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失忆后成了怪物界老大》 第1章 古物复苏馆 “秦朔，你真是好狠的心……” “秦朔，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朔，我们都在等着你……” 细细密密的呢喃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震耳欲聋，刺的人脑膜生疼。 “哥哥，快醒醒，你今日不是要去古物复苏馆面试吗？” 温柔的呼唤将那些杂乱的声音驱赶一空，秦朔忍着头痛缓缓睁开眼睛。 一个面容恬静的小女孩坐在床边，她看见秦朔满是血丝的眼睛有些担忧道：“哥哥，你昨晚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秦朔使劲眨了下眼睛，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顶，“玉珑，哥哥没事。” 秦玉珑乖巧地应了一声，“哥哥，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就算凑不齐学费也没关系的。” “说什么胡话？”秦朔使劲晃了晃头，但头疼依然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你只需要好好学习，至于学费，哥哥会想到办法的。” 秦朔安抚好妹妹，走出家门靠在墙上。 自从一周前在外地处理事情时不慎跌入泗水江后，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同样的梦。 梦里，他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 那些声音总是不停地喊他的名字，还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难道是破产压力太大，精神出现问题了？”秦朔揉揉眉心，“无论如何我都得先找到一份工作才行。” 秦朔深呼吸了两下，将脑中的疑惑抛到一边，挥手拦了辆车。 “您要去什么地方？” “古物复苏馆，麻烦快点，谢谢。” 秦朔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手指用力按压着两侧的太阳穴。 司机听到目的地顿了顿，有些诧异道：“小伙子，你去那地方干什么？那儿最近闹鬼闹得厉害，据说还死人了。” “闹鬼？”秦朔感觉到太阳穴内的血管正一跳一跳，“这世上真的有鬼？” 司机干笑了两声，“这我哪儿知道啊？我又不是会算命的神棍。小伙子，我有点怕鬼，要不到时候我靠边停，剩下一点儿路你自己走过去？” 秦朔通过后视镜看了司机一眼，瞧见司机眼底的不安低低地“嗯”了一声。 秦朔付过车钱，又走了一小段路后站在了约十米高的巨大青铜大门前。 在现代社会尽是高楼大厦的情况下，古物复苏馆的建造简直是四不像。 既有人间传统古建筑的影子，又有地府阎罗十殿的布局，还杂糅了欧洲中世纪吸血鬼城堡的幻想设计，以及随处可见的青铜器。 这样诡异的地方，倒确实适合闹一闹鬼。秦朔忍不住想。 秦朔环顾一周，终于在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写有“人事部”的青铜牌匾。 “咚咚咚。” “请进。” 得到答复，秦朔理了理衣服走入房间。 正在写字的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来应聘的？” 秦朔点了点头，将简历放在桌上，“是的，这是我的简历，请您过目。” “一个富二代，为什么不学习金融管理反而学习文物修复？”男人简单的翻了翻简历，如同唠家常一样问道：“我听说秦氏的破产另有隐情，能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吗？” 秦朔微微皱眉，语气冷了下来，“修复文物是我的个人爱好，至于秦氏破产的内情，我无可奉告。” 男人将简历“啪”的一下合上，眼带戏谑，“这就是你对待hr的态度？” 秦朔用牙齿咬了咬舌尖，迫使自己重新冷静。玉珑的学费不能再拖了，他必须得拿下这个工作。 “抱歉，是我态度不对，请您谅解，只是秦氏破产的事情确属机密，恕我不能告诉您。” 男人表情似笑非笑，最后像是妥协了一般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秦朔伸出右手，“好吧，既然实在不方便说，那我就不问了。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严松，从今以后就是你的队长了。” 秦朔同样伸出右手，正因为自己被录用而松了口气时却又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队长？”秦朔看着严松刚毅的面容问道：“为什么要叫队长？” 严松眼眸微动，“我们这个古物复苏馆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只需要喊我队长，平日里做一些普通的文物修复工作，拿着微薄的工资生活。” “第二个选择，跟我签署另一份保密协议，加入真正的古物复苏局，用生命守护人类的安全。当然，如果你选择加入我们，你的家人也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我们从不亏待任何一个成员。” 秦朔没想到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竟然会扯到生死以及人类的安全。 他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脑海里又突然响起了那些诡异的呼喊声。 “秦朔……秦朔你在哪里？” “秦朔你出来啊，出来见我们！” “秦朔你是不是背叛了我们！为什么你还不回来？” “秦朔你终于来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秦朔捂住脑袋，大脑好像被撕扯一样的疼痛让他控制不住的发抖。 严松见情况不对，忙上前一步想要扶住他，可他的身体忽然化作一团白色光点四散开来，最终消失不见。 “该死的！那青铜立人像怎么提前苏醒了？”严松暗骂一句，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右手手腕上的串珠，“就算青铜立人像提前苏醒，也应该拉我进本才对，为什么把秦朔拉进去了？难不成是刚才握手的时候，主系统弄错人了？” “他既没有觉醒天赋，也没有晋级卡保命，面对s级的复苏古物怕是难逃一死。不行，这件事情得赶紧上报！要是他死了，那上面交代给我的任务可就彻底失败了！” …… 光点汇聚，渐渐凝聚成人形。 疼痛如同潮水褪去，秦朔重新站直了身体，发现自己在一处说不上名字的地方。 除了正前方一条笔直的小路，四面八方都是纯粹的黑暗。 “严队？严队你在吗？” 秦朔试探着喊了两声，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看来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了……”秦朔喃喃道。 他顺着小路前行，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终于见到了不一样的场景。 全是土平房组成的村庄路口处站了十几个人，其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瞧见秦朔后又扫视了一遍身旁的人，左手食指始终摩挲着右手手表的指针旋钮。 “既然十三个参赛者都到齐了，那就请大家听我说两句吧。”高大男人神色凝重道：“我叫胡迁，天赋等级是s级，在场的各位有没有谁的等级比我高？ 第2章 青铜立人像 闻言，众人皆摇了摇头，看向他的目光里带了一丝敬佩和羡慕。 胡迁的眼眸如老鹰一般锐利，“大家也都不是新人了，这次的收容目标是s级别，我们需要一个统领全局的领队。 既然我的天赋等级最高，那就暂时由我来担任，后期若有问题可以随时更换新的领队。 现在请各位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有关各自天赋的内容可以暂不公开。” 秦朔环顾一周，意识到眼前的情况对他来说并不友好。 除了他之外，其余人明显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早有准备。 这意味着他不仅要同大家一样努力完成任务，还不能露出任何马脚，让别人看出来他其实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秦朔眉头微皱，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后不动声色地听着胡迁的安排。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十分斯文的男人打量了他两眼，凑到他身边问道：“你叫‘秦朔’对吧？” 秦朔扫了一眼并未注意到这里的胡迁，想起先前这个斯文男人说他名叫“段羽”，微微一笑道：“我是秦朔，你好。” “你觉得他可信吗？” 段羽没跟他打招呼，用仅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虽然他说他拥有s级天赋，但他并没有交代自己隶属于哪个势力。 如果他是古物派倒还好说，可如果他是复苏派或者囚徒，那我们就危险了。” 秦朔心中一动，“嘘”了一声后又故作疑惑道：“你什么意思？应该不会吧。” 段羽见秦朔故意装傻，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秦朔成功蒙混过关，暗暗松了一口气，又想到段羽口中的“古物派”、“复苏派”和“囚徒”，决定挑个合适的时机好好打探一下相关的信息。 “这次的收容任务不简单，辛苦大家了。” 胡迁分配完所有人的分工，走在队伍最前方，带着众人踏入村子。 村门口站着一个姿势僵硬如同雕像的老头子。 附近除了这个老头子再没有其他人。 胡迁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老人的衣袖，“这位老人家，请问古铁匠家怎么走？” 老人在被触碰的一瞬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原本死寂的村庄忽然有了嘈杂的喧闹吆喝声。 秦朔朝村外看去，发现大家最初见面汇合的地方已经消失不见。 老人没有理会胡迁的问题，眼神从队伍中一一扫过，在瞧见秦朔之后愣了一下，旋即惊喜道：“我的好孙儿，你终于回来了。” 秦朔：“？” 众人朝着老人看去，只见老人拄着拐杖缓慢地走到了秦朔的面前，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孙儿，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快随爷爷回家。” 老人瞥了其他人一眼，拉住秦朔的胳膊往村子里走。 秦朔尝试着挣脱，但老人的力气出奇的大，他越是想要将手抽回来，老人便拽的越紧。 老人最终在一间有些年头的土房前停下，他指了指面前的房间说道：“爷爷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快进去看看。” 秦朔嘴角抽了抽，他并不觉得一个危险副本的npc会给他准备什么惊喜，准备惊吓还差不多。 但老人一直盯着他，他只能顶着老人的注视缓缓打开了房门。 只见一本厚厚的书悬浮在空中，书本封面上是用小篆写的“古物词典”几个大字。 “怎么样？这个礼物是不是很不错？”老人眯起眼睛笑道：“为了给孙儿你准备这个礼物，爷爷可花了不少功夫。” 秦朔手指轻轻抚摸过封面上的烫金大字，心中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翻了翻目录，找到了有关于【青铜立人像】的词条。 【青铜立人像】 【危险等级：s】 【诞生时间：未知，据推测在公元前3000年左右】 【复苏时间：公元前200年曾复苏过一次，被不知名力量强行镇压后长时间沉睡，现有二次复苏迹象。推测其复苏时间：2224年】 【死亡触发条件：1、对青铜立人像心怀恶意、言语不敬；2、未通过青铜立人像的任务考验；3、青铜立人像看收容者不顺眼，所以故意抹杀（不知真假，为“真”的可能性较大）】 【物理攻击方式；包括但不限于锤、斧、棍等】 【精神攻击方式：未知，但以青铜立人像的等级，应当有属于自己的精神攻击。】 【收容方法：血】 【提醒：据史料记载，青铜立人像性情喜怒无常，收容过程中死亡率极高，收容前必须做好充分准备，否则必定有去无回。】 看完有关于青铜立人像的词条，秦朔倒吸一口凉气。 这次的异端不止拥有多种攻击手段，甚至连触发死亡的条件也极为宽泛和随意，全看青铜立人像的心情好坏。 秦朔神色凝重将古物词典合上，然而词典却突然化作一抹流光没入他的眉心，同时一个金灿灿的小鼎纹路在他额头闪烁。 秦朔惊了一下，紧接着发现他竟然能在脑海里看到古物词典，而且还可以用意念将词典再次从脑海里拿出来。 “你不是这个副本里的npc。”秦朔转头看向老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之后会知道的。”老人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你该去和你的队友们汇合了。记着，青铜立人像是为你而醒的。” 秦朔还想追问，可老人挥了挥手，一阵强风袭来逼得他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 待到狂风停歇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一处矿洞的门口。 “你迟到了！今天的任务量翻倍！” 守在门口的村民皱着眉将一把锄头和一个手镐递到秦朔面前，推了他一把。 秦朔接过工具走入矿洞，阴暗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泥土味扑面而来，四周的墙壁泛着诡异的深红色。 深入矿洞差不多五百米后，他听见前面拐弯处有隐约的交谈声。 男：“你说那家伙还活着吗？” 女：“我估计悬。” 男：“也是，我还没见过被npc单独带走还能活着回来的人……” 女：“可惜了，不知道他的天赋是什么？说不定很有用。” 男：“再有用人也已经没了，你还不如好好想想我们该怎么完成今天的采矿任务吧。” 女：“先前碰面的时候胡哥不是说他见到了完整的青铜立人像吗？那我们为什么还要采铜矿？难道是村民们觉得那个成品有瑕疵，不完美，所以想要再做一个？” 女人话音未落，周围的矿洞墙壁画突然诡异地蠕动起来，像是有一条条粗壮的蚯蚓在墙里钻洞。 秦朔想起在古物词典里看到的死亡触发条件1【不可言语不敬】，连忙大喊了一声：“快跑！” 秦朔的声音将男人和女人吓了一跳。 男人举着手镐做出防御的姿势，从拐弯处探出头。 他看见秦朔愣了一下，朝着秦朔走近了几步疑惑道：“你居然还活着？” 秦朔见墙壁上的蠕动越来越剧烈，神情焦急，“快走，这里的墙壁不对劲！” 男人狐疑地看了一眼墙壁，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他正要询问，身后却突然传出了女人的尖叫声。 “啊——救命！” 男人慌忙折返，看见了极其血腥的一幕。 第3章 十三去四 深红色的墙壁中钻出了无数根手指粗细的红色触手，女人的躯体瞬间被数百根触手贯穿。 触手在空中兴奋地摆动，鲜红的血喷溅在墙壁上，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吸收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救——救我……” 女人无法动弹，只能用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男人。 一根纤细的触手从女人的后脑勺穿入，眉心穿出，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粗壮有力。 其余没有吃到血肉的触手在缓慢晃动，像是闻到了新鲜人肉的味道，逐渐伸向男人所站的位置。 “跑！”男人大叫一声，拔腿就跑，几乎眨眼之间就超过了秦朔站的地方。 秦朔也掉头逃跑，很快就超过了男人。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瞳孔猛地放大。 触手在空中摆动出波浪线条，最近的一根距离他已不足一米。 男人紧咬牙关，脚上又加快了速度，拉近了他和秦朔之间的距离。 秦朔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头突的一跳，几个大步重新甩开了男人。 男人试图拉住秦朔的手抓了个空，这一举动也被回头观察情况的秦朔正好瞧见。 秦朔瞬间明白男人的意图，眼神冰冷，将身后的男人远远抛下。 他好心提醒，可对方却想要他做垫脚石，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别走！救我！啊——” 男人的嘶吼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秦朔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触手贯穿人体时发出的“噗呲”声。 他脚步不停，直到确定触手不会再跟上来时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秦朔平复呼吸，在脑海中翻阅词典，查找有关红色触手的词条。 还不等他找出答案，通道前方又传来了被人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秦朔握紧了手中的锄头和手镐，见到几张带着血迹的熟悉的脸。 “原来是你啊，真是吓我一跳。” 胡迁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又发现秦朔也是略显狼狈的样子，眼里划过一道精光。 “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之前那个老人有没有给你提供什么特殊线索？你也遇到那些喜欢喝人血的诡异触手了吗？你在来的路上有见到过姜奇和姜逸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秦朔微微皱眉，“胡哥，你一下问这么多，我该先回答哪个？” 胡迁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着急了，尴尬地笑了笑，“是我欠考虑了，你就先说说触手的事吧。” 秦朔点了点头，“我确实见到了很多从墙壁里钻出来的红色触手，也遇见过姜奇和姜逸，只是他们已经死了。” “什么？”胡迁大惊，“他们也是被那些触手杀了？” “嗯。”秦朔应了一声，“姜奇没来得及跑就死了，姜逸是被触手追上了。” 闻言，胡迁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秦朔两眼，“这么说来，你的身体素质倒是不错。” 秦朔淡淡的解释道：“我一直都很喜欢跑步，还参加过几次马拉松，再加上触手爆发的时候我站的比较远，这才侥幸逃脱，不知道胡哥你们是怎么逃脱的？” “别提了。”胡迁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摆了摆手，“我们也是死了两个人才成功逃脱的。” “我们总共才十三个人，这第一天还没过完呢，就已经死了四个人。”一直站在胡迁身后的段羽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我看都不用七天，四天时间我们就死绝了，真不愧是s级别的古物异端啊……” 段羽的话同样也是胡迁担忧的地方，但他身为领队，不能带头消极。 他瞪了段羽一眼，“你胡说什么？这红色触手应该是有触发条件的，只要我们摸清楚条件就不用再担心了。” 秦朔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知道的部分线索分享出来，只是不能暴露他比所有人先知道死亡条件。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胡哥，我们两次被红色触手追杀应该是有共同点的，不如我们互相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秦朔抿了抿唇，斟酌着说道。 胡迁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有道理，那不如你先说说看。” 秦朔早就猜到胡迁会防备着他，按照心里打好的草稿说道：“姜逸当时有提到过采铜矿的任务，还猜测村民们准备做一个新的‘青铜立人像’。” “新的‘青铜立人像’？”胡迁咀嚼着这几个字，忽的眼前一亮，“他们当时具体是怎么说的？是不是有对青铜立人像产生不满或者抱怨的情绪？” “嗯。”秦朔微微低头，做出一副正在回忆的模样，“我记得他们当时好像是说——” “好了，你不用说出来。” 胡迁急忙捂住秦朔的嘴，看见他眼中的疑惑解释道：“据我推测，这个收容副本的死亡条件之一应当是不能对青铜立人像言语不敬，所以之后我们说话都必须要谨慎一些。” 段羽“啧”了一声，问道：“这样的话，那我们平时怎么交流任务进度？” “用指代词就行。”胡迁眉头紧锁，“s级异端不可能只有一个死亡条件……你们谁的天赋能够快速摸索出这个副本的死亡条件？” 众人听到“天赋”一词，神色各异。 胡迁深吸一口气，严肃道：“我知道向不熟悉的人坦白天赋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而且大家此番都是单人进本，身边没有好友，难免顾虑很多。 但我们失去了四个队友才勉强确定一个死亡条件，继续保守下去只怕会全军覆没。” 他的话让一部分人产生了动摇，可还是没有人主动开口。 见状，胡迁只好拿出更多的诚意。 “既然没有人愿意开这个头，那就我来吧。” 胡迁说着将右手袖子捞起来，指着手腕处的表低声说道：“我的天赋与时间有关，能够将时间回溯到半小时之前，一天有三次使用机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一天内能有三次复活别人的机会，所以才被主系统评为s级天赋。”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胡迁的手表上，段羽却突然发难。 “既然你能够复活半小时以内死亡的人，那你为什么不发动天赋救下他们四个？” 第4章 分崩离析 胡迁放下袖子，表情平静，“我当然也想救他们，可我已经把今天的机会都用完了，所以我也无力回天。” 段羽一脸不信，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感觉到被人拉了一下。 秦朔冲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别冲动。” 胡迁也注意到了秦朔的动作，语气温和：“秦兄弟，方便说一下你的天赋能力吗？” 秦朔面上露出一抹自责。 “说来惭愧，我的天赋其实用处不大，也就是能在危机到来之前心中有所感应罢了。可惜我虽然预感到了危险，但还是没能成功救下姜奇和姜逸兄妹。” “原来如此。”胡迁拍了拍秦朔的肩膀，“你也不用太自责，毕竟所有的收容副本都危机四伏，没人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翻车。” 胡迁将目光重新落在段羽身上，还不待他开口，段羽就冷哼一声，“你说你三次机会用完了就是真的用完了？ 我现在怀疑你的身份立场，不可能向你坦白我的天赋，你死了这条心吧。” 略显拥挤的通道里一片寂静，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各有各的盘算。 秦朔虽不明白为何段羽对胡迁的态度突然从一开始的怀疑变成直接撕破脸面，但直觉告诉他段羽是个可信的人。 他清了清嗓子向前站迈了一步，将段羽半挡在身后，“胡哥别生气，他也是被队友的死刺激到了，肯定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胡迁抑住心里升腾的怒意，冷着脸色点了点头，算是不计较了。 自段羽和胡迁公开叫板之后，剩余的九个人就明显地分成了两个队，在正好相反的两个分通道里挖矿。 一队是包含秦朔、段羽在内的四人组，另一队是以胡迁为首的五人组。 秦朔暗中收到了胡迁的邀请，但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 他们四人组中只有一个女生，名叫“王依”。 她不知从哪儿搞到了一袋子成品矿石，因而是小队里第一个完成采矿任务的人。 她见到秦朔一直在勤勤恳恳地挖矿而且从不休息，忍不住问道：“秦朔，你怎么都不休息一下？是在提前准备明天的矿石吗？” 秦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迟到了，所以任务量是你们的两倍。” 王依惊讶地捂住嘴巴，“你本就来的晚，任务量还翻了一倍，那你岂不是得挖到明天？” “是得挖到明天喽。”段羽嬉笑着凑过来，“我马上就弄完了，要不要我帮你？” 秦朔听出他语气里的戏谑，颇有些无奈。 “我也来帮你吧。”王依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说，“我这个工具不太好用，我去找村民换一个，马上就回来。” 秦朔看着王依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段羽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看似吊儿郎当地说道：“好兄弟，你不觉得她有点奇怪吗？” “哪里奇怪？”秦朔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王依握着锄头的手上。 “她那双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平日里一定过得大小姐日子。她连自己的任务都是投机取巧的完成，怎么可能会费力帮你？ 总不会是她看上你了，想让你当她男朋友吧？” 段羽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正经，像是随口调侃，但秦朔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认真和冰冷。 “你说的有点道理。”秦朔收回视线看向段羽，“但凡事得讲究证据。” 段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大笑起来。 “秦朔，你在跟我要证据？” 他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悲伤，以至于秦朔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罢了。”段羽放开秦朔，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闷头挖矿，“你总有一天会想起全部的。” 秦朔有些莫名，忽然感觉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个……” 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存在感的第四个队友举了举手，眼睛看向段羽，显然是有话想说。 段羽心里不爽，直接装没看到。 秦朔只好替他开口，“怎么了？” 第四个队友舔舔嘴唇，脸上满是不安。 “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再吵架了……我，我有点害怕……” 秦朔看着眼前略显稚嫩的少年，温声道：“我记得你叫钟鸣远，今年几岁了？” “不到十四岁。”钟鸣远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不可能。” 段羽停下了手里叮叮咣咣的敲打，眼神里充满审视，“在主系统注册的参赛者不管是古物派还是复苏派，都必须满足已经成年的条件。 如果你真的未成年，那你只能是囚徒！” 钟鸣远被吓了一跳，也不反驳，只瑟缩着往角落里躲。 段羽看向秦朔，“他是囚徒，你怎么想？” 秦朔一怔，“什么怎么想？” 段羽“啧”了一声，“当然是想应该怎么处置他啊？要不——杀了以绝后患？” “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钟鸣远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抓着秦朔的裤脚。 “求求你们放我一条活路，我愿意给你们当牛做马。” 段羽嗤笑道：“当牛做马？你以为小爷我稀罕？” 钟鸣远不敢去看咄咄逼人的段羽，只是满眼恳求地看着秦朔，求他能大发慈悲饶他一命。 秦朔看了段羽一眼，忽然发现他的眼神似乎蕴含深意。 秦朔揣摩了一下，最终道：“要不还是算了，毕竟是个孩子。” “你想死可别拉着我，我还想多活几年。”段羽说着将手里的工具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通道。 钟鸣远小心翼翼地探头，“他还会回来的对吧……” 秦朔眼睑微垂，“不用怕，他不会对你怎样的。” “哦……那就好……” 钟鸣远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心口，又连忙卖力地挖矿想替秦朔减轻负担。 王依换了个手镐回来，还提着一小袋矿石。 她发现段羽不在，有些疑惑，但是秦朔和钟鸣远明显神情不对，她不由得想起先前死掉的人，便也没敢问缘由。 有了钟鸣远和王依的帮助，秦朔很快就完成了采矿任务，还顺带把段羽的矿石也给补齐了。 他背着矿石走出矿洞时，见到胡迁五个人竟然也在洞外站着。 胡迁没见到段羽，眉梢微动，“秦兄弟，你们怎么只有三个人了？那位段兄弟——” 秦朔笑了笑，“他很早之前就走了，说是去帮我们找找晚上住的地方。” “段兄弟倒是想的挺全面，那我们也先去找住处了。”胡迁回头做了个手势，另外四个人安静地跟着他一起离开。 钟鸣远将所有人的矿石提交给村民，踌躇道：“秦老大，我们现在去哪儿？ 段……段老大应该不会给我们找住处的吧……” 第5章 它发现你了 秦朔看了一眼钟鸣远，钟鸣远立即将头垂的低低的，一副待宰鹌鹑的模样。 “谁说不会？”秦朔收回视线，“他和我们是一队的，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等一会儿吧，他会回来的。” “你的预感天赋确实挺准的，希望你在预感自己死亡的时候也能这么准。”段羽没好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手里只拿了两把钥匙，给了王依和钟鸣远各一把。 “真是不好意思，得委屈你跟我一起再去找找其他房子了。”段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钟鸣远躲在秦朔身后，看向段羽的眼神里充满了害怕。 “秦老大，你要不还是和我住一间屋子吧……” “没事，不用担心。”秦朔拍了拍钟鸣远的肩膀，“你先和王依去休息吧，顺便找找线索。” 钟鸣远见秦朔神色坚决，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王依走了， 段羽看了眼站在矿洞旁边神色不善的村民，冲秦朔招了招手，“走吧。” 秦朔点点头，与段羽并肩而行。 两人走出去一段距离，周边暂时没有村民的身影。 “我们队有两个间谍？”秦朔将声音压的很低，“你之前故意吓唬钟鸣远又让我装好人，是想要他露出马脚？” 段羽意味悠长地笑了笑，“你果然全都忘记了……想知道的话先把你那个鬼画符一样的词典给我看看。” 秦朔挑眉，故作不知，“什么词典？我听不懂。” “别装了。”段羽白了他一眼，“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 “想让我相信你，你总得拿出点儿诚意吧。” 秦朔轻笑，看似平和的双眸深处隐藏着怀疑。 古物词典的秘密按理来说应该只有他和那个老人知道，段羽怎么会这么清楚？ 而且这人总是表现出一副与他很熟的模样，但在他的记忆里从没有出现过这样一号人物。 段羽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难缠。” “先前你不在的时候，胡迁曾让大家四散寻找线索，还说他已经见到了青铜立人像。不过他见到的那个并不是我们真正要找的青铜立人像。” 秦朔回忆起姜奇和姜逸死前说过的话，眯了眯眼睛，“真正的它藏起来了？” 段羽摇了摇头，深深地看着秦朔，“它是s级复苏古物，藏可不是它会做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秦朔心头突地一跳。 “它是在找你。”段羽说道。 “找我？为什么？”秦朔眉头微蹙，“我和它有什么关系？” “这就要问你了。” 段羽耸了耸肩，用一种看渣男的眼神盯着秦朔，“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它的事？” 秦朔嘴角一抽，“我能对一个青铜器做什么？” “寻常的青铜器当然是不行，但像这种意识复苏的青铜器，可就不一定了。” 段羽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开始上下打量起秦朔。 秦朔无奈摇头，眼角余光扫到正在轻微鼓动的地面，神色陡变，喊道：“快跑！” 段羽竟不带一丝犹疑，拔腿就跑，跑的比兔子还快。 从地面钻出的触手在空中游荡了一段距离，发现没机会捕捉食物后又慢慢地缩回了地里。 秦朔回头看了一眼，见红色触手并没有继续追来便停下脚步，略带无语地看向前方还在奔跑的身影。 他没有喊段羽停下，而是细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有一些青黑色的碎片散落在地面上。 秦朔蹲下身，捡了根树枝轻轻拨动了一下碎片，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将碎片给捡了起来。 段羽跑出去一段距离后才发觉身后的脚步声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了，便又原路折回。 他凑近一看，见到秦朔手里拿着几块指甲大小的青铜碎片。 碎片上面有繁复的花纹并且能够连接在一起，看起来应该是从某件青铜器上掉落下来的。 “怎么不一路跑回村门口？” 秦朔没抬头，将手里的碎片又换了种方式拼在一起。 “咳咳，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和那种诡异触手对抗？我当然得回来帮你啊！” 段羽清清嗓子，假装方才那个玩儿命逃跑的怕死鬼并不是他一样。 秦朔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忍不住道：“你的脸皮真是厚。” 段羽浑不在意，甚至有点自豪，“那是当然，要不你当初也不会选择我了。” “我选择你什么？”秦朔一怔，脑海中有些模糊的片段一闪而过。 段羽摊开手心，“先给我看看词典。” “回去再说。”秦朔道。 “我就知道你不——”段羽的话头猛地刹住，“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回去再给你看。” 秦朔不禁为段羽的智商感到忧虑。 段羽神色怔然，“你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我相信了你说的话，所以决定答应你的要求，怎么了？” “你——”段羽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 秦朔有些莫名，但也没打算刨根问底。 天色渐渐昏暗，远处的地平线泛起一种诡异的紫红色。 秦朔突然感到手心刺痛，低头一看，那些青铜碎片竟然刺破了他的皮肤，试图往他的身体里长。 段羽眼疾手快的将所有青铜碎片从秦朔的手心里拔掉，皱着眉道：“天要黑了，我们必须得回到房间里去才安全。” 秦朔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抬头看见几乎一半的天空都已经被染成了紫红色。 树林里响起一阵阵的沙沙声，秦朔向树林深处望了一眼，发现有数不清的小青铜立人像从地里钻了出来。 小青铜立人像大约有四十公分高，两腿笔直且中间相连，双臂呈现环抱姿势，头上则环着一圈类似于王冠一样的不规则铜片。 它们察觉到秦朔的目光，纷纷一蹦一蹦地跳向他。 秦朔看见小青铜立人像的正面，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它们的嘴巴张的大大的，下巴快要和脖子连在一起，而嘴巴里面则空空荡荡，好像被割了舌头，用铜水浇铸出来的两只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 “快跟我走！” 秦朔扯了一把段羽的袖子，朝先前冒充npc的老人带他去过的房子一路狂奔。 段羽一面跑着一面吐槽，“我今天跑过的步比我一星期走的路都多。” 背向树林的他们没有注意到，那几枚沾染了秦朔鲜血的青铜碎片被一个小青铜立人像从地上捡起，牢牢地攥在了手里。 小青铜立人像的铜脸诡异地扭曲了一下，转眼又恢复正常。 秦朔和段羽抵达土屋时天色已经完全变成了紫红色。 “这里的时间流速比现实世界快了好多。”秦朔眯起眼睛。 段羽也抬头看了看天，忽的神色一变，“不好！它发现你了！” 第6章 长得显老 “什么？”秦朔一愣。 “你的时间不多了，想好怎么办了吗？”段羽深吸一口气，“要么等着它把你找出来，要么你主动去见它。 在没见到你之前，它是不会停手的，这里是它的主场。” 大风骤然刮起，掀翻了不少摆在院子里的竹筐。 竹筐在地上四处翻滚，毫无章法，令人摸不着头绪，就像秦朔现在的内心一样。 风的呼啸声越来越大，不过片刻，屋外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秦朔放眼望去，只能勉强看清三米以内的情况。 昏暗的深处隐隐约约传出硬物在地面上跳跃的沉闷声响。 秦朔收回目光，将房门关严，好像这样就能和诡异的外界彻底分隔开。 “难道见了我，它就一定会停手吗？” 秦朔找了块干净的抹布，擦了自己的凳子后将抹布扔给了段羽。 段羽强忍着把抹布甩回给秦朔的冲动，“但你总躲着它也不是个事儿啊。它能拉你进来一次，就能拉你进来两次。 难道你以后就每天陪着它在这里玩儿躲猫猫吗？” “躲猫猫不好吗？我觉得挺有趣的。”秦朔神色平静地说道。 段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别开这种玩笑……” 秦朔定定地注视着段羽的眼睛，“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接近我？” “……我当然是为了抱大腿啊！” 段羽自顾自地擦着凳子，回避了和秦朔的对视，“你以前答应过我会罩着我，保我吃香的喝辣的，这种好事我怎么能放过？” 秦朔叹气道：“编这种谎话有意义吗？” 段羽闭了闭眼睛，“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能靠自己发现。” 秦朔沉默了一会儿，“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不能说。”段羽将用完的抹布丢到一边，但也没有坐在凳子上，“不过你以前确实答应过会保护我的，现在可不能拿失忆当借口啊！” “知道了。” 秦朔站起来走到房门口，听见外面风声已经停了。 他重新打开房门，发现外面居然又变成了白天。 段羽见秦朔要出门，连忙问道：“你要去见它了吗？” “再等等。”秦朔摇了摇头，“我现在什么也不记得，直接与它见面怕是容易被坑。” 段羽嘘了一声，“你被坑？你不坑别人就算好的了。” “哦？”秦朔挑眉，“我以前坑过你？” “呵呵。”段羽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把我骗到日不落国和浪漫国，说是有一个简单的谈判需要我帮忙，结果我一去就快两百年！ 那可是两百年！人生能有几个两百年？” 秦朔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难以想象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男人实际上竟然是个二百岁高龄老头。 段羽看懂了秦朔的眼神，炸毛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小爷我只是有二百年的记忆而已，可不是鹤发童颜的老妖怪！” “那你靠什么保存记忆？”秦朔打量了段羽两眼，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都活了两百年了，怎么言行举止还透着一股孩子气？ “秘密。” 段羽冷哼一声，丢给秦朔一个高傲的眼神。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匆匆跑过几个人影。 秦朔定睛一看，发现竟是胡迁他们，忙拉上段羽跟了上去。 “胡哥，发生什么事了？” 秦朔跑在前面，段羽半吊在他身后。 胡迁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回头看见除了秦朔和段羽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便招呼着其他人也一起停了下来。 胡迁几人气喘吁吁，秦朔也没着急问。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发现胡迁的队里又少了两个人。 等到胡迁三人都平复的差不多，秦朔才开口道：“你们遇到什么危险了？” “是那东西！”胡迁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不止一个那种东西！” 闻言，秦朔和段羽对视了一眼。 青铜立人像不止一个这件事，他们早就已经发现了。 “胡哥，你们是在哪里见到那些东西的？” “村门口。” 胡迁心有余悸的看向村门口所在的方向，“那些东西有大有小，排列整齐，像是待检阅的士兵一样，完全封锁了我们出去的路。 而且一旦我们产生想要出去的念头，那些东西就会开始疯狂追杀我们。” 秦朔心中一动，“那些小一点的是不是差不多到膝盖高，前进方式是一蹦一蹦的，就跟僵尸一样，不过它们的腿不打弯儿。” “你怎么知道？”胡迁狐疑地看着秦朔。 秦朔抬手指了指树林的方向，“因为我和段羽方才在树林里也见到了那些东西。” “村门口和树林刚好在村子的两头，看样子那些东西在不断地压缩我们的活动范围。” 胡迁的脸色难看无比，“它们这是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圈死在这个村子里！可就算是s级的复苏古物，也不该在任务刚开始的时候就大开杀戒啊！ 除非——它根本不是待复苏，而是已经复苏！” 想到这个可能性，胡迁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无比。 “我们需要收容的……难道是一个已经复苏了的s级古物吗……” 秦朔听见胡迁的推测，并未言语。 天边又开始泛起紫红色，预示白天即将过去。 “天又要变了，大家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吧。”秦朔转移话题道。 收容副本里的夜晚远比白天更危险，胡迁也深知这一点。 他舔舔嘴唇，看了一眼神情满不在乎的段羽，皱眉道：“秦兄弟，你的另外两个队友呢？” “八成是死了吧。”段羽冷不丁地接了一嘴。 “你——” “啪！” 胡迁刚要发作，就见秦朔给段羽的脑袋上来了一下。 秦朔下手快准狠，段羽又毫无防备，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靠！你打我干什么？”段羽眼神愤恨。 “孩子小，不懂事，嘴上没个遮拦，胡哥你别计较。” 秦朔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我们正准备去找另外两个队友汇合，胡哥你要一起去吗？” “孩子？”胡迁脸上肌肉抖了抖。 秦朔面不改色道：“他长得显老。”二百岁的人，长得显老很正常。 胡迁明知秦朔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他身边如今只剩下两个人，实在是太少。 对他来说，活着的“人”越多越好。 第7章 她是我的爱人 胡迁的天赋的确是s级，但他的能力根本就不是时间倒流，而是通过剥夺他人的气运来提高他的气运。 当剥夺的气运足够多时，他就能借此达到多一条命的效果，而且剥夺来的庞大气运只能维持半小时。 在这半个小时里，他就算死了，也能重新活过来，所以他必须要极其精准的进行倒计时，以免出现意外。 然而想要达到复活的效果，他至少要完全剥夺两个人的气运。 在这种处处充满杀机的副本里，一个人完全失去气运后所面临的只有必死的结局。 所以他必须得让更多的人活着，充当他发动天赋的饲料。 胡迁摸着手表指针，假装大方的冲秦朔笑了笑，“没事，我知道段兄弟心直口快，不会计较的。” 秦朔看出胡迁并非真的不计较，不过既然胡迁愿意装，他也不介意演一演。 胡迁一直在观察秦朔和段羽的神情，发现他们对s级别的复苏古物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找到收容办法了？ “秦兄弟，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咱们约个地方见面吧。” 胡迁心头有了计较，“你可一定要将他们带回来啊，不然就我们五个人怕是对付不了这么高等级的复苏古物。” “我尽量。” 秦朔不咸不淡的说道，和胡迁约好地点后再次分开行动。 段羽满脸鄙夷地看着胡迁的背影，“看出来没？那坏家伙心里正算计你呢。” “你注意到他的队友了吗？”秦朔眼中划过一抹冷意。 “当然。”段羽撇撇嘴，“他身边每次死人都是死一对儿，摆明了不正常。另外那两个人居然还愿意跟着他，也真够蠢的。” “也许他们并非毫无察觉。” 秦朔眯了眯眼睛，想起胡迁身后一直低着头脸上戴口罩的女人，好像叫王月。 “你的意思是那两个人是故意跟在胡迁身边？可他们图什么？” 段羽眼珠子转了转，“有你在这儿，胡迁是不可能成功收容青铜立人像的。跟着他怕是连口汤都喝不上，还不如收拾收拾来投奔你。” 秦朔并不接话，眉心光芒一闪，一本厚重的词典凭空出现落入他手中。 “先前在屋子里忘记了，现在给你。”秦朔说着将词典递到了段羽面前。 段羽的眼神一下钉在了词典上，但他并没有从秦朔的手里接过词典，只是摸了摸封面上的几个烫金大字后又收回了手。 “不打开看看吗？” 秦朔有些意外。 毕竟之前段羽张口闭口都是要看词典，可如今词典就摆在他面前，他却又放弃了。 段羽摇摇头，故作轻松道：“不看了，反正就是一堆鬼画符，我也看不懂。” “这是秦朝时期的小篆字体，确实有点难，不过我可以读给你听。”秦朔抿了抿唇，“确定不查一下你想看的复苏古物吗？” “还是算了吧，我怕我会动摇。” 段羽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向很远的天边，身上透出一股忧伤的气息。 秦朔将词典重新收回眉心，顿了顿问道：“它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段羽的身体颤了颤，嗓音低沉，“她是我的爱人……” 听到段羽的回答，秦朔心中一惊。 他注意到段羽说的是“是”，而不是“曾是”，这意味着段羽现在依然爱着它。 “你和它……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秦朔斟酌着用词，“它快要复苏了吗？复苏后会来找你吗？” 段羽愣了愣，突然锤了秦朔一拳，“你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我是和一个古董谈恋爱吧？” “……嗯？不是吗？”秦朔也愣了一下。 如果段羽的爱人不是复苏古物，那他为什么要看古物词典？ 而且还表现出一副又想看又不敢看的纠结作态？ “当然不是啊！” 被这么一打岔，段羽心里的难过也散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她是后来才变成古物的……准确的来说，她是被感染成异端的。” “你先前说你怕自己会动摇，是为什么？”秦朔问道。 段羽顿了顿，“因为每次见到它，它就会利用我对宁宁的感情，顶着宁宁的脸来蛊惑我，让我放它离开。” “你的爱人叫宁宁？” 秦朔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嗯。”段羽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她叫顾宁宁，跟你一样，也是古物复苏局的成员。” 秦朔想起来他是在哪里见到过“顾宁宁”这个名字了。 那个时候他正在古物复苏馆里转悠，寻找人事部准备面试。 古物复苏馆中虽随处可见青铜器，但也有大有小，分主和次。 而最大的一个，就是院子正中央伫立的巨大青铜建筑，其高度甚至超过了十米多高的青铜大门。 建筑由三块青铜碑两两相连组成，形成了一个类似三棱镜一样的构造，只是没有顶面。 左右青铜碑的碑面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顾宁宁”这个名字就刻在左边的青铜碑上。 “我以前也加入过古物复苏局？”秦朔从段羽的话里捕捉到了关键词。 段羽一噎，“呃……算……算是吧。” 真要论起来，眼前这家伙甚至是古物复苏局的创建者之一，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加入吧…… 秦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朝着王依和钟鸣远住的地方走。 他们刚走没一会儿，就看见前面跌跌撞撞跑来的两个身影。 “秦老大！段……段老大。” 钟鸣远瞧见秦朔之后眼神一亮，但他又看见秦朔身边的段羽，神情顿时蔫了下去。 段羽对怯懦的钟鸣远冷笑一声，打量起狼狈不堪的王依。 王依见到秦朔二人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她伸手理了理额头的刘海，想要让自己的形象好看一点。 “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扮呢？” 段羽的目光在王依和秦朔之间转了转，将胳膊搭在秦朔肩膀上嬉笑道：“难不成你真看上这家伙了？” 秦朔面无表情地把段羽的胳膊拿开，平静道：“我和胡哥已经约好了汇合的地方，跟我们来吧。你们这段时间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没有……”王依想到了什么，咬着下唇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秦哥，我真的好害怕，你可不可以保护我？” 第8章 你管他叫新人? “不行不行！”秦朔还没有说话，段羽就已经跳脚道：“他是我的保镖，没空保护你。” 王依嘴角抽了抽，“你个大男人，还需要别人保护？” 段羽翻了个白眼，“男人也是人，遇到危险也会死，怎么就不需要保护了？” 王依见没办法跟段羽沟通，只好又将眼神投向秦朔。 秦朔无视王依眼里闪动的泪光，故作为难道：“他给了我很多钱，所以抱歉了。” “钱？” 王依一愣，她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按理来说都是做参赛者的人了，怎么可能会缺钱？ “是啊，我可是花了好多好多钱！”段羽顺着杆子往上爬，得意洋洋道。 王依在心里狠狠骂段羽不要脸，面上却梨花带雨。 “秦哥，我也愿意给你钱！我可以把我目前的所有积蓄都给你，只求你能让我活着离开这个副本。” “别想了，他已经被我包了，现在是我的专职保镖，不可能接你的单的。”段羽露出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王依忍住想抽段羽巴掌的冲动，依旧看着秦朔，好像不听到秦朔亲口拒绝就绝不善罢甘休一样。 秦朔看出了王依的意图，叹息一声道：“你也听到了，老板有要求，我这个打手不能违背老板的意愿。 下次吧，下次你比他更早掏钱，我就保护你。” 王依本就不信秦朔是收钱办事，听他这样说，脸上伪装的可怜神情都险些崩裂。 还下次？这次都活不了哪儿来的下次？ 王依默默低下头，纤薄的双肩微微发抖，仍旧伪装成小白兔的模样，希望能引得秦朔怜香惜玉。 不过秦朔早就看出她别有用心，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和段羽一同走在前方。 再过两个转角，就到约定好的地方了。 地点是胡迁定的，就在白天挖矿的矿洞门口。 秦朔总觉得胡迁放着更安全的地方不去，反而选择这个死过四名队友的地方一定另有隐情。 钟鸣远瞧见如今的架势，果断舍弃了身旁的王依，凑到秦朔的另一边。 秦朔发觉钟鸣远靠近，眼光微动，忽然说：“她一个人怪可怜的，你去陪陪她吧。” “啊？”钟鸣远一呆，见秦朔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头一慌，有些踌躇，“我吗？” “不是你，难道是小爷我吗？”段羽叫道。 钟鸣远不敢顶撞段羽，只是一步三回头的看向秦朔。 然而秦朔头都没回，反而和段羽商讨着什么。 钟鸣远站回到王依身边，脸上的怯懦一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狠毒辣。 王依撇撇嘴，“还以为你能有多大本事，主动暴露身份博取信任和同情，结果到最后不也一样被踢出来了？” “你懂个屁？”钟鸣远咬牙道：“那个秦朔明明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居然防备心这么重？” “新人？你管他叫新人？” 王依冷笑，“我们这些老手都被逼得死了一个，他还活得好好的。 而且你看他那心理素质，比刷过不少本的老人都好，哪有新人能这么快适应收容副本？” “根据我们安插在古物复苏局里的间谍描述，秦朔在进这个本之前连复苏古物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主系统里注册的参赛者中也确实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钟鸣远眉头紧皱，“但就是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古物复苏局对他的招揽居然是玄字绝密级别！到底是为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王依看着站在秦朔身边的颀长背影，愤愤道：“别看那个段羽现在和他走得近，我看八成也是被当枪使。” 提到段羽，钟鸣远的眼里也闪过一道恨意，“我也看他不爽很久了，有机会杀了吧。” 秦朔早就察觉到身后的两个人在窃窃私语，不过他目前没有精力去管。 因为他脑海中的古物词典出现了异常。 古物词典自动翻到了写有【青铜立人像】的那一页，而且【青铜立人像】这个词条还在不断的闪着红色的光。 随着他离矿洞距离的缩近，红色的光也越发强烈起来。 秦朔神情凝重。 他有预感，青铜立人像已经在前方等着他了。 而故意定下这个地方的胡迁，或许早就知道这一点。 蓦的，段羽停下了脚步。他皱着眉头吸了吸鼻子，像是在闻什么东西。 “怎么了？”秦朔也停了下来。 段羽看了眼身后两个心怀鬼胎的人，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抬了抬下巴，指向前方。 秦朔瞧见段羽的动作，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既然是它有意将他引到此处，那就来吧！ 走过最后一个转角，秦朔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在矿洞门口的胡迁三人。 胡迁见到秦朔一行是四个人，脸上的笑容都真挚了几分，迎面走了过来。 “秦兄弟，你怎么才到啊？我发现离开副本的门了！” 胡迁说着，伸手想拉秦朔，被秦朔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秦朔表情疑惑，“胡哥，可我们还没有完成收容任务啊。” “这种已经复苏了的s级古物不是我们能搞定的，有专门的全s天赋小队负责。任务失败大不了就是扣点积分，以后再赚就是了，但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胡迁的语气也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即将逃生的激动。 秦朔仿佛受教了一般的“哦”了一声，但脚底下却没动。 胡迁顿时有些急了，“秦兄弟，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快跟我进来！ 时间要是拖得久了，等那东西的力量完全恢复，我们可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胡哥，这话你可就说错了。” 秦朔温和一笑，“因为一点机会都没有的，只是你们罢了。而我，还是有些机会的。 虽然我的机会不一定大，但肯定比你们死的晚。” “秦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胡迁神色微变，与站在秦朔身后的王依和钟鸣远交换了个眼神。 秦朔注意到王依和钟鸣远在悄悄改变自己的站位，形成包围趋势。 不过就算包围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临死之前摆个poss吗？ 那真是可惜了，因为他没带相机。 “胡迁，敢和青铜立人像合作，你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啊。” 第9章 你终于来了 秦朔收起了笑容，看胡迁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 胡迁没想到秦朔居然这么直接的喊出了青铜立人像的名字，连忙退离矿洞周边，结果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秦朔挑了挑眉，“你都选择和它合作了，居然还会怕它杀你？所以你其实也没有把握，对吗？” 虽然秦朔说的是问句，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问题的答案。 没有人会不害怕一个随时可以轻易夺走他们性命的恐怖存在，不过他们发现秦朔好像是个例外。 胡迁见事情已经败露，也不再伪装，直接摊牌道：“秦朔，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怎么选。” “哦？是吗？”秦朔故作诧异道：“原来你们竟然还给我留了活路吗？” 不知怎么，听见秦朔的话，胡迁心头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秦朔紧接着道：“我想问问，你那些真正的队友知道你的天赋到底是什么吗？” “废话！你别想挑拨离间！” 胡迁强自镇定，实则已经开始后悔为何不早些杀了秦朔这个祸害。 要不是因为秦朔是上头点名招揽的人，他早就把秦朔当成发动天赋的饲料了。 “什么天赋？”王依一头雾水，“胡哥的天赋不就是时间倒流吗？” 她虽然和胡迁同为囚徒，但说到底大家平时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她还是第一次和胡迁共同进本。 钟鸣远眸光一闪，竟直接拔刀捅向王依，连胡迁都被吓了一跳。 “你——” 钟鸣远下手突然，又正中要害，王依连天赋都来不及发动便含恨而终。 鲜血从她的伤口溢出，转瞬便被地面吸收干净。 “她本来就是用来给你当饲料的，现在死了还省的麻烦。”钟鸣远手里攥着刀，简单地解释了两句。 胡迁和钟鸣远并非第一次合作，感情自然要比和王依深厚。 事情已经发生，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秦朔冷声道：“我们现在还有四个人，而你们只有两个人，你确定不加入我们吗？” “不是，你们就光招揽他一个？” 段羽突然愤愤不平的开口道：“小爷我哪里比不过他？我是长得没他帅，能力没他强，但我肯定有别的地方比他厉害啊！” 胡迁实在是受不了段羽这种总是无厘头的纠缠，看了钟鸣远一眼。 钟鸣远会意，立刻走向段羽。 “喂喂喂！你们说不过就打人啊！怎么一点儿道理都不讲？” 段羽见情形不妙，一扭头缩到了秦朔身后，指着钟鸣远叫道：“快揍他！狠狠揍他！揍得他妈都认不出来他！” 秦朔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还真当我是你打手了？” “我给你钱！这不是你说的吗？”段羽不甘示弱，“赶紧把他给我揍成猪头！” 秦朔：“……” 钟鸣远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对秦朔说，“你要护着这样一个废物？” 秦朔挽起袖子，表情平静，“你也听到了，他说给我钱。” 钟鸣远：“……” 胡迁：“……” 钟鸣远觉得眼前这两个人简直比他这个十四岁的小孩儿还要幼稚天真。 “你放着我们这样的人不要，反而选他那样的人做队友，总有一天会被拖累死。” “那是我的事，就不劳你们费心了。”秦朔面不改色，“而且我觉得他最起码比你们这群没脑子的囚徒要好一点。” “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钟鸣远忍无可忍，冲了上来。 秦朔与他交手后，眉心狠狠一拧。 他发现这小孩儿的力量远比成年人还要强横，每次和他碰撞，都好像是撞在了一块石头上。 钟鸣远也看出了秦朔落于下风，嘲笑道：“你还没觉醒过天赋吧？就凭你，也想和觉醒了力量天赋的我打？” 又一次碰撞过后，秦朔连退了好几步，反观钟鸣远却还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地。 段羽检查了一下秦朔的伤势，见他没有大碍暗暗松了一口气，调侃道：“你这个打手好像不太行啊，我要扣钱。” 秦朔嘴角抽了抽，“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段羽扁了扁嘴，到底还是安静下来，站在秦朔身边。 钟鸣远还想对段羽动手，但被胡迁制止了。 “秦兄弟，只要你同意加入我们，你旁边的这位段兄弟，我们也一并接纳，你看这样如何？” 胡迁看了眼手表，眼神里已有几分不耐。 秦朔揉了揉酸痛的关节，“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不信。”秦朔凝视着脑海里红光暴涨的古物词条，悠悠然地说道。 随着秦朔话音落下，地面突然开始大幅度的震动起来。 所有人都被晃得东倒西歪，唯有秦朔一个人稳稳的立在原地，就好像他本身就是这片土地的一份子。 “你终于来了……” 沙哑而雄浑的嗓音贯穿天地，村庄里的所有土房都与这道声音一同共鸣震颤。 沙土簌簌落下，泥石滚落四处，一派山崩地裂的景象。 “我等你等的太久了……” 依旧是先前那道声音，不过听起来要比第一次更加精神，像是睡醒了一样。 “是，我来了。” 秦朔的声音相较之下显得格外渺小微弱，但对于一直寻找这道声音的存在来说，就算秦朔的声音再小，也能被它们清楚地捕捉到。 “这么多年，你为何始终不来见我？” 大地仍然在翻滚颤动，里面的东西显然还在努力破土而出。 “要叙旧的话，你得先等等。”秦朔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胡迁等人。 “好……我等了这么久才终于见到你，不介意再多给你这么一点时间，只是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胡迁在听到青铜立人像的声音时，脸上露出了既激动又害怕的神情，还隐隐带着一分狂热和向往。 但在见到秦朔居然如此云淡风轻的和青铜立人像交谈后，他脸上的表情就完全变成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无法想象凶残的s级复苏古物费尽心思的找到秦朔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反而开启了叙旧模式？ 那它之前杀那么多人干什么？ 它不应该是对秦朔恨之入骨，所以才大开杀戒的吗？ 胡迁紧咬牙关，细细回忆起自己和青铜立人像达成合作时的对话。 他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第10章 他说了才算 青铜立人像当时说的是只要他将秦朔带来，它就会放他们安全离开副本。 胡迁猛地意识到从始至终都是他误解了青铜立人像的意思。 因为他将青铜立人像提前苏醒和大开杀戒的原因归于秦朔身上，自以为是的猜测它一定是恨极了秦朔，所以才会主动寻找以收容它为任务的参赛者合作。 可复苏古物原本就是极其凶残的屠杀者啊！ 至于找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它其实完全可以把剩下的参赛者全都杀干净，独独留下秦朔一个人就可以了。 而它之所以找他合作，只是为了图省事吧…… 原来s级别的复苏古物所拥有的思想，竟然这么聪慧吗？ 这样聪明的它，真的会兑现它的承诺吗？ 理清思绪后的胡迁顿感手脚冰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的目光在钟鸣远和身后的另外两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悄悄地转动手表的指针旋钮。 “你在干什么？” 发出声音的人是秦朔先前注意过的那个名叫“王月”的女人。 胡迁手一抖，指针错过了他想要定下的时间点。 胡迁恼怒不已，吼道：“你突然出声干什么？” 王月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胡迁，直看的胡迁心底发毛。 他转移了视线，对着颤动不止的大地语气谄媚道：“我已经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务，您看您是不是也该放我走了？” “噗——” 段羽闻言忍不住嗤笑道：“麻烦你搞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你到底能不能走可不是那个古董说了算，而是秦朔—— 他说了才算。” 胡迁浑身一僵，装作没有听见，依旧在等待来自青铜立人像的答复。 然而青铜立人像一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仿佛是默认了段羽的话。 “有什么想说的吗？”秦朔冷冰冰的声音惊得胡迁浑身发抖。 他一天只有三次发动天赋的机会，可最后一次已经被浪费了，如今的他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秦……秦兄弟……”胡迁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您能不能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这……恐怕不太行。” 秦朔思考了一下，神情依旧温润平和。 但他的这副模样落在胡迁眼里更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无常厉鬼。 “为什么？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胡迁仿佛能看见自己惨死的画面，歇斯底里地吼道。 段羽被他这副疯癫的模样逗笑了，“不是吧，囚徒也会这么怕死？我还当囚徒都是一群不怕死的疯子呢，真是让人失望啊。” 胡迁双眼通红，手里突然冒出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 他举刀冲向秦朔，试图解决掉能决定他生死的人。 秦朔淡淡地看着胡迁，不闪也不避。 就在长刀即将砍到秦朔的时候，一根红色触手洞穿了胡迁的头颅。 喝到新鲜的血液之后，红色触手十分人性化的伸了个懒腰，触手尖端还回头冲着秦朔摇摆了两下。 段羽惊呆了。 他拍拍秦朔的袖子，“这玩意儿是在跟你打招呼？” 秦朔：“……也许吧。” “你真六，居然还跟复苏古物做朋友。” 段羽感慨道：“难怪你最初老是嫌弃我们这些人类。有这么多厉害的非人类小弟，要我，我也看不上普通人类。” 秦朔：“……” “这人是你新找的队友？” 大地重归平静，一个通体金灿灿的青铜立人像立在不远处。 它正迈着沉重的步伐缓慢走向秦朔。 秦朔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想不通当初的我是怎么想的。” “……你什么意思？” 青铜立人像骤然听了下来，一双由铜水浇铸而成的眼睛看向秦朔。 “我……失忆了。”秦朔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坦白。 青铜立人像对他似乎没有杀意，他或许可以赌一把。 青铜立人像呆站了足有三四分钟。 段羽狐疑道：“这古董不会又睡着了吧？睡这么久还没睡醒？” “……你的这个新队友真是聒噪。”青铜立人像忍无可忍地说。 秦朔对此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确实有点。” 青铜立人像又迈动了脚步，直到站在秦朔面前才停下。 它高约三米，秦朔不得不抬头去看它。 “这个头可真高啊，打篮球应该很爽。”段羽感慨。 “它打不了篮球，它只会把篮球场砸烂。”秦朔面无表情。 青铜立人像：“……”它是个杀人不眨眼的s级复苏古物没错吧？ 一直跟着胡迁的另外一个男人见青铜立人像似乎懒得理会他们，便想要偷偷潜入矿洞，通过矿洞里的那扇门离开副本。 然而他刚动，一把匕首就贯穿了他的胸口。 举刀的人，赫然是王月。 “王月！你在干什么？”钟鸣远瞳孔一震，吼道。 王月浑不在意的笑笑，“反正都是要死，那还不如死在我手里，为他曾经犯下的过错偿命！” 秦朔看了一眼王月，对钟鸣远说道：“就剩你一个了，你——” 还不等秦朔说完，青铜立人像忽的伸出它巨大的拳头，将钟鸣远一拳砸成了肉泥，碎裂的肉块和骨头洒了一地。 看着这一幕，秦朔嘴角抽了抽。 段羽咽了口唾沫，“凶残……真的是太凶残了……” 青铜立人像甩了甩手，准备用同样的方式解决掉王月。 秦朔察觉到青铜立人像的打算，立马道：“等等！” 青铜立人像不明所以的停下，“怎么了？” “放了她吧。”秦朔说。 青铜立人像又顿住了，半晌后才道：“你变了……不过既然你要保她，那我不杀她就是了。” 王月本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没有料到自己居然捡回了一条命。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朔，一头扎进了矿洞中。 段羽咂舌，“老秦啊，你不会是看上那个女人了吧？” “……”秦朔道：“我只是觉得她或许可以作为我们安插在囚徒中的卧底。” “现在没有外人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青铜立人像一个眼神，原本围在周围的所有小青铜立人像通通沉入了地底。 “告诉我，你的记忆还剩下多少？” 第11章 再次进化 “我的记忆……没剩多少了”秦朔眉心微蹙，感觉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你的记忆明明是连渣都不剩。”段羽毫不留情的戳穿。 “这一次竟然忘得这么彻底吗？”青铜立人像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犯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建议你最好先不要去见青铜神树。” “那家伙如果知道你又失忆了，而且还失忆的这么彻底，很有可能会放鸟啄你。”青铜立人像诚恳道。 段羽一听来了兴致，“什么鸟？就它枝干上立着的那几只三足金乌吗？” 青铜立人像微微转动脖子，将视线落在段羽脸上。 “在它面前你要是还这么多话，它一定会把你裹起来吊在树上，没事就用树枝抽一抽你取乐。” “靠！要不要这么凶残？”段羽默默后退了两步。 “你知道我要如何才能快速恢复记忆吗？”秦朔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事。 “杀人。”青铜立人像回答道：“杀了那些与你过去有牵扯的人，从他们的记忆里收集和你有关的部分。” 秦朔：“……换个办法。” “那你还是得去找与过去的你有关的人，让他们告诉你。”青铜立人像说完指了指段羽，“他不就认识失忆前的你吗？问他啊。” “问不出来。”秦朔意识到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青铜立人像误解了秦朔的意思，还以为是段羽故意不肯透露记忆，冷声道：“他不愿意，我自有的是办法让他张嘴。” 秦朔见状立马解释道：“你误会了，他不是不想告诉我，是受到了一些限制，不能告诉我。” “哦，这样啊。” 青铜立人像似乎有些失落，听的段羽汗毛倒立。 “老秦啊……你真要和这样一群凶残的古董打交道吗？” “这是他既定的宿命！” 青铜立人像突然开口，“你最好不要拖累他，否则就算他不同意，我们也会替他除了你。” 段羽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一下严肃起来，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我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好，不需要你们替我做什么。”秦朔道。 青铜立人像不作回答，但看样子显然是不同意秦朔的话。 秦朔知道自己一时之间无法说服青铜立人像，心里叹了口气。 他见青铜立人像的金色大拳头上全是红红白白的痕迹，又想起古物词典里记录的青铜立人像物理攻击方式，问道：“你的那些武器呢？” “什么武器？”青铜立人像不解。 “就是用来攻击别人的武器。”秦朔说。 “哦，你说那些干活的工具吗？”青铜立人像恍然，“那些是和你打架的时候才会用到的，这些小鱼小虾一拳头就收拾了，不需要工具。” 秦朔：“……”原来那些所谓的武器竟然是干活的工具吗？ “你打架真有这么厉害？”段羽安静了没一会儿就又开始活跃起来。他绕着秦朔走了两圈，摸着下巴道：“可是看你和那小屁孩儿打架的时候不怎么样啊。” “你还没有觉醒吧？”青铜立人像先前虽然没有从地里钻出来，但这个村子里到处都是它的子民，所以秦朔打架的事情它也知道的很清楚，“你最好赶紧去觉醒，恢复自己原本的实力。” 秦朔敏锐的意识到青铜立人像的态度有些焦急和担忧，“为什么这么说？” “你回来的消息是瞒不住的，人类那边瞒不住，古物这边同样也瞒不住。你该不会以为所有的复苏古物都是你的朋友吧？”青铜立人像说道：“那些想要杀你的古物们知道你回来了，只会加快复苏的进度，以便再次抹除你。”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杀我？”秦朔问。 “……”青铜立人像沉默片刻，“因为我们很早之前就合作了，而且你真的很努力也变得足够强大，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不过你这次消失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有些家伙可能已经背叛了你，你要小心啊。” 秦朔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天空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青铜立人像语气凝重，“有人要强行进入副本！” “是你的敌人吗？”秦朔皱眉道。 青铜立人像感受了一会儿，摇了摇它那颗硕大的金色头颅，“不是，他们是来带你回去的。他们估计以为我已经背叛了你，怕你死在我这里，所以才不惜代价的想要将你带走。” 秦朔诧异，“以为你背叛我？” “是的。”青铜立人像点头，“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没有办法在它们之前先见到你。为了见到你，我提前动用了本源力量，之后会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睡。” “这是进入这个副本空间的桥梁钥匙，你本就处境危险，如今又再次失忆，需要一个能够躲避危险的地方。”青铜立人像说着将一个拇指大小的金色青铜立人像递给秦朔。 小小的青铜立人像落入秦朔手中的瞬间顿时化作一道金光窜入他的眉心。 与此同时，古物词典上有关青铜立人像的词条旁边多了一张精美的图画，图画的内容赫然是那枚金色的小青铜立人像。 随着古物词典的变化，秦朔额间再次亮起了微弱的金色光芒。 青铜立人像看着秦朔额间闪动的金色小鼎纹路，有些惊喜道：“进化了！第十鼎居然再次进化了！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段羽的目光同样落在那一枚闪烁的金鼎纹路上，但他的神色就如同海底深渊，令人无从捉摸。 秦朔对青铜立人像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但他没有时间去问了。 天空已经布满了裂痕，有些地方甚至能看见漆黑一片的空洞。 “祝你好运。”青铜立人像看着身形渐渐变透明的秦朔说道。 “你也是。”秦朔回道。 秦朔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青铜立人像身上的金色也顿时黯淡了下去，变成锈迹斑斑的模样。 “他活着离开了这儿，它们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青铜立人像喃喃自语着，“得想个办法蒙混过去才行。还有那个家伙，必须得除掉！绝不能让它通风报信！” …… 秦朔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古物复苏馆的人事部里，而严松正一脸焦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严队？”秦朔出声道。 严松听到秦朔的声音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将秦朔转了两圈，见他并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向上面交代？” 第12章 同意加入 “严队，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秦朔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表，发现现实世界里的时间只流逝了十分钟。 严松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你问吧。” “古物复苏局是不是早就盯上我了？”秦朔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我拒绝加入你们，会在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死于意外吗？” 严松叹了一声，“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真的不想加入我们吗？” “……”秦朔陷入沉默，眼前闪过古物复苏馆院中伫立的青铜巨碑。 三块青铜巨碑中有两块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唯有背后那块无法从门口一眼看到的青铜巨碑上只刻了一个字。 那个字是“秦”。 起初秦朔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可经历了青铜立人像的收容副本后，他冥冥之中觉得那个“秦”字所代表的含义就是他。 只不过他现在还不清楚他与古物复苏局到底有什么联系罢了。 所有事情都在他踏入到这座名为“古物复苏馆”的建筑后发生了质的改变。 先是科学的信仰被颠覆，人类竟能穿越空间抵达平行世界，还能觉醒天赋接取任务，与数不清的复苏古物斗智斗勇。 再是他身边突然出现的那些“自来熟”的人和古董。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可实际上他却完全没有记忆。 秦朔眉头紧皱，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 不论是段羽还是青铜立人像，他们都振振有词。 他们都将秦朔的地位抬得高高的，说他这里厉害，那里也厉害。 可他们却又都不肯多透露一丝一毫，只是告诉秦朔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暗示他身上肩负着沉重的使命。 秦朔越想越觉得可笑。 一个什么也不记得的人，一个从来没想过人生大起大落的人，竟然被赶鸭子上架一样推着往他以前从未想象过的方向前行。 就算是要找电影里那样能够拯救全世界的英雄，那至少也应该询问一下英雄本人的意见，看他到底愿不愿意当这个救世主吧？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莫名其妙的人生遭遇？ 严松神色复杂地看着秦朔，他不知道秦朔到底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答复。 上面只交代了让他一定要把秦朔收入古物复苏局。 可秦朔要是坚决不同意呢？ 就算秦朔参与了一次收容任务，但是只要他不愿意成为参赛者，那他就还是普通百姓的身份，是要受到保护的。 古物复苏局又不是囚徒，总不能真的制造一个所谓的意外来抹杀他吧……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能确保我的家人得到最好的照顾吗？” 秦朔和严松同时开口。 严松听到秦朔的问题后一愣，连忙点头，“这个你放心！古物复苏局好歹也是排名第三的势力，绝对不会亏待成员和成员家属的！” “既然如此，那我同意加入你们。”秦朔深吸一口气，决定接受现实，“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需要一大笔钱，最好今天就能拿到。” 他从不是遇到危险就选择逃避的人，虽然目前的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相信青铜立人像口中的那些危险绝不会是瞎编乱造。 选择加入古物复苏局，不止是为了能让他自己好好活着，更是为了让家人也能好好活着。 秦朔的话让严松喜出望外，对于他们这些参赛者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儿根本就不算事儿。他连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上级。 秦朔安静地等着严松打完电话，就听他说道：“你情况特殊，不能在这里进行身份注册和天赋觉醒。上面给了你一天的时间来安排琐事，后天你来这里找我，我带你去总部。” “另外这张卡你拿着，里面有两百万，没有密码。”严松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好。”秦朔点头应下，将银行卡装进口袋里。终于解决了秦玉珑这个学期的学费问题，秦朔心里稍稍轻松了些。 他转过身准备出门的时候看见有几个年轻男女正好回来。 那几个人也看见了秦朔，其中一个长相明艳的姑娘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走向秦朔。 “哟，这是哪儿来的小帅哥？谈女朋友了没有？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林芝，你别吓着我们的新队友。”一个长相端正的男人也冲秦朔笑了笑，“小兄弟你好啊，我叫严成，也是严队的表弟。你这是准备去注册吗？” 秦朔扫了一眼面前的小团体，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能感受到从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善意。 那些善意就像是微弱的光点，从这些人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溢出，然后又很快消散。 秦朔摇摇头，“我后天才能注册。” “后天？”林芝诧异道：“是不是那破机器又坏了？它三天两头的坏，总部怎么也不发个新的下来？咱们这儿好歹也是个一级分局，总部不至于连个全新的机器都不肯给吧？” 严松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也走了出来，他眉梢一扬，“坏什么坏？就你天天盼着子系统崩坏，小心被主系统知道以后挨收拾。” 林芝吐吐舌头，显然并不害怕。 严松走到秦朔面前，“你此番过去怕是很久都回不来了，快些回家准备吧，趁着最后这点儿时间多陪陪家人。” “为什么啊严队？他不是我们的新队友吗？”林芝疑惑道。 严松神色平静，“所有古物复苏局的成员都是我们的队友。” 林芝撇撇嘴，“复苏派的那群傻子可不见得也这么想。” 严松闻言往林芝的头上敲了一个爆栗，“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吗？” “嘶——疼！”林芝捂着额头躲到了严成的身后。 秦朔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眸光微动。 他虽然知道古物派和复苏派立场不同，一向敌对，但并没有想到双方明明同属一个势力管辖，关系却依旧不融洽。 这样一个内有两派针锋相对的势力，真的能给他提供一个安全成长的环境吗？ 还是说青铜巨碑上那个“秦”字的含义，他猜错了？ 第13章 我在跟踪你 秦朔压下心底的疑惑，向严队几人告辞离开。 “队长，这个新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可以直接晋升到总部去工作？”林芝看着秦朔的背影，脸上的神色略显疑惑。 “从某种角度来说，如果没有他，咱们几个人就无法相聚在这个地方。” 严松感慨道，“我们之所以在长安城这里驻扎五年，就是为了等他。”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这里可是一级分局，一级分局的参赛者人员流动都要经过层层审核。 那么多高层会为了一个不确定会不会加入古物复苏局的人专门等五年？”林芝不太相信。 秦朔的年纪看起来也就刚成年，说不定还在读大学，怎么可能会对古物复苏局这样的庞大势力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严松神情严肃，“虽然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他的档案属于玄字绝密级别，现在你还觉得我说的夸张吗？” “什么？” 林芝惊叫一声，“竟然跟古物复苏局的创建档案是一个级别？这机密程度也就仅次于主系统的来历了吧。” “或许他的来历比主系统还要神秘……” 严松想到先前他去总部拿调令的时候听人说的一件事。 据说主系统五年前搜索一个姓名词条时曾发生过数据紊乱的情况。 当时所有的高级技术人员没日没夜的检查修理、追究原因，但没人知道这件事最后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而他也是在这件事发生后没多久就被派来长安城，同时有了十二个跟他一样，也站队古物派的队友。 一级分局执行小队十三人全部属于古物派，长安城分局是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 严松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既然他这么重要，又没有觉醒天赋，那我们有义务保证他的安全。” 另外一个长相柔美的女生说道：“2队还在执行任务，那就由我们1队在暗中保护他，以免他遇到危险。严队，你觉得如何？” 严松点点头，“我也正有这个打算，至于具体怎么保护，你们自己安排吧。” 林芝听到姬仙儿甜甜的嗓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但到底还是没有吭声。 严成捏了捏林芝的手心，冲她温柔一笑。 林芝轻哼一声，偏过头去，眼底同样闪过一抹笑意。 注意到这一幕的姬仙儿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 秦朔站在秦玉珑上学的学校门口，还是有种幻灭的感觉。 随着放学时间的临近，周围聚集等待的豪车也越来越多。 秦家身为曾经的豪门之一，秦家一双儿女所上的学校也必然是最优秀的贵族学校。 秦玉珑现在就读的学校，一个学期的学费就高达八十八万。 若是以前的秦家，这点钱只是洒洒水而已。 但对现在的秦家，这称得上天文数字。 秦朔穿着普通，在一众打扮精致的司机保镖中像一个误入富人堆里的贫民。 但他眉眼生得贵气十足，神情淡然，气质清冷，反而比周围人显得更有逼格一些。 秦玉珑在离校门口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的时候就一眼就瞧见了他。 “哥哥！”秦玉珑一路小跑到秦朔面前，“你今天怎么过来接我啦？” 秦朔微微弯下腰，周身的冷意褪去，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哥哥想你了，就来了。” 虽然在青铜立人像的副本里也没有待很长时间，但他接触到的新信息实在是太多了。他感到有些疲惫，迫切地想要见一见亲人，放松一下心情。 “明天正好周六，哥哥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秦朔动作轻柔地摸了摸秦玉珑的脑袋，牵着她的小手往租的房子走。 “真的吗？”秦玉珑高兴的蹦起来，“可是……” “可是什么？”秦朔见秦玉珑兴奋的小脸一下子变得落寞，问道。 秦玉珑小声道：“哥哥，我们要不然还是不出去玩儿了吧……出去玩会花好多钱的……” 秦朔心中一痛，掏出口袋里的银行卡在秦玉珑面前晃了晃，“哥哥今天赚到了一大笔钱，够给你交两个学期的学费了，而且还能剩下不少。明天我们不止可以出去玩，还可以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秦玉珑呆了呆，粉嫩的小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哥哥你真厉害！那你现在的工作是什么呀？” “……哥哥的新工作是去全世界修复古物，所以哥哥以后可能没办法经常陪着你了。” 秦朔犹豫片刻，没有讲有关于复苏古物的事情。 “修复……古物吗？” 秦玉珑眨了眨大眼睛，神情天真单纯，“跟哥哥之前学习的专业一样呢，哥哥一定很喜欢这个工作吧。” 秦朔点了点头，“哥哥喜欢这个工作，但哥哥更喜欢小玉珑。哥哥走了以后，小玉珑一个人在这里要注意保护自己。 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古物复苏馆’里找哥哥的同事们帮忙，知道了吗？” “嗯嗯，玉珑知道了。”秦玉珑用小脸蹭了蹭秦朔的胳膊。 一直躲在暗处的林芝听着秦朔和秦玉珑的对话，忍不住泪流满面。 “呜呜呜，真是太感动了！这深厚的兄妹情真令人羡慕！我为什么就没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你哭归哭，但能不能别拿我衣服擦眼泪和鼻涕？早知如此，我就应该代替严成去开紧急会议。”跟林芝一起躲在暗处的男人咬牙切齿道。 林芝顿时把眼泪收了回去，“怎么？跟我这个副队长一起执行任务，你还受委屈了？严成的衣服跟你的衣服能一样吗？ 他那些衣服都是我掏钱买的，我可舍不得！” “……所以那些丑衣服原来都是你的审美？”男人嘲笑道。 “古淳！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林芝跳脚。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古淳指了指前方，“再不跟上去，咱就要跟丢了。” 林芝转眼一瞧，发现秦朔的身影都快看不见了，连忙加快脚步。 “哥哥，那两个人真的是你的同事吗？”秦玉珑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林芝和古淳。 秦朔只好无奈地又说了一遍，“是啊。” “既然你们认识，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们？”秦玉珑天真发问。 “可能是因为他们有一个没有实现的侦探梦。” 秦朔抿了抿唇，决定跟严松好好反映一下队友们跟踪本领急需提高的现状。 这两个人，简直就差把“我在跟踪你”这五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第14章 再次紊乱 快乐的时间总是一晃而过，秦朔收拾好行李，同秦玉珑告别。 “哥哥会尽快回来看你的，你要照顾好自己。”秦朔心中不舍，可他知道他必须要先解决掉所有的麻烦，才能真正得到快乐安宁的日子。 现在的平静，不过是掩盖在汹涌波涛之上的假象而已。 秦玉珑的大眼睛里泪光闪烁，但还是坚定的点点头，“玉珑会做一个乖小孩，等哥哥回家。”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听起来十分急促，仿佛门外的人有什么急事需要找这间屋子的主人。 秦朔打开房门，见到了一脸焦急的林芝。 林芝红唇微启，眼角余光扫到站在旁边的秦玉珑，话风一转道：“小妹妹好呀。” “姐姐你好。”秦玉珑乖巧回答。 秦朔看出林芝神情不对劲，“是不是老板那里催了？” 林芝一愣，瞬间明白了秦朔的意思，“是！快走吧，不然老板要扣工资了！” 秦朔不再犹豫，跟着林芝出了门。 秦玉珑默默地看着房门关合，小脸上闪过一抹落寞，微不可闻地念道： “哥哥……我们还来得及做一个正式的告别吗……” “是不是出事了？”秦朔拉着行李箱，上了林芝的车。 林芝开的飞快，再难掩语气里的焦灼，“出大事了！我们的高层里有一个是囚徒派来的间谍！ 他把收容所的不少复苏古物唤醒后放了出去，现在很多地方都乱成一团！” “s级复苏古物逃了几个？”秦朔格外冷静。 林芝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三个。” “那么给我分的是哪一个？” “……越王勾践剑。” 林芝顿了顿，又道：“我知道青铜立人像的收容任务里最后只有你和一个囚徒逃出来…… 你只是一个新人，其实可以拒绝参加s级收容任务的…… 而且这一次任务的……算了，还是让严队跟你说这件事吧。” 林芝似乎有些纠结，车速再次提高，指针盘上的数字已然超过了最高限速。 秦朔沉默，但他并不是在考虑是否拒绝这次的任务安排，而是在想为何古物复苏局的人不知道段羽的存在。 “s级复苏古物的收容任务一般都会有多少参赛者参加？” “至少十三个。”林芝困惑道：“不过说来也奇怪，青铜立人像的收容任务竟然只有十二个人参加。 难不成是主系统数错人了？可是这么简单的计算应该不会出错啊……” 看来段羽的身上秘密很多啊……秦朔微微眯起眼睛。 “如果我现在进入收容副本，那注册和觉醒是要等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再进行吗？”秦朔问。 林芝摇摇头，“这次的越王勾践剑非常危险，而且据说它对你的敌意非常大，所以你必须在进入副本前拥有属于自己的天赋技能。” “可长安城和京都的距离就算是乘坐飞机都要两个小时左右，这样来得及吗？”秦朔忍不住道。 “来得及。” 林芝一个神龙甩尾，从两辆车的缝隙间挤了过去。 “总部在发现越王勾践剑逃离之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顺风，他们会派一架无人机从离我们最近的渭阳市调配备用的主系统刻板过来。” 秦朔以为自己在飙车的左摇右摆中出现了幻听，“顺风……无人机？” “嗯，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林芝一心扑在飙车上，没有听出来秦朔语气里的狐疑。 “……顺风的飞机会比我坐民航更快吗？” “这我也不知道，反正都是总部安排的。他们本来就是到处送货的，护送一个刻板应该不在话下吧。” 林芝一个急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稳稳停在古物复苏馆大门口。 秦朔向来不晕车，但今天坐了林芝开的车后，他感觉自己虽然双脚踩在路上，但灵魂还在天上飘荡。 以后一定不能再坐林芝开的车了……秦朔心中默念。 “你来的正好，刻板也刚刚送到，现在就跟我去注册和觉醒吧！” 严松见到脚步略显虚浮的秦朔，又看了一眼手里握着车钥匙的林芝，顿时了然。 秦朔呼出一口浊气，视线落在降落在院子里的白色无人机，眉梢一挑。 这送货的无人机跟寻常见到的无人机相比，算得上祖宗辈了。 这么大的无人机在城市上空飞，会被有关部门误会吧…… 秦朔收回目光，跟着严松走入古物复苏馆的大楼里。 严松带着秦朔坐电梯到地下室最底层。 电梯门还未打开，炫目的蓝光就通过电梯门的缝隙照了进来。 严松将一个类似于游泳眼镜的东西递给秦朔，“把这个戴在眼睛上，这种蓝光看的时间久了容易失明。” 秦朔将眼镜戴好，发现空中有数不尽的蓝色光点在扭曲窜动，留下流星一样的轨迹。 只不过流星留下的痕迹是笔直的，而这些光点留下的痕迹都是歪歪扭扭的。 “主系统备用刻板已经安装好了，就在前面。系统力量会阻挡已注册的参赛者靠近屏幕，所以剩下的路你只能自己走过去了。” “好。”秦朔点点头，向一望无尽的蓝色中前行。 随着距离的拉近，一个巨大的蓝色半透明屏幕渐渐清晰。 屏幕上没有字，只有一个像深海旋涡的动图。 源源不断的蓝色光点从缓慢流动的漩涡中央如箭一般窜出来，然后在空中开始漫无目的地游离。 秦朔站定在屏幕前，抬起右手毫不犹豫地按了上去。 温柔的女声在秦朔手掌贴合到屏幕上时响起。 【检测到未注册人员，现开始搜索目标人员相关信息。】 【目标人员姓名：秦朔】 【开始搜索……】 【搜索进度：1%、2%、3%……8%——信息搜索失败！】 【现重新进行搜索：1%、2%……10%——信息搜索失败！】 【警告！警告！】 【系统发生紊乱！请相关人员立即停止注册！】 【警告！警告！……】 温柔的女声变得有些慌张，就像是有真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程序。 警告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底层，严松自然也听的见。 他瞳孔微缩，终于有证据能确定数年前导致总部主系统紊乱的那个名字就是“秦朔”！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怪物？竟然连主系统都看不透你，因你而紊乱不休……”严松喃喃自语。 【警告！警——告？】 警告声停了下来，尾音微微上扬，像是遇到了什么让她感到疑惑的事情。 第15章 照妖镜中 这突然的改变让秦朔停下了收回手掌的动作。 【系统维修中……维修成功】 【开始进行注册】 【注册者：秦朔】 【注册身份：参赛者】 【注册成功】 【现进行身体扫描】 随着系统声音的落下，无数蓝色光点涌入秦朔的身体，带来一阵阵暖意。 秦朔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系统维修成功后的声音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扫描进度：1%、2%、3%……23%扫描失败！】 【警告！警告！】 【检测同等级造物！危险系数高危！未通过扫描！】 【暂停扫——重新进行扫描！】 女声卡壳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只是它前后说的话听起来就像精神分裂了一样。 秦朔忍不住怀疑之前的【维修成功】是不是一句假话。 这个备用刻板真的没有在空运过程中被颠出问题吗？ 【检测到同等级造物！已通过危险检测！继续扫描！】 【扫描通过！进行觉醒！】 【天赋技能：照妖镜中】 【天赋等级：ss级】 【天赋觉醒已完成！】 【参赛者秦朔已成功入档！】 【现给予参赛者秦朔系统奖励：龙头戒指一枚】 【感谢您为人类发展事业奉献出自己的力量！】 【人类的未来必将是一片光明坦途！】 【愿无私奉献的您从今往后能一路顺风，心想事成！】 秦朔听着系统的最后一句祝福，心中的疑惑更深。 系统给注册后的参赛者送上祝福是一件正常的事。 它毕竟是为了觉醒众多参赛者、帮助人类战胜复苏古物而存在，所以祝福的话应该在【光明坦途】之后就应该结束了才对。 但这最后一句祝福的话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单独送给秦朔的。 是因为评级达到ss级的天赋吗？ 女声消失不见，一枚通体漆黑的龙头戒指从漩涡中飞出，静静的飘在秦朔眼前。 秦朔拿起戒指细细打量片刻，意外地发现由龙身绕成的指环内侧竟然用小篆字体刻了一个“秦”字。 戒指上的龙头双眸紧闭，静静地匍匐着。 秦朔鬼使神差地将龙头戒戴在了左手大拇指上。 戴上戒指的一瞬间，一股剧烈的疼痛袭上秦朔的大脑。 他痛苦地抱紧自己的脑袋，脊背弯曲，整个人像是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地下空间里的所有蓝色光点一瞬间沸腾起来，从四面八方涌向秦朔。 …… “秦朔！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秦朔！你能不能别发疯了！” …… “秦朔！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善罢甘休？” …… 秦朔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无数的声音在同时说话。 这些话混杂在一起，他根本听不清楚，唯有千刀万剐般的剧痛是他此时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秦朔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当疼痛渐渐褪去的时候，他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 秦朔的眼神有些迷茫，他晃了晃头，慢慢找回理智。 他低头看了一眼牢牢套在大拇指上的龙头戒，眯了眯眼睛，试图将戒指摘下来。 然而无论他有多用力，龙头戒就像是长在了他的指头上，始终纹丝不动。 秦朔眼神骤然变得狠厉，甚至萌生了想要掰断这根手指的想法。 “秦朔？秦朔你还好吗？” 严松的声音从电梯口方向传来，而且听起来还有脚步声。 秦朔深吸一口气，神色重新变得平静。 “我没事。” “没事就好……”严松的声音听起来也轻松了不少，“注册成功了吗？” “成功了。”秦朔一面说着，一面抬步朝电梯口走去。 严松见到秦朔的样子愣了一下，“你这是……” 秦朔知道他现在看起来肯定有些狼狈，但他不想解释原因，于是反问道：“严队，你怎么没在外面等着？你不是进不来吗？” “硬抗的话还是能走进来一段距离的。” 严松被秦朔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我听见系统发出警告，担心你遇到危险。你的注册过程是不是不太顺利？” 秦朔想到话语前后矛盾的系统，心里始终觉得有些异样。 “不……应该算非常顺利。”就跟有人专门帮他完成注册一样。 “秦朔……”严松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视线落在秦朔的左手上，“你这个龙头戒指是……” “哦……你说这个啊？我看它挺好看的，就买了。” 秦朔抬起左手，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道戾气，“怎么样？是不是还——挺符合我气质的？” 严松一顿，最终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是挺不错的。” “呵呵。”秦朔轻笑了一声，率先走向电梯。 严松看着秦朔的背影，总觉得他哪里不太对劲。 似乎是……有点愤怒？ 为什么会愤怒？ 严松回想起先前的异常。 警告声响起没多久，地下空间里的光点数量突然开始急速增长，而且速度变得飞快，仅用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它们的游动轨迹。 它们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变得格外亢奋，并且纷纷朝着地下空间深处涌去。 而这个刺激，只可能来源于正在进行注册的秦朔。 紧接着，警告声就停了下来。 严松环顾了一圈仿佛变成蓝色海洋的地下空间。 除此以外，警告声停止后，他再也没听到过系统的声音，仿佛无形之中有个什么屏障将秦朔和系统都隔绝在里面了一样。 他很想知道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因为这关系到这块备用刻板在未来是否能够顺利接替主系统继续承担繁重的工作任务。 但考虑到秦朔看起来情绪不佳的样子，这个问题还是先放一放吧。 严松叹了口气，也抬步走向电梯。 走进电梯里，他看见秦朔正在面无表情地按着电梯各个楼层的按钮。 按亮，取消，再按亮，再取消…… 这种事情在成年人眼中既幼稚又烦人，一般只有调皮的小孩子才会借此玩乐。 严松嘴角抽了抽。这是等的不耐烦了？看来果然是心情不好啊…… 秦朔见严松进来，将其他楼层的按钮都取消，只按了一层。 电梯加速上升，电梯里的两个人都默不作声。 狭小的空间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尴尬气氛。 严松皱了皱眉，他觉得秦朔好像不止是心情不好这么简单。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秦朔，发现秦朔的右手拇指一直在摩挲左手戒指上闭着眼睛的龙头。 “严队有事要说？” 秦朔冷淡开口，将严松吓了一跳。 “啊？”严松下意识道。 “林芝说有一件事会由严队你亲自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秦朔的目光转向严松。 严松被秦朔凉薄的眼神看的心头一震。 他终于知道秦朔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第16章 龙头戒的影响 早在秦朔来面试之前，严松就已经收到了一份更加详尽的资料。 通过资料描述和亲自接触，他发现秦朔虽然骨子里很冷，但在与其他人相处中，秦朔绝大部分时候都会表现得比较温和。 甚至在某些时候，他会显出一种慵懒的摆烂感，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无法触动他。 颇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潇洒无羁。 可现在，他已经完全抛弃了温和的那一面。 原本隐藏于深处的冷在此刻一览无余。 严松喉头微微滚动，“是有这么一回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你接下来需要收容的复苏古物是什么了吧？” “嗯。” “这次任务的不同之处在于——你将要在现实世界进行收容，而非副本里的平行空间。” 严松看着秦朔冷峻的面容，忽然有些想要换个人去收容越王勾践剑了。 眼下的秦朔就像是个定时炸弹。 让他在现实世界里进行收容，真的不会出什么乱子吗？ 但是根据资料里的描述，觉醒后的秦朔碾压s级复苏古物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且不说越王勾践剑的等级高达s级，就凭它对秦朔那不死不休的恨意，也没有其他参赛者会比秦朔更适合这个任务了。 虽然严松对这种将s级复苏古物比作蚂蚁的描述持怀疑态度，但此刻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在现实世界里进行收容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造成平民的伤亡。 虽然主系统可以抹除普通人的记忆，但就算是主系统，也无法令现实世界里的人死而复生。” “知道了。”秦朔的语气依旧满是冷意。 “秦朔……”严松神色凝重，“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嗯？”秦朔眉梢微扬，依旧惜字如金。 “你不觉得你的状态很不对劲吗？”严松敛眉道。 “我？”秦朔一怔，冷厉的神情僵在脸上。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居然笑不出来。 他……确实不对劲…… 秦朔视线缓缓下移，最终停在戒指上。 严松注意到秦朔的目光，同样看向那枚漆黑如墨的龙头戒。 “是因为这枚戒指？” “……” “能摘得下来吗？” “……” “摘不下来的话，你有办法避免被它影响吗？” “……” 秦朔始终默不作声，严松有些头疼。 办法是讨论出来的，可秦朔不开口，这能讨论个屁的办法出来？ 秦朔眼睑微垂，按在龙头上的手指十分用力，像是要把龙头嵌在皮肉里面。 “叮咚。” “一层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站着一队的六个男男女女。 林芝见二人回来，招了招手，“严队！秦朔！注册还顺利吗？” 秦朔纹丝不动。 严松见状幽幽地叹了口气。 外面的几个人也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严成缓步走近，轻声道：“队长，难道注册……失败了？” 严松隐晦地看了一眼秦朔，冲严成微微摇了摇头。 严成会意，沉默下来。 林芝也意识到不对，然而她还没开口，就被严成用眼神劝退。 八个人站在不同的位置上，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微风吹过，卷携着几片小叶子划过天空。 偌大的古物复苏馆仿佛空无一人，只有八尊沉默的雕塑。 最终还是秦朔率先打破了寂静。 “我没有武器吗？” “嗯？”这回只吐出一个字的人变成了严松。 他立马反应过来，“有武器！你想要什么类型的武器？不过我们的热武器都是要提前一个月上报的，要不你先从我们这儿的冷兵器库里挑一个顶着？” “那就先去看看吧。”秦朔抬起头，面上如寒冰一般的冷意消散了不少。 严松总算放下心来，“冷兵器库在最顶楼，咱们还是……坐电梯？” “嗯。”秦朔顿了顿，又补充道：“可以。” 严松和秦朔的身影再次消失在电梯门后，一队的六个人才终于讨论起来。 林芝眼里冒着八卦的光，“那家伙什么情况？怎么去注册一趟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古淳双手一摊，“反正我是不知道。” 严成神色困惑，“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可什么事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 姬仙儿微微蹙眉，“他只是不再伪装了而已。” 林芝撇撇嘴，“伪装？你还懂这个词呢？” 姬仙儿脸色一白，贝齿轻咬下唇，“……对不起。” 林芝冷哼一声，并不领情。 严成对两人说不到三句话就要吵起来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 他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身边一直都还没有说过话的人。 “赵泽，你怎么想？” 赵泽思索片刻，沉吟道：“我比较认同姬仙儿的看法。” 严成若有所思，看向最后一个没有发言的人，“韩运，你——哎，算了……”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都与你们无关。” 略显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另外五个人都一脸震惊地看向韩运。 “韩运！你——你居然说话了？你原来不是哑巴啊！”说这句话的人自然是性格跳脱的林芝。 严成按住林芝的肩膀，免得她因为太兴奋而蹦起来。 “你与我们共事五年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是因为秦朔吗？” “是。”韩运神色平静。 “可以说说原因吗？”严成试探着问。 “不能。”韩运言简意赅。 “那要是秦朔问你呢？” “……也不能。”韩运眼中闪过一抹纠结，随即变得更加坚定。 严成不再追问，若有所思地看向大楼顶层。 那里是全长安城最大的冷兵器基地。 “有看中的吗？” 严松走在秦朔身后大约三步的位置。 秦朔视线扫过一眼望不到头的武器库，双眸微眯，“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当然。如果在现实世界，十个长安城分局都装不下这里的冷兵器。” “我想要一些……容易藏匿起来的兵器。” 秦朔的声音隐隐带了一丝颤意，“比如短刀、薄刃、绣花针、袖箭之类的。” “我帮你找找。”严松说着，朝着武器库深处走去。 秦朔看着严松的身影渐渐走远，眉宇神色一下变得冷然。 他摊开双手，两只手的手心皆是指甲深深嵌进皮肉后留下的血痕。 第17章 异端3507 秦朔被严松点醒之后便尝试用不同的办法走出情绪囚笼，最后发现只有疼痛才能让他稍微挣脱那种内心冷酷和麻痹的感觉。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疼痛所能起到的效果也开始减弱了…… 难道他最后真的要变成一座冷酷的冰山吗？ 秦朔的脸色难看无比。 而走出去一段距离后的严松同样眼神凝重。 身为奋战过多年的队长，他对血腥的气味极为敏感。 他知道秦朔是在用自伤的方式努力维持自我，但这样的方式，又能使用多久呢？ 蓦的，严松眼前一亮。 或许有个人能帮秦朔渡过难关！ 不过想请动那个人出手，必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严松咬牙，心中已做好了决定。 秦朔感到那股森冷的寒意再次从心底里冒出来，用右手捏住左手的伤口，然后狠狠一拧。 寒意稍稍减弱了些，但还是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秦朔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左手手掌毫不犹豫地划过摆放在身侧的一柄无鞘长剑上。 刀锋泛着雪白的光，掌心的血液飞溅，伤口深可见骨。 彻骨的痛将心底的冷完全压制，秦朔呼吸颤抖，但眼里的神色却越显疯狂。 既然小痛已经无法达到目的，那就再痛一点好了！ 严松带着叮铃咣铛一袋子的冷兵器重新找到秦朔的时候，他闻到了远超先前的血腥味儿。 “秦朔！你这是——”严松看见秦朔流血的双手，瞳孔猛的一震。 “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秦朔平静的就好像那双血迹斑斑的手不是他的一样。 严松原想让秦朔先挑武器，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还是止血更重要。 至于武器，回去了再挑也一样，反正人和东西都跑不了。 “我的办公室也在这一层，你跟我过去处理一下伤口吧。”严松拎着叮里咣铛的大袋子走在前面。 “我觉得还是维持现状更好。”秦朔抬手摸了摸心口，感受到胸腔内的跳动。 “你是想让他们误会我在武器库里把你给打了一顿吗？” 严松偏过头，“虽然我确实经常揍那帮小兔崽子，但今天这口黑锅，我可不背。” “……”秦朔心中一暖，“可我──” “我有个好宝贝，能帮你压制它。”严松堵住秦朔的话，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 秦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队长有命，当手下的就算不想从，也不得不从啊……” 严松听见身后传来的幽怨声，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彻底落下。 幸好……他还是他。 巨大的落地窗前，秦朔沉默的看着手背上的两个蝴蝶结。 严松将用完的医疗用品扔到专门的垃圾桶里，见秦朔又像个雕塑一样立在原地，心头一跳，“你又控制不住了？” “队长……你给自己包扎的时候也是打蝴蝶结吗？” 严松清了清嗓子，“我可是威严的队长，怎么能打蝴蝶结这种女孩子喜欢的结？” “我也不是女孩子啊……” 秦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抬起头时眼神里满是迷茫，“难道我看起来长得像女孩子吗？” 闻言，严松细细打量起秦朔的眉眼。 早在第一次见到秦朔照片的时候，严松就知道他一定是现在女孩子们都会喜欢的清冷型帅哥。 不过如今再仔细一看，严松觉得秦朔还是更像古时候勋贵世家的公子哥，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你感觉好些了吗？” “嗯？”秦朔猛的意识到了什么，“我好像……感觉不到那种寒冷了……” “那就好。”严松和蔼地笑了笑，“我原本还担心这东西会对你没用，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什么东西？”秦朔诧异道。 从他跟随严松一路走到办公室，他还什么东西都没碰过，更别提拿了。 “绷带。” 严松指了指秦朔手背上的蝴蝶结，“用来给你包扎伤口的那一卷绷带不是普通绷带，而是被感染过的异端，代号为【safe3507抑制绷带】。” “异端……”秦朔薄唇微抿。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 严松以为秦朔是担心异端带来的影响，宽慰道：“虽说异端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但safe（安全）级别的异端只有一点附加属性而已。 这个绷带不会给你的生活带来影响，更不可能具有感染作用，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使用。 3507号异端我就暂时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保管，绝不能让它流落到普通人手里。” 秦朔点点头，将雪白的绷带卷装进口袋里，“我会的。” “既然伤口处理好了，那就走吧。他们应该等急了。” 严松透过落地窗看见林芝正踮着脚尖，伸长脖子，试图看到屋子里的情况。 电梯门再一次开启和关合，秦朔下意识地摸了摸蝴蝶结，感受到从指腹传来的触感，脑子里仿佛有根筋突然跳了一下。 不过好在不算很疼，而且只疼了一下。 “秦朔，你这是挑了多少武器啊？你用得完吗？”林芝看着严松手里满满当当的袋子目瞪口呆。 秦朔眼神扫过庭院，发现顺风的送货无人机已经飞走了，略有遗憾道：“那小飞机已经返航了吗？我本来还想雇它帮我把这些冷兵器带去江城。” 听见秦朔的话，林芝几人的神情都有些异样。 “那小飞机你怕是雇不上了。”林芝脸上带着深深的同情，“那小飞机……已经被抓走了。” “被抓走是什么意思？”秦朔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林芝憋笑道：“它刚起飞没多久，就有一个更大的家伙把它夹在咯吱窝里带走了。 顺风的人还打电话过来问，以为是我们看上了他家新研发出来的无人机，故意弄出动静打算私吞呢。” 秦朔：“……” 严松脑补出那时的画面，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那小家伙还是有点太嚣张了啊，把大家长给惹生气了……” “好了好了，笑也笑过了，该办正经事了。” 严松正了正神色，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这次的越王勾践剑难度非同小可，又对秦朔极其敌视，单独派他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 “这样吧，林芝，你和姬仙儿也去江城，一定要将越王勾践剑再次收容！” 第18章 夹在两个女人之间 “严队！你开什么玩笑？我不同意和姬仙儿一起出任务！我和她配合不了！” 林芝虽然对自己也会跟秦朔一起前往江城的事情早有预料，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严松给她安排的队友居然会是姬仙儿。 这个她素来看不顺眼的女人。 “你们本就同在一队，有什么配合不了的？”严松皱眉。 “我说配合不了就是配合不了！我要求更换队友！”林芝呼吸急促，眼眸微微发红。 “这是命令！”严松厉声道：“到底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 “我就是不想和——”林芝上前一步，还想再争，胳膊却被严成拉住。 林芝想要甩开严成的手，但严成抓的很紧，她根本挣脱不开。 林芝恶狠狠地瞪向严成，严成满脸无奈，“你可是副队长，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以大局为重啊。” “……” 林芝愤怒的火焰一下子熄了大半。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对从头到尾始终不发一言的姬仙儿冷声道：“你想要跟我配合，就必须要完全服从我的指挥！” “不行。”姬仙儿眼中情绪平静，语气坚定。 “你说什么？！” 林芝刚刚压下去的火气“腾”的一下又冒了出来，“你不服是吧？那你敢不敢和我打一架！签生死状！” 姬仙儿也被激怒了，原本总是温柔的声音此刻也变得冷硬。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同你争什么，也为那件事感到很愧疚，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怕了你。” “你还敢提那件事！”林芝的胸膛剧烈起伏，“有本事就和我签生死状！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严松每次见到林芝和姬仙儿剑拔弩张的场景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可他身为队长，不能说到底谁对谁错。 真是造化弄人啊…… “这次的任务，你们两个都得听秦朔的安排。” 严松眼神凌厉地瞪了二女一眼，又拍了拍秦朔的肩膀，目露怜悯地说道：“这次任务得辛苦你多费费心了。” 秦朔：“……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一个人去应该也可以搞定那把剑……” 跟这两个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的女人一起出任务，他真的不会成为她们战斗的炮灰吗？ “你们听听！丢不丢脸啊？” 严松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林芝一眼，“你们搞得新人都不敢和你们一起出任务了！出去了别说是我长安城分局的人，我丢不起那个脸。” 林芝自知理亏，沉默地低下头。 姬仙儿也平静下来，用一双杏仁般的眼睛注视着秦朔，轻声道：“对不起。” 秦朔一愣，随即摆摆手，“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话音落下，气氛陡然一僵。 林芝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姬仙儿则神色莫名地看了秦朔一会儿，也转身离开。 古淳的视线在林芝和姬仙儿两人的背影上来回转移，片刻后摇了摇头，“秦朔，我仿佛已经看见了你未来的悲惨日子。” 严成本来想去追林芝，但他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秦朔，林芝她不是真生你的气，你别介意。” 秦朔温和道：“我知道。” 严成抿了抿唇，又说：“如果最近这几天林芝主动给你东西吃的话，你最好别吃。” 秦朔：“……知道了，多谢提醒。” 严成这才放心地去追林芝。 古淳瞅了眼立在原地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的韩运，向秦朔笑了笑，“既然队长没有安排我跟你一起去，那我就只能祝你此去一路顺风了。” “多谢。”秦朔微微颔首。 赵泽舔了舔嘴唇，“队长，那我也先走了。” “去吧。”严松点点头。 院子里顿时只剩下严松、秦朔，和“一根木头”。 “让我去吧。”总是被当做“木头”的韩运突然开口。 “你——会说话？”严松诧异挑眉。 虽然韩运先前就开过一次口，但当时他并不在场。 “嗯。” “那你这五年为什么一直不肯和我们交流沟通？是有什么隐情吗？” 韩运：“……” 严松：“……”这惜字如金的对话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严松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默默站在旁边的秦朔，又道：“给我一个理由。” “秦朔。”韩运吐出两个字。 严松闭了闭眼睛，庆幸自己暂时治好了秦朔的冷漠症，否则此刻的他将要面对两个不是哑巴的哑巴。 “你的理由是——秦朔？” “……嗯。”韩运看起来很是艰难的说了一个字。 严松眯起眼睛，审视着突然愿意开口说话的韩运，片刻后说道：“好吧，那你这次就和他们一起去吧。 不过同样的，你凡事也要听从秦朔的安排，不可私自行动！” “是。”韩运点头。 “好，那你回去收拾东西吧，十分钟后过来集合。”严松说道。 闻言，韩运转身就走。 秦朔站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严松问话，便主动开口，“我之前不认识他们。” “他们？” “姬仙儿和韩运。” 严松轻笑一声，“你果然是个聪明人。虽然你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却一定认识你。” “你也是个好队长。”秦朔语气平静，“你不怀疑我吗？” “我为什么要怀疑你？” 严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点了根烟却并没有叼在嘴里，只是放任它在手指间燃烧。 “其实真要算起来，我也早就认识你了。” “什么？”秦朔瞳孔微缩，“是在什么时候？” “五年前……五年前我从总部来到长安城分局时，我就已经认识你了。” “所以你们三个——” “不一样。”严松打断了秦朔的话，“我认识你的原因和他们两个不一样，甚至他们两个可能也不一样。 不过我们三个的确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你对我们来说都是特殊的。” “这个世界上的特殊分为很多种，有物质的，比如成绩的好坏；有人心的，比如偏心的对待；有渺小的，比如每一个独立的个体；有宏伟的，比如漫天宇宙里的银河系。” “但你的特殊，是我从未见过的特殊。你好像不归属于任何一类，却又好像每一类都能沾点儿边。” “那么你自己呢？” “秦朔，你有意识到自己的特殊吗？” 第19章 超自然管理局 “我的……特殊吗？”秦朔喃喃自语。 严松见秦朔脸上神情越发迷茫，宽慰道：“你也不用太着急，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答案的。” 秦朔眉头微皱，“如果找不到呢？” “一定会找到！”严松语气肯定，“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特殊，但我相信高代表的判断。既然他说你会成功，那你就一定会成功。” “高代表是谁？” “古物复苏局的成员也分为古物派和复苏派，高代表就是古物派的最高代表。复苏派的最高代表姓古，名叫古年，你以后肯定会见到他的。” 严松注意到韩运、林芝和姬仙儿正朝着这里走来，言简意赅道：“高代表已经在江城等着你了，不过他暂时不会露面。你们的正式见面应该是定在收容完成之后。”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祝你此行顺利。”严松说着抬起右手，握成拳头。 秦朔看着眼前的拳头，也伸拳碰了一下，“借你吉言。”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高空中缓缓靠近地面，一架直升飞机稳稳落在院子里。 直升飞机的机身上仿佛蒙着一层薄膜，用肉眼看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什么都看不真切。 “这是超自然管理局的直升飞机，它会送你们抵达江城。” 严松和驾驶舱里的人对视了一眼，冲他点了点头，直升飞机的舱门缓缓打开。 林芝第一个跳进了机舱内，姬仙儿和韩运却都将目光落在了秦朔身上。 “走吧。” 秦朔平静地走在前面，韩运拎着装满武器的袋子跟在他的身后，姬仙儿则与韩运并肩而行。 机舱里只有五个座位，舱门一侧只有一个座位，内侧有两排两座，林芝坐在了唯一一个单座上。 秦朔坐在内侧第一排靠里的位置上，姬仙儿和韩运不约而同地想要坐在秦朔身侧，于是双双顿住。 两人僵持片刻，最终还是姬仙儿退了一步，坐在了后面一排。 “你就是秦朔？”驾驶舱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看起来你还挺受欢迎的，男女通杀啊，谈女朋友了没有？” 秦朔嘴角微抽。为什么总是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我们到江城大概要多长时间？”秦朔转移话题道。 “上面给我们协商了一条专门的飞行航道，大概也就半小时吧。”男人笑道：“放心！我可是所有飞行小队里开飞机最快的男人！对了，我叫卓曲，很高兴认识你。” “……”听见卓曲的话，秦朔想起了林芝飙车时的不好回忆。 发动机轰鸣颤动，机翼飞速旋转，飞机开始稳稳上升，不过片刻就穿透了云层。 “这个高度……已经不是寻常直升机能达到的高度了。”秦朔透过窗户向下看去，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云层。 “这可是超自然管理局的直升飞机，能跟那些普通直升飞机一样吗？”卓曲自豪地说。 “……那这飞机能送快递吗？” “送——快递？”卓曲不确定的问道，“你要送什么快递？如果是大件的青铜器，可能不太行……” 秦朔眼中闪过一道暗光，“没什么，就随便问问。方便给我讲讲超自然管理局吗？” “这个……”卓曲语气带了一丝犹豫。 “这个我知道，你可以问我。”林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韩运身侧，手里还拿着一盒巧克力，“不过你得先尝尝我的手艺，这可是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出来的。” 正方形的透明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摆着九颗巧克力，每一颗看起来都很好吃。 秦朔心中一动，“要全都吃完吗？” “当然！”林芝说着将巧克力递向秦朔。 然而还不等秦朔伸手去接，有另一双手将巧克力一把夺过，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九颗板栗大小的巧克力一股脑儿都塞到了嘴里。 林芝目瞪口呆地看着嘴巴鼓的像仓鼠一样的韩运，“你干什么？那不是给你的。” 秦朔虽然不知道林芝究竟在巧克力里动了什么手脚，但是看韩运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由红转紫，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你还好吗？”秦朔忍不住道。 “……”韩运嘴巴动了动，想要说话，但他稍微一动，嘴里的巧克力就险些喷出来。 “喂喂喂！你们搞什么呢？”卓曲着急道：“每一个座椅后背都有塑料袋！可别让他吐我直升飞机上！这飞机可是我的宝贝！” 秦朔立马抽出塑料袋，又吹了两口气让塑料袋完全打开，将袋子撑在韩运嘴巴下方。 韩运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林芝也有些担忧道：“你赶紧吐了吧，别一会儿窒息了。一次吃九颗，你可真行……” 韩运不动，还在试图将巧克力吞下去。 见状，秦朔向林芝使了个眼色。 林芝会意，一巴掌拍向韩运的后背。 “呕——”韩运终于忍不住将嘴里的巧克力吐了出来。 袋子里黑乎乎一坨，里面似乎还有一些白白黄黄的东西，混合着黑色的液体。 秦朔将袋子打了个死结丢在一边，眼不见心为净。 “你很喜欢吃巧克力吗？”秦朔冷不丁问道。 韩运：“……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抢着吃？” 韩运：“……” “你知道里面加了料，所以不想让我吃？” 韩运：“……嗯。” 秦朔叹了口气，无奈地揉揉眉心，“就算我们以前认识，但现在我已经不记得你了，所以你以后也不要这样了。” 韩运呆了呆，随即摇摇头，“我们以前并不认识。” 秦朔一怔，“你说什么？不认识？” “我永远不会骗你，我们以前的确从未见过。”韩运神情认真无比。 “那你为什么……”秦朔陷入迷茫。如果他和严松之前的推断是错的，那韩运到底是为什么会做出这些特别的事？ “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你，但我从很早开始就在等你。”韩运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为你而战，就是我活着的目的。” 秦朔看着韩运的眼睛，心情复杂。 “不是……你俩这眼神……”林芝在边上站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道：“你们俩该不会是看对眼儿了吧……” 韩运：“……” “你想多了。”秦朔无奈扶额，“巧克力已经没了，现在可以给我讲讲超自然管理局的事了吗？” 第20章 surprise 林芝显然也没想到事情最终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闷闷道：“你都想知道些什么？问吧。” “超自然管理局也是进行复苏古物收容的势力吗？”秦朔沉声道。 “不是，但我们双方的确存在深度合作关系。”林芝说道： “我们负责的部分是复苏古物，他们负责的则是所有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其中就包括收容感染异端。 进行复苏古物收容的各大势力因为所处国家不同，都希望自己保管本国的复苏古物，所以不容易达成深度合作。 但他们超自然管理局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统一的全球性组织，归最高级的联盟总管和调配。” 秦朔不解地问：“既然我们双方负责的都不是一种东西，那为什么会产生深度合作？” 闻言，林芝深深地看了秦朔一眼。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经过长时间研究，我们发现已记录在案的感染异端绝大多数都出现在复苏古物的周边。 而且距离复苏古物越近，异端的力量就越强大，危险系数也越高。” 秦朔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复苏古物和感染异端是同一个力量来源？” 林芝点头，“我们认为是古物的复苏导致古董本身力量外泄，进而将周边物品感染成异端。” “那超自然管理局他们平时会使用safe（安全）级别的感染异端吗？”秦朔问道。 “谁告诉你safe等级的感染异端是可以使用的？”卓曲突然出声。 秦朔眉梢微动，“没人告诉我，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那就好。” 卓曲松了一口气，“不管感染异端的危险等级是什么，都是有使用风险的。 如果你手里有被感染的异端，最好上交给我们来看管。” “知道了，多谢提醒。” “你们到江城之后估计不会有休息时间，可以趁着现在休息一会儿。” 卓曲在飞机面板上操作了几下，机舱内顿时昏暗下来。 秦朔闭上眼睛，右手搭在左手的蝴蝶结上，能隐隐感觉到从绷带上传出的温度。 异端……也会有生命吗？秦朔不动声色的挪开手指，但他的右手却忽然被人握住了。 有人正在他的手心里写字。 秦朔眼睫颤了颤，直到那人将想要说的话都写完，他才状似无意的打了个哈欠，微微侧过身子面向窗户。 虽然秦朔面上看起来并无异常，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已经掀起了滔天骇浪。 因为那人在他手里写的话是： 人类清除计划已准备妥当，可随时启动。 超自然管理局的直升飞机隔音效果做的很好，秦朔几乎听不见发动机的声音，只能听见其他人很轻很轻的呼吸声。 他重新睁开眼睛，忽然感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 秦朔微微偏头，与卓曲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卓曲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又转过头继续操控飞机。 秦朔微微皱眉，冷不丁看见身侧的韩运也睁着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卓曲的背影。 韩运似是察觉到了秦朔的注视，收回了视线。 他张了张嘴，像是顾忌着什么，最后只伸手指了指秦朔的手心，又指了指驾驶舱。 秦朔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他原以为在他手心里写字的人是韩运，怎么也没有联想到只是初次见面的卓曲身上。 又或者说，其实他和卓曲，并不是初次见面？ 思索中，机舱内的灯光重新明亮起来，江城已近在咫尺。 “恭喜各位帅哥美女顺利抵达目的地，我们就此别过。” 卓曲靠在机舱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挥别。 “话可别这么早。”林芝笑道：“保不齐到时候还得劳烦你送我们回去呢。” 闻言，卓曲做出一副骄傲的样子，“我的出场费可是很高的，你们付得起吗？” “哦？说来听听，我倒是想要知道你的出场费能有多高？”林芝来了兴趣。 “不高，也就——二百万吧。” “你管二百万叫不高？”林芝无语，“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二百万的价格，我们还是出得起的。” “呵。”卓曲轻笑一声，指向秦朔，“不包括他吧？” 秦朔眼眸微眯。 在听到“二百万”这个数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林芝“啧”道：“你还真会挑……他是新人，还没有接过什么任务，没有积蓄也是正常的，就算我请他一次好了。 反正你也没规定一个客人不能付两个人的钱。” “不用了，我还没那么精于算计。怎么说你们也是古物复苏局的人，我就算亏本也得送你们——回家啊。” 卓曲轻笑，最后几个字像是刻意拉长了音调。 “回家……”秦朔瞳孔骤然紧缩。 他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了。 “你什么意思？”秦朔眼神凌厉，抬步走向卓曲，“把话给我说清楚！” 卓曲不慌不躲，只淡淡地笑着，看着秦朔一步步走向他。 “秘密~不如你猜猜看？” “我没空和你玩猜谜语的游戏！”秦朔握紧了拳头，“你们把玉珑怎么了？” “玉珑是谁？”卓曲轻轻扬眉，“叫这么亲昵……难不成是你藏起来的小女朋友？” 秦朔忍无可忍，一拳打向卓曲的脸，但是他的拳头却穿过了卓曲的脸，打在了飞机上。 “砰！” 伴随着响声一起出现的，还有飞机机壁上一个浅浅的凹痕。 “surprise~”卓曲的声音从另一个地方传来。 秦朔眉心狠狠一跳，只见他眼前的“卓曲”正慢慢变淡，而真正的卓曲正站在飞机顶上。 他一拳打穿的，不过是卓曲留下的残影而已。 “瞬移！竟然是囚徒风集团的瞬移能力！你是风集团几号？” 林芝此时哪里还意识不到事情不对劲，她跟变戏法一样地掏出两把左轮手枪，对准了站在飞机顶上的卓曲。 “秦朔！快回来！” 林芝一边说着，一边小步挪向秦朔。 卓曲并未分给林芝一个眼神，只是十分遗憾地看了一眼秦朔手上缠绕的绷带。 “真是可惜……居然没能让你把它给取下来，这下回去肯定要受罚了。” “你到底是谁？”秦朔冷冷道：“接近我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卓曲的眼神似有若无地划过秦朔右手，“我们还会再见的，我很期待与您的下次见面。” “对了，这架飞机真正的驾驶员也不知道死透了没有，如果死透了的话，还得辛苦各位替我处理一下尸体哦~” 第21章 囚徒集团 卓曲话音未落，身形再一次开始消散。 但这一回，真正的他没有再次露面，彻底消失无踪。 “该死的！我竟然让一个囚徒给骗了过去？”林芝咬牙切齿，“别让我再见到他，否则我非要把他给碎尸万段不可！” 秦朔呼吸微微颤抖，翻腾的情绪竟很快的平稳下来。 他垂眸看向因为刚刚那一拳而被血迹浸透的绷带，眯了眯眼睛。 “囚徒风集团是什么意思？”秦朔转身，看向林芝。 林芝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道：“最初的囚徒都是各自行动，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渐渐汇聚到了一起，并且根据各自能力的不同，分为了几个集团。” “其中，风集团以速度着称，排名靠前的几个人还能通过一些方法共用风集团团长的瞬移能力，非常难缠。” “那除了风集团，还有什么集团？”秦朔问道。 “还有火集团，以喜欢杀人放火着称；力集团，以成员皆力大无穷着称；时间集团，成员能力均与时间有关。 最令人头疼的，是心集团……他们能力各异，有的可以读心，有的能够在不知不觉间影响目标人物的内心想法，促使他们改变决定，最终走向自我毁灭。 我们的很多成员，就是折损在囚徒心集团的手里！” 林芝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迸发出汹涌的恨意。 “不止如此。”姬仙儿补充道： “据说囚徒还有十三位长老，十分神秘，就连囚徒自己人都从没见过他们。 所以囚徒内部也一直有传言说十三长老只是为了凝聚他们而捏造出来的。” “十三长老……”秦朔感觉脑子里又有一根筋抽痛了一下，但他却始终找不出缘由。 林芝注意到秦朔的神色不太对劲，有些担忧道：“你没事吧？” “……没事。”秦朔摇摇头，“那个原本的驾驶员找到了吗？” “找到了。” 韩运手里拎着一个身体软的好像没有骨头，浑身都是血迹的人，从直升飞机的底部钻了出来。 “在哪里找到的？” “底盘的夹层里……他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暴力粉碎，已经没气了。” “这些该死的囚徒！”林芝眼中划过一抹悲痛，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徽章，将它别在了驾驶员的衣领上。 紧接着，姬仙儿和韩运也掏出来各自的徽章，给驾驶员戴上。 他们三人都右手握拳，放在心口的位置上，沉默的注视着死去的驾驶员。 秦朔忽然意识到，他们是在送这个素不相识的驾驶员最后一程。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再有十分钟就到了吧？我们得加快速度，不然——” 不远处传来说话声，秦朔看向来人，发现是两个年轻的男人。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比预计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呢！”其中一个身高较高的男人诧异道。 秦朔没有回答，沉默的垂下了眼睛。 个子较矮的男人突然猛的拉扯了一下同伴的袖子，哑声道：“梁方……他们在悼念的那个人……是不是……队长？” “你胡说什么？咱们队长怎么可能会——队长！” 梁方的瞳孔陡然放大，几个大步就冲到了尸体旁边。 “队长！队长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和清远啊！清远今天终于通过了驾驶员a级的考试，你之前答应过要请我们吃饭的啊！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队长！” 梁方声嘶力竭地吼着，可他的队长无法回应他的呼唤，也再不可能兑现曾经许下的诺言。 名叫清远的男人身躯微微颤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秦朔。 “我知道你们古物复苏局悼念亡者时的规矩是保持纯粹的三分钟静默，但你没有和他们一起悼念，所以我想问问你： 我们的队长，是怎么死的？” 秦朔薄唇微微抿起，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囚徒……” “果然是他们……”清远神情悲痛。 他闭了闭眼睛，待到重新再睁开时，眼里只余刻骨的仇恨。 “是囚徒的哪一个集团？” “风。” 林芝几人已完成了悼念，回到了秦朔身边。 “请各位原谅我们突逢巨变，礼数不周。”清远脸上扯出一抹僵硬难看的笑。 林芝呼吸一顿，轻声道：“如果笑不出来，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清远闻言深深地看了林芝一眼。 林芝神情落寞，“我也曾同你经历过一样的事情：我的父母，也是死于囚徒之手……” “……也是风集团的人干的吗？” “不是，是心集团。”林芝说道：“若是我那天回去的再早一点，或许他们就不会——” “心集团出手，还从未有过败绩，就算你那天早早回家，也只能是白白送命！”姬仙儿厉声道。 “所以你那天就一直拦着我，不让我回家？甚至到现在还看着我，不让我去找那些拥有时间回溯天赋的人！姬仙儿，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早就背叛我了，又凭什么管我？” “我那是因为——”姬仙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什么？你说啊！你还是找不出来合适借口对吧？别在我的面前继续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了，我绝不会再受你蒙骗！”林芝冷笑道。 “你！” 姬仙儿胸口不住地起伏，显然是气狠了。 “够了！都别再吵了！” 秦朔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深感无奈：“二位应该都还记得严队在出发前都说过什么吧？”。 “记得。”姬仙儿应了一声。 “嗯……”林芝将头转到另一边，低声说道。 “既然二位记得，那么接下来就都听从我的安排。” 秦朔顿了顿，“我和姬仙儿一组，林芝和韩运一组，我们分头行动，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越王勾践剑的下落。都听明白了吗？” “我没问题。”姬仙儿很快回应。 “遵命。”韩运虽然更想贴身保护秦朔，但这是秦朔下达的命令，他必须服从。 林芝微微蹙眉，视线在触及到秦朔冰冷的目光时一惊，最终点了点头。 “很好。”秦朔满意道：“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那么我们两个小时之后还在这个地方见面。 出发！” 第22章 宝剑铺子 喧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有的人脚步匆匆，有的人闲庭信步。 姬仙儿默默地跟在秦朔身后，手里拿着一个造型独特的罗盘，正朝着不同方向试探。 秦朔停在人行道边等待绿灯亮起，意识沉入脑海之中，从词典中查阅到了【越王勾践剑】的词条： 【越王勾践剑】 【危险等级：s】 【诞生时间：大约在公元前496-494年】 【复苏时间：公元前200年曾复苏过一次，被不知名力量强行镇压后长时间沉睡，现有二次复苏迹象。推测其复苏时间：2194年】 【死亡触发条件：1、背叛；2、懦弱无为、胆小如鼠】 【物理攻击方式：包括但不局限于剑、刀、针一类的尖锐、开刃利器。】 【精神攻击方式：越王勾践剑可利用自身的锋锐剑气刺入收容者脑海，将收容者变成痴傻智障。】 【收容方法：血】 【提醒：越王勾践剑性格张狂，最瞧不起胸无大志之人，如果见到越王勾践剑，请收容者切莫露怯！】 秦朔查阅完有关于越王勾践剑的信息，眉头微拧。 古物词典里记载的【越王勾践剑】和【青铜立人像】都曾在公元前200年复苏，也都被一种“不知名力量”强行镇压。 而且它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的实际复苏时间都比推测时间提前了两百年左右！ 接连遇到的两个s级古物都提前复苏，秦朔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或许已经有不少的高等级古物提前复苏了，只是古物复苏局并没有发现它们而已。 它们一直潜藏于暗处，准备伺机而动…… “找到了！” 姬仙儿手中的罗盘指针忽然疯狂旋转起来，最后指向了她的左手边方向。 秦朔掏出手机打开导航，顺着罗盘指引的方向将江城地图放大，锁定了一家名为“宝剑铺子”的店，沉声道： “它的智慧应当不亚于青铜立人像，还没有完全恢复力量之前，它本该找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可它没有这么做，反而返回了江城。 这说明江城一定有它想要得到的东西。作为一个曾在江城市博物馆展览的古董，它想要的东西很有可能也在博物馆里！” 秦朔粗略估算了一下店面与博物馆之间的直线距离，差不多只有700米。 姬仙儿点头同意，“这家店的确很适合它藏身，那我们赶紧过去吧！” “不。”秦朔摇头，“我去店铺，你去博物馆。” 姬仙儿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秦朔的打算，“你是想让我去博物馆查一查它返回江城的目的？” “对。”秦朔感到脑子又开始疼起来，并且有逐渐加重的趋势。 为了避免被姬仙儿看出来，他催促道：“快去！你要尽快找出它的目标，那东西或许会对我们的收容任务有很大帮助！” 姬仙儿也不再迟疑，趁着还在闪烁的绿灯快速冲过了马路，一路跑向博物馆。 姬仙儿的身影很快被人群淹没，秦朔再也控制不住的捂住脑袋。 “秦朔！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我要你死！死！死！” 刺耳的声音好似一根钢针，在刺入秦朔的脑海后疯狂搅动，疼得他直冒冷汗。 “有本事你就出来见我！只会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秦朔牙关紧咬，双眸通红。 “你不是都已经猜到我在哪儿了吗？来啊！来见我啊！” 尖锐的嗓音源源不断地刺激着秦朔的脑膜，他眼前发黑，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 忽然，一阵突如其来的清凉感席卷了秦朔的全身，就连原先的头疼也得到了缓解。 秦朔缓缓呼出一口气，注意到脑海里的古物词典泛着淡淡的金光。 刚才的那股力量正是来自于古物词典。 “就凭区区一个破词典，也想挡住我的精神攻击？” 越王勾践剑似是不屑，又似恼怒，声音比方才大了数倍不止，秦朔甚至能看见眼前的空气微微扭曲，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即将刺入他的大脑。 秦朔眉心一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眉心渗了出来。 他闻到空气里弥散着的淡淡血腥气，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淡红色的半透明圆形镜面。 镜面的中央似乎垂直落了根无形的针，二者相互接触的地方向外发散出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这是什么鬼东西？！”越王勾践剑气急败坏的叫道：“你有一个破词典破戒指还不够，这次又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从镜面前传来。 秦朔眸光微动，从镜面后方看到了一根通体布满了裂纹的淡青色粗针正逐渐崩裂，碎成粉末，被镜面吞噬。 “这就是我的天赋能力吗？居然是以血化镜？” 秦朔眼中闪过一道暗光，“照妖镜中……是指能将所有隐匿的东西都映照在镜子里？ 就比如说这种无形的精神攻击？” 又是一根针朝着秦朔飞射而去，同样被看似轻薄的镜面牢牢挡住，无法再前进一分一毫。 秦朔仿佛能透过照妖镜看见越王勾践剑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镜面，镜面顿时荡起了剧烈的波纹。 稍一用力，手指便穿入了镜面，但并未从镜面的另外一端穿出。 秦朔感觉到镜子之后似乎存在着另一个空间。 难道“照妖镜中”的含义，并不是指照在镜面上，而是镜内空间？ 被触碰后的镜面颜色开始迅速变浅，很快成了一块透明的镜子。 秦朔把玩着手掌大小的圆镜，薄唇微抿。 “小伙子，你没事儿吧？没中邪吧……”一个路边摆摊的大爷忍不住问道。 他关注秦朔有一会儿了。 起初他是看到秦朔神情痛苦，想要帮他叫个救护车。 可他急救电话还没有拨出去，就又见到秦朔整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身体一动不动，眼神也直愣愣的，非常像中邪的症状。 结果没过一会儿，手里又凭空出现了一面小镜子…… 秦朔回过神，微微一笑道：“我没事。” “真的？”大爷不是很相信，狐疑地看着秦朔。 “我刚才是在研究魔术表演，您觉得表演效果如何？” “……小伙子，你要听实话吗？”大爷欲言又止。 秦朔：“？” “说实话，你的表演有点吓人……”大爷拍了拍胸口，“我刚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呢……” “……”秦朔嘴角微抽，将手里的圆镜递到大爷面前，“这面镜子就送给您了，作为您提出宝贵建议的回礼。” 秦朔说完便抬步朝着“宝剑铺子”走去。 “哎——小伙子！我不需要啊……”大爷看着被塞到手里的镜子，冲秦朔的背影喊道。 “或许有一天您会用上它的，说不定它会给您带来好运。” 秦朔没有回头，亦没有停步，只是背对着大爷摆了摆手。 属于他和越王勾践剑的较量，现在才真正开始！ 第23章 她——是谁? 700米的距离不算很远，秦朔抬头看了一眼牌匾，推门入店。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刚一进店，店门口放置的招财猫就开始不停的播报起来。 秦朔环顾一周，没有看到店主，只见到了各种款式、各种形制的利剑。 “有人吗？”秦朔喊了一声。 随着秦朔的话音落下，店内摆放的所有利剑通通震颤起来，发出统一的嗡鸣声。 “嗡——” 剑身的颤动越来越剧烈，剑柄处摇摆不定，像是想要挣脱某种束缚。 “唰——” 店中的数百把剑同时出鞘，泛出幽幽的冷光。 秦朔静静地站在屋子里。 他的身后是狭小的店门，身前是被操控的数百把剑。 所有剑尖都对准了秦朔，试图将他万箭穿心。 秦朔眼睑微垂，慢条斯理地解开手背上的蝴蝶结。 绷带一圈圈的松开，他面不改色地撕扯掉最后一层被血液粘在手心上的绷带。 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再一次崩开，鲜红的血顺着手心的纹路缓缓滴落。 血液并未落在地上，而是悬浮在了距离地面大约十几公分的位置，仿佛失重般形成了一个浑圆的血珠。 秦朔轻轻地将绷带放置在旁边的架子上，从口袋掏出一把折叠小刀握在手中。 刀刃划破掌心，血液飞溅，白色的掌骨隐约可见。 秦朔抬起血流不断的左手，手腕下垂，血液便顺着重力牵引，沿着他的手指迥迥流下。 数百把剑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剑身同时一颤，笔直地刺向秦朔，速度之快甚至激起了音爆。 秦朔眼神冰冷，扬起手腕，五指张开，轻轻一转。 一阵强风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卷。 原本悬浮在空中血珠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迅速汇聚到一起，和秦朔手心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融合，化成了一面血红色的镜子。 “铛——嗡——” 剧烈的碰撞让所有的剑都狠狠一颤。 有些材质不够坚韧的剑甚至直接被反弹的冲击力震成两段，掉在地上。 一道冷光闪过，秦朔神情漠然地抬起另一只手挡在左边的太阳穴处，轻松地阻止了想要偷袭的越王勾践剑。 “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 越王勾践剑依旧在发力，试图穿透秦朔的手掌，洞穿他的头颅。 秦朔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改挡为抓，直接握住了越王勾践剑的剑尖，拉扯着它不断朝自己靠近。 越王勾践剑意识到不妙，疯狂地颤动，意欲脱离秦朔的掌控。 但秦朔抓的极紧，不论它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挣开。 越王勾践剑有些恐慌，控制着数百宝剑再次攻向秦朔，想要借此为自己制造逃脱的机会。 秦朔的眼里只有冷漠和不屑，伸出的左手缓缓握拳，镜面荡出一层血红色的光。 一瞬间，所有的剑通通成了断剑，七零八落地洒了一地。 “现在……只剩你了……” 秦朔缓缓转头，看向通体光彩夺目的越王勾践剑。 “你要干什么！”越王勾践剑咬牙切齿道：“你若是敢杀我，我就让这整条街上的普通人都给我陪葬！” 秦朔微微挑眉，“你是在用那些普通人的性命威胁我？” “是又怎样？我不信你会对他们不管不顾！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会失败吗？就是因为你从来都不肯放弃那些拖油瓶！所以你注定只能失败！” 越王勾践剑发出冷笑，停止了挣扎。 秦朔偏了偏脑袋，“我为什么要管那些人的死活？” “……什……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些人是死是活，与我何干？”秦朔语气淡漠，透着一股毫无感情的森冷。 越王勾践剑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歇斯底里道：“那个贱人居然真的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她背叛了我们！她居然背叛了我们！” “它——是谁？”秦朔眼前闪过一尊高大的、浑身金灿灿的青铜立人像。 越王勾践剑并不理会秦朔的问题，而是再次试图逃脱。 秦朔透过镜面看到一根无形的针正悬停在他的眼前。 “还是不肯乖乖就范吗……” 秦朔不悦地皱眉，手指用力一折，剑尖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啊——” 越王勾践剑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剑身震颤不休。 秦朔右手握着剑刃，左手握住剑柄。 咆哮的杀意和戾气瞬间冲入了他的脑海，试图摧毁他的精神，让他变成一个疯子。 漆黑如墨的龙头戒闪烁着点点微光，匍匐的龙头似乎稍稍抬起，原本紧闭的龙目睁开了一道微不可见的缝隙。 一缕淡淡黑色的雾气从龙目中溢出，钻入秦朔的眉心后化为一条黑色匹练，将四处流窜的剑气牢牢地裹挟在一起。 包裹着剑气的匹练渐渐缩小，像是在压缩剑气的体积。 当它的大小差不多与黄豆粒一样时，又从秦朔的脑海里钻了出来，径直飞到了略微张开的龙嘴里。 越王勾践剑孤注一掷的力量最终只掀起了一点零星的风，甚至连古物词典的封面都没有吹开，就已经彻底湮灭。 “又是这个破戒指！她以为她封印了这个戒指的力量，我们就没法找到她了吗？她做梦！ 除非她死，否则她永远也别想逃离宿命！” 越王勾践剑感觉到它的本源力量被吞噬，再也没有余力挣扎，只能通过咒骂发泄心中的怨气。 “你所有的记忆也被她一起封印在戒指里了吧？真是可笑……她居然真的信了你的计划？她到底有没有脑子！” “你口中的它……到底是什么东西？”秦朔摸了一下微微发热的龙头，眼眸微凝。 “东西？”越王勾践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开始大笑起来。 “她竟然连自己的存在也一起抹去了吗？果然是和你一脉相承的狠辣无情！不过她以为只要这样做就够了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秦朔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他冷声道：“它到底是什么？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不说，就死！” 越王勾践剑剑身微微颤抖，菱形的花纹黯淡无光，完全不像是照片里的宝剑，反倒像一个仿制品。 “阁下若是想知道答案，不妨来问我，何苦对一把剑苦苦相逼？” 熟悉的声音响起，秦朔微微眯起眼睛。 “是你？” 第24章 疯子 “是我。”卓曲身形一晃，已站在秦朔眼前。 他扫了一眼店中的狼藉，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了这家店，我为了收集这些宝剑可花费了不少心思呢。”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秦朔挑眉。 “当然！我们囚徒可不像你们，我们是没有办法领取佣金的。” 卓曲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碎片，叹气道：“囚徒想要活着，只能靠自己。” 秦朔冷笑一声，“是吗？可我看你一副很清闲的样子，也不觉得你们囚徒会做开店这么普通的事情。” “哦？”卓曲来了兴趣，“那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 “杀人？放火？扰乱社会治安？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秦朔神情冷淡。 “啧啧啧。”卓曲咂舌，“杀人放火那是火集团囚徒喜欢干的事，我们风集团向来只杀人，不放火。” “你既然已经逃走了，又为什么要折回来？不怕被我们抓起来吗？” “逃走？”卓曲摇摇头，“我那时可不是逃走，只是觉得还没到合适的时机而已。” “什么时机？” “和你深入交流的时机。”卓曲笑眯眯道：“你看我多体谅你，怕你在古物复苏局里难做，那个时候都没有和你套近乎。” “我们没什么可交流的，你最好老实交代，你们究竟对我妹妹做什么了？” 秦朔说着举起了手中的越王勾践剑，锋利的剑刃紧贴着卓曲脖颈。 只需轻轻一划，他就能让卓曲人头落地。 卓曲神色不变，淡淡道：“你真的把她当成亲妹妹了吗？” “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 秦朔薄唇微抿，“她若不是我的亲妹妹，还能是谁？对我用挑拨离间这一招，你们囚徒是不会别的手段了吗？” 秦朔手上用力，锋锐的剑刃顿时在卓曲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血痕。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卓曲丝毫不慌，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仿佛被人拿剑架在脖子上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不觉得。”秦朔不接卓曲的话茬，冷漠道：“别跟我卖关子，三秒钟里说不出我想要的信息，你就去死吧。” “三……二……一！” 秦朔没有犹豫，手里的剑毫不留情地斩向卓曲的脖子。 剑刃从他的脖子中间砍过，却没有出现鲜血飞溅的场景。 秦朔并不意外，手中的剑顺着残余的力道在空中画了个半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再次砍向瞬移到他身后的卓曲脸上。 卓曲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 他打了个响指，被秦朔砍中的身体依旧只是他瞬移后留下的残影。 只是这一次，剑身上沾染到了新的血迹。 秦朔微微勾唇，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 “你猜猜看……我要用多少剑才能斩下你的头颅？” “团长说的没错，被封印了记忆和情感后的你果然是个疯子！”卓曲捂着脸上新添的伤口，神色凝重。 秦朔恍若未闻，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找到你了……” 被龙头戒吞噬了大半本源能量的越王勾践剑无法摆脱秦朔的控制，反而像是秦朔的第三只手，指哪儿打哪儿。 在秦朔第17次挥剑砍向卓曲的时候，他砍到的终于不再是残影了。 卓曲脸色难看的用从地上捡起来的剑柄挡住秦朔挥来的剑，整条手臂都被从剑柄处传来的恐怖力量震得发麻。 他能感觉出来秦朔挥出的每一剑，都会比上一剑的力量更强、速度更快。 秦朔的状态就像是他曾经练了很多年的剑，只不过中途休息过一段时间，所以刚一上手的时候会显得有些生疏。 但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能回到原来的巅峰水平。 卓曲呼吸急促，用来打响指的手都已经搓得发疼。 他很清楚，照现在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他最多还能躲开三剑。 三剑之后，他要么逃命，要么把命留在这里，没有别的选择。 “你不是想知道她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先把剑放下！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行不行？” 剑刃划过，空间似乎都被割破，隐隐出现了一道黑色裂痕。 这一回，卓曲的肩膀因为躲闪不及被砍出了一道狰狞的血痕。 “越王勾践剑！你是死了吗？你就甘心这样被他控制？你不想找回你的同伴了吗？别忘了，你还有三个同伴在我们手里！我今天要是死在这里，那你就永远都别想再见到它们！” 卓曲见秦朔不为所动，只能转移目标，冲着越王勾践剑喊道。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还不是因为那个破戒指！而且你一个走狗也配威胁命令我？就算杀了你，你的那些同伙也不会对我和我的同伴怎么样的，因为比起你，我才更重要！” 越王勾践剑性情桀骜狂妄，既瞧不起普通人，更无法容忍被人颐指气使。 它索性彻底放弃挣扎，完完全全地成为了秦朔手里的剑。 “你！” 卓曲大怒，同时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气袭向面门，连忙闪身。 第二剑紧贴他的头皮而过，带起一阵寒冷的风。 “该死！我明明都是按照安排做的！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卓曲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实在想不通原因。 由于分心，他瞬移的时机晚了半秒。 秦朔的第三剑在他后背上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因为失血过多，卓曲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然而还不待他站稳，秦朔的第四剑已经出手。 卓曲脸色苍白，他已经没有办法再靠自己的力量躲开秦朔的攻击。 他不想就这样回去，可如今三剑已过，如果再不撤退，他就只能死在秦朔的剑下。 卓曲死死地盯着迎面斩来的第四剑。 剑未到，意已至。 千年之前的古剑于千年之后再次大展神威，迸发出了本该属于它的夺目光彩。 卓曲咬牙，准备捏碎早就攥在手里的一枚碧绿色玉佛。 越王勾践剑也意识到自己即将斩断眼前之人脆弱的脖颈，剑身上光华流转，每一颗菱形图案都发出淡淡的光泽，如同银河星辰。 自从它被掩埋于地下泥土后，已有数千年不见天日。 哪怕后来终于得见阳光，可它也再没有办法体会到刀光血影的厮杀快感。 昔日过往终究尘封于历史长河，变成了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越王勾践剑对此很不甘心。 第25章 收容你妹 剑本为杀伐利器。 越王勾践剑不愿意成为一个只有象征意义的摆件，陈列于博物馆的玻璃展柜中，终日供游人评头论足。 它要找回它的巅峰与荣耀，而眼下，它体会到了久违的快乐。 虽然它还是很想杀了秦朔，但这并不妨碍它先杀了竟敢威胁它的卓曲。 杀人！ 杀很多很多的人！ 成为人人畏惧而敬仰的存在，才是它这种千古名剑应该做的事！ 越王勾践剑兴奋雀跃，毫无保留地配合着秦朔挥砍挑拨，直至将卓曲逼的毫无还手之力，像一只在四处逃窜的老鼠。 “杀了他！杀了他！”越王勾践剑忍不住叫喊着。 精致小巧的玉佛破碎成数块，卓曲所站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与他本人一模一样的碧绿色玉像，而他本人则出现在了距离宝剑铺子足足有一公里远的大街上。 越王勾践剑用力砍在玉像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细细密密的裂纹从剑下延伸出去，眨眼间便布满了整座玉像。 秦朔眼眸微眯，缓缓抬起手中的剑，目光隔空落向卓曲逃跑的方向。 “想跑吗？”秦朔眼神有些空洞，呢喃道：“你怎么能跑呢？ 我还没有……玩够呢……”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越王勾践剑如同魔怔了一样，嘴里一直叫嚷着同一句话。 卓曲身上血流不止，又凭空出现在大街上，顿时引起了一阵恐慌。 “啊！这人谁啊！他身上怎么全是血？” “这人该不会是什么犯罪分子吧？快离他远点！小心被他抓住当人质！” “……” 周围的人纷纷避之不及，还有人掏出了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卓曲没空理会这些，踉踉跄跄地朝着博物馆所在的方向跑去。 卓曲很清楚那枚玉佛只能挡住秦朔一会儿，他必须要和队友汇合，否则以他现在的状态，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这是他成为囚徒以来，最为狼狈的一次。 “卓曲？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这是觉得活着没意思，打算退位让贤了？” 一道女声响起，卓曲猛的停下脚步。 他看向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冷哼一声，“魅女，你还有空在这儿说风凉话？团长交代给你的任务都完成了？” “当然。” 身姿妖娆的魅女笑了笑，“毕竟我可不像某个废物男人，连团长交代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妥当，还把自己整成了这么凄惨的样子。” “呵。”卓曲心有余悸地朝身后看了一眼，低声道：“如果你亲眼见过那个疯子，你就说不出这样的话。” 魅女眼神不屑，“他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你不是可以共用团长的瞬移能力吗？这都搞不定他？我看就是因为你太菜了而已。” 卓曲磨了磨后槽牙，最终还是放弃继续跟魅女争辩，问道：“副团长呢？” “博物馆里，里面还有个挺有意思的女人，不过我看她在副团长手底下也活不了多久。” 魅女像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俏脸上闪过一抹嫉恨。 卓曲将魅女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心底冷笑。 他朝着博物馆走去，丢下一句，“既然你不信我说的话，那你就亲自去和他交个手，我等着看你要怎么打肿脸充胖子。” 魅女盯着卓曲离开的背影，美眸微眯。 忽然，她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气息正朝着这个方向飞速靠近。 短短数息之后，她看到了一个手执染血长剑的男人。 秦朔的鼻翼扇动，像是在闻什么味道。 片刻后，他的视线落在魅女身上，神情淡漠：“那只老鼠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你见过他了，是吗？” 魅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秦朔口中的“老鼠”指的是谁，顿时娇笑道： “这位帅哥，你说话可真有意思，我的确见过那只——老鼠。” 秦朔微微点头，身形陡然一闪，越王勾践剑朝着魅女当头劈下。 “你不是要找老鼠吗？突然打我干什么？” 魅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又无法像卓曲一样施展瞬移。 虽然她的天赋也是速度，但那也只是让她堪堪避过了脑袋被砍的结果。 越王勾践剑的剑身完全嵌入到了她的左肩里。 魅女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她一咬牙，忍着剧痛迅速后退，扯了一截上衣简单地包裹住伤口。 秦朔冷眼瞧着魅女的动作，提着剑再次缓步走向她。 魅女脸色异常难看，没有丝毫犹豫，扭头冲向博物馆。 她很有自知之明，现在的秦朔根本不是她能够应付的，或许只有此刻还在博物馆里的副团长才能与之一战。 魅女的身影如同一阵风，转眼消失在博物馆的门口。 秦朔神情略有不悦，“又有一只老鼠想逃……” “杀杀杀！” “杀掉他们！” “杀掉所有人！” 越王勾践剑的声音不停地在秦朔脑海中回响。 秦朔感觉到脑子有根弦正紧紧地绷着，因为越王勾践剑的声音而颤动，随时有崩断的可能性。 “闭嘴。”秦朔冷冷道。 “杀杀杀！杀啊！杀光他们！” 越王勾践剑的声音不减反增，像是挑衅，又像是蛊惑。 唯一的弦终究还是断了。 秦朔眼底涌出疯狂之色，瞳孔也被染成猩红，朦胧的黑色雾气由内而外的从他身体里逸散出来。 脑海里的古物词典无风翻动，一页页纸张上记录的复苏古物词条好像活过来了一样，纷纷发出强盛的血红光芒。 漆黑的龙头戒仿佛也感受到了秦朔的变化，闪烁的频率越来越来快，那双紧闭的龙目也隐隐有了睁开的趋势。 “秦朔！我感觉到你了！” “秦朔！你为什么迟迟不肯出现！” “秦朔！你到底有没有背叛我们？” “秦朔！来见我！来见我们！” …… 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构成一首杂乱的交响曲。 它们的情绪或惊喜，或诧异，或愤怒，或犹豫，或复杂…… 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它们都因为感受到了秦朔的存在而产生了反应。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都总部中，主系统发出了刺耳的报警声，屏幕展示的世界地图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点，其中以龙国红点数量最多。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个复苏古物。 它们，也是秦朔脑海里那些声音的发出者。 【警报！警报！警报！】 【监测到江城市出现超高危级别古物异端！】 【请所有参赛者与超自然管理局展开联合行动，务必收容该超高危级别古物异端！】 【警报！警报！警报！】 【检测到江城市出现超高危级别古物异端！】 【请所有参赛者与超自然管理局展开联合行动，务必收容——】 “收容你妹！” 第26章 雌雄双剑 【滋——滋滋——】 【警报解除，各位参赛者可正常活动。】 系统的警报声戛然而止，但屏幕上的红点却还在不停闪烁。 又过了一会儿，红点开始逐渐消失，最后地图上只剩下零星几个正在进行收容任务的标记。 “呼——总算是解决了……” 一阵无形的风吹过总部的过道，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长安城，古物复苏馆人事部。 严松看着电脑页面上的主系统屏幕照片，眉头紧皱。 参赛者论坛里全是关于主系统这次警告的探讨。 很多人联想到五年前主系统出现过紊乱的事情，猜测主系统运行时间太久，程序出现了bug，所以这次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 但是可能吗？严松闭了闭眼睛。 作为一个曾经亲耳听到过主系统备用刻板警告的人，严松知道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主系统这次的警告，十有八九还是和秦朔有关。 这应该是自人类发现复苏古物以来，最大规模的集体古物复苏了吧…… 其震撼程度足以记入史册了。严松心想。 “严队？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严松收敛神色，将一块刻有“古”字的青铜令牌递给面前的男人，“欢迎成为古物复苏局的一员。” “你拿着这块令牌去找严成，他会带你进行注册和觉醒。觉醒完成之后，你就可以先去尝试收容低级的复苏古物了。” “好的，多谢严队。”年轻男人露出一抹温和的笑，转身离开。 严松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落在几乎到处都是红点的世界地图照片上。 这张照片在参赛者之间都已经传疯了。 不少参赛者都开始怀疑主系统究竟还能支撑多久。 它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失灵，同时令他们这些注册了的参赛者再也无法发动天赋技能。 年轻男人推开人事部的门，唇角的弧度越勾越大。 “她竟真的能操控主系统？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江城市，博物馆门口。 秦朔的身形已经被浓郁的黑色雾气包裹，头痛欲裂。 “秦朔！你难道这样就要放弃了吗？你忘了我们要追寻的目标是什么了吗？” …… “秦朔，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定要坚定的走下去啊。我们都坚信你终有一天会成功的。” …… 龙头戒的龙嘴微张，口中衔着一个好似玉石的莹白色光团。 一根根头发丝粗细的银白色丝线从光团中伸出，将秦朔周身的黑色雾气牢牢困住，并不断压缩回秦朔的身体中。 随着黑色雾气渐渐回归，秦朔的理智也逐渐回笼。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发现韩运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分钟前。” 韩运说着，将满是血渍，看起来十分埋汰的绷带递给秦朔。 秦朔愣了一下，从韩运手里接过了绷带。 “那我——”秦朔还想问什么，突然神色猛地一变，“快去救姬仙儿！她有危险！” 韩运同样一惊，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秦朔，点头道：“是。” 看着韩运进了博物馆，秦朔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依靠越王勾践剑的支撑力才能勉强站着。 “真是天道好轮回，原来你的力量和记忆一样，也被封印了。”越王勾践剑嘲讽道。 “那又如何？收拾你也用不上多强大的力量。” 秦朔慢条斯理地将乱成一团的绷带整理好，一圈圈地重新缠在了手上。 他犹豫了一下，打了个比之前更好看的蝴蝶结。 “……认识这么多年了，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种癖好。” “你不知道的多了。”秦朔漫不经心地说着，抬步也朝博物馆走去。 “我能感觉到博物馆里面有个比我还要厉害的人，现在的你过去只能是送死。” “是我叫姬仙儿去博物馆的，也是我让韩运去救人的，如果最后他们两个都死了而我却还活着，其他人会怎么看我？” 越王勾践剑沉默了一会儿，“我真的怀疑你有人类常说的那什么——精神分裂症。” “是吗？”秦朔浑不在意地笑笑，“或许吧。” “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拆绷带就疯癫，一缠绷带就圣母？” “想知道？” “……嗯。” “你猜猜看吧，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去死！去死！去死！” 龙头戒似是听到了越王勾践剑的咒骂，散发出幽暗的光。 越王勾践剑识相地住了嘴。 秦朔在博物馆一楼转了一整圈，没有见到一个工作人员。 他找到展品介绍牌，问道：“你回到江城是为了找什么东西？”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不说的话……”秦朔眯了眯眼眸，“那就只能让我的好戒指把你剩下的那点本源能量也都吞了。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一旦失去全部的本源能量，你的意识也会彻底消散吧？” “……靠！你不是失忆了吗？你装的？” “我失没失忆跟你没关系，老实交代我的问题。” “是跟我没关系，但若是让那些家伙知道你不仅失忆，而且还封印了力量，呵呵，你就等死吧！” “再说无关紧要的话，我就在你意识消散之后把剑砸成碎片，让你死了也没有全尸。” “……算你狠！”越王勾践剑咬牙切齿，“我来江城，是为了带走我的同伴。” “同伴？也是剑？” “废话！” “叫什么名——嗯？博物馆里居然还有一把越王勾践剑吗？” 秦朔看见展品介绍里和他手里一模一样的宝剑，眼神错愕。 “你是赝品？” “你才是赝品！老子是真品！欧冶子亲手打造的真品！” “……那为什么会有两把越王勾践剑？” “我是雄剑，它是雌剑。” 秦朔目光复杂，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们做剑的……还跟人一样要找老婆？那你们……能……能生——” “……”越王勾践剑顿了一下，随即咆哮道：“你懂个屁！那叫阴阳调和！我为阳，它为阴，我们在一起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哦。”秦朔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看来他们应该就在雌剑那一层，一会儿你要好好配合我。” “凭什么？我巴不得你早点死！” “我要是赢了，就满足你的心愿，把你和那把雌剑摆在一起。” “……我都说了我跟它不是你们人类的夫妻关系！” “别吵。” 秦朔屈指轻弹了一下剑身，激起一声清脆的鸣响。 “准备战斗了，雄剑。” 第27章 我是你爷爷 越王勾践剑：“……” 越是接近摆放着雌剑的展馆，空气里的能量波动就越发明显。 秦朔紧紧握着剑柄，缓步前行，剑尖在地上摩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越王勾践剑也感受到了同伴的气息，剑柄处的十一道同心圆也从内向外，开始一圈一圈的亮起。 秦朔能隐约听见里面的打斗声，但当他站在紧闭着的展馆门口时，里面却安静的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秦朔神情平静，抬手推开沉重的大门。 一把短刃裹挟着劲风，径直刺向他的眼睛。 秦朔向后仰头，同时举起手里的长剑朝前一伸，想要将袭击者捅个透心凉。 熟悉的响指声在耳畔响起。 秦朔的攻击落了空，可对方却没有停下，而是转了个身又杀了回来。 这人对于瞬移技能的应用明显不同于卓曲。 卓曲更擅长用瞬移来进行躲避，同时营造出一种看似神秘的氛围。 但眼前这人的每一次瞬移却都是为了下一次的攻击做准备。 次次近身，招招毙命。 简直是一个天生的刺客。 秦朔接连格挡，可总是会比对方慢上一步，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你不拆开绷带的话，是打不过我的。”对方的短刃再一次逼近秦朔的脖颈，嗓音冰冷。 秦朔看着如同鬼魅一样，脸戴青铜面具的男人，皱眉道：“你是谁？” “……你爷爷。” 秦朔眼眸微眯，“你不想活了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你不会再拆开绷带的，至少今天不会。” 响指声再次出现，男人闪到了秦朔背后，手中短刃挥向他的后脑勺，“因为你不能，也不敢。” 秦朔心头重重一沉。 男人说的没错，他今天的确不敢再拆开绷带了。 之前的失控几乎已经抽空了他的全部精神和体力，如今还在战斗也只是靠一口气撑着罢了。 “你是风集团的团长？” “不是。” “那你是——” “都说了我是你爷爷！好孙儿，给你准备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熟悉的话语落下，秦朔瞳孔猛地放大。 这一回，秦朔没有再提剑去挡攻来的短刃，而短刃也牢牢停在了距离他眉心不到一毫米的位置。 “你是青铜立人像副本里的那个老人。”秦朔肯定道：“你为什么会帮我？” “……” “你到底是囚徒，还是参赛者？” “……你失忆了以后问题还真是多啊。”男人忍不住感慨道：“我已经开始怀念很久以前你对谁都冷冰冰的样子了。 不过你如今这样，其实也挺好的，至少能过得轻松一点。” 男人说着，将短刃收入剑鞘，扔向秦朔。 “这把鱼藏剑，也是时候还给你了，总提着越王勾践剑到处走也太招摇了。 那些普通人可不知道有复苏古物这么一回事，你小心被抓去吃牢饭。” 剑鞘入手，冰冷的寒气从掌心直冲肺腑。 “鱼藏剑乃勇绝之剑，只有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才能完全发挥它的威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用它了。 至于你手里的越王勾践剑，最好别让其他人发现。” 男人说了一大段，想了想感觉交代得差不多了，指了指展厅。 “你的那两个队友就在里面，不过现在都晕了，去看看吧。他们两个有点难缠，所以我下手有点狠，别见怪。” “那你的那两个手下呢？”秦朔将鱼藏剑收入袖中，问道。 “他们两个我自会处理，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多想想该怎么应对媒体采访吧，听说主系统又出问题了，可能抽不出空来摆平这里。” 男人摆摆手，调整了一下脸上的面具，悠悠然地朝安全出口走去。 秦朔看了眼手里的越王勾践剑，回想起之前触摸到的镜内空间，掀开衣袖在胳膊上划了一道。 血液滴落，凝成一面半透明的薄镜。 “你又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啊！”越王勾践剑直觉不妙，厉声道。 秦朔没有回答，反手将它丢进了镜中。 透过镜面，秦朔能看见镜内空间里正不停颤动的越王勾践剑。 “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作用，很实用。” 秦朔简单地发表了一下看法，手指轻点在镜面上。 血色渐渐褪去，一块背面带有越王勾践剑图案的镜面落在秦朔手里。 “原来是封在这块镜子里了？” 秦朔将镜子来回翻看，发现跟之前送给大爷的那块透明圆镜不太一样。 透明圆镜里因为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是透明的，并不算真正的镜子，只能依靠反光发挥出一点类似于照镜子的作用。 但封印了复苏古物后的镜子则更像寻常的镜子，只是镜子背面的涂层上有一个越王勾践剑的图案。 秦朔将镜子揣在口袋里，步入展厅，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他轻轻地拍了拍姬仙儿和韩运的肩膀，可两人都毫无反应。 秦朔简单观察了一下姬仙儿和韩运的伤势，发现姬仙儿伤的比较重，且身上的伤痕种类也不止一种，显然是跟不同的人战斗过。 至于韩运……看起来更像是单方面纯纯挨打。 秦朔若有所思地看向戴面具男人离开的方向。 “快快快！警察！那三个人就在这个展厅里！他们打的老狠了！那个戴面具男人还会闪现！闪现你知道吗？就跟游戏一样！” 纷乱嘈杂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秦朔看了眼躺在地上如同尸体的两个人，幽幽地叹了口气。 “警察！不许动！” 一群身穿制服，手里端枪的特警将秦朔三人团团围住，冷声道：“蹲下！双手抱头！” 秦朔默了默，按照要求蹲下抱头。 “你确认一下，是他们三个吗？” “是——诶？不是啊……” 报警的工作人员首先看到姬仙儿，刚想点头，结果转眼看到了秦朔，一下卡住了。 “什么？到底是不是？” “这个躺地上的女人是我之前说的三个人里的一个，但另外这两个人……不是……” 工作人员摸了摸后脑勺，也没有搞清楚状况。 之前打架的明明是两女一男，怎么突然就变成两男一女了？ 而且其中两个人居然跟之前长得不一样了，难不成他们还会变脸？ 他是遇见超人了？ 第28章 相信?相信。 特警队队长眉头紧皱，虽然情况和报警人描述的有所出入，但这几个人身上都有不少血迹。 而且看现场唯一一个还清醒着的人也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是都带走更为妥当。 “你们涉嫌严重扰乱社会公共治安，现需对你们进行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特警队队长朝旁边点头示意，成员们立即分成几组，将秦朔几人分开包围起来。 秦朔动作缓慢地站起来，旁边的特警低声道：“动作快点！别想拖延时间！” 秦朔知道他们是担心博物馆工作人员口中的另外两个人会折回来，也不多说，抬脚欲走。 然而他刚迈步，腿脚就猛地一软，直接扑通一下，半跪在地上。 秦朔：“……” 特警：“……” 站在秦朔身后的特警注意到地上的一滩血迹，喊了一声：“报告！” “说！” “嫌疑人似乎失血过多！” 闻言，特警队队长也注意到了秦朔不断滴血的手，转头对博物馆工作人员道：“你们这儿应该有医疗急救包吧？” “有的有的！” “那么可以请你去拿一下急救包吗？” “好，我现在就去拿。”工作人员扫了一眼几乎全身衣服都被血浸染的秦朔，急急忙忙地冲出了展厅。 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工作人员就气喘吁吁地拎着一个医药箱返回了展厅。 特警队队长严肃道：“简单的消毒包扎会吗？” “会。” “那麻烦你再去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吧。” “啊？我……我吗？”工作人员一下愣在了原地，有些不敢上前。 特警队队长坚定道：“我们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这……”工作人员还是有些犹豫。 秦朔有些眼花。 他意识自己马上就会跟那两个队友一样昏睡过去。 他放轻了声音，“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工作人员见秦朔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也知道不能再拖延时间了，一咬牙，拎着医药箱蹲在半跪着的秦朔面前。 他紧张的牙齿都在发抖，小心翼翼地掀开秦朔的袖子，露出正在流血的伤口。 “我……我帮你止血……你可别杀我啊……” 秦朔的视线越发模糊。 恍惚中，工作人员的身影和秦朔脑海里的一个看不清脸的身影渐渐重叠在一起。 那个人也在给他包扎伤口。 他说： “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你已经遍体鳞伤了，还要坚持下去吗？” “你明明也感受过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意了不是吗？” “如果你所做的一切终究只是徒劳呢？非要一头撞死在南墙上吗？” “你还在相信光吗？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希望？” …… 工作人员动作轻柔地把秦朔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正纠结要不要把秦朔双手的绷带也拆开换条新的时，听见一道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声音。 “信的……我相信的……” 工作人员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面前的男人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工作人员吓得立马举起了双手，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我……我没有……我刚刚什么都没干啊！真的什么都没干！” 特警队队长无奈道：“我知道，你先回去吧。之后若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再联系你。” “好的好的。” 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点头如捣蒜，将医疗用品收拾整齐后走出展厅。 他走的很慢，看见新到的特警队队员抬着三个担架走入展厅又走出展厅。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刚刚包扎过伤口的年轻男人，心里有些难过。 虽然他们素不相识，但他能从那声呢喃中听出深深的绝望。 他到底在相信什么呢？ 为什么会既愿意相信，又感到绝望？工作人员忍不住猜想。 特警队队长最后一个走出展厅，见到工作人员居然还在外面站着，而且眼神迷茫，还以为他是被吓得狠了，安抚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嗯？嗯嗯。”工作人员反应过来，露出一个不是很好看的笑容。 特警队队长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跟上前方的队伍。 十月份的江城几乎日日晴空万里，可今天却毫无预兆的阴了两次。 乌云压城，狂风乍起，就跟电影里世界末日到来前的景象一样。 江城市医院。 “另外两个都醒了，他还没醒吗？” “没有，医生说应该快了。不过怎么会有这么邪乎的事？居然没人能拆掉他手上的绷带？队长，这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 “那个工作人员不是还说他们有人会闪现吗？连闪现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可奇怪的？做好你分内的事，其他的别瞎猜。” “知道了，队长。” 交谈声混合着仪器的“滴滴”声传入秦朔的耳朵里。 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咳咳……”秦朔张了张嘴，喉咙有些痒，就咳嗽了两声。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醒了？”走进来的人是特警队队长。 他打量了秦朔两眼，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秦朔手上血红的绷带。 “我的另外两个队——朋友在哪儿？” “你只需要知道他们现在很安全就够了。” 特警队队长将门打开，让队员叫医生过来确定一下秦朔现在的身体状况。 医生见到秦朔，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他的双手。 按照工作要求，他应该仔细地处理这个病人双手的伤口，可问题是他根本无法触及那满是凝固血渍的绷带。 他每次伸手去抓的时候，绷带都会像泥鳅一样从指间滑走。 用剪刀剪开或者用手术刀割开？ 剪刀和手术刀等所有尖锐的物品压根没办法靠近绷带…… 就好像这条绷带有生命了一样，它会自己躲避和排斥有危险的东西。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稀奇古怪的事儿。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冲特警队队长说道：“病人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最近得多吃点儿补血的东西。” 特警队队长点了点头，看向秦朔，“你手上的伤还是尽早处理比较好，我可以再给你五分钟。” 秦朔微怔，随即摇头道：“先办正事吧。” “既然不需要，那就走吧。”特警队队长顿了顿，又道：“需要给你叫个轮椅吗？” 秦朔：“……不用了。” “确定？” “……确定。” 第29章 替她报仇 审讯室中灯光明亮单调。 秦朔坐在造型独特的凳子上，双手也被牢牢锁住。 “叫什么名字？什么工作？今年几岁了？” “我叫秦朔，工作是……长安城古物复苏馆的文物修理师，今年二十四岁。” “文物修理师？”负责审问的人一愣，接着问道：“那你来江城市的目的是什么？” “我来江城市是为了一把剑。” “什么剑？” “越王勾践剑。” “想要偷盗国家级宝物？” “不是，我只是来看这剑现在过得好不好。”秦朔想了想，将“收容”一词换了种说法。 “……” 审讯员嘴角抽了抽，不悦道：“我们的人已经在调取你的资料了，撒谎对你没有好处。老实交代，你来到江城市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秦朔无奈，“我说的就是实话。” 审讯员眉头紧皱，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耳机突然闪了一下。 “放了他吧。” “啊？” “他的身份没那么简单，我会亲自送他离开。” “是，队长。” 中断通话，审讯员看了眼笔记本上记录的简短对话，说道：“你可以走了。” “嗯？” “怎么？还舍不得走了？” “……我的手铐你还没解开，是打算送给我吗？”秦朔说着抬了抬手。 审讯员撇撇嘴，无语道：“有本事你就带走。” 虽然他嘴里吐槽，但给秦朔开锁的动作还是很麻利的。 “因为你们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之前的看管会比普通人严格很多。 但既然现在你已经解除了嫌疑，那我代表我们部门向你表以歉意，请你谅解。” “好说。”秦朔微微笑了一下，“不知道我的另外两个同伴放出来了吗？” “他们就在外面的车里，跟我来吧。” 特警队队长从隔壁的房间走出来，眼神复杂。 秦朔点点头，从容的跟在特警队队长的身后。 “你是什么评级的参赛者？”特警队队长突然问道。 秦朔眉梢轻挑，“哦？你知道参赛者？” “……我女儿以前也是参赛者，在听到报案描述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你们的身份有所怀疑了。” 秦朔若有所思，“那您的女儿现在？” “死了……我连她的尸体都没能见到……”特警队队长的声音有些沙哑。 “请您节哀。”秦朔抿了抿唇，又道：“我的评级是……ss级。” 秦朔不是没想过隐藏自己真正的天赋等级。 可当话到嘴边，他脑海里蓦的闪过了几个画面： 在博物馆时，这个男人让工作人员给他止血；在医院时，这个男人说他可以再多宽限五分钟时间；在这里，他难掩悲伤地诉说过世的女儿…… 秦朔突然就不想骗他了。 特警队队长听见秦朔的话，脚步一顿，苦涩道：“真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曾经也有人说过我女儿很优秀，可是优秀有什么用？ 优秀又不能让人重新活过来，反而会让人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我的女儿可以为了人类的和平而牺牲，但她居然死在了人类自己的阴谋算计里！ 凭什么那些猪狗不如的人可以踩着奋斗者、无私者的尸骨过得潇洒自由？ 难道高尚的人天生就该为了败类而死吗？” 秦朔听出了男人声音里压抑的痛苦，沉默地垂下眼睛。 “年轻人，一定要好好保重啊，不要让在乎你的人难过……” 特警队队长带着秦朔走到门口，郑重其事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朔的心绪忽然有些恍惚。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同他说过这句话。 “要保重啊，秦朔，不要让大家难过……” “秦朔！你没事儿吧？”一道倩影风风火火地冲过来。 林芝绕着秦朔转了两圈，见他手上缠着的绷带已经完全被凝固的血液染成棕黑色，皱了皱眉道： “我来的时候看见路上有个药店，咱们去买个新的绷带，正好还能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秦朔应了一声，走了几步后又突然折回，站在特警队队长的面前，神情认真道：“方便告诉我您的女儿是在哪一个收容副本中失败的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特警队队长茫然道。 “替她报仇！” 男人眼神错愕，铁一样的汉子此刻却眼眶通红，哽咽着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那太危险了……” “请您相信我！ 如果连我这个ss级天赋的人都做不到的话， 那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有谁能够帮您的女儿报仇了。” 特警队队长深深地凝视着秦朔的眼睛，“如果你真的要去，请你带我一起去，我想亲手为我的女儿报仇！” “……可以。” 秦朔短暂的思索了一下，最终答应了这个要求。 “好！我告诉你她当初参加的收容任务是什么。”男人闭了闭眼睛，嘴角微微下压，“是4s级收容任务：遗失的兽首！” “什么？”秦朔瞳孔骤然收缩。 遗失的兽首代表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每一个兽首都是s级别的复苏古物，四个凑在一起，收容难度绝不会是简单的乘以四。 “不行！”林芝突然插话道： “有关国外的副本收容任务不是我们一方能够决定的，还得和对方进行沟通和商议。 ‘遗失的兽首’任务我们已经参与过不下十次，均以全军覆没告终。 总部在三年前下达过禁令，绝不允许本国参赛者私自参加该收容任务，这也是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考虑。” 闻言，特警队队长眼里刚刚燃起来的光瞬间熄灭下去。 秦朔不为所动，“禁令也是人定的，既然能定，自然也能取消。” “这条禁令当初下达的时候也受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但总部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身为参赛者，我们应该理解并支持总部的决策。”林芝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你们确实应该听从总部的指挥，因为你们是货真价实的参赛者。” 秦朔轻笑了一声，“可我除外，不是吗？” “什——什么？” “有关于我的事情，恐怕就连总部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林芝欲言又止。 “既然普通的参赛者不能做这件事，那就由我这个异类来做。 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不是吗？” 第30章 首支特殊小队 “……”林芝有些触动，但还是摇了摇头，“或许你的想法有些道理，但我只听从主系统和总部的命令。 我会时刻看着你的，所以你最好不要试图偷跑哦。”林芝微笑道。 秦朔见一时无法说服林芝，也只好暂时作罢，同特警队队长交换了个眼神后迈步走向不远处停着的商务车。 待到秦朔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林芝才面带歉意地说道： “虽然您女儿不是古物复苏局的成员，但她的遭遇我也有所耳闻，还请您节哀。” “多谢。” “还有……”林芝张了张嘴，似是难以启齿。 “秦朔的存在对整个古物复苏局来说都很重要，所以我绝不能让他有生命危险。 这次他险些出现意外，我已经是严重失责了。” “我懂的。”特警队队长勉强笑了笑，“你先前说的没错，禁令的存在就是为了不让更多的参赛者发生无谓的牺牲。 所以我不会让你的队友跟我一起以身犯险，你放心吧……” “你不会让秦朔跟你一起去，但你自己一定会去，我说的对吗？”林芝戳穿了男人话语里的漏洞。 “……是，我一定会去！哪怕注定要死在那里，我也要为我女儿报仇雪恨！” 特警队队长毫不掩饰自己的彻骨恨意。 “虽然秦朔不能去，但是我可以。”林芝抿唇，神情坚定，“我始终坚信，所有的参赛者都不会是无谓牺牲！ 不论是古物派，还是复苏派，大家虽然理念不同，但都在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 为此，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特警队队长没想到林芝特意留下是为了说这些话，十分意外。 他看着林芝娇俏的面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和她差不多岁数的女儿，心中又是一痛。 “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没必要陪我去送死。” “这不是送死！”林芝反驳道：“普通人会被表面上的和平安稳所蒙蔽，但你我都看得清楚。 不论是复苏古物的收容，还是感染异端的增长速度，形势已经变得越发严峻。 有无数人为了普通人的安稳生活而奔波拼命，几乎天天面临生死绝境。 我们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可我们不能白白牺牲，更不能死在同类手里！ 我们的死可以是普通人里的波澜不惊，但必须是自己人里的绚烂盛大！ 如果连自己人都对自己人的死选择明哲保身、避而不谈，那我们还能承担保护人类的伟大使命吗？” 商务车里，林芝的声音通过外放器在所有人耳边回荡。 “原来高代表有喜欢往人身上装窃听器的习惯，这习惯倒是少见。”秦朔语气冷淡。 “生气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轻笑了一声，将手里的外放器关机收了起来，转过身看向秦朔。 “认识一下，我叫高同。虽然其他人都叫我高代表，但你可以不用这么叫。” “不敢。”秦朔不咸不淡道。 “那个窃听器其实本来我是让林芝放你口袋里的，结果没想到她不仅没放，还不小心打开了。” 秦朔眸光闪了闪，“高代表想要监听我？” “是……但也不是……”高同似乎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不过我已经知道我想知道的答案了。” “什么答案？” “林芝的决定你刚刚听清楚了吧，而且‘遗失的兽首’的难度有多高你应该也心里有数。”高同自顾自地说道： “如果让你去参加这个收容任务，你能把我们的成员都活着带回来吗？” “我不能保证。” “果然如此……” “但我会尽我的全力，绝不让他们死在我之前。” 秦朔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但却莫名地让人想要相信他。 高同沉默了片刻，说道： “自从三年前下达禁令开始，总部就源源不断的收到参赛者们希望撤销禁令的信。 最多的时候，总部一天甚至能收到上千封信。为了压下这些不满和质疑，总部花了很大力气，然而效果还是不太理想。 明面上参赛者们似乎将此事揭过，依旧尽职尽责地接任务、完成任务，可私底下还是会声讨此事，表达对总部的不满。 虽然所有的参赛者分属于不同的势力，也分属不同的派别，但大家在这件事情上却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一致性。 没人想要放弃那四个遗失的兽首，哪怕把它们带回来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他们亦都无所畏惧。 年轻人们有热血、有决心、有勇往直前的追求，这当然是好事，但不能所有的人都这样不计后果。 破釜沉舟固然帅气潇洒，可一旦失败，其后果也令人难以承受。 所以总要有人顾全大局，甚至以身入局、背负骂名。” 商务车里的气氛沉闷压抑，秦朔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 “所以你们想要我去做这件事，给参赛者们一个交代？” “这只是一方面。” 高同通过后视镜看见手里拎着袋子的林芝逐渐走近，“如果你能够顺利完成这个任务，总部就会给你一个特权。” “什么特权？” “让你自由组建一支特殊小队，也是首支特殊小队。” “没兴趣。”秦朔神色淡淡。 “还可以给你主系统的单次高级权限，想查什么都随你。” “……成交。” 林芝拉开车门，敏锐地察觉到氛围不太对劲。 她坐到秦朔身边的座位上，从袋子里拿出来雪白的绷带和碘伏，低声道： “副驾驶座上那个是古物派的高代表，咱们古物复苏局的两个代表之一。” “我知道。” “你这次能这么快被放出来，可多亏了高代表亲自来捞你。” “我知道。” “……”林芝一噎，“把你这脏兮兮的绷带快拆了，拖这么长时间，你也不怕感染。” 秦朔抿了抿唇，轻声道：“你之前说过的话大家全都听到了。” “什么话？” 林芝懵了一下，旋即脸色苍白，手里的碘伏险些洒出来。 她低头看了眼口袋，窃听器正闪动着微弱的蓝光。 “林芝啊……”高代表开口道：“你怎么还跟五年前一个样子？” “我……” “总部下达命令，让你们三个跟随秦朔前往日不落国，参加时隔三年后新一轮的‘遗失的兽首’收容任务。 这回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了，开心吗？”高同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 第31章 加入你们 “什么？”林芝呆呆地问道：“总部撤销禁令了？” “没有。” “那为什么——是因为……他？”林芝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眸光发亮地看向秦朔。 高同叹了口气，“也不全是因为他，主要是国外的那些参赛者势力最近越发猖狂，有些甚至开始明目张胆地坑害我国参赛者。 总部认为不能再忍下去了，就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敲打敲打他们。” “我们所有人都去吗？” “你也可以选择不去。” “去！”林芝生怕高同反悔，赶忙道：“当然要去！” 高同忍俊不禁，“这次任务是总司令亲自下达的，而且最初定下的人选其实并不是你们几个。 主要是考虑到你们和秦朔一起出过任务，又都是古物复苏局的人，这才又临时改成了你们几个。” 林芝听了以后眉眼弯弯，重重地拍了一下秦朔的肩膀。 “没想到这次我居然是沾了你的光，也不枉我这么认真的给你处理伤口了！” 秦朔低头看了眼手上被绑的乱七八糟的绷带，嘴角微抽。 “这次的任务除了你们四个隶属于古物复苏局的人之外，排名第一和第二的玄鸟和天青色也各自出了五个人。 再加上日不落国和浪漫国的十五个人，总共二十九个参赛者，我们的人数并不占优。 另外，我们和国外的联合收容任务一般都会受到很严格的限制，你们要是想私自带人进去，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秦朔若有所思，“那只要杀光他们就可以了，这样就没人会泄露我们私自带人进去的事情。” 姬仙儿：“……” 林芝：“……” 韩运：“是。” 高同偏过头，瞄了一眼被秦朔攥在手里的血红绷带，“年轻人啊……不要这么凶残……” 林芝也看到秦朔居然把换下来的绷带又拿了回去，诧异道：“你把那条脏了的绷带又拿回去干什么？” “……喜欢。”秦朔用力攥着绷带，以此来平息身体里翻腾的寒意。 林芝无语凝噎，“算了算了，随你吧。”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了他们初到江城时的落脚地。 秦朔忽然想起他们分散前约的是两小时后会合，可韩运找到他的时候明显还不到约定的时间。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博物馆的？”秦朔疑惑地看向韩运。 韩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秦朔的意思，“我的天赋能力是具有成长属性的【追魂】。 只要给我沾有目标人物气息的物品，我就能够通过物品定位目标人物的所处位置。” “那具有成长属性……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如果我成长的足够强大，哪怕我和目标人物身处蓝星两端，我也能够轻易地定位他。 除非目标人物跑到外太空去，否则他这辈子都无法逃脱我的【追魂】。” 秦朔挑眉，“那你的天赋评级应该是s级吧。”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林芝美眸眨了眨，“咱们长安城分局执行小队共十三个人，全都是s级天赋。 同时也是参赛者人人向往，囚徒人人恐惧的‘全s天赋小队’，是不是很牛？” “嗯，很牛。”秦朔淡淡地点了点头，“那这样的‘全s天赋小队’，一共有几个？” “四个。”林芝假装没看出来秦朔的敷衍，掰着手指头说道： “咱们「古物复苏局」只有一支全s天赋小队，2队的那六个人你这次回去应该就能见到了。 「玄鸟」有两支，分别坐镇昆仑山和洛邑市。 「天青色」也只有一支，坐镇于金陵市。 不过，我们或许马上就能迎来第五支全s天赋小队了。 因为排名第四的「银鹿」正在培养人才，还得到了总部提供的大力支持，据说已经有十个人达到总部的认证标准了。 只要他们再有三个人达到认证标准，我们就能多一个强有力的同盟队伍了！” 林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好像对第五支全s天赋小队的成立格外期待。 不过很快她就收敛了面上的喜色，略带犹豫地对秦朔说道：“其实如果你真的想得到更好的发展，现在转去「银鹿」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古物复苏局」一时半会儿是建立不了第二支全s天赋小队的……” “啧啧啧。”高同咂舌道：“得亏老严没听见你的这些话。 要是让他听见你把秦朔往其他势力推，如果不罚你扎个三天的马步就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林芝撇撇嘴，“我当然也是希望人才多多留在咱们这里，但秦朔弟弟可是ss级的天赋！这在主系统的注册历史上总共也没出现过几次！ 如果不加入到一个顶尖的队伍里，那他的天赋岂不是会受到限制？” “秦朔，听见没？林芝可是很为你操心呢，她也就比你大了两岁而已。”高同忽然转移了对象。 秦朔听林芝说着说着就扯到了他身上，有些无奈，谁料又突然被高同cue了一下，疑惑地“嗯？” 林芝也有些莫名其妙，狐疑道：“高代表，你是不是在拐着弯儿骂我是老婆子？” “没有没有。”高同哈哈一笑，“就你这个脾气，我可不敢骂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行吧，我相信你。” …… 秦朔看着完全不像是上下级关系的林芝和高同，大脑刺痛了一下。 他脑海中的古物词典发出淡淡的金光，抚平了疼痛。 直升飞机机翼的旋转声由远及近。 秦朔眼眸微眯，发现还是之前送他们过来那一架飞机。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直升飞机的驾驶舱里出来。 清远看了众人一眼，露出一个很浅淡的笑容。 “恭喜大家，平安归来。” 他的眼睛满是血丝，显然还未从失去队长的悲痛中走出来。 高同轻叹一声，“辛苦你了。” “不辛苦。”清远打开机舱的门，冲众人说道：“大家可以进去了。” “我就不去了，你们回去吧。” 高同站在不远处，冲着飞机挥了挥手。 秦朔依然坐在之前的位置上，冲窗外的高同对视一眼后闭上了眼睛。 飞机起飞，机舱内寂静无声。 突然，驾驶舱里传出一道压抑的嗓音。 “我不甘心。” 没有人回应。 “秦朔，我不甘心。” 秦朔缓缓睁开眼眸，果然见到清远正双目通红地看着他。 “所以呢？” “所以……可以让我加入你们吗？” 第32章 跳机和赐予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秦朔淡淡道。 清远神情苦涩，“不进队也可以，我愿意当你的跟班。” 秦朔摇头，“我不需要跟班。” 清远再次被拒绝后，无助地看向窗外。 “……你为什么找我？”秦朔薄唇微抿。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天赋是什么，但我知道你的这几个队友都是镇守长安城的全s天赋小队成员。 他们已经代表了参赛者顶尖力量，可他们却依然要听从你的安排，这足以说明你比他们还要厉害。” 秦朔默了片刻，沉声道：“我不答应你并非是因为我看不上你。 而是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是长安城执行小队的正式成员，只能算古物复苏局的成员。” “什么？”清远一怔。 林芝解释道：“你是超自然管理局的人，可能对于全s天赋小队的事情了解的不深。 全s天赋小队一旦正式成立，小队的成员就再也无法更改。 在全s天赋小队里，哪怕有队员牺牲了，小队也不会添加新人，直至所有人全部战死。” “原来是这样……”清远眸光黯淡的垂下头。 “不过你虽然不能加入我们小队，但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行动。” 林芝笑道：“我是副队长之一，平时负责1队的行动。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着我们1队。 只是这样的话，你就必须要退出超自然管理局。你想好了吗？” 清远咬了咬唇，看向秦朔，却见秦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闭上眼睛休息了。 “我……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清远最终道。 林芝注意到清远总是落在秦朔身上的目光，心中了然。 “好吧，如果改变决定了的话，记得要告诉我哦。” “嗯，谢谢。” 清远落寞地收回眼神，调节了机舱内的灯光。 橙红色的微光落在每个人的脸上，平添了一分暖意。 蓦的，秦朔脑中的古物词典忽然开始自己翻动起来。 十几个词条同时发出了微弱的红光。 秦朔大致扫了一眼，发现基本上都是c级和d级的复苏古物。 “大家都醒醒！有危险正在靠近！”秦朔双眸微眯，冷声道。 “怎么回事？”林芝掏出左轮，目光警惕的环顾一圈。 姬仙儿也双手交叠，掌心向上，捧着身前的空气，姿势像是在练习瑜伽。 韩运则站在距离秦朔一米的范围内，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暂时不能确定，但应该是和复苏古物有关。” 秦朔看了一眼窗外被扰动的云层，神色猛地一变，喊道：“大家都站稳了！” “轰！” 秦朔话音刚落，直升飞机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整个机身都翻转起来。 所有人都牢牢抓住了身边的扶手，在机身旋转中依然稳稳地站着，神色丝毫不见慌乱。 “嘭！” 又是一枚炸弹落在了机身上。 清远咬牙急速操控着飞机保持稳定，同时改变方向，躲避之后的打击。 然而身后的炸药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紧追着他们乘坐的直升飞机不放。 清远额头上划过几滴冷汗，嗓音微颤道： “不行！虽然管理局的飞机都具有抗轰炸外壳，但也撑不住对方接连不断的攻击。 每个座位底下都有一套逃生装备，你们穿戴一下，我们得跳机了。” 秦朔眉心紧皱，“万一他们的目的就是把我们逼出飞机呢？”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清远猛拉手札，机身一下子拔高数百米。 秦朔眯了眯眼睛，“我跳，你们留在飞机上。” “不行！”林芝说道：“要跳大家就一起跳，我可不同意你一个人耍帅。” “……”秦朔知道林芝是不想他独自犯险，无奈道：“那就大家一起跳吧。” 机舱的门打开，猎猎寒风灌入每个人的衣领。 没了飞行员，直升飞机再次陷入被单方面狂轰滥炸的局面。 这种情况下，在飞机上停留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 因为没人知道飞机会在什么时候彻底失去飞行能力，变成一堆废铜烂铁，在高空中突然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 “清远，你先。”林芝紧紧抓着舱门边缘说道。 清远也不扭捏，纵身一跃。 降落伞缓缓打开，他并没有受到袭击。 炸弹依旧只“眷顾”这架直升飞机。 秦朔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秦朔，你跳。”林芝见清远安然着陆，松了口气。 “韩运，你先。”秦朔没答应，而是转头对韩运说道。 韩运顿了一下，干脆利落地跳机，同样安全着陆。 秦朔又将视线转向姬仙儿。 姬仙儿会意，也一声不吭地跳出机舱。 林芝“啧”了一声，略带惆怅地说道：“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像他们的副队长，现在该你——” 林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被人从背后用力推了一把。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她张开降落伞，身形如落叶一般在空中飘荡。 林芝仰头看着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脸的秦朔，声嘶力竭地喊道：“秦朔！你要干什么！” 秦朔见林芝也没有受到任何攻击，玩味的笑了笑，“果然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啊…… 这么兴师动众想要杀我的人会是谁呢？囚徒吗？” “滴滴滴！” 直升飞机的各个部件均已受到了严重的损坏，驾驶室里全是此起彼伏的警报声。 自动开关舱门的零件早已失灵，秦朔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舱门重新合上。 他在一阵天旋地转中稳步前行，走到了到处都在疯狂闪烁着红灯的驾驶室。 秦朔目光淡淡地看着唯一没有闪灯的燃油指示表，呢喃道： “让我猜猜看，大概还要三分钟，就差不多该炸了吧？” 地面上， 林芝咬牙切齿地看着翻转的飞机以极快的速度划过天际。 “这该死的家伙！竟然敢趁我不备推我下来！” “现在怎么办？飞机的高度已经不足以支撑他跳伞逃命了。”清远眼神担忧。 “跳伞逃命？”林芝气的火冒三丈，“这家伙压根就没准备跳机逃命！ 他早就猜到了这次的袭击只是针对他一个人！所以他只是单纯想把我们这些人都诓骗下来而已！” 林芝深吸了几口气，冷静道：“姬仙儿！” “我在。” “发动你的天赋！我们去追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姬仙儿表情严肃。 她的双手再次交叠于身前，平日里甜美的嗓音此时充满了庄严感。 “我——姬仙儿——赐予你们——风的速度！” 第33章 消失的青铜立人像 林芝等人瞬间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就像是羽毛一样轻盈。 林芝简单活动了一下关节，一步踏出已掠出十米。 韩运紧跟其后。 清远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新奇的感觉，和超自然管理局执行任务时截然不同。 他看着已经不见了踪影的林芝和韩运，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随他们一起去？” 姬仙儿温柔地笑了笑，“因为我只能【赐予】别人，不能【赐予】自己。” 清远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但也同样没有追过去。 “那你为什么也不追过去？”姬仙儿对清远的反应也同样有些意外。 清远轻声道：“万一袭击我们的人追过来，你独自一个人会很危险。 一个人……最危险了……” 清远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见他的表情。 姬仙儿盯着清远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忽然停住了脚步。 清远走了两步后意识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慌忙转身，结果看见姬仙儿又做出了方才的姿势。 “我——姬仙儿——赐予清远——坚强的力量！” 随着姬仙儿话音落下，清远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涌入了他的身体。 他心中压抑的悲伤与痛苦骤然一松，感觉看到的景色都明亮了几分。 “要振作起来啊，清远。” 姬仙儿收回了双手，目光莹莹地看着清远。 清远被这种清亮的眼神看的心尖一颤，下意识点了点头。 “已经过去两分三十秒了……” 破烂的飞机里，秦朔泰然自若坐在驾驶员座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根淡红色的绷带。 在刚刚过去的两分多钟里，秦朔用机舱里准备的饮用水把绷带给好好清洗了一番。 清洗过后，秦朔发现这条编号3507的绷带产生了一些特别的变化。 不仅从原先的纯白色变为了淡红色，而且还能够跟随他的心意变得柔软或者坚硬。 “还剩十秒……”秦朔看了眼表，将绷带缠到左手小臂上。 “十……九……八……” 秦朔手指轻轻点在椅侧的扶手上，神情平静。 “……三……二……一！” 最后一秒钟，秦朔眉心光芒一闪。 一个纯金色的小青铜立人像凭空出现在他的手心里。 紧接着，秦朔的身影也凭空消失不见。 “轰——嘭！” 巨大的爆炸发生在距离地面不超过五十米的空中。 剧烈的冲击波形成一个无形的圆环，朝着四周荡开，激起一阵狂风。 机身残骸上带着点点火光，向四面八方飞射坠落。 自飞机爆炸之后，原本的狂轰滥炸也停了下来。 天地重归寂静。 林芝死死地盯着飞机发生爆炸的位置，试图找到秦朔的身影。 然而除了满地的碎片以外，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韩运脸色苍白，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头发丝。 林芝注意到韩运的动作，紧握着双拳站在一旁。 片刻后，韩运眼神空洞地摇了摇头。 林芝瞳孔一震，“再试试！你再试试！” 韩运看了一眼林芝，嘴唇紧抿，又试了一次。 但他还是没有办法感知到秦朔的存在。 林芝猛地后退了一步，“不可能！我不信他会死！ 我被他推下来的时候，他明明还有充足的时间跳机！可他没跳！ 他既然敢这么做，就应该是有所准备的才对！怎么可能真的会死？” 落在后面的姬仙儿和清远也看到了飞机爆炸的那一幕，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 姬仙儿赶到地方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人呢？” “不知道……”林芝依旧一脸难可置信的表情。 清远同样不敢相信。 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喊道：“他是不是也会瞬移技能？” 林芝闭了闭眼睛，嗓音沙哑，“不知道……” 清远一愣，“他不是你们古物复苏局的人吗？你们居然不知道他的天赋？” 姬仙儿秀眉紧皱，“他的身份特殊，除了总部下发过的基础信息之外，其他信息都属于绝密级别并且保存在总部，我们根本接触不到。” “绝密级别？”清远吃惊道：“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找！”林芝神情坚毅，“我之前就说过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家分散开，我去东边，姬仙儿你去西边，韩运北——” “滴滴滴！滴滴滴！” 林芝的话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断。 紧接着，姬仙儿和韩运的身上也先后响起了警报声。 林芝看着右手手腕上佩戴的表闪着红灯，神色大变。 “严队他们竟然也遭遇袭击了！”姬仙儿眼神冷的像冰，“我们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林芝站的笔直，身体微微颤抖，艰难道：“全速返回分局！” 姬仙儿毫不犹豫地转身，踏上返程的路。 林芝比她速度更快，眨眼之间就超过了她。 “我原以为你之前的种种表现证明秦朔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我没想到，你依然能这么果断的舍弃生死未卜的他！ 姬仙儿，我有时候真希望你能一辈子都保持着这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冰冷的嗓音随风落入姬仙儿的耳畔。 姬仙儿脚步一顿，脸上的血色霎时消失殆尽。 她紧咬唇瓣，尝到了丝丝血腥味。 “你还好吗？”清远注意到姬仙儿的表情不太对劲，关心道。 “我没事，抓紧时间赶路吧！” …… 青铜立人像收容本的平行空间里，秦朔正打量着模样大变的村庄。 原本的土房全部化为了废墟，树木被拦腰折断。 地上到处都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大坑。 秦朔能够肯定，这个地方绝对发生过一次激烈的战斗。 而且青铜立人像就是其中的一方。 “青铜立人像，你还在吗？” 秦朔将村子逛了一圈，没见到一个能够供他歇脚的地方。 “青铜立人像，我是秦朔，你在吗？” 村子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秦朔想了想，大声道：“青铜立人像！快出来让小爷我好好修理修理你！” 还是没有动静。 秦朔眯起眼睛，朝着青铜立人像苏醒的矿洞走去。 路上，秦朔见到了无数散落在地的小青铜立人像碎片。 它们显然也曾参与过这场战斗。 但毫无疑问，它们在这种程度的战斗中只能被当成炮灰。 越是靠近矿洞，大地的开裂和塌陷就越是显着。 一个极宽的裂缝挡住了秦朔的路。 秦朔凝眸看向裂缝对面，发现了一块带有血迹的青铜碎片。 第34章 必中 秦朔大致沿着裂缝走了一段距离，发现根本绕不过去，便又捡了根将近三米长的树枝。 他将绷带缠在树枝的一端，手执另一端。 “你把那块碎片带回来给我，听得懂吗？” 秦朔轻轻揪了一下绷带。 绷带微微晃动了一下，似是回应。 秦朔勾起唇角，将细长的树枝伸向对岸。 绷带逐渐靠近染青铜碎片，垂落的一端飘过青铜碎片的一角，将其卷了起来。 秦朔收回树枝，将打的结解开。 “东西给我。”秦朔说道。 绷带顺从的展开，露出里面巴掌大小的染血碎片。 秦朔将碎片正反都仔细描摹了一遍，确定了这块碎片就是曾试图钻入他手心里的碎片之一。 他环顾一周，没有发现其他染血的碎片。 “干得不错。” 秦朔奖励般地摸了摸绷带，将它重新缠绕在手臂上。 淡红色的绷带紧贴皮肉，带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比先前更像生命体。 秦朔低头看了眼深不见底的裂缝，抬脚踢了块石头下去。 他凝神倾听，但过了很久都没有传来回声。 “是太深了……还是掉到其它空间里了？”秦朔自言自语道。 秦朔最后看了眼青铜立人像最初从地底钻出的地方，眉心光芒一闪，消失不见。 而就在他离开后不过数息的时间，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他之前站的位置。 那人眉头紧皱，“气息没错，是他！ 竟又是晚了一步！” …… 地面的搜救队正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搜索。 “没有发现生命迹象！” “这里也没有发现！” 有个男人抬头想要擦擦汗，结果见到半空之中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男人，顿时惊叫道： “天上有人！” “你说哪儿有人？”男人身边的同伴愣愣道。 “天上！” 男人的话音刚落，地面就传出一声巨响。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尘土飞扬的地方看去。 一道挺拔的身影从尘土中慢慢走出，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秦朔拍了拍身上沾的土，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 “我靠！那得有几十米高吧！他这么掉下来，啥事儿都没有？” 男人眼睛瞪得溜圆，震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你好，请问一下长安城在哪个方向？” 秦朔走到男人面前，神色温和地问道。 “那……那边……” 男人怔怔地看着秦朔，抬手指了个方向。 秦朔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谢谢。” 直到秦朔走出去了十几步，男人才猛地回过神来，急匆匆地追向秦朔，嘴里喊道： “等一下！你还不能走！” 秦朔脚步不停，稍稍偏头看了一眼追来的男人。 “我还有很急的事情要做，请原谅我不能配合你们的工作了。” “不行！你不能——”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秦朔几个大步，如同飞燕一样掠出去十几米。 转眼间，秦朔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男人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道：“我出现幻觉了？那人怎么感觉跟有超能力似的？” …… 秦朔按照男人指出的方向飞快赶路，已经能隐约看到城市的轮廓。 走入长安城，秦朔发现大街上的行人十分稀少。 而且就算有零星几个人出现，也都是一副神色匆匆的模样。 大家都在着急赶路，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秦朔伸手拦住了一个怀抱公文包的年轻男人，问道： “您好，请问一下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看起来都很着急？” 年轻男人似乎对被人拦住有些不满，语气不耐道：“快点儿让开！别挡我道！” 秦朔不为所动，继续追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年轻男人见秦朔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用下巴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 “那边发生了爆炸，而且持续时间很长！而且据说现在都还在混乱中。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这回可以放我走了吧？” 秦朔侧过身子，让男人离开。 他看向远处升起浓烈黑烟的地方，眉心狠狠一拧，加快了速度。 …… 古物复苏馆内。 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活动着脖颈和手腕，眼神阴狠地说道：“严松，这次你们必死无疑！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们！” 严松伸出拇指擦掉了唇边的血迹，神色凝重地看着将他团团围住的几十个囚徒，冷声道： “王尚，你本事不怎么样，但还挺会放狠话啊。我看你是忘了被打的鼻青脸肿、痛哭流涕的样子了吧。 你回去以后难道没有照镜子，把你那副又惨又丑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吗？” 王尚恼怒道：“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看我这次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凌厉的拳风裹挟着浓重的杀意袭向严松的面庞。 严松抬手挡住，脚下却连退了好多步，同时唇边又一次溢出了鲜血。 “你就这点儿力量？我看也不过如此。”严松说完朝王尚啐了一口。 “啪啪啪！” 一直靠在青铜柱子上的男人忽然鼓起了掌，“严队长真不愧是镇守一方的全s天赋小队队长啊…… 都到这种时候了，竟还能这么牙尖嘴利。 难道你们古物复苏局，都是靠嘴皮子进行管理的吗？” “我们古物复苏局是怎么管理的，关你屁事！ 竟敢欺负到我们古物复苏局头上来，姑奶奶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道冰冷中带着嚣张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严松听见这道声音，眼里闪过一抹亮光。 林芝双手各拿一把左轮手枪，视线穿过包围的人群后落在严松身上。 见到严松唇边的鲜血，林芝俏脸一寒。 “哪儿来的小妮子？居然这么大言不惭！就你那小身板，我一拳就能给你砸成稀巴烂！ 还有你手里的破枪。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用左轮？ 我觉醒的可是最顶级的肉身强化天赋，你那子弹怕是连我的皮都打不穿！” 王尚说着，脚掌重重一跺，壮硕的身体如同炮弹一样砸向了林芝。 林芝冷哼一声，双手同时举起。 两把左轮手枪枪口朝天，火舌吐露，发出了“砰！砰！”两声。 林芝双眸紧紧锁定着冲向她的男人，唇瓣微启，轻声道： “必中！” 两朵绚烂的血光顿时在王尚身上炸开。 第35章 混战合作 “啊——” 剧痛令王尚前冲的身体猛地一歪，倒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必中】么……还真是麻烦。” 鼓掌的男人眯起眼眸，打量着正昂首挺胸走向严松的林芝。 林芝缓缓靠近包围圈。 囚徒们看了看圈里的严松，又看了看圈外的林芝，一时之间不知道先打谁。 林芝面容冷若冰霜，手里的枪再次抬起，随意选了个方向。 “砰！砰！砰！砰！” 四颗子弹飞射而出。 “【必中】！” “噗呲——”子弹打入皮肉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啊啊啊——” 挡在林芝面前的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发出惨叫。 他们的身体向后直挺挺地倒下，额头眉心处有一个指甲大小的血洞。 林芝吹了吹从枪口冒出的黑烟，眼神平静地扫过剩下的人。 囚徒们纷纷心中一震，下意识地给林芝让开了一条路。 “队长，我们来晚了。” “不晚。”严松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林芝走入包围圈中，左手小指勾住枪的扳机，给右手的枪填满了子弹。 囚徒们脸色一白，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终于不再靠着青铜巨柱看戏，打了个手势。 囚徒们向后撤退，将场地完全留给了男人。 林芝抬眸瞥了一眼正在靠近的男人，开始给左手的枪填补子弹。 对于用枪的人来说，枪里的子弹，必须得一直是满的才行。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你们此番前去江城总共有四个人。你那另外三个队友呢？” 林芝冷笑一声，“关你屁事。” 男人不气不恼，而是歪过头用一种无辜天真的眼神看着林芝。 “是吗？居然没死吗？” 林芝眼神骤然一凝，浑身的杀气凌厉无比。 “啊呀！让我说中了对吗？”男人微笑道： “就是可惜了，他们没能杀了你，居然把你的这个麻烦丢给我了…… 真是生气啊……” 严松也听出不对劲了，问道：“怎么回事？谁出事了？” 林芝红唇紧抿，“秦朔……” “什么！？” 严松感觉自己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 “队长你先别急，我总觉得他没那么容易死！” 严松眉头紧锁，“他要是真死了，只怕会引发难以想象的巨大动荡……” “两位，还聊着呢？” 男人似是不满，身影陡的消失。 再出现时，他已经站在了严松的背后。 “砰！” 林芝打出一枪，子弹毫无意外地击中男人。 “又是【瞬移】……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看到瞬移就想吐？” 林芝再次抬枪，准备扣动扳机。 男人忙大喊道：“你们还打算看戏吗？再不出手这次的任务就要失败了！” “【时间——回溯】！” 一道声音从角落处传出。 随着她的声音，林芝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在飞速倒退。 已经打出的子弹又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她的枪里。 男人体内的剧痛也因为子弹的回归而消失不见。 他松了口气，略带不满地对身侧的女人说道：“邱琳，你天赋发动的也太晚了。” 邱琳神色淡淡，“何万，请你搞清楚一件事。 你是风集团的人，我是时间集团的人。我愿意救你，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才对。” 何万表情微僵，眼里划过一丝恼怒，面上却笑着说： “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咱们赶紧把他们杀了，好跟其他人集合。” 邱琳瞥了眼何万，不屑的勾了勾唇，“那你先上。” “我？”何万一怔，讪笑道：“你也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必中】可以直接无视我的瞬移。” “不用怕，你如果中枪了我会开启【时间回溯】的。”邱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何万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 林芝等的有些不耐烦，伸手掏了掏耳朵，双手同时按下扳机，再次打出两颗子弹。 一颗打向何万，一颗打向邱琳。 “【必中】！” “【时间回溯】！” “【赐予】——奇迹的力量！” 子弹钻入皮肉，在身体里轰然炸开，邱琳的脸色惨白如纸。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站在大门外的一男一女。 姬仙儿的双手缓缓放下，一阵微风从她的身后吹入院中，轻轻拂过每个站在院中的人。 邱琳莫名觉得有些异样，便抬头看了眼院子里的树。 树上的叶子纹丝未动。 这阵风似乎只为她而来。 邱琳顿时心生警惕，然而她头皮忽的一痛，就像是被人揪了根头发下去。 “小心！” 邱琳猛的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冲何万喊道：“快用你的【飓风】！” 何万不疑有他，立即发动了天赋技能。 狂风拔地而起，树木剧烈摇晃，一个人的身影在卷起的尘埃中显露出来。 男人身形模糊，一举一动都像是和周围融为一体。 若不是在剧烈变化的环境中，旁人根本无法察觉他的位置。 邱琳眼尖的看见被男人攥在手里的一把发丝，忙道：“拦住他！不能让他回去！” 何万点头，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男人身后。 何万手腕轻甩，一把匕首滑入掌中。 森冷刀锋笔直地刺向男人。 “【必中】！”林芝冷冷开口。 何万的身体下意识一抖，刀锋堪堪掠过男人的后背，已然丧失了最佳的时机。 邱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何万一眼，刚要发动技能，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在看哪里？”古淳幽幽道，双掌如刀劈向了邱琳的脖颈。 “【时间——回溯】！” 邱琳慌忙后退，但出乎意料的，时间并没有如她所预料的一般倒退。 反而是她的手脚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古淳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啊，你的时间——被我【停滞】了！” 邱琳被古淳缠住。 韩运也成功从男人手里拿到了那一小簇头发丝。 他闭上眼眸，一种无形的力量以他为圆心，向四面八方铺散开来。 所有的囚徒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好像被人做了标记，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韩运缓缓睁开双眸，冲一直站在边上观察他的男人点了点头。 男人挑眉，朝身后大喊了一声， “严成！你们再不过来的话，这些囚徒的人头可就要归我们「玄鸟」了啊！” 第36章 三方聚首 “不是吧祝晖，你们「玄鸟」什么时候连这种货色也看得上了？” 严成身后跟着七个男男女女，说话的人走在最末尾。 祝晖咂咂嘴，“慕白，我在跟人家古物复苏局的人说话呢，你个「天青色」的人没事儿插什么嘴？ 你说对吧，严成？” 严成只是微微一笑，目光看向严松，“队长，a区和b区的囚徒都已经清理完毕。 c区的正在由2队进行最后清扫，d区由「玄鸟」的三个成员负责。” 严松点点头，视线扫过严成身后的七个人。 除了赵泽之外，一个「玄鸟」成员，五个「天青色」成员。 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有明显波动，显然也是刚刚结束激烈的战斗。 见到一下子又来了八个参赛者，邱琳的脸色格外难看。 她看了眼被林芝紧紧缠住的何万，用刀划伤手腕，摆脱了古淳的【停滞】，冷声道：“撤！” 何万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依靠着邱琳的时间回溯，才能从【必中】的双枪下保住性命。 “想走？”林芝微微眯起眼眸，“那得先问过我答不答应！” 何万同样划开手腕，嘴里念了几个晦涩的词语。 林芝直觉不对，连开数枪，直到子弹彻底打空。 可是这一次，她的【必中】失灵了。 林芝眼睁睁地看着邱琳和何万消失不见。 她死死地握住双枪，抬步欲追，但被严松按住了。 严松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囚徒的高层人物就算是烧成灰烬，过段时间也能满血复活，哪怕你追上了他们，也不过是白费力气。” 林芝咬着下唇，嗓音微颤，“那我们难道就一直任由他们为非作歹吗？” “想要彻底粉碎他们称之为‘不死之身’的神迹，我们只能相信一个人。” “谁？” “秦朔！” 林芝眼瞳一震，垂下头，“可他现在生死未卜……” “找到了！”韩运忽然激动道：“我终于定位到他的位置了！他现在就在d区！” 严松当机立断道：“林芝！你立马带人去接应他！务必要把秦朔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是！”林芝应声，“韩运，姬仙儿，跟我走！” 一路跟随林芝来到古物复苏局的清远也想跟去，但被严松叫住了。 “清远，超自然管理局之前打电话问你的下落，说如果见到你就让你即刻回去。” 清远闻言只得暂时放弃原本的想法，朝与林芝相反的方向离去。 严松安排完所有事，视线缓缓扫过院中剩下的囚徒。 “「玄鸟」和「天青色」的同伴们，让我们一起送这些垃圾，下地狱吧！” …… d区。 “尹队，我们这是准备返回了吗？” “嗯。”尹蓉点点头。 “尹队，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尹蓉的脚步猛地停住，目光警惕地看向左边并肩而行的队友。 “尹队，你怎么了？” “楼炎，你刚刚说什么？” “我刚刚没有说话啊……”楼炎怔了怔，不解地问道：“队长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队长，发生什么事了？”尹蓉右边的人低声问道。 “我刚刚听到——” 尹蓉话音一顿，又看向右手边的队友，“柯木……你刚刚有说话吗？” “没有啊队长。”柯木眼神诧异，“你刚刚也问了楼炎相同的问题……你……幻听了？” 尹蓉深吸一口气，并未回答柯木和楼炎的问题，而是对着空旷的街道大声喊道： “出来吧！我已经识破了你的把戏，再继续躲躲藏藏的多没意思？ 只是我不知道，阁下是心集团的哪一位？” “不愧是队长级的人物啊，居然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 真是可惜，我还什么有用的话都没有套出来呢……” 尹蓉三人的心中同时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但声音的主人并未显露身影。 “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只要你们告诉我一个人的下落，我就放你们安全离开这里，去找你们的队友汇合。 三位，意下如何？” 尹蓉眸光微动，“你要找谁？” “秦朔。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保证放你们离开。” “秦朔？他是谁？你们囚徒找他干什么？” “尹蓉，别装了。 你们总部派出十四个参赛者出国参加‘遗失的兽首’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而且，我还知道你们在出发前就接到过暗令，要不一切代价保护秦朔。 现在你跟我说你不认识秦朔，你觉得我会信吗？” 眼见被对方戳穿，尹蓉索性也不再伪装。 “我的确知道秦朔是谁，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而且，有件事情你说反了。” “什么事？” “今天死在这里的人，不会是我们，而是你！”尹蓉清喝一声，“动手！” 不需要多余的沟通，柯木和楼炎默契的兵分两路，朝着同一个方向疾冲。 “诶呀……被发现了……看来只能再换个地方躲了呢……” 女声似乎有点惊讶，但并不慌乱。 柯木和楼炎看着空荡荡的角落眉头紧皱。 他们的天赋虽然都不是速度，但经过长期训练的他们速度绝不会慢。 敌人已经优哉游哉地改变了藏身地，可他们竟连对方的影子都没见到。 尹蓉脸色愈发凝重，“居然还共享了风集团的【瞬移】吗？” “【瞬移】？那是什么垃圾天赋？” 清脆的女声再次响起，语气似乎充满了不屑。 “想好了吗？是生是死，只在你们一念之间。” 尹蓉闭上眼睛，“我就是死，也会拉你陪葬！” “哦？你想要发动你的天赋【牺牲】吗？” “是！” “可是你就算发动【牺牲】，也还是杀不掉我的。囚徒的‘不死之身’，我不信你没有听说过。” “那又如何？” 尹蓉重新睁开双眸，棕黑色的瞳孔中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泽。 “心集团的囚徒，每一个都是巨大的麻烦。就算你能死而复生，也必定会受到极重的创伤。 能够拖延你一段时间，为接下来的同伴争取到充足且安全的时间，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尹蓉眸中的金色光芒越来越盛，周身气势也在急剧攀升。 柯木和楼炎眼眶湿润，神情不舍，但他们都没有说出劝阻的话。 每一支全s天赋小队的队长天赋都是【牺牲】，这是总部的规定。 另外，总部还规定： 若队长在必要时刻选择使用天赋技能，队员不得因为私情进行制止！ “我想……现在还不到使用【牺牲】的时候……” 一抹颀长的身影自远处缓步走来。 他抬起左手，一缕乌黑色的雾气笔直地窜入尹蓉的身体里。 【牺牲】被强行中断。 尹蓉压下喉头翻涌的血腥味，目光紧紧地盯着走来的男人。 这次任务的参赛者在出发前都有收到暗令，与暗令同时下发的，还有一张照片。 而现在突然出现的男人，赫然就是照片里的保护目标： 秦朔！ 第37章 瘟神、老大 “你怎么在这儿？”尹蓉见到秦朔，心底有些不安。 囚徒心集团的人对秦朔虎视眈眈，可他不好好隐藏行踪，反而大摇大摆的走到对方面前。 她不知道这秦朔到底是心大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是狂妄的根本不在意囚徒的暗算。 “我本来就要回来汇报【越王勾践剑】的任务，在这儿很奇怪吗？”秦朔偏了偏脑袋，解释道： “而且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囚徒也都已经知道了。就算我躲起来，又能躲的到几时？” 尹蓉抿唇，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你能听得到心集团囚徒对我们发动的心声技能？” “能，怎么了？” 尹蓉震惊道：“心声技能的作用对象是由心声发动者指定的。 可你之前明明没有露面，她也没有指定你，你是怎么听到的？” 秦朔眉心蹙起，“不知道……但是从一开始我就听到了。” “一开始？”尹蓉微微瞪大眼睛。 “嗯。” 尹蓉消化了一下，冲柯木和楼炎使了个眼色。 三人各站一个方向，背对秦朔，将他保护在最中央。 “你快走！她的目的是你！” 尹蓉面容紧绷，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若是秦朔没有出现，她就算是使用【牺牲】和敌人同归于尽，也不亏。 可秦朔既已出现，那她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秦朔。 秦朔嘴角抽了抽，“其实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不行！这是我们的任务！你快走！”尹蓉不为所动，催促道。 一缕微风吹过秦朔的面颊，似乎有个白色的东西从空中掉了下来。 秦朔眯了眯眼眸，伸手接住。 看清掌心里的东西，秦朔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一个小兔子发夹。 “她在囚徒等你……” 微弱的声音在秦朔一个人的心底响起。 他将发夹紧紧攥在手里，眼里爬上些许暴虐之色。 “不用找了，她已经走了。” 绷带发出淡淡的温热暖意，秦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平静道：“我们可以回去了。” “……什么？”尹蓉顿了一会儿，确认这句话的确是秦朔所说后才诧异地问道。 秦朔摊开手心，小兔子发夹展现在尹蓉三人眼前。 “她已经达到她的目的了，自然不会再留下。” “她什么时候把这发夹给你的？”尹蓉脸色难看。 作为全s天赋小队的队长，她居然连对方什么时候突破了保护圈都没有察觉到。 “风。”秦朔抬步走向古物复苏局，言简意赅道。 “她给你这发夹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劳烦尹队长费心了。”秦朔回头，露出一个疏离的笑。 尹蓉凝视着秦朔的背影，不发一言。 楼炎和柯木一左一右的凑在尹蓉身边。 “队长，我怎么感觉这人有点奇怪？” “我也觉得！你说他热情吧，他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说他冷漠吧，他又强行打断了队长的……” “暗令要求我们此行完全听从他的命令。队长，你怎么看？真要全听他的？” 尹蓉沉默片刻，“不管他如何，我们一切按照命令行事！ 走！跟上他！” “是！队长！”楼炎和柯木异口同声道。 秦朔眼睑微垂，掌心的触感让他无法彻底平静下来，以至于林芝都站在他面前了，他还在闷着头往前走。 “停——” 林芝抬手，按住了秦朔的肩膀。 秦朔抬眸，见到林芝愣愣道：“林芝姐？” 林芝绕着秦朔转了两圈，把他的胳膊都抬起来好好检查了一番后才松了口气，笑眯眯道： “你真可以啊！飞机都爆炸了，你身上居然一点儿伤都没有？” 秦朔无奈道：“难道你还想看到我受伤吗？” “当然不想！你个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林芝抬手在秦朔额头上敲了个爆栗，又道：“不过之前可真是吓死我们了！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平安回来的？” 秦朔抿了抿唇，最终将巴掌大小的青铜立人像拿了出来。 林芝仔细打量着金灿灿的人像，犹疑道：“这是你从【青铜立人像】副本里带出来的？好像还没有诞生自主意识……是道具？” “嗯，它能让我躲进副本空间。” “原来如此。”林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些艳羡，“你小子运气还真是好！ 这么罕见的空间类道具都能被你拿到，可得保管好啊！ 你快回去吧，严队他们都还在等着你呢！” 秦朔微微一笑，侧过身子，“这三位是我在d区遇到的，应该也是我们此次行动的队员吧？” “不错。”林芝面上挂着明媚的笑容，伸出了右手，“我是长安城执行小队1队副队长——林芝。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韩运，1队成员。 这是姬仙儿，也是1队成员。 至于秦朔，我想应该就不用我再过多介绍了。” 被点到的韩运和姬仙儿礼貌地笑了笑。 “洛邑市执行小队队长——尹蓉。”尹蓉率先开口。 “洛邑市执行小队1队成员——楼炎。” “洛邑市执行小队1队成员——柯木。” 尹蓉三人分别和林芝握了个手后，林芝一拍巴掌，笑盈盈道：“大家都别这么拘着了，晚上一起吃个火锅吧！ 咱们十四个人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尹蓉轻笑：“好。” 定下晚饭，林芝拉着秦朔一路疾走。 柯木又凑到尹蓉的耳边，小声道：“秦朔和林芝他们的关系看起来要亲近很多啊…… 居然连空间类道具都能毫不遮掩的拿出来？那可是保命神器啊！” “人家毕竟是从长安城出来的，跟长安城执行小队亲近一点是正常的，这是好事。”楼炎沉吟道。 “你什么意思？”柯木疑惑。 “我原本还担心他会像资料里写的那样，没想到还是有些人情味的，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能方便我们和他进行沟通。” 柯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 资料里说几乎所有的s级复苏古物对他都会避之不及，堪称是所有高等级古物的瘟神。 据说还有s级复苏古物叫他‘老大’，他真有这么大本事？” “这谁知道呢？”楼炎不置可否， “要不你今天晚上吃火锅的时候试试他？” 第38章 一杯倒和千杯不醉 长安城「海里捞」火锅店vip包厢。 “来！喝！” 慕白举着杯子，脸颊微红，豪迈地一饮而尽。 他看见祝晖迟迟不喝，眼神戏谑，“祝晖，我看你不是「玄鸟」，是菜鸟才对。哈哈哈哈哈。” “靠！喝就喝！谁怕谁！”祝晖一口闷，喉咙辣的直咳嗽。 坐在祝晖身侧的男人皱起眉头，沉声道：“少喝点，我们明天一早还要出任务。” 慕白一拍大腿，指着他身边闹成一团的四个「天青色」队友，笑嘻嘻道： “罗册，就是因为明天就要出任务了，所以大家今天才一定要尽兴啊！ 这次我们要去收容的可是‘遗失的兽首’，鬼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平安回来？ 你就别再板着你那张臭扑克脸了，来来来！一起喝！” 罗册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透明酒杯上，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道：“算了，大家都醉了不好，你们喝吧。” “啧！你可真没意思！” 慕白撇撇嘴，招呼起自家成员，“赤影！银轩！今天你们俩就负责把那谁——对！秦朔！把他灌醉！听到没有？” 被点到名的赤影和银轩嘴角抽了抽。 “队长……你这样对待咱们的保护对象……真的好吗？” “紫荆，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交流方式，你不懂！ 你就专门负责倒酒，始终给那个秦朔满上，明白不？” 慕白说着露出一抹奸诈的笑。 他瞄了一眼摆在角落里的几瓶酒，想了想又道：“灰鸽，你再去找前台拿点儿酒。 万一那家伙是个酒量好的，就现在这点儿怕是放不倒他。” “……再拿几瓶？”灰鸽人都走到门口了，又回头问了一句。 “拿——拿一箱吧。”慕白眼珠子转了转，“反正这次是严队他们请客，放开了拿！越贵越好！” 灰鸽无奈摇头，走到楼梯口，迎面撞见正在上台阶的秦朔几人。 他愣了一下，伸出右手，“你好，金陵市执行小队1队成员——灰鸽，隶属「天青色」。” 秦朔同样伸手，“秦朔，古物复苏局。” 林芝从秦朔背后探出头，“灰鸽？你怎么出来了？菜都点好了吗？” “呃……我出来拿酒。” 灰鸽噎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秦朔，回答道：“菜都已经上齐了，就等你们了。” “太好了！”林芝推了秦朔一下，“走走走！「天青色」的成员都是吃货，去晚了可就没的吃了！” 灰鸽：“……” 林芝如风一般，几个大步就冲入了包厢。 秦朔朝灰鸽点点头，也走入包厢。 韩运、姬仙儿同灰鸽打了个招呼，紧跟其后。 尹蓉三人也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与灰鸽擦肩而过。 灰鸽看着秦朔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 “他看起来好像挺能喝的……要不……拿两箱？” 秦朔踏入房间的那一秒，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下来。 慕白率先走到秦朔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扭头冲祝晖说道： “人家真人比照片还帅，比你这个p图‘照骗’强了八百倍！” 祝晖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把人类合照拍的像群鬼聚会，我那是在拯救你。” 慕白重新看向秦朔，笑眯眯道：“你好，我是慕白，金陵市执行小队1队副队长。 这两位是赤影和银轩，灰鸽刚刚出去了，一会儿他回来了我再给你介绍。 那边那个妹子叫紫荆，是我们金陵市全s天赋小队的唯一一个妹子。” “副队，黄英姐不也是女孩子吗？”紫荆疑惑道。 “她？” 慕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连连摇头，“那母老虎算什么女孩子？比我还爷们儿……” “你说完没？说完就让开，别挡着我们「玄鸟」的人了。” 祝晖把慕白拨到一边，侧过身子给后面的人让路。 尹蓉微笑道：“既然大家都自我介绍了，那我就再简单介绍一下吧。 我叫尹蓉，是洛邑市执行小队队长，柯木和楼炎是洛邑市1队成员； 祝晖和罗册，是昆仑山执行小队的成员。我们都隶属「玄鸟」。 虽然我们镇守地不同，但他们四个如果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来找我，我来负责解决。” 秦朔点了点头，微笑道：“好。” “大家都熟悉的差不多了，那就开吃吧！我不客气了啊！” 慕白早就迫不及待了，率先动筷。 林芝眼角抽了抽，指着慕白对秦朔说道：“看到没？我说什么来着？ 我们也快吃，不能让那家伙把好吃的都抢了！” 秦朔哭笑不得地应了一声。 然而他刚吃了没两口，眼前就落下一道黑影。 秦朔放下筷子，抬眸看去，见到手里端着酒杯的赤影，顿时心中了然。 赤影同慕白对视了一眼，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很早就听说你的威名了，今天很高兴认识你，我敬你一杯！” 秦朔似笑非笑，“哦？是吗？” “是……是啊……”赤影看着秦朔的眼眸，莫名有点心慌。 那感觉就好像心里的想法都被对方看穿了一样。 难不成这人的天赋是【读心】？那可真是糗大了…… 韩运端起秦朔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后说道：“我替他喝——” 韩运话音未落，身子一歪，幸亏被人及时扶住，这才没有倒在地上。 秦朔的酒杯已经空了，而作为敬酒人的赤影，酒杯还是满的。 赤影一咬牙，将酒喝干净后又倒了一杯。 他看了埋头吃饭的慕白一眼，开口道：“刚刚那杯算敬他的，这杯才是敬你的。” 秦朔挑了挑眉，看向始作俑者——慕白。 慕白感受到身上落了一道视线，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被看穿，也就不再伪装。 他瞪了赤影一眼，埋怨道：“你没事儿老看我干什么？害的我也暴露了。” “副队……”赤影眼神委屈。 慕白轻咳了两声，拉了个凳子坐在秦朔旁边，一本正经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这些人在出发前都收到过一个暗令，暗令上要求我们完全听从你的安排。 但是你也知道，我们也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而且从业多年，经验肯定比你丰富。 虽然我们可以遵照总部的命令，但你也得拿出像样的本事才行。 我们也不欺负你，就比个饭局上最常见的酒量，你意下如何？” 秦朔勾了勾唇，“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建议你们跟我比酒量。” “为什么？”慕白一怔。 “你们拿到的资料里难道没有写明我酒量极好，千杯不醉吗？ 不用思考，我是字面意义上的——千杯不醉。” 第39章 一打十 慕白眼神直愣愣地盯着秦朔，意识到他不是在大放厥词后咽了口唾沫。 “啊哈哈哈哈……千杯不醉啊…… 秦兄弟你酒量原来这么好啊……” 慕白尴尬地笑了笑，眼角余光瞟见抱着两大箱子酒回来的灰鸽。 灰鸽将酒箱轻轻放下，发觉屋内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向慕白投去一个诧异的眼神。 慕白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转移了目光。 灰鸽一脸莫名，最终按照慕白之前的吩咐，从酒箱里拿出了一瓶未开封的五粮液放在秦朔面前。 秦朔扫了一眼两个酒箱，发现里面包含了茅台、威士忌、二锅头等一众较为常见且度数不低的酒。 “给我的？”秦朔把玩着五粮液的瓶身，眼里看不出情绪。 灰鸽一愣，“是……是啊……” “再来一瓶吧，顺便帮我把这两瓶酒的瓶盖都打开。” “哦……好。” 灰鸽又拿了一瓶二锅头放在桌上，动作干脆利索的把瓶盖取下来。 秦朔先拿了离他更近的二锅头，直接对着瓶口喝。 一瓶喝完，秦朔面不改色的又拿起五粮液，依然是对瓶吹。 灰鸽：“……” 慕白：“……” 赤影低头瞄了一眼手里的小酒杯，眼神莫名。 而还没来得及按照计划给秦朔灌酒的银轩则眼神惊恐地后退了两步。 开玩笑，这人怎么可能是他能灌醉的？他把自己灌死都灌不醉秦朔好吧…… 灰鸽看了看秦朔，又看了看地上的两箱酒，最终无助地看向慕白。 两瓶喝完，秦朔将酒瓶轻轻放回到桌子上，微笑道：“这回信了吗？” “……”慕白艰难道：“我本来也就没说不信啊……” “怎么样？怕了吧？” 林芝拍了拍慕白的肩膀，“让你们这些「天青色」的老人总是想着灌新人喝酒，这回栽跟头了吧？” “这是我们「天青色」的传统，我们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好吧。” 慕白反驳了一句，又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秦朔，“为什么你这么能喝？这不科学啊！” “不知道。”秦朔耸了耸肩，“可能是天赋吧。” 慕白咂了咂嘴，最终道：“行吧，你赢了。” “柯木，你上！” 楼炎从背后推了柯木一把，直接把人推到了秦朔眼前。 慕白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你们「玄鸟」也找到了一个‘千杯不醉’的牛人？” 柯木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酒量很差的！也就比──比他好一点。” 柯木说着，指了指趴在桌子上睡的不省人事的韩运。 “你想比什么？” “要不……打……打一架？”柯木犹豫着开口。 还不等秦朔回答，林芝不愿意了。 “你们两家什么意思啊？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家新人是吧？ 也不看看今天这顿饭是谁请的？有你们这么对待东家的吗？” 柯木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确实有点不太合适……那还是算了……” “不能算了。”秦朔忽然道：“我觉得慕副队说的很对，我的确应该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 这样也有助于我们大家互相了解，在之后的行动中能进行更默契的配合。” “我们——大家？”林芝意识到秦朔的意图不止是想要和柯木比试，“你想怎么做？” “你们一起上吧。” “什么！？”柯木瞪大了眼睛，“你要一个人，打我们十三个人？ 啊不是，十二个人，我忘了还有一个人已经睡了。” “我退出！”林芝毫不犹豫道：“这也太不公平了！” “我也退出。”姬仙儿紧随其后。 慕白看了一眼来自古物复苏局的三个成员，又转向「天青色」的成员，淡淡道：“那我们就——全员加入吧。” 尹蓉想了想，也道：“「玄鸟」也全员加入。” “慕白！「玄鸟」答应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出尔反尔？”林芝气恼道：“你刚刚不是还承认是秦朔赢了吗？” “是啊……我承认他喝酒赢了，但又没说别的也赢了。”慕白耍起无赖。 “你！”林芝暗暗咬牙，冷哼一声，“那我要加入秦朔一组！” “林芝姐，不用了。”秦朔淡笑着拍了拍林芝的肩膀，“让我来吧。” “你一个人能行吗？” “相信我。” “那……那好吧。”林芝最终松口，“如果感觉撑不住了就一定要说啊。” “嗯。”秦朔点头，看向神色各异的十个人，“各位都吃饱了吗？” 祝晖清了清嗓子，“现在谁还有心情吃饭啊？都等着看你大显身手呢！” 慕白笑道：“秦兄弟，场地你定。” “就定在「古物复苏局」的地下训练场如何？” “没问题！”慕白很爽快的答应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包厢里出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灰鸽走了几步，忽然又折回了包厢，吭哧吭哧地抱着两大箱子酒坠在了队伍最后面。 古物复苏局地下训练场，观众席。 严成舔了舔唇角，还是觉得事情有点超出想象。 “林芝……你真没骗我？秦朔他真的要一个人打十个人？” “我骗你干什么？”林芝叹气道：“还是年轻人好啊……你看这多有勇气！” 古淳幽幽开口，“你终于承认你老了吗？” “信不信我揍你啊？”林芝举起拳头，又道： “可惜了，2队又出去执行任务了，李华可一直念叨着想要看看秦朔到底有多不平凡来着。” “提到2队，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赵泽抿唇，“我昨天见到了十方副队。 他说他们队员对这段时间马不停蹄的到处执行任务有些幽怨，所以等我们1队的成员全部集合之后，2队就要正式提出休假申请了。” “什么？”林芝炸毛，“我这段时间也一直没闲着啊！他们怎么能——” “嘘……开始了。”严成指了指场地。 「玄鸟」和「天青色」的十个队员站成一个圆圈，将秦朔围在中间。 “动手？”慕白同尹蓉对视一眼。 “好。”尹蓉点头。 十个人眼神一凝，周身气势陡然攀升。 秦朔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镜子，徒手将镜子掰断。 一把通体布满菱形花纹的锋锐长剑凭空出现在空中。 “我靠！那是—— s级复苏古物：越王勾践剑？” 第40章 各显神通 慕白怪叫一声，“你要不要这么豪横？出手就是s级复苏古物？ 你就不怕它反噬你吗？那可是柄凶剑！” 秦朔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它的确是把不太听话的雄剑。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想办法让它听话了……” 秦朔挽起衣袖，将左臂的绷带缓缓拆开。 一半绑在右手上，一半绑在剑柄上。 “秦朔！我要杀了你！你还我原本的剑身！”越王勾践剑怒吼道。 秦朔左手双指夹住剑身，冷冷道：“再多嘴的话，我就把你现在这个剑身掰断。 然后再去江城把那把雌剑也掰断，让你们在阴间做一对双剑。还吵吗？” 越王勾践剑剑身嗡鸣不断，像是在无声地反抗。 “尹队，他现在的状态跟资料里——” “我知道。”尹蓉抬手，制止了楼炎的话头。 一缕微弱的风吹过秦朔的发丝。 秦朔双眸微眯，手中的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完整的圆。 祝晖轻飘飘地后退，但他却意外的发现剑刃划出的剑风远超他的预料。 用来掩护的环境被破坏，他的身影暴露在了秦朔眼前。 秦朔挥剑欲斩，身后却突然出现了破空声。 他回眸看去，见到了三个柯木。 “【分身】天赋？”秦朔低语。 三个柯木手里都拿着一把长刀，从不同角度砍向秦朔。 秦朔对左右两个身影视若无睹，只朝着正中间的柯木予以回击。 刀剑相交的刹那，左右两个柯木消失不见，只余真正的柯木。 柯木连退数步，眼中难掩震惊。 他练刀数年，虽不是力量型天赋，但也不会差的太远。 可是在和秦朔的交锋中，他的力量完全处于下风！ 虽然只用了一击就逼退柯木，但祝晖也早已再次【隐匿】。 场地上再次刮起风，不过这一次并非是因为祝晖【隐匿】靠近导致的。 慕白双手摊开在身体两侧，狂暴的风混合着雨，从他的周身席卷向秦朔。 祝晖的身影也再一次显露出来，秦朔不顾风雨地提剑杀去。 祝晖忍不住大叫道：“慕白！你丫故意的是吧？” 慕白无辜偏头，“我天赋就是【气象】，怎么能说是故意？” 在暴风雨的肆虐中，祝晖无法再成功【隐匿】身影，只能左躲右闪。 然而秦朔已然逼近到他的背后。 越王勾践剑森然落下。 秦朔眼前忽然恍惚了一下，温柔的嗓音在秦朔耳边回荡。 “你在干什么？你累了吗？累了的话，不如休息一下……” 龙头戒闪了一下，一缕漆黑的雾气从龙嘴中爆射而出，目标正是刚才发动了【催眠】的紫荆。 “小心！” 作为曾经被龙头戒强行打断过【牺牲】的尹蓉，她对龙头戒的印象很深，立刻做出了提醒。 但那雾气的速度实在是太快，紫荆根本躲闪不及。 她喉头涌上一股血腥味，踉跄了一下。 “怎么回事？”慕白皱眉问道：“伤的重吗？” 紫荆摇摇头，“还好……” “你先下去休息吧。” “好。”紫荆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秦朔手上的戒指，走下了训练场。 秦朔的意识重新恢复清明，再次追向祝晖。 祝晖有些欲哭无泪，“不是……你干嘛总盯着我一个人追啊？” “呵呵。”秦朔冷笑一声，手里的剑笔直刺向祝晖的后心。 然而在他出剑的同时，一把与越王勾践剑一模一样的剑从他前方刺来。 秦朔手腕一转，前刺的剑改为回挡。 两把越王勾践剑交锋，发出一声脆响。 “怎么又来了一把赝品！”越王勾践剑愤愤地喊道：“你个贱人到底要造几把赝品才肯罢休！” 秦朔“啧”了一声，垂眸看向越王勾践剑，“如果不是现在还用得上你，我真想把你直接折成两半。” 越王勾践剑恼怒，但又怕秦朔真的会把它折断，气的剑身不停抖动。 秦朔看着眼前和他长相一模一样，手里也提着越王勾践剑的男人，挑了挑眉。 秦朔环顾一圈，发现不见楼炎的面容，问道：“【复制】？” “不是，是【人镜】。”楼炎面容紧绷，提着剑的手微微发抖。 他曾多次使用【人镜】天赋进行作战。 每次将对方“照镜子”之后，他都能获得和对手完全相同的能力和样貌，相当于让对手自己和自己厮杀。 唯有今天，他仅“照”出了秦朔样貌。 至于越王勾践剑和秦朔本身的能力，他一点都没有“照”出来。 他的天赋对秦朔来说完全不起作用。 说白了，他现在就是一个空有秦朔样貌的普通人。 秦朔也发现了这一点，看向楼炎的表情微妙。 越王勾践剑同样感觉到赝品的劣质感，剑身吞吐着寒光。 秦朔抬步，身形一闪，快的人看不清他的动作。 楼炎感到后脑传来丝丝冷意，连忙回身格挡。 “铛——咔嚓——” 兵刃交接，楼炎手里的剑应声而断，而秦朔的攻势仍在继续。 “【天罚】！” 凌厉的雷光从侧后方劈向秦朔的手。 秦朔终止攻势，躲开了袭来的雷光。 罗册表情严肃，一手高悬于头顶之上。 一团深紫色的雷光在他掌中跳动。 数道雷光混杂着风雨攻向秦朔。 秦朔眸光轻转，在雷霆即将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伸手将楼炎抓到了身前。 罗册急忙收手，雷光于空中消散。 楼炎躲过一劫，脸色煞白。 在给秦朔当人肉盾牌的时候，楼炎清楚的感觉到秦朔的剑柄划过了他的喉咙。 若非今天只是自己人之间的比试，他此刻已经人头落地。 楼炎毫不犹豫地跳下了训练场。 秦朔的视线落在一直在给众人提供辅助的赤影身上。 赤影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一头野兽盯上，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秦朔冲向赤影，眼前却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尹蓉、祝晖和柯木拦在了前方。 秦朔冲尹蓉晃了晃手上的龙头戒，又冲柯木举了举手里的长剑。 尹蓉神色一僵，柯木咽了口唾沫。 秦朔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微笑。 鱼藏剑滑入掌中，被他凌空掷向非特殊时刻不能发动天赋的尹蓉。 祝晖身形如风，挡在尹蓉面前，替她拦下了鱼藏剑。 鱼藏剑并未出鞘，祝晖轻易的抓住了它。 然而看似无害的鱼藏剑在入手之后，丝丝缕缕的寒意透过剑鞘开始侵蚀着祝晖的意识。 不过短短一息，祝晖发现自己握剑的手已经失去了知觉。 祝晖脸色陡变，手腕一抖，将鱼藏剑又丢回给秦朔。 而秦朔此时已从三人的包围中冲出，站在了赤影身后。 他稳稳地抓住了被祝晖扔来的鱼藏剑，同时越王勾践剑轻轻搭在了赤影的脖子上。 第41章 完败 “我……我认输……”赤影喉结滚了滚，成了第三个下场的人。 双方的攻击混乱复杂，但时间才过了仅仅半分钟。 电光火石间，秦朔已然淘汰了三人。 而他并未停下，身影暴冲向尹蓉。 他的目标依然还是尹蓉，赤影似乎只是被他顺带解决的。 祝晖从侧方杀向秦朔。 秦朔将左手的鱼藏剑扔向，祝晖不得不暂时躲开，同时再次无语地把鱼藏剑扔回给秦朔。 “你这把短剑也是古董吧？你这样乱扔珍贵的古董是不是不太好啊？” 祝晖甩了甩发麻的手，有些头大。 作为古物派的人，他很珍惜每一件古董。 秦朔无所顾忌把鱼藏剑扔给他，可他不敢让剑掉地上，所以只能接住。 但他又无法一直拿着鱼藏剑，便只能扔回给秦朔。 然后秦朔就会再把鱼藏剑扔给他…… 真是好一个“恶性循环”啊…… 拖住祝晖之后，秦朔成功近身尹蓉。 双方交手之后，尹蓉才发现柯木和楼炎为何会那么快的落于下风。 因为就连她，仅凭肉身力量，也无法胜过秦朔。 剑尖虚虚划过尹蓉的脖颈，秦朔却并未追击，而是转移了目标。 尹蓉站在原地，半晌后叹了口气，走出场地。 她能看出来方才那一剑是秦朔有意收回，这才没有真的割破她的喉咙。 祝晖被秦朔逼得只能四处逃窜，可偏偏柯木每次的分身都能被秦朔一眼看破，也帮不上什么忙。 秦朔解决掉祝晖后，扭头杀向柯木。 柯木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脖子上一凉。 祝晖和柯木并肩走下场地，和之前同样出局的队友们聚在一起。 柯木摸了摸好像还冒着冷气的脖子，感慨道：“他真的很强，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一眼看穿我的分身的？” “我总感觉我们的天赋对他似乎——不起作用？”楼炎皱眉道。 “现在场上就剩下四个攻击类天赋的人了，不用刻意照顾我们的存在，他们应该能发挥的更好吧？”赤影眼神羡慕。 他的【复苏】是一个几乎不带任何攻击能力的天赋，所以他很羡慕那些能够真正和敌人厮杀的人。 “四个？没有吧。”祝晖幽幽道：“慕白那家伙的【气象】能有多少攻击力？我赌他第一个输。” “不是第一个，是第七个。”林芝一脸严肃地纠正道。 训练场上。 数道粗壮的雷霆从罗册掌心迸发而出，经过慕白的【气象】加成后，变得更具有攻击力，在场地上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痕迹。 同时，灰鸽双手各握一把短刃，时不时的变换方位。 银轩瞳孔爬上一抹血红色，看向秦朔的眼睛毫无波动，嘴唇微启，念道：“【天灾】。” 霎时间，地面开始剧烈晃动仿佛地震。 由慕白操控的狂风暴雨强了数倍不止，风如刀割，水如拳落。 “轰隆隆！” 众人眼前昏黑一片，雷声炸响，转瞬即逝的闪电成了全场唯一的亮光，俨然一派世界末日的景象。 “银轩的【天灾】没有完全释放吧？”祝晖问道：“而且灰鸽的【终结】天赋本来就不适合和自己人打架，他能用的应该只有近身战斗。 但如果仅靠近战，他肯定打不过秦朔。这样吧，我改一下，我赌灰鸽比慕白先淘汰。 啧……你们「天青色」的人真菜啊……”祝晖咂舌。 赤影十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你们「玄鸟」现在就剩一个人了，我们「天青色」还有三个人，到底谁是菜鸟？” 祝晖一噎，嘴硬道：“等慕白和灰鸽也被淘汰，你们就也只剩一个人了。” 紫荆对这种没什么营养的斗嘴毫无兴趣，一心扑在场上，“罗册的【天罚】应该也收敛了不少。 据我所知，他的【天罚】雷霆是直接从天上引雷，而且威力远比现在强悍。真想亲眼看看……” 林芝震惊，“你们想什么呢？这儿只是训练场，让两个纯破坏的s级天赋放开了打，那这方圆十公里怕是都要被他们弄成废墟。 你们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了，我们收拾烂摊子不得累的半死不活？” “嘿嘿，玩笑……开个玩笑。”紫荆吐舌。 “还剩四人，一个个打的话真是浪费时间……”秦朔眸中似有不耐，将手上的绷带又松了些许。 剑刃划破掌心，鲜红的血在秦朔身前汇聚成型。 罗册掌中雷光闪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犹豫一瞬，最终还是操纵着几十道雷霆轰向秦朔。 灰鸽紧随其后，手中短刃轻转，在空中斩出两道雪白的锋芒。 众多攻击叠加在一起，从四面八方攻向秦朔。 剧烈的轰鸣声伴随着飞扬的尘土彻底淹没了秦朔的身形。 场上和场下的人都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哒——哒——哒——” 尘土未散，脚步声响起。 “现在——该我了！” 秦朔眼眸猩红，左手握拳平举在身前，五指猛地张开。 戒指上的龙头微微扬起，一层黑色涟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水平扩散至全场，甚至涵盖了站在场地之外的林芝等人身上。 所有人顿时觉得呼吸一窒，身体沉重的好像背着一座山。 秦朔面无表情，张开的五指微微屈成爪状，一股无形的强大吸力从龙头戒发出，疯狂的吞噬着在场所有人的力量。 场地上的电闪雷鸣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徒留一地狼藉。 “靠！他这是什么鬼能力？我竟然感知不到我的天赋了？”慕白咬牙道。 罗册同样脸色难看，“有点像【镇压】和【剥夺】，但又带了【吞噬】。” 银轩面容发白，“不行！我力量流失的越来越快了！” “他怎么回事？为什么一脸享受的样子？难不成他练的是吸星大法？” 慕白狠狠拧眉，目光死死地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双眸的秦朔。 场外的众人虽然也有力量流失的感觉，但要比场地里的四个人好一点。 姬仙儿看见掉在秦朔脚边的绷带，灵光一闪，忙大声喊道：“绷带！快把那根绷带给他绑上！” 慕白听见了姬仙儿的喊声，一脸莫名，“什么玩意儿？绷带？” 灰鸽微微眯起眼睛，注意到了在地上微微飘动的淡红色绷带。 他咬了咬下唇，道：“我看到了！我去！” 灰鸽深吸一口气，放弃抵抗，顺着吸力迅速接近秦朔。 在距离秦朔不足一米的时候，灰鸽猛地弯腰下蹲，翻了个跟头，从地上捞起了绷带迅速缠在秦朔手腕上。 满场的吸力骤然停下。 秦朔茫然地睁开双眼，漆黑的瞳孔看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灰鸽，疑惑道： “发生什么事了？我输了？” 第42章 十三长老出世 “你没输，是我们输了……”灰鸽沉声道。 “刚才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慕白眼神怀疑，走向秦朔。 秦朔眸光闪了一下，“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了？” 慕白微微眯起眼睛，忽而笑道：“没什么，今天你赢了，很厉害。” 尹蓉的视线落在秦朔身上，最终什么也没说。 “今天大家都累了，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严成温和的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秦朔挡在身后。 “有件事要通知大家。”严松不知何时来到了训练场，嘴唇紧抿，“明天的行程暂时取消，各位需要先去总部一趟。 这次囚徒不止对四个全s天赋小队进行了突袭，就连还在筹备中的第五小队都没有放过。 「银鹿」的成员……死伤严重……” 气氛陡然降至冰点，林芝不敢相信地开口：“他们不是已经有十个预备队员了吗？为什么会——” “在打击「银鹿」的行动中，囚徒出动了四位长老。 至于为什么四个长老没有分开行动，而是死盯着「银鹿」，是因为他们抽签抽到了「银鹿」……” 严松深吸一口气，“这是一次严厉的教训，他们这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摆明了就是在告诉所有的参赛者： 囚徒的十三位长老，从来都不是传说…… 他们——出世了……” 尹蓉脸色无比难看，“「银鹿」这次折损了多少人？” “寻常参赛者暂且不提，单单是全s天赋小队预备队员就折损了七人，其中包括已经定下的预备队队长——夜灵。 据说这次囚徒原本计划将第五预备队全数剿灭，是夜灵发动了【牺牲】才拖延了足够的时间，保下了三名幸存队员，这才没有让第五预备队被团灭……” “她的牺牲……是有意义的……”尹蓉呢喃道。 “不！”林芝突然反驳道：“牺牲了就是牺牲了！虽然她这次保住了几个队友的性命，可她无法保住他们一辈子！ 我们不应该以牺牲自己、保全他人作为活着的意义。 我们应该想尽一切办法，从根源上彻底拔除‘囚徒’这个毒瘤！” 尹蓉深深的看了一眼林芝，垂下眼睑。 虽然众人所在的小队都未出现死亡情况，但「银鹿」的惨痛经历依然让他们感到心头好像压了一座大石，令人喘不过气。 这次囚徒仅仅四个长老出面，就险些全灭「银鹿」的全s天赋小队。 那么如果这些长老下次转移了目标，或者十三个长老全部出动，打击他们各自所在的小队，他们又能存活下来多少人？ “我们这些人其实早在入队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为人类牺牲的准备，不是吗？”严松露出一抹释然又略带悲伤的笑容。 “队长……”林芝欲言又止。 严松按住林芝的肩膀，止住她的话头，“回去以后好好休息，各位，明天见。” “明天见。” 尹蓉最先道别，带着「玄鸟」的四个人离开。 慕白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秦朔一眼，也带着「天青色」的四个人离开了。 严成冲严成点了点头，“你回去以后跟十方说一声，2队的休假申请暂时批不了了。” “好。” “你们几个也都回去吧。”严松摆了摆手，“秦朔你留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秦朔停下脚步。 林芝回头看了一眼后又默默收回目光，拉着身边的严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秦朔，有关囚徒十三长老的事情，你都知道多少？” “我只听姬仙儿说过一次。”秦朔沉吟道：“据说就连囚徒自己都不相信有十三位长老的存在。” “那只是低级囚徒的看法。”严松神色严肃，“经过这一次的事，总部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事？” “囚徒各集团的团长都是知道长老会真实存在的，并且他们都和其中的长老有所关联。 另外，他们的‘不死之身’，也来源于那十三个长老。” 秦朔眯了眯眼睛，“这么说来，如果这十三个长老都死了，他们的‘不死之身’也将会不攻而破？” “你的推论我们暂时无法验证，但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必须要知道。”严松眉头紧皱。 秦朔诧异挑眉，“您说。” “总部总司令收到消息，在「囚徒」长老会的十三位长老中，有一个姓‘秦’！” “什么？”秦朔愣在原地。 严松看着秦朔呆怔的眼神，安抚道：“别担心，总司令目前已经把这个消息压下了，你暂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高代表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知的这个消息，他为了告诉你这个消息，可是冒了相当大的风险。 这件事你自己清楚就好，切莫告诉旁人。 至于我，你大可放心。我这次之所以会和你们一同前去总部，就是为了让主系统消除这段记忆。” 秦朔喉结滚了滚，最后只生涩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回去吧，自己万事小心些。” “好……” “诶你等等！”严松忽的喊道。 秦朔回眸。 严松指了指他手里的越王勾践剑，目光复杂，“你这剑……” 秦朔这才意识到手里还有把剑。 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越王勾践剑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像它。 秦朔弹了弹越王勾践剑的剑身，“在吗？说句话。” 剑沉默无声。 秦朔扬眉，“再不说话就把你掰断了扔河里。” 剑依然安静。 秦朔微微眯起眼睛，指腹轻轻捏住剑身。 以他如今的力量，只需稍稍一用力，就能将剑刃掰成两半。 然而越王勾践剑还是毫无动静。 “它的意识……被你剥夺了？”严松迟疑的问道。 “应该只是沉睡了。” 秦朔思索了一会儿，在手上划了一道伤口。 血液滴落，凝聚成圆镜。 秦朔透过镜面看向镜内空间，顿时一愣。 只见镜内空间里也静静地悬浮着一把越王勾践剑…… 秦朔回想起先前取出越王勾践剑的时候，它嘴里不停的骂着什么“赝品”“还它真正剑身”什么的。 此时想来，究竟哪把剑才是真正的古董越王勾践剑，简直一目了然。 秦朔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手臂穿过镜面，将镜内空间里的越王勾践剑取了出来。 严松看见秦朔又拿出来一把越王勾践剑，眼睛猛地瞪大，不可置信道： “你……你怎么两把越王勾践剑？ 你把江城博物馆的那把雌剑也偷偷带回来了？” 第43章 说谎 秦朔将后取出的越王勾践剑递到严松面前，淡淡道：“这把是真古董，我用的那把是镜子照出来的复制品。 另外，它的意识被我转移到复制品上了，所以现在这把剑应该算不上复苏古物了。” 严松伸手欲接，但中途又收回了手，“既然是没了自主意识的真古董，那你还是直接交到总部那边专门负责文物的部门吧。” 秦朔点点头，“好。”，将越王勾践剑的真身又放回了镜内空间。 严松看着秦朔的背影若有所思，“居然能够将复苏古董的意识转移到镜子制造的复刻品上么……‘照妖镜中’是这意思？” 秦朔头也不回地走出地下训练场，直到顺利返回了他的宿舍，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说谎了。 发动龙头戒之后的事情他不仅没有忘记，甚至还想起了一些尘封的记忆。 只是那些记忆像是ppt一样飞速闪动，他唯有靠着源源不断的吸取外界力量才能勉强维持着画面持续存在。 在他看清楚的零星几页记忆中，有段羽，也有囚徒。 被灰鸽从记忆里唤醒前的最后一秒，秦朔听见有人喊他： “十三……” “我到底是谁……”秦朔痛苦的闭上双眸，脑筋抽疼。 莹白色雾气渐渐从戒指的龙嘴中溢出，柔和地安抚着秦朔的神经，也源源不断地修复着他掌心的伤口。 秦朔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睡了一个还算安稳的觉。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秦朔，你醒了吗？”林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秦朔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嗓音有些沙哑，“怎么了？” “叫你吃饭……”林芝顿了顿，“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居然还没醒啊？你早饭就没跟大家一起吃，午饭不能再睡过去了。 总部派来的飞机大概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到了，你快点收拾哦。” 秦朔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捞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十二点三十分？”秦朔愣住，“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他的生物钟一向是很准的。 不论前一天熬夜熬到几点，他第二天都会八点钟准时醒过来，只是中午可能会需要补个觉。 但今天，他居然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秦朔腾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忽然发现撑着床榻的手掌一点都不疼。 他低头一看，发现手上的数道伤口均已经全部愈合，而且绷带的颜色又加深了些。 秦朔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起双眸紧闭的龙头戒。 之前的几次受伤中，他伤口的愈合速度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现在他的伤口竟然一晚上痊愈，连痂都没有，这显然要归功于昨日疯狂吸收了力量的龙头戒。 “这枚戒指竟能将其他人的力量化为己用？” 秦朔眸光微闪，依旧将绷带缠在了手上，假装手上的伤口还没有恢复。 秦朔快速收拾了一下行李，来到餐厅。 圆形的餐桌周围整整齐齐地坐着十四个人。 每个人都正襟危坐，显然是在等他。 秦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没事没事。”慕白随意摆摆手，眼睛发光地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林芝，你们的人都到齐了，这回可以吃饭了吧？” “吃吧吃吧。”林芝没好气儿道：“好像我们古物复苏局没给你饭吃一样……” 餐桌上，秦朔看着碗里如小山一样高高垒起的饭陷入了沉思。 “我吃不了这么多……” “你可能不知道日不落国的东西有多难吃。” 慕白扒了一大口米饭，又塞了一口红烧肉，“在国内不多吃点好吃的，好好满足一下口腹之欲，等你到了国外，三天都不想吃一口饭。” 秦朔疑惑道：“有吗？我当初去日不落国的时候，一日三餐的味道都很不错啊。” “你开玩笑呢吧……”慕白口齿不清地说道。 “他肯定在开玩笑。”祝晖舀了几勺金汤鱼的汤浇到米饭里，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口。 就连尹蓉也赞同的点头，“那边的饭的确很难以下咽……” 秦朔抿唇道：“你们在国外的时候都是去哪儿吃饭？” “我一般去蹭大学的食堂，有时候还是能吃饱的。”灰鸽歪了歪脑袋。 “我去餐馆，每次都像是从垃圾堆里捡东西吃，所以我一天只吃一顿饭。”柯木接道。 “我在国外只吃快餐店的汉堡和炸鸡，然后时间一长就开始上火……”银轩轻咳一声。 “我炸鸡都吃吐了，所以我会自己做饭。”紫荆幽幽道。 “就你那做饭水平……还不如买个泡面吃……”赤影嘀嘀咕咕。 “其实有些菜还是能吃的，我每次去就只吃那几种。撑过那几天，回来以后再吃些好的犒劳自己。”楼炎发表心得。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秦朔抿了抿唇，道：“我记得你们不是都很有钱吗？为什么不雇几个大厨专门做饭？” 空气突然安静。 慕白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打了个饱嗝儿，目光从秦朔转移到林芝身上。 “你是不是还有些事情没告诉他？用高薪把他骗过来给你们打工？” 林芝俏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跟我们不一样……” 慕白心头一凉，“你什么意思？” “就……这么说吧。”林芝叹了一声，“他的佣金完全由他自己支配，不用上贡的。” “什么？！他不上贡？”祝晖瞪大了眼睛，“他至少是s级天赋吧？这事儿你们「古物复苏局」的【青铜神树】能答应？” “这本来就是【青铜神树】在得知秦朔加入以后，主动告诉负责人的。”林芝眼神羡慕。 “我靠啊！”祝晖义愤填膺，“为什么我们「玄鸟」的【太阳神鸟】就没有这么善良？” 慕白仰天长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古物比古物，也气死人啊……” 秦朔感受到周围人投来满是艳羡的目光，默默吃了一口白米饭。 “你们「天青色」的【极品青花九龙缸】对你们已经够好了好吧？”柯木惆怅道： “我们「玄鸟」的【太阳神鸟】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风，疯狂囤积黄金…… 我好不容易存下的那点儿家底都要给它掏空了……” 第44章 上贡、图腾 秦朔听的有些云里雾里，正欲开口询问，姬仙儿就主动解释道： “参赛者的势力有很多，但是不论强大还是弱小，这些势力的产生都离不开复苏古物。 每一个势力之所以能够成功组建并得到总部认可，都是因为该势力的开创者和某一件复苏古物达成了合作。 复苏古物愿意在收容副本中庇佑该势力的参赛者，但该势力的参赛者也要为复苏古物提供它们所需的能量。 参赛者的天赋等级越高，代表参赛者在进行复苏古物的收容任务中能起到的作用越强。 因此，这种参赛者也会更容易遭到被收容古物的针对性打击。 这时候，来自合作复苏古物的庇佑就显得尤为重要。 如果庇护你的复苏古物实力足够强大，那么被收容古物便不敢轻易动你，甚至有可能会躲着你，免得被你身后的复苏古物盯上，成为更强者的养料。 只是想要庇护高等级的参赛者，复苏古物也需要消耗很多能量。 所以我们完成任务所获得的佣金，大部分都用来给它们补充能量了。 我们参赛者将这种情况统称为‘上贡’，将庇佑了参赛者的复苏古物称为‘图腾’。” “原来如此。”秦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它们要怎么补充能量？” “玉！ 这世间的每一块玉中都蕴含着它们所需要的能量。 品质越好、能量越精纯的玉，它们越喜欢。 至于像【太阳神鸟】这种要黄金的……倒是极其少见……”姬仙儿的表情也有些好奇。 “那【青铜神树】呢？它也是靠玉来补充能量吗？”秦朔问道。 姬仙儿摇摇头，“要说奇怪，其实我觉得咱们的【青铜神树】才是最奇怪的。 因为据说它自从答应庇佑古物复苏局的参赛者以来，还从未主动开口要我们‘上贡’。 但是我们毕竟得到了它的保护，所以也会按照圈子里同级别的参赛者标准进行‘上贡’。 另外，【青铜神树】虽没有主动要过，却也从没有拒绝过我们的‘上贡’。 久而久之的，大家也就都习惯了。” 秦朔回想起青铜立人像曾说过的话，心中一动。 “【青铜神树】现在在哪儿？” “巴蜀汉州三星堆博物馆。” “你们每次都会把用来‘上贡’的玉带去三星堆博物馆吗？” “那样有点太显眼了，我们都是在它单独开辟出的一个副本空间里进行‘上贡’的。 喏，这个徽章就是连通空间的钥匙。” 姬仙儿说着，将一个正面雕刻着青铜神树形象的古铜色徽章递到秦朔面前。 “你的徽章已经在总部那边进行审核了，这次过去应该就能拿到手。” “谢谢。”秦朔礼貌地道谢。 “不用客气。”姬仙儿甜甜一笑。 “都吃好了吗？”严松看了眼手机，放下碗筷说道：“总部的飞机已经到了，准备出发吧。” 十五道身影在庭院中集合，等待着进行身份核实。 “姓名？” “秦朔。” “天赋等级？” “……ss级。”秦朔顿了顿，最终如实回答道。 像这种信息，只要有点权限，就能从主系统的注册中查到。 如果撒谎，反而容易得不偿失。 负责核查的人听见秦朔的话后愣了一下，旋即打量了秦朔两眼，“伸手。” 秦朔顺从地伸手。 “……你缠着绷带让我怎么核对掌纹？把绷带解开。” 秦朔眉心微微一皱。 如果解开绷带，不仅会暴露出伤口已经愈合的事，还会暴露出他在有意隐藏这件事。 秦朔不能确定一个能够通过吞噬己方队友力量增强自身的人，会被如何看待。 “可以用别的方式进行核对吗？” “不能。” 秦朔薄唇微抿，还是没有动作。 “你为何不愿意解开绷带？你在隐藏什么？”核查者眯起了眼眸，手悄悄伸向身后，试图握枪。 “这位朋友，我可以为他进行担保。”严松意识到氛围不对，站出来调解道。 核查者见到严松，神情稍稍放松了些。 “原来是严队啊……你要为这个人作保？” “对。” “按照规定，至少有五个s级参赛者作保，他才能免去掌纹的核查。严队你虽然是队长级别的人，可是也只能算是一个s级参赛者。” “那再加上我们呢？” 林芝向前迈出一步，身后站着姬仙儿和韩运。 核查者数了数，“还差一个人。” “那再加上我吧。”尹蓉微微一笑，“我也愿意给他作保。” 核查者一惊，看向秦朔的眼神里顿时充满了敬畏和探究。 龙国目前只有4个全s天赋小队，可是今天竟然有两个小队队长愿意给这个叫秦朔的年轻人作保。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ss级天赋虽然极其罕见，但在主系统的注册历史上并非从未出现过。 在最开始的时候，ss级天赋的参赛者的确是人人羡慕的香饽饽。 可随着他们相继英年早逝，参赛者们才渐渐意识到：天赋一旦过于强大，就会出现物极必反的局面。 ss级天赋的参赛者如果想要顺利成长，就需要更多的人为之拼尽全力或者付出生命。 甚至连强大的“图腾”也无法庇佑他们度过劫难。 那些拥有顶级天赋的参赛者就像是已经被人写好了命运轨迹，注定要当转瞬即逝的昙花。 在绽放的时刻极尽华美，在凋零的时刻极尽凄凉。 核查者对于天才的早逝有些唏嘘，忍不住揣摩起秦朔的未来。 他记录下五个愿意作保的参赛者姓名后，放秦朔登机。 秦朔松了口气，随便挑了一个角落坐下，手指摩挲着温热的绷带。 韩运依然坐在了他的身侧，姬仙儿也仍旧坐在他身后一排的座位。 林芝走进机舱，看见韩运雷打不动地坐在秦朔身侧，眼皮跳了一下，走到了靠后的位置。 慕白见到秦朔身侧已经坐了韩运，就想和韩运换个位置。 但是无论他怎么说，韩运就是不吭声，到最后甚至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 慕白：“……” “不是……”慕白嘴角微抽，“不就是间接让你暴露了一杯倒的酒量吗？ 要不要这么记仇啊？不然我给你颗进口巧克力赔罪？ 这可是我仅剩的存货了，我自己都还舍不得吃呢……” 韩运：“……” 第45章 桃花 正午的阳光透过狭小的窗口照在人脸上，带来丝丝暖意。 秦朔斜靠在座椅上，口袋里的手轻轻抚摸着一枚发夹，目光仿佛能穿透虚无的空间，最终落在一个娇小可爱的身影上。 “玉珑……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秦朔微不可闻地呢喃道。 韩运眉眼微动，不着痕迹地看了秦朔一眼。 飞机顺利降落在总部大楼前，门口站了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 秦朔见到男人，眉梢轻轻一挑。 男人满面笑容地迎接众人，自我介绍道：“各位来自龙国的参赛者，你们好，我是日不落国派来接待各位的使者。 待到各位参加完英魂祭奠仪式，我将会带领各位前往日不落国。 大家叫我潘明就好。” 潘明说着，目光在十四个人里一一扫过。 在见到秦朔时，他面上的笑容越发浓郁，快步迎了上来。 “秦少，您来了。” 秦朔淡淡的看了潘明一眼，“秦氏已经破产，我也不是什么秦少。” 潘明哈哈一笑，“秦少这说的是哪里话？虽然秦氏已经没了，但您摇身一变，居然又成了ss级天赋的参赛者。 岳小姐若是知道了，定会欣喜万分。” “岳颖？”秦朔一怔，“她最近还好吗？” “自从秦氏宣告破产之后，岳小姐就一直在努力寻找那些被盗的文物，只可惜一直都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她费心了，替我多谢她。” “秦少……您……”潘明斟酌着开口，“您到日不落之后，不去见岳小姐一面吗？ 我听说岳小姐已经接连拒绝三次和日不落本地商业巨头的联姻了，她——” “不去。”秦朔神色淡淡，仿佛是在说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 “……那好吧。” 潘明见秦朔面无表情，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重新看向作为领队的严松说道：“我在接待室等候各位归来。” 严松点点头，迈步走入总部大楼。 众人走出去一段距离，慕白凑到秦朔身边笑嘻嘻道：“岳颖是谁？你在国外还有情人啊？” “什么情人？”林芝一拍慕白的肩膀，“那叫‘桃花’！秦朔可是说过他没谈女朋友的。” “行吧行吧，那就叫‘桃花’。”慕白搓了搓手道：“长得是不是特漂亮？你们怎么认识的？” 紫荆在慕白耳后幽幽道：“黄英姐……” 慕白一个激灵，扭头瞪了紫荆一眼。 秦朔扫了一眼全在竖着耳朵偷听的众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确实长得很好看，我和她是在一场赌石交易中认识的。” “赌石交易？那是什么东西？”赤影好奇道。 “就是一些有钱人无聊的时候拿来打发时间的游戏。” “你以前经常玩吗？”尹蓉问道。 “……还行吧。”秦朔揉揉眉心，指着前方高大的门扉说道：“到礼堂了。” 众人脸上的八卦之色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门扉缓缓打开，礼堂中已经坐了不少人。 坐在第一排的几个人在见到严松等人后均微微点头示意。 秦朔原想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但严松一把将他拉到了第一排，按在了代表着【古物复苏局】的位子上。 严松紧挨着秦朔身侧坐下，朝秦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儿才是你应该坐的位置。” 秦朔看了看同排的几个人均佩戴着刻有不同图腾的徽章，且明显是领头人物的模样，低声问道： “这一排坐的应该都是每个势力的代表人物吧？我现在连「古物复苏局」的徽章都没有，坐在这种位置……是不是不太合适？” 严松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秦朔不解的挑眉，忽然有一道阴影挡住了他面前的光。 “这是你的徽章，戴好它，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高同将一枚通体纯黑，雕刻着【青铜神树】的徽章递到秦朔面前。 秦朔指尖触碰到徽章的瞬间，徽章上雕刻的【青铜神树】突然闪烁着微光。 一道声音毫无预兆地在秦朔心中响起。 “秦朔……我已经知道你失忆的事情了。 虽然我不知道【青铜立人像】那家伙都跟你说了些，但你最好快些过来见我。 如果你没来，我会让八只神鸟出去寻你。” 高同见到秦朔手里的徽章散发着微光，有些诧异道“它呼唤你了？” “……嗯。”秦朔应了一声，将徽章别在领口。 “它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一些废话而已，勉强能算是威胁吧。”秦朔面无表情地说道。 高同嘴角微抽，“这话在整个古物复苏局里，估计也就只有你敢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 秦朔手指轻轻拂过龙头戒，视线落在大屏上的几个人名上。 【第五全s天赋小队名誉队长——夜灵】 【第五全s天赋小队名誉队员——元清、魏谦、苍兰、项丁、卞门、宣刁】 七个名字整齐的排列在一起，礼堂中肃穆无声。 “全体起立！” “默哀！” 偌大的礼堂中，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甚相同。 有的同情，有的惋惜，有的痛恨，有的感慨…… 秦朔只静静的看着那七个名字。 一群优秀的，他不认识的人死了。 他替这些人觉得可惜。 不论是谁，年轻而鲜活的生命逝去，秦朔都会觉得可惜。 他听见身后林芝的呼吸变得急促，注意到身侧高同和严松的眼神变得落寞和孤寂。 秦朔深深地意识到自己身上存在的割裂感。 明明在得知特警队队长女儿死在异国他乡时，他是那么的愤怒和不平，甚至承诺会帮他报仇。 可如今，他面对同僚的英勇牺牲，居然无法再次感同身受，好似成了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秦朔有些迷茫。 究竟是什么让他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秦朔又开始头疼起来。 他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是正直无畏的好人？ 还是冷漠无情的坏人？ “默哀结束，请各位参赛者尽早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以免发生意外。” “秦朔，走了。秦朔？” “嗯？”秦朔回过神来，“结束了？” “是啊……”严松问道：“你怎么了？ 怎么看起来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第46章 自己留给自己的责任 秦朔沉默片刻，轻声问道：“严队，到底什么样的人算好人？什么样的人算坏人？” 严松愣了一下，“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秦朔笑笑，“就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在我看来，好人和坏人其实无法被区分成水火不容的两个阵容。”严松想了想，接着说道： “或许有些人看起来像个坏人，做的事情也像坏事，但谁也不知道，他做出那些事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也有的人看似在做善事，当好人，但背地里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烂泥恶棍。 判断一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这种事情，旁人谁又能说得准呢？ 只要你自己认为做的事情是正确的，那就不必管旁人的看法，尽管放手去做就是，结果自会说明一切的。” 严松说完，拍了拍秦朔的肩膀。 秦朔眸光一震，“论心不论迹么……” “秦朔。”走在前方的高同忽然回头，看向被秦朔别在领口的徽章，“你的徽章，不是普通的徽章。” “什么意思？” “玄色徽章，在古物复苏局中总共只有三枚。”高同指了指自己领口的徽章，“一枚在我身上，一枚在复苏派代表——饶峰身上。 最后一枚，就在你身上。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是某种责任吗？”秦朔微微皱起眉头。 “是。”高同点头。 得到准确的答复后，秦朔眉头皱的更狠了。 “我可以拒绝这份责任吗？我觉得我担负不了这么沉重的担子，你们有点过于看重我了。”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这份责任，是你在很多年前留给你自己的……” 秦朔愣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我……留给我自己？” 高同微笑道：“如果想要知道为什么的话，那就努力完成这次‘遗失的兽首’吧。 等你将所有的队员平安带回来，总部自然会给你一个查询‘真相’的机会的。” 秦朔眯了眯眼睛，“总部是在拿这件事要挟我？” “不是要挟，只是给你一个能看得见的奖励，激励你努力完成任务罢了。 潘明应该已经等急了，你们快去吧。”高同说道。 秦朔不发一言地走向招待室。 严松抿了抿唇，“高代表，总司令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 “嘘——”高同伸出一根手指立在嘴前，“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对于总司令的指令，你我只需要遵守就好，不必揣摩太深。” “……是。” 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潘明见到秦朔之后，眼神有些躲闪。 秦朔眸中闪过一道厉色，冷声道：“你干什么了？” “没！没什么！”潘明一惊，连忙摆手，转移话题道：“人都已经到齐了吧？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潘明一面说着，一面逃也似的远离秦朔。 秦朔见状，眉头紧皱。 他已经猜到潘明究竟在隐瞒什么了。 “林芝姐。”秦朔伸手拦住了正准备进飞机的林芝。 “怎么了？” 林芝停下脚步，注意到机舱里的潘明时不时地看向这里。 “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你说。” 秦朔同样注意到了潘明的目光，冷冷地看了潘明一眼。 潘明顿时缩回了脑袋，不敢再偷看。 秦朔摊开手心，露出先前给林芝看过的小青铜立人像。 “这是你那个空间道具？”林芝神色诧异，“你拿它出来干什么？”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林芝眼珠子转了转，联想到潘明说过的话和他做贼心虚的模样，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想躲着那个叫——岳颖的女孩子是吗？” “……算是吧。”秦朔说道：“到时候我会进入到道具里面的空间，而你带着道具离开机场，帮我脱离她的视野。”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林芝爽快开口。 “谢谢。”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秦朔和林芝一前一后的走进机舱。 潘明的视线在二人背影上来回扫过，似乎有些不安。 秦朔走到最后一排最里面的位置坐下。 林芝紧跟着坐在秦朔外侧，还顺势冲韩运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韩运：“……” 慕白饶有兴致地看着林芝和韩运的互动，拉住身边刚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祝晖开始发表看法。 飞机逐渐攀升，待到飞机平稳之后，潘明双手端着盘子，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各位，此番路途遥远，我特意准备了些吃食，还望各位不要嫌弃。” “嫌不嫌弃的，那得吃过以后才知道。”慕白第一个伸出手。 被强行打断睡眠的祝晖白了慕白一眼，“瞧你那样儿？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有酒吗？”赤影眨眨眼睛。 潘明忙道：“有的有的！” 潘明细致体贴的服务了一圈，最后才轮到秦朔。 然而还不待他开口，秦朔就率先说道：“你把我要去日不落的消息告诉她了？” 潘明脸上流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秦少，你……” “你的如意算盘今日怕是要落空了，因为我根本不会从这架飞机里走出去。” 潘明一愣，打着哈哈说道：“您真是说笑了，您不从这架飞机里走出去，难道还要飞出去吗？” 秦朔眸光冰冷，“潘明，我看你真的是翅膀硬了。 你以为你背叛秦氏，投奔韦氏的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吗？ 我没有戳穿你，只是懒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但如果让岳颖知道你曾经做过的事……”秦朔眸中浮现出一抹戏谑，“你不妨猜猜看她会怎么做？” 潘明神色骤变，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说道：“你竟然知道？” 秦朔冷笑一声，“很意外吗？ 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你们所有人在私底下做的那些勾当，我都知道。 你会如何？” 潘明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如遭雷击，“既然你全都知道，又为何会放任我们掏空秦氏，让秦氏破产？” 秦朔眼睑微垂，嗓音冷淡，“这跟你没关系。 你只需要知道，你之所以还好好的活着，是因为我放了你一马。 但你倘若再敢在背后搅弄是非，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听明白了吗？” 第47章 自闭症少女 “明……明白了。”潘明战战兢兢地说道。 “明白了就滚。”秦朔睨了潘明一眼。 潘明眼神惊恐地回到了座位，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秦朔……”林芝欲言又止。 “嗯？” “你家公司的破产……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朔眸子微动，淡淡道：“本来也就是莫名其妙得到的，没了就没了。” 林芝一呆，“莫名其妙得到的？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秦氏企业是有人送给我的，不是我自己打拼得来的。”秦朔神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还有这种好事？”慕白满眼艳羡，“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种好事儿？” “那你能适应这种改变吗？”紫荆偏过头，目露好奇。 “为什么不能适应？富的活是活，穷的活难道就不是活了？” “人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尹蓉眼神欣赏，“你能有这种心态，实属难得。” 时间转瞬即逝，日不落国际机场近在咫尺。 机舱昏暗的灯光骤然明亮，秦朔的位置上空空荡荡。 韩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见到空着的座位，他的瞳孔一缩，当即就想站起来。 见到韩运的动作，林芝立刻晃了晃手里金灿灿的青铜立人像。 韩运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的转了回去。 慕白和尹蓉也注意到秦朔不见了踪影。 他们对视一眼，便继续装出一副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飞机落地滑行，缓缓停下。 潘明最先站起来。 他脸上挂着略显僵硬的笑容，显然是还未从秦朔的威胁中走出来。 “各位，日不落国际机场已经到了，请各位随我来。” 潘明一眼望去，没有见到秦朔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突然回想到自己之前开玩笑的话，脸色顿时一白。 潘明脚步匆匆地走出机舱。 林芝挑眉一笑，将小青铜立人像装进了上衣口袋里。 “副队，秦朔不见了！” 灰鸽也注意到少了个人，而且还是他们一行人需要重点保护的人，有些担忧。 慕白无所谓地摆摆手，“他们自己人都还没着急呢，你急什么？” 十三个人拎着各自的行李，走到出口处，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平日里站满了人的接机出口处此时只有一个身着白色礼裙的少女。 在她的周围，几十个保镖正神情警惕地保护着她。 少女见到有人出来，娇美的容颜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容。 她两手拎着裙子，踩着锋利的羊皮小高跟快步走向众人，身姿像极了一只高贵的天鹅。 岳颖贝齿轻咬下唇，目光在十三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她没有见到想要找的人，于是又朝机场里看去。 “岳小姐。”潘明弯腰鞠躬，态度恭敬。 岳颖看了潘明一眼，敷衍地点点头，依旧满眼希冀的看着机场内。 林芝顿了顿，决定打破少女美好的幻想。 “你就是岳颖吗？” 岳颖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主动跟她搭话。 她眨了眨眼睛，打量了林芝两眼，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开口说话。 “他说他不见你。” 岳颖眼中闪过一抹受伤，旋即又摇了摇头，依旧固执地等在原地。 林芝眉头微皱，“你在这里等着只是浪费时间，还是快些回去吧。” 岳颖依然摇头，默不作声地站着。 潘明见情况不对，凑到林芝身边轻声道：“岳小姐从小患有自闭症，除了岳董事长和秦少以外，她从不和其他人说话。” “什么？” “据说是和她母亲的死有关，至于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潘明说道。 林芝眼神有些复杂，嗓音变得轻柔，“岳小姐，感情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 岳颖听见林芝的话，抿着唇看向她，一双琥珀色的眼瞳中满是困惑。 林芝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我非常理解您对秦朔的依赖，但——” 林芝话音未落，她口袋里的青铜立人像突然闪了一下，随即轰然碎裂。 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踉跄着出现在大家眼前。 “秦朔？！”林芝一愣，震惊道：“你不是去平行空间里待着了吗？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秦朔咳出一口血，呼吸急促道：“我被人盯上了！他们在那个空间里布置了陷阱，专门等着我自投罗网……” 慕白神情严肃道：“是什么人埋伏你？他们为什么能进入你的道具空间？” 秦朔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们似乎也有追踪类的能力，我担心他们会找到这儿来，所以只能把道具给毁掉。” “他们愿意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在一个根本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去的地方布下天罗地网，足以说明他们要杀你的决心。 就算你毁掉了那个道具，也绝对甩不掉他们。 看来我们这次在日不落的行动十有八九会受到影响。”慕白双眸微眯。 “难道总部早就猜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才会单独下达一道暗令吗？”尹蓉喃喃自语道。 岳颖刚一见到秦朔时眼神欣喜，可在注意到他受伤时顿时变了脸色，连忙扶住秦朔。 她看了看秦朔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红唇轻启，一字一顿道：“我……家……” 秦朔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好，去你家。” 岳颖纯白的礼裙上沾染了鲜红的血渍，但她恍若未觉，只手忙脚乱的扶着秦朔坐到车里。 潘明试探着开口，“岳小姐，您之前答应我的事……” 岳颖点点头。 潘明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多谢岳小姐！” 林芝紧跟在秦朔身后，也想要上车。 岳颖呆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让林芝这个看起来像是情敌的女人跟秦朔坐在一起。 “我有男朋友！我和秦朔是同事，另外还负责保护他的安全！”林芝语速惊人。 岳颖抿抿唇，松开了挡住车门的手。 林芝顺利钻进了车里。 岳颖正准备关门，商务车的副驾驶座门也被拉开，坐了一个人。 慕白露出一抹笑容，“我也是负责保护他人身安全的人。 而且我是男人，我对秦朔不存在那方面的兴趣，岳小姐大可放心。” 秦朔：“……” 第48章 与众不同的【青铜神树】 司机看了眼后座上的岳颖，见她没有反对，便也默许了慕白的不请自来。 纯黑色的商务车扬尘远去，余下的十一个参赛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脸莫名。 还是姬仙儿最先反应过来，问道：“我和韩运打算跟着那位岳小姐，不知道各位是怎么想的？” 祝晖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尹蓉。 尹蓉说道：“我们「玄鸟」也去。” 紫荆紧接着开口，“慕副队都已经上人家的车了，所以我们肯定也是要过去的。” 众人意见统一，姬仙儿转头对潘明说道：“有劳潘先生送我们这些人去岳小姐家了。” 潘明犹豫片刻，最终答应道：“送你们过去可以，但是岳董事长可能不会让你们进门。” “没事，潘先生只需要送我们到地方，至于能否进去，我们会自己想办法。”姬仙儿微微一笑道。 潘明打了个电话，两辆七座商务车很快停在了机场门外。 “各位，请吧。” “多谢。”姬仙儿礼貌道谢，最先坐进了车里。 韩运始终眼神不善地盯着潘明，直看的潘明后背发毛。 “韩运，还不上车？”车里的姬仙儿喊了一声。 韩运这才收回视线，默不作声地进了车里。 尹蓉等人则对潘明客气而又疏离，规矩的让人挑不出错来。 潘明目送车辆远去，再次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我是潘明。” “您要找的人已经抵达日不落国，随行者十三人，目的地是……” 车里，韩运眉头紧皱，目光似有不悦。 姬仙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看潘明不爽，但既然秦朔自己都没有动他，你就应该顺从秦朔的意思。” 韩运垂下眼睑，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个岳颖靠得住吗？”同车的祝晖问道。 姬仙儿思索一番，轻声道：“我相信秦朔的判断。既然他觉得岳颖可信，那我就愿意信她一回。” 祝晖咂了咂舌，忍不住道：“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们「古物复苏局」的人就像是被秦朔下了蛊一样。 你们总共才认识多久？怎么不论他干什么，你们都无条件相信？” 姬仙儿沉默不语。 就在祝晖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姬仙儿忽然又道：“你知道「古物复苏局」的‘图腾’吧。” “知道。” “那你知道它为什么会选择庇佑「古物复苏局」吗？” “为什么？” “……据我推测，是因为秦朔。” “开什么玩笑？”祝晖先是一愣，调侃道：“就算你想表示秦朔的重要性，也不必编这样的话出来。 【青铜神树】至少护佑了你们数百年时间，秦朔难道是个百年老妖怪？” “他是不是百年老妖怪我不知道”姬仙儿轻笑一声，“但他的身份绝不简单！” 姬仙儿看了一眼身侧的韩运，见他眼神平静，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甚至有理由怀疑，【青铜神树】是因为和秦朔达成了某种合作，所以才会庇佑「古物复苏局」。 否则要怎么解释它从未要求我们‘上贡’这件事？”姬仙儿沉吟道。 “噗——”祝晖嘴角微抽，“你是在凡尔赛吗？ 我们手里有钱的时候都巴不得多快活一会儿，你们倒是上赶着‘上贡’……” “这不是上赶着，这是非常特别的情况。” 姬仙儿美眸微眯，“为什么所有的‘图腾’都在遵守的规则，【青铜神树】却不遵守？ 且不说它作为顶尖的s级复苏古物之一，每日消耗的能量本身就已经难以计算。 再加上它还要庇佑「古物复苏局」中数量庞大的参赛者，能量的消耗只会是天文数字。 在所有‘图腾’都要求参赛者‘上贡’的情况下，它不可能不需要补充能量，然而它却始终没有主动开口。 这说明就算我们不进行‘上贡’，它也有足够的能量支撑它进行消耗。 那么它的能量到底是从哪里来？” 姬仙儿顿了顿，声音听起来有些困惑： “目前已知的能量获取方式：一是玉，二是黄金。 但我仔细核查过，近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大量黄金或者玉石丢失的现象。 这代表它根本不是通过这两个方式补充能量。 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复苏古物，真的会对一个初次加入它所庇护的势力的参赛者这么特别吗？ 特别到不止主动免去了他的麻烦， 还给了他能号令所有「古物复苏局」参赛者的最高等级玄色徽章？ 虽然证据还不够充足，但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确定它和秦朔一定早就认识。 只是秦朔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姬仙儿的表情有些复杂。 祝晖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而且乍一听起来也有些道理。 但如果仔细想想的话，我觉得还是有点儿天马行空了。 或许【青铜神树】对他特别只是因为觉得他的ss级天赋很特别很厉害呢？毕竟他一个人打我们十个人都能不落下风…… 又或者【青铜神树】只是单纯觉得他合眼缘，对他很有好感呢？ 你也知道，这些‘图腾’答应庇佑参赛者并不是无条件的义务劳动，它们索要的绝对远超它们付出的。 如果非要给出一个理由，也许【青铜神树】对秦朔特殊是因为……它觉得秦朔能带给它更重要的东西？ 因为那东西对它来说，甚至比整个「古物复苏局」还要重要……” 祝晖话音刚落，他自己也愣住了。 “不是……他……真有这么玄乎？”祝晖懵逼道：“我怎么感觉我好像被你洗脑了……” “说完了吗？”韩运幽幽道。 姬仙儿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说完了……” 韩运眼神毫无波澜地扫过姬仙儿的面容，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怀表，将怀表的指针缓缓旋转到了十分钟以前——在这个话题还未开启的时候。 窗外的景色开始飞速倒退。 回到巢穴的鸟儿重新高飞，落入地平线的夕阳再次升起。 姬仙儿沉默地看着韩运的动作，司机的表情也从困惑不解变回最初的平静。 尹蓉注意到韩运手中的怀表，眸光微微一动。 “尹队……”柯木揉了揉眼睛，“那不是宫副队的时间回溯怀表道具吗？ 怎么会在「古物复苏局」的人手里？” 第49章 争执 “不知道……”尹蓉收回目光。 …… 岳氏别墅，客厅。 “秦先生，又见面了。” 一个手提医药箱的女医生在仆人的带领下走进豪宅，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沙发上，浑身是血的秦朔。 “嗯。”秦朔看了一眼身侧端坐的岳颖，问道：“颖儿的病恢复的如何了？” 女医生动作娴熟的拆开一次性手套，“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过问这件事，毕竟自从秦氏破产之后，你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论小姐给你发多少消息，你都一个字也不回。” 女医生说着，处理伤口的力道刻意重了些。 岳颖身体紧绷，目光紧紧地盯着女医生。 女医生叹了口气，不再针对秦朔，“说说吧，为什么玩儿人间蒸发？” 秦朔喉结微微滚动，最终冷硬道：“与你无关。” “那跟小姐呢？” “也无关。” “你——”女医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会太激动，“你应该知道小姐对你的心思…… 我今天就替小姐问一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闻言，岳颖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她表情羞涩地偏过头，却又总是时不时地会偷偷看秦朔一眼。 秦朔神情平静地开口，“我从来都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而你作为她的私人医生，也应该好好劝她，不要让她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 岳颖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苍白一片。 她指尖死死地攥住裙角，眼眶含泪，步子略显仓惶地跑向二楼。 “可感情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放手……”女医生看着岳颖的背影，抿唇道。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时间抹不去的。”秦朔淡淡开口。 女医生将被血染透的棉花丢到袋子里，拿出雪白的绷带缠绕在伤口处。 “我刚刚就想问你，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跟地下黑市发生争斗了？” “不是。” 女医生将绷带打了一个活结，又伸手准备拆秦朔手上缠绕的红色绷带。 然而她指尖还未触碰到绷带，那绷带就像是绸缎一样从她指尖滑走。 女医生眨眨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正欲再次伸手，就听秦朔说道：“手上的伤我自己处理就好。” “不行，我才是有执业医师资格证的医生！ 如果我不在场，你当然可以自己进行紧急处理，但是现在我在，我是不会让你自己处理伤口的。” 秦朔眉头微皱，“我说我自己来。” 女医生坚定道：“我不同意！” “我用不着你同意。” “那你别想用我带来的医疗用品！” 双方正僵持着谁都不肯让步时，门铃突然响起。 仆人接通门铃，过了一会儿后挂断门铃，走到秦朔面前，语气恭敬道： “秦先生，门外来了两辆车，车上的人说他们都是您的朋友。” “有说叫什么名字吗？” “为首的一个姑娘说自己叫‘姬仙儿’。” 秦朔眉心微微舒展，“他们的确是我的朋友，让他们进来吧。” 仆人站在原地，有些犹豫不决。 秦朔诧异地问道：“怎么了？” “之前有人冒犯到了小姐，所以岳董事长规定不允许陌生人进入家里。您是小姐亲自带回来的，又和小姐熟识，自然不用遵守这个规定。 但您的这些朋友……” 秦朔微微眯起眼眸，“那让他们在院子里等着，不进宅子里呢？” “这……” “还犹豫什么？难道你还准备等着你家小姐亲自出来告诉你放人进来吗？ 秦朔之前就带了两个陌生人进院子，既然都已经破例了，还介意再多破一次？”女医生没好气儿道。 仆人连连点头，再次拨通门铃，“带他们去见之前的那两个人。” 女医生正打算继续说服秦朔，却见秦朔突然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喂！你干什么去？” “他们不能进来，但我可以出去。” “可是你伤口还没有处理完！” “已经处理完了。”秦朔淡淡地看向仆人，“开门，带路。” “好的，秦先生，请您跟我来。” …… 岳宅偏院，竹林茶桌。 “哎……”慕白在倒了不知道第几杯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林芝无语道：“你来这儿以后都叹了多少次气了？有完没完啊？” 慕白将茶水一饮而尽，咂舌道：“我们上车不就是为了跟着秦朔吗？ 可到头来居然连人家的家门都进不去，只能在院子里闲逛，还是个偏院……” 提到这事儿，林芝也有些惆怅，“有钱人家都是有严格规矩的。 你没听这家的佣人说吗，我们能进来都已经是看在秦朔的面子上了……” 慕白撇撇嘴，忽然用手摸了摸下巴，“你说秦朔对岳颖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其实我觉得他俩站一起还挺般配的。” “应该没有吧。”林芝的语气不太肯定。 慕白张了张嘴，听见一阵脚步声朝这里靠近。 他闭上了嘴，眼神示意林芝看向隐藏于竹林中的小路。 “慕副队，你们怎么在这里？”出声的人是银轩。 慕白见到自己人也是一愣，诧异道：“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林芝见到姬仙儿，视线不着痕迹地错过她，落在了后面的尹蓉身上。 尹蓉微微点头。 银轩解释道：“你可是我们的副队长，怎么能丢下我们独自抱大腿？你舍得我们去四海飘零吗？” 慕白白了银轩一眼，又看向祝晖，“你们「玄鸟」的人怎么也过来了？” 祝晖耸了耸肩，“虽然尹队不是我的直系队长，但那也是隶属于「玄鸟」的队长。 我不听尹队的，难不成还听你的啊？” 众人汇合，姬仙儿向带路的佣人道了谢。 佣人态度恭敬却不失礼仪的离开。 紫荆忍不住感慨道：“这富豪家里的下人都很有素质啊……” “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合格者不用。”秦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林芝面色一喜，果然见到秦朔正不紧不慢的跟着一个他们先前见过的佣人走来。 “秦先生，地方已经给您带到了。” “嗯。” “如果您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尽管吩咐我就是，我就在竹林外等您。” “好。” 佣人向秦朔鞠了一躬后，对其他人只是微微一笑。 第50章 高级技工学校 待到佣人离开，慕白才道：“果然是有钱人家长大的少爷，感觉你在这种环境里简直是相得益彰啊……” “你会不会用成语？”祝晖无语道：“别搞得好像没上过学一样好吗？这会让和你从同一个学校里毕业的我感觉到很丢脸。” 林芝也点头赞同道：“对！我也觉得很丢脸！” 秦朔挑了挑眉，诧异道：“林芝姐，你们三个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是什么学校？” “嗯……高级技工学校？”慕白思索片刻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芝：“……” 祝晖：“……” “高级技工学校？”秦朔沉吟道：“是学什么技能的？” “他胡诌骗你的，你还真信了？”林芝好笑道： “参赛者的来源有好几种，一种就是像你一样，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直接通过主系统注册成为参赛者。 不过这类参赛者的数量屈指可数。 绝大多数的参赛者被查探出能够觉醒天赋后，会再通过一些途径来判断心性如何。 如果被选中的人通过了一系列考验，就可以办理入学，并且能在顺利毕业后获得注册和觉醒资格，成为正式的参赛者。” 秦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们的学校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我和慕白，祝晖都是冀州院的学生。 但冀州院只是分支之一，还有另外七个学院分支。 所有学院的名字是以七国时期的镇国鼎取的，因为豫州鼎沉没于泗水江中，至今没有找到，所以没有豫州院。 八个学院统称为【八神鼎】。” 秦朔听到“泗水”一词，眸光闪烁。 豫州鼎是在泗水江中丢失的，而他也是自从掉入泗水江之后就日日做梦，耳边总是出现无数的呼喊，开启了一段看起来离奇又莫名的人生新轨迹。 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秦朔正抿唇思索，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牢牢握住。 他偏头一看，见到呼吸急促的岳颖正眸子通红的盯着他。 秦朔一怔，眼角余光扫到了同样气喘吁吁的女医生。 女医生深呼吸了几口气，“岳小姐以为你又要不告而别，着急的一路跑过来……” 秦朔弄明白了事情原委，垂眸看向岳颖那双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睛。 “我暂时不会离开日不落，你不用着急。” “别……走……”岳颖摇着头，断断续续地说道。 秦朔叹了一口气，将岳颖的手从胳膊上拿下，轻声道： “颖儿，我最初出手相助只是因为觉得那些人不应该欺负一个不会说话的少女而已，并不是想表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把戏……” 岳颖依然摇头，被秦朔拿下来的手再一次攥住他的衣袖。 “你应该听岳董事长的话，去找一个真正爱你，呵护你的男人，让他保护好你，别再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岳颖眼眶中的泪珠滚落，砸在衣袖上晕出一小片水渍。 “不……不要……”岳颖嗓音哽咽沙哑，拼了命的摇头，“不能……走……” 秦朔有些无可奈何。 他就是因为怕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所以才会想办法让林芝帮他逃脱岳颖的视线。 有些人，不见比见好。 “既然你对我女儿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那就请你立刻带上你的这些朋友，从我家离开！” 一个中年男人正一脸愤怒的走了过来。 他一把拉住岳颖的手臂，想要将她扯回来。 但是岳颖死不松手，咬着下唇，泪光盈盈地看着秦朔。 “颖儿，过去，去你父亲的身边。”秦朔的眼神没有什么起伏。 岳颖娇躯微颤，攥着秦朔衣袖的手更紧了些。 “岳颖！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秦朔的嗓音开始变得冰冷。 岳颖呆了呆，手上的力道下意识松了些。 岳董事长眯起眼睛，一把将岳颖拉到了身后，语气不善道：“我女儿虽然很依赖你，但她也不是非你不可！ 既然你看不上她，那就从我家里出去，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同我女儿见面！” 秦朔神色淡淡，“如你所愿。” 说完，秦朔便抬步离开。 岳颖见状想要追上去，但被岳董事长牢牢抓住。 “岳颖！你还不清醒吗？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呜呜呜……”岳颖泪如雨下，扑进岳董事长的怀里放声痛哭。 岳董事长心中不忍，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岳颖的秀发。 “爸爸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难过，毕竟爸爸还从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 但是你要知道，有些人注定是无法在一起的，你和他就是这样。 与其一直沉浸在痛苦中，爸爸更希望你能尽早走出这段感情…… 爸爸会陪你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光的，好吗？” 林芝见到岳董事长心疼的安慰着岳颖，神色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开口搭话。 还是姬仙儿面带歉意的说道：“很抱歉打扰到您，我们这就离开。” 岳董事长看了姬仙儿一眼，冷哼一声。 姬仙儿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走出竹林找到了等在岳宅外的秦朔。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姬仙儿问道。 秦朔沉默片刻，“先找个住的地方，然后和日不落国的参赛者们汇合。” 闻言，慕白立马凑了上来，“你在日不落国是不是还有其他朋友？能不能让我们也体验一下住豪宅的感觉？” 秦朔眼睑微垂，“有是有，但……” “那你还不快打电话？”慕白眼神希冀。 就在慕白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秦朔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秦朔本想直接挂断，但被慕白阻止了。 “快接！说不定是你朋友打来的呢？” 秦朔眉头微皱，最终接通了电话，“喂？” 手机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传出一道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怒吼声。 “靠！秦朔！居然真的是你！ 你丫的这几年死哪儿去了？ 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发了多少条信息？你居然屁都不放一个！ 要不是我听说那位岳家的千金大动干戈的去机场接人，我还真想不到你居然来了日不落国！ 你到底还拿不拿我当兄弟？” 秦朔被一连串的质问声吵得耳朵疼，将手机拿的远了点。 “对了，我前几天认识了一个挺有意思的人，而且他也认识你。” “谁？” “段羽，他自称是你的生死之交来着……这事儿真的假的？” 第51章 池小白 “你说谁？” “段羽啊……怎么了？难道你不认识他？好啊，他居然敢骗我！看我不找人——” “认识。” “……不是……你这说话喜欢大喘气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是你太着急了。”秦朔不觉得自己的语速有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噎了一下，又道：“他现在就在我家住着，你要不要过来见他？咱哥俩也喝一杯，好好聚一下。” 秦朔看见眼睛瞪得溜圆，不停点头的慕白，嘴角微抽。 “去你那儿可以……但我这里有几个人同行。” “这有什么？我这宅子大的要死，人多点儿才热闹！你们一共几个人啊？我现在就让佣人收拾房间。” “一共十四个。” “……你管‘十四’叫‘几个’？我真的是服了你了。”电话那头顿了顿，问道：“你们现在在哪儿呢？我过去接你——们。” 秦朔抬眸看了一眼岳宅门口的石碑，“岳颖家大门口。” “嚯——刚被人家亲爹赶出来？我就说你这事儿做的不够地道吧，要我说啊，你就应该——”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秦朔说完，不等对方回答便直接挂断的通话。 “你的富二代兄弟？”慕白眨眨眼睛。 秦朔面无表情道：“他是富三代。” “他家做什么生意的？”紫荆问道。 秦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玄鸟」的五个人，“珠宝和……黄金。” “黄金！”祝晖下意识惊呼道。 一听到“黄金”，「玄鸟」的众人简直两眼放光。 祝晖故作严肃的咳嗽了两声，哥俩好的揽住秦朔的肩膀，低声道：“你看咱俩也认识这么久了，能不能让你那朋友给我们打个最低折？ 你不用‘上贡’，不懂我们这些要‘上贡’的参赛者的苦……” 祝晖扮出一副凄惨的模样，“那破鸟儿简直不是人！它一开口就是几公斤几公斤的要！谁家好人买黄金按公斤买啊？！” “……你们的【太阳神鸟】本来就不是人……”灰鸽幽幽道。 银轩揪了一下灰鸽，用看似很小实际上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们和「玄鸟」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外面不要总是拆队友的台！你懂不懂？” 祝晖：“……” 慕白一拍胸脯，冲祝晖说道：“你放心！兄弟我会帮你的！讨好少爷的事就交给我来吧！” 祝晖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我看是你自己想认识有钱人家的少爷还差不多，少拿我来当借口……”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道路尽头出现了一长列颜色各异的跑车车队。 车队排列整齐地驶来，为首的法拉利染着骚包的粉色。 法拉利一个急刹车，堪堪停在了秦朔面前。 一颗粉色的脑袋从车窗里探了出来。 “嘿！秦朔！”粉毛青年冲着秦朔摆了摆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秦朔揉了揉眉心，“我有时候真的很想知道你天天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头怎么还没有秃？” 粉毛青年白了秦朔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儿好的？ 这粉毛多帅啊？多能体现出我与众不同的气质！ 要我说，你就应该染个海王红！再配上你这张脸皮，啧……保准能让一堆小迷妹魂牵梦萦！ 说真的，你要不要试试？我的御用发型师最近刚从漂亮国进修回来，我让他给你整，怎么样？” “不怎么样。”秦朔面无表情。 “我觉得这位小兄弟的建议挺好的，要不你换个发色试试？”慕白很狗腿的凑到了粉毛青年的面前，一脸赞同的对秦朔说道。 秦朔：“……” 祝晖被抢了发言，眼神带有杀意的扫过慕白。 慕白只装没看见。 粉毛青年一愣。 虽然他从前没见过慕白，但是有人愿意跟他站一队还是让他很高兴的。 粉毛青年爽朗一笑，“你好，我叫‘池小白’。” 慕白轻笑，“这么巧！我名字里也有一个‘白’字。我叫‘慕白’。” 池小白也觉得很巧，指了指身侧的副驾驶座位，说道：“上车，咱俩好好聊聊？” 慕白有些意外，看向秦朔。 他是想和池小白交朋友没错，但没想过落秦朔的面子。 “你看他干什么？他才不会坐我这骚粉色的车。”池小白看出了慕白的顾虑，打趣道：“所以我给他留了后面那辆大红色的跑车。” 慕白瞄了一眼紧跟在骚粉色法拉利之后的大红色法拉利，以及后方的豪车长队，满眼惊叹地“哇”了一声。 他动作迅速地钻进副驾驶座位中，满脸谄媚道：“池少爷，您想聊些什么？我什么都知道一点！” 紫荆眼角抽了抽，“副队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这些队员，别忘了，‘珠宝’里是包括‘玉’的。” 尹蓉收回目光，挑了一辆明黄色的跑车坐了进去。 祝晖失了先机，只能愤愤不平地随便挑了一辆车。 秦朔扫了一眼后方炫彩紫、土豪金、荧光绿等等被改成各种稀奇古怪的颜色的跑车，深吸一口气，坐进了大红色的法拉利里。 “开车，超到你家少爷前面，然后，别他。” 秦朔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点车门。 司机：“……好的。” 跑车发动，发动机轰鸣，震耳欲聋。 一道红色的影子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窜到了最前面，然后又突然减速，逼得后方的池小白不得不猛踩刹车。 车里坐着的两个人身体都朝前狠狠一倾。 池小白降下车窗，“靠！秦朔！你又来这一套是吧！你有本事就一路都挡着我！” “听见了吗？你家少爷让你这一路都得拦在他前面。” 秦朔语气平静，视线落在池小白戴了粉色美瞳的眼睛上。 司机咽了口唾沫，听见身后的叫骂声，忍不住说： “秦少……要不还是您来开车吧？我怕小少爷把我给开了……” “他要是想开了你，你就说是受我胁迫。”秦朔漫不经心道：“给我讲讲他的近况吧。” “小少爷还是跟以前一样跳脱，爱捣乱，每天都过得挺高兴的。” “是吗？”秦朔微微眯起眼眸， “可为什么他的白化病比之前严重了不少？” 第52章 帮你重新夺回来 “这——”司机有些犹豫。 “就算你不跟我说，我也有的是办法能知道。”秦朔透过后视镜看见炸毛的池小白正左突右冲，想要超过他，“向右一点。” 司机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妥协了。 “虽然小少爷交代过我们，不让我们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 但您是小少爷最好的朋友，如果您愿意帮小少爷，小少爷或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大少爷瞒着小少爷，私自召开了董事会开始说起……” 司机一边说着，一边按照秦朔的提示，向右轻打方向，正好卡住了后方想要超车的池小白。 “靠！秦朔！枉我还亲自出门接你，你就这么对我？我跟你没完！” 池小白愤愤地按住喇叭，发出一声长长的“滴——” “那个……”慕白欲言又止。 “怎么了？”池小白气的脑门直跳。 “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别真把他惹生气了。”慕白斟酌着开口，“你对我们的身份可能不是很清楚，我们也不能主动透露给你。 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他打架真的很疯很厉害。” “哦？他还会打架了？”池小白来了兴趣，“有多疯？有多厉害？” 慕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疯起来堪称六亲不认，厉害到他一个人碾压我们十个人……” “这么吊？”池小白先是一愣，随即眼里闪过一抹慌乱，“那我怕是要完蛋了……” 慕白一愣，“你干什么了？” “其实也没干什么……就是瞒了他点儿事情……”池小白言辞模糊道。 慕白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几乎就在池小白话音落下的瞬间，前方大红色的法拉利忽然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池小白也顺势停下。 他看着打开车门的秦朔，神情略显慌张，“慕白兄弟……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你可以请我帮忙，但我帮不了你，自求多福吧兄弟……” 慕白伸手解开了安全带，手指轻轻扣住车门的开关。 池小白：“……” 秦朔走到副驾驶车门前，屈指敲了敲车窗玻璃。 慕白向池小白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不好意思，他有点特殊，我也不能违背他的意思，所以池少爷您就自求多福吧！” 池小白磨牙道：“我谢谢你……” “不客气。”慕白麻溜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秦朔表情平静，“麻烦你了，我们换个车。” “不麻烦不麻烦。”慕白微笑，头也不回地朝前方的红色法拉利走去。 秦朔并未急着坐下，而是定定地看着池小白。 池小白后背发毛，扯出一抹笑容。 “别笑了，很丑。”秦朔道。 “哦……”池小白垂下脑袋，看起来像一只垂头丧气的粉毛猫咪。 “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我想怎么做？”池小白的眼神逐渐放空，“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可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你不用考虑这些问题，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放弃吗？放弃你亲生母亲留给你的唯一一件东西？” 秦朔目不转睛地看着池小白，感觉缠绕在手掌上的绷带正变得越发滚烫。 “不想！我怎么会想放弃？”池小白眼中浮现出一抹痛恨。 秦朔眉头微微舒展，坐进副驾驶，说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你让司机送他们回去，我们先去处理一点私事。” 秦朔掏出手机，给林芝发了个消息。 “你要干嘛？”池小白眨眨眼睛，神情困惑。 “去好好拜访一下你家公司的那些股东们。 他们日子过的一定很平淡，我可以给他们带去点儿新鲜的乐子。”秦朔指尖轻轻触摸龙头戒，一阵清凉的感觉从指尖席卷全身。 池小白想到慕白之前说过的话，劝说道：“你别冲动。 我知道你打架很厉害，但那些人都雇佣了很多的保镖，甚至还有退下来的特种兵。 而且他们手里还会有热武器，你一个人冲上去找他们的麻烦，搞不好会被他们直接打死。 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不能再失去你这么一个好兄弟了！” “小白，你相信我吗？” “信！” “那就照我说的做。”秦朔将手上缠绕的绷带一圈圈解开，“你不会再失去更多的东西了，那些属于你的东西，我会帮你重新夺回来。 这条绷带你要保管好，如果我失控了，一定要用它绑住我！” 秦朔将颜色已经变成红色的绷带放在了池小白手心。 池小白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绷带，心中有许多的疑惑想要得到解答。 比如：他在秦朔的心里，到底是有多重分量的朋友？ 如果很重要，为什么秦朔几乎从来不会主动找他？ 如果不重要，为什么秦朔要冒着生命危险替他出头？ 再比如：为什么这根绷带颜色看起来那么奇怪？ 为什么自从秦朔取下这根绷带开始，他的眼里就只余冷漠？ 池小白紧紧的攥住手里触感温暖柔软的绷带，压下心底的种种疑问，发动车子掉了头，朝着与来时截然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慕白见状立马道：“师傅，我们快跟上去。” 司机礼貌拒绝道：“不好意思，先生，我只服从小少爷的指示。 小少爷没有让我改变路线，所以我只能按照原计划，送您到池家宅院。” 慕白：“……我不信你只听池小少爷的话，你休想骗我。 快跟上去！我得贴身保护秦朔，以防他出现意外！” 司机假装没有听见，依旧朝着池家宅院前行。 …… 骚粉色的法拉利缓缓停靠在路边。 池小白看了一眼面容冷若冰霜的秦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是股份最多的股东家？”秦朔看向不远处装修华丽的欧式小别墅。 “不是。”池小白摇了摇头，“我规划了一下路线，只需要跑一圈就能把所有股东家都转一遍，这里是第一家。” 秦朔眯了眯眼睛，“这样也好，省时间。”说完便开门下车。 池小白紧跟着下车。 “什么人？” 门口的守卫见到有人前来，神情警惕，却在见到池小白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抹戏谑，“原来是池家的小少爷？不知道您的病好点儿了没？” 池小白薄唇紧抿，还没来得及发火，便听见拳头重重砸在人脸上的闷响声。 “他病好没好，关你屁事！” 第53章 我不高兴，就会杀人 守卫感觉自己的鼻子上好像落了一个铁疙瘩，顿时飚出了两行鼻血。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打我！” 守卫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指着秦朔，怒吼道：“敢来我们徐氏的地盘上撒野，你是不是活腻了！” 秦朔活动了一下手腕，没有搭话，抬腿一脚踹在了守卫的肚子上，将他直接踹飞出去了好几米。 守卫疼的在地上直打滚，而秦朔和池小白也已经被几十个人团团围住。 “秦朔……你一个人能行吗？”池小白环顾一圈，有些不放心道。 秦朔唇角微勾，眼神轻蔑地抬起左手。 一道黑色的涟漪眨眼间扩散开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身上一沉，浑身的力气被骤然抽空，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武器，纷纷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池小白同样浑身发软，但他手中的红色绷带在黑色涟漪波及到他时忽然散发出了淡淡的微光，使得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丢脸的跪下。 “我靠！这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池小白的视线在龙头戒和绷带之间来回转移，喃喃道：“我的眼睛应该还不至于眼花到这种程度吧……” 秦朔没有停留，径直走向别墅房门，轻轻地按下门铃，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装聋作哑吗？” 秦朔冷笑一声，向后退了两步，一脚狠狠地踹向房门。 门锁扭曲变形，房门“嘭”的一声，狠狠撞在了里侧墙壁上。 巨大的响声和颤动让池小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是去地下打黑拳了吗？力气这么大的？”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揪出来？” 秦朔的声音听起来不大，却诡异地传遍了别墅中的每一个角落。 “还在装听不见？” 秦朔眸色发冷，鱼藏剑滑入掌中，狠狠割了一刀。 鲜红的血汩汩流出，池小白刚想开口，就见流出的血渐渐在空中汇聚在一起。 他想起刚才的诡异黑色涟漪，识趣地闭上了嘴，但神色还是有些担忧。 血色的圆镜随着秦朔的视线缓缓移动，照出了每一个房间的情况。 照到二楼时，一个藏了不少人的房间出现在镜子中。 秦朔指尖轻抬，正欲点在镜面上时又忽然停住，转头对池小白说道：“用绷带将这些血处理掉。” “啊？” 池小白一愣，看向手中红色绷带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无比，轻声道：“这绷带的颜色这么红……你消失的这几年时间里，应该受过不少伤吧？” 秦朔恍若未闻，朝着藏满了人的房间走去，听见里面传来隐隐约约地交谈声。 “该死！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那道黑色的涟漪又是什么鬼？” “我怎么知道？！端好你的枪，别抖！” 房间内有人低声交谈着。 房间里唯一一个坐在椅子上，身着家居服的男人眉头紧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里的手机。 手机上的监控画面显示出和池小白一起出现的闯入者，正目标明确的朝着这个房间走来。 男人呼吸不稳，指节青白一片。 这人是池小白找来的帮手？ 他到底是怎么样让所有的保镖在一瞬间，通通丧失战斗能力的？！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咽了口唾沫，神情紧张。 “咚咚咚。” 秦朔屈指敲了敲门。 门内毫无动静，似乎是空无一人，但秦朔知道，这个房间里至少藏着二十个人。 预料之中的无人应答。 秦朔垂眸，见到手掌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便毫不犹豫地又补了一刀。 鱼藏剑寒光一闪，笔直地刺入到了门缝中，向下一划，门锁被平滑地切开。 秦朔轻轻一推，房门缓缓打开。 “砰砰砰！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 秦朔眸光冰冷地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掌。 每一颗射向他的子弹都诡异的停在了距离他手掌十公分的位置，好像被一面无形的屏障给阻挡在了外面。 秦朔手掌下压，所有的子弹纷纷坠落，发出一连串此起彼伏的金属声。 屋内的男人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满眼惊惶地看着秦朔。 秦朔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露出手中削铁如泥的鱼藏剑。 “张董事长，听说，你在支持池家的大少爷？” “……” “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站队？” 秦朔语气温和，但面容冷的好似极地冰霜。 巨大的反差感让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看秦朔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你想让我支持谁……” “你觉得池家的小少爷——池小白，如何？” “他……他有白化病，而且——” 张董事长的话还未说完，便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脖子上落了一个凉的刺骨的东西。 他咽了口唾沫，立马改了说辞。 “虽然池小少爷有白化病，但池家公司原本就是他母亲一手创立起来的，理应交由他保管…… 至于那个池大少爷，他和池小少爷根本就不是一个娘生得，压根儿没资格染指池家公司！ 我以后一定离池家大少爷远远的，您看这样行吗？” 秦朔轻笑了一声，笑声很缥缈，仿佛来自虚无，鱼藏剑微微推进几分，割破了脖颈的皮肉。 “你觉得行吗？”秦朔不答反问道。 “您……您想让我怎么做？”张董事长感觉脖子上一阵刺痛，声音打了颤，“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想活命？” “想！当然想！” “那就拿池家公司的股份来换吧。” 秦朔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最好动作快一点，不要试图耍花招。 除了你，我今夜的任务还繁重着呢。 若是让我在你这儿耽搁太长时间，我会不太高兴。 而我一旦不高兴，就会杀了惹我不高兴的人。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听见秦朔的话，张董事长瞳孔微缩。 他冲着傻站在旁边的手下说道：“还不去拿股份转让合同！？” “是是是！” 秦朔淡淡地睨了张董事长一眼，收回了横在他脖子上的刀。 张董事长松了一口气，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将位置让给秦朔，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不知道您今晚还要去拜访哪几位股东啊？” “哪几位？”秦朔将鱼藏剑顶在指尖旋转，漫不经心道：“都看一眼吧…… 你们都是池家公司的股东，厚此薄彼多不好。 你说对吗？” 第54章 一夜横扫 “……对！您说的都对！” 张董事长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心里七上八下的。 池家公司的股东中，没有一个是支持池小白继承公司的，所有人都等着池家的大少爷在明日的董事会上正式成为池家公司的一把手。 可如今…… 张董事长想到秦朔那些不像是人能够施展出的能力，还是忍不住觉得世界有些玄幻。 手下很快就将股权转让合同拿了过来，张董事长立马签字盖章，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秦朔抹脖子。 秦朔翻了翻合同，将合同递给了后进来的池小白。 池小白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对方并没有试图在合同上做什么手脚，便道：“没问题，走吗？” 秦朔手指轻点桌面，问道：“张董事长这么轻易的就将池家公司的股份无偿转让给我们，手里一定还有别的企业吧。” 张董事长浑身一僵，又听秦朔说道：“都有些什么啊？还有跟黄金玉器有关的吗？” “没……没有了……”张董事长连连摇头。 秦朔微微眯起双眸，眼神审视。 鱼藏剑的剑尖状似不经意地掠过桌面，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刻划声。 张董事长慌张不已，“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敢骗您！您不信可以去查！求您饶我一命吧！” “他的确没有说谎。”池小白冷笑一声，“他手里的这些池家股份是那家伙花了大价钱，特意跟他交换的。 他能通过池家股份进军黄金珠宝行业，那家伙也能进军煤矿石油领域。” “煤矿石油？” 秦朔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张董事长两眼，没有握剑的手轻轻搭在张董事长的肩膀上。 张董事长心里害怕，但又不敢躲开，只能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 “我今天不会杀你。” “谢……谢谢您。”张董事长额头冷汗岑岑，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些。 “但是你笑的太丑了，丑到我了。” 秦朔手指逐渐用力，“所以我有一点点不高兴，就只好……弄断你几根骨头了。” “啊——” 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整座别墅，张董事长疼得面容扭曲，浑身抖得像筛糠。 秦朔眼神嫌弃地用张董事长的衣服擦了擦手，看向池小白，语气淡淡道： “走吧，该去下一家了。” 走出张家别墅，池小白抬头看了看天。 今夜无月，无风，也无云，连星光都只有零星几颗。 这本该是个寂寥荒芜的夜晚，但池小白却觉得温暖。 算上张家，秦朔一共扫荡了十七家豪宅，用时九小时五十四分钟。 每抵达一栋别墅，秦朔就会先在手上割开一道血口，再发动龙头戒，剥夺别墅中所有人的反抗力。 有些人认怂认得很快，就只断了四肢中的某一肢。 也有的人不信邪，非要负隅顽抗，发现自己只是蚍蜉撼树之后才咬牙同意无偿转让股份。 当然，后一类人也会被秦朔特意“照顾”一番，至少第二日的董事会是无法正常参加了。 天光微亮，池小白都数不清自己一晚上到底打了多少个哈欠。 他看着依旧精神抖擞的秦朔，深感佩服，“你一点儿都不困吗？” “……”秦朔听见池小白的声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池小白抿了抿唇，举起手里颜色已经红如鲜血的绷带，问道：“要给你绑上吗？” “……暂时不用。”秦朔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似乎有些混沌和挣扎。 池小白一愣，有些担忧道：“你没事儿吧？你一晚上这么频繁的发动超能力，能量够用吗？ 我看电影里的一些超级英雄战斗时间久了，也会出现力量透支的情况。 要不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秦朔闭了闭眼睛，“距离董事会还有多长时间？” “五十三分钟。”池小白看了眼手表，神色有些凝重。 秦朔拉开驾驶室的门，系好安全带，“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小憩一会，我开车送你去池家公司大楼。” “你？”池小白犹豫道：“你现在这状态，能开车吗？” 秦朔冷冷扫了池小白一眼。 池小白一个激灵，脑子里闪过无数张秦朔暴打各路保镖的画面，动作麻溜地钻进了副驾驶座。 “您开您开！我开才是真的疲劳驾驶，真是太感谢您屈尊当我司机了！” 池小白嘿嘿一笑，靠在椅背上，两眼一闭直接睡了过去。 秦朔的视线从池小白脸上落到了他手中的绷带上。 绷带似乎察觉到了秦朔的目光，垂在外面的部分缓缓飘了起来，在空中勾了一个爱心出来。 秦朔：“……” 秦朔收回视线，表情未曾改变分毫，但眸中的混沌似乎散去了些许，变得清亮了很多。 池小白特意染成骚粉色的法拉利在池家公司里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秦朔还没有开到楼门前，就已经有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者走上前来迎接。 老者一眼瞧见了正在副驾驶座位上呼呼大睡的池小白，动作小心的打开车门，轻声喊道：“小少爷？小少爷快醒醒。” 池小白咂吧了一下嘴，将脑袋转向了车里，冲外面露了个粉色的后脑勺。 秦朔深吸一口气，将车子熄火之后，用钥匙戳了戳池小白的脸，“醒醒，到地方了。” “别动……” 秦朔顿了顿，用一种阴森可怖的声音说道：“再不醒的话，我就把你收藏的豪车全都砸烂，拿去卖废铁！” “谁？！哪个王八羔子竟然敢砸我的车！？” 池小白猛地惊醒，结果一睁眼就见到秦朔正一脸冷漠地盯着他，那表情和徒手捏断人骨头时的表情一模一样，顿时吓了一跳。 老者听见秦朔的声音后一愣，“秦少？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秦朔冷淡的回应。 老者对秦朔的反应似乎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四周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小少爷，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池家公司的十九个股东，除了您和大少爷，其余的十七个人昨夜都遭到了入侵，而且全受了伤，无一幸免！” “哦——原来是这事儿啊……” 池小白拉长了语调，假装漫不经心地看了秦朔一眼，结果发现秦朔根本毫无反应，顿时失了兴趣。 “您已经知道这事儿了？” 老者目露不解，“这事儿就连大少爷也是多方打听，费了不少力气，才在十分钟前得到了确切消息。 您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池小白那张白到反光的脸上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因为这事儿本来就是我们干的，所以我当然知道。” 第55章 太凶残了 “小少爷！您没伤着哪儿吧？” 老者先是震惊，随即一脸担忧地检查起池小白的身体状况。 池小白轻轻推开围着他左看右看的老者，神情颇为得意地说道：“有秦朔在前方冲锋陷阵、大杀四方的，本少爷能受什么伤？” 闻言，老者的脸色这才放松下来，“您没事儿就好…… 小姐在世上可就只剩您这么一个血脉了，您要是再出什么事儿，我到地底下还有何颜面去见小姐？” 池小白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不少，“属于我母亲的东西，他们休想染指一分一毫！” 老者连连点头，向秦朔深深的鞠了一躬。 “多谢秦少愿意出手相助！” “顺手而已。”秦朔冷淡道。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我活了一把年纪，有些事情还是看得出来的。 您嘴上总是说不在乎这个，无所谓那个，但实际上您对每一个朋友都很上心。” 秦朔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别开了视线。 池小白若有所思的盯着秦朔的侧脸，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吼。 “池小白！你竟然敢无法无天到对其他所有股东下如此狠手！” 池小白看向怒气冲冲，从楼里走出来的高大男人，掏了掏耳朵。 “池远，你吼什么吼？是新学了‘狮子吼’吗？” “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现在立刻把那些股份转让合同还给他们，另外带上你那个打手，一一登门道歉！” 池远满脸怒意，眸中喷火。 池小白翻了个白眼儿，无语道：“你是不是舒服日子过太久了，真以为所有人都唯你马首是瞻啊？ 还想让我们登门道歉？门儿都没有！ 不过你可以说说到底是谁想要我们登门道歉？ 道歉不可能，登门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池远眼角狠狠一抽，“你竟然还敢对他们动手？你信不信我——” “为何不敢？” 秦朔神色淡淡，看池远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池远眯起眼睛打量了秦朔一番，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破产了的秦家少爷吧。 看起来，也就脸长得还凑活…… 怎么？想通过池小白来抱我池家的大腿，重新当回富二代？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池家是我的！你和池小白都得给我从池家滚蛋！” “你说池家是你的？” “当然！” “那如果你死了，池家是不是就不是你的了？” 秦朔眸中划过一抹厉色，身影陡然一闪，鱼藏剑已然横在了池远的脖子上。 池远大惊，发现池小白正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恍然大悟道：“你就是他请的打手？” “打手？” 秦朔眼眸微眯，剑锋毫不留情的割开了池远脖颈的皮肤，鲜血开始顺着伤口往外冒。 池远没想到秦朔居然如此果断，一言不合就对他动手，开始有些惊慌失措。 “我警告你！你最好——” 池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脖子又是一疼，鱼藏剑的剑刃没入到了皮肉里面。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池远抬起双手，做出一种休战冷静的模样，喉结滚了滚。 池小白忍不住笑出了声，“还以为你能有多硬气呢？这不是也怂的挺快吗？” 秦朔淡淡扫了一眼围在周围的保镖，冷声道：“让你的人都散了。” 池远面部肌肉微微抖动，深吸一口气道：“都赶紧给我退开！没看见我被挟持了吗？” 秦朔钳制着池远转身朝公司大楼走去。 在转身的那一刹，池小白突然听见身后的手枪上膛声。 “小心！”池小白想都没想，直接扑向秦朔。 “砰！” 火光一闪而逝。 池小白紧闭着双眼，可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袭来。 “咔——嚓——” 镜子破碎开裂的声音响起，池小白迷茫地睁开眼睛，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堆透明的小镜子。 池小白数了数，发现小镜子的数量少了一个。 消失的那面镜子似乎帮他挡住了刚刚的那颗子弹。 周围人在见到池小白徒手挡子弹，而子弹竟然未能伤他分毫，纷纷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池小白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将镜子重新装回了口袋里，暗暗庆幸自己在用绷带吸收血液的时候，没有将凭空出现的小镜子丢掉。 池远也听到了枪响，喜色才刚刚浮上眉梢，转瞬就凝固在了脸上。 紧接着，一种骨头被强行扭断的剧痛令他神色大变。 “你以为我拿到那十七份转让合同，靠的是运气吗？” 秦朔的眼中浮现出些许暴戾，动作粗暴地扭断了池远的左胳膊。 随后又一脚踹在了他的左腿上，直接将哀嚎的池远拖着进了公司。 方才开枪的人眼神闪烁不定，最终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枪。 池小白听着逐渐远去的惨叫声，忍不住感慨道：“凶残……太凶残了……怎么能这么凶残…… 不过好像——还蛮解气的？” 池小白自言自语了几句，抬步追向秦朔。 秦朔拖着池远上了电梯，口袋里的手机突然连续震动了好几下。 震动停止后没一会儿又响起了电话铃声。 秦朔顿了几秒，最终还是拿出了手机。 来电显示是林芝。 秦朔刚一接通电话，林芝那边就劈头盖脸的问了一大堆问题。 “秦朔，你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 一晚上连闯十七家豪宅，还让一堆人看到了超自然现象，你可真够厉害的！ 你知不知道日不落这边的超自然管理局都已经找上门儿来了？ 我们好说歹说，还联系了日不落这边负责收容复苏古物的势力帮忙证明你的身份，管理局的那些人才暂时决定先不把你抓回去审问。 你现在在哪儿？赶紧给我回来！” 秦朔听见林芝气急败坏的声音，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事情办完就回去。” “你——” 林芝没有说完的话被秦朔掐断在了手机里。 池远被挟持着，再加上林芝的声音又比较大，因而他对电话里的内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超自然管理局？这是个什么机构？”池远眼珠子转了一下，心里盘算起来。 秦朔平静地将手机装回口袋，眼神冰冷的扫了池远一眼。 池远心头顿时一颤，右腿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他的两条腿现在全都断了。 秦朔慢条斯理地单手拖着已经无法站立的池远，一步步走到召开董事会的会议厅。 第56章 威逼上位 沿路的人均一脸惊恐，退的远远的，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池远。 秦朔将池远随手扔在了最近的椅子上，视线看向会议厅里的投影屏幕。 投影仪上有十六张脸，只有昨晚的第一位“幸运”股东——张董事长，不在其中。 秦朔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微笑，“各位，早上好啊。” 屏幕里的十六个人均浑身一抖，身上断裂的骨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们见到只能瘫坐在椅子上的池远，十分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各位怎么都不说话？”秦朔靠在墙上，双手环胸，神情似乎有些不解，“难道是想让我再登门拜访一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十六个人中，有一个身材略显臃肿的男人问道。 “我是能杀了你们的人。”秦朔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人一愣，愤怒道：“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多久？这里可是日不落国，不是你龙国！” 秦朔眉梢微扬，眼神轻蔑，“日不落国？那又怎样？” “你！” 那人也没有想到秦朔竟然如此狂妄，丝毫不将日不落国放在眼里，又想到骨头被活生生捏断时的痛苦，最终悻悻的闭了嘴。 池小白比秦朔晚了一班电梯，当他抵达会议室时，只觉气氛异常沉闷。 他看了眼拿龙头戒当磨刀石，打磨鱼藏剑剑刃的秦朔，清了清嗓子， 说了句和秦朔一模一样的话： “各位，早上好啊。” 十六个股东：“……” “哼！我们好不好，池小少爷心里没点儿数吗？” 对于池小白，这些股东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有人冷哼一声，显然是极有意见。 “当然没有啊！” 池小白露出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毕竟我也不知道各位聘请的私人医生的医术到底怎么样。” 还不等股东反唇相讥，秦朔便冷冷的接道： “如果不会好好说话，我可以帮你把舌头割下来。” 直接将股东还未说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股东气的脸颊肌肉都在发抖，可又偏偏不敢在明面上和秦朔对着干，只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池小白拉开长桌尽头的椅子，双手十指交叉置于桌前，神情严肃道： “想必诸位心里应该对我的目的一清二楚了吧？ 那么，给个准话吧。” “不行！不能答应他！”池远不顾剧痛，嘶吼出声。 秦朔眼眸微动，原本靠在墙边的身影骤然消失，眨眼间出现在池远的身后，揪住池远的头发，将他的头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 池远顿时昏迷不醒。 整个会议厅里寂静的好似追悼会。 麦克风里传出一道不明主人的吞口水声。 秦朔缓缓偏头，视线一一扫过屏幕上的十六张人脸。 “既然池小少爷现在手里把持的股份最多，那自然应该是池小少爷接管池家公司，当公司的董事长！” 一个股东率先做出了让步。 在他看来，秦朔就好像一个怎么杀都杀不死的怪物。 他的保镖连狙击枪和手榴弹都用过了，可依旧无法伤到秦朔分毫。 有这样一个超出常理的人存在，池远根本斗不过池小白，所以他决定改变站队。 只是希望他如今的改变，不会为时太晚。 有了第一个人，自然也就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很快，已经有十四个股东表示支持池小白成为新任董事长。 池小白面上并未浮现出喜色，而是看向另外两个迟迟没有吭声的股东。 “韦总，王总，您二位想好了吗？”池小白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被点名的二人均是面色一僵。 韦总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秦朔，低声道：“我退出，从今往后不再参与有关池家的任何商业业务。” 池小白一愣，但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看向了最后一个人。 王总的眼里是隐藏不住的愤恨，咬牙道：“既然大家都觉得池小少爷能够胜任董事长一职，那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池小白满意的点点头，“看到大家都支持我来当董事长，我很是高兴。 相关的文件我会派人亲自送去各位家中，就不打扰各位养伤了，回见。” 池小白打了个哈欠，抬手关掉了投影。 秦朔则盯着最后说话的王总，眸中划过一抹厉色，“那个王总，你要小心。” 池小白点点头，“好，我会小心的。” 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 秦朔眉头微皱，拿出手机一看，果然还是林芝打来的。 池小白瞧见屏幕上的名字，眨了眨眼睛，问道：“谁啊？看名字像是个姑娘，是你带来的那十几个人里的某一个？” “同事。”秦朔说着，接通了电话。 林芝咆哮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 “秦朔！我已经到池家公司大楼底下了！你赶紧给我下来！” 林芝像是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把你那绷带给我绑好了再下来！” 秦朔揉了揉眉心，朝池小白伸出手，“绷带给我吧。” “给你。” 池小白将折叠整齐的绷带放在了秦朔手心里，然后亲眼看见绷带自己动了起来。 绷带绕着秦朔的手掌缠绕了好几圈，打了个蝴蝶结后重归平静。 绷带入手，秦朔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寒冷开始逐渐散去，眉宇重新变得温润谦和。 同时，一种深深的疲惫感也瞬间冲垮了他。 他眼睑闭合，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池小白注意到了秦朔神情的变化，第一时间扶住了秦朔，但他自己也险些被带倒。 池小白忍不住道：“看着挺瘦一人，怎么这么重？” 他想了想，最终放弃了扛着秦朔下楼的想法。 池小白费力地将秦朔扶到椅子上，又从他手里拿出手机，回拨了最近通话。 “喂？我是池小白，秦朔晕倒了，可能需要你来接他一下。” “……好，麻烦你看好他，我马上过来收拾——带走他。你们在哪个房间？” “顶楼会议室，出了电梯左拐，走廊尽头就是。” “好，谢谢。” 池小白听出对面声音里压抑的怒意，在心里默默为秦朔点了一根蜡。 第57章 最后一次转生 林芝很快赶到了会议室，一眼就瞧见了靠在椅子上不省人事的秦朔。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池小白愣了一下，打了个招呼。 “段羽？你怎么也来了？” 段羽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当然是来看看他还活着没有， 要是死了，念在兄弟一场，我得给他收尸啊。” 池小白嘴角抽了抽，“你死了，他都死不了……” 段羽“啧”了一声，不满道：“你这孩子，怎么净喜欢拆我台呢？” 林芝拍了拍秦朔的肩膀，试图叫醒他。 然而秦朔始终一动不动，连眼睫毛都没有颤一下。 林芝脸黑了黑，回头看向段羽，“你把他背回去吧。” 段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道：“你说我？” “是啊。”林芝柳眉微皱，“有问题？” “你为什么不背？” “男女授受不亲，况且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林芝说道：“再说眼下这情况又不是只剩下我一个女人，不是还有你们两个大男人在吗？ 要是一个人背不动，你们俩就一块儿把他抬回去。” 段羽哑口无言，看向池小白。 池小白摇了摇头，“我身体不好，背不动他！看来只能靠你了，段羽兄弟！” 段羽：“……” “行吧，那就我背他回去。”段羽深吸一口气，认命般的将秦朔背在了背上，临出门时又突然顿住。 “怎么了？”池小白歪了歪脑袋。 “你公司的那些股东应该都是因为害怕他，才选择支持你的吧？” 段羽问道：“他花了这么大力气，好不容易才帮你拿下董事长的位置，就这样把他背出去？ 那些人看见他这个样子，心里肯定又会生出其他想法，他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池小白恍然，立刻道：“你说的有道理！实在是他这暴力威逼的夺权方式太与众不同了，我都没想到这一层！ 我现在就给全公司的人放一天假，等他们都走了我们再出去。” “不用费这个力气了。”林芝幽幽道：“超自然管理局的人已经兵分几路去找那些股东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到你的公司。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会给所有可能看到秦朔发动天赋的人都清洗记忆，让他们忘记与秦朔有关的一切。” 林芝说着，转向池小白，“今日过后，那些股东只会忘记秦朔带来的威慑， 要做好心理准备。” 池小白薄唇微抿，忽然展颜一笑，“他能帮我到如今这一步，我已经很感动了。 至于剩下的事，就让我自己来吧。” 林芝点点头，“你心中有数就好，走吧。” 段羽背着秦朔走到楼下，将他放到了车里后，大气都没有喘一下。 池小白诧异道：“想不到你力气还挺大，走这么长一段路居然一点儿都不累？” 段羽眸光闪了一下，调侃道：“你看他瘦的跟个麻杆儿似的，能重到哪儿去？” 被秦朔险些带到地上的池小白：“……” 林芝听见段羽的话，打量了秦朔两眼，说道：“这不叫瘦，这叫匀称。 不行，回头我得让严成也好好锻炼一下，有个好身材，看着更赏心悦目点儿。” 池小白开车带秦朔，段羽和林芝也坐着开来的车一同返回。 没人注意到，秦朔领口的徽章又开始发出淡淡的微光。 “秦朔，你怎么还没来？” 一道清脆的女声在秦朔脑间回荡。 秦朔眼皮下的眼珠微微转动，但并未睁开眼睛。 “秦朔？秦朔！” 女声听起来越发急促和不耐，秦朔微微皱眉，“别吵……” 那道女声停顿了片刻，音调拔高了一个八度。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睡觉！ 你知不知道【青铜立人像】那家伙失踪了！” 听见【青铜立人像】的名字，秦朔的思绪稍稍清晰了些。 “你找到它了吗？” “就是因为我联系不到它了，所以才会来找你！” “什么意思？”秦朔彻底清醒，但眼皮还是沉重的无法睁开。 不过好在他可以直接用意念进行交流，睁不睁眼睛倒也显得无足轻重。 “我怀疑它被抓了！” 秦朔沉吟道：“我回去过它的副本空间，被破坏的很严重，确实像是发生过激烈战斗的样子。 只是以它的能力，想要抓走它，应该没那么容易才对…… 你为什么认为它是被抓走了，而不是躲起来了？” 【青铜神树】语气有些担忧，“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是三星堆出土的文物。 作为同一个时代又是同一种属性的文物，我们之间是可以相互感应的。 如果它只是躲起来了，没道理我感应不到它。 所以，他十有八九是被什么人抓住以后，藏在了一个能够隔绝文物之间相互感应的地方！” “你有怀疑对象吗？”秦朔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会跟袭击埋伏我的人是同一批吗？” 【青铜神树】想了想，否定道：“我也去过它的副本空间，那里的人类气息很混杂。 其中一股气息我认得，来自囚徒。 抓走【青铜立人像】的，应该是另一个势力。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近百年来，龙国的不少复苏古物都神秘失踪了。 并且，很多古物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将这件事扣在了你头上。” “什——什么？”秦朔一怔，“扣在我头上？为什么？” “因为你的那枚戒指……” 【青铜神树】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忌惮，“只要你戴着那戒指一天，你就永远也无法得到所有复苏古物的认可。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这是你最后一次转生的机会了，你居然还是戴上了它？！ 你就不怕功亏一篑吗？ 我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自己当初是不是被你给骗了？ 万一你失败了，所有相信你的复苏古物都会万劫不复！” 秦朔默了默，心中忽然充满了一种强烈到无法压抑的悲哀感。 他轻声道：“那么，你改变主意了吗？” “改变什么主意？” “抛弃我，去选择一条新的，你认为正确的路。” 第58章 我能代替他 【青铜神树】似乎没想到秦朔会突然这么问。 它试探着问道：“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我……我不知道……” 龙头戒闪了一下黑光，秦朔又开始头疼起来。 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拉扯着他的思绪，将他从和【青铜神树】的沟通中拽回来。 秦朔直觉自己留不了多少时间了，追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曾经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有关你的一切，都是你定好的棋，因而只能由你自己发现。 我只能——祝你好运。” 【青铜神树】说完了这句话后，便被强行驱逐出了秦朔的意识。 它恶狠狠地咒骂道：“你个死戒指！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绑起来挂树上，天天抽你鞭子！” “【青铜神树】，你还在吗？”秦朔强忍着头疼，用意念在脑海中大喊道。 “别喊了，它已经被我赶出去了。” 一道格外冰冷的声音仿佛利剑，穿透到秦朔的脑中。 秦朔只觉脑袋疼得好像要炸开，质问道：“你就是龙头戒！？” “是我……” 龙头戒似乎很欣赏秦朔狼狈不堪的模样，可偏偏语气里又透着一丝心疼，“你真的不累吗？不痛苦吗？ 放弃那些所谓的善良、正义， 选择我，和我站在一起，不好吗？” “不——可——能！”秦朔咬着牙说道。 “呵！”龙头戒不屑道： “在欺骗与谎言中待得时间久了，你还真以为你是救世主，是拯救苍生的英雄吗？ 我知道你忘记了你那些悲惨的过去，但没关系，我会帮你慢慢想起来的。 待到你想起一切，我相信你一定会改变的看法的！ 毕竟我最不缺的东西，就是时间……哈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渐渐消失，那种刺骨的寒冷也逐渐褪去。 秦朔猛地睁开眼睛，喉咙里涌上一股血腥味儿。 “噗——” 秦朔不受控制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片漆黑，彻底昏迷不醒。 池小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一个激灵，手上方向盘都险些没有握住，慌忙将车停在了路边。 林芝见状也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他刚刚喷血了！好大一口血！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林芝脸色一变，疾步上前，将指尖放在秦朔的鼻尖，片刻后松了口气，“呼吸还算平稳，应该是被自身的能力反噬了。” “反噬？”池小白一脸懵逼，“就是超能力使用过度的意思？” 林芝点点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越是强大的能力，对使用者造成的负荷也就越大。 一旦掌握不少力度，使用者很有可能会因为身体承受不住高强度的负荷而崩裂。 他现在必须好好休息，可副本空间明日就要正式开启了……” 林芝神情分外凝重。 “他必须得去吗？”池小白确定秦朔暂无大碍后，便开始手忙脚乱的擦挡风玻璃上的鲜血。 林芝沉声道：“这次的任务本就是因为他才开启的，他若是不去，我们……” 林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话头。 “你想偷偷进去，对吗？”段羽脸上不见往日吊儿郎当的神情。 他平静地看着林芝，说道：“秦朔不在，你觉得你们十三个人有多大的把握从‘遗失的兽首’任务中活下来？” 林芝瞳孔微颤，手中不知何时握了枪。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总部下发的秘密任务？难道你是——” “你不必追究我的来历，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们这些参赛者。” 段羽淡淡地扫了一眼林芝紧握的左轮，“就算你有【必中】，对我也不起作用。 与其在这里相互猜忌，我们倒不如谈一谈到底该怎么做。” 林芝眸光闪了闪，最终收回了双枪，开口道：“你有什么主意？” “我替他去。” “什么？”林芝呆了一下，立刻反驳道：“不行！绝不行！” “只有我能代替他！” 段羽微微垂下眼睫，挡住了眸中的神色，“在这个世上，除了我之外，你再找不到第二个能代替他的人了。” 林芝胸口起伏不定，似乎是在消化段羽的话。 她犹疑道：“你既然知道‘遗失的兽首’，就应该也了解过它的危险性。 迄今为止，还从未龙国参赛者从这个副本任务中活着出来！ 你是哪个势力的参赛者？” 段羽无所谓地笑笑，“谁说我是参赛者了？” “不是参赛者，你怎么进入副本空间？”林芝皱眉道。 “你们应该意识到【青铜立人像】收容副本的参与人数不对劲吧？ 十二个人，可不符合s级复苏古物的最低参与人数。 很不巧，我就是那用来凑数的第十三个人。” 林芝眯了眯眼睛，“既然你不是参赛者，那你是怎么进入副本空间的？难不成你真的是囚徒！？” 段羽有些无奈的扶额，“我都说了，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难道你要放弃一个能让你们全员存活下来的机会吗？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的那些队友呢？ 他们的生死，你也不顾及了吗？” 林芝轻咬下唇，思索了好一会儿后才低声说道：“这件事我还需要和他们商量一下，暂时不能给你答复。” 段羽面上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我明白，你们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能好好商量。” …… 池家别墅，一楼大厅。 “林芝，你真的相信他说的话？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慕白扫了一眼正在和池小白打游戏的段羽，神色有些复杂。 林芝声音不太平稳，“可是如果不答应他，我们这次就白来了！ 总部不会同意我们在没有秦朔的情况下，独自进入‘遗失的兽首’的！” 尹蓉唇瓣紧抿，“总部认为秦朔能把我们所有人平安带回去，可他能吗？ 我是队长，必须要为我的队员们考虑！” 林芝闭了闭眼睛，“我虽不是队长，但也是副队长，我也不想队员出现意外。 可是在这次任务中，我和秦朔……原本就私自带了一个普通人…… 他已经通过特殊道具绑定了这个副本空间，并且无法解除绑定。 如果我们不参与，他将在明日独自一人进入这个副本。 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第59章 潜入者 “你说什么！？”慕白和尹蓉皆是大惊失色。 慕白这般不正经的人都忍不住说道：“你跟秦朔两个也太胡来了！” 尹蓉则是沉吟道：“若是这样，那我们就只能答应他的加入了。 不论我们是否会死在副本中，但我们绝不能让那个普通人死在我们之前！” “看来各位已经做出最终决定了。”段羽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几人。 “我们答应你的提议了。”林芝也站了起来，神情严肃道：“但我们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 “进入副本之后，不许擅自做主！你的一切行动，都必须要告诉我们，得到我们的同意才可以！” 段羽没有犹豫，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没问题！” 长夜静谧，鸟鸣渐微。 月亮忽然被一大朵云彩遮住，天地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秦朔休息的房间房门轻轻推开，一道身影悄然潜入其中。 隐匿于阴暗中的人朝着龙头戒伸出手，可指尖还没碰到戒指，戒指就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冲击力。 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震得连续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撞在了一旁的柜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住在秦朔隔壁几个房间的参赛者顿时清醒过来。 林芝最先赶到，只看见了一扇被打开的窗户。 她急忙检查秦朔的安全，发现他并未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韩运紧跟着林芝，第二个进入秦朔的房间。 他在柜子的玻璃上见到了一根短发，捏在指尖后闭上了双眸。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韩运就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眸中闪过一抹惊愕，不动声色地将短发藏于掌中。 林芝脸色难看，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池小白听见动静，从楼上匆匆跑下，一脸担忧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尹蓉秀眉微蹙，“你这别墅的安全管理如何？” “不说是世界最顶尖的，但也不容小觑。陌生人别说进来，就连靠近都是不允许的！”池小白保证道。 “这么看来，是普通人潜入的可能性就能被排除了。” 慕白眯了眯眼睛，猜测道：“难不成是之前秦朔在道具空间里遇到的那些追杀者？” 姬仙儿摇了摇头，“不太可能。 如果是那些人的话，他们只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抹杀秦朔，绝不可能听见有人来了就逃走。” 紫荆有些摸不着头脑，神情困惑，“那除了那些人，还会有谁呢？” 林芝环顾一圈，冷声道：“段羽呢？他怎么没来？” 池小白愣了一下，唤来佣人，问道：“段羽在哪儿？” “段先生一直在房间中睡觉。”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林芝并未打消疑虑，冲韩运吩咐了一句，“你在这儿守着，我过去看看。” 韩运点点头，拉了个凳子坐在秦朔床边。 林芝蹑手蹑脚地靠近段羽的房间，轻轻推开房门，一眼就瞧见了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还在打呼噜的段羽。 她抬起手里的枪， 瞄准了床榻上的段羽。 扳机缓缓下压， 子弹即将爆射而出。 “谁！？” 原本睡得正香的段羽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还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匕首。 他见到门口站着的林芝，愣了一下。 视线下移，段羽见到了被林芝握在手里的左轮，嘴角狠狠一抽。 “不是……你别告诉我你刚刚打算趁我睡觉的时候，一枪崩了我的脑袋……” 林芝露出一抹微笑，左轮化为一抹轻烟般从手中消失不见。 “如果方才你没醒的话，我真的会开枪。 不过既然你醒了，那我就暂时相信你先前说不会对我们不利的话，也暂时不会再对你动手了。” 段羽有些跟不上林芝的脑回路，懵逼道：“你这是什么逻辑？ 为什么我没醒，你要毙了我，我醒了，你反而要放过我？ 考察我的危机意识呢？” 林芝深深地看了段羽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刚刚有人潜入到了秦朔的房间，只有你一个人没露面。” 段羽理了理思路，总算是想通了林芝的意思。 “所以你认为我如果没醒的话，一定是在装睡？” “不。”林芝摇头，“秦朔有多强，你或许比我还要清楚。 既然你之前声称能代替他，与我们一起进入副本，那肯定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大家陆陆续续的都醒了，只有你始终没来。 要么，你就是那个偷偷潜入秦朔房间的人； 要么，你就是个睡觉堪比重度昏迷的人。 可依照你的能力水平，不管你睡觉有多沉，在面对生命危机的时候，也总该有危机意识。 如果被我的枪瞄准了，而你还在继续睡觉的话，那你不是在装睡，就是骗了我们所有人！ 这两个理由，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我开枪射杀你！” 段羽听完林芝的解释，脸上的表情跟吃了个苍蝇一样一言难尽。 两人一路同行，回到了秦朔所在的房间。 慕白见到段羽，挑眉调侃道：“段兄弟睡觉睡挺沉啊……” 段羽仿佛劫后余生般地笑笑，“还好还好……幸好没沉到被人拿枪指着脑袋，还在呼呼大睡的程度……” “所有监控都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身影！”池小白也调出了整栋别墅的监控，可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那逃走的潜入者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丁点儿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十几个人将屋子都翻遍了，也没有任何发现。 段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幽幽道：“咱明天不是还要和那十五个外国佬见面吗？ 左右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潜入者，大家不如早点儿回去休息。 而且天马上就要亮了，那潜入者想必也不会再来了。 要是所有人明天都顶着两个熊猫眼，那些外国佬怕是会以为咱们龙国派了十四个成了精的大熊猫，来进行复苏古物的收容任务……” 韩运听见段羽的声音，抬眸看他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垂于身侧的拳头微微握紧了些。 在与段羽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段羽感到手心里被塞了个什么东西。 待到人都走完了，他才缓缓张开手掌。 一根发丝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第60章 还杀吗? 段羽瞳孔一震。 他认出来了。 这是他的发丝！ 可那人为什么没有戳穿他？ “韩运……” 段羽心中默念着韩运的名字，将发丝带回了自己房间，和梳子放在了一起。 明媚的阳光洒落大地，众人吃过饭后聚集在别墅门口。 林芝有些不放心了看向秦朔所在的房间，交代道：“辛苦你好好照顾他了！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池小白重重地点头，“放心吧！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伤害他的！” 林芝抿了抿唇，道：“准备出发！ 目的地：大本钟！” 池小白看着远去的商务车，使劲地挥着手，嘴里大声喊道：“一路顺风！” 别墅房间内，秦朔的意识昏昏沉沉。 他觉得脑子仿佛变成了一团被人拆开后，又随手糅在一起的棉线团。 一切都乱糟糟的…… 找不到开头，也扒不出结尾。 思维宕机，情绪缺失，精神空洞…… 秦朔不知道这样的状态究竟持续了多长的时间。 好像只是一瞬间，又好像过了千百年。 “秦朔……你不是都忘了吗？ 那我就助你好好想一想！” 龙头戒开始不停闪烁，纯黑色的雾气化为一缕丝线，试图从秦朔的眉心钻入。 秦朔脑海中的古物词典似乎感受到了外界入侵，封面上的四个鎏金大字发出浓烈的金色光芒。 “区区一个才通灵的词典而已，也想阻拦我？！” 淡金色的屏障骤然破碎，凝实如钢针的雾气突破了防线后瞬间散开，将秦朔的脑海完全吞没其中。 秦朔睫毛颤了颤，意识逐渐回归。 …… 日不落大本钟下， 十几个人穿着西装的男人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 林芝一眼瞧见了站在其中的潘明。 潘明也注意到了林芝一行人，冲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后便朝着林芝走来。 “林小姐，你们终于来了。” 林芝点点头，看向他身后的十五个人外国参赛者。 潘明扫了一眼龙国的十四个参赛者，没有见到秦朔的身影，反而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 他指了指段羽，询问道：“林小姐，这位是——” 林芝淡淡道：“总部临时更改了队伍人选，将秦朔换下来，让他顶上。” 潘明眼神微微一变，面上不动声色道：“原来是这样，各位请跟我来吧。” 潘明走在最前方。 十五个外国参赛者立刻转身跟上潘明，对林芝他们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林芝回头，与慕白和尹蓉对视一眼，打了个手势。 慕白和尹蓉均点了点头。 林芝这才带着大家一起跟了上去。 潘明带着所有人到达大本钟的最顶层，又连着打开了几扇暗门，站在了硕大的钟盘旁边。 “进入副本的入口就是大本钟的表盘，预祝各位顺利完成收容任务！” 潘明鞠了个躬，神态看起来格外恭敬。 直到二十九道身影均没入大本钟表盘之后，他才缓缓站直了身体，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您好，我是潘明。 龙国的参赛者已经进入副本空间，但是秦朔被临时更换成了另外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参赛者。 您的计划或许已经暴露了， 剩下的那些龙国参赛者，还杀吗？” …… 微风轻柔地拂过秦朔的面颊，他忽的睁开双眸。 周围的陌生景象让他忍不住皱眉，心中暗道：穿越了？ 只见所有的人都身着古代服饰，在木质建筑和土石小道中来回穿行。 “客官，您是要住店吗？瞧您这身打扮，唯有天字号房才能配得上您！” 一个店小二从客栈里走了出来，一脸殷勤地对秦朔说道。 闻言，秦朔低头看了看身上绣满暗纹的锦绣华服和金丝勾玉的腰带。 秦朔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再抬头时已恢复平静，语气淡淡道：“你家天字一号房住一晚要多少银子？” 店小二微微一怔，赔笑道：“客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咱这‘云隐’客栈开遍七国，名誉响彻天下。 就算是排名最末的天字十二号房，住一晚也是要百两黄金的！” 秦朔轻笑一声，婉拒道：“我要去一位朋友家中暂住，看来是无缘住你们的天字号房了。” 店小二并无不满，反而一拍脑袋，讨好地笑着说： “您这气度一看就是世家贵族，不住客栈也是正常的，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秦朔勾了勾唇角，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抬步走入人群。 店小二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朔离开的背影。 直到秦朔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店小二才匆匆跑回客栈，站在天字一号房外敲了敲门，轻声道：“主子。” “说。”里面的人说道。 “属下确认过了，那人左手大拇指戴着一枚龙头戒，与画像上的戒指一模一样。看他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准备出城。” “不惜一切代价，将他留在这座城里！” “是！” 秦朔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耳边全是商贩的叫卖声。 路人纷纷打量着墨发玉冠，容貌俊逸，一瞧便知不是寻常百姓的秦朔。 他们不明白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为何会不带随从，独自一人出门？ 秦朔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呢喃道：“七国……难不成是——” “滚开！都赶紧滚开！” 马蹄声混合着叫骂声从远处传来，打断了秦朔的思考。 秦朔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几匹高头骏马上坐着身着甲胄的士兵。 为首的士兵挥动着手中的鞭子，驱赶抽打周围的百姓。 马匹后方拖着一个囚车，车里跪坐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看不清五官的人。 马匹很快冲到了秦朔所站的位置。 挥鞭子的士兵见到秦朔的穿着，已经挥出的马鞭强行改变看方向，抽向秦朔身侧的空气。 士兵眉头狠狠一皱，冷声道：“押送叛国逃将，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秦朔神色平静地看了眼囚车里的犯人，往旁边站了站。 士兵重新扬起马鞭，拉着囚车向前疾行。 囚车从秦朔面前驶过，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入秦朔耳中。 “又见面了啊……秦朔……” 秦朔瞳孔猛地一缩。 第61章 叛国逃将 秦朔没有犹豫，一路追着囚车，直到一座偏远的宅院门口。 “为何不把犯人押入大牢，反而要关在这种地方？” 秦朔略有不解，鼻翼微动，嗅到了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儿。 “主子交代了，一定要把他背后之人拷问出来！都听明白了没？！”宅子里有人说道。 “是！” 说话声停止，脚步声逐渐靠近大门。 秦朔闪身，藏在一处角落中。 大门打开，挥鞭子的士兵伸了个懒腰，转身将宅院的门上了锁， 又绕着宅院附近转了好几圈，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后才放心离开。 秦朔重新站在门前，发现门锁材质特殊，不同于寻常的古代门锁，于是选了个地方翻墙而入。 他轻飘飘地落入院中，闻到空中的血腥味比外面浓重了数倍不止。 秦朔躲过在院中巡逻的守卫，悄悄摸到了正屋，掀开窗子翻进屋内。 屋内空无一人，且打扫的极为干净，就像是有人居住一般。 秦朔看向一扇还没有关闭的暗门，神情有些凝重。 血腥味儿正源源不断的从暗门里涌出来。 还有隐隐约约的凄厉叫声在暗门内回荡。 秦朔缓缓走进暗门。 越是深入，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便越是浓郁，仿佛浸泡于血池中。 秦朔下意识捏了捏鼻子，见到了一点烛光。 鞭打声、质问声、惨叫声…… 声声嘈杂，声声刺耳。 秦朔小心谨慎，凭借着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顺利抵达地牢的最里间，见到了被绑在木架子上，蓬头垢面的男人。 在他锁骨上穿钉子的狱卒并未意识到已经有外人潜入，还在一脸凶狠地放着狠话。 秦朔默不作声地看着男人。 男人对狱卒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盯着秦朔的眼睛，慢慢咧开了嘴角。 狱卒刚刚穿完一个钉子，正准备穿第二个。 一抬头，看见男人脸上的笑容，险些吓得魂都没了。 他注意到男人的眼神，心中一个咯噔，正欲回头，便感到后脖颈一疼，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看到了吗？”男人问。 “看到什么？看到你被穿钉子？”秦朔答。 男人愣了一下，眼里的光忽然熄灭，“你不记得我了？” 秦朔抿唇道：“不是不记得你，而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猛地瞪大眼睛，“你！这么说……你开始你的计划了？” 秦朔沉思片刻后，如实道：“我不知道。” 男人眼神困惑，“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连你的计划都忘了？” “嗯。”秦朔想到这一点，也深感头疼。 他总觉得他现在活得像个傻子，一问三不知…… 男人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最后憋出了一句，“忘了……就忘了吧……” 秦朔挑眉，“为什么这么说？一般人不是都会说‘别担心，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吗？” 男人摇了摇头，眼中含着一抹同情，“你看你现在的模样多好？ 不悲伤，不痛苦，不绝望。 倘若拥有记忆的代价是让你重新变回那个冷漠无情的怪物，那我倒希望你永远都想不起来。” “可这不现实。”听见男人的话，秦朔心中莫名有些压抑，“我总有一天会想起一切的。” “是啊……”男人无奈地笑笑，看向秦朔手指上的戒指，“你曾说过，只要它还在，一切就不会结束。” 秦朔还想问，可外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叫喊声。 “有人潜入，试图劫狱！速速把人抓住！” 秦朔眸中流露出一抹不悦，锋锐的鱼藏剑割断了捆住男人的锁链。 他扶住男人，趁着狱卒们还未查清楚到底是哪个犯人被抓走时，带着男人翻出了宅院。 一路上，男人曾多次想要开口，均被秦朔制止了。 秦朔带着男人躲在一处荒废的宅子里，给男人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 “你叫什么？他们为什么抓你？对你严刑拷打又是为了什么？” “哎……”男人叹气道：“看在你都忘了的份儿上，我就再跟你说一遍吧。 我叫井舟，抓我是因为我有一种特殊能力，对我严刑拷打是因为他们想知道一个民间势力的头领。” “特殊能力？”秦朔问道：“什么特殊能力？” “你给它起名为【瞬移】，我觉得还挺贴切的。” 秦朔瞳孔猛地一震，“你说什么？” 井舟眉眼温和，“本来还想问问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但看你如今这样……不问也罢。” 秦朔掩住眸中神色，转移话题道：“你说的那个民间势力，叫什么名字？” “囚徒。”井舟顿了顿，又说： “这名字也真够奇怪的，不知道那个势力的头领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起这么一个不吉利的名字？” 秦朔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囚徒，竟然在七国时期就已经成立了吗！？ 从七国时期到现代，已过了两千多年。 一个民间势力，居然能不受王朝更替的影响，延续两千多年？！ 秦朔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个势力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具体时间不太清楚……不过他们的扩展极为迅速，短短数年就已经在七国皆站稳了脚跟！” 秦朔呼吸微沉，“听你的意思，你不是囚徒中人？” “我当然不是了！”井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浮现出一抹厌恶。 “那些人总是喜欢抢夺一些古董宝贝，而且手段很残忍，杀了不少人。 我怎么可能会加入这样的势力？！ 只是因为我也有这种类似的能力，所以受到那些囚徒连累，也被当成坏人给抓起来了…… 但我只听说过囚徒，压根儿没见过真正的囚徒，拷问我能问出个什么来？”井舟咬牙切齿道。 秦朔眼神怀疑，“可我之前听押送你的狱卒说，你是——叛国逃将。” “我没有叛国！更不是逃将！”井舟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厉声道：“我是被人诬陷的！” “谁诬陷你？” “呵，除了朝堂上那些道貌岸然的烂人，还能有谁？”井舟冷冷一笑，“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竟然连自己的国民都能出卖！” 秦朔垂眸，坐在井舟身侧，温声道： “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第62章 心集团团长——心上人 井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嗓音低沉。 “你是秦国人，有些事我本不应该告诉你。 可你救过我两次，我更被炎国百姓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再无可能为炎国效命。 这些暗地里的勾当，便是告诉你，也没什么可愧疚的了……” 秦朔薄唇微启，语气讥讽，“哪国暗地里没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话一出口，秦朔怔了一下。 他明明没有任何关于秦国的记忆，为何会说出这般饱含怨念的话来？ 然而井舟似乎并不觉得秦朔的反应有什么不对，继续说道： “如今秦国势大，六国国主中有的日日担惊受怕，不得好眠； 有的想着如何挑起战争，渔翁得利； 有的试图左右逢源，背信弃义。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我本身受王命，假意投降，实为钓出潜藏于国内的间谍。 可谁承想，到头来最先疑心我的，居然是王上！？ 我——” 秦朔听见屋外巷道中一阵凌乱的脚步和兵戈声，按住井舟的肩膀，做了个“嘘”的手势。 井舟会意，浑身肌肉紧绷，盯着宅院大门。 “砰砰砰！开门！快开门！” 门扉被人粗暴的拍打，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秦朔指了指屋内，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平静道：“谁？” “官府缉拿逃跑要犯，速速开门！ 否则将视为要犯同党，一律押入大牢！开门！” 秦朔回头确认井舟已经藏入屋内，才打开门扉，眼神轻蔑地看向凶神恶煞的狱卒，冷笑道： “你再说一遍？要把谁押入大牢？” 狱卒见到秦朔的衣料佩饰，面上神色顿时变得僵硬，咽了口唾沫说道：“公……公子……小的不是有意冒犯……” “你方才说要抓逃跑要犯，是谁？” 狱卒舔了舔嘴唇，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同僚在周围，便低声道：“最近入狱的大人物，除了曾经的井大将军，还能有谁？” 秦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勾唇笑道：“原来如此……我听说最近能人异士层出不穷，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狱卒像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寒颤。 “公子有所不知，近日来那民间囚徒愈发放肆，爪牙都伸到朝堂王宫了！ 据说那井大将军就是被囚徒招揽，故而背叛炎国，害的炎国连丢三城！ 为抓到井大将军，国师大人甚至都亲自出马了！” “国师？”秦朔不动声色道：“国师现在何处？” “国师大人的行踪小的哪有资格知道？” 狱卒听见不远处的搜查声，讨好地笑道：“公子，您看该说的我都跟您说了，是不是可以让我进去看一眼？” “这恐怕不行。”秦朔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 狱卒一愣，为难道：“虽然您身份尊贵，可有关囚徒的事情都是王上亲自督办，小的实在不敢放松。 就请您通融通融，让小的进去看一眼，就一眼！” “不——行——”秦朔悠悠然道。 狱卒拧眉道：“公子……您若是这般执拗，那就休怪小的无礼了！” “是吗？” 秦朔勾唇浅笑，伸出右手将门外的狱卒直接一把拉入了门内，同时左手轻轻合上门扉。 狱卒还没来得及动作，便感到后脑一阵剧痛，两眼一闭，重重倒在地上。 井舟扶着墙壁走出来，见到狱卒放在腰间的手掌，眼中划过一抹忌惮，说道： “还好你动作够快，要是让他拿出那玩意儿，只怕咱俩都逃不出去了。” 秦朔轻轻挑开狱卒的腰带，取下荷包，想要打开一看究竟。 井舟急忙制止了他，“别打开！那玩意儿很邪门！” 秦朔思索片刻，划开掌心，将荷包扔进了血镜中，“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出城。” 井舟对血镜的出现心存疑惑，但也明白眼下不是询问的时候。 他用力拔出穿过锁骨的曲钉，将伤口紧紧勒住，说道：“我知道一个地道，能直接通往城外！跟我走！” “等等！” “怎么了？”井舟不解。 “……有人在看着我们。”秦朔握紧了手中的剑，沉声道。 井舟愣了一下，环顾一圈，并未发现什么人影，“没人啊。” 秦朔目光冰冷道：“阁下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原以为你失忆了，能好对付一点儿，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缠啊……” 一道倩影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身姿如蝴蝶一般轻盈。 身着一袭白色流裙的女人言笑晏晏，看起来天真单纯，人畜无害。 “你是谁？”秦朔眼神凌厉。 女人面上浮现出一抹受伤的神色。 她没有张嘴，但声音却清晰的传入到秦朔和井舟耳朵里。 “秦公子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对奴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呢。 奴家真的好伤心……” 女人捂住心口，仿佛真的被伤了心。 “白裙……心声……”井舟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你就是囚徒里大名鼎鼎的【心上人】！” 女人故作羞涩的笑了笑，“想不到井大将军居然听过奴家的名讳，奴家真是深感荣幸。” 闻言，秦朔眼神警惕地盯着女人。 姬仙儿曾给他讲过一些有关囚徒中人的信息。 囚徒心集团的团长，就叫“心上人”！ “你们囚徒为何要杀我？”秦朔问道。 女人眨眨眼睛，清纯的妆容让她显得如出水芙蓉般清丽。 “囚徒要杀你，是长老会的决定。 但我今天杀你，是因为和国师做了个交易。 国师交代了，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你留在这座城里！ 所以，秦公子，奴家只能请你—— 去死了！” …… “遗失的兽首”副本，地下二层仓库中。 “林芝，还是联系不到段羽吗？”慕白给枪换了个弹匣，眉目冷凝。 林芝拳头紧握，神色警惕地看向外面，低声道：“没有……” 尹蓉深吸一口气，“自从大家分散行动后，他就不见了踪影，有没有可能，他已经——” “没可能。”林芝摇头道：“那些外国佬如果真的已经杀了段羽，一定会拿着他的人头来刺激我们。” 尹蓉不再言语，点了点人数，发现除了段羽外，还有三个人没有归队。 “韩运，你追踪一下还没有汇合的那三个队员位置，他们可能被围困住了，我们得去接应他们！”林芝道。 韩运点点头，攥紧了手中的五根发丝，缓缓闭上双眸。 第63章 谁拦我，我杀谁! “这边有动静！都过来！”宅院外，有人高声叫喊道。 秦朔听见外面的声音，看向女人的眼神愈发冰冷，“你还共享了风集团的【瞬移】？” 女人浅浅一笑，大方地承认道：“他们的【瞬移】真是个很不错的能力呢，你说对吗？” “不错？”秦朔嘲讽道：“一个垃圾天赋而已，也难为你这么看重。” 女人挑了挑眉，指着被秦朔挡在身后的井舟，“可这位井大将军觉醒的天赋就是【瞬移】呢。 秦公子是连他也一起骂了吗？” 井舟：“……” 秦朔默了默，最终还是回过头对井舟说了声“抱歉。” 井舟摆摆手，“无妨。” 在秦朔看不见的地方，井舟死死地握着拳头，额头青筋暴起，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女人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井舟，莹润的唇瓣微微勾起。 秦朔将绷带从手上解下，绑到了鱼藏剑上。 狂风骤起，黑云遮日。 秦朔的周身萦绕着一圈圈的黑色雾气，漆黑瞳孔逐渐变得空洞无神。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剑，凌厉的杀意牢牢锁定了女人。 女人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身影陡然消失。 短剑脱手而出，方向却并非女人之前所在的位置！ 原以为脱身的女人刚刚显露身形，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看到迎面射来的剑。 【瞬移】本就不是她的觉醒天赋，能够暂时使用这种能力，已经是借助了外力的结果。 她没有机会再进行第二次瞬移了。 鱼藏剑狠狠地贯穿了女人的头颅，鲜红的血喷洒而出。 秦朔盯着女人缓缓倒下的身躯，眼神冰冷道：“心集团的团长，原来这么差劲吗？ 连之前袭击过尹蓉他们的一名心集团成员都不如？ 都说囚徒各集团的高层均有‘不死之身’，我倒是有点好奇： 如果我把你扔进我的照妖镜中，他们还能再造出一个全新的你出来吗？” 秦朔一寸寸拔出鱼藏剑，发出刀穿血肉的声音。 光滑冰凉的剑身上没有残留一滴血，依旧新的像是刚刚被铸造出来一样。 秦朔将绷带重新缠回手上，女人的尸体忽然化为一缕白烟，消散在空中。 “召回的这么快吗？”秦朔眯了眯眼睛，有些遗憾，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秦朔！快过来！你的那些队友要撑不住了！” 秦朔眉心微皱，低声道：“段羽？你也来了七国时期？” “什么七国？我在副本空间里！” 段羽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着急，“我的祖宗，你赶紧过来！这些外国佬都疯了！ 他们竟然要把所有龙国参赛者赶尽杀绝！连灵魂都不放过！” 秦朔面容冷如冰霜，“我要怎么过去？” “你只要先在现实世界里醒过来，然后通过大本钟的那个表盘就能进副本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秦朔听见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脸色难看。 井舟释然地笑了笑，“你要走了对吗？” “对。”秦朔将手中的鱼藏剑递给井舟，“这把剑你拿着。 听说这把剑乃勇绝之剑，只要拿着它的人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就能发挥出它的最大威力。 配合上你的【瞬移】，或许你能逃出生天！” 井舟愣了一下，随后郑重其事地接过了鱼藏剑，“我等着与你再见的那一天！” 秦朔点点头，意识沉于脑海中，发现脑中的古物词典一直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驱逐着脑中残余的黑色雾气。 “给我——醒过来！” 秦朔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明晃晃的现代建筑天花板。 他利索的翻身下床，刚推开门，就与一脸惊惶的池小白迎面撞上。 池小白见到秦朔醒过来，大喜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快跟我走！” 他一边说，一边扯住秦朔的袖子朝外跑。 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枪声。 “怎么回事？”秦朔停下脚步。 “你怎么停下了？” 池小白扯了秦朔两下，没扯动。 秦朔凝视着池小白的眼睛，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不是他！他在哪儿？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咳咳咳！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至于他现在是死是活，只能你到地狱里才知道了！” “池小白”被掐的脸色青紫，但眼神却满是讥讽。 一股莫名的危机感袭上秦朔心头。 他松开手，将人从二楼扔了下去，正好和赶来的池小白碰了个正着。 池小白见到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困惑地眨眨眼睛。 紧接着，巨大的爆炸席卷了整栋别墅。 秦朔脸色一变，正欲从二楼跳下，忽的瞧见一道镜面反光，松了口气。 “我靠！他是什么鬼东西？人体炸弹？” 池小白顶着乱糟糟的灰粉色鸡窝头，从爆炸的余烬中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枚镜子碎片。 “你没事儿吧？” “没事。”秦朔摇头。 池小白咂舌，将手里的碎片装进了一个小袋子里，感慨道：“我也真是白操心…… 从你血液中掉落的镜子都跟无敌金身一样，作为能够批量生产无敌金身的你，又怎么可能会有事？” 秦朔嘴角抽了抽，听见外面的枪声停了，问道：“都处理好了？” 池小白点头道：“处理好了，刚刚炸掉的那一个，估计是因为顶着我的脸，所以成了漏网之鱼。” “给我辆车，我要去大本钟。” “大本钟？你是要去找他们？” “对，他们遇到危险了。”秦朔说道：“我必须尽快赶过去！越快越好！” 池小白脸色有些难看，“可是通往大本钟的所有路线已经全被封了！ 官方给出的理由是大本钟里被人安装了炸弹，派了特种兵将方圆十里的人疏散一空！ 就连岳家都因为在十里范围内，被官方派出的专车给护送走了。” “封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五分钟前。” 秦朔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硬闯了！ 我答应过一些人，会将他们安全带回龙国！ 他们绝不能死在这里！” “我跟你一起去！”池小白毫不犹豫道。 “不行！”秦朔摇头，“我需要你在大本钟外看着，以防他们狗急跳墙，直接将出口毁掉！” “好！” 别墅的大门缓缓打开，刺鼻的火药味扑面而来。 马路上站了一排又一排身着制服，手拿武器的士兵。 秦朔的目光如古井深水，毫无波澜。 “我只说一遍： 谁拦我，我杀谁！” 第64章 人质，两不相欠 “秦少……有话好好说嘛。”潘明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他们也是为了您的人身安全考虑。” 秦朔笑了笑，“是吗？” “是啊——” 潘明话音未落，秦朔已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是不是说过，如果你再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是。” 潘明看着秦朔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眸，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看来你记得，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潘明只感到眼前闪过一道寒光，耳边就传来鲜血喷溅的声音。 “啊——刺啦——” 潘明捂着喷血的脖颈，张着嘴想要说话。 但他的气管也被一并割断了，所以发不出什么声音，唯有喉咙进气出气的尖锐气振声。 潘明眼睛瞪得好似鱼目，倒在地面的血泊中，抽搐了两下。 秦朔轻抚着手中鱼藏剑的剑柄，眸色深沉。 他分明将鱼藏剑留给了井舟，为何又带了出来？ 难道说梦境中的东西，都是虚假的，亦或是只有他能用？ 秦朔听到一片子弹上膛的声音。 数百个漆黑的枪口对准了他。 “我赶时间，就不陪你们玩儿了。”秦朔轻声说道。 跑车的轰鸣自别墅中传出。 所有人只见一抹粉的耀眼的跑车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回旋的风。 紧接着，秦朔的身影消失不见。 “开枪！快开枪！”有人喊道。 纷乱的火光喷出枪口，高速飞射的子弹与空气碰撞出刺耳的音爆。 秦朔立于车顶，漠然抬手，鲜红的血液滴落成镜。 所有射向他的子弹像是打入了棉花团中，没有激起一点声音就已停止了攻势。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士兵们皆是心头巨震，一时之间都忘了继续开枪。 就是这么短短片刻，秦朔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他……他是鬼吗……连子弹都伤不了他？”一个士兵呢喃道。 “闭嘴！”一个身着高级制服的男人严厉地呵斥了一句，迅速拿出对讲机说道：“目标已经逃离池家宅院，正乘坐一辆粉色跑车前往大本钟方向！”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要用到人质啊……” 狂风卷起池小白的刘海，他眼中满是兴奋，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啊——” “你喊什么？” “你不觉得这很刺激吗？”池小白亢奋道：“现实版《速度与激情》啊！” 秦朔看了眼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轻声道：“我们是要去救人……” “对！救人！”池小白大声道：“不论有多少心怀鬼胎的人试图阻止我们，我们都能毫不留情地碾碎他们！ 没有什么能够拦住我们！” 秦朔听出了池小白语气里隐藏的颤抖，神情复杂，“你还是没有放下。” 池小白愣了一下，苦笑道：“放下？你要我怎么放下？” “如果实在放不下，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好好活着。”秦朔认真道：“你若是真的想要替你母亲报仇，就一定要好好活着。 只要活着，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池小白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好，我答应你。” 高耸挺立的大本钟出现在视线中，秦朔眉头微微皱起。 十几辆车横七竖八地停在大本钟下，最前方的车顶上站着两个人。 他们就像是圆心，周围的人都离他们百米距离，拿枪指着他们。 池小白看清楚那两人的面容后，脚下猛踩刹车，脸色难看地看向秦朔。 “秦朔……是岳董事长和岳颖……” “我看到了。” 秦朔的眼神没什么波动，池小白也摸不准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前面的人听着！ 如果你不想看着他们两个死的话，就不要再向前走！” 一个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特种兵拿着喇叭，用蹩脚的龙国语言喊道。 秦朔恍若未闻，步伐稳健的继续朝着大本钟走去。 “砰！砰！” 两次枪声响起。 秦朔终于偏头看了看，与朝天开枪的士兵对视了一眼。 “这这是警告！如果你再往前，下一枪就会打在这两个人的脑袋上！” 秦朔挑了挑眉，视线转移到被胶布粘住嘴巴的岳颖和岳董事长脸上。 岳颖的脸上满是泪痕，岳董事长则一脸恳求和忐忑地看着秦朔。 秦朔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冷的刺骨。 “你以为我会在意他们两个人的死活吗？” “……” 士兵沉默不语，观察着秦朔的脸色，像是在判断他到底有没有说谎。 秦朔轻嗤一声，不再看岳颖父女，继续迈步，逐渐拉近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砰！” 这一枪，打在了岳颖的小腿上。 她身躯猛地一颤，半跪在地上，红的刺眼的血顺着车顶流下。 岳颖疼得浑身发抖，额头的碎发被冷汗粘在皮肤上。 岳董事长脸色发白，手足无措的跪在岳颖身侧，被捂住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拼了命地想要挣脱绑住双手的麻绳，但最后只勉强弄开了嘴巴上的胶带。 “秦朔！求你！求你停下来好吗？”岳董事长声泪俱下。 他不知道该如何恳求秦朔，于是不住的磕头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死了没关系，但是我求你看在她这么喜欢你的份儿上，别让她死好吗？ 之前都是我不对！我不该看不上你！我知道错了！ 我求你！求你救救我女儿！” “我答应过一些人，会将我的队友们都带回去，我不能食言。”秦朔平静道。 岳董事长愣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眼中的光忽的就熄灭了。 他瘫坐在一边，满眼眷恋的看着岳颖的侧颜，“我知道了…… 孽缘……孽缘啊！” 秦朔漆黑一片的眼眸如同海底深渊，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他脚步不停，已经到了距离岳颖不足三十米的地方。 士兵听完二人的对话，眼眸微眯，再次抬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岳颖的脑袋。 “再不停下，我就崩了她的脑袋！” 距离二十米。 士兵舔了舔嘴唇，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开枪。 距离十米。 “砰！” 士兵还没等到来自上级的击毙指令，一颗子弹就从他的身后飞过。 枪声响起的一瞬，岳董事长毫不犹豫的扑向了岳颖，将她牢牢的挡在身后。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 岳董事长只感到身边卷起了一道风，再一睁眼，秦朔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颗射向岳颖的子弹被他握于掌中。 “今日我救了你们，此后我们两不相欠。” 第65章 你当我是铁坦吗? 岳董事长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秦朔是什么意思。 可他来不及回答，便觉眼前一花，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他顾不得观察周围的环境，慌忙寻找岳颖的身影，发现岳颖就在自己身侧时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来了我的地盘，就要遵守我的规矩。”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语气威严。 岳董事长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他四下看看，却并未发现一个人影，只见到了一座高高的青铜树。 “我的脾气一向不好。 如果你和你女儿不安分，我就把你们两个捆起来挂树上，然后让这几只鸟每天从你们的身上啄肉吃。” 【青铜神树】挥动了一下枝条，以示威胁。 岳董事长脸上肌肉一抖。 方才见到秦朔徒手挡子弹，他已经够震惊的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又有一棵会说话的青铜树。 到底是这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 “……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别以为靠着他的关系，我就不会动你们。” 【青铜神树】幽幽道：“我找他的时候，他一直爱搭不理的。 好不容易主动找我一次，结果是来使唤我的？ 拿我当工具树是吧？这该死的家伙！” …… 大本钟下。 秦朔在枪林弹雨中岿然不动，而岳董事长和岳颖则突然凭空消失。 不少士兵都一脸震惊地看向他们的指挥。 指挥同样难以置信，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说道：“继续开枪！”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响。 秦朔冷冷地看了一眼下达指令的士兵，转身爆冲入大本钟楼。 指挥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正欲下达新的指令，让士兵直接将大本钟的表盘炸毁，却突然听见一道几乎被淹没的声音。 “来来来！富三代在线直播日不落大本钟爆发的这场战斗啊！” “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错过了这场直播，下次想再见到这样壮观的景象可就要等到下辈子了嗷！” 池小白撩了一把头发，先是将自己千疮百孔的豪车展示了一遍，然后又将镜头对准了包围着大本钟的士兵们。 指挥眉心狠狠一皱，冷声道：“你在干什么！？把直播关了！” “滴滴滴！” 指挥话音刚落，手中的对讲机就闪烁着红灯。 “龙国那边收到消息了，他们将这件事放在了明面上，并且还派出了官方人员过问，所以我们不能再试图抹杀秦朔和他们参赛者了。” “什么？！龙国这次的反应怎么这么快？！从开始封锁到现在也不过才十几分钟啊！” “一来是因为他们已经在这个副本中折损过十几名参赛者了，肯定早就有所防范； 二来……怕是有人提前将消息泄露给龙国高层了。” “那现在要怎么做？” “伪装成一次反社会分子的袭击行动吧。” 对讲机里的声音满是遗憾，“一旦秦朔顺利进入副本，这次的龙国参赛者们怕是没有一个能成为养料了。 我们等了三年才终于又等到龙国派出新的参赛者，还都是来自龙国的四大全s天赋小队。 这么肥沃的养料却只能眼睁睁放走，真是太可惜了…… 龙国那边的人马上就到了，你动作迅速一点，别让民众察觉到异常。” “是。” …… 大本钟的指针稳定旋转，秦朔垂眸看了眼刚刚赶到大本钟下的龙国记者，大步踏入表盘之中。 刺鼻的火药味儿充斥着整个副本空间。 放眼望去，全是荒土废墟，断壁残垣。 巨大的指针滴答声在天地间回荡。 一个硕大的表盘高悬于空中，并且指针时不时地就会往后倒退一段时间。 秦朔抬眸，见到指针忽然猛地颤动了一下，随即开始疯狂旋转，一会儿后退一会儿又向前。 他周身的景色也随之不停变换，好似处于时间乱流中。 秦朔左手握拳，龙头戒中迸发出一道黑色环形的波浪。 所有被波浪席卷过的景物通通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不再受空中指针的操控。 天上的表盘似乎感受到有人在挑衅它的权威，指针颤动的越发厉害，试图将秦朔周围的时间彻底扭曲。 秦朔冷哼一声，抬手对着表盘虚虚一握，表盘上的玻璃顿时布满了裂痕，变化不断的景色纷纷停了下来。 爆炸声响起，远处窜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秦朔不再理会变得安分的表盘，朝着爆炸的方向疾行而去。 不过片刻，他就站在了一处深坑前。 秦朔听见灰烬余火中传出阵阵咳嗽声，眼神警惕。 一个男人一边咒骂，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从深坑中缓缓走出。 秦朔看清楚男人的脸后，脸上的警惕散去，沉声道：“段羽，怎么回事？” “秦朔！你终于来了！”段羽见到秦朔，险些喜极而泣。 “先不提这些了，我带你去找林芝他们！” “好！” …… 地下仓库，炮火声刚刚停止。 林芝脸色铁青一片，“他们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屠杀龙国参赛者！” 紫荆给受伤的人包扎好伤口，同样目露憎恨，“以前牺牲的那些同伴们，肯定也是被他们恶意杀害了！” “还是没有找到段羽吗？”慕白眼神凝重地看向韩运。 韩运睁开眼睛，面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他来了！他们都来了！” “他们？是谁？”慕白愣了一下。 “外国佬们！颤抖吧！你们祖宗来了！” 慕白听见一道有些欠扁的声音从包围圈之外传来，紧绷的面容下意识放松不少。 他呢喃道：“看样子是秦朔那家伙来了……” 段羽摆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后，立马躲回了秦朔身后。 十五个日不落参赛者眼神不善的盯着突然出现的秦朔和段羽，用外文交流起来。 “who''s the man i haven'' seen？”（那个我没见过的男人是谁？） “he is qinshuo.”（他是秦朔。） “kill them together？”（一起杀了？） “yes！”（没错！） 热武器调转方向，对准了秦朔。 段羽看着黑黝黝的火箭筒，咽了口唾沫，“你能扛住的，对吗？” “你当我是铁坦吗？”秦朔幽幽道。 “那你意思是——扛不住！？” 第66章 真正的兽首 “你先去一个地方等我。”秦朔说着，抓住了段羽的手臂。 他领口的徽章闪过一道金光，段羽的身影骤然消失不见。 数把长枪连开多次，可没有一颗子弹能够打中秦朔。 十五个日不落参赛者均脸色难看地看着秦朔一步步走近他们。 “do we need a bazooka？”（需要动用火箭筒吗？） “yes！”（用！） 火箭筒吐出火舌，炸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眨眼间吞没了秦朔。 刺目的火光炸开，扬起数米尘土。 “is he dead？”（他死了吗？） “i do not know.”（我不知道。） 凌厉的光在硝烟中一闪而过。 为首的日不落参赛者瞳孔猛地一颤，喊道： “go back in time！”（快用时光回溯！） “没用的。”秦朔轻飘飘地说道：“天上的那块表已经没能力再帮你们回溯时间了！” 随着秦朔话音落下，锋锐匕首毫不留情地挥向离他最近之人的脖颈。 那人慌忙用手中的长枪去挡，可鱼藏剑轻而易举地将枪杆一刀切开，继续割向他的喉咙。 他身形暴退，瞳孔放大，生怕命丧当场。 秦朔微微勾起唇角，并未理会面前的敌人，而是顺势冲了出去，直奔包围圈内部。 那人看着秦朔的身影隐没于黑暗中，将手里断成两截的枪扔在了地上，心惊道： “what kind of knife is that in his hand？”（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刀？） “i think it is dragon state special knife. ”（应该是龙国特制的刀。） …… “秦兄弟，你怎么进来了？” 祝晖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秦朔，先是一愣，随即不理解地问道。 秦朔指了指领口的徽章，“我来接你们进去。” 林芝眨眨眼睛，“你的意思是，去【青铜神树】那里躲一会儿？” “就算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尹蓉沉吟道。 “我也没打算让你们一直躲着。”秦朔平静道：“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去找真正的兽首。”秦朔眸光微动，“段羽说他找到了被藏起来的真正的兽首。 这个副本里的兽首，是仿造出来的赝品。” “赝品！？”林芝脸色微变，愤怒道：“难怪我一直觉得那四个兽首言语诡异，还变着法的引诱我们触发禁忌条件！ 搞了半天，他们竟然拿假的兽首诓骗我们！” “其实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假货。” 慕白眯起眼睛，“至少那四个兽首的外表毫无破绽，而且拥有自主意识。 除去诞生年份不够早，它们四个完全符合人类对于复苏古物的定义……” “可真正的兽首只有四个，那四个赝品如果是现代人仿造出来的，如何能够觉醒出自己的意识？”紫荆疑惑道。 慕白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格外难看。 “或许……这就是龙国参赛者在‘遗失的兽首’任务中从未凯旋的原因！” “他们要来了。”秦朔耳尖动了动，听见脚步声逐渐逼近。 “具体情况如何，你们见到段羽之后，自己去问吧。” 说完，秦朔不等众人反应，便跟下饺子一样，将所有人丢入了【青铜神树】创建的平行空间中。 待到十五个日不落参赛者将包围圈彻底闭合后，只见到了好整以暇等待他们的秦朔。 “就你，一个？其，他，人呢？”一人目露不解，用别扭的龙国语言问道。 秦朔眉梢微扬，“他们都有正事要办，只有我留下。” “你留下，是，有什么，计划？”日不落参赛者均眼神警惕的盯着秦朔。 秦朔很浅地笑了一下。 “我留下，是为了处理你们这些——人类的败类！” 秦朔的笑容透出一股冷意。 “你们欠龙国的实在是太多了。 就先拿你们这十五个人的命，来祭奠那些死去的龙国英魂吧！” “shoot！kill him.”（快开枪！杀了他！） 为首之人神色大变，厉声道。 然而他的话还是慢了一步。 秦朔左手紧握鱼藏剑，身形朝着扛着火箭筒的日不落参赛者爆冲而去。 虽然他们携带的火箭筒都经过了改造，但重量依旧不容小觑。 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向队友方向撤离，但还是慢了一步。 冰凉的剑刃割破脖颈，喷洒的鲜血红的刺眼。 秦朔反手夺下武器，将火箭筒和数枚弹药一并扔向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剧烈的爆炸使得地面都颤动不休。 靠外的日不落参赛者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逃出爆炸轰击，眼前就已经闪过一张带着微笑的脸。 秦朔手起刀落，动作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转瞬就又杀了三个人。 “damn！”（该死！） 为首之人恶狠狠的骂了句脏话，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残片，将其一枪打穿。 随着青铜残片被毁，秦朔清晰地感知到空气里沉寂的能量重新活跃起来。 日不落剩余的参赛者脸色均是一白，像是被抽走了部分气血一样。 秦朔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被打穿的青铜残片。 从青铜残片出现的那一刻起，秦朔脑海中的古物词典就开始不停地翻页。 但它似乎受到了什么干扰，始终无法定位到准确的复苏古物，于是一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秦朔看着放弃了热武器，准备通过天赋技能对付他的日不落参赛者，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失去了帮助你们不断逆转时间的表，毁掉了能够压制参赛者天赋技能的道具。” “你们以为回归到正常的参赛者争斗中，就能以多打少，反败为胜了吗？” 秦朔眼中溢出深深的嘲讽之色。 “有件事你们可能不太清楚。” “抑制参赛者天赋的手段，我也有！” “但今天，你们所有人都别想动用天赋！” “因为，我要用你们曾经用来抹杀龙国参赛者的方式， 抹杀你们！” 第67章 你欠我个人情 “你们说他要多久能解决掉那十五个外国佬？” 慕白坐在地上，一手撑住下巴，有些无聊道。 他原本是打算好好观察一下【青铜神树】的。 毕竟这年头，一旦参赛者加入某个势力，就不可能再有机会见到其他势力的“图腾”了。 但是【青铜神树】明显对他们这些人不感兴趣，甚至对自己家的参赛者都很冷淡。 慕白也就没胆子凑过去了。 祝晖想了想道：“考虑到他那次一个人打我们十个人用时不到二十分钟。 这次他一个打十五个……我赌三十分钟以内！” “你们无不无聊？”林芝有些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打赌？” 慕白摊了摊手，“我们现在又去不了段兄弟说的那个地方，不找点儿乐子怎么行？ 要不，你去找你们图腾商量商量？看它同不同意把我们放出去？” 林芝一噎，眼神敬畏地看了眼不远处的【青铜神树】。 “段兄弟，你赌多少时间？”祝晖凑到正在和银轩、赤影打扑克的段羽身边，问道。 段羽打出一对2，故作沉思状，“我赌……十分钟以内吧。” 祝晖呆了呆，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表，“可现在马上就要十分——” 祝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忽的闪过一道庞大的青铜色影子。 八只三足金乌盘旋在枝丫间，嘴里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秦朔！你把我当工具使唤呢是吧？”【青铜神树】语气不善道。 “……” “你为什么不说话！？” 秦朔顿了顿，“要听实话吗？” 【青铜神树】的枝条扭曲了一下：“……” 秦朔见【青铜神树】沉默，转向林芝等人，“你们怎么没去找真正的兽首？” 段羽幽幽道：“你当我们不想去吗？” 秦朔了然，冲【青铜神树】露出一个微笑，说道：“麻烦都已经解决了，现在可以放他们走了吗？” 【青铜神树】阴恻恻道：“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很随便的地方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说你的条件吧。” 秦朔似乎对【青铜神树】的反应早有预料，表情平静。 【青铜神树】沉默片刻，说道：“我要你跟我一起去找【青铜立人像】。” 秦朔神情诧异，“你还没找到它的下落？” “没有，它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青铜神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恐慌，“我听到了关于‘兽首’的事，我怕……” 秦朔眸色变得锐利，“【青铜立人像】失踪的时间还不算长，应该还不至于像四大兽首一样。” “希望如此吧。” 【青铜神树】叹了一声，用枝条托着一只三足金乌，放在秦朔肩膀上。 “这只三足金乌先借给你，关键时刻它能保你一命。” 秦朔没有拒绝【青铜神树】的好意，点了点头，“多谢。” “带他们走吧。” “他是普通人，一会儿还得回来，你不要拦他。”秦朔指着一个面容刚毅的男人说道。 “随你。” 【青铜神树】身影一闪，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林芝等人再次回到副本空间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原先的地下仓库已经被彻底的夷为平地，到处都是破碎的热武器碎片。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有些还缺胳膊少腿的。 慕白嘴角狠狠一抽。 祝晖凑到姬仙儿身边，低声道：“我现在相信你的那些推断了。” 姬仙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尹蓉则主动从岳董事长手中接过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的岳颖，将她背在背上。 段羽环顾一圈，忍不住咂舌道： “你能跟那些复苏古物打成一片，不是没有道理的……” “别废话了，带路。” 秦朔将想要仔细观察日不落参赛者死状的段羽扯了回来。 “跟我来吧。” 段羽脸色一下子正经起来，带着所有人走到了一处深坑前。 “真正的四大兽首就在这底下。”段羽指了指深坑，“不过你们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林芝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段羽舔了舔嘴唇，神情有些难看。 “因为这底下不止有四大兽首…… 还有……以前死在这里的所有龙国参赛者灵魂！” 空气沉寂了几秒。 “混蛋！” “畜生！” 林芝和祝晖忍不住道。 秦朔眸光轻闪，“你在遇到我之前，一直都在这底下吗？” “是啊。” “那你是如何知道林芝姐他们处境危险的？” 段羽呆了一下，不可置信道：“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是好奇。” 段羽冷笑一声，“你不用刻意换个好听的措辞，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应该知道我的天赋是具有一定预测性的，所以我在进入到副本后没多久就发现了这个地方。 我脑子是没你灵光，可我也不是个傻子。 那么多龙国的参赛者灵魂都被囚禁在这儿，我难道想不到他们会遇到危险吗？ 连四个s级同属性的复苏古物都能被镇压，你的这些同伴处境又能好到哪里去？ 秦朔，你有怀疑我的权利。 但同样的，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对龙国不利的事情！” 段羽的声音铿锵有力，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怒意。 秦朔微微垂下眼睑，“抱歉。” 段羽语气不善道：“道个歉就算完了？” “你想怎样？”秦朔薄唇微抿。 “这次算你欠我个人情，以后我会找你还的。” 秦朔眉头微皱，最终还是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段羽眉眼顿时舒展开来，一把勾住秦朔的肩膀，“好兄弟！一言为定！” 秦朔嘴角微抽，却也没有像往日一样将段羽的胳膊拉下来，而是认真地回应道： “一言为定。” 韩运始终沉默地看着秦朔和段羽的背影，以至于慕白盯了他好一会儿都没发现。 “想啥呢？想这么投入？”慕白突然出声，将韩运吓了一跳。 韩运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 慕白心里忽然升起了打趣之意，调侃道：“我看你挺关注秦兄弟啊，该不会是——” 韩运忽然抬眸，直勾勾地看向慕白。 慕白硬生生将还没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韩运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一个传承了千年的承诺，还会有人愿意遵守吗？” 慕白怔了一下，神情震惊，“秦朔在千年之前给你做出过承诺？” “不是他……” 第68章 没有谁是注定要死的 慕白又怔了一下，脖子微微前倾，像是在仔细观察韩运。 “那是谁？” 韩运深深的看了一眼慕白，闭口不言，跟着秦朔跳下了深坑。 慕白眼眸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发现你对我们「古物复苏局」的成员都很好奇啊……”林芝若有所思道。 慕白笑笑，“大家都是队友，关心一下不是应该的？” 林芝也笑了一下，“谢谢关心。” “不客气。” …… 强烈且长时间的失重感令所有人都是眉心一紧，心中下意识渴望着脚踏实地的感觉。 “走过这扇门，就进入到真正由四大兽首创建的副本空间了。” 段羽说着，指了指前方厚重，布满灰尘的铁门。 秦朔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眼前的景象骤然改变。 一座偌大的祭坛上摆放着四个兽首，数百个白色的光团在祭坛上空乱窜。 它们好像受到了什么限制，始终无法冲出祭坛的范围。 “看样子你成功了……龙国没有再牺牲新的参赛者，真是太好了……”羊首的目光看向段羽。 “不是我，是他。”段羽朝秦朔抬了抬下巴。 羊首的视线顺着段羽示意的方向，在瞧见秦朔手上的龙头戒后愣了一下。 “是你……” 秦朔走到羊首的面前，轻声道：“你见过我？” “我不曾见过你，但我听过关于你的传说。 你在复苏古物中很有名，或者说，是你的那枚戒指很有名。” “能跟我说说吗？”秦朔问道。 “……都是些道听途说罢了。”羊首沉默片刻，拒绝了秦朔。 秦朔没有强求，只是淡淡道： “既然有关我的事情你不愿透露，那么有关龙国参赛者的事情总可以说说吧？” 羊首点了点头，说道：“所有死在这里的龙国参赛者灵魂，都在这座祭坛里了。 这些光团，每一个都代表一个死去之人的灵魂。” 闻言，一个面容略显沧桑的男人看着天上飘荡的光团。 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缓缓飘到了男人面前，像是在和男人无声地对视。 男人朝着光团伸手，可手掌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在了外面。 他声音颤抖道：“请问您是否知道我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你的女儿？”羊首偏头看向男人，“你是谁？” “我是江城市的特警队队长，叫李雷，我女儿叫李文文。” “李文文……”羊首默念了一遍，说道：“这个名字我倒是有点儿印象。 她很优秀，不仅发现了这里，还曾试过摧毁祭坛，只是很可惜……” 李雷双眸通红，拳头紧握，“求您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她？” “一个叫“罗伊斯”的参赛者。” 羊首顿了一下，又说：“但他的身份并不单纯是日不落参赛者，你要是想要找他报仇，会很难。” “无论有多难，我都会为我女儿报仇！”李雷神情坚定道。 “这座祭坛是用来做什么的？”秦朔问。 “窃取龙国国运。”蛇首出声道： “我们四个一直在等待来自龙国的参赛者，因而杀了不少试图收容我们的日不落参赛者。” “后来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方法，死了好些厉害的参赛者，强行将我们四个镇压在这个祭坛中，并且开始引诱和杀害所有来自龙国的参赛者。 他们从死去的龙国参赛者身上剥夺出龙国赋予国人的气运，用来滋养他们本国的国运。 这座祭坛就是他们用来窃取龙国国运的媒介。” “无耻！”姬仙儿俏脸上一片冷峻。 “如果把祭坛毁了，你们是不是就能离开了？而且他们的计划也会彻底失败？”紫荆问。 “不能毁了祭坛。”秦朔忽然道：“这座祭坛，没那么简单。” 羊首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 “这座祭坛，除了能够用来窃取国运之外，还有别的作用。 只是我们四个暂时还摸不清楚它另外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窃取龙国国运吗？”尹蓉忍不住道。 蛇首冷笑一声，“他们真以为龙国国运是那么好偷的吗？ 我们四个看似是被镇压于此，但又何尝不是主动留在这里？ 只要有我们四个，日不落就休想再拿走龙国一分一毫的国运！ 而且在我们四个的努力下，整个日不落国的国运都已经被我们聚集到了这里。 但凡他们想要利用这个祭坛做什么坏事，最先受到重创的就是他们自己！” “若想害人，必先害己……”秦朔眼神略显迷茫，喃喃自语道。 林芝没有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有些惆怅，“看来我们这回只能空手而归了……” “谁说的？”秦朔勾起唇角，眸中流露出丝丝寒意。 “他们做了这么多事情，怎么能不给他们送点‘谢礼’？” “你打算怎么做？”林芝眼神一亮，问道。 秦朔神色淡淡地看向蛇首，“你说日不落的国运已经被聚集在这座祭坛下了是吗？” “对。”蛇首的竖瞳微微眯起，“你是想……” “没错。”秦朔点了点头。 “你这等同于把火药从左边口袋换到了右边口袋，有什么本质区别？” “区别就是，左边口袋会炸死所有人，右边口袋只会炸死我一个人。” 蛇首沉默了很久，说道：“你跟传言里描述的不太一样。” 秦朔轻笑，“人总是会变的。” “我不知道你过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这次见过你之后，我决定信你一回。” 蛇首郑重其事地说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秦朔诧异挑眉，“我并没有让你相信我。” 蛇首却不接这话，只是张开嘴，吐出一扇光门。 “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吧。” 秦朔抬步，肩上却忽然落了一只手。 他回头看去，见到神情复杂的林芝。 “秦朔……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虽然我不清楚你身上到底肩负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常常身陷危险。 但我能确定一点：我不希望你死。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注定要死的。” “如果左边口袋会炸死所有人，右边口袋会炸死你一个人，那就两边口袋都不要装火药！” “试着把火药丢出去吧，秦朔……” 第69章 才刚刚开始清算 秦朔浑身一震，漆黑如墨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碎崩塌。 “啊——” 剧烈的头痛令秦朔忍不住弯下了腰，额头冷汗涔涔。 林芝脸色一变，慌忙扶住几欲昏倒的秦朔。 “秦朔！你怎么了？！” 段羽上前一步，将林芝的手从秦朔胳膊上拿下来，嗓音有些飘忽： “别打扰他，让他想……” 林芝狐疑的看了段羽一眼，将目光投向韩运，却发现韩运正垂头盯着脚尖。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秦朔才缓缓抬起头，眼眸稍显涣散。 他双手握拳，狠狠的捶了两下脑袋，眼前才重新清明起来。 “都想起来什么了？” 段羽的声音带着点儿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秦朔喉结微微滚动，避开了段羽的视线，“抱歉……” “什么？”段羽诧异地问。 “顾宁宁的事情我很抱歉……”秦朔轻声说道。 段羽怔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深切的悲痛。 他闭了闭眼，“都是过去的事了，就不必再提了……” 林芝总觉得“顾宁宁”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三块高大的青铜巨碑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林芝面露震惊，“顾宁宁？那不是古物派两百年前的一个参赛者吗？！ 你们两个——” 林芝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 秦朔不再停留，转身踏入了光门之中。 林芝想要拉住秦朔的手终究还是抓了个空。 蛇首沉吟道：“该来的终究会来，躲不过的……” 林芝脸色有些难看，“你们到底想让他做什么？他应该为你们做过很多事了吧？” “你与其问我们想让他做什么，倒不如问问他自己想要做什么？ 还有…… 他也为你们做过很多事，我们—— 彼此彼此。” 林芝一呆，迟疑道：“你说什么？” 蛇首却不再应声，闭上双眸，重新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寻常又普通的铜像。 秦朔很快便从光门里走了出来，神情同往常没什么变化。 “走吧。”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朝李雷伸出手，“李队长，你该回【青铜神树】那边了。” 直到离开副本空间，站在大本钟表盘之外，众人还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这就出来了？”慕白掐了一把祝晖。 祝晖疼的嚎了一嗓子，怒道：“你掐我干什么？你掐你自己啊！” 林芝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问秦朔究竟在光门里做了些什么，只是疑惑道：“潘明呢？” “死了。”秦朔轻描淡写地说道。 “怎么回事？”林芝眉头一皱。 他们还没有回到龙国，可日不落派来接洽他们的使者却已经死了。 这要怎么跟日不落国交代？ “我杀的。” 林芝大脑宕机了一瞬，随即联想到了什么，眼神冷厉，“他是不是也参与了日不落针对龙国参赛者的阴谋？” “嗯。”秦朔淡淡道，仿佛潘明的死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日不落的参赛者此次全军覆没，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尹蓉凝重道。 秦朔轻呵了一声，“他们有什么理由责问我们？ 我们龙国的参赛者之前不也一直全军覆没吗？ 如今不过是双方互换了一下，用他们以前的说辞来堵他们的嘴就好。” 段羽深以为然地附和道：“说的没错！ 让他们也好好体会一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秦朔带着段羽和十三个龙国参赛者走出大本钟楼的时候，外面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 秦朔对他们手中的武器视而不见，目不斜视地继续朝前走。 “各位，请留步。” 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挡在了秦朔面前，说着一口流利的龙国语言。 “滚开。”秦朔面无表情道。 年轻男人没有动，“我们日不落的十五个参赛者呢？” 闻言，秦朔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又戏谑的笑。 他将嘴贴到年轻男人耳边，用一种饱含着恶趣味的语调轻声说道： “都死了……而且死的很惨……很惨……” 年轻男人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眸中满是震惊之色。 “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全都死了！” 秦朔面上依旧带着笑容，但这种笑容在年轻男人看来犹如地狱中的勾魂恶鬼。 “说起来也真是令人痛心，那可是十五个优秀的参赛者啊……” 秦朔说着，摇头叹息了一声，看起来是在惋惜，可声音里又分明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年轻男人的脸色铁青一片，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怒骂秦朔等人。 “他们是怎么死的？” “龙国的那些参赛者是怎么死的，他们就是怎么死的。”秦朔玩味的笑了笑。 年轻男人铁青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你们……” 年轻男人咽了口唾沫，看秦朔的眼神如同在看魔鬼。 秦朔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冷笑一声，迈步从他身侧走过。 “你以为你们死了十五个参赛者，一切就结束了吗？” “这笔账……可才刚刚开始清算！ 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秦朔轻飘飘地丢下几句话，与年轻男人擦肩而过。 段羽则在路过年轻男人的时候，假装不小心的撞了他一下。 年轻男人被撞的回了神，眼神不善地盯着段羽。 段羽装作没看懂，嬉皮笑脸地说道：“不好意思啊，你太细了。 往地上一站就跟个电线杆一样，所以我没看见你。” 年轻男人握紧拳头，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 林芝拽了一把段羽，没让他继续犯贱。 年轻男人看着十五个人一一走过，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入大本钟楼内。 一直等在外面的池小白正满眼焦急，见到秦朔远远走来，喜上眉梢，一路小跑着过来。 “你们可算是出来了！我都快急死了！” “秦先生，我要带我女儿去找医生，失陪了。” 经过这么一遭，岳董事长已经不敢再将秦朔当成普通人一样对待。 同样的，他也更不希望岳颖和秦朔这样时不时就会身陷危险之中的人，有更多接触。 不管秦朔有多厉害，身份转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两个人终究还是不合适…… 秦朔点了点头，又道：“或许你可以带她去龙国一趟。 只要让主系统消除有关我的记忆，她就不会再记得我，你也可以放心了。” 岳董事长愣了一下，抿唇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林芝看着岳董事长的背影越走越远，心中暗暗叹息，转头问道：“启程回龙国吗？” “不！我方才说过了。”秦朔冷声道： “这笔账，才刚刚开始清算！” 第70章 人很烂，怎么办? “你已经有计划了？”林芝问道。 “他们不是不愿意放我们走吗？那我们就留下，看看他们到底能玩些什么把戏。” 秦朔打了个哈欠，眸中升起点点湿意，“忙了这么久，先回去休息吧。” 池小白也跟着打哈欠，“原来那个别墅暂时不方便住人了，我带你们去我另一个房子住吧。” 慕白意外道：“原来那房子怎么了？” 池小白咂咂嘴，“被这家伙炸了。” “炸——炸了？”慕白表情古怪道：“那得赔多少钱啊？” “谈钱多伤感情。”池小白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反正我也不止一套房子，炸了再修就是。” 慕白两眼放光，快步走到池小白身侧，“池小少爷，您看咱俩现在也算是朋友了，不知道您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池小白眨眨眼睛，故作不懂。 慕白清了清嗓子，“能不能给我们走个内部价，让我们买点儿金银玉石？” 池小白微微挑眉，“我怎么记得之前我请你帮忙的时候，你让我自求多福来着？” 慕白一噎，还没开口解释，就被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拽到了旁边。 祝晖白了慕白一眼，冲池小白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善且帅气的笑容。 “池小少爷，那家伙不懂事儿，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 我自从见到您的第一眼，就感觉您天资聪慧，气质非凡！ 只要您愿意给我打个折，我可以答应您的任何要求！” 祝晖拍了拍胸脯，义正辞严道。 “哦……那你帮我揍他一顿吧！”池小白瞟了一眼走在最前方的秦朔。 祝晖：“……要不您还是换个条件吧？这个……臣妾实在做不到啊！” “噗呲。”池小白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开玩笑的。 各位既然是秦朔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更何况我虽身处日不落国，但也知道自己身体里流的是龙国的血。 只是打个折而已，又不是白送，没什么为难的。” “好人！大好人啊！” 祝晖感动不已，就差给池小白一个大大的熊抱了。 秦朔听着身后的交谈嬉笑声，眸中流淌出一抹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暖意。 回到房间后，秦朔沾枕头就睡。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也没能起来。 池小白和林芝都来看过他一眼，见他只是熟睡便又悄悄离开了。 秦朔这一觉，足足睡了两天。 期间日不落国派人来请他们吃饭，但因为秦朔始终没醒，双方心中又各有打算，便一推再推。 两日后，天光大亮。 秦朔睁开眼睛，望着窗外明媚灿烂的阳光，心里是久违的恬静。 他掀开被子，洗漱完后穿上外套，准备出门，脚步却在指尖触碰到口袋里的发夹时猛然停住。 “玉珑……”秦朔呢喃着，眉间神色莫名。 “秦朔！你终于醒了！” 林芝正巧上楼，见到秦朔就站在楼梯边，面上一喜。 “你要是再继续睡下去，我都打算叫医生来给你看看了。” 秦朔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问道：“我睡了多久？” “整整两天两夜！” 林芝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二”出来。 “你这般嗜睡，是不是跟动用了天赋有关？”林芝思索道： “我记得你当初和慕白他们切磋之后，也睡到很晚才起来……要不要检查一下？” 秦朔眸光微动，否认道：“应该只是太累了，不必检查。” 林芝不疑有他，“你觉得不需要，那就算了吧。 正好日不落那边又派人过来问我们去不去吃晚宴，我们这次就不拒绝他们了。” “晚宴？”秦朔眯了眯眼睛，“怕是鸿门宴才对。” 林芝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看起来，他们应该是准备对付你。” “查到什么了？”秦朔问。 “没查到什么，但他们每次听到你还没醒的消息之后，就主动推迟了所谓的接风宴。 这晚宴要是没有猫腻，我才不信！”林芝冷笑一声。 秦朔神情不变，“没事，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芝看着秦朔下楼的背影，总觉得他好像哪里变了。 但要她说究竟是哪里变了，她又说不上来。 林芝心中莫名有些担忧。 …… 富丽堂皇的酒店顶楼里。 几个西装革履的日不落国人正襟危坐。 见到秦朔之后，那几个人一下子站了起来，面上均带着笑容。 “各位，请入座。” 秦朔不着痕迹地扫过房间角落，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 段羽紧挨着他坐下，朝离他最近的日不落人伸出手。 “菜单给我。” 那人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我现在就去拿，稍等片刻。” 段羽收回手，冲秦朔说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绿豆糕有吗？”秦朔看向桌面的高脚杯，语气淡淡。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绿豆糕？” 坐在秦朔另一侧的林芝听见秦朔的话之后，忍俊不禁，没有看见段羽的眼神骤然间变得深沉。 出去的人很快便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摞造型精致的小册子。 段羽大手一挥，几乎将册子上的所有吃食都点了个遍。 几个日不落人中有人脸色微变，但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众人看似平静和谐的动起了筷子。 段羽殷勤地舀了一碗汤，放在秦朔面前。 “我知道一家店的绿豆糕超级好吃，等回去以后我带你去吃。” 秦朔手指捏住汤勺，在碗里搅动了几下，“好。” “各位这是已经计划回去了吗？” 之前拿菜单的日不落人看向秦朔，“日不落景色甚美，各位来一趟不容易，何不顺便旅游一番？” “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多谢你们的好意了。” 秦朔微微一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说话之人的眼神闪了闪，“我劝各位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再回答。” 秦朔喝了口汤，评价道：“你们的厨师水平不怎么样，饭太难吃，不想留。” “如果只是因为饭难吃，所以不想留下的话，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说话之人没明白秦朔为何突然提到这个话题，但还是顺势道： “我们会找最优秀的厨师为各位准备饭菜，保证各位在日不落就像在龙国一样！” “饭难吃，可以换厨子。”秦朔漫不经心道： “可如果人很烂，你们打算怎么办？” 第71章 回龙国 在座的几个日不落人都“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色不善地盯着秦朔。 秦朔放下汤勺，身子向后靠到椅背上，眉宇间透着一股慵懒又高贵的感觉。 “你们曾经做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再拐弯抹角地相互试探？” “既然阁下已经把话说开了，那我们也不兜圈子了！ 各位若是执意不肯留下，那就休要怪我们采取一些特别的手段了！” 秦朔轻笑一声，“特别手段？你们能有什么手段？” 说话之人没料到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秦朔还是油盐不进，恼怒道： “你们与普通人的区别无非就是觉醒了天赋而已，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这群人根本无法发动天赋！” “呵。”秦朔道：“还有吗？” 说话之人眉头紧皱，“这还不够？ 没了天赋，你们就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只要一颗子弹就能打烂你们的脑袋！” 秦朔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还当你们能有什么新鲜的点子，原来到头来也就这些手段。” “倒是我高看你们了……” “你们用来镇压参赛者天赋的东西，是不是一块青铜残片？” 说话之人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道：“你是在套我话吗？” 秦朔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说话的人走去。 “那些人派你们过来的时候，没有告诉过你们，他们的十五个参赛者全都死在副本里了吗？” “……你什么意思？” “而且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能这么清楚的说出他们给你的，用来对付我们的道具是什么？” “为……为什么？” 说话的日不落人看着已经站在他面前的秦朔，眼中是几乎藏不住的恐惧。 “当然是因为——那些人都是我杀的啊。” 秦朔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说话之人的肩膀，而对方则浑身一抖。 秦朔从对方的口袋里拿出青铜残片，用指腹搓了搓残片上的图案。 “咔嚓”一声，将其掰成了两瓣。 “那些人无非想用你们几个的命，来试探这东西对我到底有没有用。” 秦朔勾了勾唇角，“我今日不杀你们，烦请你们传个话。就说： 改日，我将亲自登门拜访。” 站在酒店的电梯里，秦朔默默地看着金属面映射出来的容颜。 他看着自己的脸，竟忽然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秦朔的手机响了一声。 来电显示是严松。 “严队。”秦朔接通电话。 严松顿了一下，问道：“你那边现在方便讲话吗？” 秦朔环顾了一圈，“挺方便的。” “高代表将你们在日不落发生的事情都同我说了，总司令想要见你一面。” 秦朔眉心微蹙，“见我？为什么？” “总司令说既然你完成了承诺，那么他也不能食言。” 严松说道：“总司令会亲自带你去见主系统，给你开放查阅权限。 另外，龙国这边也已经派了专机去接你们，安心等着就是。” 秦朔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林芝问道：“严队都说了什么？” “严队说我们马上就能回龙国了。” “真的？”林芝惊喜道。 “嗯。”秦朔点点头，又说：“你们先去机场吧，我去和朋友道个别。” 林芝想了想，建议道：“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还不等秦朔回答，韩运便上前一步，“我陪他去。” 林芝一愣，最终同意了韩运的提议。 走在回别墅的路上，韩运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秦朔身后。 秦朔几次想要跟韩运跟上来，两人并肩而行，可韩运总是会落后他一步。 次数多了，秦朔也就不再进行尝试了。 “韩运。” “我在。” “你为什么要一直走在我身后？” “……”韩运沉默片刻，回答道：“习惯了。” 秦朔脚步一顿，“可你不是说我们以前不是从未见过吗？” 韩运再次沉默。 秦朔叹了口气，“你总是不愿与人交流，这样不好。” “习惯了。” “你可以试着多和别人沟通，林芝姐他们其实都很关心你的。”秦朔说道。 “他们也很关心你。” “关心我？”秦朔眼中划过一抹迷茫。 他回想起在蛇首面前，让他把火药丢掉，不希望他死的林芝，眉宇微动。 “或许吧……”秦朔轻笑了一声。 “你不信？”韩运的声音夹杂着一丝诧异，“为什么不信？” “我不知道我信不信……”秦朔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现在越来越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 我好像在为自己而活，可我心底里又总觉得好像没什么人希望我活着。” 韩运唇瓣紧抿，停下了脚步。 “那你以前呢？为什么活着？” “以前……”秦朔也停了下来，指尖微微颤抖。 “以前我只想着能照顾好玉珑，仅有的乐趣就是修复修复破损的文物。” “她在等你。”韩运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秦朔瞳孔一震，猛地回头看向韩运。 “你怎么会知道！？你是——” 韩运微微垂下头，下意识的握拳道：“你猜的不错。 我的确是囚徒…… 如果你想要杀了我，那就动手吧。 我不会反抗你。” “你就是囚徒安排在「古物复苏局」的卧底？！” 秦朔神色一下变得冷峻起来。 “不是……” 韩运摇摇头，“十三长老，韩家一直在等您归来。” 秦朔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浮出水面。 “你从见我的第一面就认出我了？” “不是。” “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毕竟连我自己都不记得那段记忆了。” “韩家代代传承的祖训只有一个关键词。” 韩运抬起头，视线落在龙头戒上。 秦朔顺着韩运的视线看去，左手握拳抬起，右手拇指轻轻摸过戒指上的龙头，语气复杂。 “又是这枚戒指……这么多事都和这枚戒指有关……” “它到底是什么来头？” 韩运舔了舔嘴唇，目光从龙头戒转移到秦朔脸上，问道： “十三长老，您的书，写的如何了？” 第72章 面见总司令 “书？” 秦朔一愣，意识沉入脑海中的《古物词典》，一页页翻过。 在最后一页的右下角，写了一个很小的“朔”字。 “所以……这书是我写的？”秦朔呢喃道。 这回换韩运愣住了。 “井副团长之前说他会将书还给您，他没还吗？” 秦朔喉结滚了滚，眼前闪过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 “井副团长是谁？” “井舟，如今已经成为风集团的副团长了。” 秦朔眼睑微垂，“看来他果然没死……但他怎么会加入囚徒？” 韩运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您准备何时回囚徒一趟？” “囚徒的人想要杀我，我为何要回去？” “可囚徒中也有很多至今仍在等待您回归的人！”韩运眼中有些期盼。 秦朔沉默片刻，摆了摆手，“再说吧……” 韩运见秦朔态度有些模棱两可，焦急道：“您难道就不想知道一些真相吗？” “真相？”秦朔下意识皱眉，“那些所谓的真相，真的是真相吗？” 韩运握了握拳，抿唇道：“不听听，怎么知道呢？” 说话间，秦朔和韩运已经回到了别墅门前。 池小白正好从里面出来。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回来了？你们的那些朋友呢？” “他们已经直接去机场了。” “……他们不是还要挑一些喜欢的金银玉器吗？要不然明天再走？”池小白问道。 “你挑一些寄给他们吧。”秦朔微微一笑，“他们都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离开龙国太久。” 池小白神色略有不舍，但也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张开双臂抱了秦朔一下。 “好兄弟，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没事儿多跟我发发消息，我不会嫌你烦人的。” 秦朔拍拍池小白的后背。 “该注意安全的是你才对。 池家公司还需要你花费不少心思打理，小心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好好养病！” 池小白朗声道：“放心！我会的！我送你去机场！” “不必了，去忙你的事吧。” 秦朔转身，朝身后摆了摆手，打车前往机场。 坐在龙国派来的专机上，林芝看着秦朔欲言又止。 “林芝姐，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你……不去看看那位岳小姐吗？” “不去，岳董事长自会照顾好她。”秦朔闭上眼睛。 林芝见秦朔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也只好靠回椅背上休息。 从日不落返回龙国的一路都十分顺利。 下飞机后，十几人便坐着各家势力的车分道扬镳了。 分别前，慕白和祝晖还问秦朔要了池小白的联系方式，被林芝嘲笑了一番。 「古物复苏局」的四个人坐在车上，安静的仿佛空气。 最终还是姬仙儿先开口，“你那位姓段的朋友呢？” “他有事，先走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秦朔语气平淡。 “那你都知道些什么？”林芝回过头问道。 “名字算吗？” 秦朔打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从窗外吹进来的风。 “没了？” “还有他爱人的名字。” 林芝回想起之前秦朔说过的话，试探性地问道：“……顾宁宁？” “嗯。” “这么看来，你们两个应该是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不说这些了。” 秦朔看向若有所思的林芝，“你们回去以后是不是还要继续接任务，收容复苏古物？” “是啊……”林芝说着，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 “说来我也真是天生操劳的命，总是一刻也不敢停。 生怕停下来一刻，就会发生什么坏事。” “有你坐镇长安城，想必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秦朔深吸一口气，“或许我去过总部之后，再没有机会同你见面了。” 林芝呆了一下，“为什么？” 秦朔深深地看了林芝一眼，并未作答。 似乎为了印证秦朔的话。 车辆不过刚刚抵达古物复苏局的门口，秦朔就见到了总司令派来接他的人。 秋日的风刮得略显萧索，不少泛黄的叶子从树枝上脱落。 秦朔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心底里的寒气似乎被这天气勾出来了些许。 “秦朔！”林芝冲秦朔的背影喊道。 秦朔停步回望。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下次我们大家还一起去吃火锅！”林芝露出一个爽朗大方的笑容。 秦朔微微触动，回之一笑，却没有答应。 再一次站在总部大楼下，秦朔的心情同上次截然不同。 “跟我来吧，总司令已经在等你了。” 一个表情严肃的男人站在秦朔面前，语气生硬。 秦朔点点头，跟着男人乘坐电梯，抵达了最底层。 电梯门打开，熟悉的蓝色海洋再次出现在眼前。 然而这一次，秦朔却发现他能够清晰的捕捉到空气中游离不定的蓝色光点。 “眼镜给你，总司令在里面。” “谢谢。” 秦朔戴上眼镜，缓步走入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中。 走了大约五六百米的距离，秦朔才隐约见到了一个人影。 那人也察觉到了秦朔的到来，转过身说道：“来了？” “你就是谢云——谢司令？” 谢云只看了秦朔一眼，便又重新转了回去，视线一直落在他面前的光幕正中央。 一个黑色的漩涡正在屏幕中央不断旋转，像是深海里的漩涡，能够吞噬所有。 “你跟我们不一样，摘下眼镜看看吧。” 秦朔犹豫片刻，最终摘下了眼镜，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光幕正中央的漩涡中，满是层叠堆积的古董投影和人脸。 “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 “不想说也没关系，叫你过来本来也就不是为了从你嘴里套话。” 谢云对秦朔的不配合并无不满，而是抬起手掌印在了漩涡之上，也是秦朔眼中的一张人脸上。 光幕上荡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空间内的所有蓝色光点都顿了一下，随即以更快的速度四处乱窜。 谢云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缓缓收回了手，“你可以进去了。 你想要知道的一部分答案，就在这里面。” 第73章 囚徒长老——秦十三 “一部分答案？” 秦朔抓住了谢云话语里的关键词，微微皱眉。 谢云轻笑一声，“你该不会以为你能在主系统里找到所有你想要的信息吧？ 开通权限是有时间限制的，我也没有办法延长时间，快点进去吧。” 秦朔不再犹豫，迈步走入光幕之中。 谢云眼睛紧紧地盯着光幕，喃喃自语道： “你究竟是人类的英雄，还是人类的罪人？ 参赛者是你，囚徒长老也是你…… 我倒要看看，你身上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 在接触到光幕后的瞬间，秦朔的眼前只余漆黑一片。 待到视线清晰之时，他已然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秦朔感到脸上传来阵阵冰凉的触感。 他抬手摸了摸，发现面上戴着一个金属面具。 秦朔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附近所有人的身上均冒出浓郁的黑色雾气。 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秦朔眸光微闪。 他之前曾在林芝等许多参赛者的身上也看到过向外飘散的光点。 但那都代表了温暖、乐观等一系列积极向上的情绪。 而如今这种浓郁到形成了黑色雾气的情绪，涵盖了痛苦、麻木、愤恨等几乎所有的消极情绪。 “韩令，你还愣着干什么？十三长老不是之前让人叫你过去吗？” 一个身穿长裙的女人伸手拍了拍秦朔的肩膀。 秦朔一愣，随即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他的意识寄托在一个叫“韩令”的人身上，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观看“韩令”的一部分生平过往。 秦朔刚刚理清楚思绪，视角已经转动。 一个熟悉的女人出现在眼前。 正是前不久才和秦朔打过照面的心集团团长——心上人！ “心零，你真的要那么做吗？” 名叫心零的女人脸上的笑容一僵，“韩令，你都已经加入囚徒了，居然还心存希望吗？” 韩令噎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怕你有朝一日会后悔……” “我永远都不可能后悔！” 心零突然怒吼出声，秦朔见到从她身体里逸散出的黑色雾气陡然凝实了许多。 韩令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既然如此，那我只能祝你如愿以偿了。” 心零面上重新浮现出淡淡笑意，“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我听说你最近颇得十三长老的看重，他有没有给你什么好处？” 韩令摇摇头，“没有。” “我听说十三长老明明是前段时间刚加入囚徒的，结果直接一跃登上长老之位，你知道是原因吗？” “不知道……” 心零有些无语道：“你还能知道些什么？” “我得去找十三长老了。” “去吧去吧。”心零摆摆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这十三长老一面， 我可听说他是个帅哥呢，给我当个备胎也挺不错……” 秦朔听见心零的嘀咕声，嘴角微抽。 “十三长老，我是韩令。”韩令敲了敲门，低声道。 “进。”屋内传出一道男声。 秦朔听见这道声音，心头猛地一颤。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果然是囚徒中的十三长老！ 秦朔附在韩令身上，看着韩令的手慢慢推开房门，也看到了坐在桌边喝茶的他自己。 “十三长老，您叫我来所为何事？” “秦朔”抿了一口茶，并未问话，而是在对面也放下了一个茶杯，倒了茶水。 “别站着了，坐吧，喝点儿茶先润润嗓子。” 韩令稍加思索后便坐了下来，将茶一饮而尽后说道：“好茶！” “你品出什么来了？” “茶水很香，余味悠长。” “说的挺好，你觉得囚徒能赢到最后吗？” 韩令对话题的转变之快没适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十三长老觉得呢？” “最开始的时候，我不在乎囚徒能不能赢；后来，我觉得囚徒十有八九能赢。” “那现在呢？”韩令下意识追问道。 “现在……”“秦朔”闭了闭眼睛，“我不知道……或许……输的可能性更大吧。” “那十三长老您希望囚徒赢还是输？” “秦朔”笑了一声，“你在试探我？” “不敢……” “你都敢潜伏到囚徒中作间谍，还有什么不敢的？” 韩令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满眼警惕地盯着他眼前的男人。 “秦朔”的表情未变，又泡了一壶新茶。 秦朔通过韩令的眼睛，看着从前的自己。 他能感觉到，那时的自己并不快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忧郁。 源源不断的黑色雾气也在从他的身体里逸散出来。 “秦朔”将新茶冲泡好，又往韩令的杯子里倒了一杯，语气平静。 “我若要抓你害你，你以为你还能平安无事的出现在这里吗？” 韩令咽了口唾沫，最终坐回了座位上，嗓音低沉，“您身为囚徒中德高望重的长老，为何会帮我这个间谍？” “德高望重？”“秦朔”嗤笑道：“不过是看中了我能带来的价值罢了。” 韩令愣了一下，神情有些犹疑不定。 “听您的意思，是对囚徒不满？” “是有点……” “为什么？” “因为他们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秦朔”默了默，接着说：“每一个加入囚徒的人都曾是走投无路，身处绝境之人。 他们心怀怨愤，想毁了一切，毁了这个世界，让所有人陪葬。” “您不认可这个观点？”韩令眸光闪了一下。 “我曾经认可。” “但您现在不认可了，是吗？” “秦朔”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回桌面上，“我会保你，但你要听我的安排。” 韩令皱眉道：“恕我说句不好听的，我凭什么相信您？” “就凭这个。” “秦朔”打开了一直放在桌面角落里的一个小盒子。 盒子中静静地躺着一枚漆黑的龙头戒。 “这个是什么？”韩令疑惑道。 “这个是……我中断的，没有完成的使命……” 韩令正欲再问，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何事？” “心集团今天新收了一个小姑娘，据说资质很不错，大长老让您去看看。” “叫什么名字？” “玉珑。” 第74章 你会等我回来吗? “我知道了，让她等一会儿。” “是。”门外之人应了一声。 韩令问道：“您打算怎么做？” “秦朔”指尖拂过杯盏，“还不确定…… 暂时就先这样，过一日算一日吧。 你可以走了。” 韩令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闭口不言，冲“秦朔”行了个礼后退出了房间。 秦朔只能附身在韩令身上，无法改变韩令的行为。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朔都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随着韩令闭上眼睛，秦朔的眼前也变成一片黑暗。 韩令需要睡觉，但他不需要。 黑暗中，秦朔脑中始终盘桓着白日里听到的那个名字—— 玉珑！ 蓦的，秦朔感觉身体一轻，耳边杀喊声震耳欲聋。 刀光剑影中，秦朔看着韩令被数十人围剿，身上不断挥洒出鲜血。 “韩令……我真是想不到，你居然会背叛囚徒！” 身着白色长裙的女人缓步而来，清纯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悲伤之情。 “心零，别装了，出卖我的人，不就是你吗？” 韩令吐了一口血，双手握住剑柄，双眸中满是怒火。 “别叫我‘心零’。”女人被戳穿，也不再故作悲伤，眨眨眼睛，“奴家取了新名字，叫‘心上人’。 如果你现在归降的话，奴家愿意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替你求求情。” 韩令冷笑一声，“想让我投降？做梦！” 心上人深感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何必负隅顽抗呢？ 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故意在这里拖着，替十三长老争取时间？”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韩令表情不变。 心上人用手指圈着一缕发丝，神情苦恼道：“既然你如此不识时务，那奴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动手吧，杀了他。 然后拿着他的头，去找我们英俊潇洒的十三长老。” 心上人话音落下，数十人再次挥刀砍向韩令。 千钧一发之际，一圈灰黑色涟漪从韩令身后荡开，将攻向他的所有人通通掀翻在地。 秦朔见到这道涟漪，心头一紧。 下一刻，韩令回头看去，一抹颀长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十三长老……” “我不是囚徒的十三长老了，叫我秦朔吧。” “秦朔”收回了手，目光平静地看着韩令。 “我已经和他们商量好了，你今后依然可以在囚徒中待着，他们也不会再为难你。” “那您呢？” “我要出去走走，去做我该做的事。” “您还会回来吗？” “秦朔”眸光微动，“……你会等我回来吗？” 韩令原本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特别， 可当他触及到“秦朔”那平静到有些诡异的目光时， 他鬼使神差地回答道：“当然！” “好，我答应你。 作为你等我的回报，我会护住你的后人。” “……好。” 韩令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一抹背影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秦朔眼前的视线开始扭曲模糊。 他看到心零在同韩令说话，可他什么也听不见。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待到他再次脚踏实地之时，他已然站在了光幕之外。 “结束了？”谢云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秦朔回过神来，诧异道：“谢总司令，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力量有点透支而已。”谢云摆了摆手，“查到你想知道的消息了吗？” 秦朔垂下眼帘，轻声道：“算是查到了吧。” 谢云笑了笑，“那就好，你可以回去了。” 秦朔脚步一顿，转头问道：“回去？回哪儿去？” “……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你都看到了？” 虽然秦朔说的是问句，但却是肯定语气。 谢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看到了。” “不抓我？” “你已经离开囚徒了，就不算囚徒中人。” “可我还会回去。” “那就等你回去以后再说。” 秦朔目光微沉，走出总部大楼。 城市里的夜景总是灯火通明。 不远处的霓虹灯下站了一个人。 秦朔朝着那人走去。 “吃绿豆糕吗？”段羽微微一笑， “好。” 秦朔同段羽并肩而行了一段距离，问道：“想去见见她吗？” “谁？” “顾宁宁。” 段羽的脚步猛地停住，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 “你认真的？” “都说飞天神女美的不可方物，我想去看看，正好能带上你。” 段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 “别装了，你要是对美女感兴趣，早就谈女朋友了。” 段羽认真地看着秦朔的双眸，“你想满足我的心愿就直说，我又不会嘲笑你。” 秦朔面无表情地把段羽的手从肩膀上扒拉下来，“绿豆糕你付钱。” “能请大名鼎鼎的秦少爷吃绿豆糕，那是段某的荣幸啊！”段羽嬉皮笑脸道。 二人走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 巷子最深处亮着一点幽暗的暖光。 段羽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这么晚了，不开张了。” “王婆婆，我是段羽。” 段羽的声音落下，门内安静了片刻，房门被打开。 开门的人是一个面容沧桑的老婆婆。 她见到段羽，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 “小段……你可真是好久都没来了……” “今天这么晚了还过来一趟，应该不是为了来我这里讨口吃的吧？” “是也不是。”段羽扶着王婆婆往屋内走，“我这次来还带了个朋友过来。” 闻言，王婆婆回头看了一眼秦朔，“这位小伙子，你叫什么？” “秦朔。” 王婆婆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你姓秦？” 秦朔挑了挑眉，“不错，有什么问题？” 王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严肃，“你可认识姬家的人？” “姬家？”秦朔微微眯起眼睛，“我只认识一个姓姬的人，叫姬仙儿。” 王婆婆眉头紧皱，“姬仙儿？没听过……你知道她家长辈的名字吗？” “不知道。”秦朔疑惑道：“我和姬家……有什么关系吗？” 王婆婆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脸色有些苍白。 “我也只是听说…… 姬家主族曾险些被一个姓秦的人 ——灭族！” 第75章 灭族 秦朔瞳孔骤然紧缩。 “什么？！灭族？” 秦朔神情怔怔，眼前忽的闪过姬仙儿那张甜美的容颜。 王婆婆似乎看出秦朔心神激荡，咳嗽了两声。 “这世上姓‘秦’的人多了，或许那人并不是你。 更何况当年姬家势大，又岂是区区一个人就能撼动的？ 依我看呐，当年的传言或许十有八九是瞎编杜撰的……” 秦朔抿了抿唇，没有搭话。 段羽见气氛不对，忙转移话题道： “婆婆，您今天白天做的绿豆糕都卖空了吗？” “卖空啦……” “那看来我们只能等到明天才能吃到喽。” 段羽叹了口气，“您不会又要我给您打下手吧？” 王婆婆笑着捶了段羽一拳。 “你个小兔崽子，白吃白喝也就罢了，现在连力气都不想出了？懒得你……” 段羽讨好一笑，故作严肃地指了指秦朔。 “找他干活儿！他力气贼大，天生就是干活人！” 听见这话的秦朔：“……” 王婆婆看向秦朔时，面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 “你们今日就先在我这儿的客房住下吧，明天我给你们做新鲜的绿豆糕。” 段羽给了王婆婆一个熊抱，“还是婆婆您对我好！ 我不仅要绿豆糕，还要黄豆糕，桃花糕，桂花糕……” 王婆婆笑骂道：“你当我是专门给你做糕点的厨子吗？ 可别太得寸进尺啊……” 说完，王婆婆又看向秦朔。 “我这儿没有多余的客房，只能你们两个人住一间了。” 秦朔微微点头，“一间足矣，多谢。” 王婆婆深深地看了秦朔一眼，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段羽清了清嗓子，“看在你这个打手能力还不错的份儿上，小爷我就姑且同意你和我睡一间客房了。” 秦朔皮笑肉不笑道：“那我还得多谢你善心大发了？” “客气客气。”段羽摆摆手，做出一副被人夸赞却不甚在意的模样。 秦朔嘴角微抽。 “那么我富有善心的雇主，我的佣金呢？ 你之前就说是花钱雇我当打手，可是都过了这么多天，我连一分钱都没见着。 你的善良让狗吃了？” “呃——”段羽噎了一下，囫囵道：“会给你的。 先洗漱睡觉，我困了！” 段羽的身影“嗖”一下钻进卫生间。 秦朔无奈的摇了摇头，进入客房铺被子。 一块淡绿色的糕点出现在秦朔视野里。 绿豆糕的正面印刻着一个“姬”字。 秦朔下意识拿起了盘中的绿豆糕，轻轻一捏。 长方体的绿豆糕顿时被捏的粉碎，簌簌掉落。 “vocal！秦朔！你制造垃圾呢？！” 段羽手里拿着毛巾，正在擦头发，一走进客房就见到碎了一地的绿豆糕渣子。 秦朔拍拍手站直身体。 “你既然这么富有善心，那一定也不愿麻烦别人。 所以这地，就你来扫吧，顺便还可以拖一下，更干净。” 秦朔施施然走出客房，徒留段羽在原地跳脚。 “秦朔！你个不要脸的！” 一夜时间一晃而过。 客房外时不时的响起叮呤咣啷的声音。 段羽皱着眉，眼睛连条缝都没睁开。 他翻了个身，将被子蒙在头上，继续呼呼大睡。 秦朔则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夜都睡得很不安稳，醒了数次。 听见外面传出的响动，秦朔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将自己的被子叠好，站在床边看着完全掩埋在被子里的段羽，眼皮一跳。 “天亮了。” 段羽毫无反应。 秦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王婆婆说再不起来，就不给你绿豆糕吃。” “什么？不行不行！谁说我没起的？” 段羽猛地坐了起来，被子从脸上滑落。 他揉揉眼睛，白了秦朔一眼。 “你丫的肯定在骗我。” 秦朔微微一笑，在走出客房前丢下一句： “爱信不信。” 秦朔走向厨房，看见王婆婆正佝偻着腰，不知在找些什么。 “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找。”秦朔轻声道。 王婆婆忙碌的背影顿了一下，随即缓缓站起来。 她转过身，看向秦朔的眼神藏着深深地探究。 “秦先生……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何处奇怪？” “你从见到我的第一面，就从未用过尊称‘您’。” 秦朔抿了抿唇，“是我失礼，请勿见怪。” “不……”王婆婆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不是失礼。 你之所以一直不用尊称，是因为真要算起年纪，你或许比我还要年长。” 秦朔愣在原地。 “你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 秦朔眯了眯眼睛，“这么听来，你觉得我就是险些灭了姬家的人。 那你昨晚为何——” “我现在也没有这么说，我只是有所怀疑罢了。” 王婆婆转了回去，自顾自的开始捣鼓制作绿豆糕所需要的材料。 “你跟姬家，是什么关系？” 秦朔走到王婆婆旁边的洗菜池，动手淘洗盆中的花瓣。 “没什么紧要关系。”王婆婆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秦朔神色不变，“好。” “开始了吗？”段羽如一阵风，冲进了厨房。 秦朔侧了侧身，将洗菜池的位置让给了段羽。 “好好洗，洗干净。” 秦朔抽了张纸，擦干净手离开了厨房。 段羽先是一愣，随即跳脚道：“靠！你又来！？” “你还说他生来是干活人，我看这话说你还差不多。”王婆婆笑道。 段羽嘴角一撇，“您就可劲儿笑话我吧……” 屋外，秦朔看着手机通讯录里的人名，犹豫很久后才终于按下。 “嘟——嘟——” 电话忙音响个不停。 没人接。 秦朔缓缓放下手机，一时之间也摸不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是高兴，还是遗憾。 有些事情，秦朔既想知道，可又害怕知道…… 就在他刚刚将手机装回口袋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姬仙儿。 秦朔看着这个名字，眼神深邃复杂。 铃声响了差不多十几秒，秦朔才按下接通键。 “你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手机那头是姬仙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呼吸不稳。 “嗯。”秦朔问：“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疲累。” “刚刚在副本空间里，所以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姬仙儿平稳了呼吸，“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也是一件事……” 第76章 不恨我吗 “什么人？什么事？” 姬仙儿似乎走到了什么僻静处，原先从电话里传出的嘈杂声渐渐消失。 秦朔整理了一下措辞，问道： “你们姬家，从前可有发生过什么重大变故？” 姬仙儿沉默了一会儿，压低了嗓音：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否则也不会问你了。” 姬仙儿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姬家在很久之前，曾遭遇过一次重大打击。 不过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你想问什么？” “是近乎灭族的打击吗？” “……是。” “谁做的？” “……你。” 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秦朔忽然发现他的心情没有产生什么大的波动。 只是语气平静地问：“不恨我吗？” “你灭的是主族那一脉，与我分支无关。” 姬仙儿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好。” 秦朔挂断电话，并未立马回屋。 阳光透过高楼之间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身上， 形成了一条十厘米左右的光路。 秦朔抬起缠绕着绷带的右手，遮挡住落在他面上的阳光，投下一个黑色的剪影。 直到太阳渐渐爬上正上方，阳光从头顶垂直洒落，秦朔才放下了手。 他眨了眨干涩的双眼，转身回房。 段羽双手端着一个方方正正的蒸笼，从厨房里走出来。 蒸笼不断冒着白色热气。 段羽看不清秦朔的表情，也没有刻意注意他的表情。 “你这一上午跑哪儿去了？” “哪儿也没去。” 秦朔透过蒸腾的热气，同看过来的王婆婆对视了一眼。 段羽“啧”了一声。 “我之前几次去房间都没见到你。你这撒谎的本事不太行啊……” “我在门外。” 段羽愣了一下，“你站门外面干什么？” “晒太阳。” “晒——晒太阳？” 段羽诧异的瞪大眼睛，将手上的蒸笼放下后绕着秦朔转了两圈。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做猫的潜质？” 秦朔面无表情的将段羽推到了一边，“绿豆糕做好了？” “做好了！吃点儿？” 段羽说着，拿了块绿豆糕递给秦朔。 秦朔咬了一口，清甜的香气瞬间铺满了全部味蕾。 秦朔正欲开口评价，眼前却忽然恍惚了一下，绿豆糕也从手中掉落。 在意识彻底消失前的最后一刻， 秦朔感觉有人接住了他的身体，没让他倒在地上。 …… “人都到齐了，那就准备进入副本吧。” 秦朔意识刚刚回笼之时，便听到有人如此说道。 “我叫萧天，来自「玄鸟」，天赋等级为s级，是镇守昆仑山的全s天赋小队2队副队长。 我身边这三个人是我的队员，分别叫单秋、丁当、罗册，也都是s级天赋。 「玄鸟」和全s天赋小队的名头，想必各位也不陌生。 如果各位没有意见的话，接下来的行动，我希望由我来进行指挥。” 听见熟悉的名字，秦朔愣了一下。 他看向罗册，正好罗册也看向他。 秦朔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 萧天将所有人都了解一遍，发现本次任务中，只有他们这四个来自「玄鸟」的参赛者是s级天赋者。 这个发现让他神情有些凝重，看向秦朔的目光里隐含着期盼。 “这位朋友，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十三。” 秦朔想了一下，最终编了个名字。 罗册听见秦朔的话后，眼中虽流露出一丝不解，但并未戳穿。 “这名字——”萧天欲言又止。 他想说这名字的寓意不太好，但鉴于这话想必没人爱听，便转移话题道：“那你的天赋等级是？” “s”秦朔语气平淡。 萧天神色一喜，“太好了！ 这样的话，就好分队了！” “分队？”秦朔疑惑道。 萧天耐心的给秦朔解释： “这次参加【飞天神女壁画】收容任务的参赛者总共二十五人。 如今有五个s级参赛者，正好一人领一队，这样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存活率！” 然而萧天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又是一团光影出现。 段羽踉跄了一下，环顾一圈，见到秦朔时顿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你丫的明明说要带小爷参加这个本的，居然敢一个人偷跑？” 秦朔眉心微皱，“你是怎么来的？” “我当然是——” 段羽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清了清嗓子，“你管我怎么来的？反正你休想甩了我！” 萧天看着忽然冒出来的段羽，心头一惊，看向秦朔。 “十三兄弟，这位是——” 秦朔沉声道：“他是我的朋友，名叫段羽。” 段羽注意到萧天对秦朔的称呼，眉梢微微扬起。 萧天仍心存疑惑，但见秦朔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便止住了话头。 由于突然多了段羽，原本刚好的五人一队，变成了四个五人队，一个六人队。 萧天带领的队伍就是唯一一个六人队。 秦朔看着萧天那四个【玄鸟】的成员，都一脸严肃的在跟自己的小队成员交代注意事项，于是也看向了自己小队中除段羽外的另外三人。 三人皆是满眼希冀地看着秦朔。 秦朔心头忽的涌上一股厌烦。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其他人用这样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他， 他就觉得很不舒服。 为什么要这么信任他？ 他们明明素不相识！ 难道就只是因为他的天赋等级是s吗？ 仅仅因为一句话，因为一个高等级的天赋，这三个人就这样信赖他，甚至将性命都交到他的手上？ 或许是秦朔眸中的冷意太明显，三个人均是一愣。 段羽察觉到了不对，站出来掩饰道：“他性子比较冷，不爱说话。 但他会尽量保证各位的安全的，请各位放心哈。” 有了段羽的解释，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十三队长，我叫——” 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准备介绍自己。 “跟他说。”秦朔不等对方说完，便打断道。 随即意识沉入脑海，在《古物词典》中寻找翻阅【飞天神女壁画】的词条。 秦朔的话让三人神色一变，面上流露出一抹不悦。 这般连名字都不愿意听的举动，无疑是对他们的轻视和看不起。 段羽皱眉看了秦朔一眼，继续打着马虎眼。 “他这个人记不住名字，各位不要介意哈。” 第77章 进入壁画 “呵呵，记不住名字？” 一人冷笑了声，“又不是要他一下子记住所有人的名字，就三个名字，也记不住吗？” “啊……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各位听我说哈。” 段羽比划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借口，便破罐子破摔道： “他之前生过一场大病，导致脑子不太好使，极易出现情感缺失的情况。” 三人将信将疑。 但他们已然分在一队，继续对峙，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便退让了一步。 分别跟段羽说了他们各自的名字： 王乙、徐甲、赵丁。 段羽听完，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实话说，这三个人的名字，真不是一般的好记。 段羽又安抚了三人一番，还聊了点儿各自的兴趣爱好，成功拉近双方距离后，这才走到秦朔身边，低声问道： “我说你也没拆绷带啊，刚刚那反应是怎么回事？” 秦朔定定的看着段羽的眼睛，“你还有闲心管我？” 段羽一呆，面上浮现出一抹苦涩。 “你总得让我找点儿其他事情做吧……不然我怕我会落荒而逃。” 秦朔不解地蹙眉。 “为什么要落荒而逃？我不信你会一点儿都不想见她。” 段羽张了张嘴，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同队的那三个队友。 “他们三个的名字都挺好记的，你要是实在不想跟他们有过多牵扯， 叫他们甲、乙、丁，也不是不行…… 就是他们肯定会对你心生不满。” 秦朔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对我心生不满的人多了，不差这三个。” 段羽竖起大拇指，“你六，随你吧。” “不过我看你一个人在这边站了挺久的，是有什么打算吗？” 秦朔抬手轻轻抚摸着凹凸不平的墙面，轻声道：“把他们三个叫过来吧。” 段羽扬眉，没有多问，冲王乙三人招了招手。 三人瞧见段羽的动作，先是一愣，随即互相看了看，一同走了过来。 秦朔扫了三人一眼，按在墙壁上的手掌猛地用力。 整面墙都开始抖动起来。 不一会儿，墙面上的浮土纷纷脱落，露出底下略显沧桑的彩色壁画。 萧天等人也注意到了秦朔这边的变化，目光惊异地看着秦朔。 “看来十三兄弟也提前对【飞天神女壁画】做过功课啊。” 萧天面带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了五个血红色的镯子。 他自己戴上了一个，另外四个则分别递向了除他以外的四个领队。 “简单了解而已。” 秦朔平静地回应了一句，细细观察手中的血红色镯子。 “一旦进入副本空间，手机等通讯设备是无法使用的，这会影响到我们相互之间的沟通。 这枚手镯能够起到通讯的作用，使用时只需要往手镯上滴一滴鲜血即可。” 萧天给大家简单讲解后，还开玩笑地补充了一句： “这几个手镯可是「玄鸟」很重要的道具，还请十三兄弟务必要好好保管哦。” 秦朔勾了勾唇，在萧天的注视下，将手镯递给了在他身后跟别人唠闲话的段羽。 段羽压根儿没听萧天的话，见秦朔递过来一个手镯，也没多问，便直接戴上了。 萧天：“……” 萧天面上的神色有些不好看。 他正欲开口，罗册忽然快步走到了他旁边，贴耳跟他说了些什么。 萧天的眼神从不悦，蓦的转变为惊诧。 秦朔同罗册对视了一眼，罗册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萧天清了下嗓子，朗声道： “经过方才的交流，有关【飞天神女壁画】的副本任务，想必各位最起码都有了初步的了解。 接下来，就请各位随我一同入画吧。” 听到这话，王乙三人的表情有些僵硬。 因为他们的领队到目前为止，跟他们说过的话圣旨都没有超过三句。 至于像话痨一样的段羽，也压根没有提及【飞天神女壁画】的相关内容。 段羽同他们三人的聊天内容还停留在： 他有块绿豆糕才刚吃了一半，结果他就被拉来副本空间了…… 看着走在前面的秦朔和段羽，王乙三人有种透心凉的感觉。 他们三人本就是实力不怎么强的参赛者，这次是一起组团参加这个副本。 他们一方面是为了赚取佣金，另一方面是想着s级别复苏古物的收容任务，最起码也会有s级参赛者参加。 只要有s级参赛者存在，那他们的生存率就能大幅度提高。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 s级参赛者有很多，但他们似乎跟了最不靠谱的一个…… 王乙等人叹了口气，认命般地站在秦朔身后。 段羽察觉到队内气氛低迷，插到王乙和徐甲的中间，说道： “各位放心，十三打架能力一流，绝对能保护好各位！” 徐甲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铺满整面墙壁的壁画中间渐渐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时空通道的漩涡。 给人一种只要穿过这条通道，就能抵达另外一个时空的感觉。 “各位，画中见。”萧天在迈入漩涡之前，最后说了一句。 众人心情各异，一个接一个的走入漩涡中。 秦朔带领的队是最后一个进入的。 光影扭曲了几秒后，秦朔几人出现在一处狭小的茅草屋内。 屋内臭气熏天，整体环境脏乱差，还有呼噜声一直冲击着几人的耳膜。 秦朔低头看了看衣服，发现他的穿着已经变成了历史书上所绘制的，典型的劳役装扮。 “领队，咱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赵丁十分嫌弃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难以忍受从衣服上散发出的恶臭味，捏住鼻子问道。 秦朔也不是很喜欢现在的状态，眉头微皱道：“找人。” 赵丁又使劲地搓了搓鼻子，赞同道：“有道理。 看现在的情况，咱们五个队应该是被分开了，先找到其他队，对咱们完成任务也有帮助。” 赵丁本想让秦朔用镯子联系一下其他队的领队，但他忽然想起来秦朔的镯子给了段羽，便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段羽。 “段兄弟，快问问他们都在哪儿？” 段羽只是笑了笑，目光下意识看向秦朔。 秦朔轻笑一声。 “谁说我要找的人是他们了？” “那你要找的人是谁？” “缔造了这个副本空间的‘人’。” 第78章 外乡人 “你们几个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去干活！” 一个手里拿着鞭子的管事见到从茅草屋里走出来的秦朔等人，面色不虞道：“又皮痒痒了，想挨抽是吧？” 王乙看着管事手里粘着皮肉血渍的鞭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上前一步，正欲讨好管事，身侧却忽然闪过一道影子。 扬起的鞭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握住，并且缠在了管事的脖子上。 管事双眼瞪的像铜铃，怒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管事！” “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飞天神女在哪里？” 秦朔嗓音淡淡，对围拢过来的士兵视而不见。 管事感觉到脖子里粗糙冰凉的触感，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焰。 “你竟连飞天神女都不知道？光是这一项罪名，就足够判你凌迟之刑！” 秦朔手上用力，缓缓勒紧了鞭子。 “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好，别的就不劳你操心了。” 摩擦的刺痛和浓郁的血腥味儿不断刺激着管事的神经。 他意识到这个钳制住他的男人是真的准备杀了他，顿时慌了神。 “飞天神女无处不在！” “无处不在？”秦朔轻笑一声，更用力地勒紧了管事的脖子。 “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管事感到鞭子上的倒刺已经刺入了他的血肉中，双手都下意识地摆动起来。 “所有人都信奉飞天神女，家中也会挂一张飞天神女的画像，日日参拜，乞求有朝一日能够被飞天神女选中！” “被飞天神女选中后会如何？”秦朔沉吟道。 “会如何？” 管事看向秦朔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当然是长生不老，羽化登仙！你竟然连这都不知道？” “长生不老？羽化登仙？”段羽咂舌道：“这种鬼话你们也信？” 管事愣了一下，随即表情忽然变得癫狂起来。 “外乡人！居然是外乡人！想不到这泼天的好运有一天也会被我撞上！” 秦朔微微眯起眼眸，冷声道：“安静点儿！” “杀！ 杀了他们！ 只要拿着这些外乡人的人头，我们就能得到飞天神女的恩赐，飞升仙界！” 管事完全不顾脖子上缠绕的鞭子，挥舞着双手，试图掐住秦朔的脖子。 然而他才刚有所动作，脖子处便滋出一股鲜血。 秦朔面无表情的松开手，将管事的身体推远了些，免得被鲜血溅到。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众人的杀喊声中显得尤为渺小，但杀人如砍瓜切菜的刀剑不会被人忽视。 越王勾践剑在人群中起起落落，顷刻之间便夺了数十人性命。 秦朔右手执剑，面容冷峻，猩红的血顺着剑尖滴落。 “我只为找人，倘若你们再纠缠不休，就一个都别想走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紧接着是更加疯狂的攻击。 “杀！杀了他们，我们就能长生不老，位列仙班！” 士兵们嘴里高声呼喊着，对周围倒下的同僚尸体视若无睹，仿佛飞蛾扑火一般，举着手中的武器冲向秦朔等人。 段羽眼疾手快的拉着三个队友躲到了秦朔的身后，同时说道：“大家不要害怕，这些人对咱们队长来说只是小意思。” 徐甲犹疑道：“他一个人能行吗？” 段羽一脸郑重地拍了拍徐甲的肩膀，“你怎么说话的？咱们队长可是男人，男人哪能被人说不行？” “……”徐甲嘴角抽了抽，眼神紧紧地盯着秦朔。 剑光舞动，不过片刻，场地上只余下几十具尸体。 死去的人在没了呼吸之后，身体便慢慢的开始消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收腐蚀了一般。 “他们还会复活的吧？”段羽眼神有些凝重。 “或许不会了。”秦朔收起越王勾践剑，表情平静道。 段羽一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下苍白起来。 王乙有些没听明白，开口询问道：“为什么复活不了？ 一般来说，就算是参赛者在进行收容任务的时候杀死npc,但只要复苏古物没有被彻底收容，待到任务时间结束，副本空间里的一切就都会刷新重来。 这也是参赛者们能够重复尝试收容同一个复苏古物的重要依据。” 秦朔淡淡地扫了王乙一眼，“因为它现在没心情。” 王乙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没心情？” 赵丁、徐甲二人同样面面相觑，认为秦朔是在胡说八道。 迄今为止，他们连【飞天神女壁画】的真容都还没有见到，更别提尝试收容了。 他们的这位队长是从哪儿得出来的“心情不好”这个结论？ “走吧，去找它。” “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它？”赵丁疑惑道。 “那管事说人人家中都供奉着一幅飞天神女画像，并且神女会通过画像现身显形，这说明画像一定是某种沟通的媒介。” 秦朔想起在《古物词典》中看到的关于【飞天神女壁画】的描述，补充了一句：“你们要记住，绝不能对飞天神女产生非分之想！” 【飞天神女壁画】 【危险等级：s】 【诞生时间：未知，据推测在公元366年左右】 【复苏时间：于公元1677年复苏，并且始终保持复苏状态，曾受到过致命打击，但不曾陷入沉睡。】 【死亡触发条件：1、不被飞天神女的魅力所折服；2、色胆包天，对飞天神女产生除了崇敬和爱慕之外的不轨之心】 【物理攻击方式：暂无】 【精神攻击方式：无论触发了哪一种死亡条件，都会受到飞天神女的精神折磨，最终以屈辱不堪的方式死去。】 【收容方法：血】 【提醒：飞天神女壁画中包含众多神女，每一个神女的来历都有待研究，但她们的共同点都是极其爱美，自认为是世人心目中的女神。 不论是为了选人还是为了杀人，她们设下的考验都以色字当头。收容者必须恪守本心，绝不能为美色所惑。】 王乙三人均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徐甲清清嗓子，“我都已经结婚了，对别的女人都没兴趣。 更何况这只是一个成了精的古董，我能有什么想法？” 秦朔收回目光，“到底有没有想法，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我只能告诉你们，如果你们守不住本心，就会死在它手里。” 第79章 你来看我了吗 这番话让赵丁三人变了脸色。 赵丁上前一步，语气里略带质问道：“「玄鸟」的那个人不是说你能保护我们吗？” 秦朔轻笑一声，“他是「玄鸟」的人，可我不是。 你真的以为，他管得了我？ 方才我杀人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你觉得，我想杀了你们三个，需要用多大的力气？ 就算你们死了，他又能拿我如何？” “你——” 赵丁敢怒不敢言，咽了口唾沫，“那你想怎么样？” “你们三个安分一点，一切听我的安排，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给我惹麻烦，我自然会保你们平安无事。 但倘若让我发现你们背地里搞小动作，我不介意先除掉你们三个。 听懂了吗？” “……听懂了。”赵丁被秦朔不含感情的眼神看的心头一颤。 “你们两个呢？”秦朔又看向徐甲和王乙。 徐甲和王乙均是浑身一抖，忙道：“听，听懂了。” 秦朔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重新走在队伍最前面。 王乙三人不敢靠他太近，便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 段羽快步走到秦朔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你为什么那么吓唬他们三个？我不信你真的会杀了他们。” 秦朔眼睑微垂，睫毛挡住了眼底的神色。 “萍水相逢的人，总得把丑话说在前面，省的麻烦。” 段羽满脸都写着不相信，“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 你是不想他们记着你的好吧？何必呢？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样子像什么？” “像什么？” “独裁统治家。” 秦朔：“……我看我有必要让你也闭嘴。” 段羽翻了个白眼儿，“你尽管试试，看小爷我答不答应就——嗷！” 段羽的话还没说完，嘴里便是一声痛呼。 他揉了揉被狠狠踹了一脚的臀，愤愤道：“我靠！你还真踢啊！” “安静点儿，你吵到我了。”秦朔眸中带着点笑意。 段羽控诉：“独裁！你这是独裁！” 秦朔根据古物词典的反应，不断更改着前行的方向。 古色古香的街道出现在几人眼前。 “滴滴！滴滴！” 段羽的手镯忽然响了两声。 他点了两下镯子，听见了萧天的声音。 “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不好说……”段羽眼珠子转了转，反问道：“你们呢？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们之前遇到了一批npc，他们就跟疯了一样，见人就砍！” 段羽挑了挑眉，“你们没跟npc交流？” “没啊……你们跟npc交流了？” “威逼应该也算是交流的一种吧……”段羽思索了一下，实话实说道。 手镯那头顿了片刻，“把你们的定位发给我，我过去找你们。” 闻言，段羽将目光投向秦朔。 见到秦朔点头，段羽才将坐标发了过去。 “我们离得不算近，差不多要一个小时我们才能赶到，你们注意安全。” 萧天挂了通讯，最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 走入街道，百姓们都用一种狐疑又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身着破烂劳役服秦朔等人。 段羽用胳膊肘捣了一下秦朔。 秦朔眼神淡淡，“干什么？” “我觉得我们需要换身行头。”段羽说着甩了甩袖子，“我们穿成这个样子，不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我们不对劲吗？” 秦朔指了指巷子尽头，“那儿有家店，你去买几件衣服回来。” “为什么是我去啊？” “因为是你提出来的。” 段羽噎了一下，“好像你不嫌弃这身衣服一样……” “快去，又想挨踹了？”秦朔抬了抬脚。 “别踹！我去还不行吗？”段羽捂住屁股，“你这什么毛病啊？怎么动不动喜欢揍人？ 说好的温文尔雅贵公子呢？被你吃了？” 段羽嘴里骂骂咧咧，脚却朝着巷子尽头走去。 不一会儿，他拎着一个包裹回来了。 包裹打开，里面是清一色的纯黑色劲装。 秦朔几人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将衣服换了，顿时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赵丁在地上挖了个坑，将几人换下来的衣服埋到了土里。 段羽理了理腰带，对自己的形象还算满意。 “小爷穿古装真是一如既往的帅啊！” 秦朔挑眉，“我的评价是—— 不如我。” 段羽嘴角抽了抽，“是是是！你最帅！ 请问这位帅哥，你打算去哪一户‘幸运人家’观赏飞天神女画像？” 秦朔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段羽看向前方不远处的高门大院。 “那家。” “你想好借口了吗？万一被他们看出我们是外乡人，就只能血洗人家满门了。” “不用借口，只是看看画像而已，我一个人潜进去足矣。” “那我们呢？” 段羽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将自己和王乙三人包了进去。 “你们四个在这儿等着。” 赵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身侧的王乙给拉住了。 赵丁神情不解地看向王乙，王乙则冲他摇了摇头。 秦朔走出去一小段距离后突然停了下来。 他在手上划了一道伤口，凝聚出四面镜子，一人给了一面。 “镜子贴身带着，关键时刻能保住你们一命。” 交代完，秦朔不再停留，身形犹如鬼魅一般迅速接近宅院。 紧接着翻墙而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秦朔躲在树后，将守卫巡逻的路线摸清楚，顺着他们的视线死角摸入内院之中。 秦朔绕了一圈，眉心微微蹙起。 虽然他的行动到目前为止都十分顺利，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那一道视线始终紧紧的黏在他身上，甩又甩不掉，找又找不到。 秦朔忍着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从来往下人的口中听到了书房的位置，通过窗户翻入了屋内。 只见书房正中间的位置挂着一幅巨大的画。 画卷从房顶垂落至地面，纸上是一个身姿翩然的娇俏少女。 少女眉眼含笑，微微张开双臂，做出一副即将飞天的姿势，两臂的披帛也仿佛没有受到重力一般，悬在空中，随风飘动。 “郎君……是你吗？” “你是来看我了吗……” 第80章 去小黑屋面壁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玩这种把戏，有意思吗？” 秦朔眸光淡淡的落在画中少女的脸上，手中鱼藏剑的尖端轻轻抵在纸面。 “哥哥……” 一声清脆的呼喊让秦朔的眉眼一怔，嗓音低沉，“我可不是你哥哥。” “哥哥……是我呀……” 画像上的少女忽然动了起来，原本的容貌渐渐改变，身形也逐渐变得矮小，最终彻底变成了秦玉珑的模样。 “哥哥你不认得我了吗？哥哥你会来救我的对吗？” “闭嘴！你这个冒牌货！” 秦朔握紧匕首，脸色难看，刀剑微微颤抖，在纸面上划出一道极浅的痕迹。 “哥哥，你为什么要说我是冒牌货？我是玉珑呀……” “哥哥……你是不喜欢玉珑了吗？” “哥哥，你要抛弃玉珑了吗……” 画像上的女孩儿双手捂面，隐隐啜泣，泪珠从她的指间滚落。 秦朔猛地抬手，想要刺烂画卷，但鱼藏剑最终还是停在了离女孩面容仅余分毫处。 他终究还是无法对这张脸下手。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段羽会一直对这个副本避之不及，总是说害怕自己会动摇。 如今轮到他面临这种场景，他也同样难以下手。 “玉珑……”秦朔的声音很轻。 画像上的少女似乎听见了秦朔的声音，缓缓放下双手，睁着一双满是水汽的眼眸注视着秦朔。 “哥哥，你救救我好不好？” “……你在哪儿？” “我被困在画里了，只有哥哥你能救我。” “秦玉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秦朔，像是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秦朔身上。 秦朔默了默，“你想要我怎么做？” “只要你将你的血滴在画上，我就能从画里出去了！” “秦玉珑”脸上浮现出一抹隐隐的焦急和期待。 秦朔轻笑了一声，“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快滴血啊！难道你不想我回家了吗？” 画卷中的女孩双拳微微蜷握，指尖无意识地揉捏着衣裳的飘带。 秦朔喉结滚了滚，缓缓举起匕首。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掌心皮肤的那一刻，秦朔的眼神骤然变得狠厉。 “刺啦——” 剑尖穿透纸面，并从切口处一路向下滑动，几乎将整幅画卷一分为二。 画像中的女孩身体也随之被劈成了两半。 她声嘶力竭的喊叫，面容也开始变得扭曲，眨眼间变换了许多张脸。 秦朔冷漠的看着女孩在画里痛苦挣扎。 屋外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秦朔拿过正在燃烧的烛火，将画卷付之一炬后按照原路返回，与段羽等人汇合。 在秦朔离开房间后，画像上的女孩突然平静下来。 那双凝视着他背影的眼眸里满是泪水，直到画卷彻底化为灰烬。 “哥哥……” ……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秦朔刚回来，段羽就立马冲了上去。 秦朔眸光微沉，并未回答段羽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是怎么进到这个副本里的？” 段羽愣了一下，眼神扫过距离他们有些距离的王乙三人，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秦朔深深地看着段羽，“从【青铜立人像】开始，你就能突然出现副本中，并且完全不受主系统的支配。 就拿【遗失的兽首】副本来说，即使你当时没有代替我参与，之后也一定会找个理由偷偷进去吧。 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可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段羽薄唇微抿，深吸一口气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证绝不会说出去。” “好，我保证。” “因为我觉醒了一个半天赋。” “一个……半？”秦朔挑眉。 “其实也不能算是一个半……说是两个小天赋可能更贴切些。”段羽整理了一下措辞，接着说道： “我觉醒天赋的时候，还没有主系统这东西，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能说我觉醒过两次，不过每次都没有完全成功，所以觉醒出了两个不是很强的小天赋。 要是让主系统评判，估计也就勉强能到s级的水平吧。” 秦朔打量了段羽两眼，“你？觉醒两次？” 段羽大怒，“你这什么眼神？小爷我比你是差点儿，但比起其他人来说还是很强的好吧！” 秦朔眼眸微眯，“不对。” “哪里不对？” “你说你觉醒的是两个不算强的天赋。” “是啊。” “那你当初为什么跟林芝、慕白他们说你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代替我的人？” “……”段羽顿了一下，“我比起别人来说还是很强的，毕竟有两个天赋在那儿放着。 除了我之外，你还见过谁觉醒了两个天赋？” 秦朔摇了摇头，“不够。这个理由不够。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实话实说。 否则我会把你丢给【青铜神树】，让它来好好审一审你。” 段羽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清了清嗓子，“行吧行吧，这个理由的确不够，但真正原因我不能告诉你。” 秦朔气笑了，“又要拿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说的理由敷衍我？” “什么敷衍？我说的是实话！” 段羽翻了个白眼，“等你想起一切之后，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也会明白我的苦衷了。 别说我的事情了，你去看那幅画到底有没有新发现？” “……”秦朔叹了口气，“有个书局，或许会是突破口。” 段羽眼神一亮，摩拳擦掌地走向王乙，嘴里念念有词，“书局……竟然选择藏身在书局吗？” 秦朔面无表情的看着段羽转身，然后伸手轻轻搭在他肩膀。 眨眼间，段羽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王乙三人虽未曾靠近，但却一直注意着这边。 眼看着秦朔突然将一个队友直接变没，登时瞪大了眼睛，同时警惕地看着秦朔。 “你把段羽弄哪儿去了？” “他不够诚实，所以罚他去面壁了。” 秦朔微微勾唇，“所以你们三个要乖一点，听话一点，不然就只能和他一起去小黑屋面壁。” 王乙、徐甲、赵丁：“……” 第81章 纯粹的善恶 王乙舔了舔嘴唇，轻声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一个名叫‘飞天’的书局。” 秦朔脑海里同时响起段羽和【青铜神树】的声音。 声音虽然是一男一女，但语气却是一样的恼怒。 “秦朔！放我出去！” “秦朔！你又不经过我同意就往我这儿扔垃圾！” “靠！你个老古董，你说谁是垃圾？” “谁答应就说的谁！” “靠！有本事打一架！看看到底谁是垃圾！” “打就打！我还能怕了你？” …… 秦朔听的头大。 很快，【青铜神树】所在的空间里不再有说话声。 “呼——总算是安静了……” 秦朔说着，揉了揉眉心。 站在他身后的王乙小声道：“十三队长，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们三个人……刚刚都没开口说话的……” 秦朔回眸看了一眼王乙，发现三人都用一种略显害怕的眼神看着他。 “……我暂时不会把你们丢进小黑屋里面壁，所以不用怕。” “……好……好的。” 王乙露出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站在“飞天书局”门外，秦朔脑中的古物词典忽然翻动起来，表现得跟在【青铜立人像】副本一样。 只是【飞天神女壁画】的词条发出的红光忽明忽灭，他们显然还是没有找到【飞天神女壁画】真正的藏身点。 不过这个书局必定跟它有关，否则古物词典也不会有如此反应了。 秦朔迈步走入书局大门，王乙三人立刻跟上。 “几位客官，要买点儿什么？” 店小二刚送完一批客人，转眼瞧见秦朔四人，立马迎了上来。 “买画。” “买什么样的画？别看我们家名字叫‘书局’，但画作也绝对不少，保您定能挑到心仪的画作。” “我不要你们画好的画。”秦朔扫了一眼店里摆放的画作，淡淡道。 店小二愣了一下，“您是想要画师现场作画对吗？ 没问题！我们这儿的画师水平都很不错，一定能按照要求作出一幅让您满意的画来！” “就算我要的是飞天神女图，也能完全按照我的要求来吗？” 听到秦朔的话，店小二表情大变。 “这位客官，您方才说您要什么？” “我要——飞天神女图。” 店小二眼睛里闪动着审视的光，“您为何要买飞天神女图？” “我家的那幅图被孩子弄脏了，对神女实乃大不敬之罪，故而想买一幅新的画供奉起来。” 秦朔撒起谎来面不改色，神情仿佛真的对飞天神女充满了敬仰。 店小二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相信秦朔的说辞，只是指了指里间。 “这位客官，画师就在里面，您自己去找他吧。” “好。”秦朔点了点头，抬步走向房间。 王乙三人本想跟着秦朔一同进入，但却被店小二给拦住了。 “飞天神女图的作画过程神圣无比，岂能被你们这么多人凑在一起围观？你们都不知道规矩的吗？” 秦朔眉眼微动，替他们解释道：“他们三人都是飞天神女的狂热粉，但凡是与神女有关的事情，都会变得十分激动。 还请店家勿怪。” 店小二的神色这才好看了不少。 他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全天下的人都对飞天神女心生向往，有些人过于激动，我也能理解。” 秦朔给王乙三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安安静静的在外面等着就好。 王乙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对着店小二赔笑道： “我们三个的确无意冒犯，只是飞天神女美丽又神秘，我们也难免想要更深入的了解神女。” 店小二一脸理解地拍了拍王乙的肩膀。 “你说的我都明白，只要你的心够诚，飞天神女一定会感受到你的诚意，并且宣召你的。” “真的吗？”王乙露出一脸激动的表情，“那我定要日日夜夜向飞天神女祈祷！” 秦朔见危机暂时解除，便掀开了里间的帘子。 然而帘子刚一掀开，秦朔的嘴角就是一抽。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不省人事，身着古装的男人，而在男人旁边的凳子上，则坐着一个戴面具的男人。 “我都等你很久了，你怎么才来？” 男人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毛笔。 秦朔走进来的时候，他抬眸看了秦朔一眼，随即很快收回视线。 男人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转笔，但考虑到沾了墨汁毛笔可能会洒他一身墨点，于是只好作罢。 秦朔从倒在地上的画师身上跨过，坐在男人对面，“囚徒怎么也来这个副本了？而且居然派你这个风集团的副团长来？” “为什么不能派我来？” “副团长……应该也算是囚徒的高层了吧？”秦朔轻点桌面，“【飞天神女壁画】这个复苏古物有什么特别的？” “副团长算什么高层？”男人没有被面具挡住的嘴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囚徒的高层永远只有那十二个长老而已。” 秦朔眉梢微扬，“我记得囚徒应该是十三个长老才对，你为何说是十二个长老？” “你算吗？”男人放下毛笔，正视着秦朔的眼睛。 “我为什么不算？” “……那你想算吗？”男人又换了种问法。 秦朔顿了顿，“井舟，面具摘了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井舟没有动作，依然紧紧地盯着秦朔。 秦朔深吸一口气，“那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加入囚徒？ 虽然我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但我还是想起来了与你有关的一小部分。 我记得你对囚徒的态度虽说不上痛恨，但也绝不是欣赏。 你从前认为囚徒是一群滥杀无辜的人，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 井舟张了张嘴，像是被触痛了什么伤口，移开了视线，眼中流露出压抑着的伤感。 过了半晌，井舟才艰难道：“这世上哪里有绝对的善恶？” “哪怕一个人他坏的恨不得毁了全世界，可只要他对你很好，你就没有理由和全世界一起指责他。 因为他对你好，所以他对你来说，就不能算坏人……” 秦朔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是囚徒救了你？” 第82章 你们都想杀我对吗 “是，囚徒救了我。” 井舟缓缓解下面具，将其放在桌子上。 秦朔看见井舟的面容，瞳孔微微一缩。 一道刀疤从左额上方延伸到右边下颌，横贯了井舟的整张脸，令他原本的英气变为了狰狞。 “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井舟手指颤了颤，“我的家人都死了…… 无论我怎么求他们，可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的家人。 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他们，他们凭什么如此待我？” 秦朔薄唇紧抿，“就如你说这世界上没什么纯粹的善恶一样。 这世界上原本也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 少数……总要服从多数……” “那你呢？”井舟目光灼灼，“你是那个少数，你会选择服从多数吗？” “不会。” 秦朔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却无端地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井舟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如此便好。” 秦朔不解地问：“囚徒的十二个长老不可能让你在这里等我，他们到底要给你分派了什么任务？” 井舟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凝重。 “秦朔，或许你觉得现在的复苏古物已经足够难以对付。 但倘若我告诉你，它们的背后还有另一个极为庞大的势力呢？” 秦朔眯了眯眼睛，“那又如何？难道因为隐藏的势力庞大，我们就要放弃吗？” “说的也是。”井舟点了点头，“我的任务其实挺简单的，就是找【飞天神女壁画】说说话，看它愿不愿意归顺我们。” “它愿意吗？” “不愿意。”井舟有点感慨。 “虽然囚徒已经跟不少复苏古物产生了合作关系，但囚徒还从未说服过龙国的复苏古物。 所有的龙国复苏古物，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你知道它们在等待什么吗？” 秦朔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不知道。” 井舟看了眼手表，“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真正的【飞天神女壁画】在一座地下皇陵中，你要是想找它，得尽快了。” “多谢。” “不用谢我。”井舟将面具重新戴在脸上，“你有见过她吗？” “谁？【飞天神女壁画】？” 井舟欲言又止，最终抿唇道：“对……就是她……” “见到了。”秦朔神色淡淡道：“我倒是小看了它，没想到它竟然能模仿成我妹妹的模样。” “……那你把她怎么样了？” “那幅画被我烧了。”秦朔觉察出井舟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它模仿的像吗？” “像……但也不像。”秦朔皱起眉毛，“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那幅画？那幅画有什么特别？” 井舟的神色慌乱了一瞬，“没什么……就是有点儿好奇【飞天神女壁画】会怎么对你。” 秦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井舟。 井舟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一样，移开视线，“我要走了。” “好。” 井舟深吸一口气，“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 “我会去囚徒找你和玉珑。”秦朔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我不在的时间里，还请你多多照顾她，不要让人欺负她。” 井舟迈出去的脚步忽的顿住。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僵硬，最终缓缓转了过来，朝向秦朔。 “你知道你妹妹到底是什么人吗？” “现在不知道，但以后总会知道。” “……你不想问问我吗？我知道她是谁。”井舟话一出口，心里就忍不住后悔。 秦朔看向桌子上还未完成的画作，说道：“她是囚徒吧。” 井舟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诧异。 “她在囚徒中的地位或许还不亚于你。” “……你！”井舟神情震惊，嘴唇微张，说不出话来。 秦朔笑了笑，抬眸看向还未来得及整理好神色的井舟，“我瞎猜的，别当真。” 井舟的嘴角不自然的扯动，“……是吗？”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正事要办，不送了。”秦朔指了指严实的门帘。 井舟点了点头，身形骤然消失不见。 秦朔看着井舟原先所站的位置，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原来你是囚徒吗…… 那你又是囚徒中的谁呢……” 秦朔发了一会儿呆，起身将昏迷的画师从地上扶起来放在了椅子上。 见到秦朔从里间走出，王乙三人终于松了口气。 店小二发现秦朔手里并未拿画，疑惑道：“你进去了这么长时间，画呢？” 秦朔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飞天神女的形象实在是不容有一丝瑕疵，因而画师虽然画了好几幅，但都不是很满意。 他说要花些时间研究作画，让我今日晚些时候再来取画。” 店小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飞天神女图确实比寻常画作要难上许多。” “在下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客官慢走，别忘了今晚过来取画。”店小二脸上又挂上了招牌笑容。 秦朔回之微笑，在王乙耳边低声道：“你们快走！” 王乙心头一惊，来不及多问，便扯着徐甲和赵丁的袖子，朝着店外快步走去。 秦朔走在最后，眼角余光始终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不过片刻，店中忽然传出一声惊呼。 “林画师！您怎么了？” “快！抓住那几个人！他们是外乡人！” 喧闹声顿起。 秦朔注意到周围所有人都开始盯着他们，试图将他们包围在圈内，面色不虞。 赵丁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朝着几人中战力最强的秦朔靠近。 “十三队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秦朔眉梢轻挑，“看来只能暂时送你们去找段羽那家伙了。” “什么——” 赵丁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肩膀上落了一只手。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眼前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 王乙和徐甲二人也出现在了他身边。 赵丁揉了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的一棵青铜树，呢喃道：“这不是「古物复苏局」的‘图腾’——【青铜神树】吗？” 外界，百姓们震惊的看着四个人眨眼间只剩下一个人。 秦朔活动了一下关节，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 “你们都想要杀我对吗？” “那就来吧。” 第83章 我相信他们 刀光血影中，无数的人头落地。 鲜血飞溅，秦朔硬生生地从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可这座城里的百姓就像是完全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依旧对秦朔紧追不舍。 “真是麻烦。” 秦朔以极快的速度将在前方阻拦他的人杀干净，脚步一转，进了几条巷子相互交错形成的路口。 围追秦朔的百姓们一下子失去了他的踪迹，顿时焦躁的四处寻找起来。 然而他们将几条巷子都找了个遍，也完全不见秦朔的身影，最终只能不甘地放弃。 就在此时，人群外围忽然产生了骚动。 有人高声叫喊到：“又有五个外乡人进城了！大家快跟我一起去杀了他们！” “走！杀了他们！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们跑了！” 所有听到了消息的百姓聚集在一起，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而秦朔此时正在【青铜神树】的副本空间里看着段羽和【青铜神树】打架。 又或者说是段羽在单方面挨揍更为合适一点儿。 “靠！有本事你别让这七只破鸟啄我！咱俩单挑，你叫这么多外援算怎么个事儿？” 段羽一面抱头鼠窜，一面嘴上不停地抱怨。 【青铜神树】冷笑一声，“它们和我本就是一体，怎么能算外援？ 再说了，你那边不是也多了三个人吗？ 你只要承认你打不过我，我就允许你那三个朋友帮你。” 段羽“呸”了一声，“你虽然没长脑子，但是想的倒挺美。 想让小爷我认输？下辈子你都没这机会。” 段羽说完，便看向王乙三人，嘴里喊道：“你们仨都站半天了，真打算看着我被这几只破鸟啄死吗？” 王乙颇有些纠结。 他倒是有点想帮段羽，可他没本事帮啊。 一来，他并非s级天赋的参赛者，加入的势力也不是顶尖势力，他所供奉的“图腾”并不能提供给他很强的保护。 二来，这可是「古物复苏局」的“图腾”啊！ 虽然目前现世的所有复苏古物并未进行排名，但能保护「古物复苏局」这样庞然大物的复苏古物，无论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他能够对付的。 就在王乙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带着浓郁血腥气的身影从他身边缓缓走过。 血腥味儿令王乙浑身紧绷，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姿势。 但当他看见来人是秦朔后，顿时放松了下来。 “好了，别打了。” 秦朔的声音传入段羽的耳朵里，他逃窜的身影骤然停住，紧接着朝秦朔所在的方向疾冲而来。 在段羽的身后，还跟着七只青铜神鸟。 段羽一个闪身，躲到了秦朔的身后，同时利用秦朔做掩体，和七只鸟周旋。 【青铜神树】见到秦朔，没好气儿道：“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谁啊你？” 【青铜神树】虽然嘴上反对秦朔，却将正在段羽头顶上空盘旋的七只神鸟召了回去。 “他都进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你真的把他打死。” 秦朔错开一步，将身后的段羽露了出来。 “要是你真的想把他打死，那现在赶紧动手，我还有事要问你。” 闻言，段羽不可置信道：“卧槽！不带你这么玩儿的！我拿你当兄弟，结果你想要我的命？” 【青铜神树】也摆了摆枝条，“你可拉倒吧…… 我要是真把他打死了，你不得找我拼命？” 秦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遗憾，“既然你不想杀，那就只能算了。” 段羽眼角狠狠抽了几下，“我没被打死，你还挺不高兴是吧？” 秦朔偏过头，冲段羽微笑，“你胡说什么呢？我可是拿你当好兄弟的。” “呵呵，我信你个鬼。”段羽翻了个白眼，“任务进展的如何了？” “我知道它到底藏在哪儿了。”秦朔也不再故意调侃段羽，正色道。 “哪儿？”段羽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颤抖。 “地下皇陵。” “原来它转移去了地下皇陵……”段羽的眼神有些飘忽。 秦朔安抚性的拍了拍段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马上就会见到它。 而它，一定会变成顾宁宁的模样来蛊惑你。 你要始终谨记，它是假的！” 段羽怔怔地点头，也不知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秦朔眉毛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并未多说，缓步走向【青铜神树】。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儿？” “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收到过囚徒的招揽？” “……有。” 对于【青铜神树】的回答，秦朔早有预料。 “我听说所有龙国的复苏古物都没有接受来自囚徒的招揽。” “你听谁说的？” 【青铜神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凝重，“龙国拥有全世界最多的复苏古物，但这也同样意味着产生变数的可能性最大。 你确定龙国所有的复苏古物都没有背叛人类吗？” “我一个在囚徒的朋友说的。” “囚徒？朋友？”【青铜神树】冷笑了一声，“我看你不是失忆，是失智！ 囚徒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疯子，无时无刻不希望着毁灭全人类！ 你居然认他们当朋友？ 你知不知道，就你方才的这句话，已经足够我出手抹杀你！” “一个例外都不会有吗？” “……” “我始终相信例外的存在。” “你……你你你……”【青铜神树】的枝条不停摇摆，像是有些不安。 “别说我的事了，说说【青铜立人像】。”秦朔云淡风轻的转移了话题。 【青铜神树】有意询问，但【青铜立人像】的下落同样也是它尤为关心的事。 “你知道它在哪儿了？” “不知道。” “它已经失踪很久了，我怕它真的出什么事……” “虽然我不知道，但我想有些人应该知道。” “谁？”【青铜神树】追问道。 “囚徒。” 【青铜神树】一噎，“你认真的？” “嗯。”秦朔点头。 【青铜神树】顿了顿，才道：“我现在倒是有点儿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跟囚徒联系上的？ 而且看起来似乎还对囚徒，没什么恶意？” 秦朔叹了一口气，“我只是相信我的朋友，以及……我的亲人。” 第84章 到底是人是鬼 “亲人？” 【青铜神树】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你亲人不是都已经被你杀尽了吗？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亲人？” “不是以前的亲人，是这一世的亲人。”秦朔解释道：“她是我的妹妹，叫秦玉珑。” 【青铜神树】沉默了好一会儿，幽幽道：“你很在乎她吗？” “虽然她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早已将她当做亲妹妹看待。” 【青铜神树】的枝条无规律的乱摆，像是有些焦虑。 “有件事，我想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 “是什么？” “你没有亲人，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秦朔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意思。”【青铜神树】怕被误会，立刻道：“是你以前跟我说过，你绝不会有亲人……” “事会变，人也会变。” “是……你说的对……” 【青铜神树】似乎还是坚持原本的看法，但它不想激怒秦朔，便只好顺着秦朔的话继续往下说。 “你能跟我讲讲你妹妹的事吗？”【青铜神树】小心翼翼地开口。 秦朔面无表情，“今天没时间，下次吧。” 说完，秦朔便转身走向段羽四人所在的位置。 【青铜神树】挪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声音传入到秦朔的耳朵里。 “你尽快完成这次的任务，我们得去找【青铜立人像】那家伙。” “好。” 秦朔没有回头，回答的格外简洁，让人听不出情绪。 段羽见秦朔回来，打了个哈欠，“问完了？都问了些什么？” 秦朔顿了顿，“你觉得我会有亲人吗？” 王乙听到这问题，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人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亲人啊。 哪怕是孤儿，也会有亲生父母，只是亲生父母遗弃了他而已。 人又不能像孙悟空一样，可以从石头里面蹦出来……” 秦朔看了王乙一眼后收回视线。 王乙表情一僵，悄悄靠近神情复杂的段羽身边，很小声地问道：“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 “没有。” 秦朔和段羽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我带你们出去。” 秦朔没有等到段羽的回答，便自顾自的接了一句，同时朝几人伸手。 王乙三人只感觉眼前又是一阵恍惚，重新回到了【飞天神女壁画】的副本空间。 然而入眼的景象却让他们瞪大了眼睛。 秦朔眉头微皱，看着远处天际上不停闪烁的雷霆，眸光微闪，冷声道：“是罗册的天赋：【天罚】。” 赵丁咽了口唾沫，心惊不已，“这就是s级天赋的恐怖力量吗？” 段羽神色不太好看，“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罗册也是一个小队的领队，他都已经到这儿了，那萧天他们呢？” 似乎是为了呼应段羽的话，在与罗册相反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嗡鸣声。 只见一柄通体漆黑，高达数十丈之高的巨剑悬挂于空中。 “我看过所有全s天赋小队成员的资料，萧天的天赋是【审判】。这柄巨剑，应该就是他的天赋。”秦朔沉吟道。 段羽看了看正好处于两头的罗册和萧天，“那我们先去帮谁？” “无论我们选择帮谁，都会来不及帮另外一边。” 秦朔冷静地分析了现状，得出结论。 段羽眉头紧皱，“那我们两个分头行动？” “先等等。”秦朔摇摇头，“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只是又得辛苦一下【青铜神树】那家伙了。” “什么办法？” “虽然我们来不及赶过去，但是他们来得及赶过来。” 秦朔话音刚落，另外一道气急败坏的嗓音就紧接着响起。 “你真当我是什么很闲的古董吗？天天招呼我干活？” 与声音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道几近百丈之高的青铜神树虚影在空中浮现。 【青铜神树】的虚影在空中只维持了不足十秒钟的时间，但远处的雷霆和巨剑都开始朝着这个方向前行。 “你带着他们三个人躲起来，我要在这里搞些动静出来，减轻他们的负担。” 秦朔简单的分配了一下任务，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见。 段羽叹了口气，领着王乙三人找了个没人住的屋子。 “我刚刚收到了单秋的消息，说丁当他们已经进入地下皇陵，并且彻底失联了。我得去看看。” 徐甲紧张道：“那我们三个呢？” 段羽“啧”了一声，“你们三个就在这儿待着吧，我没他那么厉害。” “可是待在这儿就一定安全吗？”赵丁忍不住问。 “当然不啊。” “那你还——” “他不是给你们三个人小镜子了吗？切记要贴身带着啊！” 赵丁还有话想问，但眼前已经不见段羽的身影。 徐甲从口袋里掏出不足巴掌大的小镜子，犹疑道：“就这么一个完全感受不到能量存在的道具，真能保住我们？” 王乙抿了抿唇，“那个十三，不简单……” 赵丁附和道：“我也觉得！那可是古物复苏局的‘图腾’——【青铜神树】啊！ 居然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难不成他是什么人形复苏古物？比【青铜神树】还厉害？” “别胡说！”王乙表情严肃，“他是s级天赋的参赛者，怎么可能是人形复苏古物？”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赵丁撇撇嘴，不以为意。 …… 秦朔隐匿身形，潜入了不少百姓的家中，将他们供奉的飞天神女图点燃烧毁，同时还在院中四处点火，用了不少助燃物助长火势。 城内顿时火光肆虐，浓烟四起。 秦朔发现随着被烧毁的飞天神女图越多，空气里的粘滞感便越强。 凡是被烧毁了家中飞天神女图的百姓神色均格外癫狂，就像是被什么人操控了神志一般。 秦朔不仅将方圆百余户的飞天神女图毁了个干净，甚至还摸到了书局，将书局也给一同点燃了。 做完这一切，秦朔选了个隐蔽的地方，看着状若疯狂的百姓们怒号嘶吼，面部五官扭曲蠕动，活脱脱像是披了人皮的厉鬼。 “这些百姓，到底是人是鬼？” 第85章 夺舍 忽然，面容扭曲的百姓们同时看向隐藏在暗中的秦朔，就像是能够透过墙体的掩饰，看到秦朔本人。 秦朔后背窜起了一股凉意。 眨眼间，众多百姓朝着秦朔蜂拥而至。 秦朔见状，索性也不再隐藏，提着剑走了出来。 手起剑落，血花飞溅。 秦朔清晰地感知到他挥出的每一剑都受到了一种莫名力量的阻碍，但他没有停留，手中长剑挥动的愈发用力。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从他的剑下活着离开。 但同样的，他也没有彻底的杀死任何一个“人”。 每一个被他杀死的人总会在不久后重新站起来。 他们的伤口没有愈合，断掉的胳膊、腿，乃至头颅，也依然与躯体分离。 但每一部分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力，在地上扭动和嘶吼，扑向秦朔。 他们或许杀不死秦朔，但只要一直耗着，总能耗死秦朔。 秦朔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空气粘稠的好像胶水，每挪动一下都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秦朔深吸一口气，缓缓解开了缠在左手上的绷带。 绷带脱离身体的一瞬间，秦朔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而且空气里似乎有某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正疯狂的涌入他的身体里。 血色爬上秦朔的眼瞳，金色小鼎的纹路在他额间不停闪烁。 龙头戒吞吐着乌黑色的光芒，紧闭的一双龙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能隐约看见竖立的瞳仁。 秦朔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滚的寒意，将越王勾践剑高高举起，笔直地朝前劈去。 一道高达数十丈的剑光从空中无声地划过，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在秦朔面前劈开了一条宽约两三米的巨大裂痕。 凡是被这道剑光笼罩住的百姓，均化为了飞灰，连一丝还手之力都没有。 一剑劈出，秦朔敏锐的感觉到空气中的粘滞感稍稍削减了些。 “原来如此……” 秦朔勾了勾唇角，再次挥动起手中长剑，一连劈出了六道剑光。 六道剑光分别落在了不同的方向，将沿途的剑主和npc通通粉碎，只余遍地狼藉。 秦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并不算新鲜的空气。 这七剑几乎抽空了他身体里的所有力气。 但好在空气里的粘滞感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而且他的身体还在源源不断的汲取力量来填补己身。 只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因为他制造出的动静，越来越多的百姓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靠近。 而且，龙头戒也有些不太对劲。 秦朔垂眸，眸光落在一直吞噬吸收npc死后产生的能量的龙头戒上。 熟悉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上次带你回到过去的事被几个跳梁小丑给打断了，还害得我白白损失了不少力量！ 你都想起了什么？”龙头戒的声音好像结了冰一样。 秦朔看着龙头戒已经半睁的双眸，平静道：“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你胡说！这怎么可能？！” 龙头戒完全不信，讥讽道：“就算要骗我，你也该想个合适点儿的借口。 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到底想起了多少。” 秦朔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没有骗你，我确实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如果不信，你可以再带我返回过去一次。” 龙头戒沉默了片刻，愤愤不平道：“你以为回到过去那么容易吗？ 不过你竟然主动说想要回到过去…… 看来你的确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龙头戒的声音颇有些幽怨，但很快就又恢复了之前高高在上的感觉。 “没想起来也没关系，等我彻底恢复力量，自然有的是办法让你想起来。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借用一下你的身体。” 秦朔眼神骤然冰冷，“你休想！” 龙头戒不屑地笑了笑，“我休想？ 你拥有的所有力量都是我赐予的，你以为你能阻止的了我？” 龙头戒话音落下，秦朔顿时感到头脑剧痛无比。 细碎纷乱的呼喊声再一次响彻脑海。 “秦朔……你醒醒！” “秦朔……你切记我说过的话！” “秦朔……是我对不起你……” …… 不同的画面和声音如ppt一样闪过，秦朔感觉自己快要被撕扯成两半，但他必须要保持清醒。 龙头戒凝聚成的黑色龙头在秦朔脑海中盘旋，试图篡夺秦朔的身体控制权。 秦朔紧咬牙关，使劲晃了晃头，想要将龙头戒的意识挤出去。 视线朦胧间，秦朔见到一双双扭曲的手抓向他的脸。 “滚开……都给我滚开……” 秦朔听见自己的声音渐渐远去，变得微弱，几不可闻。 黑色的雾气围绕在秦朔的周身，他额头的金色小鼎亮的刺眼，散发出灼热的温度。 秦朔的双眸已经变得通红，充满了暴虐之气。 “原来拥有身体的感觉是这么美妙……” “秦朔”舔了舔嘴唇，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贪婪。 “杀！杀了外乡人！飞天神女将庇佑我们长命百岁！” 数不清的百姓嘴里高声呼喊着，一副势必要将秦朔千刀万剐了的模样。 “区区一个s级复苏古物，竟然也敢在我的面前放肆？ 看来真的是时间过得太久，以至于这些东西都忘了它们到底是怎么诞生意识的！” “秦朔”冷笑一声，缓缓抬起了执剑的手。 黑色的雾气从剑柄处向下流淌，剑身嗡鸣不休。 “秦朔”猛地用力，将剑刃直直插入地面，再一扭动，大地瞬间龟裂。 “还不出来见我？！”“秦朔”冷喝一声，嗓音直达地底深处。 地下皇陵中的彩色墙壁忽的微颤起来，上面的许多神女都仿佛拥有了生命力，窃窃私语起来。 “是它吗？” “是它！一定是它！” “它来了……我们终究是逃不掉的……” “怎么办呀？我还不想死……” “都闭嘴！” 一道严厉的女声喝止了讨论的声音。 端坐于神位上，头戴黄金发冠的妙龄少女缓缓站起身，美丽的面容此刻秀眉紧皱。 她喃喃自语道：“一切竟然跟从前丝毫未变…… 这不应该啊……” 第86章 都是操控好的 “你们都在这儿待着，我去会会它！” 女子身姿翩然，蓦的从画中飞了出去，显露身形，落于地面。 在她离去之后，一道身影从角落中“嗖”的一下闪入画中。 …… “快！我们马上就到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萧天的声音穿过人群，准确无误的传入到“秦朔”的耳朵里。 “秦朔”偏了偏头，朝着萧天看去，一双猩红的眼眸里满是戏谑。 萧天远远的望过来，被“秦朔”的眼神惊了一下，但又暂时顾不得询问，便愈发迅猛地冲向“秦朔”所在的位置。 另外一边的罗册也朝着先去青铜神树显现的虚影靠近，同萧天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 “秦朔”不再理会靠近的其余参赛者队友，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处虚无的空间。 “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秦朔”淡淡地说道。 一阵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所有被波及到的百姓均定格在了原地，像是一块块没有丝毫生命力的雕像。 “秦朔”抬剑拍了拍身侧一个百姓的脸。 剑刃划破肌肤，不再有鲜血流出。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一道倩影缓缓从虚无中走出，盈盈目光注视着“秦朔”。 “秦朔”把玩着手中的越王勾践剑，嗤笑了一声。 “我若是不早点儿醒过来，万一落得和这把破剑一样的下场，该怎么办？ 倒是你，这么多年了，还在玩儿这一套？不无聊吗？” 【飞天神女】的神情没有什么波动，“无聊。” “既然觉得无聊，为何不答应我的条件？” “我在等一个改变……” 【飞天神女】顿了顿，打量了“秦朔”几眼后才接着说道：“不过看样子，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秦朔”仰天大笑，“改变？ 蓝星上的东西还真是天真，尤其是你们这些隶属于龙国的古董。 实力的悬殊就摆在眼前，可你们却偏偏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普通人身上。 你们凭什么认为他会放着光明的未来不要，反而去帮你们逃脱宿命？” “秦朔”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经历的事情从来都不由他自己决定，都是我们双方操控好的。 你不妨猜猜看，若是有朝一日他得知了全部真相，会如何看待你们？” 【飞天神女】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你什么意思？” “秦朔”勾了勾唇，原本俊逸的面容蓦的生出了一股阴毒狠辣。 “你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降还是死？” 【飞天神女】眸光微闪，“如果我既不想降，也不想死呢？” “秦朔”挑了挑眉，“你觉得可能吗？” “……可是我就想选第三条路。”【飞天神女】笑了笑，“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 “秦朔”通红的眼睛里满是不屑，“不管是什么，都阻止不了我。 你若是今日不降，就只能死！” “秦朔”缓缓旋转手中的长剑，剑锋直指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女人。 “你知道镇国鼎吗？”【飞天神女】忽然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秦朔”眉头微皱，语气不善道：“就你们龙国在七国时期的那九座鼎？” “不错。” “倘若那第九座豫州鼎未曾丢失，凭借完整的九座镇国鼎，你们或许还能有周旋的余地。 但是如今只有八座，你们还能拿什么阻止我？” “秦朔”眯了眯眼睛。 【飞天神女】脚尖轻点，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幅画卷。 画卷展开，一座青铜鼎赫然出现在“秦朔”眼前。 “秦朔”神情骤变。 现存于世的八座镇国鼎，他均见过。 可眼下画卷上的青铜鼎，他却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秦朔”的脸色格外难看。 【飞天神女】笑了笑，嗓音温柔动听，“这是什么，你心里不早就有答案了吗？” “秦朔”呼吸粗重，“这是豫州鼎的画像？ 该死！豫州鼎不是早于千年前就随着秦的灭亡，一同消失不见了吗？” 【飞天神女】面上带着淡淡的悲伤和惋惜，“秦虽早灭，但鼎永存。 只是……他不愿意回来……” “秦朔”红眸紧紧地盯着【飞天神女】，追问道：“你口中的他是谁？秦朔？” 【飞天神女】同样定定的看着秦朔的脸，半晌后才轻轻摇了摇头，“别猜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就算是豫州鼎，你手里的也不过是一张画像而已。 仅仅凭借一张画，又能奈我何？” “秦朔”冷笑一声，提剑而上。 然而【飞天神女】却不愿与之缠斗，只是将展开的画卷迎着“秦朔”的面容抛去。 一股强大的吸力顿时将秦朔给吸进了画里。 “你把秦朔弄到哪里去了？！” 在副本中所有npc被定格住的时候，萧天等参赛者也同样被定在了原地，屏蔽了五感。 只是他们到底不同寻常npc，在一番挣扎后便摆脱了控制。 罗册眼睁睁地看着秦朔的身影消失不见，头顶上空的雷光闪烁，当即朝着【飞天神女】劈下。 【飞天神女】冷冷地看了罗册一眼，只一抬手，便将铺满了半个天际的雷光都锁在了画中。 罗册瞳孔骤然紧缩。 他从未见过能如此轻而易举便将【天罚】挡下的复苏古物。 这真的是个s级复苏古物吗？ 它从前会不会是隐藏了实力？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萧天也带人赶到了。 他也看见【飞天神女】轻描淡写的破解了罗册对它的攻击，心里同样感到震惊不已。 但眼下时间紧迫，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追问缘由。 破空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无数柄剑朝着【飞天神女】飞射而去。 【飞天神女】的眼神冰冷，又是一抬衣袖，所有的剑便化作了白色宣纸上的图案。 萧天深吸一口气，同罗册对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勇往直前的战意。 【飞天神女】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二人的神情变化。 它眼神微动，一手挡住雷霆电光，一手止住审判之剑。 不远处，还有五道身影正朝着这里飞速靠近。 “既然你们想玩儿，那进去好好玩一玩！” 第87章 拿我做赌注 萧天、罗册等人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待到再一睁眼时，眼前景象令他们纷纷愣在原地。 天宫。 与寻常电视剧里所描绘的天宫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不同之处。 几乎无边无际的白色雾气缭绕在整片天地间，时不时的有动人倩影自雾气中穿梭。 “我们在【飞天神女壁画】里？”罗册皱着眉毛环顾一圈，问身侧的萧天。 萧天抿了抿唇，“看起来是…… 但问题是我们最初不就是从【飞天神女壁画】进入副本的吗？那现在这个地方又是哪里？ 难不成是画中画？” 罗册沉吟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秦——十三。” “不行。”萧天正欲点头，手腕上的镯子忽然闪了一下，紧接着段羽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们在哪儿？快过来！丁当他们全队都被控制了！” 段羽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焦急，还时不时的有打斗声。 萧天当机立断道：“先去找丁当他们！” 罗册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十个人再次朝着段羽发送的位置坐标快速前进。 …… 自从进入到了画中，秦朔就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权，但龙头戒的意识并未消失，依旧存在于他的脑海。 秦朔眯了眯眼睛，手中握着越王勾践剑，缓步前行。 不过片刻，一座气势恢宏的宫门现于眼前。 而在宫门内，一女子正背对着他而站。 女子缓缓转身，动人的眼眸中划过一道极浅极浅的金色。 她的目光扫过秦朔额间，红唇微启，“我看见你一直在找我。 告诉我，你为什么找我？” 秦朔表情平静，向周身围绕着仙气的女子靠近。 “你是复苏古物，我是参赛者，收容你是我的任务。” “这理由不对。” “……你杀了段羽的爱人，我要替他向你复仇。” 女子闻言，眼波微动，却仍然摇头，“还是不对。” 秦朔勾了勾唇，神情带了一丝漠然，“对与不对，重要吗？你总归是要死的。” 女子怔了一下，眼神略有空洞，随即恢复正常。 她伸出一直藏于袖中的手，一条红色的绷带在她掌心无风自动，像是挣扎。 “你最好把它还给我。” “若是我不想还给你呢？你会如何？”女子越发地握紧绷带。 秦朔冷了脸色，“还与不还，你总归都是要死的。” 女子轻笑了一声，“我是存在千年之久的【飞天神女壁画】，你敢伤我？” 秦朔活动着脖子，骨头发出嘎嘣的响声。 “我不会伤你。”秦朔微微一笑，“我会先将你的意识转移到复刻品上，然后我们就可以——慢慢谈。” 女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被骗了。” “我被谁骗了？” “自然是被你当成兄弟的段羽。” 秦朔感到好笑不已，“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曾经同生共死过的朋友，转而相信你这个复苏古物？” 【飞天神女】用一种极其认真的眼神凝视着秦朔，一字一句道：“是。 我想让你相信我！” “好啊。”秦朔眉梢一扬，竟点了头，“我可以相信你。” 女子没有料到秦朔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当即有些发愣，“你说什么？” 秦朔面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一步一步靠近女子，语气近乎哄骗，“我说……我可以相信你……” 女子愣愣地看着秦朔逐渐靠近，眸中神情由呆怔转为震惊，又从震惊变得复杂。 秦朔停在了距离女子不过三步远的位置。 “你当真相信我？” “当然——是假的！” 秦朔脸上的笑容不变，可手中的剑却如闪电一般刺向【飞天神女】。 长剑穿心而过，伴随着纸张撕裂的响声在秦朔耳边回响。 女子的表情痛苦，看向秦朔的眼睛里是深深的敌意。 秦朔慢条斯理地将女子的手指一根根打开，取回了绷带。 “自从我进入这个副本开始，你就从未对我表露出过善意。 不仅一直试图阻止我找到你，还曾伪装成我妹妹的脸来蛊惑我。 你竟妄想用伪装出来的坦诚欺骗我，让我相信你？ 我是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天真？” 【飞天神女】胸膛剧烈起伏，但被越王勾践剑贯穿的伤口处却并无血液流出。 秦朔缓缓转动越王勾践剑，长剑造成的伤口也随之变得越发严重。 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从她仙气飘飘的衣裳中逸散而出，并丝毫不落的被龙头戒吞噬。 盘踞在秦朔脑海中的龙头戒意识瞬间增强了力量，冲击着秦朔自身的意识，令他险些再次被压制。 就在秦朔意识恍惚的同一时间，【飞天神女】也猛地向后倒退，脱离了长剑的贯穿，随后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秦朔默默地看着【飞天神女】逃走的方向，并没有追击，而是放任她回到了远处那座巍峨的宫殿中。 “为什么不继续追？”秦朔脑海中的龙头戒忍不住问道。 秦朔冷笑一声，“我追上它，然后把它杀了给你当养料，帮助你尽快成长起来，给我自己带来麻烦吗？” “这样不好吗？”龙头戒依旧在劝说和诱导秦朔， “我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只要我够强，你就算是想要颠覆这个世界，也不过是抬抬手指的事情。 我们在一起轮回了这么多世，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这个道理我很早之前就明白了，但是我不想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秦朔一面说着，一面慢慢地将绷带绑好，但是他发现绷带带来的作用微乎其微。 疯狂暴虐和冰冷无情在他的心间沸腾，他必须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压制住那种想要摧毁一切的感觉。 “没关系，你拒绝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龙头戒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无所谓，“虽然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何拒绝我，但我对你有足够的耐心。 你是我选中的人，也是他选中的人， 且让我看看，我和他之间，究竟是谁能够赢得这场赌约。” “谁？你和谁拿我做了赌注？” 秦朔的心间猛地一颤，总觉得龙头戒口中的这个“他”极其重要。 “你不如猜猜看？” 第88章 背刺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早些恢复记忆吗？ 既如此，为何不直截了当的告诉我？ 猜来猜去的，有意思吗？” 秦朔提着剑，走向金碧辉煌的宫殿。 一抹身影自巨柱后一闪而过。 秦朔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朝着柱子靠近。 “若是寻常人，那自然没什么意思。” 龙头戒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兴致高昂道：“但若是换在你身上，那事情就变得极其有意思。” 秦朔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我不是你们的玩具。” “玩具？你也太低估自己了。” 龙头戒的笑声猖狂且嘲讽，“你可是——他们的誉之为‘希望’的存在。 你说，若是有一天，属于他们的希望居然主动舍弃了他们，那场景该有多好笑？ 人类，总是会做出一些毫无意义的挣扎。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黔驴技穷？ 冥顽不灵？ 负隅顽抗？ 我会让他们知道，‘希望’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随着秦朔越发靠近宫殿，那股疯狂的感觉也渐渐被压制住，秦朔暗暗松了口气。 龙头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对继续抢夺秦朔的身体控制权也没什么兴趣了，从秦朔的眉心钻了出来，飘荡在秦朔身侧，依旧是龙头的形状。 秦朔听着龙头戒那副高高在上的腔调，忍不住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要着急，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是什么。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你尽快恢复记忆。 原本我以为蓝星上已经没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我，但是龙国的第九座镇国鼎——豫州鼎居然出现了。 不过它沉寂了那么久，想来也是强弩之末，就算现世了又能奈我何？” 秦朔凉凉道：“不过一幅豫州鼎的画像就能将你压制住，你好意思说这话吗？” 龙头戒被戳穿了面子，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就算豫州鼎的力量保住了，但另外八座鼎经过漫长的时间，力量早已流逝殆尽。 待我先将那八座鼎一一吞噬，仅剩的豫州鼎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秦朔挑了挑眉，视线看向宫殿正门旁的巨柱。 “都听到了？” “……”没有人回话。 悬浮在空中的龙头眼眸微微眯起，也看向直径将近两米的柱子，低声道：“你在跟谁说话？” 秦朔勾了勾唇，“你不妨猜猜看？” 龙头上的龙须狠狠摆动了几下，似是恼怒。 “你还真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总是能想尽一切办法找回场子。有意思……” “除了有意思，你还会不会点儿别的形容词。” 秦朔微笑道：“之前不是还说了好多个成语吗？怎么找不出其他词来形容我吗？” 龙眸转向秦朔，声音冰冷，“有意思，就是对你的最高评价了。” “啥玩意儿？最高评价是‘有意思’？” 一道听着就十分欠扁的声音从柱子后方传来。 秦朔的面上浮现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段羽“嗖”的一下从柱子后窜出来，围绕着空中的龙头转了两圈，对秦朔说道：“这就是你手上那戒指的意识体？” 秦朔点了点头。 龙头盯着段羽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 “原来是你啊……有意思……我期待着和你的再次见面。” 龙头上漆黑的眼睛在秦朔和段羽之间转了转，化作一道黑色流光钻回了戒指中。 戒指上萦绕的黑色微光渐渐消失，重新变成了双眸紧闭的模样。 段羽撇了撇嘴，“一天到晚就只会说这一个词儿，真是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秦朔偏过头看向段羽，“你和它认识？” “只是见过而已，认识谈不上。”段羽的眼中划过一抹不自然。 秦朔察觉到了段羽的异常，握着越王勾践剑的手紧了紧。 “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在哪儿见的？” 段羽叹了一声，“你一直戴着这枚戒指，你说我是在哪儿见的？” 秦朔低头看了看龙头戒，转移了话题。 “他们三个呢？” “我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了，这里边太危险，我保不住他们。”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秦朔皱眉道：“见过豫州鼎的画像吗？” 段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画像？豫州鼎？你别是开玩笑，骗我呢吧？” 秦朔抬手拍了拍段羽的肩膀，将他张大的嘴重新合上。 “龙头戒的意识想要夺取我的身体控制权，但被飞天神女用豫州鼎画像压制住了。” 秦朔顿了顿，语气带了一丝困惑。 “我记得你跟我说【飞天神女】杀了你的爱人——顾宁宁。” “没错。” “你还说你害怕见到她，你担心它会用顾宁宁的脸蛊惑你。” “嗯。” “可是从你进入副本开始，为什么它从来没有找过你？” 秦朔直觉有些不对劲，但他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段羽思索了片刻，回应道：“或许是在它眼里，你更具有威胁性。” 秦朔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就这么一个理由吗？” “你想说什么？” 秦朔看了段羽一眼，视线转向紧闭的宫殿大门，“顾宁宁可还保留有自己的意识？” “就算有，恐怕也出不来。”段羽眼神落寞。 秦朔深吸一口气，走上台阶，推开了宫殿大门。 耀眼的金色光芒从门内迸出，刺的秦朔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他闭眼缓了一会儿，待到完全适应了这种炫目的光后才走入大殿。 放眼望去，大殿中空空荡荡，唯有正中央的位置坐落着一座青铜鼎的投影，正是秦朔先前在画像上见到的豫州鼎。 视线触及到豫州鼎的一瞬间，秦朔顿时感觉心神为之一震，下意识地想要靠近投影。 浓郁的金色光泽在豫州鼎上流淌，像是液态黄金。 尊贵，且奢华。 秦朔摇了摇头，强行令自己从那种仿佛被召唤一般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他转过身，想要告诉段羽这便是画像上的豫州鼎。 然而，一抹极致的冰冷伴随着延迟的剧痛袭遍全身。 锋利的刀刃全部没入躯体之中，仅余刀柄握于掌中。 段羽的眼神冰冷彻骨，完全不见从前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将匕首从秦朔腹中抽出，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为什么？” 第89章 赴死之心 秦朔捂住伤口，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仍然强撑着不倒下。 段羽只是沉默地看着秦朔，眼中闪过许多种不同的情绪。 但秦朔已经看不清楚了。 他神情恍惚地倒在地上，眼睑慢慢闭合，血红色的绷带牢牢地缠绕在手上。 “他方才若是拆了绷带，你必死无疑。”龙头戒幽幽道。 段羽握着匕首的手轻颤了一下，“可他没有……” “是啊……谁让你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开始欺骗他？” 龙头戒语气戏谑，“你可真是够冷血无情的。 挑他丢失了一切记忆的时候接近他，又在他选择相信你的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 我相信了你的诚意，接受你的投诚，但是还不够。” 得到龙头戒的准确回复，段羽好似忽然卸下了压在肩上的重担。 “你还想要我怎样？” “我早就告诉过你，想要复活一个人，就必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可你看看，你到目前为止，可曾付出过什么？” 段羽怔了怔，轻声问：“我明白了……” 鲜血铺满砖块，顺着砖与砖之间的缝隙向远处蔓延。 段羽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定位显示他们在这儿！” 这是罗册的声音。 “先等等！我先和段兄弟联系一下。”萧天说道。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段羽手腕上的镯子亮了亮。 段羽深吸一口气，“萧队长。” “段兄弟，你们现在在哪里？” “……” “段兄弟？” 段羽垂下头，看了眼秦朔， “……秦朔快要死了，想救他的话就赶紧进来。” “什么？他怎么了？你——” 段羽不等萧天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腕上的血红色镯子摘下，放在地上，身影开始渐渐变得透明，直至彻底消失无踪。 罗册推开殿门后一眼便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秦朔，顿时脸色大变，几个箭步冲了上去。 “秦朔！秦朔你醒醒！” 萧天同样神色难看。 他瞧见地上的血镯，将其捡了起来，沉吟道：“是他干的……” 罗册听见萧天的话，看见他手里的血镯，呢喃道：“萧副队，你是指——段羽？” “嗯……”萧天眼神沉沉，深吸了一口气，“血镯一旦戴上，只有戴镯本人能够摘下来。 如今镯子完好无损的放在这儿，是谁摘的不言而喻……” 罗册牙关紧咬，将浑身是血的秦朔背在背上。 “他绝对不能死！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副本！” “想走？可问过我们是否同意？” 大殿的门“轰”的一声合上，众多曼妙的身影在殿内墙壁上若隐若现。 “糟了……它们都出来了……” 萧天皱眉，不动声色地将罗册和跟随他们一同进入大殿的八个队友挡在了身后。 罗册感觉到后背的呼吸起伏越发微弱，担忧道：“他情况很不好，我们不能耽误时间。” 萧天回头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秦朔，将手上的镯子取了下来，递给罗册。 “副队长……你这是……” 罗册瞳孔骤然收缩，嗓音微微颤抖。 他已然猜到了萧天打算做什么。 萧天见罗册不肯接过镯子，便将镯子塞到了罗册的衣服口袋里。 “罗册，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不！不行！副队长，你跟我们一起走！” 罗册声音哽咽，刚毅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悲痛。 “段羽背叛，丁当和单秋他们下落不明，秦朔如今生死未卜，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萧天拍了拍罗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早在成为副队长的那一刻起，我就总是会猜测自己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如今终于有了结果，也算是件好事。” “副队长……”罗册紧握双拳，心底里溢出冰冷。 萧天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别难过，回去以后记得把我说的厉害一点，让他们好好崇拜我一下。” 罗册嘴唇颤抖，眼眶通红，却并无泪滴落下。 萧天满意的点点头，目光转向秦朔。 “他对人类很重要， 用我的死，来换取人类希望的生， 我觉得很划算。” 罗册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偏过头不去看心怀死志的萧天，低吼道：“跟我走！” 其余八个人早在见到浑身浸染鲜血的秦朔时便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因为【飞天神女壁画】杀人从来不会见血，只会将参赛者变成壁画中的一份子。 如今再听萧天和罗册你一言我一语的，便也将事情猜了个五六分出来。 当即有人站出来说道：“我不走！临阵退缩，是懦夫才会做的事！ 我既然选择成为参赛者，选择进入s级的副本，本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我要留下来！” “我也不走！我的遗书已经交到了律师事务所，只要我身死的消息传出，律师就会带着我的遗书去找我的家人。 我虽愧对我的家人，但我并不后悔！” “我也是！” “加我一个！” “愿与阁下共进退！” 八个人中有五个站了出来，表示自己想要和萧天一同奋战的决心。 萧天心中感动，但还是坚决道：“我——萧天——在此感谢各位同仇敌忾之心。 但只有各位活着，才能更好的完成各位身为参赛者的使命！” 苍凉悲壮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壁画中少女们的低语也越来越嘈杂。 萧天正色道：“不能再拖了，各位，后会无期！” 罗册朝着萧天深深的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背着秦朔冲向紧闭的殿门。 “不许走！” 说话的人是一个从墙壁中飞出的妙龄少女。 她抬起纤纤玉手，抓住了跑在最后一个的男人的衣领，将他甩进了墙壁里，墙壁上顿时出现了平面形态的男人。 男人在墙壁中慌张地捶打着墙面，然而无论他多用力，都无法突破墙壁的束缚。 少女瞧见男人的动作，轻笑一声，也飞入了墙壁中。 男人的神情从最初的慌乱忽然变得空洞，随后流露一抹贪婪和色意，双手不自觉地朝着少女伸去。 萧天叹了口气，“他自己倒是个惜命的人，可惜现在却要死了……” 第90章 超大规模副本消失 萧天收敛了神色，双臂张开，做出托举的姿势。 风的呼啸声在宫殿中回荡，屋顶上方传来巨大的碰撞声。 一柄通体漆黑的审判之剑贯穿屋顶，缓缓降落在萧天的身后，像是镇压了整座宫殿。 “副队长……” 罗册嘴唇微动，声音被风吹散。 “我决不允许你们——伤害我的队友！” 萧天嘶吼着，透支全身的力量发动天赋。 高大的审判之剑嗡鸣不休，忽的分裂成数百把剑，随着萧天的手指方向，爆射刺入墙壁之中。 每一柄剑，都瞄准了壁画上神女们的头颅。 神女们瞬间四散开来，从壁画中飞出，在空气中游荡。 原本炫目多彩的壁画瞬间变成了满是窟窿的丑陋图案。 “你竟敢毁画！” 愤怒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宛如一柄利刃，刺入萧天的耳膜。 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他的耳朵流了下来。 萧天强忍着头脑的刺痛，大声吼道：“快走！” “谁都别想走！” 【飞天神女】的视线扫过破烂不堪的壁画，眉眼间满是厉色。 “我要你们，通通留下当我的养料！” 【飞天神女】一挥衣袖，白色的雾气霎时间弥漫了整座宫殿。 “【天罚】！” 罗册发动天赋，脚步不停的朝着宫殿大门冲去。 暗紫色的雷光在空气中游走，以无差别攻击的方式向外横扫，将跟在他身后的每一个队友都牢牢保护在雷电场内。 所有被雷电波及到的壁画虚影均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同时虚影也淡化的几乎快要消失。 【飞天神女】震怒，脚尖轻点，挡在了罗册前冲的必经之路上。 “敢伤我子民，我要你付出代价！” 【飞天神女】话音落下，罗册只感觉眉心一痛，紧接着便再也感受不到体内流淌的力量，整个人好像飘在云端，什么都抓不住。 “s级参赛者，倒是个好补品。” 【飞天神女】的声音冷如冰霜，纤纤素手点向罗册的眉心。 罗册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白皙的手指朝着他靠近。 躲不掉了……罗册瞳孔紧缩。 他不惧怕死亡，只是痛恨不能将秦朔和其他人安全送出副本。 难道大家都要葬身于此了吗……罗册忍不住想。 “铛——” 清脆的声响在噼里啪啦的雷电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不起眼。 但就是这样微弱的声音，却让【飞天神女】和罗册的神情都是猛地一变。 罗册眼中浮现出一抹惊喜之色。 【飞天神女】则是脸色难看，点向罗册眉心的那根手指尖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弹开，连带着她的小臂都在微微颤抖。 “放他们离开，我跟你走。” 罗册听见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他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而且身体就像是被人点穴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飞天神女】目光灼灼地盯着脸色苍白的秦朔，“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放他们走，我会帮你。” 秦朔站直身体，腹部的伤口不知道何时已经止了血。 他额间的金色小鼎亮的刺眼，隐隐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飞天神女】沉默了一会儿，颔首道：“我可以答应你。” 说完，【飞天神女】又是抬了抬手，被定住的萧天等人均被一股风托起，丢到了殿外。 萧天吐出一口鲜血，顾不上擦，一个箭步扑向宫殿大门，试图将大门打开。 然而还不等他触碰到大门，整座宫殿便突然消失不见。 强烈的眩晕感令本就受伤的萧天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罗册及时扶住了萧天，目光复杂的看着出现在身边的队友们。 丁当和单秋一行人还没有从陷入的梦境中缓过神来，误以为罗册和萧天也是幻象，险些大打出手。 萧天双拳颤抖，胸膛剧烈起伏。 他们所有人都被直接驱逐出了副本，唯有秦朔…… 赵丁三人原本都安安分分的找了个隐蔽处躲着，谁料忽然一下就出了副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乙没见到秦朔和段羽的身影，犹豫一番，最终走到一直低着头的萧天旁边，轻声问道： “萧队长，请问你可有见到我们队的十三队长和段羽兄弟？” 萧天浑身一颤，语气艰难道：“段羽背叛，十三为了护住大家，和【飞天神女壁画】做了交易，换我们平安离开……” “什么！？”王乙吃惊地瞪大眼睛，“你是说，十三队长他——” 萧天闭了闭眼睛，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平静。 “从今日起，「玄鸟」昆仑山全s天赋小队2队，将追杀段羽！” 王乙舔了舔嘴唇。 他能从萧天看似平静的语气中听出隐藏着的悲愤之情。 “十三队长……”王乙喃喃自语，脑中不可避免的回想起秦朔那张始终冷峻的面容。 萧天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总部吗？我是镇守于昆仑山的「玄鸟」全s天赋小队2队副队长。我有件事想要在主系统上查询一下。” “我想要知道【飞天神女壁画】副本下次的开启时间是什么时候？” “什么？！永久关闭了？这怎么可能！” 萧天的声音骤然拔高，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能不能再让主系统开启一次这个副本？就一次就好！” “……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萧天看着手机屏幕上挂断的通话页面，过了半晌后才说道： “【飞天神女壁画】的副本没了……” 罗册咬牙道：“就算主系统不肯开，我们也可以想办法进去！” “没用的……”萧天摇了摇头，“【飞天神女壁画】的副本不是主系统关闭的，而是彻底消失了……” 罗册神情错愕，“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飞天神女壁画】这个副本了……” 罗册如遭雷击。 “这怎么可能？【飞天神女壁画】还没有被收容，它的能量本源也没有消散，副本怎么可能消失？” “不止是【飞天神女壁画】副本消失了，而是所有与他有关的副本通通消失不见了…… 此次副本消失现象共涉及 s级复苏古物303个， a级复苏古物864个， b级复苏古物4089个， c级及以下复苏古物个……” 第91章 是个鸿门宴? “滴滴滴！滴滴滴！” 警报迭起，每个人都收到了来自各自所属势力发来的紧急号召令。 萧天深吸一口气，沉吟道：“各位，我们就此别过。 「玄鸟」的人，出发！回昆仑山！” “……是。” 罗册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墙壁上栩栩如生的神女壁画，不再犹豫，踏步而出。 …… “这儿是哪里？竟能同时容纳如此之多的复苏古物！” 秦朔看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复苏古物，眉心微蹙。 【飞天神女】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疲惫，开口解释道： “此处乃是八座镇国鼎共同构建的空间，所以才能同时承受如此之多的复苏古物。 只是八座镇国鼎的力量经过千百年的流逝，早已大不如前，也不知道它们还能坚持多久……” “你们不是已经找到豫州鼎了？为何不让豫州鼎分担这份压力？” 秦朔站定，目光远眺，遥遥落向最远处高悬于空中，围成了一圈的八座镇国鼎。 【飞天神女】看向秦朔的眼神格外复杂，“因为它不愿意……” 秦朔眸光微闪，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为什么不愿意？” “……”【飞天神女】叹了口气，“这个问题，你还是留着亲自去问八座镇国鼎吧。” 秦朔薄唇紧抿，不知为何，脚下的步伐忽然沉重起来。 仿佛那个即将得到的答案将如山岳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躲不掉的。” 【飞天神女】似乎看出了秦朔的犹豫，轻声说道：“我放了他们，你跟我回来，这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秦朔默了默，“我没有打算躲。” “如此便好。”【飞天神女】稍稍松了口气，“走吧，它们都等了你许久了。” 秦朔颔首，重新迈开脚步。 随着秦朔的靠近，那八座气势恢宏的镇国鼎也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所有正在等待的复苏古物都察觉到了镇国鼎的异动，不约而同的转向秦朔。 秦朔沉默着，一步一步地走向中央。 “你来了。”说话的是【青铜神树】。 它的语气有些纠结和尴尬，“我……我也不是有意瞒你……” 秦朔淡淡地看向【青铜神树】，心里倒没有很意外。 作为顶尖的复苏古物之一，【青铜神树】的出现其实是情理之中。 “没关系。”秦朔语气平静，说出口的话却满是凉意，“骗我的人和物很多，你并不是唯一一个，不必感到抱歉。” “我——” 【青铜神树】还想说话，但却被另外一道雄浑中透着一丝倦意的声音打断了。 “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来自于哪里？又背负了什么？” “不记得了。” 秦朔摇了摇头，看向天空中那座发出声音的巨鼎——扬州鼎。 “你想要想起来吗？” “我想与不想，于你们而言，有影响吗？” “……”扬州鼎沉默不语。 秦朔轻笑道：“你看，你心里其实早有确定的答案，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来问我？” “毕竟与你有关，总归还是要过问你的想法的……” “过问，但无用。”秦朔冷冷地说道。 “龙头戒，是什么来历？” 秦朔抬起左手，露出大拇指上佩戴的黑色戒指。 龙头戒自从进入到这个由八座镇国鼎缔造出的空间后，便再无任何动静。 不论秦朔如何试探，都无法从龙头戒上感知到一丝一毫的气息，就好像这戒指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装饰品而已。 “你本该于千年前就身死魂消，是它救了你。” 秦朔眯了眯眼睛，“它看起来可不像是个会发善心的东西。” “这是当然。作为救你的代价，你答应了他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秦朔下意识追问道。 “以蓝星生灵为祭，迎外域使者降临。” 秦朔的瞳孔收缩一瞬，又忽然恢复平静。 “照你所说，我该是十恶不赦之徒，你们应该对我赶尽杀绝才对。” 秦朔环顾一圈，“可我看如今的情形，你们对我，似乎有点过于放松了吧？ 还是说，你们难道也希望外域使者降临蓝星？” “我可以告诉你，眼下在这里的所有复苏古物，没有一个希望蓝星被外域入侵。 但就如你们参赛者中有囚徒派一样，我们复苏古物中自然也有想要摧毁平静的存在。” 秦朔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照你所说，你们该跟我不死不休才对，为何还在这儿跟我有商有量？” “因为秦皇给了你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你改变的机会。 否则你以为，你为何姓秦？” 秦朔呼吸一窒，“你的意思是，我原本……连姓氏都不曾拥有？” 扬州鼎忽然沉默，过了很久后才说道：“你要知道，龙头戒的选择并不是随随便便的。 它之所以选中了你，就是因为它认为你对这个世界有足够大的恨意。 这种恨意会让你答应它的条件，将整个蓝星作为祭品。” “足够大的……恨意……”秦朔呢喃着。 “没错。 不过秦皇依旧选择了你，甚至同龙头戒做了赌，为此搭上了秦的气运，致使秦二世而亡。”扬州鼎的声音里隐隐包含着惋惜之情。 秦朔喉结滚了滚，“做赌？” “秦皇赌你最后不会答应龙头戒的条件，并从众多复苏古物手中保下了你的性命。” 秦朔感觉到头脑一阵恍惚，眼前闪过了许多张画面。 他脚步晃了一下，很快又重新站稳。 “……那你们今天要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告诉我们，你的答案是什么？” 秦朔闭了闭眼睛，“倘若我说我要答应龙头戒，你们是不是就会杀了我？” “不是……”这回是雍州鼎开口了，“不论你的回答是什么，我们今日都会杀了你。” 秦朔眼神骤然变得冰冷无比，“这么说，今日算是个鸿门宴了？” “对。” “我需要一个理由。” “为了蓝星，这个理由够不够？” 雍州鼎发话的同时，鼎身上迸发出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将秦朔笼罩在内。 “我管你够不够，谁都不能动我哥哥！” 第92章 动手 第92章 动手 熟悉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秦朔一怔，看向空中翻滚的云。 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在层层叠叠的云雾中显露出来，在她身后，还有一座金灿灿的鼎若隐若现。 “玉珑……”秦朔轻声道。 “哥哥，我来接你回家了。” 秦玉珑小手微抬，一个青铜色的东西被她从天上甩了下来。 那青铜色的物件大小不过二三十公分，但模样却几乎人尽皆知。 “是【青铜立人像】！” 【青铜神树】瞧见坠落的东西，急忙伸出枝条去接。 “醒醒！快醒醒！”【青铜神树】接住【青铜立人像】之后便不断的呼唤着它。 然而不论【青铜神树】怎么呼唤【青铜立人像】，可【青铜立人像】始终没有做出回应。 “你把它怎么了？！”【青铜神树】质问道。 秦玉珑从空中缓缓降落，最终落在秦朔的旁边，身上还淡淡的金色光芒。 “不过是将它身上的本源能量吸收了一些而已。” “而已？” 【青铜神树】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一旦复苏古物的本源能量消失，复苏古物的意识就会彻底消散！” 秦玉珑牵住秦朔的手，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 “哎呀……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 可是它的能量我已经吸收了，也不想还给它，这可怎么办才好？” “你撒谎！给我把它的能量本源还回来！” 【青铜神树】摆明了不信秦玉珑所言，挥动着枝条就欲抽向秦玉珑。 “谁敢动她！” 秦朔牢牢地握住了【青铜神树】抽打向秦玉珑的枝条，眉眼间尽是厉色。 “秦朔！你——” 【青铜神树】尝试收回枝条，可秦朔的力气很大，它无法撼动分毫。 “放手！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所谓的妹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青铜神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气急败坏，“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吗？ 她可是豫州鼎的意识，之所以接近你，也不过是为了利用你罢了！” 【青铜神树】话音落下的瞬间，秦玉珑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温热的手掌颤抖了一下。 她下意识握紧了秦朔的手，看着秦朔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担忧。 “……或许如你所说，她是豫州鼎的意识，或许她曾经对我不怀好意…… 但现在，我只当她是我妹妹。 所以，你不能伤她。” “你——你简直冥顽不灵！枉我之前还愿意相信你！” 【青铜神树】动了真怒，剩余的枝条也纷纷袭向秦朔，招招都直逼命门。 秦朔将【青铜神树】的攻击尽数挡下，却忽然后颈一凉。 “既然你始终不愿意站到我们这一边，那也就休要怪我留你不得！” 【青铜神树】语调冰冷，原本被秦朔钳制的枝条通通放弃了挣扎，反而沿着秦朔的四肢卷曲缠绕，将他牢牢束缚住。 “昂——” 清脆的鸟鸣声在秦朔耳边炸响。 曾经被【青铜神树】用作保护秦朔的神鸟反过来啄向他的脖子。 可【青铜神树】预料之中的事情却并未发生。 就在神鸟即将偷袭得手的那一刹，神鸟突然无法动弹，化为了一个青铜雕塑，直挺挺的掉在地上。 “呵……我才被人从背后捅过一刀， 就算我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人，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忘了教训。 从我被段羽背叛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做好了再次被背叛的准备。 只是没有想到，我居然这么快就得到了‘回报’……” 秦朔神情冷漠，左手黑气蒸腾，龙头戒似乎在逐渐挣脱那股能够压制住它的强大力量。 【青铜神树】覆盖在秦朔左手皮肤上的枝条被黑雾不断地刺痛腐蚀，不得不松开了对他的束缚。 听见秦朔的话，秦玉珑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心疼。 【青铜神树】则是愤愤道：“看来就算经历了千世万世，你也难改本性！早知如此，就该——” “早知如此，就该如何？早早杀了我？” 秦朔抬眸，望向所有虎视眈眈的复苏古物。 在这里的复苏古物数以万计，有的大名鼎鼎，有的籍籍无名。 可它们此时此刻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那就是——杀了他！ 秦朔的心里生出一股凄凉感。 “哥哥……别难过……你还有我！” 秦玉珑轻咬下唇，“就算全世界都抛弃哥哥，玉珑也永远会站在哥哥这一边的！” “就为了这个依靠域外力量才得以复活，甚至不能算是人类的人，你要抛下责任，放弃万民吗？” 空中的八座镇国鼎一同震荡，发出了质问。 秦玉珑神情不变，“早些时候，我的确想过为了那所谓的责任，做一些对哥哥不利的事情。 可我却忘了，我的诞生，本就也不是我自愿！ 而哥哥的不断复生，本也不是他所愿！ 你们都在自己的副本空间里活得太久了，用日复一日的人和事麻痹自己，根本就不明白我们的痛苦！” 秦玉珑的声音略带哽咽，眸中泪光闪烁。 “从来就没有人问过我们…… 问我们是否愿意做这些事情…… 没有人给过我们自由选择的权利，你们只为大局！” “可这就是你们的命！”荆州鼎开口道：“这世间的万事万物，早在形成之时就已经确定了结果！” “可笑！”秦玉珑冷笑，“若是你真的相信这套说辞，那你们又在努力些什么？ 赌局的输赢，人类的未来…… 一切早就注定好了，那大家干脆都别挣扎了！ 能过一天是一天，只需要等着最后结果揭开的那一刻来劲就好！ 我问你，你愿意这么做吗？” 荆州鼎沉默了。 它当然不愿意。 这个世界上，只要有足够的执着，就一定不会选择束手就擒，静待命运的最终结果。 总要努力过，拼搏过，方才会认命…… “就算你说的话有些道理，我们今日也不可能放你们走的。”扬州鼎说道。 “我本来也就没指望你们会大发善心的放过我和哥哥。” “说起来，我弄了个新身份，你们可能还不知道。” “什么身份？”扬州鼎直觉不妙。 “囚徒心集团的副团长。” 秦玉珑甜甜一笑，朝天上打了个响指。 “动手！” 第93章 清明上河图 数百道身影从秦玉珑现身的那个空间通道中进入，与各自身边的复苏古物交起手来。 “蓝星就要乱了，绝不能让他们兄妹两个离开这里！” 雍州鼎大喝一声，鼎身震荡出层层青金色波纹。 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朝着秦朔和秦玉珑轰击而去。 秦玉珑扬起小脸，双手在身前做了个手势。 伴随着一阵嗡鸣声，另外一道纯金色的光波以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将在场的所有复苏古物通通笼罩在内。 “哥哥！你先走，我来断后！” 豫州鼎的虚影在秦玉珑背后浮现，她猛地推了秦朔一把，将他推入鼎中。 秦朔向后倒去，双眸定定地看着神情略显凝重的秦玉珑，轻声说了句：“好……” 走过虚影后的空间通道，秦朔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你来了。” 井舟依旧戴着面具，但秦朔能感觉到面具下的那张脸，是带着笑容的。 秦朔微微笑了一下，“嗯……来了……” “左右你妹妹还没回来，不如先去我那儿坐坐？” “好。” 井舟倒了杯茶，递给秦朔，“我这儿条件不算优渥，买不起好茶，你且先将就将就。” 秦朔抿了口十分苦涩的茶水，忍不住道：“就算你买的茶叶便宜，也不用一次泡这么多吧……” 井舟不信，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果然苦的舌头发麻。 他尴尬的咳了两声，悻悻地将茶杯放下。 “我平日里几乎不喝茶，所以也不怎么会泡茶，不知道茶叶的用量，让你见笑了。” 秦朔将杯子里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才道：“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井舟被看穿了心思，也不再隐藏，直截了当地问：“你相信她吗？” “你口中的‘她’，是指谁？” “囚徒心集团的副团长，也是……你妹妹。” 秦朔眼睑微垂，视线落在莹白如玉的茶杯上，修长的手指轻点杯壁，口腔里的苦涩仿佛能够蔓延到心间。 “我不知道……” 井舟对这样的回答已有所预料，叹了口气，“若我是你，肯定也一样难以做出决断。” “那你觉得我该相信她吗？” “我只问你，你想信她吗？” 秦朔指尖一顿，抬眸看向井舟，“我想信她。” “既然你想信，那便信。” “可我之前也曾相信一个人，但他背叛了我……” 井舟默了默，“你说的是段羽？” 秦朔眼神平静，“看来消息传的挺快，你们囚徒居然都已经知道了。” 井舟看了秦朔一眼，说：“【玄鸟】和【古物复苏局】都对段羽发出追杀令了。 作为囚徒的一员，我想不知道都难。” “追杀令？” “是啊……这两个势力都花了大价钱寻找段羽的下落，几乎全部的参赛者都被惊动了。 据说他们的动静原本还会更大的，但最后被总部给强行压下来了。” 井舟感慨了一番，“你对此作何感想？” 秦朔摇摇头，“没什么感想。” “那你想找段羽报仇吗？” “你有他的下落？”秦朔眼眸微眯。 井舟抿唇道：“我没有，但有人有。” “谁有？” “你妹妹。” 秦朔哑然。 他没想到谈话绕了一圈，最后竟然又绕回到了秦玉珑的身上。 不过既然话题又回来了，那他正好也还有些问题想要知道答案。 “之前我几次得知玉珑的消息，明里暗里都是让我到囚徒找她，可为何今日变成了她去找我？” “因为快没时间了……” 井舟看向窗外，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在朝着这个房间飞速接近。 秦朔眸光微闪。 先前听那八座镇国鼎的言语，好像也是在为什么事情担忧焦急。 或许令那些复苏古物不安的事情，就是秦玉珑亲自带他来到囚徒的真正原因。 “哥哥！” 秦玉珑推开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秦朔身边。 她瞧见坐在秦朔对面的井舟，目光一冷，“你都说了些什么？” 井舟连忙摆手，“你不让说的那些事情，我可一个字都没说！” 秦玉珑的神情这才好看了不少。 她冲着房门抬了抬下巴，井舟只得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秦朔和秦玉珑两个人。 “我该叫你什么？豫州鼎？还是副团长？” 秦玉珑脸色一白，“哥哥！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那你能给我个理由吗？” 秦玉珑张了张嘴，最终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暂时还不能告诉哥哥……” 秦朔自嘲似的笑了笑，“又是对不起……又是不能说…… 我的身边，现在好像除了欺骗和抱歉外，什么都没有。” 秦玉珑见秦朔神色，心中疼痛，抱住秦朔的胳膊，满眼希冀。 “哥哥，虽然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是请你相信我。 我对哥哥，绝对没有利用的心思！” 秦朔深吸了一口气，眸中神色复杂，微微点了点头。 “好……我信你……” …… “【青铜神树】，你拿着你那只化成雕像的青铜鸟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追？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扬州鼎催促道。 【青铜神树】缠着青铜鸟的枝条紧了紧，问道：“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早在他依靠外域的力量复生时，他就已经不算是人了！你还在犹豫什么？！”雍州鼎回答说。 【青铜神树】的枝条摩挲着青铜鸟腹部刻下的略显潦草的字迹，瞬移到了空间通道所在的地方。 然而它并未通过空间通道进行追击，而是挥舞着数根枝条，将本就有坍塌之势的空间通道彻底毁掉。 “【青铜神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 【青铜神树】说着，缓缓举起了青铜鸟，将青铜鸟腹部的字迹显露出来。 “我有个东西，想要给你们看看。 等你们看完了，再做出某些决定，也不迟……” …… “哥哥，你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去找【清明上河图】，拿回我们曾经寄存在它那里的东西。” 第94章 掌柜 第94章 再次踏入画中，秦朔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同。 【飞天神女壁画】的副本空间带着一种很明显的隔绝感，能让进入其中的参赛者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身处副本中。 而【清明上河图】副本空间则完全不同。 它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历史穿越，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都好像是真实的，并非【清明上河图】用能量构建出的npc。 秦玉珑没有急着去找【清明上河图】的本体，而是带着秦朔在一家茶楼里喝茶。 秦玉珑品味了一番，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心满意足般的喜悦。 “果然还是这家的茶水最好喝！” 秦朔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在他的生活还没有发生变化的时候，秦玉珑就很喜欢喝茶。 所以他每天都会给秦玉珑泡上一壶。 “你喝这种茶叶多久了？” 秦朔将茶杯缓缓放下，耳边隐隐传来外面的喧闹声。 秦玉珑面上的笑意淡了不少，垂下脑袋，“若是从第一次开始算起，有两千多年了……” “你以前见过段羽吗？” “嗯……” “什么时候？” “两千年前……”秦玉珑抬头，看了眼秦朔。 握在秦朔手里的茶杯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丝丝裂痕在杯壁上蔓延。 “呵……看来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秦玉珑张了张嘴，“你……恨他？” 秦朔目光平静地看着秦玉珑那双带着试探之意的眼眸，“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秦玉珑眼神躲闪了一下，回答说：“没什么关系。” 秦朔手指无意识紧了紧，让本就布满裂痕的茶杯彻底破碎。 秦朔将手上的残渣拍净，微微一笑，“不是时间不多了吗？赶紧去找【清明上河图】吧。” “……好。” 秦玉珑顿了顿，想要从秦朔的眼睛里看到一些别的情绪，但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在对我使用【读心术】吗？”秦朔冷不丁开口。 秦玉珑摇头，“我的【读心术】对哥哥不起作用的。” “这么说来，你其实试过。” 秦朔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但秦玉珑的神色却是猛地一变。 “哥哥！我——” “好了。” 秦朔抬了抬手，将秦玉珑还未说出口的话压了回去。 “你曾经对我做过什么，我不是很有兴趣知道，你也不用向我解释什么。” 秦玉珑咬着下唇，眸中流露出一丝难过。 秦朔见状，手指微微蜷缩，最终还是舒展开，摸了摸秦玉珑的头顶软发。 “别难过，哥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哥哥……” 秦玉珑感受到头顶上的温暖，将头垂的更低了。 变身成图画中的一份子，行走于街道小巷中，秦朔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这样的感觉让他确定他以前一定来过这里。 秦朔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想试试看能不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找到过去的线索。 然而他一路都毫无所获。 秦玉珑带着秦朔走到了另外一家茶楼中。 秦朔挑了挑眉，“你又渴了？还是这家的茶水也很不错？” 秦玉珑有些窘迫的吐了吐舌头，“不是……是那家伙就在这家店当掌柜。” “掌柜？”秦朔意外道。 秦玉珑点头，“嗯，它说它喜欢人间的烟火气，也不想利用副本来积蓄能量，故而就做了个茶楼掌柜。 因为它一直牢牢把守着副本空间的出入口，所以就连主系统都不曾发现它觉醒了自主意识。” 秦玉珑简单解释了一通，牵着秦朔的手，走到茶楼掌柜面前。 “掌柜的，好久不见。” 原先埋头算账的掌柜听见秦玉珑的声音，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来啦……” 秦玉珑故作不满地揪了一下掌柜的胡子，“听你这口气，是不想见到我？” 掌柜将秦玉珑的手从自己胡子上拍掉，“松手，没大没小的。” 秦玉珑“切”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松开手，很小声地说道：“真要算起年龄，我可不比你小！” 掌柜被秦玉珑的话噎了一下，看向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秦朔，露出一抹温和慈祥的笑容。 “好久不见。” 秦朔也礼貌微笑，“好久不见。” 掌柜似乎对秦朔的态度感到疑惑，微微皱起发白的眉毛。 “你这是……又失忆了？” 秦朔嘴角抽了抽。 怎么他见到的每一个复苏古物都能一眼看出他失忆了？ “对……”秦朔回应道。 掌柜又叹了口气，“你确定要现在将那些东西拿回去吗？” 秦朔犹豫了一番，最终实话实说道：“不是我要来的，是她带我来的。” 掌柜脸色微变，脸上的慈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小玉珑，你是认真的？” “认真的。”秦玉珑重重点头。 “可是——” “没有可是！”秦玉珑打断了掌柜的话，“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情况怎么突然一下变得这么严重？”掌柜愣住了，“不是说还能坚持几百年吗？” 秦玉珑握紧拳头，“那不过是为了稳定人心的谎言罢了……” 掌柜神情巨变，脚下向后退了一步，“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了……” 掌柜缓了缓，语气复杂道：“看样子，你已经做出最后决定了。” “是！” 秦玉珑言语铿锵有力，不带一丝犹豫。 掌柜的视线从秦玉珑身上转移到秦朔身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木柜下方取出了一个银白色的金属箱子，递给秦朔。 秦朔接过箱子，发现箱子重的离谱，在接过的那一瞬间险些从他手里脱离。 要知道他虽然没有恢复全部的记忆，但以前的力量几乎已经彻底回来了。 这箱子竟能让他险些抓不住，足以证明其中所装的东西不简单。 “要留下来喝杯茶吗？” “不了不了。”秦玉珑连连摇头，拉着秦朔准备离开茶楼。 就在即将迈出茶楼的一瞬间，秦朔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掌柜。 掌柜也没有料到秦朔会突然停下，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诧异。 秦朔抿了抿唇，“未来必定不太平，你若是喜欢平淡的日子，就躲远一点。” 秦朔不等掌柜回答，转身便走。 掌柜愣了一会儿，原本布满皱纹的脸忽然变得年轻起来，最终变成了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模样。 他望着茶楼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喃喃自语。 “你变了…… 或许这一次，真的有希望……” 第96章 天煞孤星 “哥哥，你准备好了吗？这个箱子一旦打开，你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秦玉珑和秦朔面对面坐着，在他们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银白色的金属箱子。 “嗯。” 秦朔只点头，一双漆黑的眼瞳中神色深深。 在秦玉珑说话的同时，龙头戒的声音也在他脑海中回荡。 “原来是这个东西！我还以为这东西早就被毁掉了，没想到原来是被藏起来了。 不过区区一张破图，竟敢欺瞒我这么久。待到我恢复，定要将它一把火烧个干净！” “闭嘴。”秦朔在脑海中回应道。 龙头戒不气不恼，反而有些兴奋，“早知如此，我还何必冒着被反噬的风险，让你回想起过去的记忆。 来吧！快点儿开始！我都要等不及了！” 听见龙头戒的话，秦朔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手指轻轻扣在锁扣上。 箱盖微微动了一下，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自缝隙中溢出。 就在秦朔准备一鼓作气，将箱子打开时，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一旁聚精会神、神情紧张的秦玉珑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秦朔低头看了眼手机。 来电显示是林芝。 秦朔犹豫片刻，最终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意外，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才传来略带哽咽的声音。 “秦朔……是你吗？” “是我。”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林芝欣喜不已，“你现在在哪儿？你跟那个段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真的背叛你了？” 秦朔抿了抿唇，对林芝的三个问题均避而不答，反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林芝敏锐的察觉到秦朔的态度有些异常，试探性问道：“你怎么了？” “林芝。” “嗯，我在……” “以后不要再联系了。”秦朔声音平静中透着一丝疏离。 电话另一端的林芝身躯一颤，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我说，以后不必再联系，就算见面，也当不认识。” “为什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秦朔冷笑一声，“我能遇到什么难处？不过是不想陪你们这些人玩罢了。” “你……什么意思？”林芝声音颤抖，不死心地追问：“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你们这些人趁着我失忆，想要改变我的轨迹，影响我的选择，让我走向对你们最有利的方向。 简直卑鄙！可耻！ 如今我已知晓了一切，你们的骗术筹谋皆已落空，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从今往后，我们见面不识。” “秦朔！你——” 林芝还未说完的话被秦朔掐断在手机中。 他手指用力，将箱盖彻底掀开。 霎时间，浓郁的黑色雾气朝着秦朔汹涌而来，将他整个人淹没其中。 秦朔只感到眼前黑暗一片，头脑昏昏沉沉，逐渐失去了意识。 灵魂好似超脱了一般，从身体中脱离而出，在空中飘荡，无根无本。 始终注视着他的秦玉珑目光复杂幽深，完全不像个孩子，反而像是经历过漫长岁月的洗礼，沉稳又沧桑。 “哥哥……对不起…… 再熬一熬，所有的痛苦，马上就能结束了……” 秦玉珑垂下眼睑，遮住眼底深处的难过，缓缓站了起来，将秦朔扶着躺倒后离开了房间。 …… 秦朔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闪过的一幕幕画面。 他一个人站在偌大的黑暗中，背后空寂孤独，前方是他曾经的过往。 那是他的第一世。 “孤星！他就是个天煞孤星！” “杀了他！他一出生就克死了他的母亲，现在又克死了他的继母和妹妹，绝不能让他继续活下去！，算命的人说了，他以后一定会克死咱们全村的人！” “说的对！今年周围村子都丰收，只有咱们村子颗粒无收！一定是这个孤星害的！” 无数的谩骂声和众人拳打脚踢的痛苦令地上那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男孩。 男孩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站在人群之外的一个高大男人，朝他伸出血痕斑斑的手。 “爹……救我……” “爹爹……” 男人只是沉默地看着男孩被踢打地口吐鲜血，眼睛里没有一丝温暖，唯余冰冷。 “我原想你母亲是难产而死，她拼死生下了你，可谁料你竟是天煞孤星！ 克死了你生母不够，竟又克死了你的继母和妹妹！ 段先生说了，你若活着，总有一天会害死身边所有人！ 你且去吧，我就全当没有你这么个儿子。” 男人的话如同冰锥，狠狠刺入男孩的内心。 “我……不是……” 男孩嘴唇微动，伸出的手最终无力垂下，眼睛却睁的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男人瞧见男孩死去的样子，眉头很是嫌恶的皱起，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低声道： “真是作孽！这种灾星怎么就叫我碰上了？” 男人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铜板，递给身边村民，“还请各位帮忙处理一下这灾星的尸首。” “再怎么说，你也是他亲爹，还最后一程都不送吗？”一个方才也参与了围殴的村民说道。 方才围殴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他心绪激荡不已，下手毫不留情。 可如今见到男孩的死状，他心里却又突然升起一股同情。 “正是因为我是他亲爹，所以才更应该离这灾星远一些，免得被他克死！” 男人见村民看起来不是很想处理尸体的样子，有些焦急，又掏出了几个铜币，塞到村民手中。 村民掂了掂手里的铜板，最终答应了下来。 “好吧，那我就帮你一回。” 男人顿时喜笑颜开，对村民说了好几句好话，施施然地离开了。 秦朔对两人的对话恍若未闻，看着男孩在眼前彻底断气，慢慢走到男孩身边，想要合上男孩的眼睛。 然而他手掌刚刚贴合上男孩眼皮的时候，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令他浑身为之一震。 那是龙头戒的气息！ 这里毕竟只是记忆中的画面，秦朔的手无法真的触碰到男孩。 村民穿过秦朔的身体，将死掉的孩子裹进了一块破布中，丢到了乱葬岗里。 秦朔跟着来到了乱葬岗，看到一缕缕黑色的雾气朝着死去的男孩汇聚。 黑雾汇聚了三天两夜，在第三夜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第97章 从军 “你想活吗？” “……” “我能给你第二次生命。” “……” “你难道不想报仇吗？他们给你扣上了一个毫无道理的罪名，甚至你的亲生父亲都将你视为不祥。” “报仇……是指杀了他们吗……” “你若是不想，自然也可以不杀他们，但你如果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么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 紧闭双眸的男孩再次沉默不语，唯有源源不断的黑色雾气涌入他身体中，表明他还有最后一口气。 “更大的代价……是什么？” “永生永世，不得真心。” “真心么……” 男孩睫毛颤了颤，几个字仿佛轻羽般从唇瓣中散出。 “我答应你。” 随着男孩话音落下，周围的黑色雾气开始剧烈翻滚起来。 乱葬岗中的所有尸体都好似有了灵性，虽然不曾站起，但都透着一股阴邪之感。 阴风弥漫，戒指自动套在了男孩的左手大拇指上，并自动缩小尺寸，以便能够完美贴合。 “我要……杀了他们……”男孩轻语。 “哈哈哈哈！好！” 龙头戒的笑声听起来格外放肆，又隐隐含了一丝看好戏般的戏谑。 浓如墨水的黑雾逐渐内敛，男孩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道缝隙。 暗红色的光芒自他眼中一闪而过。 “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一件事。 你的命是我给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如果我不愿意呢？” “我既然能让你复活，就也能轻而易举地再杀了你。”龙头戒威胁道。 男孩垂下沾染着血污和泥巴的头颅，低低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我除了能让你复活，还能让你用最快的速度崛起。” 龙头戒玩味道：“如今正处七国乱世，我赐你不死之身，你去从军吧。” “好……” 男孩应了一声，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秦朔也跟在男孩身后。 隔着一道房门，男孩清楚地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段先生，我已经将那个灾星给处理了，您看看我身上的诅咒，是不是已经解除了？” “你闭上眼睛，我仔细瞧瞧。”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秦朔瞳孔颤了一下。 秦朔抬步，穿过对他毫无阻挡作用的土墙，见到了那张格外熟悉的脸。 其实早在听到男孩父亲口中的“段先生”时，秦朔就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如今，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段羽看着面前闭着双眸的男人，眼神凝重地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男人眉心，紧接着，他自己也闭上了双眼。 一层浅淡的金色光芒自他与男人眉心接触的地方缓缓散出。 不过片刻之后，段羽后退了一步，神色大变。 “怎么会……” 段羽低语，淡金色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男人见段羽如此反应，当即也是心头惶恐，双手抓住了段羽的胳膊，焦急追问： “段先生！我……我身上的诅咒……是不是还没有解除？” 段羽眼神复杂的看着男人，将男人的双手从身上摘下来。 “变了……一切都变了……” “不对……一切都没有变……” “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羽自言自语着，想要离开房间，但却被男人紧紧地拽住了袖子。 男人露出一脸凶狠的表情，“段先生，是你说我那长子乃天煞孤星，总有一天会克死所有人，我才放任那些人将他活活打死的！ 可现在我身上的诅咒并没有解除，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否则你今天别想离开！” 段羽眯了眯眼睛，眸中的淡金色原本快要淡去，眼下又重新浮现了上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男人被段羽那摄人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抖，说话也都有点不利索了。 但他一想到自己以后很有可能会突然死于非命，心里的那些恐惧便又被压了下去。 “我说你今天必须得给我把诅咒解了！否则你别想离开这儿！” 男人怒目而视，而段羽则目光冰冷地盯着男人。 躲在门外的男孩听着里面的声音，牙关紧咬。 龙头戒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想杀了他们吗？只要你想，我现在就能帮你杀了他们！” “谁在外面！？” 就在段羽的手微微抬起，即将在下一刻扭断男人脖子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外面有些异常，厉声问道。 男孩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还不等他回答龙头戒的问题，眼前场景便是陡然一花，回到了乱葬岗里。 男孩看着周围的尸体，皱着眉问：“你突然把我带到这儿来干什么？” “那个人很强！这乱世，竟还有这么强的人？居然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龙头戒并未理会男孩的问题，只是语气颇为严肃地说道：“你以后要离他越远越好，一旦被他发现你还活着，就连我也救不了你了！” 男孩嗤笑一声，“你之前装出一副天上地下你最强的模样，还说能帮我报仇，现在见到了个算命的神棍就怕的不行了？” 龙头戒气恼，但它刚刚横跨虚空而来，力量折损的力量，不然也不至于借助死人气来复活男孩。 “你懂什么？！”龙头戒怒道：“待我力量恢复，弄死他就像是捏死一只虫子一样简单！” 男孩只是撇了撇嘴，完全不将龙头戒的话放在心上。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我本来没死，是你在故意框我，假装救了我性命，以此来挟恩图报。” 男孩晃了晃手上的戒指，眼中闪动着细碎的光。 龙头戒发出一声冷笑，男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浑身痉挛的倒在地上。 “你该不会以为，你现在能摆脱我了吧？” 男孩疼得嘴里说不出一个字，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打断后又碾压揉碎一般。 这样的痛苦持续了差不多有一刻钟，男孩险些昏死过去。 龙头戒这才收手，冷笑道：“这次是叫你长长记性，不要试图反抗我！ 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男孩打了个寒颤，那种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仿佛还附着在骨头上。 “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我的厉害了，那就按照我说的做，我会让你用最快的速度，从士兵成长起来！” 第97章 赐名 “喂！干嘛的？军营不收你这么小的孩子！快回家去！” 负责登记的士兵见到瘦弱的男孩，眼睛里浮现出一抹不耐烦，同时招手，让后面的人赶紧上来。 男孩脚步不动，依旧死死地站在原地，惹得士兵越发不满，伸手想要将男孩拨到一边。 “我要参军！我有本事的！” “你个小屁孩能有多大本事？看你这模样，怕是连个扁担都挑不起来！你当军营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在这里胡搅蛮缠？” 士兵手上用了力气，却不曾听见男孩肩胛骨发出了“嘎嘣”一声脆响。 男孩疼得冷汗直冒，士兵一愣，下意识松了手。 “你——” “我没事！” 男孩打断士兵的询问，当着士兵的面，用另外一只手将胳膊给接了回去。 士兵看着男孩，眼中光芒闪动，语气比方才缓和了些许。 “你懂医术？” “不懂。” “那你刚才是怎么把胳膊接回去的？靠蛮力？” 男孩犹豫着点了点头。 士兵眯了眯眼睛，“我胳膊也脱臼过，单纯靠蛮力可是疼得要死，你能忍得了？” “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疼？”男孩抬着头，神色坚定。 士兵眼中异彩连连，终于开始正视起眼前这个还没有他腰高的瘦弱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孤儿，没有名字。” “孤儿……”士兵默念了一句，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又有些同情。 “走吧，你跟我去见大帅。” “是。” “启禀大帅，属下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士兵的话音落下没一会儿，营帐里传出了一道雄浑的嗓音。 “让他进来。” 士兵回头看了一眼满身尘土的男孩，拍了拍男孩衣服上的尘土，“你进去吧，切记不可对大帅不敬！” 男孩点点头，掀开厚重的帘子，步入营帐，见到了一个身穿甲胄的威武男人。 “拜见大帅！” 男孩在见到男人的一瞬间，立刻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一个头。 男人并未让男孩起来，男孩便也不敢抬头，一直弓着身子呈磕头状。 “有什么本领？” “我不怕死！” 男人忽的笑了一声，“不怕死，算本领吗？” “不论大帅要我做什么，我都不怕！” “是吗？”男人眼眸锐利如老鹰，缓缓走到男孩面前站定，“既然你不怕死，那本帅也要好好检验一番。” “任凭大帅吩咐！”男孩又磕了一个头。 “咣当！” 一把泛着森森寒光的匕首被扔到男孩脚边。 “既然你连死都不怕，那必定也不怕受伤。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在自己身上捅三刀。 本帅的要求，这三刀，每一刀都要齐根没入，只留刀柄在外。 你能做到吗？” 男孩没有回答，而是紧紧握住了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身体。 男人眉梢微微一挑，看着匕首自血肉中拔出，转瞬又再次没入躯体。 一连三刀，下手干脆利索，不带一丝犹豫。 第三刀拔出，男孩双手向上托举着匕首，身体颤抖。 鲜血从伤口中流出，将男孩破烂肮脏的衣服浸染，透出浓重的血腥味儿。 血腥味儿传到了营帐外，一直在外待命的士兵闻到了这种几乎在睡梦中都能闻到的味道，担忧道：“大帅，您没事吧？” “无妨，你去将王大夫带来。” “遵命！” 士兵虽然还是略有担忧，但是听大帅的声音中气十足，并不像是受伤的模样，便也放下了心。 士兵带着王大夫很快回到了营帐。 当他见到浑身血流不止的男孩和满是鲜血的匕首时，顿时意识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王大夫，请您务必治好这个孩子。”大帅看向神色意外的白发老人，说道。 王大夫不敢耽搁，立马为男孩止血施针，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勉强稳住了男孩的伤势。 而这期间，男孩始终神志清醒，不曾昏迷。 大帅眸中泛起一抹异色，“你看起来虚弱瘦小，但实际上竟然如此能抗，倒真是令人意外。” 男孩沉默不语。 他之所以能够一直保持清醒，是因为有龙头戒在暗中为他传送力量。 但即便如此，他眼前也已经开始一阵阵发黑，坚持不了太久了。 王大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朝大帅鞠了一躬。 “这个孩子身上的伤实在是有点严重，今晚必定会起高烧。 能不能活命，就看他能否熬过今晚了。” 大帅点点头，“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给他安排个帐篷。” “你叫什么名字？”大帅问道。 “回大帅，草民无名无姓，生下来便是孤儿。”男孩回答，身体不受控制地晃动了一下。 “人生来便有父母，但不管你父母是谁，从今天开始，你就只能是个孤儿！ 如果你能活过今晚，本帅会为你赐一个名字。” 大帅的声音逐渐模糊不清，男孩用尽最后的力气回答道：“我一定……能活下去……” 在男孩彻底昏过去的那一刻，大帅伸手捞住了男孩的身体，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希望你能活下来吧……” 一个晚上的时间，在有些人眼中，转眼间就过去了。 但在另一些人眼中，却是极其难熬的。 男孩缓缓睁开的眼睛，伤口处传来的剧痛令他倒吸一口凉气。 “嘶——” “醒了？” 男孩一愣，瞧见不远处负手而立的高大身影。 “大帅……” “你活下来了，本帅也该兑现承诺，为你赐一个名字。” 大帅转过身，背后是高悬的太阳，逆着光看向躺在榻上的男孩。 “以后，你便单名一个‘朔’字。” 男孩怔了怔，强撑着从床榻上下来，半跪在地上。 “朔，多谢大帅赐名！” 大帅收回目光，指了指摆放在桌子上的匕首，正是之前让朔自己捅自己的那把匕首。 “那把匕首是你的了，这段日子好好养伤。 待你伤好之后，本帅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是！” 第98章 冒名顶替 秦朔站在一边，看着手握匕首，头颅低垂的男孩，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仿佛被触动了一下。 秦朔伸出手，想要触屏过去的自己，但仍旧什么都摸不到。 “不用担心，有我的帮助，不管他们给你安排了多难的任务，你都能完成。”龙头戒悠闲自在的声音传出。 “知道了……”男孩平静地回应道。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男孩却始终不曾出过居住的营帐。 因此，他到目前为止，真正接触过的人只有大帅和领他前来的士兵。 士兵负责男孩的吃穿等琐事，时间长了，双方自然也熟悉了不少。 再加上士兵家里也有个年纪不大的儿子，士兵难免有时会多嘴两句。 士兵告诉男孩，大帅将当初见过他的人通通处理了。 男孩听闻到这个消息时，愣了很久。 男孩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大帅说要交给他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又让他从今以后便当自己只是个孤儿，更是从不让其他人靠近他所住的营帐。 这种想要将有关于他身份、样貌等所有信息都严格保密的行为，足以证明他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不简单。 不过他有龙头戒在手，那戒指说能让他不死，便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士兵见到男孩一直沉默不语，还以为男孩在自责，于是安慰道：“你还小，有些事情不要想那么多。 虽然大帅有时候是冷血无情了些，但一切都是为了大计，你要理解大帅。” “你是大帅的心腹吧？” “啊？”士兵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没错。” “你跟着大帅多长时间了？” “大约……有个五六年了吧……”士兵挠头，思索了一阵。 男孩深吸一口气，“我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你可以回去禀告大帅，我已经准备好了。” 士兵用一种略带同情的眼神看着男孩，犹豫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你此番一去，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想好了。”男孩眸色坚定又执着。 士兵只好答应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包起来的烤鸡腿，递给男孩。 “我的俸禄都拿给家里人了，这个鸡腿，就当是我送给你的饯行礼吧。” 男孩接过还温热的鸡腿，咬了一口，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鸡腿很好吃，多谢。” “喜欢就好。”士兵笑了笑，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男孩又吃了两口鸡腿，帘子外便传来了大帅的声音。 “你们都下去吧。” “是，大帅！” 屋外驻守的士兵安静离开，男孩将手上的鸡腿重新收好，看向门帘处。 魁梧的身影迈入帐中，大帅鼻尖动了动，有些诧异道：“烤鸡腿？” “嗯。”男孩一怔，旋即回答道：“是一直以来对我照顾有加的那位大叔给我的，说是饯行礼。” 大帅刚毅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温和，“他一向如此……” “大帅，请问我的任务是什么？”男孩问道。 “你的任务是，顶替炎国一个世家贵族主君的私生子身份。” 大帅说着，将一枚通体莹润的玉佩放在了桌上。 “你要顶替的私生子虽然是外室所出，但那外室却颇得那世家主君挂念。 据说那个世家主君在还不是主君的时候因为遭人暗算，所以流落在外，躲避追杀，结果意外结识了那名外室女子。 那主君隐瞒身份，女子也心思单纯，只以为自己救下的男人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那主君被女子的温柔善良和与寻常贵族小姐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吸引，两人很快坠入爱河。 但是那主君毕竟出身世家贵族，他家族的人找到了他，要接他回去继承主君之位，但条件是和另外一个世家贵族的千金小姐联姻。 于是二人自此分离，再也不曾见过。” 男孩沉默地听着大帅讲述这段秘辛，心底里只有冷意。 “在那世家主君离开后不久，女子便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但她已经无法再联系到她昔日的丈夫，于是只能一个人生产，带着孩子四处寻找世家主君的下路，也因此落下了病根，直到两年前病死他乡。 这枚玉佩是她留下来的唯一一件东西，也是你用来证明身份的凭据。” 大帅说完，看向男孩，“都听清楚了？” “嗯。” “有什么想法？”大帅问。 男孩神情冷漠，“男人虚伪，女人愚蠢。” 大帅没有料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对男孩表现出的冷漠感到诧异，“为什么这么说？” “那主君明知自己和女人身份差距悬殊，却仍然为了一己私欲，耽误了女人的姻缘。明明是他先抛弃了女人，现在却又装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 至于那女人，就算曾经被男人欺骗，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那么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后，在男人抛弃了她之后，就应认清现实，回归正常的生活，不该将孩子留下，还带着孩子去寻找那负心汉！” 男孩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寒意。 大帅顿了顿，叹息道：“你如此心境，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也罢，只要你永远记得你是我大秦的子民，不要做出不利于大秦的事，我便会在事成之后，尽全力保你性命。” “多谢大帅！”男孩朝着大帅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大帅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甲胄，“炎国派出的使臣今晚会来营地赴宴，你就以奴隶的身份出现。 到时会有人故意为难你，你会受些委屈。” 男孩将玉佩收入怀中，“能为大帅做事，是草民的荣幸，不委屈。” 大帅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了男孩两眼，最终什么也没有多说。 此时正值入冬，夜晚的寒风冷的仿佛能够刺入骨髓深处。 男孩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衫，手中端着餐盘，站在一队炎国奴隶里，准备给前来赴宴的使臣们上菜。 炎国本就战败，大帅还安排炎国奴隶来进行招待，摆明了就是在给那些炎国使臣一个下马威。 “你是新被抓进来的吗？” 第99章 该杀 男孩身边的一个小女孩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又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接着问道：“你家在炎国的哪座城里？” “……”男孩顿了一下，眼中浮现一抹警惕。 小女孩被男孩看起来很凶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撞到了站在她身后的另外一个奴隶身上。 那奴隶个头很高，一只手端着餐盘，一只手扶住小女孩肩头，让她站稳。 “不要妄动，若是被那些秦人发现了，定会责罚你。” “嗯嗯。” 小女孩连连点头，乌黑的头发打结成一团，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清澈，能轻而易举的触动人心中柔软的那部分。 “哎……你生得如此样貌，实乃祸事啊……” 小女孩不是很明白男人为何这么说，但站在一旁的男孩却听懂了男人的言下之意。 他同男人对视了一眼，男人眯了眯眼睛，走到他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 “你是炎国人吗？” “……” 一连两个问题，男孩都不曾回答。 七国所说语言虽有相通之处，但同样也有很多差异。 他从未在炎国生活过，更不曾学习过炎国语言，一旦他开口，必然会露馅。 男人眸中泛起一抹狐疑，又问：“你想回家吗？” 男孩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引起了对方怀疑，便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摆了摆手。 男人看懂了男孩的意思，有些同情道：“你……不会说话？” 男孩又点了点头。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男人抬手，想要摸一摸男孩的头顶，但被躲开了。 男人并不生气，看着男孩眼中的警惕，心中反而愈发同情起男孩，悄悄附在男孩耳边，用仅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听说今天晚上会有大事发生，你跟紧我，千万别乱跑！” 男孩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大帅所在的营帐，心中直打鼓，猜测男人口中的大事到底是不是大帅说的安排。 来自炎国的使臣来的很快。 当他们看见站成一列的炎国奴隶时，脸色纷纷变得难看起来。 “尔等竟敢如此侮辱我炎国使臣！甚至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一个身着炎国官服的男人面露怒意，指着队伍中的男孩。 “刷——” 寒刃出鞘，笔直地落向说话使臣的脖子上。 “别忘了，现在是你们炎国战败，找我们大秦求和！你们这般放肆，难道是不想和谈了吗？” “你！”那使臣一噎，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你们！” “嗯？有意见？” 士兵冷笑，眼里满是不屑，手上的长剑微微旋转，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割断喉管。 “……不敢。”那使臣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从嘴里憋出了两个字。 “哼！” 士兵收剑回鞘，眼角余光扫过了那些炎国的奴隶，视线在触及到男孩时微微一顿，眸中嘲讽之色愈发浓郁。 男孩一愣，立刻低下头。 要开始了吗……男孩心里想着。 很快，举办晚宴的营帐里传出了命令，让他们这些炎国奴隶去给炎国使臣上菜。 男孩按照顺序，逐渐走到了他所负责的炎国使臣身后。 那使臣原本眉眼凌厉，但在见到男孩时却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男孩垂眉敛目，倒酒摆菜的样子格外恭顺，好似一条没有骨气的狗。 使臣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无踪。 男孩发现使臣的表情虽然看起来平静，实际上隐隐藏着怒意。 “你下去吧。”使臣说道。 男孩弯了弯腰，作势要退。 然而主座之上却传来了一句，“且慢！” 男孩便顺势停下，同时朝着主座上的大帅跪下。 在男孩双膝跪地的那一瞬，他敏锐的察觉到身侧的使臣周身气质陡变，仿佛有寒气在冒。 男孩恍若未觉，只姿态恭敬的跪着。 “安使臣缘何遣退这小奴隶？可是他伺候的不够周到，惹了安使臣不悦？”大帅面带微笑地问，但笑意不达眼底。 安使臣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对大帅的问题不作回答。 大帅勾了勾唇，朝男孩抬了抬手。 “过来，给本帅倒酒。” 男孩走到大帅身侧，伸手想要去拿酒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跪下倒！” 男孩抿了抿唇，顺从地跪在了桌子旁，而下方的所有炎国使臣也纷纷露出敌视的目光。 大帅似笑非笑地扫视了一圈，凡是被他扫过的炎国使臣均下意识转移了目光，不敢同他对视。 男孩心知或许这就是大帅曾说过的“为难”，便也做出一副既害怕，又不敢反抗的窝囊样子。 果不其然，大帅紧接着在他后背踹了一脚，酒水洒了一地。 “瞧你这副没骨气的样子，真是晦气。”大帅冷声道。 男孩嘴唇动了动，但一想到之前曾在其他奴隶面前装作哑巴，便又重新闭上了嘴，拿了一个新呈上来的酒壶，继续给大帅倒酒。 这一回，大帅倒是没有再抬脚踹他，而是将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坐姿极其张狂。 男孩倒酒的手在大帅的脚搭上肩膀时颤了一下，险些将酒给倒在外面。 在他放下酒壶时，视线正好与下方的安姓使臣相碰。 那安姓使臣的眼睛里泛着冷光，看起来像是想要将他这个任凭敌人揉搓捏扁，丢了炎国脸面的人杀之后快。 男孩与安姓使臣的对视只有短短一瞬，触之即离，但大帅仍旧发现了这一端倪。 “怎么？安使臣也对这个小奴隶有兴趣？” “哼！”安使臣不屑道：“一个没有骨气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炎国子民！ 此等自甘堕落之人，该杀！” 大帅闻言，忽然大笑起来。 “该杀？”大帅的眼神意味深长，“我也觉得……他该杀！” 安姓使臣听着大帅的话，心里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但安姓使臣知道，就算他主动询问，秦国大帅也不可能会告诉他真相，反而很有可能会借机戏耍于他。 面对未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第100章 谁敢动我儿子 晚宴上，多位炎国使臣曾拐弯抹角地提起和谈一事，但均被大帅以不同理由给挡了回去。 这一顿饭，所有炎国使臣都吃的憋屈不已。 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结束，大帅却又突然叫住了安姓使臣。 “安使臣，本帅有一壶好酒，存于手中已七年之久了。” 大帅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用脚踢了踢还跪在他身边的男孩。 “去，把本帅帐中存放的好酒取来。” 男孩站起身，弓着腰退出举办晚宴的营帐，期间和安姓使臣擦肩而过。 安姓使臣面容冷峻，只用余光瞥了一眼男孩。 然而就是这一眼，安姓使臣的视线里闪过了一道莹白色。 他眉头微微皱起，直觉有些异样。 “安使臣，回座吧。” 大帅语气平淡，用词格外稀松平常，仿佛炎国的使臣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个下人。 安姓使臣心中不满之意愈浓，但如今他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炎国国主还指望着他们能顺利和谈，结束与秦国的战争。 安姓使臣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回到了座位上，开口道：“我等此番前来的目的大帅该是了然于心才对。 方才的晚宴上，大帅多次对和谈一事避而不谈，难不成是真想和炎国死拼到底？” “这要看你们怎么想了。” 大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若是你们炎国国主拿不出我们想要的诚意，那便是一鼓作气，直接将炎国彻底收为我大秦的国土，也未尝不可啊。” 安姓使臣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若是把我炎国好儿郎们逼急了，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我炎国讨不了好，你们秦国也别想好过！” 大帅看着安姓使臣那仿佛能喷火的眼眸，忽而大笑起来。 “安使臣可真是误会本帅了，本帅方才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想不到安使臣竟还当真了。” 大帅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隔空对安姓使臣举杯，道：“这一杯，就当本帅赔罪了。” 安姓使臣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许，但心里的重担并未卸下。 和谈一事，历来都是由两国的文官进行交涉。 而这一次，秦国派来和炎国和谈的使者是攻打炎国的大帅，这本就表明秦国国主对于此次和谈的成功与否并不是很在意。 甚至，他可能会更希望和谈失败！ 如此一来，秦国国主便能继续发动战争，趁机将炎国国土彻底吞并。 秦国国力强盛，便是再接着打下去，也尚有余力。 但炎国已经经不起更长时间的国战了…… 安姓使臣闭了闭眼，深感无奈。 “这小奴隶怎么还没有将本帅要喝的酒带来？”大帅皱起眉毛，嗓音不悦道：“竟敢耽误本帅的事情，真是该好好教训一顿！” 安姓使臣回想起之前那一晃而过的莹白，神情若有所思。 大帅注意到安姓使臣的神情变化，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 “你！去看看本帅的酒！”大帅指了指一个守在旁边的普通士兵。 “遵命！” 不过片刻，士兵便回来了，单膝跪地，语气有些犹豫地说道：“回禀大帅，您的酒……洒了……”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弄洒本帅珍藏的好酒！” 大帅愤怒的将手里的酒杯扔了出去，落在铺着毯子的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安姓使臣听到士兵的回答，心中登时便是一跳，生怕做下这蠢事的人是某一个炎国使臣，掩于袖中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回大帅，弄洒酒水的人正是为您去取酒的小奴隶。” 听见罪魁祸首不是炎国使臣，安姓使臣当即便是面色一缓。 大帅冷笑一声，“把他给本帅带上来。” “是！” 男孩又回到了晚宴营帐，但这一回，他是被人押回来的。 男孩跪在地上，面上神色平静，好似闯下祸事的人并不是他。 大帅缓缓站起身，从属下的手里拿过了早就准备好的鞭子，狠狠抽向男孩后背。 一道又一道狰狞的血痕在男孩后背交错纵横。 男孩脸上冷汗直冒，但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 安姓使臣对男孩被鞭打一事恍若未觉，但原本对男孩的观感却因为他始终没有痛呼和求饶而产生了变化。 大帅抽了足足三十鞭才停下，将鞭子递给了手下，让手下继续代为鞭打。 营帐内除了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之外，再没有多余的声音。 安姓使臣听了一会儿，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男孩，瞳孔骤然一颤，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 他看到男孩被抽的有些散乱的前襟里有一枚莹白色的玉佩。 安姓使臣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一声不吭的男孩。 男孩也察觉到了安姓使臣的视线，但他此刻不能抬头。 他和大帅的戏已经演到了最后一步，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纰漏！ 大帅瞧见安姓使臣的工作，故作诧异地问道：“安使臣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站起来了？ 难不成……安使臣也想尝试一下抽人鞭子的趣味？” 安姓使臣身体微微颤抖，一步一步走向男孩。 正在鞭打男孩的手下怕误伤到炎国使臣，暂时停了手，同时将手里的鞭子递向安姓使臣。 “孩子……给我看看你身上的玉佩……” 安姓使臣对手下的动作视而不见，只是缓缓蹲下身子，想要将玉佩拿出来。 然而方才还一直任人打骂的男孩在见到安姓使臣的动作后却突然发了狠，一把将使臣推倒在地，同时眼中流露出凶兽般的狠意。 大帅厉声道：“你个小畜生！竟敢对炎国的使臣不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给我狠狠的打！” 手下听见大帅的命令，当即就抬了鞭子，想要继续抽下去。 直到一鞭子落下，安姓使臣方才如梦初醒，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握住了鞭子，并将负责鞭打的手下给推到了一边。 “我看谁敢动我儿子！” 安姓使臣的目光凶狠无比。 他此刻方才明白为何今天晚宴一开始就是这个男孩负责服侍他。 为何在他明明不要这个男孩服侍之后，秦国的大帅却仍旧要把男孩留下，并且对男孩进行多次的侮辱和践踏。 这一切，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这个男孩就是他遗落在外的血脉！ 第101章 可后悔啊? “大帅可真的是……好手段啊！” 安姓使臣感觉到男孩对他的排斥，心痛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双眼时，看向大帅的眼神变得格外愤怒和憎恨。 “本帅听不懂安使臣的意思。” 大帅微微一笑，身体前倾，双臂撑在双膝上，脸上露出一抹浑不在意的轻蔑。 安姓使臣冷笑一声，“大帅独独把我这个炎国使臣留下，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现在又在我面前装什么傻？” 大帅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手下，手下会意，当即挥鞭抽向男孩。 安姓使臣脸色大变，徒手去抓，但却抓了个空，鞭子依旧稳稳地抽到了男孩身上。 大帅这才接着说道：“安使臣，还请你注意言辞啊。” 安姓使臣明白大帅的言外之意。 不过是想拿男孩来牵制住他罢了。 安姓使臣深吸一口气，强行按压下心中燃烧的怒火，咬牙道：“我要带他走，开条件吧。” 大帅流露出一丝看好戏的神情，抬手点了点男孩，笑道：“安使臣，你不若先问问这小奴隶的想法？ 本帅瞧着他的样子，像是不怎么想跟你走啊……” 安姓使臣一愣，偏头看向男孩，从男孩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抗拒和仇恨。 “孩子……你……” 听见安姓使臣的话，男孩龇了龇牙。 “看起来……这小奴隶的确是自己不想跟你走。”大帅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 安姓使臣双拳紧握，努力保持平静道：“大帅这么说，无非是想把他掌控在手里，好以此来要挟我罢了。” 大帅没有否认，反而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嗯……你说的没错，本帅就是这么个想法。 不过，就算安使臣你知道了，本帅承认了，又能如何？” 安姓使臣紧紧咬着后槽牙，忍着不让自己发怒，发根都在隐隐作痛。 “他，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请大帅开条件吧。” 大帅的目光在安姓使臣和男孩之间来回转了转，最终故作勉强道： “既然安使臣这么坚持，那本帅也不好做那种拆散别人亲情的恶人。 但是安使臣，你可要想清楚一件事。 在他的心里，对我们这些秦人的恨意，恐怕还只排在第二位。” 大帅意有所指，眼神轻飘飘的落在低垂着头颅的男孩身上。 安姓使臣浑身一震，冷冷道：“这就不劳烦大帅操心了。” 大帅眉梢一挑，冲身边人笑道：“你瞧瞧，本帅都同意把这小奴隶送给安使臣了，安使臣怎么还在生气呢？” 满营帐手下都在配合大帅笑出了声。 安姓使臣听着耳边的羞辱笑声，正欲怒斥，却又想到之前大帅的警告，便只好硬生生挺了下来。 大帅笑够了，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吩咐道：“让这小奴隶下去吧，我记得他最初被抓的时候只有一个名，没有姓。 既然是从我们大秦送出去的，那就赐你个‘秦’姓好了。” 安姓使臣太阳穴青筋直跳，上前一步，“大帅！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怎能姓秦？” 大帅的眼神冷了下来，“这么说来，你是不想要他回去了？” 安姓使臣还欲再争，谁料男孩却突然冲着大帅磕了个头。 虽不曾言语，但态度已明明白白。 大帅眸色复杂幽深，用一种调侃中带着冷意的语气说道： “小东西，从今以后，你就是炎国安使臣的儿子了。 只是本帅希望你记得你的痛苦究竟是由何而来。 你娘的仇，你受的苦，可永远都不能忘记。” 安姓使臣嘴唇几乎抿成了一道线。 秦国大帅的话简直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干脆利落的插进了他的心里。 他很清楚这是秦国大帅在故意挑拨他们父子关系，想借助他这个儿子来搅浑安家，可他偏偏又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借口。 毕竟他舍弃了曾经的妻子是事实，他流落在外的儿子这些年饱受痛苦也是事实。 安姓使臣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将自己和儿子的关系扭转过来，绝不能让敌人的恶意企图成功实现。 安姓使臣的面色青白一片，冲大帅作揖，“时间不早了，改日安某再来找大帅，大帅也好趁这段时间多想想要提什么样的条件。” 大帅点点头，面上笑意不达眼底，“说的也是。 安使臣刚与失散多年的儿子相认，一定急着叙旧，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哦对了，送些伤药给安使臣。若是本帅早知道这小奴隶竟然是安使臣的儿子，先前定然不会处罚的这么狠。 还望安使臣……莫要介意啊。” 安姓使臣勉强的勾出一抹笑容，“安某怎敢怪罪您。” 事情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小秦朔双手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 他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站在他身旁的安姓使臣伸手想要扶他，却被小秦朔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安姓使臣的手僵持在半空，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秦小公子，您的住处已经收拾妥当了，请随我来。” “有劳了。” 小秦朔跟在士兵身后，一步一步地缓慢走出晚宴营帐，连一个眼神都不能施舍给安姓使臣。 自那日晚宴过后，小秦朔就同之前一样，一直待在住处里不外出，只有源源不断的伤药送入帐内。 直到和谈一事结束，安姓使臣才找上门来。 “阿朔……你在吗？” 小秦朔眸光微闪，并不出声。 “阿朔？为父能进来吗？” 安姓使臣迟迟没等到小秦朔的回答，心里有些担忧。 他犹豫片刻，最终伸手想要掀开门帘，谁料有人先他一步将门帘掀开，并从中走了出来。 安姓使臣瞧见从帐里走出的大帅，神情顿时大变。 “安使臣别误会，本帅前来只是来看看他伤势恢复的如何，没有其他目的。” “大帅百忙之中还愿抽空来看看安某的儿子，安某真是——受宠若惊！” 大帅假装没有听出来安姓使臣语气里的讥讽，而是微笑道：“有件事可能安使臣还不知道。” “何事？” “安使臣这位流落在外多年的儿子，是个哑巴。” “你说什么？”安姓使臣的瞳孔猛地放大，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大帅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说来也真是可惜啊…… 就在炎国使臣来的前一天，他变成了一个小哑巴。 本帅听说……当时是安使臣提议推迟一天，说是耽误一天也不碍事？” 说着，大帅面上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嘲弄，“不知道安使臣现在，可后悔啊？” 第102章 回炎国 安姓使臣后槽牙紧咬，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话从何说来？安使臣可莫要诬陷本帅！”大帅刚毅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诧异。 安姓使臣冷冷一笑，“是否诬陷，大帅自己心里清楚！” 安姓使臣撂下这句话便掀开了门帘，走入帐内。 大帅看着微微晃动的门帘，眸色幽幽，用一种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秦朔站在帐外，听见大帅的呢喃声，唇边泛起一抹冷笑。 虽然隔着一道门帘，但他眼前仿佛仍旧能看见帐篷里的那个瘦小身影。 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旁观”，除了亲眼所见的，他也回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秦朔穿透对他毫无阻挡作用的门帘，看着不远处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 “阿朔，两国和谈一事已经结束了，你就随爹回炎国吧……” 小秦朔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安姓使臣，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中的莹白色玉佩。 安姓使臣心中一痛，下意识想要将玉佩拿到手里看一看，但他刚有所动作，小秦朔便“腾”的一下站起来，满脸警惕的看着他。 “哎……”安姓使臣叹了口气，“你恨我，我无话可说。 你就跟爹回去，让爹好好补偿你，行吗？” 小秦朔眸色讥讽，深深地刺痛了安姓使臣。 安姓使臣又是一叹，终是狠下心说道：“当年抛下你娘和你，都是我的错…… 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小秦朔的眸光闪了闪。 安姓使臣心中痛苦更甚，继续说道：“只要你跟我回家，不论你想对那个女人做什么…… 为父……为父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了跟我回家，否则你此生都将再也没有机会为你娘亲报仇了……” 听到这番话，小秦朔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点了点头。 安姓使臣面上一喜，但又想到小秦朔是因为想要报仇的原因才同意和他走，脸上的喜悦之色便又瞬间褪去。 “罢了……愿意跟我回家就好……”安姓使臣自言自语道。 在返回炎国的一路上，小秦朔始终不曾正眼瞧过安姓使臣一眼。 同行的其他炎国使臣也都先后知道了小秦朔的身份，对他跟随众人回到炎国一事各有意见。 “安义，你可想好了？真要把他带回去？” 一个年轻的男人在安义的帐篷里大声质问道： “就算他真的是你儿子，可他毕竟在秦国待了那么久！万一他是秦国小贼派来的卧底，你安义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他不会是秦国派来的卧底！”安义言辞铿锵有力，“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和丽娘的儿子！” “我明白你在乎这个儿子，可是你也知道如今的形势有多严峻。”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见气氛有些凝重，打了个圆场说道： “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那就必须要做好万全之策！ 切不可因为你的私事，影响到国之大事！” 安义脸色微微缓和了些，“您放心，安某心中有数。” “要我说，他不能回炎国！最起码不能回炎国都城！”之前的年轻人还是不依不饶，“你说你心中有数，可世事难料！ 就算是神仙都有失算的时候，更何况现在正处于多事之秋！ 如果你真十分舍不得那孩子，那你就把他安排在炎国边境的一个小城池里，必须得远离都城！” 安义脸色冷的像一块冰，“他是我儿子，自然是我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如何安置他是安某的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帐篷里的争吵声一直不停，这一路上天天都在吵。 小秦朔听了一会儿，感觉挺没意思的，便让龙头戒停了传音。 “没想到你入了军营竟然不是厮杀，而是做卧底。” 龙头戒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戏谑，“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我还要花费能量帮你治伤。” “与其做卧底日日勾心斗角，倒还不如去战场浴血厮杀。”小秦朔面无表情的往嘴巴里塞了一口干粮。 “怎么？不想动脑子？”龙头戒好笑道：“只想出出体力？” 小秦朔沉默了片刻，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这个安义，有多爱丽娘？” 龙头戒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从他同意你对现在的安家主母复仇来看，在他心里，丽娘至少是比安家主母重要的。” “呵……”小秦朔目露嘲讽，“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只有他自己。” “这世上，人人最爱的都是自己。”龙头戒幽幽道：“总有一天你会看清楚的。” 小秦朔的神情一怔，旋即沉默下去，只是一口一口地咀嚼着干到人心慌的干粮。 秦朔在小秦朔的帐篷里待了一会儿，起身走到了安义的帐篷里。 争执方结束不久，安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只要一想到之后还要继续这种无休止的争吵，安义就感到浑身上下都好像没了力气。 “哎……” 安义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叹气了。 秦朔沉默地看着闭上眼睛休息的安义，眸中冷意渐浓。 对于小秦朔后来去安家发生的事情，他其实都已经回忆的差不多了。 就算还有一些没有想起来的细节，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琐碎罢了。 想着，秦朔缓步走向安义，手掌呈抓握状，探向他的脖子。 安义眉头微皱，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心头一颤，后背窜起一阵寒意。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帐篷，长长吐出一口气。 秦朔的手停留在安义的脖子上，直到他站了起来，穿过秦朔的身体走出帐篷之外，秦朔才收回了手掌，目光落在桌案上摆着的一个香炉上。 香炉中白烟升起，带着一种如梦似幻般的朦胧美感。 在镂空金属制作而成的香炉盖下，一张纸条正被火焰吞噬，逐渐变为飞灰。 秦朔淡淡地收回目光，语气里有些迷茫，“到底还要我看多久……” 似乎是为了回应秦朔的话，周围的场景忽然开始变化起来。 当场景重新变得稳定后，秦朔发现他已经站在了一座庭院中。 第103章 乌烟瘴气 “这安家可真是彻底变天了…… 这要是搁三个月前，谁能想到安家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一个扫地的小厮朝着某个方向望了一眼，低声说道。 在小厮旁边的另外一个丫鬟顿时脸色大变，“主子们的事情还是莫要议论，万一被人听见，我们都难逃一死！” 小厮也浑身打了个激灵，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其他人在才松了口气，朝着丫鬟所在的地方靠近了两步。 “环儿，你是那小少爷院子里的丫鬟，就跟我透露点儿消息呗。” 被称为“环儿”的丫鬟听到这话，面上浮现出一抹慌张，“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少爷的事情，我一个做丫鬟的怎么可能知道？” 小厮一脸不信，“你骗骗别人也就罢了，但你休想骗我！” 环儿脸色苍白一片，面上带了一丝讨好的笑容。 “马力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过一个三等丫鬟，哪儿敢骗你？” 马力冷冷地勾了勾唇，忽然伸手抓住了环儿的胳膊，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另一只手捏住环儿的下巴。 “你最好如实告诉我，否则，我现在就去求主母，让她把你赐给我！” 环儿浑身一震，连忙摇头，恳求道：“马力哥，求求你，我还不想嫁人……” “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我？” 马力不为所动，手掌已经开始在环儿的身上游走起来，眼底深处隐隐有欲火浮现。 环儿颤抖不停，想要躲开马力的触碰，但又害怕惹恼马力，真的被主母赐婚，只好软下语气，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马力哥，你知道的，我家里条件不好，就指着我的月银生活……”环儿顿了顿，接着说道： “马力哥，你先把我放开，眼下这时间虽然没什么人，但万一被人看见了，咱们肯定会被赶出安家的……” 马力冷哼一声，松开了环儿。 只是还不等环儿缓口气，便又接着邪邪一笑，“今天晚上，老地方，我等你过来。” 环儿脸色一白，咬着牙点了点头。 马力这才满意的笑了，同时将手里的扫把丢给了环儿，“老子的打扫就辛苦你了，可得认真点儿扫！” “……”环儿闭了闭眼，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 秦朔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微微一转，落向了被一根柱子挡住的阴暗处。 在那里，小秦朔同样眉眼冷漠。 小秦朔看了片刻，转身离去。 秦朔没有继续跟着小秦朔，而是朝着安家的书房走去。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秦朔发现他虽然不能离开小秦朔太远，但却可以在方圆一千米的范围内随意活动。 在安家书房中，依旧是熟悉的争吵声。 “安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非要把我逼死吗？” 书房中，一个凄厉的女声在质问。 秦朔眉头微挑，眸中浮现出一抹戏谑。 书房这等常常用来商讨国事的重地，几乎不可能会出现女人。 而这个女人却能出现在安家书房，而且看其态度还丝毫不惧。 这样的人，只可能是如今的安家主母。 秦朔抬步，穿过墙壁走入书房内，发现书房内站了不少人。 粗略数一数，居然有二十多个，几乎将书房站满了。 “夏月，别闹了。”说话之人正是安义。 夏月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都到现在了，你居然还在说我闹？” 安义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夏家的事情，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你也没想到？”夏月的笑声充满了苍凉之感，“你一句没想到，就能磨灭我夏家满门被杀之仇吗？ 我今天只问你一句： 那个小畜生，你到底交不交！” “不交。”安义脸上的愧疚仍在，但态度却丝毫不让。 “好！好！好！” 夏月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每说一字脚下便会向后退一步，眼中逐渐涌现出一股疯狂之色。 “既然你非要护着那个小畜生，那就别怪我了！” “你要干什么？”安义心头感觉不妙，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夏月眼中疯狂愈发浓郁，“我夏家既然已经没了，那你安家，就给我夏家陪葬好了！” “你这个疯子！”安义闻言，大惊失色，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厉声道：“来人！” “夏月神志有损，从今日起不再是安家主母！ 把她关在房间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和她有接触！ 如有违者，三族杖毙！” 听见安义的话，夏月神情开始从疯狂变成了癫狂。 “安义！你可真是好样的！ 这几年来，我夏月可曾有过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夏家可曾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若是在嫁给你之前我便知道那个贱蹄子的存在，我绝不会嫁给你！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们！我要你们永堕阎罗，永世不能超生！ 去死！你们都去死！我诅咒你们！ 去死——” 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声在安宅里回荡，凡是听到的人无不变色，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些什么。 在被侍卫们强行押回房间的路上，夏月见到了一抹莹白色。 她先是一愣，随即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四肢疯狂扭动，侍卫们用了很大的力气也难以控制住她。 “小畜生！我看到你了！ 你给我出来！出来！ 你为什么不出来？你怕了？ 你怕我死了以后找你索命！” 听着夏月的谩骂，侍卫们均是面露不安，想要尽快将夏月给关起来。 然而他们走了没几步，眼前便站了个锦衣小公子。 “小少爷……” 一个侍卫硬着头皮开口。 小秦朔慢慢走到夏月面前，在距离她还有三步的位置站定。 “你个小畜生！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夏月拼了命地想要冲向小秦朔，奈何她始终被人控制着，根本无法靠近小秦朔。 小秦朔勾了勾唇，向几个侍卫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几个侍卫顿时大惊。 一是安义下令不许任何人和夏月接触； 二是……以夏月对小秦朔的恨意，一旦她脱离掌控，必定会杀了小少爷报仇雪恨。 他们实在是不敢。 第104章 继续 小秦朔见几人没有动作，脸色冷了下来，冰冷的眼神在几人身上扫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几个侍卫咽了口唾沫，最终松开了手，退到了远处。 夏月则第一时间扑了上来，双手死死地掐住小秦朔的脖子，力道大的仿佛仿佛能把人脖颈扭断。 但是小秦朔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夏月，缓缓做了几个口型。 夏月先是一愣，随即眼眸中的癫狂神色逐渐散去，转而变得凄凉，最后又重新变得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 夏月松开了钳制着小秦朔脖颈的双手，仰天长笑，笑声在整个安宅回荡，泪水不断从她眼角滚落。 “报应……都是报应！ 我夏家当初以权压人，逼迫你娶了我，结果夏家得到了报应……” 夏月慢慢低下头，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小秦朔。 “现在……也轮到他安义遭报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都是报应！” 夏月手舞足蹈，在院子里左摇右晃，俨然一副疯子的模样。 小秦朔面色平静地看着侍卫们重新上前将夏月带走，转身离去。 一只鸽子悄无声息的落在窗沿，小秦朔面无表情的从鸽子脚边竹筒里取出一粒蜡丸。 蜡丸里藏着一张很简短的纸条，上面写了简简单单两个字。 “继续” 小秦朔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灰烬洒落，变成黑不黑灰不灰白不白的一小片。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小秦朔看了眼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飞走的鸽子，耳畔响起一道这段时间他听过无数次的声音。 “你父亲派人来叫你了，若是让他知道你还和秦国有联系，你必死无疑。” 龙头戒上黑雾弥漫，缓缓伸出一条黑丝，从鸽子的一侧眼睛穿透而过。 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鸽子的躯体开始变得干瘪，到最后连皮毛都化为了飞灰。 小秦朔冷眼瞧着龙头戒吞噬掉鸽子的生命，在脑海中和龙头戒对话道：“这段时日，你恢复了不少吧。” “你应该对我的恢复持支持态度。”龙头戒仿若没有听出小秦朔声音里的冷意，“毕竟我越强，你才能越强。 说白了，你不过是我的一个寄生体而已。 我高兴了，自然会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但我若是对你不满意了，你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小秦朔眸子闪了闪，不再同龙头戒在脑海中对话，而是走到房门，一脸不耐烦地将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下人正准备再敲一次门，结果抬眼便见到怒意满满的小秦朔，顿时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神情恭敬地说道： “小少爷，家主叫您去书房。” 小秦朔冷冷的扫了弯着腰不敢抬头的下人，转身回了房间。 下人听见小秦朔往回走的声音，简直进退两难，心中暗道这算个什么事儿。 正常人家，所有人都得听一家之主的命令。 可偏偏在这安宅，一家之主都拿少主子没有办法…… 下人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小少爷，家主说有要事找您，您要不还是去一趟吧……” 第105章 椅子 小秦朔眼神淡漠，轻轻打了个哈欠，最终折回了门口，瞥了一眼前来传话的下人。 下人心中一颤，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眼下这位小少爷能愿意跟他去见家主都已经要烧高香了，万一再被看出来他心怀不满，只怕是转眼便要人头落地。 下人不敢耽搁时间，也不敢速度太快将小秦朔甩在后面，好不容易将小秦朔带到一间偏房前，立刻喊道： “家主，小少爷到了。” “知道了，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间偏房。” “是，家主。” 下人领了命令，不带丝毫犹豫地转身就走，好像站在他身侧的小秦朔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唯恐避之不及。 “阿朔，进来吧。” 听见从屋内传出的声音，小秦朔顿了顿，抬手推开房门，见到了那个他已经多日未曾见过的名义上的父亲。 安义等了一会儿，发现小秦朔只是在门口站着，并不进来，锋利的眉毛扬了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怎么不进来？” 安义说着，指了指摆在他对面的椅子，示意小秦朔坐到他的对面去。 小秦朔面容平静，转身将房门关严，朝着安义一步步靠近，却仍旧没有坐在那张椅子上。 安义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带了一丝苦涩。 “阿朔，你还是不肯原谅为父吗？为父都已经放任你陷害夏家，令夏家满门抄斩了，你为何还是不肯原谅我呢？” 小秦朔眉眼微动，像是被安义的痛苦神情打动，最终坐在了椅子上。 瞧见小秦朔的动作，安义的眼睛里划过一道微不可见的暗光。 “你已经为你的母亲报了仇，为父今后也不会再娶新的妻子，这样你可满意？” 小秦朔眼中的触动更深，嘴唇微微抿起，像是在思考，在犹豫。 安义握着毛笔的手指蜷紧，隐隐透出青白。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秦朔的面部表情，想要从中看出小秦朔的内心想法。 小秦朔被这种目光看的心头不悦，眉毛拧了拧，面露不虞。 安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太过明显，打了个哈哈，解释道：“为父也是太想让你认祖归宗，不是有意的。” 小秦朔脸上的不悦淡了些，拿起摆在砚台上的另外一支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找我何事？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既没有“父亲”的称呼，也没有对长辈的敬称“您”。 安义瞧见纸上的四个龙飞凤舞的字，眉心微皱了一下又很快的舒展开，温声道： “其他世家贵族的子弟在你如今的年岁都入了学堂，你已经比他们晚了好几年，如果突然一下进入学堂学习，一定会跟不上，所以我给你找了个好老师。 从明日起，你就跟着那位老师学习。” 小秦朔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双看着安义的眼睛里又满是冷漠之色。 安义叹了口气，显得十分忧心和无奈，“我知道你还是心存芥蒂，但那老师的确是位难得一见的好老师，你明天好歹去见上一见。 要是实在不喜欢他，不想学习，那便罢了……” 小秦朔顿了顿，最终点头答应了安义。 安义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将桌子上的一个檀木箱推到小秦朔面前，说道：“这里面是你明日要用的东西，可以提前看看，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就告诉为父。” 小秦朔将箱子打开，大致扫了一眼后就合上，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给安义行礼，径直走出了房门。 走出一段距离后，龙头戒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而且听起来似乎还带了一丝忌惮和怀疑。 “你这个便宜爹有问题。” “怎么说？” “那个椅子上有一种让我都很心悸的气息，你已经坐过那把椅子，这气息便无法驱除了。” “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你也感到心悸……” 小秦朔忍不住蹙眉，心中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龙头戒沉默片刻，犹疑地问：“炎国可有什么镇国之宝？” 小秦朔呆了一下，“我不是炎国人，对这些不太清楚……” “那你从现在开始必须了解七国的各种宝物，甚至包括人们口口相传却无实际证据的一些东西。 只要是足够闻名，地位超然又年代久远的物品，通通报给我。”龙头戒郑重其事地说道。 小秦朔从龙头戒的话里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问道：“那些东西能伤害到你？” “只是不想生出些波澜而已，我来自比这里更伟大的地方，这里的东西还不可能会对我如何。”龙头戒语气里满是骄傲的回应。 小秦朔冷冷的勾了勾唇，并没有戳穿龙头戒的谎言。 秦朔站在屋子里，脑中回响着小秦朔和龙头戒之间的交谈，目光却放在了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神情莫名的安义身上。 “第一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看那位大人的了……” 安义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画着圆圈，毛笔上的墨汁滴落在纸上，发出“嘀嗒”的轻响，最终渐渐扩散开来，形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圆点。 秦朔眼眸里闪过一抹厉色，缓步走到方才小秦朔坐过的椅子旁，手指从椅子的扶手上穿过，什么也触摸不到。 秦朔虽然没有摸到实物，但他佩戴在手上的龙头戒却忽然闪了一下。 秦朔眉梢一动，有些诧异。 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从椅子里飘了出来，朝着秦朔手上的龙头戒飘去。 只是由于时空的错位，那一缕白色雾气将龙头戒包围却始终无法找到真正的目标，于是显得迷茫起来。 安义注意到椅子的变化，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震惊。 他朝着白色雾气聚集的地方，眼看着就要和秦朔相碰。 秦朔眉头一皱，朝后退了一步。 那一团白色雾气随着这一步也发生了移动。 安义眼中的惊异之色更甚，五指张开抓向那一团白色雾气。 就如同秦朔不能触碰到这个时空中的任何人和物一样，安义的手也从秦朔的左手穿过。 凝聚成一团的白色雾气被安义一掌击散后又逐渐凝聚，而且有越聚越大的趋势。 秦朔薄唇紧抿，身形暴退，转瞬之间便出了房间。 第106章 留他一命 在秦朔离开房间后，盘旋在半空中的那团白色雾气像是突然找不到了目标，又慢慢缩回了椅子里。 秦朔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因为他感觉到手上的龙头戒似乎因为那椅子上散发出的气息而产生了波动。 他用右手拇指用力按住戒指上的龙头，遮挡住散发出的幽幽黑光，使龙头的颤动停止下来。 龙头戒逐渐安静，变得与寻常一般无二，秦朔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果龙头戒在这个时候苏醒过来，说不定会对这个时空产生一些难以想象的威胁。 危机暂时解除，秦朔抬头望了望天，猛然发觉原本处于正上方的太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西方落下，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秦朔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朝着小秦朔所在的地方赶去。 不过半小时左右，太阳已然临近地平线。 昏黄色的光洒落大地，照在人身上带来丝丝暖意。 小秦朔仰头看向夕阳，轻轻朝着太阳伸手，像是想要将那一轮橘红色的圆日握于掌中。 秦朔半蹲在小秦朔的身边，与小秦朔的视线保持同一水平。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虽然处于不同年龄阶段，但却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亦或是早就安排好的计划，在这一刻彼此相贴，心灵重合。 “如果太阳永远都不会落下就好了……” 小秦朔嘴唇微启，发出了几乎微不可闻的呢喃声。 秦朔眸光一动，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小秦朔，怔了怔。 夕阳转瞬即逝，月亮升起。 秦朔发觉身边的人和事同样也在飞速流逝，就像是开启了三倍速的电视剧一般，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日月星辰，斗转星移。 秦朔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时间的飞速流逝令他有些算不清究竟过去了多少时间，现如今又到了什么时候。 当一切重新归于平静的时候，秦朔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安家主，你说的那个孩子呢？” 秦朔浑身一震，猛地转身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只见一个身穿玄黑色长袍的男人背对着他，头上佩戴着金色发冠。 秦朔眼眸复杂，缓缓走向那个背影，而那个背影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同样转过了身，目光落向秦朔所站的位置。 “段先生？段先生……” 安义原本还在思考该如何回答段羽的问题，却忽然发现段羽正满眼困惑地盯着一处。 他顺着段羽的视线看去，除了一棵已经死了很久的光秃秃的老树外，什么也没有见到。 安义不由得猜想这位炎国举国闻名的段先生是不是看到了那棵树的前世今生。 段羽下意识地朝着秦朔走了两步，秦朔早在察觉出段羽意图的时候便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 段羽眼中的困惑愈发明显，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青铜物件。 秦朔瞳孔一缩，呼吸都不由自主的重了几分。 若是从前，他定然不知道段羽拿出来的那个小青铜器是什么。 但在被【飞天神女壁画】带走，见识过数以万计的青铜器以及那八座镇国鼎和豫州鼎的画像之后，秦朔能确定： 段羽此刻拿出来的小青铜器，必定是豫州鼎！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缩小了的豫州鼎，还是根据豫州鼎制作出来的仿品…… 秦朔又朝着远离段羽的方向退了几步。 因为他能明显感觉到在段羽拿出那件小豫州鼎后，他手上的龙头戒开始不断升温，并且逐渐变得滚烫。 他的大拇指就像是浸泡在烧开的水里一样。 段羽睁开眼睛，眸中异色连连。 他完全不理会安义的疑惑，只是大步流星地朝着秦朔的位置走去。 秦朔心中一惊，再想躲避却发现自己已经避无可避。 因为一缕缕如同丝线一样的雾气正源源不断地从段羽手中的那件小青铜鼎中飘出来，精准无比地定位了秦朔。 不论秦朔如何改变自己的位置，那些白色雾气就像是开了导航和火眼金睛，永远紧紧粘附在龙头戒上。 见状，秦朔便也不再躲避，甚至在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段羽真的有本事跨越时空的阻碍，和他见面，那便见一见好了。 反正当初也是段羽先拿刀捅他的，总不至于让一个被刀捅的人给拿刀捅别人的人道歉。 就在秦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段羽轻轻“咦”了一声。 “明明就在这儿，怎么会找不到呢？” 段羽绕着秦朔转了几圈，脸上的神色时而疑惑不解，时而兴趣盎然。 “这世上竟然还有能让我找不到摸不着的东西？” 段羽眯了眯眼睛，手指在小豫州鼎上点了一下，小豫州鼎随即发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 段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由金色光芒映射出来的光屏，一张模糊的容颜在光屏上缓缓浮现。 就在那张格外模糊的脸逐渐变清晰的过程中，一抹漆黑色的光将光屏从中间撕裂成两半。 裂痕朝着四面八方不断扩展，最终将那张还未形成的容颜彻底撕碎。 小豫州鼎的光芒骤然熄灭，段羽唇角也溢出一缕鲜血。 他眼中的兴趣荡然无存，转而变成深深的忌惮。 “那黑光是什么东西？竟然连我都能伤到？” 或许是段羽语气里的不可置信太浓，安义眼中划过一道暗光。 “段先生？此言何意？” 段羽深吸一口气，将心中忽然涌起的不安压下，冷声问道：“你说的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儿？” “在我家中。”安义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段先生，他毕竟是我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段羽眉梢微扬，看向安义的目光带了一丝戏谑，“安家主的意思是——” 安义闭了闭眼睛，像是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我希望段先生能留我那孩儿一命！” 段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笑道：“好，便依你所言，暂且留他一命。” 安义如释重负地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重担般，连脊背都弯曲了些。 段羽勾了勾唇，“不过留他一命，并不代表他毫发无损。 这一点，希望安家主心里能提前有个准备。” 第107章 有个好消息 安义苦笑了两声，颔首道：“我明白…… 能留下一命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又怎敢奢求更多？” 段羽对安义的识时务感到很满意，在安义的带领下朝着小秦朔的屋子走去。 只是在离开前，段羽扫了一眼秦朔所在的位置，眼底深处隐藏着深深的狐疑和忌惮。 秦朔并不打算跟上去，因为他知道小秦朔此刻并不在屋内。 今日是小秦朔和那位秦国大帅约定好见面的日子。 秦朔想了想，最终回到了安义的书房中，决定好好研究一下那把椅子。 与此同时，来到了小秦朔屋内的段羽也是心中大震。 他在这里感受到了与方才一模一样的气息。 段羽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见到小秦朔的身影，语气难免严厉了些，“人呢？” 安义也没有料到人居然不在，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我也不知…… 不过还请段先生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找，一定很快将他带回来！” 段羽刚要点头，脸色忽然大变，只匆匆交代了一句：“今日先算了，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务必要见到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义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忽然消失，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脸上充满了向往之情。 这种如同仙人一般的手段，正是他穷极一生想要追求的。 安义咬了咬牙，暗自下了决心，定要将这种本事学到手。 秦朔察觉到龙头戒上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微微眯起眼睛，视线骤然一转，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小秦朔和秦国大帅身上。 “你做的很好，可以准备进行最后的计划了。” 大帅将手里的纸张折叠整齐，塞进了衣襟里。 小秦朔点了点头，低声答道：“是。” 大帅凝视着小秦朔半晌，问道：“这段时间在安家过得如何？” “很好。” “哦？”大帅眼神戏谑，“看样子你过得很高兴，是不是已经不想回秦国了？” 小秦朔怔了一下，顿时低下头说道：“大帅误会了，我心里自然还是向着秦国的。” 大帅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小秦朔的肩膀，“本帅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小秦朔抬起头，疑惑地问道：“大帅请讲。” “自从你离开营地后，本帅就命人找寻你的父母亲人。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本帅前两天刚刚收到确切消息。 虽然你名义上不能有亲人，但偷偷去看上一眼却是无妨的。” 小秦朔在听到大帅所说的话时，脑子里一阵发懵，直到大帅将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条塞在他手里，小秦朔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帅的意思他很清楚，无非是同情他过往是一个孤儿，所以想用缺失的亲情弥补远赴炎国完成任务的他。 只是很可惜，这种弥补，他并不想要…… 大帅看出了小秦朔的心情完全不似他预料中的喜悦，皱眉道：“怎么了？” “没什么……多谢大帅……” 小秦朔将头垂的很低，让人无法看见他眼中隐藏的痛意与愤恨。 大帅直觉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又没有发现究竟何处不对劲，便温声道： “虽说你的父母从未见过你，但他们还是很想念你的，所以你莫要多想。” 小秦朔点了点头，心中冷笑连连。 因为他知道， 他那所谓的父母，绝不会想念他…… 第108章 祭祖 小秦朔心事重重地回到安家，迎面撞上了来找他的安义。 安义见到小秦朔，脸上的不悦稍稍散了些许，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说道：“你去哪儿了？” 小秦朔抬眸，与安义视线相遇，并不做回答。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安义也多少了解了小秦朔的性格，深吸一口气道：“为父明白你心中还是有结，但你我毕竟血脉相连，我难道还能害了你不成？” 小秦朔眼睫轻颤，面无表情，但安义却莫名感觉到那看似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着一点暖意。 安义神情一顿，心里已经有了一种猜想：莫不是这孩子愿意承认自己这个父亲了？ 念及此处，安义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十日后是安家的祭祖日，你愿意去见见安家的列祖列宗吗？” “答应他。”龙头戒生怕小秦朔拒绝，连忙出声道。 “你又打什么主意？”小秦朔在心里默念道。 龙头戒发出一声轻笑，“总之对你没有坏处就是了。” 小秦朔扯了扯嘴角，对于龙头戒说的话是一个字也不信。 但如今的他算是仰仗龙头戒的鼻息而活，便只能答应下来。 安义虽然对小秦朔的回答有所猜测，然而当他真的从小秦朔嘴里听到确切的答案时，还是难免愣了一下。 “好……”安义喜上眉梢，忙道：“为父这就让人去准备祭祖的一应用品，你这几天也多了解一下，以免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末了，安义又补充了一句，“为父不是觉得你做不好，只是担心安家的其他长辈会……” 尽管安义的话没有点明，但小秦朔听懂了他话语里隐藏的意思。 见小秦朔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安义暗暗松了一口气，想到段羽临走之前的交代，已经走出去的步子又转了回来。 “阿朔……” 安义斟酌了一下用词，既不想惹得刚刚有所缓和的父子亲情再次受到打击，又得保证小秦朔能将他的话听到心里去。 “你毕竟是为父从秦国带回来的，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 你对夏家做的那些事情，虽然有为父替你顶着，但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未经允许，擅自离开安家。 为父这也是为了你好。” 安义苦口婆心地说道。 只是小秦朔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安义无奈地叹气，心中愈发后悔在出使秦国的时候为何要耽误那一天。 如果他不曾刻意拖延一天时间，或许他的阿朔就能够回答他的问题，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始终保持沉默。 秦朔眉眼淡淡地看着安义和小秦朔的身影，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龙头戒。 龙头戒冰凉依旧，仿佛一个完全没有生命力的普通物件。 但秦朔知道，龙头戒，或许是这世上最为恐怖的存在。 因为，它要以整个蓝星上的生灵为祭品。 秦朔其实已经找回了大半记忆，甚至不需要再继续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观看他曾经的过往。 秦朔感觉口中一片苦涩，因为他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选择…… 第109章 更大的棋局 “罢了…… 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秦朔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个个复苏古物的模样。 那些古物有的精美华贵，有的古朴大方，有的神秘莫测。 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完全听从那八座镇国鼎的号令。 秦朔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地方。 如果说这些古物都唯八座镇国鼎马首是瞻，那么又《古物词典》又因何而存在？ 毕竟在它们的口中，是秦皇花费了巨大代价，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 这样一来，他与这些复苏古物之间至少应该处于和平时期，又怎么会产生冲突，甚至记录下这么多复苏古物的特点以及收容方式？ 究竟是它们在说谎？ 还是双方之间有什么没有说清楚的误会？ 秦朔突然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可能性。 那就是现如今的局面，或许本就在另外一个更大的棋局中。 不管是他的复活，他和龙头戒的合作，还是他一次次的轮回，与众多复苏古物之间或友好或剑拔弩张的交流…… 都在那更大的棋局里…… 可是这样大的棋局，真的能够出自一个人的手中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个人得多恐怖？ 秦朔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彻底凉透，令他动弹不得。 这种完完全全被人操控于掌中的巨大荒谬感令秦朔有些恐慌。 他不知道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善是恶…… 秦朔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心绪。 不论这猜测到底是真是假，他的处境都已经被各方势力钉死在了棋盘上。 每一个势力，似乎都是他无法抗拒的存在。 只是哪怕真的要死，他也有权利得知一切真相。 秦朔微微抬头，嘴角勾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眼底却隐藏着最深的寒意。 时间再一次飞速流逝起来。 “祭祖……开始！” 负责主持祭祖的安家长辈高声呼喊着，一双乌黑的眸子满含审视，扫过下方的每一个安氏族人。 当他的视线落在小秦朔脸上时，眉头皱了皱，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安义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 虽说他很希望小秦朔能够认祖归宗，但说实话，他带小秦朔参加祭祖的事情并没有得到所有安家长辈的同意。 还是有好些安家长辈并不认同他这个姓“秦”的私生子。 只是由于他膝下如今只有阿朔这么一个男孩，再加上他的态度异常坚决，这才使得安家的那些长辈暂时选择退让。 只是他们的退让不是毫无理由的，他们也提出了条件。 想到之前的谈话，安义有些无奈，但他心里想的其实也跟那些安家长辈一样，只是不知道阿朔愿不愿意接受…… “安家第十五代家主——安义，可在？” 浑厚的声音盘旋在祖宅上空，安义理了理衣襟，上前一步，正色道：“我在！” 问话的长辈看了安义一眼，又不着痕迹地瞧了站在安义斜后方的小秦朔一眼，接着道：“一跪——” 安义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中，从容跪下。 “一拜——” 安义叩拜。 “一起——” 安义站起身，将衣服重新整理整齐。 长辈满意的微微颔首，继续道：“二跪——” “二拜——” “二起——” 安义神情恭谨，丝毫不差的继续仪式。 “安家第十六代小辈——安朔，可在？”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将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安义原本都掀开了衣摆准备第三跪，谁料突然听见这样一句话，顿时愣在了原地，随即心里涌出一股不安。 按照他之前与安家长辈商谈的结果，今日带小秦朔前来祭祖只是为了让安家的其他人都先见一见他。 至于将“秦”姓改换为“安”姓的事情，日后再慢慢来。 安义身处祠堂之内，祭祖仪式更是还没有完成，故而不能回头，也不能出声，否则将会被视为对安家祖先不敬。 安义立在祠堂中央心中焦急，暗暗愤恨那几个安家的老古板。 他之前已经明确表示过不需要其他人来掺和他和他儿子之间的事，可这些人却偏偏要横插一脚。 现在安家的长辈毫无预兆的直接喊“安朔”，只怕那孩子不会答应…… 安义暗暗叹气，思考之后该如何缓和与儿子的关系，却不曾想听见了轻轻的脚步声。 小秦朔平静的走到安义身侧的另外一个软垫前。 安义诧异地看向自己儿子，没有和儿子对视，反倒和一旁的长老对视了一眼。 长老瞪了安义一眼，安义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在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三跪——” 安义压下心头翻涌的震惊，恭恭敬敬地跪下，眼角余光里看见小秦朔也一同跪了下来。 “三拜——” “三起——” 最后一礼结束，小秦朔跟在安义身边，从祠堂退出来。 直到安家长辈将象征着安家继承人身份的物件交到小秦朔的手里时，安义仍旧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的私生子居然被安家承认了继承人的身份？ 他的儿子居然真的愿意做安家的人了？ 这两件事在短短片刻发生并确定下来，完全出乎了安义的预料。 安义眼神复杂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小秦朔——不对，是他的“安朔”，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他能猜到安家确立安朔继承人的原因，但不论是安朔不能言语，还是那个不能为外人知道的原因， 安朔都不能成为安家的下一位继承人！ 只是眼下并不是和那些长辈提起此事的时机。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至少今日的祭祖还算顺利圆满。 安义缓了缓心神，领着安朔和安家的其他分支族人见面。 那些人的眼中还是挥散不去的震惊和愤怒。 在他们看来，安朔不过是一个私生子，更是一个自幼在秦国成长的人。 这样的人，就算有安家血脉又如何？ 怎能做安家未来的家主？ 小秦朔将这些人的眼神收入眼中，心底冷笑。 能当安家未来的家主这件事很值得骄傲吗？ 就算安家再厉害，只怕也存在不了多久了…… 第110章 禁咒 小秦朔假装没有看懂那些安家旁支族人眼里隐藏的恶意，安安分分地跟在安义身边。 一天很快过去。 天色昏暗，小秦朔沉默地坐在马车下方位上。 安义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远远瞧见安家正门。 “安家历代子孙祭祖都是在第三跪时带上下一代小辈。 今日你在为父第三跪时进行了跪拜，意味着从今往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安家人了。 为父虽然打从心底里希望你能接受安家，但为父也不想逼迫你。 我只问你一句： 你真的想好了吗？” 安义的目光如同实质一般落在小秦朔的脸上，放在双膝上的手指微微扣紧了膝关节。 小秦朔想了想，最终点头。 安义欣慰不已，左手轻轻放在小秦朔的肩膀上，开怀大笑道：“好！ 秦国的那些个小人还以为能够借你来搅乱我安家，殊不知血浓于水！ 他们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落空了！” 小秦朔适时的露出一抹淡笑。 “你这便宜爹不简单。”龙头戒的声音在小秦朔脑海中响起，“他身上沾着一股很讨厌的味道。” “你的敌人？”小秦朔若有所思。 龙头戒不知想到了什么，颇有些戏谑，“不止是我的敌人，也是你的敌人。” 小秦朔眼眸微动，“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苦难究竟从何而来吗？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答案。” 一丝普通人无法看到的黑色雾气从龙头戒的嘴里吐出，缓缓伸向安义。 在即将点在安义眉心时忽然发出了“噗呲”的声响，像是被火焰灼烧了一样。 在黑色雾气被灼烧的同时，两根淡金色的尖刺“嗖”的一下射向小秦朔和龙头戒。 小秦朔只感到眼前闪过一道微光，紧接着便是碰撞的轻响。 “看到了吗？” 黑色雾气托着一堆闪烁着淡金色的粉尘到小秦朔面前。 “你的这个便宜爹身上被下了一种特殊禁咒，总的来说能有两种作用。 一是保护被下禁咒之人的生命安全； 二是拿此人当做诱饵，来寻找施禁咒者想要找到的人。 方才试图攻击你那便宜爹的本来只有我一个，按理来说，禁咒反击应该也只反击我一个。 可你也被攻击了，这说明这个禁咒的主人原本就在防着你。” 龙头戒分析的头头是道，可小秦朔却察觉出它言语里的漏洞。 “你也说是在防着我，那就意味着那个人其实没想主动对我动手。 然而你现在主动触发了禁咒，那人必定有所察觉，说不定还会认为这是我对他的挑衅。 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龙头戒被戳穿了心思，并不恼怒，反而带着得意，“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 小秦朔哑然，垂下眼睑。 如今的他确实不能如何，但这并不代表未来也不能如何。 龙头戒没有听到小秦朔的回答，愈发得意起来。 “你也不必灰心，有我在，保准让你在蓝星所有生灵中立于不败之地！” 小秦朔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好似被说服了的向往。 “真的？” “当然！” “好……我可以帮你尽快恢复力量，但同样的，你也要给我我想要的。” 龙头戒朗声道：“你放心，只要我恢复到全盛状态，一念之间即可屠灭万人。 你想要复仇，轻而易举！” 小秦朔眼中浮现出一抹恨意，应道：“如此便好。”只不过到时，要死的不只是那些人，更还有你！ 小秦朔在心里默默补充了最后一句。 第111章 献宝 秦朔沉默的坐在小秦朔对面，眼眸在沉思的安义和与龙头戒暗中交流的小秦朔身上划过。 秦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连小秦朔在心里和龙头戒的对话都能听到。 难道是因为过去的那些记忆真的深深刻在他脑子里吗？ 以至于连当时情景下的心理活动都能记得一字不差…… 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人的记忆就算再好，在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后，也只能用自己的语言来描述记忆中的事情和对话，怎么会记得分毫不差？ 秦朔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他看似是在自主恢复过往记忆，可视角却偏偏是旁观者。 而且视角若是旁观者，则不该连故事里人物的内心独白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通过银白色箱子来快速恢复记忆这件事，如今看来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那么，究竟是何人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秦朔眉眼神色低沉，心底弥漫出一股不安。 马车平稳地前行，车内的每个人各怀心思。 安宅，大门外， 所有的下人都恭恭敬敬地跪在院子里，迎接外出祭祖的安义和安朔小少爷。 祭祖仪式上小少爷不仅改回了“安”姓，还成为了安家继承人的事情早就传回了安宅里。 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但同时又都很快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毕竟他们都是亲眼见过安家家主对待小少爷的偏爱，也就能理解小少爷为何会成为安家的继承人了，猜测多半是家主在暗中周旋了很久。 安义对这种场面早已习以为常，让下人们自行散去后又叮嘱了安朔几句便去了书房。 安义前脚刚走，一个面上满是讨好的下人凑了上来。 “小少爷，小的名叫马力。” 说话之人腰弯的极低，笑的脸上堆了好几道褶子。 “小的这几日得了个新鲜玩意儿，想献给您瞧瞧。” 小秦朔淡淡看去，觉得来人有些眼熟，脑海中闪过之前在暗中瞧见的那一幕。 小秦朔视线一转，瞧见了一个苗条的背影正慢吞吞地走着，似乎想走又不想走。 “小少爷？”马力见小秦朔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疑惑地问道。 小秦朔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马力的脸上，微微颔首。 马力喜出望外，连忙在前面领路，害怕被小秦朔误会，解释道：“小的之前偶然听说您对古董感兴趣，便特意留心了些。 结果今儿个早晨出去采买的时候刚好瞧见一样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物件儿，所以花了大价钱买回来，就想着献给您。” 马力这一番话不可谓说的不漂亮。 既点明了宝贝是他今日才得到的，不是因为他听闻了祭祖消息之后才准备进献。 而且还强调了他是特意专注这一方面，还花费了大价钱，旁敲侧击地想要些补偿和奖励。 小秦朔心底冷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 马力偷偷瞄了一眼小秦朔的脸色，没有看出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他将小秦朔领到偏僻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包，又从布包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可是谁料盒子打开以后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布包，同样也是层层叠叠地包裹了好多层。 见状，小秦朔的嘴角抽了抽。 马力也察觉出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但他一想到布包里那样东西的特别之处后，又认为自己这般小心并无不妥。 因为那东西实在是有点儿邪气。 第112章 老朋友 布包打开，一个小小的青铜像露了出来。 秦朔见到小青铜立人像的一瞬间，浑身猛地一颤。 他脑海中的古物词典开始疯狂翻动，最终停在了记录着【青铜立人像】的那一页。 “救我……” 似有若无的呼唤声在秦朔耳边回响，秦朔一怔，意识到是谁在说话后连忙追问道： “【青铜立人像】？是你在说话吗？” “救我……救我……” “你现在在哪儿？”秦朔听见呼唤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虚弱，有些担忧道：“【青铜神树】一直在想办法联系你，你遭遇了什么？” “……逃……快逃……” 【青铜立人像】的声音忽然焦急起来，像是在恐惧什么。 秦朔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追问道：“你在哪儿？为什么让我逃走？是谁要对我不利？你还能撑多久？” “……不——” “你说什么？你还在吗？【青铜立人像】？” 【青铜立人像】的声音戛然而止，秦朔喊了很多声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秦朔叹了口气，还不待他想出对策，脑海中又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 “你刚刚在找谁？”龙头戒的嗓音里充满了疲惫之感。 秦朔手指微微蜷缩，冷声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龙头戒没有被转移注意力，严肃道：“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秦朔沉默片刻，回答道：“一个老朋友。” “呵呵。”龙头戒冷笑一声，“老朋友？多老的朋友？” “几千岁的朋友。”秦朔淡淡道。 龙头戒愣了一下，“那确实挺老的……” 秦朔语气戏谑，“你至少也上两千岁了，该不会以为自己还年轻吧？” “……”龙头戒一噎，没好气儿道：“你记忆恢复的如何了？” 秦朔反问道：“你力量恢复的如何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玩儿心眼子呢？” 龙头戒上的龙眸微微睁开，一抹黑色雾气如电流一般在龙眸中一闪而过。 它也瞧见了小秦朔，诧异道：“怎么是这种视角？” 秦朔心中一动，“何出此言？” 龙头戒顿了顿，欲言又止，“你……” 秦朔微微挑眉。 “你见过那个地方的生灵了？” “不知道。” 听到秦朔的回答，龙头上的眼眸重新闭合，“时候快到了，你最好抓紧助我恢复，否则你我都难逃一死。” 闻言，秦朔轻垂眼睑，目光落回满眼疑惑的小秦朔身上。 小秦朔把玩着手中的小青铜像，冲着卑躬屈膝的马力抬了抬下巴。 马力会意，上前一步，笑着解释道：“小少爷有所不知，这东西虽然看着小巧，但力气可一点儿都不小！ 只要把它放在月光下照一晚，让它吸收足够的能量，它就能苏醒过来。 它曾经的主人已经死了，您只要在它头顶滴上一滴您的鲜血，这玩意儿就会认您为主，供您驱使。” 小秦朔原本还有些不信，却听龙头戒说道：“他没说谎。 这不是普通的青铜器，应当是【青铜立人像】的子民之一。” “【青铜立人像】？那是什么？” “那是—— 一个极其强大的复苏古物！” 第113章 请求 “复苏古物？”小秦朔疑惑不解，“那又是什么？” 龙头戒幽幽道：“就是我让你去找寻的那些古董。” 小秦朔恍然大悟，看着手中小青铜立人像的目光也变了不少。 “这只是它的一个子民而已，能力有限。 你想利用它来对付我是不可能的。” 龙头戒无情地戳穿了小秦朔心里的算盘。 小秦朔微微一震，掩藏住被揭露心思的尴尬，将小青铜立人像收了起来。 马力见小秦朔收下了他献出的宝贝，这才面带喜色道：“小少爷，小的有件事儿想要求您。” 小秦朔活动了一下脖子，冲马力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 有个远房亲戚要来投奔小的，小的见他过得凄苦，故而想求小少爷给他在安家安排个好点儿的差事。 您看如何？” 马力试探性地问道：“若是小少爷不方便，也没事的。” 小秦朔眉头轻皱，余光里划过一片衣角。 他眸光一转，点头答应了下来。 马力喜出望外，立刻跪在地上给小秦朔磕了好几个响头，同时嘴里不住地说着：“多谢小少爷！多谢小少爷！” 小秦朔嫌他一直叫嚷有些吵，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回了房间准备好好研究一下新得到手的小青铜立人像。 然而还不待他把凳子坐热，龙头戒便提醒道：“外面有人！” 小秦朔联想到那把怪异的椅子，和在马车上受到的攻击，顿时警惕起来。 他悄悄站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藏在身后，按照龙头戒的提示，缓缓靠近藏着人的窗户旁边。 小秦朔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比成年人手掌略长的匕首泛着冰冷的寒光，小秦朔甚至能清晰地从剑刃上看到他自己的脸。 那张眉头紧锁，满眼警惕的脸。 小秦朔猛地将窗户打开，手里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啊——” 女子的尖叫声骤然响起，刺出的匕首停顿在半空，堪堪悬在女子鼻尖分毫之处。 环儿吓得面色苍白如纸，颤颤巍巍道； “小……小少爷……是我……别杀我……” 小秦朔四下扫视了一圈，见周围没人，将匕首重新插回鞘中，又指了指屋内。 环儿看懂了小秦朔的意思，连忙进了屋子，刚将房门关好一扭头就跪在了小秦朔的面前，声泪俱下，“还请小少爷高抬贵手！” 小秦朔坐在桌案旁，眼神淡淡地看向环儿，询问之意显着。 环儿咬了咬牙，重重地磕了个头并且始终没有抬起来。 “奴婢不求小少爷能为我主持公道，只求小少爷不要答应马力的请求！” 小秦朔眉尾轻轻一扬，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丢到了环儿脚边。 环儿将纸拿起来一看，瞧见上面写着：为何 环儿又是重重地磕了个头，“小少爷，事到如今，奴婢也没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了。 奴婢……奴婢其实早已不是清白之身…… 奴婢眼瞎耳聋，识人不清，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奴婢认了。 可奴婢的妹妹是无辜的！” 第114章 高抬贵手?还是帮你杀他? 环儿说完这段话，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小少爷在安宅里的冷情冷性是有目共睹的，更别提她在窗户前又险些被小少爷一剑杀死。 环儿不敢抬头，也不知道小少爷有没有不耐烦，会不会不想继续听下去。 她等了一会儿，见到又一张纸片缓缓飘了下来，这次上面多了一个字：继续说 环儿将纸片紧紧地攥在掌心里，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悲伤，但嗓音的颤抖还是透露了她不平静的内心。 “那马力口中的人其实根本就不是他的远房亲戚，而是他的债主！ 马力欠了那人不少钱，为了还钱，他……他给奴婢下了药，将奴婢送到了那人的床上……” 环儿说到这里，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小秦朔垂眸看着下方的环儿，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嘴唇抿的很紧。 环儿吸了一下鼻子，继续说道：“那人瞧不上奴婢的样貌，不愿意碰奴婢。 奴婢当时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可谁知……他竟同意减少欠款，让马力和奴婢在他面前……做那档子事……” 环儿回想起当日场景，仍觉得遍体生寒，浑身颤抖。 四面八方都仿佛是那个人戏谑冰冷的目光，她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 “那次过后，奴婢本想一死了之，可奴婢实在是放心不下家中亲妹，这才苟活了下来。 可前几日马力酒后无意吐露了那人要进入安宅一事，并且还说要把奴婢的妹妹送给那个人好再抵消一点儿欠款。 可奴婢的妹妹今年还不足十二岁啊！ 奴婢就算是拼上性命，也不能让妹妹的一生毁在他们手里！ 求小少爷高抬贵手！” 环儿泪流满面，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字字泣血。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环儿一个人的声音。 她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第三张纸片落下，心中苦涩无比。 环儿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自知自己不过是安宅里一个最无足轻重的小丫鬟，她的苦难在那些上位者的眼中，其实连谈资都算不上。 环儿闭上眼睛，将残存的泪水彻底挤出眼眶。 既然没有人愿意阻止那些畜生的行径，那她就同那些畜生同归于尽好了。 她已万劫不复，但她还是希望家里那个天真可爱的妹妹能过得开心快乐。 环儿缓缓抬头，眼前却忽然飘下一张沾染着墨迹的纸片。 环儿愣了一下，顾不得擦脸上的泪水，将纸片捧在手心，浑身一颤，红唇张开又合上，最终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地上磕头。 “多谢小少爷！多谢小少爷！” 环儿连续不断地磕头，小秦朔只淡淡地看着，并未阻止。 环儿磕了一会儿，慢慢直起身子，看向面前那双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眸，语气铿锵有力：“奴婢斗胆，求小少爷帮我！” 小秦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环儿似乎也没打算听小秦朔的回答，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便直接起身，挺直着脊背，离开了屋子。 直到回到住处，环儿才将手中被攥的皱皱巴巴的纸片打开。 纸片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两行字： 你是要我高抬贵手， 还是要我帮你杀他？ 第115章 动了恻隐之心 “你这算不算卸磨杀驴？”龙头戒问。 “不算。”小秦朔走到茶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皱眉道：“凉了。” “人家刚给你献了个宝贝，你前脚刚答应了人家的条件，后脚就反悔不认，这还不算？”龙头戒嘲笑道。 “那个马力也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就算我悔约了，他又能如何？” 小秦朔将茶杯放下，从边上的盘子里拿了块糕点放进嘴里，眉头又是一皱，“好甜。” “你还挺挑啊。”龙头戒听到小秦朔的评价，“没有富贵命，倒是有富贵病。” 小秦朔撇了撇嘴，“既然能活的更好，为什么要让自己吃苦？” 龙头戒不置可否，“你要是想坑那个叫‘马力’的，最好小心那个人。” “为什么？” “直觉。” “一枚戒指还能有直觉？”小秦朔有些好奇。 龙头戒：“……” 龙头戒龙眸紧闭，庆幸此时还没有属于它自己的脸，否则它一定会冲着这小孩翻个白眼儿。 “不要掉以轻心，那个人或许是冲着你来的。”龙头戒冷声道。 小秦朔自嘲地笑了笑，“我何德何能？这一个两个的竟然都冲着我来？” “别这么死气沉沉的，说不定是冲着我来的。”龙头戒顿了顿，破天荒地宽慰了一句。 小秦朔眉头一挑，诧异道：“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龙头戒冷笑一声，“我不是在宽慰你，是让你警惕一点儿。 那个姓段的从秦国追到炎国，已经够麻烦的了，如果再多一个敌人，我得拖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力量？” “我知道了。”小秦朔的声音平静下来。 “你已经有主意了？” “嗯。” “你想怎么做？” 小秦朔微微抬眸，起身打开紧闭的窗子，“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是不是动了恻隐之心？” “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龙头戒嗤笑道：“你都自身难保了，同情、怜悯这种圣人般的情绪最好不要有。” “……你想多了。”小秦朔摇了摇头，否认道。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下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少爷，家主说今晚要给您办个回归宴，全府上下一同为您庆祝。” 下人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抬起头看向小秦朔。 小秦朔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了此事。 “家主说了，虽说是为您举办的庆宴，但您不需要专门准备什么，照常即可。” 下人行了个礼，脚步匆匆地离去。 小秦朔缓缓抬头，看向越发低沉的太阳，心思一转，将计划稍稍更改了一些。 整个安宅都因为即将举办的晚宴而忙前忙后，所有下人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个人来用。 但马力是个例外。 因为他被小秦朔叫到了身边贴身伺候。 马力最开始收到传唤时还有些诧异，担忧小少爷是不是反悔了。 但当他发现他成为了安宅中唯一一个悠闲自在的下人时，心里的那点担忧便完全烟消云散。 他甚至能够梦见今后在安宅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惬意生活。 第116章 准备了一个惊喜 “小少爷，宴会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小的现在伺候您更衣？” 马力捧着放了衣服的托盘，一脸狗腿地说道。 小秦朔皱着眉像是在思考。 马力弯腰在原地等着，心里有些诧异，因为他本来没想过小秦朔会同意让他伺候换衣。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都只有亲密之人或者真正心腹才会做。 难道……小少爷是准备让他成为心腹？ 想到此处，马力的心头不由得激荡起来，看向小秦朔的目光也隐含期待。 过了半晌，小秦朔终于点了点头。 马力大喜，立刻快步上前，替小秦朔将外衣脱下，同时嘴里低声说道：“小少爷，小的方才见到家主在书房召见了几个人，而且神情还很严肃。” 小秦朔眼眸微眯，等着马力的下文。 “那些人中有一个人小的曾有过一面之缘，应该是家主养在外面的眼线。 小的斗胆猜测：或许……家主正在找什么人？” 说话间，马力已经替小秦朔将新的外衣穿好了，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小秦朔低头看了看穿戴整齐的衣服，刚要抬步脚下便忽的一顿，从荷包中掏出了一锭银子丢给马力。 马力喜滋滋地将银子接住，又对着小秦朔拍了好一阵马屁。 小秦朔朝着举办晚宴的大厅走去，耳边响起龙头戒的声音。 “你觉得你那便宜爹是在找谁？” “你都不知道，我哪儿能知道？”小秦朔在心中默念。 “我有个猜测，不过得靠近你那便宜爹才能确定。”龙头戒沉吟道：“如果我的猜测是真，那你或许可以捡个漏。” 小秦朔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显然是对龙头戒口中的“捡漏”没什么兴趣。 龙头戒冷哼道：“没有我的帮助，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报仇？” 听见龙头戒的话，小秦朔脑中闪过一张虚伪的脸，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头。 小秦朔走在鹅卵石铺就的路上，瞧见不远处正朝着他走来的安义，脚下微微一顿，随即加快了步伐。 安义注意到小秦朔的速度变化，心头一喜，也加快了步伐，站定到小秦朔面前，温声道：“阿朔，为父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小秦朔面上浮现出一抹淡笑，心中暗道：巧了……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 安义朝小秦朔伸出手，小秦朔略一犹豫，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面前宽厚的大掌中。 安义唇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同自己儿子分别了这么些年，今天终于能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领着儿子了。 安义心满意足地带着小秦朔入座，注意到一个一直跟在小秦朔身后的陌生面孔。 “你叫什么名字？”安义眉头微皱地看向马力。 “回家主，小的名唤‘马力’。”马力将腰弯成了九十度，声音极尽恭敬。 安义沉默地盯着马力看了一会儿，问道：“以前是给谁做事的？” “回家主，小的以前就是宅子里一个无名小卒，并未正式跟过任何一个主子。” 安义偏头看了眼身旁的管家，管家冲安义点了点头。 安义打量了马力两眼，冷声道：“既然你现在跟了阿朔，就好好办事。 要是让我知道你有二心，仔细你的皮！” 第117章 丫鬟爬床 “小的遵命。”马力连连点头，生怕自己回应的慢了就被拖出去挨打。 小秦朔与安义面对面地坐着，美味佳肴如同流水一般端上桌子。 小秦朔将每道菜都尝了两口，肚子就已经差不多饱了。 安义盛了一碗鲜鱼汤，起身走到小秦朔身侧，亲手递到目露诧异的小秦朔面前。 “这鱼汤里的鱼是为父亲手钓的，你尝尝看。” 小秦朔接过瓷碗，用汤勺舀了一勺浅浅抿了一口，唇齿间只有鲜香，丝毫没有鱼的腥味儿。 小秦朔不由得又多喝了两口。 “喜欢吗？”安义笑着开口。 小秦朔将碗放下，微微点头，手指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谢谢。” 安义摸了摸小秦朔的头顶，小秦朔浑身一僵，并未躲开。 “喝过酒吗？”安义问道。 小秦朔摇了摇头。 安义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小秦朔身后的马力。 马力顿时会意，出去取了一套酒壶酒杯回来，将酒水斟满后摆在安义和小秦朔的手边。 “来！为父祝贺你真正成为了安家的一员！” 小秦朔神色看着有些腼腆，与安义共同举杯。 安义将酒水一饮而尽，小秦朔学着安义的动作，却被酒的辛辣呛的不停咳嗽。 安义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小秦朔的后背说道：“阿朔，你这酒量可得好好练一练啊。” 小秦朔咳得双颊泛红，眼睛里也隐隐透出一点泪光。 舞女乐姬鱼贯而入，丝竹之音悦耳动听。 安义与小秦朔并肩而坐，指尖随着乐曲的节奏在桌面上轻点，一副陶醉的模样。 瞧着眼前的歌舞升平，小秦朔眼前不知怎的，突然就闪过了他还在秦国营帐里住着的时候。 在秦国大营中，训练的杀喊声从天不亮响到月高悬，没有一个人敢偷懒玩耍，眼睛里总是闪动着坚定的光。 气氛越发奢靡欢乐，小秦朔主动给安义倒了杯酒，同时举杯朝他敬酒。 安义先是一愣，随即眸子大亮，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小秦朔看着安义将酒水喝干净后才勾了勾唇。 方才他给安义倒的那杯酒里，可是添了料的。 果不其然，安义饮下酒后没一会儿便忽然觉得有些肚子疼，起身去了茅房。 小秦朔朝马力递了个眼色，马力心领神会，悄悄跟在了安义身后。 小秦朔安静的等着，马力很快回来，低声道：“家主好像是吃坏了东西……” 小秦朔配合的微微挑眉，思索片刻后冲马力招了招手，朝着茅房走去。 快到茅房时，小秦朔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后随手捡起了一根细树枝，将土拨平写下了一行字： 去我房间拿柜子上的青绿色瓷瓶，到偏房等我。 马力心知这位小少爷是要做些事情出来，正是需要他来表忠心的时候，便匆匆离开。 小秦朔将地上的字迹重新抹平，在茅房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里面的人出来。 安义见到小秦朔时明显愣了一下，眉头微皱道：“你怎么来了？” 小秦朔显得有些局促，打了好几个手势，总算是让安义看懂了他的意思。 安义脸色略显苍白，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肚子，“为父没事…… 不过后面的宴会为父去不了了，你自己玩儿吧。” 小秦朔看着安义缓步离开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安义看着突然出现在身侧的小秦朔，诧异道：“你跟上来做什么？” 小秦朔始终低着头，只是手悄悄地扶住安义的胳膊，搀着他往前走。 安义一下就明白了小秦朔是想要送他回去，但又有点拉不下来脸面，顿时忍俊不禁地说道：“你这脾性倒是随了你娘……” 一大一小在路上走着，小秦朔将安义扶到寝屋的床榻，又倒了杯醒酒茶放在床边的木桌上。 “咚咚咚。” 微弱的敲门声响起。 “是那个叫环儿的丫鬟。”龙头戒说道。 小秦朔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安义，头也不回地打开了房门，果然见到环儿等在门外。 “小少爷……” 小秦朔淡淡地看着环儿，朝着屋内偏了偏头。 环儿贝齿轻咬下唇，微微行了一礼，走入屋内将房门合上。 很快，屋内就传出了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小秦朔眼神复杂，抬步离去。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 “那个马力不是还在等你？” “让他一直等着。”小秦朔冷笑一声，“我要回去休息了。” 小秦朔遣了个人去解散宴会，自己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马力在偏房等了一宿，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直到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 他环顾一周，发现没有人进来过，眉头紧皱，当即就朝着小秦朔的房间走去。 “别睡了，有人来找你算账了。”龙头戒幽幽的声音在小秦朔耳边回荡。 小秦朔打了个哈欠，嗓音里还带着点儿没有睡醒的困意，“谁啊？” “还能有谁？” 小秦朔又打了个哈欠，一副了然的模样，“哦……他啊……来就来呗。 不过算算时间，他应该没空来找我算账。” 一切正如同小秦朔预料的那样，马力刚到小秦朔所住的院子，便听到旁边有几个人在小声嘀咕。 “真没想到那环儿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爬家主的床榻！” “可不是嘛！夏氏那下场你又不是没瞧见，咱这小少爷可不是个脾气好的！她敢做这档子事儿，也不怕小少爷报复她！” “谁知道呢？可能是想当家主夫人想疯了吧……” 马力听着几个人的话，只觉得脑袋仿佛被人重重锤了一下，砸的他眼冒金星。 “你们方才说什么？谁爬家主的床了？”马力额头青筋暴起，一双眼睛仿佛能喷出火焰。 那几人被突然出声的马力吓了一跳，随即意外道：“你还不知道呢？就那个叫环儿的丫鬟。 不过家主到现在都没有给她个名分，她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我看也是，要是家主真的能看上她，又怎么会把她赶回她自己房间里待着？” 马力呼吸粗重，双拳紧握，心中怒火滔天，直奔环儿住处。 第118章 别做梦了，孩子 “砰！” 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发出一声巨响。 在屋内坐着的环儿被这响声吓了一跳。 她看见怒气冲冲走来的马力，面上先是浮现出一抹害怕。 但当她想到和小少爷达成的合作时，表情又变得嘲讽。 “贱人！”马力怒吼出声，“你竟然敢爬家主的床？” 环儿朝门外看了一眼，发现有几个下人正朝这里探头探脑，冷声道：“你这样肆无忌惮地冲进来，就不怕被有心人看见？” 马力愣了一下，也发现了在门外张望的人，不由得懊悔起来。 今天的事情他看的清楚，小少爷虽然对家主依然没什么笑脸，但一举一动却透露出对家主的关注。 环儿爬床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他不能再因此失去家主和小少爷的重视。 马力暗暗咬牙，压低了嗓音说道：“你最好祈祷自己能获得家主的青睐，否则的话……” “否则会怎样？” 环儿装的镇定自若，实则心里却不自觉地开始打起鼓来。 “否则我会——弄死你！” 马力的声音低沉嘶哑，透着一股深深的寒意。 马力说完扭头就走。 环儿咽了口唾沫，心底的恐惧翻腾。 她闭了闭眼睛，想到还在家中等待的妹妹，已经不能算柔嫩的双手缓缓握成了拳头。 …… “怎么样了？”小秦朔看似不在意地问道。 龙头戒冷笑一声，“既然决定拿别人当棋子，就不要对棋子动恻隐之心。 果然是个孩子，心肠还是太软。” “你胡说八道什么？” 小秦朔的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抚平衣袖上的褶皱，又翻开了一本书，刻意地让自己忙碌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否定龙头戒的话。 然而龙头戒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小秦朔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作为被圣主选中的人，这样心软可不行…… 看来我必须得好好给你上一课。” “你说什么？” 小秦朔听见龙头戒的话，心中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没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小秦朔握着书本的指节泛着青白色，“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小秦朔说完，迟迟没有听到龙头戒的声音，难免有些不安。 “喂！你听到了没？” “问你话呢！” “喂！” “我不叫‘喂’。”小秦朔连连喊了好几声，龙头戒才不慌不忙道：“我救了你的命，你应该喊我一声‘恩人’。” “就你？还‘恩人’？”小秦朔冷笑一声，“你救我也不过是为了利用我。 既然是相互利用的关系，那就别指望我感恩戴德。” 龙头戒幽幽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凡事不看过程，只看最终结果。 就算你不想叫我‘恩人’，但我们最起码也是个合作关系。” 小秦朔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做伙伴，那就不要试图算计我！ 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杀我？”龙头戒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 “就凭你？还想杀我？” “别做梦了，孩子。” 第119章 s级参赛者失踪 “你最好不要质疑我的话。”小秦朔一字一顿地说道。 龙头戒听出了小秦朔话语里的认真，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我也从来不会更改我的决定。” 小秦朔长叹一口气，“那看来是……谈崩了？” 龙头戒不置可否。 站在一旁的秦朔看着陷入沉思的小秦朔，心中有种莫名的异样感，呢喃道：“原来我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刚了吗……” 套在他手指上的龙头戒散发出淡淡的微光，像是回应和赞同。 秦朔的目光落在龙头戒上，眼眸微微眯起。 他手上的这枚戒指，似乎和小秦朔手上的那枚戒指，不太一样？ 秦朔走近细细观看，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 小秦朔手上的那枚戒指通体漆黑，龙眸虽然没有闭合，但始终微睁。 但他手上的戒指龙眸只睁开过几次，并且颜色也不似过去那般漆黑如墨，仿佛因为时间的流逝产生了轻微的掉色现象。 “质量差？”秦朔疑惑道。 “咦？”戴在小秦朔手指上的龙头戒忽然发出一声疑问，“怎么有股格外熟悉的气息？” 小秦朔不动声色道：“什么？” “我好像……感觉到了一个跟我简直一模一样的气息……”龙头戒惊疑不定地说。 “你还有同伴？” “目前没有……” “那就是以后会有？”小秦朔敏锐地把握住龙头戒话语里的重点。 龙头戒似乎也不在意被人看出这一点，只是淡淡道：“既然我能来到这里，那么其他存在自然也能。 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一个先驱者而已。”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小秦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广袖衣料，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什么明显起伏。 “我啊……”龙头戒像是在回想什么，声线悠长飘忽， “我是先驱者。” “我是祭品。” “我是万物的灵！” 闻言，秦朔的眸子微微一闪。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蓝星上的一个势力： 【囚徒】 囚徒追寻的也是毁灭蓝星上的一切生灵。 他们和龙头戒所属的世界，究竟是什么关系？ 秦朔目光沉沉地凝视着沉睡中的龙头戒，完全沉浸在回忆中，对外界的变化毫无察觉。 …… “滴滴滴！” “警报！警报！警报！” “s级参赛者——姬仙儿，已失去联系！” “警报！警报！警报！” “s级参赛者——韩运，已失去联系！” “s级参赛者——赵泽，已失去联系！” 主系统的警报声停顿了一会儿后，更加尖锐的响了起来。 “警报！警报！警报！” “s级参赛者——尹蓉、柯木、楼炎，已失去联系！” 一连六个s级参赛者与主系统断开连接，音信全无，着实令听到警报声的所有人员都是心头一震。 这六人可不是普通的六个人，他们都是全s天赋小队的成员！ 其中甚至还有队长级别的人物！ 所有参赛者都知道，这六人是被总部直接指派去参加古埃及金字塔的副本进行收容任务。 副本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这六个顶尖参赛者相继失去消息？ 很快，参赛者总部的最高指挥室通过主系统，向所有参赛者传达出了一条只有四个字的命令： 全员静默。 这只是明面上的命令， 至于暗地里的命令，只有接受了命令的人才知道。 …… 长安城。 古物复苏馆。 “队长，副本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林芝红唇紧抿，眼眸里满是担忧。 严松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队长……”林芝顿了顿，“您应该收到了总司令下达的暗令吧？” 严松眉心紧蹙，严肃道：“你胡说什么？” 林芝面对严松的目光丝毫不退让，“我其实很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一般来说，不管是什么级别的副本任务，除非是个人散接，否则不论是主系统还是总部，都默认让进入副本的参赛者尽量来自于同一个势力。 可这次却大不一样。 总部下发的文件里直接写明了六个人的名字，甚至都没有让我们【古物复苏局】和【玄鸟】自主选择人选。” “今时不同往日，上面想要各势力之间增进了解，培养默契，不行吗？”严松反驳道。 “我没说不行，但是您不要忘了，他们六个人的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他们都和秦朔相识，并且一起参加过副本收容任务。” “这有什么特别的？”严松皱着眉说道：“说起来，你不是也和他们一起进过副本吗？” “不一样……”林芝摇了摇头，“我不信您看不出来姬仙儿和韩运对秦朔的特别。 队长，您就坦白地告诉我吧，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能接受的。” 林芝目光灼灼地盯着严松，一直站在她身旁的严成也同样满脸坚定。 古淳则始终沉默地站在后面，看似不在状态，实则比谁听的都认真。 严松环视面前的三个年轻人一圈，张了张嘴，最终无奈地叹息一声。 “其实也没什么…… 总司令只是告诉我说姬仙儿他们此行的真正任务，并不是收容金字塔副本里的复苏古物。” “那是什么？”林芝没料到这个答案，疑惑的扬眉。 严松抬头看向渐渐落下的太阳。 太阳的火红离不开蓝天的衬托，倘若有一天，这蓝天再也不在，人们可还能感受到太阳的温暖？ 严松心头沉甸甸的，“他们的任务是——调查域外入侵蓝星的真相。” “跟秦朔没有关系？” “你都提到了姬仙儿跟韩运，怎么可能会跟秦朔没有关系？” “总司令想对秦朔做什么？”林芝追问。 严松神情复杂难言，“……总司令让他们去找秦朔，把他带回来。” 林芝直觉不对劲，“就这么简单？” “……还让他们顺带找找段羽，如果见到了，也带回来。” “没了？”林芝还是觉得不正常。 “没了……” “真的？” “……嗯。” 严松应了一声，看见林芝那满是怀疑的眼神，顿时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个爆栗，“你那什么眼神？怀疑我骗你啊？” “嘶——疼！”林芝捂着额头，眼神幽怨。 严松没好气儿道：“还不赶紧出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林芝撇了撇嘴，第一个走出了办公室。 严松透过窗户看着三道身影回到楼下，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也不知道……对你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第120章 你会相信别人吗 “你便宜爹要来了。”龙头戒冷不丁说了一句。 小秦朔眉梢微动，缓缓抬眸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安义站在门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意料之中的，他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哎……”安义叹了口气，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不敢推开那扇门。 就在安义做思考应该如何同这个刚刚对他有所改观的儿子解释时，屋内传出了一道瓷器破碎的声音。 安义心中一紧，不再犹豫，推开屋门，见到正蹲在地上捡碎瓷片的小秦朔。 安义几个大步冲了过去，冲外面的下人厉声吼道：“一个两个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把东西收拾了？” 下人们慌慌张张的进来收拾，小秦朔只是冷冷地看了安义一眼后便挪开了目光。 安义面露苦涩之意。 果然啊…… 他和儿子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关系，一下子又回到从前了。 安义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却又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更改已经发生的事实。 “阿朔，你放心，为父绝对不会再伤了你的心！” 短短片刻，安义已经下定了决心，“为父这就处死那个丫鬟！绝不让她有欺负你的可能！” 安义说完抬步便走，然而他还没有走出去几步，便感觉袖子被人拉住了。 他回过身，看见是小秦朔扯住了他，神情诧异，“阿朔，你……” 小秦朔面容紧绷，将安义的袖子攥的满是褶皱。 安义见状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堪堪到他腰间的小男孩儿。 两人僵持了很久，一张纸条被塞到了安义的手心里。 安义打开一看，上面是一行工整的小篆字体。 安义看的眉头一皱。 倒不是说字写的还不够好，而是他身为炎国人，写的炎国字，他的儿子也该如是。 不过安义也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他看着纸条上的问题，屈膝半蹲在小秦朔面前。 “你问为父到底爱不爱你的娘亲…… 为父可以明确的告诉你： 你娘亲，是为父此生最爱的女人！” 小秦朔看着眼前那双仿佛写满了真诚的眼神，将手里的另外一张纸条也塞到了安义的手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怕自己再看着那双眼睛，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最爱的女人”？ 小秦朔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回想安义说过的话。 “怎么？你不信他说的话？”龙头戒问道。 “难道你信？”小秦朔反问。 龙头戒不屑地冷笑一声，“我谁都不信。” 小秦朔这回倒是没有附和，“他只说了‘最爱’，又不是说‘只爱’。 而且看他先后抛弃三个女人的果断，他分明只爱他自己。” “你呢？”龙头戒似乎对与安义有关的事情不感兴趣，追问道：“你会相信别人吗？” 小秦朔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斟酌着开口， “我不知道……” “但如果可能的话，我或许更愿意相信吧……” 第121章 夜半潜出 龙头戒嗤笑出声，笑声里充满了对小秦朔话语的不屑与嘲讽。 小秦朔目露不喜，被周围的下人误会是对昨晚发生的丫鬟爬床之事感到不爽。 一时间，下人们都格外小心，生怕触怒了这位自从来到安宅便始终喜怒无常的小少爷。 很快，安义将环儿抬为妾室的消息传了出来。 同时，环儿之所以能够顺利成为安义妾室的真正原因也被安义放在了明面上。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安义在表明态度。 表明小少爷在安宅不可动摇的地位。 小秦朔只听着龙头戒转述外面发生的事，心中平静的掀不起一丝波澜。 眼下他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小秦朔将鸽子放飞，把用来传递消息的纸条投入香炉中，看着纸条被火光吞噬，散出一缕灰白色的烟雾。 他想了片刻，在心里问道：“你有办法让我躲过宅子里其他人的注意吗？” “简单。” “什么条件？”小秦朔知道龙头戒绝不会这么好心。 想要它出手相助，他必定要付出一定代价。 如今他连命都在这枚戒指手里，也不会其他更重的代价了…… “我要看你的记忆。” 龙头戒没有停顿，仿佛早就已经想好了要从小秦朔身上索取什么，只等他主动开口。 “我的……记忆？” 小秦朔呆了一下，有些想不明白龙头戒为何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 他这几年的生活一直很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 如果非要他说出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就是龙头戒了。 “不同意？”龙头戒的尾调微微上扬。 “……我答应你。” 小秦朔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觉得过去的回忆有什么特别的。 既然龙头戒想看，那便给它看一看。 说不定它看过之后，他也能知道究竟是哪里惹得它注意。 鸟儿归巢，明月高悬。 安宅里除去住人的屋子外，其余地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亮着一盏灯，而且还有下人两班倒的进行守夜。 这是所有高门大户都会有的规矩。 此时，一盏明黄色的烛火仿佛被人吹了一口气，险些灭掉。 正巧路过它的下人愣在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爬了上来。 他四下看了看，又揉揉眼睛，盯着烛火看了好一会儿，没再见到这种诡异的现象，才稍稍放下心来，但是离开的脚步却迅疾无比，好像背后有鬼在追着他一样。 “他把你当成鬼了。”龙头戒语气幽幽，可以模仿着鬼魂的飘忽感。 小秦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又抬手摸了摸脸，淡淡道：“这世上有我这么好看的鬼吗？” 龙头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还是觉得你忧郁的样子更顺眼点儿……” “呵。”小秦朔轻笑一声，“若是这样能恶心到你，我倒是不介意日日如此。” 龙头戒张开嘴，气流涌入它的鼻子和嘴巴，像极了人在深呼吸。 “赶紧出安宅，我掩饰不了太久。”龙头戒生硬道。 小秦朔点点头，加快了步伐。 好在之后的路上都没有碰见守夜的下人，他很轻易地走出了安宅。 小秦朔看向远处的眼神有些莫名。 “今晚，会见到他吗……” 第122章 父可杀子，子不可杀父 “咚，咚咚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回荡在一个偏僻巷子的深处。 小秦朔站在门外静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道低沉的嗓音，“夜深寒重，来者何人？” “风急雨落，何苦见死不救？” “吱嘎——” 木门打开，里面的人探出头看了一眼，侧过身子让开路。 小秦朔微微颔首，迈步入院。 “小家伙，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倒是没之前那般瘦弱了，好像还窜了点儿个子。” 士兵用手比划了两下，自顾自地点头。 “大帅怎么让您过来了？”小秦朔看着眼前身材魁梧的士兵，皱了皱眉。 士兵愣了一下，旋即揶揄道：“怎么？不欢迎我？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天天在帐篷里等着我去送饭。” 小秦朔面上浮现出一抹窘迫。 那个时候他才刚刚被收入营中，又饿了很久，好不容易有个地方能日日吃饱饭，自然是时刻盼着。 “咳咳。”小秦朔表情不然地咳嗽两声，“虽然炎国和秦国已经议和，但炎国人对秦国人依旧痛恨无比。 若是让他们发现您来了这里，岂不是会有危险？” 士兵又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用担心，亲自过来也是为了保护一个……呃……很重要的人。 等你们见过面之后，我就带他回去了。” 说起这件事，士兵表情有些复杂莫名，像是被什么事情困扰住了。 小秦朔浑身一僵，声音从喉咙深处被挤压出来，“……你把谁带来了？” 士兵察觉出小秦朔的异常，心中的那份揣摩越发清晰起来。 然而就在他准备回答时，变故陡生。 “你居然还没死？！”男人诧异中带着愤恨的嗓音响起。 他指着站的笔直的小秦朔，嘴里发出不可置信的嘶吼，“你明明被打死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知道了……你不是人！ 你是鬼！你是鬼！” 男人状若疯癫，一双眼睛瞪得浑圆，遍布血丝。 “你为什么就是死不了？！我明明杀了你那么多回，可你为何总是死不掉？！” 男人说着，盯着小秦朔眼睛仿佛泛着红光，像极了话本子里写的会吃人的魔鬼。 小秦朔面上闪过一抹痛苦，双拳紧握，龙头戒一闪一闪。 一缕缕黑色雾气悄然汇集，最终凝聚压缩成一条极细的线，朝着男人延伸过去，钻入他的眉心后消失不见。 始终扮演着旁观者角色的秦朔看见这一幕，神情微怔，“原来……是这样吗……”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对我赶尽杀绝？”小秦朔努力压抑着翻涌的情绪，看似平静地开口。 士兵的视线在小秦朔和男人之间转了转，最终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小秦朔的面前。 而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男人听见小秦朔的话，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快步冲了过去，脸上挤出一抹难看至极地笑容，朝着小秦朔伸出手。 “……来……让爹……好好看看你……” 小秦朔后退一步，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男人那张扭曲的脸。 男人目的落空，如野兽般怒吼一声，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长匕首，径直刺向小秦朔。 士兵反应极快，左手手肘一抬，右手用力推出一掌，便将从未练过武的男人推了出去。 几个人冲了出来，将男人死死压在地上。 士兵脸色难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微微颤抖。 他已不再年轻，这辈子上过许多次战场，从一开始见到死人的颤抖到亲手杀人的颤抖，再到面对人山人海可以面不改色地提刀挥砍。 然而方才，他的手竟然又开始微微颤抖。 或许是因为做了父亲，有了儿女，所以他根本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亲生父亲一心想要杀了自己的亲儿子。 他害怕自己方才若是动作慢了一点，就会有一个同他儿子年岁相仿的小男孩死于非命。 死于亲父亲的剑下。 “把他压下去！”士兵平复了一下心绪，冷声下达命令。 他回过头想要安慰一下小秦朔，却见到小秦朔的目光里只有平静。 那是一种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的平静，看得人心慌。 “孩子……你……” “对不起……”小秦朔笑了笑，“我骗了您……” 士兵安慰的话卡在了嘴里。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小秦朔的意思，连忙摆了摆手，“这不是你的错。 毕竟也没人会想要一个天天只想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只是……”士兵嘴唇动了动，似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你打算怎么做？他……到底是你父亲……” 小秦朔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士兵隐藏在话语里的意思。 他自嘲式地微微一笑，“您是担心我会杀了他？” 士兵被戳穿了心思，心底慌了片刻，最终点头道：“我是不希望你做傻事。” 小秦朔垂眸看着地上滚圆的石子，用脚尖搓着石子滚动，蓦的一个用力，将石子踢飞出去。 “这世道好生可笑。 父可杀子，子却不可杀父。” 秦朔忽的抬头，如深渊一般的眼眸紧紧攥着士兵的眼睛，轻声问道：“您告诉我，这是什么样的道理？” 士兵被那双眼睛看着，感觉方才拦下的那把匕首通过这双眼睛刺入了他的心脏。 “我……我只知道， 父不该杀子，子不该杀父……” 小秦朔盯着士兵看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去，用一种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您果然是个武夫，就您这嘴皮子，怕是谁也说不过吵不赢。 您放心吧，我不会杀他。 这次多谢您出手相救，若以后有机会，我定会回报您。” 小秦朔朝着士兵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离开院子。 直到小秦朔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士兵才回过神来。 他扭头问身边的人，“那小子刚才是在嘲笑我？” “呃……应该……不算嘲笑吧？”身边人斟酌道。 “真的？” “……他刚才不是说以后会报答您了？” “这倒也是……”士兵刀锋般的眉毛一挑，透出一股无奈。 身边人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个人您准备怎么办？” 士兵脸上神色骤然冷峻，“好生看管，绝不能让他死了！” “是！” 第123章 弑父!卧底! 小秦朔异常顺利地回到了安宅，只是有件事情让他很意外。 在他答应士兵会放过那个男人时，龙头戒居然没有出声阻止他？ 小秦朔直觉不对劲，于是试探着问道：“你之前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还以为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龙头戒懒懒道：“不过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会替你解决。” “什么？”小秦朔拧眉，“什么叫替我解决？你把话说清楚。” 然而不论小秦朔如何逼问，龙头戒却是始终闭口不言。 日子安稳地过了三天后，乱了起来。 “小少爷，家主叫您去书房。” 小秦朔推开房门，见到前来叫他的人竟然是一直跟在安义身边的管家，顿时一愣。 他拿出毛笔在纸上刷刷划动，写下两个字：何事？ 管家抬眼看了眼纸上的字，又迅速低下头，“小的不知，只是家主请您尽快前去。” 小秦朔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面色不虞地跟着管家前往书房。 走到半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横冲直撞、左摇右摆，身上还带着点儿酒气。 管家见到那人的样貌，眼底浮现一抹不屑，但又想到那人和小少爷的关系，便忍住了，轻声道：“马大哥，您怎么大白天的也喝上酒了？ 就算有小少爷护着您，您也不该在安宅中如此放肆。” 小秦朔听着管家的话，知道对方这是在暗示自己不要太过纵容马力，于是面上也露出一抹不悦来。 马力对管家的话置若罔闻，依旧朝着小秦朔踉跄走来。 小秦朔眸光微微一闪，刻意迎着那人走去。 “弑父！卧底！” 在马力因为脚下不稳扑过来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微乎其微的两个字。 小秦朔心尖狠狠一颤，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管家眼疾手快地将马力拉到了旁边，眼神狐疑的看了小秦朔一眼。 小秦朔垂下眼睑，遮挡住眼底的神色，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这三天足不出户，一心等着那边传来他们安全返回的消息。 可谁料竟一连是两个坏消息。 那个男人终究还是死了…… 对于他的死活，小秦朔心里的情绪有些莫名。 他既希望那个人死，却又不是很希望他死。 但小秦朔能确定一件事，那个人不能这个时候死，更不能死在炎国！ “是不是你做的？”小秦朔声音冰冷地质问龙头戒。 “啊？什么是不是我做的？”龙头戒打了个哈欠，淡淡的黑色雾气从他的嘴里飘了出来。 小秦朔下意识蹙眉，他总觉得那黑色雾气就像是龙头戒的口臭一样，所以会主动远离。 不过戒指就戴在他手上，无论他躲多远，都逃不开。 小秦朔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书房，没心情继续和龙头戒耗下去，“他的死，是不是你暗中下的手？” “是或不是，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真的是你做的，我会主动找到你一直以来都很忌惮的段先生，让他彻底解决掉你！” “你疯了！？”龙头戒嗓音骤然拔高，“你同样是他要杀的人！你去找他，就是自寻死路！” 小秦朔见到龙头戒跳脚的模样，眯了眯眼眸，“我说到做到！” “……不是……”龙头戒似乎是怕了，“不是我做的……” 第124章 还要认他做父亲吗 “小少爷，请。”管家做了个手势。 小秦朔点点头，脚步平稳地走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龙头戒忽然出声，“等等！” 小秦朔指尖一顿，悬在门板分寸之处，面上不动声色，在心底问道：“怎么了？” “我总感觉哪里有点儿奇怪……”龙头戒的语气也不是很确定，“你能找个借口离开吗？” 小秦朔很想翻个白眼，“这四面八方都是人，明面上是守护书房，实际上就是在盯着我，你觉得呢？” 交谈间，小秦朔鼻尖动了动，眉心微微蹙起。 他曾在军营中生活过一段时间，故而对血腥味儿也还算敏感。 从书房中弥散出来的空气中带着很明显的血腥味儿。 龙头戒一噎，“……院子里的这些护卫对我来说不构成威胁，但屋里，似乎有种令我心悸的气息。” “似乎？你连这都不能确定？”小秦朔毫不客气地嘲笑。 龙头戒虽然很不爽，但事实摆在眼前，它无可反驳，只是继续说道：“听我的，别进去。” “是阿朔在外面吗？进来吧。”安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入小秦朔耳朵里。 他抿了抿唇，最终伸手推开了房门。 在他踏入书房的一刹那，书房的门忽然自动闭合，并且落了锁。 小秦朔看着书房内的场景，心头猛地一沉。 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不少尸体，看面容，都是他三天前在小巷深院中见过的那些秦国人。 而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身上满是伤痕，手筋脚筋都已被挑断，低垂着头半跪在地上。 “阿朔，你过来。”安义脸色平静，对小秦朔招了招手。 小秦朔从安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顺从地走了过去。 不等小秦朔站定，安义便再次开口，“阿朔，你认识他吗？” 小秦朔偏过头，视线落在那血肉模糊之人的脸上，瞳孔一震，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告诉我，你认识他吗？！”安义的声音骤然凌厉。 小秦朔张了张嘴，正欲回答，便听见一道满是讥讽的嗓音。 “我大秦士兵悍不畏死！ 你安义今日杀我大秦士兵，辱我大秦子民，来日必将家破人亡，永坠阎罗！” 安义眯了眯眼睛，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上前将那阶下囚踹倒后拳打脚踢。 小秦朔握紧拳头，从心底里泛出一股冷意。 “阿朔——” 安义话刚一出口，小秦朔便猛地回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安义。 “看你神情……是认识他？”安义冷哼一声，面色不虞，“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都为他传递了多少消息？” “哈哈哈哈哈哈！”士兵兀的大笑起来，“你这么多年来从未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如今竟然还有脸问我们是如何认识的？ 我早就说过，他不配做你父亲！但你偏偏不肯听从大帅的安排，非要回来这一趟！ 如今这情形，你可都看清楚了？” 安义一怔。 原本他心中极其不满，甚至怀疑这个好不容易认祖归宗的儿子是不是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但当他听到这一番话，隐隐生出些许不安与后悔来。 “阿朔，为父……为父……”安义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士兵吐出一口血水，看也不看安义一眼，只是认真地问小秦朔， “阿朔，你真的还要认这样的人做父亲吗？！” 第125章 你还见过哪位大人? “让他闭嘴！”安逸怒吼出声。 管家走到士兵面前，冷眼瞧着他，一只手钳制着下巴用力掰开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则握住匕首，试图割掉士兵的舌头。 然而士兵看着眼前泛着寒光的匕首，眼里没有丝毫害怕，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在无能狂怒。 管家脸色难看，匕首落下。 预想中的血色并未出现，一个茶杯径直飞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管家诧异地转头，瞧见了一脸冷漠的小秦朔。 “阿朔！你在干什么？” 安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了一下，眉头紧皱。 小秦朔恍若未闻，朝着管家缓缓走近。 安义伸手，想要拉住小秦朔，但他的手指只要接触到衣袖，就会莫名其妙的滑开，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济于事。 安义看着空空荡荡的指尖，神情怔然。 这种莫名的力量，他并非是第一次见，也为了得到这种力量，和人做了交易。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在亲儿子的身上也见到这种力量。 安义的眼睛忽然闪烁了一下。 “小少爷，这块儿地方可不干净，您还是离远些好。” 管家虽然看出了小秦朔不想让他伤害这个俘虏，但他不觉得一个小孩子能对他产生什么威胁。 他向来只听从安家家主的吩咐，就算是安家少爷，也无权指挥他。 故而管家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冷意，“这刀剑无眼的，若是一个不小心伤到了您，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小秦朔勾了勾唇，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管家心里一松，暗道一声到底还是个孩子，稍微一唬就乖巧了。 他重新举起刀，正欲有所动作，忽然浑身一僵。 “住手！小心！” 安义的提醒终究还是慢了半步。 管家不可置信地低下头，一把匕首的刀尖从他前胸穿出。 剧痛后知后觉地席卷了管家全身，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红了大片地面。 他双目圆睁，看着依旧面带微笑的小秦朔。 只是此时此刻，这微笑不再是乖巧的表现，而是来自于地狱的谎言。 “你——” 管家刚说一个字，小秦朔就用力扭动匕首，将贯穿的那颗心脏彻底碾碎。 直到管家的身体彻底倒在血泊之中，安义才回过神来。 他破口大骂，“逆子！孽障！” 小秦朔慢条斯理地将匕首从管家身体里拔出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又把头扭到背后去看安义 。 安义浑身一颤，这才发现这个儿子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 一张苍白到极致的脸上全是喷溅的血点，原本黑墨般的双眸此刻变成了血红。 “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是说他是逆子，是孽畜吗？怎么又反过来问我呢？” “小秦朔”歪了歪旋转一百八十度后的脑袋，颈椎噼里啪啦作响，“现在是我主导他的身体，你若是想要得到他的回答，不如把你的身体让给我，我给你一个机会去问他。” 安义咽了口唾沫，疯狂地摇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声道：“大人说笑了……” “大人？”龙头节顶着小秦朔那张稚嫩却不失俊秀的脸，觉得有些好笑，“你还见过哪位大人？” 第126章 他要杀你 “我……”安义牙齿微颤，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这位大人，实不相瞒，我的确见过另外一位大人。” “小秦朔”诧异挑眉，“哦？谁啊？他有我厉害吗？” “这……”安义一时间接不上话。 “怎么？看你这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意思是我没他厉害？” 安义嘴角一抽，清了清嗓子，“不敢……” “这样吧，你把他的人头拿来，我许你一个愿望，如何？” 安义瞳孔骤然紧缩，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算计，面上神情恭敬，“好。” “小秦朔”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安义，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是。” “还有这个秦国人，我还有其他用处，你把他放了。” 乍一听到这个要求，安义愣在原地。 他下意识看向被龙头戒附身的少年，却被那双血红色的双眸刺了一下，连忙重新低下头，回应道：“是。” 伴随着安义的话音落下，小秦朔的身体一下子变得绵软，“duang”的一声倒在地上。 安义看着紧闭双眸的小秦朔，目光复杂，长长地叹了口气，吩咐道：“把书房收拾干净，然后把这个秦国人安全送出炎国境内。” 小秦朔虽然身上没有力气，只能躺在地上，但他的意识仍旧清晰，甚至还在脑海中和龙头戒进行交流。 “你都倒地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你那便宜爹把你扶起来。”龙头戒咂舌道。 “你把他吓了一跳，现在我怕是被他当成了一个怪物……”小秦朔平静道：“要我，我也不会主动靠近一个怪物……” 龙头戒不以为意，“那是对正常人而言，你这个名义上的爹，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正常人。 对了，那个秦国人对你的态度貌似产生了什么变化，你最好也注意一下。” 士兵被带走的时候神情怅然，好似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 小秦朔心中一沉，眉头微微蹙起。 “家主，小少爷他……要怎么办？”下人们处理了书房里大部分的血迹，可还有很多被小秦朔压在身下，只好请示安义。 安义眸光闪烁，大拇指与食指关节无意识地来回摩擦。 “罢了……我送他回屋，让人烧水，给阿──给他清洗干净。” 安义抱起小秦朔，刻意没有接触到小秦朔身上的血迹，故而抱人的姿势显得有些奇怪。 路上不明情况的下人见到身上沾染了大片血迹的小秦朔，均是神情一震，又注意到 安义的态度不似之前那般亲昵，心里升起了点儿别的心思。 安义将小秦朔送回寝室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秦朔泡在热水里，力气逐渐回归，缓缓睁开眼睛。 他简单地活动一下关节，只觉全身酸痛无比。 “呼──” 小秦朔伸了个懒腰，险些跌在浴桶里爬不上来。 “等我积攒点儿能量，就帮你提高身体素质。”龙头戒满嘴嫌弃，“就你现在这身体，简直像一滩烂泥。” 小秦朔撇撇嘴，正欲反驳，耳边突然传来了细微的敲击声。 接着，一张纸条被人从窗户缝里塞了进来。 纸条上只有很简短的四个字： 他要杀你！ 第127章 他竟还被蒙在鼓里 “看到是谁塞的纸条了吗？”小秦朔盯着燃烧的纸条，在心里问道。 龙头戒没好气儿道：“我之前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能量都用来附身了，你说呢？” 火苗将纸条吞噬殆尽，一缕白烟从香炉镂空的花纹中飞出。 小秦朔吸了吸鼻子，闻到香薰中混杂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烧焦的味道。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小秦朔轻声问。 “真不真的不重要。”龙头戒浑不在意地说道：“不管他决定为谁做事，他最终都难逃一死。 因为不论是我，还是那位段先生，都不会让他活着。 他倒是贪心，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得到这份力量。” 小秦朔勾了勾唇角，目露嘲讽，“是吗？那你选择我，是觉得我有资格？” “当然。”龙头戒坦诚道：“其实不止是我选择了你。” 小秦朔一愣。 “这是一场角逐，也是一次较量。” “成功者心想事成，失败者万劫不复。” 龙头戒微微抬起黑色的龙头，像是在仰望天空，但小秦朔知道它绝不是在单纯的望天，一定还有什么没说出口的打算。 “那个人是谁？”小秦朔压下心头的悸动，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与寻常无二。 龙头戒沉默片刻，幽幽道：“不知道……” 小秦朔皱起眉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信不信由你。”龙头戒恼怒道：“他既已入局，迟早有一天会露出真容！你且等着看就是了！” 小秦朔垂眸敛眉。 自书房那一日过后，安义便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小秦朔。 小秦朔在安宅的日子似乎又重新平静下来，每天除了跟老师学习，就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让小青铜立人像沐浴月光。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来，就连秦国那边也不曾传过只言片语。 这种异常让小秦朔没来由的有些担忧。 不过仔细想来，他又能理解。 或许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又过了十天，小秦朔终于收到了安义的传唤。 两人坐在一张饭桌上，皆是沉默不语。 “咳咳。” 安义以手掩唇咳嗽两声，将本就摆放在小秦朔面前的菜碟推得更近了些。 “饿了吧，先吃饭。”安义露出一个慈父般的微笑，率先端起了饭碗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 小秦朔则故意表现得有些局促和心不在焉。 安义用余光瞧着小秦朔的神情，见他双眸漆黑，完全不似之前在书房里的模样，心下稍稍松了口气，但他想到一会儿还要主动叫那位大人出来，心就又提到了嗓子眼。 一场看似风平浪静的饭桌下掩藏着难以想象的风暴。 双方都吃的食不知味，放下筷子后相顾无言。 “……你……”安义张了张嘴，舌尖在嘴里打转，深吸一口气后，一字一顿道：“你让那位大人出来吧。” 小秦朔一呆，面上浮现出一抹诧异，像是不理解安义的话，手指蘸了蘸喝剩下的茶水，在桌子上写下几个字：什么大人？ 安义同样意外，完全没有预料到眼下这种情况。 他原以为自己儿子应是知晓那位大人的存在的，可是如今看来，他竟还被蒙在鼓里？ 那岂不是说那天在书房中发生的所有事，他儿子都不知道？ 第128章 没放在眼里 安义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小秦朔的脑海中，龙头戒正语气鄙夷道：“你临时演这么一出戏是要闹哪样？” “……”小秦朔没有回答，只是依旧用一双懵懂无知的眼睛看着安义。 安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小秦朔的肩膀，“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小秦朔不明所以，于是又写下三个字：为什么？ 安义面上隐隐浮现出一抹愧疚，“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乖，听为父的，去内间的软塌上小憩一会儿吧。” 小秦朔神情依旧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去里间。 然而他刚迈出步子，忽然浑身一抖，脸上出现痛苦之色。 安义注意到小秦朔身上的变化，瞳孔巨震，下意识也站直了身体，紧紧盯着小秦朔的眼眸。 果不其然，下一瞬，安义见到了那双血红色，不含一丝情感的双眸。 “你最好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说。” 安义听着那明显泛着森森冷意的声音，心尖儿颤了颤，强自镇定道：“若无要紧事，我也不敢惊扰大人。 那位段先生今日要来，您是否——” “我不是让你把他的人头带来吗？你就是这么给我办事儿的？” 安义吞了口唾沫，浑身血液一凉，“大人，您也知道，我不过一个寻常人，如何能同您这样的人物抗衡？” “呵呵。” 龙头戒顶着小秦朔的脸发出一声冷笑，怎么看怎么诡异，“他什么时候来？” “就今晚。” “……知道了。”龙头戒说完便收回了对小秦朔身体的掌控，眼中的血红色尽数褪去。 安义凝视着仿佛在熟睡的小秦朔，皱了皱眉。 他原以为这位看起来邪性很重的大人会给他安排一些事情做，但对方居然只是冷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这是个什么意思？ 是不打算出手？ 还是压根没有把那位段先生放在眼里？ 安义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他在朝堂之上尚且游刃有余，可他如今在两个不似凡人的存在间周旋，那些属于人间的谋略便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安义垂下眼睑，遮挡住眸底深处的暗色。 就算是仙人又如何？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小秦朔装模作样的闭着眼睛躺在榻上休息，听到安义离开房间的声音后才睁开了眼睛。 他捶了捶酸软的双腿和双臂，语带抱怨，“你是什么无底洞吗？” 龙头戒无语道：“还不是你自己身体素质太差，没事儿多练练体魄，一天到晚弱的跟个小鸡崽一样。” 小秦朔：“……” 小秦朔握紧拳头，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开始强身健体，绝对不能让一个戒指给瞧不起。 他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算算时间感觉差不多了，便装作一副刚刚苏醒的模样，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迎面撞见正欲敲门的马力。 马力见到小秦朔，眼中流露出一抹欣喜。 “小少爷，您终于醒了！”马力显得有些激动，但又顾忌着什么，四下张望后道：“小少爷可还记得之前答应过小的的事？” “……”小秦朔点了点头。 马力压低了嗓音，“小的那远房亲戚现就在小的住处等着，您看给他安排个什么职位？” 第129章 资深怪物 小秦朔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马力。 马力连忙打开，瞧见纸条上写的“厨房采买”，心中一喜的同时又泛起点儿酸意。 凡是采买的位置都肥的流油，尤其是负责宅内所有贵人饮食的厨房采买。 马力压下心头的酸胀，将纸条收入怀中，“小少爷，您可还有其他吩咐？” 小秦朔摇头。 “那──小的就先回去了？”马力试探性问道。 小秦朔点点头，算是同意。 “这个朝代居然也有觉醒了天赋的人吗？”龙头戒冷不丁出声。 “觉醒天赋？这是什么？” 龙头戒顿了顿，语气不甚友善，“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负隅顽抗之人用来垂死挣扎的办法而已。 不过这个人应该是刚觉醒了没多久，还无法操控自己的能量，以至于外泄的能量沾染到了与他接触过的其他人身上，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我察觉。” “你对付的了那个人吗？” “废话！你是在看不起我吗？”龙头戒阴恻恻道：“看来我有必要给你露一手了。” 小秦朔：“……” “今晚说不定是个浑水摸鱼的好机会。”小秦朔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 龙头戒立马领会到他的意思，“你是想把那个觉醒者也拖下水？” “嗯……”小秦朔微微眯起眼睛，“更何况我本来就答应过环儿要杀了他们。” “首先，你本来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当好你的卧底，完成任务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其次，你当初说的是‘杀他’，不是‘杀他们’，你多管闲事也就罢了，怎么还带自己增加任务的？” 龙头戒不理解小秦朔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要给自己找麻烦事来做？ 小秦朔勾唇浅笑，脸上带了点儿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才会有的得意，“所以我说你不是人，没脑子，连这都不明白。” “……”龙头戒怒道：“我的确不是人，但我不是没脑子！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我认为你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 朝代终究会更迭，平民也难逃一死， 你在这些结果已经注定的事情上花费时间和精力根本就是蠢人的做法！” 小秦朔怔在原地，过了半晌后才平静道：“原来你都明白，只是你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所以你才会觉得一切都不值得……” “是！”龙头戒冷冷回答，“我是个怪物，你也是个怪物。 怪物和怪物之间才有共同话题，而我是一个资深怪物，你若想利益最大化，就必须要将我的话听进心里去。” “可我不想当什么怪物……” 小秦朔无声地扯了扯嘴角，呢喃的声音被风裹挟带走。 …… 秦朔沉默地看着过去的自己，仿佛被冰封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松动。 紧接着，他拇指上的龙头戒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想要挣脱什么束缚。 秦朔摸了摸空空荡荡的手腕，猛然发觉那条血红色的绷带居然没有跟着他一起进入回忆，也难怪他虽然站在了过去记忆的土地上，但内心却始终毫无波澜。 “秦朔……你在吗……” “秦朔……快点醒过来吧……” “秦朔……我们要支撑不住了……” 微弱的呼唤声兀的在秦朔耳边响起。 第130章 回归现实 秦朔瞳孔一颤，下意识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谁？”秦朔手指张开按住了太阳穴，压制着开始抽痛的神经。 “回忆终将过去，现实才值得留恋……” 那道声音悠扬轻飘，仿佛一曲催眠的歌。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秦朔头痛的愈发厉害，忍不住闷哼一声。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秦玉珑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暂时抚平了秦朔的头痛，令他慢慢平静下来。 秦朔感觉后背上落了一只小手，正在缓慢而又平稳的划过背脊，像是某种安抚的信号。 同时，他的手腕处也传来阵阵暖流，刺激他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空无一物的小臂上。 秦朔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小秦朔似乎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皱着眉毛环顾四周，但他注定一无所获。 “哥哥？你还好吗？”秦玉珑满是担忧地看着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秦朔。 秦朔大脑一片混沌，朦胧间又穿过了那片不见一丝光亮的黑暗空间。 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就连曾经那些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也消失不见。 “你知道你到底是谁吗？” 又是那道声音，这回秦朔分辨出来了，那的确是他的声音，不过又不完全是他的声音，比他平时的声音听起来更多了一分虚无缥缈和悲天悯人的感觉。 “我到底……是谁……”秦朔无意识地重复着对方的话，犹如灵魂出窍一般。 那道声音发出叹息，语调里带着无奈，“现在还不是恢复记忆的时候，你应该再去好好经历一番。” “体会……什么？”秦朔唇瓣一开一合，脑海中隐隐抓住了什么。 那道声音却不再回答，秦朔眼前漫天的黑暗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挥散，属于复苏古物们的呼唤声再次在他脑中回荡起来。 秦朔猛地睁开眼眸，一眼就看见了面前的秦玉珑。 “玉珑……”秦朔吐出两个字，发现嗓子干涩的厉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秦玉珑立马倒了杯茶，担忧道：“哥哥，你在记忆中看到了什么？为何一副被魇住了的模样？” 秦朔润了润喉咙，斟酌着问，“你见过几个我？” “什么？”秦玉珑一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不解，“哥哥的意思是——轮回的次数吗？” 秦朔呼吸微顿，“嗯”了一声。 秦玉珑抿唇想了想，掰着手指头说道：“哥哥你以前具体轮回过多少次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一起轮回过13次。” “十三次……”秦朔低声呢喃，“倒是不少……” 秦玉珑发觉自从秦朔苏醒，身上便透出一股莫名的感觉，令她有些不安。 “哥哥，你到底想起来了多少？”秦玉珑眼中隐约可见期待和坚定。 秦朔眉心蹙起，认真地看着秦玉珑巴掌大的小脸，“玉珑，你跟我实话， 在我的计划里，真的是现在开启这个尘封着我过往记忆的金属箱子吗？” 第131章 拉钩，骗人是小狗 秦玉珑眼神闪躲了一下，故作平常道：“当然是啦，哥哥为什么这么问？” 秦朔叹了口气，“玉珑，你应该知道你很不会说谎。” 秦玉珑扁着小嘴，眼睛里泛起水光。 “哥哥……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那么纠结，那么难过……” 说着，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秦玉珑面颊滑下，滴在地上溅起一小朵水花。 秦玉珑个头小小的，所以秦朔只能蹲下身子，伸手将秦玉珑拉到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脊，就如同她之前用这种方式安抚他一样，温声说道： “哥哥都知道……哥哥不难过。” “不管是身为豫州鼎的意识，还是囚徒心集团的副团长，你过得应该都不快乐吧？” 虽然是问句，但秦朔用的是肯定语气。 秦玉珑听着耳边的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泄了闸的堤坝，汹涌而出，转瞬之间就打湿了秦朔的肩膀。 “哥哥……玉珑不想你死…… 玉珑真的一点儿都不想你死……” 秦朔沉默片刻，用一种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哥哥是个怪物，怎么可能会死？” “不……这是你最后一次转生的机会了……”秦玉珑声音依旧哽咽，双手紧紧攥着秦朔的衣襟，“如果这次你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我不想你死……呜呜呜……” 秦朔能感觉到秦玉珑在颤抖，于是用手掌轻轻的拍着秦玉珑后背，试图让她安心。 “哥哥答应你，一定不会死，好不好？” “真……真的？” 秦玉珑抽噎着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已经肿的像个核桃，不过是泛着红色的核桃。 秦朔微笑着擦去秦玉珑眼角的泪痕，点了点头，戏谑道：“从来都是你骗哥哥，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话让秦玉珑小脸一红，有些被戳破了窘事的尴尬。 她洗了洗鼻子，举起翘着小拇指的右手，一脸认真，“那就拉钩！” “好，听你的，拉钩。”秦朔顺从的抬手，同秦玉珑小拇指勾连在一起。 秦玉珑一字一顿道：“你要是骗我，你以后就是小狗！” “为了不当小狗，看来我以后都不能骗你了。”秦朔面上故作无奈，成功逗笑了秦玉珑。 “咳咳。”门外传来了咳嗽声。 秦玉珑连忙从秦朔的怀抱里挣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背对着门口问道：“谁？” “……”门外停顿了一会儿后才传出一声带着笑意的嗓音，“是我，井舟。” 秦玉珑搓了搓脸颊，窝到角落里，找了本书挡住脸后才继续说道：“什么事？” “有人送来了一个东西。” “……进来吧。”秦玉珑发号施令。 井舟推开门，瞧见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秦玉珑，当即猜到发生了什么，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将盒子放到桌上，看向秦朔，“韩运让人送来的，说是物归原主。我想了想，觉得应该是给你的。” 秦朔颔首，伸手打开盒子。 一块能挡住上半张脸青铜面具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在面具下方还坠着两个很小的字：十三。 第132章 我被称为十三长老 “看起来，确实是我的东西。” 秦朔拿起面具放在脸上试戴了一下，坠在下方的两个小字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起来，为古朴神秘的面具平添了一丝灵动之感。 “还有一件事情，想必你会感兴趣。” “什么事？” 井舟扫了一眼看不见面容的秦玉珑，轻声说道：“「古物复苏局」和「玄鸟」的参赛者在【古埃及金字塔】收容副本中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秦朔默了默，食指轻轻拨动面具下的小字，“什么时候的事儿？” “一个半小时以前。”井舟顿住，“因为蓝星上所有与你有关的收容副本都无法再通过主系统进入，所以参赛者们只能通过其他途径来完成任务。 而以前，会使用这些途径进入收容副本的人，只有囚徒。” 秦朔指尖颤了一下，说话的语气依然保持平静，“所以说，现在的副本任务中，不管是参赛者还是囚徒，都无法确定参加同一个收容副本的队友，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队友……” “对。”井舟点头，“对于囚徒来说，这并不是大问题，甚至有利于囚徒们浑水摸鱼，栽赃嫁祸。 但对于参赛者而言，这是非常大的隐患，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秦朔思索片刻，沉吟道：“我要去。” “什么？”井舟疑惑。 “不行！”秦玉珑反对。 秦玉珑将书本重重合上，眼神认真，“你不能回去，你回去，会死的。” 井舟点了点头，赞同道：“在那些古董，尤其是那八座镇国鼎改变主意之前，你的确不能回去。” “谁说我要回去了？”秦朔微笑，“我要以囚徒第十三位长老的身份，进入副本。” 秦玉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最后一拍大腿，脆生生道：“那我要和哥哥一起！” “好。”秦朔没有拒绝。 “那我呢？”井舟面带期盼。 “你？”秦玉珑上下打量了井舟两眼，小手一挥，“你就留下看家吧。” 井舟：“……”他是自由的舟，不是看门的狗，而且这么大个基地，还需要他这个风集团的副团长来看门吗？ 秦玉珑假装没看见井舟脸上的幽怨，拍拍脸颊，“没其他事的话就出去安排一下进入副本的人选，要聪明伶俐的，别挑跟你一样的傻大个儿。” 井舟：“……” 囚徒基地大院中。 三个年轻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听说这次有大人物要来，说不定是某个集团的团长。”一个少女偏着脑袋，一脸好奇。 “那人身份可比团长还要高。”卓曲提前得到过消息，眼中划过一抹忌惮。 少女一愣，有些不信，“囚徒中身份最高的就是各大集团的团长了，还有什么人能比——” “我的天……”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眼中流露出震惊，随即变成狂喜和崇拜。 “各位，下午好。”井舟走在最前面，冲四个人打了个招呼。 卓曲向井舟微微低头，道了一句：“副团长。” 他将目光投向井舟身后带着青铜面具的秦朔身上，一眼就瞧见了面具上坠着的“十三”两个字，瞳孔微微一颤。 少女也注意到了那张透着神秘气息的面具，试探性问道：“您是——” “在囚徒中，我被称为‘十三长老’。” 第133章 多谢你照顾她 “长老……居然真的是长老！”少女先是一呆，转而双眼放光，一派狂热粉的模样。 她盯着秦朔露在外面的下半张脸，忽然面上一红，手指在身前转着圈圈，轻声道：“十三长老，我叫陈婷，隶属于力集团。” 秦朔颔首，算是回应。 卓曲则眼神复杂，“……好久不见。” 陈婷和她旁边的另外一个女孩听到这话都是一愣，诧异地看向卓曲。 秦朔唇角微勾，“其实也没有多久，你的伤似乎好的挺快？” 卓曲浑身一僵，故意虚弱地咳嗽两声，“倒也没有好彻底……” 秦朔轻笑一声，也不拆穿他拙劣的表演。 另外一个女孩上前一步，对秦朔鞠了一躬，朗声道：“见过十三长老，我是还未分配集团的新人，许晴。” 闻言，秦玉珑微微皱眉，略有不满地扯了一下井舟，“你怎么找了个新人过来？” “不是你说让我找个聪明伶俐的？我看她就挺符合你的要求。”井舟笑眯眯地说道。 秦玉珑白了井舟一眼，唇瓣抿起，有些犹豫，“若是平常也就罢了，但这次哥哥也要去，参赛者那边还一直对哥哥贼心不死，我不能冒险……” “无妨。”秦朔动作轻柔的摸了摸秦玉珑头顶的软发，温声道：“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而且，他们也无法对我怎样。” 秦玉珑撅起小嘴，闷闷地“嗯”了一声。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出发吧。” 秦朔对其他人说话时的语气并不像对秦玉珑一样温和，反而透着股能让人骨头里都阵阵发寒的冷意。 这种差别让陈婷看向秦朔的眼神越发明亮。 “请等一下……”许晴欲言又止，“十三长老，您确定要带着这张面具进入副本吗……” 秦朔感觉手心里牵着的那只小手动了一下。 他低头，果然看见秦玉珑那略带不安的眼神。 “哥哥……戴着吧……” “好。”秦朔没有询问缘由，只是重新看向许晴。 许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井舟带着几人站在院子正中央的一座巨钟前，特意对秦朔叮嘱道：“无论在通道里看到什么，都当没看见，都当成假象，否则，你会迷失在里面。” 秦朔点头，“多谢。” 井舟摆摆手，“别这么说，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了。” “……你废话真多！”秦玉珑没忍住，给了井舟一脚，“快点儿启动。” 井舟深吸一口气，神情认真地对秦朔说道：“你真的要好好管一管你妹妹了，其他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儿有像她这样的？” 秦玉珑嘴角微抽，“我实际年龄不知道比你大多少，只是一直长不大而已！” “真的，一点儿都不像个淑女千金！”井舟假装没听见秦玉珑的话，依旧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秦朔。 秦朔捏了捏鼻尖，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你话有点多，是不是在囚徒太闲了？要不然我给你安排点儿其他任务？” 井舟：“……” 井舟愤愤不平地启动巨钟，没好气儿道：“快滚。” 秦朔落在最后，进入巨钟前的最后一刻，将手按在井舟肩膀上，郑重道谢，“在囚徒的时候，多谢你照顾她。 我看得出来，你也将她当作亲妹妹疼爱。” 第134章 我不是金刚超人 井舟愣在原地，眼眶有些湿润，“你……” “停！不用说煽情的话。”秦朔止住了井舟的话头，“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井舟：“……什么事？” “去查一查，那些复苏古物的下落。”秦朔摸了摸领口的玄色徽章。 自从他被秦玉珑带走之后，这枚徽章便再也没有传出过波动。 井舟搓了搓指腹，“要瞒着她吗？” “……不用。”秦朔摇头，“她若问起，你如实回答就好。 她若不问，你也不必主动告诉她。” “……好，我知道了。” 秦朔不再多言，抬步走入巨钟，行走在穿梭通道内。 他一路上走的很安稳，并未遇见什么诡异的事情。 只是路途似乎有点长，让秦朔开始记不清楚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于是他开始认准一个方向，一路直行， 阴冷的风刮过耳畔，熟悉的霉味钻入鼻腔。 秦朔吸了吸鼻子，轻车熟路地走入地下通道。 通道内光线极暗，他伸手摸了摸墙壁，依靠触觉来分辨前方的道路，同时在心里默数走过的砖块数量。 走了五十七块砖的距离后，秦朔听见不远处传来疾步行走的声音。 “哥哥！哥哥你在吗？” 熟悉的声音让秦朔卸下了防备，他看向那一抹娇小玲珑的身影，温声道：“玉珑，这边。” 秦玉珑脚步一顿，旋即以更快的速度向秦朔奔来，像是一只即将归巢的鸟儿。 她扑进秦朔的怀抱，闷声道：“我和他们在通道那边等了哥哥好久，可哥哥始终不来，我还以为……” 秦朔愣了一下，“你们等了我多久？” “三个小时零七分钟……”秦玉珑有些后怕道：“一般来说，不管进入什么等级的副本，时长都不会超过半小时。 超过一小时的，基本上就能判定在通道中迷失了……” 秦朔若有所思，“那除了我以外，可曾有其他人在通道内滞留时间超过一小时却仍旧平安返回的？” 秦玉珑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呼——十……十三长老？！” 陈婷满是惊喜的声音从秦朔身后传来。 因为秦朔迟迟未归，故而秦玉珑安排所有人分散寻找，陈婷正好与秦玉珑走的反方向。 她虽归属于力集团，速度却也不赖，这才在秦玉珑还未进行通知的时候便与她汇合。 秦朔冲陈婷微微点头，问道：“其他人呢？” 陈婷喘着粗气说：“他们两个的路线应该也是一个闭环，再加上卓曲那家伙的【辟空】，说不定他们早就已经汇合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陈婷的话，似有若无的脚步声从视线尽头拐角处传出。 秦朔眯起眼睛，悄悄握紧了秦玉珑的手。 卓曲的身影出现在秦朔三人眼中。 卓曲见到完好无损的秦朔也是一愣，语气颇为复杂，“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不是人，是个完全没有弱点的金刚超人……” “我不是金刚超人，而且金刚超人也是有弱点的。”秦朔冷不丁回了一句。 卓曲嘴角抽了抽，叹了口气，“我就是随便打个比方，十三长老不用这么较真吧…… 对了，之前发动【辟空】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第135章 你到底吃不吃? 秦朔挑起眉梢，“什么？” “这里有个隐藏空间。”卓曲沉声道。 “副本里有隐藏空间不是一件很常见的事吗？”秦朔不解地问。 卓曲噎了一下，略带感慨道：“其实就算是s级复苏古物，一般也不会消耗大量能量来创造一个隐藏空间……” 秦朔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紧接着说，“带路吧。” 卓曲叹了一口气，“那个入口不好进，需要我们提供大量的能量。” “大量能量？”秦朔视线下移，落在了乌黑发亮的龙头戒指上。 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能量这种东西，我有的是。” 龙头戒：“……” 卓曲眼神扫过龙头戒，闭上眼睛搓了一个响指。 众人周围的空气随着响指开始扭曲，诡异的波动以卓曲为圆心向着四周弥漫，四五个呼吸的时间便将秦朔几人包裹在内。 环境似乎没有改变，但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众人只觉得一个恍惚，再定睛一看，如同进入了平行空间。 卓曲脸色苍白如雪，双脚踉跄了一下，许晴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卓曲晃了晃脑袋，露出一个礼貌中透着一丝疏离的微笑，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和许晴之间的距离。 许晴恍若未觉的收回了手，只是眼神在掠过卓曲时微微顿了一下。 陈婷眨了眨眼睛，对恍惚间便换了处空间的感觉分外好奇。 她绕着几人所站的区域走了两圈，又摸了摸身侧的墙壁，抬手便是一拳轰出。 陈婷拳头和土黄色墙壁接触的地方塌陷下去一个大坑，巨大的反弹力令陈婷手臂剧烈颤抖起来。 她不敢松手，因为她只要一松手，那股反弹的力量就能够将她的手臂彻底震碎。 忽然，在她的拳头旁边落下了另外一个拳头。 她转头看向戴着面具的秦朔，眸带惊喜。 “你慢慢卸力，我会替你接下所有的反弹力。”青铜面具下坠着的小字随着秦朔说话时面部肌肉的动作，也微微晃动起来。 陈婷没有怀疑，更没有犹豫，当即就开始慢慢收回力道，直到拳头完全离开墙面。 她心头微松，目光炯炯地看着秦朔。 秦朔感受到墙面钟隐藏的强大力量，将龙头戒的龙嘴部分按压在了墙面上，心中默念道：“你不吃吗？” 龙头戒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回答：“你用我的能量打开这个隐藏空间，现在又让我去吃——吸收这个空间的能量？ 蓝星上现在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可循环持续利用？你当我是可再生资源吗？” 秦朔默了默，纠正道：“你说错了，你并不是可再生资源。我建议你去查一查可再生资源是什么，不要新学了一个词就拿来用……” 龙头戒：“……” “你到底吃不吃？你要是不吃，那我就——” “吃！”龙头戒咬牙切齿道：“我吃！” 凹陷的墙壁上游离出一条条黑色细线，以一种缓慢而又均匀的速度被龙头戒吸收。 随着黑色细线源源不断的消失不见，墙壁上的凹陷也慢慢回弹，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所剩无几。 第136章 有可能的 身为力集团的陈婷对力量的感知极为敏锐，在墙壁内力量开始消散时，她便已经有所察觉。 不消片刻，秦朔将拳头安然无恙的从墙壁上拿了下来。 “长老，您真厉害。”陈婷眉眼弯弯，露出一副花痴的表情，全然不顾周围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秦朔看了陈婷一眼，目光平静，瞳孔中倒映着陈婷那张微微泛红的俏脸，并没有因为她的表现而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同。 陈婷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她不再动用力量，只是轻轻地摸过秦朔曾触碰过的墙壁，疑惑道：“这里就是平行空间吗？” “这里只是类似于一个平行空间，并非真正的平行空间。”卓曲解释道：“真正的平行空间就像是三维空间中两条永远无法交错的直线。 它们都有各自前进的方向和路径，并且互不相干。”卓曲解释道。 “平行空间永远也不可能相交吗？”秦朔冷不丁问了一句。 卓曲乍一听到这个问题时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认真道：“按理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 可这句话本身也是一句绝对的话，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 或许有可能，或许不太可能？” “有可能的。” 在卓曲给不出准确答案的时候，秦玉珑突然出声，语气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平行空间的相交是有可能发生的！” 秦朔看向秦玉珑，从那双明眸中读到了一丝忧虑。 秦玉珑张了张嘴，正欲开口说话，却又听见陈婷的问题。 “既然这里不是平行空间，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陈婷轻轻戳了戳墙壁，发现墙壁就像是橡皮糖一样，会随着她的动作发生形变，“虽然这里的东西都能看得见摸得着，但我还是感觉这里的一切不太真实……” “能在副本空间里再开辟出一个空间已经是很难做到的事，你就不要要求那么高了。”卓曲叹了口气，紧接着说，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只是一个伪平行空间，所有事物都是复苏古物用能量缔造的， 用肉眼观察尚可，一旦用手触摸，就会发现这里的一切都不同于真实世界。 至于平行空间到底是何种模样，没有人亲眼见过，只存在于文字或者传说中。” 陈婷红唇微抿，神情略有不满，“我还当这里有多稀奇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还是不要大意为好。”许晴沉默了许久，直到现在才终于开口说话，“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我怎么没察觉？”陈婷蹙眉，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不对，故而将目光投向了秦朔。 秦朔沉声道：“你们不觉得这里安静的有些诡异吗？” 陈婷一愣，忽然意识到自从他们五人进入这里，耳边便只有他们几人的说话声。 不仅完全没有地下通道中常常出现的风啸声，就连彼此之间的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 就好像有人在他们的耳朵外蒙上了一层膜，阻隔了外界的声音。 第137章 原来你有表情 “这里……就我们几个活人吗？”陈婷咽了口唾沫，心底有些不安，下意识朝着秦朔的位置挪了两步。 卓曲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感受不到其他方向的风。 在这个地方，‘风’被禁止了。” 龙头戒散发出淡淡黑芒，秦朔心中一动，垂下的手指微微蜷缩。 “这里不止我们五个……”秦朔目光看向通道尽头，顿了顿接着说，“有几个参赛者被困在了这里……” “参赛者？哪个势力的？”陈婷眼睛一亮，“要把他们都杀了吗？” “敢来参加s级收容任务的参赛者，至少也拥有s级别的天赋。而在s级天赋参赛者中，绝大部分都属于排名前五的势力。” 许晴冷静分析道： “不论这几个参赛者究竟隶属于「玄鸟」、「复苏局」、「天青色」还是其他任何一股势力，我们都会遭受到他们的打击报复。 现在大部分囚徒都在为了那件事做准备，我们不能因小失大。” 陈婷撇撇嘴，虽然她很不想放过那几个参赛者，但也不得不承认许晴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她看向秦朔，颇有些不甘心地问：“难道就这样轻易的放他们离开这个副本吗？ 这一批参赛者里面至少会有一个拥有s级别天赋，不杀了实在可惜……” 秦朔淡淡地扫了陈婷一眼，“你很想杀了他们？” 陈婷愣了一下，旋即惊喜道：“您愿意出手杀他们？” 秦朔的瞳孔越发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 “去看看吧。”秦朔薄唇微启，抬手按了按面具，确认面具依然牢牢地扣在脸上后才朝着通道内走去。 秦玉珑仰头看着秦朔露在外面的下巴，想起井舟得到的消息，隐隐有了猜测，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越向前行走，地面便越发弹软，脚步声被削弱的几近于无，众人如同踩在上。 《古物词典》在秦朔脑海中疯狂翻动，书页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每一个小篆字体都发出了浓郁的红光，将整本书染成血红色。 秦朔意识沉入脑海，安抚住躁动不安的《古物词典》。 他回想起龙头戒最初见到《古物词典》这本书时说过的话。 “我跟【古埃及金字塔】有过交集吗？”秦朔问。 龙头戒鄙夷的笑了一声，“不知道。” “看你这反应，不仅有过交集，而且还是不怎么好的交集。”秦朔从龙头戒的语气中捕捉到了一丝幸灾乐祸，“下次想看别人笑话的时候，最好管好自己的表情和语气。” 秦朔说着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拨了拨龙头戒，认真道：“你好像也做不出什么表情，还是多注意注意语气吧。” 龙头戒：“……” 秦朔听见龙头戒深吸了一口气，两根飘飞的龙须似乎上扬了些，一双眉毛微微竖起，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它在生气。 “……”秦朔抿了抿唇，纠正了之前的话，“原来你能做出表情，抱歉。” 龙头戒：“……” 第138章 必须全力以赴 “你不是想救那几个人吗？还不赶紧去？”龙头戒没好气儿道。 秦朔眸色一凉，切断了同龙头戒之间的联系，转头对卓曲说：“你还能发动几次瞬移？” “不超过八次。” 卓曲搓了搓用来打响指的手指，回想起当初和秦朔在江城的交手，打了个寒颤。 “探路。”秦朔微微一笑道。 卓曲浑身一僵，认命般地打了个响指。 他的身影闪烁了一下，像是突然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但只一瞬间便又重新回到了原来位置。 卓曲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血液洒落在地面上，一个呼吸的时间便被地面完全吸收。 “咳咳。”卓曲咳嗽两声，缓了口气后说道：“不行……我现在无法进行【瞬移】了……” 秦朔眼眸微眯，“你的意思是： 在见到我之前你还可以动用【瞬移】技能，见到我之后就不能了？” 卓曲刚想点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解释了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不是因为我想偷懒！” 陈婷“噗嗤”一笑，调侃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十三长老又没说你是故意的。 还是说……你以前干过这种事？” 卓曲打了个哈哈，对陈婷的问题避而不答。 陈婷也没继续追问，只是目光中带着些许好奇。 “你再试一次。”秦朔平静道。 卓曲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直言道：“再试一次恐怕也是一样吧……” “或许不一样，你先试试。” 秦朔语气淡淡，拇指的龙头戒微微张开龙嘴，似乎在吞吐着什么。 卓曲深吸一口气，触及到秦朔那双黑如墨水的眼眸，默默地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响声在通道里回荡，声音的清晰程度令陈婷和许晴皆是一愣。 就好像有人在不知不觉间，将蒙住她们耳朵的那一张膜给揭开了。 卓曲的身影从原地消失，转瞬间出现在了五步之外的位置。 “居然成功了？”卓曲错愕道。 秦朔皱了皱眉，沉声说，“你没有尽全力。” “……抱歉。” “继续。” 秦朔并未揪着卓曲因为怀疑而犯下的错误不放，“之后的每一次【瞬移】，你都必须全力以赴。”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用担心会受到这个空间的排斥，我会替你压制住它。” 卓曲点点头，虽然他不清楚秦朔究竟能不能压制住这个空间的排斥力，但他已经犯过一次错误，没有资格再提条件了。 打响指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响起，卓曲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没有血色，好似被人抽干了浑身的血液。 秦朔的脸色也不好看，露在外面的薄唇血色尽褪，唯有一双眼眸依旧坚定不移。 卓曲死死咬着牙关，后背已被汗水湿透。 算上第一次没有尽力的【瞬移】，他已经发动了八次技能。 尽管在秦朔的帮助下，他能够突破空间排斥力的封锁进行移动，但却仍要付出比平时更加庞大的能量。 这八次的【瞬移】几乎将他身体里的能量彻底掏空了…… 第139章 一手交玉，一手交消息 秦朔也看出卓曲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但他们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 他想了想，半蹲在秦玉珑面前同她平视，“你和她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哥哥去去就来。” 秦玉珑下意识握紧了秦朔的手掌，“哥哥，我——” “乖，听话。”秦朔摸了摸秦玉珑头顶，温声道：“不用担心，哥哥不会有危险。” 秦玉珑小嘴一扁，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那哥哥你要快点回来……” “好。”秦朔应声，“你也保护好自己。” “嗯。”秦玉珑点头道。 秦朔站直身体看向卓曲，“你跟我走。” 卓曲幽幽地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祖母绿，一脸肉痛地将其放入掌心。 不过片刻，颜色瑰丽的祖母绿便化为了一堆灰白色粉末，而卓曲的神色则振奋了不少。 秦朔眼眸微动，脑海中果然响起了龙头戒的声音。 “我也需要这种玉，你弄点儿给我。” “我没有这种玉。”秦朔果断拒绝。 龙头戒冷哼一声，“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想给我，我拿消息跟你换。” “没兴趣。”秦朔不上当，冲卓曲招了招手，走在前面。 龙头戒不明含义地低笑了一声，“是吗？如果我告诉你，这个消息和你在日不落国的朋友有关呢？” 秦朔脚步一顿，紧跟在他身后的卓曲险些没刹住脚步。 “你什么意思？”秦朔冷声问道：“把话说清楚。” 龙头戒看到了想看到的画面，故意卖起关子，“一手交玉，一手交消息。” “你先告诉我是谁的消息？” “交玉。” “先告诉我谁的消息，我会给你玉” “你先交玉，我会告诉你消息。” 秦朔深呼吸，“消息！” “玉！”龙头戒言简意赅。 双方谁也不肯让步，彼此僵持在原地。 卓曲站在秦朔背后静静地等着，不远处的秦玉珑注意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想要过来看看。 然而秦朔很快又重新向前迈步，只看他的下半张脸，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瞬移】” 秦朔兀的吐出两个字，左手一把拉住在他身后的卓曲。 两人身影骤然消失不见。 卓曲懵逼了一瞬，随即瞳孔震动，看着秦朔的眼神如同见了鬼一样。 “你……你既然也会【瞬移】，为什么还要带上我……” 卓曲喉结滚动，下意识想要拉开和秦朔之间的距离。 然而他刚有所动作，便发现自己的胳膊被秦朔牢牢钳制，根本挣脱不了。 卓曲抬头，视线撞进了秦朔黑如深潭的眼眸中，一口气提到了胸口处，“你……” “你身上还有玉吗？” 秦朔定定地看着卓曲，眼睛一眨不眨。 卓曲点了点头，“你需要补充能量？” “……”秦朔抿唇，“把你身上的玉都给我。” 卓曲瞪大眼睛，“……你单独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敲诈……要我身上的玉？” 秦朔揉了揉眉心，“出了副本之后我会还你，现在有急用。” 卓曲只思考片刻，果断掏出了自己携带的所有玉石。 “我身上就这些了，你都拿去吧……” 第140章 囚徒长老会的命令 卓曲从上衣和裤子口袋里一共掏出了七块大小不同的玉块，质地有好有坏。 秦朔将几块玉攥在手心里，脑子里那个惹人厌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听完龙头戒的话，叹了口气，又看向卓曲说道：“你身上还有玉？” “啊？”我身上确实没——”卓曲想起了什么，突然顿了一下，神情莫名，“你是指这块玉吗？” 卓曲说着，从衣服领子里揪出一块通体莹润透白的玉坠。 “抱歉，这块玉，我不能给你……”卓曲手指轻轻抚摸着玉坠上的花纹，眼中浮现出一抹惆怅。 秦朔颔首，淡淡道：“好。” 卓曲愣了一下，将玉坠重新塞回衣服里，眼神复杂，“谢谢……” 最初，他并不清楚“秦朔”这个名字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所以他接受了一个由囚徒长老会直接下发给他个人的任务。 那时的他因为第一次确定了传说中长老会的真实存在而感到震惊和兴奋，于是高高兴兴地杀了超自然管理局的一个机长，意气风发的前往长安城，最终在「古物复苏局」大楼前顺利见到了任务目标。 见到秦朔的第一眼，卓曲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怎么也无法想象面前那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贵族子弟会是档案里杀人不眨眼的狠辣角色…… 在卓曲看来，档案中的描述和他亲眼看见的相差甚远，以至于他一度无比失望，甚至误会长老会是不是搞错了目标…… 亦或者是有谁胆大包天，竟敢借用长老会的名头来铲除异己？！ 直到在江城一战时，他见到拆解了绷带后的秦朔，方才明白档案中的描述的不仅没有夸大，反而有些低估了任务目标的实力。 毕竟档案中并未说过秦朔拥有可以免疫一切攻击的镜子…… 于是那一战，他铩羽而归，还搭上了一间心爱的店铺…… 回想起当初情境，卓曲仍不免胆寒。 不管是谁，同一个不要命又实力强横的疯子打架，都会感到害怕的吧？ 卓曲心中叹息一声，越发好奇秦朔同囚徒长老会之间的关系。 按道理来说，秦朔身为长老会的十三长老，怎么可能在主系统内成功注册参赛者身份？而且长老会竟然还下达了命令去杀自己人？ 可如果秦朔真的与长老会交恶，那长老会为何没有惩罚任务失败的他？反而再次沉寂下来，就好似一切不过是他的黄粱一梦。 卓曲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他摇了摇头，将多余的想法抛在脑后。 秦朔见卓曲脸上神色变了又变，像是在纠结什么事情，温声道：“不用害怕，我会保护好你。” “……” 卓曲看着眼前那张被青铜面具遮挡了一半的脸，仿佛能透过面具看见对方面上的温和神色。 卓曲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和秦朔的第一次见面。 那张温润俊朗的面容与眼前半遮半露的容颜如同重叠在了一起。 造型独特的「古物复苏局」建筑也与古埃及金字塔合二为一。 卓曲脑中忽然划过一道灵光，下意识开口，“你们「古物复苏局」的建造是不是有参考古埃及金字塔？” 第141章 给我滚出来 听到卓曲的话，秦朔也愣了一下。 他顺着卓曲的目光看去，见到土黄色的石砖中闪过一道道极细的金色纹路，就如同「古物复苏局」储藏楼的砖块纹路。 秦朔手指轻轻点在石砖的金纹上，无形的气流从各个石砖的缝隙中汹涌而出，将衣袖吹的猎猎作响。 金丝从石砖中钻出，同秦朔指尖接触，发出类似于金属碰撞的声音。 金丝泯灭，指尖微颤。 卓曲在狂风中后退了两步，抬手遮住眼前，挡住了因狂风而在空中飞舞的尘土颗粒。 砖块内的金丝朝着秦朔手指的方向汇聚，逐渐凝结成一个亮金色的小点。 “这种金丝是什么？” 卓曲眸中映射出闪耀的金色光点，眼神渐渐迷离，伸出手想要触摸在石砖中流窜的金丝。 秦朔注意到他的动作，一把打掉了他的手，严肃道： “你清醒点！别被它蛊惑！” “好美……好明亮……” 然而卓曲并未恢复神智，再次抬起了被打掉的手，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秦朔眉头狠狠蹙起，左手握住卓曲两只手腕扣在身后，另一只手则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 “卓曲！醒醒！” 卓曲表情懵逼了一瞬，下意识想要摸摸挨打的那半边脸。 秦朔感觉到卓曲的挣扎，在他的另外半张脸上也来了一巴掌。 “啪！” 疼痛令卓曲面容微微扭曲，他冲着秦朔龇了龇牙，目露不满，挣扎的力度越发大了起来。 秦朔深吸一口气，看向缠绕在左手手腕上的血色绷带，将其取了下来。 绷带离体的刹那，汹涌翻滚的寒意将秦朔通体淹没，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就连呼出去的气体都仿佛带着冰碴子。 秦朔三两下便用绷带将卓曲的双手反绑在身后，语气幽幽，“对不住了。” 话音落下，秦朔在卓曲后脖颈上劈了一掌，卓曲身体先是一僵，随即软绵绵的就往地上倒。 秦朔一把拉住不省人事的卓曲，将他平放在地面上后厉声道： “我知道你在，给我滚出来！” 回答他的是越来越密集的金色丝线。 “不想出来？还是不敢出来？” 秦朔冷哼一声，浓浓寒意从他体内迸发，薄薄的冰片自他脚下凝结，向着四周蔓延开来，将地面和墙壁寸寸冰封。 金丝游走于被冰封住的墙壁时速度骤降，还伴随着破冰的碎裂声。 “呼——呼——” 金字塔内的风声化为无声的吼叫，充斥着暴力与破坏。 秦朔勾起唇角，眼瞳深处攀上一抹疯狂之意。 “我管你是不想还是不敢，今天都必须给我滚出来！” 秦朔转动了一下龙头戒，左手紧握，轰出一拳。 拳头准确无误地击打在金色光点最为密集的区域，黑色雾气如同龙卷风，瞬间崩碎了大片墙壁。 碎裂的砖石混合着土块簌簌落地，而原本游离在墙壁内的光点和金线却依旧浮在半空中。 秦朔眯了眯眼睛，在没有收拳的情况下向前迈了一步。 巨大的阻力从拳头前方传来，秦朔眸中疯狂愈发显着，隐隐透出一股歇斯底里来，竟硬生生将那阻力逼退了一步。 “我说了……” “给我——” “滚出来！” 第142章 他们的命，只能我来收 那道无形的墙荡起一阵涟漪，金光乍然璀璨。 强光过后，道道裂纹在金光中显现，光点破碎成金色粉尘。 “你怎么还没有死！ 你怎么还不去死！？” 压抑着浓浓怒气的嗓音蓦地响起，无边无尽的金色粉末充斥着整座金字塔，宛如金色巨浪，将一切湮灭。 秦朔抬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好似这滔天巨浪于他而言不过是被风扬起的朵朵浪花，只需轻轻一扇就能将其变成毫无威胁的水汽。 金色的世界就这样被秦朔扇起的风给强行分解割裂。 直到这场金色风暴结束，秦朔和卓曲的周围也不曾落下过一粒金色粉尘。 “你的表演结束了吗？” “结束了的话，就该轮到我上场了。” 秦朔眼神冷漠，鱼藏剑从袖中滑落至掌中。 剑刃出鞘，寒光划破空气，隐隐有音爆声响起。 剑锋斩出一道雪白刺目的痕迹，笔直落入石砖当中。 在短暂的沉寂后，整座金字塔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秦朔将鱼藏剑重新插入剑鞘，揉了揉太阳穴，强行压制住在心头翻滚的负面情绪，冷冷道：“再不出来，我就毁了你这个隐藏空间。” “……呵呵。”【古埃及金字塔】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与讥讽，“秦朔，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毁掉这里。 不过一旦你真的这么做了，那你就再也别想见到那些人了！” 秦朔额角青筋使劲抽搐了一下，令他心情越发烦躁，“你在威胁我？” “哼！”【古埃及金字塔】冷哼一声，“随你怎么想，反正你今日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死在这里。” “要么现在就滚！” 秦朔感到脑壳仿佛和脑仁在碰撞摩擦，时不时出现的头痛再加上龙头戒的影响，他已经无法时时刻刻保持绝对理智。 “我只说一遍： 把他们交出来。” 秦朔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有一根筋在紧紧地绷着，维持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古埃及金字塔】始终不曾真正露面，只是用一种冷漠而又饱含挑衅的语气回应道：“休想！你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秦朔脑中的那根弦“啪”的一下，断了…… “你找死！” 秦朔眼神骤然凌厉，鱼藏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齐根没入墙面之内，徒留剑柄在他掌中。 “他们的命，只能我来收！” 秦朔低低地吼了一声，猛的将鱼藏剑从墙壁中拔出，又准备再次重重落下。 然而这一次，【古埃及金字塔】没有让他如愿。 秦朔眸中闪动着忽明忽灭的幽红色光芒，代表着他的理智正在与疯狂相互对峙倾轧。 “你不过才注册了一个参赛者身份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参赛者了？” 【古埃及金字塔】虽然躲过了秦朔的第二次攻击，但心有余悸。 “你背叛了我们，就该受到惩罚！”【古埃及金字塔】愤愤不平道：“若非我如今实力大减，今日定当将你一同拿下！” 秦朔轻笑一声，掂了掂手中分量正好的鱼藏剑，舔着虎牙说： “是吗？” “这么自信？” “那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在说大话吧？！” 第143章 你睡得够久了 激烈的打斗声在通道内回荡，从四面八方翻涌而来的金色海浪犹如不知疲倦的鱼群，一波又一波袭来。 秦朔勾起唇角，鱼藏剑划过掌心，带起一串鲜红血珠。 几滴鲜血落在地面上发出“滋啦滋啦”声响，如同水滴落在烧红的铁板上。 血液凝结成一团，逐渐化出镜子的雏形。 秦朔似是嫌弃血镜形成的太慢，手起剑落，又顺着骨骼的方向在小臂上重重划了一道。 鲜血顿时犹如倾倒红酒入杯时一样，成股流下。 血液在空中环绕成一个缓缓流淌的圈，向周围散发出淡淡的血光，宛如一轮缩小的血月。 扑向秦朔的金色光尘仿佛受到了一股难以挣脱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被逐渐壮大的“血月”吸收。 犹如比萨大小的血色镜面中，一股无形的力量持续压缩着吸入进来的金色粉尘，将其塑造成一柄剑的雏形。 只是不论血镜吸收多少金色粉尘，金色长剑总在即将塑造完成的刹那间寸寸崩裂，再次变成漫天飞舞的粉尘。 秦朔不悦地蹙眉，眸中闪过一道暗光，将鱼藏剑插在腰后的腰带里，随后掏出一面手掌大的镜子。 镜子背面雕刻着精美的长剑花纹，正是越王勾践剑。 秦朔手指用力，轻易将镜子掰碎成两半。 只听“咣当”一声响，越王勾践剑掉落在地上。 秦朔懒得弯腰去捡，毕竟如今这把剑，不过是个拥有【越王勾践剑】意识的复刻品，而非真正的古董，不需他多加保护。 如果坏了碎了，再复刻一个新的“身体”就是了。 秦朔脚尖轻踩在剑柄最末端，随后脚踝微动，用巧劲将越王勾践剑从地上挑了起来，稳稳落在没有伤痕的右手中。 “你睡得够久了……” “是时候醒过来干点儿活了……” 越王勾践剑剑身黯淡无光，唯有一颗颗菱形花纹上会偶尔泛出微乎其微的光泽，宛如最后的挣扎。 秦朔眸中浮现出一缕戏谑，将越王勾践剑丢进了面前的血色镜面中。 古朴大气的长剑没入金色海洋中，就好似陨石骤然砸入沼泽。 波澜乍起，层层叠叠。 镜子内的所有金色粉尘犹如找到了中心，主动围绕着越王勾践剑的剑身开始旋转起来，附着在剑身上，将其渲染成一片璀璨的金色。 一圈圈金色光圈环绕在剑身周围，在从剑尖到剑柄的过程中被吸收，直到剑柄末端时彻底融入同心圆当中。 十一圈同心圆由外而内的一圈圈闪过亮光，最终没入到最内圈后消失无踪。 “呼……呼……” 秦朔耳边传来微弱的吸气声，随即变得越来越清晰。 血色圆镜内的金光逐渐减弱，最初附着在越王勾践剑上的金色光尘从剑身上簌簌脱落，变成了灰褐色、其貌不扬的普通尘土。 越王勾践剑表面的菱形花纹明亮如星辰，泛着金色光泽的时候犹如日光照耀下晶莹剔透的玉石。 “嗡——” 剑身震颤，通体花纹晃动出细微的弧度，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剑内迸发出来。 “这……是哪儿……” 第144章 打下手的苦力 “终于醒了？” “那就准备干活吧……” 秦朔垂眸看了眼快要结痂的伤口，手伸入镜子中，将还处于半梦半醒间的【越王勾践剑】给抽了出来。 “……”【越王勾践剑】懵逼了一瞬，意识瞬间清醒过来，吼叫道： “你丫的又要干什么？ 老子是高贵的古剑！是举世闻名的名剑！不是给你打下手的苦力！” 【越王勾践剑】通体流淌着晶莹润泽的光芒，尽管离开了血镜的空间，却依然吸收着外界通道内的金色粉尘。 “啧”秦朔屈指轻弹了一下雪亮反光的剑身，眉宇间略有不耐道：“别吵。” “你简直可恶至极！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你——”【越王勾践剑】不服地叫嚷着。 秦朔听的有些烦躁，握住剑柄的手掌逐渐用力，一双几乎全部被染成红色的眼瞳定定地落在【越王勾践剑】剑身之上。 “你……你你你……”【越王勾践剑】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说话有些结巴，“你这是……” “你什么你？好好说话。” 秦朔蹙眉，将【越王勾践剑】举到与眼睛的齐平位置，隐隐透出一缕审视。 【越王勾践剑】注意到那双淡漠寒凉的黑红色双眸，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打了个哈哈，说道：“你唤醒我有什么事儿？” 秦朔轻笑一声，看起来格外骇人的瞳孔中浮现出淡淡嘲弄之意。 “作为一把剑，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用处是什么，难不成还要我来告诉你吗？” 【越王勾践剑】：“……” 森森然的语气令【越王勾践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到底有没有人能在秦朔这个疯子发疯的时候治住他啊？ 【越王勾践剑】沉默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不用你告诉我……我自己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干活儿。” 秦朔眯起眼眸，手腕带动【越王勾践剑】调转方向，笔直的朝着前方虚无空间挥出了一剑。 剑过无声，锐气逼人。 秦朔面前的隐藏空间骤然塌陷一片，黑色虚无在空间裂缝中一闪而逝，隐隐有一道蓝光在他眼中划过，好似梦幻极光。 “秦朔！你敢！？” 【古埃及金字塔】的怒吼声在破碎不堪的通道内回荡。 除了卓曲周身一米范围内，秦朔周围的一切场景都化为了废墟。 秦朔眼瞳已不再带有黑色，变成了纯粹的血红，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能随时将人抽筋扒皮、洗脑抽髓。 秦朔对于【古埃及金字塔】的怒吼置若罔闻，而是呼吸微沉，一脚后撤，身体随着双脚站位而倾斜旋转，腰身以及整条手臂不断积蓄着更大的力量。 【古埃及金字塔】察觉到了秦朔的意图，一面以近乎咆哮的嗓音怒道：“住手！停下！”， 一面又疯狂的调动着金字塔内的能量，试图阻挡住秦朔欲彻底击穿这隐藏空间的一剑。 “没用的……” “不过负隅顽抗罢了……” 秦朔脸色白的像纸，手中紧握的【越王勾践剑】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惊肉跳的恐怖威能。 而此时，在隐藏空间的另外一处“牢笼”中，有几个同样面无血色的人相继睁开了双眸…… 第145章 六人皆醒 “我……居然还没活着？”楼炎睁开眼睛，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柯木挪动了一下，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没好气儿道：“还活着不好吗？难不成你还求死啊？” 楼炎一噎，白了柯木一眼后将目光投向刚刚苏醒的尹蓉，眼神中略带担忧。 在他们因为一时不察，落入【古埃及金字塔】的陷阱后，是尹蓉强行发动了【牺牲】，这才给大家赢来了喘息的机会。 也好在所有参赛者天赋都被压制的厉害，所以就算是【牺牲】，也无法被充分发动，尹蓉才得以活命。 “大家……都还好吗……” 尹蓉的声音沙哑的如同生了锈的金属管类乐器，难听又刺耳，在空间内回荡，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令其他人无法分辨出她的具体位置。 “尹队长！你在被困在哪儿？还能坚持多久？”姬仙儿同样声音沙哑，但相比较尹蓉，已是好了不少。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才再次传来了尹蓉的声音。 “我这儿……有一面……雕刻着花纹的墙……咳咳咳……” “……摸起来……好像是……有四条腿的东西……” “但是好像又不是腿……上面有很多花纹……” “咳……咳咳咳……” 尹蓉的声音断断续续，虚弱无力，让人不由得担忧她还能坚持多久。 “四条腿……很多花纹……”姬仙儿秀眉微皱，思索片刻后忽然浑身一震，“难不成是——鼎？” “鼎。” 韩运和姬仙儿同时开口，只不过他用的是肯定语气，而姬仙儿显然还有些不太确定。 “顶？什么顶？”楼炎眨眨眼睛。 柯木给了楼炎脑袋一巴掌，“是‘鼎’！代表古董的鼎！” “啧！你轻点儿！”楼炎不满道：“拍傻了怎么办？” 柯木又给了一巴掌，“嘁——你已经不可能聪明了，还是傻点儿更好。” “我们为什么会醒？”赵泽说出了自苏醒后的第一句话。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姬仙儿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摸了摸身侧的墙壁，“我之前好像感觉到了很强的震荡……” “我也感觉到了……”柯木附和道：“看来是有什么人和【古埃及金字塔】发生了战斗，导致它不得不调走绝大部分能量，我们才有机会清醒过来……” “可是它拥有能够克制所有参赛者的青铜碎片，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让它这般重视？”楼炎同样站了起来，细细感受着指腹下的墙壁。 “……” 六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咳咳……咳……” 尹蓉的咳嗽声打破了沉寂。 “是他……”尹蓉顿了顿，接着道：“除了他……没有参赛者能够无视那种力量……” 尹蓉艰难的说出了一长句话，随后便是不停地咳嗽。 “我——姬仙儿——” “【赐予】诸位——” “不灭的生机！” 姬仙儿的身上亮起一层微弱的光芒，在她话音落下的一刹那，五道流光从她身上脱离，直奔另外五人眉心，眨眼间消失不见。 姬仙儿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又是一白，她微微摇晃了两下，站稳身体后轻声问道：“大家都好点儿了吗？” 第146章 可以自己出去 除了姬仙儿以外的几个人均感觉身体里涌入了一股力量，头脑清醒了不少。 “好多了……谢谢……”尹蓉嗓音虽然仍旧沙哑，但也不再会说几个字就开始咳嗽。 “尹队，你就待在原地别动哈。”柯木按照尹蓉的描述，朝着她的位置缓慢靠近。 “好……” 柯木刚走了没两步，地面又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尘土碎石从上方滚落，砸在他身上。 “先等一下。”姬仙儿阻止道：“等安稳下来，大家再开始行动。” 几人等待了片刻，可震颤只是减弱了几分，迟迟不停。 “这是怎么回事儿？打这么久？” 柯木扭了扭脖子，有些疑惑道：“难道不是秦朔那家伙？ 但除了他，还能有谁可以和开了挂一样的【古埃及金字塔】打成这样？” “其实倒的确还有一个……”楼炎眼珠子转了转，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另外一张脸，嗓音低沉了不少。 柯木一愣，嘴唇微张，眼眸中浮现出一抹不悦，“你是说那个姓段的通缉犯？ 他要是真在这儿，我一定会——” “轰！” 毫无预兆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柯木还未说完的话。 整座金字塔仿佛被导弹轰炸了一样开始晃动，已经站起来的几人脚下不稳 状态又都不好，于是便又重新蹲了下来。 “咔——嚓——” 在一阵乱石滚落，尘土飞扬的嘈杂中，柯木听到了建筑坍塌的声音。 而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尹蓉所在的位置！ “队长！”柯木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想要冲过去，但胳膊却被人用力拉住了。 他剑眉紧皱，望向拽着他的姬仙儿，“松手！我要去救队长！” “危险，等平静之后再过去。”姬仙儿像是没有读懂柯木眼中的不悦，用一种极端冷静的语气说道。 柯木呼吸一沉，甩了几次才甩掉姬仙儿的手，“抱歉，我必须去救我队长！” 说完，柯木便继续迈着坚定的步伐，在晃动不休的金字塔内前行。 姬仙儿骤然失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一边，韩运及时地扶住了她，这才使得她没有跌坐一旁。 “谢谢……”姬仙儿道了谢。 韩运眸色复杂地看了姬仙儿一眼，在她重新保持住稳定后便松了手，轻声道：“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的……” “什么？”姬仙儿怔了一下。 韩运重复道：“不论何时都能保持理智是件好事，可过分理智，就不是好事了……” 姬仙儿苍白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无措和痛苦。 她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多谢你提醒，我知道的……” “咳咳……柯木……”尹蓉似乎因为吸入了太多带有灰尘的气体，又开始咳嗽起来。 “队长！我在！”柯木立即回应道。 “别过来……咳咳……回去……” “队长！”柯木听着尹蓉的声音，心如刀绞，“队长，我一定能把你救出来！你等我！” “不用……咳咳咳……我不需要你救……” “队长……”柯木眼里闪着泪光，“你不要放弃啊！我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咳……我这里塌了个洞……可以……咳咳……自己出去……你快回去……” 柯木愣了一下，当即将眼泪给憋了回去。 第147章 「玄鸟」图腾的真实身份 “尹队……”柯木嘴角抽了抽，有些尴尬地抬手摸摸鼻尖，“你这样搞得我很尴尬啊……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尹蓉：“…………” 柯木虽然嘴上说着调侃的话，但眼睛却始终紧紧盯着尹蓉所在的位置。 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隐约有人影一闪而过。 “尹队，你出来了吗？”柯木喊了一嗓子，“要不然还是我过去接你吧？” 这次无人回应。 柯木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尹队？队长！？” 依然没有回应。 柯木三两步冲向尹蓉的方向，楼炎紧跟在他身后，然而两人并未见到尹蓉口中那个塌陷的洞。 柯木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低吼道：“该死！又被那个狡猾的东西给骗了！”说完，转身便走。 楼炎同样表情严肃，他检查了一番，忽然从砖石的缝隙中看到了一缕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金丝，其上附带的微弱光芒隐隐照亮了一处漆黑的洞。 他一把拉住了柯木，“你快看！那儿是不是有一个洞？队长或许就是从那儿离开的！” 柯木停下脚步，顺着楼炎所指的方向看去，仔细辨认后终于确定了洞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沉沉地望向姬仙儿三人，说：“我和楼炎是一定要去找队长的，至于你们来不来，我不强求。” 姬仙儿眼睑垂落，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我们本是为了一个任务而来，如今任务目标很可能已经出现，你们当真要在此刻放弃吗？” 柯木点头，“对！” 得到柯木的回答，姬仙儿又转头看向韩运和赵泽，轻声问道：“你们呢？也要放下任务，先去找尹蓉队长吗？” 韩运抿着唇，点了点头。 赵泽则沉默片刻，“出来之前严队交代过，所以我听你的。” 姬仙儿闭上眼睛，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张开，“既然如此， 那我便【赐予】诸位—— 风的速度！” “……多谢。”柯木复杂地看了姬仙儿一眼，与楼炎和韩运一同将墙壁打通，顺着坍塌的洞一路追寻尹蓉。 姬仙儿连续动用被封印的天赋技能，身体变得越发虚弱，只能依靠在赵泽身侧。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 “很多人都觉得我是错的。” “……” “但是我……没得选择……”姬仙儿嗓音飘忽的如同从天边的云。 “我常常觉得无法融入大家，而且总是会与满腔热血的同伴们产生不同的意见。 久而久之，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坚持还有没有意义……咳咳……” 姬仙儿喉咙有些痒，不自觉咳嗽了两声。 “…………”赵泽知道自己不能再做一个单纯的倾听者，劝了一句，“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一会儿。” 姬仙儿摇摇头，“没时间休息了，我们得尽快找到任务目标，并将他带回「古物复苏局」。” “「玄鸟」不会同意的。”赵泽幽幽地看着姬仙儿，“我们接到的任务是将他带回总部，而且玄鸟的【太阳神鸟】历来和我们「古物复苏局」的【青铜神树】不对付，它一定会阻止我们……” “不！它不会！”姬仙儿眼中的确信让赵泽微微一愣，“你可知「玄鸟」图腾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赵泽摇头。 姬仙儿一字一顿道：“所有人都知道它名‘太阳神鸟’，但你可还记得‘太阳神鸟’的另外一个名字？” “……” “‘太阳神鸟’，又名‘三足金乌’！” 第148章 做好逃命的准备了吗? “……”赵泽脑中闪过一道模糊的光，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呢喃着：“三足金乌……” 姬仙儿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青铜神树】枝干上栖息的那八只青铜鸟吗？就是很喜欢啄人的那八只鸟。” 赵泽瞳孔猛的一缩，眼前浮现出最初加入「古物复苏局」时见到【青铜神树】的画面，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 「玄鸟」的【太阳神鸟】图腾……其实是我们「古物复苏局」图腾上的一只鸟儿？！” “嗯。”姬仙儿点点头。 赵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过了好半天才勉强找回思绪，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玄鸟」的排名为什么比「古物复苏局」更——” 赵泽的话戛然而止。 姬仙儿微微一笑，“看起来你也明白过来了。 虽然「玄鸟」位列各大参赛者势力的榜首，但这只能代表他们的图腾很强，并不能代表最强。 参赛者前三势力的图腾，很难说谁比谁更强，这个排名，只是相较于各自的参赛者而言，并非他们本身。”姬仙儿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可如果「玄鸟」的【太阳神鸟】回归了【青铜神树】，那就不一定了吧……” 赵泽联想到这种可能性，忍不住脑补起来，“第一和第三合并之后，就算「天青色」的【极品青花九龙缸】再厉害，应该也打不过合体后的【青铜神树】吧……” 姬仙儿无奈地摇摇头，“可是它们大概率不会合体了。” 赵泽挑眉，“为什么？” 姬仙儿示意赵泽扶她起来，一边拍着衣服上的灰尘，一边解释道：“如果它们这么容易合体的话，又怎么会这么多年分隔两地？我想……它们之间或许有一些无法化解的矛盾……” 赵泽搀住姬仙儿，摆弄了两下衣领上的徽章，发现还是联系不上【青铜神树】。 他不免有些惆怅，脑子一转，打了个比方，“感觉我们就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 姬仙儿宽慰道：“别着急，等我们找到他，或许就能联系上我们的图腾了。” 赵泽不置可否，与姬仙儿一同朝着和柯木相反的方向行走。 …… 隐藏空间内，飓风肆虐。 被【越王勾践剑】斩碎的空间碎片犹如被暴力砸碎的刀刃，片片锋锐，顺着反弹力的方向割向秦朔。 秦朔只是漠然的抬起左手，表情冷漠的如同极地千年不化的寒冰。 黑色雾气缠绕在血色镜面上，将一切具有攻击性的力量悉数磨灭和吸收。 空间破碎的“咔嚓”声越来越明显，最终宛如从空中坠落的巨镜，碎成了无数瓣。 “秦朔！我跟你没完！” 【古埃及金字塔】的怒吼回荡在整座建筑中，好似敲响的巨钟，在漫天回声中还裹挟着能够摧毁万物的震颤感。 不论是姬仙儿和赵泽，还是尹蓉以及追寻她脚步的柯木等人，都听到了这一句怒吼，并异常默契的加快了各自脚步。 秦朔眉头微微蹙起，右手轻轻按在心口处，将【金字塔】试图与他心跳共振的震颤压了下去。 他再一次高高举起【越王勾践剑】，薄唇轻启，眼如深渊。 “方才那一剑，碎了你的隐藏空间。 现在这一剑，我要崩了你的整个副本。 再下一剑，我要彻底斩灭你的意识。 而你—— 做好逃命的准备了吗？” 第149章 带你们过去 【越王勾践剑】剑刃划过，骤然迸发出一道长达数百丈的璀璨白光，宛如正在燃烧的镁条一般刺眼。 那股锋锐之气无视了所有阻挡，笔直向前，将途经的一切劈成了两半。 秦朔不带一丝温度的双眸冷冷的看着铺天盖地的金色丝线缠绕向剑光，却被轻而易举的摧毁斩断。 大约过了三分钟，亮如白昼的剑光逐渐变得黯淡，最终消失泯灭。 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整座金字塔的四面八方传来，每一处垒摞的土黄色巨砖都出现了明显偏移，相互之间产生了不同大小的空隙，无法吻合并且摇摇欲坠。 偌大的金字塔即将变成一堆散砖。 “……你这家伙……又变强了？”【越王勾践剑】语带幽怨，又夹杂着一丝源自于心底的恐惧。 它深知单纯凭借它自己的力量，虽然也能迸发出百丈剑光，但绝对无法如此轻易的摧毁掉另外一个同位s级复苏古物所创造的副本空间。 副本空间的异变也引起了姬仙儿和尹蓉等人的注意。 尹蓉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下意识警惕起来，一只手扶住墙壁，另外一只手伸到腰后去摸枪。 “队长？队长你在吗？队长……” 柯木的声音令尹蓉松了口气，但她并未放开握着枪的手，只是用沙哑的嗓音回应道：“我在这边。” 尹蓉听见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柯木几人的脸出现在尹蓉面前。 她正欲开口说话，脚下的地面便猛然一震。 一道粗大狰狞的裂缝从远处蔓延过来，按照其蔓延轨迹推测，它将会使她和柯木等人分隔在裂缝两侧。 柯木几人也注意到了那道裂缝，猛然提高速度，赶在裂缝之前先抵达尹蓉身边。 “呼——”柯木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总算是赶上了……” 尹蓉数了数人，眉头一皱，“姬仙儿和赵泽呢？” 柯木手一僵，扯出一个微笑，“她们有事先走了……” 尹蓉气的咳嗽起来，“胡闹！你们怎么能让队友单独行动？！咳咳咳……” 柯木自知理亏，搓了搓鼻尖说：“姬仙儿肯定是去找秦朔那家伙了，这副本马上就要坍塌了，我们应该会被传送到同一个地方，届时大家自然能重新汇合到一起。 队长你就别操心了……” 尹蓉瞪了柯木一眼，将目光转向始终不发一言的韩运，面带疑惑，“你怎么也……” “我要带你们过去。”韩运似是知道尹蓉想问什么，提前给出了回答。 “什么？”楼炎愣了一下，下意识问。 然而韩运却不再回答，只是继续沉默的如同一块背景板。 倒是柯木渐渐琢磨出了名堂，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一直以来，进入副本的参赛者们可以自由选择进入的入口以及任务结束后的汇合地点。 但这种便捷仅限于通过主系统进入任务的参赛者，并不能包含所有人…… 你口中的带我们过去……莫不是指带我们去见以其他方式进入副本的秦朔吗？” “嗯。”韩运点了点头。 第150章 确实……好久不见 柯木眼中浮现出诧异之色，疑惑道：“你早就知道他会来？” 韩运颔首，解下手表，卸掉了手表背后由他改装后单独添加上的一个薄薄的表盘，从里面取出了一根只有大拇指指甲盖长短的一小截头发丝。 柯木目瞪口呆，“你……你这……还留着呢？” 楼炎同样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两头断面格外平整的发丝，欲言又止，“韩兄弟……你莫不是……把一根头发切成了很多份？” “他的头发，不好拿到。”韩运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随后闭上眼睛开始感受秦朔所在的方位。 柯木嘴角抽了抽，与楼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尹蓉停顿了片刻，哑着嗓子试探性问道：“你那儿应该还有姬仙儿和赵泽的发丝吧？” 韩运脸色微微发白，少顷，摇头说：“没有……但我知道他们在哪儿。” 尹蓉刚刚提起来的心在听完韩运的话后又放了回去，“那就好……咳咳……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韩运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重新卸开手表背壳，小心地将头发丝给塞了回去并重新封上盖子。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才抬起头注视着尹蓉，表情平静道：“他们在一起。” 尹蓉秀眉微皱，思索道：“你的意思是——姬仙儿和赵泽已经找到了秦朔，他们三个现在在一起？” 韩运点头，又摇头。 柯木看得一脸问号，忍不住问：“你这既点头，又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理解你是极端内向的i人，但求你能不能多说点儿话，我真的理解不了你想表达的意思……” 韩运看着柯木仿佛要把自己头发抓秃的手，薄唇抿了抿，似乎有话在口腔里面来回翻滚。 柯木一脸希冀，双眼放光地望着韩运。 韩运：“……” 韩运深吸一口气，“那里不止有他们三个人。” 楼炎一呆，“除了我们和秦朔，还能有谁？” 尹蓉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一沉。 柯木则沉声道：“这次的任务主系统只对我们开放了权限，所以不存在其他参赛者进入的可能性。 除了我们，就只有那些人有手段和能力破开副本空间的壁垒了……” 楼炎脑子此刻也转过弯了，呢喃道：“囚徒……” “我们得快些过去！咳咳……”尹蓉面露焦急，“囚徒都是疯子！姬仙儿他们很可能有危险！” 韩运伸手指了个方向，“那边。” 柯木搀着尹蓉，“队长你别急，有秦朔在，我看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也奈何不了他。” 尹蓉瞪了柯木一眼，但心底的忧虑到底还是缓和了些。 韩运走在最前面，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身后三人，眸底深处划过一道暗光。 …… 另一边。 “好久不见……”沙哑中仍带有一丝柔婉的女声在不断崩塌溃散的通道中清晰地传入秦朔耳膜。 姬仙儿眼神复杂地看着不远处那道手握长剑的挺立背影，呼吸微微一窒。 秦朔缓缓转身，幽红色的双瞳冷冷地看向姬仙儿， “确实……好久不见。” 第151章 站在了对立面 秦朔冷冰冰的眼神令姬仙儿不由得心头一紧。 她注意到秦朔脸上的面具，顿了一下，试探性问道：“你能跟我回去吗？回「古物复苏局」……” 秦朔沉默良久，摇了摇头，“不能。” “那你进入这个副本是为了什么？”姬仙儿手指蜷缩在一起，生怕自己听到那个不想听到的回答。 秦朔像是被问住了，眼中红色闪了一下，轮廓清晰的薄唇微微抿起，最终略显生硬的吐出几个字来，“与你无关。” 姬仙儿也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她想要透过那张青铜面具看见秦朔脸上的表情，但无济于事。 赵泽沉吟道：“你为什么不跟我们回去？虽然我们与「玄鸟」共同执行这项任务，最终目的却并不一样。 「玄鸟」想要带你回总部，而我们只想带你回长安城。” “可你们是基于什么原因要带我回去？”秦朔问道。 赵泽一噎，斟酌着开口，“总部那边说你叛出了参赛者，转投囚徒门下……” “所以你们想怎么处置我？杀了我永绝后患？” 赵泽听着秦朔轻描淡写地说着杀了他的话，心底不由得冒起了森森寒意，“……倒也不至于如此严重…… 而且就算事态真的严重到了这种地步，【青铜神树】也一定会保住你的……” 赵泽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有些心虚。他不太明白，秦朔不过失踪了短短数日而已，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秦朔冷冷一笑，语气漠然，“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赵泽张了张嘴，没有言语。 秦朔眉宇间含着一抹嘲讽，甩动了两下手腕。 越王勾践剑在他的带动下将周围本就四分五裂的墙壁切割成了一块块大小不均的碎块。 秦朔勾了勾唇，用剑尖指着地上的砖石碎块，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圈，相当于指着整座【古埃及金字塔】，语气漠然地说： “你也看到了，以我如今的实力，除非是那八座镇国鼎亲自出手，否则没人能杀了我。 至于【青铜神树】……我倒还有笔账要同它好好算算。” 秦朔说着，眼神里透出一股阴郁，血色的瞳孔搭配着青铜面具，令秦朔看起来犹如一个从地狱而来的使者。 在一片废墟中，双方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秦朔听见有微弱的脚步声正朝着这里迅速赶来。 他皱了皱眉，神情冷漠，“你们不必再多费口舌，我既然已经回到了囚徒阵营，就没想过再成为参赛者。 我们如今是敌人，站在了对立面，并且双方都没有改变立场的打算，继续交流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秦朔清冷的声音在碎石滚落的噪声中无比清晰地传入了姬仙儿和赵泽耳朵里，也被刚刚赶到此处的尹蓉等人听了个正着。 “秦朔，你方才说什么？” 柯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到秦朔面上那张坠着两个小字的面具，心中警铃大作。 “还有你脸上戴着的那玩意儿……上面是不是有个‘十三’？还是说我老眼昏花了？看错了？” 柯木一连好几个问句，字字句句都充满了狐疑。 第152章 懵逼不伤脑 秦朔淡淡地注视着柯木，对他的问题恍若未闻。 反而是站在一旁的楼炎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轻声说：“你没看错……我也瞧见了那个面具上的字…… 而且我还看见了一个咱没见过的‘老熟人’……” 柯木皱眉，“都叫老熟人了怎么还能没见过？而且现在在这儿的不都是熟人？” 楼炎欲言又止的抿唇,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存在感极低的卓曲。 “那儿……躺地上那个……咱没见过真人，但他的大头照在总部发布的通缉令上已经挂了很久了……” 柯木挑眉，顺着楼炎所指的方向看去，嘴角微微一抽，“……确实是‘老熟人’，每次看到他那笑的贱兮兮的大头照，我都想狠狠扁他一顿。 没想到今天终于有机会了啊……” 柯木脸上浮现出一抹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惆怅的神情。 “咳咳。”柯木单手握拳，掩在唇边，“秦兄弟，咱好歹也有过过命的交情，能打个商量不？ 我不跟你打，反正我也打不过你。我想跟他打一架，你别插手，行不？” 秦朔扫了一眼身后仿佛正在做美梦，脸上带着微笑，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的卓曲。 秦朔：“……” 他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对柯木颔首，“可以。” 柯木顿时喜笑颜开，摩拳擦掌地走向仍在美梦中遨游的卓曲，接着高高地举起了拳头…… 秦朔冷眼旁观。 楼炎眼含期待。 姬仙儿若有所思。 韩运沉默不语。 尹蓉神情复杂。 赵泽一脸问号。 每个人都异常默契的保持安静，直到“砰！”的一声响和“啊——”的一声叫，打破了这份诡异又莫名和谐的气氛。 卓曲脑袋发懵。 火辣辣的脸颊告诉他，他被人打了，可他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卓曲坐在地上，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摸了摸剧痛的面颊，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surprise～”柯木用一种贱兮兮的语气大喊了一声，令正在脑中复盘记忆的卓曲愣了一下。 柯木笑眯眯道：“听说你当初就是以这样的开场白戏耍了其他参赛者，我当时听着就觉得应该挺‘有趣’的，没想到用到你身上确实挺有趣的。” 卓曲愣了一下，大脑飞速运转，当初在飞机上的那一幕从记忆深处浮了上来。 柯木见他神情还有些怔然，故作疑惑道：“不对啊，我控制了力道的。 懵逼不伤脑，力度刚刚好～” 卓曲：“……” 他深吸一口气，一不小心带动了脸颊上的肌肉，疼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就是你打的我？”卓曲咬牙切齿。 柯木双手一摊，“正是在下。” 卓曲怒视秦朔，“长老，您就在旁边看着您的下属挨打？” “我在和敌人周旋交涉的时候，我的下属却在做着美梦，不该挨打吗？”秦朔冷漠脸。 “……”卓曲一噎，将矛头重新指向了柯木，“参赛者果然都是一群只会趁人之危的宵小之徒！” 柯木冷了脸色，“打你是你活该！再敢污蔑参赛者的名声，我就把你扇成猪头！” 第153章 你是怎么做到的? 卓曲冷笑一声，不屑道：“就凭你？” 柯木立起食指，煞有介事地摆了摆，“可不止我……你没看见我这边有六个人吗？而且可都是s级天赋拥有者哦。” 卓曲嘴角抽了一下，“你不仅趁人之危，还想以多欺少？！” “是的。”柯木表情认真，“对付你们囚徒，就得用恶心一点儿的办法。” 卓曲：“……” 卓曲气极反笑，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过大导致脑袋有些发懵，身形晃动了一下。 柯木摸摸下巴，“看来我力道控制的还是不够好，我本来想让你只能躺地上的，没想到竟然还能站起来……” “欺人太甚！”卓曲恼怒，抬手打了个响指。 在卓曲抬手的那一瞬间，柯木就做好了准备。 虽然他嘴皮子上说的一套又一套，但对于这个高挂通缉令数年之久的囚徒，柯木不敢有一丝放松。 “去死！” 卓曲眨眼间出现在柯木背后，手掌轻飘飘地按向柯木后心，袖子里隐藏的折叠刀悄然弹出，刺向心脏。 短刀插入心脏，可是却没有血液飞溅。 卓曲脸色如常，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干脆利索地收手回身，打了个响指回到秦朔身后。 而那具被刺中的柯木躯体也开始逐渐消散。 卓曲略带惋惜地说：“果然是【分身】制造出来的假象啊……” “你既然知道，还敢冒险过去？”秦朔眉梢微动。 卓曲哈哈一笑，“囚徒当中，可没人怕死。 虽然长老才回归囚徒不久，但我想您应当也不会怕死吧。” 秦朔淡淡地看了卓曲一眼。 卓曲正好也在看他，眼睫朝着斜后方极迅速的眨了一下。 “你若要杀他，我会出手。”秦朔收回视线，看向卓曲斜后方的阴影里。 空气安静了几秒后，一道人影从阴暗处走出来。 “不杀就不杀，我听你的还不行吗？”柯木耸了耸肩，抬步朝着尹蓉等人的方向走去。 卓曲注视着柯木的背影，眸光闪烁了一下，突兀地打了个响指，消失在原地。 柯木本就没想过卓曲会让他安安稳稳的回到自家阵营，故而也一直防备着他。 在响指声出现的刹那，场地内一下子出现了六个“柯木”，每一个都对着卓曲怒目而视。 “你卑鄙无耻！”六个“柯木”嘴里同时发出了声音。 “彼此彼此。” 卓曲皮笑肉不笑，握着折叠刀的手指不着痕迹的刀柄上按了一下，几根针借着攻势飞射向不同方向。 秦朔注意到卓曲的动作，眉头微不可见蹙起，随即又很快舒展开。 一声闷哼从秦朔身后的空间传来。 卓曲勾了勾唇，看着眼前的六道身影一一消散，心情颇好地说道：“早就听闻洛邑市全s天赋小队中的柯木拥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分身手段，分身数量最多时甚至可以达到六个。 而且你就像是被上天眷顾的宠儿一样，参加了一个又一个危险的s级收容任务却从来不曾受过重伤……实在是让囚徒里的很多人都感到头疼不已。 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说到这儿，卓曲笑了一下，“直到我将你的资料翻来覆去的观察和总结，我才逐渐有了一个猜测。 资料里说的‘六个分身’只是分身，并没有把你的真身包含其中，而你也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点，让所有人以为你的真身就在六个分身之中！” 第154章 下次再见，不死不休 柯木后背抵着墙，嘴角处蜿蜒而下一道血迹，脸上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卓曲没有从柯木脸上看到他所预想的神色，皱了皱眉，“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柯木嘴角扯出一丝带有嘲讽的笑，“你想听什么？听我夸你聪明吗？” 瞧着柯木的眼神，卓曲心里有些异样。 他刺入到柯木心口的针并不是普通的针，而是由一支自身带有剧毒的复苏古物【青铜箭镞】锤炼而成。 自它归顺囚徒以来，据说统共只锤炼成功了三根毒针，并且每一根都保存在不同人手里。 柯木眼前阵阵发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控制不住地呕了一口血出来。 血液洒在地上，呈现出令人心惊的黑色。 见状，秦朔眸子微微一动。 柯木浑不在意的抹掉唇边血渍，目光看向卓曲，“果然是你们囚徒一惯的阴险做派。” 卓曲轻笑，“过奖。” 柯木语气幽幽，“我被你伤了要害，又身中剧毒，你还要对我出手吗？ 怎么说我们参赛者和你们囚徒也是对峙那么多年的老对手了，就不能在对方死到临头的时候宽容一下？” 卓曲抿唇沉思，半晌后叹息着说：“不亲眼看着你断气，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你放心，你死之后，我会让他们将你的尸体带回去的，助你魂归故土。” “呵。”柯木冷哼一声，“既然已经到这份儿上了，那看来我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只好拉着你—— 与我一同上黄泉路吧！” 柯木话音还在原地回荡，空气却开始剧烈的震荡起来。 卓曲表情骤变，响指刚刚打出，一颗子弹便穿透了他方才站着的位置。 “这速度……这力量……”卓曲脸色难看，“你之前竟然还没有出全力？！” 柯木身形不显，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卓曲耳中，“你不是很聪明吗？那你不如猜猜看我现在出全力了没有？” 卓曲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杀气锁定了他，强烈的危机感令他下意识又打了个响指。 这一回，卓曲【瞬移】的落脚点选在了秦朔身侧。 那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的攻击也随之紧追而来。 秦朔抬起手掌，朝着扭曲的空气微微一按，一道身影陡然显露，朝着尹蓉等人的方向倒飞出去。 “我说了，你若要杀他，我就会出手。”秦朔淡漠地开口。 尹蓉和楼炎一起搀扶住大口吐血的柯木，眼神里满是担忧。 “柯木！你怎么样了？！”尹蓉的手在发抖。 作为全队的队长，她不能接受队伍中的任何一个队员先她一步牺牲！ 柯木想说话，可秦朔拍掌的地方实在是太疼，疼的他根本张不开嘴，只能表情扭曲地咬牙硬抗。 真狠……柯木满脑子只剩下这两个字。 卓曲看着柯木的凄惨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秦朔宛如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机械的说着已经设定好的句子： “念在从前的交情上，我不会杀你们。 下次再见，不死不休。” 第155章 替你的队友收尸吧 “秦朔！你——” “这里没有秦朔，只有秦十三。”秦朔打断道。 “……”尹蓉唇瓣一颤，改了称呼，“好……既然你不愿意跟我们回总部去见总司令，那就别怪我动手了。” 秦朔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眉梢弧度极细微的弯了弯，“动手？你觉得一个【牺牲】，就能将我带走？ 还是说你想利用【牺牲】，和我一命换一命？” 尹蓉摇头道：“正如你不会杀我们一样，我又怎么会下手杀你……我只是想让你跟我们回去…… 咳咳……其实在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总部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可现在我明白了……” 秦朔扬眉，一边好整以暇地等着尹蓉的下文，一边轻飘飘地挥剑，斩开了从他头顶上方坠落下来的巨石碎块。 “秦——十三，你真的没有意识到你的情绪已经不受控制了吗？” 尹蓉目露期待的看着秦朔，眼神下意识地滑向他的左手。 秦朔垂眸，看着不知道何时自己缠绕上他手腕的血色绷带，怔了一下。 尹蓉没有放过秦朔神情的变化，紧接着说道：“这个绷带的来历我也有所耳闻。 它原本是与寻常绷带相同的白色，经过你的血液浸染才开始产生了真正的意识。 它能帮你阻隔住那枚龙头戒指对你情绪的影响，所以你以前除非是遇到特殊情况，否则绝不拆它。 可现在呢？你连它什么时候回到了你身上都察觉不到，这不是个好兆头……咳咳咳……” 尹蓉苦口婆心地劝说，本就沙哑的声音变得如同生锈的铁锯子在锯一根实心木头般难听。 秦朔转了转手腕，发出骨头与骨头相互摩擦的咔嗒声。 色彩艳丽的绷带察觉到了秦朔的行为，缠绕的松垮了些，好方便他活动。 “我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们参赛者费心了。”秦朔注视着手腕上带着融融暖意的绷带，轻轻揪了一下它垂下的蝴蝶结尾端。 绷带尾端起初只是轻轻甩动了两下，但是在秦朔连续多次的触碰下，蝴蝶结的两条尾带末端相连，凹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尹蓉瞧着神情极其冷漠，行为略显幼稚的秦朔，一时之间失了言语。 看着手腕处的心形，秦朔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娇小的身影，令他大脑刺痛了一下。 “长老？十三长老？！”卓曲瞧见秦朔神情不对，心尖蓦地一颤，连忙说道：“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她们恐怕要找过来了……” 刺痛一闪即逝，秦朔回过神，漠然地扫了尹蓉一眼，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同时留下了一句话：“你若是还要继续和我纠缠下去，那就等着替你的队友收尸吧。” 尹蓉呼吸急促，脚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她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柯木，说道：“先返回！救人要紧！” 两方势力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行。 从塔顶掉落的巨石砸在中间，并逐渐堆叠成一座小山，将秦朔和尹蓉一行人分隔在两地。 姬仙儿回头望了一眼，在收回目光的时候与韩运对视。 韩运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姬仙儿先是一愣，随即快速地瞄了一眼尹蓉背影，点了点头。 第156章 他可能撑不过今天了 秦玉珑等的焦急，在晃动的地面上来回走动。 她很想去找秦朔，但是她答应了等秦朔回来，不能食言。 “哥哥……”秦玉珑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朔离去的方向，心底不住期盼着。 当那一抹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秦玉珑喜上眉梢，不顾还在崩塌的金字塔，飞快地冲向秦朔。 秦朔稳稳地接住了扑入怀中的秦玉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秦玉珑并未察觉秦朔的异常，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我还以为哥哥不回来了……” “……不会。”秦朔最终还是回应了两个字。 秦玉珑猛的抬头望进秦朔幽红色的眼眸，瞳孔一颤，“哥哥！你的眼睛……” 秦朔喉结微微滚动，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略显僵硬的摸了摸秦玉珑的脑袋。 “回家。” “……嗯，回家！”秦玉珑重重点头。 陈婷的眼神自从秦朔出现后就没有挪开过。 她注意到秦朔紧绷的下巴和血色的眼眸，无端觉得有些带感，用胳膊肘捣了捣身侧的许晴，“小晴，咱们打个赌呗。” “打什么赌？”许晴好奇。 “「囚徒」一共十三位长老，但没有一个人留下过照片或肖像画，所以没人知道他们具体长什么样子。 但我敢打包票，这位十三长老一定是个帅哥！”陈婷两眼放光，面上神色既崇敬又痴迷。 许晴：“……不赌。” 许晴眼神复杂地看了陈婷一眼，斟酌着问：“你是认真的？” 陈婷面上笑意加深，“你不觉得他很有魅力吗？虽然他地位高，人也帅，但是不追一下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许晴胸腔里有什么在翻滚，她收回视线，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 【滴滴滴！】 【检测到副本空间坍塌，现向副本中参赛者发出链接申请！】 【成功链接！】 【现保护参赛者安全离开副本空间，抵达集合点！】 【参赛者即将抵达集合点，请及时派人接应！】 系统的播报声让值班中的古淳浑身一震，立马将消息通知了出去。 “回来了？！”林芝握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几个人回来的？” “副本空间坍塌，主系统将他们送回来的，不知道有几个人回来。” 林芝一噎，随即又忍不住笑了声，“他还真是跟以前一样，不管是在副本里还是副本外，都能搞出很大动静。” “林副队……他如果真的回来了，那件事要怎么跟他说……”古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艰涩。 林芝面上笑意尽数退去，原本蕴含英气的眉宇之间被苦涩填满。 “那件事瞒不住他的……”林芝手机又响了一声，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严队。 林芝立马挂了和古淳的通话，接起严松的电话。 “林芝，你那边事情结束了吗？” “快了，怎么了严队？”林芝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 严松顿了顿，“姬仙儿她们回来了，所有人都伤的很重，尤其是柯木。 他可能……撑不过今天了…… 你早些回来吧……” 第157章 隐瞒我的存在 林芝只感觉自己脑海“轰”的一下炸开。 她将任务仅剩的细枝末节交给其他人，匆匆的赶回了「古物复苏局」。 林芝一路上车子开的飞快，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柯木是所有参赛者中有名的不死者，甚至连伤都很少有，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就要死了呢…… 林芝站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看着双目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柯木，还是难以相信眼前的情形。 “他是怎么受的伤……”林芝脊背绷的很紧，“有他在副本里，怎么会有人受这么重的伤……” 虽然林芝说的都是“他”，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他”中，前者指柯木，后者指秦朔。 尹蓉目露哀伤，“可最后动手的人，就是秦朔！” 尹蓉将当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其中就包括秦朔曾说“若柯木要杀卓曲，他就会出手”的话。 林芝身形晃了晃，摇头否认道：“不可能……就算他说了那样的话，我也不相信他真的会出手杀柯木！他曾经在【遗失的兽首】里保住了所有人！柯木也是他的队友啊！” “可那时他是参赛者！”尹蓉厉声说： “他如今已经正式成为了囚徒，也坚决地表明自己绝不会重回参赛者阵营。 我认为，有必要对他采取强制措施了！” “不行！我不同意！”林芝语气坚决地反对。 “同不同意不是你说了算！”尹蓉不甘示弱。 林芝语气肯定，“不管秦朔究竟为何出手，但我相信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我们「古物复苏局」绝不会任由你们处置他！” “他已经彻底站队囚徒了，你不要再对他心怀希望。”尹蓉素来沉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果决，“他杀我「玄鸟」之人，又身为囚徒，我们有权利追杀他！” “你休想！”林芝眼中一片寒霜，身体里蕴含的力量含而不发。 尹蓉觉察到了林芝的意图，不可置信道：“你要对我动手？！” 林芝沉默不语的态度代表了认同。 “胡闹！”一声斥责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严松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抬手就往林芝脑门上敲了一个暴栗。 “大家都是参赛者，你们甚至还一起参加过副本，怎么能刀兵相向？” …… 病房里。 一群专门负责治疗参赛者的医生和护士围绕在柯木的床前忙碌。 正好就在长安城的赤影接到新任务时还高兴了一阵儿，想着不仅能见到熟人，还可以蹭顿好饭再回「天青色」。 谁料他刚到地方，就被柯木的伤势吓了一跳，连原因都来不及了解，就直接跟着进了急救病房。 赤影站在病床边，持续不断的发动着他的天赋【复苏】，为柯木提供生机。 “你这家伙可不能死啊……这要让队长知道我没把他好朋友救回来，不得让我干一辈子苦力？”赤影想到慕白那张脸，打了个寒颤。 蓦地，赤影感受到柯木身体里有一股既不属于他，也不属于柯木自己的能量在流淌。 赤影眉头紧皱，试图驱散那股力量，却反被驱逐。 他在短暂的忧虑后，发现那股力量竟然接替了他的工作，在为柯木修复身体。 赤影疑惑，赤影思索，赤影决定不插手。 …… “柯木……” “我会救你……” 似有若无的声音在柯木脑海中盘桓。 “但条件是你必须隐瞒我的存在……” 第158章 医学奇迹啊…… 柯木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莹白色的虚无中。 一个身着白色广袖长袍的人背对他站在他前方大约数十步的雾气中。 柯木拍了拍脸，没有痛觉。 “我在做梦？我真上西天了？”柯木震惊，“你是哪位？别跟我说你是玉皇大帝……” “…………” 那道背影似乎僵了一下，随即慢慢转过身来，穿越雾气向他走来。 柯木看清那张脸时，脚步下意识后退，“你……你你你……” “我不是玉皇大帝，看清楚了？”那人语带笑意。 “不是……我……”柯木还是有些语无伦次，“你这……你怎么进我梦里的？” “这不是你的梦，这里是你的意识，你即为这里的主宰。”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的？我肯定没有放你进来！” 柯木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脸，仿佛要将那张脸给看透看穿。 “这不重要。”那人平静的说道：“我会救你，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的存在。” 柯木脑袋发懵，“什么？你不是——” “我是他……但也不是他……” 那人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广袖拂过柯木面颊，身形化为一团莹白色的雾气，与周围的环境彻底融为一体。 “不是……你等会儿再走！我没听懂！”柯木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眼前视线逐渐模糊。 “这都什么事儿啊……”柯木在意识重新回归身体前，发出了一声感叹。 …… 澎湃的生机遍布在柯木全身各处，很快便稳定住了他的伤势。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仪器上的各项生命指标在正常值内浮动，代表柯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赤影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忍不住呢喃道：“医学奇迹啊……” 柯木转入普通病房，和几个也在副本中受了伤的参赛者一同养伤。 林芝几人也跟去普通病房。 那几个普通参赛者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难得一见的全s天赋小队成员，神情难掩激动，纷纷上前想要签名。 林芝签完名，清了清嗓子，“各位，我和「玄鸟」的这几位有些话要说，还请你们回避一下。” “哦哦，好的没问题！” 几人瞧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柯木，暗自心惊到底是什么样的副本，居然能让有名的「玄鸟」的s级参赛者受伤昏迷。 在其他参赛者的面前，尹蓉和林芝默契的对对方保持着平静温和的态度。 因为她们代表的不只是自己，更是两支全s天赋小队。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其他人会将她们的矛盾理解为「古物复苏局」和「玄鸟」的矛盾。 但现在不相干的人已经离开，双方的态度再一次变得严肃起来。 “你还留在这儿干什么？”尹蓉哑着嗓子问。 林芝深吸一口气，“医生说他很快就能醒，我要在这儿等他醒过来！” “你怀疑我说谎？” 林芝没有否认，“我要听他亲口跟我说。” “然后呢？”尹蓉追问，“如果柯木证明我没有说谎，你还会选择保他吗？” 林芝沉默。 尹蓉冷笑一声，“既然不论你是否得到证实，都会选择保秦朔，那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看你「古物复苏局」的做派，倒也难怪「玄鸟」始终不愿回归！” 第159章 【青铜神树】宣战 林芝脸色骤变，上前一步，“你说什么？！” 尹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抿了抿唇，但话已说到这份上，她也不想继续隐瞒下去。 有关于【太阳玄鸟】和【青铜神树】的事，迟早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 只是唯一让尹蓉感到意外的是，林芝身为「古物复苏局」镇守在长安城的全s天赋小队副队长，居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尹蓉舔了舔干的起皮的嘴唇，正欲开口，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微弱的嗓音。 “嘶————真疼……” 柯木眯着眼睛看天花板的白炽灯，胸口处疼的就像是被人用大铁锤狠狠砸了一下，但同时又伴随着酥酥麻麻的痒感，折磨的他很想再昏睡过去。 尹蓉见柯木清醒过来，立刻走到他床边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咳咳……”柯木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白着一张脸回答，“还行，反正死不了。” 尹蓉瞪了他一眼，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柯木……”林芝走到了柯木另一侧，“你能告诉我，你们在副本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柯木愣了一下。 他原以为尹蓉出了副本后就会将事情上报主系统，就算一时间来不及上报，至少也会跟前来接应他们的负责人说明情况。 比如那个自从他醒过来，就一直用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眼神在看他的赤影…… 柯木观察到尹蓉神情不对，又联想到脑海中那人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忽然间明白了那句话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柯木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平静地说：“他为保护「囚徒」风集团的卓曲，对我出手了。” 林芝身形微微一晃，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病房。 严成面带歉意地说道：“抱歉，她并非有意与各位产生矛盾，还请见谅。” 尹蓉面色稍缓，低声道：“我知道她与秦朔关系好，但她代表的不只是自己，你们「古物复苏局」必须要拿出一个态度来。” 严成刚要点头，突然感受到左边肩膀被人按了一下。 他诧异的回头，见到来人后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尹蓉眉心微微一动，“我还以为严队已经离开了。” 严松温和道：“你们的集合点定在了「古物复苏局」的地盘上，我总得亲眼看着你们的队员醒过来才能放心。 另外，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一些有助于伤势恢复的东西，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上，能用得到。” 尹蓉眼中神色带了一丝动容，“多谢严队关心。” “先别急着感谢。”严松摇了摇头，“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除了想要看到你们队员苏醒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尹蓉心头突地一抖，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严松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参赛者，沉声说： “就在你们进入副本后不久……【青铜神树】突然向「古物复苏局」的高层传达了一个决定……” “它要向【太阳玄鸟】——” “宣战！” 第160章 它们会同意的 “什么！？”尹蓉震惊。 严松无奈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青铜神树】说这次宣战只是为了解决它和【太阳玄鸟】之间的私事，并非你我两个势力之间的争斗……” 尹蓉苦笑一声，“话虽如此，可它们到底是护佑我们双方的图腾，怎么可能毫无影响……” “这件事只怕很快就要传开了，我建议你最好尽快回洛邑市或者你们「玄鸟」基地主持大局。”严松建议道。 尹蓉点点头，目光在落到柯木身上时顿了一下。 柯木意识到尹蓉在担心什么，笑着说：“队长放心，我就在这儿养伤，等我伤好的差不多了就立刻回去报到！” 尹蓉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好好养伤，我们都在等你回归。” “是！队长！” 柯木目送尹蓉与楼炎离开，偏头看向严松，抢先开口，“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什么也不知道……” 严松：“……” “我说真的！”柯木在耳边立起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动作。 严松深深地看了柯木一眼，“……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严松说完，带着严成几人转身离开。 柯木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暗道：“这算是隐瞒过去了吧……” “严队……”严成欲言又止。 严松脚步不停，“有话就说。” “我认为……他撒谎了。” 严松默了默，“如果有一天让你在「古物复苏局」和秦朔之间二选一，你会选谁？” 严成一愣，“为什么？秦朔和我们……不能同行吗？” 严松缓缓转身，眼神犹如点燃的火炬一般灼热滚烫。 “如果你不知道该作何选择，今天我就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选秦朔！” “队长……”严成莫名感到一阵寒冷。 严松抬手，止住了严成的话头，“这个选择或许会来，或许不会，但如果这个选择出现，长安城的全s天赋小队内只能有一个声音。 唯有依靠你们的力量，才能镇压住「古物复苏局」内部的反对浪潮。 别忘了，参赛者自身，也是分为两个派别的……” ………… 囚徒大本营巨钟外。 秦朔几人从巨钟形成的通道中走出。 井舟眼神一亮，快步上前，“怎么样？” 秦朔抬眸淡淡地看了井舟一眼。 井舟瞧见那双红眸，脚步猛的滞住，周身气势暴涨，俨然一副准备打架的模样。 秦玉珑挡在秦朔前方，冷斥道：“你要干什么！？” 井舟一呆，指了指秦朔的眼睛，“不是……他——” “哥哥他没事！”秦玉珑盯着井舟，认真地说。 井舟张了张嘴，拧眉看着秦朔，见他真的不像是要发疯的模样，心下稍定，但还是试探性问道：“真的没事？” 秦朔没有理会，吩咐道：“把囚徒所有成员按照天赋等级和所属集团进行合理划分，组成七人小队。 要求每个队战力必须相近，不允许出现极强队和极弱队的出现，并且每个队中必须要包含所有集团的成员。” “为什么？”井舟不解地问，“而且你这么组队，会触及到各大集团的利益，长老会不会同意。” “哥哥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哪儿那么多为什么？”秦玉珑撇撇嘴。 “不同意么……” 秦朔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不，它们一定会同意的。” 第161章 不是想见我吗?我来了 “哥哥！你要去见它们？！” 秦玉珑敏锐地察觉到秦朔话语里隐藏的含义，清澈的双眸中浮现出一缕忧虑。 秦朔点头，“它们已经等的很着急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去见它们，是最合适的。” 秦玉珑注视着眼前那双仿佛由鲜血染红，来自无边地狱的红瞳，不可否认秦朔说的是事实。 “哥哥，你蹲下。”秦玉珑拽着秦朔的袖口，轻轻晃动了几下。 秦朔半蹲在秦玉珑面前，静静地望着她。 秦玉珑取下秦朔脸上的面具，食指在空中勾画，一个复杂的符文逐渐显现。 秦朔认出那符文是由好几个小篆字体重叠而成。 秦玉珑的面色随着符文的逐渐完善而变得苍白起来。 在符文完成的一瞬，秦玉珑伸出右掌，将散发着金色光泽的符文压在掌心，按在了秦朔眉心处。 眉心骤然变得灼热滚烫，好似有人将一块烧红了的烙铁印在他皮肤表面。 秦朔微垂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他眉心处隐匿了许久的金色小鼎再一次浮现，不过正好被秦玉珑的手掌遮盖，没人发现。 金色的符文仿佛受热融化，化为丝丝缕缕的金色纹路，在小鼎上流淌蜿蜒，将鼎上的花纹勾勒的越发清晰。 过程持续了大约三分钟，位于秦朔眉心和秦玉珑掌心之间的金色光芒慢慢减弱，直至消失。 “好了。”秦玉珑收回手掌，朝着秦朔甜甜一笑。 秦朔一双红眸比先前明亮了不少，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金黄。 “嗯。”他眉尾稍弯，凌厉的面容含着极淡的暖意，“我去了，别担心。” 秦朔说完，从秦玉珑手中拿回青铜面具扣在脸上。 他寻着记忆中的路线，无视了一路上遇到的或震惊、或火热的目光，站在了一扇高约三丈的巨大双开石门前。 透着古朴气息的石门表面凹凸不平，细看才能辨认出上面刻画的繁复花纹，只是这些十分有年头的花纹已经被腐蚀的几乎只剩下很浅一层。 秦朔在伫立片刻，石门纹丝不动。 “你们不是想见我吗？我来了。”秦朔淡淡开口。 “轰——隆——” 沉闷的响动伴随着久违的呼唤声，在秦朔脑中盘旋。 “秦朔……你去了哪里……” “秦朔……你为何迟迟不回来……” “秦朔……你是不是背叛了我们……” …… 湿冷的空气从门后黑洞洞的通道吹出来，秦朔鼻翼扇动，闻到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花草香。 令人作呕的霉菌味与淡雅悠然的清香味形成了鲜明对比。 自「囚徒」诞生起，“长老会”便只存在于记录中，从无人进出过那扇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石门。 纵然之前曾有消息说“长老会”出动了几位长老，将「银鹿」正在组建的第五全s天赋小队险些全灭。 但在他们亲眼见到所谓的十三位长老之前，“长老会”是否真的存在依旧是个未知数。 但现在这个未知数变成了已知数，而且神秘莫测的“长老会”居然还主动打开了大门！ 这一消息如同插了翅膀，眨眼间传遍整个基地。 越来越多的囚徒得到了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来，但是只见到了已经重新闭合的石门，以及他们所属集团平素难得一见的团长和副团长。 “什么？！将各大集团的成员全部拆分重组？！” “真的假的？谁啊搞这么大动作？” 囚徒们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着。 “这是谁提出的馊主意？” 火集团副团长——尹浩，听到这消息，果断摇头，“不行！我不同意！” 第162章 谁不服?站出来! “尹浩，我是来通知你，不是来和你商量。” 秦玉珑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下方的众多囚徒，身高矮了众人一头的她却迸发出一股极其强悍的气势。 井舟站在她身侧，虽未说话，但却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尹浩狠狠拧眉，张嘴想要说话，站他身前穿着大红色冲锋衣的男人偏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尹浩顿时安静如鸡。 秦玉珑视线扫到身着冲锋衣的高大男人，眼眸中泛起一抹寒意。 男人注意到秦玉珑的目光，眼底的冷意褪去，转而变为看似无害的温和，“心集团的副团长，我能问问是什么人下达的这个命令吗？” 秦玉珑清脆的声音如同玉珠落入瓷盘，“此事乃是十三长老的决定！ 林一，难道你要违抗长老的命令吗？！” 秦玉珑掷地有声的话语并没有让这位火集团的团长感到一丝害怕。 林一笑了笑，面色依旧温和，语气却饱含恶意，“十三长老？我怎么听说长老会从来没有第十三位长老？ 玉珑副团长，或者我该叫你‘秦副团长’……我有理由怀疑你杜撰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长老出来。并以此来满足你自己的私心。” 林一的话犹如一颗炸弹，惊的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秦玉珑的小脸上仿佛盖了一层冰霜，“长老会共有十三位长老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大家唯一不确定的只是长老会的真实性。 如今既然已经证实了长老会确实存在，那么有十三长老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林一煞有介事地摆摆手，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可是根据我从长老会得到的可靠消息，长老会并没有第十三位长老的存在。” “你放肆！” 秦玉珑冷斥一声，当即对林一发动了能力。 林一只感觉心头仿佛落下了一记重锤，砸的他险些站立不住，头脑阵阵发晕，那三个字在他心底不断回荡。 不过好在他身上带有另一样东西，那东西替他化解了绝大部分的力量。 林一脸色略显苍白，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颗黑色的珠子放在指尖把玩，勾唇笑道： “早就听闻心集团的天赋能力不仅诡异，且防不胜防。 今日亲身体会一番，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秦玉珑见到那枚刻有花纹的黑色圆珠，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是二长老让你与十三长老唱反调对吗？” “非也非也。” 林一故作文绉绉的语调，将珠子举到半空中对着太阳，眼神认真的观赏着上面雕刻的花纹，“十三长老本就不存在，又何来唱反调一说？” “我不存在？”突兀的嗓音打断了林一的思绪。 与声音一同到来的，还有一道寒光。 寒光擦着圆珠而过，虽没有伤到林一，却将浑圆的珠子斩碎成了数瓣。 林一猛地回头。 石门不知道何时再次打开了，秦朔从门内缓步走出，手中还握着鱼藏剑的剑鞘。 “你的二长老因为不服，被我打了一顿后，又被它们联合投票关了禁闭……” 秦朔语气幽幽，状似无意地露出右手手腕上由十二颗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黑色圆珠组成的手串。 “我现在再问一遍，还有谁不服吗？” “谁不服？站出来！” 第163章 立威 在秦朔走出的瞬间，石门轰然闭合，好似从来不曾打开过。 秦玉珑快步走到秦朔身边站定，一眼发现秦朔的眼眸从先前灿如烈焰的红色转变为了幽深的暗红色。 “太好了……看来是压制住了……”秦玉珑心下稍松。 林一的心情在看见秦朔手腕上的黑色手串时跌入了谷底。 他搓了搓残存着粉末的手指，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二长老……被关了禁闭？” “怎么？你想去陪它？”秦朔唇角微微上扬，透出一股淡淡的嘲讽意味。 林一垂头，语气歉疚，“先前是我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大量，莫要见怪。” 秦朔轻嗤了声，右手手腕翻转，被他掷出的鱼藏剑嗡鸣着回到了他手中。 “还有谁有异议吗？”秦朔缓缓转动着寒气四溢的鱼藏剑，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只给你们这一次提出质疑的机会。” “过了今天，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必须无条件执行。” “违者——死！” 话音落下，秦朔停止转动鱼藏剑，扫视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 “我有问题！”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秦朔看向说话的人，瞧见一张意料之外的脸，不着痕迹地扫了井舟一眼。 井舟握拳挡在唇前轻咳了一声，用仅有他们台上几人能听见的声音解释道：“我留着她是因为还有需要用她的地方。” 秦朔眉头微挑，看着井舟的眼神中带了点不可明说的意味。 井舟愣了一下，随即大窘，“不是……我留她一命的原因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玉珑则直接了许多，直接用【心声】在井舟心里说道：“我记得当初魅女和卓曲两个人受命去江城找【越王勾践剑】，但最后都浑身是伤的回来。 尤其是卓曲，他回来后没多久便跟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踪影，我怀疑他是去见了那十二个家伙里的某一个。 至于魅女……我记得当时还有人传你对魅女爱而不得，所以才大半夜使用【瞬移】潜入她的闺房…… 难不成你真喜欢她？”提起那件事，秦玉珑语带笑意。 井舟无奈叹气，在心底回道：“别胡说……我那天本来是准备杀她的，只是出了点儿意外，所以才……” 魅女不知道井舟和秦玉珑在进行心声交流，只是在同秦朔对视了一眼后，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咬了咬唇瓣，美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敢问长老，倘若有朝一日您的命令与其他十二位长老的命令产生了矛盾，我们又该听谁的？” “我。”秦朔语气平淡。 “这……”魅女欲言又止，神情纠结。 “诸位可知我这长老之位是如何得来的？”秦朔无声一笑，俯视众人，“是我将它们一一打败后，逼它们给我的。” 下方顿时一片哗然。 “你们不需要担心长老会内部是否会产生不和谐的声音，因为我会让长老会只存在一个声音。” 秦朔说着，摘下了腕上的十二颗黑珠手串并高高举起，“而这——就是凭证！” 阶梯下的囚徒们抬头仰望着那道颀长身影，眼中不约而同的涌上狂热的崇拜。 “谨遵十三长老号令！” “谨遵十三长老号令！” “谨遵十三长老号令！” 第164章 带领囚徒狂刷副本 震耳欲聋又整齐划一的喊声在天地间回荡。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囚徒们义无反顾的选择追随那立于高台之上的强者。 秦玉珑默默地站在一边，看向秦朔的眼神复杂中饱含着欣慰。 ——就该是这样的…… 她的哥哥本就应该是受众人敬仰的！ 那些无边无尽的苦痛不应降临在他的身上！ 秦玉珑暗自握拳，心底早就做好的决定在此刻变得越发坚定起来。 秦朔并不知道秦玉珑心中的想法，只是用一种看似漠然又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视众囚徒。 他重新将手串戴回腕上，黑色的圆珠衬得皮肤有种近乎病态的苍白感。 “从明日起，所有人将以组好的六人小队形式开始交替进入副本，每个队伍一天至少要进入一次副本，并且将会根据参与副本的难度系数获取相应积分。 积分越高，好处越多，至于具体会有哪些好处，稍后你们会收到详细信息。” 秦朔一字一句地说着，话风陡然一转，“由于各大集团的囚徒均进行打乱重组，所以原先的各大集团团长及副团长之职也将不复存在。 你们虽然总共只有十个人，但你们将组成整个囚徒中力量最强的两支五人小队。 五位团长组成的小队为‘古队‘，主要任务为打击参赛者谷物派成员；五位副团长组成的小队为‘复队‘，主要任务为打击参赛者复苏派成员。 至于你们两队中所缺的第六人，将由我来补上。” 秦朔的声音清晰有力地传入了每一个人耳中。 除却几个团长和副团长的神色有异之外，其余囚徒都是一脸斗志昂扬的模样。 毕竟他们虽加入囚徒已久，也大多有了所属集团，但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各自为战，并无具体分工，有时候甚至还会相互算计。 他们因为同一个目标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组织，可却从不曾有人站在最高处统一调度支配他们，只能凭借着各自集团团长和副团长的命令来给参赛者带来麻烦。 这种麻烦有时候大，有时候小，虽然使得「囚徒」声名在外，被传的恐怖非常，但实际内部却如同一盘散沙。 说来也奇怪，就这么一个始终群龙无首的势力，竟硬生生地延续了千年之久，不曾分崩离析。 “他这是准备套用参赛者那一套了么……”井舟有些惆怅的叹息，“看来我以后也要做个打工人了……” 秦玉珑撇撇小嘴，“要当你当，我才不当打工人。” 井舟：“……” 秦朔并没有顺势开什么动员大会，只是将大致的安排通知下去后便回了房间。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子上敲着，神情平静的如同风平浪静的湖面，唯有一双暗红色的眼眸中散出淡淡微光。 秦玉珑知道他在思考问题，于是也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他什么时候结束思考。 秦朔想了一会儿便回了神。 “玉珑，我要带领囚徒，不停地刷收容副本了……” “嗯。” “你其实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对吗？”秦朔声音很轻。 秦玉珑手指紧了紧，“不论哥哥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哥哥！” 第165章 我们……认识多久了? 秦朔默了默，“「囚徒」没有主系统，但需要一个‘主系统’。” 虽然秦朔说的模棱两可好似废话，但秦玉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哥哥，你想要把主系统的备用的刻板拿到「囚徒」来对吗？”秦玉珑想了想，“那你准备选哪个地方看管的备用刻板？” “之前「古物复苏局」从渭阳市调来了一块备用刻板，还没有送回去。”秦朔扫了一眼桌面上息了屏的手机。 秦玉珑心里咯噔一下，试探性问道：“哥哥……你要去渭阳市？” “嗯。” “可渭阳市距离长安城……很近……” “我知道。” 秦朔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秦玉珑下意识看过去，只看见一个“姬”字一闪而过。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 秦朔似乎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只随意地扫了一眼屏幕便收回目光，温声道：“我不在时间里，「囚徒」内的所有事情都暂时交由你来管理，井舟会协助你。” “哥哥放心，我能处理好。”秦玉珑点点头，柔软的发丝在额前荡了一下。 不知怎的，秦朔脑中忽然浮现出另外一段画面…… 画面中的女孩背对着他，身上的玄色广袖长裙极尽华美，层层叠叠的裙摆处用金线勾勒着古朴的花纹。 女孩乌黑的发髻上皆是用金子制成的发饰，虽然年岁不大，但步子走的很稳，完全不似寻常女孩的温婉或活泼，单看背影便能使人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意。 她稳步朝前走着，飘逸的广袖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走过的每一寸地面都仿佛留下了细碎的光。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蓦地停住了脚步，回眸看向身后，发髻上簪着的掩鬓流苏轻轻荡了一下，在日光中莹莹闪烁，额边还有几根柔软的碎发被风扬起了些许弧度。 女孩隔着空气望过来的目光冰冷无情，眉宇之间贵气逼人，眉心处还有一个散发出浓郁金光的纹路，耀眼的令人不敢直视。 画面定格在女孩回眸看来的那一瞬，与此时此刻睁着大眼睛的女孩面容逐渐重叠在一起。 秦朔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 “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秦朔手指用了点力气，将脑子里的疼痛压了下去。 他看着眼前满眼担忧的秦玉珑，又想到记忆中那张冷漠无情的脸，不自觉愣了一下。 “玉珑……” 秦朔眸色复杂，沉声道：“我们……认识多久了？” 秦玉珑小脸一呆，一双黑色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 她神情认真地回忆，“具体多久我也不记得……不过肯定是很久很久！” “哥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是又回想起来什么了吗？” 说着，秦玉珑喉咙发干，心底有些忐忑不安。 秦朔注意到秦玉珑的不自然，眼睑微垂，温声说：“就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秦玉珑好似卸下什么包袱般松了口气，白皙的小脸上浮现出甜甜笑意。 “我跟哥哥一定是这世界上陪伴时间最久的兄妹。” “嗯。” “以后哥哥也一直陪着玉珑，好不好？”秦玉珑面带希冀地问。 第166章 恰好请了假 秦朔脑子又抽痛了一下，那张与秦玉珑一模一样但却格外冷漠的脸再次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表情不变，温柔的答应，“好。” 秦玉珑眉梢眼角都覆上了淡淡的喜色，感觉随时都能跳起来欢呼。 秦朔被这份喜悦影响，眸子里也染上了些许笑意。 “那我现在就去找井舟商量！”秦玉珑也明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站在秦朔面前，“哥哥，你要是遇到危险了，就激活我留在你眉心的印记。” 秦朔动作轻柔地摸了摸秦玉珑的头顶，“好。” 秦玉珑欢欢喜喜的出了门，秦朔脸上的温和也随之消散。 他蹙起眉头，时不时便抽痛一下的大脑令他心情开始烦躁起来。 他两指按揉着眉心，解锁手机屏幕，点开了姬仙儿新发来的信息。 【姬仙儿：韩运的申请已经通过】 秦朔简短的回复一个字：【好。】 姬仙儿秒回：【还有什么事要查吗！】 秦朔想了想，将原先打出来的一行字删掉了又重新打：【无】。 这回那边沉默了片刻才又发来消息：【你还好吗？】 【嗯。】 【「玄鸟」那边……可能要通缉你了……】 秦朔看着姬仙儿发来的消息，挑了挑眉，手指刚刚点在键盘上却突然顿住。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被蒙上了一层布，不管在想什么，都有种朦胧的、混沌的感觉。 秦朔用力地回想，试图想起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 就在这时，两个新消息一前一后地弹了出来。 先发来的消息来自林芝。 她只是很简短地问了一句，不需要点开消息也能看完。 【有空回来吃火锅吗？】 秦朔垂眸看了一会儿，将消息设置为“已读”后滑掉，紧接着点开了姬仙儿的信息。 在看清内容的那一刹，秦朔瞳孔猛然一颤。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在日不落的朋友出事了……岳小姐她现在陷入了沉睡，目前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至于你另外那个姓“池”的朋友虽然也遇到了危险，但好在有惊无险，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秦朔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想起了他遗忘的究竟是什么了。 在刚进入【古埃及金字塔】副本没多久的时候，龙头戒就曾以这件事情作为要挟，可是后来不知道是何原因，他居然迟迟没有想起来追问。 秦朔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可他如今没心思寻找缘由，只是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怒意问道： 【谁干的？】 姬仙儿那头这回沉默的更久，紧接着连续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这个人你应该知道……他叫“罗伊斯”。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根据已经掌握的证据来看，他的可能性最大……】 【大家都知道你当初去日不落，一是为了完成任务，二就是为了找他报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这个消息，总之他恰好在那个时候请了假，不在日不落，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第167章 他得死 秦朔唇角泛起冷笑。 所以他在日不落的时候，罗伊斯“恰好”不在，而他不在日不落的时候，罗伊斯不仅回了日不落，还胆大包天地对他朋友下手！ 姬仙儿迟迟没等到秦朔的回复，不免有些担忧。 她深知以秦朔的性子，绝不可能在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仍旧无动于衷，于是发了一句：【你准备怎么做？】 【他得死】 一句没有标点符号的话，透出如刀般的冷意。 姬仙儿仿佛能看见秦朔是如何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打出这几个字。 【青铜神树向「玄鸟」的太阳神鸟宣战了。】 发出最后一句，姬仙儿低低地叹了口气，将和秦朔的聊天记录一条条删除，以此来平息心绪。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令姬仙儿手指一抖，退出聊天框，起身走向门口，见到了一个完全出乎她预料的人。 “嘘——别说话，我是潜入进来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你先跟我走，路上我慢慢跟你说。” …… 秦朔没有如姬仙儿一般“销毁证据”，只是平静地推开房门。 「囚徒」基地的选址没什么讲究，除了一切房屋都由石头建成之外平平无奇，完全不似各大参赛者势力的基地建筑一般各具特色。 秦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轻轻拨动右手腕间的串珠，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有病是不是？居然让那十二个家伙在你身上种下灵魂烙印！？”龙头戒气愤的恨不得生吞了那串珠子。 秦朔倒是没什么反应，语气平静，“我身上的东西多，不差加串珠子，何况当个饰品也还不错。” “这是饰品的事儿吗？！” 龙头戒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莫名有种老母亲面对叛逆期儿子的既视感。 “你假意让步，答应和它们做交易，不过就是想要借用它们的力量来牵制我罢了！你真当我看不出来？” “你看出来了……然后呢？” 秦朔说着，将左手上缠绕的血色绷带取下来，缠到了小臂上，袖子一挡，什么也看不见。 龙头戒呼吸声重而急，“你无非就是发现这根绷带对我的抑制作用减弱了，所以才想要利用那十二个家伙来维持平衡。 但是你不要忘了，一种平衡体系内的参与者越多，就会越容易脱离你的掌控！ 你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说完了？” “……？” “说完了就闭嘴。”秦朔眼神不耐地睨了一眼龙头戒，无所谓地开口，“不管石头最后砸谁的脚，总之不会是我的脚。” 龙头戒气得长长的龙须无风自动。 它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我本该是最亲密的搭档，可你却始终不愿相信我，还非要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迟早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那就等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再说。” 秦朔眸色深沉，抬手触碰了一下脸上冰凉的面具，薄唇微抿。 停机坪上的直升机舱门打开，高速旋转的机翼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一个人影侧身站在驾驶舱门外。 那人原本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脚步声后转了过来，瞧见秦朔时眼底浮现出一抹柔和的善意。 “好久不见……” “您还记得我吗？” 第168章 您要见她吗 秦朔看着眼前略显熟悉的容颜，从记忆深处扒出了一点画面。 他挑了挑眉，“你是……王月？” 王月显然做好了被遗忘的准备，但没想到秦朔居然还记得她，有些意外。 她浅浅一笑，“那日你让【青铜立人像】放我离开，我没来得及向你道谢，今日总算有机会补上了。” “不必，举手之劳而已。”秦朔神情淡淡，从未想过要别人的答谢。 王月一愣，旋即释然般地呼出一口气。 她舔了舔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话到嘴边，最终只变成几个简单的字，“我送您去渭阳市。” 王月语气里带着点被什么东西束缚住的僵硬和不自然。 秦朔心头一动，在登入机舱内时，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王月，准确无比地捕捉到她面上一闪而逝的纠结神色。 “这就是所谓的‘道谢’么……不过又一个‘监视’罢了………” 秦朔心底一片寒凉，身影没入舱内。 王月搓着藏在袖子里被黑绳穿过的黑色圆珠，嘴唇紧抿。 隔着坚实的金属，她看不见里面的人。 王月握了握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动作轻盈地跃上了驾驶舱内。 两扇舱门一先一后的关闭，直升飞机缓缓拔高。 秦朔闭上眼睛，思考令他无端出现记忆力下降的原因。 龙头戒？ 可能性不大。 它已经拿这件事来威胁他了，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而且以他对它的了解，它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它很厉害，不屑于玩这种把戏。 难不成是当时在场的囚徒或者参赛者？ 秦朔眉心微微蹙起，很快就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且不说在场之人的天赋他都一清二楚，没有人拥有影响他思维的能力。 就算他们当中真的有人会像段羽一样，暗地里觉醒了第二个天赋，也不足以干扰到他。 难道还有人隐藏在暗处？ 这个人会是谁？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秦朔想不出结果，隐约间脑海中再次响起低低的，此起彼伏的呓语。 他手指不自觉放在了龙头戒上，丝丝缕缕黑色雾气顺着指尖的血管经脉向上延伸。 从手背到小臂……最后爬上颈侧，钻入太阳穴。 呓语和隐痛被清凉感冲散，秦朔吐出一口浊气，开口问，“到哪儿了？” “……长安城。” 秦朔睫毛一颤，如同被雨流击打后微微晃动的荷叶。 长安城已经发现的和还没有被发现的古董都多的数不胜数，引发头痛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秦朔稍稍放下心来，飞机却忽然一个急转弯，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 “怎么了？”秦朔沉声道。 王月的声音听起来还算镇定，“有人拦路！居然敢在不穿戴降落伞情况下直接站在打开的舱门边上…… 真不知道该说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嫌自己命太长……” 没等秦朔问敢在天上拦路的人是谁，那人便率先出了声。 “秦朔！我知道你在！出来！” 秦朔在短暂怔愣过后，眸中罕见的流露出一抹无措。 “十三长老，您要见她吗？” 第169章 它们……要见您…… 飞机又是一阵剧烈摇晃，王月死死握着拉杆。 “长老！您若是不露面，她怕是要和我们死磕到底了！” 秦朔抬眸，透过擦的锃亮的玻璃看到了那道挺立在狂风中的身影。 “她不会的。”秦朔淡淡地收回视线，“到底是当了副队长的人，她其实没有那么容易冲动。” 秦朔熟稔的口气令王月一愣。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您似乎很了解这位长安城的参赛者……她是您的朋友吗？” “我曾加入过「古物复苏局」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你在试探些什么？” 王月心神俱震，有种秘密被看破的恐慌。 她虽未曾亲眼见过秦朔出手，但也目睹了他气定神闲地与强大的s级复苏古物交流谈判，甚至仅仅凭着一句话，就能令【青铜立人像】放了她。 这样的人，如果被他发现她别有企图，她应该会死得很惨吧…… “林芝在外界的评价是行为处事大胆奔放，做事常常不计后果。” “但倘若她真是这么冲动的人，「古物复苏局」可能把她放在副队长的位置上吗？” “她不是冲动，只是满腔热血，不肯低头罢了。” “至于你……”秦朔顿了顿，“你在为谁做事？你不纯粹是「囚徒」的人，你隶属于哪个势力？” 王月打了个寒颤。 ——他果然看出来了…… 王月呼吸一窒，紧接着出现一种解脱般的放松。 当费尽心思隐瞒的秘密显露人前，王月发现自己竟然不怎么害怕了。 又或者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的人是秦朔，是曾经救过她一命，也是她愿意相信的人。 “「银鹿」。” 秦朔面具下的神色毫无起伏，“你隐藏在「囚徒」里是为了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做一些寻常间谍会做的事情。”王月看着雷达上紧追在他们身后的小红点，微微皱眉。 王月一边操控飞机，一边等着秦朔继续盘问她，可两分钟过去，机舱内安静的就像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秦朔好似已经遗忘了这件事，再也没有问其他的问题。 王月心头微动，将本来组织好的语言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飞机仍在颠簸，那道清亮充满飒气的嗓音再次传入秦朔耳中。 “秦朔！停下！我有话要问你！” “你到底为什么加入「囚徒」？我要你跟我说实话！”林芝立在寒风中的身影岿然不动，一双明眸始终牢牢锁定着秦朔所在的机舱。 王月听出了那声音中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决，终是劝了一句，“要不您还是见见她吧？” “……”秦朔短暂沉默后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们「银鹿」的图腾是什么？” “我们的图腾？” 王月愣了一下，想到在资料里看到过的对秦朔的描述： 【对众多复苏古物了如指掌且关系匪浅！】 她猜测秦朔是想借用「银鹿」图腾的力量摆脱眼下困境，但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因为「银鹿」的图腾根本不是某一个强大的复苏古物，而是数不尽的弱小银器类复苏古物的集合体。 准确来说，是由它们共同构建的一栋外观酷似鹿的建筑，故而取名「银鹿」。 “您要是想要通过「银鹿」的图腾离开这里……怕是不太现实……” 王月话音刚落，忽然神色骤变，猛地回头看向秦朔，瞳孔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 “它们……要见您……” 第170章 人总是会变的 “它们？”秦朔眉梢微扬。 “「银鹿」的图腾不止一个……准确的来说，目前是1796个……”王月回答，目光下意识被秦朔面上的青铜面具吸引。 秦朔默了默，“为什么要见我？” “不知道……”王月诚实道。 “你能带我去见它们？” “可以，所有的「银鹿」成员在加入「银鹿」时都可以自己选择一个子图腾进行绑定，通过子图腾与集合体的关系，成员们可以得到相当于s级复苏古物的庇佑。” 王月一边说着，一边猛拉操作杆，神情严肃道：“但是想要建立这种联系必须要保证环境的安全，我们目前没办法安定下来……您有什么办法可以暂时甩掉她吗？” “既然不好甩，那就不甩了。”秦朔薄唇微启，缓缓站起身，“把舱门打开吧。” 王月愣了一下，调整好飞行高度后，打开了舱门。 寒冷的狂风瞬间涌入舱内，冲卷着衣服发出猎猎响声，将人体表的热量尽数吹散。 林芝始终注视着那扇紧闭的舱门，见到舱门打开后的身影，眸中一喜。 “你总算是肯见我了……” “我不会回去。”秦朔语气冷漠。 林芝身体微僵，寒风如刀子一般刮在她脸上，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秦朔面具下的眉毛蹙起，“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要问了，就让开。” 林芝红唇紧抿，挺直的脊背像是一根杆子，“我不让！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朔冷着脸，浑身散发出一股比在这高空中肆虐的狂风还要寒冷的气息。 “我不需要给你解释。” “不让，就死！” 林芝的指尖嵌入掌心，微微刺痛。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要去哪儿？准备做什么？” “与你无关。” “秦朔！”林芝突然大喊，“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明明是一个很温和，很矜贵的人……” 秦朔顿了一下，声音依旧冰冷无情，“人总是会变的。” “是因为段羽背叛了你吗？”林芝努力寻找着原因，“还是因为你发现有很多人不了解你，误会了你，所以感到心灰意冷？要不然就是——” “都不是。”秦朔打断了林芝的话，“我在很早之前就加入了「囚徒」，先前同你们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我暂时失忆了而已。” “如今我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又怎么可能继续和你们这群虚伪又清高的参赛者混在一起！？” 林芝身体轻微晃了晃，眼中划过一抹受伤，但很快又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人确实会变，但我不信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林芝注视着秦朔那双暗红色的，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眼眸，莫名有些心痛，“就算你不肯告诉我，我也能查出原因！一定能！” 秦朔呼吸一窒，耳边好似听见了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刺的他脑袋生疼，只能被迫将那些画面重新尘封起来。 秦朔努力维持着漠然的表情，伸手合上了舱门，将林芝的视线阻隔在了舱门以外。 林芝没有再继续穷追不舍，只是对着秦朔离开的方向，扯着嗓子高声呼喊道： “我会等你回来！「古物复苏局」的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第171章 我希望活下去的人是你! “回去吧……他不会回头了……” 严成坐在驾驶舱，望向远处的眼神幽深。 林芝原本想瞒着所有人偷偷找秦朔，只是他和林芝在一起这么久了，又如何能看不出她的心思？ 于是严成便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么带上他，让他来驾驶飞机； 要么他就把这件事上报给严队。 林芝生气，可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同意了严成的陪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芝声音很轻。 舱门闭合紧密，再透不进来一丝寒风，但她还是莫名觉得很冷。 “你不是说你一定会查出真相吗？我相信你。”严成嗓音极其低沉。 林芝没有察觉出严成的异常，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秦朔冷着脸说“虚伪又清高”的那一幕，呢喃道：“可是我怕来不及……” 严成沉默许久，像是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他缓缓开口：“或许……你可以去问问队长……” 林芝并没有因为得到线索感到欣喜，反而觉得一盆冰水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所以……你其实是知道内情的……对吗？” “对不起……” 林芝唇瓣颤了颤，“除了你和队长，还有谁知道？姬仙儿？韩运？赵泽？还是所有人都知道？” 严成抿唇不语。 但这份沉默就等同于变相的承认。 林芝如坠冰窟。 “所以你们都瞒着我？”林芝抖着声音问：“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面对林芝的质问，严成依旧沉默，那双操控着仪器的手微微颤抖，暴露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我早该猜到的……”林芝的眼眶中泪光闪烁，心中坚持的某些东西在这一瞬间崩塌瓦解，只余一地狼藉。 “赵泽的天赋是【问卜】，他是不是早就算到了会有这一天？” “你们所有人……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做小队里的一份子？！只是我真的没想到，就连你……严成……就连你都瞒着我！” 质问声落下，原本还在平稳飞行的直升飞机猛地一个急刹，悬停在了半空中。 林芝听见严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这是严成感到压力极大时才会有的下意识反应。 只是如今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她只想知道真相。 “林芝，我们都知道你为什么对每一个队员都有种近乎偏执的信任，但有时候，这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呢？这就是你们合起伙来欺骗我的理由吗？” 严成神情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有很多事情你都一无所知……” “我既不想让你知道，可我又怕当那一刻来临时，你会怪我瞒着你，怨我剥夺你选择的权利……” 林芝张了张嘴，“我不会怪你，更不可能怨你……” “不……”严成只是苦笑着摇头，“秦朔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一次次的死亡又重生，就算他提前做了很多安排，可依旧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若是愿意按照宿命走下去，牺牲的或许只有他一个。” “但倘若他心存不甘，你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严成抬眸，瞳孔深处是激烈挣扎后的坚决。 “若要我在你和他之间做出选择，我希望活下去的那个人是你！” 第172章 耍什么把戏 “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活下去的是他……是你……是任何一个人都好……” 林芝眼神忧伤，仿佛一只淋了雨的兔子。 “我无法再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死在我面前。倘若非要有一个人去死，就让我来做这个人吧……” “我不同意！”严成声音嘶哑，“再过半年我们就要举办婚礼了……你不能丢下我！你怎么可以丢下我？” 林芝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有意缓和气氛，故作轻松地说：“或许是你把问题想的太严重了，结果究竟如何，还尚未可知啊。如果我们大家能够齐心协力，也许会出现转机也说不定。” 严成呼吸不稳，但也明白在这件事上林芝有她的坚持，便也不再继续纠缠下去，只是轻声道：“从今天开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怎么一下子变这么粘人啊？是想吃软饭了吗哈哈哈哈？”林芝笑着问。 “……嗯，如果你愿意养我，让我吃软饭的话。”严成也笑，只是眼底还是隐藏着深深的恐慌和不安。 —————— 王月注意到雷达上的小红点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去，松了一口气。 “长老，我现在就带您回——” “去渭阳市。” 闻言，王月呆了一下。 秦朔似是预料到了王月的不解，淡淡开口，“我只是问了一些关于你们「银鹿」图腾的事情，并没有答应过要随你回去。” 王月喉咙有些干涩，硬着头皮说道：“您真的不去吗……” “你们为什么那么想我过去？” 秦朔靠着椅背，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一只手轻轻拨动面具下的两个字，金属字碰撞后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真的很难不怀疑你们是不是设下了什么陷阱，专门等着我自投罗网。” 王月连忙解释，“您误会了！它们只是想见您一面，我敢用我的性命进行担保！” “呵。”秦朔眼中莫名流露出一抹嘲讽，“性命担保？你的命，于「银鹿」而言，又能有多重要呢？” 不知为何，王月总觉得秦朔眼底的那一抹讥讽并非是针对她，反而更像自嘲……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秦朔说的话虽然难听，但确是事实。 她不过一个天赋等级堪堪达到a级的参赛者，又因为要做卧底，始终披着「囚徒」的外皮，以至于「银鹿」内部都有人将她视为需要击杀的目标。 王月面色微微发白。 她深呼吸几下，整理好情绪，心跳声逐渐平稳，操控飞机朝着渭阳方向前行。 机舱内安静地诡异。 约莫过了半小时，王月蓦地听见一句很轻很轻的声音，“罢了……待此事解决，我同你去看一眼……” 乍一听到这话，王月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想要回头，却又觉得自己不可能从秦朔脸上看出来些什么，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您愿意相信我了？” “不愿意。”秦朔幽幽道：“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究竟还能耍些什么把戏出来。” 第173章 那就跳下去 王月想说“我们没想耍什么把戏”，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多说多错，反而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机舱内重新安静下来，较之先前诡异的气氛好了不少，至少不会让她感觉芒刺在背。 秦朔两指捏住龙头戒的戒圈，缓慢地转动了一圈又一圈。 他想了想，在脑海中唤了一声，“在？” “……” “别装哑巴。”秦朔见龙头戒默不作声，敛眉低语。 龙头戒没好气儿道：“我一直戴在你指头上，你还问我在不在？你是瞎子吗？” 秦朔：“……” 秦朔顿了一下，掩住眸底一闪而逝的不自然，语气平静地问：“你还剩余多少能量？” 龙头戒因为愤怒，鼻翼煽动。 秦朔仿佛看到有两股热气从它的鼻孔里喷出。 “按照蓝星上的话来说，你可真是个万恶的资本家！一边忌惮我的力量，用尽一切办法防着我；一边又恨不得榨干我身上的所有价值，好为你服务！”龙头戒咬牙切齿。 秦朔挑了挑眉，“你不是看不起蓝星吗？为何还有意了解关于蓝星的事？” “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呵，还用上谚语了……”秦朔扯了扯唇角，“你帮我夺走存放在渭阳市的主系统备用刻板，我助你吞噬参赛者的天赋能量。这笔买卖，你做不做？” 龙头戒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震惊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秦朔望着窗外已经近在咫尺的城市，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认真的？”龙头戒有些不可置信，但又带着欣喜若狂的兴奋。 “嗯。”秦朔眉宇间覆上一抹不耐。 龙头戒在秦朔的脑海中放声大笑，张狂又得意。 “终究是我赢了！终究是我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龙头戒笑的癫狂，宛如一个疯子。 秦朔微微蹙眉，抽出座椅边放置的矿泉水，“咔哒”一声扭开瓶盖，抿了一口后道：“闭嘴。” “哼！”龙头戒不满地从鼻腔里发出冷哼，“我今儿个心情好，就不同你一般见识了。” 秦朔神情不变，对龙头戒的话置若罔闻。 龙头戒觉得无趣，讥讽了句“没意思”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王月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只当他是在思考该如何夺取主系统备用刻板的问题。 眼见目的地就在直升飞机的正下方，而她的耳机内也传来了询问及警告的话语。 “何人竟敢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驾机抵达渭阳上空领域？！警告一次！速速离去！” 王月缓慢地降低高度，耳机里再次传来声音。 不过这一次听起来比上一次更加严肃了几分。 “警告两次！若再不离去，我方将直接发射炮弹，击落飞机！” 对方的威胁之意明显，王月注意到地面上有重型武器在移动，黑黝黝的炮孔准确的对准了飞机。 她不敢再继续下降，脸色难看地说：“飞机没办法继续降落了……” 秦朔眼神轻蔑地扫过下方逐渐汇聚在一起，试图击落飞机的重型武器，漠然道： “既然飞机下不去，那我们就跳下去。” 第174章 要有大麻烦了 “好！那我把高度提上去一些！”王月镇定道。 “不必。”秦朔淡淡开口。 王月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秦朔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感觉到肩膀上落了一只手掌。 紧接着，她眼前一花，伴随着剧烈的眩晕感，从驾驶位上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掉落在座椅下方的耳机里传出肃杀的声音。 “警告三次！警告无效！” “全体就位！瞄准准备——” 秦朔站在舱门前，俯视着下方蓄势待发的热兵器。 他抬起左手，一道黑色雾气笔直轰向驾驶舱。 “轰”的一声爆响，驾驶舱内所有仪器均被破坏，警报声此起彼伏，机身无法继续维持稳定，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滋——滋滋——” “飞机即将下坠，请做好准备！” “滴滴滴！滴滴滴！” 整个机舱内都是倒计时的警报声，秦朔在心里默默倒数，手指轻轻扣住了舱门。 绚烂的火光倒映在秦朔眼中。 倒计时结束，飞机急速坠落。 天旋地转中，秦朔动作轻巧地拉开了舱门，在炮弹即将击中飞机的那一刹，从天上一跃而下。 “砰——轰——” 飞机被火药崩碎，漫天都是金属残骸。 但这些垃圾却悬在半空中，并未降落，如同进入了没有引力的外太空。 一道身影踏空而来，他穿着「玄鸟」成员的衣服，走到秦朔最后消失的位置站定不动。 他眉头紧皱，像是被什么事情困扰住了。 “滴滴！” 他腰间的通讯仪响了两声。 “江流，发现目标人物了吗？” “……没有。”江流嘴角下压，视线再次扫过因为爆炸产生的废墟，叹息了一声，“不过他跳机的时候我恰好看到了他的脸。” 江流大手一挥，飘浮在空中的所有飞机残骸便随着他的手势而动。 “说来你应该认识，之前你们昆仑山参与【飞天神女壁画】的时候，那个人好像出了什么事，以至于昆仑山2队的萧副队一出本，就对一个叫‘段羽’的人发布了通缉令。” 江流操控着四分五裂的飞机平稳落地，看向仍旧面露不解的丁当。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周围人，凑到丁当耳边轻声吐出两个字，“秦朔。” 丁当瞳孔一颤，猛地抬头望向空中，咽了口唾沫，说道：“如果你没有老花眼看错的话，我们恐怕要有大麻烦了！” 江流挑了挑眉，对丁当脸上居然会出现忌惮的神色感到意外。 “他有这么厉害吗？” 丁当眉毛拧的快要变成麻花状，严肃道：“他远比你想象的更可怕！轻视他，是会要命的！” “我知道……”江流眸光闪了闪，声音里透出一丝冷意，“柯木那家伙平日里总是没个正行，尹队和桂副队也不管管，这回不就翻车了？我听说他这次可是险些死在秦朔手里。” 听见江流的话，丁当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对秦朔的态度充满了敌意。 “……”丁当张了张嘴，轻声说：“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江流眯了眯眼睛，回头盯着丁当的脸，狐疑道： “队长一回来就向上级要求发布通缉令，事实显而易见！可你居然还为他说话？” “丁当……你该不会是被他策反了吧？” 第175章 离我远点儿，你有口臭 丁当脸色微变，蹙眉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江流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丁当两眼，认真道：“我不管你们之前交情有多深，但他确确实实是险些杀了柯木！ 「玄鸟」之所以能够成为最顶尖的参赛者势力，就是因为「玄鸟」从图腾到参赛者，都极其护短！” “……我知道。”丁当抿唇，“其实我与他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那种人……” 江流拍了拍丁当的肩膀，一副了然的模样。 “你的天赋是【虚构】，见过了无数的虚假，自然希望人与人之间可以真诚相待。” “只是人心隔肚皮，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江流眸色坚定，“我只相信队长，相信你们，其他人，我通通不信！” 丁当叹了口气，“你放心，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不熟的人，和自己人作对。” “孺子可教也。”江流满意地点点头，“那个人来渭阳一定有什么目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早做准备才行。” “你准备怎么做？” 江流冷笑一声，“他再怎么厉害，也终究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丁当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你是打算……联合「银鹿」的人？” 江流勾唇，“不止「银鹿」。” “除了「银鹿」，还有其他人？” 江流故作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只能告诉你，他这次就是插上三对翅膀，也飞不走！” 丁当嘴角微抽，无奈地摇了摇头，与江流返回住处。 在他们走过的一个高楼缝隙中，秦朔靠在墙边，身影与阴影完全融为了一体。 “你都听清楚了吧？现在还想去「银鹿」的基地吗？”龙头戒昂首，龙须飘动，一副看热闹的神态。 秦朔露在面具外的下半张脸有些苍白。 “为什么不去？”秦朔视线下垂，暗红色的眼眸中写满了无所谓。 龙头戒一噎，不明白秦朔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浓郁的黑雾从戒指中飘出，凝聚成一个约有足球大小的黑色龙头。 龙头绕着秦朔左转转，右看看，最后猛地一下凑到他眼前。 秦朔看着几乎要贴在他脸上的龙头，眸中划过一抹不悦，伸出一根手指按在龙头的鼻子上，将它推开了些。 “离我远点儿。”秦朔淡淡道：“你有口臭。” 龙头大怒，“这只是我用能量凝聚出来的形体，哪里来的口臭！？” 秦朔瞥了龙头一眼，不欲多说，拍了拍衣角沾上的墙灰，走向楼间缝隙的深处。 那里照不进一丝光，唯有阴冷又潮湿的风吹在脸上，像是深渊发出的邀请。 “你往哪儿走？”龙头戒在后面叫嚷着。 秦朔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回道：“去拿刻板。” “你走错方向了。”龙头翻了个白眼，用龙须指了指相反的方向，“我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在那边，应该就是你说的刻板。” 秦朔停下脚步，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那颗黑漆漆的龙头。 “我来渭阳的事已经曝光了，他们只要稍一思索，就能猜到我的目的是什么。” “你让我现在直接过去，是打算和他们一起坑死我吗？” 第176章 你是智障，我不是智障 “……” 龙头戒一噎，悻悻地住了嘴，化为红枣大小的领扣，附在了秦朔另外一边的领口，与「古物复苏局」的徽章左右对称。 秦朔只觉领口微微一沉，无奈道：“你就不能回戒指里待着吗？” “不能。”龙头戒说完，闭上了眸子，好似正因先前秦朔说的话而生气。 秦朔挑了挑眉，云淡风轻道：“不想回去也可以……只要你不怕被人发现，收了你这个妖怪就行。” 龙头丝毫不怕，眼睑掀起一条缝，隐隐透出几丝鄙夷来。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们是共生关系。” “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一定不会死。” “除非同死，否则无解。” “你的记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恢复？现在的你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很像一个傻子。” “你别跟我说话了，我怕拉低我智商。” 秦朔：“……” 秦朔额角青筋跳了一下，将“你才像个傻子”这句话压了回去。 他打开手机里的“缺德导航”app，搜索【银鹿银饰大楼：圆每一个少女的银饰梦】。 “这「银鹿」基地怎么起了这么个一言难尽的名字……”龙头戒冷不丁出声。 秦朔装没听见，指尖轻触【开始导航】，甜美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导航开始】 【从当前位置，向西北方向，调头】 秦朔：“……” 龙头戒：“……” 空气安静了几秒。 “听到了吗？导航说要‘调头’。”秦朔幽幽道：“方才也不知道是谁跟我说，那边的能量波动来自备用刻板……” 龙头戒：“……我没说‘一定’，我说的是‘应该’。” “还记得一分钟前你说过什么吗？”秦朔一脸鄙夷的继续说：“你说不想跟我说话，怕我拉低你智商……” “哎——”秦朔状似苦恼的叹了口气，“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叫什么吗？叫‘健忘’。 ‘健忘’一般出现在老年人身上，可你连一分钟都没过，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忘得干干净净。 我怀疑你脑子发育不良，很可能有智力障碍，简称‘智障’。 ‘智障’是病，尽早去医院开个脑残片吃吃，说不定能死的更早点儿。” 龙头戒：“……” “我不是智障！你才是智障！”龙头戒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而且就算我是智障，那你跟我同生共死，你也是智障！” 秦朔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因为恼怒而不断冒着黑气的龙头，淡淡道：“你这样在意‘智障’这件事……原来你竟真的是‘智障’。” 龙头戒：“……”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龙头戒气的两根龙角都立了起来，在头顶微微颤动着。 秦朔瞧着龙头戒那副仿佛要气炸了的模样，暗红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扬眉吐气的快意。 他按照导航的指引走了一段路，见到前方不远处拔地而起一座桥，俨然快到了高架路入口。 秦朔皱了皱眉，低头一看，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地退出了导航，又将【出行方式】调整为【步行】模式。 【步行导航开始】 【从当前位置，向东南方向，调头】 秦朔深吸一口气，神情镇定地扶了扶脸上的面具，脚步一转，原路返回…… ——“智障”会传染吗？秦朔忍不住想。 第177章 生死无改 “爸爸！爸爸！那个哥哥脸上的面具好好看！我也要我也要！” 大街上，一个小女孩儿手里抱着新买的芭比娃娃，两眼放光地看着秦朔脸上的青铜面具。 男人听见女儿的话，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远远望去。 一张花纹古朴繁复，光泽耀眼夺目的面具骤然闯入他的眼帘。 男人也瞬间被这张面具吸引。 不论男女，凡是看到面具，都像是变成雕像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唯有一双眼睛紧紧追随在那张面具上。 随着秦朔的前行，熙熙攘攘的街道逐渐变得安静。 每个人都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动作定格在看到面具的那一刹那。 时空仿佛被静止了。 秦朔目不斜视，步履沉稳地穿过人群，笔直向前。 直到那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不见，男人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喃喃自语，“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爸爸！爸爸！给我也买一个嘛！”小女孩儿噘着粉嘟嘟的嘴巴，轻轻摇晃男人衣袖。 男人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头顶，指着还未拆封的芭比娃娃套装，笑道：“这不是刚给你买了最新款的吗？你要是太贪心的话，爸爸可就要把这个新芭比退掉了哦。” “哎呀！不行不行！”小女孩儿一下子抱紧了怀里的芭比，眨巴着大眼睛撒娇道：“那个大哥哥戴的面具真的好好看！亮闪闪的！爸爸你给我也买一个嘛~” “面具？”男人愣了一下，“什么面具？” 男人话刚出口，脑子便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被半张青铜面具覆盖的面容。 “是他……”男人神情恍惚了一下，脑子里的记忆再次变得模糊，只记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双暗红色的眼眸。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爸爸我不要面具了，你别生气呜呜呜……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不要丢下我和妈妈……呜呜呜呜……” 小女孩儿发现男人身体微微晃动，像是站不稳的样子，顿时急的抱住了男人的大腿，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滑落。 男人晃了晃脑袋，眼前重新变得清晰。 ——怎么回事？难不成又犯病了？ 听见女儿的哭声，他愣了一下，将女儿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女儿后背，安慰道：“这是谁家的小宝贝？怎么哭的像个小花猫一样？” …… 街道尽头，秦朔蓦的停在拐角处。 他静了一会儿，薄唇微启，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人的生死，一定无可更改吗？” 龙头戒原以为秦朔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谁料却听见了一个在它看来蠢之又蠢的问题，当即就想怒骂出声。 但话到嘴边，它想起先前被狠狠鄙视的窘境，便闭口不言，继续装睡。 秦朔像是早就料到了龙头戒不会回答他，唇角掀起极细微的弧度，似是嘲讽。 过了十多分钟，在龙头戒以为这个话题已经彻底结束的时候，秦朔又突然开口： “我不信生死无改。” 第178章 开门，迎客! 龙头戒“唰”的一下睁开眼眸。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秦朔那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语气，它心里却有些犯怵。 对于危机的直觉，它还从未出错过。 “你打算做什么？”龙头戒低声道：“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在害怕什么？” 秦朔轻笑一声，生死于他而言，好似无关痛痒的小事。 龙头戒咬牙道：“我是怕你早早就死了，影响我一统两界的重任！” “就你？还一统两界？”秦朔眼神轻飘飘地扫过，舌尖舔了舔牙齿，讥讽道：“统治的‘傻子界’和‘智障界’？” “……”龙头戒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秦朔不做丝毫掩饰，不紧不慢地跟随导航指引，朝「银鹿」基地走去，神情悠然的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 越来越多的人汇聚过来，替代了被面具蛊惑的普通百姓。 那些人如同黑夜中的豹子，在暗中盯着秦朔的一举一动。 【报告！这里是参赛者82号！发现目标人物，目标人物无异常！】 【报告！这里是参赛者89号！发现目标人物，暂无异常！】 【报告！这里是参赛者97号！发现目标人物，无异常！】 …… 「银鹿」基地，会议室。 通讯仪里是井然有序的汇报声。 每一个派出去的参赛者都紧紧盯着秦朔，每隔三分钟便会向基地里的「银鹿」高层汇报情况。 “怎么会毫无动静……”一个披着墨绿色女式风衣的男人紧紧皱着眉头。 他站在占据了一整面墙的监控画面前，眼神警惕。 眼见秦朔距离大楼已经不足三百米，却还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男人心中震惊。 “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过来了？”男人喉咙有些干涩，“他就不怕我们直接拿炮轰死他？！” “就连s级参赛者的能力都对他不起作用，炮这种东西，自然更不可能伤得到他。”一个留着狼尾的男人走了过来。 听见这道声音，风衣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风衣，双手捧到狼尾男面前，问：“夜队……你怎么从上京市过来了？” “是【鹿】将我传过来的。” 夜寒接过那件墨绿色的女式风衣，将其披在肩上后轻声道：“乔良，让他们都回来吧。他若是想要动手，这些人连十分钟都阻挡不住。” 乔良倒吸一口冷气，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变，试探性问道：“队长……他这么厉害……你该不会是打算……” 夜寒呼吸一窒，微抿的嘴唇颤了一下。 他抬手摸了摸风衣衣领上用黑色丝线歪歪扭扭绣着的【夜灵】两个字，语气重新变得坚定，“你不用担心，我时刻谨记姐姐的遗愿，会好好活下去！” 闻言，乔良心里的石头稳稳落下。 但他紧接着又担忧起来，望着监控画面里站在大楼门口的秦朔，咽了口唾沫。 “队长，那这个人，我们要怎么对付？” “开门。”夜寒眼神古井无波，“迎客！” 第179章 第五全s天赋小队 秦朔虽然早就知道「银鹿」基地很大，但当他真的来到这里时，还是被震惊了一下。 单单是鹿蹄下踩着的三层大楼，总占地面积就将近十五万平方千米，据说能同时容纳二十万名前来diy银饰的客人。 秦朔仰头，凝视着上方呈现出半跳跃姿态的银色巨鹿。 三层大楼是对普通人开放的商业区域， 而那只栩栩如生的银色巨鹿，才是「银鹿」的参赛者们真正汇聚的地方。 蓦的，秦朔脑海中沉寂了许久的《古物词典》再次产生了异动。 书页翻动，一个个举国闻名的古物名称在他眼前闪过。 秦朔将《古物词典》通篇看完，也没有发现符合「银鹿」图腾的描述。 《古物词典》像是能读懂秦朔内心所想，自动翻开了没有写字的最新一页。 一根犹如玉石般的莹白色毛笔静静地悬浮在书页上方，等待着被人拿起，记录下最新发现的复苏古物。 秦朔眸光微动，没有用意识去触碰那根毛笔，反而迅速回归了现实。 扣在他衣领上的龙头戒察觉到些许异常，但当它再细细感受时，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它昂起头，警觉地盯着秦朔的脸。 秦朔微微垂下眼睑，睫毛在眼底投下了一层阴影。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他眉头微皱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个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痴汉。” 龙头戒：“……” 龙头戒愤愤地偏头，望着银色巨鹿的龙眸里写满了贪婪。 “好浓郁的能量……”它咽了口唾沫，“若是我能吞噬了它，实力怕是能恢复到全盛时期的一半左右！” “你不是说这次会帮我吞噬能量吗？就它了！” 秦朔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走入一层大厅，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使人的身心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秦朔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能量通过胸腔，传到四肢百骸。 龙头戒也在贪婪的呼吸着大楼内的空气，黑色的戒指表面泛起淡淡的荧光。 一个工作人员接到了通知，快步走到秦朔面前，态度恭敬道：“您好，上面请您到三楼。” 秦朔颔首，跟在工作人员身后，随意地问了句，“三楼是你们的会客厅吗？” 工作人员摇摇头，脸上挂着的职业微笑显得有些局促。 “我不知道……我来这儿工作将近三年了，还从未去过三楼，也从没见过有哪位客人能去三楼……您还是第一个。祝您能打造出您满意的银饰。” 工作人员说着，伸手挡住了电梯门，然而她却没有走入电梯，只是朝着秦朔鞠躬，直到电梯门重新闭合。 秦朔没有按楼层，电梯自动上行，停在了三楼。 “叮咚！三楼——到了。” 温婉的女声播报结束，电梯门缓缓打开。 秦朔走出电梯的瞬间便感觉到身上落了一道视线。 他顺着视线的方向看去，见到拐角处站着一个身披墨绿色女式风衣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女式风衣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看着秦朔的眼神极其冰冷，像是一头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攻击的猛兽。 秦朔的目光落在风衣衣领上的刺绣名字时顿了一下，随即轻声道： “龙国的第五支全s天赋小队，正式成立了？” 第180章 一年前的数字 夜寒沉默了许久才收起眼底的敌意，冷冰冰道：“虽然【鹿】说你是客人，但在我眼里，你加入了与我有杀姐之仇的「囚徒」，就同样也是我的仇人！” “今天有【鹿】保着你，我不杀你，但你最好不要打听一些与你无关的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秦朔眼神平静，并未因为夜寒的话而动怒，淡淡道：“你们的图腾全名就叫【鹿】？” “不是。等你见到它，自然就明白了。” 夜寒冷着一张脸，像是不太想和秦朔说话，但又不得不说的模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通体纯银的手镯，说：“戴上它，它会带你去见【鹿】。” 秦朔接过手镯的时候，注意到夜寒手腕上也戴了一模一样的手镯。 他心下了然，将手镯套在了左手手腕。 在佩戴的时候，他右手佩戴的黑色串珠不可避免的从袖中显露出来。 夜寒嗅到曾突袭过第五预备队的熟悉气息，脸色越发难看。 “你果真跟「囚徒」关系匪浅！看来「玄鸟」发布的通缉令没有冤枉你！” 秦朔垂眸看了眼篆刻着符文的串珠，漫不经心地问：“「玄鸟」的通缉令上是怎么说的？” “还能说什么？”夜寒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无非就是想让你死！” 夜寒说话的时候，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朔面具下的眼睛。 他看着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心里充满恶意的想： ——果然是「囚徒」里的疯子！否则在正常人中，谁的眼睛会是这种颜色？ 秦朔面对夜寒的注视不闪不避，只是静静的同他对视，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看出来什么了吗？”秦朔问。 夜寒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无法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丝情绪。 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被人精心雕刻出来的雕像。 “呵。”夜寒移开目光，冷嗤道：“阁下的眼神戏不错，没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秦朔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不敢与夜队长相比…… 明明都已经经历了人生的重大转折，却还是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 夜队长才是真性情，秦某佩服。” “你——” 夜寒听出秦朔话语里的讽刺之意，顿时怒目而视，下意识想要出手。 然而双方佩戴的银镯忽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将二人身形笼罩其中。 秦朔闭眸，抬手轻轻按了按眼睑，舒缓被强光刺激到的眼睛。 待到白光散去，他重新睁开眼睛，入目之处皆是一片银白。 “欢迎来到【鹿】的世界。” 一只跟寻常梅花鹿大小相同的银鹿立在秦朔身前。 在银鹿身后三步之外，则站着面色不善的夜寒。 鹿唇一张一合，口吐人言，“有件事情，我们想和你谈谈。” 秦朔自动忽视了夜寒的存在，打量着与楼顶银色巨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银色小鹿，扬眉道：“你们？” “没错。是‘我们’。” 银色小鹿微微垂头，银光灿灿的鹿角在秦朔眼前一晃而过。 “「银鹿」的图腾从不是某一个复苏古物。” “这我知道，一共1796个。”秦朔平静道。这件事，在他来之前，王月就已经告诉过他了。 银色小鹿摇了摇头，那张由金属打造出的鹿脸上浮现出一抹哀伤。 它轻声说：“那是一年前的数字了……” 第181章 你一定见过她的，对吗? 秦朔闻言挑了挑眉，“是吗？那现在是变得更多了，还是更少了？” 【鹿】低声道：“这一年里，新加入我们的复苏古物有355个，听起来很多。” “但……失去了生命迹象的古物高达547个……” “照这个趋势继续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鹿】就会彻底消失。” “「银鹿」也将变成一块谁都能来啃上两口的肥肉……” 秦朔抿了抿唇，想到正在脑海中疯狂叫嚷的龙头戒，幽幽道：“你们现在也是一块肥肉……” 夜寒听了这话，当即就想上前，却被【鹿】的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他握了握拳，压下心头翻腾的怒意，将头偏向一边，试图眼不见心为静。 秦朔扫他一眼，在心中将【鹿】说的两个数字和1796进行简单加减，得出结果：1604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现在又是个什么身份，竟还敢主动找我？” 秦朔觉得好笑，朝夜寒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道：“你就不怕你庇佑的那些参赛者们质疑你的立场吗？” 【鹿】定定地看着秦朔，那双银色的金属鹿眸中竟流露出了一分人类才会出现的情绪。 它说：“有人曾告诉过我，若我有朝一日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就让我找一个叫‘秦朔’的人。” 秦朔眯了眯眼睛，“谁告诉你的？” “顾宁宁。”【鹿】回答道。 秦朔愣在原地。 在【鹿】没有说出答案之前，他的脑海里其实闪过了很多答案。 比如林芝、姬仙儿、韩运…… 比如玉珑、井舟…… 他甚至还想到了段羽…… 可最终答案却是一个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人。 【鹿】看出了秦朔眼底一闪即逝的错愕，轻声道：“她说的那个人只可能是你，不可能是其他人。你一定见过她的，对吗？” 秦朔蹙眉不语。 “她是一个很善良，又正义感爆棚的好人，对吗？”【鹿】接着说道。 秦朔眉毛皱的更紧了。 “她说或许你会忘了她是谁，看来她的话应验了……”【鹿】长叹了一口气。 秦朔呼吸微微一窒，脑海中蓦的响起几句对白： “阿朔，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他可不好骗，我劝你别太自信。” “我肯定会成功的，作为我的好弟弟，你也应该对我有信心才对！” “呵呵。狂妄。另外，我不是你弟弟，也从没认你当姐姐。” “你个白眼儿狼！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个小屁孩儿计较。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坏，我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我要走啦！你要保重啊！” …… 对话戛然而止。 秦朔头痛欲裂。 他猛地弯下腰，双手死死地抱住脑袋。 仿佛被人活生生撕成两半的痛苦令他的心底暴虐疯涨。 浓郁的黑色雾气从他拇指佩戴的龙头戒涌出，几乎眨眼间就将他完全淹没。 秦朔在黑雾中颤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布满血丝，显得狰狞又可怖。 “顾……宁宁……” 秦朔嗓音嘶哑得厉害， “我的确……见过她……” 第182章 试着杀我 【鹿】眸色一喜，追问道：“你都想起来了？！” 秦朔通红的眼睛像是修罗恶煞，饶是【鹿】也不免为之胆寒心惊。 “……没有。”秦朔摇头，否认了【鹿】的猜测。 其实【鹿】猜的不全错，他的确想起来了一部分，只是他不敢完全相信【鹿】。 段羽背叛带来的痛，依旧如影随形。 【鹿】有些失望，并未怀疑秦朔是在撒谎。 它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我听说她最后是为了救她的爱人而死……这件事是真的吗？” 黑雾翻涌不休，秦朔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暴躁，将黑雾禁锢在周身一米的范围内，冷冷的回道：“我不知道。” 【鹿】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上前几步，逼近到黑雾边缘。 淡淡的金色光点从它的躯体中飘出来，落入了黑雾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龙头戒本就不满秦朔对他的限制，再加上吞掉了从【鹿】身上逸散出来的能量，心中越发贪婪，恨不得能将近在咫尺的【鹿】一口吞掉。 秦朔感应到龙头戒的疯狂，脸色难看，正欲开口让【鹿】离他远一点，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格挡声。 他回头，瞧见一把锋锐的匕首悬在他后脑勺的位置。 秦朔朝着匕首飞来的方向看去，瞧见了几个对他而言半生不熟的人。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不得不说，这几个人来的真是时候。 有他们在，龙头戒一下子安分了不少，就连头痛都有所缓解。 秦朔勾了勾唇角。 “你干什么！？”罗册被突然出手的江流吓了一跳，皱眉问道。 “我干什么？我在完成「玄鸟」的通缉任务啊！” 江流对罗册的反应十分不解，扭头问站在另一边的祝晖，“难不成……你们昆仑山的几位还不知道通缉令的事儿？” 祝晖眼神复杂，低声道：“……知道。” “所以……”江流伸手摸了摸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是不是想退出「玄鸟」了？” “……不是。” 江流眯了眯眼睛，冷了语气，“之前丁当的反应就有些异常，我还没当回事儿。 但现在看你们两个的状态，倒是我低估了你们与这位「囚徒」长老的关系啊！” 祝晖和罗册脸色微变。 “你是来杀我的？”秦朔打断了江流的质问。 “是啊……不过目前的情况来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了。”江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秦朔漫不经心地问。 江流听出轻视的意味，嘴角弧度消失不见，“试肯定是要试的，但是在试之前，我还想请教你一件事。” 秦朔扬眉，指尖揉搓着戒指，“想问我和他们几个的关系？” 江流被戳穿了想法，却并不惊讶，镇定道：“没错。” “其实也没有多深的交情，不过就是救过他们罢了。” 江流心中一震，下意识看向一直沉默着的丁当。 丁当点了点头。 江流又看向祝晖和罗册。 “他的确救过我们。”祝晖承认。 “我已经解答了你的疑问。”秦朔微微一笑， “现在你可以试着杀我了。” 第183章 你果真卑鄙 江流发觉秦朔语气里隐含期待之意，眉心一拧，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揣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地揉搓着他从「玄鸟」基地带过来的道具。 秦朔暗红色的瞳孔中浮现出一抹戏谑。 “怎么迟迟不动手？是怕了？还是打算跟柯木一样，尝试一下偷袭的战术？” “你！” 江流听见柯木的名字，心头火起，但他还是按捺住了想要动手的欲望，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夜寒。 “夜队长，我以为你应当对「囚徒」恨之入骨才对。”江流眼含审视，“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和「囚徒」的长老和平共处。” 夜寒脸上闪过一丝寒意，看向江流的眼神虽谈不上敌意，但也并不友善。 “这是我们「银鹿」的私事，就不劳烦你们「玄鸟」操心了。” 江流神情微僵，随即冷笑一声，“我只是好心提醒夜队长，想让夜队长不要受人蛊惑，忘了初心。” “呵，用不着。” 秦朔按了按太阳穴，缓解发痛的脑仁。 他看得出来，这两人不过是在他面前上演一出针锋相对的假象罢了。 他还有正事要办，没时间在这里看他们演戏。 秦朔敛眉，转向【鹿】的位置，“你想好了？” “嗯。” “你就不怕「银鹿」的参赛者们认为你背叛了他们，从敬仰你，转变为憎恨你吗？”秦朔挑眉。 【鹿】镇定道：“他们不会知道。更何况，我本来也就没打算背叛参赛者，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我们生死存亡之时，出手帮衬一把。” 秦朔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仿佛吃了三百斤苦瓜一样的夜寒，勾了勾唇角，“若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鹿】沉默少顷，跺了跺前蹄，似是有些纠结。 秦朔也不催促，静静地注视着【鹿】，同时不着痕迹地将后背露给江流。 龙头戒察觉出秦朔的意图，忍不住讥讽，“你果真卑鄙。” 秦朔面不改色，“你不想要他的能量吗？” 龙头戒一噎，咬牙切齿道：“我方才本可以直接吞噬这头鹿的能量！还不都是因为你！坏我好事！” “我先前本来就只答应了助你吞噬参赛者的能量，可从未说过帮你对付复苏古物。” 秦朔语气幽幽，仿佛因为什么糟心事而感到烦扰。 “所以我早就说你脑子发育不完全，很可能是个智障，你看这不是又多了个证据？” “……” 龙头戒磨牙，强忍着没有往秦朔的身上咬上一口。 “准备好，他要动手了。”秦朔忽然正经道。 “知道了知道了。”龙头戒没好气儿地回道。 就在龙头戒声音落下的一瞬，数片泛着淡蓝色光泽的利刃碎片从秦朔身后方向袭来。 与此同时，一抹刺目的白色从前方干扰秦朔的视线，为后方袭击做掩饰。 “我还当有什么稀奇的手段，原来也不过如此。” 秦朔有些失望，抬手轻轻一挡，那数枚碎片便悬停在半空中，无法再前进分毫。 “话可别说的太早。” 江流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早就听闻参赛者的天赋能力对你都不起作用，如今让你自己也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如何？！” 蓝色碎片轰然破碎，随着风飘散在秦朔周围的空气中。 第184章 是……他? 伴随着一声嘹亮悠扬的鸟啼，秦朔的身影被浅蓝色烟雾淹没。 他嗅到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儿，脸色微微一变。 碎片爆炸产生的强大能量化为一根尖针，猛地刺入秦朔眉心。 血珠迸溅，空间静止。 秦朔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指尖悬停在距离串珠不过一厘米的位置。 江流发动天赋【失重】，脚步轻盈地走向秦朔。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唇角勾出淡淡微笑，轻声道：“慢走……不送！” “铛————” 重金属震荡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回荡。 欲向秦朔补刀的江流也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不能动。 与此同时，嘹亮的鸟鸣也再次响起。 “昂————” “铛！铛！铛————” 伴随着连续响起的金属敲击音，秦朔眉心逐渐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一枚通体流淌着灿金色的鼎纹不断闪烁。 它每闪烁一次，震荡声便响起一次。 而那根刺入了秦朔眉心的尖刺，也随着震荡声，一寸寸地退出血肉。 三次闪烁过后，尖刺被彻底拔除，化为一缕轻烟，消散在空中。 秦朔的眼神骤然回归清明。 他下意识摸了摸眉心发烫的位置，视线落在正前方，手里高举匕首的江流身上。 江流拼了命的想要挣脱束缚，眼神死死地盯着秦朔眉心处开始逐渐黯淡下去的鼎文。 “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为何就连【太阳神鸟】的翎羽都奈何不了你！？” 江流目眦欲裂，心脏好似裂开了一道大口子。 【太阳神鸟】只有一根翎羽，他这次将翎羽带出来，原本是想瞒着所有人的。 只是他瞒得了「玄鸟」里的其他人，却瞒不过【太阳神鸟】。 【太阳神鸟】召唤了他，并未要他归还翎羽，只是问了他的目的。 在得知他要拿翎羽杀秦朔时，【太阳神鸟】的反应很奇怪。 它先是极度的狂喜，随后又是一阵歇斯底里般的疯吼乱叫。 江流曾一度以为「玄鸟」的图腾疯掉了。 【太阳神鸟】过了十几分钟才重新冷静下来，变回那只素来高高在上，张口闭口都是索要黄金和玉石的青铜鸟。 而这次，它既没有要黄金，也没有要玉石。 它冷静之后，对江流说了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不惜一切代价，诛杀他！” 江流将这句话奉为圭臬，带着珍贵无比的翎羽，来到了渭阳。 秦朔没有回答江流的问题，只是从无法动弹的江流手里取走了那把本被用来杀他的匕首。 他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将江流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慢走……不送。” “不要！” “你敢！” “住手！” “不——” 几道不同的声音，在同一时刻响起，目的都是为了挽留那条即将消逝的生命。 秦朔不为所动，挥刀割断江流喉管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闪电。 鲜血飞溅出一道圆润的弧线，弧线周边还零星分散着些许血点。 “怎么……会……”江流破裂的喉管中发出嘶鸣。 秦朔走过江流身侧时脚步顿了一下，用仅仅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还记得你为何会在来渭阳前准备【太阳神鸟】的翎羽吗？” 江流眼中流露出一抹迷茫，随即瞳孔巨震，“是……他？” 第185章 复仇的机会 江流唇边泛起苦涩。 ——他早该意识到的…… ——那人隶属于「古物复苏局」，就算从前他们曾是并肩战斗的队友，可是在【青铜神树】向【太阳神鸟】宣战的那一刻起， ——他们就不再是队友了…… ——赵泽……你骗我…… 江流缓缓阖上双眸，身体轰然炸开，宛如一朵盛大又炫目的红色烟火。 花火湮灭，生命谢幕。 “你去死！” 夜寒怒极，一时间甚至忘记了【鹿】的存在，恨不得当场将秦朔千刀万剐。 “回来！”【鹿】呵斥道。 夜寒抿唇，装作没听见，仍旧爆冲向秦朔。 “放肆！” 【鹿】冷哼一声，张嘴吐出一道白色光团，将夜寒牢牢裹住，令他动弹不得。 秦朔好整以暇地看着在光团中苦苦挣扎的夜寒，眸含戏谑，随意地将手中匕首丢了出去。 刀刃擦着夜寒侧颈划过，在皮肤上破开一道细长的口子，最终钉在他身后的墙上。 轻微的刺痛令夜寒冷静了些。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依旧满是愤恨，但却不再尝试挣脱【鹿】的束缚。 【鹿】制住夜寒后，那双银白色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秦朔。 秦朔挑眉轻笑，“不用担心，看在你的份上，今天我不杀他。” 说着，秦朔停顿了一下，“但如果他今后依然不怕死的敢对我动手，我也不会留情。” 【鹿】的前蹄无意识地在地面上轻踩，彰显出它的内心并不平静。 它不可能不管夜寒的生死，但夜寒也不可能放弃追杀秦朔。 现下的情况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死局。 【鹿】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先前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秦朔！你杀了他？！”罗册从未觉得内心如此崩溃过，“你居然真的杀了他？！” 秦朔听着觉得好笑，反问道：“只准他对我痛下杀手，却不准我技高一筹，反杀回去吗？” 罗册噎了一下，面容苦涩，“可你明明那么强，他不可能有能力杀了你的……” “呵。” 秦朔冷笑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至极的事情。 “我强，就应该站着让人来杀是吗？” “没人杀得死我，我就应该一直让你们尝试是吗？” “如果未来有一天，所有的巧合与偶然拼凑在了一起。我失算了，我被杀了，你也要这这样大声的质问我‘你怎么会被人杀呢？你不是很厉害吗’？” “……不……不是的……”罗册摇了摇头，“我——” “我不想听你的想法，你的想法对我来说也从来都不重要。”秦朔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罗册想要说的话。 “我的确杀了他，这是你们亲眼看见的事实。” “如果想要为他报仇雪恨，最好别让我等太久。” 秦朔转身，一只脚踏入【鹿】准备好的空间通道中，眼角余光淡淡的扫过神情痛苦的罗册和仍处于震惊中的祝晖。 “如果你们不抓紧时间为他报仇，或许过不了多久，整个「玄鸟」都将不复存在，你们就再也没有向我复仇的机会了。” 第186章 你口中的那个蠢货 “他说的没错……你果然该死！” 祝晖伸手在空中抓了抓，好似如此便能触碰到已经消散的江流。 “我会为他报仇的！”祝晖缓缓放下手掌，目光平静地看着秦朔。 秦朔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好啊，我等着。” 踏入通道中，秦朔眼前被银白覆盖。 龙头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真的死了？你真的把他杀了？”龙头戒语气狐疑道。 “怎么？你不想我杀了他？”秦朔微微眯起眼眸，神情似笑非笑。 “……你那么果断地下手杀了那个人，我觉得不太真实……” 龙头戒犹犹豫豫地说，眉头蹙起，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秦朔冷笑，“不太真实？那你吞噬他能量的时候，也觉得不真实吗？” “……”龙头戒哑了一瞬，但还是道：“有句话你应该比我熟，叫——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秦朔眸光微微一动。 “你既然已经对他下了杀手，就绝不可再给他留一线生机，你知不知道？！” 龙头戒苦口婆心，像是操心孩子作业的家长，“这个道理我都已经教了你上千年，可你总是不听……” 秦朔有些不耐烦地呼出一口气，用手掌将衣领上喋喋不休的龙头戒拽了下来，攥在手心里。 “唔————唔唔————” 秦朔面无表情，攥的更用力了些。 龙头戒呜咽的声音被彻底阻隔。 过了半分钟，龙头戒见秦朔没有撒手的意思，便散成了一团雾气，从秦朔指缝间逸了出来，重新凝聚成型。 “你要是再像个老妈子一样说个没完，我就还像方才一样把你的嘴捂住。” 龙头戒：“……” 它瞪了秦朔一眼，嘴唇动了两下，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回到了衣领的位置继续装成一颗领扣。 秦朔眼神拂过拇指上佩戴的戒指，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先前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除了他之外，没人看见有道一闪而过的白色雾气从龙头戒的龙嘴里窜出，从江流躯体爆炸形成的一团血色中裹挟了什么东西，又窜回了戒指里。 秦朔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没让龙头戒察觉到一丝异常。 ——能在龙头戒的本体里做这种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想活命吗？” “想报仇吗？” “想实现还未完成的伟大心愿吗？” “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似有若无的声音仿佛来自云端，缥缈中又带着牵引的力量。 “……”江流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陷入茫然。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 ——看着像天堂…… 江流摸了摸脖子，被利刃切开脖颈的剧痛令他打了个寒颤。 他确信自己是死了的，可现在他好像又活了？ 江流漫无目的地扫视了一圈，见到一道身着白色广袖长袍的背影。 他愣了一下，想起之前神思模糊时听到的话。 江流警惕地朝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试探性问道：“敢问阁下是——” “有人曾怀疑我是玉皇大帝，你觉得呢？”那人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江流说道。 “我不信神佛，自然也不信你是玉皇大帝。” 江流说完，又鬼使神差地追问了一句，“哪个蠢货问的这么愚蠢的问题？” 那人轻笑了一声，缓缓转过身，看着瞳孔骤然放大，像是突然变成刺猬一般的江流，一字一句道：“你口中的那个蠢货—— 叫柯木。” 第187章 会下棋吗 江流：“……” 他就知道，只有柯木那个笨蛋才会有怀疑别人是玉皇大帝的想法…… 不过眼下他没空吐槽，眼里只有那道颀长又挺拔的身影。 “这么紧张做什么？” 江流扯了扯嘴角，压下心头隐隐翻腾的惧意，语气不善道：“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我是谁你不是很清楚吗？至于我的目的——等你见过柯木之后，我再告诉你。” “我不见。”江流果断摇头拒绝。 “不见的话，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的好像我现在没死一样……”江流险些翻白眼。 “如果你已经死了，那现在是谁在跟我说话？” “难不成你不相信玉皇大帝存在，却相信鬼魂存在？” “那我建议你不如信玉皇大帝更好些，至少他身为天宫之主，必须得保护你们这些凡人。” 江流一噎。 与对方交谈一番，他现在倒是没有之前被秒杀后浑身发颤的感觉了。 江流深吸一口气，目光依旧警惕，但却多了一分打量和狐疑。 “你真的是他？看着倒是与他差别很大……” “差别？” 那人浅笑，云淡风轻道：“人有很多面，虽然我其实不能算是个人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无非就是害怕我利用你，但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如果是我的话，哪怕是死，我也想寻一个真相。” 江流抿唇不语，蹙眉思量许久，终于轻点了头。 “我可以见他，但不是因为你，只是因为我想要见他。” “嗯……”那人同样打量了江流两眼。 江流冷着脸问：“你盯着我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见到我，会立刻扑上来杀我，或者拉我同归于尽……” “打，我是打不过的；杀，我也杀不死你，更何况照你所说，我现在还活着，那我就更要努力保住性命，好为来日做准备。” “你想的通就好。”那人语气温和，倒是令江流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在哪儿？我身体都炸了，怎么见他？” 江流想起自己如同炮弹一样炸成渣渣的躯体，嘴角微抽。 “你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好。”那人拂了拂衣袖，带着一股仙风道骨之感。 “等着就好？”江流诧异地扬眉，“你这么确定？” “嗯……会下棋吗？” “我五子棋很厉害，别想我让着你。” “不下五子棋，下围棋。” “………………” “怎么不说话？不会下？” “……会。”江流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会就好。”那人说着，手掌呈半抓握的姿势在空中挥动。 四面八方的白色雾气随着他手掌挥动时形成的气流开始翻涌汇聚，几个呼吸之间便形成了一座简约的小亭子。 雾气继续汇聚，在亭子里凝聚出了一张小方桌，一副棋盘，还有两个坐垫。 “看你刚刚沉默半天，我还以为你不会围棋。既然会的话，那我就不让着你了。” 那人走入亭中，盘膝坐在黑子前，雪白的衣袍铺在脚边，更衬得他不似凡人。 他指了指对面的坐垫，“坐吧，我先手。” 江流看着白棋前空置的座位，嘴角又抽了一下，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情坐了上去。 …………… “嗡——嗡——” 秦朔的口袋震动了一下。 他停住脚步，视线落在手机屏幕弹出的两条消息上。 第188章 你去哪儿了 【韩运：已经准备好了。】 【韩运：要现在动手吗？】 秦朔眼睫微垂，无意识的搓捻着指腹，缓缓打出一个字：【嗯】 发出去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但秦朔知道，渭阳市，即将迎来巨变。 秦朔将屏幕扣在手心里，目光遥望身后鹿蹄飞扬的银色巨鹿，嘴里默默倒数了三个数。 “3……” “2……” “1……”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像是扩散的水波，朝着远处席卷。 大地剧烈震颤，银色的巨鹿也晃动起来。 与楼顶接触的那只鹿蹄作为唯一的支撑点，牢牢地定在原地。 “爆炸了！爆炸了！” “大家快逃命啊！楼要塌了！” “跑啊——快跑！” 秦朔隐隐听见嘈杂沸腾的喧闹声，数不清的人从那栋三层大楼中冲了出来。 “这是你的杰作？” 龙头戒望着如同鱼群一般密集的人群，下意识抬头看了看秦朔。 秦朔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嗡——嗡——” 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韩运：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韩运：还需要我做什么？】 【你可以回去了。】秦朔打完这句话便将手机关了机。 他抬手摸了摸面上冰凉的青铜面具，嘴角勾起一丝含义莫名的微笑。 大地仍在震颤，龙头戒咽了口唾沫，试探性地问道：“不多留一会儿吗？” 秦朔嘴角弧度加深，“哦？为什么？” “既然是你搞出来的事情，不留下来看看结果如何吗？” “不想看，也没必要看。” 秦朔嗅到空气里的能量逐渐浓郁，看破了龙头戒心里的小九九，提醒道：“别忘了我们来渭阳的目的是什么。” 龙头戒不甘地争取，“就再多待几分钟！一分钟都行！” “一秒钟都不行！”秦朔说着，脚步飞快地朝着远处走去，速度快的能留下残影。 龙头戒气的牙痒痒，“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抠！” “抠？”秦朔扬眉，那张冷冰冰的面具似乎都随之生动起来，“那你把从江流身上得到的能量吐出来。他可是一个s级参赛者，你吞噬的能量不少吧？” 虽然秦朔说的是个问句，但却用的肯定语气。 龙头戒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后闭上了眼睛，“就他那点儿能量？用来给我塞牙缝都不够。” 秦朔嘴角微抽，没有戳穿龙头戒的谎言。 他晃了晃手上的戒指，意念微动，一道身影从戒指中跌落出来。 王月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在瞧见秦朔时眸光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安全了？” “嗯。” “……”王月顿了一下，又问：“那您现在要去哪儿？” “去拿主系统的备用刻板。” 秦朔打量了王月两眼，总觉得她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方才她目光的变化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哦……好……”王月低着头回应道，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秦朔眯了眯眼睛，忽然出声问道：“你之前去哪儿了？” “什么？”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王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道心虚。 “我哪儿也没去……就在戒指里……” 第189章 为什么不救我呢 “是吗？”秦朔语气淡淡，“那就好。” 王月总觉得秦朔其实已经看穿了她的伪装，只是故作不知而已。 她嘴唇微启，最终只是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若说疑问，她心里的疑问只多不少。 但她不能问，因为她答应了那个人，要暂时隐瞒他的消息。 王月跟在秦朔身后一步的距离，眼神很隐晦地在他身上划过便收回。 龙头戒跟在秦朔身边漫长的岁月，对秦朔的了解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深。 它肯定道：“这个女人有问题。” “哦？智障也能看出来？那看来她的伪装着实不怎么样。” 虽然王月显然有事瞒着他，但他却意外地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反而还有闲心打趣龙头戒。 听见“智障”这两个字，龙头戒一阵无语。 它顿了顿，问道：“不杀了以绝后患？” “……你就是馋她的能量吧。”秦朔冷笑。 龙头戒清了清嗓子，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能为我奉献自己，是她的荣幸！” “呵呵。” 秦朔不轻不重地敷衍了一句，借着确定导航路线的掩饰，忽然偏头，眼角余光捕捉到王月从他手指戒指上扫过的视线。 他神情微动，耳边再次响起龙头戒的声音。 “听我的，杀了她。” “……”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留下她这么个隐患干什么？” “……闭嘴。”秦朔眉头蹙起，“你一直都这么吵吗？动不动就说个没完……”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像只夜晚出来觅食的老鼠。” 龙头戒：“……” 龙头戒重重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呼出去。 嘴巴两侧的龙须随着它的呼吸，荡出一条妖娆的波浪线。 “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龙头戒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看来失忆对你来说，也不算是件纯粹意义上的坏事。” “既然那些痛苦的经历和遭遇，你都忘得一干二净。那就让我来好好帮你回忆回忆。” “你忘了当初被砍掉四肢，挖掉双眼，终日靠着同我进行意识交流才能苟活的日子了是吗？” “让我想想你当初是怎么求我的来着？” “你说——‘求你……求求你……跟我说句话好吗？’” “你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救救我……’” “你还说————” “够了！”秦朔猛然爆发，怒吼出声。 龙头戒和王月都是一愣。 王月瞧着秦朔苍白的下巴，试探性问道：“长老……您怎么了？” 秦朔呼吸不稳，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 王月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视线触及到那枚漆黑的龙头戒时又咽了回去。 “怎么？这就听不下去了？” 龙头戒得意洋洋，“秦朔，你给我听清楚了。 那个时候是你第一次求我，但并不是最后一次求我。 我真的是太纵容你了，以至于你现在居然敢动不动就对我大呼小叫。 你以后要是再敢对我不敬，我就——” “你就怎样？难不成你还能杀了我吗？”秦朔闭了闭眼睛，轻声问：“你为什么不救我呢？” “……什么？” 龙头戒听清了，但它却无端地感到有些心虚。 如果它装作没听清的话，或许秦朔就不会再问它一遍。 但它失算了。 秦朔缓缓睁开眼睛，神情透出一股近乎死寂的平静。 “你当初……为什么不救我呢？” 第190章 不可信 龙头戒无法再装作没听清，但它也无法做到直截了当地回答秦朔的问题。 于是它只能沉默以对。 秦朔眸光平和温顺，完全不像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那般凌厉无情。 “是因为那个赌约？对吗？” 龙头戒依然沉默。 秦朔也没有非要追问出一个答案，面上流露出一抹极其浅淡的笑意，轻易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王月注视着秦朔的侧脸，心头猛地一颤。 ——又是这种笑容……她没有看错…… ——先前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就曾经露出过这种笑容。 ——一种哀伤的、彷徨的、自嘲的……笑容…… “长老……您——” “把这个贴身带着。” 秦朔没有给王月继续开口说话的机会，将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丢给王月。 “一会儿抢夺备用刻板的时候，我们肯定会和参赛者起冲突。届时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过来给我拖后腿就可以了。” “……是。”王月低声应道。 —————— 「银鹿」基地内部，此刻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善后工作。 “怎么回事？是地震？” “不是地震，是有人将炸药埋在了地底！” “抓到人了吗？” “没有……那人设置的遥控引爆，现在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又是囚徒……他们真该死！” …… 乔良面色凝重地指挥着其他人收拾残局，同时派人去安抚楼下的普通民众。 他听见经过的同伴们都在讨论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眼前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浮现出了那张带着青铜面具的脸。 “是他做的吗……”乔良喃喃自语道。 “乔良！跟我回上京市！”夜寒的声音打断了乔良的思考。 他怔怔地看向夜寒，眼神有些犹豫，“可是基地这边——” “这件事十有八九是那个人做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夜寒的话肯定了乔良的猜测。 乔良心底发寒，“这里可是我们的基地总部啊……他居然连【鹿】的注视都能逃脱……” 夜寒冷笑一声，“逃过【鹿】的注视的人，可不是他。” 乔良一愣，“那是谁？除了他之外，囚徒这次还来了其他长老级别的人物？！” 夜寒脸色也不太好看，“所以我才叫你跟我一起回上京。我们第五全s天赋小队刚刚成立没多久，必须要进行高强度的磨合训练才行。” “那我们向总司令申请回基地训练不是更好吗？”乔良不解，“有【鹿】的帮助，我们的磨合速度一定能得到很大提升。” 夜寒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他定定地注视着乔良，用他们小队特有的交流方式，说出了一句让乔良汗毛倒立的话。 他说：【鹿】已经不可信了。 乔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瞳孔地震，一时间难以相信。 【鹿】是「银鹿」的根基。 没有【鹿】，就没有「银鹿」。 可现在，他的队长却告诉他，从今往后，他们身为「银鹿」的一员，却不能再相信庇佑他们的图腾【鹿】！ 何其荒谬！ 何其恐怖！ 如果坐落于渭阳市的【鹿】选择了背叛人类，渭阳市或将不复存在。 乔良倒吸一口冷气。 第191章 不杀自己人 夜寒看着乔良的神情，就知道他还是难以相信，于是说：“跟我回上京，我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大家听。” 乔良张了张嘴，正欲开口，眼前便骤然一花。 熟悉的感觉令他身体微微一震，看向对面眉头紧蹙的夜寒。 “你不能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鹿】将这一片空间与外界进行隔绝，显露出身形。 它的样子比先前虚幻了些，像是有些虚弱。 它定定地立在夜寒面前，银白色鹿角反射出带着点儿凉意的金属寒光。 夜寒注视着【鹿】，用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鹿】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如果你非要管这件事，那我也只能暂时收回你的天赋能力了……你确定要我这样做吗？” 夜寒瞳孔猛地一颤，无法再保持沉默，质问道：“为什么？！” “为了尽可能地保住所有人。” “你撒谎！”夜寒冷笑，“他可是囚徒！甚至还身居高位！你分明是想要所有人去死！” “……”【鹿】震了一下。 那双泛着金属光泽的银白色鹿眸微微下垂，透出一股淡淡的忧伤，完全不似平日里瞧着高雅尊贵的模样。 夜寒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但那就是他的心中所想。 他不会相信任何一个囚徒，谁要和囚徒合作，就也是他的敌人。 即使做这件事的，是他曾经倍加尊崇的【鹿】！ “我先前就说了，这件事，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而你，已经算是泄露了秘密。” 【鹿】语气温和，但夜寒却无端的感到一阵寒冷。 “为了避免更多的意外发生，我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那你直接杀了我不是更好？” 夜寒攥紧拳头，在心里盘算着逃脱【鹿】掌控的可能性有多少。 答案是零。 虽然秦朔可以让各大s级复苏古物感到忌惮，但他显然不行。 就算是s级天赋参赛者，在收容s级复苏古物时，都绝不会独自一人行动。 更遑论这里是「银鹿」的基地，一切都在【鹿】的掌控中。 夜寒绝望的发现虽然他在参赛者里是佼佼者的存在，但在复苏古物面前，他依旧是条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宰割。 “我不会杀你。尽管你我如今有些争执，但你终究还是我「银鹿」的成员。” “我从不杀自己人。”【鹿】平静道。 “至于你……”【鹿】转向一言不发的乔良，“我今日且先不收走你的力量，但如果你和他一样固执己见，我就只能把你关起来了。 若是没了全s天赋第五小队的队长，必定会引起一些麻烦，我不喜欢麻烦。 但若只是消失了一个成员，你们人类的总部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乔良吞了口口水，扫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夜寒，尴尬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 “你见过夜队长这个人吗？”秦朔走在前面，忽然开口问道。 王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连忙回答，“见过的，很早之前见过一面……” 秦朔觉察出王月语气里的异样，脚步微微一顿，半是认真半是试探地问：“那你了解他吗？如果有一天，他和【鹿】发生了矛盾，你会站在哪一边？” 第192章 只为自己而活 “什么？”王月愣了一下。 她思索片刻，回答道：“【鹿】是「银鹿」的根基，如果他和【鹿】有矛盾，那他怕是会成为整个「银鹿」的敌人……” 王月说完，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追问：“您这么问，难不成他出事了？” 秦朔若有所思地看着王月，精准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担忧。 他没有回答王月的疑问，仍旧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看你的态度，是会站在夜寒那一边了？” 王月轻搓指尖，细长的眉毛紧紧蹙起，像是陷入了某种很深的矛盾。 秦朔不再看她，眼神冷淡地望向前方。 几十个身穿制服的年轻人朝着他慢慢走来，随后站在不远处等着。 他们既不前行，也不后退，只是单纯地挡住了那条可以通往备用刻板的路。 秦朔瞧着那些人脸色凝重，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他身边总是空无一人，但其他人见到他总是会流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既然始终无法同行，那么做个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恐慌的存在也是好的。 至少这样就没人可以忽视他，也没人敢对他不敬。 秦朔这般想着，耳边蓦的传来王月的声音。 “我谁也不站。”王月注视着秦朔的背影，“不管是【鹿】，还是夜队长，我都不站队！我只站我自己！” 秦朔身体微微一僵，才平静没多久的大脑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似曾相识的话在他脑海中浮现。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样一个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那个人说： “我就是我，谁也不能强迫我。” “我做的事，一定都是我想做的事。” “哪怕有朝一日世界四分五裂，我也依旧如此。” “话说回来，如果有一天，你也走到了需要做出抉择的关口，我希望你不要顾及太多，只要想好自己，就足矣。” “你跟我是一样的，我们应该只为自己而活。” ………… 那人说话时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瞧着是那样的张扬肆意，意气风发。 那种视天下如无物的傲气深深地感染了那时的他，令他向往，也令他钦佩。 那那人最终却背叛了他！ 秦朔脸色陡然一沉，头疼也随之加剧。 王月看不见秦朔脸上的变化，只能凭借直觉，猜测出秦朔的心情并不好。 她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众多拦路者，便暂时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秦朔太阳穴内的血管躁动不安，突突直跳。 他抬手想按一按，触之却是寒凉的金属质感。 秦朔微微闭上眼睛，呼吸轻的犹如一片羽毛。 “准备动手。” “是！” 秦朔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 每踏出一步，地面上就会荡出一圈波纹。 层层波纹交织在一起，显得凌乱又繁复。 “前方重地！闲人止步！” 那几十人中，走出来了一个佩戴着肩章的男人，显然是这群人里地位最高的一个。 秦朔恍若未闻，仍旧步伐平稳地继续前行。 男人狠狠的拧了拧眉，将对讲机放在唇边，压低嗓音说道： “警告无效，准备——” “你想准备什么？不如让我来帮你准备，你意下如何？” 第193章 大开杀戒 男人看着忽然【瞬移】到他面前的秦朔，双目圆睁。 手中的对讲机被人轻易地取走，可他却根本无法动弹！ 秦朔按住对讲机侧边的按钮，指示灯亮起绿色。 “束手就擒，饶你们一命。” 秦朔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入了对讲机另一侧的人耳中。 “滴滴！” 对讲机响了两声，红灯亮起。 秦朔按下接听键。 “你若立刻束手就擒，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对讲机那头将秦朔的话不甘示弱地还了回来。 秦朔挑了挑眉，将手中的对讲机塞回了男人手中，目露怜悯。 “很可惜……我们谈崩了……” “你想做什么？” 看着秦朔那张被面具遮挡的脸，男人心头升起浓烈的恐惧。 秦朔勾了勾唇角，抬起手掌，轻轻握住男人的脖颈，语气里带了一丝诱哄的味道。 “别害怕……我下手很快，不会让你感到痛苦……你只需要忍耐一眨眼的时间……” 男人眼神惊恐，想要摇头，但终究徒劳。 “不……不要杀——” “咔嚓——” 骨头被折断的脆响声像是来自地狱，令听到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秦朔慢条斯理的收手，暗红色瞳孔中闪过一道暗光。 一缕浅白色的雾气顺着他的指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了龙头戒中。 秦朔仿佛没有察觉，嘴角笑意温和，乍一看就像富家宠着长大的小儿子，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人畜无害的温良感。 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表象而已。 那副温和俊逸的皮囊下，隐藏着令人无法看透的深沉和极致的冷漠。 秦朔打了个哈欠，视线缓缓划过神情怨愤的其他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轻声道： “别急，我这就送你们团聚。” “轰！” “砰！砰！砰！” 刺目的火光突然在秦朔所站的位置炸开。 在场的和不在场的人，都将全部注意力投向那块硝烟弥漫的地方。 大家都在等一个结果。 但是作为被人瞩目的当事人，此刻却悄然站在了另外一个人身后。 秦朔看了一眼不远处翻起滚滚浓烟的场地，又转向前方的背影，凑近那人耳边问到：“好看吗？” “！！！” 男人惊恐地想要回头，却只听到了骨骼破碎的声音。 他的视线骤然黑暗下去，脑子里最后闪过的一个念头居然是：“好像确实……没什么痛苦……” 秦朔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两个人，甚至就连提前埋在地下的地雷都无法伤到他分毫。 “到目前为止，我还只动用了【瞬移】这一种天赋能力。” 秦朔转动着手腕上的串珠，其中一颗珠子表面雕刻的符文正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在龙头戒和串珠这两个选择中，他使用了串珠。 “我还以为你们会派出多厉害的人来阻拦我，结果就这么些小喽啰？” 秦朔语气失望，“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让开，我还可以放你们一条活路。” “如果你们依旧执迷不悟，那我今日就只能大开杀戒了。” “想在渭阳市大开杀戒？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194章 主系统的意思 秦朔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戴着眼镜，面容冷峻的男人缓步走来。 他的胸口别着一枚玄色徽章，其样式与严松交给秦朔的徽章别无二致。 秦朔眸光微微一动，语气肯定道：“你是——复苏派的饶峰？” 饶峰眯了眯眼睛，“是高同告诉你的？” “猜的。”秦朔转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你要同我打？” 饶峰呼吸声沉稳有力，“不是我同你打。” “那是谁？”秦朔挑眉问。 “主系统。”饶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古物派的那些人固步自封，总是执拗地守着过去的东西不肯放下。” “若是旁的古物也就罢了，但他们甚至还想要保住你这个最大的变数！” 饶峰的声音带着强烈的不满，“好在主系统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它发现了你的存在，决意抹杀掉你！”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饶峰的话让在场的参赛者们瞬间燃起了希望，斗志昂扬地看着秦朔。 王月则心中一惊，面露担忧之色。 “是吗？”秦朔微笑，“那你口中的主系统在哪儿呢？” 饶峰使了个眼色，周围的参赛者们纷纷退到了他的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秦朔，生怕他再次发动【瞬移】。 待到所有人都退到了他的身后，饶峰才抬起一直紧握着的左手。 他摊开手掌，掌心处是一片薄薄的晶蓝色的圆片。 圆片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芒，脱离饶峰的手掌心，缓缓浮上半空，径直飘向秦朔所在的方向。 “怎么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龙头戒恼怒，“快离它远点！” 秦朔正欲有所行动，却忽然听龙头戒又改了语气：“咦？这次怎么没有杀意？” “你确定？” “……嗯。”龙头戒思索了一会儿，才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不仅没有杀意，甚至还有极其浓郁的能量……难不成不是它？” 龙头戒有些懵圈，“这个饶峰到底是要杀你，还是要帮你？” 秦朔注视着即将飘落到他眼前的晶蓝色圆片，淡淡道：“饶峰是肯定想杀了我的，但他显然不知道主系统到底是怎么想的。” 龙头戒惊异，“你的意思是，主系统不想杀你，反而想帮你？” 它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你别想太美了……主系统帮你？绝不可能！” 秦朔发觉龙头戒的画外音，“为什么这么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主系统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想要杀了你！”龙头戒幽幽道：“我还知道你有好几次都是死在它的手里。 它对你可从来都没有心慈手软过！” 闻言，秦朔倒是产生了一丝好奇。 “那它这次为何突然转了性子？难不成不是它？” “我也有这种猜测……” “那还要不要进去？”秦朔望着眼前徐徐张开的蓝色光镜，眉梢微扬。 “……”龙头戒显然十分纠结。 它既想要圆片里蕴含的庞大能量，又害怕主系统设下了连它都发觉不出的陷阱。 秦朔只剩最后一条命了。 要是他死了，那它也就跟着死了！ 到底要不要赌这一把？ 第195章 忽视申请 就在龙头戒左右摇摆，难以选择之际，那一圈蓝光忽然下垂，将秦朔从头到脚的吞噬了进去。 秦朔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做出丝毫反抗。 王月心中巨震，当即果断后撤，试图脱离困境。 没了秦朔坐镇，她根本不可能是这些参赛者的对手！ 虽然她本质上是「银鹿」的成员，但名义上还是「囚徒」，这些人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果不其然，王月刚刚有所动作，就听饶峰下达命令道： “抓住她！留活口！” “是！” 王月暗道一声不好，尝试突围时视线偶然与饶峰相碰。 她只微微愣了一下，便被牢牢地禁锢住了。 “把她带回去！我要亲自审问！” 饶峰冷冷地扫了王月一眼，一副不愿意多看她的模样。 王月心中的异样感越发强烈，垂下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困惑。 她安安静静地低着头，完全没有寻常「囚徒」所表现出来的疯魔劲儿，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姑娘，倒是让扣押她的参赛者略微感到诧异。 不过「囚徒」威名在外，参赛者们依旧对她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和防备。 尽管王月已经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人畜无害，却还是找不到任何机会可以逃跑。 她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期盼着秦朔能早些脱身，这样她也好早点脱离苦海…… 饶峰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原地站了很久，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秦朔消失的地方。 那枚蓝色的圆片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散发出的蓝色微光以一种很有规律的节奏时亮时暗，像是一个会呼吸的生命体。 饶峰有些惊疑不定地喃喃自语，“他之前为什么不动？是被定住了？” “他有那么容易就被制服吗？甚至来不及做出一丝反抗？”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饶峰思索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他眉头紧皱，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我是饶峰。” “我请求联系主系统，申请调配五位s级天赋的参赛者。” 饶峰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调配的五位参赛者中，请不要有来自「古物复苏局」的成员。” “申请完毕，请指示。” 电话另外一边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传出了一道清晰的女声。 “饶代表，主系统没有理会你的申请。” “什么？”饶峰一愣，完全没料到这个情况。 “我在中控台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主系统对待申请，向来都是要么拒绝，要么同意，还从没有忽视过……”女声也显得格外诧异，“要不你再申请一下？” 饶峰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用了……既然主系统没有理会，那其实就是变相的拒绝，我就不再继续自讨苦吃了……” “好吧，那就祝你好运了。”女声恢复平静，仿佛对饶峰的事完全不感兴趣。 饶峰茫然地挂断电话，眼神在秦朔消失的位置停留片刻，重新变得凝实坚定。 这回，他拨通了另外一个人的手机号码： “我是饶峰，我找高同，让他接电话。” 第196章 回到过去 电话转接后发出“嘟嘟嘟”的声响。 饶峰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高同的声音。 直到电话超过了接听时限，饶峰才意识到他的要求被拒绝了。 饶峰：“……” 今天是他的水逆日吗？ 为什么一个二个的都不理会他？ 不过他虽然没有办法对主系统穷追不舍，却不代表他会轻易放过和他平起平坐的高同。 饶峰冷了神色，换了个手机，直接拨打了高同的私人电话，铃声响起：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今天是个好日子~” “……” 饶峰听着铿锵有力的歌词，眼角一抽，默默将听筒拿的离耳朵远了些。 对他来说，今天可不是个好日子…… 饶峰嘴角流露出一抹苦涩，同时神情愈发深沉难测。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熟悉的女声响起，饶峰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怎么回事？故意不接我的电话？” 饶峰盯着手机屏上的号码，脸色阴沉，又打了过去。 这次依然是无人接听。 “不接我电话是吧？！好得恨……”饶峰咬牙切齿，“有本事你就把手机卡拔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多久！” 他一连拨了十七个电话，终于听到那头传来一句无奈至极的“你有完没完？” “没完！” 饶峰的怒气在电话接通的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高同！你凭什么不接我电话！” “……”高同沉默不语。 饶峰呼吸加重，“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是「古物复苏局」的古物派代表！” “哎……我知道……”高同叹了一口气。 饶峰冷哼一声，“你知道？！你知道你还敢拒接我的电话？！我好歹也是复苏派代表，你凭什么拒绝和我的沟通？！我警告你，如果你下次再出现这种跟我拒不沟通的情况，我就要上报总部了！” 高同幽幽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那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 —————— 熟悉的天旋地转的感觉令秦朔微微蹙眉。 一股混杂着泥土和草浆的潮湿气息在他鼻尖涌动。 他隐隐约约听见了旁人的交谈声。 说话的对象，似乎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儿？ 秦朔没有在通道里穿梭太久，大约四五次呼吸的时间过去，眼前视野便骤然清晰起来。 他一眼望见站在不远处的小小身影，眸光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 “居然又回来了……”秦朔喃喃自语。 龙头戒同样深感诧异，“那家伙把你送回这个时间节点是打算干什么？” “帮助你恢复记忆？它能有这么好心？！” “难道它是想窥探你的过去？！” 龙头戒悚然一惊，看着前方一脸稚嫩，对周围变化全无察觉的小秦朔，语含防备，“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尽早恢复记忆，但这事儿要是它促成的，我反倒不想你成功。” 秦朔没有搭腔，只是抬手摸了摸身侧的实物。 不出他所料，他的身体还是和上次一样，无法在这个地方显现出来，只能以虚幻的灵魂形态待在小秦朔身边一定范围以内，无法远离。 第197章 杀了他们 “还记得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的对话吗？” 秦朔缓缓放下手掌，目光穿透虚无的空气，落在那小小的身影上。 “什么？”龙头戒微怔。 它存在了格外漫长的岁月，绝大部分的事情于它而言都如过眼云烟一般。 “曾经的你说我们都是怪物……” “难道不是吗？”龙头戒不以为然。 “曾经的我说我不想当怪物……” “可你已经是个怪物了。”龙头戒眯起漆黑如墨的眸子，戏谑道：“没有哪个正常人能活这么久，而且还一次次轮回重生的。” “是啊……”秦朔长叹一声，语气里却没多少惆怅的意味，“我已经是个怪物了……” “你怎么了？” 龙头戒觉察出一丝不对劲，长长的胡须在空中飘动，触碰了一下秦朔的下巴。 秦朔摇了摇头，“没什么……继续看吧…… 虽然站在旁观的角度来看自己的过去有点奇怪，但或许可以发现一些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龙头戒狐疑地盯了秦朔一会儿，见他只是注视着小秦朔，便悻悻地住了嘴。 ………… 不远处， 小秦朔皱着眉毛，一双黑漆漆的眼瞳中闪动着细碎的光芒。 “今天晚上，除了马力口中的远房亲戚之外，姓段的十有八九也会来。”龙头戒幽幽道：“你有计划了吗？我可只剩下最后一次附身的力量了。” 小秦朔舔了舔嘴唇，嘴唇紧抿，“你能附身多长时间？能做到什么程度？” “最多附身三分钟，顶多能和姓段的过个两招。” “这么垃圾？”小秦朔诧异的同时有些嫌弃。 龙头戒恼怒，“还不是因为你身体素质本来就很差？！” “再加上我自从过来之后本就不剩多少能量，还复活了你一次，附身过两次，眼下还能再附身一次，你应该倍感庆幸才对！ 今天晚上的事情解决之后，你给我跑个二十圈再去睡觉！” 小秦朔被说的脸色一僵，以手掩唇轻咳了两声，试探着商量道：“第一天就直接跑二十圈？有点太多了吧……” “你不是想报仇吗？不想早点报仇吗？”龙头戒脱口而出。 然而它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改口道：“虽然那个人已经死了，但又不止他一个人欺辱过你，难道你打算放过其他人吗？” 小秦朔沉默片刻，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龙头戒一下炸了毛，“你还记得你刚复活的时候说过什么话吗？！你说你要杀了他们！” “现在只不过才死了一个人，你就放下仇恨了？！” 黑色的戒指上龙头微微昂起，似是想要乘风腾起，只是一双眼眸仍旧紧紧闭合。 一缕黑色的雾气从龙目缝隙中溢出，悄无声息的钻入了小秦朔的皮肤。 小秦朔握拳，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当初身死时的画面。 一股暴虐之意席卷了他的全部心神。 “没有……我没有放下仇恨！” 小秦朔眸中闪过一道厉色，“我要杀了他们！杀了所有曾经欺辱过我的人！” 第198章 谁跟你彼此 “这才对！保持这种心态，将那些恶人通通杀个干净！” 龙头戒对小秦朔的反应很满意，嘴角微微上扬，颇有一番小人得志的模样。 小秦朔颔首，眼角余光瞥见一抹逐渐走近的身影。 “小少爷……”环儿身后跟着两个丫鬟，都是她曾经的姐妹。 她向小秦朔行了个礼，四下看了看，偏过头轻声道：“我有些事情想同小少爷说，你们走远一点。” “遵命。” 两个丫鬟眼角眉梢还带着些许被提拔的喜色，连忙退到了角落里。 秦朔打量了环儿两眼，发觉她从头到脚的衣着首饰均换了一遍，完全不似从前磕碜的丫鬟模样。 环儿神情虽然掩饰的很好，但还是隐隐透出一丝焦灼来。 她从袖中掏出纸和细长的黑木炭，正欲在纸上写字，手腕上却突然搭上了一根树枝。 秦朔用树枝将木炭笔轻轻拨到旁边，用尖端在纸上比划了几下：【莫留证】 环儿看懂了那几笔笔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慌张地有些乱了分寸。 她只能算是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将木炭笔小心翼翼地收回袖中。 “小少爷……您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做？” 环儿将声音压得极低，若不是小秦朔有龙头戒的传话，就连他都听不清楚。 小秦朔眸光一转，用树枝在纸张上写了几个字：【激怒马力】 环儿一愣，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又问：“您还有其他的安排吗？” 小秦朔没有回答，黑色的眸子里仿佛蒙着一层浓雾。 他手里的树枝尖端在纸上有节奏地轻点，震动传递到环儿拉开纸张的双手上，好似鼓点。 小秦朔虽然个头不高，但浑身却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力，令环儿有种抬不起来头的窒息感。 环儿心跳停顿了一下，连忙道：“是我多嘴！我一定会努力完成您交代的事！” 说完，环儿便想要将纸张收起来，但那根树枝依旧挡在纸张中央，阻止了她的动作。 “您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环儿心脏紧张的狂跳不止。 虽然小秦朔比她年岁上小了不少，也并非从小按照世家贵族的规矩培养起来的，但她只要站在他面前，就总是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环儿用指尖狠狠戳了戳指腹，让自己看起来能更镇定一些。 始终以旁观者身份观看回忆的秦朔注意到环儿的眼神略有躲闪，眉梢微扬，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龙头戒同样一副看好戏的语气，“现在看来，你小时候还真是单纯。这小丫鬟的表现这么明显，你竟然都没有发现？！” 秦朔淡淡道：“毕竟年岁不大，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出生就是老妖怪吗？” 龙头戒撇撇嘴，“你现在不也是个老妖怪？我们彼此彼此。” “我从小孩成长为老妖怪，而你从老妖怪退化成智障。”秦朔冷不丁道，“谁跟你彼此？别拉低我智商。” “……”龙头戒磨了磨牙。 小秦朔没有发现环儿的异常，只是继续用树枝比划：【你按照我的笔画，在纸上写几个字】 第199章 我们谈谈吧 望着环儿眼神中的不解，小秦朔耐着性子又写了几个字：【假装一下】 环儿立刻明白过来，又忙从袖中掏出木炭笔来。 她手指指甲旁边有一些细小的起皮，微风吹过之后，小秦朔还能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女子常用的脂粉气味儿。 笔尖落在纸面上，环儿迟迟动不了笔。 小秦朔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环儿的窘迫，用树枝一笔一划的用炎国语言，慢慢写了【环儿】这两个字。 环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按照小秦朔的示范，用木炭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字迹丑陋的如同狗爬。 不像是在写字，倒像是作了一副极其扭曲的简笔画。 环儿尴尬的舔了舔嘴唇，看着丑陋到难以入眼的字迹，脸上犹如火烧般。 小秦朔嘴角微抽，只是让她又多写了几遍，依然丑的不能看。 小秦朔：“……” 环儿低着头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黑色木炭笔，指甲缝里都是从木炭笔上脱落下来的黑色粉末。 龙头戒在小秦朔脑子里悠哉游哉道：“看来你倒是个还算聪颖的苗子，至少学写字比这个丫鬟快多了。” 小秦朔没有理会脑子里的声音，面无表情地从环儿手里拿过木炭笔。 他将字迹上有问题的地方圈出来，把木炭笔还给环儿，便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环儿握着笔，目光怔怔地追随在小秦朔背后。 “有人在看你……”龙头戒说。 小秦朔浑不在意，“我知道。” “……我指的不是那个叫‘环儿’的丫鬟。”龙头戒无语。 “那你指的谁？”小秦朔脚步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眼角余光扫过身后，在心里问道：“安义来了？还是那个姓段的？” “……”龙头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回答：“我也不确定……但是那股气息……好像是你和我………” 小秦朔眉毛蹙起，彻底停下脚步，一个猛地转身，只看到了空空荡荡的庭院。 “虽然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几个你，但我知道这世上肯定就一个我。”小秦朔没发现什么异常，冷静道：“所以要么是你感觉错了，要么是…………” “是什么？”龙头戒追问。 “要么是你有病。”小秦朔撇撇嘴，转过身继续往自己院子走去。 龙头戒忍住了想要翻白眼和反驳的冲动，冷笑道：“你这般排斥我的话，迟早要付出代价！” 小秦朔不以为然的打了个哈欠，进屋关上房门，脱掉外衣躺在床榻上闭目休息，完全没有把龙头戒的话放在心上。 秦朔看着曾经的自己和曾经的龙头戒相处，垂眸看了看衣领上的龙头戒意识。 龙头戒警觉回视，“你看我干什么？” 秦朔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发现我之前不过随口一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漫长岁月过去，你脑子竟真的退化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龙头戒：“……” 龙头戒后槽牙磨得嘎吱作响，过了半晌，它忽然泄了气似的长呼一口气，开口道： “我们谈谈吧。” 第200章 你躺不躺?! 秦朔有些诧异，但还是问道：“谈什么？” 龙头戒幽幽道：“我承认，从前我的确是想要掌控你，但现在，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早已没有那么纯粹……” 秦朔挑了挑眉，静待下文。 龙头戒接着说：“不论你信还是不信，我其实是希望你过得好的……” “哦。”秦朔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倒是让龙头戒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龙头戒疑惑。 “你想让我说什么？”秦朔语气平静，“你总是将你我共生共死的话挂在嘴边，如果我过得不好，你不就也过得不好？像你这样自私的家伙，是不可能会委屈自己的。” 龙头戒一噎，反驳道：“就算我曾经是为了自己，可现在不是。” 秦朔嘴角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是吗？你该不会是想说你现在是发自真心的想要我过得好吧？ 不要这样惺惺作态，会很掉价。” 龙头戒恼羞成怒，“都说了是谈谈，你这副吃了枪药的样子，还怎么谈？！” “本来就没必要谈。”秦朔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我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子，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再来装出一副为对方好的模样？” “你想掌控我，想让我变成一个听话的傀儡。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你见证了我无数的过去，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些类似于同情和怜悯的情绪。” “或许形容地再更准确一些，在你眼里，你看我就像是主人在看自家养的小猫咪。只是你们的区别在于主人养猫是因为喜欢猫，而你不仅不喜欢我，也没养过我。” “真要算起来，也是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才对。” “你！”龙头戒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震惊，“你还知道些什么？” 秦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在床榻对面的座椅旁边，望着已经进入梦乡的小秦朔，也下意识打了个哈欠。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总是在忙，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于是秦朔将目光投向用一整块黑檀木雕琢而成的软榻上，思索片刻后走了过去。 “想知道我还知道什么？”秦朔停在软榻前，语气悠悠然地说道。 “……”龙头戒心头一跳，“你又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想睡个觉而已。”秦朔微微一笑，指了指软榻，“你应该有办法让我能躺在这上面吧？” 虽然秦朔说的是个问句，用的语气却是肯定语气。 “能是能，但我为什么要帮你？”龙头戒说着，将脑袋的方向转向外侧，闭上眼睛假装休息。 “你方才还是希望我过得好，这才过去多久，就又忘了？”秦朔啧了两声，又自言自语道：“罢了，我跟一个智障多说些什么呢？反正它也记不到心里去……” 龙头戒气的牙根都在痒，口中喷出一团黑色的雾球，落在软榻表面形成了一层柔软却极有韧性的薄膜。 “真抠啊……就不能多吐点儿能量出来？”秦朔看着堪堪覆盖住软榻的薄膜，感慨了一句。 龙头戒磨牙，“你躺不躺？！不躺我可就收回了！” 第201章 暗做手脚 “你真的……”秦朔抿了抿唇，无语道：“别太抠……” “抠也是跟你学的。” 龙头戒很快接嘴，“谁让你每次不仅不肯给我补充能量，还总是压榨我的剩余能量！ 要论抠门奸商，我哪里能比得过你？” 秦朔：“…………” 难得的瞧见秦朔吃瘪，龙头戒心里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秦朔嘴角微抽，理了理衣服，安静地躺在软榻上，只是隔着一层由能量形成的薄膜，他没有办法感知到属于绵软织造物的温暖。 不过用来睡觉却是足够了。 以灵魂形态出现在这里的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吃饭睡觉这些寻常人赖以生存的生存方式。 不过眼下的情形，他也没什么其他事可做，倒不如也休息休息，权当放松一下了。 秦朔闭上眼睛，耳边是小秦朔平缓的呼吸声。 龙头戒见秦朔不搭腔，闭上眼睛一副要睡觉的模样，嘴巴两侧的龙须带着不满的情绪抖了抖。 它的意识脱离秦朔衣领，化成一条长约两厘米的龙形态的黑色小幽灵，在房间里四处乱飘，这边看看，那里瞧瞧。 龙头戒转悠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便又悻悻地回到了衣领处。 它将尾巴压在脑袋下方，四只爪子收起后藏在腹下，龙须柔软地贴合在面颊两侧。 龙头戒调整了一下脑袋的角度，让两根龙角微微后仰，不再那么显眼，最终形成了一个圆环的形状。 龙头戒也闭上了眼眸，假装成一个市面上很不起眼的普通领扣。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到你的本体里去？”秦朔幽幽道：“你就不怕意识脱离本体太久，以后再也回不去吗？” 秦朔的突然出声吓了龙头戒一跳，它唰的一下睁开了眸子，没好气儿道：“你先前不是说要休息？你装睡啊？” “我总有种你想做坏事的预感，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会时时刻刻盯着你的。” 秦朔没有睁开眼睛，说话的时候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两下左手拇指上佩戴的戒指本体。 “呵呵。”龙头戒嗤笑两声，冷冰冰道：“说的好像你之前没有时时刻刻盯着我一样………” 龙头戒顿了顿，又道：“可惜我刚才什么也没干，是不是很失望？” 闻言，秦朔抬起左手，睁开眼睛看了看那枚存在感极强，黑的发亮的戒指，语气平静，“失望吗？谈不上……” 龙头戒扯了扯嘴角，并不相信。 它抬眸瞄了一眼秦朔的脸。 从它那个角度，只能看见白皙光洁的下颌、小半张侧脸、以及进了回忆都没有消失的青铜面具…… 龙头戒的视线在青铜面具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直到它注意到秦朔睫毛的微微颤动后，才骤然收回目光。 在重新闭目养神之前，龙头戒不着痕迹地扫过了房间内的一处角落。 方才它在那个位置只逗留了短短一秒钟，但它已经成功留下了东西，就看过去的那个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了…… 龙头戒心怀期待地合上眼眸，紧接着，秦朔缓缓睁开眼睛。 他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龙头戒暗中做了手脚的地方！ 第202章 起床气 秦朔无声地勾了勾唇角，眼神在床榻上的小秦朔身上顿了片刻，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眉梢微微上扬。 只见床榻上的小小身影懒懒地翻了个身，将半截被子压在身下，另外半截被子则垂落在床沿处。 小秦朔嘴巴动了两下，仿佛在梦里吃到了美食一般。 秦朔看着觉得有些好笑。 他倒是不记得了……原来他小的时候，睡觉就很不老实。 秦朔淡淡地收回视线，闭目养神。 他最初本想简单休息一番，并不认为真的能睡着，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屋内的安逸气氛影响到了，秦朔竟真的睡了过去。 直到屋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秦朔才苏醒。 他逐渐回过神来，看着床榻上慢慢直起身体的少年。 “哟？睡醒了？”龙头戒阴阳怪气的声音在秦朔脑海里响起。 秦朔活动了一下脖子，也从软榻上下来，语气里还带着点儿刚刚睡醒的慵懒和惬意。 “嗯……醒了……” 秦朔刚一站起身，龙头戒就将散落在外的能量全部回收了个干净。 它听着秦朔的口气，无语的扯了扯嘴角，更加不满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什么时候？”秦朔神情疑惑，反问道：“你我如今不就只是看看过往吗？难不成……你还想要插手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 龙头戒沉默不语。 秦朔接着说道：“你应该知道‘蝴蝶效应’这个词，你就不怕如果更改了过去已成定局的结果，会造成现在难以想象的巨大变化吗？” “……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龙头街终于接了话头，不过态度显得有些色厉内荏，“我何时说过我要改变过去的事了？” “没有最好。”秦朔冷冷道。 秦朔和龙头戒交谈的这段时间，被敲门声叫醒的小秦朔也已经整理好了衣着打扮。 他手里拿着一张刚刚写好的字迹，打开了房门，露出一张不怎么有和气的冰冷面容。 小秦朔将字迹举到下人眼前，下人浑身一抖，脸上流露出一抹害怕的神情，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开始给他磕头。 小秦朔眼中流露出一股不耐烦的情绪。 他蹙眉冷目，脸上仿佛写满了“我现在很不高兴！”“别来惹我！”“谁敢惹我谁就去死！”的字样。 “这下人可是真够胆小的……之前好像没见过，是你那便宜父亲新买进来的？”龙头戒声音难掩嘲讽，“而且我才发现……你竟然还有起床气这种东西？” 小秦朔撇撇嘴，不想理会龙头戒的疑问，只是用脚尖踢了踢下人的膝盖。 下人察觉到小秦朔的动作，眼含恳求地抬头，便见小秦朔面带怒容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多谢小少爷不杀之恩！多谢小少爷不杀之恩！” 下人如蒙大赦，一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小秦朔的院子，好似他是个会吃人的恶魔。 注视着这一幕的秦朔和龙头戒： 龙头戒：“你有起床气？” 秦朔：“……我有时候真怀疑失忆的到底是我，还是你？” 第203章 静观其变 “你这不是废话？”龙头戒翻了个白眼儿，“肯定是你啊！” 秦朔眼波微转，轻飘飘地道了句：“是么……” 龙头戒直觉秦朔的表现有些不同寻常，一双黑如墨色的眼眸眯起。 “听你的口气，怎么好像意有所指？” “有吗？”秦朔挑挑眉，“没有吧。” 龙头戒满眼不信，却又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它总不能说自己觉得秦朔说话时的语气与寻常不太一样，所以才心生疑虑…… 龙头戒深吸一口气，眼珠子转了转，“那看来是我听错了。” 秦朔嘴角微勾，淡淡道：“继脑子不好使之后，耳朵也不好使了？” 龙头戒盯了秦朔一眼，罕见地没有反驳，眼神下意识地扫过小秦朔的袖口后再次闭上了眼睛，表现出一副不想再同秦朔交流的模样。 秦朔自觉无趣，便又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小秦朔身上。 小秦朔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另一只手轻轻抖落了一下广袖，垂落在身侧。 在他被袖袍遮盖住的左手拇指上，一枚色泽漆黑的戒指正隐隐散发出亮光。 一缕细细的黑色丝线从戒指的嘴里钻出，顺着小秦朔的衣袍接触到地面，与地面的颜色融为一体，仅凭肉眼根本无法察觉。 小秦朔没有发现这一异常，但他佩戴的龙头戒却是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嘴里发出一声困惑的“咦？” 与此同时，别在秦朔领口的龙头戒也是轻微的动了一下。 秦朔明白这一古一今的两枚戒指此刻已经成功建立了联系。 只是他不知道这破戒指想要插手过去的事，究竟想要做什么…… 秦朔的一双眼睛始终盯着方才龙头戒暗中偷瞄的角落，仔细观察后，他发现那处空间微微扭曲，好似能通往另外一个空间。 许是龙头戒有些做贼心虚，亦或者是对自己的隐藏手段格外有自信。 总之自从它重新闭上眼睛之后，便再也没有睁开过，始终装作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自然也就没有发现秦朔已经察觉了它的异常并当场确认抓包。 秦朔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听着小秦朔在心里和龙头戒对话。 “你‘咦’什么？”小秦朔不解。 “……没什么。”龙头戒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平静，还隐约透出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你有这闲心，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而我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操心。 今日这一关你若是过不去，我是不会再浪费能量救你复活的，你就等着彻底身死魂消，到地狱见阎王爷去吧。” 小秦朔神情骤然一僵，脸上神情冷漠又讥讽，“你之前不是说你和我现在是一体的吗？不是还说要帮我报仇雪恨吗？这么快就反悔了？！” 龙头戒沉默片刻才道：“事有变故，故而你也不再是我的第一选择。 如果你无法活过今天，那我就算是冒着被反噬沉睡的代价，也会舍弃你另寻他人。” 相较于小秦朔的反应，此刻别在秦朔衣领上的现任龙头戒才是最紧张的。 “哦～原来这就是你想要改变的过去。”秦朔戏谑。 龙头戒神情僵硬。 它恨不得冲破过去和现在的壁垒，给过去的自己一个耳刮子。 本来它的目的隐藏的好好的，结果到头来竟然是它自己全盘托出了…… 第204章 圣主大人 “哈哈……”龙头戒尴尬地笑了笑。 “想要替换掉我……嗯？” “没……没有的事儿……”龙头戒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秦朔两根手指轻轻捏住龙头戒头顶的角，“没有？你是当我聋了吗？” “呃……怎么会……”龙头戒的声音细若蚊蝇。 秦朔用指腹搓了搓触感冰凉的龙角，微微一笑，“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没有生气。” “……”龙头戒松了口气，心头有些许歉疚。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不要异想天开，白日做梦。”秦朔一字一句道。 龙头戒怔了一下，“你……” “你休想和我脱离捆绑。”秦朔勾唇，眼带嘲讽，“我不会让你去祸害别人。 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边吧。” “……”龙头戒心里那点儿本就不多的歉意顿时烟消云散。 龙头戒冲着秦朔翻了个毫无形象的白眼儿，意识从领口处脱离，钻回了戒指本体中消失不见。 秦朔等了片刻，戒指毫无变化。 他微微扬眉，眼神闪烁了一下。 ——戒指里居然没有异常吗？ ——那之前的王月和江流……都去哪儿了？ ——不对……戒指里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只是它没有察觉…… 秦朔心里思绪翻飞，想不出来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能逃过龙头戒的感知，在它的本体里做手脚。 难不成……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足以和龙头戒抗衡的力量？ 那这人是敌是友？ 秦朔忍不住皱眉。 虽然他暂时想不出来，但在弄清楚原委之前，他也不可能将这件事告诉龙头戒。 就先委屈委屈它吧。 谁让它竟妄图联合过去的自己来算计他…… 秦朔想到小秦朔和龙头戒之间的对话，毫无温度地笑了笑。 ………… 小秦朔显然被龙头戒的话惊到了。 他拧着眉在心里问：“所以你今天不会出手了？” “倒也不绝对，看情况吧。”龙头戒语气高高在上地说道。 小秦朔嗤笑一声，“我还当和你合作之后能有多少好处呢……原来到头来也不过是得了个摆设罢了。” 龙头戒冷声道：“你如今不过只是个弱小的人类，哦不对，你已经不能算是纯粹的人类了。 我劝你最好对我放尊重些，否则我有的是手段折磨你！ 真是搞不懂……这个时代明明有那么多优秀的种子选手，圣主大人为什么偏偏挑中了看起来最差劲的你？！” 龙头戒不打算对小秦朔隐瞒这件事，故而也没有压低声音。 小秦朔显然也没有想到他和龙头戒的相遇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当即追问道：“圣主大人？是谁？” “圣主大人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生灵！“ “是我们毕生追随的信仰！” “是能带领我们获得新生的希望！” 龙头戒说这些话时，漆黑的眼眸中散发出一种夺目的光亮，看的小秦朔不由自主地怔住了。 他张了张嘴，呢喃道：“信仰……和希望么……” 第205章 等候 闻言，秦朔垂眸看了看依旧装死的龙头戒，轻笑一声，“圣主大人？信仰和希望？” 龙头戒：“……” 秦朔面上的笑意越发浓郁，却又带着一股极淡的哀伤。 “我还当你有多冷静透彻，原来曾经也是个心怀希望的傻子……呵。” 龙头戒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不发一言。 秦朔看在眼里，唇角弧度更添嘲讽。 他幽幽道：“你还真的是…………” “是什么？”龙头戒忍不住接了一句。 秦朔扫它一眼便收回目光，“没什么。” 龙头戒不悦地皱起眉心，对秦朔故意将话只说一半的做法表示强烈的不满。 然而秦朔却不再理会他，慢悠悠地跟在小秦朔十步开外的地方，随着他前行的速度，朝着正厅走去。 今日本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但有大人物要来，自然也就变得重要起来。 安义早已等候在正厅，眉宇之间难掩焦灼和隐忧。 然而若是细看，则能发现他神情中隐藏极深的一抹兴奋之意。 小秦朔不紧不慢地抵达正厅，见到正坐在桌前训斥下人的安义。 他安安静静地在正厅外站着，待到下人离开后才走了进去，对安义行了一个炎国的礼。 安义乍然瞧见小秦朔，愣了一下，眼前蓦地出现他杀人时的血红双眸，心底忍不住发寒。 直到小秦朔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儿，安义才猛然回神。 他故作镇定地拉住小秦朔的手，将他带到了自己身侧的座位上，温声道：“今日有贵客登门，切不可提前动筷。” 见小秦朔顺从点头，安义松了口气。 但他紧接着又想到隐藏在小秦朔身体里的另一个存在，以及它曾提出过的要求，脸色微微发白。 安义顿了顿，继续说道：“一会儿如果感觉累了，可以趴在桌子上小憩片刻。” 小秦朔明白安义这般交代的原因，但他故意装作不懂。 他眨了眨眼睛，流露出一抹疑惑，掏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和纸，写下几个字：【这样会不会失了礼数？】 安义面带微笑，抬手想要摸一摸小秦朔的头顶，只是还未落下便悬在了半空。 他看着小秦朔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脑子里却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双充斥着暴虐和肃杀的血色瞳孔。 龙头戒顶着小秦朔的脸做下的事，终究还是给安义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 安义心中暗叹一声，神情却依然慈爱温和。 他借着挪动酒杯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小秦朔对安义的举动恍若未觉，小脸紧绷，看起来正襟危坐地端坐在餐桌前，等着贵客登门，实际上却一直在脑海里和龙头戒沟通闲聊。 “你不问问你这便宜父亲今天来的贵客是谁？”龙头戒忽然道。 小秦朔不解，“有什么可问的？你我不都知道今天要来的是那个姓段的神棍吗？” 提到段羽，小秦朔心里难免产生出一股怨恨的情绪。 “别忘了你现在在安义眼中只是一个吃过苦头但没什么心机的小屁孩儿。你等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人，应该表现出一些不耐烦和好奇才对，否则你不就暴露了？” 小秦朔恍然大悟，果不其然瞧见安义看他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探究。 第206章 首次见面 小秦朔面上刻意做出一副犹豫纠结的模样。 “阿朔，你怎么了？”安义问。 小秦朔舔了舔嘴唇，眼神下意识在造型精致的美味佳肴上扫过又收回。 他轻轻摇头，嘴唇微抿。 安义自然没有放过小秦朔眼神的变化，意识到他可能是饿了，手掌按在小秦朔的肩膀上，“是不是饿了？” 小秦朔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但他下意识咽口水的行为却出卖了他的想法。 “罢了……” 安义轻叹一声，“你还只是个孩子，就算不在这儿候着，想来那位大人也不会怪罪于你……” “来人！带小少爷去——” 安义话还未说完，便感到衣袖被人扯了一下。 他偏过头，瞧见小秦朔手指捏着炭笔，快速在纸张写了一段长长的话： 【我不饿。我可以在这里等着。那个贵客对您来说应该很重要吧？我不想给贵客留下不好的印象。】 安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见到小秦朔眼里暗含的亮光，内心猛的一震。 ——这孩子……是怕给我惹麻烦吗…… 安义心中流淌着融融暖意，启唇道：“那位大人的确不是寻常人，但你是我安义的儿子，更何况你体内还有——” 安义的话戛然而止，原本注视着小秦朔的温和眼神也添了一丝复杂。 他停顿片刻，才继续道：“不用害怕，为父会护住你的。” 小秦朔似懂非懂地点头，又写下一句话：【那位贵客有多厉害？竟然让您都这般重视？】 安义喉结滚了滚，思索着该如何给小秦朔描述，却冷不丁地发现身侧光亮暗了不少，像是被什么人的身体挡住了。 他眉头皱起，正欲训斥不懂规矩的下人，眼神一瞟，大惊失色。 安义慌忙地站起身，还顺手将身侧的小秦朔也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段……段先生！您什么时候来的？” 段羽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安义，只眯着眼睛盯着在他面前不过到腰高的小孩儿。 小秦朔脊背微微弯曲，维持着行礼的动作。 他不敢抬头，后背隐隐渗出冷汗。 小秦朔能感觉到一股冰冷又刺骨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就好似一根烧的通红又浸泡了冰水的针，恨不得能直接将他当场扎个透心凉。 安义也觉察出氛围不对，脸上挂着一抹僵硬的笑容，打圆场道：“段先生远道而来，鄙人事务繁忙，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还望段先生勿怪。” 段羽这才看向安义。 他眉心皱了一下，脸上的冷意如同寒冬腊月里被暖阳照耀的薄冰，一瞬间消失不见。 段羽微笑着回应：“安大人多虑了，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如何敢怪罪安大人？不过——” “不过什么？”安义听见段羽的话拐了个弯儿，心中一紧。 段羽面上笑意加深，伸出右手搭在小秦朔的肩上，“不过说来也巧，在下明明与贵府小少爷是首次见面，却莫名有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就好像我们其实已经认识很久了…… 你说对吗？小少爷？” 第207章 晚了 小秦朔肩膀微沉，下意识抬头。 他发现眼前之人在说话时，眼睛并不是看向他，而是看向不远处的空气。 小秦朔愣了愣，视线随着追寻过去。 然而不论他如何仔细观察，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 他想要询问龙头戒，可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和龙头戒之间的联系似有若无，仿佛随时都会崩溃瓦解一般。 ——果真快要被放弃了么…… ——还真是一个冷血无情，翻脸不认人的臭家伙…… 小秦朔扯了扯嘴角，心中泛起一股冷意。 安义听到段羽的话也是愣在原地，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段羽的话并非是对小秦朔说的，而是对那个寄居在小秦朔身体里的另一位大人说的。 他眼里闪过一抹算计，对小秦朔笑道：“你今日能得大人青眼，是你的福气，还不快谢过大人？” “谢什么？”段羽转头，止住了小秦朔的动作，指了指椅子，语气颇为熟稔地笑道：“坐吧，我饿了。” 小秦朔眨眨眼睛，顺从地坐在了段羽身侧的座位上，而他的另一侧，则坐着安义。 安义看着面色如常的段羽和小秦朔，心中狐疑。 ——怎么会这么平静？那位大人不出来了吗？ 安义想着，目光沉沉地落在了小秦朔身上。 小秦朔冲安义露齿一笑，看似什么都没做，实际袖子里的手就没有停下过。 他将佩戴着戒指的大拇指包在另外四根手指里，握成拳头掩于袖中，食指指甲用力地扣着戒指上突起的龙头，试图徒手掰断那伸出的两根龙角。 直到听见脑海中响起一声压抑着的沉闷吐气声，小秦朔才微微勾起唇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不继续装死了？”小秦朔嘲讽道。 龙头戒呼吸声更沉，“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还想干什么？” “我要你帮我。” “……不行。”龙头戒拒绝的十分果断。 “原因？”小秦朔面无表情地开口，“别跟我说什么后悔了的借口。” “……”龙头戒深吸一口气，“没有原因，就是不行。” 龙头戒停顿了一下，又讥讽道：“就算真的有什么原因，我又凭什么告诉你？ 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一只蚂蚁而已，就连你的命，都是靠我的能量才能吊活的。 倘若我放弃了你，收回给你续命的能量，你都活不过半刻钟。” 小秦朔紧握拳头，两只手交叠在身前，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用右手捏住了龙头戒的龙角。 “如果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你威胁我？”龙头戒的声音里透出一股不可置信的情绪，“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敢威胁我？” 小秦朔皮笑肉不笑，“有句话你没听过吗？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既然你都已经要放弃我了，那我还不如现在就将你交出去，说不定还能从这个姓段的人身上博到一线生机！” 小秦朔说着，根本不给龙头戒反应的时间，当即就右手发力，一边试图取下戒指，一边将手伸出衣袖。 龙头戒大惊，慌忙喊道：“停！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呵！”小秦朔脸上浮现出一抹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狠辣，“晚了！” 第208章 你觉得他是谁 小秦朔故意将佩戴了戒指的手伸出衣袖，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 段羽的目光果然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小秦朔注意力全在段羽身上，完全尝不出茶水是什么味道。 他已经做好了被段羽质问或者交手的准备。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段羽只是眼神冰冷地注视着戒指，片刻后便移开了目光，像是并不在意。 小秦朔心中一沉。 方才段羽的眼神他看在眼里，他不可能不在意这枚戒指，可他却放弃了质问，这是为什么？ 难不成他没有把握对付这枚戒指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糟了………… 龙头戒提心吊胆，即使段羽暂时没有找它的麻烦，它心里依然难以平静。 “你疯了！？”龙头戒愤怒地大叫道：“你个疯子！你竟然真的敢——” “真的敢什么？”小秦朔冷笑，“敢把你丢出去？敢违抗你的命令？还是敢真的让你去死？” 小秦朔的夺命三连问让龙头戒一时失语。 它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当它的想法被小秦朔毫不犹豫的点明之后，它反倒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臭小孩儿，竟然敢抢它的台词！！！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小秦朔冷冰冰道：“我也只是想好好活着罢了，你最好不要逼我。否则，我们就同归于尽！” 龙头戒：“……” “你不信？”小秦朔没有听到龙头戒的回应，还以为它依然不信，正欲继续威胁，就听到一声沉闷的回答。 “……信。”龙头戒闷闷道：“我信……” 说实话，它现在才算是真的相信了那个自称是未来的它说的话。 秦朔这个人……很难掌控…… 如果有机会，要么夺舍， 要么……抹杀！ 龙头戒眼底闪过一抹狠意，说出口的话却温和无比。 “算你厉害还不行吗？”龙头戒道：“你不就是想我帮你吗？我帮，别把我交给这个姓段的人。” “成交。”小秦朔声音冷漠，心底却悄然松了口气。 他微微抬头，视线骤然与段羽相遇，愣了一下。 段羽勾唇笑笑，用筷子夹了一块绿豆糕放在小秦朔面前的盘子里，“尝尝。” 小秦朔心里七上八下，但又不能明着拒绝，只好食不知味地将绿豆糕一口吞了，又喝了两杯茶水才将绿豆糕咽了下去。 安义几次想要开口，却都在开口前正好被段羽用其他借口岔开了话题。 起初安义还没有发觉什么，次数多了，安义心中也不免有些诧异。 饭桌上，只有段羽一个人不停地夹菜吃，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安义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唯有一双眼睛时不时地扫向小秦朔。 他想不明白，为何小秦朔体内的那位大人迟迟没有出现？ 难不成是放弃了之前的打算？ 不可能。 安义一想到那双充满戾气和血腥的眼眸，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样的存在，是不可能轻易改变想法的，怕是有其他打算。 安义眼神略沉，心中思索着对策。 而始终站在不远处的秦朔则眼含戏谑地望着埋头苦吃的段羽，问了一句：“你觉得他是谁？” 第209章 我不欺负小孩子 “什……什么？”龙头戒听见秦朔的声音，愣愣道：“他难道不是段羽吗？” 秦朔暗红色的眼眸中戏谑褪去，浮上一抹寒意。 “他当然是段羽……”秦朔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他并不是这个时间点原本应该出现的段羽。” 龙头戒大惊，“你的意思是……他也跟我们一样，以意识形态回到了过去？！” “嗯。”秦朔淡淡地应了一声。 龙头戒闻言，沉默良久后才道：“你准备怎么办？” 秦朔轻笑，“这话你不应该问我。” 说着，秦朔抬手将面上的青铜面具缓缓摘下，“你该问他——他准备怎么办？” 饭桌上的段羽仿佛有所感应一般地抬起头，看向秦朔，瞳孔微微颤动。 他很快收回视线，继续一边自己吃，一边不停地给小秦朔碗里添菜，表现得格外友善。 小秦朔看着碗里如同小山一般高的菜肴，脸上神情颇有些一言难尽，小口小口地吃着。 段羽旁若无人地将安义命人准备的各类珍馐扫荡一空，其食量之大震惊的安义都暂时忘记了正事。 段羽放下筷子，慢悠悠地用手帕擦过嘴，偏头看向小秦朔，微笑道：“小少爷，吃饱了没有？” 小秦朔打了个饱嗝儿，也放下筷子，点了点头。 “既然吃饱了，那就跟我来吧。”段羽正色道。 安义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他要干什么？”龙头戒疑惑，“杀你之前，先让你吃个饱饭？” 秦朔摇摇头，“不知道。” 小秦朔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用单纯懵懂的目光看向安义。 安义心脏猛的一颤，默念道：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去吧……”安义嘴角扯出些许弧度。 段羽不轻不重地扫了安义一眼，毫无预兆地伸手拉住了小秦朔的左手，将他带了起来，冲安义微微一笑，“安家主放心，我定会将小少爷毫发无伤地送回来。” 安义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我自是相信段先生的。” 段羽颔首，拉住小秦朔抬脚便走。 他走的很快，好像在躲着什么。 小秦朔心中疑惑，在心中问道：“有什么人跟着我们吗？” 龙头戒感受片刻，否定道：“除了你那个便宜老爹，没有其他人。” “以他的本事，需要躲着安义？” “……不需要。”龙头戒也觉得不太对劲。 小秦朔沉吟道：“或许还有其他人跟着，只是你没有发现。” “它发现了。”段羽突然开口，“你也发现了，你们两个互相装傻，有意思吗？” 小秦朔：“……” “……”龙头戒：“！！！” 段羽开口的时候便松开了手，小秦朔迅速后退，远离了段羽。 段羽也并未阻止，眼神落在虚空中，轻笑着说：“你不打算报仇吗？” 秦朔站在小秦朔身后，手指摩挲着面具的表面，不发一言。 段羽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小秦朔听着段羽自言自语一样的话，后背肌肉紧绷。 一个能够看穿他人内心想法的敌人，绝不容易对付。 小秦朔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段羽听见了小秦朔的心声，视线转移到小秦朔那张神情凝重的脸上，薄唇微启：“你不用害怕，我还不至于欺负小孩子。 我只欺负……大孩子……” 第210章 我想偷袭他 小秦朔听见段羽的话愣了一下，脸上懵懂的神情令段羽忍不住笑了一声。 “还是小时候的你更可爱些啊……” “是吗？”秦朔冷眼注视着段羽，缓缓走向他，“可是我不这么觉得。” 段羽见秦朔逐渐靠近，表情虽然镇定，但袖中的手已经攥紧了匕首。 “你怕我？”秦朔觉得好笑，“你竟然会怕我？” 段羽微微抿唇。 虽然他没有开口回答，但秦朔从那双狭长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凝重。 秦朔在距离段羽仅剩一步的位置站定，与段羽无声的僵持着。 凉风从他们之间穿过，吹起二人额前的碎发。 “你是个怪物，没人会不害怕怪物……” 段羽嗓音低沉，宽大的袖袍被风扬起一点细微的弧度。 秦朔一下子捏紧了手中的面具，面露讥讽，“怪物？你说我是怪物？” “倘若我是怪物，你又是什么？！” “难道你就是个正常人吗？！你凭什么说我是个怪物？！” 段羽深吸一口气，憋了一会儿又缓缓吐出，“你说的对……我也是个怪物……” 秦朔冷笑，鱼藏剑丝滑地落入掌中。 段羽像是没有察觉到，继续说道：“其实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怪物……只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便骤然向后退去，堪堪躲过了秦朔挥出的那道寒光。 段羽脸色难看，“你——” “闭嘴！” 秦朔冷冷地呵斥一声，手指轻轻拂过鱼藏剑的剑刃，深感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想指责我居然偷袭罢了。” 秦朔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可是你别忘了，是你先在背后捅我刀子的。 我如今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秦朔便再次挥动着手中的匕首刺向段羽。 “等————” 段羽第三次被人打断发言，心头也是一阵火大。 他拔出腰侧悬挂的长剑，挡住劈来的凌厉剑锋，冷声道： “既然你不肯听我好好说话，非要打架，那我就陪你好好打上一场！” 秦朔面色不改，也不知有没有将段羽的话听进耳朵里。 鱼藏剑被他挥出了道道残影，双方打的不可开交。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二人都没有动用天赋技能，只是完完全全地用冷兵器进行肉搏。 危险，紧张，但又充满了刺激，令人肾上腺素飙升，带来一种另类的快感。 相较于段羽和秦朔之间胶着的纠缠争斗，小秦朔则显得有些呆。 在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段羽提着长剑，不停地手舞足蹈，跟被鬼上身了一样…… 眼见着段羽朝着他这边靠近，小秦朔立马拔腿就跑，生怕被殃及池鱼。 他挑了一个既能保证安全，又能盯着段羽的绝佳好位置，满意的弯了弯眼睛。 小秦朔打了个哈欠，将想要装死的龙头戒揪出来聊天。 “还真是意外啊……这个姓段的神棍居然没打算对我动手……” “听你语气，还有点遗憾？”龙头戒无语。 “你说对了。”小秦朔漆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泛起一股寒意，“所以……我想偷袭他！” 第211章 今日之后，不死不休 龙头戒听了小秦朔的话，连续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没有骂人。 “你是还没睡醒吗？还是没吃饱饭？”龙头戒幽幽道：“他没主动找你麻烦，你就应该烧香拜佛了，居然还想着偷袭他？！” 小秦朔撇撇嘴，一脸鄙夷地说：“你不是很厉害吗？正面打不过就算了，居然连偷袭这种事都不敢想？” “偷袭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做法吗？也亏得你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口……”龙头戒深感无语。 小秦朔冷笑一声，“偷袭很无耻吗？可我觉得只要有用就够了。” “至于你……”小秦朔顿了一下，眼里的讥讽快要溢出来，“一个跟我一样无家可归的人，少在这里瞧不起别人！” 龙头戒眉头一竖，当即就想发火。 但它视角一转，冷不丁瞧见了段羽状似无意的一眼，燃烧的怒火瞬间熄灭。 小秦朔察觉出龙头戒情绪的变化，越发觉得可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声不大不小，却足以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 正在交手的段羽和秦朔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小秦朔。 小秦朔唇角的冷笑还未散去，便见到段羽用一种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自己。 小秦朔：“……” 他眨眨眼睛，将微微上翘的嘴角压下，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段羽“啧”了一声，收回目光，正欲偏头对秦朔说话，忽然感到胸口一阵锐痛。 他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得僵硬，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 染着血色的剑尖从他前胸刺出，血珠沿着剑刃，滴滴答答地滚落。 秦朔立在段羽身后，手中握着鱼藏剑的剑柄，面无表情道： “你偷袭我的那一刀，今日便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了。” 说完，秦朔猛的抽手，将鱼藏剑拔出，同时带起一道红色的弧线。 段羽身形摇晃了一下，失血令他脸色苍白的犹如白纸。 “你……还真是记仇啊…………” 段羽薄唇微张，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肺部痉挛般的剧痛。 秦朔没有说话，缓步走到段羽面前。 段羽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却因为脱力而险些仰头栽倒。 秦朔一把捞住他的衣袖，半拉半拽地帮他重新找回了重心，稳稳站在原地。 段羽愣了一下，眼神复杂。 然而当他看见秦朔抓着他的衣袖去擦根本没有粘上一滴血液的鱼藏剑时，眸中的那份复杂转变成了无语。 “……你不仅拿剑捅我，还用我的干净衣服去擦你的剑？” “嗯。” 秦朔应了一声，将鱼藏剑又翻到另一面。 虽然剑刃干净光滑的能清晰映照出他的面容，但他还是仔细地将剑擦了一遍。 段羽嘴角抽搐，试着轻轻扯了一下袖子，结果没扯动，甚至还被反拉了一下，牵扯到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活该。”秦朔冷冷道。 段羽：“……” 秦朔将鱼藏剑翻过来覆过去的检查了一遍，确认上面没有任何脏污后，才用扔抹布一样的动作，丢开了段羽的衣袖。 “洁癖哥，擦完了？”段羽翻了个白眼儿。 秦朔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捅刀的仇两清了，但你欺骗我的事还没完。” “今日我不杀你，但过了今天，往后若再遇见，你我不死不休。” 第212章 至高存在 “没得商量？”段羽试探着开口问。 “没得商量。”秦朔将面具重新扣在面上，只露出白皙的下半张脸，转过身背对着段羽。 段羽眸光微动，捂着伤口的手掌摊开，露出掌心的斑斑血痕，轻声道：“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就滚吧。”秦朔暗红色的瞳孔中满是冰冷。 “你就不好奇我的目的吗？”段羽道。 “不好奇。”秦朔语气漠然，“不管你进入我的回忆到底有什么目的，总之我不可能让你成功。 虽然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你在这里死了还可以回到现实，但至少也会受到重创。 更何况这里是我的记忆世界，你能来这里，想必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 我记得你在现实世界中还是处于被通缉的状态中，所以最好不要再招惹我。 那些参赛者一定对你能随意进入收容副本的能力很好奇，你说我要是将你当做礼物送给他们，他们会不会把我从通缉令上撤下来？” 段羽听着，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扯了扯嘴角，虚弱地笑了一下，“别搞……” “那你还不快滚？”秦朔有些不耐道。 段羽脸色微沉，凝视着立于眼前的笔直背影，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 夕阳缓缓落下，层层叠叠的云朵被风吹往同一个方向，逐渐凝聚成一团，遮挡住所剩无几的光亮。 快下雨了……段羽忍不住想，脚步踉跄了一下。 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晃，发出呜呜声响，似在呻吟。 秦朔静静地站在原地，棱角分明的金属面具透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他听着耳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眼中泛起一丝波澜。 小秦朔默默注视着段羽的背影，撇了撇嘴，同龙头戒抱怨道：“那家伙出来前还跟安义说一定会把我安全送回去，结果现在居然一个人先溜了？” 龙头戒深感无语，“他不赶紧离开，难道还等着你从背后再捅他一刀吗？” 小秦朔哑了一瞬，很快反驳道：“我只是想好好活着！我有什么错？！” “你没错。”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小秦朔吓了一跳。 他警惕地看向周围，然而除了几棵枯死的干树外，他没有见到任何人。 小秦朔下意识想张嘴问：“谁？” 话到喉间，他猛的想起自己还在扮演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便只好用一双满是警惕的眼睛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秦朔微微低头，注视着还年少的自己，将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没错。” 小秦朔听着近在咫尺的声音，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好好地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下去吧。”秦朔说了最后一句，抬起手掌。 他想要摸一摸小秦朔的头顶，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最终还是停留在虚空，没有落下。 小秦朔眸中浮现出一丝困惑。 紧接着，小秦朔感觉面前拂过一阵微风，仿佛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消失不见了。 “那个人……走了？” “……嗯。”龙头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和虚弱。 小秦朔一心想着消失不见的神秘人，未曾注意到龙头戒的异常。 只见他手上佩戴的漆黑龙头戒此刻正微微昂起头颅，深邃的目光穿透了虚无，落在高空的一抹蓝色上。 ——那便是掌控了这个星球的至高存在吗…… 第213章 豫州鼎一角 “你终于肯露面了，我还以为你准备一直当个偷窥狂，偷窥别人的过去。”秦朔站在一片白茫茫的虚无中，神情平静地说道。 “戾气不要这么重……孩子……”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 秦朔冷笑一声，暗中握紧了鱼藏剑，“你把我拉回过去，到底要做什么？！” “我想知道你的选择……” “又是我的选择……”秦朔眼眸微眯，面色不虞，“你们一个两个的总是想着各种办法问我的选择，无不无聊？！” 那道声音沉默了许久，才道：“抱歉……我们也别无他法……” “你们？”秦朔眉梢微扬，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你不是主系统？” “是……也不是……”那道声音顿了顿，“这件事对你来说不重要……” 秦朔险些气笑了，“不重要？自从我加入「古物复苏局」，麻烦事便接二连三地找上门来。 我能感觉到发生的一切都被一只隐藏在暗中的手不断向前推动， 而你——作为掌控了蓝星上全部参赛者的主系统，最可能是这只手的主人！ 结果你居然告诉我这件事对我不重要？！” 秦朔的质问声落下，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虚无的空间中没有一丝声响，显出一种极端的孤寂和空虚，令人血液里都流动着不安的情绪。 就在秦朔以为主系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团幽蓝色的光。 光芒逐渐凝聚，形成了一句简短的话： 【我并非是这只手的主人，但你是。】 秦朔瞳孔巨震，紧接着看到幽蓝色的字体分散后又重组，形成了第二句话： 【记住，这是一场博弈，你也并非这只手唯一的主人。】 幽蓝色的字体再次散去，不过这一回是彻底消散，没有再形成新的字句。 而秦朔则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他是这只手的主人？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除了已经猜到的那些事和其他人知道的安排，他究竟还操控了什么事情？ “哎……” 缥缈的嗓音重新响起，但听起来比先前多了一次人情味儿。 “我屏蔽不了那个戒指太长时间，就先帮你把过去的记忆全部找回来吧……” “哪怕你还是不愿意给我回答也没有关系，我们总有机会再见……” “不过那个时候，你只剩下一条路，而我不希望你走上那条路……” 秦朔蹙眉凝视着虚空， 一个不足拳头大小的空间通道打开，从里面掉落了一个莹白色光团。 “握住它……就能找回你失去的那些记忆……” 秦朔眼神波动了一下，薄唇微抿，手指缓缓伸向光团。 那光团仿佛有生命一般，察觉到有人靠近，竟主动朝着对方伸出了一缕如同触手的白色丝线。 丝线在接触到秦朔指尖时停顿了一下，随即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了一样，大量的白色丝线从光团中喷涌而出。 秦朔躲避不及，整个人都被丝线包裹在内，从外面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蚕茧。 与此同时，身处蚕茧内的秦朔也看见了隐藏在光团中的东西。 那是他曾在画上见过的东西…… ——豫州鼎的一角。 第214章 记起全部 拥有黄金般色泽的豫州鼎一角碎片在空中不停旋转。 秦朔注视碎片，眼前一阵恍惚，无意识地闭上了双眸。 他面上的金属面具自动脱落，与豫州鼎的残角融为一体，散发出一圈圈金色波纹，从身上穿透而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秦朔却恍若不觉。 过往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飞速闪过，起先杂乱无章，后来慢慢排列整齐，按照从古至今的顺序涌入脑海。 纯白色蚕茧的内部只有时不时翻起微小波澜的白雾， 而蚕茧之外，却掀起了幽蓝色的滔天巨浪。 秦朔安安静静地立在茧内，双眸紧闭，宛如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只是睡美人可以等到王子相救，而他谁也等不到…… …… 湛蓝色的高空中，龙头戒正歇斯底里地咆哮。 “你不守信用！” “你竟敢私自撕毁盟约！” “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你要杀了他？！” 龙头戒双目圆睁，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 在秦朔突然脱离回忆场景的时候，它就感受不到与秦朔之间的灵魂链接了。 这个发现让龙头戒心中惶恐不安。 它不知道主系统是如何做到的，但不论主系统用了什么办法，都必须把秦朔还给它！ 漆黑的戒指散发着幽幽寒光，仿佛一柄含着恐怖能量的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风险。 “他不是一直在这儿吗？”主系统悠然自得的声音在龙头戒耳畔突然响起。 龙头戒冷嗤一声，“他虽然人还在这里，但他的意识已经被你带到其他地方去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居然拿这种说辞蒙骗我！？” “傻子？”主系统语气仿佛充满了诧异，“你不是智障吗？” 龙头戒怒意直线飙升，周围的黑雾剧烈翻滚，像是一头吃人的野兽。 然而它却在发火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惊疑不定道：“你说什么？” 主系统没有重复说过的话，继续道：“别急……他很快就能回来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伤害他， 毕竟…… 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完，主系统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不对龙头戒的叫嚷和怒骂做出任何回应。 龙头戒空骂了一阵，意识到主系统是真的不打算回答它，便只能愤愤不平地闭了嘴。 主系统说秦朔很快就会回来，也承诺没有伤害秦朔性命，它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撒泼的理由。 龙头戒鼻孔煽动，一呼一吸间都充斥着愤怒的气息。 它盯着秦朔脸看了一会儿，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张口咬上秦朔的手掌虎口，并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带血的牙印。 龙头戒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心里积攒的怒气总算是平息了不少，谁料刚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幽红色的眼睛里。 龙头戒：“……” 秦朔：“……” 龙头戒眯着眼睛打量了秦朔两眼，总觉得眼前之人似乎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好像变得更平和了？ ——不对……好像变得更冷漠了…… “你————” “你刚才在咬我泄愤？”秦朔语速极快地先发制人道。 第215章 它叫我不要跟你玩 “……”龙头戒一噎，干咳道：“我是看你魂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好心的叫一下你而已……” “呵呵，是吗？”秦朔垂眸看了看冒出血珠的牙印，皮笑肉不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还得谢谢你？” “呃……那倒是不用。”龙头戒语气僵硬，“咱俩这关系，还客气什么？” 秦朔微微扬眉，“咱俩的关系？咱俩什么关系？ 你跟我之间，难道不是你死我亡的关系吗？” 龙头戒又是一噎，意识到秦朔摆明了不打算给它台阶下，便也冷了语气道： “我早就说过了，只要你愿意真心和我合作，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东西是能拦住我们的。” “可两千多年过去了，你始终不愿意松口！”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是你吃的苦还不够多吗？还是你天生就喜欢被人虐待？！” 龙头戒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忽然发现秦朔的眼神变得格外幽深。 原先暗红色的瞳色转变为带着一股浓郁神秘气息的幽红，仿佛深不见底的渊，摄人心魂。 龙头戒下意识开口：“你的眼睛…………” 秦朔右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抿唇问：“我的眼睛怎么了？” “……你眼睛的颜色比之前更红了……”龙头戒说道。 ——看起来更像个怪物了…… 最后这半句话，龙头戒并未说出口，只是在心里盘旋了一圈。 “哦。” 秦朔对此没什么反应，语气平淡的好似在跟人讨论今天吃什么一样。 虎口处的伤口传来丝丝痛感，秦朔卷起袖口，将缠绕在手臂上的绷带拆了下来，重新卷在手掌上，将伤口包裹起来。 绷带触感温暖，在被拆下来之后，还用一端蹭了蹭秦朔的掌心，好似一只主动求撸的猫咪。 在秦朔包扎伤口的过程中，龙头戒始终不发一言。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 最终还是龙头戒按捺不住，先开口试探道：“主系统都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这不可能！” 龙头戒下意识大声反驳，在察觉到自己情绪显得过于激动后，又刻意放低了声音道：“它费这么大力气，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跟你说？” “怎么不可能？”秦朔反问。 龙头戒冷笑一声，“它大费周章地把你拉入过去的回忆中，又单独将我屏蔽在外面，要说它什么都没干，我是不信的！” 秦朔默了默，道：“它只问了我的选择是什么……” 龙头戒听见这话，也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忙追问：“你怎么回答的！？” “……我没有给它回答。”秦朔沉吟道。 “没回答？”龙头戒愣了愣，声音疑惑，“你没回答，它还愿意放你回来？！” “嗯。” “你骗人！” “……你不是人。” 龙头戒：“…………” 沉默声有时候也可以震耳欲聋。 秦朔看着龙头戒饱含幽怨的眼神，眉尾抽了抽，叹了口气，轻声道： “其实…… 它倒也不是什么都没说……” “它说什么？”龙头戒眼睛一眨不眨。 “它说——” 秦朔故意卖了个关子，不紧不慢地接着说： “它说你是智障，叫我不要跟你玩。”秦朔微微一笑。 龙头戒：“…………” 第216章 秦先生你好，合作吗? 龙头戒深吸一口气，紧紧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怎么个不客气法？”秦朔挑眉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龙头戒微微眯起眼眸。 秦朔感到血液里好似扎了千万根针，密密麻麻，一瞬间便令他冷汗直流。 “看来是我太久没惩罚过你，以至于你——” 随着一阵灰白色光芒亮起，龙头戒的声音戛然而止。 惩罚被中断，但被无数根针穿刺的痛苦并未迅速褪去，依然令秦朔手指控制不住地轻颤。 秦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却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笑容。 龙头戒不信邪，再次发动了惩罚。 剧痛再一次袭来，但灰白色光芒紧接着亮起，打断了龙头戒所谓的惩罚。 “怎么会这样！？”龙头戒怪叫一声,不敢相信。 秦朔脸上毫无血色，唯有一双幽红色的眸子显得越发璀璨夺目。 “怎么样？这个惊喜，还喜欢吗？” 龙头戒眼里几乎要喷出火焰，嘶吼道：“你都干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能盖过我和你之间的灵魂锁链！？” 秦朔惨白着一张脸，煞有介事地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不是盖过……而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秦朔说着，抬起手腕，晃动了一下腕上佩戴的黑色串珠。 黑色串珠配着苍白手腕，颜色对比极其强烈，甚至令龙头戒觉得扎眼。 它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怒道：“你疯了？？？ 我原先还以为它们只是在你身上留下了灵魂印记，可你竟然和它们搭建了灵魂锁链！？ 你不要命了？！” “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 秦朔语气嘲弄，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崩溃。 “一直以来，都是你们想要我的命！” “从始至终，我都想要活着！” “是你们！你们一直在逼我！” “拿我当乐子！拿我做赌注！” “我受够了！” “既然这么喜欢玩儿，那我就让你们好好玩个够！” “极乐世界，在等着你们！” “都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说到最后，秦朔俊秀的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那副声嘶力竭、张牙舞爪的模样令他看起来像个病入膏肓的精神病患者。 龙头戒一时之间都被镇住了。 “是了……” “没错了……” “就是这样！！！” 龙头戒的眼神由震惊转变为狂喜。 若非它此刻没有人类的躯体，只怕要手舞足蹈起来。 “等了两千多年，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啊！！哈哈哈哈哈！！！” 龙头戒笑声癫狂，穿透力极强，听起来比方才的秦朔还像个没吃药的精神病。 秦朔冷眼瞧着大笑的龙头戒，不发一言。 龙头戒笑了很久才停下来，意识脱离戒指本体，化为一颗足有篮球大小的黑色龙头，飘在秦朔面前。 它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眼眸呈现出诡异幽红色的男人，神情认真地说道： “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我是来自圣星的使者，编号pz。” “秦先生你好，合作吗？” 第217章 能量告急 幽红色流光在秦朔眼中流窜闪烁，恍如心脏的跳动，又像是游走在乌云中的闪电。 惊心动魄中含着令人神往的绚丽神秘。 一人一龙面对面地凝视着对方。 一个眼神期待，一个神情极冷。 龙头戒耐心地等着，直到空间开始崩塌，才终于听到了面前人的答复。 秦朔眉宇之间寒气逼人，薄唇微张，缓缓吐出一个字来： “好。” 咔——嚓—— 被主系统封闭的空间此刻就犹如破碎的镜面，虚无的界壁化为不规则的残片，在空中坠落，也在空中瓦解消散。 与此同时， 现实世界中的上京市参赛者总部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滴滴滴！！！】 【警报！警报！警报！】 【系统能量不足！！！将于三月后关闭所有副本传送通道！！！】 【滴滴滴！！！】 …… 主系统的声音在整栋大楼里回荡。 每一个听清楚播报内容的工作人员都陡然变了脸色。 主系统出现至今，还从未出现过能量不足的情况。 虽然总部的高层们早就对这种情况做出过预想，也提前准备了四块备用刻板分别保存在四座城市中，由四支全s天赋小队进行看管。 但没人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参赛者们，根本还没有做好更换主系统的准备！ “砰！”的一声。 谢云的办公室大门被人猛的推开。 坐在椅子上处理文件的谢云头都没抬，“连最基本的敲门都不会？滚出去领罚！” “总司令！主系统说的话您都听见了吗？！”站在门口的女子没动，只是紧紧盯着谢云。 谢云抬起头，眉头紧蹙，“违抗命令，记过一次！还不滚出去？！” “谢总司令！” 女子也冷了神色，沉声道：“我一会儿自会去领罚，但是您得先如实告诉我主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云眯了眯眼睛，放下笔，双手交叉置于桌前，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十足。 “谢悠，你是在质问我？！” 谢云冷声道：“其他人或许会顾及你的身份，但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 你从未将我当做父亲，我也从未将你当成女儿。” 谢悠抿唇，眼睛里满是倔强，“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作为负责维护主系统的最高技术人员，我能以性命担保——主系统的能量绝不可能只够维持三个月！ 谢总司令，请您实话告诉我！您……是不是要启动那个计划了！？” 闻言，谢云瞳孔骤然紧缩，手指在桌下轻轻一按，办公室的门便被紧紧闭合。 “你是从哪儿知道的消息？！”谢云一脸审视。 “档案室。”谢悠淡淡道。 “不可能！” 谢云毫不犹豫地反驳说：“档案室所有房门和柜门的密码都由主系统随机编排，一个小时就会更换一次。 就连我也只有在向主系统申请成功后，才能获得时限一小时的查看权限。 你就算能躲过巡逻队，又怎么可能进——” 谢悠看着谢云脸上忽然僵住的神色，哑着嗓子开口，“看来您已经猜到了…… 没错，的确是主系统放我进去的！” 第218章 他根本就是个怪物 谢云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心皱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谢悠默了默，继续开口道：“您放心，那个计划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是我需要您告诉我，您究竟打算怎么做？！” 谢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谢悠的眼神极其复杂深沉，似乎想透过她的眼睛看到灵魂深处。 他缓缓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看到的【人类清除计划】，表面上是「囚徒」的计划，但它真正的发起者，其实来自域外一个名叫‘圣星’的地方。 「囚徒」囚徒……其实就是被囚禁在蓝星上的圣星信徒……” “圣星？”谢悠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愣在原地。 “关于圣星的信息，我们知之甚少。已知的唯有两点： 一是：圣星远比蓝星实力强横，并且他们对蓝星一定有所图谋。 二是：一枚被雕刻成龙头形状的戒指。” 谢云沉声道：“至于那枚戒指的主人，你一定听过他的名字。” “谁？” “秦朔。” 谢悠又是一愣，下意识开口，“就是那个叛出「古物复苏局」，又因为想杀「玄鸟」的柯木上了通缉令，本身实力强横，相关资料却又高度空白的秦朔？” “没错，就是他。”谢云点头。 谢悠思索片刻，斟酌道：“既然有关圣星的信息我们知之甚少，那何不从那枚戒指和秦朔身上做突破？” 谢云闭了闭眼，向来坚毅的面容上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无奈，“想要抓他？谈何容易？” 谢悠从未在谢云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神色，诧异道：“他有这么强？派出一支全s天赋小队也不行吗？” “不行。” 谢云想到自己收到的消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曾独自一人和来自「玄鸟」、「天青色」的共计十位全s天赋小队成员进行切磋。 你应该知道每一个能够加入天赋小队的成员有多强，他们都是各大势力甚至【八神鼎】中经过层层考核，筛选出的佼佼者。 然而秦朔不仅赢了，还是碾压式的胜利。” 谢悠瞳孔微颤，“怎么会……” “尹蓉曾针对那次的交流切磋写过报告，报告里描述秦朔很可能具有剥夺和免疫其他参赛者天赋技能的能力。 再加上他自身觉醒的天赋，那个诡异至极的【照妖镜中】，别说参赛者，就连热武器都奈何不了他！” 谢云越说越觉得头疼，最终得出结论：“他根本就是个怪物。” “怪物……”谢悠喃喃自语，“拥有这样超乎寻常的能力，他的确称得上怪物了……” 谢悠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拥有这样的能力，不可能没有代价…… ——那么他的代价，会是什么？ 谢云见谢悠眼神飘忽，迟迟不说话，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皱眉道：“关于【人类清除计划】，主系统有它自己的考量。 另外，关于三个月后的副本通道关闭问题，也是主系统自己决定的。 它只通知了我，并没有告诉我原因。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备用刻板装配妥帖，同各大势力进行链接，保证所有参赛者之间的沟通交流如往常无二。 虽然我不清楚主系统为何会允许你进入档案室，但你少多管闲事给我惹麻烦！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时间总是给你解释这些东西。 仅今天破例一次，还不出去领罚？！”谢云面容严肃道。 “……是。” 第219章 限时十分钟 办公室大门缓缓闭合，谢悠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谢云面色凝重，指尖轻轻在桌面上敲打。 他眉心紧蹙，似是被什么事困扰着。 犹豫很久，谢云还是提交了一份申请。 【滴滴——申请已通过。】 【现为您提供链接，有效时限十分钟。】 【 谢云看着屏幕上的链接，松了口气。 ——还好，主系统没有拒绝。 他点开链接，弹出一个对话框，里面已经显示出几个蓝字：【找我何事？】 谢云心里有很多疑问。 比如：主系统究竟打算怎么应对圣星的【人类清除计划】？ 再比如：究竟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活捉秦朔这个令人头疼的家伙？ 又或者问问主系统：您为什么要假装能量不足，在三个月后关闭所有的副本通道？ 谢云沉默良久，最终只是在键盘上缓缓敲出一行字：【请问您为何允许谢悠进入档案室？】 【你终有一死，让她来接你的班，不好吗？】 相较于谢云的反复斟酌和思索，主系统就显得极其潇洒。 一个个蓝色方块字在屏幕上跳动，最终组成一句谢云心中早有预料的答案。 谢云双手微微颤抖，对话框框里的话写了删，删了又写，接着再删，迟迟发不出去。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十分钟的倒计时在对话框上方闪烁，表明他能和主系统沟通的时间不多了。 谢云手指颤抖的愈发厉害。 有一个问题，他既想问，但又不敢问。 突然，谢云听见手机响了一声。 他正欲查看，然而屏幕上正好弹出了主系统的话，便暂时没有去管手机。 【你向我递交申请，为何迟迟不说话？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开始怕死了，那我会很失望。】 【不！我从不怕死！】 看到主系统弹出的新问题，谢云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回答。 【如此看来，你是怕她会死。】 【我没有。】 【你不必回答的如此干脆，我远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我知道你的过往，也知道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 蓝色字迹依然在屏幕上跳动，谢云的心下意识提了起来。 【三年前你岳父之所以下达“遗失的兽首”任务禁令，一方面是为了阻止参赛者的无意义死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助你上位。这其中的含义，你应该明白吧？】 “……”谢云沉默着敲出两个字：【明白。】 【既然明白，那就做好你该做的事。其他的，自有安排。】 【是。】 倒计时还未结束，但对话框已然消失不见。 谢云上身缓缓后靠，在接触到椅背的那一刻忽然僵住。 他蓦地重新坐直了身体，坐姿标准端正的好似一年级小学生，反倒有些滑稽。 “主系统……您究竟准备做什么……”谢云喃喃自语，“您真的是在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努力吗？” 谢云揉了揉眉心。 作为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此刻却流露出六七十岁老人才会有的疲态。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谢云只瞄了一眼，眼神便骤然凝住。 屏幕上有两条信息， 上面那条是五分钟前的，内容是： 【秦朔即将脱困！请总司令指示！】 第二条是刚刚才发送过来的，写着： 【渭阳市备用刻板已被秦朔夺走！】 第220章 有遗言吗? 谢云的脸色难看至极，抓起手机拨打电话。 然而他连续打了好几次，却始终因为信号不够，拨不出去。 谢云意识到饶峰一定也是因为电话始终打不通，所以才会选择给他发短信。 可如果短信能够发送成功，为何电话却会打不通？！ 谢云眼神幽深。他能肯定这一定不止是信号的问题！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过去五分钟，秦朔就能突破层层阻碍，堂而皇之地夺走备用刻板。 那些参赛者和防御措施，在他面前居然连一刻钟时间都拖延不了。 “秦朔……你终究还是走上了那条路吗……”谢云敛眉低语。 …… 此时此刻，渭阳市正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乱。 六分钟前—— “报告！”一名手下在饶峰身后立定。 “说。” “那名俘虏想要见您。” “见我？” 饶峰挑了挑眉，想起王月那张看起来毫无威胁的脸，心中一动，“告诉她，我不会见她。不想吃苦头的话，就尽早把「囚徒」的基地地址说出来。” “「囚徒」里的人都是疯子，她真的会说吗？”手下心存疑虑。 “会。”饶峰语气笃定，“虽然我不会见她，但自有其他人会去见她。 我想，她应该会很意外，很惊喜吧。 毕竟，那可是她年少时的光啊……” 手下虽好奇，但也自知不能多问，转身离开。 处理完王月的事，饶峰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半空中漂浮的蓝色圆片。 既然主系统不肯派s级参赛者前来，那他就亲自在这里看着。 秦朔这个异类，必须得死！ 饶峰眼神冰冷，忽然注意到圆片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瞳孔猛的收缩，生怕自己是一时眼花。 “嗡————” 低沉的嗡鸣声响起，饶峰浑身寒毛倒立。 他立马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然而电话里传出的仍然是那道令他透心凉的熟悉女声。 “不在服务区？这怎么可能！？” 饶峰心惊不已，又试了好几遍，始终打不出去电话，最终只好尝试发送短信。 “叮！” 【发送成功！】 饶峰眉头紧皱，不明白为何短信发的出去，电话却打不通。 只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了。 因为那枚蓝色圆片表面此刻已经布满裂痕。 “该死！就连主系统也杀不死他吗？！” 饶峰脸色黑如锅底，紧握双拳。 “咔嚓————” 圆片崩碎，炸出一大团幽蓝色烟雾。 一道人影在烟雾中逐渐显现。 饶峰嘴唇紧抿，语气讥讽，“你还真是个杀不死的小强。” “过奖。” 秦朔从烟雾中走出，脸上的青铜面具熠熠生辉，反射出冰冷的光。 饶峰一眼就瞧见了那双幽红色的眼眸。 宛如地狱恶鬼，阴森、可怖……” 饶峰呼吸一窒，只觉自己骨髓深处都开始结冰。 他心中忽的升起一个念头： ——看来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秦朔看向饶峰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死人，眨眼之间便换了位置。 ——是【瞬移】！ 饶峰瞳孔放大。 秦朔素白的手掌轻轻捏住饶峰后颈，薄唇微启，声似羽毛： “有遗言吗？” 第221章 打造一个系统 饶峰喉结滚动，后颈冰凉的触感预示着他死期将至。 “我……我可以替你做事！”饶峰低声说道。 “哦？”秦朔尾音微微上扬，像是提起了一丝兴趣。 饶峰趁热打铁道：“我怎么说也是「古物复苏局」的复苏派代表。留我一命，我可以提前告诉你总部那边的动向！”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不过……”秦朔话风一转，“你的演技实在是有点拙劣。” 饶峰脸色骤变，还未开口便听见清脆的骨断之声。 秦朔缓缓松手，垂眸看着倒在地上的饶峰。 饶峰死死睁着双眼，嘴唇微动，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秦朔冷漠地抬起左手，龙头戒发出幽光，饶峰的身躯便逐渐消散，尸骨无存。 空气中流淌的能量被龙头戒尽数吞噬，它发出一种满足的喟叹声。 秦朔转过身，面朝人群环顾一圈，将周围人脸上的惊恐收入眼底，嘴角微勾，抬步走向存放着备用刻板的大楼。 “前方机要重地！闲杂人等禁止靠近！” 眼看着秦朔步步紧逼，喇叭里响起了警告声。 秦朔脚步不停，他每逼近一步，包围着他的人群便向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 就像海洋中闯入鱼群中的白鲨，只是远比那更加咄咄逼人。 你退我进，你进我更进。 “拦我者，死。”秦朔轻飘飘道。 在场没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们已经牺牲了很多同伴，也都亲眼见证了眼前之人的实力究竟有多么恐怖。 那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力量…… 还活着的人要么满腔怨愤，要么已心生惧意。 “警告无效！发动攻击！” 广播里传出的声音依然沉稳镇定。 随着他话音落下，高空中划过数道红光，眨眼间便抵达秦朔头顶，对着他当头砸下。 秦朔面不改色，左手五指合并成掌，缓缓推出。 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牢牢保护在内。 火光绚烂，轰鸣不断。 碎裂飞扬的石块和尘土像是在地面上开出了一朵朵凶猛的食人花。 每个人都神情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硝烟散去，原地只留一片狼藉，不见人影。 “人呢？” “他死了？” “真的假的？” …… 场地里安静了一会儿，很快便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全员回防！快——” 喇叭里突然传出喊声，只是为时已晚。 “轰————” 比方才火药轰炸声毫不逊色的轰鸣在基地内部响起。 只见一朵漆黑的蘑菇云拔地而起，遮蔽了半面天空。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各个角落的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起来。 秦朔站在失去了所有保护屏障的备用刻板前，伸手将它取了下来。 刻板表面流淌着如同如同极光般的亮蓝色波纹，入手微凉。 龙头戒深深吸了一口能量充盈的空气，看向备用刻板的目光有些贪婪。 “你要这备用刻板准备做什么？” “我要……打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系统……”秦朔说着，将备用刻板收入了戒指中。 龙头戒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那不如以我做为媒介？我来帮你将它打造成第二个‘主系统’，如何？” “可以。” 第222章 替我去死，你愿意吗? 秦朔答应的爽快，倒是令龙头戒有些意外。 “你……真同意了？”龙头戒下意识追问了一句。 秦朔平静道：“你我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吗？ 既然同生共死，我对你又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龙头戒眨眨眼睛，难掩欣喜，“这就对了！不枉我给你做了两千多年的思想工作！总算是圆满了！” “圆满？”秦朔笑了笑，“现在就说圆满，还为时过早吧？” 龙头戒愣了一下，赞同道：“这倒也是……毕竟你我的任务还未完成，的确未试过早了。” 秦朔唇角微扬，“走吧，回基地。” “你不去救那个王月了？” “她死不了，何必我救？”秦朔淡淡开口。 龙头戒张开嘴，吐出一道黑芒，开辟出了一条空间通道。 秦朔迈步走入，通道口迅速闭合，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唯有曾经存放着备用刻板的透明凹槽此刻已经空空如也。 …… “哥哥！你回来啦！” 秦朔一只脚刚刚迈出通道，耳边便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秦玉珑飞奔着扑向秦朔，眉眼之间尽是喜色。 然而这次她并没有感受到温暖的怀抱，因为她被挡在了秦朔三尺距离之外。 “哥哥……”秦玉珑神情不解。 秦朔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他推开的女孩儿，语气平淡，“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哥哥有什么问题尽管开口，我绝对不会骗哥哥的！”秦玉珑认真道。 “倘若有一天，我想要你替我去死，你愿意吗？” “什……什么？”秦玉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朔眼神冷漠，“回答我的问题。” 秦玉珑眉梢轻颤了一下，轻声道：“我愿意……哥哥……” 闻言，秦朔只眯了眯眼睛，没有做出任何回复，转身离开。 秦玉珑静静地看着秦朔背影，眼里蒙上了一层淡淡水雾。 井舟收到秦朔回来的消息，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情赶了过来，结果却只见到呆呆站在原地的秦玉珑。 “我听说那家伙回来了，你怎么没第一时间去找他？你不是一向很缠着他吗？”井舟虽直觉不妙，但还是故作轻松地打趣道。 秦玉珑眨了眨泛酸的眼睛，“我找他了……可他好像……变了……” “变了？”井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又被那枚戒指影响了？” “不……这次看起来不像是被外物影响……”秦玉珑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语调发颤地说道：“他好像……已经做出了选择……” “什么意思？”井舟开口，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颤抖。 “就是……你我都害怕的那个选择……”秦玉珑说着，闭上了眼睛。 井舟僵在原地，浑身血液冰凉，仿佛被人从头到脚地浇了一盆冰水。 “这怎么可能！？”井舟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问：“他是不是恢复所有记忆了？” 秦玉珑沉默半晌，才道：“……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跟他——” “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秦玉珑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 井舟愣了一下。 秦玉珑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对井舟发火，低头道了一声：“对不起……” “没事……” 井舟感受到秦玉珑身上散发出的难过气息，忍不住叹息，“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第223章 对参赛者宣战 “不论哥哥准备做什么，不论他最后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永远支持他！”秦玉珑坚定道。 “我也一样。”井舟摸了摸秦玉珑的头顶，安慰道：“别担心，我们要相信他。” “嗯……” 秦玉珑虽然应了一声，但小脸依然紧紧绷着，眼神怅然。 …… 昏暗的石室内。 秦朔手中托举着一面蓝色的金属刻板。 “开始吧。” “好。” 金属刻板脱离掌心，缓缓飘向半空。 秦朔拇指上的龙头戒昂起头颅，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猛地睁开，石室内顿时黑光大盛。 它张开嘴巴，将刻板一口吞下。 霎时间，黑光与蓝光交相辉映，彼此倾轧。 龙头戒周身的黑芒时强时弱，竟无法迅速压制住刻板中所蕴含的庞大能量。 它表情有些凝重，向秦朔伸出了一条漆黑的锁链，开口说道：“帮我。” 秦朔没有犹豫，抬手握住锁链。 澎湃汹涌的能量顺着锁链冲入秦朔的身体，宛如海浪冲刷着沙滩， 一波接着一波，一浪强过一浪。 时间悄然流逝着，蓝色与黑色也从最初的针锋相对转变为和平共处。 漆黑的雾气中时不时闪过一道幽蓝色闪电，两种颜色相互交织，显得诡异又神秘。 “呼————”龙头戒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 秦朔翻动手掌，注意到龙头戒表面也有蓝色闪电流窜。 “确定没问题了？” “绝对没问题！”龙头戒信誓旦旦地保证。 “既然弄好了，那就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了。”秦朔垂下手，平静道。 他推开石室大门，不急不缓地走到中央广场，声音穿透了整座基地。 “全体人员，广场集合。” 突如其来的召集命令让所有囚徒感到意外。 秦玉珑和井舟也第一时间抵达了广场。 秦朔环顾一圈，确定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将左手握拳高举于头顶， 一面黑色的光屏浮现在空中。 秦玉珑注视着那面交织着蓝色闪电的光屏，神情触动，呢喃道：“他要备用刻板，原来是这个目的……” “你们当中的有些人或许已经得到消息，那块存放在渭阳市的备用刻板此刻就在我手里，正是大家眼前看到的这面光屏。” “一直以来，参赛者们依靠主系统的存在，不知道躲过了多少灾祸。如今，我们也将拥有和主系统同等作用的系统！” “从今往后，蓝星上将不再是由所谓的主系统操控！” “我们，也将正式对参赛者宣战！” 秦朔的话仿佛一个重磅炸弹，广场瞬间嘈杂起来。 “宣战？！我没听错吧！？” “我们真的要对参赛者宣战了吗？！真的假的！？” “太好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快要发疯了！” “我早就对那些道貌岸然的参赛者们不爽了！以前我们只能隐藏身份在暗中捣乱，还得提防着被他们发现身份，现在总算可以和他们明着硬刚了！” …… 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一句“十三长老英明！”，所有人都紧跟着齐齐高喊起来。 整座广场上空都回荡着“十三长老威武！”“十三长老英明”的喊声。 秦朔抬了抬手，将声音压下，又道： “现在，请诸位一一上前，与系统缔结灵魂链接！” “开启属于我们的征程！” 第224章 【读心】失效 秦朔说着，缓缓放下握拳的左手， 青铜面具下方坠着的金属字块也随着他的动作而轻微摇晃。 黑色光屏的高度逐渐降低，落在秦朔身前，令囚徒们有些看不清他的身影。 “这家伙……到底准备做什么？”井舟皱眉。 秦玉珑深吸一口气，“别想那么多了，照哥哥说的做就是了。” 她率先走上前，手掌轻轻按在光屏表面。 光屏触感冰凉，还透着一股寒气。 一缕灵魂从秦玉珑掌心飘出，融入到光屏中消失不见。 秦玉珑感觉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和空虚感。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似有若无的相通感，并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秦玉珑收回手，退回了原位。 井舟紧接着跟上，很快地建立好了灵魂链接。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响起秦朔的声音： ——不要看我，此事结束后过来找我一趟。 井舟脚步下意识一顿，面不改色地站回秦玉珑身侧。 秦玉珑注意到井舟脚步的那一瞬变化，问道：“哥哥同你说话了？” “没有。”井舟摇头否认。 秦玉珑眯了眯眼睛，“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能力是什么？” 井舟心中一惊，正欲开口，就听秦玉珑震惊道：“怎么失效了？！” “失效？什么失效？”井舟笑眯眯地明知故问。 秦玉珑没好气儿地白了井舟一眼，一手拽住他的衣领把脑袋拉低，另一只手掌心贴向井舟额头。 浅金色的光芒在掌心和额头之间流淌。 “好啊……你竟然觉得我不漂亮，不好看？！”秦玉珑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井舟：“？” 秦玉珑松开手，粉嘟嘟的小嘴一撇，颇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听说如果一个女孩子不够漂亮的话，别人就会用‘可爱’之类的词来替代…… 你刚刚心里觉得我可爱，是不是变相的骂我丑呢？！” 井舟：“……” 强词夺理…… 真是强词夺理啊！！！ 幸亏现在不是六月，不然天上肯定要飘雪花…… 毕竟“窦娥冤”都可以改名叫“井舟冤”了！ 井舟道：“小祖宗，您可别冤枉我了…… 您的美貌就跟那小说里描述的天界小公主似的，我就是个给您打工的，哪儿敢骂您丑啊？” 秦玉珑挑了挑眉，故作严肃道：“那本公主就勉为其难的再信你一回好了。” 说着，秦玉珑又不解地皱起眉毛，“不过我的【读心】既然没有失效，那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会读不到你心中所想？难不成你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想？” 秦玉珑用一种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井舟。 井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回道：“当然是真的。” 秦玉珑将信将疑地盯着井舟看了一会儿，没有瞧出什么异常，便暂时安下心来。 井舟见蒙混过去，悄悄松了口气，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他要瞒着秦玉珑的，是什么事来着？ 他怎么想不起来自己要做什么了？ 而他又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想要瞒着那件事？ 第225章 它，已不再虚弱 秦朔站在黑色光屏后，神情平静。 一个个囚徒在他面前走进又离去，就像大街上擦肩而过的过客。 他的目光穿透屏幕，不着痕迹地落在井舟和秦玉珑身上。 方才他们之间的互动与交流，他看得真切，听的清晰。 “那个家伙，倒还真有点儿做哥哥的样子，对吗？”龙头戒冷不丁出声道。 秦朔淡淡地收回目光，“或许吧。” “你嫉妒他吗？” “没有。” “你会嫉妒他吗？” “……不会。” “你犹豫了。” “没有。” “有也没关系。” 龙头戒倒是难得的豁达了一回，“你毕竟刚刚做出抉择，对过往的一切还心存留恋，我能理解。” 秦朔沉默不语。 龙头戒接着道：“虽然我能理解你，也愿意给你时间来调节，但你最好快一点。 因为它们……就快要来了……” “它们？是谁？”秦朔幽红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抹冷意。 忙着同囚徒缔结灵魂契约的龙头戒没有察觉到秦朔眸中的变化，它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解释道：“就是一群跟我差不多，但是又很可恶的家伙。” “它们可不是我，和你没有两千多年的羁绊。它们不会给你时间的。” 秦朔眸光微动，“我知道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没什么舍弃不下的人和物。” “那就好。”龙头戒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在秦朔脑海中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秦朔问道。 “我只要一想到那些家伙都失败了，只有我成功了，我就恨不得放鞭炮和烟花助助兴！”龙头戒得意洋洋地说道。 秦朔眼眸微眯，唇角微微勾起，“我有个比放烟花更能助兴的主意。” “哦？说来听听！”龙头戒一下子来了兴致。 “放烟花有什么意思？”秦朔轻笑，“放炸弹，才算有意思。” 龙头戒故意夸张地“oi”了一声，忍不住笑道：“你这主意还真是——深得我心啊！！！” 秦朔也笑，只是笑容里带着浓浓的嘲弄和寒意。 人头攒动，时间一秒秒流逝。 随着与龙头戒缔结了灵魂契约的人越来越多，戒指本身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黑色浓郁的仿佛能滴出来。 秦朔能感应到戒指中蕴含着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怖能量。 它，已不再虚弱。 龙头戒似乎猜到了秦朔在想什么，开口说道：“怎么样？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不过现在这样也还没有达到我的全盛时期，也就……勉勉强强到了从前实力的七八分吧。” 秦朔喉结滚动，不咸不淡地吐出几个字来，“还不错。” 龙头戒没好气儿道：“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在两千多年的时间里沉睡多次…… 不过现在好了，我力量恢复了七八分，你的实力距离巅峰时期也就差的不远了。” “嗯。”秦朔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等我在这里安置一面分屏，我们就可以出发去放炸弹了。”龙头戒有些兴奋。 “嗯。” “你又哑巴了？只会说一个‘嗯’？” 第226章 扮演我 秦朔无奈道：“安置系统分屏是你的事，我能说些什么？” 龙头戒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住了嘴。 待到所有囚徒成功缔结灵魂锁链，分屏也安置妥当后，秦朔扶了扶面上的金属面具，看向井舟问道：“各个小队成员之间配合的怎么样了？” “还在逐步磨合中。”井舟说。 秦朔皱了皱眉，冷声道： “让所有人抓紧时间，加快磨合进度！ 如今有了新系统的协助和保障，可以让所有小队直接进入副本进行磨合训练，这样速度更快些。 “要让参赛者们知道—— 「囚徒」……也拥有系统了！” 井舟点了点头，应声道：“好。” “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什么事？” 秦朔看了一眼秦玉珑，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井舟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想起之前忘记的事了！ 井舟默默地跟在秦朔身后，面色平静，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不知道秦朔究竟是怎么做到让一个人瞬间忘记前一秒发生的事， 也不清楚为何秦玉珑都察觉不出异常， 但他知道，秦朔一定在计划着什么。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后腿，让所有事情都能按照秦朔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扮演好一个“打工人”的身份。 这是他从一开始就立下的誓言！ 井舟眼神复杂的瞄了秦玉珑一眼，见她眉心微蹙，表情困惑又忧虑，暗暗叹了口气。 回到房间，秦玉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哥哥……你……” “怎么了？”秦朔转身，偏头看向秦玉珑。 秦玉珑看着那双幽红色的眼眸，嘴唇张了张，摇头道：“没什么……” 秦朔眯了眯眼睛，没有多问。 他将面上的青铜面具卸下，递到井舟面前。 “你这是——”井舟下意识接过面具。 “我需要你扮演成我，和其他囚徒进入副本，给参赛者他们制造出一种‘我一直都在’的假象。” “那你呢？”井舟指尖摩挲着面具，“你让我扮演你，你又准备去哪里？去做什么？” “这些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露馅。”秦朔语气冷硬。 井舟瞧着与往日大相径庭的秦朔，心里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哥哥，那我需要做些什么？”秦玉珑仰着头，眨了眨眼睛。 “你负责帮他隐瞒身份。”秦朔淡淡道： “不论是在参赛者的眼里，还是在囚徒的眼里，他们都认为你我之间关系最为亲密。 只要你一直跟在他身边，其他人就不会怀疑他的身份有异，我做事也会更加方便些。 就算有人察觉出异常，也不敢赌井舟究竟是不是我。 有时候，模棱两可的答案，往往能达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帮这家伙隐藏好身份的！”秦玉珑认真地说道，同时朝秦朔张开了双臂，撒娇道：“哥哥，可以抱一个嘛？” 秦朔眉梢微挑，表情似笑非笑，“你一定要这样试探我吗？” 第227章 换脸 秦玉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却还是坚持道：“哥哥……真的不可以抱一下吗？” 秦朔眯了眯眼睛，语气冷了下来，“我不喜欢你动不动就试探我。” 秦玉珑面上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可秦朔仍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想要一个哥哥抱你，这里不是还有另一个哥哥吗？” 井舟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秦朔口中说“另一个哥哥”指的是他。 他蓦地瞪大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秦玉珑张开的手臂微微颤抖，而秦朔则好整以暇地俯视着她。 泪水在秦玉珑眼眶里打转，她终是忍不住扭头跑出了房间。 井舟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你到底打算搞什么？怎么连玉珑都——” “去做你自己的事。”秦朔冷冷的扫了井舟一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井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道：“你就可劲儿作吧……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 秦朔目光冰冷，幽红色的瞳孔透着一股阴冷。 井舟清了清嗓子，快步走出房间。 秦朔盯着大敞的房门，神色不虞地上前合上房门。 门缝里闪过井舟和秦玉珑的身影，秦朔恍若未觉。 “咔嗒。”一声。 房门上了锁。 “给我换张脸。”秦朔淡淡道。 “换谁的？那个姓井的小子？”龙头戒问。 秦朔眼中流露出一抹嫌弃，拒绝道：“他太丑了，不要他的脸。” 龙头戒撇撇嘴，“我知道你长得好看，那不然你自己捏一个脸？” “不要，太麻烦。”秦朔依然拒绝。 龙头戒深吸一口气，“那你到底想要谁的脸？” 秦朔思索片刻，嘴角勾起细微弧度，“我要段羽的脸。” 龙头戒：“……行，满足你。” 黑色雾气从戒指中溢出，缓慢爬上秦朔的脸。 那张一眼看去便让人认为是矜贵公子的面容在黑雾的遮掩下悄然发生着改变。 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移形改貌便已完成。 黑雾散去，露出底下那张唇角含笑，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的面容。 秦朔抬手摸了摸新换的“皮肤”，从口袋里掏出了封印着【越王勾践剑】的镜子。 镜子入手犹如暖玉，散发着融融暖意，背面的剑纹熠熠生辉，光华流转。 “怎么样？够逼真吧！”龙头戒洋洋得意。 镜子里的那张脸瞧着斯文又谦和，跟他主人实际上的心机和城府简直称得上是两个极端。 “长得真丑。”秦朔一本正经地评价道。 龙头戒：“……” 秦朔说完，将镜子重新塞回了口袋里。 “开通道吧。” 秦朔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哈利波特》的英文原着，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与复苏古物毫无关联的普通人。 “去哪玩儿？”龙头戒兴致勃勃。 “日不落。”秦朔开口，“我要再去见一见那四个兽首。” 龙头戒张开嘴巴，吐出一道由黑色雾气凝结成的龙息。 龙息化作黑色利剑，将秦朔面前的空间劈成两半。 空间通道的另一头犹如黑洞，秦朔甚至能听见里面传出的阵阵呜咽声。 在踏入通道前的最后一瞬，他脑海里响起了一道久违的声音。 第228章 你还有脸过来?! “你在哪里？” 那道声音听起来格外缥缈，就像是从外太空传来的一样。 秦朔脚步不停，身影彻底没入通道之中。 空间裂缝闭合，将声音隔绝在外。 “咦？”龙头戒疑惑出声。 秦朔捏着书脊的手指紧了紧，嗓音平静，“怎么了？” 龙头戒眯起眼睛盯着通道尽头，过了半晌后才道： “日不落……似乎不太对劲…… 我好像……闻到了它们的味道…………” 秦朔随手翻开一页书，正好翻到哈利三人组在卫生间和巨怪战斗那一幕。 巨怪入侵了霍格沃兹，就如同圣星的那些东西入侵了蓝星一样。 秦朔“啪”的一下将书合上，漫不经心地问：“你的意思是，那些跟你一样来自圣星的家伙已经到这儿了？” 龙头戒吸了吸鼻子仔细辨认着空气中的味道，语气有些不确定，“味道很像，但是少了灵魂……” “去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秦朔淡淡道。 “你说的对。”龙头戒点点头，“我倒要看看那些家伙在搞什么鬼。” 走出通道，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 秦朔看着站在池家公司电梯里，嘴角抽了抽。 “我要去见那四个兽首，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龙头戒轻咳两声，“不是你建议我亲眼看个究竟吗？我这是听取了你的意见。” 秦朔眼睫轻颤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这里有你同类的气息？” “没错。”龙头戒肯定道：“日不落的地界里有好几处地方气息浓郁，不过这里离大本钟最近，方便我们之后进入副本。” 秦朔微微颔首，“好，那就看看……”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 走廊尽头传来争执声。 秦朔眯了眯眼睛，抬步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站住！” 一声厉喝在秦朔身后响起。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身后的人逐渐走近，秦朔耳尖微动，听见那人手指轻轻扣在扳机上的响动。 秦朔眯了眯眼睛，在那人手掌即将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拧身抬掌。 “砰！” 枪声骤响，秦朔手腕翻转，身影一闪，从背后狠踹男人膝窝。 男人闷哼一声，双膝重重跪在地上。 男人还想挣扎，秦朔躲过枪支，在男人膝盖各开了一枪。 “啊————”男人凄厉地惨叫。 秦朔神情不虞，将手枪直接塞进了男人嘴里。 男人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响，突出口腔的枪管就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豌豆射手。 秦朔嫌弃用两根手指揪住男人后脖颈的衣领，拖着他向走廊尽头走去，地面上形成了两条笔直鲜红的血痕。 走廊里静悄悄的，好似一个人都不在。 但秦朔出电梯时分明听见了争执声。 他毫不客气的抬脚将门踹开，见到屋子里站了一群人。 宽大的黑木桌子上文件散乱，椅子歪七扭八的胡乱摆放着。 一切都表明当时情况十分混乱。 秦朔环顾了一圈，目光落在一脸警惕的池小白身上。 他正欲开口，便听池小白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段羽？！你还有脸过来？！” 第229章 是它 “叫你非要换段羽的脸，这下真被人当成段羽了吧。”龙头戒忍不住嘲笑了一句。 秦朔：“……” “呜呜————” 细微的呜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突出。 淡淡的血腥味儿飘入在场所有人的鼻腔，令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池小白冷笑一声，“你将这个人打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又将他带到我面前来，是想告诉我什么？ 警告我不要争权，否则就会和他落得一个下场吗？！ 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休想！ 今天别说是你，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也休想从我手里拿走池家的一分一毫！ 池家，只能是我的！” 秦朔扬眉，都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面容严肃镇静，气势逼人的池小白。 “是不是有种儿子终于长大了的成就感？” 龙头戒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感叹道：“想你前段时间终于幡然醒悟的时候，我也是同样的感受！我们这些做家长的，还真是不容易啊……” 秦朔：“……” 他是不可能认龙头戒当父亲的，但是此时此刻看着池小白，倒还真有种父亲看儿子的感觉…… 池小白注意到“段羽”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眉心微蹙，没什么血色的唇瓣紧紧抿在一起。 秦朔扫了一眼池小白那一头几乎可以透光的白色短发，眸光沉了沉。 ——他的病情又恶化了…… 秦朔心头有些烦躁，故而语气也不怎么好听。 “池老板真是多虑了，我来这儿只是有件事要办，对你们公司的权利交接不感兴趣，更没心思刻意警告你什么。” 池小白狐疑地盯着秦朔，总觉得眼前这个“段羽”的声音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而且这种冷冰冰、不愿意搭理别人的腔调，倒是让他下意识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池小白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是他吗？ ——是他吧…… ——他居然还能变脸？ ——真六………… 池小白心里想了很多，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越发显得凌厉。 “你说你来这儿只是有事要办，那你要办什么事？ 而且你办事就办事，为什么要找到我这里来？ 你可别告诉我你要办的事跟我有关！” “很不巧，我要办的事还真和你有关。” 秦朔笑笑，将手上拖了一路的男人往前一甩。 男人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停在池小白面前。 池小白脸色难看，脱口而出：“你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他便感到面前吹过一阵风，眼看着“段羽”将手伸向了他的脖颈。 那双手冷的像冰，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到皮肤，但池小白还是感觉到了森森寒气。 池小白低头看去，发现领口别着的领针已然落入了“段羽”手中。 秦朔把玩着手中的金属领针，在脑海中问龙头戒：“怎么样？是你的同类吗？” 龙头戒吸了吸鼻子，给出了肯定答案，“是它！只不过不是它的本体！” 秦朔眯了眯眼睛，将领针攥在手心里，目光冰冷地看向池小白，问道： “这枚领针，谁给你的？！” 第230章 没有好下场 池小白瞳孔巨震。 他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朔冷声道：“你要想活命，就必须实话实说！” 池小白喉结滚动，极其艰难地说出了一个名字：“岳颖……” 空气再一次安静下来。 池小白紧紧盯着眼前之人的面容，企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可以证明他心中猜想的证据。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那副金丝镜片下的眼眸毫无波动， “岳颖”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陌生人。 池小白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她什么时候给你的？” “就在一个星期之前……”池小白说着，视线一寸寸刮过秦朔的面容，依然想找出能证明眼前之人并非真段羽的证据。 秦朔对这种近乎刮骨般的注视略感不适，冷冷地扫了池小白一眼，说道：“带我过去。” 池小白愣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带你去？！” “对。” 池小白深吸一口气，又道：“现在？” “对。”秦朔惜字如金。 池小白眨眨眼睛，心中的那种熟悉感越发强烈。 虽然他无法从这张脸上找出异常，但他的直觉告诉他： 这个人，就是秦朔！ “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没看见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吗？ 张口就是让我带你去……你以为你谁啊？！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你要么乖乖在这儿给我等着！要么就自己滚去找人！” 池小白嗤笑一声，态度嚣张狂妄地令在场其他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至少当一个血淋淋的人就摆在眼前时，他们是绝对不敢刻意招惹“凶手”的。 没人会嫌自己命长，但池小白这个本来就活不长的人，似乎确实也不需要多顾及什么…… 彻底得罪一个活不长久的池家少爷，这笔买卖真的划算吗？ 万一池小白还留有没人知道的后手，双方两败俱伤…… 万一有谁背叛大家，私底下和池小白达成了利益合作，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自蚀把米…… 在场的都是人精，没人会真的完全信任别人。 一时间，人心浮动。 每个人心里的天平两端又重新添加了新的砝码，互相看向对方的目光里也都多了一分思虑和算计。 池小白敏锐地察觉到氛围的变化，唇角上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秦朔凝眸，视线冷冷地在周围人身上扫过了一圈，眸底的幽红冲破了龙头戒设下的伪装，在镜片下若隐若现。 池小白眼神一亮，心里的石头终于彻底放下。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张董事长赔笑道。 他总觉得这个突然闯进来，被池小白称作“段羽”的男人，其行事作风颇像另一个半夜三更闯入他家，逼他签合约又痛打了他一顿的人，当下立刻想要开溜。 “诶——”池小白正准备阻止，眼前便忽的闪过一道人影。 秦朔【瞬移】到张董事长面前，似笑非笑道：“你有什么事，一定要现在离开？” “我……我…………” “回答不上来？”秦朔挑了挑眉，“看来你说有事，是在骗我了……” “骗我的人，可都没有好下场……” 第231章 你终于出现了 随着秦朔话音落下，杀猪般的嚎叫再次响起。 鱼藏剑在秦朔手中灵活的犹如入了水的鱼儿，轻巧的刺破皮肤，穿过血肉，深深没入骨髓之中。 秦朔缓缓向外拔剑，刀刃再一次切割血肉骨髓，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啊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令人牙酸。 鲜血自伤口喷涌而出，形成一朵血花，像极了鱼尾拍击水面时溅起的水浪。 张董事长疼的眼前阵阵发黑，在地上不停打滚，再也没有往日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不过片刻功夫，张董事长便已经彻底不省人事。 秦朔把玩着手中寒光凌厉的鱼藏剑，偏过头看向其他人，微微一笑道：“现在……还有人想要提前离开吗？” 口水吞咽的声音清晰可闻，没人敢开口。 池小白清了清嗓子，趁热打铁道：“既然各位都不说话，那就让我先说几句。 我不管池家的那两个狗东西在私底下给各位承诺过什么，但如今池家的大部分股份都掌控在我手里！换言之，池家现在是我说了算！ 就算这里不是龙国，没有官方的严格审查，你们也休想拿走池家的一分一毫！ 如若有人胆敢染指池家，就休要怪我不顾及往日合作的情分了！！！” 池小白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神情坚毅认真，不见丝毫色厉内荏的心虚或故意放狠话的虚张声势。 “……”有人想要张口，但目光触及到秦朔时，又生生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池小白对眼下的情形很满意，找回了那天跟在秦朔身边通宵“拜访”各大股东时的爽感。 仗势欺人的感觉还真是不赖啊！ 池小白笑眯眯地打印出十几份文件，还贴心地通知了公司法务部门，让律师带着需要用到的东西过来。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池小白一个人在忙碌，其他的股东们则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秦朔则好整以暇地靠在墙边，鱼藏剑在他手中上下翻飞，银白剑刃反射出森森寒光，时不时晃入众人眼睛里。 “咚咚咚。” 有规律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池小白停下手中的动作，正准备叫外面的人进来，却见一道森白的光如同闪电般从他眼前划过。 他愣了一下，转头去看秦朔，发现秦朔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大门。 池小白眸子闪了闪，表情严肃起来。 “咔嗒——” 门锁转动，几个人先后走入会议室。 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头发在阳光下呈现出灰金色。 他深绿色的眼眸一一扫过会议室内的所有人，最终在秦朔身上停下。 秦朔眯了眯眼睛，浓郁的黑色雾气在掌心翻滚。 嵌入门内的鱼藏剑嗡嗡作响，贴着男人的侧脸飞回到秦朔手中。 男人摸了摸脸上的细小血痕，不怒反笑，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道：“秦先生，久仰。” 秦朔凝视着那张曾在资料上看见过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嗓音淡淡： “罗伊斯……” “你终于出现了……” 第232章 打扮美人 “巧了……我也等了秦先生许久。” 罗伊斯笑笑，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不过秦先生现在的样貌倒是同我知道的不太一样…… 虽然您现在的样貌也还不错，但与您原本的面貌相比，还是稍显逊色。 您其实不太适合戴眼镜，如果让我来给您搭配的话，一定会让您穿上龙国流传了千年的传统服饰。 紫金冠……玉带扣……广袖翩翩，玉树临风……那才更适合您。” “你这么会穿搭，怎么成为了参赛者？”秦朔讥讽道：“如果做个穿搭博主，你或许能大火。” 罗伊斯腼腆一笑，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喜欢打扮美人只是我的一种爱好，并非我的追求。” 秦朔眸子瞬间冰冷，手中翻飞的鱼藏剑被他牢牢握在掌心。 池小白则在听见罗伊斯口中的那个“美人”时便瞪大了眼睛。 他看向仿佛浑身都在冒着冷气的秦朔，咽了口唾沫。 罗伊斯却恍若未觉，依旧自顾自地说道：“您明明得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机遇，却优柔寡断，始终做不出正确的决定。 如果您真的为此纠结，难做决断，便应当在千年前身着华衣，葬于厚土，长眠地下，将能够决定蓝星未来的权利交到旁人手里，而非一直拖延至今。” “交到旁人手里？”秦朔冷笑，“交到谁手里呢？你吗？” 罗伊斯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若是您在千年前便让权，那自是轮不到我…… 可您存活至今，与我共处同一时代，那将权利交予我手，又有何不可？” “等一下……容我插句话啊……”池小白突然开口，“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一下这位——罗——罗伊斯先生。” 罗伊斯很是绅士地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当然可以，池先生请说。” 池小白轻咳两声，用一种十分认真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罗伊斯，说道：“我听你说话文绉绉的……感觉你比他更像那个千年前埋在地下，然后今天又被人挖坟给挖出来的老怪物诶……” 罗伊斯：“……” 秦朔眼神凉凉地扫了池小白一眼。 站在罗伊斯身后的一个女人在听见池小白说的“老怪物”后，冷哼一声，身影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 池小白后背蓦地窜起一股凉意。 “铛————” 兵刃交接的声音在池小白耳畔响起，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剑锋擦过脖颈时带来的寒意。 那一刹那，池小白闻到了死神的味道。 女人的攻击被秦朔轻易挡下，还受了秦朔一掌，当即喷出一口血。 她的面容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像是被一掌拍断所有生机。 秦朔却并未收手，锋锐的鱼藏剑径直刺向女人眉心，一派势要夺其性命的狠辣无情。 罗伊斯脸色陡变，同样一个闪身挡在女人面前，徒手握住剑刃。 狂暴汹涌，充满了浓郁血腥杀气的寒意瞬间冲入罗伊斯体内，仿佛要由内而外地将他撕个粉碎。 罗伊斯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压下。 第233章 垃圾。你也是。 鲜红的血滴滴答答， 秦朔似笑非笑地看着罗伊斯，手腕下压，加重力道。 剑刃割开皮肉，黑雾顺势缠绕而上，粘附在掌骨表面。 罗伊斯手掌猛的一抖，仿佛被千百根针一同刺穿手掌的剧痛令他下意识松开了手。 鱼藏剑失去了阻力，顺势劈下。 罗伊斯连忙将女人拽到身后，却还是慢了一步。 剑刃轻飘飘的划过女人面容，在她面上留下了一条横贯整张脸的伤痕。 女人疼的尖叫一声，双手颤抖着捂住脸，血液源源不断地从指缝中溢出。 罗伊斯低头看了一眼女人脸上那道皮肉外翻，甚至可以看见骨头的伤口，眉头紧紧皱起。 这样深的伤口，毁容是难以避免的了…… 这个女人虽然不是最美的，但却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得他心的。 如今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人毁了容貌，就连他自己也在第一个照面里落了下风，罗伊斯心中不免有些郁结和恼怒。 秦朔勾起唇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蹲在地上，精神崩溃的女人，淡淡吐出两个字：“垃圾。” 罗伊斯收回落在女人脸上的视线，望向秦朔，深绿色眼眸微微眯起。 秦朔唇角弧度扩大，补充了一句：“你也是。” 罗伊斯脸色黑如锅底，下意识握拳时碰到了伤口，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着面上的绅士微笑，“你不愿让权，可我想要夺权。 你我之间终有一战，不如就在副本里一决胜负，如何？” “跟我决战？”秦朔咀嚼着这几个字。 罗伊斯颔首，“没错。” “一个垃圾，也配我出手？”秦朔戏谑嘲笑。 罗伊斯压下心头燃烧的怒火，语气生硬道：“你若觉得我不够资格，那你们龙国的四大兽首是否够资格让你出手？” 秦朔眸光微动。 “明天我在大本钟下等你，如果你不来与我决战，那我便默认你是想通了，准备自我了断让权给我。 届时，我定会给你准备最尊贵华丽的龙国服饰，亲自送你入土为安。” 罗伊斯说完，冲跟着他一起来的人递了个眼色。 对方会意，快步走上前，将浑身颤抖眼神木然的女人从地上拽起来，拉向门外。 “让他入土为安？”池小白怪叫一声，阴阳道：“我看是你明天别被打的满地找牙才对！” 罗伊斯眼神轻蔑，“你不过一个普通人，自是无法理解圣人的强大。若非——” “滚。”秦朔语气漠然地打断了罗伊斯。 罗伊斯面容紧绷，眼角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 “秦——呃………”池小白话一出口便卡住了。 罗伊斯一出现便拆穿了秦朔的身份，搞得他现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叫才合适。 池小白纠结片刻，最后一咬牙，严肃问道：“秦朔！你明天会去吗？” 秦朔没有回答，镜片后的目光平淡无波，看不出情绪。 “要我说，你就别去了。”池小白表现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咱们耍他一次，放他鸽子！ 让他一个人在大本钟地下孤零零的等着，像条被主人遗弃的狗，你不觉得很愚蠢很好笑吗？” 第234章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被遗弃的狗吗……”秦朔呢喃道，眼睛里闪过一丝怅然。 池小白看似乎有戏，继续劝道：“对！你想啊，他不是自诩高贵，自命不凡吗？那咱们就先杀杀他的气势！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是不是特好？” 秦朔望着池小白那双颜色极浅的眼瞳，沉默半晌，低声应了一句“好”。 池小白松了口气，却又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秦朔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池小白心中狐疑，然而敲门声再次响起，这回来的是真律师。 不管是池小白，还是其他的股东们，见到真律师出现的那一刻，心里都像是卸下了一块石头。 商界的厮杀都是无声又下流的，他们哪里见过这般血腥又暴力，一言不合便血溅当场，魂归西天的凶狠对峙？！ 每个人都恨不得赶紧拍屁股走人，远离这满是杀气的恐怖地方。 律师进入房间后也被吓了一跳。 两个不省人事又浑身染血的男人倒在房间的两个角落，其余人虽然看起来毫发无伤，但脸色却都白的像鬼。 律师咽了口唾沫，远远避开手中玩着匕首的秦朔，绕到看起来最正常的领导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池总，您要的东西我都给您带过来了。” 文件很多，池小白拿了最上面的一本，如数年前般顺口叫道：“诶……秦大少爷，你帮我看看……” 秦朔挑眉，见池小白没有抬头，便将鱼藏剑收入袖中，走到桌边。 “别告诉我你现在还需要我来帮你看公司文件。”秦朔低头，没有翻动桌面上的文件。 池小白意识到秦朔语气有些不善，咳嗽两声道：“这不是太多了吗……帮帮忙吧……我的好大哥~” 微微上扬的语调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秦朔嘴角抽了抽，冷着脸拿起文件，“我说过很多次，别用那种腔调对我说话。” 池小白目的达成，连忙顺从地点头，“遵命！”，心里暗道还是这一招最管用。 秦朔皱着眉翻阅文件，一旁的律师和股东们则瞪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这还是那个态度嚣张又强硬的池家小少爷吗？！ ——真的不是换了个人？！ 秦朔看完最后一页，将文件放回原位，评价了一句，“找的律师水平不错。” 池小白得意洋洋：“那当然！他的老师可是你们秦氏的首席律师！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把他给聘请过来的！” 律师闻言，愣了一下，对上秦朔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睛，局促的笑了笑。 “你看这么快……那这些都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检查，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可就完蛋了。”池小白说着，将厚厚一沓文件摆在秦朔面前。 秦朔：“……” 秦朔手指在纸面上轻点，面无表情道：“我来这儿是有正事要办，不是专程过来给你当临时律师的。” “咱俩好歹也是兄弟一场，就帮帮忙嘛~”池小白再次使出杀手锏。 秦朔不为所动，语气平静道： “你为什么要故意拖延时间？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第235章 买你长命百岁 “我……”池小白支支吾吾，犹豫不决。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到了吗？”秦朔淡淡开口，“是和岳颖有关吧。” 池小白怔了一下，面上浮现出一抹苦涩和释然，“是啊……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怎么了？” “她……”池小白抿唇，指甲无意识地刮过纸张表面，“她把你忘了……” “这是好事，总是记得我对她没有好处。” “若是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池小白叹了口气，“准确来说，她其实是把我当成你了……” 秦朔眉心微微蹙起，“什么意思？” 池小白幽幽道：“意思就是，她现在缠着的人变成我了……可偏偏……” “可偏偏你还喜欢上她了，对吗？”秦朔一针见血。 池小白表情僵硬一瞬，最终诚实地点了点头。 “哇……真是好狗血的剧情发展……”龙头戒看笑了，出声道： “这就是你们龙国女频小说里经常会出现的桥段吧？ 失忆梗，替身梗，男配终将爱上女主，而男主因为对女主爱答不理而要追妻火葬场！ 最后男女主冰释前嫌，恩爱非常，独留男配一个人在阴暗的角落里舔舐情伤！” 秦朔：“…………” 池小白见秦朔迟迟不说话，试探着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怎么不说话？”池小白继续试探。 “我只是……”秦朔顿了一下，“有点无语……” 闻言，池小白颓然地垂下头颅，语气颇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我知道我挺没本事的…… 不论是找出当年真相，还是掌管池家公司，我都没办法做得很好…… 我明明有更重要的事，但我却——” “你……”秦朔刚一开口，突然停住了。 “什么？”池小白疑惑抬头，眼底隐约有希冀在闪烁。 秦朔喉结滚动了一下，生生将话题扯开，面无表情道：“你的公司股份给我分一半。” “啊？”池小白眨眨眼睛，白色睫毛忽闪忽闪，“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秦朔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要你公司一半的股份。” “……你要股份干什么？缺钱了？终于肯放下面子，对兄弟开口了？”池小白说着，仔细打量起秦朔的穿着。 秦朔：“…………” 秦朔抬手指了指窗户，“再胡说八道，就把你从那里扔出去。” 池小白瞄了一眼窗外的云层，悻悻地收起调侃神色，“你想要那我分你一半就是了，干什么这么凶残？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不是我想要。”秦朔纠正道：“是你需要。” 池小白舔舔嘴唇，一脸莫名其妙。 这每个字他都听得懂，怎么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他把一半股份送给秦朔，不是因为秦朔需要，而是因为他需要？？？ 这又是什么新鲜逻辑？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逻辑？？？ 秦朔注视着池小白那双写满了问号的眼睛，简单解释了一句，“用池家公司一半的股份，从我这里买你后半生安全无虞、长命百岁。 这笔买卖，对你来说很划算了。” 第236章 带我去见她 池小白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很给面子地说道：“是是是！那我真是多谢秦大少爷体恤我弱小可怜又无助了~” 秦朔：“……” 池小白扭头冲律师吩咐道：“赶紧的，现在拟一份股份转让合同出来，把他那一半给他。” 律师神情呆滞，完全没有想通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老板好不容易才又重新可以掌控池家公司，就这么轻易地让了一半的权利出去？ 还说什么——“从我这里买你后半生安全无虞、长命百岁”？？？ 这真的不是在搞传销诈骗吗…… 如此离谱到家的理由，老板居然真的信了？？？ 秦朔视线淡淡地律师脸上划过。 律师打了个激灵，猛的低下头，掏出电脑开始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 他只是个律师，老板的事情还是少操心为妙！ 尤其是还涉及到这个一看就感觉不好惹的狠角色……… 明明看面相应是挺斯文的人，怎么做起事来那么血腥暴力……… 律师一面手指不停地敲击，一面打了个寒颤。 池小白见秦朔依旧站在原地没动，有些不满地抱怨道：“秦大少爷，我都答应送你一半股份了，你能赶快看文件吗？我还等着用呢！” “不是送，是买。”秦朔语气冷漠。 池小白：“………” 秦朔将文件一页页看过，说道：“没什么问题。” 池小白神色一喜，笑眯眯地看向已经站了许久的其他股东们，“各位，都看看吧，如果有什么建议，可以提出来，我们商量着办。” 股东们的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开什么玩笑？ 有这么一个狠辣无情的人在这儿，谁敢对池小白说半个“不”字？ 股东们面容阴沉的打开文件，却意外的发现池小白并未做出很过分的要求。 是他的，他真的一丝都没有外放；但不是他的，他也一毫都没有多拿。 这个发现让股东们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不少。 再加上有秦朔这么个杀神在旁边衬托，股东们愣是把满面笑容的池小白看顺眼了不少。 房间内安静的只有翻动纸张和写字的声音。 池小白将文件收回来一看，很满意地点点头，与众位股东一人一份，各自保管。 “那个……池总啊……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一个股东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偷偷瞄了秦朔一眼。 “当然当然！”池小白微笑，“诸位想走就走，若是想留下来喝杯茶的话，我这里还有前段时间刚从龙国买回来的特级茶叶，可以供各位品尝。” “多谢池总好意，不过我们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方便久留了。” 池小白惋惜道：“这样啊……那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聚啊！” “好的好的。”股东们赔着笑，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房间，步子快得好似身后有鬼在追。 房间内只剩下秦朔、池小白、律师以及两个不省人事，需要送往医院进行救治的伤者。 律师敲完最后一个字，用会议室备用的打印机将文件打印了出来，放在池小白面前。 池小白刷刷两笔写好了名字，将文件递给秦朔，“诺，给你。” 秦朔没接，淡淡道：“这东西就放你那儿，你现在带我去见她。” 第237章 我只是……想帮帮你 “……好。”池小白抿唇，将文件交到律师手上。 律师双手接过文件，感觉自己仿佛活在梦里。 他很清楚，他今日的所见所闻说出去绝对没人会信，只会认为他是在搞抽象…… 老板的兄弟打着“长命百岁”的旗号张口就问老板要了半个公司，老板说给就给。 结果老板兄弟拿到了股份之后也不赶紧拿着文件溜之大吉，反而还将文件留放在老板手里？？？ 这人就不怕老板哪天突然想通了，后悔今日决定，然后直接把文件给毁了吗？ 律师见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还从没在商界见识过这般信任对方，又或者说是随性而为的人，一时间只觉得世界都变得魔幻了。 池小白注意到律师在走神，挥了挥手，调侃道：“想什么呢？单相思呢？” “我看是你在单相思，赶紧的给我办正事！”秦朔一手提溜着池小白的后衣领，半拉半拽地将他带走。 律师望着渐行渐远的两道人影，眼睛里浮现出一抹向往。 如果他这辈子也能找到一个这样的朋友，那可真是人生圆满了。 …… 电梯里， 池小白整理了一下略有褶皱的衣领，没好气儿道：“我这衣服很贵的，弄坏了你得赔我一件。” “那你从公司分红里扣。”秦朔淡淡道：“再说了，在你被克扣生活费的时候，我还送过你好几辆限量版跑车，怎么着也够抵消你这件衣服了。” 池小白一噎，悻悻地住了嘴。 和秦朔认识这么多年，金钱方面的数字怕是算不清了。 只是几乎都是秦朔单方面的给他送东西，他从没有送过一个贵重的礼物，除了今天给出去的半个公司。 他不是不想偿还这份恩情，只是在他终于有能力可以开始偿还的时候，秦氏破产了，秦朔也失踪了…… 想到秦氏破产，池小白的神色有些低沉。 过了半晌，他才终于开口，“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秦朔闻言轻笑一声，“想了半天，就想出来这个？” 池小白叹气，“不然呢？真在你面前表演一下单相思吗？” “也不是不可以。”秦朔眼眸戏谑，“正巧我觉得无聊，给你一个表演的机会。” 池小白无奈摇头，“你少岔开话题……” “你少管与自己无关的事。”秦朔冷漠回复。 池小白却倔气上涌，执着不肯放过，“再大的企业倒闭前也会有很多先兆！ 秦氏那个时候明明如日中天，很多业内人士甚至认为秦氏将在十年内成为古董行业里的世界龙头企业！ 秦氏拥有这样的实力，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崩溃瓦解，就连证据都找不出一丝一毫？！ 是个傻子都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你为什么不追查下去？！ 又为什么直接选择销声匿迹，与所有故人断绝一切联系？！” 秦朔眯了眯眼睛，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池小白喉头微紧，低声说道：“我只是……想帮帮你，不想你那么难过……” 熟悉的话在耳畔响起，秦朔心头蓦地涌上一股怒意。 第238章 再见岳颖 曾经也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那人说：“别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只是想帮帮你……” 那人说：“你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不觉得孤独和难过吗？交个朋友吧……” 可后来也是他说：“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着！” “你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给所有人带来痛苦和灾难！？” ………… 有些话，听听就好，认真的话，只会让自己被伤害的体无完肤，像个小丑。 秦朔眸光极冷，池小白嘴唇动了动，下意识闭了嘴。 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抵达岳家别墅外。 “叮咚——叮咚——” “您好，哪位？”管家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 “是我，池小白。” “池先生您好，还请稍等片刻。” “好。”池小白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秦朔。 秦朔面色已恢复如常，顶着段羽的脸很是悠闲。 池小白不明白秦朔是怎么想的，毕竟一般来说没人会想要敌人的脸。 难不成那个姓段的其实没杀他？ 池小白皱眉沉思，管家已经走到门口，面上带着温和慈爱的笑容，“池先生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啊……”池小白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我听说今天是岳小姐复查的日子，正巧我的事情也都办完了，所以就想着过来看看……” 管家叹了口气。 池小白的情况他是知道的， 准确来说，只要是有点消息渠道的人，都知道池家如今现状。 池小白自己都还有一大摊子的烂事要处理，却还能抽出时间来看看小姐，也真是难为他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和那个不能提起的人走的实在是有点近，说不定岳董事长会同意让岳小姐嫁到池家。 管家心中暗道一声可惜，看到站在池小白身后的秦朔时愣了一下，问道：“池先生，这位是——” “他啊……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有些事情需要他帮忙……”池小白见管家神情似乎有些犹豫，紧接着说道：“我也就是过来看一眼，看完我还要回去，不会在这里多待的。” 管家依然有些犹豫，不是很想放秦朔进去。 池小白正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样才能把秦朔也带进去，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你来啦！” 池小白愣愣地看过去，瞧见一道俏丽的身影。 岳颖踩着小羊皮高跟，一路小跑着到池小白面前。 她先是冲着管家眨了眨眼睛，随后便揽住池小白的手臂，琥珀色的眼眸倒映出他的面容，神情认真又单纯。 若是往日，池小白还能游刃有余地安抚岳颖，可如今当着秦朔的面，他却有些如芒在背。 他强自镇定道：“复查的结果怎么样？” 岳颖弯了弯眼睛，笑意浮上面颊，像一朵明媚又娇贵的百合花。 她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道：“很好……” 说话间，温淼也提着医药箱走了出来。 她先是对池小白礼貌又疏离地笑了笑，目光随即落在了秦朔身上。 看到那双神似故人的眼眸，温淼恍惚了一瞬。 第239章 羁绊 秦朔注意到温淼神情的变化，眉心微微蹙起。 温淼犹豫片刻，还是主动上前几步，“你好。” “嗯。”秦朔不咸不淡地随意敷衍了一句。 温淼察觉出秦朔的冷淡态度，红唇抿了抿，“我是温淼，岳小姐的私人医生……” “嗯。” “请问先生是——？” 秦朔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温小姐这是在搭讪吗？如果是的话，那温小姐还需要再精进一下功课才好。” 温淼脸色一僵，清亮的眼睛里闪过恼怒，冷声道：“我搭讪你？我不过是想确定一件事而已，先生也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秦朔微微挑眉，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唇边笑意依旧，配上那张瞧着斯文败类的脸，无端透出一种高高在上又贵气逼人的韵味。 温淼不着痕迹地扫了岳颖一眼，神情略有异样。 她没再继续询问，偏头对管家礼貌微笑，“岳小姐的状况很稳定，正在逐步恢复中。我今天跟人有约，就先回去了。” “温小姐慢走。”管家听到好消息，喜上眉梢。 说起来岳颖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晚辈。 如今岳颖病情有所好转，他心里也是喜悦万分，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岳董事长。 秦朔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拎着医药箱的背影，指尖轻轻抚上拇指的戒指。 “这就是你说的逼真？”秦朔语气不善，“池小白认出来也就罢了，现在就连温淼都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你让我怎么顶着这张脸在熟人面前搅弄风云？” 龙头戒轻咳两声，“这脸容易伪装，可气质不好伪装…… 你自己伪装不好险些暴露了身份，怪到我头上干什么？ 而且有一点我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 秦朔自动忽略龙头戒推脱责任的话，抓住最后一句重点追问道：“注意什么？” 龙头戒沉默良久才开口，声音听起来格外认真，“你不觉得你跟段羽其实有点像吗？” “像？哪里像？你别告诉我你觉得我和他长得像……”秦朔嘴角抽了抽。 “不是长得像……就是……给人的感觉很像……”龙头戒思索着用词，却怎么也表达不出来它想要表达的意思。 闻言，秦朔眼眸微动，“你是指哪方面的感觉？” 龙头戒因为词不达意而有些焦躁，“反正既不是样貌，也不是气质……就是一种很难言说的东西。” “总之……看到他就会想到你，看到你也会想到他。” “就是这么种感觉……” 秦朔神情复杂，“听你描述，怎么那么像热血番里的【神之羁绊】？” “羁绊？”龙头戒顿了顿，“这个说法倒是还挺贴切的。不过要论羁绊，那肯定还是你我之间的羁绊最深！” 秦朔：“…………” ——这是什么很值得比较的事情吗？ 秦朔揉了揉眉心，揭过这个话题，忽然发觉周围似乎安静地有些过头了。 他抬眸，瞧见池小白正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怎么了？”秦朔问道。 第240章 你……是……谁? 池小白张了张嘴，出声的人却不是他。 “你……是……谁？”岳颖像是才注意到秦朔的存在，声音细若蚊蝇。 听见她竟主动向陌生人开口，管家吃惊地瞪大眼睛，看向秦朔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我是他朋友。”秦朔淡淡道。 岳颖只问了一句便没有再开口，依偎在池小白身侧，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 池小白舔舔嘴唇，冲秦朔使眼色，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秦朔装作没看见，从口袋里掏出领针，看向管家问道：“你知道这枚领针是谁给岳小姐的吗？” 管家愣了一下，视线在池小白和秦朔之间徘徊，低声说：“这枚领针的来历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秦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是实话吗？” 管家咽了口唾沫，坚持说辞，“段先生，我只是岳家的一个管家，怎么敢关注董事长和小姐的私事？” 秦朔眼底泛上些许红晕，险些冲破伪装。 池小白生怕双方就这么闹起来，连忙打了个圆场。 他不动声色地挪动位置，无形之中将秦朔挡在了身后，对管家抱歉道：“这个领针出了点小问题，所以我这朋友才想帮我找出原因，我们真不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出问题了？”管家原本还有些不悦，一听池小白的话顿时诧异道：“这怎么可能呢？”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我就只能在这里等着岳董事长回来，再亲自问他了。”秦朔冷声说。 管家眉头紧皱，有些想叫保安将秦朔赶出去，但念在池小白的面子上，他还是忍住了。 “这枚领针是董事长送给小姐的，说是被高人开过光的佛器，能帮助小姐尽快恢复健康……” 秦朔淡淡道：“我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不想有人死在你面前，就不要说谎。” 管家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那个高人是谁？”秦朔并不理会管家的问题，指腹摩挲着领针锋利的尖端。 丝丝缕缕的阴森寒意在指腹皮肤聚集，试图钻入皮肉，却被龙头戒毫不留情击碎吞噬。 “我在问你话——那个高人是谁！？”秦朔一字一顿道。 管家看着秦朔那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眸，寒意窜上脊背。 他在岳董事长身边待了几十年，自诩见识过了形形色色的人。 但如今对上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斯文男人，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就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会吃人的野兽。 管家打了个寒颤，“我真不知道那个高人是谁！这东西是董事长出差后带回来的……” “他去哪儿出差了？”秦朔凝眉。 “……埃及。”管家在真话和假话之间最终选择了真话，“我只知道这枚领针是董事长花了大价钱，亲自去找高人求来的，而且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那一共有几个？”秦朔眸光闪烁，“其他的都放在哪儿？” 管家又是摇头，“具体几个我不知道，但董事长自己也带了一个， 哪怕是在洗澡的时候，董事长也会将领针放在浴室里，从不让领针离开他的视线……” 第241章 hydra——长蛇座 龙头戒“啧”了一声，“这岳董事长倒是个挺听话的信徒啊…… 你怎么就跟个倔驴一样？！浪费我不少功夫……” 秦朔：“信徒？他信奉的是谁？” “从我在领针上感觉到的气息来判断，多半来自【hydra】。” “【hydra】代表八十八星座里的【长蛇座】……”秦朔像是想通了什么关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你的【圣星】又代表哪一个星座？” 龙头戒颇为得意道：“【圣星】并非八十八星座中的一个，而是众多星座联手打造出来的一个全新星球！ 换成你们蓝星上的话来说，那是上帝和盘古才能做到的神迹！” 秦朔眼神微凝，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们为何要打造圣星？就只是为了入侵蓝星吗？” “当然不是！”龙头戒抖了抖龙须，“其实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毕竟你已经跑不了了。” “蓝星是一颗十分独特的星球，明明诞生年份不算很长，但却拥有出乎预料的极强气运。” “而在蓝星诸国中，以龙国气运最盛。” 龙头戒说着，漆黑的瞳孔泛起一抹神往，“你可能不知道气运这东西对生灵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如果气运足够，哪怕是遇到灭顶之灾，也必定可以幸免于难、卷土重来； 但若是气运不够，便是做足了准备，也终究难逃一死……” “所以你们就打起了蓝星的主意？”秦朔得出结论。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不是吗？”龙头戒漫不经心道：“你们蓝星不也遵循着这个规则吗？” 秦朔沉默片刻，“你说得对……在强者面前，弱者的确不堪一击。” “很好！”龙头戒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要是早有这觉悟，也不至于过两千多年的苦日子。” 秦朔扯了扯嘴角，神情冷漠地回答道：“好在现在也不晚。” “呜——也是。”龙头戒认同道。 秦朔收回思绪，切断和龙头戒的交流后才发现管家欲言又止看着他。 “段先生，你方才说‘有人会死’……是与董事长带回来的领针有关吗？”管家心中虽有疑虑，但也担忧岳董事长真的会出现生命危险。 秦朔淡淡道：“怎么？你很怕你老板死吗？” “当然！”管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董事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曾发过誓会用一辈子来报答董事长！” “于是你就给他当了一辈子的管家？”秦朔扬眉，语气戏谑。 “是！能为董事长排忧解难，就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有意义的事！”管家脸上没有羞窘之色，反而坦荡又真诚。 秦朔眸中笑意褪去，充满恶意地问道：“如果此灾无解，必须要有一个人去死，你愿意替你的恩人去死吗？” “我……” 管家犹豫间，秦朔唇角再次掀起一丝弧度。 然而他很快便听到管家回答说：“我愿意！” “如果注定要有一个人去死，我愿意替董事长去死！” 秦朔眼里的光猛的一颤，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 “你愿意？”他眉宇间满是深深的嘲讽，“怎么可能会愿意？” 第242章 祭器和祭品 “这世上不可能会有人心甘情愿为了他人而死的，你可别被这人给骗了。”龙头戒提醒道。 “我知道。”秦朔眼神漠然，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对众生万物的生死毫不在意。 “阁下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此？”岳董事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秦朔回眸，视线落在他领口的那枚金属领针上。 岳董事长看了一眼秦朔，又发现岳颖正低着头站在池小白身侧，一只手还挽着他的胳膊，脸色一黑，快步走到了岳颖旁边，语气慈爱道：“怎么出来了？” 岳颖抬头，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脑袋轻轻靠在池小白肩头，意思不言而喻。 岳董事长呼吸一沉，眼神凌厉地扫过池小白，“放开我女儿！我不是说过，你最好离我女儿远一点吗！？” 池小白摸了摸鼻尖，并未松手，无辜开口，“岳董事长，是岳小姐抱着我不肯撒手，您应该找岳小姐才对。” 岳董事长一噎，似是愤怒又似是无奈的叹息一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秦朔身上。 “阁下是——” “我是救你命的人。”秦朔淡淡开口，伸手抓向岳董事长衣领。 岳董事长被秦朔的话惊了一下，躲避不及，只感觉到一股寒气逼向脖颈。 下一瞬，领针便落入了秦朔手中，唯有衣领上还残留着阵阵凉意。 岳董事长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 这般不同寻常的能力，让他想起了一个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秦朔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饶有趣味道：“看起来，董事长似乎只给自己的女儿进行了记忆清除啊……” 这话算是对岳董事长的猜测做出了明确回答。 岳董事长脸色难看，盯着秦朔的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秦朔把玩着指尖的领针，又将从池小白身上薅下来的领针也拿了出来。 两枚领针材质和做工完全一样，不像是寻常工厂流水线做出来的，倒像是一面镜子映刻出来的复制品。 秦朔略一思索，用针尖在掌心狠狠一划。 血液流出，却并未顺着皮肤流下，而是受到一股力量的牵引，被领针尽数吞噬。 隐约间，有蛇的嘶鸣声响起。 龙头戒张开嘴巴，喷出的黑色雾气化为绸缎，拂过伤口，血液瞬间凝结成痂。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血痂便从掌心脱落，露出下面完好无瑕的皮肤。 秦朔指尖轻捻不再冰凉的领针，神情若有所思。 “如何？知道是谁了吗？”池小白紧张询问。 秦朔颔首，目光幽深，“岳董事长……你可知道自己招惹上了个什么东西？” 岳董事长悚然一惊，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 秦朔将两枚领针塞回口袋，面容冷淡，“不想死的话，就把剩下的都给我。” “这东西不是祥瑞吗？！”岳董事长语气艰难道。 虽然他不喜欢秦朔，但也不得不承认秦朔曾经救过他和他女儿的命。 在这件事上，他心底的天平已经有所倾斜。 “谁告诉你这是祥瑞？”秦朔嗤笑一声，“别人说这是祥瑞，你就信吗？” “那这是什么？” “祭器。” 岳董事长脸色苍白如纸，“所以我们是……” “祭品。” 第243章 条件 岳董事长脚下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两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重复道：“祭品……竟然是祭品……我竟然险些让我的女儿变成了祭品……” 池小白静静地立在一旁，下意识握住了岳颖的手，心中有些后怕。 “爸爸……”岳颖忽然开口，看向岳董事长的眼睛澄澈纯粹，“别难过……” 岳董事长深吸一口气，将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压下，不再像个做错了事的父亲，而是又变成了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董事长。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之前不是说两不相欠了吗？” “顺便而已，何况我也并非毫无条件。”秦朔淡淡道。 “什么条件？”岳董事长神情警惕，生怕这个条件会与岳颖有关。 “我要岳氏企业一半的股份。” “什么！？” “你又要？！” 前一句出自岳董事长之口，后一句则出自池小白之口。 岳董事长一听池小白的话便知道他也一定给了秦朔池家公司的股份，只是他不明白秦朔要这么多股份干什么？ 虽然池家董事会现在还混乱着，但大家都默契的维持着公司的正常运转，毕竟只要停工一天，对那些人来说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以池小白对秦朔的推崇，他给出去的股份绝不会少！就算比不上昔日的秦家，至少也能过上富足安逸的生活。 更何况在岳董事长看来，像他们这种拥有超能力的人，不应该早就对钱财无感了吗？ 岳董事长沉默片刻，问道：“我能问问原因吗？” 秦朔朝池小白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吐出两个字，“问他。” 岳董事长一愣，看向池小白。 池小白嘴角微微抽搐，硬着头皮开口道：“用公司一半的股份，从他手里买后半生安全无虞，长命百岁……” 岳董事长：“…………” 说话间，池小白感觉浑身好像有蚂蚁在爬。 他不懂这么中二的话，秦朔当时到底是怎么毫无负担地说出口的？ 难道人一旦有了超能力，就自动燃烧起了中二之魂吗？ 池小白抖了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岳董事长只思考了不到两分钟时间，便严肃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怎么保证你能做到？” “我不需要向你保证。” 秦朔面无表情，微微上扬的眼尾透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而且这一次，本就是我先救了你，你难道不应该回报我吗？” 岳董事长咬了咬牙，最终无奈妥协道：“好！我答应你！” 说完，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将股份转让的事情吩咐给秘书后又对秦朔说：“跟我来吧，我把剩下的……都给你……” 秦朔抬脚，刚走出一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池小白一脸懵，同样停下脚步，“怎么了？” 秦朔目光扫过从露面到现在几乎没抬过头的岳颖，回道：“……没事，跟上。” 过了会儿，他又补充两个字，“跟紧。” “好。”池小白应声，牵紧了岳颖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岳颖的手似乎有些发抖，而且掌心还有些许冷汗。 第244章 杀了我 “你还好吗？”池小白担忧道。 岳颖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握着池小白的手掌微微收紧。 “如果不舒服就回房间休息，我陪你。” “……嗯。” 秦朔听见身后的低声交谈，眸光微动。 岳董事长领着秦朔径直走入书房，池小白下意识想要跟进去，却被管家伸手拦住。 “池先生，很抱歉，这是董事长的私人空间，您不能进去。” 池小白反应过来，露出一抹略微有些尴尬的笑容，“抱歉。” 管家温和地笑笑，又看向岳颖，“小姐，董事长的书房是对您开放的，您想要进去吗？” 岳颖红唇微抿，在池小白和管家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她缓缓松开一直圈着池小白的手，鞋跟踩在地毯上没有丝毫声音，宛如一只翩然的蝶，从眼前飞走。 岳颖走入房间后，管家将书房的门关上，与池小白对视一眼。 “池先生，请随我到客厅休息。” “好。”池小白跟着管家走了几步，忍不住转身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 书房内，岳董事长刚将保险柜打开，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见到岳颖居然也跟进来了，诧异道：“颖儿？你怎么来了？” 岳颖静静的立在书房中间，没有回答，被睫毛遮住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秦朔却仿佛对此早有预料，发现岳颖只是独自一人进来，并未带上池小白，眉心微微舒展开。 岳董事长直觉有些不对，但他一时半刻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皱着眉毛将保险柜一层层打开。 在保险柜的最上层，有两枚金属领针安静地躺在一堆金条和文件旁边。 岳董事长想伸手将领针拿出来，却忽然听到一声，“别动。” 紧接着，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从他侧边伸出，拿起了两枚领针。 领针在接触到秦朔皮肤的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但也在眨眼间被龙头戒强行压下。 秦朔搓捻着领针表面，眼神幽深。 正如他所猜测的一样，这两枚领针虽然被存放在保险柜中，但也触感温润，仿佛刚被温水浸泡过一般。 “明知是祭器，还敢伸手去拿？”秦朔收起领针，冷声道：“岳董事长是准备让岳小姐彻底变成一个孤儿吗？” 岳董事长脸色一白。 他倒没有多怕死，但他怕故去之后，岳颖会过得很苦…… “你之前说我将一半的股份给你，你就能保我们父女后半生安全无虞，我希望你能遵守诺言。”岳董事长沉声道。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人的人可以相信。 秦朔，是他的最佳选择，也是唯一选择。 秦朔漫不经心道：“我没说过这种话。” 岳董事长深深地看了秦朔一眼，将保险柜的柜门关严，抬步走向门口。 在路过岳颖的时候，岳董事长面露慈祥笑容，朝她伸出了手，“颖儿，走吧。” 岳颖贝齿轻咬下唇，过了好一会儿后才点了点头。 转身前，她飞快的瞄了一眼秦朔，在岳董事长看不见的地方，将一张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纸条扔在地上。 秦朔指尖微动，纸条便无声地飞入了他手中。 纸条上的字迹娟秀，只有三个字： 【杀了我】 第245章 求死之心 纸条在秦朔掌心化为飞灰，他面无表情地走出书房，在岳董事长的注视下将文件签好字又递回给岳董事长。 岳董事长有些诧异道：“你给我干什么？” “我没空，文件暂时放在你这里保存。”秦朔淡淡道。 “放我这儿？”岳董事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道：“你就不怕我暗地里撕毁文件吗？” “你大可以撕毁试试。”秦朔冷漠道。 岳董事长嘴唇紧抿，自嘲一笑，“我还等你履行承诺，怎么会自找死路？” “岳董事长是个聪明人，或许过不久，蓝星就要变天了。”秦朔眼眸微眯，“与其握着没什么用的钱，倒不如仔细想想一个人想要生活下去，到底需要什么？” 岳董事长眼睛一瞬间瞪大，声音有些发颤道：“末日……要来了吗？” “末日？”秦朔眼里满是讥讽，“若只是末日，倒还好些……” 他脚步不疾不徐，缓缓走过岳董事长，在与其擦肩而过时忽然开口说道： “对了，有件事，岳董事长还是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岳董事长心里又是一颤，但他自认为应当没有什么事会比“世界末日要来了”更令人震惊。 “岳小姐……似乎有求死之心呢。”秦朔轻笑着，一步一步朝前走。 硕大的水晶灯吊在天花板上，洒下圣洁的白光，像是在为秦朔铺了一条通往天堂的路。 岳董事长凝视着那道颀长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脑海里回荡着他最后留下的话。 “求死之心……” 岳董事长面容苦涩地回头，看着岳颖略显苍白的俏脸，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我可怜的女儿……”岳董事长不想在孩子面前哭，但他实在是心痛的滴血。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女儿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他的女儿？ 岳颖在见到岳董事长落泪的时候便慌了神，她快步走上前，轻声说道：“爸爸……对不起……” 岳董事长难过的有些吸不上气，脸颊因为缺氧而微微发红。 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一个步入中年的男人此刻却像个挨了打的小孩儿，颤抖着说：“颖儿……你不能丢下爸爸…… 爸爸已经失去了你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 爸爸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治好病，然后陪着你去做所有你喜欢的事。 但你要答应爸爸，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绝对不能再有轻生的念头，行吗？” 岳颖同样神情难过，贝齿轻咬下唇，最终眼带泪光的点了点头。 岳董事长得到肯定答复，又是一阵眼泪上涌，抱着岳颖的手不住颤抖，生怕会失去这个女儿。 秦朔走到楼下时，看见池小白正在和管家讨论着茶叶的好坏。 他走近，鼻翼微动，嗅着飘在空气中的茶香，道了句：“好茶。” 池小白听见秦朔的声音，面上一喜，下意识就往他身后看去，结果并未见到岳颖的身影。 秦朔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中，眸色复杂，“我要走了，你如果不想走，就继续在这里待着。不过我看岳董事长的态度，应该不会同意你在他家留宿。” 第246章 赢家通吃 池小白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本来也没想在这儿留宿好吧？” 秦朔目光平静的垂眸看着池小白。 池小白“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下摆，“走吧。” “池先生，段先生，慢走。”管家将秦朔和池小白送到大门外，目送着他们离去。 秦朔走在前方，池小白跟在后头。 直到两人坐上了车，池小白才忍不住问道：“你都发现什么了？” 秦朔默了默，“你确定要知道？” 池小白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骤然一紧，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确定！” 秦朔眼睑低垂，薄唇微启，“岳颖快要死了。” “滴——————” 刺耳的喇叭声将过路的行人吓了一跳。 有人性格暴躁的想要找池小白算账，却在见到车标之后止步不前，最终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 池小白瞳孔颤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说什么？你说谁快要死了？” “岳颖快死了……” “你胡说！”池小白忽然爆发，神情痛苦，“她只是有自闭症，又不是绝症！怎么会死！？要死也应该是我先死才对！”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将岳董事长为她求来的领针转送给你吗？” “……”池小白茫然的抬起头。 “因为她其实根本没有失忆，她将领针送给你，不过是认为我不会避着你。只要我和你接触，就一定能发现那枚领针的异常。” “可是这和她快要死了有什么关系？”池小白艰难道。 “因为早在岳董事长以她的名义求得领针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成为了祭品。”秦朔抿唇，“她将领针送给你，只是想通过我来救她父亲而已。 虽然你也佩戴过领针，但她送给你的那个已经有了她作为祭品，不会对你产生危害，你不用担心。” 秦朔说完便陷入沉默，池小白呆呆的注视着秦朔，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只一味地重复道：“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过了半晌，池小白眼里突然燃起了一丝光亮。 “你不是问岳董事长要了岳氏企业的一半股份吗？你不是说可以保他们长命百岁吗？你是不是能救她？” “我从来没有说保他们，岳氏集团的岳董事长的，股份也是他的，所以我只能保他一个人。”秦朔神情没有丝毫起伏，如同一个冷血冷情，只会和人类做交易的魔鬼。 池小白心中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 他颓然地松开双手，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量，向后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远方的天空，久久不语。 “瞧见了吗？情感就是最没用的东西，只会困住自己，却什么都无法改变。” 龙头戒在秦朔脑海中发出一声嗤笑，“与其让自己受缚于情感中，倒不如亲手斩断这些枷锁，拥抱真正的自由！” “我知道，还用你教？！”秦朔语气冰冷，充满了不耐。 龙头戒虽心有不爽，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因为秦朔现在所拥有的，并非只有它的力量，更有自两千多年前便贮存在他体内的气运！ 只是这一点，除了它和那位龙国历史上的古今第一帝之外，再无一人知晓！ 它赌上了全部力量，那人则赌上了帝国气运。 赢家通吃，输者一败涂地。 令无数生灵垂涎欲滴的气运，如今就在它为自己准备的器皿里。 只要一切继续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便是圣星上的那些星座掌权者也只能仰它鼻息而活！ 它将成为整片星域中——唯一的真神！ 第247章 认命 车内安静至极，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秦朔阖上双眸休息，过了十几分钟，池小白将车子重新发动起来。 跑车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他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如同炮弹一样飞了出去。 眼前的一切如同被施加了十倍速，飞速而过。 高速行驶的跑车令秦朔有些头晕。 他眉心微蹙，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曾经也载着他开过快车的林芝，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飙车？要不然他也练练？是不是会飙车了以后就不会再晕车了…… 秦朔神思游走，耳边突然响起刺耳尖锐的刹车声。 伴随着剧烈的甩尾惯性，跑车稳稳地停在了池家别墅门口。 险些被急刹车甩到前挡风玻璃上的秦朔胃里顿时一阵翻涌。 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样？开车技术没退步吧？”池小白忽然笑着说道。 秦朔看了一眼池小白脸上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没有说话，自顾自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双脚沾地的那一瞬，他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总算是下车了…… 池小白将钥匙扔给佣人，似乎完全不在意秦朔的忽视，继续说道：“你这两天就好好在我家住下，我会看着你的！你休想偷偷溜去大本钟！” 秦朔忽的停下脚步，侧过身注视着池小白，“你不要试图偷偷去埃及，我会让人看着你。” 池小白的脸色先是一白，随后崩裂，“凭什么！？你不愿出手救她，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你不救，我救！” “可你救不了她。”秦朔眼神犹如深潭，“就算你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你也救不了她。人总是要认命的……” “认命？”池小白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你再说一遍，你要谁认命？” 秦朔抿了抿唇，“你……她……所有人……” “那你呢？”池小白冷笑着问，“你会认命吗？” 秦朔眉宇神色骤然变得漠然，“我没有命，我早就已经死了，所以我不需要认命。” 池小白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在听到这句话后卡在了喉咙里。 他怔怔地看着秦朔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你……你明明就在我面前，你——” 池小白说着顿了一下。 他快步上前，伸手扣住秦朔的手腕。感受到皮肤上传来的淡淡凉意，脸上血色尽褪。 秦朔任由池小白检查，眼底深处浮上一层极淡的悲伤。 池小白又将手指按在动脉血管的位置上，总算是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跳动。 他稍稍松了口气，松开秦朔的手，但心里却仍不怎么安稳。 “你看你这不是有脉搏吗？一天到晚怎么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多不吉利啊！ 而且你还说会保我后半辈子长命百岁的，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池小白故作轻松道。 秦朔沉默地注视着池小白的脸，最终只道了一句，“我不会食言。”便丢下池小白走进了屋子里。 池小白搓了搓指尖，仿佛这样就能留住脉搏跳动所代表的生机。 如果可以，他希望身边的所有人都能长生不老，岁岁平安。 第248章 月光 池小白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眸中神色郑重坚定。 他走进别墅，发现秦朔并不在大厅，问了佣人才知道他已经回了房间。 “这家伙……”池小白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道：“做点儿吃的给他送过去。” “好的，少爷。” 池小白看向秦朔所在的房间，抬手摸了摸胸口衣襟内侧，由他亲手缝制上去的隐藏口袋。 口袋里，藏着一枚不足巴掌大的小小圆镜。 夜幕降临，日不落的夜晚通常是两个极端。 有时安静的如同被黑夜吞噬，有时又会突然爆发一声刺耳的枪响。 今夜，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池小白坐在桌边，手上捧着一本关于古埃及神话的书籍。 他一向对龙国之外的国家不怎么感兴趣，每天脑子里想的除了查出真相拿回池家公司，就只剩下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 他总想着这辈子只要完成那一个执念就足够了，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剩下的时间能多快活就多快活。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他有了新的执念，有了比生命更为重要的好友。 他有点舍不得死了，更舍不得看着他们死…… 池小白望向窗外。 银白色月光穿透黑夜这片布，洒落在暖灰色窗帘上。 秦朔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后平躺在床上。 淡淡的黑色雾气从下巴缓缓爬满整张脸，不消片刻，那张清俊出尘的容颜便暴露在空气中。 秦朔揉了揉面颊，忍不住道：“果然还是自己的脸舒服……” “你为什么要股份？”龙头戒意识脱离戒指，飘在秦朔面前。 “你不是知道池家和岳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吗？”秦朔反问道，幽红色的瞳孔中闪烁着一丝疑惑。 龙头戒愣了一下，“你想做珠宝玉石生意？” “不想。” “那你想要什么？钱？”龙头戒狐疑道：“可是你如今完全不需要钱……” 秦朔无奈扶额，“我不需要，可是参赛者们需要……” 龙头戒恍然大悟，“你是想掌控参赛者，让他们为你所用？！” “总还不算太笨。”秦朔打了个哈欠，侧过身望向窗外明月。 浩瀚的夜空中没有星星，唯一的月亮便成了天上仅存的光亮。 龙头戒忽然心有所感，张口道： “看这漆黑夜，死气沉沉；” “看这荒凉月，毫无生机；” “再看——” “打住。”秦朔没好气儿道：“别作诗了，你没那天赋。” 龙头戒闻言，正欲开口，却听秦朔又道：“若是连月亮都消失不见，那夜晚将会变成怎样一幅场景？”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龙头戒心中一惊，它忽然明白了秦朔的真正意图。 ——他要的不仅仅是掌控参赛者，而是掌控整个世界的命运。 不知为何，龙头戒有些不寒而栗。 哪怕是它，也只是想登临最高峰，俯瞰众生灵，从未想过掌控这个世界。 它将原因归咎于秦朔没有见识过蓝星之外的广阔世界，所以才会产生这么可笑的想法。 “如果月亮消失，蓝星上的人会少很多寄托。” 龙头戒语调没什么起伏，就像是在讨论今天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至少对你们龙国人来说是这样。” 第249章 去见一个死人 龙头戒说完，忽然发现房间安静的不像话。 它悄悄凑近秦朔的面颊，浑圆漆黑的眼珠子里透出一丝探究的意味。 秦朔双眸紧闭，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气息平稳绵长。 龙头戒看他睡得安稳，心中蓦地生出些许恶趣味，故意贴在秦朔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没睡着~” 然而秦朔毫无反应。 龙头戒顿觉无趣，撇撇嘴，化为一缕黑烟，钻回了戒指中。 就在龙头戒意识回归的那一瞬，秦朔睫毛抖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遥遥望向那一轮皎洁明月。 秦朔沉默良久，才再次闭眸。 一夜安定。 池小白从桌子上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仿佛有一团浆糊，脸上都是书页压出来的痕迹。 “哈——啊——”他打了个哈欠，张开双臂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腰伸到一半，池小白忽然顿住了，随即“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险些一头栽倒。 他捶了捶因为长时间的弯曲而变麻木的双腿，一瘸一拐地冲向秦朔所在的房间。 “秦朔！秦朔你醒了吗？”池小白一边喊着，一边敲响了房门。 房内无人应答。 池小白脸色瞬间惨白，正欲推门，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你昨天又熬夜了？” “你没走！？”池小白迅速转身，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秦朔扫了一眼池小白还在打弯儿的腿，淡淡道：“下来吃早餐吧。” “好！”池小白抬腿，脚下一软，差点儿直接跪下。 “你昨天晚上熬夜干什么去了？”秦朔挑眉道：“偷鸡摸狗去了？” 池小白想到被他放在桌子上的书，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你才偷鸡摸狗去了。” 秦朔注意到池小白神色的变化，眼神微暗，缓步走近，抬手按在池小白肩膀上。 池小白感觉到有一股微凉的能量从肩头涌向四肢百骸。 顷刻之间，他的腿不麻了，脑子也不迷糊了，整个人精神抖擞的好像喝了十杯黑咖啡一样。 他不信邪的使劲跺了两下脚，惊奇道：“你还有这作用呢？” 秦朔：“…………” 秦朔冷冷收回手，转身就走。 “哎！你等下我！”池小白连忙追上，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你昨天睡得怎么样？ 我池家的床是不是一点儿都不逊色于你秦家的床？！ 要不你在我家多住几天？把我家所有客房的床都睡一遍？” 秦朔忽的住了脚，偏头看向身侧的池小白，“你什么时候又染上了这样的诡异癖好？” 池小白一噎，没好气儿道：“我这是尽地主之谊，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秦朔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坐在餐桌旁安静地吃着早餐。 池小白手里切着和牛，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秦朔。 秦朔吃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起身走向门口。 池小白紧跟着站了起来，“你要去哪儿？” “去见一个死人。” 池小白愣了一下，“死人？” “现在还没死，但很快就会死的死人。” “不行！你不能去！” 池小白反应过来，当即冲到门口，挡住了秦朔的前路。 “你昨天明明答应过我不去的！” “我没有答应过你。” 秦朔语气平淡，在池小白张口的那一瞬，手指轻轻点在了他眉心处。 第250章 低等人类 黑光在指尖绽放，池小白的眼神逐渐迷离。 他缓慢的眨眨眼睛，又甩了甩头，像是想从这种状态中挣扎出来。 “睡吧……”秦朔轻轻开口，“睡一觉起来，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随着秦朔话音落下，池小白的眼睛彻底闭上，垂着脑袋，神情如同睡着了一般。 秦朔将池小白扶到沙发上躺下，对一旁早就看傻了的佣人说道：“照顾好你家少爷。” “……是！”佣人连忙应答，望向秦朔的眼神里掺杂着一丝恐惧。 秦朔走了两步，又忽然扭头，“给我一把车钥匙。” “这……”佣人有些犹豫。 池小白对藏车有多看重不是秘密，他不过一个佣人 ，不敢去碰老板的眼珠子。 秦朔微微蹙眉，抬手冲着桌上的钥匙隔空一握。 钥匙到手，正是池小白最常开的那辆骚粉色法拉利。 秦朔嘴角抽了抽，将钥匙揣在口袋里走到车库，发动车子驶出池家别墅，前往大本钟。 “如果我是你，会直接杀了他。”龙头戒开口道。 秦朔冷笑一声，“杀了他，池家谁来管？我要池家的股份，并不是想拿回来当摆设的。” 龙头戒语气幽幽，“要我说，其实你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只要你全力助我，打通时空之门，单单是宇宙洪流便足以摧毁这个脆弱的星球。” “那你还花两千多年的时间策反我做什么？”秦朔讥讽道：“你根本就不想摧毁这个星球，因为这个星球上有你想要的东西，对吗？” 龙头戒心头咯噔了一下，直觉不妙，果然下一刻便听秦朔继续说道：“而且你甚至不想将那东西交给圣星，因为你想独吞它。” 龙头戒呼吸一下急促起来，故作镇定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我都心知肚明。”秦朔神色淡淡，“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想从蓝星上得到什么，但那东西，我预定了。” “你！”龙头戒怒极，威胁道：“你要那东西没用！” “有没有用我说了才算，你说了不算。”秦朔打了个左转方向灯，轻飘飘回击，“而且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感兴趣。” 龙头戒顿时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只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秦朔顺利抵达大本钟下，发现周围空无一人，就像是专门被人肃清了一般。 他将法拉利停到车位上，想了想还是在车座上留下了一枚镜子。 走入大本钟，秦朔明显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四处都仿佛隐藏着毒蛇在幽幽吐信，发出嘶嘶声响。 “它来了！”龙头戒语气严肃。 秦朔眯了眯眼睛，手指张开在空中拨动，细细感受着躁动不安的能量，“你是说来自长蛇座的那家伙？” “我们一般称呼各大星座的来者为【星使】，你可以叫它【长蛇星使】。”龙头戒沉吟道。 几乎就在龙头戒话音落下的同一刹那，一道如同毒蛇嘶鸣的声音在大本钟内回荡起来： “你就是那个在蓝星上轮回了两千多年的低等人类？” 第251章 星图 “你就是那条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蛇？”秦朔似笑非笑道。 “牙尖嘴利！” 嘶鸣声响起，一条幽绿色的长蛇凭空冒出，张嘴露出两根尖而弯曲的毒牙，朝着秦朔咬来。 “要动他，你也得先问过我的意见！” 龙头戒冷哼一声，一颗黑雾弥漫的龙头同样窜出，与蛇头撕咬在一起。 龙头与蛇头争斗了一番，各自散去，唯有声音还在空气里回荡。 “嘶嘶——你竟然还没死……嘶嘶——” “你个赖皮蛇都还活着，我怎么可能死？！”龙头戒毫不客气地骂道。 秦朔眉梢微扬，在心里问道：“你不是让我称呼它为【长蛇星使】吗？怎么你自己却叫它‘赖皮蛇’？” “万事万物不都有个官方名称和常用外号吗？【长蛇星使】是官方名称，‘赖皮蛇’才是它的本质。”龙头戒语气里满是嫌弃。 秦朔轻笑了一声，“赖皮蛇……倒是个不错的称呼。” “哼！”【长蛇星使】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井底之蛙。” “看来龙国的文化，你这条赖皮蛇倒是学了不少……” 秦朔目露戏谑，“只是你既然来了日不落，又为何要学习龙国的文化？你的目的并非日不落，而是龙国，对吗？” 虽然秦朔用的是个问句，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嘶嘶————” 蛇鸣声不断，明明站在高耸的大本钟内部，却使人感觉好似身处热带密林中一般。 四面八方环绕着枝桠交错的枝干绿叶，而数不清的毒蛇潜藏其中。 渐渐的，秦朔眼前的景象变了。 荒芜的沙漠一望无际，唯有秦朔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沙丘之上。 秦朔微微低头，脚下踩着的黄色沙砾中闪烁着一个光点。 光点中延伸出去了一条同样发着光的细线，秦朔顺着细线的方向看去，瞧见了另外一个光点。 再往远处遥望，便是数个仿佛无规则洒落在地的光点。 只不过有的光点之间会有一根发光细线将它们连接起来，似乎形成了一个什么图形。 “这是——长蛇座星图！”龙头戒忽然拔高了音量。 经过龙头戒提醒，秦朔也瞬间辨认出来了光点和细线组合而成的图案。 “长蛇！你个狗东西竟敢违背圣星盟约，私自动用星图！！！”龙头戒厉声质问道。 “嘶——你来了蓝星两千多年，却始终完成不了任务，这说明你根本不具备完成任务的能力……嘶嘶——既然如此，那倒不如由我代劳，你就乖乖去死好了！” 每一颗光点骤然璀璨，向上迸发出一条笔直的光柱，将秦朔牢牢地锁在了里面。 “它有星图，你没有吗？”秦朔面色不变，颇为淡定的问道。 “我……”龙头戒噎了一下，“我曾经有……” “丢了？”秦朔眉梢微扬。 “嗯……算是吧……”龙头戒鼻音极重地应了一声，又道：“不过就快拿回来了，届时还需要你帮我一下。” “帮你有什么好处？星图能送我吗？”秦朔无视周围越来越亮的星光，开口讨要好处。 第252章 全部未知 “你当星图是什么普通物件吗？就算我给了你，你也用不了……” 龙头戒想翻白眼，但眼前的形势严峻，它暂时忍下了这股冲动。 “能不能用那也总得试过才知道，说不定可以呢？”秦朔微微一笑，“况且就算用不了，手里多件宝贝也是好的，你说呢？” 龙头戒沉默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你不做世家贵公子，改当土匪强盗了？” “再贵的世家，也终有消亡的一天，倒不如实际一点。”秦朔丝毫不在意龙头戒话语里的讥讽。 “你……”龙头戒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秦朔的漆黑龙目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秦朔向龙头戒投去疑惑的目光。 “挺好的……”龙头戒语气是难得中透着一丝诡异的温和，“你说得对。” 秦朔微微蹙眉。 龙头戒轻咳两声，转移话题道：“星图会借用对应星座的力量，我现在没有星图，想闯出去得依靠你的力量。” “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叫嚣着自己是天下第一，有了你就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怎么如今却要依靠我的力量？” “那个时候可没有这些来自其他星座的家伙捣乱。”龙头戒愤愤不平地说道。 秦朔笑了笑，揭过这个话题，“我怎么帮你？” “用你那本词典，激活它，它能破开这道屏障。” 秦朔眸光微闪，点了点头。 意识链接到《古物词典》的那一瞬，封面上四个烫金小篆字体瞬间爆发出一阵金光。 书页无风自翻，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一个个古物词条在秦朔眼前闪过，直到最后一页。 曾经出现过的毛笔再次显现，在纸面上勾勒出新的字迹。 【长蛇座hydra——星图】 【危险等级：s】 【诞生时间：未知】 【复苏时间：未知】 【死亡触发条件：未知】 【物理攻击方式：未知】 【精神攻击方式：未知】 【收容方法：未知】 【提醒：暂无】 写字的笔在书写完毕后便悄然消失，只剩下摊开的书页。 望着长长一串一串的“未知”，秦朔沉默不语。 “如何？有解决办法了没？”龙头戒焦急询问。 秦朔深吸一口气，“词典上全写的未知……” “这怎么可能？！”龙头戒懵了，“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秦朔幽幽道：“现在这个关头，我有骗你的必要吗？难不成我是嫌自己活太久了，想早点儿超生吗？” 龙头戒也知道秦朔不可能在这会儿骗它，只是它实在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当即也卡壳了。 灼热滚烫的温度仿佛有人将烧红的炭火印刻在皮肤上， 饶是没有肉体的龙头戒，亦有种要被活活烤熟的错觉。 秦朔面容冷峻，手指上的戒指不停闪烁着光芒。 星光汇聚成细细密密、数之不尽的针，朝着秦朔刺来。 “哼！” 龙头戒冷哼，张口一吐，便是一面黑色的屏障，将秦朔牢牢护在身后。 秦朔右手握住口袋里的镜面，最终没有将其掰断。 第253章 再见兽首 由星光汇聚而成的无数根针深深扎入黑色屏障中，只留下小半根针尾，模样诡异又丑陋的，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也当场会得密集恐惧症。 “该死！要不是我的星图不在手边，哪里轮得到这赖皮蛇嚣张！”龙头戒怒火中烧。 在无数根针发出如同钻木取火一般嘈杂刺耳的声响时，秦朔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轻响。 那是一种什么东西突破了阻碍，与空气突然接触时才会发出的空泡音。 几乎就在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秦朔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面前一闪而过，面上后知后觉的产生细微痛感。 他抬手摸了摸面颊，垂眸看去，指尖染上些许红色。 “居然……挡不住么……”秦朔呢喃道。 “你受伤了！？”龙头戒突地叫了一声，语气有些怪异，好似意外又不意外。 “嗯……”秦朔不咸不淡地应声，“看来你打不过这条蛇……” 说着，秦朔揣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动，正准备将存放着越王勾践剑的镜子拿出来，地面却忽然开始颤动起来。 “嘶——嘶嘶————” 又是蛇鸣声，但是不一样的蛇鸣声。 新出现的蛇鸣声低沉有力，隐约还有回声在耳畔回荡，与【长蛇】发出的尖锐嘶鸣截然不同。 伴随着蛇鸣声，秦朔脚下的黄沙中形成旋涡，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吞没到秦朔腰部的位置。 “不要抵抗……我带你离开这里……” 熟悉的声音令秦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忽视这种强烈的失重感和下坠感，毫无抵抗地陷入黄沙之中。 “嘶嘶——你终于肯出现了！我的条件考虑的怎么样了？”长蛇抛出橄榄枝，“你已经拥有了自主意识，应当清楚哪种选择对你最为有利。我们可是同类，本就应该共同进退！” “我跟你不是同类，对你所描绘出的蓝图更是提不起任何兴趣！”蛇首瞳孔几乎变成了一条极细的竖线，泛着淡淡金色光芒。 长蛇眼瞳漆黑，只能隐约看见瞳孔中间还有一条更深的竖线。 它神情戏谑，静静站在一片浩瀚星光中，竟完全没有阻止秦朔离开的意思。 “这赖皮蛇什么意思？”龙头戒一脸不解，“不惜动用星图，就只是为了困住你片刻？” 直到下坠失重的感觉彻底消失，龙头戒依然没有想通所以然。 “或许它只是为了试探你一下？”蛇首隐晦地扫了漂浮在空中的黑色龙头出声道。 秦朔默了默，面颊上的刺痛感仍未完全散去，沾染着血迹的指腹无意识搓捻，“这么简单么……” “人带来了吗？”突然出声的羊首吓得龙头戒打了个激灵，眼神不善地盯着它。 “带来了，这不就在这儿吗？”蛇首无语道。 羊首眯了眯眸子，打量着秦朔的脸，“容貌是对的，不代表人就也是对的……” “我是秦朔。” “你说是就是？” 羊首将鼻子凑近秦朔袖口，仔细闻了闻，就在秦朔以为它能确认身份时，它又突然冒出来一句：“这也闻不出来啊……” 秦朔：“…………” 第254章 里应外合 “闻不出来你还闻什么？”秦朔木着一张脸将羊首推开，又道：“我告诉你怎么判断我是真是假。” 羊首歪了歪脑袋，看着秦朔不说话。 秦朔举起左手，将拇指上的戒指露出来，淡淡道：“除了我本人，你还见过谁有它吗？” 羊首的眼神越来越亮，从打量秦朔转为打量龙头戒，只是那目光不怎么友善。 龙头戒的意识早在离开星图牢笼前便已经回归了本体，此时察觉到羊首的视线，它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又很快闭上。 “这恶心人——啊不，恶心羊的做派……是它没错了。”羊首冷哼一声，凉凉道：“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真是个老不死的东西……” 龙头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也活了两千多年，你怎么不骂他是个老不死的东西？” 无辜中枪的秦朔：“？？？” “你一个外星来的异类也好意思和我们龙国的人比？”羊首不屑道。 “我是异类，他就不是异类？你可真是有够双标的。”龙头戒撇嘴。 “你和他怎么能一样？你们——” “停！”秦朔突地开口，打断了羊首的发言，“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跟小孩子吵架一样……幼不幼稚？” “就是！幼稚！就不能像我一样成熟吗？”蛇首点头附和。 秦朔面无表情地转向蛇首，“你这样接话也显得很幼稚。” 蛇首：“…………” “说正事，封印谁破的？”秦朔开口问道。 羊首的眼神一下严肃起来，“是日不落的一个参赛者……” “叫什么名字？” “罗伊斯……”羊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恨得牙痒痒，“叛徒！一群叛徒！他们竟然为了一己私欲，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和整个蓝星！” “这形容……听起来倒像是参赛者们对「囚徒」的定义啊……”龙头戒戏谑地笑了笑，“你说他之后会加入「囚徒」吗？” “不会。”秦朔做出回答。 龙头戒疑惑地“哦？”的一声。 “他没那个机会。” 龙头戒听出了秦朔的弦外之音，稍加思索后便赞同道：“那家伙野心不小，提前收拾了也好…… 也就那条赖皮蛇脑子犯蠢，居然还想着利用他…… 我看都不用我们出手，他们俩个内讧都能互相把对方阴死！”龙头戒想到这种可能性，黑漆漆的眼眸都亮了几分。 秦朔假装没看见龙头戒那副想要看好戏的模样，淡淡道：“我明明按照你们的要求加固了封印，他是怎么破的？” 羊首眼中闪过一抹愧疚，“对不起，我们都不知道……” “不知道？”秦朔诧异地扬眉，“你们四个当初为了镇守封印不肯回龙国，现在封印被人破开了却说不知道？” 羊首表情痛苦，蛇首叹了口气，主动接过话头，“具体原因我们确实不清楚，但那个罗伊斯一定是提前就和圣星建立了联系！因为封印是从内破开的，他们打了个里应外合！” 闻言，秦朔眯了眯眼睛，从口袋里摸出领针摩挲着。 “如果是提前就建立了联系，那会是什么时候？” 第255章 被埋在粪坑里 “那次你来日不落，他正好去了埃及……”鸡首忽然出声，语气有些不确定道：“或许就是那个时候……” “埃及？又是埃及？”秦朔眉心微蹙，眼神透出些许冷意，“三年前，甚至更早以前，他们就利用【遗失的兽首】副本，坑害了不少龙国参赛者…… 现在看来，他们一定是从那时起就已经和圣星有了联系，并通过龙国参赛者的力量，为破除封印做准备。” “他们居然那么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吗？！”羊首愤愤不平道。 听着羊首的形容，秦朔莫名有种穿越感。 在他的记忆里，安家那个被休掉后变得疯癫的主母，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很可惜，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女人，并不是他真正的母亲， 就连他本人，也不是安义的亲儿子。 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从头至尾都恨错了人。 他骗他，他骗她， 真相掩埋于波涛之下， 一切都不过是个谎言，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的谎言…… 而他，更是从头到尾都活在谎言的洪流当中。 是沉没，是漂浮，都无所谓了……秦朔近乎残忍的想着，突兀地笑出声来。 “你在想什么？”听到秦朔的笑声，龙头戒忍不住问了一句。 “想怎么杀了他。”秦朔很快恢复平静，面上看不出一丝波动，“你在没有星图的情况下，能牵制住那条赖皮蛇多久？” “……最多三分钟。”龙头戒心中郁结。 若是星图在手，别说牵制，就算打的那赖皮蛇满地找毒牙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此时它才更像是被拔了牙的蛇，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结果。 “三分钟够了。”秦朔淡淡道，又看向蛇首，“带我去看看封印，说不定可以发现什么。” “好，跟我来。”蛇首颔首，张嘴吐出一扇光门，率先走了进去。 秦朔紧跟其后，走入光门后眼前情景骤然转变。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只不过多了几个人，以及一条庞大的长蛇虚影。 “你终于来了。”罗伊斯笑着，眼神轻蔑又讥讽，“我还当你不敢来了。” “嘶嘶————”阴森的蛇鸣声在空间内回荡。 秦朔扫了一眼那双幽绿色的瞳孔，冷笑一声，“怎么？害怕成这个样子？不仅叫了帮手，还叫了你的——主人？” 说到“主人”一词的时候，秦朔眼底是浓郁的嘲弄之色。 罗伊斯眼角抽动，气极反笑，“你也就在此刻逞逞口舌之快了，很快，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哦？永世不得超生？”秦朔似笑非笑，“不如就拿你来试试。” 说着，秦朔缓缓抬手，“咔嚓”一声脆响，镜子碎成两半。 憋了许久的【越王勾践剑】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不过它一张口就十分的煞风景： “好腥……好臭……你丫的多少天没洗澡了？！” 秦朔忍住没有将它再塞回镜子里，面无表情道：“看那边，到你表演的时候了。” 【越王勾践剑】顿了顿，随即疑惑道：“这气息……新诞生的复苏古物？不过这也太腥臭了……难不成是被埋在粪坑里？” 第256章 说错的代价 “……你又没长鼻子，注意力老放在味道上干什么？”秦朔有点后悔将它放出来，这家伙简直将他刚刚立下的威风摧毁的一干二净。 剑尖指向那道巨蛇虚影，秦朔又道：“你再仔细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越王勾践剑】无语地“切”了一声，“我是没长鼻子，但也没长眼睛啊。你不让我闻，但是又要我看？你有没有脑子？” 秦朔：“…………” 秦朔深吸一口气，脚尖微动，两只手握住剑柄，提剑上挑，径直砍向了罗伊斯。 罗伊斯早在见到秦朔的第一眼便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眼下见他突然发难，直接向后退了一步，将整个人都埋在了巨蛇的虚影之中。 剑刃重重地落在巨蛇虚影上，发出一声沉闷厚重的声响，像是砍在了盾牌上一样。 【越王勾践剑】吱哇乱叫，“喂喂喂！我允许你用我了吗！？你个贱人！别以为我现在拿你没办法，你就能为所欲为！” 秦朔两耳不闻，没有丝毫犹豫地继续抬剑横劈，目标直指巨蛇头颅七寸之处。 在剑锋挥动的过程中，秦朔左手稍稍松开了些，在接近虚影时猛的出拳，将拇指上佩戴的龙头戒狠狠印在了虚影上。 “砰！” “刺啦————” 拳落和剑刃滑动的声音同时响起。 “嘶嘶——” 巨蛇虚影颤动了一下，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很快变得凝实起来。 它垂着三角形的蛇头，一双竖瞳紧紧锁定从龙头戒中飘出来的黑色龙头，吐了吐蛇信子，语气讥讽，“嘶——且让我看看你只剩下一个头之后，变成了什么样的垃圾！” “垃圾？说你自己呢？”龙头戒不甘示弱，率先发动了攻击。 黑与绿的浓雾交织混杂，隐约可见一条巨大的长蛇和一颗黑如墨色的龙头彼此张着血盆大口，在雾中翻腾。 见长蛇直接将他丢下不管，罗伊斯脸色有些难看。 但当他瞧见秦朔拇指上黯淡无光的戒指，眼神闪烁了一下。 “没了这个戒指保护你，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撑多久！”罗伊斯使了个眼色，站在他身后的几个手下便不约而同地扑了上来。 秦朔抬眸，眼里的冰冷和讥讽如同一把刀子，直插罗伊斯心房。 “它保护我？” 秦朔笑了笑，脚步飘忽犹如飞燕，不过眨眼间就冲破了几人的包围圈，站在罗伊斯面前，手上的剑已经架在了罗伊斯脖子上。 “这两千多年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保护它才对。” “很遗憾，你说错了……” “而说错的代价，就用你的命来还吧！” “什——什么！？”罗伊斯瞳孔猛的收缩。 他注视着眼前那双泛着幽光的红色眼眸，心头巨震，强烈的危机感促使他不假思索地发动了天赋。 【越王勾践剑】像是嗅到了即将到来的血腥，菱形花纹霎时大亮，光彩夺目，锋锐的剑风毫不留情地斩向罗伊斯脖颈。 人影闪动。 血光迸溅。 秦朔侧身，越王勾践剑在空中转动了几圈，将所有喷溅的鲜血尽数挡住。 一个表情惊恐的头颅像是开了慢镜头，缓缓从躯体上滑落，在地上咕噜噜滚着，直至滚到罗伊斯脚边…… 第257章 老鼠配蛇 “跑的挺快啊……” 秦朔转眸，落在罗伊斯身上的目光平静的令人心惊。 “不是约我一战吗？怎么反而让别人来给你当替死鬼了呢？” 秦朔说着，缓步走向罗伊斯。 罗伊斯面上的惊惧之色还未完全褪去，瞧见秦朔再次提剑而来，双手紧紧握拳，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那条在雾中翻腾的长蛇。 “看它做什么？它救不了你。”秦朔漠然道，同时高高扬起手中的剑。 在挥剑的那一刹，秦朔动用【瞬移】，连带着寒光凌厉的剑风，直接来到罗伊斯面前。 罗伊斯在秦朔扬手之时便心脏狂跳，当即再次发动天赋【换位】，与另一人互换了位置。 人类的脖颈在【越王勾践剑】的剑下，就像是纸糊的玩偶。 只需轻轻一割，就断成了两截。 秦朔看着倒在身前死不瞑目的那张脸，眉心微蹙。 “躲来躲去的，真像只老鼠……” 蓦地，秦朔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 “一只老鼠……一条蛇……倒还真是一对……” 罗伊斯听见秦朔对他的形容，恨得牙痒痒。 他看向自己仅剩的手下，试图指挥他们再次包围秦朔，可不曾想看到的却是一双双惊恐中带着怒意的双眸。 罗伊斯这才猛然发觉自己下意识让其他人替自己去死的行为过于自私，已经引起了这些手下的不满。 秦朔环顾四周，勾了勾唇，“众叛亲离的滋味，不好受吧？” 罗伊斯呼吸一沉，注视着秦朔那张看似平和，实则满是漠然的脸，忽然笑出了声。 “众叛亲离的滋味，恐怕在整个蓝星上，都没人能比秦先生更有体会了。” “我倒是想问问秦先生，你是什么感受？” “是会难过？是会痛苦？” “还是就和现在一样，始终无动于衷？” “老鼠……也会这么多话吗？”秦朔轻声说，神情并未因为罗伊斯的话而有丝毫改变。 “杀了他！快杀了他！快点儿啊！”【越王勾践剑】兴奋地叫嚷着。 “别发癫，正常点。” “那你动作麻溜点儿，别再让这小老鼠跑了。” “别吵，再吵就把你继续关到镜子里去。”秦朔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又看向罗伊斯，“你也听到了，它让你别跑。要不——你过来自裁谢罪？” 罗伊斯面部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扯了扯嘴角，“秦先生可真会说笑……” “既然你不肯自裁……”秦朔状似为难地低头思索，再抬头时眼里只剩冰冷，“那就只好我亲自动手了。” 手腕转动，数道剑风伴随着残影出现，从不同方向劈向罗伊斯。 罗伊斯浑身紧绷，在即将被剑风击中前的一刹那，再次发动了天赋，同时眼底闪烁着计谋得逞的神色。 这次的【换位】，他换的是秦朔本人。 他倒是想看看，发动攻击的人能否接住自己的攻击。 秦朔的身影陡然出现，甚至还保持着挥剑的动作。 同一时刻，剑风抵达。 第258章 送给你玩了 轰击产生气流波动，使得周围的雾气剧烈翻滚起来。 罗伊斯双眼紧紧地盯着秦朔所在的位置，试图看到飞溅的鲜血或头颅。 “你是在找我吗？” 清冷的嗓音在罗伊斯耳后响起。 他浑身一颤，顾不得转头便又一次发动了【换位】。 在交换的那一瞬间，罗伊斯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挥洒在了他的后背上。 “啧。” 再次失手，秦朔的神情终于产生了些许变化。 他有些不悦的蹙眉，看向罗伊斯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 眼见秦朔再次举起那把泛着冷光的长剑，罗伊斯终于忍不住喊道：“大人！救我！” 在黑绿色浓雾中翻腾的长蛇从浓雾中探出头，扫过罗伊斯的眼神轻蔑又不屑。 它没有理会罗伊斯的请求，反而将目光投注在了秦朔身上，张口说道：“你愿意臣服于我吗？只要你愿意臣服于我，这只小老鼠，就送给你玩儿了。” “呵呵。”龙头戒嘲讽一笑，“他连我都看不上，还能看上你？” “他看不上你，可不一定看不上我。”长蛇悠悠道，甩动尾巴，用力抽向龙头戒。 “他还真看不上你。” 龙头戒张嘴，弯曲尖利的牙齿毫不留情地朝着粗壮的蛇尾咬去，模样凶狠的像是想要把对手给生吞活剥了。 “看不看得上，可不是你说了算！” 长蛇放弃了用尾巴抽龙头戒的计划，反方向收尾，避开了龙头戒气势汹汹的撕咬，露出毒牙，喷出两道绿到发黑的毒液。 罗伊斯在听见长蛇所言时便愣住了，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信奉的主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抛弃了他？ 凭什么？！ 秦朔对龙头戒和长蛇之间那宛如相亲现场一样的争吵毫无兴趣，看向罗伊斯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现在就连你的主人抛弃了你，准备好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吗？” 剑光亮的刺眼，但这一回却没有带起丝毫的空气波动。 就那样无声无息，像是一根头发的掉落，一朵雪花的飘零，平常又安静。 罗伊斯眼瞳中的震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口中默念了几个词，双眸骤然变成血红色，就连眼白也不例外。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们给我陪葬！” 罗伊斯嘶吼着，身躯猛然拔高膨胀，全身骨头扭曲断裂又重组，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 龙头戒注意到这边的变化，眼眸中闪过一道暗光，嘲笑道：“看来你的老鼠对你也不怎么忠心，居然私底下又投靠了【小犬座-cmi】……难怪你如此果断的抛弃了他。” 长蛇被揭了短处，冷哼一声，却又忍不住骂道：“鼠目寸光！不知死活的东西！”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是在说你自己吗？”龙头戒故作惊诧。 长蛇眼瞳几乎收缩成了一条线，“你来蓝星两千多年，也就只有嘴皮子的功夫长进不少。” 粗壮的蛇尾卷起一阵狂风，强横的力量逼得龙头戒不得不后退。 它承诺的三分钟时间已过去了一大半，可秦朔却还没有解决掉那只老鼠…… 第259章 【小犬座】 龙头戒心头有些沉重。 与长蛇不同，它还在圣星时，对出自【小犬座】的一切生灵从来都是能避则避，敬而远之。 或许长蛇会认为【小犬座】与它的【长蛇座】相差甚远，但龙头戒却总觉得【小犬座】的生灵都隐隐透着一股子相同的邪性。 就像是一个邪恶的妈，生出来一堆邪恶的孩子。 龙头戒每次被【小犬座】的生灵注视时，心里都会忍不住发毛。 仿佛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一群疯狗撕成碎肉，分而食之。 如果让它来给【小犬座】下个定义，那一定是： ——一群隐匿在黑暗里，得了狂犬病的狗。 而【小犬座】的掌权者，就是这群疯狗里最疯的那只狗。 秦朔……到底还是不够疯……龙头戒将二者对比一番，最终很难过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长蛇显然不懂龙头戒心中的顾忌，它只瞧见龙头戒的动作有所迟缓，便立马抓住了这个空当。 “你还真是退步的厉害啊！”长蛇身躯弯绕，将慢了半拍的龙头戒紧紧缠绕起来，“杀了你，你的仆从就会变成我的仆从。 只要一想到你努力了两千多年的成果，被我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我就兴奋的要死。嘶嘶——” “你还有空兴奋呢？”龙头戒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语气却毫不慌张，反而带着一丝讥讽，“你送【小犬座】的仆从去死，就不怕被报复吗？” 长蛇不屑地笑道：“【小犬座】算个什么东西？最初甚至不过是【大犬座】的玩物而已。” “你小看它？”龙头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好！很好！你居然小看它哈哈哈哈！” 长蛇越卷越紧，直觉告诉它有什么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小犬座】……是有什么地方被它忽视了吗？ 可【小犬座】千百年来不都是一个样子？ 软弱……无能……任人欺压…… 不过是【大犬座】的一个附属品而已，能有多大能耐？ 若是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为何会连一个出征夺运的名额都拿不到？ 更何况，就连那些掌权者都不觉得【小犬座】有什么异常，龙头戒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长蛇想了又想，终是觉得龙头戒在故弄玄虚，谋求脱身的契机。 “嘶嘶——是我错了，这两千多年过去，你的演技也提高了不少。”长蛇一边冷笑，三角形的蛇头缓缓绕到龙头戒后方。 它张开嘴巴，露出两根洁白如玉的毒牙，试图彻底咬死已无力脱身的龙头戒。 龙头戒虽无法转头，却也能感受到身后散发的浓烈杀意。 就在它准备暴露隐藏了许久的底牌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痛呼。 刺目的白色反光在龙头戒眼前一闪而过，刺的它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 “嘶嘶——你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他！？” 长蛇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显然，它虽然看不上【小犬座】，但也不认为秦朔对其有碾压的实力。 “滋滋————” 剑刃割在长蛇的鳞片上发出连绵不断的火花声，留下一道发白的痕迹。 第260章 欲擒故纵 虽然秦朔的攻击并未突破长蛇的防御，但它仍然感到一股寒气正不断地通过那道白痕侵入它的身体。 长蛇扭动身体，试图将寒气逼出体外。 而龙头戒也借着这个机会，从长蛇略微松动的束缚中成功脱身。 “这是——龙国的鱼藏剑？居然被你找到了？！”长蛇盯着秦朔手中的短刃，眸中神色惊疑不定。 秦朔右手持【越王勾践剑】，左手紧握鱼藏剑，眉眼冷漠。 长蛇吐了吐蛇信子，嗅到一丝与众不同的气味。 “嘶嘶——你手里那鱼藏剑的气味倒是与一般的复苏古物不太一样……”长蛇微微支起比大本钟表盘还要大好几倍的头颅，“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秦朔淡淡道。 长蛇缓缓挪动，隔空将秦朔包绕在躯体中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龙头戒警惕万分的眯起眼眸，同时与秦朔进行意念沟通：“准备准备，该跑路了。” “不打了？”秦朔挑眉。 “我又没星图，打什么打？” 龙头戒很想回头瞪秦朔一眼，但是大敌当前，它也不敢轻举妄动。 “等我找回星图，一定要它好看！”龙头戒不忿道。 长蛇听不见龙头戒和秦朔的意念交流，自顾自地思索着，“这剑上的味道……我应该在哪里闻到过……” “啊！我想起来了！” 长蛇的眼神亮了一下，但又很快被更深的疑虑取代，呢喃道：“不对……虽然很接近，但还是有区别……到底是什么……” 龙头戒看着长蛇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当机立断道：“走！” 光门浮现，长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口中喷出两道毒液，试图阻拦。 然而它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光门消失，黑绿色毒液落在地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面对成功脱身的秦朔和龙头戒，长蛇却并不显得焦急愤怒。 正相反，它神情戏谑，似乎一切本就在它的预料中。 “嘶嘶——” 长蛇伸出蛇信子，舌尖卷着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 瓶子里有一滴鲜红的血。 长蛇用将玻璃瓶翻过来覆过去的看，还将玻璃瓶凑到鼻子跟前仔细地闻了闻。 “按理来说应该就是这个味道……可为什么会有细微区别呢？” 长蛇盯着玻璃瓶里的血滴看了许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总归是顺利完成了那位大人交代的任务，其他的事，还是交由大人定夺吧。” “是时候回去见大人了……臭龙，等着我回来再收了你！” 长蛇冷哼一声，将玻璃瓶重新吞入口中，庞大的躯体逐渐变得虚幻，最后化为一片光点，在空中徐徐消散。 …… “那家伙就这么放我们走了？”龙头戒的声音听起来饱含诧异。 秦朔坐在车里，一边扣上安全带，一边问道：“你希望它追上来？” “当然不希望！”龙头戒立马摇头，“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吗？” “像什么？”龙头戒在跑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辨别出了秦朔的声音。 “欲擒故纵。” 第261章 灯下黑 龙头戒沉默了几秒，炸毛般地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秦朔“啧”了一声，“更像了……” 跑车在秦朔的掌控下，以完全不符合其身份的龟速努力前行。 龙头戒忍了一会儿，忍不住了，“你用【瞬移】都比开跑车快……这开的跟蜗牛爬一样……” 秦朔：“……你说得对。” 龙头戒没料到秦朔就这样轻易地承认了下来，准备好的说辞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 “但我们还是得开车回去。” “为什么？”龙头戒疑惑道。 它着实看不出这辆骚粉色的车究竟哪里特别，甚至重要到需要秦朔亲自开回去。 “别看那家伙平日里瞧着病恹恹的，但要是谁敢把他的爱车弄脏弄坏或者弄丢，他绝对会跟对方拼命……” 说着，秦朔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无奈。 龙头戒并未察觉秦朔的神情变化，皱眉道：“你还怕他？” “只是怕麻烦而已。”秦朔语气平淡，“你难道想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绊在日不落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龙头戒抬头打量了他几眼，没看出什么异常，便放下心来，“你说的也有道理……” “【长蛇座】和【小犬座】都已经在蓝星上有所安排，我们也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龙头戒忽然感到芒刺在背。 时间似乎比它预想的还要紧张。 “你还记得你的星图是在哪里弄丢的吗？” “这个怎么可能忘？”龙头戒撇撇嘴，“不过那条赖皮蛇知道我现在没有星图可用，一定会想办法对你我不利。我们得躲着它点儿……” “那就去埃及吧。” “你没听懂我说的话吗？”龙头戒震惊道：“我说我们要躲着它点儿！” “‘灯下黑’，没听说过吗？”秦朔不咸不淡地回答。 “什么？”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条蛇来到蓝星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吗？” 秦朔幽幽道：“还是说你只想一直躲着它，直到它肯主动放弃为止？ 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与其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到处躲藏，倒不如直接以攻为守，说不定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听到秦朔的话，龙头戒有些意动。 如果能把长蛇在蓝星上的布置全都破坏掉，那它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也必定没时间再来找它和秦朔的麻烦。 “好！那就听你的！”龙头戒不由自主地脑补出长蛇崩溃的画面，只觉得身心舒畅，“我这次定要好好戏耍一番那赖皮蛇，让它知道到底谁才是老大！” 秦朔敏锐地捕捉到龙头戒话语里的重点，假装不经意地询问道：“老大？你们星使还分大小王等级制？” “当然！”龙头戒颇为得意地笑了笑，“我当年那可是一骑绝尘！没有任何一个星使能打得过我，要不然那些大人怎么会选我来蓝星？” “就只选了你一个？”秦朔不紧不慢地追问。 “没错！”龙头戒眼神依然骄傲得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套话。 第262章 甜香味 “你来蓝星，就只带了星图吗？当初又为什么会选中我？” “那当然不止了！我——”龙头戒猛的反应过来，“你在套我话？” 秦朔轻笑一声，脸上没有丝毫被戳穿心思的尴尬。 “你我如今是最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彼此之间多些了解，不是更有利于合作吗？” “呵呵。”龙头戒冷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反驳的话，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 “只是什么？”秦朔难得的配合了一句。 “只是你得求我。”龙头戒打了个哈欠，不怀好意道：“如果你愿意求我的话，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秦朔沉默片刻，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垂眸看向龙头戒的眼神冰凉，“你确定要我求你？” 龙头戒不知怎的，总感觉脑袋后面传来阵阵寒气，就像是有人正拿着一把匕首指着它的头，随时有可能将匕首捅进它的脑子里…… 龙头戒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没见到其他人，稍稍松了口气，同时又难免感到心惊。 自从秦朔恢复了完整记忆，整个人就时不时的散发出一股令它都会不寒而栗的恐怖气息。 ——等拿回星图，不仅要收拾了那条赖皮蛇，也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让他知道一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子。龙头戒暗暗想到。 龙头戒心里做好了打算，便清清嗓子，“我跟你开玩笑呢，不行吗？” 秦朔淡淡地睨它一眼，薄唇微启，“随你。” “叮——” 秦朔听见手机消息音响起，又恰好遇上红灯，便将车稳稳停下。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按亮屏幕，瞧见锁屏上一闪而过的信息栏。 【结果未知】 署名——赵泽。 秦朔眉心微蹙，眼角余光扫见绿灯亮起，没有选择回复，而是继续发动车子驶向池小白家。 佣人瞧见池小白的跑车时愣了一下，又见到坐在驾驶位上的人，顿时打了个激灵，小跑着过来给秦朔开了门。 秦朔畅通无阻地进了别墅，神情自然地就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 他将车钥匙放回原位，没在客厅见到池小白的身影，问了句：“他呢？” “小少爷还在房间里睡着，您要去看看吗？”佣人战战兢兢地回答，生怕惹了眼前之人不悦。 “嗯。”秦朔说着，抬步上楼。 佣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咬牙跟在秦朔身后。 “一会儿记得把他的记忆抹除。”秦朔注意到身后的小尾巴，用意念联系上了龙头戒。 “只抹除佣人的？” “池小白的记忆留着还有用。”秦朔用一种寻常语气说道。 “……你留着普通人的记忆做什么？” “股份分红我还一分没拿到。”秦朔镇定自若。 “……”龙头戒无语了一瞬，“行吧，我答应你。” 推开房间门，秦朔闻到一股熟悉的甜香味。 香味不浓，很清淡，却甜丝丝的仿佛能浸透人的灵魂。 “这是什么味道？”龙头戒发问。 “这是……”秦朔蓦地顿了一下，“他心心念念了一辈子，属于母亲的味道……” 第263章 谁占了上风? “什么？”龙头戒显然没想过这个答案。 秦朔神色已然恢复平静，“他为了找到记忆中的那个味道，四处奔波到处求人，也没少因为这件事被人嘲笑，但他就是不肯放弃。” “你怎么知道？”龙头戒耸了耸鼻子，深吸了一口气，找到了香气的源头。 那是一个摆在床头，造型酷似冰山的浅蓝色琉璃杯。 杯子里是呈现出雾紫色的液体，上方坠着一颗小小的灯泡，像是一轮超级迷你版的圆月。 秦朔幽红色的眼瞳闪烁了一下，忽然冒出来一句让龙头戒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发言： “你说他们两个人这么像，都没有母亲……不如让他们殉情怎么样？” 龙头戒说不清自己在想明白这句话之后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是下意识想起了一张无声流泪的面容。 “…………” “怎么不说话？”秦朔语气诧异。 龙头戒喉咙一紧，嗓音是它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低沉沙哑，“随你高兴……” 闻言，秦朔倒还真的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而龙头戒则默不作声地瞧着他。 过了半晌，秦朔才摇了摇头，“算了……他们两个要是都死了，我的分红怎么办？姑且先让他们活着吧，你觉得如何？” 龙头戒舔了舔嘴唇，想问他不是承诺过会保他们余生平安顺遂吗？又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但话到嘴边时，它又猛的顿住。 它惊惧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同情心，虽然只是一丝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怜悯心，但那却货真价实。 它想欺骗自己只是好奇，可心中那股隐秘的感受令它无法忽视。 龙头戒突然意识到一个被它严重忽视的问题： 在这长达两千多年的时间里，究竟是它影响秦朔多一些，还是它被影响多一些？ 这一场漫长的拉锯战里，谁才占了上风？ 一时间，龙头戒无法给出答案。 它低头看了眼空空荡荡的身躯，漆黑的龙眸中浮现出一抹困惑，最后轻轻吐出来一个字：“……好。” 秦朔唇角勾起一抹温柔浅淡的笑容，似乎与往日一般无二。 然而龙头戒却能看出幽红色眼眸深处埋藏的锋利和冰冷。 那是一种被压抑着的歇斯底里。 一旦爆发，将无人能挡。 龙头戒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秦朔对龙头戒的变化恍若未觉，伸手拿起琉璃杯，凑在鼻前闻了闻。 比屋内清香馥郁数倍的味道顺着鼻腔向上，瞬间包裹了他的大脑。 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在杯口蔓延。 幽红色眼眸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犹如镜中花，又似水中月，透着一股迷幻且难以捉摸的神秘。 秦朔轻轻放下琉璃杯，手指在池小白眉心一点，一抹浓金色的光芒便顺着指尖沉入他的皮肤消失不见。 始终不敢吭声的佣人瞧见秦朔伸手时，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神紧紧盯着那根落在池小白眉心的苍白食指。 秦朔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 他神情淡淡地收回手，转身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多看佣人一眼。 第264章 意料之外的人 佣人咽了口唾沫，准备等秦朔走出屋子再上前去确认池小白的状况。 然而就在秦朔从他身边走过的那一瞬间，一缕黑色雾气如钢针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从佣人脑后刺入。 佣人浑身猛的一僵，眼神逐渐涣散。 那些需要被清除的记忆如同水滴，被“针”一滴一滴地引导出来。 黑色的针表面流淌着细丝般的波纹，片刻之后回到龙头戒嘴边。 它张嘴，黑针便又重新化为一缕浓重的雾气，被吞吃干净。 隐约间，秦朔瞧见映刻着他身影的记忆碎片在雾气中闪烁。 “处理好了。” “嗯。”秦朔敛眉，等了一会儿后道：“你怎么还不开启空间通道？” 龙头戒嘴角抽了抽，“你现在不是自己也能开？为什么还非要等我开？” “有你给我干活，我为什么要自己来？”秦朔挑眉说。 龙头戒很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着，却乖乖地开了个通道，肉痛道：“你得多杀几个参赛者给我补充能量啊！” “知道，饿不死你。” 秦朔十分敷衍地应了一声，却没想到才刚踏出通道，就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人同样察觉到秦朔的到来，缓缓转身，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又很快隐匿不见。 秦朔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空气安静了几秒，那人忽然出声道：“【青铜神树】和【太阳神鸟】一战，结果未知。” “我看到你发的信息了。” 赵泽手指无意识揉搓，眼底隐隐浮上一层担忧，“架是打完了，但是它们却都没有回归，谁也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 “总不至于是同归于尽，或许约着一起去旅游喝酒了。”相较于赵泽略显严肃的神情，秦朔则还有闲心打趣玩笑一下。 那双幽红的眼眸散发着微光，似是在辨别着什么。 赵泽也识趣地没有打扰。 听了秦朔的话，他现在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忧【青铜神树】和【太阳玄鸟】的安危了，反倒开始不自觉地脑补出一棵树和一只鸟在一起喝酒聊天，畅谈未来的画面。 秦朔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与【长蛇】有关的东西，于是点了点拇指上的戒指，“又睡？赶紧起来干活！” 龙头戒：“…………”它有一句不怎么文明的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儿到处都是古怪的臭味，难怪那赖皮蛇会选择这里登陆……” 龙头戒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仿佛被塞了一个臭味炸弹，熏得它都有点神志不清了。 秦朔抬手捏了捏鼻子，虽然他也很厌恶这种无处不在的恶臭，但面色至少还算平静，也不像龙头戒一样喋喋不休地吐槽个没完。 “这个给你。”赵泽走近几步，手心里躺着一颗浑圆的珍珠。 秦朔淡淡地扫了一眼，“不用。” 赵泽也没坚持，听秦朔说不用，便将珍珠收了回去。 秦朔环顾一周，“这里地处沙漠，四面八方都是露天黄沙，怎么会这么臭……” 第265章 你想见他们吗? “我们正是为了调查这股恶臭的源头才来的这里。”赵泽沉吟道：“这股恶臭是突然出现的，并且还在不断地向外扩散，好在此地偏僻，还没有影响到普通人生活。” 秦朔皱了皱眉，“你们总共来了多少人？” 赵泽如实回答：“二十五个。” 秦朔扬眉，诧异道：“你们这是把「古物复苏局」的扫地大爷和保洁大妈都带来了？” “那倒没有，这次我们只来了三个，剩下的都是超自然管理局的人。”赵泽嘴角抽了抽。 “超自然管理局？” “嗯，经过分析，这里出现异常恶臭的原因是复苏古物的可能性比较低，所以这件事就分给了管理局。”赵泽耐心地解释道： “参赛者毕竟还有复苏古物的收容任务，总部能调出三个全s天赋的参赛者加入队伍，已经算非常重视和配合了。” 秦朔若有所思。 赵泽继续补充，“除了我，姬仙儿和柏宇之外，另外二十二个人中，有十五个隶属行动组，两个隶属飞行组，两个隶属卦相组，三个隶属灵异组。 我们与他们虽然同在一个小队，但互相并不具备指挥对方的权利，只是最单纯的合作关系。你只要和我们待在一起，他们管理局的人就不会插手。” 秦朔点点头，隐约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并朝着他所在的位置不断靠近。 赵泽望了一眼远处，平静道：“他们就要来了，你想见他们吗？” “说实话……不太想。” 秦朔语气听着惆怅，似乎在为此发愁，可他的神情却格外冷淡，像是毫不在意。 两种不同的情绪和表现融合在了一个人身上，显出一股极致的诡异和危险。 赵泽读不懂那张俊逸面容下的真实情绪，也从不认为他能读懂，只开口说：“既然不想见，那就伪装一下吧。” 秦朔薄唇微抿，把正想要偷懒的龙头戒又揪了起来，“给我换张脸，再加件女式风衣，另外你自己藏好，别拖我后腿。” 龙头戒：“…………” 龙头戒一边在心里怒斥秦朔的剥削行为，一边勤勤恳恳地按照要求开始进行易容。 黑雾涌动，不过数秒的功夫便已完成。 秦朔垂眸看了眼左手，视觉上看不见龙头戒，只能通过触觉感受到它的存在。 披在他肩上的风衣在微风中摆动出细微的弧度，如锋般的眉宇里满是凌厉。 赵泽注视着秦朔的新脸，忽然想起另一个人的死讯，眸光微动。 “想不到你会选择他的脸……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长得还算帅？”秦朔顶着“夜寒”的脸，模仿着真夜寒说话的语气说道。 “几个全s天赋小队里，好像没有谁长得不好看。”赵泽眼带笑意，“你如果以这个作为标准，那倒是有的挑了。” 秦朔闻言忽的想到了什么，视线一下转移到赵泽脸上。 赵泽被盯得表情微僵，紧接着听到：“那不如下次就选你的脸，你意下如何？” “……可以，你随意。”赵泽先是一愣，随即微笑。 第266章 加入 “赵泽，这是——”说话的人声音听起来格外陌生。 秦朔转身，目光落在那张只看过照片的脸上，神情冷然道：“夜寒。” “夜队长？”柏宇诧异地眨了眨眼睛，视线落在墨绿色的衣领上时停顿了一瞬，“夜队长不在「银鹿」，怎么来了埃及？” 秦朔淡淡道：“找人。” “找谁？” “……秦朔。”说话间，秦朔眸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抹愤恨。 知道真相的赵泽：“……” 柏宇愣了一下，回过头去看后面的姬仙儿。 姬仙儿听到秦朔的回答，眉头微微蹙起。 她看向秦朔，与其四目相对时眼眸轻颤，眉心也瞬间舒展开来。 “夜队长，你好。”姬仙儿弯眸，笑容甜美一如既往。 “……嗯，你好。” 注视着姬仙儿的眼睛，秦朔明白她已经认了出来，只是和赵泽一样，没有戳穿。 两人心有灵犀地错开了视线。 “看看你伪装的本事，简直垃圾到家了。”秦朔毫不客气地鄙夷道。 龙头戒虽心有不服，但这也不是秦朔第一次被人一眼认出真实身份了，难不成它做伪装的能力真的有所下降？ 龙头戒狐疑着抬头，目光细细描摹过秦朔的脸。 ——没什么毛病啊…… ——跟夜寒本人的脸完全没差别啊…… ——究竟是哪里露馅了？ 龙头戒百思不得其解。 超自然管理局的人同样正诧异着。 他们与「古物复苏局」的参赛者原本兵分两路，回集合点的路上先后遇见姬仙儿和柏宇，便一起结伴同行。 他们与参赛者不同，没有天赋和技能，故而也不敢像姬仙儿他们一样，在这有着未知危险的地方仍然独自寻找线索。 眼下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还和「古物复苏局」的几人站在一处，身份显而易见也是个参赛者。 超自然管理局的人皱着眉毛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未开口便被身边人拉住了。 “那个人是「银鹿」的夜寒，天赋也是s级，更是被参赛者总部定下的第五支全s天赋小队队长，你想说什么？去质问人家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拉人的人压低声音，严肃地说道。 “可这件事本就是由我们管理局负责，我们管不了他们也就算了，毕竟在咱们国家的参赛者总部和超自然管理局算是同级，可他们也不能一声不吭地多拉个人进队啊。” 说话之人声音不小，秦朔几人都听的清楚。 姬仙儿瞧了一眼毫无反应的秦朔，心中暗叹一声他真会选人。 眼下这情况若是发生在真的夜寒身上，以他那强势的性格，也绝不会主动给管理局的人解释。 秦朔这副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倒是正好贴合了人设。 “夜队长只是碰巧出现在这里，并非我们叫来的。” 姬仙儿走上前，将秦朔的身影挡在身后，“夜队长实力强劲，如果有他在，我们的任务说不定可以更快完成。 所以我和我的两位同伴提议让夜队长加入我们，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第267章 【safe1970风暴司南】 姬仙儿虽然看似是在征求超自然管理局所有人的同意，但眼神却只看向人群中央的一个高挑女子。 “可以。”那女子只略一思索，便给出了回答。 其他人听见她出声，纷纷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能多一位s级天赋的参赛者，我们行动时的安全性也能得到很大提高。” 女子从人群中走出，站在最前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领袖的气质。 姬仙儿礼貌微笑，回头向秦朔介绍道：“这位是管理局行动组一组的组长，程初。” 秦朔微微偏头，眼眸扫过程初的脸，语气淡淡，“夜寒。” 察觉到秦朔态度冷漠，程初皱了皱眉，却并未多说什么。 经过她一段时间的观察和交流，这几个参赛者里头也就只有长相甜美的姬仙儿好说话些。 赵泽虽然看起来温和安静，但接触下来，程初能感受到对方心底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而柏宇明面上热情友善，实际上若真想找他帮忙，只怕比登天还难。 原以为双方的合作已经够难了，没想到如今更是来了个眼高于顶的家伙，连伪装都不屑于伪装。 参赛者还真是一群不好相处的家伙啊…… 程初暗自叹气，注意到秦朔肩上的女式披风。 她愣了一下，心底有些好奇，但鉴于秦朔表现出来的冷漠态度，也就断了想借此拉近双方关系的想法。 “姬姑娘，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程初问道。 姬仙儿顿了顿，下意识看向秦朔。 秦朔垂眸不语。 姬仙儿收回视线，正好同程初那充满探究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程组长有何打算？”姬仙儿反问。 程初眸光微动，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姬仙儿在夜寒出现以后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她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赵泽和柏宇两眼，发现赵泽的站位很讲究，竟和姬仙儿呈现出一前一后的保护站位。 而中间的被保护位，赫然是那位新加入的夜队长。 至于柏宇……他居然在最初说过两句话后再没有吭声，始终保持沉默，这本身就不正常。 这位「银鹿」的夜队长，一定大有来头。程初得出结论。 “我们打算按照它的指示，到地下看看。”程初压下心头的疑惑，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透明的盒子。 只见盒子里封着一个司南，其青铜盘上的磁勺不停转着圈。 “这是——异端？”姬仙儿惊讶道。 程初点点头，“这是我在出发前特意向上级申请的safe级别异端——风暴司南，编号1970。 说起来，它倒和你们「古物复苏局」有些渊源。 它的诞生源于【曾侯乙编钟】的复苏，而【曾侯乙编钟】正是被你们「古物复苏局」成功收容。” 磁勺飞速旋转，快得让人看不清。 “它要失控了。”秦朔突然开口，“把它给我。” 程初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还不待追问，风暴骤起。 黄沙铺天盖地，形成一个巨大的黄色沙龙卷，眨眼间便将所有人牢牢包裹其中。 第268章 少了两个字 超自然管理局的二十二人均被突然刮起的沙龙卷吹的东倒西歪，但经历过严苛训练的他们很快就重新站稳脚跟。 程初神情严肃，在确认了己方成员的安全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只是风暴的力量还在迅速加强，这样的稳定他们维持不了多久。 程初转头，正欲询问秦朔是如何看出来的，有没有解决办法，便瞧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伸了过来。 “给我。” 程初注视着在风暴中如履平地，就连风衣都没被刮掉的秦朔，又瞧见同样从容自若的姬仙儿等人，毫不犹豫地将透明盒子递了出去。 虽然她也有能压制司南的办法，但那东西对他们来说太珍贵了，用一个少一个。 如果能不用那东西就镇压住暴动的司南，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盒子里的司南似乎能感受到换了个掌控者，震颤的越发厉害，磁勺转出一道道残影，意欲从新掌控者的手中逃脱，恢复自由。 秦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幽红光芒，饶是站在他面前的程初都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一切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刹那间，风暴停歇，黄沙落地。 秦朔将安静下来的盒子还给程初，转身回到姬仙儿身侧，偏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组长，这就……没事儿了？” “他就拿了一下，这异端就老实了？虽然这异端只是safe级别，但未免也怂的太快了点吧？” “程姐，你就站在他面前，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吗？” 身为超自然管理局的成员，如何应对产生反抗或者暴动行为的异端是他们必须要学习的内容。 但是他们学了那么多种办法，没有任何一种会像那个夜寒一样轻松。 难不成这就是参赛者的威慑力？ 有人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我也没看出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程初扣紧盒子的指尖微微发白。 虽然她表情看起来还算平静，但心头的震撼绝不比其他成员少。 这个夜寒……远比她预想的还要厉害。 她还是低估了他。 “夜队长，大出风头啊……”姬仙儿注意到身后的视线，打趣道。 秦朔挑眉，不置可否。 赵泽用脚尖搓了搓沙子，问道：“这股恶臭的源头，难不成真在地下？会是什么东西？” “或许是一条赖皮蛇也说不定呢……”秦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回答。 “需要帮忙吗？”柏宇忽然开口道。 赵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不需要。” 柏宇笑了笑，很是热情道：“需要帮忙就跟我说，不用客气。” 这回轮到姬仙儿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 柏宇面上笑意加深，好似看开了什么，眼神里透出一股洒脱。 “你们两个干嘛这样看我？林姐信他，我自然也信。别忘了，我们「古物复苏局」可是最团结的！” 秦朔：“…………” “很好奇我是怎么看出来的？”柏宇说着，指了指秦朔肩上风衣的衣领，“少了两个字——夜灵。” 第269章 看人下菜 秦朔沉默半晌，将龙头戒的意识又揪了出来。 “听见了？” “……嗯。” “继续饿着吧。” 龙头戒咂了咂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应声，“……知道了……” “夜队长……”程初捧着盒子走近。 秦朔眼神平静，并未搭话。 程初眼里划过一抹纠结，最终变为坚定。 她将盒子重新递到秦朔面前，“夜队长，还请你帮忙催动它送我们前往地下。” “为何找我？” “这是你们管理局的异端，交到我这个外人手里，不合适吧？”秦朔扬眉。 程初叹了口气，“虽然【风暴司南】只是个safe级别的异端，但它性格火爆，当初收容的时候就费了不少功夫，收容之后也总是会时不时地搞出点动静……” “所以你是想借助我的力量压制住它？就不怕它在我手里逃脱？” “夜队长方才轻而易举地阻止了它的暴动，我想它还不至于有那么大的能耐，能从夜队长手里逃脱。” 程初恳切道：“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我请求夜队长帮忙，就算它真的逃脱，后果也由我一力承担，绝不会拖累夜队长！” “……给我吧。” “多谢！” 程初眸中划过一道喜色，飞快地将盒子放在了秦朔摊开的手心上。 她之所以厚着脸皮，在双方还不算熟悉的时候就开口求人帮忙，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方才这【风暴司南】刚回到她手里，就又开始蠢蠢欲动。 程初不知道它为何会如此频繁的暴动，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只能猜测或许和隐藏在地下的未知有关。 在她看来，眼下最有希望，也最有能力完全掌控住【风暴司南】的人，无疑是夜寒。 盒子入手冰凉，秦朔感受到盒子表面隐隐有水波样的能量在流动。 程初目不转睛地盯着盒子，瞧见【风暴司南】在落入秦朔掌中时，瞬间安静下来。 那种压抑着的狂躁消失的无影无踪，曾经转出残影的磁勺如今以龟速缓慢旋转，假装它一直都是一个乖巧又听话的司南。 程初看着司南的变化，彻底松了口气。 她朝秦朔投去善意的眼神，也对所谓的参赛者越发好奇。 “想要催动它，只需要——” 程初话音未落，失重感袭来。 磁勺略微加快了速度，脚下黄沙再次开始流动，形成了一个平缓下降的漩涡。 秦朔抬眸，“只需要什么？” 程初面上难掩震惊。 每一种异端的使用方法都各不相同，稍有差池不仅会功亏一篑，更有可能会将性命搭进去。 可她明明还没说【风暴司南】的催动方法，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程初脱口而出。 “我只是问它能不能带我们下去。”秦朔淡淡道。 程初眉心紧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秦朔指尖轻点盒壁，“有什么问题吗？” 程初：“…………”这【司南风暴】还真是会看人下菜…… 她神情复杂地笑了笑，“如果发生在正常人身上，那当然有问题。但既然是发生在夜队长你的身上，我反倒觉得没什么问题了……” 第270章 蛇蜕 沙流裹挟着众人不断下降，直到顺利抵达地下空间。 比外界浓郁数倍的恶臭扑面而来。 管理局的人两两一组，一个人在前方照明，一个人在后方守护，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向四周探索。 姬仙儿皱了皱鼻子，“好臭……” 柏宇动作麻利地从包里掏出鼻塞，鼻音很重地说道：“我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臭的味道……” 赵泽也忍不住捏住鼻子。 “咔嚓————” 一声脆响令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踩到东西的那人缓缓蹲下，用手电照了照，发现一小块被他踩碎的深绿色薄片。 “这是什么东西？”那人说着，弯腰准备将薄片捡起来。 “别碰。”秦朔出声阻止。 那人舔了舔嘴唇，收回了即将触碰到薄片的手。 “有照明范围大一些的灯吗？”秦朔问。 “……有！”程初应道，将手里的照明灯左右摆弄了几下，发出几声机关卡合的咔嗒声。 如同闪光弹一般的强光瞬间照亮了所有地方。 一座庞大的深绿色蛇蜕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源源不断的恶臭味正从蛇蜕表面散发出来。 “我靠……这这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有人惊叫。 “这是蛇蜕。”程初辨别出薄片上的蛇鳞，微缩的瞳孔表明她心中同样并不平静。 “蛇蜕都快有一栋三层小洋楼大了……那这蛇现在得有多大……” “这蛇该不会还在这里吧？我……我有点害怕……” 寂静的空间里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 姬仙儿看见蛇蜕时也愣了一下，但她很快想起秦朔先前好似在开玩笑的话，眸光微动。 ——他是为此而来…… 柏宇小跑到蛇蜕旁，鼻塞都无法挡住那股浓郁到极致的恶臭，“我去……这蛇的体型——远古巨兽啊？！” “蓝星上怎么会出现这么庞大的蛇？”程初低声道。 “难不成是返祖了？”柏宇搭话，“觉醒上古血脉后成长为洪荒巨兽？” “你少看点儿小说吧……”赵泽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它！”龙头戒语气诧异，“它居然蜕皮了！而且还这么臭！” 秦朔沉吟道：“你确定吗？我见【长蛇】的体型远比这个蛇蜕要小。按理来说，蛇蜕之后的蛇体型应该增大才对。” “据我所知，只有一种情况，会让它在蛇蜕之后体型变小。”龙头戒有些惊疑不定，显然也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就是重伤难愈。” “重伤……难愈……”秦朔眼底闪过一抹暗色，“这就是它需要祭品的原因？” “有可能，但也不绝对。毕竟你们蓝星的普通生灵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大补之物，否则我当初来了这里直接大杀特杀就好，何必耗费本就所剩无几的能量复活你，与你合作？” “夜队长，你对这蛇蜕有何看法？”程初的声音打断了秦朔和龙头戒的意识交流。 “臭。”秦朔言简意赅，转身朝着深处走去。 程初：“…………”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第271章 【牺牲】 程初略显失望地叹了口气，身侧的光线忽然变暗了少许。 她偏过头，瞧见一张笑容甜美的脸。 “程姑娘，走吧。”姬仙儿说。 “哦……好。”程初被那笑容晃了一下，也露出一抹笑容。 二十余人前前后后地聚成一团，耳边唯有鞋底踩在砂砾上发出的摩擦声。 刺眼夺目的强光持续了大约七八分钟，便渐渐黯淡下来。 “夜队长，还需要这种强度的光亮吗？” “有的话最好，没有也无所谓。”秦朔没有回头。 “我来吧。”姬仙儿说着，撩开衣袖，露出一个色泽透亮，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玉镯。 她摘下手镯，放到程初手心里，同时双手合于心口，表情虔诚。 “我——姬仙儿—— 【赐予】 ——永恒的光明！” 越来越强盛的光芒自玉镯表面亮起，照在每个人脸上，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 程初只觉得手中玉镯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不断散发出融融暖意，惊叹道：“这是你的天赋能力吗？” “是。”姬仙儿甜甜一笑，将玉镯拿在手里，充当照亮众人前行的明灯。 “你方才说‘永恒的光明’……难道它今后会一直亮着？”程初好奇。 姬仙儿点点头，“只要我不死，它就能一直保持现状。不过我也可以收回对它的【赐予】，这样它就会恢复原样了。” “好神奇……”程初忍不住道。 姬仙儿笑笑不说话，眼神却下意识飘向了最前方那道披着风衣的身影。 ——若论神奇……他的【照妖镜中】才是最神奇的吧…… ——毕竟直到现在，总部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照妖镜中】……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天赋能力？ 姬仙儿神情的变化并未逃过程初的眼睛。 程初若有所思地看向单手托着【风暴司南】的背影，试探着问道：“那夜队长的天赋是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有点好奇罢了……” 程初直觉姬仙儿对这个问题很敏感，就好像她触碰到了什么禁区一样。 “他的天赋啊……”赵泽同姬仙儿对视一眼，替她开口回答，“【牺牲】。” “【牺牲】？这是什么天赋？”程初愣住。 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准确来说，【牺牲】是他现在的天赋。在【牺牲】之前，他还有另外一个天赋，那可是极其罕见的【镇压】。” 柏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气颇有些感慨，“想当初，他可是兖州院里叱咤风云的人物，我一个徐州院出来的，都曾听过他的名字……” “你们的天赋能力还能发生改变？”程初诧异道。 虽然她不是参赛者，但鉴于双方高层的深度合作，所以也对参赛者有一些了解。 她明明记得参赛者的天赋一旦觉醒，就不能再改变了才对。 “一般来说是不能的，但他是个例外……一个几乎不可能复制的例外……”柏宇叹了口气。 姬仙儿眼神也有些落寞。 程初感受到几人身上传来的悲伤情绪，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轻声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的天赋发生了改变？” “他有个姐姐，叫夜灵，天赋也是【牺牲】，后来她死了……” 第272章 登陆地 柏宇嗓音轻飘如风，“这个天赋很强大，强大的超乎想象。 若是参赛者信念足够坚定强大，甚至能够掌管一方天地，成为神一样的存在，做到逆转时空，强行替他人改换命局。” “但同样的，发动【牺牲】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能力结束之后，使用者将必死无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没人知道夜灵他们和「囚徒」交手时具体经历了什么，但她用生命的代价保住了其他几个队友的性命，为「银鹿」，也为全人类留下了更多的希望之火！” 闻言，程初瞳孔剧烈颤动，低声呢喃，“她是个英雄……” “是的，她是英雄！”姬仙儿沉声道：“但我们每个人，也都是英雄！” 程初心中触动，眼中浮现出一抹坚定。 柏宇也重重地点头，“没错！我们都是英雄！你说对不对？赵泽？” 赵泽眸色温和，“对。” “别聊了，英雄们。”秦朔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身面朝着他们，眼神平静的扫过每个人的脸，“我们已经到它的登陆地了。” “登陆地？”程初捕捉到秦朔用词的特殊，问了一句：“那东西不是蓝星上原有的物种？” 秦朔唇角掀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难不成程小姐以前在蓝星上见过体型如此庞大的蛇类？” 程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姬仙儿走到秦朔身边站定，瞧见一片狼藉的地面，“这些蓝色的光点是什么？” 空气里漂浮着细碎的蓝色发光小颗粒，落入掌中之后便消失无踪。 “这东西……怎么有点像——”赵泽犹疑不定。 “像主系统……”柏宇接话。 姬仙儿呼吸微窒，“难道这里有一个备用刻板？可现在只有一个备用刻板流落在外，而且是被……” 她下意识看向秦朔。 秦朔神情不变，淡淡道：“你们在仔细看看这些光点是从何处脱落的。” “地上似乎有一个图案……”程初杏眼微眯，“这些蓝色光点是从每一根线条相互连接的拐点逸散出来的。” “这图案是什么？没见过啊……”柏宇抓了抓头发，颇有些无可奈何。 赵泽皱眉沉思，忽然灵光一闪，“是不是星座图？” “是【长蛇座】的星座图。”秦朔给出了标准答案。 姬仙儿垂眸不语，已然明白秦朔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柏宇眨眨眼睛，一条胳膊搭在赵泽肩膀上，“看不出来啊……你还对星座有所研究？怎么？难不成你信这个？那你是什么星座的？” 赵泽叹了口气，“【问卜】一道，星座学也是必修课，不过不需要精修就是了。” “我还以为你只会算卦占卜呢。” “那我应该觉醒【算卦】或者【占卜】，而非【问卜】。”赵泽无奈道。 “你能问出它现在何处吗？”秦朔忽然开口，打断了赵泽与柏宇的交谈。 赵泽颔首，“我试试。” 说着，他在乱糟糟的石碓中随意挑出了六块石头摆在地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三枚用朱砂点过的铜钱扣在手心里。 第273章 【问卜】 “每次看他这个样子，就有种老神棍又开始骗人钱财的感觉……”柏宇双臂环胸，盯着赵泽晃动的双手。 姬仙儿好笑道：“你发动天赋时的样子跟他差不了多少，我瞧着也像是在诈骗。” 柏宇假装难过地抬头望天，“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行了，少贫。”姬仙儿轻轻捶了柏宇一拳，“看他样子，好像不太对劲。” 柏宇收起玩闹的心思，眉头微皱。 三枚铜钱在赵泽晃动的掌心中相互碰撞，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而他的额头也开始不住地冒着冷汗。 “可以了，停下吧。”秦朔说。 赵泽不为所动。 “问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不必勉强自己。” 赵泽依然没有动静。 秦朔眸光骤冷，手掌按在赵泽后肩处，顿感刺骨的冰凉。 那完全不是活人应该有的体温。 “赵泽！醒醒！别问了！”秦朔厉声道，同时将体内的能量顺着掌心输送进赵泽的身体里。 与此同时，秦朔眼前一花，看到了空旷无垠的宇宙。 数不清的大小星球在宇宙中漂浮转动，每一颗都透露出极端的神秘。 耳边呓语声连绵不断，蛊惑着他向前走。 “想蛊惑我？” 秦朔冷笑一声，眼底的幽红色绽放，呓语声瞬间消散。 虚无广阔的空间中，赵泽双目呆滞，笔直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那个方向的尽头，正是【长蛇座】。 秦朔钳制住赵泽，同时割破手指在他眉心一点，冷声道：“你该回去了！” “噗————”赵泽睁开眼睛，猛的吐出一大口血，手里的铜币散落在地上。 柏宇蹲在赵泽身边，给他递了张纸，“没事吧？怎么伤的这么重？是被反噬了？” “不是……”赵泽摇摇头，忽然发觉后肩似乎按了只手。 他回过头，瞧见眼眸散发出阵阵幽红色光芒的秦朔。 秦朔一动不动，手掌还维持着原来的动作。 显然，赵泽出来了，但他还没出来。 姬仙儿抿了抿唇，“你看到了什么？为何会醒不过来？” “我不知道……”赵泽对发生的事完全没有记忆，脸色白的像纸。 程初将捡回来的三枚铜币还给赵泽，担忧道：“夜队长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姬仙儿神情严肃，但语气却格外肯定，“他一定能回来！” 几乎就在姬仙儿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秦朔周身忽然掀起了一阵狂风。 狂风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秦朔也收回了手掌，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姬仙儿快步上前，虽未说话，但眼里的担心显而易见。 “我没事。”秦朔简单地说了句。 姬仙儿明白他不想多说，便也安静地没有追问。 但是程初却不得不多问几句，毕竟事关他们一行人来此的目的。 “夜队长，请问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空洞……以及——死亡……” “什么？”程初没听太明白。 秦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们可以回去交差了，这里的事，不是你们能够处理的。” 第274章 灭亡的前兆 “这里的东西……不是异端吗？”程初皱眉。 “不是。” “那是什么？” “是灭亡的前兆……”秦朔面容平静地犹如一汪死水，“回去告诉你们管理局的高层，做好迎接末日的准备。” 程初瞳孔骤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说辞。 “我没有必要骗你，因为过不了多久，你就能亲眼见到这一切。” 秦朔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或许你们管理局的高层已经有所发现，只不过还没有得到证实罢了，亦或者——不敢去证实。” 程初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爬上森森寒意。 “……就算一切如你所言，那你又准备怎么办？”她呼吸微颤，视线落在秦朔身后那一片狼藉地面，“我们走了……单凭你们四个人，就能解决这个地方的问题吗？” “我可以。” 秦朔没有说“我们”，而是说的“我”。 姬仙儿眼睫颤了颤。 “你——”程初瞪大眼睛，抬手指了指旁边沉默不语的三人，“一个人？” “是。” “不行！”程初果断摇头，“夜队长，虽然我不知道你实力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但既然我在这儿，就不能让你一个人独自涉险！” 秦朔蹙眉，冷着脸说道：“你们在这儿，只会成我的拖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要让我亲自动手将你们全部丢出去。” “让我走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对付这条蛇。如果你是打着和它同归于尽的想法，那请恕我难以从命。” 程初看出秦朔面上的不耐，也毫不怀疑他确实有能力将他们这些普通人扔出去，主动退让了一步。 秦朔揉揉眉心，对她的执拗深感无奈，向姬仙儿递了个眼色。 姬仙儿会意，朝她走近一步。 谁料程初早有预料，在姬仙儿有所动作的同时猛地后撤一步，手里握着一枚令牌，上面刻有一个“总”字。 姬仙儿顿住，眼里闪过一抹诧异，“这是总部令？任何参赛者见令牌如见总司令，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这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至于是谁，我没必要告诉你们。” 程初此刻怎么还会察觉不出异常，沉声道： “夜队长，你究竟为何一定要赶我们离开？这个地方，是不是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说话间，程初身后的二十一人改变站位，将姬仙儿几人团团围住。 “程姑娘！你——”姬仙儿脸色难看。 “我和我的伙伴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向夜队长问个明白。”程初打断了姬仙儿的话，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朔。 秦朔眸色深沉，不发一言，脑海里的龙头戒却忍不住了。 “放她一条生路她不要，偏要追究到底……”龙头戒不满道：“干脆杀掉算了，简单省事，何必与她周旋？” “超自然管理局我不了解，谁知道他们手里还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底牌？” 秦朔淡淡道：“别忘了井舟现在还在冒充我，若是让其他人发现井舟是假扮的，一定会引起参赛者的追杀。 对待「囚徒」之人，他们可从没留手过。” 第275章 做英雄，但不必做烈士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龙头戒幸灾乐祸道：“他们打不过你，杀不了你，更因为忌惮而不敢轻易对你下手，自然会把怒气撒在本来就是死敌的其他囚徒上。 若是再让他们发现自己被一个假秦朔耍的团团转…… 啧！那个叫‘井舟’的小子肯定会死的很惨很惨！” 秦朔不置可否。 寂静的地下空间内没有一丝风。 程初默默等着，终于等到秦朔开口。 “程初……”秦朔第一次叫了程初的全名，“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有个问题想先问问你。” 姬仙儿本做好了翻脸的准备，却没想到秦朔居然会妥协，眨眨眼睛，退回到后方和柏宇一起照料赵泽。 程初从秦朔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知为何有种异样感。 她压下那种莫名的感觉，认真道：“只要不涉及管理局和他人隐秘，我定知无不言，绝不欺瞒！” “我想问你，你会为了全世界，全人类，牺牲自己吗？ 以己之身，换天下太平……” 秦朔表情平静，语气平淡地就像是在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可程初却隐隐感觉到一种他仿佛身在悬崖边，甚至半只脚都已经踏出崖外的悲伤和无措。 她沉默半晌，久久没有言语。 秦朔就如之前的她一样，默默等着回答。 程初脸上神情几番变化，最终变得坚定。 她说： “有一句话我不知你听过没有，很有名，也很有道理。” “什么话？” “做英雄，但不必做烈士。” 程初一字一顿，眸子极亮，像是落了星星。 秦朔神情微动，眼底仿佛掀起了风浪。 “夜队长，我知道你一定想为姐姐报仇，但她或许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程初斟酌着用词，劝说道：“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只有你好好活着，才会有人一直记得你的姐姐，不是吗？” 秦朔眼中的风浪骤然平静。 差点儿忘了……他现在可是顶着夜寒的皮囊…… 所以，她是在劝夜寒想开点儿吗？不要为了复仇，丢掉性命？ 倒是个善良的姑娘，为了只见过一面的人，竟如此费心…… 秦朔自嘲地笑了笑。 程初瞧着秦朔唇边的那一抹讽意，面色微沉。 就算不认可，不领情，也没必要嘲讽她吧？ “夜队长，该你了。” “呵……是该我了……”秦朔无声地笑，缓缓抬起握成拳头的左手。 “夜队长！你要做什么？”程初直觉不妙，“你连总部令也不认了吗？” “方才程姑娘送了我一句话，那我也送程姑娘一句话：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更何况，我不是将，谢云也不是君……” 拳头张开，一道黑色的波浪瞬间席卷而出。 所有人顿时犹如泰山压顶，砰的一下跪在地上。 “这是……【镇压】？！”程初双膝刺痛，强撑着抬头。 柏宇面色发白，嘴唇颤了颤，没有吭声。 他见过夜寒施展的【镇压】，那是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人无可捉摸。 眼下这个虽然并非真正的【镇压】，但却有着与其相似的效果，用来蒙骗外人足矣。 第276章 相信我好吗? 几个见识过真正【镇压】的参赛者均闭口不言，任由程初等人误会。 恐怖的压力令程初呼吸困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甚至听不清其他人的声音。 秦朔俯视着众人，语调冷漠平缓，“你们该离开这里了。” “……不……不行……” 程初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音节，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而去。 她伸着手努力向前抓去，却只能摸到一团空气。 花费将近半个小时摸索过的路程，如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原点。 程初稳住身体，正欲往回走，周围却忽然卷起一阵风。 黄沙在风里打着圈儿，是熟悉的味道…… 她猛的回过神，将背包拉链拉开，装着【风暴司南】的盒子正安安稳稳地待在包里。 “他什么时候还回来的？我竟一点儿都没察觉……” 【风暴司南】的磁勺在底盘上缓慢的转动，程初莫名看出了一种力不从心的虚弱感，就像是被妖怪吸走了阳气一般。 “停下。”程初抬手按在盒顶，试图让【风暴司南】停止将他们传送回地表的行为。 磁勺诡异地顿了一下，随即加快了速度，瞬间遮蔽了众人视线。 失重感传来，程初眉头紧皱。 ——【风暴司南】似乎在害怕？ ——害怕什么？夜寒吗？ 程初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原因。 黄沙卷成的风渐渐散去，【风暴司南】彻底沉寂下来。 就连从不曾停止过旋转的磁勺也像是被涂了胶水，无论程初怎么摆弄，都不再转动一丝一毫。 相较于程初的严肃，姬仙儿几人则显得轻松自然许多。 “程姑娘，我们可以回去了。”姬仙儿甜甜一笑，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你……”程初愣住。 “是啊，我都饿了，赶紧回去买点吃的！”柏宇转了转眼珠子，猛的一拍巴掌，“就吃麻辣火锅怎么样？就当聚餐了！” “你们真要丢下他一个人？” 程初面色不虞，“我知道参赛者都有各自的势力，你们隶属于「古物复苏局」，不想多管闲事，但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们怎么能——” “程姑娘是觉得我们冷血无情？”赵泽咳嗽了两声，嗓音沙哑。 程初脸上一僵，说不出否认的话。 “他没有说谎。”姬仙儿面上的笑容淡去，唇角微垂，“他一个人足矣……我们在场，反而是拖累。” 程初不明所以，“你们都是拥有s级天赋的参赛者，也会成为拖累？” 姬仙儿深吸一口气，闷声道：“对。” 程初诧异地瞪大眼睛。 不等她继续开口，姬仙儿便主动牵住了她的手，“程姑娘，相信我好吗？” 程初张了张嘴，实在是无法对长相甜美又满眼恳求的女孩子说“不”，僵硬地点了头。 姬仙儿喜笑颜开，拉住程初扭头就走。 赵泽无奈摇头，抬步跟上。 柏宇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回头看了眼平静的沙地，拉住旁边的管理局成员问东问西，天南海北地阔谈起来。 第277章 从凌霄宝殿到章台宫 “那些碍事的家伙都滚蛋了，我也总算能出来透口气儿了……” 龙头戒一面说着，一面从戒指里钻了出来，在空中四处飘荡，脖子后面拖出一条长长的黑色浓雾。 “让我猜对了，它在来之前，就已经受了重伤！” 龙头戒仔细观察过每一寸角落，得出了确切答案。 “穿梭宇宙本就负荷甚大，再加上它本就伤重，也难怪经历过几次蜕皮，却始终无法痊愈……” “几次蜕皮？”秦朔挑眉。 “对啊！就在这下边，还有一个空间。” 龙头戒低头盯着冒着点点星光的地面，信誓旦旦，“以它现在的体型来看，至少经历了五次蜕皮！减掉最外面那个，这地下二层少说也有四具蛇蜕。” “那你还等什么？” “你又让我干活？” 龙头戒气的两条龙须高高扬起，一抖一抖的。 “这只是个坐标残阵，早就没什么威力了。更何况你的力量本就来源于我，更是借我之力得以复活，与我也算是同根同源。你挥一挥手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又要麻烦我？” 秦朔指节微微蜷缩了一下，漠然道：“不想挥手，你别磨蹭，当心它一会儿回来了。” 龙头戒深吸一口气，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来，“知道了……” 黑色的光点徐徐落地，与地面上原本存在的蓝色光点融合，颜色也逐渐转变为墨蓝。 随着一道细微的碎裂声响，地面宛如镜面一般开裂，露出了下方的空间。 腥臭的气味像是拥有实体，使劲往鼻子里钻。 秦朔捏了捏鼻子，眼里的嫌弃快要溢出来，跃下第二层。 四具颜色由深到浅的蛇蜕各自占据了一角，框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形状。 “这中间……是不是少了什么？”秦朔目光落在正方形中央的空缺上。 “你把那几枚领针拿出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秦朔指尖探入口袋，蓦地被烫了一下。 领针灼热，散发着阵阵热气，遮蔽在秦朔眼前。 深绿色的雾像是毒气，秦朔只吸入了一丝便发现周围场景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浓郁的腥臭味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清香。 丝丝缕缕的雾气在脚下缭绕涌动，耳边隐约传来钟响，场景像极了《西游记》里的天庭。 “它看过86版《西游记》？”龙头戒说出了秦朔的心声，“重伤之下，它还有空看剧？” 秦朔默了默，淡淡道：“或许只是巧合？” 龙头戒表情一言难尽。 秦朔握着领针，走过一个个宫殿，与幻境里的仙女侍童数次擦肩而过，最终站在了凌霄宝殿外。 领针的温度灼热似火烧，在他掌心剧烈颤动。 秦朔用力握紧，无视了守在殿外的天兵，一步踏入。 光影流动，场景再次飞速变幻。 秦朔目不斜视地立在原地，直到场景重新稳定下来。 宏伟的木质楼阁层层相连，黄色土地上隐约可见车辙行驶后留下的痕迹。 秦朔神情怔松，“这里是……章台宫？” 第278章 从无永恒，只存片刻 “该死！居然是【照心镜】！它怎么会这个的！？”龙头戒神色难看的要命，咬牙切齿道。 秦朔脸上神色恢复平静，薄唇微启，“【照心镜】是什么？” “【照心镜】是我主所掌握的能力之一……”龙头戒语气艰涩，“可我主怎会将【照心镜】的能力赐给那条赖皮蛇？” 秦朔眉梢动了动，“你主？” 龙头戒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神往和恐惧，“我主可是开天辟地的大人物！” “开天辟地……你主是盘古吗？兵器是一把巨斧？”秦朔冷不丁冒了句冷笑话。 龙头戒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和秦朔这个没见过大世面的人计较，“我主可是八十八星座中实力最强的掌权者！” “打过擂台战？完虐了另外八十七个掌权者？” “……倒也没有全都打过……而且也不是所有掌权者都加入了圣星……” “那还敢称最强？”秦朔嗤笑。 “你懂个屁！” 龙头戒爆了粗口，“有些星座的掌权者没有出手，是因为它们自知不可能是我主的对手！ 那些胆敢挑衅我主的掌权者，都被灭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你主把敌人灭成渣渣的时候， 你全都在场，全都亲眼看见了？” “……没……但我虽不是次次在场，却也亲眼见过几次！那叫一个威风凛凛！大杀四方！” “是吗？”秦朔依旧表情淡淡，略显苍白的薄唇勾起极浅的弧度，语带嘲讽，“那可真的是好厉害哦……” 龙头戒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你方才说不是所有的掌权者都加入了圣星，哪几个没加入？” “【宝瓶座-agr】、【蛇夫座-oph】、【室女座-vir】，这三个是我能确定没有加入圣星盟约的星座。 至于另外那几个，明面上说是不参与，可实际上谁又知道呢？ 就拿【小犬座】来说，那一大家子疯狗虽然没拿到出征名额，但暗地里也没放弃争夺蓝星气运。你想想被你杀掉的那个叫什么‘罗伊斯’的菜鸟，不就是暗地里投靠了【小犬座】？” 龙头戒目露鄙夷，“毕竟星座之力越发微弱，能抵抗住庞大气运诱惑的掌权者实在是少之又少。” 秦朔眸色深沉，“如果没有足够的气运，它们会怎样？” “陨落呗，还能怎样？” 龙头戒撇撇嘴，“但就算是八十八星座一同化为飞灰，在宇宙中也只能掀起一小朵浪花罢了。 亿万年过去，总会诞生新的星座，新的生灵，新的掌权者。” “这世界一向如此……”秦朔轻声道：“从无永恒，只存片刻。” “不过你既然是我选中的人，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龙头戒得意道：“有我主在，只要你诚心投效，必会给你近乎永恒的时间！” “你很忠诚。”秦朔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龙头戒微愣，舌尖下意识舔过牙尖，飞速地扫了秦朔一眼，发现他只是盯着章台宫看，暗暗松了口气，“那是当然！” “可你主不一定最在意你。”秦朔幽幽回眸，“【长蛇】会【照心镜】就是证明。” 第279章 朕等了你很久 龙头戒张了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 事实胜于雄辩。 它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变得异常坚决。 秦朔是棋子，可它又何尝不是？ 龙国有句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尽管它不是龙国人，但并不妨碍它认同这句话。 “别难过了。”秦朔突然伸出一只手，托住龙头戒的下巴，迫使它抬头。 “……”龙头戒眨巴了一下眼睛，目露诧异，“你在安慰我？” 秦朔诡异地沉默片刻，手指用力，将龙头扭到一边，面无表情道：“你我联系太过紧密，你的情绪会影响到我。我知道你难过，但我不想难过，所以你最好开心一点。” 龙头戒：“…………” 还以为两千多年的陪伴，多少能培养出来一点感情来，真是白感动了…… 而且它怎么就没有被秦朔的情绪影响过？ 这种影响难不成还是单向的？ 不过经过这么一打岔，那点本就不多的悲伤彻底没了踪影。 龙头戒往前飘出一段距离，回头一看发现秦朔没有跟上来，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动？” 秦朔唇瓣微不可见的颤了颤，说出的字句平稳有力，“这就来。” 他双目平视，一步步朝前走着，直到只剩下最后一级台阶。 殿宇四角高高翘起，如同向往自由，展翅欲飞的蝶。 大殿殿门紧闭，无情地谢绝一切访客。 秦朔抿了抿唇，抬步踏上最后一阶。 “轰————” 厚重的殿门仿佛被人从里面主动推开。 一道沉稳又饱含威严的嗓音从殿内传出： “你终于来了，朕等了你很久。” ……………… 与此同时， 热气蒸腾的火锅店内，几张圆桌子旁坐满了人。 “来来来！我给大伙儿敬一个！”柏宇举着酒杯“腾”的站起来，说话时呼出的气体都充满了酒味儿。 赵泽拉了一下，没拉住，只能摇着头放弃。 “仙儿妹妹，我们也喝一个吧。”程初眸子里一片雾蒙蒙的，像是喝醉了。 姬仙儿也俏脸发红，笑着举杯，“好啊！程姐姐你可要把这一杯都喝完哦！” “那是肯定的！”程初将酒一口闷掉，大着舌头说道：“不是我吹，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比我还能喝的人！不过仙儿妹妹你能跟我喝的不相上下，真是厉害！” 程初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姬仙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苦笑一声，“要论酒量，我倒是知道一个人……他才是真正的千杯不醉呢……” “谁啊？”程初自然而然地追问，“哪天你组个局，把他给我叫上，跟我比一比！” “…………” 姬仙儿没说话，程初便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主动解围道：“害！你们参赛者都忙得很，是我忘记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 程初盯着姬仙儿发红的脸颊看了会儿，忽然站了起来，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嘴里还嘟囔着：“走走走！陪我去趟卫生间！这酒喝多了就是麻烦……” 姬仙儿顺从地跟上，脚步还有些踉跄。 赵泽眼眸微微一动，正欲开口，便瞧见姬仙儿藏在背后的另外一只手朝他打了个手势。 第280章 好人卡 赵泽见姬仙儿没有真喝醉才放下心来，视线转向喝的昏天黑地的柏宇。 这人与人之间，还真是没的比啊……赵泽忍不住感慨，打开手机自掏腰包，给每个人都点了份醒酒汤。 做完这些，他才重新看向姬仙儿离开的方向。 其实，他能猜到程初把姬仙儿单独带走是想做些什么。 无非就是那些问题罢了。 他能猜到，姬仙儿肯定也能。 赵泽举起茶杯浅抿了口茶。 …… 程初起先确实是拉着姬仙儿直奔卫生间而去，但在出来之后便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话说夜队长酒量怎么样？跟我比的话，谁更厉害？” “他更厉害。”姬仙儿诚恳道。 “你见过？” “……嗯，见过。” “什么时候？在哪儿？都有谁在？” “…………” 程初也意识到自己追问的太紧，脸上神色一僵，正准备说些什么转移姬仙儿的注意，好让她不要察觉出什么异常，就听她囫囵道：“程姐姐……我……我有点想吐……” “啊？”程初一怔，顾不得擦手，连忙扶住姬仙儿，轻轻顺着她的后背，将她带入里间。 “……呕——”姬仙儿干呕了两声，随即猛的弯腰，吐了出来。 程初一只手架住姬仙儿，另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纸巾，细心地给她擦了擦嘴角，“吐出来之后感觉好点儿没？” “……好像好点儿了。” 程初瞧着姬仙儿那副随时都可能醉倒过去的模样，也没心思再试探什么了，无奈地轻点一下她的额头，“你啊你……喝不了这么多就不要硬喝！这下好了，你明天肯定要头痛死……” “程姐姐……”姬仙儿像小猫一样眯起眼睛哼哼。 “干嘛？” “你人真好…………” 程初顿了顿，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句，“其实我也没有很好，不然也不会想着故意灌醉你们了，结果让你喝成这般模样……” 姬仙儿靠在程初肩膀上，听见她说的话，眼眸里闪过一丝歉意。 赵泽算着时间，估摸姬仙儿她们两个应该快回来了，偏头看向走廊，一眼瞧见几乎成了程初挂件的姬仙儿。 他站起来快步走过去，与程初一人一边，架着姬仙儿回到了座位上。 “她这是——”赵泽目露担忧。 方才碰到姬仙儿的时候，她掐了他一下，眼下做出这副模样明显是在演戏，他只能乖乖接戏。 程初也一脸醉意，不好意思道：“她刚刚吐了……都怪我一直拉着仙儿妹妹喝酒…… 我那儿有很好用的醒酒药，一会儿你们先别走，去我那儿把醒酒药吃上。” 赵泽了然地点点头，微微一笑，“不用麻烦了，我已经点了醒酒汤，一会儿就能送到。” 程初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伸手拍了拍赵泽的肩膀，“赵先生做事还挺周全啊！是个好人！” 突然被发了“好人卡”的赵泽：“…………”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程初会接着说“但是我们不合适”这句经典词句的错觉。 “但是你买的醒酒汤肯定没我的醒酒药好用！” ——果然是错觉…… 赵泽低头看着那只依然按在肩上的手，鬼使神差地“嗯”了声。 第281章 醒酒汤or醒酒药 程初听出赵泽嗓音里的那一抹异常，触电般地缩回了手，心跳如擂鼓。 说起来，赵泽的长相确实还蛮符合她的审美的，如果—— 不行不行！她脑子都在想什么？！ 她果然也喝多了！竟然开始想这种没头没脑的事情…… 程初借着醉酒的掩盖，轻轻捶了捶额头，看向聚成一堆的管理局成员，“大家都吃好喝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很快有人应和道：“咱们是要回去了吗？” “嗯。” “各位先别急。”赵泽看了眼程初的侧脸，温声道：“我给各位定的醒酒汤马上就到了，各位喝过之后再走吧。” “那真是多谢赵先生了！” “是啊是啊！多谢赵先生！” “哎呀！叫什么赵先生？咱们两家关系都这么亲近了，叫他‘神棍’就行了！”柏宇高声叫嚷着，“既然一时半会儿走不了，那就再来两局！我就不信我还会输！” 管理局的人七嘴八舌地应着，人堆很快又重新热闹起来。 赵泽只笑不语，视线却下意识落在了程初身上。 程初察觉到身上的目光，低着头慌忙转身，“我去结账。” “不用。”赵泽拉住程初胳膊，温声说：“我已经结过了。” 程初猛的抬头，一眼撞进那双盛着温暖的眸子，“你……你你结过了？” “对，我结过了。”赵泽只当程初的结巴也是喝多了的缘故，扶着她坐下，“程姑娘也休息一下吧。” “……哦，好。” 程初有些坐不住，便将椅子往姬仙儿身边拖了拖，轻轻顺了顺她的后背，“你睡着了吗？” 姬仙儿：“…………” 不得已，姬仙儿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含糊地“嗯”了声。 程初像是终于找到了能做的事，又理了理姬仙儿额前散乱的刘海，“先别睡，喝了醒酒汤再睡。” 姬仙儿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如何看不出程初此刻正浑身不自在，正拿她当挡箭牌，只能继续迷迷糊糊地应声。 赵泽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程初没真喝醉。 毕竟她若是真的醉了，又怎么会故意拉姬仙儿离开？ 他瞧着两个故意装醉的女孩子互相试探又彼此演戏，神情有些无奈。 恰在此时，一个身穿骑手服的男人拎着两个大袋子走了过来。 “你好，请问谁是赵先生？他定的餐到了。” “我就是。”赵泽接过袋子，“给我就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骑手笑着摆了摆手，小跑着赶去送下一单。 赵泽拆开袋子，将醒酒汤一一摆到大家面前，“汤还热着，大家趁热喝。” 柏宇将汤喝的干干净净，吐槽了一句，“哇！真难喝！” 有他做对比，管理局成员们的态度就显得友善多了。 “谢谢赵先生！” “赵先生破费了！” “下次我们请你吃饭！” “就是就是！” …… 程初抿了抿唇，醒酒汤的味道不算好喝。 她喝完汤，将碗放下的时候眼前闪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只手上还拿着一张纸巾。 “程姑娘，擦擦？” “……谢谢。” 程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接过的纸巾，只觉得脑子依然混沌的厉害。 直到回了酒店一头倒在床上，她才像是终于找到了原因一般自言自语着： “我就知道醒酒汤没醒酒药好用……” 第282章 真相泡沫 程初是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的。 她闭着眼睛摸索，嗓音还带着酒后的沙哑，“喂？哪位？”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道饱含无奈的女声，“我的小乖乖，你又喝酒了？” “悠悠？！” 程初一个猛子从床上坐起来，因为动作太快甚至有些头晕。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喜，“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你之前不是说你们的主系统出了点小故障，最近会很忙吗？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我啦~” 程初说完，迟迟没有听到回答，面上的笑意也随之消散。 她有些担忧地问，“悠悠，你……是不是又和谢总司令……” “没有。”谢悠否定的很快，紧接着用一种极其严肃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遇到秦朔了？” “谁？”程初大脑宕机，“你说那个把你们参赛者搅和成一锅乱粥的秦大妖怪？” “对。” “当然没——”程初话刚出口便猛的顿住，脸色难看至极。 “怎么了？”谢悠听见程初只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心里越发担忧，“他现在就在你身边是吗？！” “我不知道……” “你不确定他是不是隐藏在你身边是吗？那你——” “都不是……”程初艰涩道：“我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他……” 谢悠也仿佛屏住了呼吸，“你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银鹿」的夜寒，夜队长……” 程初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床单，眼前却闪过昨日在火锅店的一幕幕。 姬仙儿会骗她吗？可她当时明明让大家相信她…… 那他会骗她吗？昨天大家都在一起的时候，他对她应该是有那么一点点心动的…… “……是他。” 谢悠的回答突如其来，但又无比肯定，以一种强横的力道打断了程初思绪，也如一块巨石，击碎她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真正的夜寒还在渭南市，不可能去埃及！你们遇到的，竟真的是他……” 谢悠嗓音晦涩莫名，难掩担忧，“这个消息我会立即上报，在此期间你一定要远离他！切莫招惹到他！他很危险！” 程初过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别担心，他跟我们不在一处……” “那就好。”谢悠显然松了口气，“那你知道他的去向吗？” 程初眉心微蹙，“他或许还在地底……” “把你遇到他之后的事详细地说一遍，我会对接下来的内容进行录音。” “好。” 程初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将见到秦朔之后的每一幕仔细描述出来。 “我是程初，当时………” —————— 酒店大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姬仙儿看了眼墙上的钟，“程姐姐睡过了？” 赵泽摇摇头，“不知道，但她昨天跟你喝的差不多，所以……” 姬仙儿听懂了赵泽的潜台词。 她和程初喝的差不多，她都没受到影响，酒量比她还好的程初就更不可能会因为喝多而睡过头了。 “谁说只有喝多了才会睡过？” 柏宇与昨天玩儿的好的几个人扎成一堆，仿佛真把自己当成了管理局的人。 “说不准人家只是因为太累了，所以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呢？” 【滴滴！滴滴！滴滴！】 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所有管理局成员的腕表突然闪烁起刺眼红光。 第283章 别装了，你们这些骗子! 有的人愣了一下，有的人迅速做出反应。 但相较于几乎日日都在与危险的复苏古物打交道的参赛者来说，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 没人看清楚柏宇是怎么一下子突然从人堆里钻出去的，只见他身后仿佛拖着残影。 再定睛一看，人就已经站到了姬仙儿和赵泽身侧。 “呼——好险好险——差点儿就被困在里面了……”柏宇还抽空吐槽了一句。 姬仙儿却没什么心情同他贫嘴，只是皱着眉问：“你们什么意思？” “别装了，你们这些骗子！” 熟悉而又带了一丝沙哑的声音突兀响起。 姬仙儿朝着声音传来的声音看去，瞧见脸若冰霜的程初缓步走近，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却还是面不改色道：“什么骗子？我听不懂。” “事到如今，你还在装模作样？ 我们遇到的那个夜寒，其实就是如今臭名昭着，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秦朔！ 你们三个人费尽心思的替这样的恶人隐瞒身份，到底是何居心！？” 程初下意识握紧双拳，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我那么相信你，可你就是用欺骗来回报我的？” 她冷笑了一声，“还有昨天的醉酒也是你装出来的吧？演技倒是不赖，没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姬仙儿听见程初点明秦朔身份的那一刻，就知道此事已无法善了。 但她无论如何生气，都不该当着她的面诋毁秦朔。 有些人有资格骂他，可有些人没资格骂他。 而程初，显然没这个资格。 “我是骗了你，对你有所隐瞒，可你对我就绝对真诚吗？” 姬仙儿眼神冷的像冰，“别忘了，正是你口中臭名昭着的恶人，帮你稳住了【风暴司南】，保住了你们所有人的命！ 作为受益者的你，乃至你们所有人，有什么资格指责他？看不起他？侮辱他？” 程初脸色一白，但她又很快反应过来，“姬姑娘还真是口齿伶俐，我不否认他帮过我们，可谁又知道他那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救我们，或许只是因为我们死了对他更不利，或许他就是喜欢看别人对他感恩戴德的样子！ 败类总是有些见不得光的恶趣味，不是吗？更何况——” “够了！”赵泽看向程初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像是失望到了极致。 程初被这样的眼神刺痛了一下。 “这就是你们管理局为人处世的态度吗？ 且不论事实真相如何，上来就先将对自己有恩的人好一通诋毁？ 我竟不知管理局的风气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赵泽语气漠然又嘲讽，活像是在往人的脸上抽嘴巴子。 柏宇都愣住了，凑近小声道：“你生气的样子跟严队还有点像诶……” 赵泽瞪了柏宇一眼，他摸摸鼻尖重新站好，语气也正经了起来。 “要我说，以那位的本事，想不留痕迹地把你们这些普通人全都杀了，那不过就是动动小手指的事…… 程大组长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你们身上根本就没有值得他惦记的东西。” 第284章 等援兵 程初面上顿时血色尽褪。 虽然话说的难听，但她不可否认柏宇完全没有夸大。 就连谢悠所在的参赛者总部都对秦朔头疼不已，拿他没有办法。 她不过一个普通人，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最多也就是能动用几件被成功收容的异端…… 可有【风暴司南】被轻松压制的例子在前，寻常异端根本奈何不了他。 程初头一回感到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冻的她感觉整个人都像被封在了冰块里。 还夹带着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后知后觉，心悸难安。 她险些就带着所有的队友踏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不幸中的万幸，那个大魔头没有真的打算对他们动手。 否则，她百死都难辞其咎！ “程初，你究竟想做什么？” 姬仙儿双眸紧紧锁定着程初的脸，用语言吸引她注意，给柏宇和赵泽制造机会。 程初满腔愤怒，更是心中后怕，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自然是要将你们这几个叛徒叛徒押送回谢总司令面前，让他来决定该如何处置你们。”程初面无表情道。 姬仙儿忽的笑出了声。 程初注意到她身上那股紧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刻悄然松懈，就好像在听到这句话后，变得完全不害怕了。 直觉告诉她，那不是破罐子破摔的认命，而是真的打心底里放松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 程初想不明白。 她从谢悠那里得到的消息，分明是参赛者总部已经下达了死命令，必须死死盯住秦朔，若有机会，不论生死，除掉他！ 至于那些跟秦朔有关的人，「囚徒」杀无赦，参赛者剥夺身份，押入看守所！ 可姬仙儿的模样，竟是丝毫不担心。 程初心中有些不安。 不过好在她的任务本来也就只是拖延时间，能制住姬仙儿他们的参赛者，马上就能赶到。 “你在等援兵。”姬仙儿用的肯定句。 程初眯了眯眼睛，没有吭声。 “既然你要等，那我们就陪你等，其实我也很好奇，总部会派谁来……” “是我们！” 熟悉的女声传来，姬仙儿眸光不变，像是早有预料。 尹蓉脸色凝重，冲程初点了点头，“我是尹蓉，来自「玄鸟」。” 程初回之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同时松了口气。 有了同样是参赛者的尹蓉几人，她就可以让管理局的人先撤回来了。 参赛者与参赛者之间的争斗，他们这些普通人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与其在这里守着，还有可能被殃及池鱼，倒不如去做些能做的事。 程初想着，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 “姬仙儿，【太阳神鸟】去了哪里？”尹蓉一上来就是逼问，完全不打算叙旧。 不过也没什么可叙旧的。 在秦朔意图杀害柯木的那一刻， 在「青铜神树」向「太阳神鸟」宣战的那一刻， 他们之间曾经并肩作战的情分就断了。 姬仙儿的眼神落在尹蓉身后的柯木，略带冷意。 她很快收回目光，笑了一声，“【太阳神鸟】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 说不定是跟【青铜神树】私奔了呢？” 第285章 不喜欢照镜子 柯木嘴角抽了抽。 一段时间不见，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甜妹竟也学会说冷笑话了…… 尹蓉面露不悦，“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到底为何要如此护着一个人类的叛徒！” 姬仙儿似笑非笑地盯着尹蓉，那张素来能一眼甜到人心坎儿里去的面容，此刻却写满了不屑和嘲讽。 尹蓉深吸了一口气，“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也这么想。”姬仙儿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凝重。 人影晃动，柯木已然发动【分身】。 六道身影从不同方向将姬仙儿几人的出路堵死了。 赵泽指尖在袖中探了探，正欲有所动作，却见站在他面前的分身之一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 他有种莫名的直觉。 柯木……似乎不打算为难他们…… 赵泽犹豫片刻，最终只是轻轻捏住了袖中的铜币，并未有所动作。 轻微的脚步声在充满了肃杀氛围的环境里显得尤为明显。 尹蓉瞧见来人，紧绷的面容微微放松了些，但很快又重新严肃起来，“怎么就你一个？罗册呢？” 楼炎看了眼被柯木的【分身】包在中间，像是饺子馅儿的姬仙儿三人，抿了抿唇，“他听到消息，去找那个人了……” “简直胡闹！”尹蓉怒道：“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是秦朔的对手？！把他给我叫回来！” 楼炎无奈地摇了摇头，露出手腕上的红镯，“我试过，但已经联系不上他了……” 尹蓉脸色霎时间惨白一片。 她定了定神，冷静下来，“再试！” “……”楼炎张了张嘴，垂下的眼眸里情绪格外复杂，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他的确联系不上罗册，但并非受到外界干扰，而是罗册主动拒绝了他的联系…… 他似乎被什么事困住了，不能脱身。 楼炎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堪称诡异的猜测。 ——或许不是不能脱身，是他自己不愿脱身…… 楼炎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心中愈发不安。 拨出的呼唤毫无意外地被再次挂断，不过这次总算是有了点其他的回复。 【极重要发现，我无碍。】 虽然罗册只回复了短短八个字，但楼炎心里蓦地安定下来。 尹蓉注意到楼炎神情骤然松弛，像是放下了什么大包袱，猜他是联系到了罗册，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他有极其重要的发现，让我们不用担心他。” “极其重要的发现？”尹蓉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 “说不定是发现了那个人留在那里的布置？”楼炎揣摩道。 “或许吧……”尹蓉眉眼沉沉，“我们动作快些，过去与他汇合！” 楼炎点了点头，视线在姬仙儿、赵泽和柏宇之间转了一圈，最终缓缓变成了柏宇的模样。 “喂喂喂！你不选姬仙儿我能理解，但你为什么不选赵泽啊？” 柏宇看着面前不仅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周身气息都如出一辙的楼炎，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尤其——特别——非常—— 不喜欢照镜子！！！ 第286章 是他!? 楼炎忽然感觉到后背窜上一股冷意，下意识看过去，只瞧见柏宇正垂着脑袋抠手指，仿佛置身事外。 “……” ——是他吗？那股寒意的来源？ 楼炎有些摸不清楚。 他跟柏宇不在一个院，之后更分属两个势力，从无接触。 可据他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描述，柏宇不是强势的人，平日里也总是有说有笑。 气势这种东西有点玄妙。 气势强的人，往往第一眼看上去就会令人心中一颤， 而柏宇，显然本不应当在此类人中。 楼炎心中狐疑，便对他多留意了几分。 “尹蓉，三对三的情况下，我们要走，你们是拦不住的。”姬仙儿镇定自若。 尹蓉攥紧了拳头，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们知道江流死了吗？就死在「银鹿」的基地……” “…………” 良久的沉默。 “看来你们是知道的……” 尹蓉虽然早有预料，但当亲眼见到姬仙儿几人的反应，还是难免心伤难挨。 她身体微微颤抖，眼里浮现出浓浓的讥讽，“你们明知道江流死于他手，却依然固执己见？！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们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是谁！”姬仙儿不再沉默。 她眸中也闪过一抹痛意，但也仅此而已。 “我们虽分道扬镳，但最终目的一定是一样的。”姬仙儿语气隐隐带了一丝希冀，“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我们——”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尹蓉打断了姬仙儿的话，声音发颤，“我只知道，与我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队友死了！就死在你们一心想保着的怪物手里！” 姬仙儿闭了闭眼，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尽数压下。 待到她重新睁开眼睛，神情已然变得犹如寒冰般冷硬。 “既如此……”她道：“那便战吧！” ……………… 罗册走在烟雾缭绕的仙宫中，眼底满是疑惑。 得到秦朔的具体位置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结果只见到几堆散发着恶臭气味的蛇蜕。 他以为自己已经错过了机会，正准备返回去找尹蓉汇合，却不料一脚踏出，环境骤变，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这地方……好像有点眼熟？”罗册眯了眯眼睛，“怎么跟我昨天熬夜看的那集《西游记》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看来那个像阵法一样的图案能够根据进入者的记忆，形成相对应的幻境。”罗册得出结论，微微蹙眉。 幻境对拥有【天罚】的他来说构不成什么威胁，无非就是多耽误些时间罢了。 他缓缓张开手掌，紫色的电光在他掌心游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雷霆之力，是对付幻境的绝佳武器。 就在他准备将这所谓的幻境轰个稀巴烂时，场景再次飞速改变 天庭坍塌崩碎，古代建筑拔地而起，其样式与规模同文物古画中描绘的别无二致。 罗册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幻境发生了改变，说明它读取到了其他人的记忆。 可这个地方，除了他，还会有谁？ 罗册猛的想到了一个名字，瞳孔巨震，游走在掌心的细密电光也瞬间消散。 “是他！？” 第287章 相见 罗册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只知道一定要见到秦朔。 他走得飞快，恨不得给自己插上翅膀。 腕上的镯子闪烁着红光，那是队友在联系他的证明。 罗册脚步不停，看着镯子的时候，眼前却蓦地闪过在【飞天神女壁画】里，秦朔躺在血泊中，身旁放着镯子时的那一幕。 他鬼使神差地拒绝了楼炎。 直到镯子重新恢复平静，罗册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猛的停下，脸上血色尽褪，像是看见了什么吃人的鬼。 他真的该去找他吗？ 那人有近乎通天彻地的能力，捏死他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柯木差点儿就死了，江流甚至已经死了。 还有饶峰……他可是「古物复苏局」的复苏派代表，那人也说杀就杀了…… 他不过是「玄鸟」的一个参赛者，对那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从那人手里全身而退？ 罗册素来是认死理的人。 他和秦朔一起吃过饭，拼过酒，打过架，在任务中彼此信任，也曾将后背交给过对方。 对罗册来说，秦朔算是与他有过命交情的好朋友，好兄弟。 但他此刻却犹豫了。 他不知道在见到秦朔之后，等待他的，会不会是死神的接引…… 他不怕死，但他不能这么死…… 场景又一次开始发生变化。 罗册身后的道路逐渐模糊，像是在无声地催促着他继续前行。 罗册嘴唇抿起，脸颊两侧紧紧绷着，肌肉的轮廓清晰可见。 他转过身，手中电光乍亮，却在即将迸发的前一秒又被攥了回去。 “不行！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罗册低低地吼了一声，再次转身，毅然决然地朝着前方走去。 他担心自己会动摇，故而不敢停步，一路走到了尽头。 高大巍峨的宫殿伫立在前，正大门上方还挂了一个牌匾。 “这什么字体？好难认……” 罗册皱着眉毛努力辨认了一下，也只能依稀认出来一个“宫”字。 视线下移，落在那扇紧闭的殿门上。 他有种莫名的直觉…… 秦朔，此刻就在殿内。 罗册抬脚踩在台阶上，忽然发现自己脚下竟然有些发虚。 他怕自己坚持了很久的东西，会在接下来的某一刻犹如决堤的水坝，骤然崩塌。 “…………” 罗册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缓慢又沉重地向上而行。 手掌覆盖在殿门上，触感冰凉。 他没用力，殿门却开了。 罗册愣在原地。 一道身影从他身边走过，但他却没心情看。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殿内那个瘦削的人身上。 ——果然是他…… 罗册忽然有种如释重负般的感觉。 秦朔似有所感，微微偏头，也瞧见了罗册。 他眸中覆上一层惑色，问龙头戒：“我记得这段记忆里没他……” “你没记错。”龙头戒给予了肯定答复，“确实没他。” 秦朔只问了龙头戒一句，便收回视线。 仿佛罗册这个人在与不在，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 罗册舔了舔嘴唇，主动开口，“好久不见……” “……” 没得到回复的罗册手指头无意识蜷缩了一下，僵硬着脸继续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章台宫。” 第288章 局外人 秦朔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罗册原以为秦朔会将他忽视到底，却没想到还是得到了回应，眸中神色复杂。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在心里反复斟酌着用词。 思索间，大殿后方传出脚步声。 罗册下意识看过去，瞧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年。 男人身材壮硕，面容刚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杀伐的气息，显然饱经战场磨炼。 罗册猜测他的身份或许是个将军。 少年则面容精致俊秀，虽还未完全长开，却也隐约能窥见日后的风华。 罗册看着那张脸，脑子里犹如被雷劈过。 这少年……是秦朔！？ 他不由得偏头看了眼秦朔，发觉出这一大一小的些许不同来。 还未叛出参赛者的秦朔温润如玉，待人谦和有礼，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一种世家公子的贵气感。 只是在成为了囚徒之后，那种温润尽数褪去，变得冷漠绝情，眼底仿佛存着永远也化不开的坚冰。 至于这个小的…… 罗册皱了皱眉。 眉宇之间缠绕着戾气与狠辣，像一朵精致美丽但有剧毒的花。 谁胆敢靠近，就毒死谁…… 罗册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些画面是秦朔的记忆。 或许，他能在这些记忆里，找到想要的答案。 罗册做出决定，腕上的红镯又恰好亮了一下。 依然是楼炎在试图联系他。 秦朔觉察到空气中的能量波动，眸光微动。 罗册对此毫无察觉。 他没有犹豫，指尖微动，回了条简短讯息。 再一抬眼，那二人已经走到了他和秦朔之间。 “你方才很是失礼。”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就如同他本人一样，带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少年嗤笑一声，“不满意吗？那有本事你杀了我。” “你！”男人皱眉，凝视着少年的目光甚是严肃，但又隐隐带了一丝无可奈何。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少年指上佩戴的龙头戒，再开口时语气已然温和了不少，“你先回去，三日后我送你前往祈国。” “之前不是说去卫国吗？怎么突然换了？”少年挑了挑眉，黑沉沉的眸子里闪过疑虑。 “计划有变，先去祈国。”男人面不改色地说。 少年似笑非笑，神情摆明了不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与男人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他走在前面，与秦朔擦肩而过。 秦朔从始至终都没有抬眸，更不曾给曾经的自己一丁点儿视线。 就好像那个少年不是他，与之同行的男人也与他无关。 他只是盯着大殿正中央的那把椅子。 那把只有秦王才能坐在上面的椅子。 罗册很谨慎地看了秦朔一眼，总觉得他好像真的将自己彻彻底底的当成了局外人。 但这怎么可能呢？ 谁会是自己记忆里的局外人？ 罗册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了秦朔的声音。 他道：“走了。” “哦哦。” 罗册应了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跟在秦朔身后望着他背影，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你——” “闭嘴。” 罗册还未说完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第289章 只是记忆 罗册抿了抿唇，将话咽回肚子里，安安静静地跟在秦朔身后，走出了章台宫。 即将踏出殿门前的那一刻，秦朔忽然顿了一下，微微偏头，像是在看身后那把置于高位的座椅。 罗册顺着他的视线回望了一眼，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 ——那把椅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是古物，但并未复苏，不具备任何威胁。 判断结束，罗册收回目光，发觉秦朔已经走远，连忙追了上去。 秦朔听着身后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脑海里是龙头戒饱含蛊惑的话语。 “我觉得这个食物挺不错的，不如杀了他，将他的能量都给我。” “可以。”秦朔没等龙头戒开口便继续道：“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龙头戒不解。 “这里是【长蛇】留下的【照心镜】，很可能设下了陷阱。”秦朔语气淡淡。 龙头戒颇为认同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那条赖皮蛇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在登陆地留下【照心镜】，说不准就是算好了我会进来！” 龙头戒一向以最深的恶意来揣摩【长蛇】。 它不再一心想着吞噬罗册补充能量，反而开始天马行空地猜想【长蛇】可能留下的诡计。 秦朔听它猜了无数种，在脑袋里嗡嗡地说个不停，没好气儿道：“你安静点儿！打扰到我思考了！” 龙头戒咂巴咂巴嘴，不情不愿地回答：“知道了。” 耳边终于暂时清净，秦朔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发现眼前景象竟不知何时再次发生了改变。 还是熟悉的《西游记》天庭场景…… 仙子衣裙飘飞，美目盼兮，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颦一笑都透着美意。 “……”秦朔默了默，回眸扫了眼面露尴尬之色的罗册。 他总算知道这地方为什么会出现《西游记》的画面了。 重伤的【长蛇】的确没空看这种大型连续剧，是他和龙头戒冤枉它了…… 罗册抬手摸了摸鼻尖，心里只盼着这令人尴尬的场景赶紧结束。 【照心镜】似乎听到了他内心的呐喊，画面再次转换。 仙气四溢的天庭化为烟雾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人间炼狱。 猩红的血洒满黄土大地，与土壤融合成深红色的块状。 红艳艳的烈火混合着黑烟自远处的城内升起，像是能直通天际。 杀喊和哀嚎从四面八方涌入耳中，令人心惊肉跳。 罗册环顾一圈，瞳孔巨震。 他望见浑身染血，试图逃命的士兵被敌我不分的同伴挥手斩下头颅； 也看见有人自己都躯体残缺，却依然固执地背着已经战死的伙伴，想要带他回家…… 罗册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只知道就连呼吸都格外艰难。 他下意识发动天赋，想要终结这一切，然而掌心涌动的闪电刚一出现便被无声掐灭。 罗册愣在原地，意识到秦朔阻止了他。 “只是记忆而已。”秦朔面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意。 罗册喉结滚了滚，让心情平复下去，声音微哑地问，“……这时候的‘你’，在哪里？” 秦朔听懂了他没头没脑的问题，随手指了个方向，道： “那里。” 第290章 不需要怜悯 罗册望向秦朔手指的方向，见到一道瘦削的身影。 那身影缓缓从地上爬起，个头比方才在章台宫里见到的要矮些，明显年岁更小。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颊也满是脏污。 但他对此浑不在意，只是不紧不慢地朝远处走。 罗册眼中映照着那道身影，喉头干涩的厉害。 ——所以他是经历过这样的人间炼狱，才会变成那副模样的吗？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罗册就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之前跟少年秦朔在一起的男人？ 罗册微愣。 男人身披铠甲骑在战马上，手执被血染红的长矛。 他每挥动一下长矛，便能送一个敌人归西。 但罗册没空关注男人的英勇身姿，只是怔怔地望着那张带着些许细纹的面容。 他能肯定，这个男人比先前见到时要年长了不少。 可这不对啊！ 男人变得更老了，证明时间应该是正向流动。 那为何少年秦朔反而会变得更加年幼？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做到反向成长？越活越年轻？ 秦朔似是发现了罗册心底的困惑，淡淡道：“他死过一次。” “什么？”罗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秦朔扫了他一眼，没有再解释。 罗册尚存疑虑，就见一支箭矢自他眼前窜过，带着破空声，准确无比地扎入了小秦朔后心。 那道小小的身影被惯性带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无声无息，像一截枯木。 罗册感觉浑身血液都在这一瞬间被冻成了冰块。 他死了？ 秦朔死了？ 不对……他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旁边，这说明他那个时候没死！ 也不对……他刚才说“他死过一次”。 所以……所以这是他死的第二次？ 还是不对…… 这只是他看到的第二次死亡……那他没看到的时候…… 罗册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发觉真相或许就在他眼前，只需他掀开遮掩住真相的那最后一层薄纱。 “你……你……”罗册一连说了两个“你”字，声音颤抖的不像话。 秦朔瞧着他那副仿佛天塌了的模样，觉得好笑，“我什么？你想说什么？” 罗册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唾沫，心头发慌。 他一直想找真相，想知道原因，可事到如今，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无力。 一次次的轮回和死亡，到底消磨了这个人多少对于生的希望？ 那从血泥里爬出来的，年幼的他，是不是也才刚刚经历过死亡？ 他在刀光血影中不做任何防备，满脸无所谓的模样，是因为早就做好了一直被杀的准备吗？ 他是否……真的还想活着？ 罗册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彻骨的绝望。 尽管还有很多问题的答案都没有得到答案，但他已经不想去问，亦不敢去问。 罗册的神情变了又变。 秦朔微微扬眉，语气讥讽，“你现在——是在同情我，可怜我吗？” “我……”罗册张嘴，声音沙哑的他自己都快要听不出来。 “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那实在廉价。” 秦朔冷了脸色，“你与其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不如好好想想—— 知道了我秘密的你，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第291章 它可困不住我 罗册注视着秦朔那双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眸，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你……要杀我吗？” “为什么不杀你呢？”秦朔微微偏头，做出一副困惑的模样。 罗册沉默不语。 他很清楚自己和秦朔之间的实力差距，一旦交手，他可能连三个回合都支撑不过去。 只是他明明都自身难保了，为什么心里竟还会觉得难过？ “这些过往……对你来说，是弱点吗？”罗册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弱点吗？”秦朔认真思考了片刻，摇头道：“不过都是些记忆罢了。”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罗册说道：“我只是看到了你的一小部分记忆，并不知道你的弱点，于你而言没有威胁。” 秦朔顿了顿，目光冷了下来，“我想杀就杀，不需要理由。” “真的是你想杀吗？你确定是你自己想杀我吗？”罗册穷追不舍地逼问，显得咄咄逼人。 秦朔皱起眉毛，幽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道暗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罗册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被它困住了？” 秦朔将左手举在眼前，五指张开，露出那枚漆黑的龙头戒，“你说它？” “对！” “呵。”秦朔轻笑出声，缓缓转动手腕，凝视着戒指上反射的光泽，“它可困不住我……我和它之间……只是合作伙伴而已。” “合作？伙伴？” 罗册咀嚼着这两个词，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个对他来说极其不利的可能性。 那就是秦朔是真的黑化了。 黑化成一个六亲不认，冷血无情，却又偏偏掌控着强横力量的大反派…… “滴滴滴！滴滴滴！” 色红如血的手镯突然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罗册眼神陡然一凝，“尹队？尹队？！” 他脸色发白，试图通过手镯与尹蓉几人取得联系，却始终失败。 “怎么回事？为什么联系不上了？” 罗册指尖微颤，心头被一层浓重的阴霾笼罩。 秦朔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悠悠然立在杀喊声震天响的战场中，身前是染血的兵，身后是通红的城。 血色贯穿天地。 罗册手背青筋暴起，有种不祥的预感。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秦朔语气平淡，“你的好队友们抛弃你了？” “……”罗册喉结滚了滚，胸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尹队从不会意气用事！ 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罗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出事了！” 秦朔挑了挑眉，面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好似在欣赏猎物的垂死挣扎。 “如果你要杀我，那就动手吧！”罗册紧抿双唇，“但我不会坐以待毙，我必须离开这里！” 阴冷的风吹过面颊，四处都弥漫着血腥与死亡的气息。 秦朔没动，罗册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他抬步离开，没走几步就被一面无形的墙给挡了回来。 罗册转身，眉头紧皱。 秦朔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看我做什么？这结界不是我设置的。” 第292章 你的命，是我的了 罗册显然对这个答案没有准备，当下愣在了原地。 时间不等人，他每在这里多耽误一秒钟，尹蓉他们所面临的危机就越大一分。 “只要你破除这个结界，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罗册没有问是谁设置的结界，也没有试图和秦朔打感情牌，直截了当地提出交易。 “任何代价，你都愿意？”秦朔尾音微扬，像是提起了兴趣。 “对！任何代价，我都愿意！”罗册郑重其事地出声道。 秦朔眸光闪烁，似是衡量。 “我可以帮你。”他说，“但你的命，是我的了。” “好，我答应你。”罗册对这个代价早有预料，故而也不曾犹豫，“待到尹队他们危机解除，我就将命给你！” “不急。”秦朔摆了摆手，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龙头戒的戒圈，慢慢转动起来，“待到需要的时候，我会亲自去取你性命。” 罗册深深地看了秦朔一眼，朝侧边让开一步，等待他出手。 秦朔从脑海深处揪出试图装睡的龙头戒意识，“还傻愣着呢？来活了。” 龙头戒没好气儿地哼了一声，“我是叫你杀了他，好方便我夺取他的能量，可你在做什么？只是要了个口头承诺，实际却把到嘴边的肥羊给放了！” “你懂什么？” 秦朔鄙夷道：“尽管他和尹蓉不在一个队，但留他回去，就相当于在「玄鸟」内部安插了眼线。 别忘了，「玄鸟」可是唯一一个具有两支全s天赋小队的参赛者势力。 不论是罗册所在的昆仑山，还是尹蓉所在的洛邑市，早晚有一天我们都是要登门拜访的。 你个蠢龙只知道盯着装在盘子里的蛋糕，却忽略了摆在蛋糕店的那么多大蛋糕。” 龙头戒想到那些s级天赋的参赛者，心动不已，但还是嘴硬了一句，“你又不明说，我怎么知道你打的这个主意？而且我可警告你，下次说事归说事，不许对我进行龙格侮辱！” “我侮辱你？”秦朔皮笑肉不笑道：“那我现在夸你一句‘你真聪明’‘你真优秀’，行吗？” 龙头戒：“…………”这还不如不夸！ 它将意识沉入本体，戒指上那颗漆黑如墨的龙头好似被注入了生命力一般，有了呼吸的起伏。 那双紧闭的龙眸缓缓睁开，黑沉沉的眼底充斥着血腥暴虐之气。 刹那间，秦朔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能量像是见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剧烈波动起来。 罗册的反应尤其强烈。 他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瞬间沸腾，在血管里逆向流窜，就如同烧开的水，发出咕嘟咕嘟冒水泡的声音。 秦朔左手张开，指尖内扣成半抓状，顺着逆时针方向缓慢旋转了半圈。 硕大的黑色龙头虚影在他背后缓缓浮现。 那虚影张开嘴巴，一枚黑色光球凝聚其中。 狂风骤起，却只能稍微撩起一丁点儿秦朔的衣角。 罗册心中巨震，口鼻处淌出鲜血。 黑色光球在完全形成之后便收敛了光芒，带着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引力，狠狠砸在那道无形的结界表面。 第293章 又被抛弃 罗册预想中的轰鸣声并未响起。 黑球落在结界表面，就如同石子落入湖面，漾起层层波澜。 一圈圈波澜朝着远处扩散，起伏程度也越发明显，仿佛要蔓延至整个结界才肯停下。 罗册抬头望了望被涟漪扭曲了光芒的天空，心中震撼。 若非亲眼所见，他根本想象不到这种宛如天作一般的场景，竟只出自一人之手！ 整座结界剧烈摇晃起来，像是台风天里的海面，最边沿之处卷起了千层巨浪。 秦朔面容微微绷紧。 他能感觉到【长蛇】留下的结界已是强弩之末。 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孔悄无声息的出现。 黑色雾气迅速灌注其中，将其撑开，逐渐扩大成一个足够成年男性通过的通道。 秦朔道：“就现在！出去！” 罗册当机立断地冲了出去，然而当他回过头来准备接秦朔出来时，才发觉身后空空如也。 秦朔和那个结界，在他脱身之后竟消失不见了！ 他不信邪的上前几步，伸出的手掌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地上的符文和蛇皮仍在，如果努力尝试一下，或许他还能找到进去的机会。 那地方诡异，居然连秦朔都只能将其他人送出来，自己却无法脱身。 “该死！”罗册忍不住低声说道。 眼下的情况，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眉心皱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视线紧紧锁定着面前的空气。 ——到底是返回去找尹蓉他们？ ——还是先将秦朔从里面救出来？ 罗册陷入犹豫。 秦朔安静地站在结界后，目光平静至极。 他身后的龙头虚影也早已消散。 龙头戒没有着急让意识重新盘踞秦朔脑海中，而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半掀眼皮瞅着结界外的罗册。 它道：“打赌吗？” “不赌。”秦朔的声音古井无波。 “为什么不赌？”龙头戒歪了歪脑袋。 秦朔神情不变，“早就知道的答案，没有做赌的必要。” 龙头戒抖抖胡须，黑色的眸子里先是升起一抹笑意，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变得复杂阴沉。 罗册并不知道秦朔其实还站在原位，甚至可以透过结界屏障看到他。 他握了握拳，只犹豫片刻，扭头大步离去。 在秦朔和队友之间，他已然做出了选择。 秦朔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罗册离开。 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高大坚挺，步伐稳健有力，转身离开的动作更是丝毫不拖泥带水。 四秒…… 他只犹豫了四秒…… “你又被抛弃了呢。”龙头戒语带讥讽，过了会儿又补充了一句，“确实是你我早就知道的答案，没什么赌头。” 秦朔收回视线，缓缓抬起左手，将龙头戒置于和自己视线平行的高度。 龙头戒原以为他要说些和被抛弃有关的事，正想好好再和他深入沟通一番。 毕竟只有秦朔永远坚定的和它站在一条线上，它才能实现它的野心。 然而话都到了嘴边，它听到的却是： “【长蛇】藏在这里的东西，我感应到了。” 第294章 脊骨，祭器 “你说什么？！”龙头戒瞪大眼睛，将继续洗脑秦朔这件事完全抛到了脑后。 秦朔目光幽微，“那东西，你没感应到吗？” “没有！完全没有！” 秦朔眯了眯眼睛，似是对什么事感到困惑。 “怎么了？那东西有什么异常吗？”龙头戒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秦朔沉声道：“我在那东西上，感觉到了和你同源的气息。” 龙头戒一瞬间失了言语。 和它同源的气息…… 那不就是…… 秦朔瞧着瞳孔失焦的龙头戒，深吸一口气，破天荒地安慰了它一句，“或许只是沾染了你主的气息。” 龙头戒艰难回神，眸底情绪晦涩不明，过了半晌才道：“或许吧……那东西在哪儿？” “章台宫大殿的座椅下面。” 龙头戒有些意外，“那方才我们在那儿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拿？” “……”秦朔顿了顿，“我也是在刚刚结界动荡的时候才有所察觉。” 龙头戒还处于震惊中，并未发现秦朔异样的停顿，相信了他的说辞。 “原来如此……难怪你方才没跟那废物一起出去…… 这赖皮蛇果真奸诈！它早就猜到了我会来探查它的登陆地，故意设置了一层套一层的障眼法！ 若是我们真的离开，再想进来定然比登天还难！ 多年不见，这死蛇倒是长了些脑子，真是玩儿的好一手‘灯下黑’啊……” 龙头戒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恨不得把所有的坏词都安在【长蛇】头上。 而秦朔也不像之前那般，在它说个两句之后便嫌它聒噪，要它闭嘴。 一人一龙顺着原路返回章台宫。 回到大殿，里面空无一人。 很显然，【照心镜】现在没有从秦朔脑子里读取到关于章台宫的记忆。 秦朔一步步走近那被放置在正中央，象征着秦国至高权利的座椅。 苍白指尖触碰到座椅扶手的那一瞬间，整个座椅就像是被戳破了的肥皂泡，“砰”的一下化为飞灰。 一块光泽透亮的莹白色骨头静静地躺在地上。 秦朔蹙眉，眸底闪过一道暗光。 他猜到这骨头是谁的了。 “这是……我的一截脊骨？！” 龙头戒发颤的声音证实了秦朔的猜测。 秦朔弯腰，将龙脊骨捡起来。 龙脊骨入手温热，像是刚刚从活龙的身体上生取下来的。 不知怎的，秦朔忽然有种可怕的猜测。 龙脊骨散发着润白色的微光，迷人又夺目。 龙头戒的意识飘在空中，眼睛死死盯着秦朔手中的骨头，声音里带着透骨的恨意，“祭器……它们竟敢把我的这截脊骨做成祭器！！！” “它们？”秦朔眸色沉了沉，“除了【长蛇】，还有谁？” 龙头戒恨恨道：“这祭器还不是成品，但也差的不远了！ 我在这殿内都完全没有察觉，这说明至少有一个星神级别的掌控者亲自出手了！ 我的脊骨竟能得【长蛇座】的掌控者亲自出手，可真是我的荣幸……” 龙头戒恨得牙痒痒，想立刻冲到【长蛇】面前将它那颗三角形的大头拧下来，送回【长蛇座】，给【长蛇座】的掌控者看看它选出来的生灵有多不堪一击。 “【长蛇座】的掌控者将你的脊骨炼成祭器，那你主呢？什么都没做吗？” 第295章 蝉、螳螂、黄雀 “我的骨头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我主想必也不知道。” “你的骨头，你自己不知道？”秦朔扬眉，对这个说辞十分意外。 龙头戒眸中覆上一层迷惘，“对……我不知道……” 秦朔联想到了自己，眼睑微垂道：“也许你本来应该知道，只是后来忘记了。” “什么？”龙头戒眼中的迷惑还未褪去。 “我问你，关于我的事，你还记得多少？”秦朔沉声道。 “你的事情我自然都记得！” 龙头戒先是自豪地笑了一声，但在秦朔的注视下，它渐渐笑不出来了。 那一桩桩一件件，本该如刀刻斧凿一般烙印在它的脑子里。 但是它为什么说不出来？ 它记得秦朔痛苦的脸，恳求的话； 记得他卑躬屈膝又遍体鳞伤的样子； 记得自己每一次复活他的场景和手段； 可为什么它说不出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是有人更改了它的记忆？ 不对……不是更改…… 是封锁！ 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将它的记忆封锁了一部分！ “意识到了对吗？”秦朔早有预料般的轻嘲道：“我的记忆，插手之人甚多。而你的记忆，也没有幸免于难。” “是谁？”龙头戒头皮发麻，“蓝星上居然有生灵具有这般手段！？” “你想当螳螂，将我当做蝉，殊不知真正的黄雀早就藏了起来……” 秦朔微微眯起眸子，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 “那人不算计我，却算计了你……想来在他眼里，你更重要些。” 龙头戒并没有因为秦朔说它更重要而感到高兴，反而更觉惊悚。 那种早就被人当做猎物一般盯着的感觉，令它如芒在背。 “你知道是谁吗？”龙头戒声调不稳地问。 秦朔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戒指表面，摇了摇头，“连你都毫无察觉，我又如何得知？” “你说的对……我记忆出问题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小废物，察觉不出来也是正常的……”龙头戒对秦朔的话毫不怀疑。 它若有所思道：“这人藏这么深，实力也难以捉摸，一定是个不好对付的阴险小人！” 秦朔：“…………” “不行！我一定要想个办法把他揪出来！”龙头戒很快做了决定。 它喜欢算计别人，看别人在困局之中徒劳挣扎，却不代表它也喜欢被人算计。 在秦朔身边待的久了，它极其厌恶那种被人耍的团团转，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的感觉。 “好，我帮你。”秦朔淡淡道。 龙头戒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不帮它，还能帮谁呢？ “你让我想想……”龙头戒沉吟道，“想揪这个人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秦朔指腹摩挲着莹润的龙脊骨，“那你的这块骨头怎么办？还能恢复原状吗？” 对于幕后之人，龙头戒暂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将注意力转回到眼前的事上。 它绕着骨头转了两圈，眼里的恨意犹如滔滔江水，翻滚不歇。 “已经到这种程度就没法恢复了…… 我将它彻底炼成祭器，你拿着用吧……” 第296章 两座豫州鼎 “你让我用？”秦朔眸光微闪，“为什么你不自己留着？” “我用不了……”龙头戒顿了顿，紧接着又道：“但如果能将我所有的骨头都找回来，倒是可以做一件大杀器。” 说着，龙头戒冲秦朔眨眨眼睛，像是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能性。 秦朔面无表情道：“别看我，我没有替人收尸的习惯。” “也是……你死那么多次都没人收尸，指望你帮我收尸确实不大现实。”龙头戒咂巴咂巴嘴，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 秦朔：“……” 戒指表面光芒一闪，便将那截脊骨收了进去。 秦朔四下望了望，正欲开口，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大殿后方传来。 龙头戒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想了想说道：“这声音……是那小丫头片子？” 随着声音响起，场景也再次发生变化。 不过这一次的变化并不明显，秦朔依然还在章台宫内。 “就是你命人铸造了新的豫州鼎？” 那声音清脆悦耳，带有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却也含着不可冒犯的淡淡威严。 “是朕。” “旧的豫州鼎在哪里？” “朕也不知。” “你不是横扫六国，一统天下的皇帝吗？会不知一座鼎的下落？” “……” “罢了罢了，看来问你也问不出什么来……”女孩儿似乎有些无奈，“那你命人铸造新鼎，是想要我找到旧鼎，将它身上的气运转移过来吗？ 你动用国运铸造新的豫州鼎，可曾想过后果？ 我能感应出来，你的王朝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 “你为何不回答？”女孩语气听着不是很高兴。 “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不论最终结果如何，朕都承担得起。” 空气安静了片刻，女孩儿才再次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会留手了！” “去吧。” 女孩又顿了顿，“新鼎诞生，必将取代旧鼎。我若出手，旧鼎只有死路一条，你当真不管？” “不管。” “好！”女孩儿似乎满意极了，让人光是听着声音就能想象出她面带笑容的模样，“等着吧，我定会狠狠教训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 对话声戛然而止，身着玄色广袖长裙的小女孩从殿后走出来，眉心处金色鼎纹闪烁着耀眼光芒。 她每踏出一步，脚下就会留下如水流般波动的淡淡金痕。 走到门口，她似乎有所察觉，回眸看了一眼，鬓边由纯金打造出的流苏簪轻轻晃动了一下。 此情此景，与秦朔曾偶然间想起的画面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秦朔望着那张娇俏的脸，神色怔松，缓缓吐出两个字来：“玉珑……” “豫州鼎……竟然有两座？？？”龙头戒震惊无比。 秦朔看着秦玉珑从他面前走过，目光凝在她的后背上，直到殿门闭合后才收回视线，淡淡道：“这应当是你的记忆，只是你不记得了。” 龙头戒心里乱糟糟的，像是打了无数个结，绕成了一团的棉线。 不过只是进了一趟【照心镜】而已，为何会有种全世界都变了模样的感觉？ 它将所有事情理了又理，才隐隐理出来一丁点儿头绪。 “你说……对我记忆动手脚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她？或者，我应该说‘它’？” 第297章 【埃及艳后】 龙头戒说的不清不楚，但秦朔听懂了它的暗示。 他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觉得秦玉珑是人，还是复苏古物？” 龙头戒虽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问，却还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说她是人吧，可她的确不是人，只是豫州鼎凝聚的的人形意识而已； 但若要说它只是个复苏古物，也不贴切，毕竟我还没见过哪个复苏古物会给自己起一个人类名字的……” 龙头戒一时间也有些迷茫了。 ——那个不知道该算人还是该算复苏古物的家伙，会把自己归为哪一类呢？ 秦玉珑自己其实也曾为这个问题苦恼过很长一段时间。 那段日子，也是她自诞生意识之后，最为难捱的时光…… 灰尘簌簌而落的声响打断了龙头戒的思绪。 它抬头望了望，发现上方的结界已经破开了不少口子，土灰就是从这些空洞掉了进来。 “快走！”龙头戒当机立断道：“那赖皮蛇是以我的脊骨作为支撑，做了这个【照心镜】出来！ 如今脊骨被拿走，【照心镜】失去了能量来源，这里很快就会坍塌成空间虫洞，吞噬周围的一切！” 秦朔颔首，掌中黑雾翻滚，将落下的尘土碎石隔绝在外，从结界中顺利脱身。 空间塌陷带来的恐怖旋涡逐渐扩散，将那几具蛇蜕撕的粉碎。 气流疯狂倒灌入漆黑的虫洞中，风从身后吹的秦朔衣服猎猎作响。 他鼻尖动了动，神情很认真地说了一句：“倒是不怎么臭了。” “这一片都快被抽成真空了，要是还有臭味，那可真是见鬼了……”龙头戒眼神颇有些一言难尽。 “其实你就跟鬼差不多吧？”秦朔忽然道：“没有真实存在的肉体，只有意识可以在附着在不同介质上。” 龙头戒很是诡异地沉默了一下，语气幽幽地说：“虽然有种说法我自己都很不喜欢，但我还是得说一句——我好歹还有个脑袋在！” 秦朔若有所思的打量了那颗匍匐在戒指上的龙头，片刻后才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确实……你还剩了个头……” 龙头戒鼻翼煽动，愤愤道：“想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好话，可真是难如登天！” “秦玉珑和井舟他们现在在哪个副本里？”秦朔装作没听见龙头戒的吐槽。 龙头戒哼哼了一声，龙眸中闪过丝丝缕缕的蓝色流光。 它胡须微扬，诧异道：“他们现在竟然也在埃及！就在【埃及艳后】副本里！” “【埃及艳后】？是个雕像还是个面具？” “都不是……是陵墓……” 龙头戒顿了顿，语气有点不自然，又带了些试探的意味，“冒充你的那小子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但据子系统推测，他们应当能撑过去。 你是要现在进副本，还是先回基地？” 秦朔睨了龙头戒一眼，“你希望我怎么做？” 问题抛回给龙头戒，它瞬间哑了。 它是想要井舟死，但并不是现在，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秦玉珑。 有九鼎之一的豫州鼎保着他，他就是想死都难…… “我……”龙头戒张了张嘴，最后轻咳一声，“我自然是都听你的。” 第298章 谁要杀他，她就杀谁! “呵。”秦朔满是嘲弄地笑了笑，也不在乎龙头戒说的是真话假话，只是吩咐道： “既然你听我的，那就链接副本，把他们送出来，把我送进去。 以井舟他们的能力，本不该陷入生死困境，所以想必是参赛者总部从程初那里知道了井舟是个冒牌货，此刻定在不遗余力地对他赶尽杀绝。 如果这个时候，冒牌货突然变成了真货，他们一定会很惊喜吧？” 秦朔语调平缓，但龙头戒却莫名从中听出一丝压抑着的兴奋。 仿佛外出散步的猫偶然间看见了一只躲在阴暗处的老鼠，继续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实则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戏耍老鼠才好。 很好！ 就是这样！ 最好永远都保持这种状态！ 龙头戒满意极了。 它毫不犹豫地按照秦朔的吩咐，动用融合后的子系统能力，将井舟等人传送了出来。 当井舟一屁股坐在地上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秦朔看着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懵逼神情，眉心狠狠跳了一下，沉声道：“把他的易容解了。” 听到秦朔的声音，井舟猛然回过神来。 他四下张望，发觉那群发了疯的参赛者没跟过来，才彻底松了口气，毫无形象地仰头躺倒在地上。 “得亏是你来了……我还以为我这次就要把小命交代在里面了……” 秦玉珑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因为她察觉到秦朔看她的目光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 ——是发生什么和她有关的事了吗？ “哥哥……你这段时间还好吗？”秦玉珑试探性问道。 秦朔面色平静地回答，“我很好。” 秦玉珑没能从秦朔的声音和表情里看出什么异常，只好乖巧地笑了笑，凑到秦朔身边，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一角。 秦朔手指微动，没有甩开。 龙头戒的视线在秦朔和秦玉珑之间来回转了几圈，竟罕见地什么都没说。 其他几个被传送出来的囚徒就不敢像井舟和秦玉珑这般放松了。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少血迹，面容紧绷，神情谨慎地站成一排，像是等待教导主任训斥的迟到学生。 “你们‘复队’这次……”秦朔停顿了一下。 几个人浑身一僵。 “——做的还算不错。”秦朔说完了后半句话。 几个人瞬间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们可以回基地修整了。” “是！”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应声，竟下意识忽略了秦玉珑和井舟二人的存在。 “哥哥！你要进去？” 秦玉珑察觉出秦朔的意图，眉宇间覆盖上一抹忧色。 “他们派出了很多很多参赛者，还联合了超自然管理局，每个人手里都至少拥有一个异端，你——” “不用担心。”秦朔打断了秦玉珑没有说完的话，语气平淡，“他们奈何不了我。” 若是旁人说出这种话，那必会让人觉得狂妄至极。 但说这话的人是秦朔，所以秦玉珑虽然担忧，却也不再坚持。 她早就做出了最终选择： ——不管她的哥哥要做什么，她都会永远支持他，保护他！ ——谁要杀他，她就杀谁！ 第299章 【keter033——捆绑地图】 通往副本的空间通道在秦朔面前展开。 他抬脚踏入，在通道即将关闭的最后一秒听见了井舟的声音。 ——“注意安全……” 井舟看着彻底关闭的通道，忽然扬了扬眉，笑出声来。 秦玉珑疑惑地转头，就听他道：“让你们这群参赛者对我穷追猛打，这回你们祖宗来了，准备好屁滚尿流的逃命吧！” 秦玉珑：“…………” —————— 【埃及艳后】陵墓内。 “那冒牌货人呢？” “不知道啊……之前明明显示的在这个位置……” “会不会是这个叫什么【keter033——捆绑地图】的异端出毛病了？坏掉了？” “应该不会吧……” 手上捧着一个透明方盒的参赛者虽然否定了队友的看法，但声音也有点不确定。 “我听说他们超自然管理局虽然能收容异端，但掌控力却还不够，经常会出现异端暴动的情况，你说咱们用他们提供的东西来找人，能靠谱吗？” 捧着盒子的参赛者叹了口气，摸了摸盒子表面，说道：“之前不是靠它找到过好几回了吗？继续找吧。” “你们……是在找我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令正在交谈的两个参赛者猛然一惊。 他们瞬间摆出了战斗姿态，目光警惕地盯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前方的那个背影。 秦朔缓缓转身，眼神上下打量二人，最终停在了那个透明的方盒子上。 “这冒牌货还有空换衣服？” “不……不对！”捧着方盒的参赛者脸色陡变，嗓音颤抖道：“他……是真的他来了！” “什么真的他？我们追的不是假的吗？”另一人先是一愣，随即同样眼神惊骇，“你是说……现在这个……是真的？” “……对。” “倒还不算愚蠢。”秦朔勾了勾唇，“很可惜，我没有给你们准备奖励。” “跑！”那捧着方盒的参赛者当机立断道。 他死死地握紧方盒，不敢放松分毫。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莫名的感觉。 ——那怪物似乎对他手里的这个异端很感兴趣。 谢总司令在他们出发前曾亲口说过，如若遇见真正的任务目标，保全己身才是第一位。 虽然他不知道秦朔为何会对【捆绑地图】感兴趣，但只要他能阻止对方拿到异端，也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秦朔望着飞速逃离此处的两人背影，神情淡淡，抬起指尖，隔空点向【捆绑地图】。 怀抱方盒的参赛者只觉胸口被人塞了一座大山，身体顿时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地上。 他连指尖都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朔慢慢走近。 秦朔五指做出抓握状，掉落在地的方盒被一股无形的牵引力拉入他掌中。 盒子化为飞灰，里面的薄薄一页纸毫无阻拦地暴露在空气中。 【捆绑地图】震颤了一下，似在思索是否该趁着这个机会逃之夭夭，重获自由。 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它便温顺地贴在秦朔指腹。 秦朔搓了搓触感如同绸缎一般的纸张，“告诉我，其他参赛者，都在什么地方？” 第300章 中央位置 “你……你要干什么？不行……不可以……” 脸颊被挤压变形的参赛者听见秦朔的话，目光惊恐。 秦朔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淡淡道：“杀了他。” “噗呲——” 利物穿过血肉的声音响起，参赛者眸中的光芒逐渐熄灭。 “你这家伙！居然敢抢我的东西！？”龙头戒眼神不善地盯着【捆绑地图】。 【捆绑地图】害怕地瑟缩了一下，卷起四个角，很人性化地往秦朔手心里钻了钻。 龙头戒：“…………”这什么小白花作态？ “它已经投靠了我们，那它的不就是你的？”秦朔不悦地蹙眉，“你这么计较做什么？” 龙头戒瞪大了眼睛，看向秦朔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什么叫“它的不就是你的”？！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可大了好吗？！ 龙头戒鼻翼煽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盯着【捆绑地图】的眼神依旧像是想生吞了它。 它也干脆直接落在了秦朔掌中，紧紧贴着薄如蝉翼的纸张。 微风拂过，死去的参赛者尸体化为了一缕白色轻烟，在不知不觉间飘向秦朔，消失不见。 漆黑的戒指表面极快地闪过一道微光。 “咦？” 龙头戒忽然从掌心探出头来，狐疑地看了一眼套在秦朔拇指上的戒指本体。 “怎么了？”秦朔不动声色地问。 龙头戒没说话，先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了一番，随后神情放松下来，说道：“我刚感觉到本体似乎有什么动静……” 秦朔挑起一边眉梢，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你是觉得那个幕后之人再次对你下手了？” “对！不过我刚刚仔细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异常。虚惊一场。” 秦朔也适时地呼出一口气，“没事就好。” “那人能力诡异特殊，之前我连什么时候中招的都不知道，以后必须要十分小心才行！”龙头戒认真又严肃地说。 秦朔神色微敛，低低地应了一声。 【捆绑地图】稍稍扭动了一下，仿佛想表达些什么，但在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便被秦朔用力一捏，重新蔫了下去。 秦朔两指捏住【捆绑地图】的两角，将之展开。 纸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正在朝着不同方向迅速汇聚。 很显然，他们不打算汇合，而是准备兵分多路，用一部分人来牵制住秦朔，让另外一部分得以顺利返回。 秦朔指尖在不同红点上轻轻点了点，简单勾勒出了一条线路，对【捆绑地图】说道：“你是keter级别的异端，肯定不止【寻人】这一种能力，还能做什么？” 【捆绑地图】掀了掀边角，明明只有薄薄一张纸，却发出了无数书页翻动的哗啦声。 随着声音响起，【捆绑地图】迅速增厚，真的变成了一本厚厚的书。 而原本密布于一页纸上的红点也逐个消失。 最初的纸上，只剩下一个红点。 而那些消失的红点，每一个都被分隔在了新出现的纸上。 秦朔饶有兴趣地扬眉。 每张带有一个红点的纸张边边相接，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地图。 所有红点都朝着大地图的最中央前进。 而此刻，这张大地图最中央的位置，就在秦朔脚下！ 第301章 全人类的罪人 秦朔唇角勾起一抹饱含恶意的微笑，道：“笨龙，你可以饱餐一顿了。” 龙头戒眸光明亮，“真的！？” 秦朔右手覆盖在左手的戒指上，轻轻摩挲着，“真的。” 龙头戒大喜过望，连带着看【捆绑地图】都顺眼了不少。 无形的丝线牵连着每一个参赛者朝着中心点前行。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地已经被悄然改变，还在执行着最初的计划。 随着越来越多的红点朝着中心汇聚，【捆绑地图】也渐渐缩小了体型，恢复成原先大小。 秦朔指尖从每一个红点上掠过，得出总人数：“一共78个……” “还真是不少啊！”龙头戒感慨了一句，“看来他们不是一般的恨你，否则抓一个冒牌货而已，何至于派出这么多参赛者？” 秦朔指尖颤了颤，语调冷漠道：“如此岂不正好？若是这78个参赛者都葬身于此，对参赛者总部而言，一定会是个难以承受的巨大打击。” “这个结果好！我喜欢！”龙头戒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当即拍板叫道：“这78个参赛者，一个都不要放过！” 说话间，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秦朔耳畔。 他回眸望去，那人也瞧见了他，前冲的身形猛地顿住。 那人的脸色格外难看，心中暗叹一声时运不济。 他正准备先发制人，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秦朔对第一个参赛者流露出来的战意视而不见，移开视线看向新到的参赛者。 是个熟人——之前和拿着【捆绑地图】的参赛者同行。 “你把侯平怎么样了？” 秦朔晃了晃手里的【捆绑地图】，挑衅一笑，“你说呢？” “你！你竟——”那人双眸通红，眼里的愤恨犹如火山喷涌而出。 “不过‘侯平’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秦朔目露思索，随后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你们是驻守在昆仑山的全s天赋小队成员。” “「玄鸟」是没其他参赛者了吗？还是说昆仑山太安逸了？居然让你们还能有空闲时间去追杀一个普通的囚徒。” “你杀了江流，又杀了侯平，我要你拿命来还！”男人低吼出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齐修，你要冷静。”一道女声在男人身后响起。 她眼神复杂地看向秦朔。 秦朔眉梢一挑，缓缓吐出两个字：“紫荆……” 紫荆抿唇不语，心里五味杂陈。 ——明明大家才分开没多久，为什么会变成眼下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秦朔微微眯起眼睛，语气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你也是来杀我的。” “原本不是。”紫荆定了定神，“但现在是了。” “呵呵。”秦朔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为了我的一个替身，谢云竟然连「玄鸟」和「天青色」的s级小队成员都派过来了。” “你如今是全人类的罪人，谢总司令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不应该觉得意外才对。”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秦朔敛眉看去。 “慕队。”紫荆唤了一声，退到慕白身后。 第302章 !79!80? “慕白。”秦朔面上还是那副浑不在意的冷漠模样，“「玄鸟」和「天青色」的参赛者都到了，「银鹿」呢？来的会是谁？” “你怎么不猜猜「古物复苏局」有没有派人来？” 慕白眼带笑意，但那笑意不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冰冷。 “来不来，于我而言有何区别？”秦朔也笑了，同样的冰冷，“不管来的是谁，今天都会死在这里。” 秦朔声音里的讥讽和玩弄意味令慕白忍不住皱眉。 ——他想做什么？！ ——难不成他是想杀了所有人？！ 面对一个实力深不可测，行为处事又处处透着诡异的敌人，慕白不得不多想。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越来越多的脚步声朝着这里汇聚。 慕白脸色微微发白，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围。 一张张或是熟悉或不是太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每个人的表情都从最开始的诧异转变为震惊，最后难看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都将生死置之度外，时刻准备着以命相搏，只为能让其他参赛者安全离开副本。 可偏偏那个怪物连这种机会都不肯留给他们，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方式，将全部参赛者都聚集到了此处。 摆明了是要他们一网打尽！ “现在这里一共有——78个人……”慕白数了数，面色微沉，“少了一个……是谁？” 齐修沉痛道：“是侯平……他之前也在这里……” “聊完了吗？”秦朔打了个哈欠，久违地感觉到些许困意。 说起来，他已经有很多天没睡觉了。 这段日子里，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都有事做。 就算偶尔得了片刻空闲，他也只会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 是该好好休息一下，睡个安稳觉了。 秦朔面上的冷意褪去，整个人气质温润又平和。 慕白瞧着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初见的那天。 他闭了闭眼睛，将这种错觉抛出脑海。 而当他再次睁眼，秦朔也已然恢复了那副凌厉冷漠的神情。 “念在从前的交情，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秦朔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说道。 慕白心里的那点怅然也因为这种语气而荡然无存。 他冷笑一声，“当初十个人没能战胜你，可现在我们这么多人，你真以为自己还能赢吗？” “当然。”秦朔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如果只是因为你们人多，我就赢不了，那谢云早就发动全部参赛者来杀我了。 可他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不就是因为他知道再多的参赛者，放在我面前也根本构不成威胁吗？ 慕白，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自欺欺人了？” 看似坚硬的盾牌被戳破，露出后面鲜血淋漓的躯体。 好不容易试图说服自己，可才刚刚开了个头，便输的一干二净。 慕白神情有些许难堪。 秦朔像是没看见慕白那张惨白的脸，自顾自说道：“另外，你们两个都算错了。” “不是78，也不是79,……” “今天死在我手里的参赛者，该是80才对。” 第303章 【呓语】【窥视】 听见秦朔的话，慕白心头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还杀了谁？” 秦朔似笑非笑地将目光从慕白身上转向齐修，薄唇微启，“罗册。” 齐修心中巨震，下意识逼近秦朔，却被慕白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你说谁！？”齐修目眦欲裂。 “罗册啊。”秦朔挑了挑眉，“他本该跟你一样，镇守在昆仑山。但既然你能来埃及，他为什么不能来？ 别担心，我很乐于助人，这就送你下去和他团聚，不用谢。” 龙头戒在秦朔脑子里嗤笑出声，“要不是我亲眼看着罗册离开，还真就信了你的鬼话……不过看你耍他们玩儿，倒也挺有意思。” “我现在可是「囚徒」的十三长老，戏耍正义又善良的参赛者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发现——确实有趣。”秦朔笑意冰凉。 齐修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你——真——该——死 ！！！” 秦朔幽红色的瞳孔里泛着冷光，“这话我听无数人说过无数遍，眼下就算你再说一遍，也改变不了必死的结局。” 空气不知何时变得湿润，水气凝结成的小水珠挂在秦朔睫毛上。 他眨了眨眼睛，抬头仰望。 浓厚的黑云压在所有人头顶上方，一眼看去便能感觉到如有千斤之重。 无形的风暴正在酝酿…… ——是慕白的【气象】。 秦朔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目光平静地遥望慕白。 慕白面容紧绷，神色凛然。 “咔嗒”“咔嗒”的声音响起，一块块方形积木凭空出现，将秦朔和几个s级天赋的参赛者围在了内圈。 齐修双眸通红一片，眼底闪动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积木】天赋？用来盖房子应该很方便吧？”秦朔语调漫不经心，根本不把齐修放在眼里。 紫荆注视着秦朔，眼中覆上了一层雾气，变得朦胧唯美。 她轻声道：“你是谁？你要去哪儿？你想做什么？” 秦朔眸中爬上一抹迷茫，然而这抹迷茫只存在了短短一瞬，便如同被石子击破的湖面，骤然破碎。 正在进行的天赋技能被施加对象强行打断，紫荆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不过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唯一令她感到意外的是， 上次秦朔能打断她的【催眠】，凭借的是那枚戒指。 而这一次，他靠的是他自己。 他比那时候更强了啊……紫荆心中悲凉。 “他们的天赋多少还有点儿‘观赏性’，可你的【催眠】于我而言，是最无用的。” 秦朔冷然开口，视线转向另外两个从未见过的参赛者。 “你们呢？还不发动天赋吗？再不发动的话，可就没机会了。” 慕白心中蓦地一沉。 另外两个参赛者都隶属「银鹿」，天赋他也知道。 一个【呓语】，一个【窥视】。 虽然也都是s级，但追根究底的话，其实与紫荆的【催眠】同源，都归属于精神类。 而秦朔明显对精神类型的天赋免疫性极强…… 拥有【窥视】的那人冷哼一声，一脸正气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也该让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宋广才，是「银鹿」的人。” “杜兴雨，「银鹿」。”站在宋广才身边的女人冷声说道。 秦朔打量了宋广才几眼，发现这人的长相属于那种——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会是个正义感爆棚的好人。 至于杜兴雨…… 秦朔注意到她看向宋广才时，那双满是冰冷的眼睛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温暖。 他眉头一挑，得出结论。 ——这俩是一对儿。 第304章 来世再见 秦朔正想着，忽然听宋广才冲他说道：“我知道你很强，但我还是想和你公平一战！” “不可以！”杜兴雨面色发白。 慕白同样不赞同，开口劝阻，“宋兄，你——”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宋广才笑着呼出一口气，“我们所有人联起手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单挑的话，我只会死的更快。 但我们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赢，不是吗？” 杜兴雨嘴唇微抿，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里浮现出些许泪光。 宋广才看着杜兴雨，心中触动，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转了个弯。 他示意慕白几人看向秦朔，道：“你们看他那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模样……” 慕白想到宋广才的天赋，灵光一闪，猜出他打算做什么了。 “我其实觉得他似乎对杀人没什么兴趣……”宋广才斟酌着开口，“他如果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早就出手了，何至于留我们到现在？” “所以……你是想——”杜兴雨也意会过来，很隐晦地扫了一眼百无聊赖的秦朔。 他们几人知道宋广才的天赋是什么，又能发挥何种作用，可秦朔并不知道。 如果能打一个信息差，或许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时间，气氛冷凝，没人说话。 还是宋广才率先打破了沉寂。 他脸上完全没有赴死的壮烈，反而笑的潇洒，“诸位，我先去了，来世再见！” “广才！” 杜兴雨唤了一声，伸手抚上他的眉眼，指尖一寸寸描摹过那张正气凛然的面容，踮起脚，在他唇瓣轻轻落下一个吻。 她道：“等我……” 宋广才眸光颤了颤，用力地握住杜兴雨的手，片刻后猛然松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秦朔。 “遗言都交代清楚了？”秦朔眼角余光扫到宋广才的身影，偏了偏头。 “嗯！”宋广才应声。 “舍得丢下她吗？”秦朔意有所指。 宋广才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释然地笑了，“她让我等她……” 秦朔睫毛一抖，没再说话。 他缓缓抬起手掌，掌心黑雾翻涌，笔直地冲入天空，将【气象】造就出的黑云轻易击穿。 阳光从孔洞中倾洒下来，落在微微仰着头的秦朔面上，好似镀了一层金。 不远处的慕白看着眼前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 要和秦朔这么个仿佛开了挂的人打，还真是肉眼可见的绝望啊…… “他怎么……没有影子？！”杜兴雨瞳孔紧缩，压低声音道。 慕白一怔，注意到秦朔明明面朝阳光，身后却并无影子。 他细细回忆昔日，想起那时的秦朔是有影子的。 齐修冷笑，“他本就是个只会杀人的怪物，没有影子，多正常！” “现在又有了……”紫荆诧异地说。 “影子这东西怎么可能时有时无的？好奇怪……”杜兴雨目露不解。 慕白眉头紧锁，总觉得有什么细节好像被他忽略了。 ——到底忽略了什么？？？ 没有人接齐修的话，他面色有些阴郁。 他其实觉得宋广才想要公平一战的做法很可笑。 公平，前提条件得是对方是人。 对待怪物，打死就是了，管他公不公平！ 第305章 火烧灾星 场地中间，秦朔与宋广才相对而立。 一个身姿笔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熊熊战意。 一个眸色幽红，面上神情永远冷淡，漠然。 宋广才凝视着那双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眸，肃然道： “天赋——发动！” 秦朔脚下一步未动，静静地看着宋广才发动天赋。 “他想跟你公平一战，结果你先让他三招……”龙头戒忍不住咂舌，“你这鄙视人拉仇恨的功力真可是越发深厚了！” “……”秦朔皮笑肉不笑地回，“我功力再深厚，也比不上你的脸皮厚。” 龙头戒：“…………” 秦朔怼了龙头戒一句，便继续同宋广才对视着。 说实在的，虽然宋广才已经发动了天赋，但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秦朔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骗他说已经发动了天赋，实际上偷偷摸摸的准备在其他时候突然发动天赋，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他看宋广才那副认真的模样，明显不是在说笑。 他是真的发动了天赋。 那么，天赋技能呢？ 打到空气上了？ 还是藏进地里了？ 秦朔眸光流转，狐疑地扬起眉梢。 相较于秦朔的疑惑，宋广才此刻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他站在烈火燎天的高台上，面前立着一个由黑色木头制成的十字架。 木架上还绑着一个少年。 少年低着头，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乌黑的长发垂在脸颊两边。 红彤彤的火焰顺着摆在他脚下的木柴爬上破烂裤脚，慢慢向上蔓延。 饶是烈火焚身，少年却仍旧不曾抬头，更没有喊疼，仿佛被众人联手烧死的人不是他。 宋广才屏住呼吸慢慢走近，穿过烈焰站在少年身前，目光透过凌乱的发丝，凝固在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浑身一颤。 火焰灼烧木头，时不时地发出“噼啪”爆响。 宋广才无法忽视那夹杂在爆响声中，皮肉被灼烧的“滋滋”声。 他转过身，瞧见高台下的人群因为少年即将被烧死而显得异常兴奋，喉结滚动，语气艰涩：“这就是……你的过去吗……” “杀死灾星！” “杀死灾星！” “杀死灾星！” 此起彼伏的高喊声震得宋广才耳膜生疼。 他僵硬地转头，发觉身后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没了呼吸。 少年的身死刺激人群再次沸腾。 他们每个人面上都洋溢着夸张的笑容，落在宋广才眼里与恶魔无异。 灾星一说，不过是封建愚昧的产物！ 而封建愚昧，是足以吃人的！ 宋广才握紧了拳头，神情悲愤又无奈。 眼前景象回归真实，宋广才脸色透出一股虚弱的苍白。 他在秦朔的记忆里呆了一小段时间，可在现实中只过去了短短一刹。 秦朔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天赋技能呢？发动失败了？” “……” 宋广才沉默地望着他，莫名从他冷漠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丝好奇。 那张被烈焰吞噬的脸，与眼前处处写满了无情的脸重叠在一起。 宋广才恍惚了一下，身上像是有火在烧。 他定了定神，在秦朔的注视下，继续开口：“天赋——发动！ 周围一切仍旧风平浪静，宋广才犹如老僧入定。 秦朔嘴角抽了抽，眉心微微拧起，金色鼎纹一闪而灭。 第306章 切下所有的善 荒凉…… 贫瘠…… 毫无生气…… 这是宋广才的第一感觉。 “这是哪儿？” “这是我，也是他创造的新世界……” 随着声音落下，白雾笼罩。 嫩芽破土而出，鲜花绽放，香气馥郁芬芳，鸟鸣清脆悦耳，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宋广才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层层叠叠的雾气中，隐约可见一道身穿白色广袖长袍的背影。 那人转身回眸，露出一张宋广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你……你是……”宋广才愣在原地，回头看了看，发觉前后都是白雾弥漫。 “我不是他。”那人说道。 宋广才张了张嘴，“可你长得和他一模一样……就只有眼睛颜色不一样……” “长相一样，就一定代表是同一个人吗？”那人语气温柔和缓，听着令人如沐春风。 宋广才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正准备点头，又听对方道：“不过我们以前确实是同一个人。” 宋广才：“？？？”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你是说——你们以前是同一个人，但现在不是同一个人？” “可以这么说。” “所以你们以前是——一体双魂？”宋广才试探着开口问道。 “……不是。”那人诡异地沉默片刻，给出了否定回复。 宋广才又愣了一下，“不是？那你跟他——” “算……切片吧……”那人墨色的眼眸因为笑意而微微弯起。 “切片……就跟切西瓜一样吗？” 宋广才脑子里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切西瓜。 水平高的人，能将西瓜切成厚度和大小都十分均匀的月牙片状，不管是摆在盘子里，还是拿在手里，都很好看。 但他刀工不怎么样，所以每次切西瓜的时候，他都会选择简单粗暴的一刀两半，然后和阿雨一人抱一半，用勺子挖着吃…… “我干扰你的【窥视】，将你带到这里，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宋广才收回思绪，抿唇不语。 “我知道你还在怀疑我，我请你见一个人。见过他之后，你再决定是否帮我。” 宋广才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无论一个人伪装的有多么巧妙，眼底深处的东西也总是隐藏不住的。 拥有【窥视】的他能轻而易举的通过眼睛，看见他人内心深处的真实。 而通过面前这个人的眼睛，宋广才看到了许多许多…… 温润如玉、平易近人，可以形容他； 矜贵无双、威势逼人，也可以形容他； 还有很多虽然词性不错，但意思相互矛盾的词，都可以用来形容他。 他觉醒了【窥视】这么多年，还从没看见过如此纷杂的内心世界…… 就好像有一个人将这世上所有的好词好句单独分类出来，全部装在了一个由人类躯体构成的“字典”里。 ——是把所有的“善”都切下来了吗？ 虽然眼前这人的内心十分怪异，像个乱七八糟的合成品，但宋广才没有看到恶意，故而做出了让步。 他道：“你想让我见谁？” “侯平？”那人语气有些不确定，停顿了一下后补充道：“或者你想见江流和饶峰的话，也可以。” 宋广才瞳孔巨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颤声道：“我都要见！” “如你所愿。” 第307章 是碰瓷? 外界。 宋广才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秦朔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忍不住问龙头戒，“你在他身上用了‘葵花点穴手’？” “没有啊。”龙头戒摇头。 “那他怎么变得跟个雕塑一样？”秦朔不太相信。 “你居然怀疑我？！”龙头戒炸毛，“那我还怀疑你偷偷把他的魂抽走了！” “…………”秦朔很是无语地望了望天，“我就在你面前，他的魂如果是被我抽走的，你能看不见？还是说你闭着眼睛装瞎子？” 不知道为什么，龙头戒脑海里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龙头戒喉头一梗，默默闭上了嘴。 ——看来以后得少看点儿人类的剧了，真是害龙不浅…… 不止秦朔发现了宋广才的异常，与他极为熟悉的杜兴雨更是先他一步察觉不对。 “怎么回事？他的意识怎么还没有出来？”杜兴雨眸中流露出一抹担忧。 慕白眸色微凝，瞄了眼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齐修，问杜兴雨：“怎么了？” “他发动【窥视】后的时间进度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按一般情况来说，他的意识应该早就回归了才对！” 紫荆心中一沉，却还是安慰道：“秦朔本就不能跟其他人相提并论，你先不要紧张。” 杜兴雨僵硬地点了点头，指甲嵌入掌心。 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宋广才却始终毫无动静。 秦朔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戒指，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这人是不是走火入魔了？”龙头戒冷不丁道。 秦朔语气淡淡：“电视剧难道没有教过你，走火入魔的人会像个疯子一样发癫吗？” “电视剧里的东西，那能全信吗？！” 龙头戒难得找到机会鄙夷秦朔，当即冲他翻了个白眼儿。 秦朔：“…………”这种跟小学生斗嘴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和龙头戒继续掰扯，抬步走向宋广才。 宋广才望着虚空，眼神略有空洞，但不起波澜，显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秦朔在他面前站了会儿，幽红色的眸子里浮现一抹疑惑。 “他天赋是什么？【发呆】？” “我怎么知道？”龙头戒撇撇嘴，“你抢的是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的主系统备用刻板，里面又没有参赛者数据……你问我，我问谁去？” “……”秦朔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语气犹如怨妇的龙头戒。 他抬手，指尖探向宋广才眉心，“让我看看，你究竟在做什么……” 杜兴雨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朔的手。 紫荆注意到杜兴雨的状态不怎么好，虽然和她不熟，但还是主动挽住了她的胳膊，在她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一抹微笑。 慕白则面容紧绷，怀疑宋广才或许是通过【窥视】发现了什么。 指尖轻触皮肤，宋广才忽然浑身猛的一颤，身体直挺挺地朝后倒下。 看起来就像是被秦朔一指摧毁了神志，变成一个空有皮囊的躯壳。 秦朔：“…………” 他明明还什么都没做…… 这是被……碰瓷了？？？ 第308章 红烧龙头煲 在宋广才倒下的那一刻，紫荆明显感觉到自己挽住的那条胳膊变得僵硬。 杜兴雨眸子里水光潋滟，却一声不吭。 没有叫宋广才的名字，也没有表现得歇斯底里。 但谁都能感受到她心中那股沉重的悲痛。 杜兴雨轻轻挣脱开紫荆的手，朝着宋广才的“尸体”慢慢走去。 秦朔看着她走近，眸光浅淡。 杜兴雨蹲在宋广才身边，将他失去色彩的眸子合上，又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 “等我……”她又说了一遍。 秦朔听见杜兴雨的话，又听见龙头戒在脑子里叫嚷，“好吃好吃！快点再多杀几个！ 不过你本事还真是长进不少，居然连我都看不透你刚刚是怎么出手的，只能感觉到一股被压缩到极致的能量刺穿了他的精神。” 秦朔搓了搓指尖，感受着上面残余的温度，从容镇定道：“既然知道我的厉害了，那你以后说话做事最好给我小心点。 要是你哪天惹我不高兴了，我就把你大卸八块，做成红烧龙头煲吃。” 龙头戒咂嘴，“我就剩一个头了，这你都下得去口？” “为什么下不去口？红烧狮子头挺好吃的，尝尝红烧龙头煲的味道也不错。” 龙头戒愤然，“但红烧狮子头又不是真的把狮子的头剁下来红烧！你到底懂不懂做菜啊！？” “我确实不太懂做菜，所以可以从红烧龙头煲开始练。”秦朔淡淡地回。 “你——” “我不会和你公平一战。” 杜兴雨突然出声，打断了秦朔和龙头戒关于“红烧龙头煲”的争论。 她缓慢而又清晰地说：“我不是他，所以我会用尽手段，为他报仇！” 秦朔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视线缓缓转向早就蠢蠢欲动的齐修，“你们一起上吗？” “别——”慕白的声音被淹没在积木构建的声音里。 几十把造型迥异的积木巨剑朝着秦朔头颅斩下。 可偏偏他的周围也被从地面钻出的积木尖刺封锁，逼他不得不选择硬扛这一记攻击。 秦朔似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在面对齐修抢尽先手的攻击时，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面不过巴掌大的圆镜。 “咔——嚓——” 镜面在他掌中破碎，而他本人则毫发无损，就连头发丝都没有扬起。 他薄唇微启，“【瞬移】” 齐修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还想再做些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秦朔的身影在他眼前一晃而过，下一秒就站在了他的身后。 慕白眼睁睁看着那只几乎没有血色的手掌轻飘飘地按在了齐修后背。 齐修体内的生机如同潮水般褪去，从半空中直接坠落。 “慕队！”紫荆惊叫了一声。 慕白手脚冰凉。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秦朔杀参赛者。 他开口阻止的时间不过稍稍晚了一瞬，让齐修率先冲上，紧接着就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 这是没有丝毫悬念的秒杀。 慕白悲哀地想，其实就算他成功阻拦了齐修，他也不过是死的晚一点罢了…… 今日之前，无论他听说过多少关于秦朔反叛的消息，心里总还是难免会存有一丝侥幸。 而今日，这最后一丝侥幸也被秦朔亲手掐灭。 至于今日之后…… 他不觉得自己还能活过今天…… 慕白闭了闭眼，神情认命又决绝。 ——【气象】 ——发动！！！ 第309章 看不起我? 狂风呼啸，黑云翻滚。 雨水如刀子一般滚落，将紫荆、杜兴雨，还有他自己的身影隐藏起来。 在狂风暴雨的嘈杂中，慕白仔细聆听着秦朔脚踩雨水走路的声音。 ——还能拖多少时间？ ——外面那些参赛者都撤的怎么样了？ ——真是糟糕透了…… 慕白忍不住想。 “和我打，你竟然还敢走神？” 秦朔的声音令慕白顿时寒毛倒立，一个激灵窜了出去。 秦朔瞧着他犹如惊弓之鸟的紧张模样，语气越发不解，“这么怕我，方才还敢走神？” 慕白呼吸一窒。 他能听出秦朔语气里没有嘲讽之意，只是单纯的困惑。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难以接受。 ——不是都已经决定和全人类为敌了吗？ ——为什么还要和他们这些“故人”装出与往日一样的虚假模样？ 慕白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谁说我怕你？” 秦朔挑起眉梢，眸子里刚刚浮上一抹戏谑，便听慕白接着道：“我看不起你。” “…………呵。” 片刻的沉默过后，秦朔兀地笑了一声。 慕白肌肉紧绷，但脸上却摆出一副“我就是看不起你”的冷漠。 “看不起我是吗……”秦朔低声重复着，缓缓朝慕白斜后方抬掌。 浓郁的黑雾在他手中凝聚，掌心引力将躲在暗处的人抓了出来。 “紫荆！”慕白瞳孔骤缩。 “慕——慕队！”紫荆被扼住脖颈，呼吸艰难，白皙的面颊已经泛起了青紫色，“黄英姐……还在等你回……回去！” 龙头戒贪婪的吞噬着紫荆身上的能量。 “秦朔……算我求你……能不能放了她？”慕白嘴唇颤抖，眼里带着希冀。 秦朔缓慢而又坚定地摇头，“为了让你看得起我，所以我拒绝你的请求。” 紫荆的身体软软地倒在秦朔脚边。 慕白悲切地注视着紫荆的尸体，整个人像是忽然老了几十岁，从骨头里透出一股死气。 他绝望而苍凉地笑了笑，抬步走向秦朔。 既然终究逃不过一死，那便死吧…… 秦朔眼神漠然，掌中吸力再现，掐住慕白脖颈。 慕白半跪在秦朔面前，眼底毫无波澜。 “现在……你还敢看不起我吗？”秦朔没有急着杀他，而是用最初问他走神时的平和语气说道。 慕白闭上眼睛，像是连看他一眼都嫌。 秦朔眸中闪过一抹狠辣，另一只手狠狠拍向慕白头顶。 千钧一发之际，慕白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猛的推开。 “我掩护你！你快走！” 他震惊地睁开眼睛，瞧见杜兴雨解脱般的微笑。 “【呓语】！！！” 秦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双幽红色的眸子瞬间混沌，但不消片刻又恢复清澈。 他脸色难看地将杜兴雨一掌拍死之后，又将慕白抓了回来。 慕白直勾勾地盯着秦朔，好似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她以为这样就能护住你吗？真是愚蠢又可笑！” 秦朔冷笑，手指缓缓用力，在那道恨意近乎化为实质的眼神中捏断了他的脖颈。 将慕白的尸体丢到一边，秦朔环顾了一圈，嗓音轻飘，“接下来，该你们了……” 第310章 死而复生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那道单薄瘦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原地。 …… 寒风卷过几片树叶，落在地上脖颈歪曲的人脸上。 几分钟后，响起骨骼移位的咔嚓声。 “嘶——” 慕白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头像是被人劈下来过一样。 他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活着。 “我……没死？” “我怎么……不对……我竟然真的没死？？？” 慕白语无伦次，脑子里一团浆糊。 事情发生的太快，转变也来得太突然，他眼前画面碎成很多片。 有秦朔那张写满了冷漠无情的脸…… 有紫荆最后死在他面前无助的模样…… 有杜兴雨赴死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在他脑海里留下了一道经久不散的【呓语】。 她说——相信他。 慕白先前还不明白杜兴雨为何会留下这样一句话，但他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因为他没死。 或者更准确地说， 他死而复生了。 慕白平躺着，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咳——咳咳……” 被暴力掐断又迅速复原的脖颈难免有些不好用，嗓子又疼又痒。 慕白摸了摸，发觉脖子好像肿了一圈。 “哎……” 慕白垂下手，望向天空的眼睛里满是惆怅。 “你究竟想做什么……” “咳咳咳……”回答慕白的，是另外一阵听不真切的咳嗽声。 慕白愣了一下，猛地扭头看去，令本就脆弱的脖颈雪上加霜，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齐修？”慕白声音沙哑，犹如老旧收音机呲呲喇喇。 齐修听见了慕白的声音，但他此刻实在是没多余的力气回答。 他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只要张嘴就会吐血。 猩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衣领里，眼角也渗出血丝，模样瞧着狰狞可怖。 慕白慢慢爬起来，一步一踉跄地走到齐修身边。 “你这……” 慕白也没想到齐修的情况这么糟糕，看起来倒像是命不久矣…… 他原以为齐修会和他一样，虽然疼，但好歹还能自主活动。 慕白回想秦朔按在齐修后背那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恐怖如斯……慕白脑子里只有这个词。 “你……咳咳咳！！！” 齐修盯着慕白苍白的脸，才说了一个字便剧烈咳嗽起来。 慕白连忙将人从地上扶起来，他可不想看着齐修的最后死因变成“被自己吐的血呛死”。 齐修靠在树上，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慕白。 慕白琢磨了一下，问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死？” 齐修艰难点头。 慕白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伸手扒开领子，指着脖子上的掐痕说：“看到没？我其实已经死了，而且你其实也已经死了。” 说完这一长句话，慕白嗓子又开始难受不已，连着咳嗽好多声才勉强止住。 “咳咳……死了？”齐修总算是吐出了两个字，神情难看。 慕白想点头，但考虑到饱受摧残的脖颈，只好像个僵尸一样笔直地立着，“对，死了。” 齐修感觉自己把全身的血都快吐光了，“我们现在——” “嘘！你伤太重，得赶紧治！” 慕白打断齐修的话，不由分说地架起齐修。 他知道齐修想问什么，但他也不知道答案，索性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311章 盘问 慕白联系上主系统，还不等他开口，主系统便已经启动了传送。 因为身体虚弱，穿梭空间的感觉就显得更为强烈。 慕白头脑发晕，搀扶着齐修的手也感受到了更沉的重量。 “齐修！不能睡！”慕白提醒道。 “嗯……”齐修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但眼皮已经耷拉下来。 慕白无奈叹气，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膏药，贴在齐修后背。 “这是我仅剩的一张能量贴了，你可别死我旁边……” 主系统传送的很快，慕白脚下踩到实地，抬头一看，愣在原地。 只见房间里站了许多人，无一例外都是总部的高层。 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谢云瞧见慕白和彻底失去意识的齐修，眯了眯眼睛。 “姓名？” “慕白。” “所属？” “「天青色」” “天赋？” “【气象】” “怎么活下来的？” “他放了我一马……” 慕白回答完，才意识到谢云是在试探他。 在人身体虚弱的时候，利用几个简单的问题让人先放松警惕，再趁机问出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说——是他放了你一马？”谢云语气沉沉。 慕白沉默不语。 若非因为一时大意着了道，其实他本不打算说出这件事。 毕竟说了也没人会信，只会惹来麻烦。 “你是慕白吗？”谢云目光审视，“你知道与你们同去的其他参赛者都是什么结果吗？ 全都死了！除了你们两个，其他人全都死了！” 慕白张了张嘴，最后只是道：“齐修状态很不好，能先送他去医院吗？” 谢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闭了闭眼睛，示意手下将齐修带去医院。 “现在你可以说秦朔为什么会单单放过你和齐修了吧？” 慕白喉结滚动，环顾一圈，“可以，但我只能告诉您一个人。” 谢云蹙眉，略经思索便下令道：“其他人都出去。” “总司令！这太危险了！万一他是冒充的怎么办？” “出去！”谢云厉喝。 见谢云态度强硬，其他人也只好离开房间，只留下谢云和慕白两个人。 “说吧。” 谢云双手十指交叉搭在翘起的大腿上，身体向后靠着椅背，明明应该是放松的姿势，但却透出一种随时可能爆发的紧绷感。 慕白舔了舔嘴唇，嗓子里的痛痒感再次涌了上来，“咳咳咳……” 谢云注意到他脖子上掐痕，语气和缓了些，“先喝口水吧。” “咳咳……谢谢……” 慕白没有矫情，艰难地咽了口水，感觉嗓子总算是舒服了一点点。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算做什么，但我觉得他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慕白无厘头的胡乱说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反正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倒不如说出来，多个人帮他一起想想也挺好。 慕白说得口干舌燥，中途又咳嗽了很久，断断续续地总共喝了两杯水才结束。 谢云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凝重变成诧异，后来又转为困惑，最后又凝重起来。 慕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坐下的，但既然谢总司令没叫他起来，那他就安安稳稳地坐着好了。 “谢总司令，您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不知道。”谢云眼里仿佛有浓雾在翻滚。 慕白皱了皱眉。 直觉告诉他，谢云没说实话。 第312章 回家 “谢总司令，你——” “你可以出去了。”谢云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对于慕白的讲述，或许别人会觉得漏洞百出，但他是相信的。 “谢——” “出去！” 慕白吞了口唾沫，心头的异样感越发强烈。 他几乎能肯定，谢云一定知道些什么，但他为什么不愿意说？ 这背后，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慕白脚步略沉，刚走出房门，就瞧见一张许久都未曾见到的，眉宇间充满英气的面容。 “慕白！紫荆呢？！”黄英气息不稳，视线扫过慕白身后，声音微颤，“紫荆她在哪儿？” “……”慕白喉间一片苦涩，欲言又止。 黄英读懂了慕白的沉默，那双明亮的眼睛陡然灰败下来。 “紫荆她是不是已经……” “也许还有转机！”慕白瞧着黄英的模样，心中一痛，“回去了我再跟你详说。” 黄英浑身的力气又恢复了些，目光落在慕白脖子的掐痕上，“你……伤得很重吧……” “还好……”慕白顺着黄英的视线，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就是他掐的有点儿狠……” 黄英抿唇，上前一步，指尖轻轻触碰那道青紫色的伤痕。 冰凉的触感让慕白浑身紧绷，他硬邦邦道：“你不生气了？” “……生气。” “那你现在——” “我虽然还很生气，但也不想再和你冷战了，更不想等不到你回来。”黄英眼睑微垂，“或许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慕白喉结滚了滚，握住黄英白皙修长的手，“好……都听你的……” “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白炽灯光下，纯白长廊中， 女人抬眸浅笑，男人眼神温柔。 ……………… “嗝儿————好吃！有点撑……”龙头戒打了个饱嗝儿，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说。 “都说饿了很久的人不能一次吃太多，你小心别把自己吃炸了。” 龙头戒不以为然，“我是龙，不是人。人会吃撑，但龙不会，你不要拿人跟我这条龙进行比较。” 秦朔挑了挑眉，语带戏谑，“那你打什么嗝？而且你其实也不算龙，顶多算个龙头。” 龙头戒撇了撇嘴，想开口反驳的时候却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嗝。 秦朔似笑非笑，“还要嘴硬说没吃撑？” 龙头戒：“…………” 龙头戒找补道：“我消化吸收的快，很快就不撑了！” 秦朔扬眉，“哦……准备偷吃健胃消食片是吗？那你别把消食片也吃多了，容易再饿着。” 龙头戒：“…………”还能不能友好交流了？？？ 秦朔将手中的【捆绑地图】折成纸飞机的样子，扔出去飞一圈之后又飞回来，乐此不疲地玩了好久，行为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滴滴——” 手机铃声打断了秦朔的动作。 他看着屏幕上的【秦玉珑】三个字，没伸手接飞回来的“纸飞机”。 纸飞机砸在他胸口后坠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才停下。 【捆绑地图】小心翼翼地翘起一个边角，疑惑秦朔为什么这一回没有接住它。 秦朔将手机塞回口袋里，朝着“纸飞机”张开手掌，将其吸回手中，没什么血色的唇瓣一开一合，念念有词，像是在问它，又不像在问它。 “走吧，跟我—— 回家……” 第313章 不喜欢谁? 【捆绑地图】能察觉出眼前人的状态不太对劲，自行摊平，乖乖贴合在泛着凉意的掌心，像一个等待爱抚的小宠物。 秦朔怔了一下，眸光微凝。 ——这种近乎摇尾乞怜般的作态…… ——还真是令人作呕啊…… 秦朔将【捆绑地图】收入龙头戒，眉目冷淡地说：“回「囚徒」基地。” 踏出空间通道，秦朔一眼瞧见早就等待在屋内的秦玉珑和井舟。 “哥哥！你回来了！你是因为看到我发的消息所以回来的吗？” 秦玉珑面上露出一抹喜色，身形宛如一只翩然的蝴蝶，扑入秦朔怀中。 秦朔顿了顿，最终还是抬手轻抚秦玉珑发顶，“嗯”了一声。 “情况怎么样？”井舟脸色还带着病态的苍白，之前在副本里被追杀的伤显然还没有好彻底。 “都杀了。”秦朔语气淡淡。 “你说……什么？”井舟有些没听清。 “我说，那些追杀过你的参赛者，我全都杀了。”秦朔说着，缓缓抬眸。 在话音落下的同一刹，他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儿轻颤了一下。 落在女孩儿头顶的苍白手指微微蜷缩，收了回去。 井舟察觉氛围不对，轻咳两声，有意打趣，“你是在为我出气吗哈哈哈哈哈？” “肯定的！你可是哥哥的左膀右臂，你被欺负了，哥哥肯定会帮你出气的！”秦玉珑顺着井舟的话说道。 原本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两道笑声，虽然都有些生硬，但组合在一起却莫名和谐。 秦朔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但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不应该，也不能觉得刺眼。 “不是。”秦朔一字一顿道。 “……” “……” 井舟笑声戛然而止，秦玉珑神色也有些尴尬。 秦朔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那么做，不是在为你出气。” 井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他嘴唇发干，后背在秦朔的注视中攀上些寒意。 秦玉珑忍不住拽住秦朔衣袖，“哥哥——” “我还有事要做，你们自便。”秦朔避开秦玉珑伸来的手，转身回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送客的意思明显。 秦玉珑眉头蹙起，有点想要留下，但井舟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井舟说道。 秦玉珑抿了抿唇，最终妥协地点了点头，跟着井舟离开。 “哥哥他怎么了？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秦玉珑神情难掩悲伤，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井舟握着秦玉珑的手紧了紧。 秦朔的表现让他心底隐隐有种猜测，但他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秦朔想让他来当秦玉珑的哥哥？ 井舟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赶出脑海，安慰起秦玉珑，“他可能会不喜欢我，但一定不会不喜欢你！” 秦玉珑眨眨眼睛，脸上的悲伤淡了些，“哥哥不会不喜欢你的。 哥哥其实……从来都没有不喜欢过谁……” 秦玉珑说完就又垂下头，既不像在秦朔面前的乖巧懂事，也不像在基地里的张扬强横，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压抑的感觉。 好似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她身上…… …… …… …… 这几天在修改前文，昨天没来得及更，今天补上！ 第314章 唯一的王 “你在想什么？”龙头戒兀地出声。 秦朔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我在想怎么样让你吃的更饱些。” “真的？”龙头戒狐疑。 “真的。”秦朔面不改色道。 龙头戒活动了一下脖子，兴致盎然，“那你想好了吗？准备去哪儿？” 秦朔唇角微微勾起，“就去昆仑山好了，最近「玄鸟」存在感这么强，当然要满足他们。” “昆仑山……”龙头戒思索片刻，不厚道地笑出声来，“我记得你杀的那个齐修……就是昆仑山的，你这是准备把人家老巢端了？” “什么‘端了’？我是要去拜访。”秦朔白了龙头戒一眼。 “随你怎么说，反正只要让我有的吃就行。” 龙头戒罕见的没有较劲儿，秦朔甚至还从那张黑漆漆的龙脸上看出了一股子谄媚味儿。 “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像什么吗？” “什么？” “像极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秦朔说着抿了口茶。 “……据我所知，这样的太监伺候的都是昏君。你想当‘昏君’？” “我可当不了‘昏君’。” “你可以。”龙头戒忽然认真起来，“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成为蓝星唯一的王！” “没兴趣。”秦朔淡淡道。 龙头戒瞪大眼睛，语气警觉，“你改主意了！？你要背弃和我的合作吗？！” “……你想多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没打算反悔。”秦朔唇边笑意冰冷，“我一定会给你和你主，一个足够荒凉和死寂的蓝星。” 龙头戒皱了皱眉，“我们要的不是蓝星，而是蓝星所拥有的气运。” “但没了气运，蓝星迟早会变成死星不是吗？” “说的也是……”龙头戒仔细想了想，感觉没毛病，便认可了秦朔的说法，“难怪你对称王没有兴趣……一个没有生灵的死星，要了也无用。” 秦朔唇边弧度扩大，将茶水一饮而尽，没什么血色的唇瓣上覆着色泽清浅澄澈的茶水，透出一种淡淡的虚弱感。 他从书架上取出笔墨纸砚，神情平静而又自然地开始磨墨，完全没有出发的意思。 龙头戒不解地问，“你要练字？” “嗯。” “不是要去昆仑山吗？你留在这儿练字是——” “秦玉珑让我留几天，说是有个惊喜。” 笔尖蘸了墨，在宣纸上流畅的划过，写下一个“秦”字。 “能有什么惊喜？”龙头戒一边说，一边偷瞄。这字可比现如今龙国市面上流通的那些小篆教本里写得好看多了。 “不知道，且先留下看看。” “行吧，正好我现在也不饿，就陪你在这儿多待几天。”龙头戒妥协道。 秦朔只写了自己的名字便停下笔，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端着茶壶，将茶杯斟满。 “怎么不练了？”龙头戒见秦朔迟迟没有再动笔，忍不住问道。 秦朔挑眉，“你以前看我练字的时候不是嫌无聊吗？”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人都会变，龙也变一下怎么了？” 龙头戒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它看着笔尖在纸面上流淌，心里也会随之平静下来。 秦朔沉默片刻，再次提笔，薄唇轻启： “你有想写的话么？我替你写。” 第315章 有何特别 “我吗？”龙头戒愣愣地说。 “对，你。” “我……我……”龙头戒想了半天，“我想不出什么可写的东西……” 秦朔握着莹白色的玉质笔杆，叹了口气，“你的名字呢？” “什么？” “你不想写写你的名字吗？” 龙头戒沉默少顷，道：“那你就写个‘龙’字给我看看吧。” “好。”秦朔应声，没问它为何不写真名。 笔走龙蛇。 纸上绽开一个“龙”字。 龙头戒凝视着墨痕未干的字迹，内心仿佛被触动了一下，意识从戒指中飘了出来，悬在空中。 “写得如何？”秦朔说着，抽了张新纸铺在桌面上，用青铜镇尺压住两边，提笔接着写。 龙头戒朝他看了一眼，见写的是往常见过无数遍的内容，便没再多看。 由黑雾凝聚而成的龙头缓缓下沉，落在宣纸上，盯着面前的“龙”字一动不动。 日薄西山，宣纸一张张写满，秦朔终于停笔。 他视线扫过桌面上摞起来的纸张，活动了一下手腕，余光里是一动不动的龙头戒。 ——好像……有点可怜？秦朔想。 “在我沉睡的日子里，你有给别人写过名字吗？”龙头戒察觉到秦朔隐晦的眼神，没有动静，只是语气复杂地问了一句。 “……没有。” 龙头戒忽然转头，黑漆漆的眸子里是秦朔都感到诧异的深沉。 他从不知道这条素来脑子缺根筋的龙，居然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气氛诡异地沉默下来。 好在龙头戒很快又变成了从前那副模样。 它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意识重新回归戒指，却将那张写着“秦朔”和“龙”的宣纸一并带了回去。 秦朔望着空掉了一块的桌面，眸光微动。 他方才说谎了。 他其实还写过“段羽”的名字。 想起那段记忆，秦朔微微蹙起眉心。 那时一统天下的秦国刚灭，九州重回混乱。 饥殍遍野，人鬼不分。 他亦随波逐流。 段羽便是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非要他亲笔写一遍他的名字，还一个劲儿问他有没有看出什么。 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能看出什么？ 秦朔细细回忆当初情景，段羽那时神色清晰的恍如昨日。 段羽……段羽…… 究竟有什么特别？ 秦朔脑中隐隐有种猜测，但却始终摸不清也抓不着。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将写过字的宣纸一张张折好，准备点了烧掉。 他喜欢闻练过字的纸张被火逐渐吞噬掉的味道。 那是一种裹挟着墨香的硝烟…… 火光从边角燃起，攀附而上，很快便烧到指尖。 秦朔仿佛无知无觉，任凭火焰灼烧也始终不肯松手。 这种被烈火灼烧的痛苦，说起来他也已经有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秦朔神情怔松，直到一张纸彻底化为飞灰才缓过神来。 他搓了搓发红的指尖。 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这种寻常的火根本烧不死他，更不可能伤到他。 甚至还会让他觉得有点温暖。 ——果然是变成了一个疯子啊…… ——正常人哪里会觉得在火里温暖呢？ 秦朔垂下眼眸，将剩下的宣纸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第316章 好用的刀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晃已是三日过去。 这三日里，秦朔没有主动和任何人接触，只有秦玉珑会每天带着一沓新宣纸过来看看，偶尔会有井舟陪同。 至于秦朔本人，一天到晚不是去餐厅吃饭就是在房里练字，对于其他人处于一种“他不动，我不动；他若动，我再动”的状态。 龙头戒看着秦朔天天两点一线，规律作息，有种他要一心修道，健康养生的错觉。 ——这对吗？ ——好像不太对…… ——再看看。 龙头戒给自己洗脑。 第四天。 “咚咚咚。” 黄昏时分，敲门声响起。 “何事？”秦朔捏了捏后脖颈，长时间的低头令他骨头有些僵硬，稍微一动就会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可能要得颈椎病了…… ——不过他会得这种病吗？ ——要不把骨头捏碎重塑一遍？秦朔突发奇想。 “哥哥，吃饭了。” “……好。” 秦朔将今日练字成果烧了个干净，嗅着空气里还未散去的“硝烟”，推开窗户。 微风卷进屋内，将仅剩的气味吹散。 “走吧。”秦朔走出房门，垂眸看着秦玉珑。 秦玉珑眨了眨眼睛，如过往的两千多年一样，伸出那只白皙的小手。 秦朔薄唇微抿，抬步从她身侧走过，只留下一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将自己都骗过去了。” 明明不是寒冬腊月，秦玉珑却觉得浑身血液都仿佛结了冰，冻得她牙齿都在抖。 ——原来不是错觉…… ——哥哥真的不要她了…… 秦玉珑缓缓放下手，转身跟在秦朔身后，脚步机械又僵硬。 痛苦在心里翻腾，她很想哭，但她又不敢哭。 她也曾做过很多错事。 诬陷，嘲讽，践踏，痛下杀手…… 在哥哥面前，她没有哭的资格。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却还惹了哥哥不高兴…… ———— “你现在就跟她翻脸有点过早了吧？”龙头戒对秦朔的做法有些不满。 在它看来，秦玉珑身为二代豫州鼎，是个绝佳的利用对象。 更不用说她似乎因为这两千多年的陪伴，对秦朔有种雏鸟般的依赖情结。 这简直是一把上好的刀！ 可秦朔却让这把“刀”和主人离了心。 “她不会因为这句话就记恨我的。”秦朔不动声色地回眸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秦玉珑，眼中划过一抹隐痛。 龙头戒没有察觉秦朔眼神的变化，只当他是恶趣味，想要捉弄和报复。 “行吧……你别玩儿脱了就行……”龙头戒妥协道，“你现在的命毕竟也有她一份，要是她哪天反悔了，你会元气大伤。” 似乎是为了印证龙头戒的话，秦朔额间的金色鼎纹亮了一下，带来一阵灼热感。 “我知道。”秦朔语气淡淡。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前后走着，一路沉默。 直到走到餐厅门口，秦玉珑才开口叫住了正准备进门的秦朔。 “哥哥……三楼……” 秦朔脚步一顿，颔首道：“好。” 「囚徒」基地因为都是木屋的原因，没什么高楼，拥有三层楼的餐厅就已经是整个基地里最高的楼了。 餐厅三楼档次最高，不论是菜品还是价格，都非一般人能接受。 总共七个房间，每个房间环境各不相同。 站在三楼楼梯口，秦朔问道：“哪个房间？” “秦字号。” 第317章 生辰 “秦字号”是七个房间中最靠里的。 推开门，摆放错落有致的各色青铜器映入眼帘。 秦朔环顾一圈，感觉布局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他伸手去拉青铜椅。 实心的，有点重。 第一下没拉动…… 秦朔加重手上力道，青铜椅瞬间被拖动，与地面摩擦出一阵尖锐声响，刺的人耳膜生疼。 秦朔镇定自若地坐了上去，表情自始至终冷淡如冰。 观看了全过程，并且耳朵还在嗡嗡作响的井舟：“…………” “咳咳。”井舟轻咳两声，瞧见还在门外站着的秦玉珑，冲她招了招手，“快进来坐吧。” 秦玉珑扯出一抹笑容，在井舟疑惑的目光中坐在了秦朔右侧的椅子上。 “叫我来，就是为了吃顿饭？”秦朔扫了一眼桌上摆好的饭菜，眸光微动，“目的是……追忆过去？” 桌上的菜同现代的菜肴有些区别，放在两千多年前，是秦国王族才能吃到的盛宴。 井舟笑了笑，“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何必追忆？先吃吧。” 秦朔看他一眼，拾起筷子夹了距离最近的一道菜。 这味道…… 似乎与他在秦国王宫里养伤的那段时间里吃到的，差不多？ 两千年时间太久，就算记忆无缺，味道也实在难以记得清晰。 秦朔敛眉不语。 或许都是错觉。 “哥哥，好吃吗？”秦玉珑忽然问道。 秦朔手顿了一下，舌尖卷过带着清香和微苦的菜，从秦玉珑竭力保持镇定的语气里捕捉到一丝期待。 “这些……都是你做的？” 虽然是个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语气。 秦玉珑也没想到自己的意图这么容易就被人看穿了，面上浮现出一抹羞赧，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的确都是我做的……” 原本沉寂的气氛缓和不少。 秦朔多咀嚼了两下，味蕾似乎有些发酸。 他神色淡淡地评价，“尚可。” 井舟顺势道：“我就说还不错吧！自信点儿，小丫头！” 秦玉珑眼睛亮晶晶的，却还是故作严肃道：“叫谁丫头呢？在「囚徒」里，我可是跟你平级！” 三人桌上的气氛就这么活络起来，不过秦朔依旧不怎么开口，只是慢条斯理地将每道菜都尝过一遍。 饭毕，秦朔刚准备起身，就又被井舟一把拽了下来。 秦朔偏头，“ ？” “还没完呢，你急什么？”井舟看懂了秦朔眸中的疑惑，神秘一笑。 “啪。” 灯灭。 眼前漆黑。 呼吸声清浅。 秦朔心头颤动了一下。 一簇小火苗颤颤巍巍的从屋外晃进来。 那是一个巧克力蛋糕。 黑黢黢的，上面插了根金色的小蜡烛，表面写有“生辰快乐”的字样，侧边还立着一个用巧克力做成的面具。 “生辰……”秦朔愣在原地，喃喃自语。 作为一个轮回了两千多年的人，每一次复活都可以算作新生。 生辰，于他而言毫无意义。 若是运气够好，说不定一年365天，天天都是他的生辰。 这一点，秦玉珑和井舟不可能不知道。 那他们又缘何认为今天是他的生辰？ 第318章 许个愿吧 “哥哥，生辰快乐。” 暖黄色的烛火微光下，秦玉珑言笑晏晏。 “秦朔。”井舟语气认真，脸上的那道刀疤也生动起来，“生辰快乐。” 秦朔喉咙里有些堵，双手下意识握成拳头，面上看着古井无波，心底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蛋糕被摆在了他面前。 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在静静地等待被吹灭的命运。 “哥哥，许个愿吧。”秦玉珑说。 幽红色眼眸里倒映着摇曳烛光，将原本的冰冷驱逐，多了几分温暖。 “呼——” 蜡烛熄灭。 秦朔有些恍惚，还以为见到了自己的结局。 “这么快就吹了？”井舟轻笑，“是不是早就想好要许什么愿望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就算是彼此肩并着肩，也看不清对方脸上神情。 秦朔短暂地卸下面具，露出被遮掩的迷茫和哀伤。 他的确有一个存在了很久很久的愿望。 ——他不想当怪物了…… ——他想做一个正常人…… ——哪怕代价是死…… “啪！” 灯光突然打开，强烈又明亮的光刺的秦朔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眼，面具已经重新戴上。 “哥哥，切蛋糕吧！”秦玉珑说着，将一把塑料小刀交到秦朔手上，“我听说切蛋糕的时候，只要寿星切第一刀，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是吗？” 秦朔垂下眼眸，攥着小刀的手指紧了紧。 ——只要切下第一刀，愿望就一定会实现吗？ 刀尖划破巧克力外壳，带起丝丝裂纹。 蛋糕和奶油的气味飘散出来。 香甜扑鼻，却不腻人，勾的人味蕾全开，食指大动。 秦朔将带“乐”字的蛋糕块切下来放在盘子里，准备递给秦玉珑的时候却被井舟拦住。 “第一块蛋糕也要归寿星。”井舟认真道，“还有，我不切。” “我也不切。”秦玉珑紧接着说。 秦朔：“……” 秦朔放下盘子，又切了两块分给秦玉珑和井舟。 “哇！好香！”秦玉珑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井舟勾唇，搓了搓手上烫出来的水泡，挖了一大口蛋糕放进嘴里，感叹道：“真不错啊！没白费工夫！” 秦朔吃着蛋糕，鼻尖全是香甜的气息。 他其实不太爱吃甜，但这个蛋糕的甜度恰到好处。 于是他吃完后又给自己切了一块。 “怎么样？喜欢吗？”井舟注意到秦朔已经在吃第二块，笑眯眯地凑到他身边。 秦朔顿了顿，“还不错。” 井舟满意了，“喜欢就好，等你明年生辰，我再给你做个更大的！” “明年么……”秦朔垂眸，声音轻的就连在他身边的井舟都没听见。 “你说什么？” “没什么。” 秦朔放下盘子，看了一眼还没吃完的蛋糕，喉结滚了滚，最终道：“剩下的你们吃了吧。” “那你呢？”井舟嘴里的蛋糕还没咽下去，囫囵着问。 “我要离开一趟。”秦朔走到门口，手掌按在门把手上。 只需稍稍用力，他就能离开这个充满了甜香味的房间。 “哥哥，你要去哪儿？” “昆仑山。” “那我陪——” “不必。” 房门打开，发出“咔嗒”一声。 秦朔脚步不停，走出餐厅。 迎面吹来带着寒意的风，将他身上沾染的气息驱散的干干净净。 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绝不能—— 沉溺于此！！！ …… …… 元旦快乐，愿诸位事事顺遂，心想事成！ 第319章 昆仑山巅 “出发？”龙头戒问。 “嗯。” 秦朔抬头望了一眼三楼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房间，走入空间通道。 ………… “滴——滴——滴——” “警告！警告！警告！” “出现异常入侵！！！” “警告！警————” “真是……吵死了。”秦朔张开手掌。 黑色雾气似流水一般，钻入角角落落的喇叭里。 刺耳的电子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瞬间安静如鸡。 “确实有点吵。”龙头戒附和。 秦朔瞥它一眼。 龙头戒从中读出了一丝嫌弃。 “何人竟敢擅闯昆仑山基地？！” 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五道身影突然出现，将秦朔包围起来。 萧天瞧见秦朔的脸，瞳孔巨震。 “是你！！！” “是我。”秦朔淡淡道。 “你来昆仑山干什么？” “过来看看。”秦朔语气平静，抬步往里走。 萧天几人纹丝不动，挡在秦朔面前。 秦朔停步，“诸位好像不太欢迎我？” “秦先生似乎忘了一件事。”萧天冷静下来。 “什么事？”秦朔挑了挑眉。 “「玄鸟」的通缉名单榜首上还挂着秦先生的大名。” “所以呢？你们五个，想抓我回去领赏？”秦朔勾唇，视线缓缓划过其他人，“不怕死吗？” “「玄鸟」的参赛者，从来就没有怕死的！”萧天冷喝一声，先发制人，“祝晖！单秋！叶雀！” 祝晖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便发动了【隐匿】，身影消失在空气中。 单秋改变站位，挡在丁当和叶雀前方，随时准备发动【金身】替他们扛伤。 叶雀注视着秦朔，眼底闪过一道灰黑色暗光。 高山之上，只有寒风呼啸。 萧天看着无动于衷的秦朔，心头仿佛压了块石头。 祝晖就不用说了，他本就输给过秦朔。 与他类似的精神类天赋，叶雀的【心鬼】和丁当的【虚构】，对秦朔而言，想来也没什么威慑力。 拥有【天罚】的罗册不在，二队现在只有他的【审判】具有直接伤害。 萧天呼吸沉重，尽管明知不可能赢，还是选择一战。 谁能想到，当初在【飞天神女壁画】中一别，再见时居然是你死我亡的局面。 萧天闭了闭眼，抬起右手。 【审判】发动。 巨剑在他身后逐渐浮现，银白剑身折射出高山雪景。 审判之剑发出阵阵嗡鸣声，地面同样颤动不休，像是回应。 萧天缓缓落下高举的右手，指尖直指秦朔。 剑随心动，寒光划过天际，破空而来。 秦朔抬头，幽红色眼眸中倒映着寒光凌冽的巨剑。 黑色浓雾自他脚下旋转升腾，不过眨眼间便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流，将周围百米范围全部笼罩在内。 祝晖的【隐匿】被强行打破，面色苍白。 单秋身上闪烁着金光，嘴角有丝丝血迹。 丁当站在单秋和叶雀身侧，紧闭双眸，周身颜色虚幻又扭曲，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唯有叶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被动接受单秋和丁当的保护。 他对秦朔发动了【心鬼】，但却毫无效果。 那只心鬼进入秦朔体内之后便与他彻底断了联系，不知是死是活。 自他成为参赛者以来，还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这个人的身体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叶雀紧握双拳。 第320章 雪崩 六道身影在黑色涡流中若隐若现。 昆仑山巅之上，银白巨剑和黑色龙卷相触，迸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周围的雪山随之震颤，同时发生雪崩。 宛如世界末日。 …… “爸爸妈妈，那边的山顶上起了好大的雾。”昆仑山半山腰上，一个小女孩指着遥远的山巅问道。 “起雾？”男人听见女儿的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看了一眼。 他眯了眯眼睛，面色陡然一变，说出口的腔调都转了调，“那是……那是雪崩！” “什么？！雪崩！？”妻子听见男人的话，视线扫过从山上滚滚而下的积雪，脸色比雪还要白上几分。 女孩儿年纪尚小，还没有了解过天灾人祸，只是觉得山巅雾蒙蒙的一片甚是好看，好奇的问：“爸爸妈妈，什么是雪崩？看起来好好看。” 男人咽了口唾沫，一手牵住妻子，一手拉着女孩儿，脚步匆忙地朝山下走。 他来不及回答女孩儿的问题，却还是尽量耐着性子安抚道：“乖宝儿，先跟爸爸离开这里，等到了安全的地方爸爸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好。”女孩儿听话地应了。 周围人也注意到山顶上情况不太对。 连绵不绝的昆仑山脉此刻就像是约好了一般，厚重积雪源源不断地从高处奔涌下来。 “是雪崩！大家快跑！” “怎么会突然发生雪崩？！会不会波及到这里？我还不想死啊！” “滚开！都给我滚开！别挡老子的路！” …… 人群混乱，声音嘈杂纷乱。 周围所有山都发生了雪崩，高处已无处可去。 绝大部分人朝着山下逃跑，极少部分人还试图乘坐缆车。 “请所有游客不要慌乱，保持冷静！” “请根据工作人员的引导，有秩序撤离！” 景区距离雪崩的位置较远，再加上有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进行安抚和引领，秩序逐渐稳定下来。 但景区之外徒步和自驾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们想要亲身体会高海拔雪景，所以离山顶更近，以至于雪崩发生时根本来不及逃跑便已经被掩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下。 昆仑山巅，大雪，吞噬了一切。 …… “秦朔，你不要一错再错！” 萧天的身体因为高负荷而微微颤抖，眸子亮的吓人。 “一错再错？”秦朔像是听到了笑话，轻笑出声，“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错。” “你残杀参赛者，加入「囚徒」，背叛人类，不肯悔改，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没错？！”叶雀冷嗤道。 祝晖明白叶雀是在想办法催动那只进入到秦朔身体里的心鬼，神色复杂地看了秦朔一眼。 秦朔的目光穿过单秋，直直落在叶雀身上，语气戏谑讥讽，“一个只能躲在别人身后的废物，也敢质疑我？” “你！”叶雀气急，拼了命地联系心鬼，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微弱波动。 但还不等他做什么，就见秦朔掌心朝着心口，从心脏的位置抽出来了一团黑雾。 “你在找这个？” 第321章 禁言的威力 叶雀的脸色在瞧见那一团黑雾后，变得格外难看。 秦朔瞧着叶雀的表情，勾了勾唇，“果然是在找它啊……这东西不好，我就不还给你了。” 说着，秦朔左手上的龙头戒闪过一道暗光，将那团黑雾吞噬殆尽。 “唔——居然没什么味道。”龙头戒咂巴咂巴嘴，有些意外，又看了看身处旋涡中略显狼狈的几人，道：“要我把他们一起吞了吗？” “先不急。”秦朔微笑，抬眸望了望山巅处的那座小平层，“不是我自夸，以我如今的威名，镇守昆仑山的参赛者不应该只来五个。 去掉罗册，应该还有十二个人才对。 我记得昆仑山全s特殊小队里，许盛是队长，杜曼和萧天分别为一队和二队副队长。 这里现在只有二队，我有些好奇，你们的许队长还有昆仑山一队，现在何处？” 秦朔神情认真，像是真的在思考剩下的人在哪里。 “你想干什么？”萧天直觉不妙。 秦朔眸子里透着一股冷漠，“当然是——一网打尽。” 萧天瞳孔骤缩，作为昆仑山的副队，他当然知道队长许盛和一队都在什么地方，当即想给许盛和杜曼发送消息，让他们暂时别回来。 但是他手指刚动，整个人便被一根黑色的绳索从头到脚的束缚了起来。 “想通风报信吗？”秦朔指尖画了几个圈，每个圈套中一个人，“不可以哦。” “秦朔！你这个——唔唔唔——” 叶雀没来及骂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 秦朔的视线在其他人脸上转了转，云淡风轻地说：“你们也想被禁言的话，可以学他试试看。” 萧天深吸一口气：“……你到底为什么要——唔————” “又一个，还有想体会一下禁言的吗？”秦朔瞧着萧天和叶雀涨红的脸颊，心情愉悦道。 心情复杂，不知道如何面对秦朔的祝晖：“…………” 原本就不怎么爱说话的丁当：“…………” 因为替人扛伤，浑身上下疼得说不了话的单秋：“…………” “都不说话了吗？”秦朔语气里带着惋惜，“那我们就一起等他们回来吧。” 雪崩之势结束，绵延的昆仑山脉重归寂静。 秦朔等了一会儿，有些无聊，便丢下了被困成雕塑的五个人，朝着山巅处的小平房走去，大有参观一番的架势。 祝晖刚想张嘴，就看见单秋冲他摇了摇头。 直到秦朔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单秋才忍着痛说道：“我挣脱不开，你们能吗？” 祝晖摇头，“不能。” 丁当看他一眼，也摇了摇头。 被禁言的萧天和叶雀：“…………” “咳咳……那我们就真的看着他在这里守株待兔？”单秋一边咳嗽一边说。 “或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祝晖试探性开口。 他的话瞬间吸引了另外四个人的注意。 “什么意思？”单秋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 祝晖垂眸，声音不轻不重，“其实在秦朔来昆仑山之前，我收到过罗册的传讯。” 第322章 要相信谁? 听见祝晖的话，叶雀眼神猛地亮了一下。 但他“唔唔唔”了半天，剩下四个人也没有一个人能听出来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叶雀：“…………”这该死的禁言！ 叶雀下意识看向和他“同病相怜”的萧天，却见萧天的模样有些心不在焉。 单秋没注意到萧天的异常，压下满嘴的血腥气，看向祝晖，“罗册跟你说了什么？” 祝晖皱了皱眉，斟酌道：“他说的模棱两可，但我能感觉出来，他似乎……并不想和秦朔为敌……” “唔——唔唔————”叶雀又在试图说话，但依然无果。 单秋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在制造噪音的叶雀，有点想让他闭嘴，但又怕他再次破防，只好装没听见。 “咳咳……”单秋胸口一阵闷痛，声音有些发颤，“你确定……给你发送信息的人是罗册本人吗？” “确定。”祝晖没有犹豫。 对于这一点，他能确定。因为罗册使用的是「玄鸟」特有的信息传递方式，不存在被人冒充的可能。 “罗册说，秦朔不是坏人。”祝晖犹豫片刻，继续说道：“我们要相信他的判断吗？” 单秋沉默下来。 浑身上下的疼痛令他冷汗直冒，几乎拼上了全部的意志力才能勉强维持清醒。 这种程度的伤，足以说明秦朔在对他们出手时没想过手下留情。 他确确实实是奔着杀了他们而来的。 这种情形下，是选择相信自己的亲身感受？ 还是选择相信并肩战斗的队友？ “……丁当，你怎么看？”单秋沉吟道，“你要相信罗册的判断吗？” 丁当嘴唇紧抿，在单秋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单秋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丁当居然只思考片刻就给出了答案。 他看了一眼萧天，想通过副队长的眼睛里看到回答。 但萧天眼神发直，像是被抽了灵魂一样。 瞧着萧天那没有波动的眼眸，单秋心中一慌，“萧副队？！你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萧天没有回应。 “萧副队！！！”单秋拔高了音量，其余几人也目露担忧。 “我没事……”萧天瞳孔仿佛被注入了灵魂，骤然恢复生气。 祝晖下意识道：“萧副队，你的禁言——” “禁言解开了。”萧天也怔了一下，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与平常没什么区别。 “唔唔唔————” 这回众人都猜到了叶雀想说什么。 十有八九是在求教解除禁言的办法…… 萧天看了眼叶雀，语气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妙，“别看我，我也是只是误打误撞，碰巧而已。” 叶雀不疑有他，不甘地垂下眼眸，在心里将秦朔又骂了一遍。 ——那该死的家伙，自己不想听坏话，就把别人禁言！ “咳咳……副队……”单秋唇角又淌出一缕鲜血，但他没法动，只能任凭血液顺着下巴滴到地上。 他正想问问萧天的看法，就听萧天沉声道： “按兵不动，顺其自然。” 听到萧天的话，单秋眉心微蹙，祝晖神色莫名，丁当低头不语，叶雀被迫保持沉默。 这八个字放在平时，或许算得上沉稳，亦有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无惧和自信。 但眼下他们所有人明显是被秦朔压着打，说不定下一秒就小命休矣。 这八个字，是不是显得有点太佛系了？ 就这么认命吗？ 第323章 一队回归 “你们几个……在这儿一边喝西北风，一边看风景？？？”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几个被困在原地当雕塑的参赛者不约而同愣了一下。 “咳咳……”单秋没忍住咳嗽两声，唇角鲜血是无声的反驳。 说话的人听见咳嗽声，绕着几个人转了一圈，指了指单秋，稀奇道：“你们这是发什么癫？都是自己人，打成这个样子？还把自己缠起来……是准备跳江喂鱼吗？” “唔唔唔————”叶雀挣扎。 “你唔什么？你再唔也当不了孙悟空。” 叶雀：“…………”我恨你不长脑子。 “好了袁秀，回来。”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神情严肃道：“萧天，你们怎么回事？” “杜曼，收拾收拾，带着你的一队准备归西吧。”萧天端着一本正经的脸。 杜曼眯了眯眼睛，“…………” “萧副队，就算你的人生没有指望，也不能放弃希望！”一个身高一米五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到萧天身边，伸手去碰缠绕在他身上的黑雾锁链。 “归雁，我劝你最好别碰，小心你也被绑起来。”萧天友情提醒。 归雁顿了顿，果断收回手，“好，我听你的。” “归雁，回来。” “好的，副队。”归雁乖巧地站回杜曼身后。 杜曼看向萧天，冷声道：“有能力打上昆仑山基地，并且还能将你们制服的人寥寥无几，让我猜一猜，是他来了，对吗？” 萧天叹了口气，“是。” “他还在这里，对吗？” “……对。” 话音落下的瞬间，杜曼浑身上下爆发出强烈的战意。 战意化为锋锐的矛，直逼那栋平房。 黑雾锁链也受到了这股战意的刺激，收紧了不少，大有一种“你不收敛，我就勒死你队友”的架势。 单秋又吐了口血，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倒在地上。 其余几个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杜曼眸中寒光凌厉，不得不暂时按捺住心里汹涌的怒意。 齐修和侯平都是她一队的人，如今却一死一重伤！ 此仇若是不报，她便没脸再当这个副队长！ 肃杀之气弥漫，杜曼一步步朝着平房走去，忽的被萧天叫住。 “等一下……” 杜曼冷漠回头，“你要说什么？” 萧天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杜副队长，你不给我们松绑吗？” 杜曼冷笑一声，“松绑？” “……对。”萧天头皮发麻。 说实在的，在整个昆仑山全s天赋小队里，他最不敢招惹的并非身为队长的许盛，而是率领一队的杜曼。 杜曼身上，总有种濒临发疯的危险感。 若是平时倒还好，她只是显得冷漠又护短，其他人尚且能和她打趣调侃几句。 可如果遇到大事，她身上那种发疯的感觉就尤为强烈，就连许盛都不敢轻易招惹。 而眼下，这种发疯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萧天看着朝他一步步走近的杜曼，心里突然升起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她要杀我！ “你真是个废物。”杜曼语气平静，但底下藏着的歇斯底里令萧天后背寒毛倒立，“但我不会是废物。” 第324章 纯钧剑的主人 “你——”萧天拧眉，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杜曼显然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她抽出挂在腰侧的剑，剑身色泽不同于常见的银白金属，而是镌刻着花纹的青铜质地。 锋利的剑刃贴在萧天脸侧轻轻滑动，最终压在不断跳动的脖颈动脉上。 “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尤其不想听到有人为那个人辩解什么。如果萧副队长不想以后都说不出话来，就闭嘴保持安静，别再试图替他说话。” 冰凉的触感激起一串鸡皮疙瘩，萧天瞳孔微缩，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念头： ——真是疯了。 ——她终于不装了。 “杜姐姐，你怎么了？”归雁从没见过杜曼这副模样，心里有些害怕。 杜曼回头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将剑刃从萧天脖子上挪开，继续向前走。 “副队！”袁秀盯着杜曼的背影，总觉得她这一去，就没打算回来，“再等等，时稚马上就回来了，她的【灭迹】一直都很厉害，有她在更安全，不是么？” “她回不来。”杜曼脚步停了一瞬，语气毫无波澜地说：“我把她留在山下了，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她才会回来。” 闻言，袁秀愣了愣，眼神复杂幽深。 山下现在只有受到雪崩惊吓的普通人。 他们的安抚工作，自有旅游机构去做，就算是真的有人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善后工作也落不到他们这些s级参赛者头上。 杜曼派时稚过去，明显是在支开她。 支开一个拥有强大破坏力和泯灭痕迹能力的参赛者，杜曼的目的显而易见。 她既不想将时稚牵扯进这场争斗，又想她在事后能将这场争斗留下的痕迹处理干净…… 这可真是——把刀往人心窝子里捅。 “副队……”归雁也觉察出杜曼的打算，连“姐姐”都不叫了，“如果时稚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你不怪我吗？”杜曼反问道：“我明明可以将你也打发去山下，却还是将你们带了回来。” “不怪。”归雁笑了笑，“我只是一名队员，听从命令才是我该做的事。” 杜曼沉默片刻，语气淡淡地说：“平时也就罢了，但今天不一样。听从我的命令，你会死。” “我知道，杜姐姐。”归雁面上依然带着笑意，“每一个参赛者在主系统注册之后，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我从来不怕死。 不过我们既然是一个整体，不论生死，都应该共同进退，萧副队他们被绑成这个样子，真的不管管吗？” 归雁说着，看了萧天一眼，还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杜曼深吸一口气，终于回身，手起刀落，将捆住萧天的黑雾锁链齐齐切断。 萧天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杜曼对萧天眼里的疑惑视若无睹，走到单秋，丁当，叶雀和祝晖身边，将他们身上的束缚也一并斩断。 祝晖看着杜曼手中的剑，忽然回忆起曾在秦朔手里见到过的【越王勾践剑】，脑中灵光一闪，下意识问：“这剑是不是——” “这把纯钧剑跟了你许久，居然还没有生锈。” 清冽如寒泉的声音传来，杜曼握紧了手中的剑，抬眸看向缓步走来的秦朔。 时隔多年，她第一次抽出这把剑。 现在，她要拿着这把剑，去杀它曾经的主人。 第325章 骗我三次，杀我三次 杜曼盯着秦朔的眼睛，“这把刀生没生锈，你亲自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秦朔轻笑一声，鱼藏剑从袖中滑落至掌中。 在杜曼拔刀的时候，秦朔就感觉到了鱼藏剑的异动。 他缓缓抽出鱼藏剑，阳光照射在剑刃上反射出凌冽寒光，与杜曼手中的剑别无二致。 两柄剑以同一种频率震颤不休，像是在相互交流。 “纯钧剑，是尊贵无双之剑，可它落在你手里后多年不曾沾血，丝毫不见往日的尊贵之气。” 秦朔指尖划过剑锋，皮肤微微刺痛。 一滴鲜红的血被剑刃释放出的寒气冻结成冰晶，掉落在地上。 “杀了你，它就会比往日更尊贵。”杜曼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你的最后一次轮回，只要你死了，所有的不稳定因素就全都消失了。” “你就这么想杀我？” “怎么？你很意外吗？”杜曼冷冰冰道：“你曾经骗我三次，又杀我三次，若非我一直被困在昆仑山，我早在听到你疑似失忆的消息时就去杀你了！” “是谁将你困在昆仑山？” 杜曼抿唇，对此讳莫如深。 秦朔抬步将地上那一点鲜红冰晶踩在脚下，幽红色的眸子里只有平静，“是主系统，对吗？” 虽然是个问句，但秦朔用的肯定语气。 杜曼眯了眯眼睛，吐出一句话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的令人生厌。” 秦朔唇角勾出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姑且当杜将军这句话是在夸我了。” 杜曼和秦朔你一言我一语，萧天听了半天，曾经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才终于想通。 难怪…… 难怪他们这个小队首先确定下来的成员不是身为队长的许盛，而是杜曼…… 难怪跟杜曼有关的所有资料就连许盛都必须请示总部，才能了解一二…… 难怪总是有年长的总部高层会在退休之后来昆仑山转转，原来是看在杜曼的面子上才来的…… 杜曼……跟秦朔一样，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才出现的人。 他们早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交集。 萧天喉咙干涩。 杜曼的态度显而易见，但罗册和他却另有打算。 他们昆仑山小队，难道就要从此彻底分崩离析了吗？ 杜曼不管萧天在想什么，她眼里只有立在不远处的颀长身影。 “秦朔，你我之间的种种恩怨，今日一并了结！” 鱼藏剑在秦朔指间转了两圈，他挑了挑眉，“你说我骗你三回，杀你三回，但你也骗过我三回，拉我同归于尽两次，真要算起来，我也只欠了你一条命而已，何来的种种恩怨？” 杜曼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会给自己找补。” “我干过不少职业，但还真没当过裁缝，找补是什么？没听过。” “少废话！”杜曼说着，脚下猛踏一步，提剑而上。 秦朔眸色依旧平静，反手握住鱼藏剑，横劈出一道剑光，攻势猛烈，像是要将前冲的杜曼拦腰斩断成两半。 杜曼口中发出一声冷哼，脚尖轻点，身影便如飞鸟一般轻飘飘地跃入空中。 如雪般冰冷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 “【涅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