜慢慢靠近莫霜忆耳边,说出了一个人名,莫霜忆皱了皱眉头,突然展眉笑道,“还是妹妹聪明,不是没有可能!” 这一路来,倒真的是艰辛,不住的被人追赶着。 “我倒觉得是另一个人!”莫霜忆正思索着,突然勾唇笑道,“毕竟这么久了,他没有动静,她是受不了的。” 两个人不住的说着谜语,谜底好似只有她们一般。 “妹妹早些休息吧,我倒是真累了!”不等莫云惜发问,莫霜忆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屋,走向隔壁,她是真的累了,有事明儿再说吧! 可惜她的美梦,总是做不长,夜后便有人用不小的动静弄破了窗户上的纸,似乎正准备向里面吹什么,就被丢了出去。 真是个不长劲的贼!不满的莫霜忆掀开窗户,看到已经摔到地面,疼得呲牙裂嘴的小……二,撇了撇嘴。 这是二层,掉下去可不是会很疼? 这贼也是不好当的,竟然用条不算结实的绳子吊着作案,真可怜! 莫霜忆将窗户重新关闭,这才脱了衣裳,钻到被子里好好休息。 原来是家黑店!不过这店里丢了东西,怎么没有人报案呢? 心里虽然有些疑惑,却抵不住困倦,昏昏沉沉的睡去,外面自然影卫料理,不需要她操心。 待她转醒之时,天真是大亮了,甚至能感觉到暖暖的阳光散进屋内的感觉,不过当她睁开眼睛,便知道是幻想罢了。 怕是影担忧,在屋子里点了炉子。 这些人花起钱来相当的不手软,却不知道要赚银子有多辛苦! 莫霜忆脑海中突然像是有了想法,淡淡一笑,正欲起身,莫云惜便急急的敲门而进,坐到莫霜忆身边,“姐姐,不好了,店里好多人丢东西了!” “装得真像!”莫霜忆不以为然道,“你不知道这是家黑店?” 莫云惜立刻将神情收了起来,缓道,“总是要入乡随便俗吧,这么多人被偷了,我太镇定是假了!” 果然,客栈内吵吵闹闹,为数不多的客人丢了东西。 只是……吵吵闹闹些时辰之后,也只能任由倒霉了,因为掌柜的和小二完全凭空消失,包括他们的财物。装作无辜、愤慨、懊恼的莫云惜,比任何一个人都来得愤怒,两名女子上路却被洗劫,多么没有人性的事。 偏偏她的姐姐因为这件事,气得生了病…… 正当莫云惜拼命表现的时候,莫霜忆正饮着清水味道般的热茶,目光时不时的落到曾经的掌柜的身上。 为何说是曾经……因为莫霜忆决定要这家店面! 此处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偏偏这段距离的地形十分险些,许多隐蔽的小路时常会发生意外,若是要到海边怕是还要在野外住宿几日。 进去很难,出来更难! 怕是到了海边,会发现生活分外安逸,而忘记初衷,她要杜绝任何可能的发生。 所以这座城自然是首选,这掌柜的偏偏送了她一个机会。 “怎么?这么明目张胆的偷东西,要偷,也应该隐秘点啊!”莫霜忆哭笑不得道,倒是掌柜的一听,更无辜的苦笑。 他们的确是贼,只是这被偷的,反客为主了! “说说吧!谁是你们的后台!撑着你们老腰的是谁?”莫霜忆将茶杯放下,她希望能够听到想要的答案。可是…… 她从来没有真切的接触过靠海的城市,没有接触的事物太多了! “因为……这里太穷了,原来还好过,现在根本就……所以我想多偷些,逃到富裕的地方,改名换姓!”掌柜的倒也诚实。 其实他原本就是老实人,只是做了不老实的事! “日子,难过了?”莫霜忆分明不是反问,而且肯定,因为她太了解现在的情况了。 就算绕了许多路,少见了许多人,却也知道百姓的日子现在并不好过。 一方面是因为王朝的腐败,完全近照他们的想法来改造着百姓的生活,另一方面是因为地国的突起。 地国的出现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现在的境况是想让它消失,可是有几人能够办到? 所有城池都是自危状态,若是有些能力的城池,更是闭门不开,永远的生活在封闭中,希望能躲过一切。多么愚蠢的作法!封闭的结果是与外界失去联系,进入被动的境地。 “是啊!”掌柜的一开口,像关不住了,仿佛要将所有的苦水全部倒出。 “原本叶家还是会有些照应的,可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生意来往,日子越过越苦,除了家里有些积蓄的,现在都已经离城了!” 听到他的话,莫霜忆忍不住按住额头呻吟,离开了也不行啊,因为……进不了其他城,岂不是要被饿死在外面? “你们想得太天真了!”莫霜忆摇头道,“你们应该多跟客人好好谈谈,听听外面的境况,怎么说,你们城门是大开的,有的城门,怕是近年是不会再开了!” 出去,饿死的可能性会更大! 收城 这城……实在是可怜!这人……放还是不放? 莫霜忆心中疑惑着,其实有了定论。 其中一个小二,时不时的抬眼瞄向莫霜忆,此时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势单力薄,虽然他们被绑着,终是男子,力气大得很。 似乎正与旁边的人悄悄耳语,时不时的瞄向莫霜忆,以为她不曾注意到半点。 有了决定的他们,不住的向莫霜忆说着好话,说着生活艰难,说着身世困苦。 唯有掌柜的一直叹气,说不出半句话来! “是嘛!”听了许久的莫霜忆,也不见莫云惜的身影,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需要这么久。 打了个呵欠,坐在小屋中装病,完全不知外面的状况,当真是担忧呀! “我倒觉得,你们当中,有几个人是惯犯呢!”莫霜忆挑眉笑道,目光直直的落到窃窃私语的几个人身上。 既然店里坚持不下去,自然不应该留太多伙计,偏这店里人手当真不少。 除了昨夜因从楼下摔去受了伤的小二,跪在这屋里的倒有近二十来号人物。 有些人,似乎是真实的小伙计,至于另有些人…… 求饶声依然不断,参杂了其他动静,怕是有人忍不住了吧! 正当莫霜忆得意之时,突然有名伙计狠狠的踹了挡路的掌柜的一脚,拔出手间的刀,横在莫霜忆的脖子上,动手利落,这不就是惯犯嘛? “你可要轻点,弄伤了见了血会疼!”莫霜忆垂眉看了看脖子上的刀,冷笑道,“若是一刀致命还好,若是我没死了,可是会很疼的!” 听她说话,像是说一件极为轻松的事! “不要吓唬我们,把钱拿出来,哥哥我倒是可以温柔些!”那小子不知死活的说道。 掌柜的立刻开口劝道,“兄弟,你说过了,只是劫财,不动人的!” “放屁!”那人吼道,根本不怕将外面的人引来,“她可是动了兄弟们,我还不能动他。” “就是的!”又有人解开了手腕上的麻绳,露出凶相,“不动她,留着她?” 正当要扑向莫霜忆之时,突然四周出现黑衣人,利落的将他们重新束起,丢回原来的位置,似乎不是想伤害他们,而是震慑。 一切都是表面来看!莫霜忆可是没心情作善事的人,敢动她的人,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的? “这位姑娘、这位姑娘!”掌柜的好似想在中间做个和事佬,忙道,“他们也都是穷苦家的孩子,前朝没了,原本能富裕些一下子就不行了,现在又变成这样,日子真的不好过啊!” “倒是可以偷,可以抢!”莫霜忆的话一出,倒是令他们惊讶,这女子看模样也是大户人家,虽然一身江湖打扮,气质是遮不了的。 本是打算劫了来,还能再要到赎钱,不想,被要想办法赎自己。 “只是这偷,这抢,甚至打劫也要有些真本事才行!”莫霜忆冷笑道,“爬个窗都能摔下去,你们啊,也只能穷一辈子!” 莫霜忆说得不客气,有人想反驳,却见到围在她身边,杀气腾腾的黑衣人,也不敢再开口。 安安静静了几分,便见他们依序倒了下去,唯有掌柜的。 这可不好!掌柜的大惊,可是栽到高人手上了。 不见黑衣人有所动静,他们倒是已经先倒下了! “来……说说看吧!”莫霜忆摸着青丝,笑道,“你们又偷又抢的,不敢官里的人?” 每个城中都有四大家族的人,这是事实呢!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不见有人来查案,当真奇怪! “这、这……”掌柜的颤着说,“本来……是有人的,可是,没了!” “没了?”莫霜忆挑眉反问,莫非是会魔术,一夜消失? 却正是应了莫霜忆心中所想,当真是一夜消失,这城里的事,相当的诡异呀! 据说是,原先好好的,来往的官家不断,忽是有了一日,官府里的人一夜消失,包括当差的城里人,顿时乱作一团。 先是寻找他们的踪迹却没有半分,后是到了临城求救得不到回应,城里人渐渐流失。 不久后,海边便封了交通,城里人也失去了仅有的依靠。 后来叶家的人频频派人到海边去,这生意有了起色,以为可以熬过大关的时候,才发现,去了的人,没有回来的。 来的人虽然多,大部分都是官家人,品阶一个比一个高,哪里能花钱让他们吃,蛮横的尽吃白食,好在后来……也没有什么人来了。 至于最后来的一对夫妻带了一队人马,倒算是客气,只是性子不稳,非要两个人提前进去,让其他人随后跟上。 可惜,事隔数月,却只见那对夫妻回来,其他人没有踪影。 怪事一出,城里更留不住人了,留下来的也都是有些行当的…… “外面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莫霜忆奇怪的问,其实他们进城的时候,人是不少的。 掌柜的欲言又止,似乎有着难言之隐,不过他可以随意隐瞒,想必,妹妹快回来了! 果然她正想着,莫云惜便在门外唤着,“姐姐,我可进来了!” 不等回应便推门而入,莫云惜手中捧的是热气腾腾的药汁,一屋子的人她像是没有看到般,径自走向莫霜忆。 “姐姐,屋里空气不好!放一放吧!”随着莫云惜的走入,连掌柜的忽的倒下。 这屋里……其实没有人下药。 他们晕过去,莫霜忆心里不是不奇怪,却是没有过深的追究罢了。 莫云惜走到窗前,慢慢的将窗户打开,好像是想光明正大的让……外面的人知道。 “妹妹,怎么官府的人,还没有来?”莫霜忆口中的官府,已经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官府。 影卫将这二十多个人,轻松的就丢到屋外,叠成一堆,便将门关上,怕是此地不宜久留,怪事多多、 “姐姐,这里的确有‘官’府,只不过这官,其实就是强盗罢了!”莫云惜叹道,“看来,百姓的日子,的确不算好过!” 沉默着!现在都成了百姓的天下了。 莫云惜见莫霜忆不语,也不好再多说,依然捧着滚滚热药。 “妹妹,那这进了官府的人,如何了?”莫霜忆终是问出了口,怕是其中,也是有无辜之人吧! 莫云惜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去了的人,哪还有回来的?” 虽然说这地方离叶望之处果真不远,怕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 “你……”倒是回来了!莫霜忆笑了笑,没有再说,从莫云惜手中接过药,一面饮着,一面问道,“妹妹,你觉得,我是先去寻雨妹,还是先收城?” “收城?”莫云惜错愕的提高轻呼,随即摇头道,“莫非姐姐看着百姓过得不好……” “我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莫霜忆打断了莫云惜的话,莫云惜撇了撇嘴。 若姐姐不是这样的人,谁还会是这样的人?莫云惜心里想着,自然是不敢说的。 “只是吧!这城是离海边最近的,与外面也算是相通的,书信来往也算是方便!”莫霜忆喃道,“若是能收下,派下信得过的人,就够了。” “人选妹妹有的!”莫云惜几乎是不加思索的说,“只是要看,这城怎么收。” 要是想收,必用武力,都是些强盗,虽然也有些无辜的人,但怕是也有性情恶劣的,怎么收…… 莫霜忆慢慢起身,突的笑了,“想必,不用我们去收,自然有人来接!” 话未落音,屋外就传来阵阵脚步声,看到屋外叠成的人山,怕是会气得不轻。 “姐姐,我们要怎么办?”想离开?容易!单是两名影卫就足够了! 若是想收城,难!都是些亡命之徒,可能会有一番纠缠。 “先走吧!回头再说!”莫霜忆侧头看了看,行李早已打包,也收了一次赃物,就留着自己用了。 也许会有人对莫霜忆的做法不满,但是已经自身难保。 “妹妹的‘人’,可是还在?”莫霜忆被影卫带离客栈,落在城中一处隐蔽之处,转身问道。 莫霜忆点了点头,不解。 “方才你去看了,你的‘人’,和那些人比起来,谁更厉害些?”莫霜忆说话时,影卫已经自觉的消失。 这就是激将法,深知莫云惜对自己的所有物甚是骄傲,自然会反驳。 “当然妹妹的‘人’厉害!”莫云惜冷笑道,“妹妹看来,地国的人,怕是都没办法和我的比。” 这不是最夸,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她的“人”几乎与死士无异,就是不太会喘息。 莫霜忆只是淡淡一笑,当初落在坑里,身边围了一群那模样的人,她心中就有了答案。 他们的气息,与死人太像,可是他们却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毫无表情,都可以感觉到他们传来的温暖。 已经没有神智了吧!成为了“傀儡”,真正意义上的傀儡,牵着他们线的人则是莫云惜。 率先向不远处走去,这城,她是真的很想要! 洗城 “姐姐,他们死都不肯交城!”莫云惜气冲冲的对莫霜忆喊道,如果他们不敢交,她可是打算硬抢。莫霜忆时不时的望向她的“军队”,闻着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当看到他们身上的服饰,莫霜忆的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看来那客栈掌柜所言,没有假的,的确是因为有人失踪了! 而且失踪的人,就站在她身边……数量还不是少数呢! 莫霜忆抿了抿唇,今日若是留下活口,怕是不被传出去,可能性都极小的。 因为他们身上的是叶家的服饰,甚至有些是其他家族的,当他们来到此城,奔向海边之时,怕是遇到了莫云惜。 毫不手软的莫云惜,就将他们“收编”了。 慢慢的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人。 若是她当真当权,定会让这种秘术完全失传,若是她失败了……就会将它消毁。 “姐姐?怎么办?”莫云惜暗暗皱眉,她没有硬拼,怕是……手里的“药”不够用吧! 莫霜忆略一沉吟,闷声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不算少数!”莫云惜回答,此时的她们是在城内,所包围之处则是官府。 城里除了普通的百姓,那些贼人皆在府内。 一切都要归功于影卫的洞悉,却……也要小心身后可怜的百姓。 越是有异心的人,越是能深刻的隐藏。 “普通的百姓,可是都在了?”不普通的,要是不在的?莫霜忆勾了勾唇,却没有说出后半句来。 虽然她被无数的……将士包围着…… 但若是有高手冲出来,她也是无法完全防备的。 “姐姐在担心?”莫云惜也同样是担心的,因为……毕竟那些已经不算是真的活人,撕杀容易,被杀也很容易。 莫霜忆认真的点了点头,自认为没有什么可以特别好隐瞒的。 “我也在害怕!”莫霜忆突然又道,“里面有多少人,有多少是无辜的人,有多少可以投诚的人?又有多少,是心怀诡思的人?” 没有谁,可以做到万全,即便是她,自然也不可以。 莫云惜点了点头,看来……莫霜忆的意思算是非常明显的。 不可留!万万不可留啊! “我需要的是城,不是人!”这是莫霜忆之前说过的话。 莫云惜明白,莫霜忆要留的人,实在是不多,因为完全忠诚的人,本就没有多少。 “屠城?”莫霜忆突然疑惑的迸出两个字来,令莫云惜的脸色刹时苍白。 这是连她都不曾考虑过的方式,太过残忍。 “我说的是……这座城……”莫霜忆伸手指向前面的官府大府邸,冷笑道,“好好再看看有没有被冤枉的,然后……快点解决。” 之后……莫霜忆转过身,深深的望向正在不远处瑟瑟发抖的百姓,寥寥无已的几人。 “之后将脏物分给他们!”莫霜忆突然道,当然不可能是全然,她也要是私自留一些的! 莫霜忆的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自认为不适合见血的莫霜忆,已经悄然离去。 莫云惜走到那几名百姓的身边,依然感觉到他们的颤抖,是很怕吧! 影卫如同鬼魅般的从府内飘出,落到莫云惜的身前,似乎说了什么,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如此可怕的“人”,他们更害怕了吧!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莫云惜冷笑道,“如果老老实实的出来,坦坦诚诚的投降,过往一切,可以既往不咎。” 府内一阵乱嚷嚷的,却没有是直接出来与莫云惜对话的! 立场果然是十分鲜明啊!莫霜忆不由得感慨道,看来,流血是在所难免的。 慢悠悠的走到一根树前,随意扯下一片树叶,轻轻用袖子将它擦拭干净,放到唇边。 悠扬的小曲随风化开,轻轻扬扬,十分美妙。 仿佛回到无忧的时候,一家和乐,其乐融融。那终是回不来的美梦。 在不知不觉中,莫云惜所带来的“人”……慢慢的向前移动着。 伴随着一阵阵的惊呼,所有的“人”终于涌进了府内,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 武器的碰撞,骨头的迸裂,生命的消逝。 莫云惜的表情渐渐变得冷漠,从叶上流淌出来的曲调更是渐渐诡异。 “姑娘,不不不,城主啊,城送给你们了,求求你放过他们吧!”掌柜的突然奔了出来,跪倒在莫云惜的身前。 莫云惜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似乎很是不屑。 “送?”莫云惜冷哼道,“这城,是我们抢来的,什么时候……成你们送的了?而且这城主不是我!” 这其中的意义,可是大不相同啊! 不过莫云惜的后半句,倒是显得有几句委屈。 分外的委屈呀!出力是她出,最后稳坐在宝座上的是莫霜忆……当然,她不会将情绪外露。 怕是当真让她来坐那个位置,不出三天,她便会重返江湖,永不归家。 “我弟弟……我弟弟呀……”掌柜的忽的奔向府门上,被其中一“人”重重的甩开,却不曾动手。 看着掌柜的拼命挤向里面,不停的被踢出来,踢得血肉模糊。 早就有人因为不忍而轻轻哭泣着,相互间寻找着安慰。 他们的确被迫随强盗偷窃,让他们胡作非为,可是他们是见不得血的普通百姓。 年纪稍稍长些的,见过了十几年前的内乱,又要面对杀戮…… 莫云惜不曾停下口中的曲调,目光慢慢变得深邃,勾起冷漠的笑容。 自己应该没有看错吧! “你想找什么?”莫云惜一脚踏到掌柜的背部,用力的踏下,冷笑道,“你昨天可没有这么利落呀,才过了一天,就身后不凡了?” 莫云惜武功的确不济,但作为毒医,这点本事她还是有的。 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掌柜的连连求饶,似乎想缩回双手,莫云惜立刻伸出手去,欲要将他的双手掰开。 就是一动一静间,掌柜的猛的展开一只手,只见上面有些许粉沫,向上一扬…… 总是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嘛! 莫云惜迅速闪身躲过白色粉沫,熟悉的味道…… “啊!”掌柜的一声惨叫,狠狠的跌落到地上,四周根本见不到有什么特别的人。 莫云惜不住的咳着,进了府的“人”,不需要她的控制,但是面前的活人,她要想想办法。 “说,受谁指使的?”莫云惜愤恨的问道,她终于辨别出粉沫的味道,几乎与莫雷悎身上的味道相同,她可不想承认,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药人,会…… 掌柜的突然一跃而起,只见未曾靠近莫云惜半分,便又重重的摔落。 这个人选,莫非只是演戏颇佳? 不等莫云惜深层探究,掌柜的就发出轻哼,皱着眉头退后数步,不满的望去。 他究竟是怎么了? 一股鲜血突然从身边涌出,看来府中依然有些高手的。 那血的来源是莫云惜的“人”,但不见她担心,除非你将那些人的手臂双腿打断,否则他们依然会拼命的。 这药……她可是很难才……找到的。 莫云惜勾起冷笑,单手抓住掌柜的衣领,用力的抛向她原先站的位置,伴随的是不远处百姓的惊呼。 她可不是手软的主,更不会心软。 “说吧,谁派你来的?城里人到底都去了哪里?”莫云惜愤恨的问道,她们一路走来,倒真是没有见过什么逃城的人。 就算……城里真呆不下去了,会留下家眷来?会留下家底? 经过一夜的翻查,可是在空房子里翻出不少好东西来。 掌柜的瞪着眼睛,就是不肯说,就在要靠近他的刹那,熟悉的味道再次扑来,只不过来自于身后。 一道冷硬的身影扑到掌柜的面前,用力的扭断了他的脖子,没有留有半分手力。 “你这是做什么?”莫云惜愤怒的对来者道,来的不是他人,正是莫雷悎。 莫雷悎勾起冷笑,仿佛回到当初那般,只不过莫云惜并不在意。 “他们,都不是人!”莫雷悎指向身边瑟瑟发抖的百姓道,一句话说得莫云惜瞪圆了眼睛。 这句话……若是在平常,分明就是在骂人嘛! “他们,都不是人!”莫雷悎无奈的又重复了一句,比起先前的语气,平和了不少。 深吸一口气,似乎吸得太猛,令莫云惜猛咳起来,赫然抬头,她没有发现异样。 正诧异间,那些百姓似乎因为莫雷悎的突然出现,更加惧怕,不知谁惨叫了一声,几个人立刻张开手臂,扑向府内。 “他们这是……”莫云惜正欲上前拦住,被莫雷悎紧紧拉住,“现在不是理会这样的时候,这些人,不能留。” 也就是说,这城最终是空的? 莫云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从府内喷散出来的鲜血,浓郁的怪味道。 血并不新鲜,因为莫云惜控制的“人”,也算是死去许久。 加上……方才那些明明是人,却不被莫雷悎称之为人的…… 还有原本就驻扎在府中,死也不肯弃城的人…… 谜之锁 这般长、这般粗的小筒内,到底有着什么秘密? 普普通通的小石筒,手边是散着寒气的钥匙,她是暂时私下里打开呢?还是待到了海边,同其他人一起开? 嘴角带着笑意,笑得是得意洋洋,哪里管什么与谁一起开? 手帕子垫着手,小心翼翼的拿起,塞到筒旁的锁孔内,清晰的听到锁被开动的声响。 果然是对的!莫霜忆立刻露出笑容,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惊得她手一颤,石筒连同钥匙一同滚落到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谁?”莫霜忆立刻提高警惕,扬声喊道,门外传来闷闷的声响,“小姐,是我,怜心!” 怜心?竟然会是怜心? 略有些不相信的莫霜忆,踢了地上的石筒一脚,任它滚到床下,才起身开门。 “怜……心?”莫霜忆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这脸……的确是怜心的,这衣服……破破烂烂,好似是乞儿的。 怜心苦笑着脸,重重的点头,莫霜忆这才松了口气。 将怜心让进,莫霜忆才关门,背对怜心的刹那,脸上显出不耐的神情,似乎在压抑着情绪。 “小姐,怜心可等到你了!”怜心突然面对着莫霜忆,哭道。 本以为怜心会激动的扑了上来,没想到……她是跪了下去。 完全不曾料到怜心会如此的莫霜忆,顿时手忙脚乱的将她拉起,按到椅子上,才安心的松了口气。 太大的动静,总是会令空无一人的客栈,显得可怖。 “到底怎么了?”莫霜忆究竟没有显示出太多的不耐烦,而是勾起笑容,贴心笑道,“怎么弄得自己如此狼狈?” 怜心的身上有着淡淡的怪味道,像极了……莫云惜带来的那些“人”。 “你是怎么寻到这里的?”莫霜忆几个问题问出后,怜心也不曾回答,只是一直兴奋的落泪。 得不到答案的莫霜忆,抿了抿唇,突然伸出手指,用力的扯向怜心的脸,见没有扯下半分来,便安了心。 应该是没有使用人皮面具吧!就是真正的怜心喽! 莫霜忆走到床边,猛的坐下,抬了抬手指道,“说吧,怎么回事?” “小姐,待财使随叶当家的离开之后,怜心不放心,就在此处候着,昨天早上终于见到毒使,才算放了心,想来寻小姐!”怜心抽泣道。 因为太开心,而不停的抽泣,控制不住般。 什么声音终会有听腻的时候,特别是原本莫霜忆就是很焦急之时,偏偏怜心还要突然出现,唬了她一跳。 “后来,发现城里的百姓均有可疑,看到来往的商家都像是看到了财宝一般,特别当叶家的人来时,他们便趁夜动了手,我才明白。” 如此说来……怜心一开始,并没有暴露自己,选择在外而居?露天而宿想必是很辛苦。 “原来这些人是贼人,百姓早就不知去处,偏偏那些叶家的人,被偷了东西,还大张旗鼓的要进官府去查,便没有一个出来的。” 自然,那些人,怎么会轻易放弃一座城池。 也许其中还有人想着,若是当真夺主一城一池,王朝大乱之时,也许可以自封为王,占得一席之地。 王上哪里是这么容易当的?否则她早就成功了! 像是在等待怜心的下文般,莫霜忆静静的等候着,心里其实更挂念床底下的石筒,早知道就不踢下去了,因为它不在手中,提心吊胆的。 就算被怜心知晓,想必她也不会说出去的。 “而后,我便偷偷潜入官府,发生了一处秘地,实在令人作呕,但相比于东躲西藏,寻着无人的住家暂住,实在是好得多了!” 竟然是这样的?那令人作呕的地方,比百姓的房子更好? 莫霜忆的好奇心,瞬间便被压抑住,歪过头,轻轻一笑,“此时那里暂时是回不去了,待一切结束以后,你带我去看看!” 怜心重重的点了点头,似乎才察觉到自己的不适之时,连忙道,“小姐,怜心去换身衣裳,请小姐勿怪啊!” “怎么会呢?”莫霜忆轻笑着摇头,“快去快回吧!没有你在身边,还真是不习惯呢!” 没有女子在身边,才是不习惯的! 重重的点头,怜心急忙离去。看着她关好门时,莫霜忆才掐了自己一把,好疼,怜心真的来过。 她真的一直藏于城中?的确,若是藏于城中,现在知道他们的所在也不稀奇,可是……她是真的怜心吗? 承认自己的疑心病越发严重,莫霜忆摇了摇头,俯身从床底下拾起石筒,钥匙依然在其中。 轻轻一拧,听到钥匙将锁打开的声音,不如先前时那般犹豫,仿佛因为方才怜心的出现,打知了思绪,反倒没有心思去想,铜内会不会有机关。 事实证明,莫霜忆的运气当真是不错,稳妥的将其打开,原来的期待瞬间消失。 不过是一块玉,上好的材质,晶莹剔透,分外迷人,可是她提不起半分兴趣。 幽幽的叹口气,她要寻的,不是一块玉,宁愿是另一张江山图,或者是另一把钥匙。 “影……”莫霜忆轻轻的唤道,一抹人影忽的出现在床头,立在她的身边,恭敬的俯身,似乎等待着命令。 “这筒还是影卫带着,钥匙你来带着,不要贴身,这玉……我来带吧!”莫霜忆把玩着玉石,无奈的撇着嘴,没相到竟然是无用之物。 影从莫霜忆的手中接过石筒及“钥匙”后,便消失在屋内,仿佛没有出现过。 将玉石塞到衣襟内,暂时只有这里算是安全,待到了海边,寻个玉匠,将玉石打出眼来,系上绳子挂在颈上吧! 有了空闲的她,这才在客栈里小小的转悠着,到处翻腾着,又翻出不少财物。 看得出来,都是一些私藏的。谁见了值钱的东西不心动,特别本就是穷苦之人,哪里真是会将偷来的东西完全交上,留于以后所谓的“平分”。 可惜私藏的,最后却落到她的手中,无意中抓起一把扇子,普通至极,缓缓拉开,依然是普通的绘画,画的是梅花,画工粗糙,令纸扇更算不得上成之作。 上附小诗一首,寥寥几字,大概之意是安心于平淡,享受于平淡,毫无野心之意,最后落款处为“叶玫”,好似是女孩子的名字呢! 不过叶家派来的人,不大可能会是女子。 摇了摇头,继续翻查着,左家、卫家的东西也都有,甚至有闻家之物。 想必闻家也不是每个人都如同当家的那般心如止水,有野心之人大有人在,既然家族靠拢不到,依附于其他家族寻些好处也是自然的。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怜心突然出现在莫霜忆的身后,一副焦急难耐的模样,气喘吁吁,想必是寻了许久,不曾想到她会在小二的屋中,翻腾着床下柜后。 莫霜忆转过身,见到怜心穿着如同从前的衣物,才放了心。 依稀间能闻到淡淡的香气,想必趁那短短的时间,清洗了一阵子才对。 “小姐……”怜心走到莫霜忆的身边,先前的欢悦顿时消失,捡起桌上的之物,也是一一打开,脸色越发得差,“这是四大家族的东西?” “应该是有人来过,所以被劫,东西留在这里,也不足为奇。”莫霜忆之言,不无可能,想必那些贼人在城内,有了很长的时间。 怜心点了点头,也是赞同的。 “小姐,我一直在的地方,有间小秘室,我便一直住在那里,想必是曾经城守偷偷建的!”怜心缓道,虽然各家族不允许会私人的秘室地道,但听从的能有几人? 莫霜忆应道,“必然,总是要有些小秘密的,收来的东西,总是人有地方存放的!” 至于收来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便不好说了。 “是啊!”怜心说道,“的确是有些宝贝,不过相比之下,秘室之下的地牢,倒是有些怕人,怜心下去查过一次,险些……出不来。” 怜心的脸顿时僵红,想到那里,真难控制情绪。 “一定有秘密喽!”莫霜忆笑道,“想必云妹也已经收拾妥当,你带我去看看吧!” 脸色更加难看的怜心,犹豫道,“小姐,不必急于一时!” 心领神会,怎么会不了解莫云惜的手段?怕是横尸各处,没有落脚的地方,味道定是也不怎么样,但是…… 她本就是来收城的! “走吧!”莫霜忆望向桌子,渐渐扫了一眼,拾起落有“叶玫”字样的低扇,向外走去。 一路上悄然无声,果然是死城了,好在之前曾也寻到些无辜的百姓。 可惜她不知道,那结“无辜”的百姓,才最有问题。 好不容易走回官府前面,一片血海不说,掌柜的尸身横于门前,挡在门槛处,无法迈进。 百姓早就没了踪影,浓重的味道扑面而来,血腥味夹着难闻的味道,令人阵阵头晕。 那些“无辜”的百姓没了踪影,莫云惜带来的“人”更是牺牲无数。 暗道 这……便是结果? 城中,竟然当真空了,没有留下一个人来。 不仅仅是那些贼人,或者莫云惜带来的“人”,甚至先前安置的百姓,以掌柜的为首,也全部死去了。 身后怜心没有与她分离半步,恨不得贴在她的身上。 这就是她所得到的结果?莫霜忆难以置信的苦笑着,迈过直挺的尸体,寻找着莫云惜的人影。 “小姐,还是要小心些!”身后的怜心犹豫着提醒道,她的声音令莫霜忆多少有了些真实感,否则以为走到哪一场战争中。 城里的百姓,究竟去了哪里? 怜心小心翼翼的指引莫霜忆到她先前暂居之处,看着个个年轻的面孔,为何宁愿被屠杀,也不愿望投降? 莫霜忆无法体谅他们的想法,一如,他们体味不到她的感觉。 上了锈的铁门,孤零零的不住晃动着。 里面的墙壁门锁也多有锈处,散发着年久失修的味道。 难道官府内部允许有这样的地方存在?怜心倾身解释道,“小姐,听说,这个地方……曾有人自杀,所以……” 所以迷信的官府,就放任了它?莫霜忆勾了勾嘴角,他人信,她是不会信的。 天下间哪里没有鲜血?就算现在没有,百年前谁就能确信没有?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笨拙方法罢了。 莫霜忆率先走入,身后跟着震惊不已的怜心。 似乎入了这里,怜心小心了许多,像是怕惊动什么。 她走了这一道,均不曾见到莫云惜,她将影卫留给了莫云惜,只是将影带走,难道一也会失职? 正想着,回过神的时候,手指已经接触到一扇墙壁,轻轻敲了敲,闷闷的声音,在死气沉沉的此处,显得略微可怖。 用力一推,墙壁应声而倒,的确是年久失修啊…… 莫霜忆长长的叹着,略一低头,苦笑着摆了摆手,指着地面叹道,“想必,这就是原因吧!” 什么?怜心顿时瞪大眼睛,哭笑不得的看着墙壁一处,可是好多……私银啊! 私银是小事,做成墙壁的模样也无所谓,偏偏墙壁却这般脆弱,守在这里的贼人却没有发现? “小姐?可是发财了呢!”怜心自嘲的笑着,因为这里的传说,与自己身份的不便,的确没有太多考虑这里。 人啊,真是无知得可以! 弄不懂,究竟是官大于天,还是均为同谋,可以保护着一面墙。 甚至那些贼人,就当真听信了谣言?对这里完全没有主意?难道真是她命里应该如此,如此顺利的得到银子?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置于此,引她来寻找呢? 莫霜忆感觉到心里涌出的不信任,渐渐的将她淹没,猛的转身,却不见了怜心,原来怜心一直半蹲着,赞赏的看着这些银子。 “小姐,看来,这面墙的传说,与这银子,并非同一时期的呢!”怜心慢慢起身,凑到莫霜忆的身前道,“先时曾听说道,先时……叶家是派人来送过银两的,不过不见了!” 这么好的事?就让她碰上了? 莫霜忆收起笑容,淡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寻云妹。” “小姐!”怜心立刻阻道,“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让怜心陪小姐吧!” “你陪我?”莫霜忆的表情僵了僵,指向一地的狼藉,“你陪我,谁陪它们?” 它们也是极其重要的!莫霜忆拍了拍怜心的肩膀,迈起脚步,在不大的官府内转悠着。 她也不是毫无目的,地上有一串印了血迹的脚印向某处走去,只不过……是两个人的。 其中一个分外有力,另一个倒是走得有些焦急。 莫霜忆寻到了方向,立刻向那方向奔了去,希望是云妹的,另一个人是谁? 疑惑的她正寻着,突然听到闷哼,分明就是莫云惜的声音,连忙走了过去,却有些迟疑,在外看模样,好似是卧室。 不知是应该敲门,还是推门而入,莫霜忆难得犹豫。 突然勾起无辜的笑容,此时屋内就算有人,也不可能是在休息吧! 猛的推开门,身后一道黑衣人影悄无声息而来,令莫霜忆的背脊隐隐冷汗,忽的回身,竟然是……影! 轻轻松了口气,冷冷一瞥,虽然明白他不过是担忧才现身,却意外的惊吓到她。 “走吧!”莫霜忆叹道,率先进了屋子,不见什么人影,不出意外的一地鲜血。 方才的惊呼,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主人!”影在身后道,“太危险了,不如令……” “不必!”莫霜忆知道影是想亲自前去,这与她查来,又有何区别? 若是发生危险,没有影的她,定然会身陷其中不可自拔,相信她不会次次好运,均能躲得过吧! 没有她的影,就算有了任务,又能向谁交? “主人,小心!”眼尖的影,一眼便见出地面上的脚步有何不妥,好似……太过直接,完全没有惧怕。 只是,真正惧怕的人,已经走了进去。 “影,你跟进来了吗?”莫霜忆突然抬音问道,影立刻疾步跟上,希望莫霜忆不会太过紧张。 越是安静之处,越是危险,何况在这里的场景里? 竟然是一处暗道,莫霜忆收住了脚步,却发觉影依然向前,他们同走的是不同方向,看到的却是同一事物。 暗道之门大敞四开,完全没有避讳,越是这般,越是令人心中难安啊! “若是碰坏了……”熟悉的声音自暗道中传出,不仅是莫霜忆面前之处,也是影面前之处。 暗道不算隐蔽,或者说是已经被堂而皇之的打开着。 莫霜忆抿了抿唇,不等影的陪伴,便走下面前的暗道,不等影的陪伴,一路走向,回音渐渐。 另一侧,也传来同样的声音。 不多时,莫霜忆抬眼便见影立在对面。 原来,这暗道有两个入口,又偏偏在同一个屋内,通向同一个地方,实在是弄不明白。 “可能是想多几个逃生的出口吧!”莫云惜的声响自暗道内传出,一时间,灯火通明,空气比起屋外,更是差了许多。 已经不是所谓的血腥气、腐烂的味道、恶臭所能比拟的。 掩住口鼻的莫霜忆,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终是见到了莫云惜与她身后的……莫雷悎。 “姐姐,这些事我们不必多想,一来,城里的确没有多余的人了,二来,就算他们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也无济于事了!” 莫云惜说得简单,只怕从她眼中传递则来的信息,却不如这么简单的吧! 莫霜忆勾起笑容来,努力的忽视吸入的恶气,走到莫云惜的身边,笑道,“既然是这样,自然就要看看。” 见莫霜忆没有动摇,莫云惜也没有定让她返回,而是引路,将她引到下面。 “对这里,我也是有些猜测,却想得不算全面,姐姐呢?”莫云惜停到楼梯的拐角处,指着一个小屋道。 这间小屋一眼便可看尽,见到里面一尘不染,应该是有人住过不久。 “应该是怜心吧!”莫霜忆的语气极淡,却令莫云惜惊讶,怜心不是应该同雨姐到了海边吗?怎么会住到这里? 莫霜忆的手臂搭到莫云惜的肩膀上,将她推着向内走去,身后传来一致重音的脚步声,应该是影与莫雷悎。 “她说是自己在这边的,我也不太清楚!”莫霜忆感慨道,若是从前,她对怜心之语,自然深信不惑,此时却分外忧虑着。 在这样的环境下,谁能坚持得住?或许是她太小看怜心了。 “姐姐,再走吗?下面有些恐怖呢!”莫云惜小声询问道,仿佛是怕身后的人听到。 莫霜忆笑道,“无论有什么,总是要看看,才清楚的!” “倒不是妹妹阻止姐姐去看……”莫云惜闷闷的说,率先走下楼梯台阶,莫霜忆也小心翼翼的跟上,下面的怪味道,快要令她窒息。 原来是……地牢! 可以进行各种私刑的地牢,恶臭不仅仅是腐尸发出的,还有……尚在喘息的活人的。 看着自己身体腐烂直到死亡,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但是……他们正在进行着。 本能的甩动着手中的扇子,只有令他们痛快的死去,才是真正的仁慈。 她不相信怜心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而一直容忍着? “姐姐,如果真的是怜心……”莫云惜与莫霜忆想的是同一件事情,错愕的与莫霜忆面对面,看出她的焦躁。 莫雷悎终于走到他们的身后,缓道,“也许,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另有同尸鬼同样的人物存在吧!” 他的假设,真够大胆,也够恐怖。 “姐姐,替他们解决痛快不急于一时,我们还是先离开吧!”莫云惜突然道,闻过无数种味道的她,嗅到一丝危险。 既然莫云惜如此说,莫霜忆也没有理由反对。 当他们一行人准备转身时,暗道入口突然被重重堵听,上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姐,云姑娘,就请你们,好好休息吧!” 是怜心?这当真是怜心的声音。 莫霜忆正欲唤她,却听着她大笑狂傲的声音,渐行渐远。 恶梦般的地道 他们被关在里面了?被莫名其妙的关押也便罢了,偏偏对方竟然是……怜心? “她真的是怜心吗?”最先有疑问的是,与怜心最为不熟悉的莫雷悎。 因为不熟悉,所以最能感觉到他们的不同之处。 相反,越是亲近的人,却容易被自己的感情所蒙蔽,越容易受骗。 “不如向里面走走吧!”莫云惜喃道,生怕莫霜忆因怜心的事受到打击,此时可不是难过的时候。 生硬的点了点头,转身时又有些眩晕,那是怎么样的路径?横尸?踏着他们过去? “我来替他们解脱吧!”莫雷悎走到姐妹两人的身前,不知从指尖弹出什么,听到无数人解脱似的闷哼,便了无声息的安睡。 他们永远都不会醒来了吧!可是…… 捂住胸口,他们为什么没有死去,难道是一直被饲养着? “这种情形,很熟悉!”莫雷悎突然道,本来就冷酷十足的他,此时更是勾起残忍的笑容,“姐姐,你们先走,我再去看看!” 姐姐呀……倒真是希望没有收留他当弟弟呢! 小心翼翼的绕过他们,不停的向下走去,楼梯延伸得极长,也不知到底通到哪里去。 影一直跟在莫霜忆的身后,始终可以使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又不至于离得太过,距离稳当得令人窝心。 “姐姐,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过!”就算是相互扶持都没有这般亲密过。 无论什么时候,莫霜忆也都是保持着渐渐的不信任,无论何事,都是在焦急中透着一抹……放任。 放任他们的生死未卜,甚至有可能不经意时,便将他们推入不知明的危险中。 这就是莫霜忆,莫云惜都是了解的,却是…… 有着同样心情的!谁让他们是姐妹呢,连想的事情,都是没有区别的呢! 曾几何时,作为妹妹的她,也是这么思考的,如果姐姐死了,那她……就不必走一步留一步,大可以大开杀戒。 “姐姐,为什么,不做得……利落些?”莫云惜不理解,以她的实力,或者她的能力,根本不屑于做这般绕弯的事,只是要简单处理便好了! 她手里的“人”,要多少,便能做多少,当时,谁能不听她的? “你这丫头!”有了莫云惜的闲聊,莫霜忆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许多,比起先前,好了许多。 “如果说,将四大家族的尽数诛尽,先不说做起来有多费力气,先说……”莫霜忆的神情滞了滞,努力的忽视眼前的白骨。 不同于之前的作呕的心态,现在的鼻子已经闻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习惯了吧!深吸一口气,血腥味中还有着淡淡的雅香,隐约的可以淡去不适的味道,算是不错了! “先说四大家族分遍各地,我们从这边,奔到那边,若是没有半年时间,都是奔之不及的,若是从这边杀到那边,又要多久呢?” 多久,非常久,以人力来说,就不是四大家族的对手,现在还好些,因为闻家是不会参与其中的,但是…… 如果真的要从这边杀到那边……闻家不可能坐视不理。 “而且,叶老不知从什么地方寻来这么多高手,如果说是情报,相信这世上,雨妹是第二,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偏偏这叶老就是第一。” 莫云惜点了点头,这也是莫雨恬最为愤怒的事。 分明所有的事都掌握在她的手中,一朝之间尽数改变。 叶老不仅可以轻松的寻到他们的路线,可以安插杀手在他们其中,更可以将他们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自己却得不到半点线索来。 每每让叶老占了先锋,却不曾真的对叶芝动手,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难道是希望他们怀疑叶芝?当然最好的方法。 可是莫霜忆相信他,他们也只能跟着相信了。 “何况妹妹的方式实在是利落过了头,你说,我们最后夺来的国,一个百姓都没有,只有地国稀稀落落的人,是不是太静了些?” 她要的是一个国,国中应该有民,而不是一大片的领土,占有的是土地。 算是理解的莫云惜不甘心的应着,只是一直与莫霜忆相互紧紧的握住手,彼此扶持着。 暗道的灯火渐渐没有方才那般明亮,楼梯也从下转上,晃是有了生机? “既然一个屋子里有两个入口,这地方怕是会有更多的出口吧!”莫霜忆自我安慰道,突然转身看向步步紧跟的影,映在烛火中的影的眼,分外明亮。 哪里是这么容易逃得出去的,只不过相比之下,另一处楼梯通向的地方,空气要好得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旦发现的确没有路可以前行时,才颓然坐到台阶上,两姐妹相互依靠着,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 前方已经没有灯火,隐隐的能够看到些光明,也不过是“隐隐”。 放松下来时,就会闻到难闻的味道,感觉到一阵阵的疲惫,忍不住苦笑的莫霜忆,觉得自己分外可笑。 不久之前,甚至认为自己稳券在握,结果却是落入如此境地啊。 一时头晕的莫霜忆,不自觉的按住额头,身边的莫云惜却认为,她不过是因为思考百头疼。 “姐姐,何必呢!”莫云惜叹道,“只要我们能出去,这座城还是我们的!” 都怪她,怎么会认为对方就是怜心?偏偏被一堆银子…… 更加无奈的嘲笑着自己,恐怕那些银子,也是那怜心与自己分离的手段罢了。 “应该还有其他出口,我检查过了,不过需要再等等,好像又有人来了!”莫雷悎从楼梯下奔了上来,看不到他此时的模样。 又有人来了?所以他们暂时无法出去?或者应该说,现在却是离开的最好时候吧! “姐姐,她是不是怜心,我也不能确定,不过……不是的可能性会很大!”莫雷悎突然说出自己的推测,也许他不过是希望莫霜忆,不要因为此事而太过烦心吧! 一直不曾开口言语的影,突然问道,“是不是……尸鬼?” 尸鬼……有可能吗?疑惑的看向莫雷悎所站的方向。 “有可能!”莫雷悎缓道,“我早就记不清楚自己,究竟从什么时候变成怪物的,每次,都会感受一次死亡前的痛苦,被杀死时的绝望,经历犹如骨骼重组般的痛苦后,又活过来了。” 听着他的叙述,淡淡的,听者也似感觉不到当时的情景。 那是已经过去的事情,莫雷悎从来不停的对自己说,努力的不让自己死去,无论何时都会让同伴挡在面前。 虽然每当他再“活”过来,力量就会变得更强,但是他宁愿是同伴中最弱的,依然每一次都会令同伴拦在面前,不过……同伴都倒下去之后,他不可能依然活着。 每当他感觉生命渐渐流逝的时候,都会被一股绝望侵蚀,如果真的可以死亡那有多好,偏偏会醒来,等待着下一次的死亡。 不仅仅是他,同伴也担忧着,宁愿弱一些,也不愿意自己的生命,始终沉浮于死亡当中。 但是……莫雷悎却在入口被关闭的刹那,嗅到熟悉的气息。 像他们这样的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出来的,所以……他不认为那女子会是莫霜忆身边的侍女。那狂傲甚至是疯狂,是长年压抑而成。 “有时候会感觉到饿,却不知道究竟能吃什么,当然,不吃也不会有问题,却会很饿。”莫雷悎感慨的说道。 “为什么出现在王朝?”影突然发问,他一般是不会说话的,若是言语,必然是极为重要的事。 莫雷悎不由得冷笑,“自然是叶老答应我们,如果帮了他们,莫家庄园的人,就会成为我们的工具,而且我们到时候,也可以再捉些活人啊!” “为什么?”莫云惜虽然与莫雷悎认识许久,但对他的想法,是完全不了解的。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为什么……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我不想再等了!”莫霜忆摇头道,“我不想死在这里,寻个出路吧!” 莫霜忆慢慢的起身,双腿有些微麻,被影扶住,重重的咳了咳。 “影卫怎么没有跟着云妹,他们能到哪里去了?”莫霜忆淡淡的开口,莫云惜像是才恍然般,之前完全没有想到。 来无影,去无踪的影卫,替她教训了意有所图的掌柜的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之前完全不曾想到他们,毕竟她从来都是独自一个人,哪里像莫霜忆会带着影卫? 所以,她在这个时候,更不可能会想到他们…… “应该在外面!”影一直保持着沉着,沉着得犹如是影子般。 难道说他的冷静,是因为影卫的原因?莫云惜立刻甩掉这种想法,有所依赖的人,必然会在危险的时候,有所期待。 一如莫霜忆。 “我们再走走吧!”莫霜忆缓道,“坐在这里听动静,不如看看其他地方!” 既然有楼梯,总是要通向某个地方的。 谁人识君 眼前的明亮可不是他们逃出去的结果,而是找到火石,在一间暂算干净的屋内,点了烛火。 看来,这个地下室,平时是真的有人住的。 数个箱子罗列着,桌上落着淡淡的灰尘,床铺上罩着纱罩似乎想令床铺保持清洁,可惜这小小的屋子依然无法阻挡味道的侵蚀。 “看来,曾经这里,是有人看守的!”莫霜忆喃喃的说道,不由得苦笑,“在离开之前,先呆在这里?” 这里,总算是干净的。 “姐姐运气真好,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有这么好的地方!”莫云惜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如此一说,不曾注意莫霜忆冷冷的笑容,与影眼中的敌意。 莫雷悎轻轻咳了咳,似乎想要提醒,可是莫云惜像是没有注意到,继续道,“可是姐姐,为什么,这里还有没死的人?” 而且看模样,是才进来不久的! “我倒是觉得奇怪,人不吃东西不会饿死吗?他们吃什么?”莫霜忆淡淡的说出另一个疑惑,人总是会被饿死的。 两姐妹相视一笑,原来他们都是这么残忍。 “姐姐,不早了,休息吧!”莫云惜随口说道,并非因为她知道外面的时间,实在是他们又累又饿,只能暂时留在此处。 莫霜忆在小屋内转了转,笑道,“两张床,不如挤一挤……” 她话未说完,影便不见了踪影,苦笑着摇了摇头,影当真是性情不变,即使在这样的地方,也可以隐藏着自己。 莫雷悎摇了摇头道,“姐姐们分睡吧,外面的情形,我早就习惯了!” 看着两位男生都离开了小屋,将唯一算得上是干净的地方留给她们,面面相觑,一时哭笑不得。 难道就是因为她们,是所谓的“姐姐”,所谓的“主子”,就一定要分得出彼此,在乎着彼此的距离吗? “看来,他们都是需要欺负的,否则就浑身不自在!”莫云惜似有愤恨的说,目光望向莫雷悎消失的方向,似有不满呢。 将两张床都简单的收拾,待他们醒后,自然是要继续寻着出路的,在此之间,定要养精蓄锐,否则到了对敌时,倒没了力气。 “妹妹,不用理他们了,他们也是久经沧桑的人,是有分寸的!”莫霜忆笑得轻松,说得也算是句句数实。 莫云惜应着,又向门外看了一眼,没有再多说,见莫霜忆占了靠门侧的床,只好到里侧的床上躺着,不多时,便入了睡。 想必是太疲倦了吧!他们一直赶路,好容易沾了一夜的床,也是有事打扰,就算环境再恶劣,也是可以入睡的吧! 淡淡的,隐隐的,仿佛闻到了香气,不是属于食物的香气,而是淡淡的熏香,这地道里的恶腐之气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就是这种味道。 不过……就算它再好闻,也无法令莫霜忆太过留心,警惕的放缓呼吸,她可不是贪香之人,宁愿屋子里臭些。 因为香气,总是具有迷惑性的。 依然是小屋,抬头就可以看到另一张床上的莫云惜,睡得正香。 竖起耳朵听不到半分动静,无论是影,还是莫雷悎,都是沉静之人,是不会发出太多响声的。 闭上眼睛,想象中方才的味道,她可以确定的是……之间的恶臭散了许多。 想必地道入口被打开过,只不过不见了他们,又重新合闭了吧! 虽然只是脑海中的想象,但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她怎么总是碰上前人设下来的机关,总是运气极佳的落在其中,毫无还手之力? 突然一股清凉传入,令她猛然坐走,直视着门前,她应该没有猜错,的确是某个出口被打开了。 本欲唤醒莫云惜,不知为何,她却选择沉默,独自一人站在门前,借着隐隐烛火,看不到莫雷悎的身影,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此时若是唤影,定然会打草惊蛇吧!一面想着,一面走出小屋,慢慢向旁侧的楼梯移动。 才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一阵阵的凉风吹入,看来真的是出口被打开,他们应该趁这个时候逃出去才是。 莫霜忆立刻转身,想回去唤醒莫云惜,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与传入耳中的冷冷嘲讽。 “小姐,莫非,你认为自己可以出去?”怜心的脸、怜心的声音、怜心的神态,却不是怜心的语气与态度。 她是真的怜心吗?不知为何,莫霜忆在心底就是如此认为的,她认识的怜心,应该…… “小姐,想什么呢?可是让怜心好找呢,怎么不去休息了?”怜心举着烛台,一步步的向莫霜忆走来,脸上挂着面具,透出阴森。 仿佛笑容是刻在脸上的,不是属于她的。 一动不动的莫霜忆,紧紧的盯着怜心,仿佛在寻找着她想知道的答案,事实上,是她移不得半点脚步。 “小姐,怜心扶小姐回去休息吧!”怜心伸出一只手来,扶向莫霜忆的手臂,就在接触她的刹那,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抓住,随即便听到怜心骨骼破裂的动静。 原来不是影,是莫雷悎。 “她是我姐姐!”莫雷悎淡淡的说了一句,挡在莫霜忆的身前,对怜心冷冷的说了一句。 怜心苦笑着摇了摇头,慢慢缩回手,看着已经软而无力的手臂,苦涩越发得强烈。 “你是尸鬼,怎么可以和小姐站在一起,闻闻你自己身上的恶臭,会弄脏小姐的,还不闪开?”声音依然是怜心的,连语气都是怜心的,可是表情都是淡淡的,像是在嘲笑。 怜心用力的推开莫雷悎,似乎想要靠近莫霜忆。 只是莫霜忆已经恢复神智,早就远远的避开,看向怜心的笑容疏远面恭敬,缓道,“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 “小姐,我是怜心啊!”举着烛台的怜心便想靠近莫霜忆,不想依然被莫雷悎紧紧的拦住,靠近不得半分,气急的怒红了脸,喝道,“你这个尸鬼,究竟想做什么?” “想挡着你的路,绊着你的脚,让你狠狠的摔到地上,让你面目全非,永远露不出真容!”莫云惜恶毒之语传出,令莫霜忆吃惊的回过头去。 她还真是敢说呀!说得理直气壮…… “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莫云惜拉着莫霜忆继续后退,终于到了小屋前,才道,“有事交给莫雷悎,这家伙越死越厉害。” 她当然知道莫雷悎“越死越厉害”,但死时的绝望,不是谁都渴望重温的。 “这个时候,还是活着好!”莫霜忆淡笑道,“不知这位姑娘可否报上名来?我倒是好奇,秋月、怜心跟随我多年,却不知道原来他们是还是有姐妹的!” 怜心听到莫霜忆吐出的两个名字时,忍不住颤了颤,难道真的与她们有些关系? 心中虽然有所疑惑,嘴上却道,“不过……我一开始,倒是认为,你有可能是秋月,毕竟……死去的人,有可能还会活着的!” 说着,莫霜忆又将目光落到莫雷悎身上,随即摇头道,“秋月身首分离是我一生最大的痛,虽然希望却不得不承认,想让她复活简单是不可能的事。” “你倒有可能真的是怜心,可是……”莫霜忆望向莫云惜,随后又望向背对她的莫雷悎,摇头道,“他们说你不是,你自然就不是了。” 也许真的是因为太过熟悉,而忽略了不小的特性吧! “小姐,我真的是怜心……”莫云惜语未落音,便另有一个声音问道,“怜心姑娘,丝带呢?” 那声音一起,怜心便焦急的想要扯自己的衣带,却被莫霜忆出言阻止,“姑娘误会了,他所说的丝带,不是身上的腰带。” 虽然她没有真正看过怜心的武器,却知道,那丝带绝对不普通。 “小姐,你真的不认我了吗?”怜心怯生生的问道,泪水随即滑下,“怜心一直在等小姐,可是小姐一直没有回来,只好来寻小姐,发现了地道入口,这才……” “你很孤独吗?”莫霜忆突然问道,笑容浅浅的,“所以,要很多人来陪你,很多活人来陪你,所以……” 所以那些人当中,还是有活着的。 “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知道你的容貌,就算你与秋月、怜心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可以模仿得惟妙惟肖,但你终究不是我的双生侍!”莫霜忆缓道,清新的空气窜入,看来真的是入口。 女子慢慢抬起头,露出莫霜忆熟悉的笑容,“小姐,为什么不相信怜心呢?” “不是相信!”莫霜忆突然道,“是不愿意相信,我的身边只有一个怜心,无论你是不是,在我眼中,你都不是!” “哈……”女子突然大笑道,“既然你不认我,我就……” 但见她话不曾说完,就被无声无息的影从后袭击。 灵巧躲过的女子,猛然回头,对影冷然一笑,转头便推开莫雷悎,奔向莫霜忆,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最后的愿望 怜心,她不是怜心! 就在女子扑到莫霜忆的面前时,莫云惜迅速挡在面前,不知从腰间抓了什么,向女子丢了过去。 似乎是因为闻到熟悉的味道,莫雷悎急忙躲开,才没有被散到身上,暗处的影也立刻向后飘去。 “啊……”惨烈的叫声回响在地道内,一阵阵的传入耳中,仿佛要将人撕裂那般。 莫霜忆实在是抵抗不住令人崩溃的叫声,不由得跌倒在地,双手捂住耳朵,恨不得将自己藏起。 最为镇定的莫云惜根本没有给女子靠近的机会,忽的住出手,像是完全不怕对方的叫声一般,伸出不知何时指甲长至两寸的手,用力的扯向对方的脸。 又是一阵惨烈的叫声,一股恶臭传来,令莫云惜厌恶的丢开对方,同时甩掉手上的面皮。 真恶心,这面具…… “你是谁的脸?”莫霜忆睁开眼睛的一刹,就见莫云惜从对方的脸上撕下来一张完整脸皮来,顿时惊慌,难道真的是……怜心的? 莫云惜听到莫霜忆的问题,连忙擦了擦手,转身陪笑道,“姐姐多虑了,这不是脸,这张皮是假的。” 假的?莫霜忆被莫云惜小心的扶起,听到影道,“有出口了!” 有出口了?莫霜忆点了点头,准备绕过那女子,向出口走去。 无奈楼梯实在是狭窄,当莫霜忆绕过时,一只手突的抓住她的脚踝,低头时便见女子抬起血肉模糊的脸,似乎有眼泪滑过。 一刹那,莫霜忆险些晕过去,实在是一张恐怖至极的脸。 又一刹那,莫霜忆突然心较,因为她在流泪。 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当时她是怎么带上面具的?完全看不出真容,只有与酷似怜心的眼睛,不见了鼻子只有两个被血肉堵上的洞,嘴唇的残肉依然挂着,露出二排整齐的牙齿。 难得的,莫霜忆没有想吐。 “你要做什么?”莫云惜见状立刻抬脚向女子踢了过去,被莫霜忆拦住。 莫云惜立刻气急败坏的怒道,“姐姐,难道你又心软了?” “她不就是吃准我会心软吗?”莫霜忆缓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就算你不算我的贴身,也应该算是熟悉吧,否则没有几年的光景,是不会模仿得那般像的。” 没有过仔细的观察,是没有办法那么神似一个人。 女子缓缓的点头,慢慢张开不能称之为“嘴”的嘴,说了几句话,便断了气。 “让她解脱的方法就是‘死’,能杀死她的人只有我!”莫雷悎毫不客气的说出了事实,看来女子真的是尸鬼。 慢慢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顺着楼梯疾步走去,影在前面带路,莫雷悎负责断后,保不准谁又从身后扑出。 终于见到了……浓烈的阳光!一时令他们无法适应。 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夹带着清草的香气,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莫霜忆顿时瞪大了眼睛,奔到一棵树后不住的呕吐。 恨不得将五脏都吐出来,莫霜忆用力的呕着,直到再也吐不出什么。 “姐姐,你没事吧!”一直强忍的莫云惜,也受不住的持续干呕。 留在原处的莫雷悎,突然对影道,“影使,如果受不了可以去吐的,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望向四周,突然地下传来阵阵摇动,只见影卫从四周窜出,身上挂着满满的炸药,落到他们的身边。 立刻警惕的莫雷悎,护到莫云惜的身前。 影卫只是走向影,在面罩下动了动唇,听不到声音,不知道什么意思。 影点了点头,看了莫霜忆一眼,立刻从他们的眼前消失。 果然是看他们安全了!莫云惜叹道,“他们也太胡来了,万一我们被炸死了怎么办?” 他们将暗道炸开?莫雷悎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本还是想着去看看那些人,尽管已经死了,但或者可以解开尸鬼之谜。 如今的是,一点儿骨头渣子都不留下。 “这城……真是……”莫霜忆指着面前的城墙,哭笑不得,她真的是想留下整座城,可是城下竟然朝着那么可怕的东西,毛骨悚然。 莫云惜突然笑道,“姐姐怕什么,只要是姐姐想要的,哪里会有得不到的,它现在是空城,而且变成了废墟,早晚是我们的。” 确如她所说,收一座城难,收一个废墟容易! 终于算是有了心思注意身边的情形,原来他们落到了城外,这暗道怕是有许多出入口,一旦炸飞,整座城都有可能下陷。 叶老当年用尽了不少心思吧! 有“商”的地方就有叶家,何况叶家当年也有官职,这城应该也是叶家的吧! 想到自己入暗道的时候曾经拿了握扇子,低头时,发现两手空空,早就不知道将它丢到了哪里。 也许扇子的主人也在其中,扇子见到了主人,自然就离了她。 “姐姐,有水声,我们洗一洗,出发吧!”莫云惜提议道,看向莫雷悎,见他依然一副冷漠的神情,只是冷漠着透出一股嘲讽。 “好啊!”莫霜忆回头时,却不见了莫云惜。 “如果你在这个表情,就不是打你的头这么简单!”莫云惜在她身后对莫雷悎喝道,之后便与她并肩前行。 莫雷悎在此,想必其他人也应该知道她到了吧! 本就没有太多体力的她,因为敌手已除,此时四肢无力,在溪边清洗后便用了大半的力气,无法再站起。 身边的莫云惜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目光依然犀利,警惕的看向四周。 的确应该小心,海边被封,城池被抢占,失踪了好些人,四大家族不可能没有动作,寂静永远是风暴来临时的预兆。 “姐姐你猜,会是谁最先被派来?”莫云惜突然像是有了心情,笑着转头问道,顿时大惊失色,因为莫霜忆已经栽倒在溪边。 不等她上前扶持,便被影抢了先。 “影使,还是快点找到他们比较好!”莫云惜心里一时没了主意,随口道,今时不同往时,从前她都是独来独往,就算欲要晕倒,也会寻个隐蔽之处。 现时无论在哪里,都有同伴在侧,倒显得不太潇洒。 影点了点头,回身背起莫霜忆,见莫雷悎提着小篮子慢慢走了来,见到昏倒的莫霜忆,一时茫然。 “姐姐是饿了?”莫雷悎翻着小篮子,缓道,“有些东西还是完整的,比如馒头。” 话未落音,便被莫云惜抢了去,听她含糊道,“认个弟弟是方便,我们快走吧!” 四个人疾步走着,因为莫霜忆过于虚弱,怕她受不住微凉潮湿的空气,一路上都是在阳光下走着,尽量避免使用轻功。 前面突然传来阵阵马蹄音,影忽然收住脚步,四名影卫从天而降,护在他的周围。 莫霜忆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知她究竟做到了什么。 连忙将手伸向腰间的莫云惜,被莫雷悎制止,听他道,“那个方向来的人,应该都是来自海边。” 言外之意,动手的可能性不大。 莫云惜慢慢缩回手,她腰间可是塞了不少宝贝,其中最为浓烈的就是化尸之水,曾经她是替无处葬身的人准备的。 今天是第一次对活人使用。 “真的是云姑娘!”又是熟悉的声音,莫云惜皱了皱眉头,见到跟在对方身后的玢兰,算是放下心来。 马背上的正是怜心,真正的怜心。 见她早早的从马背上跃下,直扑影,被影面前的影卫挡开,小脸一皱,焦急的看向莫霜忆。 慢慢的,莫云惜转过了头,警告似的看了莫雷悎一眼,怪不得他肯定此怜心非彼怜心,因为真正的根本就和其他人在一起,没有独自留下。 “怜心!”莫云惜沉音道,“姐姐太辛苦了,先回去吧!” “要还有一天的行程呢,不如……”怜心望向前方的路,通向一座城,他们来时,城里有手脚不干净的人,也究竟没有从他们手中偷到什么,但现在很适合休息。 莫云惜的神情僵了僵,缓道,“事不宜迟,快些与其他人汇合。” 似乎影及影卫不相信面前的怜心,急急的闪过她,带着莫霜忆向海边继续奔去,无奈的莫云惜只好拉住怜心一一讲述,顺便试试她的体温。 至于莫霜忆……脑海中闪过的是另一位怜心。 “我的脸,在那场大火就没有了,当庄里人被救出去的时候,我被砸在柱下,来不及呼救,就晕了过去,以为……一定活不成了。” “再醒来以后,我到了陌生的地方,见的是陌生的人,他们说我的脸被烧烂了,以后只能容易,与其易容,不如易成我想变成的模样……我想变成……秋月……怜心……” “他们多受人羡慕啊,和三小姐那么近,高高在上,虽然血统并不尊贵,但身份却尊贵,如果变成了他们,就可以代替他们……” “从此,我就变成了怜心,可是……变成了只能生活在‘腐烂’中的怜心,三小姐,我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变成他们啊……” 她最后的愿望,竟然是变成其他人……是不是太可悲了! 蓝色的大海 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怜心,此种感觉,十分复杂。 被扶着坐起,隐约间听到海浪的声音,一时错愕,缓笑道,“怎么,难道在海边,就能听到海声?” 顿时瞪大眼睛的怜心,兴奋的看着莫霜忆,“小姐,你醒了,还能听到声音!” 真的是怜心!莫霜忆垂下眼帘,不自觉的轻笑了一下,随即笑着抚了抚自己饥肠辘辘的胃。 “小姐等一下,怜心这就去准备!”怜心转身奔出屋中,似乎比起从前更加活泼。 莫霜忆嘴角的微笑随着怜心的消失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任是谁也弄不懂她的心思,渐渐的,连她都不懂了。 “小姐,喝药了!”第一次,送药的人不再是莫云惜,而是头带面纱,美眸带笑的玢兰,错愕不已的莫霜忆恍然而笑。 莫非……连莫云惜也…… “小姐一定猜到了!”玢兰不比莫云惜,总是嘴角含笑,勾唇不语,比莫云惜更来得亲近,喝她手中的药,味道比起从前,少了太多的苦涩。 “从来啊,云姑娘都是比他人做健壮的,比他人更能适应的,没想到啊……”玢兰掩唇而笑,双手将药碗捧上,故意压低了声音,怕似被他人听到般,轻笑道,“云姑娘见到自己要喝药的时候,两眼一翻,晕得更彻底。” 不会吧!莫霜忆哭笑不得的看着玢兰,十分配合的摇头不止,其实心里明白,怕是玢兰语意夸张了许多,不过是想逗她大笑吧! 从玢兰手中接过碗,缓道,“噪子不太舒服,我又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玢兰叹道,“最细心的云姑娘反倒是最粗心的,伤口有些迸裂,染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加上休息不好,发了热,好在不到一天就退烧了,只是喝了药,多睡了几天!” 恐怕不是一两天啊!莫霜忆向外看去,一口将苦涩的药汗饮尽,说不出的怅然。 就算知道那女子最后的身份,也总觉……她会是怜心的感觉。 “怎么,总是能听到海的声音?”莫霜忆喃道,立刻得到玢兰的回答,“是啊,不过是隐隐的!” “这里的屋子,都离大海甚近,不过看起并不似可靠,所以,望少爷又建了个新园子,暂时是我们着!”玢兰说得轻巧。 不过自他们到这里,到园子的建成,怕是连夜赶功吧。 “玢兰,扶我到外面看看!”莫霜忆伸出手来,搭到玢兰的手臂上,表情似有请求,语气却是淡淡的,难以拒绝。 玢兰摇了摇头,从莫霜忆的手中接过药碗,起身便要离开。 “玢兰,是要拒绝吗?”莫霜忆忙问道,却见玢兰转过身,调皮一笑,“当然,现在主子是虚弱之时,趁现在,自然是要好好欺负的。” 玢兰转身离开,莫霜忆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言语。 缓缓的靠到床边,缓慢的闭上眼睛,毕竟自己的身体暂时不佳,若是强行离开,怕是会……摇头苦笑着。 隐约中,昏昏沉沉中,似乎感觉到有人来往,却打不起精神去应付,便佯装睡熟。 “这一次,姐姐要多久才能醒?”好似是莫雨恬的动静,莫霜忆本想睁开眼睛去看看,神智趣越发得涣散。 “姑娘放心,加了安睡的药,多休息,很快就没事了!”是男子?怕是大夫吧! “那我妹妹呢?”莫雨恬又问,真是够她操心的,不等大夫回答,玢兰便笑道,“莫要问了,大夫都要被您吓哭了,随他去吧!” “哼!”莫雨恬轻轻一哼,不再言语,屋内重归平静。 抓了抓微痒的脸,莫霜忆挥了挥手,似乎想要挥走怪异的感觉,目光轻柔又充满担忧,是属于也熟识的一位呢! 会是谁?会是谁能够躲过他人的目光,落入她的房中。 感觉又有脚步靠近,似乎担忧她的人,简直是太多了吧! “咳……我姐……”莫云惜凑到床边,双手抚向莫霜忆的额头,好凉,好凉啊…… “姐姐,刚才可是有人进来了?”莫云惜问得诡异,得到的却是莫霜忆肯定的回答,见她睁开眼睛,笑道,“你倒是拆穿了他,我还想知道,他是谁呢!” 睁眼便瞧见莫云惜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一双眼睛更无神采,干裂的唇边隐隐的见到血迹,这是怎么? 莫霜忆伸出手来,抚向莫云惜的脸,眼前闪过重重景象,自从她离开王城后,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都是她连累的! 缩回手,轻轻叹着,莫霜忆支撑着坐起,靠到枕上。 “你想得太多了!”莫云惜“安慰”道,“姐姐如果离开这小破屋子,就知道你和我的情况到底有多好了!还好当时和他们分开,否则定然更加狼狈。” 他们?莫雨恬等人?他们又怎么了?看起来玢兰倒是不错。 “玢兰是最好的!”莫云惜叹道,“武艺最好的,当然就是没事了,那些武艺不好的,或者根本没有几下子的,可就惨喽!” “姐姐看不到,就最好,看到了,又会心疼了!”莫云惜张张合合那张毫无颜色的嘴,看得莫霜忆一阵阵的心慌。 别说了!莫霜忆立刻双手捂住她的唇,重重叹了一口,缩回了手。 “姐姐,不想出去看看?”莫云惜突然抓住莫霜忆的双腕,轻笑着看向她,“外面,可是不错呢!” 看来……她是偷偷溜出来的!一句话说得莫霜忆也有了兴趣,立刻点头,胡乱抓起床边的衣物,撑着并不舒适的身体,与莫云惜相互扶持下,偷偷的溜了出去。 护在屋子周围人,当真不少,只是见过他们真容的,倒是不多。 幸运的躲过了他们的视线,照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到海边,真是一片汪洋蓝色,分外浩瀚。 “这就是海?”莫霜忆喃道,看不到尽头,些许小船被拴在岸边,只见稍许人在那附近转悠,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动静。 莫霜忆也不再考虑其他的,目光紧盯着大海。 蓝色、海鸟,海风,隐隐的吆喝…… 这是莫霜忆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海水的潮湿令她的双腿微疼,却令她更觉得有趣。 “这就是海!”莫霜忆喃道,原来大海,是这一副模样、 分明就是水,一望无际的水,眼睛被一片片的水覆盖,看不到其他事物,感觉不到其他事物,一切都是水。 海……就是水! “水,才是真正孕育生命。”莫霜忆突然笑道,“妹妹,你说,海的对面,是什么?” 海的对面,总不会依然是海吧! 海与蓝色的天相接,看不到更远的地方,仿佛那就是世界的尽头。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莫云惜从莫霜忆的手臂间抽回了手,幽幽的叹道,“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建最大的船,到海的对面去。” 海上,却有着比陆地更多的未知。 对未知总是会有着恐惧的他们,真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莫霜忆突然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给你建最大的船,带最厉害的侍卫,到海的对面去!” “姐姐是说……征服?”莫云惜侧头问道,征服,是属于王者的力量。 莫霜忆却摇了摇头,叹道,“怎么说得如此严重,不过是探知,总是会有好奇的!我只是想知道,它的力量,究竟会是怎么样的。” “恩!”莫云惜重重的叹气,抚了抚手臂,海风吹得他生生的冷。 “姐姐,回去吧!”莫云惜转过身,却见莫霜忆顶着一头凌乱的青丝,扯着本就破旧的衣裳,鞋早就不知丢到何处,正慢慢的向海边走去。 病虽渐好,依然是见不得风的。 莫霜忆摇摇头,指着海岸处亮光光的物体说,“你看,那是什么?” “是贝!”眼力不错的莫云惜,不过是瞪大了眼睛,立刻笑道,“真的是贝壳,我不太了解它,却是很漂亮的东西。” “捡些回去,总是太闷了!”莫霜忆立刻光着脚奔向岸边,惊得莫云惜也立刻追了上去。 像是对新奇事物充满好奇的小孩子,不停的捡着贝壳,双臂是却有限,也不过是捡了这个,丢了那个。 曾在海边住过许久的莫云惜,也是一直关注着“重要”的事,哪有心情去注意这些? 太有趣了!莫霜忆转过头,本打算向莫云惜炫耀“战利品”,但抬头却见她跑得极远,无奈的轻唤了一声,便迈步追上了去。 “云……”莫霜忆方要再喊,就被一只手覆在手腕上,正诧异间,一件厚重的毛皮披风出现在肩头,抬头时却见……卫羽。 原来,是他来了,怪不得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方才的快乐转瞬即逝,他的出现仿佛预示着一切都将继续般,难得再愉悦。 “姐姐,他怎么了?”莫云惜手捧着漂亮的贝壳,正准备同莫霜忆炫耀,却见了卫羽,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变成一脸戒备。 卫羽见状,向莫云惜作揖道,“在下……是卫家派来的……说客。” 莫相劝 好一句“是卫家派来的说客”,险些让动了杀机的莫云惜,丢到海里喂鱼。 卫羽看着杀气腾腾的莫云惜,一阵阵的恶寒,从前也见过医术了得的云姑娘几面,与莫霜忆私交不错,经常替她看病,现在看来,倒不像是这么回事。 “云姑娘!”卫羽刚要正式的自我介绍,只觉得莫云惜投来的目光,恨不得将他…… “来者是客!”莫霜忆突然笑道,“我们都是才到,都是客,应该抽空去见见主人。” “有道理!”莫云惜无奈的应着,从卫羽的臂弯中拉过莫霜忆,小心作揖,抽身离去,没有再给他半点说话的机会。 回到小屋时,发现已经闹得人仰马翻,才知道是为了寻失踪的莫家三小姐。 “姐姐!”莫雨恬远远的奔来,见到莫霜忆身边的莫云惜,就猜到“元凶”,冷笑着,“我说姐姐什么时候认路了,原来有个会认路的。” 莫云惜撇了撇嘴,可不辩论,扶着莫霜忆向里走,明摆着将莫霜忆当成挡箭牌了。 进门的刹那,莫霜忆忍不住颤了颤,摸了摸微微发冷的双臂,头发都竖了起来,真的很冷。 “雨妹!”莫霜忆侧头唤道,莫雨恬连忙走上前,听她道,“怎么只有你?玢兰呢?” “姐姐走得可是很急,他们分头去寻了。”莫雨恬走到屋内,将床内的被子掀起,帮莫霜忆褪下外衫,才道,“叶当家的以为你去寻叶望,或者去了江山图标志的地方,也去寻了,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他了。” 生硬的点了点头,本已躺回床上的莫霜忆忍不住提醒莫云惜,“不要随便动气,早就休息。”转而对莫雨恬道,“卫家有人来了,我不喜欢吵,叶当家的回来,告诉他,我病好了自然会去拜访的。” 简单的说,她不想见卫羽。 莫雨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起身拉着莫云惜向外走去,容不得她说半分。 “姐姐,因为霜姐没有见过海!”莫云惜淡淡的为自己扫着借口,虽然她知道,待莫霜忆的病好了,也是可以看到海的。 莫雨恬正要说什么,远远的见到一名陌生的男子,她可是用了好些时候才将这里所有的人混了脸熟,看对方的衣着,应该是卫家的人。 “卫家公子!”莫雨恬实在是想不起他的身份,虽然地国的人尽力将四大家族的重要人物记全,但总是会漏这么一两个,何况记忆最好的孜青不在此处。 卫羽淡淡的扫了莫雨恬一眼,只觉得她的眉宇间与莫霜忆隐隐相象,点了点头,“霜儿身体看起来十分不好,怎么让她跑到海边去了?” 其实……他早就来了,也早就知道莫霜忆跑到了海边,更是…… 卫羽皱了皱眉,却听莫雨恬轻笑道,“是我疏忽了,卫家公子不如到望公子那里小坐吧,望公子可是天在盼着王城能来人呢。” 只有王城来了人,才能解决海边这一带的危机,起码王城里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偏偏……事实并非如此。 若有所思的看了莫雨恬一眼,卫羽心中说不出的怪异。 面前的女子,实在是陌生,又有那么几分熟悉。 “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又是如何与霜儿相识!”卫羽转过身,欲要离去,却突然询问,令同样想要走开的莫雨恬不得不停住脚步。 莫雨恬郁结的堆起笑容,笑得尴尬为难,“这可说来话长,卫家公子还是先请到望公子那里小坐吧!” 感觉到莫雨恬的生疏警惕,卫羽仅是点了点头,似乎不打算为难,看向莫雨恬的背影,隐隐的感觉到几分不妥。 “真是……”莫雨恬手中持着小镜,看着卫羽观察她许久,才当真离去,忍不住冷哼着,重新摆上笑容,带上熟悉的面具,走回莫霜忆的屋外,静静的等候着。 又是一碗药汁,莫雨恬遮住口鼻,对端药而来的玢兰轻声道,“送了药,到望公子那里看看,那位卫家公子究竟是谁?” “好说!”玢兰应了声,便进屋送药,不久又慢慢吞吞的离开,似乎正安慰着屋里的莫霜忆。 这么久?莫雨恬疑惑的望向玢兰,玢兰小心的望向屋内,向莫雨恬皱了皱眉,悄然离去。 原本守在屋外的侍卫寻不到莫霜忆,得到消息后才归来,重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守着四周,仿佛要将小屋完全隐蔽的包围起来。 “姐,你休息去吧,我陪着!”莫云惜打着呵欠,苦着一张脸,手中不知拿着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放在鼻间不停的嗅着,看那东西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药材。 莫雨恬勾了勾唇,算作回应,不加理睬。 “姐,不放心?这么多人呢,我不会再带霜姐出去的!”莫云惜的语气略有撒娇,神情却始终淡淡的。 莫雨恬不自觉的冷笑,依然不语,突然听到脚步声,转身发现是始终闷笑的玢兰,摇头道,“姐,还不快去,玢兰不知道查了什么回来。” “不许再胡闹!”莫雨恬压低声音道,“如果霜姐再发生半点闪失,不说地国会如何,叶当家的就不会放过我们。” 叶家……更是不会! 莫雨恬向玢兰使了个眼色,立刻急急的走开,将莫云惜留在本是她守的位置。 “财使也太小心了!”玢兰苦笑着,“哪里就用这么多人守,如果有心来侵犯,就算守得再严,也是会有空隙的。” 莫雨恬回道,“我倒不是在守着来犯的人,我只是守着……明着来寻的人!”面向玢兰继续道,“查得如何?” “那位公子……也没什么好查的,不过是面生,其实就是卫家的小公子卫羽,这次是真的来当说客的!”玢兰见四周的人都离得极远,才道,“望公子,可是打算好好的安顿他呢!” “不可怠慢!”莫雨恬喃道,“这些事,等霜姐醒了再说。” “一时醒不了的!”玢兰俯身道,“那药里有安眠的药济,她一直休息不好,大夫说总是要想办法让她睡的。” 既然这样……莫雨恬抚向自己的脸,卫羽看自己的眼神似有怪异,不如…… “玢兰,替我准备准备,一会儿姐姐是要去见卫家公子的!”莫雨恬笑得也算别有深意,玢兰立刻应着,笑着离开。 能是如何准备?自然是换了张卫羽最熟悉的面容,约在最陌生的地方。 地方越是陌生,来往的人也越多,卫羽的注意力自然就无法始终落在她的脸上,越是容易躲过。 终是来到约好的地方,莫雨恬不住的拉扯着身上的衣物,是莫霜忆常年的旧衣,好在影使存了几件。 为什么影使会有莫霜忆的旧衣?虽然说……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应,莫雨恬实在是不会模仿莫霜忆的说话方式,所以选择了沉默。 “身体怎么样?我也是最近听说你的事,你究竟要做什么?”卫羽见到换了模样的莫雨恬,自然以为是熟悉的莫霜忆,来来往往的渔民好奇的看着他们。 莫雨恬悄悄躲过卫羽伸来的手,他们之间不应该如何亲密才对,这卫羽怎么动作如此习惯? “一切都好,费心了!”莫雨恬慢慢转过身,背对着卫羽,心中盘算着。 卫羽似叹了口气,绕到莫雨恬的身前,叹道,“你有什么事,也不曾对我说过半句,难道还要让我猜?” 猜?莫雨恬淡淡的冷笑,却不知这样的神情与莫霜忆分外相似,“哪里需要用猜的,只是……做了想做的事。” 他们都在做想做的事…… “想做?用得着大张旗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也不至于……”卫羽想到从前的事,也自知理亏,分明是想替她解忧,不想最后却害了她。 莫雨恬回过头来,她自然知道莫霜忆身上发生的事,就是不知道,卫羽又陪着莫霜忆经历过什么。 “放弃吧,做些什么不好……”卫羽……感觉到不善的目光,不仅仅是莫雨恬,还有…… “我的委屈?我的是委屈吗?你知道被打破头的感吗?你知道打断双腿任它错生的感觉吗?你知道被关在水中恨不得泡烂的感觉吗?”莫雨恬忍不住大喝道,“你知道什么?” “霜儿,我……”卫羽顿时哑口无言,他的确不知道。 莫雨恬冷笑着,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嘴脸,自以为是,颠三倒四,莫名其妙,以为自己做什么都是为对方好!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不仅是你,他们都是,一个个自以为是,都知道些什么?”莫雨恬大吼道,看模样,恨不得将卫羽…… 不……是将四大家族的所有人! 卫羽急急的揽住莫雨恬的双肩,目光中闪过一丝陌生,“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我定然会替你讨回公道。” “公道?什么是公道?他们是可以让我恢复如前,还是能把失去的还给我?”莫雨恬惊讶的看着卫羽的动作,本能的、用力的将卫羽推开,不满的抚着双臂,直冒冷汗。 姐妹不同 说得太多,自然错得多。 “卫羽,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这里不需要你,如果想当说客,就好好的说服望公子吧!”莫雨恬深吸一口气,万一哪句话不像了,就露了行迹。 卫羽听罢,更觉气闷,他只是不希望莫霜忆因为这一件事,受到连累。 所有的事都要怪叶家,更要怪叶景的无情,要怪叶老的狠毒。 不过……虽说他的目的是为叶望之事而来,但是见到莫霜忆,也就明白了,一切都是因为她。 想必……传说中所谓的“地国”,与叶望有所联系吧! “他有什么好说服的,他难道不是听你的?”卫羽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冷笑着问。 莫雨恬挑了挑眉,他真以为地国有这样的本事,令所有人都信服? 他真以为叶当家的在此,叶望就会听从她们的话。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不自觉的,莫雨恬勾了勾嘴角,冷然的望向卫羽。 他真的以为,莫霜忆可以控制任何人?他太高估莫霜忆了,也太低估叶望。 卫羽疑惑的望向莫雨恬,看着她远去,有些说不上的怪异,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只是兴奋的莫雨恬,她完全没有用人皮面具,竟然就可以躲过卫羽的视线,他也是被自己的眼睛所骗,因为太过想念莫霜忆,想必只要有些相似,他都被蒙蔽。 何况,她也尽量将妆容向莫霜忆靠拢,没想到,她们真的是亲姐妹,真的相似。 “什么事笑成这样?”莫霜忆穿着厚重的衣物,手里拿着手帕不停的拭汗,怜心小心翼翼的紧步相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丢了莫霜忆。 莫雨恬立刻走近,“姐姐,我可是骗过他了。” 他?卫羽?莫霜忆一时错愕,随即轻笑着,“你就骗过他了?原来他也是这么容易骗的。” “姐姐认为……他没有被骗过去?”莫雨恬沉下脸来,摸向自己的脸,“看来,是我太轻敌了。” 怜心凑到莫霜忆的身边,轻声耳语,“小姐,应该……又是……吃药的时候了。” “我都成药筒了!”莫霜忆轻斥道,这次是真的怜心,因为……她太啰嗦。 “不必理会他,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从前就想确信,就被这些事一会儿就支混过去了。”莫霜忆叹了口气,瞄到来往的人,依然望向他们这几个陌生人,走到莫雨恬的身边,“你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一句话,吓得莫雨恬面无血色,她没做过什么啊? “姐姐,我从来没有对情使动过非分之想。”莫雨恬立刻称降,虽然她与夜憧朝夕相处,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过越矩。 毕竟夜憧在她心中,可是未来的姐夫人选。 莫霜忆撇了撇嘴,答非所问,竟然将她与夜憧拉到了一起。 “别胡闹,是小时候的事!”莫霜忆喝道,拉着莫雨恬向回走,顺便也拉扯着怜心在前面带路,“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用过我的名字之类的。”名字?莫雨恬挑了挑眉,笑道,“小时候?那可多了,岂止用姐姐的名字,穿姐姐的衣裳,带姐姐的首饰,偷吃姐姐的糕点,借用姐姐的人,这不经常嘛!” 小时候她们长得极像,她玩心比莫霜忆重得多,自然最能欺负莫霜忆和她身边的人。 “别跟你开玩笑!”莫霜忆偷偷的拧着莫雨恬的臂侧,只要提到小时候的事,莫雨恬的态度就十分不妥当,玩世不恭? 吃疼的莫雨恬紧咬着下唇,“姐姐,你总是要说出一件事来,让妹妹听听才对吧!” 小屋出现在眼前,周围的守卫看着他们入内,原本守在门前的莫云惜手中的多了碗汤药,披着厚厚的衣物淡笑着。 这笑容……有阴谋。 “这是我的?”莫霜忆明知故问,端到面前来,见药汁上飘着一片树叶,也不知道是故意摆在里面的,还是无意的落在上面。 小心翼翼吹着树叶,慢慢吞吞的喝着,趁着他们不注意,大张口将连带着树地一同饮下,用手帕擦了擦,看着莫云惜窜迫的神情,只觉好笑。 “这件事……与卫羽有关!”莫霜忆方要说,就被怜心递来的清水打断,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怜心便道,“小姐,那树叶放着是怕小姐喝得快,可以吹一吹再喝,小姐倒好……” “云妹应该在里面放一只虫子!”莫霜忆笑着建议,看着莫云惜也走了进来,才道,“他说我救过他,而且无意的丢了手帕,我好好想了想,我的确随意救过谁,但这个谁好像不包括卫羽,而且我没有带手帕的习惯!” 莫霜忆甩了甩手中的手帕,被怜心接住。 她的手帕一向是由侍女带着,她需要的时候才会用,但是……卫羽却说……当时是她自己手中拿着! 莫雨恬淡淡的敷衍一笑,她的确不知道! “雨姐确实有拿着手帕的习惯!”莫云惜吐槽。 “而且,如果模仿霜姐,还会救人!”莫云惜继续道,可惜,莫霜忆救人完全是无心之举,莫雨恬却故意为之。 无心做的事,估计不会记得,故意做的事,应该是留有印象的! “是,有印象,而且丢过手帕!”莫雨恬撇着嘴,说道,“可是我不知道对方是谁,而且我也不止丢过一条手帕。” 也就是说……一切都要由卫羽来确认。 “既然这件事与我无关,心情好多了!”莫霜忆突然掩唇而笑,被误会这么多年,终于解了谜,确定自己的想法,莫雨恬也算是承认。 心情大好,莫霜忆深深吸了口气,对莫雨恬道,“这件事,你与他去解释,以后不要再扮成我的模样,其实真的能分辨出来。” “那他是什么意思?”莫雨恬却格外气闷,既然卫羽认得出来她,为何偏偏故意说这些话来? 一阵沉默,谁也不知道卫羽是什么意思,当莫霜忆赶到时,莫雨恬已与卫羽分开,半句都不曾听到。 “你们好坐,我去去就来!”莫雨恬拍案而起,气得满脸通红,仿佛要将远在别处的某人“碎尸万段”。 随着莫雨恬的离去,莫云惜不由得叹了口气,“姐姐走了呢,真是不好对付,难道卫家公子会等着她去?” “有可能!”莫霜忆神情淡然,缓道,“因为……卫羽可能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不是我,但是,寻不到第二个可能。” “可是小姐……”怜心喃道,“卫公子,对小姐也算是专情了呀!” 是啊,日久生情,从前也许是觉得有恩,久以了后才动情,只不过,动情的只有一方,受伤的也只有他。 况且……他与莫雨恬……看看再说吧! 看看再说吧!莫雨恬来到叶望府外,终于冷静下来,卫羽没有揭穿她,或者真的是将她当成莫霜忆来倾诉,或者认为她是挑拨的那个人。 “雨恬姑娘怎么在这儿?”骑着马儿的叶芝带着几名侍从缓缓而来,见到气势汹汹的莫雨恬正在消气…… “叶当家!”莫雨恬见是叶芝,立刻换上笑容,满面春风的向叶芝行礼,笑道,“不过是随便走走,走着走着……就到这儿来了!” “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叶芝简直就将望府当成自己的府邸,十分热情,莫雨恬的笑容依然悬挂,只是少了几分热情,多了疏离。 进了望府,就要见到卫羽了吧,要说什么?她的妆还没有来得及换就奔了出来。 “当家的回来了,恩?雨姑娘也来了?”叶望远远的迎了上来,看模样,叶芝是出去办事,不曾想到莫雨恬会到访。 “闲着没事,找望夫人来说说话!”莫雨恬的目光在厅里扫了扫,没有见到卫羽,淡淡一笑,随口说道。 叶望却似喜出望外,立刻将莫雨恬拉到屋内,“她就天天盼着能有人来说话呢,偏偏你就来了,快请进!” 一下子就变救星了?莫雨恬傻笑着陪着叶望绕过大厅,便见到一间间别院,叶望便寻个理由走开,任由她独自寻找。 当拿她不当外人啊!莫雨恬轻轻叹了口气,她本是想向卫羽“讨公道”,不想,变成来看望菀佳,都怪她太冲动了,好在没有见到卫羽。 “莫三小姐?”菀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莫雨恬疑问的转过头,还琢磨着难道莫霜忆也来了,却是……菀佳认错了人。 “老板娘真有趣,怎么看着像是三小姐来了?”菀佳尴尬的笑着,挺着肚子艰难的向她移过来。 莫雨恬笑着走了过去,扶着菀佳叹道,“这不是才见到霜姐嘛,觉得有趣就换了下衣服。” “是嘛!”菀佳轻笑着,只是神情似有保留,他们的心事,倒是多得可以瞒天过海。 他们彼此之间倒不曾真正的相互坦白,只不过因为彼此的需要而站在同一战线,如果哪一天,他们之间的利益相悖,是不是就会站在对立面? 虽然莫雨恬的表情是笑的,心里却泛着苦,终究不是洒脱的人。 菀佳临产 望府比起从前起来,似乎萧条许多,但正是叶望所希望的。 “夫君说,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很自由,不喜欢人工修葺之景!”菀佳的言语轻轻松松的,似乎对往日有着无限的向往。 莫雨恬倒是十分沉默,时不时的望向菀佳,猜不到她心中所想。 谁不渴望权利?四大家族的明争暗斗,就是最好的证明?谁不渴望荣华?比如莫家的两位长姐又是如何? “雨姑娘?你在想什么?”菀佳疑惑的看进莫雨恬的眼中,她现在有着属于自己的幸福,自然不想再体味从前的悲苦。 有时候,莫雨恬都会觉得难以理解,为嘛莫云惜就知道叶望心中的人会是菀佳?他们之间的公案,莫云惜究竟是如何判决的?莫雨恬对自己的亲妹更是好奇,自己的妹妹怎么就不明白呢? “雨姑娘如果有心情,大可以对我来说一说,我们之间大可以不必如此客气,你来看望我就是情谊啊!”菀佳美滋滋抚向自己有腹部,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当母亲了,只需要沉浸。 莫雨恬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竟然有了身孕,肥成这样就算了,竟然还可以美滋滋的,谁对她说,怀孕的女人是最美的? 菀佳像是感受到莫雨恬的“不适应”,轻轻摇头道,“怪不得云姑娘说,她的两位姐姐,是不适合夫唱妇随的,想必也是会有妇唱夫随的,但那必然是少数。” 莫雨恬尴尬的点了点头,云妹究竟说了些什么呀? “我与霜姐,依然是不同的!”莫雨恬轻叹道,“她从小就受到父亲的疼爱,我与云妹极少见过父亲,虽然父亲不在的时候会很和睦,总是会缺少什么的。” “所以我总爱伴着姐姐的模样,因为她才是真正受宠的!”莫雨恬想到自己小时候做过的事,就觉得十分有趣,当真只是小孩子,想法都是那么的简单,以为模仿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后来才知道,她的心里也不如表面那么舒心!”莫雨恬幽幽叹道,“父亲的疼爱总是有些疏远的,疼爱她也只是因为她与两位长姐在一起……” 猛的顿住,她应该知道的,父亲其实疼爱的是两位长姐,莫霜忆比莫冰忻也要小上几岁,那时的父亲已经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妻女的身上,.想必莫霜忆的心中对父亲也有着怨恨。 不过……既然当时父亲疼爱两位长姐,一定是告诉过他们什么事吧!所以…… “难道雨姑娘是想到什么了?”菀佳缓笑道,凑到莫雨恬的耳边道,“雨姑娘想到的事,一定很有趣,不知道可不可以讲一讲?” 讲一讲?莫雨恬抿唇一笑,心中却不知道如何来说。 若是不讲,她与菀佳心中会生芥蒂。但是讲了呢?莫雨恬摇头道,“都是霜姐,突然跟我翻起旧账来了,说我救了人,丢了帕子。” “救人?莫家的几位小姐倒是都爱救人呢!”菀佳只是笑着,倒是不曾想到已经嫁出去的两位小姐。 无奈的撇了撇嘴,随口道,“当时我也只是觉得有趣,救了人是因为她善救,丢了帕子完全是无意的,何况我的帕子本就多,哪里能记得清?” “不过是丢了帕子,有什么的?”菀佳摇头道,“我倒是丢过帕子呢,习惯了。” 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莫雨恬配合的点了点头,心中倒是不以为然,她可不认为自己随手丢个帕子就被卫羽捡到。 不过话说回来…… “霜姐救人,自然是无心之举,随手一丢,眼睛不瞄,转身就走!”莫雨恬喃道,听到她的自言自语,菀佳只觉得好笑,却没有回音,继续听她道,“我,和她差不了太多啊?” “差太多了!”菀佳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想必这事情上,是从“救”引起的,她倒有些自觉。 拉着莫雨恬走到一边,挥退侍女道,“姑娘也太不小心了,想必是与卫家的羽公子有关吧!” 果然,相比之下,莫雨恬倒觉得自己是比不过菀佳的,经历的事也有关系,无法改变的心性也有关系。 “三小姐救人的确是无心之举,云姑娘救人一向都看难易,难了怕受伤,易了则无趣,至于雨姑娘……依云姑娘所说,是只看装扮和举止,若是大户人家,倒是会有心去救一救吧!”菀佳笑着说道,说得莫雨恬尴尬至极。 这个云妹,怎么什么都与外人来说! “原来,真的是你!”卫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是菀佳的轻呼,连忙双手捂住腹部,拉着莫雨恬道,“雨姑娘,我好疼。” “难道要生了?”莫雨恬脱口而出,顿时冷汗涟涟,她没有当过产婆呀! 哭笑不得的菀佳,立刻拧了莫雨恬的手臂,从旁侧涌来的侍女,扶着菀佳就向屋内走,茫然的莫雨恬便被抓了过去。 “雨姑娘,你最好离卫家公子远一些,来者不善啊!”菀佳本意是想将卫羽甩开,毕竟是女眷不方便见外客。 莫雨恬也惊觉自己的衣物与妆容,尴尬的堆起笑容,多亏了菀佳。 “啊!啊!”菀佳突然感觉到阵阵震痛,连忙又唤了起来,侍女这才焦急的张罗着大夫,寻着产婆,不知是动了胎气,还是如何,只觉得菀佳的腥部像是要胀开一般,吓得莫雨恬阵阵后退。 “我……我……”莫雨恬尴尬得不知应该前去看望菀佳,还是应该退回屋外,站在门槛处不知如何作为。 “姑娘,请到外面坐坐,夫人要临盆了。”一名侍女急急的奔来,急急的向莫雨恬说道,终于令她恢复些神智,向外跑去。 迎面见到叶芝与叶望向这边走来,明显的,叶望更为焦急难捺。 叶望完全忽视同样呆呆愣愣的莫雨恬,奔进了房内,不多时,就被一阵阵的惨叫声惊醒,之后叶望就被赶了出来。 “这就是生产!”叶芝拍了拍莫雨恬的肩膀,似乎在安慰她,又似乎在恐吓她,“你以后也会的。” “这事不应该你说!”莫雨恬淡淡的训斥道,叶芝倒也不多表示,尴尬的抓了抓脸,摇着手中的纸扇,慢慢的蹭向叶望,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以示安慰。 莫雨恬听着屋内的响声,想到住在海岸边的柔柔,从夜雨楼离开的柔柔想必也已经临盆了。 “叶当家,望公子!”莫雨恬走到他们面前作揖道,“雨恬的姐妹想也必要……不打扰了,雨恬告退。” 叶望哪里有心思理会莫雨恬,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叶芝挑挑眉,无所谓! 莫雨恬猛的转过身,急急的就要离开,就在转身时见到卫羽,神情略有怪异,勾起冷漠的笑容便要离开。 见到莫雨恬离开,卫羽看到叶家的人似乎也没有谁注意到他,便跟了上去。 莫雨恬对望府的地形一窃不通,不过总是会有人带她离开,这一次会是卫羽。 “为什么,当初救了我,就离开?”卫羽走在面前,喃喃的说着,以为莫雨恬不会听到,却偏偏让她听到,只听她冷哼道,“没办法,谁让霜姐姐救人从不留人?” 莫雨恬毫不在意,她说的是实话,卫羽听到的也是实话。 “她不留人,你就不留人?”卫羽突然转身,就站在望府的门槛前,怒气冲冲的看莫雨恬,已经不是“怒”了,简直可以用他的情绪点燃莫雨恬。 莫雨恬双手一摊,“怎么,我救了人,还犯错了?” “何况,也不能肯定你就是我救的!”莫雨恬冷笑道,“霜姐救了许多人,尚不认得肖珍,我也救了许多人,难道就应该一个一个记着吗?” “你……”卫羽愤恨的指着莫雨恬,恨不得将她……他多年的感情,难道只是因为一个误会,他误会了当年的是莫霜忆,更误会了,他所有的一切。 莫雨恬冷笑着,根本不愿意理会卫羽,“卫家公子,倒真是像极了卫家人,真是重情重义,当前血洗前朝,血洗莫家的时候,倒也是重情重义呀,便服!” 莫雨恬正欲越过卫羽,却被他单手拉住,看着他赤红的双眼,只是觉得,当真有趣。 “卫家公子,到底想什么?”莫雨恬慢慢的甩开卫羽,冷笑道,“难道是想伤害当年的救命恩人?怎么说,救你的一定是莫家姐妹啊,你呀,最终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卫羽怔怔的松了手,呆呆的看着莫雨恬,像是看陌生人一般。 他们本就是陌生人,从来没有真正的熟悉过,有的不过是一段并不清楚的往事。 “在她眼中,你不过是弟弟,在我眼中,你就是卫家公子,也许在你救命恩人的眼中,也不过是个受伤的人!”莫雨恬突然冷笑,仿佛刺激卫羽是件不错的。 看着他面色苍白的模样,莫雨恬更是好心情,只是转身时,神情不由得落寞,不过也只是一刹,便重新堆起笑容,迈步离开。 失败的说客 “为什么,那么排斥我?”卫羽哭笑不得的说,其实更是想哭吧! 莫雨恬好似听到了他的话,却不曾有太多反应,神情淡然的离去,也是在盘算着什么。 不想,他们之间的互动,完全不错的落在躲在角落的莫霜忆眼中,更是落在不知何时跟了出来的叶芝的眼中。 落魄的卫羽完全不曾注意到,身边的情景与多出的两个人,低着头不曾注意叶芝小心的躲开,更不曾注意莫霜忆正慢慢向这边走开。 看着卫羽离开的方向,莫霜忆走上前,双手环胸,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并不觉得奇怪,好似自从她住进莫家庄园,卫羽就永远都是不甘不愿,急切慌张的模样。 “自己的姐妹也算计,你们莫家真是无情无义呀!”叶芝苦笑着走到莫霜忆的身后,他说的是莫家,说的也是叶家。 莫霜忆不以为然的转过头来,冷笑道,“彼此嘛,有什么的啊?” 有什么的啊,不都是利用着自己的亲人,完成自己的目的吗? “就是没什么,你来这边,不会就是为了看看他吧!”叶芝似笑非笑的打趣着莫霜忆,这可是好一阵子没有见到,怎么说也算是盟友,却比从前生疏了。 莫霜忆淡淡一笑,“我看他做什么?应该说是来看你的。” “看我?受宠若惊!”叶芝双手握拳,深深得作揖,笑着望向莫霜忆的发髻,简单的盘起,竟然落了几根枯叶。 海边终年都是暖和的,怎么会出现枯叶呢?叶芝一面想着,一面伸手替莫霜忆将它取下。 莫霜忆察觉到他的动作,缓缓侧头,轻笑道,“怎么?”望到叶芝手上的枯叶,一阵脸红。 “因为柔柔清晨时……估计望夫人也快了,所以过来看看!”莫霜忆从叶芝的手上取走枯枝,神情淡然,其实心中早有些波动。 许久,没有人,这么温柔的对她。 叶景……叶芝……总是有几分相似…… “莫家三小姐!”叶芝突然古怪的称呼道,“你可不要胡思乱想,我可不想某些人,当断不断,藕断丝连,专注是很难做的,却也是最美好的。” 专注是很难做的,也是最美好的。 莫霜忆叹了口气,“请叶当家的带路,我想去看看望夫人。” 尴尬的叶芝摇了摇手中的纸扇,为难的说着,“这事,我不好再去了,实在是……” 实在是难以入耳,那阵阵嘶叫哪里是他应该听的,早就跳脚想要离开,无奈碍着叶望的面子,好在卫羽离开,他才找了借口。 同样尴尬的莫霜忆讪讪的笑着,她何尝不是因为柔柔的声音,喊得太过揪心才离开的,说是来找莫雨恬,如今莫雨恬已经离开了,她倒是不知道用什么借口。 “说什么呢?不如去说正事吧!”叶芝早经历过,却不曾拥有自己的子嗣,听到菀佳的喊声,比叶望更紧张。 面面相觑,原来他们都是同样的窘迫,不是面对每件事,都这么从容。 “说说江山!”莫霜忆终于寻到话题,她一直想隐藏,却又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将来寻找起来是需要集思广益的,她一直独自苦想能有什么结果,倒不如与叶芝好好商量。 叶芝听到这里,也转移了注意力,听着莫霜忆将之前的事一一讲述,眉头不由得皱紧,目光落到四周,并不曾发觉有其他人,却觉得有目光直直的盯着他们,特别不舒服。 “有空的时候,再看看这些东西吧!”叶芝轻声道,“我将走过的路,细细描绘过,有大半都没有走过,看来还要继续才行。” “也不用亲自来走!”莫霜忆轻笑着反驳道,“再派些人,细细查访吧,相信所指之物,也不是一件两件就能成事的!” “好主意!”叶芝点了点头,抚了抚手臂,觉得四周依然透着古怪。 “我先回去了!”莫霜忆轻轻咳了咳,她的身体不曾完全恢复,依然有些不舒服。 叶芝也没有派人送她,突然间冷冷淡淡…… “是小子,还是姑娘?”远远的见到叶望兴奋的向这边走来,满面红光,不见紧张之色,看来是已经顺产,莫霜忆立刻迎了上去,看模样也是十分紧张。 叶望见是陌生女子,先是一怔,呆呆的看着她身后的叶芝。 叶芝苦笑着走上前,“霜忆鲁莽了,叶望,这位是莫家三小姐,来看望夫人的!” “原来是三小姐,终于见到了!”叶望的思绪一时还转不到莫霜忆的身上,随便施礼,便向叶芝笑道,“太兴奋了,想向叶当家的报喜!” “咳……”不知是噪子痒,还是被呛到,莫霜忆忍不住的咳着。 又不是叶芝的孩儿出生,要向他报喜,一脸无奈的叶芝僵着脸,尴尬的笑了笑,“好,好,那……霜忆也一同进去吧!” 被晾在原地的莫霜忆勾起了嘴角,为难的点了点头,方才叶望可是完全不曾注意她呀! “是个小子!”叶望也似突然想到莫霜忆的问题,连忙答道,突然不和谐的声音自另侧传出,莫霜忆转过头来,原是卫羽。 以为他离开,不想依然在附近。 却是叶芝深深叹了口气,方才意味不明的目光,就是由卫羽散发出来的吧! “也是个小子!”莫霜忆淡淡的冷笑着,原本美好的气氛虽然有些难堪,却也算是十分融洽,他一出现,完全僵硬在原处。 “你们去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莫霜忆向叶望作揖道,“望公子见谅,等夫人好些,霜忆自当正式拜访。” 叶望见卫羽在场,也不好强留,故回礼道,“莫三小姐太过客气了,还是……” “别客气了!”叶芝见他们一来一往,不知要说到什么时候,立刻反驳道,“都是自己人,有话再说吧,里面的才要紧!” 叶芝本意是想派些人送莫霜忆回去,反被她阻止,见她淡淡的施了个眼色,便猜到缘由,与叶望离开。 慢慢转过身,看向面色不佳的卫羽,缓缓的勾起嘴角,向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卫羽轻皱眉头,一路沉默,与曾经的他,大相径庭。 终于是忍不住了,卫羽抬眼问向走在他的前方,始终与他保持距离的莫霜忆,“这到底是……” “正如你所见,你之所以看得见每一件事,就是因为……你再也没有办法离开。”莫霜忆轻笑着说出,听起来,是那么的风淡云轻,毕竟是与自己无关的事。 她与卫羽的立场不同,感受不到他的纠结与愤恨,一如卫羽感受不到她的无助与孤独。 猛的顿住脚步,卫羽几近愤怒的望向莫霜忆, “你想囚禁我?”对莫霜忆,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情绪。 莫霜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顿,转过头侧身望向卫羽,无奈摇头,“四大家族的事,我完全不参与,我有自己的方式来完成自己的愿望,他们用他们的方式来完成自己的梦想,我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 呆呆的望着莫霜忆,记忆由远即近,偏偏遗留了真正的她。 垂下头,无奈一笑,卫羽叹道,“好像是第一次听你说实话。” “我从前也说过,是你不听!”不以为意,莫霜忆挑挑眉,联想到近时之事。 莫雨恬挂在脸上看不出情绪的笑容,卫羽写在脸上毫不隐藏的情绪,他们是这样的不同…… “是救我的事吗?”卫羽抬头,苦涩的问道。 他所有的想法,就在那一瞬,被完全袭碎。 “否则呢?我说了,你的不信,是你一意孤行。”莫霜忆不再看卫羽的神情,转过身,一面走着,一面说着,曾经的事,远不如记忆中的美好。 “霜儿,从前的事,我不打算记得,一直以为我都认为是你,那就是你,我不希望……”不希望所有的事都被打乱,所有的决定都会是错的,所有的坚持……毫无用处。 “是你不喜欢面对现实吧!”莫霜忆冷笑着反问,不过笑容很快消失,变得落寞,“其实也算不得现实。” 深深的叹了口气,莫霜忆望向不远处,神情有了几分温暖,“只不过,你当初的执念太深,自然会很失望,多年的感情原来弄错了对象,好在,并不晚。” “霜儿……”卫羽惊讶的看向莫霜忆,也注意到不远处,几个人影等候着,有张面孔算是熟悉。 “卫羽,希望你能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说客,说客的责任是说服叶当家的,不是说服我,不要弄错了对象。”莫霜忆望向卫羽,最后警告道。 她是已经消失的人,叶老也好,左煌尘也罢,他们明知却装作不知。 真正的结症,表面上应该是叶家内部问题,与她毫不相干。 “我很失败!”即使现在,卫羽也弄不懂他任务的最终应该得到什么结果。 “会有成功那一天的!”似乎是安慰吧!莫霜忆深深的望向卫羽,像是要将他印在记忆中。 走向……等候她的人! 商议 人逢喜事精神爽! 坐在椅上的莫霜忆盖着厚袄,看着不远处忙忙碌碌的渔民,莫非一家得子,家家算喜? “小姐?海风太潮,不如到里面坐坐吧!”怜心捧着药碗前来,感觉自家小姐都已经是药罐了,真是不少向胃里灌。 莫霜忆远远的就闻到味道,胃里一阵阵的翻滚,相当不情愿。 挥了挥手,厌恶的瞄了一眼药碗,莫霜忆单手拄着头,不去看怜心半分,心里着实恼火,不停的喝呀喝呀,也不见好转。 怜心转身将汤药摆到桌上,又取了件衣服走到莫霜忆的身边,她受的伤实在受不了潮气。 望府的人几次来请,都被她回绝,说是不好打扰。 可是住在海边,这一波波的潮气令伤势久不见好转,难道,是不想见卫羽? 怜心不敢妄加揣测莫霜忆的心事,她不比秋月的真诚,相比之下胆怯许多。 “小姐,是不是因为前城之事,对怜心……”多多少少听说前城的事,莫雷悎几乎是不守秘密的,却也不容易从他嘴里问出原因。 前城之事啊……莫霜忆幽幽的叹着,支撑着从椅上站起,将厚袄穿在身上,与渔民单薄的衣衫显得格格不入,是不是养尊处优的人,都受不起半点折腾? “这与你本就无关!”莫霜忆从怜心手中接过衣服,抱在怀中取暖,“不过是借了你的面容,我总是分得清的。” “可是……”怜心欲言又止,可是自从小姐回来,对她就冷淡得太多,恨不得她是消失的那般,不会再从小姐的面前出现。 哪有这么多“可是”?莫霜忆看向怜心委屈的神情,摇了摇头,她终是想得太多! “走,陪我到海边走一走!”莫霜忆话未落音,整个人就被怜心拖住,“云姑娘再三交待,小姐不可以被寒到。” “我快被你寒到了!”莫霜忆挥开怜心的拉扯,“不过就是走走,不会靠得太近。” “怜心去准备!”怜心缩了缩脖子,无奈的缩回手,突然笑道,转身就要离开,反被莫霜忆拉住,“有什么好准备的,走就是了!” 想偷偷告诉莫云惜的怜心,眼看着离屋子越来越远,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照看着莫霜忆,生怕有了闪失。 感觉到怜心的细致,莫霜忆也比先前放松了许多,站在海边,看着渔民纷纷出海,虽然这是近海的地方,天气也不似从前那般温暖,他们却衣物单薄,毫不在乎。 真是长年在外,身体比起他们要好得许多。 “你真跑到这里了?”叶芝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莫霜忆侧头看着他靠近,比她穿得还多。 莫霜忆耸了耸肩膀,继续面朝大海,“是啊,屋里无趣,这边还好。” “是不错,听说这个时节会有不错的鱼,我是不懂啊!”叶芝长长的叹着,总以为自己了解许多,不想,却是最笨拙的人。 赞同的点点头,莫霜忆也是不懂,所以才要慢慢欣赏。 不动声色的,莫霜忆将玉石从胸前取出,交给目不斜视的叶芝,轻声道,“这可是宝贝,你先看看有什么,抽个空,再让你看其他的。” 这才是最安全的方式,所有的宝贝不能交在同一个人手中,就算发生危险,被人发觉前来争抢,也要各自取着。 叶芝从她手中取过玉石,塞在腰间,一连串的动作十分自然,仿佛只是接了普通之物,又仿佛当他人不存在一般。 传来脚步声,原来是守在屋附近的侍卫见屋门大开,没有了莫霜忆的踪影,跑来寻找。 “没事的,让他们说吧!”怜心见状,立刻挡了上去,将侍卫与莫霜忆、叶芝远远的隔开。 “我以为……你不会给我看呢。”叶芝淡笑着,胡乱寻着话题,这些侍卫中感觉到不同的讯息,似乎也是怜心将他们隔开的原因。 因为侍卫都是他亲自从叶望处挑选出来,不能算是特别严守,却也十分忠诚。 但他们之间似乎…… “叶当家,不知道……望公子打算如何应付这些事?”莫霜忆始终不曾与叶望正式见面。 如今他的第一个孩儿出生,更是没有心情待客,一直以来都是她与叶芝相见,真正重要的事,叶望倒是毫不理会。 “他说,都听我的。”叶芝无奈的摇摇头,叶望当真如同小时候一般,若是独自处事时,自然武断明决,倘若身边有信任的人时,他却完全不曾理会。 当初叶望听菀佳的“劝告”,断了海边与王城之间的联系,无论来了多少人,全部被莫云惜“收编”,毫无人情可言。 以为叶望因过于武断而不留情面,原来是交给了更为残忍的人,却毫不过问她的来历,完全相信她的个人说词。 深吸一口气,满满的海气吸入,莫霜忆紧了紧衣物,轻笑道,“那就好,不知,我可不可以再回前城看一看?” 所谓前城,想必不是它真正的名字,不过已经变成废墟的它,不需要名字。 叶芝疑惑的望向莫霜忆,最终叹道,“太危险了,卫羽曾来过,想必那里有些卫家的人驻扎吧。” 就因为猜测卫家的要留在那城中,有可能正在整顿中,故而才不敢真正将卫羽强留,却不也能将他放走,时紧时松,弄得他也不知所措。 隐隐的,莫霜忆点了点头,她当然也曾想过,何况以卫羽的性格,让他独自来往的可能性也不大。 但是……她有心收了前面的城池,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险些造成心里阴影,是不可能放弃的。 “那就让办法,令他们寸步难行。”莫霜忆冷笑道,只要让他们无法回到王城报信,也能断了他们的来路。 若有所思的叶芝也是赞同,想起容易,做起来难。 “不如……从卫羽下手,如何?”叶芝多多少少,也是听说过莫霜忆与卫羽之间的事,其中自然也夹杂着叶景,错综复杂。 从他下手?莫霜忆自然没有问题,慢慢的点头。 “不如这样……”莫霜忆突然拦住欲要离开的叶芝,“想办法寻个可靠的人放出风去,将卫羽带来的人引来,他们自然就没有办法离开了。” 有莫云惜在此,他们想离开怕是很难。 转念一想,叶芝自然赞同,即可以去了心病,也可以留为己用。 尽管莫云惜的方法实在是残忍至极,却是不错的方法!总好过不停的担忧。 之后再离开,就算前城依然有卫羽带来的人,想必人数也不多,一样可以处理。 只是莫霜忆为何定要回次前城?叶芝并不理解,认为可以靠武力解决的他,却又相信莫霜忆的心理战。 瓦解他们的心里设防,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我想将前城,变成周转处,以后,也方便消息传递。”莫霜忆喃道,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其实也不过就是……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城池。 卫老头子守护的城,不是她不想要,而是没有办法要。 所有人都认为是他们引来了尸鬼,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虽然百姓嘴上不说,是因为没有能力,难保他们不是会暗中助四大家族。 当叶老的人来犯时,客栈老板所做的事,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们会帮忙认为是对的人,而不是他们。 “城里已经没有人了!”叶芝感慨的说道,当他们回来之时,他就听说前城中发生的每一件事。 因为那里距海边实在是有距离,且每座城都有人看守,自然轮不到叶望操心,所以知道前城之事时,叶望几乎没有任何表示。 只是可怜了无辜百姓,想必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变成…… “我知道。”莫霜忆点头道,“即使是空了,我也很想要,因为那有可能是唯一……” 唯一属于地国的城! 叶芝听罢,突然哭笑不得道,“你不怕吗?万一叶望想对你不利,实在是太容易了。” 莫霜忆仅是笑了笑,“那城,我唯一不满的地方是,地下的暗室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太深,想要修复可能需要太大的功夫。” “你还怕费时?”叶芝反问道,“既然你想要,不如这样,明天放出消息,将卫羽带来的人引来,让叶望好好看管,然后我与你同去。” 你?莫霜忆只是用眼神来表示她的疑问。 被不信任的目光注视,当真不舒服。叶望不满的撇了撇嘴。 “好!”莫霜忆深望了叶芝许久,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准备带云妹去,你就带叶良吧!” 四个人,行走方便些。 三个人看一个不信任的人,更方便。 叶芝摇了摇头,他也不尽信叶良,不过他的家人此时算是安全的,在他替身的“保护”下,一时也动不了歪心思。 海浪好似比先前大了许多,莫霜忆无意的瞄向某处,竟然见到他们…… 他们终究是要将某些话,重重的说开吗? 她呢?要不要过去听听看?虽然不太礼貌,虽然不尊重……自己的妹妹。 叶芝暗暗的推了她一下,原来,他也有偷听的心思。 甩不开的污迹 “你究竟想说什么?把我引来引去,难道我不累吗?” “我只是想再最后确认,当时的事,是不是真的?” “都已经说过了,是不是真的有这么重要?你究竟想证实什么?证实当时的不是我,对不对?好,那我明确的告诉你,那,不是我。” “你……”卫羽看着可以用“愤怒”来形容的莫雨恬,虽然心中同样气闷,却在莫雨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不想被发觉,想用强烈的情绪来掩饰,映在卫羽的眼中,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你在害怕,你在怕什么?难道当年你救我,另有隐情?”卫羽向前迈了一步,莫雨恬却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 害怕?莫雨恬冷笑着,双手背后,微微仰头,看向忙碌的渔民,微微一笑。 从莫家被烧毁的那天开始,她就学着不再害怕,当再见到莫霜忆后,就真的不会再害怕。 她的身后站着许多人,每一个人都可以支撑着她,不会令她害怕。 “我只是怕,你会离开!”莫雨恬摸了摸脸颊,换上属于自己的笑容,转头道,“如果你离开,会很难办的。” “所以,你认为,他们会留下我?”卫羽不以为然道,“不过,你是霜儿的妹妹,如果你放弃,霜儿也会放弃吧。” 什么?莫雨恬的情绪完美的掩饰在笑容之下,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卫羽,他究竟是在什么环境下成长的。 思想如此简单?莫雨恬缓道,“真是羡慕你,从前一定无忧无虑,最大的问题就是姐姐吧!” 看着脸色慢慢变得难看的卫羽,她知道自己猜中了的整件事,看来卫家小公子养尊处优,从未接触真正烦心的事,除却自己的婚事上。 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连他与莫霜忆都不曾在同一个世界中相处过。 “原来,真的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可怜’,我一直以为自己够可怜了。”莫雨恬重新面对着大海,不再看卫羽复杂的表情。 所有的事情,一次讲明,不再留有任何说服的余地。 “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无论什么战事都不会被牵连,我与姐姐分开多年,再相见时已经物是人非,保护我们的人都已经死去,我们想要保护的人也不存在,没有任何事可以动摇我们的决定。” “因为从天堂到地狱,那是灾难,从地狱到天堂却不一定是重生,有可能是另一种灾难。”莫雨恬径自说着,完全不理会卫羽是否听得懂。 “好不容易回到这里,我不可能会放弃,更不可能会让姐姐放弃。”她一直笑着,似乎停不下来。 “所以,我不去说服姐姐,你也不可能会成功的。”莫雨恬郑重的向卫羽说道,不经意的瞄向不远处,似乎有人偷听。 她可不在乎有人偷听,而且越多人听到越好,越能证明…… “我什么都没有说。”卫羽不满的喃道,“可是你说了许多。” 说出许多,却只能说明一件事,她似乎认为莫霜忆不会放弃,但却绝对要令莫霜忆放弃。 “跟你说是没有结果的,我去和霜儿商量。”卫羽喃喃的说着,眼睛却不曾离莫雨恬,紧紧盯住的状态,与莫雨恬对视着。 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对方? “言尽于此,雨恬先告退了!”不同于之前的强势,莫雨恬淡淡一笑,在原本就挂着笑容的脸上,显得温柔和善。 每个人的笑容都有无数种,挂在她的脸上…… “等一等。”卫羽突然拦住莫雨恬,“如果我说……如果你肯放弃,你的过去,可以用很好的未来代替呢?” 听罢,不仅仅是莫雨恬,连同莫霜忆都觉得十分好笑,因为有了那样的过去,才知道究竟想要选择什么模样的将来。 而不是为了未来,而告诉遗忘所有的过去。 莫雨恬摇了摇头,“你真的,什么也不懂,我的过去,就是污迹,擦不掉的。” 怎么会说得如此不堪?卫羽看着莫雨恬的面容,面对真正救下自己的恩人,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如果卫家公子没有事,雨恬真的要离开了。”莫雨恬露出些许温柔的笑容,“现在,可是有孩子需要照顾呢。” 卫羽慢慢移开步伐,没有转身看向莫雨恬离去的身影。 如果他转身,不难看到莫霜忆与叶芝远远的等候,也不难看到莫雨恬的飞奔。 他永远都是这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看不到属于别人的世界。 摇头叹了叹,莫霜忆拉住莫雨恬的手,“你们说的,我听到一些,回去吧,还有孩子需要照顾呢!” 学着莫雨恬的语气,也算有趣。 “姐姐,叶当家,你们现在这样……算不算私会?”莫雨恬揶揄的看着他们,目光中有了不同于方才的色彩。 莫雨恬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情绪,只是将所有的情绪不同的呈现给旁人。 “当然不算!”莫霜忆懊恼的说着,她不过是闲着来逛逛。 “当然算是!”与莫霜忆异口同声的叶芝,脱口而出,不过是想让莫霜忆“难堪”。 不经意的……莫霜忆听到叶芝的回答,也在莫雨恬的眼中看到一抹别样的神彩,是失望与落寞。 难道……皱了皱眉头,莫霜忆不知是应该确认,还是让它永远的忽略,直到莫雨恬想要提起的那一天。 “你先去吧,下午到我这边来,有些事!”莫霜忆吩咐道,看着莫雨恬离去时的神情,心口不由得揪痛,是动心了?什么时候的事? 尴尬的叶芝在莫霜忆的身后不知所措,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目光,恐怕免不了的是被逼问。 抓了抓手臂,将衣服整理妥当,叶芝向莫霜忆作揖道,“霜忆,望府也有孩子需要照顾,叶某先告辞了。” 见莫霜忆毫无反应,叶芝方要迈步离去,便被莫霜忆拉住,“叶当家的,话都没说明白,你就想逃走啊!” “哪里有逃走这么严重?”叶芝陪笑着重新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思索的模样,叹了口气,缓道,“这件事,我也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莫霜忆缓缓的缩回手,妹妹从来没有对她提起的过去,叶芝都可以感觉到?她这个当姐姐的,的确太不称职。 “当时,她曾有意无意的试探,我倒觉得,雨恬姑娘真的是坚强。”叶芝摇头叹道,“在完全没有把握的时候,做自己想做的事,真的,很努力。” 试探?莫雨恬是希望叶芝了解,还是不希望他了解?莫霜忆深吸一口气,妹妹她……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应该如何回应,你也知道,现在绝对不是时候,我只是想再等一等。”叶芝叹着。 回想起莫雨恬当时的羞涩坚忍,他不是没有动心,而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心。 终是回过神来的莫霜忆,一直沉思着莫雨恬的往事当时,一时失神的忘记了要与叶芝讨论的事,回过神时,却听到他的自白,顿时哭笑不得。 “等到那么一天,我会给雨恬姑娘一个答案,也会给自己一个答案。”叶芝不曾注意到莫霜忆审视的目光,继续道,“此时却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 他不想害了莫雨恬,也不想拖累了自己,终是自私的! 忍不住大笑的莫霜忆,指着叶芝摇头道,“叶当家的,你说什么呢?” 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单指按放在唇边,轻轻咬着指甲,莫霜忆慢慢的回身,向怜心的方向走去。 叶芝无法,只好跟随! “我说的是,关于前城之事的安排,你总会是想着要全部推给我吧!”莫霜忆喃道,心中对莫雨恬也有些同情。 叶芝说得很明白了,他……不想动这个念头……他……动了心,却也收回了心…… 顿时松了口气的叶芝,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这一件。” 怜心疾步走来,替莫霜忆整理衣物,不住的搓着手,想替莫霜忆取暖。 “虽然我也看到雨妹的某些情绪,但绝对不会是现在所要处理的,相信她也有分寸。”莫霜忆提到此时,不过是一笔带过,不起波澜。 就算她想为莫雨恬出头,也要有“头”可出。 叶芝了然的点头道,“算了,我去安排,明天一早就出发吧!” “有劳了。”正有此意,一身轻松的莫霜忆向叶芝作揖,看着他带着侍卫离去,而守候着她的侍卫依然在不远处等候着。 怜心握了握莫霜忆的手,笑道,“小姐,还是太冷了,先回去吧!” 点了点头,任由怜心扶向着来时路走着,“怜心,那件事,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那件事?方才听到莫霜忆对叶芝说的话,怜心就猜到……莫雨恬的情绪被她知晓了。 “是,小姐!叶当家的没有准备回复,财使也不能逼问,就放下了!”怜心轻声回答,仔细观察着莫霜忆的表情。 没有任何波动,好似只是想知道确切的答案。 望府后院 也不知究竟是谁放出风去,竟说卫家小公子被软禁于望府。 当卫羽听说此事时,叶芝已不知去向,叶望仅是宽慰于他,并没有特别的心情照顾。 毕竟初为人父,一门心思都在妻子孩儿的身上,就算王上降临,怕也是动不了他半点心思。 “夫君,方才卫家小公子有来过?”菀佳虽然正是月子中,叶望却毫不避嫌,频频来望,令她满是幸福。 叶望挥手道,“不过是小事,现在哪有事情,能比得上你重要?” 菀佳点了点头,毫不掩饰的幸福,令人看了都羡慕。 “可是……”菀佳见叶望隐有不悦之色,立刻笑着安抚道,“夫君可不要误会,菀佳是想着,莫家三小姐好不容易来了,却一直没有正式接待过呢。” 果然,叶望的神情好了不少,他一直不喜欢菀佳太过参与这些事情,虽说菀佳是由莫云惜送到海边,但也不至于就要参与其中吧! 每每菀佳“好意”的提醒他关于他们的事,他都会有着烦闷在心。 不过……这一次,菀佳说得倒是合情合理。 “好!我这就去安排!”叶望说风就是雨,急得菀佳将他拦住,“也不差这一时了,我现在也法与他们相见,不如……待孩子满月时,可好?” 满月时?想到孩子,叶望的脸上就扬起幸福的笑容,初为人父的喜悦。 “好,听你的!”叶望认真的点了点头,“那你也可好好养着,我先去看看当家的没有有事要交待,一直不曾正式招待莫家小姐,恐怕当家的也不会高兴。” 菀佳点了点头,看着叶望离去的身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招了招手,招来一直侍奉在身的侍女,低音问道,“大夫人如何了?” 墙倒众人推,自然她得宠以后,大夫人身前侍候的人越发单薄,她一直耐着性子照顾着,但孕后便一直没有什么心情。 怕就怕在,大夫人万一出了事,望公子自然是不愿理会的,他们夫妻本就性格不合,相处淡薄。 对于她来说,大夫人却是有枚可以加以利用的棋子,有了她,相信会令某些人有所顾忌。 就算他们不在意大夫人在此的情况,她也不打算简单的就让大夫人了断,毕竟…… 孩子才刚出生,一切都是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可不想让大夫人带了晦气。 “回二夫人,这事儿……奴婢们也不算清楚!”侍女简单的回答,也不见得有多少为难。 她们都是莫云惜精心挑选出来的侍女,为的不是监视菀佳,而是更好的照顾她,只有菀佳更好的生活,才能给他们带来更好的利益。 一切都是以利益为先! 菀佳自然明白,他们不会真心真意的对待大夫人,来自地国的女子,更重视自己的未来。 “不要让她死了就好!”菀佳冷笑道,“她活着一天,我们的好处就能有着一天的。” 大夫人活着能有什么好处?侍女们自然不理解菀佳的意思,缓缓的点头应道,“夫人放心,大夫人的病一直都是云姑娘控制的,保证好不了,也保护死不了。” 地国的人是不会忌讳“死”与“活”之间的差别的,在他们看来,生死有命! 菀佳听罢,缓缓点头,又问道,“莫家三小姐,可是在外住着?那外面冷,云姑娘怎么不让她进府?” 侍女抿抿唇,回道,“三小姐……已经离开了……” “什么?”菀佳急忙要起身,怎么没有正式见过就离开了,莫非发生什么事情? 侍女连忙想拦,细心的劝道,“夫人切勿在意,小姐是有事要办,云姑娘也跟着去了,叶当家的也去了。” 原来是都去了,会是什么事?菀佳虽然疑惑,却也慢慢躺回床边,淡笑着,他们还真是闲不下来,怕是……到了最后关头了吧! 尽管王城的消息传到莫家三位小姐的手中,已有一段时日,加上有些信鸽可能被四大家族射杀,这些消息再转到她的手中,恐怕就是最后了。 前些日子,接到的消息是莫霜忆传给王城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但已经惊动王上,怕是会彻查。 到底是何事,已然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才能躲过得这一关? 菀佳自然也是替莫家三位小姐烦心,不想他们倒是休养的休养,闲逛的闲逛,炼药的炼药,莫霜忆好不容易去办了正事,也是悄悄进行的。 “夫人,你还是再喝吧!”侍女端过补药,菀佳却是向内躺着,不理不睬,令侍女十分为难。 小小的休息片刻,门外依然安静如初,似乎并没有访客的模样。 菀佳缓缓起身,身边侍奉的侍女立刻伸手将她扶起,小声劝道,“夫人是想见……” “不是!”菀佳笑着打断侍女的话,“他什么时候来,都是他的事,何况他有其他事要忙,做妻子的这些我是懂的,只不过……” 只不过……她突然想见见大夫人! “替我穿衣,我去看望大夫人,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她究竟过得怎么样了!”菀佳的话,听不出几分真意来。 侍女想劝又不敢劝,怕再令她伤神。 大夫人带来的丫头大部分都嫁人了,留在身边的也渐渐少了,现在是势单力薄,分配过去的都是叶望亲自挑选的。 想要真正的近身,很难! 菀佳不希望因为大夫人的事,令她与叶望之间产生间隙。 “夫人,你现在,还是这宜出门的!”侍女忍不住劝道,月子中的女子哪里能随便出入,何况住的还是有海风时时吹抚的地方。 菀佳摆了摆手,“通常,都是应该去看望的。” 替菀佳穿戴好,侍女们簇拥着走向大夫人院子,看着不比先前的院落,也是一阵凄然,却勾起淡淡的冷笑。 “菀佳,向大夫人请安!”菀佳在屋外缓道,门外的左家丫头面面相觑,实在是不知道唱得哪一处,故而道,“多谢二夫人,大夫人暂时不想……” 话未落音,便听屋内的侍女唤道,“大夫人有请,二夫人小心才是!” 都知道二夫人才为老爷填丁,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二夫人一个不满意。 菀佳走入屋中,侍女都退到屋外侍候,径自走到里间,看到大夫人歪在床边,只留了一名侍女,这侍女却也是叶望亲自挑选而来,更不巧的是地国之人。 “不知妹妹前来何事?”大夫人懒懒的看着菀佳,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病是如何得的? 都知道菀佳身边跟了药女,擅长用毒,分明就是最好的证据,叶望却毫不理会,容她嚣张,不想更令她填丁,只能有气忍着。 想她尝尝左家千金,竟自从嫁于此处后,便没有了快活的日子…… 但在菀佳面前,总不至于露出怨妇那般的神情,而是淡淡一笑,“妹妹有心了,以后不必来了,这期间若是着了凉,会落下病根的。” “菀佳谨记!”菀佳笑着回道,大夫人身边的侍女淡笑道,“奴婢去为二夫人倒茶,大夫人,要不要再吃些什么?” 大夫人听罢,摇了摇头,眼中尽是对侍女的信赖,“已经吃不下了,你去吧!” 侍女微微俯身作揖,缓步离去,将空荡荡的屋子留给他们。 在大夫人的眼中,这就是懂事,在菀佳的眼中,可是大夫人平时有什么怨言,要独自对她来说? 菀佳淡淡一笑,侍女离开,也是为了让她顾忌,地国的女子果然个个不同凡响啊,察言观色都异于常人,笑疲乏,“大夫人调教出来的,就是好!” 大夫人的脸色变得很差,懒懒的看向菀佳,眼中尽是怨恨之色,是方才不曾显露的。 “妹妹,老爷现在怎么样了?”大夫人淡淡的问道,将菀佳方才之语,忽略而去。 菀佳见状,恭敬的回答道,“一切安好?” 无论这好与不好,恐怕大夫人都是无空理会的,不如……关心着自己些好! “真的好?”大夫人挑眉问道,显然完全不曾信服菀佳的说法。 菀佳笑着回道,“还算不错,只是前来救援的人越发少了,前城又出了事,城内空无一人,老爷很头疼。” 外面的事,也不是说,大夫人就会完全不知道。 左家留下来的丫头,依然很是忠心,认为叶望绝对不敢动大夫人一根汗毛,更不会动她们。 却不曾真正的领会到叶望的真实心思,左家的千金,想法还是太过简单。 “既然是这样,你就应该为老爷会忧才是。”大夫人渐渐缓和自己的情绪,若是与菀佳冲撞起来…… 她自然是不吃亏,只怕日子是更不好过吧! “菀佳明白。”菀佳依然恭敬,神情平淡,只是语气中有着淡淡的疏离,她呆得也很久了,应该礼数尽到,可以离开了。 她来此处,不过是想看看大夫人的“病”,既然大夫人看起来依然不错,那就是她离开的时候。 正当她欲起身,却被大夫人的话,伤了和气。 后院之争 “如果你真的明白,就应该把那些碍事的扫净,让老爷像从前那样与四大家族互通有无,而不是与那些来历不明的女人混在一起。”大夫气急败坏的吼道。 本应该出现安慰大夫人的侍女,却久不见踪影。 当真是听话,莫云惜吩咐的每一件事,她们都会完全遵守。 因为是叶望亲自远来的侍女,就算大夫人不喜欢想要换掉,怕也是不能。 “菀佳……这就不明白了,老爷可是非常安分守己的,就算现在路不方便,老爷也是想着各种方法与外面联系呢!”菀佳状似不解的问道。 看着她无辜的模样,大夫人越发得生气,却不知道她越生气,菀佳也就越得意。 其中的是是非非,哪里是旁人所以了解的? “你不要以为本夫人留在房间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害我,我可以不理会,你害老爷,就是不行……”大夫人急急的吼道。 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本以为会有侍女冲进来,不想却停在门外,又纷纷散去。 更为得意的菀佳缓缓起身,走到桌前,单手撑着桌子,透过薄薄的窗纱向外看去,侍女又站回原来的位置。 “大夫人,您还不懂吗?老爷,已经不需要左家,不需要叶家,更不需要您了!”菀佳的笑容渐渐扩大,似有些癫狂。 大夫人顿时气愤的瞪大眼睛,这种话,虽然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但从来没有对大夫人说过。 因为底气足,菀佳无所谓! “你、你以为替老爷生个孩子,就能胡说,我可是左家的千金!”大夫人急急的搬出自己的身份。 当初嫁了叶望本以为可以像在左家那般,现在却一年不如一年,如今更是被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骑到头上来? 淡淡一笑,左家千金,这四个字……对菀佳来说……就是……噩梦! “左家?左家算什么?终有一天,左家是要倒的!”菀佳笑着望向大夫人,像是看到垂死的猎物一般。 大夫人突然定定的看着菀佳,像是审视,仿佛第一次见到她。 “你……到底是谁?”大夫人的底气突然不是很足,像是想到什么事,紧紧的抱住被子,欲要缩到床内,“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么害怕?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大夫人不知道原因,只是看着菀佳的脸,好像心头被什么触动。 菀佳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好像感觉有些冷,缓道,“大夫人,平时这屋子就是这样的,丫头们也太不小心了,怎么都会吹冷风?” 慢吞的走到窗前,果然是露了小缝隙,轻手将它关上。 “你到底是谁?来这边究竟有什么目的?”大夫人像是识到菀佳的另一面,紧紧逼问,却不曾离开床半步。 菀佳上上下下打量片刻,突然笑道,“你是不是不能离开床?是不是脚有问题了?” 故作镇定的大夫人,再也装不下去了,恶着脸,狠狠的唾道,“不要在这里假装无辜,都是你害的!” 她害的?菀佳眨了眨眼,印象中,她并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大夫人的腿应该与她无关啊! “可能有些误会!”菀佳淡笑道,转身就欲离去。 “你要去哪里?”大夫人突然喊道,菀佳无奈的转过身,深深作揖,摆着无辜的表情苦笑道,“夫人这屋子里实在太冷了,妹妹让侍女多加层被子,去去就回。” 菀佳转过身来,细细的看着屋内,当真有些冷!既然来了,自然要做好身为二夫人的份内事。 “你不必假好心了!”大夫人冷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想办法对付我吧!” 分明方才还算是和谐的,怎么大夫人的语气就突然变了? “大夫人,千万不要冤枉妹妹,这些罪名,妹妹可是承担不起的!”菀佳摇头苦笑,她自认为……没有真的得罪过大夫人吧! 除非……云姑娘有些事,做得不够好。 “是啊!姐姐累了,胡说了!”大夫人突然看到对着她的菀佳,慢慢侧过头,嘴角露出苦涩难懂的笑容,“最近总是做噩梦,梦到不好的事,连累了妹妹。” 大夫人既然认了错,方才强势的菀佳也软了下来。 “妹妹也有错,总不来看姐姐,都让侍女偷了懒。”菀佳轻笑着,上前又安抚了几句,才离开。 出了门便见到大夫人的贴身侍女,面色一冷,轻声怒问道,“大夫人的屋子里怎么会冷,我穿了这么多,也觉得有寒气。” 侍女抿了抿唇,却不答语,其他丫头也是各自站着,并不回答。 “左家的丫头我就不说了,我也不敢你,你是老爷‘选’出来的丫头,要尽心。”菀佳低声说道,语气虽然严厉地,却隐隐的透出请求。 毕竟她是大夫人,难保老爷哪天不会心血来潮,到了这边发现是这副模样,哪会有不气之理? 侍女连连应着,方要说什么,但见周围左家的丫关不少,也噤了声。 菀佳离开大夫人的院子,紧着身上的衣物,回到屋中也不见叶望的踪影,看来今天是不会来了。 “小公子怎么样?”菀佳走到屋中,立刻有侍女取来手炉供她取暖,替她褪了鞋子,令她稳靠在床上。 一切比起大夫人,都要贴心得多。 “夫人,小公子已经睡了!”奶娘似乎在隔壁的内阁听到菀佳归来,立刻跑来回禀才离开。 这一切,哪有一点是大夫人比得上的?她应该满足了,菀佳不停的安慰着自己,轻轻的笑着。 “夫人,如果没事,奴婢先回去照顾小公子了!”奶娘见菀佳半晌也不曾回应,才缓道,倒也真的是担心小公子。 菀佳挥了挥手,解下发髻上的重钗,轻轻的叹着。 侍女一一替她散下发来,盖好被子,便听到外面传来窃窃私语。 “你去看看,如果是重要的人,就引进来!”菀佳说道,门外的人便被引了进来,不是他人,正是莫云惜。 诧异的菀佳正要起身,便被一身潮气的莫云惜按了回去。 替菀佳把了脉,莫云惜摇头道,“你不会就是想去看看大夫人的吧,是不是……” 眼尖的侍女见他们有话要谈,早就退了出去。 菀佳别过头,不言不语。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留着她,总还是有用的!”莫云惜劝着,摸了摸下巴,她不善于劝人,要不要…… “云姑娘,我知道,所以最后还是求了和!”菀佳对自己最后的“低声下气”十分在意。 她什么时候才能……才能让大夫人从眼前消失。 “云妹将你的事,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你还是应该好好休息才是!”说话的竟然是莫霜忆,捧着药碗走了进来,菀佳疑惑的坐了起来,“莫三小姐,你们不是……” 不是去了前城吗?难道消息不够准确? “误会,不过是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去做的!”莫霜忆淡淡的解释道,却不似解释,“菀佳,你恨吗?” 恨吗?恨那些毁掉曾以为会是幸福生活的人吗? 恨吗?恨自己没有能力去改变即定的事实? 恨吗?恨他们的吗? 莫霜忆的捧着药碗,送到菀佳的面前,方才紧缩的瞳孔渐渐恢复正常,“如果恨,就喝下去吧!” 疑惑的菀佳接过药碗,坚定不移的喝了下去,看她的神情,顿时令莫霜忆哭笑不得。 “不过是普通的补药,我替丫头们端了进来,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霜忆替菀佳扶好枕头,看着她喝尽后才道,“我们归来时,正好遇到望公子,就一直过来看看。” “就听你对大夫人说的话。”莫霜忆毫不掩饰,他们当时在场的事实。 菀佳抿了抿唇,没有言语。 “你的事,我都讲给霜姐了,你不会怪我吧!”莫云惜虽然说着,脸上却毫无愧色,在她看来,她救的人,都不过是一段故事。 菀佳摇了摇头,“如果没有云姑娘,就不会有今天的菀佳,虽然苦了几年,现在却很幸福,比起姐姐,要幸福得多!” 是的,她有一位姐姐,已经逝去的姐姐。 “好好留着你的恨意吧,我们可是很需要你呢!”莫霜忆笑着将茶杯放妥,转身对菀佳道,“当然,我们也需要大夫人,虽然左家的人,个个心狠,但是……左煌尘偶尔会是个例外。” 慢慢转过头的菀佳,深深的看了一眼莫霜忆,勾起似有似无的笑容,摇头道,“菀佳倒认为,莫三小姐才是代政王的例外。” 脸上的笑容人突然消失,莫霜忆深吸一口气,仿佛随时会让怒气将她湮灭。 这件事,她永远都不想再提。 大姐的婚礼,是她永远的噩梦。 “菀佳,你好好休息,记住,如果没有事不要去大夫人那里,万一出了事,我们不在,会很危险!”莫云惜突然起身,紧紧的按住莫霜忆的肩膀,勿勿的说了几句,抬头便将莫霜忆拉离。 他们离开的莫名其妙,与来时一般,莫名其妙。 终是擦肩而过 他们似乎谈得太久了…… 莫云惜直直的盯着不远处的叶望,看得后者心中直发毛。 为什么要带他去?将他留下来好好监视不是更好吗? 身边的莫霜忆突然向叶良招了招手,无奈的叶良不敢违抗,只好小心翼翼的凑过来。 “知道他们究竟要谈什么事吗?”莫霜忆斜眼望向叶良,卫家的人已经奔来,他们也应该尽快过去才对。 叶望瞄了瞄屋内,依然没有透出半点动静来。 “听说,是卫家小公子不见了!”叶望之语,顿时令莫云惜警惕,为何会不见? 莫霜忆却只是轻轻叹口气,“应该是觉得,这里呆久了会在压抑,所以才离开的。” 她其实真的不算了解卫羽,他的心事,她完全不想去懂,但是……让他一时失去始终执着的信念,恐怕是很难的事。 “你们想办法,阻到他们,我先离开了!”莫霜忆对叶良道,不等他开口,便抽身离去,留下焦急的叶良。 “姐姐,我们这就走?”莫云惜频频回头,难免焦急,毕竟事先与叶芝商量的是,当消息确定,卫羽所带之人赶来这边时,再妥善准备。 前城已是废城,若是要留上几日,应该再准备才是。 “来不及了!”莫霜忆迈出府门,纵身上马,拉扯着马缰向前奔去,“如果卫羽与他的人碰面,会对我们很不利的。” 虽然不明白其中道理,莫云惜也没有再问。 勿勿赶到离开海边的唯一小路,的确有一串马印向外奔去。 他们才归来不久,自然也有马印奔向海边,但那一串太过明显,很容易分辨。 “姐姐,难道真的是卫羽?”莫云惜皱了皱眉,尽管莫霜忆与叶芝并没有将事情原委讲与她听,她也是猜得到了。 莫霜忆扯着马缰立刻追去,心中却明白,怕是很难追得上。 “姐姐,不如用其他办法吧!”莫云惜心中有了计较,就算他们的马跑得再快,也未必追得上。 当然,莫霜忆也明白,但如果被叶望的人追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放过他的。 “姐姐,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莫云惜哪里看不出来莫霜忆的担忧? 卫羽根本就从未考虑过她们的立场,定要让他们降于四大家族。 难道他就认为四大家族,就会放过他们? 当初,她听怜心讲述过,卫羽以为莫霜忆死去,曾想着为她报仇,无论是否与四大家族分裂。 如今却是说一套,做一套,当初只是想让双生侍放松警惕,好令他知道莫霜忆是否真的死亡? 在他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没有一点是可以令他们信任的,莫霜忆要保的是什么? 沉默不语的莫霜忆,完全不解释,只是不停的甩动着马鞭,当真希望能够赶得上卫羽。 “姐姐!”莫云惜在后的喊叫,完全入不了莫霜忆的耳中,急得她频频叫唤,距离与莫霜忆越发得远。 “姐姐,你疯了吗?”莫云惜不住的喊叫着,突的甩动手中的马鞭,想要抽出莫霜忆的马儿,却险些甩脱了手。 莫霜忆紧紧的拉住马缰,脸部铁青,绝对不是她疯了,疯的是马儿。 紧张的她发不出半点声音,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马身上,生怕一不小心再滚落下去。 “姐姐,究竟怎么……”莫云惜像是发觉莫霜忆的不对劲,连忙伸手从旁边的枝叶上扯下一片叶子来,放在唇边吹出诡异的声响。 莫霜忆的马儿越发得疯癫,会不会是她一开始骑得太快,令马身受伤? 在她完全看不到的地方,突然伸出无数只手来,拼命的想要抓住马蹄,无奈马儿跑得太快,特别是感觉到有东西的触摸时,更加受惊。 莫云惜的叶子吹得越急,那些手收缩的速度也就越快,终于抓住马的四只蹄子。 随着马的停顿,莫霜忆整个人向前扑去,双手却更紧的扯住马缰,似乎将它当成保命。 无奈她一直没有放手,翻下马身的时候,整个人身前扑去,硬生生的翻了个跟头,腰部重重的摔落到地面。 疼得几乎失去知觉,莫霜忆重重的咬着下唇,令自己稍稍清醒,支撑着想要坐起,却清楚的听到体内骨骼响动的声音。 不会裂开了吧!支撑住自己的双手一软,重新跌回地面。 “姐姐,怎么样?”莫云惜忽忽的扶起莫霜忆,单手抚向莫霜忆的腰间,微微皱眉,“姐姐,回去吧,详细检查一下。” “不要!”莫霜忆挡开莫云惜的手,“我不是想保卫羽,我要保的从来都只有地国。” 卫羽算什么,就算他真的出了事,永远回不到王城,却也与她无关。 但是地国却与她相关,现在王城有人,如果卫羽回去,会不会透露重要的信息? “姐姐,我去也可以的,想拦下他很容易!”莫云惜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气喘得几乎一句话完整的说不出来。 摆了摆手,莫霜忆刚要拒绝,脱口而出的话却被她吞了回去,因为…… 她看到了卫羽,也看到卫羽身后的…… “真的很疼,而且啊……”莫霜忆似乎还要让笑容挂回脸上,却笑不出半分来,猛的拉过莫云惜,对卫羽大喊道,“还不快趴下!” 本是双眼含泪的卫羽,听到几乎是莫名其妙的喊话,疑惑的看着她,似在确认什么,顺着莫霜忆的目光,向自己的身后看去。 药人,无数的药人,其实也是属于莫云惜的药人。 惊讶的莫云惜,实在是想不出,为何姐姐一定要保卫羽。 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自己推翻了。 因为卫羽趴倒在地的瞬间,莫霜忆扬起随手从地上拾起的石头,爬向卫羽,狠狠的砸了下去,顿时鲜血迸流。 “姐姐,你疯了,他会死的!”莫云惜惊讶的看着卫羽头上破掉的大洞,急忙想要止血,却唯能用手。 莫霜忆淡淡一笑,“你把他们引出来,他也会看见,不如让他晕掉好了。” “姐姐,你真是够狠心的!”莫云惜当然不希望莫霜忆因为一时仁慈,而因卫羽令他们的计划有损。 也不代表她就认同,莫霜忆突然发狠的心态。 莫霜忆甩掉手中的石头,从裙角扯下一块条来,围住卫羽的伤处。 “你送他回去,我在这里等你!”莫霜忆微微害怕的看着莫云惜身后的药人,颤颤的说,“你让他们保护我,也是可以的。” 莫云惜看了看手上的鲜血,实在恶心,忍不住在卫羽的衣上擦了擦。 一阵马蹄音从她们来时的方向传来,回过头见到叶芝与叶良正向这边赶来。 叶芝跳下马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你们怎么……坐在地上?” “当然是有事!”莫霜忆无奈的伸出手,任由叶芝扶起,叶良甩动着肥墩墩的肚子,第一眼看到满头是血的卫羽。 “卫羽?他怎么在这儿?”叶良看着卧趴在地上的卫羽,一眼便认了出来,立刻伸出想将他扶起,却险些令他自己摔倒。 叶芝扶着莫霜忆,感觉到她的力量尽量不牵扯到腰间,皱了皱眉,“叶良,你带卫公子回去,云姑娘,麻烦你带霜忆……” “不必了,我可以的!”莫霜忆挥了挥手,打断叶芝的话,同时也故意忽略莫云惜的审视的眼神。 想必,莫雨恬的感情,莫云惜是知晓的!但她与叶芝“同病相怜”的感觉,是他们暂时不清楚的。 “姐姐,不要逞强,这种事,等卫家的人……”莫云惜方要再说,就被莫霜忆阻止,隐隐的,从对在也传来马蹄音,明显比他们人多。 有可能是卫家的人已经赶到了! 只是来得及躲闪,莫霜忆的马儿已经瘫软在原处,至于卫羽的马则被栓在远处,想要被牵回则来不及。 “我去吧!”叶良大腹便便的走向卫羽的马匹,其他人拉着马迅速躲开,叶良的速度虽慢,却也赶得恰好。 另上对面赶来的人,分明是焦急的,没有注意到尚未深躲的他们。 看衣着,确定是卫家的人,叶良并未站稳,就又慢慢吞吞的出现,与叶芝对视,再等上一个时辰,他们就要进入叶望准备的圈子了。 “你真的可以吗?”叶芝依然扶着莫霜忆,生怕她再闪到腰部,也发现莫云惜的眼中不善。 他差点忘记……云姑娘始终与莫雨恬更加亲密,不过他并不打算让她误会。 莫霜忆完全不理会他们之间的气氛,伸手抓住叶良方才骑来的马儿,比起其他马,都要壮实许多。 “你,和我同骑!”莫霜忆指着叶良道,又对莫云惜说,“你带卫羽回去吧,尽快赶过来。” 叶良实在是不令她信赖,也许他有可以令叶芝放心的理由,她却没有接受。 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背,叶良无奈的点了点头,“我背厚,正适合莫三小姐靠着。” 不仅自我安慰的叶良,摸摸鼻子,无奈的几次翻身上马,好不容易爬了上去,才向莫霜忆伸出手来,准备当背垫。 碑下 前城依然狼藉,不过多了些人气。 既然卫家的人赶了过去,也不是全数,依然留了人手在前城中打扫。 三个下马,叶芝不忘伸手扶向莫霜忆。 “如果是这样,我们倒不容易进去了!”叶芝犹豫的说着,他不见得认得卫家的每一个人,但是认得他的人不少。 淡淡的扫了叶芝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放心,没事的。” 怎么可能会没事?叶良几次翻身下马,都没有成功,无奈的耸了耸肩,稳稳的坐在马背上。 “当时我们是从地道出来的,也许可以从那里再进去!”莫霜忆的语气也有几分不确信。 抛却那里的气息腐臭与恐怖气氛,最严重的怕就是,有可能另一个出口,并不容易进入。 如果她们有影的本事,是否能够轻松些? “主人!”想着他,他便出现,影的声音身莫霜忆的身后响起,伴着几分难为。 “扑通”!当真莫霜忆欲要开口说话时,耳边便传来重物摔落的声响,侧头一见,叶良正趴卧在地上。 他的马儿,不过是蹬了蹬脚,向旁边移了移。 “你这是怎么了?”叶芝担忧的望向城内,虽然说不太担忧会被发现,却也并非没有可能啊! 叶良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拍着身上的灰尘,之后就是与叶芝寸步不离,胆怯的看着莫霜忆身后的黑影。 的确是黑影,若是在黑夜可是看不到他的存在,就算是白天也会认为是眼花。 一眼沉静的莫霜忆侧头望向影,仔细的盯了半晌,才出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叶芝扶着叶景,远远的走向墙城,寻思着方向能悄无声息的进入,不惊动城内的任何人。 “主人!”影见叶芝、叶良离开后才道,“那条路,似不通。” 她怎么就会忘记,影是不会令她犯险的。有可能在她决定要来前城之时,影应该是会前来提前勘查的。 “似不通,就是说,有可能会是通的!”莫霜忆并非要为难于他,只是凡事要确切之后才能定论。 影不曾应答,就是说,莫霜忆所言的确作准。 但犹豫的反而是莫霜忆,想到地道,不理会说它究竟通向城中哪处,单说那些尸体…… “如果不确信就算了吧,我们的人本就不多!”叶芝见莫霜忆犹豫,就知没有十足把握,若是发生意外…… 听到叶芝的劝说,莫霜忆也是理解。此时的她们可是势单力薄,从未想过卫羽究竟会带多少人来。 难道当真要白走一趟?且不说麻烦了她,就连叶芝都令他白走一趟。 “霜忆,你的伤也是需要治疗的!”叶芝再次提醒,莫霜忆受伤时曾是他扶起,感觉得到她的轻颤与忍耐。 在叶家本就吃了不少苦,受潮受累,不仅仅是会留下病根。 伤?莫霜忆扶息腰间,若非有叶良这样的巨型肉垫替她撑着,怕是不会安全的到达前城,仅凭这一点……她就不可以轻易离去。 “影,想办法,我要进城!”莫霜忆看着墙壁,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 影似有犹豫,看向叶芝,叶芝自然是不会理会的,良久,影才劝道,“城里的人不少,抽身不易。” “是啊,姐姐,抽身不易,除非进去的是死人!”不知何时,莫云惜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看模样也是赶得很辛苦。 莫霜忆转过身,疑惑的看向她。 活着的人进去,很容易死去,死去的人,要如何进入?如何传递消息? “姐姐要城是留有何用?”莫云惜反问道,莫霜忆皱了皱眉,喃道,“收为已用。” “一座空城,姐姐到底留有何用?”莫云惜依然反问,一路回去,又一路归来,她突然发觉,前城不是没有用,而不是必大费周章,究竟姐姐在怕什么? 莫霜忆淡淡扫了莫云惜一眼,“前城就是有用,我才会收!” “唯一不妥的是地下吧!”莫云惜皱着眉问道,“姐姐是不想要地下,还是很想要地下?” 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会充满着好奇。 从来就不希望有人会了解自己,因为被了解之后,是深深的恐惧。 “姐姐,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身边总是会有人的,不是吗?”莫云惜似在安慰莫霜忆,也似不是,目光落到影的身上。 她的身边啊……莫霜忆叹了口气,转向叶芝道,“当家的,让你看笑话了,我们就从那条地道进去吧!” “好!”叶芝完全没有异议,见莫霜忆神情平常,由影在面前带路,莫云惜负责断后,一时哑然。 慢吞吞的叶良走在莫云惜的前面,岂不是很耽误事情? 对这一切都十分熟悉的影,带着他们很快就来到前时逃离的洞口,一时茫然。 洞口不见了踪影,倒是立了块碑! “失城?”莫霜忆疑惑的喃道,听到叶芝在身后解释道,“此城,名为失城,霜忆不知道吗?” 摇了摇头,她从来没有确切的知道城池的名字! “失城,因为守城的人,从来没有真正的守住过,最先失去的,永远是它!”叶芝无奈的叹道,“此事,不解。” 的确,它不算显眼,不算富饶,就连位置都是平平常常,四周皆枯,不与他城相连。 是否就是因此,此城先失?因为孤立无援? “主人,可以了!”影恭敬的走到莫霜忆的身前,指着已经移开的碑,下面就是通道。 莫霜忆走到碑后,微微皱眉,将手伸给影,由他扶持着,缓慢的走下楼梯。 身后却是跟了慢吞吞的叶良,叶芝走在叶良身后,莫云惜仔细的看了看周围,从附近的地上抓了把草,走下洞口用向上挥起草来。 被发现的可能性依然很大,只是希望能遮掩些许。 通道依然漆黑无比,点着墙壁上悬挂的烛台也不曾亮到哪里去。 只是……莫霜忆吸了吸鼻子,只觉得里面的味道不再浓重,仿佛被清理过一般。 本是提着心的莫霜忆,此时更加疑惑,难道有人些这里打扫过? “姐姐?要小心!”莫云惜在后面无不担忧的提醒着,生怕前面突然冒出什么人来。 莫霜忆轻轻的应着,只是将影的手握得更紧,其实心中依然有着隐隐的不满。 她曾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影都不要轻易出现,就算她真的遇到危险,因为影卫是她最后的底牌,无论能不能赢都不要失掉最后的机会。 “主人,小心脚下!”影突然提醒,借着微弱的烛光,莫霜忆看到的却是……扫帚。 叶良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无不担忧的拉扯住莫霜忆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道,“莫三小姐,这地方,和你形容的不太一样啊!” 为了令他们有所准备,莫霜忆早在到达城外时,就将经历过的事情简单叙述,但他们此时所经历的,则与听说的完全不符。 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叶良想问不敢问,万一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正当他们犹豫着是否需要再继续向前,还是正大光明的从城门而入时,身后传来重重的声响,石碑径自关闭。 随着石碑的关闭,从外吹进来一阵风,将不少烛火吹熄,原本昏暗的光线更加迷离。 “小姐!”影难免担忧,焦躁的唤了一声,几乎只是脱口而出,其中不见得有什么意思。 莫霜忆摇了摇头,恐怕是出不去了。 抽身离去的莫云惜奔向上面的台阶,不多时就退了回来,“真的是关闭了,不过没有听到人的脚步声。” “只要离得远一些,就听不到了!”叶芝敲了敲墙壁,挥手甩出纸扇,抬手放扇面置于烛上,一时火苗乱窝。 见叶芝行动迅速,将楼梯附近的烛火迅速点燃,顿时一派通明。 焦急的莫云惜想要阻拦,却被叶良拦住。 “怎么说,都有可能被人发觉了,与其在暗处走,不如亮堂些!”叶良语毕,便慢吞吞的移向后侧,他可是很胆小的,特别是遇上莫云惜。 莫云惜望着叶良,不曾再多说什么,迈着步子走向莫霜忆。 正当莫云惜欲要靠近莫霜忆时,见她突然抬头道,“云妹,还是你来断后,若是后面来了什么人,你的反应最快。” 始终有着笑容的叶芝将扇子丢掉地上,将火苗踏来,伸手取下一只蜡烛,依然跟在叶良的身后。 影也不在一心专注于莫霜忆,而是也取下一截蜡烛,将沿途的路尽数点燃。 “姐姐,若是蜡烧没了,可如此是好呢?”莫云惜倒是在后面偶尔将某根蜡烛熄灭。 不答话的莫霜忆发觉,蜡烛越烧越烈,应该是空气越发得通畅才是,这究竟通向哪里的? “你说什么?去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难道小公子真的出事了?”是谁在头顶说话?一行人猛的顿住脚来,纷纷抬头向上看去,一面平整的墙壁。 影伸出长剑,似乎想触到头顶的壁面,被莫霜忆单手阻止,也许通道本就不是需要通向各处的。 监听之道 看来,知道通道的人已经回来。不仅将尸体移走,而且活着的人也尽数移开,且打扫得异常干净。 上面的人说话,她们听得到,那她们的谈话,上面是否能够听到? 为了小心些,还是安静些的好。眯着眼睛的莫霜忆,竖起耳边,听到的不过是一些抱怨的话,原来他们到失城来,也不算是情愿。 毕竟有来无去的地方,任是谁都会分外讨厌的。前去寻找卫羽的人,定然是十分忠诚的家伙,留下来的有可能会有异心,却不会伤到他们。 在通道里细细的寻着,这地方虽好,却也有太多的未知。 “他们应该听不到!”叶芝尽管有所察觉,却也是压低着声音,万一被通道中的人听见,怕是不好。 沉声不语的莫霜忆,见通道都被隐隐照亮,一时诧异,当时是在一片黑暗中急急的寻找着出口,哪里有什么心情仔细“欣赏”着此处? 原来,当真是四通八达,上壁坚固,下壁光滑,两侧皆悬烛台,似乎还有不少房间。难道为了监听他人的谈话,还会有人长居于此? “姐姐,我们当时究竟是从哪条路下来的?”莫云惜疑惑的在身后问道,身边有不少铁栏,当初就是关着将死之人吧! 应该是,不少牢状笼子摆在四处,顺着楼梯走向他们,也可以碰到这样的铁笼。 当初他们就有可能从铁笼中穿过,而不自查。 肥硕的叶良突然打了个冷颤,郁闷的说道,“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阴冷了。” “毕竟地下,怎么可能会太过温暖呢?”叶芝的声音分外沉稳,似乎对这样的事物习以为常。 莫霜忆疑惑的侧头望向叶芝,似乎想要找到他平静的理由。 叶良的反应在她看来,倒算是比较正常的。 感觉到莫霜忆的疑惑,叶芝笑道,“这种东西,叶老可是弄了不少,就连王城的地下,都是这副模样,住在这里面的人,久了,都会变成鬼。” 叶老……莫霜忆收回了目光,可不是嘛! 从叶景婚房就会另有通道,叶府还有地下水牢,倒是符合叶老的习惯。 不过,莫霜忆抿着唇四下打量,好似这样的地方,不应该是从叶老的时候就开始的吧! 毕竟以叶老的年纪,也不过五十出头,短短的五十年不可能有这样的成绩,就算他从一出生开始就策划这么多的事。 “先不要说了,我怎么记得,失城一开始也不是由叶家负责的?”这样的城池,因为离海边最近,自然不能全部都交由叶家。 莫霜忆的疑问,却不曾提到叶芝的回应,良久,终于来到了另一面。 原有的耐性正渐渐的磨合,无论如何寻找,都只有四通八达的楼梯,哪里会有什么正常的道路? 皱着眉头,出口似乎离开他们越来越远,却也是迷宫。 “当时的情景,也想不到地下竟然会是这样的!”莫云惜喃喃的问着,“当时……万一走错了路……” “当时的路,不可能会走错!”莫霜忆皱着眉头道,因为四周都摆着无人的活人或者死人,他们只能顺着一条路来离开。 当时的女子,究竟是恶意还是善意,已经无从知晓。 “姐姐,不如从原路返回吧!”莫云惜隐隐的不安,可不希望在这里终老。 突然迸出笑意的叶良,顿时涨红了脸,僵着脖子,一动也不动,直接挡了叶芝的路。 “怎么不走了?”叶芝好笑的推了推叶良,他不会是因为太过尴尬,便停滞不前吧!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颤颤的叶良,伸出粗粗白白的手指,指向铁笼的上方,吓得合不拢嘴,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真恶心!”莫云惜将手帕丢给了叶良,希望他能擦一擦,不以为然的抬头顺着叶良所指的方向望去,也是惊得花容失色。 并不是被移走,而是被挂在笼上,是死前的模样。 会不会是莫雷悎的手法?莫霜忆与莫云惜面面相觑,怕是想到一起去了。 叶芝本能的掩住口鼻,深深的望向似有挣扎的人,慢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分明就是够不到上方。 就算是尸体,也还是离得远些好。叶良虽然这么想着,却也是跟了上前。 莫霜忆方要轻说,就感觉到背后衣摆被扯了扯,转头对上影的眼神。 见影否定的眼神,莫霜忆深深的叹了口气,任由叶芝上前去检查。 “应该是真人!”叶芝叹着气,慢慢退后,眼睛不离尸体,为何要将他钉在铁笼上方,究竟是何时钉上去的? 完全得不到答案!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声音,也隐得阵阵回音。 “你说,卫家的人去了,还能回来吗?”说的应该是卫羽带来的人。 “我看啊,够呛,还是收拾收拾,偷个空,走吧!”头顶应该是什么方位? “哪里好走的?听说,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卫家小公子,因为呀,他原来……”声音变得悉悉索索,却也能听出个大概。 无非是卫羽曾与莫霜忆十分亲密,有可能只是变个法子,前来投奔之类。 “好像,说是会派其他人来!”还会再派人?莫霜忆本能的退向影,像是在寻找一处安全之地。 因为某个楼梯处隐隐的传来脚步声,不曾有回音,应该是在地下。 叶芝所站的地方有暗影,虽然上面是尸身,却比被发觉要好处理。 莫霜忆与莫云惜迅速挤到叶芝的身前,影将他们挡住,手中的长剑微微出鞘,浑身戒备着。 胖墩墩的叶良被挤在最后面,身体紧紧的贴着墙壁,感觉到一阵阵的冰冷,头皮更是发麻,毕竟那死人就瞪着眼睛,望向他。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身后的石壁似有松动,突然转开,叶良向后重重的倒去。 不仅是他,挤在他面前的人也是一时失了支撑,纷纷向后退去,收不住脚步。 影立刻转身,一只拉住莫霜忆,一只扯住莫云惜,才没有她们姐妹向后摔去,倒是叶芝砸在了叶良的身上。 也许是叶良知道此时不应该发出声音,尽管很疼,却也强忍着,将胖胖的手塞到嘴里,防止自己发出声音。 莫霜忆立刻将叶芝拉了起来,迅速躲到壁后,石壁立刻滑关上,外面的脚步也似落了下来。 松了口气,方才算不上是惊险,却是十分狼狈紧张。 “方才好像听到什么声音?难道我听错了?”是一个女音,听起来,年纪不轻了! “当然是从上面传出来的,这几天,他们天天想着要怎么离开,偏偏最后谁都走不成!”是男音?可以男女混住? “不知道他们检查得怎么样了,恩?烛火怎么都是点燃的?”女音起了怀疑。 “可能是他们检查的时候,顺手点起来的吧!没关系,烛火没有了可以换,如果空气不流畅就放一放!”男音不以为然,看来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 “都不知道小心烛火,万一着起来怎么办?”女音隐隐的埋怨,想要唠叨,却无从说起。 “这鬼地方要怎么着火?”男音依然不以为然,的确,四周不是石头,就是铁笼,想要烧起来,也只有…… 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莫霜忆仔细的看着壁后的摆设,好像有几分眼熟。 壁后是有些样子的屋子,外面较大,还有内间,外间两张床,内间…… “姐姐,与我们当初住的地方,倒有几分相似呢!”莫云惜所指的是,当初他们被“关”在下面,曾小小休息的地方。 莫霜忆点了点头,“不知道它们究竟都是一个样子,还就是我们住过的。” “应该都是一个样子!”叶芝回答道,“难道建个地道,还要再费心设计屋子?” 叶芝说着,便向内间走去。莫霜忆谨慎的看着四周,一片冰冷的墙壁,若不仔细看去,是不会发现,壁面有着浅浅的痕迹,应该就是可以推开的“门”。 莫霜忆伸出手来,小心的推了上去,果然,另一面墙壁也可以通到另一处。 另一侧使力,墙壁又恢复原状,莫霜忆疑惑的对上莫云惜的眼睛,“姐姐,小心点,没准另一侧也有人。” 是啊,听他们的意思,应该是有不少人巡视。 “应该都是叶老的人!”叶芝从内间走出,“看来他们已经准备向叶望动手了,没想到这座城,真不能不收。” 这里是通向叶望之处的必经之路,只要将他们扣在这里,自然就没有办法再向前。 如果到了叶望那里,恐怕还有再费一番周折。 “这一趟真算来对了!”莫云惜浅浅的笑着,自然不是赞同叶芝的话,而是抚向桌面。 “这地方……尸鬼应该住过的,就算莫雷悎不说,我也是知道的!”莫云惜转身道,“他们应该知道如何炼制尸鬼,也知道除了亲手杀死同伴,还有什么办法令他们消失,他不说,因为他还想活着。” 既然这是叶老的地方,尸鬼的作法自然也是得到叶老的首肯。 琴音相救 他们一直太过忽视莫雷悎,也许他早就知晓一切。 恰好利用他们将同伴除去,一庄独大,再借由他们有了正常的身份,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对莫雷悎他们有太多的未知不解,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便无法再做任何事。 偏偏忘记了,作为尸鬼的他有太多的能力,是他们无法控制的。 “姐姐,是在怀疑……”莫云惜正想说出他的名字,却被莫霜忆打断,有脚步声向这边走来。 影最先确切出对方的位置,立刻靠在同位的那面壁前,其他人吹熄了烛火也靠了过去。 果然,那面墙壁被缓缓的推动,身着叶家衣物的人影伸着懒腰,手中高举烛台,打着呵欠,疲惫的走入。 对视一眼,就在那人发现门后藏人的时候,影先发制人,牢牢抓住他的双臂,反剪于其背后,莫霜忆立刻推门关紧,叶良更是不知从哪里扯了块碎布堵住那人的嘴。 “果然是叶老的人!”叶芝冷笑道,虽然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但是他尚不知有此处,何况是…… “恩恩!”那人被迫转过身,却见到叶芝,急忙哼哼了两声。 莫云惜拾起烛火,不满道,“差点浪费了!” “等一下!”叶良瞪大眼睛,凑近那人,仔细的观察半晌,才道,“这人,有点眼熟!” 那人狠狠的“恩”了两声,似乎完全不因他们在场而有半点胆怯,莫非与叶芝算作旧识? “叶当家的,你认识他吗?”莫云惜疑惑的问道。 叶芝摇了摇头,叶家子孙何其多,他尚不能一一识得,除非是与他同派者。 此人的确有些眼熟,但是他可以肯定,是叶老的人。 “影,我想听他说话!”莫霜忆突然开口,那人似乎有话要说,若是喊了起来,以影的速度,会在他喊出高音前,就永远开不了口。 “当家的,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那人立刻开口道,“在下叶玫呀!” 叶玫?此名莫霜忆可是大有印象! 刚要言语,就听的叶芝冷哼道,“我是不太可能会在这里,可是你也不太应该在这里呀?” 没有得到发问的机会,莫霜忆皱了皱眉头,准备由叶芝解开疑问。 叶玫挣扎了几下,瞄向叶良翻着白眼,望向顶部,更加奇怪的说,“叶良,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叶老不是有任务吗?” 完全被无视的莫云惜双手环胸,仔细的打量着他,真不知这人眼大露神,还是故意胡闹。 “我的任务就是跟着当家的办事!”叶良双手摊开,自动退场,躲到莫霜忆的身后,看着叶玫用力的挣脱开影的钳制,走到叶芝的身前,“当家的,难道你是来……” “你怎么会这里?”叶芝疑惑的问道,他与叶玫靠得越近,叶良就越紧张,悄悄的对莫霜忆道,“这家伙,会暗器。” “我?我的任务就是守在失城之下,却被一个怪女人绑了起来,关在屋子里,前二天才出来。”叶玫无不沮丧道。 也就是说……前二天叶家才派人来? “当家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叶玫刚欲问出,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见他兴奋道,“叶老派了好多人来协助叶望,这一次,绝对可以帮叶望解除困境。” “你现在要解除的,应该是你自己的困境!”莫云惜淡淡一笑,扬起手来,叶玫立刻面色发青,难以置信的看向莫云惜。 叶玫早在他们不曾发觉之时,用了迷药,目的就是想将他们活捉,送到叶老面前,便是大功一件。 不想,他们之中另有高人,不仅可以将迷药的药性驱散,更能用毒。 “你太温柔了!”莫霜忆也是后知后觉,却是分外镇定。 “当初,我看到了把标有‘叶玫’字样的纸扇,不想让我丢在了地道中,应该是你的吧!”莫霜忆神情淡然,例行公事般的询问。 叶玫捂住喉咙,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的心上人,可是在等着你?”莫霜忆又问,却见到叶玫惊恐的神情,依然是点头。 突然摇头轻笑的莫霜忆,叹道,“那人不会是青楼女子吧!” 叶玫别过头去,可见又让她猜对了,随即叹道,“你也是太……罢了,与你说吧,青楼女子,尽是本小姐的人,那虚情假意,真情真意,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棋子。” 看着猛的瞪大眼睛的叶玫,莫霜忆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她是谁,我就不打算问了,希望你一路平安。”莫霜忆冷冷的看着叶玫咽气,随后便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来者正欲唤着“叶玫”,迈入间就被影割破喉咙,拉入屋内。 也许,这地道就是如此,被慢慢变成炼狱吧!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莫云惜疑惑的问道,莫霜忆目光怪异的望向他,摇了摇头。 假的就是假的,不过是想印证她的猜测。 想必,也有莫雨恬所不知道的情况吧! “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快点寻找出口吧!”莫霜忆叹道,“想必这里的人当真不少,要速战速决,就算要不了城,也要保住性命。” 其他人点了点头,这里完全不会武的就是莫霜忆与叶良,莫云惜的毒,影的剑,叶芝也是厉害的角色。 比他们想象中要简单的多,可能是因为他们正分头办事的缘故,只是寻向出口越发得难办。 唯有……将地道所有的烛火通通点燃,才能寻到出口。 果然,前面隐隐出现一面墙壁,不再通向各处,淡淡的缝隙映出“门”的模样。 “有人进来了!”突然身后传来惊叫声,猛然回过头的莫云惜立刻扬了把药粉,也不理会它的药性,转身便跑。 好不容易将门推开,叶芝率先奔出,谨慎的望向周围,并不曾真的引来什么人。 随后是莫霜忆与叶良,影与莫云惜负责断后。 地下传来阵阵脚步声,应该是他们追上来了,懊恼的莫霜忆皱了皱眉头,就算逃走,也会惊动留守在城里的人。 “姐姐,避不得了!”莫云惜急急的说着,也不理会这究竟是哪里,就奔向外侧。 只要有树,便有叶,有叶她就可以招来属于自己的人。 果然,院正中有一颗古树,莫云惜也不理会太多,取下叶子便急急的吹奏,随之奔出的则是莫霜忆。 屋内的影简直可以以一敌百,地面突然伸出无数双,却无法靠近门槛。 焦急的莫云惜立刻吹起了另一种音调,从地下爬出无数的人来,一涌而入,也不理会相互挤到。 只见狼狈的叶芝与影也奔了出来,却不见叶良。 “糟糕,叶良还在里面!”叶芝刚要进去,就听到屋里一阵阵的惨叫,影立刻拉住了他,摇头警告于他,若是进去,怕是……出不来了。 无奈的叶良听着里面阵阵惨叫,心也是一阵阵的抽动,恐怕叶良也是凶多吉少。 “你们是谁?”屋里的事尚未解决,却引来了外面的人,正当影欲要迎战之时,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音。 琴音缓缓流入,琴色熟悉,音调熟悉……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天,摄心曲!”莫云惜丢掉叶子捂住耳朵咒骂道,当他一丢掉叶子时,屋里就变得安静起来。 其他人也纷纷捂住耳边,而来不及捂住的只有被摄走心智。 “我帮你,你继续吹!”影突然出现在莫云惜的身后,语气完全是对平级的态度。 哭笑不得的莫云惜重新拾起叶子,缓缓的吹起,影替她捂住耳朵,凝神聚力,完全不将摄心曲放在眼中。 一时间,惨叫声再次扬起,莫云惜的药人不再拘于屋内,纷纷挤向屋外。 再次血流成河! 莫霜忆慢慢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麻烦影使大人,可不可以离云姑娘稍微远一些?”琴者抱着琴无奈的叹道,“琴,已经弹完了。” 原来已经结束了!轻轻松了口气,莫霜忆垂下双手,眼见着琴者,略微熟悉的面容似有憔悴。 “恭喜叶当家、恭喜莫三小姐!大事将成啊!”琴者笑着作揖,看见他,哪里还有什么喜事? “多谢!”莫霜忆礼貌的作揖道,“但我倒不知道,哪里会有什么喜事。” “喜事就是……叶家,已经完全成为叶当家的囊中物,闻家无条件的支持地国,至于卫家与左家,只能劳烦两位多多费心了!”作为传话筒的琴者,可是相当辛苦了! 不过对方好像不太领情。 “这样的情况,说起这些事,太怪了!”叶良慢慢吞吞的迈了出来,溅了一身的血,却没有伤到。 “你竟然会没事!”叶芝兴奋的拍了拍叶良,以为他…… 叶良摸了摸肚子,呵呵笑道,“当家的挂心了,本来是不行了,不过……我看他们都冲出来了,我就回地道了!” 还真是一个聪明人呢!莫霜忆轻笑着,向琴者邀道,“不如请琴者到海边坐一坐,讲明原委可好?” 懊恼的莫云惜冲着琴者翻了个白眼,不满的冷哼着。 三件宝贝 此时的失城,当真又失去的! 不过不是从莫霜忆的手中失去,而是……好不容易赶来留守的叶家。 毫不心疼的叶芝冷冷的看着被束起的叶家人,更冷冷的看着前来相助的卫家人。 “当家的,我们都是替叶家办事的,你这是做什么?”埋怨的、不理解的、愤恨的、甚至咆哮的……各种声音充斥在耳边,好不烦乱。 “真希望他们能永远的安静下来!”莫霜忆喃喃自语,倒不是希望他们死去,只是希望他们安静。 听罢,莫云惜突然扬起手来,反被琴者按下。 “你的那些东西,散在空气中,也是不好的!”琴者脸部严肃,似乎对莫云惜频频用药分外不屑。 莫霜忆冷眼旁观,看来琴者最终选择,是让莫云惜来解决“江山图”的事。 挑了挑眉,的确算是与他们无关,毕竟当初不是他们取走“江山图”,一切缘自莫云惜,就终自她好了。 “你的琴音,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莫云惜冷冷扫了琴者一眼,抽回自己的手,四下扫了几眼,走上前去。 “嘶!”莫霜忆撇了撇嘴,看着莫云惜从他们衣服上扯下布料,堵住他们的嘴,得意的扬着头,率先离去。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叶家的!”莫霜忆走到叶芝身前,缓道,“既然如此,理应由叶当家的来处理,比较好。” 略有不满的叶芝望向她,默不作声。哪里不满意的?莫霜忆抱以疑惑的神情,难道由她来出面? “你可是将来的统治者,应该你来吧!”叶芝见莫霜忆瞪着眼睛不说话,无奈的脱口而出,本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事,却让莫霜忆铁青了脸。 莫霜忆望向挣扎的人,单指按向唇部,若有所思,良久,才冷笑道,“天大的玩笑,我只是想让当初的肇事者,得到惩罚而已。” “不是……”叶芝一时发怔,莫霜忆耸了耸肩膀,“不是没有想过,是没有能力。” 她太过清楚自己,大事糊涂,小事紧张,尽管一再告诉自己要心狠一些,却不到那里,真的无法狠下心来。 叶芝甩了甩头,将她的说法甩掉,警惕道,“我可说好了,这件事,是替你做的,不是我要做的。” 见叶芝将事甩了干净,慢吞吞的走向那些人的身前,不知将要做些什么。 莫霜忆也没打算理会,双手环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看着琴者的目光,始终紧紧跟随着莫云惜的身影,忍不住上前。 “如果想当我准妹夫,你可能要辛苦一些!”莫霜忆凑到琴者耳边,目光却落到莫云惜身上,轻声说道。 琴者无奈的点了点头,似有赞同的苦笑,“多谢姐姐提醒,我一定会很辛苦。” 完全不知身后事情的莫云惜,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这些人,恨不得让他们消失般。 她似乎,更恨叶家的人,却容忍着叶芝与叶良,不易。 “我很知道……关于菀佳的事!”莫霜忆缓缓说出一个人名来,却见琴者露出诡异的笑容,“很快!” 很快?会有多快?莫霜忆猜不到!她并不希望叶芝将所有人都带到叶望那里,万一有人被说动,到时候难办的事是他们。 “莫三小姐!”叶良走了几步都是喘得厉害,好像这一次“旅行”,消耗了他不少体力。 莫霜忆转向他,静候。 “当家的说,请三小姐先回去,因为三小姐还有伤,不能一直挺着!”叶良说着,莫霜忆便感觉背部的确有着疼痛。 琴者疑惑的望向他们,伸出手来,用力的按向莫霜忆的背部,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伤这么重?”琴者立刻眯起眼睛,“云姑娘也太自信了。” 莫云惜猛的回头,将琴者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方要反驳,便听莫霜忆道,“我是自己硬要来的,有些事,不亲自见识,总是不心安。” 就像王城,就算有琴者带来的好消息,她同样不安心。 “如果三小姐不放心,不如将云姑娘留下来吧!”叶良提议道,苦了苦脸,当了一道的垫背,当真是辛苦呀! “是啊,云姑娘留下来,就算有人想不轨,也不是她的动手。”琴者赞成道,其实他是另有话要说。 莫霜忆点了点头,的确,以莫云惜的药人,莫要说高手,只要不是能力太过强大的人,怕是都难以抵抗,何况……她还是信得过叶芝的。 “那我先去了!”莫霜忆扬起声音,见叶芝点了点头,才转过身,隐隐看到那些被束的人露出得逞的笑容,苦笑摇了摇头,以为她走了,叶芝就会放了他们?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无论叶芝想做什么,都会待她将“江山图”的秘密解开以后,才会另有行动,想必现在,是不会打草惊蛇的。 “姐姐,路上小心,不要听恶人之言!”莫云惜见莫霜忆想要离开,立刻凑上前来,“善意”的提醒。 琴者忍不住咳了咳,冷笑道,“云姑娘,怎么说我也是传信的人,更是救了你们,也要知恩图报吧!” “放心,待姐姐当了权,自然有你的好处!”莫云惜完全不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尽数推给莫霜忆。 却也从她的话语中,隐约知道叶芝的想法,是从哪里得来,定然是莫雨恬有意无意向她透露的。 影早已端坐马上,莫霜忆径自上马,靠在影的背上,琴者相随。 心里所想的是……如果她做了王,怕是会有很多人反对,就算她一直不停的告诉自己,只要得民心就好,四大家族都会被打压。 但现在的情况是完全不允许的,首先就是夜憧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叶家,若是她将来当真打压,就是不仁。 闻家联盟是她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当初猜测时也觉得闻家会有这样的想法,却始终不敢肯定。 如今夜憧也竭力促成,自然也是希望她在闻沐之的面前不算太难做,也算帮了她,若是驱了闻家算不义。 如果她当真打压,怕是……王位也不会坐得太稳当吧! “莫三小姐的想法,都是正确的,此时应该做的,就是稳住望公子,回到王城,偷入皇宫,将江山大秘掌握在手中。”尾随的琴者,信心十足。 莫霜忆侧头望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心中却是隐隐恐慌,他当真知道自己在想着何事? 影始终挺直背脊,令莫霜忆依靠得舒适一些,也将琴者的话听进耳中,不动声色,却已在戒备。 “影使,你不必如此,我可不喜欢当奸细,当初会对代政王下手,完全是因为,我就站在你们这边!”琴者可是提起了往事。 往事……青楼……菀佳…… “影,可以快一些,否则要多久才能回去呀!”莫霜忆忍不住抱怨,本就需要一日的行程,闹不好要走上几天。 “是,主人!”影淡淡的回音,略微的加快了马速。 “不知琴者究竟寻到了什么,定是要回王城?确信一切答案就是王城当中?”莫霜忆将自己的疑问说出,难道他们在外奔波许久,最后要回归终点? 琴者浅浅的应着,半晌,才回道,“这是情使好不容易寻到的,可是浪费了不少人力,那入口就在王宫当中,只不过……需要钥匙!” 她倒是有一把钥匙,不过用来开石锁了!明显的感觉到影的身子一僵,莫霜忆轻笑着似在安抚他。 “都需要什么?”莫霜忆喃喃的问道,她手中不过一块玉,一把钥匙,一个石筒,莫非都能用上? 果然,听到琴者喃道,“初步估计是三件东西,首先是一把钥匙,之后还有什么就不太清楚了!” 难道全都让她碰中了?是她运气好吗?也没对,石筒内装的是玉,为的是将玉取出,石筒能有什么用处? “那就回王城吧!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好好处理我的伤势,好像真的重了!”莫霜忆呻吟的说着,之前太过紧张一直不曾发觉,当一切暂时解决,就能感觉到疼痛。 琴者扬起笑容,叹道,“我也是会医术的,到了地方,替三小姐看一看,我还想着,令三小姐替我与云姑娘主持大婚呢!” 这样的可能性,实在是小得可怜,莫霜忆在心中腹诽,却不打算现在就打击琴者。 “主人!前面有人!”影平板的声音传出,琴者却补充道,“毫无敌意,熟悉的味道,应该是自己人。” 莫霜忆已经懒得起身,果然听到……脚步声,竟然没人坐马,而是徒步而行,真是不怕累呀! “竟然是财使,哎呀呀,你们可真是同心协力呀!这样的情况,如果你不做王,可真是浪费呀!”琴者夸张的摇着头,看着前方出现的人。 竟然是莫雨恬与怜心,看着他们焦急的模样,莫非是叶望之处出了差错? “姐姐,琴者飞鸽传书说你受了伤!”莫雨恬完全无视琴者的存在,急急的奔到莫霜忆的面前,看到她面色苍白,知道消息无误。 孩笑 “传递消息也是很辛苦的,你们能不能不要无视我?”琴者无奈的抱怨,辛苦的传递消息,得不到半点补偿,还被丢到一边。 好似才发觉琴者,莫雨恬也只是抱以微笑,继续问向莫霜忆。 “姐姐,云妹怎么没有陪着你?”莫雨恬对莫云惜似有不满。莫霜忆摆手道,“城里现在全部都是叶家的人,怎么也要留一个。” 原来是这样,莫雨恬与怜心对视一眼,道,“那我去换回云妹,云妹可以替姐姐医伤,其他人我也没信不过。” 完全不曾在意的琴者,将环中的琴平放在马背上,双腿微微抬起架住,手指放在琴上,缓缓弹奏。 “去吧!”莫霜忆挥了挥手,转向怜心,他们起码都骑着马,难道要让怜心步行? 似乎看得出莫霜忆为难,怜心陪笑道,“不如怜心随财使去看了看,也能长长见识!” “真不知为何你们没有骑马,路上小心,恐怕不会这么简单的!”莫霜忆的担忧不无道理,就算夜憧以叶芝的身份收服了大批人物,却也不一定就能与叶老抗衡。 毕竟叶老多年来积累的威望,就算有人可以暂时替代于他,也不会是长久之计,何况……也许夜憧收服的人中,也有叶老的人。 真真假假,只要完成自己的利益就好,谁会在乎那么多? “知道了!”莫雨恬望向怜心,缓道,“要不,我去备一匹马来!” “小姐都允许了!”怜心皱着眉头道,一直以来都是跟在莫霜忆的身边,更因一位易容成她的女子缘故,对她渐生芥蒂。 就算明知道此事与她无关,多多少少也会有所顾忌,为了能够再次取得小姐信任,还是走在前方会比较好。 “你们小心些,影,走吧!”莫霜忆侧头对影道,两匹马儿继续前进,反倒是琴者一直缓弹着琴弦,似乎在想着什么。 一时间,失去可以陪她理清头绪的人,琴者自然是不敢多信的,就算有朝一日他成为自己的妹夫,想必也不会这般容易解决的。 何况他们本已算作大婚,可是莫云惜再次出现却不曾与琴者在一起,反而与莫雷悎算作十分亲密,更不曾提及琴者。 更甚者,琴者安全不将自己当成莫云惜的夫君,似乎一切都是待定之中,这两位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她倒是看不明白了。 “姐姐?”琴者突然唤道,一声细腻的呼唤,不由得令莫霜忆大警,斜眼看向琴者,听他笑道,“姐姐,可是在想着我与云的事?” 不作回答,自然就是! “我倒觉得,姐姐应该想想莫雷悎,当初你们收下他,不见得是聪明之举呀!”琴者似笑非笑,令莫霜忆更加不解。 算了,他们之间的事,她本就是弄不懂的,也不必太过在意吧! “影,我累了!”莫霜忆喃喃的说,慢慢的闭上双眼,渐渐陷入困倦当中,她需要的不仅仅是睡眠,还有真正休养。 缓缓闭上眼睛的她,并不能够完全熟睡,稍稍有些动静都会有所警觉,影像是能够感觉到她的异样,一直紧绷着,完全没有任何动作。 “影使,您还真是辛苦啊!”琴者笑道,“可惜呀,姐姐伤太重,没有办法深睡,连我的琴者都没有办法帮到她。” 究竟是兴灾乐祸,还是替她惋惜,她可是听不出半分来。 “闭嘴!”影突然冷冷的喝道,果然,耳边一阵安静,随即,琴者迸发出隐隐的笑声,却是压抑的笑声。 有影的贴心,莫霜忆自然不再害怕,自从,从叶府离开之后,影当真是很小心。 可是影越发得小心,她便越容易受伤,每一次根本就来不及救助嘛! “也许,我需要影真的陪在身边吧!”莫霜忆突然喃喃的说着,听在影的耳中……不知她是梦语,还是真心话。 当莫霜忆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落入熟悉的屋中,怀抱着孩子的柔柔正坐在床边,时不时的替她掖着被子,嘴里还轻声细语的说道,“以后不要学霜姨,睡觉还不老实,知道吗?” 是她不老实吗?莫霜忆苦笑着,勉强支撑自己来,一股凉气涌入被中,才发觉自己只着内衫,身上缠了不少绷带。 “三小姐?你醒了?”柔柔见莫霜忆坐了起来,立刻胀得脸通红,想将孩子放下,却被莫霜忆制止,“我自己可以,你好好抱着他。” 真是想象不到,小小的他,终究会长大成人,突然轻笑了起来。 “不如……让他认云妹做干娘吧,以后,我也可以看着他成长。”莫霜忆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对柔柔笑道。 “为什么不是三小姐呢?”柔柔取来一个枕头,垫在莫霜忆的背后,令他可以靠得舒适一些。莫霜忆淡笑道,“因为这样……他就有干爹了呀!” 柔柔一时错愕,随即轻笑着,原来莫三小姐,是在打着琴者的主意。 笑声突然停顿,柔柔尴尬得不知是坐着还是站着,莫霜忆微微侧头,见到端着汤药的莫雷悎,面无表情的看向她,似有一股冷嘲,“云姐说,喝掉!” “为什么让我喝药,你也是臭着一张脸,笑一笑不好吗?”莫霜忆无奈的摇头道,看到莫雷悎古怪的神情,连她的脾气也渐渐变得怪异。 莫雷悎脸色一僵,显然没有预料到莫霜忆会这么说,难得露出笑容,尽管无法入眼,“姐姐,云姐的意思是,养好再走,云姐夫的意思是,现在可以走!” 走与不走,两位大夫恐怕已经走了争执,不过令莫霜忆注意的是,明显的…… 莫雷悎提到他们的时候,目光中有淡淡的隐狠划过。 “他们谁吵赢了,我听谁的!”莫霜忆用被子将自己捂紧,“你先出去吧!” 莫雷悎完全没有反驳,只是将药碗摆到桌上,转身离开,看着他僵硬的四肢,平板扬手的动作真是好笑。 似乎也证明着,他恢复成人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就算他真的成人,恐怕也是他的死期吧! “三小姐,还是喝药吧!”看到莫霜忆皱着眉头的神情,柔柔欲放下孩子去端药汤,再次被莫霜忆阻止,“你忙什么,也许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让我看看孩子吧!” 将双臂伸出被外,从柔柔手中接过粉粉嫩嫩的孩子,小心翼翼的逗弄着,心里却是盘算着另一件事。 “莫非三小姐真的喜欢孩子?”柔柔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莫霜忆逗弄着,忍不住笑道,“柔柔一直很想知道,三小姐最后会选择谁呢?” 会选择谁?莫霜忆顿了顿手,随即摇头苦笑,自己除了四大家族的男子,竟不认得其他人。 她做的事无非就是收回四大家族的权力,想必无论是谁都会怨她吧,何况她一身的伤病都是拜四大家族所赐,难道还要在其中选择夫君。 就算她想选择,怕是也不会有人想被选择,比如曾经对她缠得最紧的卫羽,也是难得一见。 卫家在卫羽的心中,比什么都要来得重,相信左煌尘、闻沐之都是一样的,她也一样,莫家,比什么都来得重。 自己的未来,比什么都重。 怀中的孩子突然“咿咿呀呀”的轻笑着,露出软软的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还把自己逗乐。 如果……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小东西,那有多好,可惜……如果让云妹替自己生个小外甥…… 她与柔柔也好,菀佳也罢,都没有那么深的认知,没想到,竟然会看到他们孩子的出生。 想到此处,莫霜忆的表情越发得柔和。 “你先下去吧!我再睡一会儿!”莫霜忆将孩子递还给柔柔,看到孩子张开双臂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见柔柔依然看着桌上的药汤,好似觉得,若是莫霜忆不喝,就浪费了一般,但莫三小姐似真的不想喝,左右为难。 莫霜忆对她摆了摆手,“不差一碗,去吧!” 柔柔抱着孩子离开,莫霜忆也搓了搓双臂,躲到被子中,将微微的一点寒气驱散,海边虽然潮湿,却也抵不过寒冷呀! “主人!”影突然出现在莫霜忆的床头,像多出的一道人影,若不是他发出声音,相当惊悚。 莫霜忆哼了哼,算作回答,良久,才笑道,“怎么?有话要说?” “琴者……意欲尽早起程,叶老正纠集人马,与代政王联合,对付叶当家的!”影简洁的回答,他口中的“叶当家的”是夜憧,也是叶芝。 无论是谁,都有地国有莫大的关系。 “恩,你去和琴者说,都起程吧!”莫霜忆叹道,“我也休息了几天,差不多了,你们准备吧!” “是,主人!”影听罢,立刻俯身消失。 一直以为,莫霜忆都奇怪影的武功路数,怪异得无法形容,可以随意进他人的房间进入。 当然,这世上是不会有穿墙术的! 手指不停的摩挲着,仿佛还能感觉到孩子的体温留在指尖,柔柔小小的东西,曾被她抱在怀中。 最好的保护 终于决定了离开的时间,起程之时,前来送行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除了勉强可以行走的菀佳,也只有她的夫君叶望,以及柔柔夫妇。 莫云惜紧紧依附在莫霜忆的身边,好似在担忧着什么,警惕的看着四周,难以言喻的目光扫来扫去,有些可笑。 琴者则是环抱着琴,在最远的地方等候着,仿佛与她们并不相识一般,特别是莫云惜,两个人之间的感觉,十分陌生,完全不像成过亲的模样。 “三小姐,我可是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呢!”叶望笑着,他这一处,可是帮了他们不少大忙,不仅令不少四大家族的主力失踪,更令地国得到先机,令他们无所适从的被迫出击。 莫霜忆淡笑道,“放心,一定不会让望公子失望的。” 如果令望公子失望,也是间接的令她自己失望,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成功的。 “云姑娘,真的要谢谢你了!”无论是菀佳,还是柔柔,都对莫云惜存在着一份特殊的好感,莫霜忆一直想要探知其中的原因,却没有真正的问出口。毕竟,现在不是讨论私事的时候。 莫云惜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对他人的赞赏或者讨厌均不太在意,转头看向莫雷悎,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姐姐们,你们似乎忘记了一个人!”莫雷悎似笑非笑道,自从认了她们当姐姐以后,称呼是一定准确的,仿佛当真将自己认成了晨家的人。 莫家没有男丁,莫雷悎若真的是莫家人就好了,莫霜忆总是会有隐隐的错觉。 若是莫家真的后粥有人,也许现在站在这里的不会是她,而是她的弟弟,她的责任也许会像两位妹妹一般,只负责某件事。 “忘记了谁?”莫云惜完全不认为她们忘记了什么,应该带的,应该捎上的,所有的都带得齐全。 见到莫云惜的神情,菀佳也是轻轻一笑,“你们将自己的人都带走了,将卫家的麻烦倒是留下来了!” 所有人都在远远的收拾着,毕竟他们带来的人也不多,也不过是身着黑衣的影卫收拾着,影一直远远的站着,看着某个方向,隐有警惕。 卫家?莫霜忆恍然,她并没有打算将卫羽一齐带走,毕竟他是卫家的人,到叶望之处也是身负重任。 现在的她暂时没有与卫羽完全决裂的意思,却也没有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的感觉,只能将他暂时放任。 看得出莫霜忆的犹豫,柔柔轻笑道,“可能要劳烦望公子,再收留卫家的人了,其实,柔柔却是觉得,他们很喜欢留在这里。” 海边这里真的是什么也不缺少,就算是粮食也是充足的补给,若是真的少米少菜,莫云惜也自有一道捷径可以令地国的人送来。 既然是站在同一条战线,自然应该同仇敌忾。 “倒不能说是喜欢,应该说是无可奈何,无计可施!”莫雷悎对卫家也是全无好感,僵硬的脸上勾起冷笑,诡异的哼着,“要知道,他们想离开,可是要能过重重关卡,一不小心就可能丧命。” “留在这里,倒是会有一线生机,如果回去复命,可能很快就……”琴者抱着琴过来说道,欲言又止,看了看天色,他们是天未亮时就已经准备,希望在天完全黑之前能到达失城,与其他人汇合。 如果运气好些,还可以再稍作修整,琴者可是不习惯日日赶路,夜夜辛苦呢! “不如现在走吧!”琴者转向莫霜忆,“要不要向卫家小公子道个别?” 卫家小公子……这样的称呼,在四大家族的人口中说出,大部分都是讨好谄媚,朋友间说出来自然是开玩笑,但是从琴者的口中说出…… 倒像是嘲笑,依靠卫家小公子的身份,始终弄不清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看不必了!”莫云惜的脸色可是很不好,僵着脸,“用得着和他说什么?” 这两个人自从见了面,就拼命的唱着反调,这就算了,隐隐透出的敌意是骗不了人的,怎么自从成亲偷离之后,关系就变成这副模样? “不如……三小姐去看看吧!”看到他们吵得有点僵,久不作声的叶望陪笑道,将莫霜忆拉着离开一段距离,轻声道,“我怕我压不住卫家……小公子。” 有可能,到了现在,叶望都记不全卫羽的名字,就像,到现在,他都不太记得自己大夫人的名讳。 “替我看住他们,万一打起来,就直接打晕,用马驼着上路。”莫霜忆开玩笑似的说,迈起步子走到影的身边,嘴角还挂着哭笑不得的神情。 “主人,卫家的人!”影指向前方。卫家的人并没有完全的被监视,依然可以自由行动,自然也可以来到这个地方。 叶望对他们也算不错,除了不能离开,也没有特别强制的行动,只是……有时候碰面会很尴尬。 “你继续吧!我过去看看!”几乎是一眼,莫霜忆就看到卫羽望她这则望来,应该也知道她很快将要离开。 是来相送吗?莫霜忆浅浅的笑着,自从这一切见面,几乎有些认不出他来。 一直以来也没有细味着他们的过去,总是她在跑,卫羽在追,而且是不明所以的追,分明就是弄错了对象,但对于卫羽来说……她就是她! 但在莫霜忆看来却并非如此,她不是她! 依稀记得希望她能推荐去见卫老头子的卫羽,明明是那亲的不舍却气血方刚,若是不出成绩就断然不会回来见她一般。 之后的事,她倒是不太了解,一心也不曾在他身上,只是想着如何与妹妹们联系,如何能扳倒左煌尘,如何能……得到叶景。 只是一切落尽之时,她才细细的回想起当时的卫羽,一定很不甘心,但是,又无可奈何。 “主人,小心为好!”影对卫家的人,实在是不放心。 就算是叶芝,也比卫羽强上几分,隐隐的想到见人识人的沙洛,也许让她看看现在的卫羽,可能会有不同的感受吧! “你知道的,我是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的!”莫霜忆轻笑着拍了拍影的肩膀,自从被影带回来之后,她便有了决定! 以后,不必令影真的成为影子,他也可以走在阳光下,他与其他三使有何不同? 只能说从前的她,需要有人暗中相助,只是现在这一股暗力已经被她损耗得七凌八落,远不如搬到台面上来好。 “怎么想着到这边来?而且这么早?”莫霜忆走向卫羽,笑得风淡云轻,之前的事,她暂时不愿提及。 卫羽的目光一直不离莫霜忆,直到她靠近时,才落到她身后那些人的身上,看似是各说各的,其实都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莫非都不信任他,认为他会做出伤害莫霜忆的事情来? 就算当初是他弄错了对象,但他对莫霜忆始终是不同的,莫霜忆在他心中……是那么长的一段过去,是莫雨恬无法比拟的。 “听说你要走,想来送一送,可是你又没有直接对我说,怕太……”卫羽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 莫霜忆倒是不以为意,有些好笑的看着卫家被引来的那些人,恐怕已经知道这是她与叶芝商量的结果,他们归来时便已经将失城从他们手中取走,真的又变成“失”城。 如果自己想要的,想要守护的,被他人夺走,定然会不愤不平衡,想必他们就是这样的心思。 伸展着四肢,感觉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不疼的,却疼得隐隐的习惯,“其实,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的,毕竟相识这么多年。” 看向莫霜忆,卫羽的目光复杂,像是有满满的心事无法说出,就像他的来意,一直没有准确的表达。 “也许,当妆你寻到卫子峰是为了变强,但事实上,许多事情远不是外力能够解决的!”莫霜忆所指的是卫羽不算坚定的心。 她从来没有要求过卫羽,真的会因为她而做出什么,毕竟他是卫家最疼爱的小公子,也有可能是未来的当家人,她不可以太过自私的要求卫羽所改变,同样的,不希望卫羽要求她改变。 “你是说……我现在的做法?”卫羽苦苦一笑,“霜忆,我觉得,有些事,很有必要向你解释。” “我可以不听吗?”莫霜忆微笑着打断卫羽的话,看着他渐渐变得苍白的脸,摇头道,“别误会,我的时间不多,马上要起程了,如果真的要解释,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会有在王城见面的那一天的,希望那一天,不会将场面弄得太难看。 “霜忆,一路顺风吧!”卫羽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将继续留在这里做人质。” 留下他,也就可以胁迫卫家! 本已经转身离开的莫霜忆,突然停顿,侧头对卫羽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卫家派你来这边,只是希望你会平安而已。” 谁会知道王城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叶望这里却是最安定的。 凶兽 当他们离开海边之时,得到一个保证,便是他们的行动不会被卫羽打扰。 也就是说,卫羽被变相软禁,其实这一切早在莫霜忆的预料之中,在卫羽没有决定站在哪一条线的时候,任是谁都会对他抱以怀疑。 “姐姐,到失城之前,还是小小休息一下吧!”莫云惜看着莫霜忆疲惫的神态,忍不住劝道,何必一直强忍着困意而不休息? 莫霜忆摆了摆手,靠在影的背上,就像靠在一堵没有温度的墙面。 “如果姐姐想休息,自然会休息的。”琴者淡淡的笑道,手中的琴音从未间断过,似乎有着隐隐的催眠作用,令莫霜忆的状态驱于熟睡。 见琴者用琴音替莫霜忆安眠,莫云惜就算有再大的不满,也只好压在心中,不再提及,只是时而望向莫霜忆。 正欲睡去的莫霜忆,突然感觉到影的僵直,与先前的挺直完全不同,似乎有了一丝错愕夹杂在其中。 怎么?难道前面发生异样?莫霜忆方要抬头,便听到莫雷悎在后侧喊道,“影使,带姐姐离开。” 什么?本欲抬头的莫霜忆,却感觉到马匹的一阵震动,带着她向前奔去,完全顾及不到周围的情况。 “发生……”莫霜忆刚开口嘴,就听到“嗖嗖”的箭声,武器碰撞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使得她选择安静。 恐怕是有人泄露了她的行迹,究竟是谁如此大胆妄为?或者说根本就是她身边的人?尽管是怀疑,却令她的心阵阵生寒。 若当真要这般怀疑起来,所要怀疑的有也是相当多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也有着或多或少的动机。 “姐姐,小心!”莫云惜的声音在身后急切的传出,不知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莫霜忆却发觉自己移动不得半分。 似乎影对她的异样也隐有察觉,连忙重重的扯动着马僵,希望马匹可以跑得更快一些,躲过敌手的纠缠。 因为马儿奔得很快,莫云惜的声音极快的就被甩到了身后,莫霜忆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数朵花瓣从眼前划过。 努力的撑起眼帘,慢慢转过头去,只是看到被扬起的沙尘与树叶卷在一起,时不时的飘出花瓣带着怪异的香气,向四周发形开来。 “主人,忍耐一下!”影突然开口道,将马停在较为安全之处,正在莫霜忆不解之时,只感身后多出一个人来,应该是影卫。 莫霜忆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发出声音,“怎么,你们没有去帮他们?” “他们的目标是主人!”声音自身后传来,应该是哪名影卫代之回答,莫霜忆沉默的闭上了嘴,这是事实。 一旦她离开,那些人恐怕就不打算与莫云惜等人过多纠缠,会用最快的速度赶超她吧! 被扶下马来的莫霜忆,看着影也翻身下面,将她打横抱起,不忘说道,“主人,得罪了!” “是我得罪你吧!”莫霜忆苦笑道,最不喜欢与人接触的影,在她的“强迫”下,与她频频接触,甚至已经被迫直接现身。 影微微错愕,没有过多言语,立刻用起轻功,用最快的速度向失去奔前,身后有两名影卫相随,其他影卫不仅没有去帮莫云惜他们,甚至是立在原处,似乎在等等什么。 “影!”完全不解的莫霜忆轻声唤道,难道真的让莫云惜孤军奋战? 毕竟琴者的做法实在令她无法相信,对待自己的妻子也是不冷不热,实在令人焦躁,且说莫雷悎,他是不太可能被相信的那一个。 零零散散由叶望派来保护她的人,以及叶芝零散的侍卫,恐怕面对强大的敌手,无法持续得更久。 影目光始终落在前方,回答道,“应该已经追过来了!” 谁追过来了?正当莫霜忆欲要转身看向某侧之时,就听到难以形容的惨叫声,脑海中对这样的声音可谓是熟悉,是尸鬼控制的那些无辜的人。 “想必是尸鬼没有真正的驱除1”身后紧随的影卫出口道,立刻能够感觉到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警告。 主人做的事,永远都不会有错,即使是错的,也会将它变成对的。 莫霜忆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虽然她没有完全的抱对信任,却总是有幻想的,毕竟没有亲弟的她,多多少少会希望莫雷悎的角色转换。 如果今天的事真的是他弄出来的,为何一直隐藏着自己,为何要杀死自己的同伴,为何……要跟在他们的身边? 所有的猜想都是没有结果的,只有到达失城,确保所有人的安全,才有心思去整理其他事,若是莫雷悎想再跟在他身边一段时间,那就再跟着吧! 相信会有他忍耐不住的时候,将自己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如果他真的……他无法真正害到其他人,其他人也无法伤到他。 这才是最麻烦的,就算无法甩开他,也不希望被完全掌握。 “主人,再忍耐,很快就要到了!”影说话的时候,有些虚弱,难道他的体力已经…… 的确,毕竟是一天多的路程,偏偏让他缩短至几个时辰,消耗的哪里只是体力,或者还有…… “主人不必多想,很快就到了!”影突然微微用力,速度似乎更快了几分,莫霜忆想看向他身后的男人,突然觉得脑袋一阵阵的发晕。 这几天的药一直是莫雷悎送的,她半滴都不曾喝下去,尽是莫云惜晚上亲自送来的药,怎么可能还会出问题? 除非,连莫云惜都有问题,这是她最不愿意相信的假设。 就在莫霜忆胡思乱想之时,从地面传来的叫声越来越烈,好像无数饥饿的野兽正勇猛的向他们扑来。 “啊!”复杂的叫声突然传来,好像是……急促的声响再次响起,短促的叫声并不像是求救,倒像是……在呼唤。 “啊!”几乎可以穿透云霄的声音再次传来,明显感觉到影的身子一顿,突然重重的落向地面,力道完全没有收敛。 难道他真的坚持不住了?不仅仅是莫霜忆焦急,身后的影卫也分外慌乱,听他们喊道,“影使?” 充满疑问的声音,似乎也证明,他们也不曾料到影突然泄力,怕是真的用去不少力量吧! 随着影的掉落,莫霜忆突然感觉腰间冰冷,却也令影突然有了力量,一时无法提气运起内功,却是有些踉跄的站在树枝上,身形不稳。 “不如将我放下吧,没事的!”莫霜忆可不是在安慰她,先前令她无法移动,神智不清的药感正慢慢退散,正慢慢趋于清醒,四肢也慢慢有了力量。 影的双臂依然没有移动,只是目光落到莫霜忆的脸上,猛的紧缩,浑身散发着阴犀的气息, “来者何人?”温柔的女音轻笑着问道,不见女子,却见一头足以两个高的大狼,从前方的路口窜了出来,直直奔向失去理智的人门。 好大的狼,黑色的长毛,张开血盆大口却不是吃掉那些人,倒像是为自己增加气势,两只前爪不停的挥动着,追赶他们的人一一的被打散。 一条粗壮的大蛇突然从那些人中窝了出来,直直的奔向大狼,迅速卷住他的颈部,连旁观的莫霜忆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她看过自相残杀的人,没见过兽残,忍不住闭起眼睛。 “啧,你们有人会说话吗?有没有见过赶路的人群?”来者似乎异常大胆,对举止怪异的人完全不曾惧怕,“算了,估计你们已经没有神智了,也不必浪费云姑娘的药了,不如……送给叶家吧!” 来者是谁?当莫霜忆睁开眼睛之时,影也轻飘飘的落到地面,落到巨狼的身后。 “三小姐?天啊!”来者不是别人,却是孜青,见她瞪大眼睛,奔到莫霜忆的身侧,“玢兰只是说小姐受伤了,这好像不仅仅是受伤才对。” 不要说这些,听着头晕!莫霜忆张了张嘴,又发不出声音来。 “影使,带小姐离开吧,想必这些人会间接的影响药性,本来还想留着他们,现在看来也不必了!”孜青笑意盈盈,说的话却十分恐怖。 影点了点头,看向孜青身后的马儿,应该是她骑过来的。 将莫霜忆托给影卫,率先上马,莫霜忆也由影卫扶上,吃惊的孜青不曾想到,自己的马儿也被“抢占”。 “影使,好生护送小姐,这里交给我的!”孜青的笑容好不自然,看在莫霜忆的眼中却是相当别扭,仿佛她非常的可怜一般。 “啊!”孜青再次发现怪异的声音,巨狼突然再次扑到人群之中,不过是将他们冲突,并没有真正的伤害,好似在等待什么。 大蛇也甩动着尾巴和头,它们配合得相当默契。 本以为大蛇想将巨狼勒死,不曾想过它们却是“战友”,配合得天衣无缝,想必经过许久的训练。 难道是孜青训练它们,没想到娇滴滴的她,竟然会有如此本事,心思未定的她感觉到马儿向前冲去,孜青的身影渐渐消失。 犹豫 城池,就在眼前,只要进入,即是安全。 始终提着一口气,骑着马,紧紧抱着莫霜忆的影,直到奔进城的一刹那,跌下马去。 “影!”本想抓住他的莫霜忆,却仅仅是扯住他的衣角,看着他滚落到一边,被影卫扶起才身放了心。 可惜驼着莫霜忆的马儿并不尽心,一路的横冲直撞,闹得方有些整齐的街道再次乱了起来。 “来者何人?”莫雨恬的喝声陡然响起,又焦急的唤了一声,“姐姐?” 能将她姐姐从马背上救下来的人,看起来体力不支,她的身边也没有带什么人来,唯有…… 一条粉色的丝带从二层窗前伸出,直直的奔向莫霜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把粘满灰尘的扫帚。 “小姐!”随着丝带的刺出,怜心的身影也从窗内跃出,轻飘飘的紧随马儿,丝带刹那缠住莫霜忆的腰间,见怜心用力一扯,莫霜忆便被扯了起来。 莫霜忆只觉得四肢无力,任由怜心扯着,平平安安的落到地面。 迅速收起丝带的怜心将它甩到一边,紧紧的扶着莫霜忆,“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有影使在,不应该会这么狼狈。 “如果我没有猜错,恐怕影使受伤了!”莫霜忆眨了眨眼睛,觉得怜心的面容有几分不真实。 “难道你们是在耍杂技?”终于出现的叶芝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完全忘记出手,直到莫霜忆被怜心与莫雨恬强行扶着,走向一间小屋,才缓过神来。 叶芝并没有看望莫霜忆,毕竟她亲妹与侍女相伴,倒是走到影的身边,看着同样狼狈的影卫,道,“你们跟我来吧,霜忆跟着他们会很安全。” 看着迷迷糊糊的影,叶芝叹了口气,看模样,不是外伤,很麻烦。 他不是大夫,完全不会医术,除非等莫云惜来,要不…… “叶良,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叶芝对着从门口路过的叶良喊道,自从与叶芝折腾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可真是削瘦不少。 刚从莫霜忆之后打水煎药送药的叶良,又无可奈何的进了门,只是瞄了躺在床上的影一眼,道,“当家的,他遮脸,我看不到。” 是啊,影遮着脸!叶芝正欲伸手将影的面纱揭去,反被身侧的两名影卫阻止。 “要替他医治!”叶芝倒是很相信叶良,因为他一句,“他遮脸,我看不到”,就要揭下他的面容来。 影卫依然拦着他,动也不动,好像叶芝会做出对景不利的事来。 被挡在身后叶良,无论怎么移动自己依然肥大的身体,也看不到影,只好凑到床前,伸出手掀开他的眼皮。 “暂时是太累了,不过其他暂时的……我还看不太出来!”叶良憨憨一笑道,“我去替莫三小姐烧壶热茶来。” 似乎此时的叶良完全只想着如何讨好莫霜忆,若是想以后站稳脚跟,更应该讨好他这个当家的才对,所有只有一点可能,他依然没有打算放弃玢兰。 平时还当真看不出来!只是……好久没有见到玢兰了,倒是怜心…… “叶当家的!”叶芝正想着,玢兰便立刻出现在门口,向他作揖,再眨眼时,玢兰已经不见了身影。 难道是错觉?叶芝不忘嘱咐两名影卫,“千万不要带他走,还是正常医治比较好。”已然走到门处又回头道,“一旦有事,立刻去隔壁!” 莫霜忆就住在隔壁!影卫相互对视,无奈的看向影,顿时瘫软的椅上,影使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 至于……隔壁,可谓是温馨一片,莫雨恬牢牢的守在莫霜忆的身边,床头站着怜心,床尾则是玢兰在不住嘴的说着什么,时时的苦笑连连。 “怎么样了?”叶芝也是担忧莫霜忆的伤势,却更为担忧影,总是觉得影的身上隐藏着重大的秘密,定然可以查到更可能为己用之事。 莫霜忆斜眼看了看叶芝,重重的叹道,“我的屋子里,现在可以随意有人进出了。” “你是未来的主人,我们都听你的。”叶芝打趣道,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向玢兰,“玢兰姑娘,当真是好久不见了。” 相当是好久不见了,玢兰微微露出尴尬的神情,她已经许久不曾随侍莫雨恬等人,所做的事也不包括保护莫霜忆等人,更非…… 倒是被叶芝看穿了,玢兰缓道,“叶当家的,玢兰失礼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莫三小姐身体不佳,最好不要打扰,不如玢兰请叶当家的喝酒吧……” 玢兰一席话,完全不曾听入叶芝的耳中,只是深深的打量了莫霜忆一番,摇了摇头,“看起来,你的情况,比影好多了。” 就是说……莫霜忆猛然起身,急问道,“影是怎么了?很严重吗?” 果然很担忧影!叶芝突然笑道,“看来莫三小姐早就心有所属了……”瞄了玢兰一眼,“恐怕会有很多人伤心吧!” 完全不理解的玢兰摸了摸脸,难道莫霜忆喜欢的会是她,虽然她也的确是倾国倾城,但是……总不至于好女色吧! “胡说什么!”莫雨恬却是不以为然,看了看门口,拎着水壶可怜兮兮的叶良,缓道,“这一屋子里的人,估计只有玢兰能喝得进茶水。” “财使,怎么这么说?”玢兰轻笑着,“怎么说,也是我搬来孜青的呀,这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吧!” 原来是她搬来了孜青,说了这么久,都不曾说到重点。 “我倒是觉得,究竟会是谁呢?”莫霜忆冷笑道,“会是谁能够再弄出那么多怪异的,没有神智的人呢?” 天下间,应该不只是有尸鬼吧,不应该只有那几个已经死去的尸鬼吧! “主人,既然你已经知道,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玢兰毫不客气道,“主人,现在是非常时期,其实,地国与四大家族已经算作开战了,明着的已经开始了,暗着的,只能靠主人了!” 暗着的,江山图吗?有了它,又有什么好处?能够得到天下? 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莫霜忆苦笑道,“谁有办法动他?如果谁有办法,不如说出来吧!” 谁能动他?想到就觉得头疼,当初尸鬼之间可以自相残杀,可惜最后不是尽数毁灭,反而落了一个,留下的这个,究竟要做何处理? 这一时,所有人都沉默了,哪一位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是处理不尽的。 若是当时没有留下就好了!莫霜忆深深的叹着,扬起头来,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想方设法的去处理。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呢?”叶芝突然道,“我过来就说这一句话,也许我可以对付他,但是前提是,你要亲眼看着。” 方才还有所笑意的叶芝,突然就变了脸,令莫霜忆也十分诧异。 “做大事,不能一直心慈手软,以后叶家还要靠你呢!”叶芝撂下话来,阴沉着脸,离开。 “真是莫名其妙的!”莫霜忆打着哈哈,心里怎么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玢兰也僵下脸来,没想到叶芝也算同道中人。 屋外隐隐传来动物咆哮的声音,玢兰完全不打算理会,反而道,“财使,侍者,你们不能一直围在身边啊,轮流看护吧。” 虽然玢兰如此说的,却是她第一个离开,也不过是去了隔壁。 隐隐听到屋里说着什么,声音不算熟悉,毕竟影卫与他们并不算相熟,如果哪一位…… 侧耳倾听,真的不知嘀咕着什么,隐隐的,还有叶芝的声音。 难道是他们在讨论着什么?不可能啊!影卫应该是时刻提防着叶家才对,应该不会与叶芝交心才对。 “如果这是真的,那当真是有劳了,虽然我不算全面了解,但总比不知道的好,你们说呢?”叶芝冷笑着,“没想到,霜忆最为得意的影使也会有失足的一天,看来那些家伙,的确通通留不得。” 站在门外的玢兰,轻轻咳了咳,毕竟影卫也不是浪得虚名,她站得久了,就算叶芝感觉不到,他们也会知道,心是间隙倒是不好。 “玢兰求见叶当家的!”玢兰在门外笑道,“不知道叶当家的可有什么周全的方法?毕竟……” 毕竟他们可是快要进城了,万一莫云惜他们没有当真的抓到莫雷悎的把柄,偏偏又当成自己的将他放进城来,以后的问题可就越来越多了。 “听影卫的描述,当时可是很多人,但是……”叶芝苦笑道,“就算整座城中的加起来,也不一定会有那么多吧!” “应该说,也有四大家族的人!”玢兰之语,立刻令叶芝警惕起来,反被安慰道,“不要紧张,叶当家的,当初被派过来的人,可是没有自己人,云姑娘也不是每一个都截得到,自然是有人截住了。” 能知道他们行踪的,除了在王城监视的他们,就是会收到消失的莫云惜,留在她身边的人,就是有最大嫌疑的人——莫雷悎。 化尸 那些人快要进城了!不仅仅是大战后疲惫归来的莫云惜等人,还有失去理智的人。 一时间城门外乱成一团,不仅无法入城,可能连城都无法太过靠近。 已经没有药粉的莫云惜最为焦急,此时已然不是打开城门的时候,但不打开城门,他们就有可能被分尸。 无论他们如何叫喊,都没有人帮助他们,一时间陷入苦境,倒显得出几分悲凉,难道真的要死于这群失去理智的人手中? 就连忙莫云惜辛辛苦苦炼制出来的药人,也都被撕扯得干净。 “怎么办?”莫云惜看向身边的莫雷悎,就在这个时候,还是希望他能够给出人意见,却也在这个时候发现,无论是叶望派来保护他们的人,还是叶芝留下来的侍卫,无一不伤。 唯有莫雷悎完好无损的立在身边,似乎打算置身事外。 “你……”莫云惜的声音才出了刹那,就觉得恶臭之气扑来,如果再不解决,恐怕真的要命丧于此。 重重的甩着手中的鞭子,真是能打中几个,就是几人,依稀的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未在这样的情景上失过手。 究竟是被自己最亲的人抛弃了,还是被自己相信的人出卖了? “有没有谁能先上来的?”孜青的笑声突然从城墙上传出,只见她重重的甩出手中的长鞭,似乎想要拉上来一个人。 可惜无人肯劝,似乎也是在“谦虚”着,在他们看来,应该先离开的恐怕是莫云惜。 孜青瞪了瞪眼睛,自己守了许久的城,守来的却是对主人的忠诚,对承诺的忠诚,也算不见。 见她缓缓一甩,突然松开手中的鞭子,向莫云惜道,“云姑娘,您再辛苦一会儿吧,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很快结束?开玩笑吧!莫云惜突然欲要发火,将自己隐藏起来的火爆脾气暴露之时,却见到落到地上的长鞭突然飞一般的窜出,替他们暂时扫平了眼前的障碍。 竟然是一条蟒蛇,而且这条蛇身的花纹且异常熟悉,好像就是她曾送给……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成为是条鞭子,而不曾多加留意。 那些人只是丧失理智,面对野兽依然有着恐惧,特别是这野兽曾令他们的同伴丧生。 “快进城!”听到身后的城门正缓缓拉开,莫云惜立刻喊道,带着一群人急急的奔向城内,自然也包括从蟒蛇身上逃脱的他们。 就在进入城门的刹那,与莫云惜并肩的莫雷悎突然顿住了马,令他身后的人不顾前方的情况的向前拥挤。 竟然是流着口水的狼,且有数条,正虎视耽耽的望着他们,却见莫云惜微微错愕,并没有太多表示,从狼身旁掠过,不停的甩动着马鞭。 砰着头皮的侍女也立刻紧随莫云惜,好像跟着他,就能保证起码的安全一般,惟有莫雷悎一动不动的呆立着,与狼对视。 头狼突然嚎叫起来,对象自然不会是莫雷悎,突然准备涌进城内的家伙,却听孜青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记住了,只能抓伤,不可以用嘴,否则晚上全部禁食。” 狼只像是能够听懂孜青之数,不满的呼噜着噪子,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仿佛已经习惯了孜青的强权。 见狼只从身边擦过,莫雷悎好像忍不住颤了颤,就扯着马匹欲向城内走去,却听到另一抹清脆的笑声,“孜青,他就是小公子。” “小公子?”孜青疑问的问道,“玢兰,他可不是卫家小公子。” “我当然知道!”原来那人是玢兰,却没有见到她的踪迹,却只是听她道,“我说的是,莫家小公子,他是主人认的弟弟。” “可惜呀,不知好歹!”孜青本是善意的笑着,却顿时说出恶毒的话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莫雷悎听出语气中的杀意,立刻扬起马鞭欲要追向莫云惜。 现在唯有莫云惜是他的救命符,无论他做过什么,以莫霜忆对他莫名其妙的情谊,与莫云惜认为他的利用价值,都会留他一命。 却当莫雷悎欲要挥动马鞭之时,一盆水从天而降,一滴不落的淋到他的身上,立刻一股滚烫从身体专来,顿时惊恐的大叫起来。 “云姐,他们要杀我!”莫雷悎突然大喊道,不曾当真奔远的莫云惜,听到他的呼喊立刻策马转身,奔了回来,似乎想要“救”下快要被杀的莫雷悎。 “你们要做什么?他是……”莫云惜正欲喊出,却见莫雷悎的身体被迅速腐蚀,他惊恐无辜的叫声像是噩耗般的传入耳中,带来的却是死亡前的惨叫。 他想活着!从莫雷悎的眼中莫云惜看出这样的讯息,急急的喊道,“快点打清水,快一点儿呀!” “云姑娘,不必了!”孜青与玢兰纵身落到挣扎的莫雷悎的身边,警惕的看向他,“化尸水很烈性,很快就结束了。” “你们在坐什么?”早已奔向马来的莫云惜欲扑向莫雷悎,被孜青紧紧的扶住,“这是主人的意思,云姑娘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会不懂的。” 只是不愿望承认,莫雷悎对她来说就算不是弟弟,也是实验的对象,是她精心照顾的小男孩,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的死去。 “我会复活的!”莫雷悎愤愤的说着,“早就知道,莫霜忆不会留下我,她已经发觉了,但是我是尸鬼,我会复活的。” 的确,尸鬼是会复活的,一旦复活,会比从前更加厉害,他们此时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若是待他复活?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莫云惜,忽的扑向正赶过来的侍卫身边,用力的抽出其中一人的剑,用力的砍向莫雷悎,顿时喷溅出发典的鲜血。 “我以为你会救我!”莫雷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熔化,化尸水,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莫云惜气喘吁吁的说道,“既然你真的要死,不如说得彻底一点儿。” 果然是心狠手辣,绝对不会因为他现在是莫雷悎,而有任何松软的举动,反而比避而不见的莫霜忆,更要狠上几分。 可是尸鬼真的能够死去吗?莫云惜的心中隐隐的怀疑着,看着快要被她砍得奄奄一息的莫雷悎,倒在地上,忍不住丢掉剑后退,好在孜青扶住了他。 莫雷悎的马儿已经化为乌去,散发着浓重的恶心气息,偏偏莫雷悎还没有完全被化去。 “我再去寻些来!”玢兰脱口而出,当即安静,应该……已经仅有一盆,被他们稀释了。 “哼,我会复活的!”莫雷悎依然喃喃的,自信着自己会继续重生,这一点,莫云惜也相信着。 尸鬼存在的年头应该不短,被砍伤的次数相信也不会少,相信更会经历无数种惨相,却依然能够完好如初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定然有其秘术。 都说化尸水可以化尽天下万物,但许久都不曾化掉莫雷悎,似乎也能说明,尸鬼真是…… “还有一些!”叶芝的声音突然从莫云惜身后响起,本有些希望的莫雷悎的眼中突然出现一片死寂,看到叶芝,就像看到自己的终点。 叶芝晃动着自己的小瓶,道,“霜忆说,你死不了,可是你什么都没有了,只是一滩脓水,还能活吗?” 一群人像是看戏般,看着叶芝将瓶子丢到莫雷悎的身上,原来瓶盖不曾盖紧,立刻溅出无数水滴来,随即是莫雷悎的惨叫声。 就算是再心狠的人也无法忍受这种场景,何况是曾与他朝夕相处的莫云惜。 “云姑娘,我们还要处理城外的事,你先回去休息吧!”玢兰立刻笑道,将她推向远远而来的琴者,这琴者也是怪异,方才去了哪里? 琴者见到地上挣扎的莫雷悎,脸上也是一阵惊懒,随即坦然道,“既然决定了,就不能后悔,你都已经做了,还怕什么?” 原来琴者以为是莫云惜所为,可惜莫云惜说不出半个字来,拉着琴者疾步离开。 孜青与玢兰自然还是要继续处理城外的事,嘶叫声依然不断,独留叶芝一人来面对莫雷悎。 “当家的!”叶家的侍卫欲言又止,见到叶芝挥手的动作,也听话的离去。 莫雷悎竟然化得还不够迅速,尸鬼到底是什么构造,就算曾经了解,也了解得不够透彻,以后更是无从探知。 “今天,是我送你的最后一程!”叶芝淡笑道,看着完全无法言语的莫雷悎。 叶芝转身离去,莫雷悎已经彻底死去不足为俱,他也不必过多停留,倒是应该去安排叶家的人,做回归王城的准备。 最后真的化为一摊脓水,就算到最后,莫雷悎也不知道,究竟哪里露出了马脚,被莫霜忆发现得彻底。 他不知道,他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放出由尸鬼控制的那班失去理智的人,他们有可能是失城的百姓,有可能是他们搜集而来的难民,也有可能是准备前去叶望处察看的家族子弟。 可是说起能控制他们的人,除了尸鬼,还能有谁? 化尸水的来历 三天!三天以后,莫雷悎并没有复活! 化为脓水的莫雷悎彻底的死去了,没有办法再复活。 虽然叶芝最希望能够查到尸鬼的秘密,可惜最有可能接触到的一条线索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只能靠叶老。 好在……身边还有诡异多端的影。 “如果你喜欢影……我可能不能帮你呀!”莫霜忆为难的叹道,从她发觉叶芝一直望着影开始,就觉得叶芝的感情是无望的。 无奈的仰天长叹,尴尬的笑着,“霜忆,我的嗜好没有那么怪异。” “哎,可能是影的魅力太大了!”莫霜忆似笑非笑的说着,非常明显的看到影的僵直,双眼尽量放空,扯着马缰的双手暴出青筋。 他也早就发觉了叶芝的目光,带着不怀好意,却绝对扯不到另一个层面上去。 一行人骑着马儿,没有半个人留在失城中,而是几头野狼留守。 说起莫云惜控制野兽的能力也是不错,如果所有野兽都可以听从她的命令,也有好久不必需要兵队了吧! 慢慢悠悠的向前走着,一个是担忧前方会有埋伏而闪之不及,最主要的是莫霜忆不适合骑马。 无奈需要赶路的她,却完全不接受坐马车的提意。 “影使的魅力的确不小!”叶芝咳了咳,恰巧目光落到莫霜忆身前的玢兰,脱口而出,“我倒是觉得玢兰姑娘的魅力才是大呢。” 几乎将所有男子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当然只是几乎!以为玢兰见惯了各种场合,应该会给他台阶,不想,玢兰笑道,“叶当家的过奖了,玢兰的不过是一副好皮囊,哪里比得上影使!” 淡淡一笑,叶芝摇了摇头,重重一叹。 虽然他带的人都是男子,叶望派来的人也是男子,可是身边跟着的六位姑娘,真是不容易对付。 沉着脸的莫雨恬与戒备的莫云惜护在莫霜忆的左右,笑容满面的玢兰与一脸煞气的孜青一前一后,怜心倒是跟在孜青的身侧,一脸警惕。 气场比这些男子要大得许多呀!叶芝抚额感慨着。 “不过我倒好奇,叶当家的怎么就想到要用化尸水!”莫云惜突然侧头问道,倒是令叶芝微颤了颤,随口道,“当然是想着,要复活,怎么样都要用肉身才行,我可不相信他是用灵魂。” 一半真实,一半遮掩,莫云惜冷冷一笑,心中倒是惦记着她曾经偷来的一瓶化尸水,那可是在很久远的事。 却在夜雨楼丢得不见了踪影,她可是一度为它大动肝火,最后实在是找不到,也只好不了了之。 但,当叶芝再次使用化尸水的时候,令她不得不再次怀疑,难道是叶芝早有准备派人到夜雨楼去“取”,还是……有人送给了他? “当家的,您的化尸水,又是从哪里来的?”耳尖的莫雨恬早就听出问题,当然也想到夜雨楼内发生的事情,当初因为这件事还曾与莫云惜大吵,当然要弄出原因来。 见这对姐妹都对那瓶东西起了好奇,似乎虎视眈眈的想揪出他的错来。 尴尬的叶芝想甩动手中的扇上,空空的双手中不见了纸扇的踪影,早就被他当成火折子用掉了。 “此事说来话长呀,待到了王城,叶某定当细细讲来,如何?”叶芝明显的用了“拖”,想必这对姐妹也不会特别的追究。 果然,莫雨恬与莫云惜隔着莫霜忆对视一眼,没有人再言语。 要想知道更多,一定要由莫霜忆来问,所以,这对姐妹又将目光投到现在唯一的姐姐身上,似乎隐有期盼。 无奈莫霜忆对她们完全的视而不见,紧抿的双唇似乎说明……她要坦护叶芝。 的确,现在不是与叶芝“坦诚”的时候,一切还是等到进了王城再另行断定吧! “小姐,是不是应该休息一下?”完全置身事外的怜心,只关心莫霜忆的健康,毕竟前进了这么久,也没见到休息。 莫霜忆皱了皱眉,好像才走了没多远,一直慢慢吞吞的,与她先时的设想完全不同,不过前有玢兰,后有孜青,如果向两侧闪去,不是会撞到“无辜”的叶芝,就是会伤到“无奈”的叶良。 “暂时不必了,如果叶良累了,我们就休息!”莫霜忆也不过是认为,以叶良的体质,应该折腾不了太久。 叶良听到莫霜忆之语,原本萎靡的姿态立刻挥动,昂首挺胸的坐在马背上,瞪着眼睛,好像要告诉所有人,他很精神。 侧头望向他的玢兰抿唇一笑,摇了摇头,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她知道,叶良一直是在看着她,她似乎,也没有从前那么讨厌叶良了。 时间……真是很讨厌! 不过,很快,他们就休息了,各自在路边瘫软着,慢慢吞吞的骑马,更累! “说吧!”莫霜忆走到叶良的身边,完全将他忽略,她的目标是……叶芝。 叶良缩了缩肩膀,他真的是想再坚持一会儿的,可是马走得那么慢,他就抵挡不住困意就小眯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就发现所有人都在休息,只有他坐在马背上可怜的睡着。 站在叶良身边的叶芝似乎正吩咐着什么,见到莫霜忆,淡淡一笑,拍了拍叶良的肩膀。 叶良犹豫大赦,立刻飞一般的奔跑起来,直接扑向不远处的玢兰,却听到不少人的笑声。 “你的妹妹们把你也看得太紧了,可能是你总是喜欢玩失踪吧!”叶芝依然说着其他事,并不打算将化尸水的来历告诉她。 莫霜忆挑挑眉,当然知道这件事,叶芝不会随口说出来,不过…… “你以为我猜不到吗?”莫霜忆翻了个白眼,靠到树干上,向不远处望去,其实再多等一会儿就能进城,不知为何,他们决定在这里休息。 对这件事完全不打算过问的莫霜忆,也只是猜测着。或者城里将有理严重的事情发生吧! “前面的城守是卫家的人,应该正等着卫家小公子,没想到啊……”叶芝摇头道,“这段时间可能要非常辛苦,要尽量躲着。” “感觉起来,好像卫家的人,还是很难对付。”莫霜忆苦笑着,特别的执着,执着得令人头疼不已。 “比起左家要容易得多!”叶芝浅笑着,“卫家比较总是随大势而定,毕竟现在的王上还是左家的人,如果换成其他的姓氏,自然也会倒向另一边。” 虽然这样的作法令人不齿,却是保全卫家的最好作法,卫家此时如此维护左家,可能还有另一个原因。 “叶老现在已经将所有的秘密全部告诉左家的人,我想,叶老现在应该藏在左家某位掌大权的人的府中。”叶芝意有所指。 莫霜忆哪里会听不出来,冷冷一笑道,“你就说是……左煌尘家就好了嘛!” “我以为你会不想听!”叶芝尴尬的笑了笑,现在也只能有笑容来掩饰堪忧的前途。 “谁说的!”莫霜忆反问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就算他们现在都站在我的面前……”当然也有许多的未知,莫霜忆打算先不夸口。 “不过……当家的,说说化尸水的事吧,我可是很好奇的!”莫霜忆向四周瞄去,当她靠近叶芝的时候,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 就算想偷听,现在也不是时候。 叶芝望向他处,就是不想将此事说出,如果说事关重大也极有可能,但是……这么危险的东西留在身边,总是有些未知。 “放心,来历很安全,绝对不会伤到你!”叶芝突然强调道,突然瞄到莫云惜正好奇的伸着脖子向这边望来,看到叶芝看向她时,立刻缩了回去。 单手点着嘴唇,莫霜忆露出古怪的笑容,“我猜得到,虽然有点不太相信,总觉得,从你嘴里听出来要好的多。” “恩……”叶芝哼出一个单音,他说过要替对方保密,君子不能失信于人。 莫霜忆眯起眼睛,看到叶芝很是坚决的神情,淡淡一笑道,“这样吧!由我来说,你给最好的反应吧!” 不等叶芝拒绝,莫霜忆就径自道,“别的不用说,这帮女孩子的可能性非常少,因为都太了解云妹的可怕,所以……你和叶良是最先排除的。” “想必,叶良是不敢吧!你的那些侍卫,可能性有点小,因为他们一直留在叶望那里,顺便的,叶望派来的人也可的不算了,可惜呀,最后竟然就是我的……”莫霜忆正欲说出那个人来,却被叶芝打断。 “你都知道了,所以才一直沉默着?”叶芝的问题,令莫霜忆沉默,是的,她猜得到,也相信影的隐瞒另有原因,或者,根本就是认为她是知情的。 “算了,你们主仆的事我不打算管,最主要的是,抓住时机,冲进王城!”叶芝豪言壮语一番,最后叹息着绕过莫霜忆,走向另一处。 至于莫霜忆抿着唇,依旧在分析着化尸水的来历,如果说影有,早就应该拿出来用,不至于拖到现在,经历这么多事之后。 信件 他们之间不应该存在秘密,至于莫霜忆始终如此认为,可惜,事实永远不是如此。 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都无法从影那里知道答案。 她只知道,如果影说了,她必然会将那个人告诉莫云惜,莫云惜自然不会放过他,而影,护着那个人。 究竟是谁?莫霜忆越发得好奇,唇角勾起弧度来,难道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将要发生? “小姐,天冷,又站在外面!”怜心不满的声音自身后传出,替莫霜忆披了件外衫埋怨道,“如果有什么心事,就去和财使……玢兰姑娘谈一谈。” 径自将莫雨恬跳过,和她谈,不如谈钱。 “哪有这么多的心事!”莫霜忆紧了紧衣物,摇头叹道,“就是想着影使的事。” 怜心咬了咬下唇,缓道,“小姐,怜心一直跟在小姐的身边,也知道影使到底有多忠心,小姐就不要乱猜了。” 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乱猜,但是一旦有事物,不是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中,就会觉得十分的不妥当。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抓紧一点儿了!”莫霜忆打了呵欠,眯着眼睛叹道。 最后依然选择住在城中的他们,分批而入,分道而行,暂居在不同的客栈。 因为怕她的伤不好,也怕失城会留下什么不利之事,一切都是十分小心,却令行程更加缓慢,好在叶望的行动够快,当他们飞鸽传书令叶望派人到失城驻守时,很快便有人到了,否则还不知道会拖到多久。 主仆两人转身进了屋子,准备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也果然如同她所想的,她与怜心睡得果然很沉,一夜无梦,日上三竿才起。 恩?怎么是莫雨恬?她不是与莫云惜进的城吗?莫霜忆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将身边的莫雨恬推醒,叹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会吓到怜心了吧。” “怜心睡得很沉,不要吵,让我再休息一会儿!”莫雨恬毫不客气的扯过莫霜忆的被子,再次入睡,难道昨天她并没有睡好? 怜心听到屋里的动静,早早的就过来了,看到莫雨恬也是怔了怔,苦笑道,“小姐,财使还真是离不开人呢。” 莫霜忆做了噤声动作,与怜心简单梳洗过后,便替莫雨恬将被子掖好,床帘放妥,便离了客房。 “难道昨天……毒使与财使吵架了?”怜心轻声俯到莫霜忆的耳边轻语,却听叶良坐在旁边,一面打着瞌睡一面道,“没有,他们姐妹不会吵架。” 好在他们的功夫都不错,随时来回穿梭也没有太大问题。 就连平日被小看的叶良,也有不错的功夫,可惜运用起来却显得十分笨拙,若是遇到对手,不待出招,就已经被掀倒。 “你怎么知道?”怜心瞪着眼睛问道,的确,昨天他们分成了好几拨,其中叶良带着几名侍卫,便是陪着莫雨恬两姐妹住在另一家客栈。 叶芝坐在角落饮着茶,抱了抱手炉,叹道,“他当然知道,因为吵架的是一男一女,自然不是两位姑娘。” 一男一女?琴者……好像是随孜青等人离开的吧! “夫妻吵架嘛,床头吵,床尾和!没办法,我只好牺牲一下了!”莫雨恬已经睡醒,抬眼就看到叶芝,也不觉尴尬,从叶芝手中抢过手炉,叹着气坐到一边。 尴尬,除了莫雨恬,其他人都是红了一张脸,连他们认为脸皮最厚的叶良,甚至双手捂住滚烫的面容。 “罢了,先出发,再问问发生了什么事!”莫霜忆叹道,虽然她也不想离开这么温暖的屋子。 一行人相信联络之后,终于准备出发。 莫霜忆拉着怜心轻声问道,“你去问问云姑娘,一会儿要不要和我坐马车。” “恩,好的!”怜心以为莫霜忆终于因为太累肯坐马车,重重的点头,奔向莫云惜。 “你这不是挑衅刚和好的那对夫妻嘛!”叶芝摇头叹道,莫霜忆不以为然,“总是要有些障碍才能显得情深义重嘛。” 坐上马车,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离了城,就算城卫一时迷惑何时有这么多人一起入城,恐怕上报到城守那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昨天和琴者吵架了?”莫霜忆抱着手炉,真是冻得不行,直打颤啊! 莫云惜的脸上,难得发现类似红晕的颜色,见她点头道,“是啊,不过和好了,让姐姐操心了。” “我倒不是操心这个!”莫霜忆向后靠了靠,“妹妹应该知道,表面上的稳定,不如真实的稳定,究竟江山图是否有秘密尚不得知,也许不过是跟后人开的一个小玩笑。” “不会的!”莫云惜立刻反驳道,“琴者说过了,这是真的。” 都成婚这么久,也不见得他们有多亲密,实在是…… “如果是真的,可以统治天下吗?”莫霜忆反问道,江山图最后描绘的究竟会是什么?谁也搞不清楚。 如果真如王城内所说,叶老先一步找到江山图最后所标识的地方,却苦无三件宝贝,无法入内,自然会在王城内布下陷阱等着他们。 左家断然不肯放弃已到手的王权,连周边百姓苦不堪言也完全不加理会,就能看得出,他们宁愿要一座空荡荡的王国,也不会放弃王权。 至于卫家……再说吧!卫家当家的将卫羽留在叶望处,其意不言而喻。 人质也好,投诚也罢,都与他们暂时无关。 莫云惜抿了抿唇,转向莫霜忆,问道,“姐姐,你另有看法?” “当然!”莫霜忆浅笑道,“虽然本国也曾有过女王的历史,不过那是历史,百年难见一位,何况是除却四大家族的人?” 当初莫家的崛起不过是意外,出乎四大家族的预料之外,虽然王室更替不断,四大家族却不会被断。 如果她真的做王上,第一件事,就是断了四大家族,永远不会再有可以与王权对抗者,但是……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我只是觉得,夜憧……会更加令人信服。”莫霜忆叹道,短短的时间之内,夜憧就以叶芝的身份,笼络了好一批人,无论是叶家,还是闻家,都足以见其手段。 无奈她一直在外,毫无建树,自然不知道夜憧经历了哪些厉害,却选择夜憧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小姐,你建立地国,收留前朝孤者,最后,只是想为他人做嫁衣?”怜心喃喃不满道,莫云惜似乎也十分赞同。 她曾想过,若是莫家当权,她们姐妹即可以富贵一世,也可以让另外两位莫家小姐,颜面无存,可是以莫霜忆的心思来看…… “哪有为他人做嫁家,夜憧就不是地国的人?地国当中就没有四大家族的人?”莫霜忆冷笑道,“他们加入地国为避世,如今被推到风口浪尖,自然也是要有所贡献的。” “做王,不是那么容易的,以我的能力,是绝对办不到的,首先处理各处的‘灾’情,我可能就要费好大的劲。”莫霜忆缓道,“不过,这权,也不能尽是落到夜憧的手中。” “如果这么说,怜心倒认为是,叶当家的也可以做王上。”怜心低着道,“这一道上,他也算是有谋有略吧,虽然也是麻烦不断。” 如果这么说,影呢?不也是一样吗?莫霜忆的笑容冷了冷,叹道,“都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就到这里吧!” 到这里?莫霜忆看着挥了挥手,似乎想要令马车停下,难道话一说完,就要赶人? “你以后,莫要与琴者再吵了,闹得人尽皆知,以后吵,就要空旷无人的地方吵!”莫霜忆突然警告道,“至于化尸水,你也不必再查了,我心中有数。” 莫云惜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果然,马车停了下来。 “那妹妹,先出去了!”莫云惜见莫霜忆始终默不出声,便掀车帘准备离开,突然见到挡在车队前面的人,立刻变了脸色,退回马车,将帘子放妥。 瞪大眼睛的怜心,方要掀起车窗,便听莫霜忆道,“不必掀了,我知道是谁来了。” “姐姐,那人是蒙着面的!”莫云惜喃道,“只是穿了左家的人的衣物。” “是肖珍!”莫霜忆浅笑道,“从小就练出来的感觉,只有他一靠近,我就会有所警觉,就会让影先离开。” 肖珍?不是留在情使身边办事吗?怎么会跑到这边来? 尽量有所疑惑,依然掀开车帘,这怜心左看右看,都不像是肖珍,又是易容? “小的替代政王妃送信,请莫三小姐过目。”哪里是肖珍的声音?难道是莫霜忆感觉错误?尽管如此,莫云惜与怜心却是默不作声。 孜青从左家侍卫手中接过信件,递交到莫云惜的手中,莫云惜正欲试毒,就听那人道,“不必试了,的确没有毒。” 果然是肖珍,莫霜忆真的没有感觉错误。 见那人扯下面具来,笑着上前道,“肖珍,在此先见过各位了!” 永远不会完结 果真是肖珍,她还真是了解! 看着肖珍手上的面具,莫霜忆突然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不,应该说是错觉,过去已成为过去,永远都不会再到从前。 “你……应该是来帮我的吧!”莫霜忆本应该十分确定的说,但想到从前种种,突然有一种并不能肯定的想法,现在的时局混乱,她一步都不能走错,否则定会万劫不复。 肖珍作揖道,“公主多虑了,既然我会来到这里,就会助公主完成大业。” 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对肖珍都抱有一丝不确定的想法,但不重要,重要的是,会有人站在她的身边。 “公主,其实,您大可走另一种方法!”肖珍缓缓的说道,与其说是与莫霜忆商量,不如说是……想用另一种方式来劝说。莫霜忆抬起头,阻止了肖珍接下来的言语,冷笑道,“我已经决定了,不仅仅是我,与我在一起的每一个人都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在与他们作战,天时、地利,甚至人和,我都有。” 肖珍点了点头,似乎在寻着还没有其他话可以说。 “从来没有听说,珍视一件东西,要将它毁坏,再重新粘好,才真正的疼爱起来。世人皆以为,破镜能重圆,那是梦做得太好了,就算是朝夕相对,怕也是……貌合神离!”莫霜忆突然叹道,“我经历了那么多,却无奈的走到了这一步,我怎么样都是不愿意的,却没有办法阻止一切发生,但既然发生,就要让一切继续下去。” 莫霜忆突然面对身后的怜心道,“我已经不能再等下去,无论身边的人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只要能达成我的心愿,任何后果,我都可以接受。” “奴婢愿意为公主效全马之劳!”怜心立即作揖道,“奴婢与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公主理应了解奴婢的坚持,绝对不会轻易言败。”怜心恭敬的态度何尝不是对莫霜忆的示弱? 越发接近目标的莫霜忆,表面是永远都是亲切的,带着忠心为她的人,可是莫霜忆的心,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了解。 “既然我会来此,自然也是会尽力而为的。”肖珍对莫霜忆同样保证道,莫霜忆点了点头,挥退了他们。 陡然间,这世间仿佛就只有她自己独自一人,品尝着未知的事物。 无论对外人怎么样,莫霜忆的心,只有她自己了解,对爱人的爱,对爱人的恨,对姐妹的悲愤,是他人无法品尝的。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人肯为她尽心竭力,毕竟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复国后安安稳稳的生活,而她,仅仅是为了复仇而复仇,再无其他。 这世间的一切都不会随着她而改变,相反,她会为了这个世界努力的改变自己,因为,这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那些负了她的人,背弃她的人,不肯相信她的人,甚至出卖了她的人,都会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不会救世,只会乱世,惑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