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路上,爹娘和离了》 第1章 夜半时分 躺在硌人的草地上迷迷糊糊睡着的李十月被一声尖利的女声惊醒,这一嗓子也把周围不少李家村人给吵醒了。 李家村这一百多口子在路上逃荒有半个多月了,好不容易于今日傍晚才找到这条尚有些许底子的浅溪,如此众人这才挨着小溪安顿了下来。 别说人了,就是拉车的驴骡这些牲口都累的不行,饮饱了水,天黑后大家伙儿就三五成群得按着户头聚成堆睡下了。 李十月运气不佳,在她于蓝星过劳死闭眼的下一刻,她睁开眼就是一大家子赶着家里的驴车跟在同村族人身后奔走在逃荒路上了。 开局就是逃荒,也是没谁了。 这会子,李十月半坐起身摁了摁仍旧有些昏沉的脑门儿顶,手不停地又揉了揉发麻的眼皮子,再深深呼吸了两口,吐尽了胸腔之中的浊气,她才觉得自己算是真正的清醒过来了。 如此,李十月这才抬起头去看原身的娘,正好与李母看过来的担忧目光对上了。 “十月,可还是头痛?” 李十月摸摸后自己脑勺那个鼓起来的大包,对着李母摇了摇头:“阿娘,没事,我是听着有人喊叫这才醒了的。” 要说李十月为何就是运气不佳呢? 她那后脑上的大包正是几日前在逃荒路上,原身就那么平地摔的磕在了路边的石头上,虽说并未破皮,但是也是起了这么好大一个包来。 原身也是因着这一跤给摔没了的,倒是让也叫李十月的现代灵魂给捡了漏。 李十月刚醒的第一天就得了个算是金手指的系统,暂时还不知道这系统叫啥,因为李十月只听到一句:“系统加载中......” 这不靠谱的金手指就没音了,如今已经过去七天了,这系统还没加载完呢。 李母确认了李十月无事,就赶紧起身去找自己那憨傻的长子石头。 “石头?石头?石头你在哪儿呢?” 李母呼喊了两嗓子,也没得到石头的回应,她这心就咯噔了一下。 “嫂嫂,是石头不见了么?” 李望明一手扶着李家祖母走过来,另一只手拿着冒着火光的火折子赶紧上前问了李母一声儿。 李十月这会子也快步走近李母:“阿娘,我刚才就着月光在咱家这周围瞧了,不光是阿兄不见了,阿爹也不在!” 听到自家大儿也不见了的李祖母这会子就更着急了,要知道李十月这傻阿兄虽然是憨了些,但着实是个听话的人。 若不是遇着事儿了,哪里能在这全族都在逃命的路上,随便瞎跑,给家里人添乱去? “保不齐是咱们都睡着的时候,望光发现石头不见了,就自己出去找了,这才也不在的。” 李祖母这话算是暂时安了安众人焦急担忧的心,李十月在自家板车上拿起过去几日路上用过的火把,就着李望明手里的火折子点着了,然后她对着自己的小叔叔李望明说:“二叔,点上吧,我和阿娘去找找阿兄和阿爹。 二叔和阿婆就先留咱家这地儿看着咱家的东西吧,别黑灯瞎火的,再让人摸去什么。 说不得我们还没回来,阿爹和阿兄就回来了呢。” 李望明听了李十月的话,觉得这法子可以,不过他还是加了一句:“若是外围找不着,你就往中心去找五爷爷去,让村里人帮着找找。” “哎,我知道了。” 李家人在一起说这几句话的功夫里,周围的李家族人已有不少也都醒过神起来了的,也有同李十月这般点起了火把来照亮的。 这一堆,那一堆的李家村人里有那脾气急的就直接冲着外头大吼道:“谁家的婆娘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那儿瞎喊屁!” 李十月和李母两人对李祖母和李望明点点头,就手挽手一起举着火把一边喊着“石头”,一边喊着“望光”往外围去了。 李十月和李母两人走了不过百十步就发现前头十几步远的地方,靠着李家族人安营扎寨的外围那处这会子正聚集了不少人来。 李母和李十月两人对视一眼,就一起小跑起来往那处聚集地去。 当李十月扒拉外围站着的不知是哪位族人的胳膊,回过头的人看清火光下照着的脸是李十月的时候,这人嗷的就是一嗓子:“望光家的婆娘和娃来喽!” 这一喊不要紧,李十月顿觉有十数双眼睛看向自己,且这望过来的目光里皆是同情之中夹杂着些许幸灾乐祸。 这让李十月心中有了一股子非常不好的感觉,“要出事啊!” 围观的人群自动的分出一条路来给李十月与李母两人,李母牵着李十月的手,顶着众人的目光往里头走。 不过十几步路的距离,走近了,看着眼前这般的场景,李十月觉得如果这事儿不是发生在自家阿爹和阿兄身上,她很可能也会和周围的这些族人一般围在一旁跟着看热闹的。 到底是哪般的场景让李十月发出如此的感叹? 被周围十几个火把围起来的火光明亮的地方,衣襟外敞露着大半胸膛的李父是面带些许尴尬神色的,他不自在的站在一块巨石的左边。 李父的身后还隐约躲着着一发髻松散、衣衫不整的妇人,以李十月所在的角度尚不能看清那妇人的模样,但就这般情况也不必要看清到底是谁,也是能猜测出之前发生过什么的了。 至于自家阿兄? 这会子正人高马大老大一个儿人站在巨石的右边,很是委屈的盯着李父看呢。 “石头!” 李母的喊声把委屈的石头给喊的猛地就抬起了头来,石头一看是自家阿娘和妹妹,那真是见着亲人的样子了,当下嘴巴一瘪,刚才一直强忍着没掉下来的泪,这下子他是如山崩地裂般呜哇哇的和那三岁的孩子似的大哭了起来。 而且他是一边哭,一边叫娘,看他的面目,很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 李母和李十月上前,李母一把搂住了石头,石头身高六尺一汉子这会子曲着腿弯着腰把头搁在还没他高的李母的肩头上,哭的很是不能自己。 李十月见自家阿兄哭的正欢,也不去打扰,她就举着火把去看自己的阿爹和自己这渣爹身后那躲藏的妇人去了。 李父见李十月的这般行为就有些急了:“十月,你作甚?” “阿爹,我能作甚? 我不过就是瞧瞧这妇人是谁? 怎的?能做这事但不能露脸啊?” “十月!” 李十月哪里会怕李父的呵斥,她刚要抬步上前,那妇人就突得从李父身后跳了出来。 “有啥不能看的,你看,来,你看,给你看! 老娘还怕你个小女娘不成!” 李十月盯着虽然发髻乱乱糟但仍旧难掩美丽的秦桃,心中对此有一种“原来如此”的顿悟感。 这会子在一旁哭够了的石头,也被李母引着把事情的始末给说了出来。 因着今日找到了这处浅溪,渴了好几日的石头对着小溪喝了个肚儿圆。 所以,夜半尿急的石头就起身想去营地外围小解,石头是憨傻,但他属实是听话,他自小就被李母教过不可随地便溺。 可不巧了,石头轻手轻脚的走到外围想去那巨石后头撒尿,这地方背人,又是下风口,离着李家村人扎营的外围还不算远,既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还能不污染水源和空气,实在是个合适的好地方。 可石头刚走近就听见了李父与秦桃偷奸交欢发出的嗯啊声。 石头虽然已有十八了,但他哪里懂得这些? 他只是听着是自己熟悉的人发出的声音,石头就径直走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光着大半个屁股在半倚于巨石上的秦桃身上用力的李父,李父口中还说着:“你个小浪货儿,是不是早就想要了?” 第2章 竟是有了身孕! 面对如此情景,石头竟是当场直接开口就问:“阿爹,你在干啥咧?” 被自己的好大儿一声儿“爹”给吓软了的李父,光着屁股回过头,借着清亮的月光就看见自己的好大儿,用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他的光屁股,眼中尽是不解。 秦桃在李父身下,透过李父的胳肢窝看到了高高的大个子笔直的站在后头的石头。 没等秦桃做出反应,石头抬腿走近了两步,他一歪头就看到了肩头裸露,只裹着个红肚兜儿的秦桃。 如此情境之下,或是被吓着了,或是故意的,秦桃她一嗓子尖利的“啊”声出口,寂静的夜里,这动静直接把离着巨石不远的李家村人都给喊醒了。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石头还在抽抽噎噎的哭着,这可把孩子给委屈的不行。 李十月在一旁站着,一会子盯着李父看看,一会子又去看梗着脖子挑衅的看着自己和李母的秦桃。 “原来如此啊。” 李十月慢条斯理的对着秦桃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她的声音不算低,本还围在外头看热闹的李家村人一听她这么一说,有那机灵反应快的,不过两息的功夫就附和着应出一句:“啊!原来如此!就说这......” 盖因着在李十月原身的记忆里,这秦桃可是李家村里的有夫之妇。 秦桃的夫婿,还在李家村人一起逃荒前正正好与李十月的舅舅并村里的其他人家的男人们一起都被县官兵拉走服兵役去了,现如今这几十人还都不知生死呢。 因着在村子里头的时候,李十月的舅舅与秦桃的夫婿交好,因此李家与秦桃家的关系也不错。 待得李十月的舅舅与村里的男人们都被拉去打仗一去不回后,李父李母就时常帮助需要一人拉扯两个孩子的秦桃。 平日里李父就去秦桃家中帮着挑个水,劈个柴,修个屋顶什么的; 李母心善,常常叫着秦桃一起去山上找野菜; 李家家里得个什么稀罕物,哪怕就是一把山果子,若是有富余的,也都不忘了分给秦桃一份就是了。 就是这次天灾人祸之下的逃荒,李家的另一头驴子也被李父做主借给了秦桃一家三口使唤去了。 所以,这帮来帮去最后还是帮到一起光屁股的事儿,倒是让人丝毫不意外,只想脱口一句:“原来如此!” 这会子,除了被李父呵斥的哭哭啼啼委屈的不行的石头之外,在场众人,谁人不懂李父这是夜半与秦桃偷情,运气不好,遇到憨傻的来这巨石处想要小解的石头,如此才把两人之间的腌臜事儿给捅了出来? 穿越前,已然年过三十的李十月,自然是明白发生在李父和秦桃身上的事。 在场的众人,估计除了憨傻的石头之外,也就只有那些村里的小娃子们是真的啥也不懂的了。 李十月瞅着趾高气昂,好像自己做的不是丢人的腌臜事儿,而是正经大好事的秦桃,她的脸上除了嘲讽之外没有多余的表情。 李十月没回秦桃之前说的那句挑衅的话,只是上下打量了秦桃一眼,然后李十月就回过头去看仍旧在黑着脸安慰石头的李母。 这事儿的关键点,还是在李母身上,端看李母想要如何解决了。 “阿娘,你......” 李母抬手阻断了李十月尚未出口的担忧,她拉着还在抽抽噎噎的石头走到李十月身边,把石头的手交到李十月手中去,看着李十月握紧了石头的手,李母这才肃着一张脸缓声对李十月道:“十月,看好你阿兄。” 李十月拉着自家阿兄的手,就这么看着李母往前又走了两步去,李母看都没看站在李父身前的秦桃,她只盯着李父看。 李父本就心虚,这么被李母盯着看,不过两三息的功夫,他就受不住了。 瑟缩着肩膀的李父低下头去,他伸手去拉拽刚才慌乱之下没系好的衣带,终于是把那半露的胸膛给掩上了。 李父是不敢正视李母的,他只头一歪侧着个脸斜眼去瞄李母。 不过李父口中说出的话却是扎人的疼:“春娘,你别气,我这是头一次,你放心,往后我定是老老实实的,再不敢做......” 李父这话还没说完,一旁站着的秦桃哪里会乐意,只见她转过身去一步就走到李父身前,头一抬就是我见犹怜的两行清泪。 这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夸张得,李十月站在一旁看得那可是啧啧称奇,她心里想着:“这演技,搁现代少说得拿个小金人。” 而李父对着秦桃这欲语还休的姿态,那是真真的给心疼坏了。 “光子哥,我......” “小桃儿......” 李十月是真的要哕了,时下夫妻称呼对方不过就是“当家的”和“孩儿娘”这般,能喊声儿“哥哥、妹妹”的那都是尚未结亲但是已经定亲的年轻男女了。 非要喊得亲昵些,也是夫妻之间私下里的情趣罢了。 可此情此景之下,从秦桃的嘴里叫出“光子哥”这几个字,着实是让人不由得就被恶心到了。 好家伙,你俩这偷情相奸还整出真情实感来了? 李十月觉得眼下李父与秦桃这般,着实是令人作呕。 “阿娘?”,李十月上前伸手拉住了李母的衣袖,李母才是满场最该难受的人,逃荒路上,却被最亲近的人给背叛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李母的坚强,令李十月有些意外。 “无妨,莫怕。”李母没回头,她伸手拍了拍李十月的手臂,只这么低声对着李十月说。 这一出戏可是给在逃荒路上累的要死的李家村人带来了极大的乐趣,他们本来还有被打扰了睡眠的愤怒,这会子哪里还有人去计较这个? 围观的众人三三两两的头凑头的已经在从八卦李父夜半偷欢秦桃,被亲儿子发现这事儿,聊到李父同秦桃是何时好上的,以前在村子里又都是在哪里成就好事的了。 更别说李父和秦桃这会子还在现场给众人表演热恋情深呢。 这一路众人挣命般的逃荒所带来的心理和精神上的压力,心中彷徨不安的情感,这会子竟是因着李父与秦桃这事儿的出现,给缓解下去不少。 李十月听着周围李家村人讨论的话语越来越火辣,有那多嘴的汉子都要把两人是啥姿势都有模有样的说出来了。 李十月右手牵着自家阿兄石头,左手抓住了李母的手臂,只抬眼去看还在你侬我侬的李父与秦桃两人。 “光子哥,我......我有了你的娃儿,我......” 这么一句话之后,秦桃就低下头去了,但这头又没完全低下去,还能让对面的李父看见她光洁的额头和在火光下睫毛上沁住的泪滴。 第3章 一代宠姬的养成? 秦桃当着众人的面爆出这么个大瓜,可是引动出李家村人的万分热情来了。 “嗡”的一下子,本就在同周围人八卦闲话的李家村人,这会子那是爆发出十万分的精神头来,你一句我一言的就把李父与秦桃之间偷情相好的一二三画面给描绘出来了。 未等李十月张口说些什么,她就听到自己那早前没了动静的系统,突兀的就在这时候发声了:“系统加载完成,绑定宿主,宿主绑定中,绑定成功。 扫描中,发现任务,请宿主尽快完成新手任务。” 顿了两秒,这系统又说:“请宿主查看系统任务栏,尽快完成任务获得奖励。” 李十月没有心情去看李父和秦桃演大戏了,她这会子满脑子都是自己那穿越之后得到的不靠谱系统。 用意念在脑中点开了系统界面,李十月迅速点了带有小红点的任务栏,果真上头有一行字---协助女配秦桃上位成功,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而李父这会子正震惊于秦桃的自爆,他先是皱紧眉头,后见仍旧在低头啜泣的秦桃,又佯装担忧的样子上前去抚慰秦桃,李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伸出胳膊搂住了秦桃的大半边身子去。 李十月通过这个任务,得到三个信息来: 第一,“女配”二字透露出来自己很可能是穿书,这书定是有男女主什么的了; 当然也有可能她自己就是女主。 第二,系统说“新手任务”,那么按常理来说,玩游戏的时候,新手任务一般有三个,这个“助攻女配秦桃上位”该是新手任务一,之后应该还有任务二三来。 另外,系统只说了任务成功可以获得抽奖机会,并未说如果任务失败会有什么惩罚? 这惩罚要是不严重还好,毕竟李十月哪里愿意去助纣为虐? 第三,这不是啥正经系统。 为什么这么说? 毕竟在李十月看来,正经系统哪里有让宿主助攻小三上位的啊! 果然,在李十月再次仔细查看系统界面的时候,终是在界面的右下角最底下看到了一行细小的字---一代宠姬的养成。 什么?宠姬?养成? 什么垃圾玩意儿! “解绑!解绑!快给我解绑!垃圾系统!听到没有,给我解绑!” 李十月没等到系统的回复,她先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李母颤抖的手,然后就见李母把手往她自己的衣袖之中掩,好来掩饰自己气到极致而颤抖的手。 李母深吸了一口气后,冲着李父喝问道:“李望光,你是忘了当年去我家提亲时说得话了? 李望光,你如何对得起我!” 秦桃缩在李父的怀抱里头,耳边听着李母的话,她的嘴角尽是得意。 李父现下却是进退两难之态,他的眼睛看着悲愤交加的李母,眼神之中好似都是担心。 可他怀里却也仍旧是揽着秦桃不放呢,当真是一副我谁也放不下的渣男样子。 李十月看着李父这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想法了。 渣男不过就是既要又要罢了。 李父他是既想要李母这般识字懂礼在家操持内外的娘子,又想要秦桃那般能曲意奉承自己,满足自己当家做主像个大丈夫一般的相好。 只不过,问题就是,李十月看着现场这样子,怕不是李母和秦桃都不是能让李父如意的人啊。 “春娘姐姐都是我的不是,去年冬日望田被拉了壮丁,要不是光子哥,我们娘仨怕不是早就饿死了去。 望田不在了,我一个弱女子,真的是没得法子了,我在这世道上带着孩子如何能活? 呜呜......我是真的没得法子了啊......呜呜......” 秦桃这话说着说着就又开始落泪了,端是一副光下美人落泪图。 李十月还在脑子里呼喊垃圾系统解绑的时候,猛的就听结实的“噗通”一声儿,秦桃竟是对着李母跪了下去! “春娘姐姐,求你给我一条活路吧。 我有了光子哥的骨肉了,”秦桃一边泪流满面的说,一边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我愿意做小,求你给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条活路吧!” 然后秦桃就冲着李母磕下头去了! 秦桃这么一番唱念做打,可是让李十月开了眼界,她着实是没想到古早狗血文里的一幕就这么水灵灵的在她眼前上演了。 李十月担心的看向前头站的笔直的李母,李母并没有被秦桃的这番样子“打动”,她仍旧是盯着李父,眼中的质问如刀,逼得李父再次低下头去。 李父这态度,就是不承认也不拒绝,嘿,就是不站出来承担责任,哈,我管你们女人之间如何呢? 李父是一言不发,只一会子看看前头站着的满面怒气的李母,又低下头去看跪在地上叩首不起的秦桃。 但是,举着火把围观的李家村人可就说开了去,那是说得唾沫横飞,一声更比一声高。 “诶儿,望田他们被拉走得有大半年去了,真的就都死了?” “这谁说得准?不过,里长可没说这事儿啊。” “里长都被流民杀了,上哪儿跟你说这事儿去。” “嗐,咱们自己个儿都要成流民了,哪儿还有心去管被拉走服役的汉子啊? 要说,这秦桃也是没得法子,这才找了望光啊。” 嘴碎的几个汉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这么在一旁聊了起来,突然一声儿“哎哟,哎哟,疼,疼,疼......”嗷嗷叫的动静响了起来。 李十月也抬头去看那叫喊的汉子,原来是那汉子的婆娘在其身后揪住了他的耳朵,狠狠得扭了下去。 “没得法子,哈,老娘叫你没得法子,老娘看你和望光那负心汉一样想别人家的婆娘了是不是! 人望田是死是活干你屁事,就你有闲心在这儿瞧热闹! 娃儿尿了,你都不知道管! 老娘叫你见见啥叫没得法子!” 婆娘收拾自家汉子的戏码,虽然不比李父与秦桃偷情被好大儿发现来得劲爆有趣,但也是很可乐的。 有那爱闲话裹乱的汉子就在旁喊了起来:“兰花嫂子,你这劲儿不小啊,瞧把望水疼得哟。 兰花嫂子,怕不是夜里是你在望水上头吧?哈哈,哈哈。” “呸,狗老三你敢调笑老娘,回头我就告诉三婶娘去。” 李十月正在旁跟着一快看热闹,就见周兰花松了拽着李望水耳朵的手,她竟是直接往地上一蹲捡了一小块儿碎石,径直就往狗老三那儿扔,当真是一果敢的妇人。 突然,李十月脑中那垃圾系统的电子音终于反应过来出声了:“警告! 解绑之后宿主将性命不保,灵魂粉碎。 请问宿主是否解绑?” 本还看别人热闹的李十月这下直接黑了脸,咬着牙根儿恨恨的在脑中回复系统:“不解绑。” “请宿主尽快完成新手任务,任务成功可抽奖。” 第4章 那就和离吧。 “好家伙!在这儿等着我呢!” 李十月心中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做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带着焦急的“嫂嫂”从外围的人群之中传了过来。 这声“嫂嫂”把与李父对峙的李母也喊得转过了头去,只见人群之间再次自动分出了一条路来,来了有一会子了,一直站在围观人群后头的李祖母和李望明快步走了过来。 到了近前,李望明看了自家大兄一眼之后,就去看自小照顾着他长大的李母,李望明关切的问:“嫂嫂,你可还好?” 刚才一直坚强笔直站着像个战士一般的李母,在被李望明这般问了后,她心中那股子别着的气就撒开了一些,眼睛之中积蓄许久的泪珠子,终究像是断了线似的,不停的往外流。 李十月拉着石头上前,她伸出胳膊半抱住了李母,给予她支持。 “阿婆,二叔,阿爹他......” 拄着一根儿木棍子当拐杖的李祖母抬手制止了李十月想要说出口的话。 “十月,我和你阿婆来了有一会子了,刚才一直都站在外头的。” 李十月睁圆了眼睛,这一点她是没想到的。 没等李十月再次开口,李祖母拄着木柺一步步走向李父,在离李父一步远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 李父一句“阿娘”还在发声尚未出口的时候,李祖母抡圆了胳膊,一个脆响的大耳刮子就这么打在了李父的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大耳刮子,别说围观的李家村人没想到了,就是被打了的李父他自己那都是没预料到的。 “阿娘,你打我?” 面对李父惊愕之中带着委屈的疑问,李祖母只抬眼瞥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秦桃,转过眼来李祖母就瞪着李父一字一句道:“我李家没有纳小的规矩! 你是我的长子,你阿爹还活着的时候,你已经大了,我和你阿爹受小妇磋磨的日子你不是不知道。 你今日能做出这等事,你娘我又如何不能给你一耳光?” 原道是李祖父的爹在原配妻子病重之时就找了一相好,还堂而皇之带到了家里来。 本就病重的妻子,在此等刺激之下,那是直接一命呜呼了去。 李祖父只得看着自家爹在死了原配不过月余就娶了这相好,给他寻了个后母来。 也得亏是这后母没生出自己的亲生孩儿来,李祖父好歹是磕磕绊绊的活了下来,虽说活得艰难,但到了年纪也在族人的帮助下娶了李祖母。 可等李祖母嫁过来不到半年,李祖父的爹就得了重病死了,如此就留下这后母来。 这后母仗着自己是长辈,可是没少磋磨李祖父与李祖母来,不仅要把两人辛苦挣得银钱都要过去,寒冬腊月的天里李祖母还得去结了冰的河里给这后母洗衣裳,如此年纪轻轻的就落了一身病来。 待得李父稍大一些的时候,这后母自己在家偷吃鸡蛋一着急竟是噎死了过去。 如此,李祖父和李祖母才算是能过上自己个儿的日子了。 因此,李祖父和李祖母那是相当的痛恨那些给人做相好的小妇的。 可现如今,这逃荒路上,李父竟是与秦桃搞出这么一出来,李祖母如何能不生气? 一直跪在地上的秦桃看着李祖母这架势,顿觉不妙,她挪着膝盖往李父那边去。 “啊!没有活路了啊! 让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了吧!” 喊过这两句,秦桃就以0.5倍速的速度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踉踉跄跄的往李父身后的那巨石撞去。 结果可想而知,行动如此之慢的秦桃被李父一把就拽住了,拉到了怀中焦急询问关心起来了。 若不是立场不对,李十月都要鼓掌拍手给秦桃这一出戏叫好了,那是真的比她穿越前看得电视剧里的演员演得都要好啊。 李祖母看着眼前这两人的样子,心中一口怒气直冲脑门顶,气得她胸口都有些顶得疼了。 而李父接下来的举动,更是令在场的众人都目瞪口呆起来。 他半抱着又开始抽抽噎噎哭的秦桃,壮士断腕般“悲壮”的对着李祖母跪了下去。 “阿娘,桃娘有了我的骨肉啊!” 一边说,李父一边轻柔的拍着秦桃的肩膀,然后李父突然猛地仰头去看李十月身旁憨傻的石头,石头脑子反应慢,这会子还是懵的,他仍旧有些委屈之前李父恼羞成怒吼他的事儿呢。 石头对于李母和李十月找过来后发生的这一切到现在为止,都是不怎么明白的。 因此,他这会子更是不懂自家阿爹怎得又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了。 但小动物般的直觉还是在的,石头就赶紧往李十月身后躲去,好似这样儿李父就瞧不见他了似的。 可石头哪里能想到自己这六尺的身高哪怕缩着肩膀躲在李十月身后,就还是要比李十月高出大半个头来的,李十月这小身板这哪里能藏得住他这大个子? 石头的这般举动,让李父更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他又去看李祖母:“阿娘,不是春娘不好,可石头是个痴傻的,十月又是个女娘,这么些年了,春娘也没再怀上一胎,我这房眼看着就要断根儿了啊! 我是咱李家的长子,我哪儿能让咱家绝户啊! 阿娘,桃娘怀了我的骨肉,我还有机会能生出健康的儿郎! 阿娘,你就允了桃娘进门吧! 阿娘,我不能没有儿子啊!” 李十月看着李父这表演,只觉现代那句话说得实在太贴切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可不是么? 就看李父这样子,明明是他自己不顾礼义廉耻与秦桃相奸,为的不过是自己内心的欲望,但他倒好,这会子竟是说成了是为了李家不断根,不绝户,这才和秦桃在逃荒路上都要找机会偷情的了。 李十月就觉得,她自己要是在现代,能放低自己的道德底线,大概就能没那么多的烦恼了吧? 瞧瞧李父的样子,这没底线的人是真的能过得爽快啊。 李父的这般作态,给李祖母气得血压直飙,眼睛都发红起来,气的不行的李祖母抬脚上前,拿着手中拐杖就往李父背上拍。 “你这个不孝子,我让你不要脸,让你不知廉耻,老娘我打死你算了!” 虽说这木棍打在李父的背上,听着倒是一声声“砰砰砰”的闷响,但李十月在后头瞧着吧,李祖母这可没用实劲儿啊。 要知道,虽然李祖母年岁不小了,可常年做惯了农活的妇人手上哪里就能那点儿劲儿来? “李望光,那我们就和离吧!” “阿娘!” “嫂嫂!” “春娘!” 谁都没想到李母就在这么个时候,悠悠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李十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李望明吃惊到不可置信的大张嘴巴,李父更是差点儿五体投地,他跪在地上回转身子去看李母,眼中有愤怒、不解和一丝瞧不清的后悔。 第5章 垃圾男人,谁稀罕要? 李十月对于李母能斩钉截铁的说出和离自然是高兴的,她可不想以后跟着这种渣爹逃荒去。 有这种渣爹在,她怕自己以后是要被渣爹推出去挡刀的啊。 脑中一边想着自己到底要如何才能完成新手任务的李十月,她一边拽着石头就去拉李母,两人四目相视,李十月看到了李母眼中的坚定。 李十月大喜! 幸好李母不是现代那种为了孩子非得忍着不离婚的女人,心中有了计较之后,李十月对着李母点点头,用眼神示意李母往围观人群那边去看。 李母转过身去,就见李家村村长和族老们这会子也都站在外头呢。 李母回过身站定,她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就被李十月拉住了手。 看着李母带有疑问的询问眼神,李十月狡黠的对着李母眨眨眼,然后下一秒她就放开了抓着石头的手,狠狠心在自己腰间的嫩肉上扭着掐了一把。 在石头愣神的看着自己被妹妹甩掉了的手,在李母诧异的目光之下,在所有人的猝不及防的时候,李十月“嗷”的一嗓子往前走了两步,就对着自己还在跪着的渣爹也跪了下去。 “爹啊,我的亲爹啊,你竟是不要阿娘了么?” 一边嚎啕假哭,一边想着自己该怎么继续表演的李十月在两三息之间就以头抢地“砰砰”的对着渣爹磕了俩头。 “爹啊,我的亲爹啊,既然你嫌弃我那憨傻的阿兄,嫌弃我是个女娘,现下又有了孩子,那就让我和阿兄一起跟着阿娘走吧。 这逃荒路上,若是活不下去了,好歹我们娘仨能死在一块儿,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儿。 爹啊,我的亲爹啊,就让我们娘仨个死在一起吧! 呜呜......爹啊,我的亲爹啊,呜呜......让我们娘仨死一块儿吧!” 面对李十月这一套动作,最先有反应的竟然是李望明这个小叔叔! 不过这倒也说得过去,在原身的记忆里,与李十月相差不过五岁的小叔叔李望明才是她在李家关系最为亲近的人。 因着石头自小就是个憨傻的孩子,李母难免就在石头身上倾注了大量的精力、时间和感情,因此,少时的李十月多半都是跟在自家小叔叔身后的,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是最好的。 不过,也正是因着李母的这些付出,才能把石头教好,现如今石头可以生活自理,也乖巧的能听懂家里人的话。 所以,可以说,李十月和李望明虽是叔侄关系,但其实,他们两个才更像是亲兄妹。 而对于石头,李十月和李望明才是兄姐的样子了。 李望明看着李祖母用拐杖站稳了,他就往这边跪着的李十月跟前儿跑过去。 到了跟前儿,看着李十月真情实感的以头抢地,可是给李望明心疼坏了。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李望明伸手要去拉李十月,“大兄他糊涂了去,这才做下错事了。 哪里就到要和嫂嫂和离的地步去了? 十月,快起来,起来我看看,这头都磕青了! 你这孩子,哪里就真的使这么大的劲儿?” 李十月使出浑身的力气,终是没让李望明这个自小读书身上没有二两劲儿的小叔叔给从地上拉起来。 “他二叔,就听十月说得吧,我和十月他爹哪里还过得下去? 这逃荒道上他都不忘往别人家那头凑,家里的驴也给了别人使唤,累的婆母都没得车坐,这般年纪了还要拄拐上路。 咱们这还没出河南道呢,和离了,这逃荒路上,有个好歹,就像十月说得,往后我们娘仨个死也是能死在一块儿了的,一起上黄泉路,路上也不孤单。” 说过这话,李母就拉着石头的手走到李十月身边对着李十月伸出手,就着李母的手,刚才李望明拉不起来的人就这么轻松的被拉了起来。 这会子,站在周围看热闹的李家村人,那真的是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没想到今夜这个事儿到现在了,竟然能进展到如今这地步去。 要知道,十里八村的,多少年了,也没有听说过谁家夫妻俩有和离了的啊。 比如刚才嘴花花的狗老三心里头这会子想得李家这事儿的结局该是:“望春嫂子认了秦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为啥? 因为望春嫂子生了个傻儿子和一个女娃啊! 这么些年了,再也没得个孩子,没给望光生个健康的儿子,可不是得认了?” 别说狗老三是这般想的,就是李祖母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至于李祖母刚才说什么要打死李父的话,听听就算了,你看李祖母那架势也不是真的会打死自己亲生儿子的样儿啊。 但这会子,李母和李十月的表现,那是真的要和李父断绝关系和离的了,哪怕是在逃荒的路上,对,哪怕就是在逃荒的路上,李母竟是也要和离! 本就是夏日的夜,偶尔刮来的风都是热的。 这戏一出接着一出,看得李家村人当真是热火朝天,有人觉得李母实在是小题大做,有的人却很是赞同李母的做法。 “石头娘也真是的,连自家汉子都看不住! 都这般了,认了就是,说不得秦桃肚子里头真是个儿子呢。” “呸!你才是个傻的咧! 石头娘做得才对! 你没听见啊? 那家里的另一头驴车都给别人使唤去了,自己亲生的老娘都不管,为了相好的,连自己家的人都不在意的汉子,你还要啊?留着有啥用? 咱们这百十口子在干啥? 咱们可是在逃荒啊! 咱们是多亏了世阳大侄子,提前收拾了家当全族能一块儿去逃荒。 你瞧瞧吧,这都出来半个月了,咱们一直走的小路这才运气好没碰上流民。 刚石头娘也说了,咱们现如今可是连河南道都没走出去呢。 要是往后路上碰上流民了,你不指望你家汉子护着? 可现在呢?” 周兰花龇着牙花子拿嘴指了指还在李父怀里的秦桃,“石头娘这般才是对! 往后啊,若是有个好歹,真不如是娘仨道上死一块儿得了,好歹黄泉路上有个伴,一家子齐齐整整的。” 周兰花这话怼得那妇人白眼纷飞无话可说,不过她这些话也是真的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头去了。 就是拄着木拐站着的李祖母都吃心了,她年岁大了,家里本就有两头驴子,一头拉着自家的家当,还剩一头,按理说该是能空出个位置给她坐一坐的。 可剩下这头驴却是被李父牵出去送给秦桃家使唤去了,也真就是像李母说得,李父为了相好的,连自己老娘都不顾了! “春娘?春娘? 谁欺负我家春娘? 谁敢欺负我家春娘? 春娘莫怕! 嫂子在这儿呢! 我看谁敢!” 李十月回过身往说话声来的方向去看,就见一高一矮两个少女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一高壮的妇人从村长和族老身后走过来。 第6章 俺们春娘还有娘家人在! “春娘?春娘? 阿姐在这儿,莫怕!” 李母看着因为路上吃了有毒的果子而导致视力受损的娘家大嫂郑梅娘的那一刻,那真的是鼻子一酸,刚刚才流过不少金豆豆的眼睛,这会子就又绷不住了,豆大的眼泪珠子就从眼角滑落下来。 李母撒开牵着石头的手,放开刚才去拉李十月的另一只手,向着郑梅娘小跑走过去,到了跟前儿,李母一把扶住了郑梅娘的手臂,一声儿颤抖哽咽的“阿姐”喊出口来,李母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握着郑梅娘的手呜呜咽咽的哭。 郑梅娘虽说眼睛是看不清了,但身上的劲儿还是在的,她只听李母这动静就知道自家小姑,跟她不过差了四岁,和亲姐妹似的的小姑这是受了大委屈了。 摸索着一把把李母拉进怀里,李母小小的个儿在高壮如男子一般的郑梅娘怀里正正好,郑梅娘一只手搂着李母,另一只手轻拍李母的后背抚慰着她。 跟着郑梅娘一起过来的两个少女,长姐李秋天是那个个子矮的,妹妹李夏天倒是个子随了郑梅娘,虽说年纪上比李秋天小了一岁,但长得很是高壮,要比李秋天高大半个头去。 趁着李母还在哭的时候,李十月拉着石头同李秋天、李夏天,对着自家舅母郑梅娘把刚才发生的事儿尽快的说了一遍。 而刚才一直躲在人群里头的李家村村长李有福和三位族老这会子也站了出来。 有机灵的族人赶紧找了自家做得小木凳子,让李有福和族老们都好好坐了下来。 听着李家村人,你一嘴我一句的把李父与秦桃半夜偷情相奸意外被石头发现,之后秦桃又自爆有孕,求李母同意她做小,可李母不同意且决定要带着一双儿女同李父和离的事儿都说了。 其实,李有福和三位族老除了前头那些没亲耳听到,后头从李母质问李父开始,他们几个老的早就到了这人群外围,是真真的给听了个全场的。 李有福听着围观村人对李十月家这事儿的评论,有说该和离的,也有说这都逃荒了,凑合过吧。 李有福他嘴巴动了动,习惯性的伸手去掏腰间的烟袋锅,一下子摸了个空,他这才恍然想起逃荒路上走得急,不小心把这物件给弄丢了去。 砸吧砸吧嘴,李有福借着火光往李父和秦桃那边瞅了一眼,这会子李父已经拉着秦桃站起来了。 倒不是李祖母心疼李父才让李父起来,是李父自己个儿爬起来的。 估计李父这是跪的累了,要不就是看李母和李十月的样子,不是他跪两下就能解决这事儿的,这才懒得装相了的。 李有福瞅过一眼就算了,他又去看李家村现存的年龄最长辈分最高的三位族老。 三叔祖年岁大了,大半夜的被人喊起来,眼皮子都睁不开,这会子坐下了就直接闭着眼睛眯觉去了。 五叔祖和八叔祖倒是都睁着眼呢,不过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就一同去看李有福。 “有福啊,你看,”五叔祖斜眼瞅了李父那边一眼,“这咋弄?” “咋弄?还想咋弄? 和离! 必须和离! 你们别以为望正这会子不在,就能欺负春娘他们娘仨了! 俺们春娘还有娘家人在! 什么玩意儿?谁稀罕那么个腌臜物似的!” 郑梅娘吆喝起来了,一边高声喊着这话,一边抬手就把自己后腰上别着的杀猪刀给拔了出来。 李有福顿觉自己耳朵眼子吱吱作响,他抬眼去看挥舞着杀猪刀的郑梅娘,嗓子眼里就快速的咽下一口唾沫去。 李有福一看见郑梅娘那把杀猪刀,他就不由得想起年初隔壁村的二赖子趁夜摸黑翻墙进了李望正家,不知道是想趁着李望正不在家的时候,去偷些值钱的东西还是想去祸害李家那两个小女娘的。 别管这二赖子是为啥,反正他最后是瘸着腿,流了一地血在李望正家不说,还被郑梅娘给砍下了三根儿手指头。 后头,二赖子那惯爱撒泼卖疯的老娘都没敢上门讨医药钱,还是托人找到他那里才把断掉的三根儿手指头给求了回去的。 这手指头拿回去当然是接不回去的了,二赖家不过是为了往后人要死了能有个全尸罢了,好歹下辈子还能当个全乎人。 要说郑梅娘这一手杀猪刀使唤的,那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郑梅娘的家在镇上,郑屠户大半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小女娘,当真是把杀猪解猪的本事悉数都教给了郑梅娘去。 本来,郑屠户是想着给自家女娘招赘个郞婿来家的,哪里想到进镇找活儿干的李望正得了郑梅娘的眼。 李望正的父母早就不在了,只他带了个妹妹李望春,也就是李十月的阿娘,两人相依为命一块儿过活。 当初李望正和郑梅娘看对眼了,他立时就上门对郑屠户诚恳的说:“叔你要不嫌弃俺无父无母带个妹子,俺愿意入赘。” 郑屠户也是有意思,看着李望正这般的人,他竟是不同意入赘了,反倒是要嫁女。 当时因着年岁还小,李望正还不到十三,郑梅娘也才十四,至于李母那时候不过才过十岁而已。 郑屠户也就是请了媒人给郑梅娘与李望正定了亲,并帮李望正寻了个学徒的活儿住到了打铁师傅家里头去。 倒是把年岁还小的李母给接到自家,给郑梅娘作伴去了。 是以,李母与郑梅娘自认识起就是以“阿姐阿妹”这般称呼的,哪怕过后到了年岁,郑梅娘与李望正成了婚,李母仍旧是唤郑梅娘这大嫂为“阿姐”的。 两年前,郑屠户得了咳症,李望正到处求医问药,多年积攒的家财尽数搭了进去,却还是没能把郑屠户救回来。 是以,郑梅娘就正式接过了郑屠户的杀猪刀,开始在镇上做猪肉买卖。 早些年,郑家日子宽裕,还曾送李母去镇上药婆那里学本事来的,是以李母这才识得不少字,认得些许草药,会些土方子治个头疼脑热的。 当初李家能看上李母,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李母识字、懂些许药方,能出入妇人屋内给治病可得些铜板来的。 这么多年下来,李母也确实是靠自己的本事给李家带来了不少好处去的。 第7章 我对得起李家的任何一个人! 李母的好,李祖母最是知道的。 虽然李母嫁到李家这么多年,只生了一儿一女,相比于村里其他人家生五六个孩子的来说,确实是不多,而且石头这个儿子还是个憨傻的。 但是在李祖母看来,石头就是憨傻,那也是个男丁,往后大不了多出些彩礼买个女娘回来,只要能生出下一代来,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除了这一点之外,李母在李祖母看来,那就是顶顶好的媳妇子,当真是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是过日子的好婆娘来的。 是以,李祖母是真的不想要秦桃这么个搅家精! 尤其是秦桃长得妩媚妖娆的样子,在李祖母看来那就是个祸水! 李祖母心里想得是,哪怕秦桃肚子里真的是个儿郎,那又如何? 就看秦桃那个样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她那男人李望田还没被征走的时候,秦桃就是靠他养着,农忙时节都拾掇不出个像样的饭食给自家汉子送去田里,能提壶水去就不错了。 也就是李望田自己愿意,为了那二两肉啥活都愿意干,就这么干养着婆娘都心甘情愿的。 村里人都说那李望田的老娘怎么就那么早死,李祖母心里却是觉着,李望田的老娘就是整日里对着秦桃这么个媳妇子被秦桃给活活气死的。 李祖母她还想多活两年呢,可不想李父找这么个啥也不会就空有一张脸的狐狸精回家。 “而且,谁知道她肚子里那个娃儿到底是不是望光的啊! 逃荒的路上,都不忘了勾搭汉子,能是个什么好的!” 李祖母心里这般想着,她心里就越发的对秦桃看不上眼,如此她就更不想让李母与李父和离了。 郑梅娘挥舞杀猪刀的样子看得李十月心里热热的:“这个舅母好! 往后若是有机会,可得和舅母学学这用刀的本事! 这逃荒路上,指定用得着!” 李十月还在想着要如何同自家舅母联络感情的时候,身旁的李秋天就拽了她一下,并眼神示意她去看往这边走过来的李祖母。 “亲家大嫂,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你放心! 没我点头,那个腌臜货休想进我李家的门!” 对着郑梅娘说完这句,李祖母转过头就一把抓住了李十月的手,李十月顿感一股大力袭来,李祖母这怕不是要把她的手骨捏碎。 “啊!好疼!” 李十月疼的眼泪珠子都要流出来了,未等李母出手,站在一旁的李秋天伸手为刀直接对着李祖母的手腕子砍去。 别看李秋天长得娇小,她是真真随了郑家人的巨力了。 这一手刀不仅让李十月的手解放了出来,还给李祖母的手腕子砍红了好大一截子去。 李祖母感受到手腕上的疼痛,却硬是忍住了疼没表现出来,反而很是关心的去看李十月:“哎哟,是阿婆没轻重,十月可还疼?阿婆给你揉揉。” 李十月哪里还敢让这黑心祖母上手,直接把手缩回去放在背后,还拉着李秋天往李母那边靠了靠,离着李祖母远了些去。 倒是李望明这会子上前来,一把拉过李十月的手掌就着火光去看,虽说看得不分明,但李十月她龇牙咧嘴的样子,那眼泪珠子都要流出来了,指定不是作假,肯定是疼得厉害。 李望明十分无奈的去看此时此刻脸上略有尴尬神色的李祖母:“阿娘,你......” 面对幼子带有谴责的目光,李祖母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去,但过了一瞬还是转过头来对着李十月道:“十月,你刚才瞎说什么呢? 你阿爹不过是叫狐媚子迷了眼去,哪里就得和你阿娘和离? 好孩子,劝劝你阿娘,咱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这逃荒路上才能活下去啊。” 李十月听了这话,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她想了想刚才李母的态度,以及之前李父的作态,还有自己身上那个不正经的统子。 李十月低下头去,再次狠狠心往自己腰上的嫩肉扭去,就站在李十月身旁的李秋天还在奇怪李十月这咋自己个儿掐自己呢,就听李十月“啊”的一声开哭了。 “啊!呜呜......呜呜...... 这还咋活啊?让我们娘仨咋活啊? 阿婆啊,我的亲阿婆啊,你瞅瞅,你瞅瞅,我的亲爹这会子还搂着别人家的婆娘呢! 阿婆啊,我的亲阿婆啊,不是我瞎说,是我爹他不要我们娘仨了啊! 我们娘仨要还想活命,还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啊? 啊!呜呜...... 老天爷啊,你这咋不让人活啊?” 嗷完这些,李十月躲开李祖母再次抓过来的手,直接往李有福和三位族老那边小跑过去,到了李有福跟前儿,那是二话不说,双膝一弯“噗通”一声就这么跪下去了。 李十月,她跪得超快的! “砰砰”就是俩头,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李十月趁着这点子劲儿赶紧高声对着李有福喊:“福爷爷,求您给做主! 我和阿娘阿兄真的没活路了啊! 我们只想在这逃荒路上能活下去啊! 求爷爷给我们做主!” 李有福看着李十月满脸的泪,毕竟是自己村里自小看着长大的娃儿,都这么个时候了,再是心硬之人,看着这么个小女娘跪在眼跟前儿都是会于心不忍的。 李母看着小小的李十月跪在李有福面前的样子,心痛的都要碎了。 她拉着石头的手来到李十月身旁,拽着李十月起来后,她左手牵着石头,右手牵着李十月,神情坚定的对着李有福道:“福叔,我姓李,也是李家村人。 我自十九嫁给李望光,这二十年来,我自问对得起李家的任何一个人。 生儿育女、伺候公婆,照顾弟妹,家里里里外外我能做的都尽求做好。 我给公爹守了孝,送小麦、小豆出了门子,望明少时也都是我照料的,在李家,我尽力了! 石头是我生的,他与常人不同,我是他阿娘,我不能抛下他,这世道了,我更不能不要他。 李望光既然嫌弃我的石头和十月,也有了别的女娘给他生儿郎,那就让我们娘仨走吧。 福叔,你是村长,求你让我和离吧!” “和离! 必须和离! 是他这个负心汉对不起俺们春娘,凭啥不让俺家春娘走? 带上,都带上! 石头和十月是俺家的孩子,他们爹不稀罕,俺们自己宝贝!” 再次手拿杀猪刀站出来说话的郑梅娘就这么中气十足的对着空气喊道。 李夏天十分体贴的走过去拽着自家阿娘的胳膊给带到了李有福跟前儿去。 眼前影影绰绰看不清什么的郑梅娘在气势上那是一点儿都不让人,她举着杀猪刀对李有福道:“福叔,你是个公道人,你帮帮俺家春娘,俺们都记着你的好。” 李有福一看见郑梅娘的杀猪刀,他心头就颤得慌:“望正家的,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 第8章 你不能把他带走! 夏日正旺,哪怕是夜半,最多也就有那么一丝风飘过,就这还是暖呼呼的热风,不凉快不说,还给人增添了一份燥热来。 今夜李十月家的这场大戏,让本就燥热的夜更加火热起来了。 本来李家村安营扎寨的这块地儿所在的边缘,也就是李父和秦桃躺着的巨石那处,一开始就只有一小撮子不过十几人围观李十月家的花花事儿来的。 可随着这事儿的进展,先是李十月和李母找了过去,然后李祖母同李望明也过来了,之后郑梅娘她们娘仨个急呼呼互相搀扶着都找过来了,最后就是看热闹的李家村人越来越多。 要不是李有福和三位族老是早就被村人喊过来的,怕不是他们几个老的还没办法排在前头看个清楚呢。 李十月家这戏是一出接着一出,让在这半月有余的逃荒路上焦躁惶恐不安的李家村人看了个过瘾,大家伙儿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去。 “看春嫂子那样儿,是铁了心要和离啊。” “春娘咋想不明白?这路上要是家里没个汉子,别说是遇上流民了,就是这山路可不好走啊。 倒不如先忍了这口气,等咱们到地儿了再说。” 各家的妇人三五成群的隐在后头一边瞧热闹一边热烈的讨论着这事儿到底该不该和离。 “哼,二蛋他娘你想得也太好了。 刚刚你没过来,你是没听见前头。 这李望光可是把自家的驴车都送去给秦桃家使唤了,连自己个儿的亲亲老娘都不顾了,光知道讨好相好的,只去管别人家的娃,自己的娃都不要了。 这逃荒路上,真要遇上流民了,你觉得就石头那样子,还能活? 怕不是得给秦桃一家子垫脚去了。 这样儿的汉子你还敢要? 春娘不和离,往后他们娘仨还能不能走出河南道都不好说。” 周兰花说是小声儿其实声音真不小的低头凑在二蛋他娘耳朵边儿上这么说,她一边说还一边往巨石那边看。 “哎,别说了,快看,秀才公过去了。” 李有福的长孙李世阳是李家村现如今唯一得了秀才功名的读书人。 李家村人决定全族人抛弃祖传的田产屋子一起逃荒,都是因着当时还在府城的府学读书的李世阳提前得了消息,看出了端倪的缘故。 得到消息后,李世阳数日疾行回到李家村,与李有福以及族老他们仔仔细细的商议了三天三夜,最后众人这才狠心抛下祖业,整族一村人都走上逃荒路的。 也是多亏了李世阳的果决,李家村人在举村上路的第五天,他们走得是少有人走的山路,当时,他们就在半山腰上看到了山下的一个村子被流民屠戮的可怕场景。 那场面惨不忍睹,当时就有不少村人骇然的手脚发颤,有那胆子小的妇人和汉子不仅吓得都吐出了胆汁黄水,还有当下直接尿了裤子去的。 当夜李家村众人连觉都没敢睡,连夜赶路翻过了这座山,离得远远的了,这才不那么恐惧了。 是以,李家村人上上下下,那是一个个都认李世阳是有大能为的人,本就是读书人有头脑,这回又有回村报信,并带领全村族人举村逃荒的仁义在,李世阳不论是走到哪里,李家村人那是人人都要见礼问好的。 哪怕就是李家村那三位辈分足够高的族老,在面对李世阳的时候,也是亲切的很。 “世阳来了?” 五叔祖很是亲切的招呼一脸肃容走过来的李世阳,李世阳对着李有福和三位族老拱手行了一礼。 “阿爷,明日还得赶路,大家伙儿睡得少了,明日就没有精神,怕是不妥。” 李有福自然知道李世阳这话说得没错,为了避开大股的流民和官兵,他们这一路上走得都是山路、小路。 山路难行,他们又是拖家带口的,老人妇孺不少,村里能有驴骡的不过五六家罢了,其余村人都是肩挑手提的带着自家家当上路的。 是以,他们这一路走得慢,都半月有余了,还是没走出河南道来。 李有福点点头,站起身对着李父招手:“望光过来,咱们把你家这事好好说道说道。” 有那有眼色的村人指挥着众人把刚才各家点的火把给集中起来,专门把李十月他们这块儿地儿给照得通亮。 李有福站在中间,他身后是三位族老以及李世阳,左边站着的是李十月他们娘仨以及郑梅娘娘仨,右边站着李父,李父身旁是秦桃,隔着秦桃两步远的地方是仍旧拄着木棍满脸愤怒的李祖母和搀扶她的李望明。 “世阳说得没错,咱们明儿个还得赶路,赶紧把你家这事儿解决了,大家伙儿才好躺下歇歇。 来,望光,你说说,你是个什么意思?” 李父听到这里,他抬起头就去看对面早就擦干了眼泪站直了身子的李母。 李母接收到李父的目光,可是恶心的不行,她头一撇不去看他。 “福叔,我不想和春娘和离。 这事,”李父说到这里却是低下头去看身旁一直挽着他胳膊的秦桃,秦桃立马抬头应对,她眼中沁着泪,一脸无辜且十分自责的对着李父喊了一声:“光子哥......” “是我做的不对,是我对不起春娘。 可我和春娘夫妻二十栽,还有石头和十月两个孩子,我们是有情分在的。 只要春娘同意让桃娘做小,让桃娘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我以后一定好好待她和孩子们。” “呵呵,天大的笑话! 俺家春娘不受你这委屈!” 不等李有福说什么,郑梅娘直接骂了出来。 “李望光你个负心汉,当初你上俺家求娶的时候是如何说得?你都忘了?” 李母本来就打定主意要和离,这会子听着李望光说得那些恶心人的话,真真是要被气笑了。 “哈哈,李望光,我是一定要带着石头和十月跟你和离的! 别耽搁功夫了,你直说你打算给我们娘仨分些什么好了? 赶紧把这事儿解决了,让大家伙儿早些睡觉,明日还得赶路。” 在场众人都感受到了李母这话语里的决绝,李父与李母夫妻二十栽,他又如何不知道李母是个什么样的性情? 之前,他以为这在逃荒路上,哪怕他与秦桃的事儿被误打误撞的给曝光了,李母也会因为是在逃荒路上而顾忌一二,该是能忍下他和秦桃的腌臜事的。 可到了这个时候,李父已然明白,今夜,这婚是一定要离了的。 “......驴车是我李家的,不可能分给你......念在你我夫妻二十载,你的嫁妆和随身的衣裳尽可以带走...... 十月是个女娘,跟着你也好; 只石头是我的儿子,哪怕痴傻也是我李家的男丁,你不能把他带走!” 石头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他面色茫然的抬起头去看对面一脸冷酷说话的李父,并不懂得李父说得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李母的心一紧,握着李十月的手就又颤抖起来了。 李十月通过原身的记忆,她当然知道李母在石头身上耗费了多少精力、感情和时间。 而且,就李父这般凉薄的性子,若是脑袋不灵光的石头跟着他,未来怕不是真的要被李父推出去给他自己或是秦桃那一家子挡刀去了。 至于李父这会子非要要石头,以李十月的猜测,李父该是害怕秦桃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是儿子,而是个女娘。 他留着石头不过是以防万一自己没有儿子罢了,若是秦桃这胎是生了个儿子,那石头立刻就会被抛弃的! 是以,李母和李十月哪里能同意李父说得话? 第9章 带着婆母和小叔子一起和离。 “不行!” 两声儿呼喊冲着李父去,李十月和李母同时喊出了这句话。 母女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李母率先开了口:“你说得这话谁信? 石头自小是我带大了的,他小时候说话晚,你就嫌弃他,后来他大了,脑袋不灵光,与常人不同,你还让我把他领到山上丢掉。 这会子,你和我说石头是你儿子,你不让我把他带走了? 李望光,你要是还有心,你就放手让我把石头带走。 往后这逃荒路上,我们娘仨死也能死一块儿,到了地府也不怨你。” 李母这话音一落,李父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他着实是没想到李母竟是在人前把他早年说过的话给抖搂出来了。 李母这话也让众人大吃一惊,尤其是李祖母和李望明,他们俩是真的不知道李父当年竟然曾经想过要把石头丢掉! 李十月也是在心里大喊了一句“好家伙”,这李望光当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亲生的孩子竟是一点儿都不在意,好歹那也是条命啊! 别说李家人了,就是在一旁的李有福、李世阳以及三位族老那都是大吃一惊的,在后头一直坐着闭眼迷糊着的三叔祖这会子也瞪大了眼睛。 而周围看热闹的李家村人那更是直接炸开了锅去,呜呜嚷嚷的就在一边大声儿议论了起来。 “哎哟喂,这可真是......可真是..... 赶庙会的时候,那戏台上咋唱的来着? 老虎也不吃自己个儿的娃儿?” “那叫虎毒不食子!” “对对对,就是这么说的,这猛兽都知道管娃儿,李望光可真是够心狠的啊! 那是亲生的娃儿啊!” “这么说得话,春嫂子更不能把石头留给李望光了,要不然,这路上他怕不是真得把石头这个累赘给丢了去。” 旁人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进李父的胸膛,疼得他有些龇牙咧嘴起来; 这还不算,村人看过来的目光好似把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皮都给一块块的揭了下来,让他赤裸的黑心肝在众目睽睽之下都暴露了出来。 就是这会子仍旧抓着他的秦桃,她低下头去眼底里都满是警惕和微弱的恐惧。 李祖母和李望明更是用充满心痛和不可置信的眼神去看李父,他们是和李父最为亲近的人,李祖母只看李父的表情就知道李母说得都是真的,李父他当初是真的想要把石头杀死的! 可不就是杀死么? 把两岁不到的孩子给带到山上扔掉,和杀了这个孩子有什么分别? “望光,你......你真的是让......” “阿娘,我那是没办法啊! 石头那时候都要两岁了还不会说一句整话,心智不全的孩子能有什么用?养大这样的孩子不是糟蹋粮食么? 我也不忍心啊,可咱家的情况,那时候多难啊,我也没有办法啊!” 李祖母听着李父的这些狡辩,她这会子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石头自小就是个和别人家机灵的孩子不一样,可在李祖母心里,只要石头能吃能喝,那就没有大毛病,这就是她的大孙子。 李祖母从不知道李父的心竟然这么狠,亲生的孩儿都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的。 由子及母,李祖母看着李父旁边站着的秦桃,想着自己这一路上遭得罪,村里家里有驴骡的,哪一个不是让老人孩子能时不时的坐一坐歇歇脚,只她这一路都是自己拄着木棍子靠着幼子的搀扶才熬着走到现在的。 李祖母回过头去看睁着懵懂的眼睛往这边看的石头,她心里明白的很,假设真的让石头跟着李父,未来,石头大概是真的会在这逃荒路上死掉了的。 那就不如让李母把石头带走,李母疼爱石头的心是真的,李十月这个阿妹对石头也是关爱有加。 李祖母心头思量一番,终是下定了决心。 “有福大兄,让春娘带着石头和十月走吧,家里的粮食按人头分给他们娘仨,就这样吧。” 说过这句话后,李祖母本就苍老的模样,好似又老了几岁下去。 “阿娘! 我不......” “你闭嘴!”李祖母回过头厉声呵斥住了李父的叫嚷,她使劲儿往地上墩了一下木棍子,李祖母回过头对着李母说:“春娘,是望光对不起你。 你给李家生儿育女,你的嫁妆你都拿走; 粮食分给你们的也是你们应得的; 往后这路上,你一个人带着石头和十月好好过,有事就让十月过来寻望明,我还活着,这个家我还能说了算!” 李祖母发话了,李父再是不愿意,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些什么了。 只是接下来在请李世阳写和离书的时候出了一点儿小岔子。 “我想跟着嫂嫂过!” 李望明梗着脖子对李世阳这般说:“世阳兄,你把我也给写进去吧? 我自小就是嫂嫂带大的,我和石头、十月说是叔侄,但其实和兄妹没什么区别。 嫂嫂养了我,我得给嫂嫂养老,你把我也写给嫂嫂吧。” 之前李母爆出李父曾经想把石头扔掉一事就够炸裂了,谁能想到这事情都要结尾了,李望明还能来个大的。 “望明,你是傻了么? 从没听说这和离了,小叔子能跟着嫂子过日子的。 再说,你老娘还活着呢,你不留家伺候老娘,搁这儿瞎掺和什么?” 五叔祖愣神过后就这般对着李望明说,转过头,五叔祖对李世阳说:“世阳啊,你继续写吧,别管这傻小子。” 李十月看着满脸委屈的就要流泪的李望明,她想到往后这一路上可能发生的事,就跳出来喊道:“二叔确实是从小同我一起长大的,小时候阿娘都是一起照顾我和二叔的。 二叔确实是该给阿娘养老送终! 现如今阿爹和阿娘和离了,二叔还得照顾阿婆,不如,二叔和阿婆就过来和我们一起过好了。 这样,二叔既能尽孝,也能在将来还我阿娘的养育之恩,两全其美了。” 一听李十月这么说,李望明高兴的差点儿当场就蹦个高,他赶紧应承下来这话:“十月这话说得好! 我带着阿娘去和嫂嫂一起过就是了! 世阳兄,你快把这条也写进去,往后我和阿娘就跟着嫂嫂过日子了。” 第10章 任务完成! 谁都没想到李十月家的事儿,能够进展到如今的地步来! 别说十里八村的了,哪怕就是在府城,李世阳也从来没听过谁家妇人和离是带着小叔子和婆母一起的! 李世阳被李望明这么一打岔,握笔难免停顿了下来,如此滴落的墨汁就污了这都快写好的和离书上的好大一块儿去。 “望明,你这......” 李世阳无奈放下笔,他看向还一脸兴奋的看着他的李望明继续说:“你这要我如何写? 从来就没有这样的。” 李世阳的话说得才是常理,是啊,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事,哪里有妇人和离了,带走了儿子和女娘不说,竟是还要连婆母与小叔子一起都带走的说法? 这合计着岂不是把李父自己给分出去了么? 要说得难听些,这不就是把李父赶出李家了? “胡闹! 望明,你还是个读书人,哪里能说出这般......这般......反正不行! 从没有女子和离是带着婆母和小叔子一起的!” 李有福大声呵斥了李望明的异想天开,回过脸他看了一眼那张被墨汁污了一大部分的和离文书,轻声对着李世阳道:“世阳,你再重新写吧。” 李世阳对自家阿爷点点头,站起身就要重新去书箱里头取纸来写,只他还未走到书箱跟前的时候,就听一声:“等等。” 李十月其实在说出让自家二叔同李祖母一起跟着李母过活的时候,心里也觉得这事儿不可能成,别说这个未知的封建社会了,哪怕就是在现代社会里头,也甚少听说谁家媳妇和老公离婚了,还要带着婆母和小叔子一起走的啊。 她不过就是想着原身记忆之中与李望明自小的情谊,刚刚见李望明的双眼都要流出泪来了,她就想着这逃荒路上肯定还是会有事发生的,人多力量大,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所以,她这才凑话说出让李望明和李祖母与他们娘仨一起过的话来。 可这会子,她着实是有些吃惊了。 因为,这声“等等”乃是李祖母说得! “望光,阿娘问你一句,也就问你这一句,咱家的另一头驴车,你什么时候能牵回来?” 李祖母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她的长子,这个她倾注了这辈子大半心血的儿子,她在这一路上,是真的被伤透了心的。 有驴骡的别人家的老人,如她这般年纪的,那都是能坐着自家驴车骡车赶路的。 只有她,家里明明有两辆驴车,竟是落得个拄个木棍子赶路的下场,这一路上,要不是心里有股子气在,身旁还有搀扶她的小儿子,她真的是在前头走山路的时候就不想活了。 她的两只脚都肿胀的不行,血泡更是不少,可为了孩子们,她这一路还是熬到了现在。 今晚她一开始还想着和稀泥,如果能哄着李母不和离,一大家子好好的在一起过日子,劲儿往一处使,这逃荒路上还能有那么几分活路在。 可当她从李母嘴里知道,她的长子想当初竟然想着要把石头扔掉的时候,她再不能欺骗自己了,她心里深处不得不承认,她的长子是个只顾着自己不管家人的自私鬼啊!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子,再是如此,她还是想要问上一问的。 而李父注定了是只能让李祖母失望的了。 只见李父一脸无奈的看向李祖母:“阿娘,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你知道的,桃娘她有了身孕,世贵和春丽还小呢,他们需要这驴车代步啊。 阿娘,你有望明扶着,再忍忍,等咱们到了城池,我一定再去买一头牲口回来,专门给阿娘代步!” 秦桃本来还有些担心李父会真的把驴车给拉回去,这会子她听了李望光这话,心里直接舒了一口气来。 她才不管那个老太婆坐不坐得上驴车呢,她的丽姐儿和贵哥儿还小呢,哪里能自己走这山路来? 李祖母面对李父那个无奈当中毫无愧疚之情的笑是真的心死了。 她沉默了两息,然后毅然决然的回过头看着李有福道:“有福大兄,把望明说得这条写上吧。 当年有望明的时候我的岁数不小了,生他的时候也艰难,从他下生,就是春娘一点点带大的。 望明这话说得没错,春娘对他有恩,他现在身上穿得衣衫还是春娘给做的呢。 既然我和望明要跟着春娘过活,那么家里的东西就得重新分一分了。” “阿娘! 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能抛下我? 你和望明怎么能真的去和春娘一起过? 阿娘!你不是老糊涂了吧? 你......” “闭嘴!” 被这声爆呵吓得一激灵的李十月一下子就握紧了李母的手,李母虽然也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当先去看李十月。 面对李母关爱的眼神询问,李十月赶紧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只是被吓了一跳。 一向是一副笑脸秉持君子有礼样子的李望明竟然高声呵斥了他的长兄! 别说李父本人了,就是李祖母那都是一整个儿懵。 “是大兄先抛弃了我们的! 既然大兄不要我们了,那我们也就不要大兄了!” 李祖母一下子差点儿直接哽咽出声,她的幼子都看在眼里呢! 她的幼子在心疼她啊! 如此,本就倾向要跟着李母过活的李祖母,这会子她的心就更坚定了些。 “有福大兄,劳累世阳了。 家中共有现银......” 李父一整个儿大懵特懵之中,李世阳就在李祖母的诉说下,提笔把李十月家这份和离书兼具分家文书给写好了。 是的,李世阳心里想得是:“这可不就是分家文书么?” 只不过就是,是把李父一人单独分出去就是了。 到了最后签字摁手印的时候,李父犟着不签,他看了一眼对他失望透顶的李祖母和那个竟然敢当众呵斥自己的小兄弟后,还是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李有福去。 而李有福哪里会惯着他? 且不说李父不过就是个普通村人,哪怕是读了几年书,可他大孙子那可是秀才,李父连个童生都不是呢,李有福哪里会给他什么面子? “望光啊,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儿了,你阿娘和兄弟也都同意了,那你就赶紧签了吧。 都这个时辰了,大伙儿好歹还能躺下迷糊一个时辰,你别耽搁大家伙儿了。” 李父愤怒之中带着无奈提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摁了手印,同一时间,李十月的耳边是欢快的叮咚叮:“恭喜宿主,新手任务一完成!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第11章 我哪里需要美颜丸这种无用的东西啊。 耳边的叮咚叮让李十月的心一下子就舒畅起来了,她满意的看着李父愤恨之中夹杂着无奈签下了这和离文书; 她看到了李父身旁的秦桃挑眉后嘴角得意的笑; 她回过头自是也看到了李母郑重其事的把签好字摁过的手印的和离文书仔细收好; 她也看到了李母身旁仍旧懵懂无知的阿兄; 李十月长输出一口气来,欢快的朝自家阿兄道:“阿兄,你与我一起跟着二叔和阿婆回去搬东西吧。” 石头对李十月的话从来就不知道拒绝,他点点头就算是应下了李十月的话。 因着天色还黑着,李祖母做主,在李有福的见证下,先是把家中的现银当着众人的面按着和离书上写的给分了。 让人惊讶的是,本该由李祖母拿着的那一部分竟然被李祖母当众直接就给了李母去。 “春娘,这些你都拿着。 虽然是和离了,但是老婆子我和望明都跟着你过活,石头和十月都是我亲亲的孙辈,这钱你拿着,往后这路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李母是个能扛事儿的,她对李祖母道:“阿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管。” 李母接过了钱袋子,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下了。 而李母他们对面站着的,一脸丧气样儿的李父这会子是真的恨得牙根儿都痒痒起来了,李父身边的秦桃眼神炙热的盯着李父手中拿着的钱袋子,可李父就是不给她,李父直接转手就放到自己胸口衣襟里头去了。 秦桃眼珠子转得滴溜儿快,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头这会子在琢磨着什么歪主意。 接下来要分的就是粮食了,周围还有没回自家地方睡觉的李家村族人在一旁跟着看热闹,这会子就有热心的汉子上前帮着把驴车上的粮食一袋袋都给搬了下来。 李有福就在旁盯着,把给李父的份额一一给摘了出来,其实也就两袋子半的粮食,大半袋子糙米,一袋子黄豆,还有一袋子尚未脱壳的谷子(粟,小米。)。 “好了,这大头分了就行了,”李有福看向李父:“望光,你牵去秦桃家的驴车正好你用着吧,这头就留给你阿娘他们了。” 缓了下口气,李有福回身去看仍旧拄着木头棍子当拐杖的李祖母:“弟妹,你看这样儿,行了吧? 至于锅碗瓢盆那些琐碎的东西,待得天光大亮了,你们自己个儿分分就得了吧?” “有福大兄,世阳,今夜劳累你们了!多谢!” 行礼行了一半的李祖母被李世阳扶住了手臂,而紧跟着李祖母行礼的李望明以及李母、李十月他们却是直接结结实实的行了大礼的。 “唉,”李有福叹出一口气来,“弟妹,你这是作甚? 唉,往后这路上还不知道咋的呢? 都好好的吧。” 李祖母看着李世阳跟着李有福走了后,就又拉着李望明和李母他们对着周围看热闹还没走的族人拱手行礼:“诸位,今夜是我李家的家事搅了诸位的安生觉了,耽搁了大家伙儿,老婆子我给大家赔不是。” 说过这话,李祖母带着李望明和李母他们就又是一礼。 周兰花和她男人李望水这会子也在旁边站着,周兰花是个性子爽利的,她当下就应了声:“哎,周婶子就是讲究人,有婶子这句话,俺们就乐意了,都是一个村的,还外道啥咧。” 李祖母(周禾苗)带着感激的眼神冲周兰花看去,有了周兰花的答话,周围村人也都一一应了几句。 “嗐,咱都是一个村儿的,说啥咧,没事儿,都不是事儿。” “有婶子这句话,就够了。” “唉,大家伙儿都不容易,散了吧,回去还能再迷糊一觉咧。” 李十月看着周围村人就要一一散去,就见李祖母拉着李母的手,在李母耳边言语着些什么话。 然后,李母就赶紧高声冲着要走的人群喊道:“今夜叨扰了大家伙儿不算,还累得你们帮我们搬上搬下的,明儿早上我们熬一锅糖水,各家都来打上一碗啊,好歹走了这么些日子了,给娃子们甜个嘴儿。” 还未走远的李家村人那自然是一个个的都高兴的应下了李母这话来,要知道,就算不是在这逃荒路上,糖水这般的东西那也是金贵物呢,更别说,这还是在逃荒路上呢,这可真的是个好东西的。 李十月看着李父带着秦桃往出走,李父还请了往日里在村里说得上话的汉子,请两人帮忙搬着分到的粮食袋子去秦桃那里去。 李父临走的时候看都没看李祖母一眼,就那么和秦桃回了秦桃家睡觉的地方去了。 就着最后一丝火光,李十月好像看到了李祖母眼角流下的晶莹泪珠。 好不容易收拾了大半,靠着李母,终于再次躺下的李十月心情十分激动的在脑中的系统里头点开那个任务栏第一排的红点点。 把自己知道的神佛名字都念了一回后,李十月虚空点了一下抽奖按钮。 咕噜咕噜一阵音乐声儿后,虚拟屏上的摇蛋机里掉下一个球来。 她伸出手指再次点了一下那个金色球球后,就感到手中多了三粒黄豆大小的、圆圆的丸子状的东西。 “恭喜宿主,抽得美颜丸三粒。” 虽然闭着眼睛,看不到这白色外观好似现代社会里头的药丸子一样的,系统所谓的“美颜丸”的东西的样子,但是李十月还是闭着眼睛在心里吐槽:“美颜丸? 咋?美颜的?让我变漂亮? 啥啊? 我这时候需要的是这种没用的东西么? 我在逃荒路上啊! 让我变美,我是嫌自己命不够长么? 我之前是说让我们娘仨路上遇上事儿好歹能死一块儿了,但我那就是说说啊,我哪里舍得我这来之不易的穿越机会啊! 漂亮的女人,没有保护自己美貌的能力,在天灾人祸的逃荒路上,这啥啊? 这不明白着等着被欺负,被蹂躏,被压榨,被剥削,等死呢么!” 不论心中如何骂,李十月只能无奈接受自己之前费了大力气,好一番真情表演去完成系统给的新手任务,结果就只得到这么三粒没用的美颜丸这件事来。 小心的把手心里的三粒美颜丸摸黑装进了自己腰间的小荷包里头去,李十月顾涌了一下子,让自己能靠着李母更近一些,她放缓呼吸,不过几息之间就睡了过去。 而李父和秦桃这边,虽然也是躺下了,且李父还是搂着秦桃的小柳腰呢,但这俩人当真是一个睡着都没有。 秦桃心里想着李父胸口放着的钱袋子,想着往后这逃荒路上的日子到底要怎么过,如何才能把这钱给哄到自己手里头去; 李父却是想着以后这钱可不能给秦桃一家子再花了,毕竟他可是就分得这么一点儿钱了。 往后这逃荒路上,用钱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所以李父想着的是:“往后,我得如何才能从小桃儿身上掏出钱来?” 第12章 我就是需要美颜丸这种好东西啊! 李父和秦桃两人算是同床异梦,两人靠着李家的这辆驴车睡下了,但其实这驴车之上还躺着两个人的。 这两人自然就是秦桃和李望田的孩子,李世贵和李春丽两人之间隔着一块儿不过成人半个手臂宽的木板子,两人一起躺在一张被子上头。 虽说两人是亲亲的兄妹,但毕竟年龄摆在这儿了,李春丽虽还未到十五及笄之年,但也早就来了葵水,是个能生娃儿的女娘了。 因此,哪怕是在这逃荒的路上,受条件所限,两人之间也还是挡了一条长板来避嫌的。 已是后半夜了,这片李家村人安营扎寨的地方,除了几处人家还留有火光之外,其他地方早就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了。 这会子,就是天上那轮明月也被乌云遮住了面目,李春丽耳边听着车下的秦桃和李父的呼吸声,猜想他们二人该是睡过去了。 如此,李春丽她才敢睁开眼睛抬头去看无一丝月光照着的天空,这会子天上竟是连一颗星星也没有。 看了会子天空,李春丽小心的伸出手轻轻推了推自己的兄长李世贵并小声喊道:“阿兄,阿兄,你睡着了么?” 闭着眼睛的李世贵模模糊糊之间好似是听到了自家妹子的叫声,他强撑着困意睁开了发麻的眼皮,就对上了李春丽的大眼睛。 “丽娘,作甚?怎的还不睡? 听话,快睡,明儿个还得赶路呢,到时候可没空给你歇息。” 说过了这话,李世贵就抬手往李春丽的肩膀上拍去,就像他少时哄李春丽睡觉一样,轻拍李春丽的胳膊来把她哄睡。 “阿兄,你还睡得着!” 李春丽焦急且小声的对着李世贵这般说,一边说她还把头轻轻一歪,示意李世贵想想驴车下和自家阿娘抱在一起的李父。 “唉,”李世贵无奈的轻叹一声,他伸手去盖李春丽的眼睛:“阿娘的事儿你别管,闭上眼,赶紧睡觉,听话。” 李春丽有心再说些什么,可她看着李世贵紧闭的双眼,只得无奈的也把自己的眼睛闭上了,她心中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也就这么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营地里头就有起得早的村人点火起灶了。 逃荒路上这半月来,之前烙好的饼子啥的早就吃完了,李家村人只得趁着每日清晨温度还不算高的时候煮上一锅黄豆谷子饭,好留着当作这一日一家子的饭食来。 毕竟是在路上,虽说此时天干物燥的,柴火好找易得,但是这白日里头众人都得趁着天光赶路,这才是顶顶要紧的事。 路上也就是能休息个一刻钟半刻钟的样子,哪里容得下众人好好的垒灶烧火熬粥做饭? 可不是能省时间就怎么省时间的来么,如此大家伙儿也都趁着早间这会子熬煮饭食来了。 李十月家这边也都是早早就起身了,李十月的身子在这半月有余的逃荒路上倒也是适应了节奏,要说人的适应能力可真是有够强的。 哪怕身上各处都在叫嚣着酸楚疼痛,李十月凭着惯性还是起来了,她先是去瞧了和李望明躺在一处的石头,见他还睡得香甜,她的心就安定下来不少。 “十月,把你阿兄叫醒,让他别睡了,赶紧起来吃了早食,分了东西,咱们还得赶路呢。” “嫂嫂,我叫石头吧,正好,我和他一起去外头。” 李望明嘴里的这个去外头,其实意思就是带石头一起去营地外围背人处放水撒尿去了。 晨起一泡尿,是个人都这样的,实在是太正常了些。 李十月也憋着呢,她正想和李母说一声自己要出去方便,就听舅家表姐李秋天在不远处喊她,李夏天还站在那块儿冲着她招手。 李母自是也看到了这一幕,她温言对李十月说:“去吧,和秋天夏天一块儿去,你们三人可不要分开。” “哎,阿娘那我去了,一会子就回来。” 李十月欢快的小跑过去一左一右拉着李秋天和李夏天往营地外围走,其实李十月正找机会呢,她想找个没人的地儿,好好把昨儿个抽奖得的那三粒什么美颜丸拿出来好好端详端详,好歹这是她的第一次任务奖励。 哪怕是个在她看来没甚用的东西,她也得好好看看,万一能有用呢? 这营地外围自觉地分了男女方便地,反正就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妇人女娘往这边去,汉子小子就往那边去了。 总之,这处野草地里头,包括再往里的树林里,可都得小心着点儿,指不定哪里就有一坨来的。 为了查看美颜丸是个什么东西,到了地儿,李十月就佯装腹痛:“阿姐阿姐,我要大解,快,我憋不住了,你们就在这儿等我吧,我方便完了就出来。” 不待李秋天和李夏天答应,李十月就往草地深处跑去,徒留李秋天在她身后高喊:“十月,我们就在这儿等你哈!” 李十月一边跑一边挥手,算是应了李秋天的话。 往深处多走了几步,感觉走得足够远了,李十月这才找了一处背阴地,先警惕的查看了一番周围没有人之后,她才小心的从腰间的荷包里头把那三粒白润圆滚滚的美颜丸拿了出来。 放在手心,李十月凑近去看,这美颜丸如黄豆大小,泛着白玉般莹润的光泽,质地摸着略硬,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特点了。 “系统出品,该是无毒的,算了,拼一把!” 李十月壮着胆子把其中一粒美颜丸放入口中,入口微凉,上牙下牙稍稍使力咬开,无甚滋味,只觉一口水滑向喉咙,就那么直接咽了下去。 仅仅两息的功夫,李十月顿觉从胃底烧上来一股子热气来,但只不过一息而已,就只有从胃袋之中传来的满满暖洋洋的饱腹感了。 “我去,好东西啊! 这哪里是什么美颜丸,这是救命的辟谷丹啊!” 李十月这会子十分高兴,她本想着试一试的态度看看这美颜丸除了能让人变好看之外还有什么功效,结果出乎意料之外,她只吃了一粒,只用了几息的功夫就立马感受到吃饱了的感觉,这要搁修仙小说里头可不就是辟谷丹么? 要是搁星际小说里头,这就是丸状营养液啊! 这是能救命的好东西,这逃荒路上,什么状况都可能发生,李十月觉得有这好东西在,她心里也能安稳一些,好歹算个底牌吧。 第13章 新手任务二来了~ 知道这美颜丸是好东西之后,李十月就十分小心的把手心里头还剩下的这两粒美颜丸给仔细放回到荷包里头去了。 随意找了个地儿畅快了一把,也没地儿洗手,她就随意的把手往裙摆上擦了擦,全当自己洗过手了的李十月就一蹦一跳的出了小树林,隔着野草她远眺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等着她的李秋天和李夏天两人。 “十月,你可算出来了! 我和夏天刚才就想进去找你了,肚子可还痛?” 李十月对着李秋天摇了摇头,李夏天就紧跟着说:“十月,咱们得快着点儿回去了,我刚才看到有人拿着碗去你家那处了,说是姑母熬了糖水分人喝呢。 快,咱们也赶紧回去,要不,都让外人喝了去。” “十月,我怎的觉得你白了些?” 李秋天问过这句后,就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李十月的脸颊:“诶儿,好似这皮都嫩了些啊。” 李十月又没办法照镜子,哪里能看到自己因为吃了美颜丸而变好的皮肤? 不过这会子这些事都不重要,李十月略过李秋天的这个问题没回答,转而是回答李夏天刚才说得话:“阿姐阿姐,咱们快回去吧,自家的糖水可不能全便宜了外人啊!” 三人手牵手一路小跑的往李十月家的驴车停放地那头去,最先看到她们三人的是李望明。 “十月,这儿!” 李望明身后直接盘腿坐在草地上的是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糖水吹着喝的石头,李望明指着石头身旁的矮凳上的三碗糖水说:“嫂嫂早就给你们留了出来,快,十月,带着秋天和夏天去喝糖水。” “二叔,阿娘呢?还有阿婆?怎的我没看见她们?” 李望明的面色僵了一下后就又缓了神色笑着对李十月解释道:“大兄来要东西了,阿娘和嫂嫂在那边和阿兄分物什呢。” 李十月看向李望明指的方向,好似是村长李有福家的驴车所在。 李十月有些担心李母吃亏,“阿姐留下喝糖水,二叔看着阿兄,我去看看。” 说过这话,李十月转身就要走,李望明却是喊住了她:“十月,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转过头,李望明看向李秋天:“秋天,劳烦你和夏天帮我看一会儿石头,我和十月过去看看。 你们放心,之前糖水熬好的时候,我就给郑家嫂嫂送去了一碗,你们在这儿稍待,我和十月去去就回。” 请求了李秋天和李夏天帮忙之后,李十月和李望明就赶紧小跑着往李有福家的驴车所在地去。 李十月本来大早上因为美颜丸可以当作辟谷丹的好心情,在看到李父那张虚伪的嘴脸的时候,就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因着辈分小,李十月和李望明只能站在李母和李祖母身后,不屑地看着李父对着李有福哭诉他的不得已和不容易。 李父说来说去,这话里的意思不过就是要李有福做主,让李祖母把李家的家财多分一部分出来给他才是。 李十月往侧面动了动,她抬眼去看李祖母,只见李祖母是一脸疲惫,脸色直接耷拉下来,瞧着就十分难看的样子。 其实李祖母昨夜默默无声的哭了半宿,在天明之际才将将睡着,这才瞧着脸色难看的很。 李祖母内心里头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大儿子的,李父好歹是她大半辈子的心血,哪儿个当娘的在面对如此不孝的儿子的时候能不难过呢? 其实,李祖母昨夜心里就有些后悔了,她甚至想过,要是李父来给她服个软,这逃荒路上两家合在一起过活,也是可以的。 可这会子,李祖母看着一脸控诉自己偏心,说自己只想着小儿子,对不起他这个大儿子的李父,那一脸无耻至极的嘴脸,李祖母的心一下子就再次坚定了下来。 李祖母不得不再次在心里承认一个事实:“望光是真的养废了,往后再是不能对他心软了,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啊!” 至于李母,她的泪在昨夜就已经流干净了,她的面目瞧着倒是不怎么难过,只是有一丝厌烦就是了。 瞧着李母心情尚可,情绪稳定,李十月这就放下了心。 要知道,一个女人可能软弱扶不起来像一块人人都可吃一口的豆腐,但一个女人也可以坚固顽强好似一块谁也打不破的石头。 李十月知道,李母她只可能是坚强的石头! 放下了心的李十月这才有心思去看对面李父的表演,略看了几眼李十月就没了兴趣,转而去看李父身旁的秦桃。 实话实说,李十月在心里感叹道:“别说,秦桃确实是长得好看。” 看了几眼明显梳洗打扮过的秦桃,李十月就注意到秦桃身后竟然还藏着两人呢。 说是藏倒也不是,只不过就是站在秦桃身后两步远处就是了。 李十月定睛一看,是一男一女,未等李十月仔细去瞧二人的面目,李十月脑中就响起了一阵电子音来:“发现任务,请宿主尽快完成新手任务二,完成任务可获得奖励。” “我去,来得如此突然!” 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后,李十月赶紧去查看任务栏---保护女主李春丽成功,可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李十月赶紧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原来秦桃身后那个躲着的小女娘就是秦桃与李望田的女儿李春丽。 一听系统这么说,李十月就来劲了,“好家伙,我可真是个好人,我还得上杆子去保护给我那渣爹当小三的人家的女儿去? 我去,我可真是个大好人,世界上再没有我这般的圣母了吧?” 李十月一边在心里嘶吼着吐槽这垃圾系统,一边踮起脚去瞧秦桃身后的李春丽的样子。 突然的,李十月与李春丽看过来的目光对上了,李十月眼里满是好奇,倒是李春丽和个小兔子,吓得一下子就往李世贵身后躲去了。 “丽娘,怎的了?” 李春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说出自己与李十月“看对眼”了的事,她只是对着李世贵摇了摇头,回了一声“无事,阿兄。”就不说话了,只躲在李世贵身后低下头去把自己整个儿人给藏了起来。 第14章 一切的根源不过就是利益之争罢了。 面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逃窜躲藏起来的原书女主,李十月顿觉有些为难起来。 李春丽是秦桃的女儿,而秦桃是渣爹的小三,从整体上来看,这般复杂的关系里头,这事儿的源头和本质错误的主体肯定是渣爹本渣! 是渣爹对不起李母,是渣爹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甚至可以说,渣爹他是拿着整个儿李家的资源去供养秦桃一家子去了的。 渣爹他对不起的不仅仅是李母和一双儿女,渣爹他还对不起李祖母和李望明啊! 那么渣爹与秦桃偷情相奸这件事里的次要错误就只能是秦桃了。 就说昨夜秦桃在面对李十月看过来的目光的时候,那般的挑衅和嚣张,就知道她不是个良善的了。 更别说,秦桃还用下跪磕头这招对付李母,逼迫李母应下她做小,当真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但是李春丽作为秦桃的女儿,她又有什么错呢? 女儿管不到亲娘头上去,更别说她上头还有个阿兄,就是李世贵这个做儿子的都管不了自家阿娘,何论李春丽呢? 但是,又不得不说,李春丽作为秦桃的女儿,必然享受了李父从李家腾挪带去的好处,这就是最根本的利益关系了。 李父从李家多拿一些,秦桃家多得一些,李春丽就多受一些,那么李十月他们就少了一些,这就是最赤裸裸的利益之争。 好比现代社会里头,总是会有人说出轨者和小三的孩子有什么错呢? 毕竟,他们又没有办法选择出生不是? 但其实严格的来说,他们的出生可不就是带着原罪的么?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李春丽可不是秦桃与李父的奸生女,李春丽正儿八经是秦桃与李望田所生的婚生女。 说来说去,李春丽她尚有良知在心,因此她在面对李十月的时候,多多少少是有些抬不起头,自觉矮人一等去了的。 如此,李春丽在面对李十月的目光的时候,这才选择了躲藏。 李十月脑中正拿不准主意到底要如何应对系统发出的保护女主李春丽的任务呢,这边李父的纠缠终究是让李有福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恼火了。 “李望光! 你给我听好了,昨儿个你既是签下和离书了,那此事就这般了! 莫要再缠磨,此事到此为止!” 黑着脸厉声如此说话的李有福还是挺吓人的,至少李父是被吓住了的。 如此李父只得憋着气无奈的应下了李有福的话,他斜着眼看着李祖母一行人留下两个大框和一口木箱后,就径直离开此处了。 虽然不知李父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恶毒的主意,但只看他扭曲变形的面目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啊。 回到自家驴车这里后,李十月也就没时间去纠结系统派发的这个任务了,更没空去想李春丽这个原书女主自己到底要如何面对。 她手脚利索的帮着李母和李祖母收拾自家这一堆物什,力气较大的石头和李望明则来回往驴车上搬物什。 自从昨夜李母与李父和离了,郑梅娘是生怕李祖母对李母不好。 这会子郑梅娘干脆就直接让李秋天赶着自家驴车过来了,郑梅娘腰后仍旧别着那把尖利的杀猪刀,她摸索过去握着李母的手是这般说得:“春娘莫怕,阿姐在这儿,这路上阿姐和你们一块儿,有阿姐一口水喝就有你一口!” 李祖母在一旁看着郑梅娘故意高声说了这么一句话,她的眉眼顿时就耷拉下来了。 要说现如今李祖母心里一点儿不赖李母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李祖母心里明白这事儿上受了委屈只能是李母一人,李祖母仍旧是心里埋怨了李母几分的。 虽说李祖母因为瞧明白了李父不是那等能靠得住的儿郎,又因着小儿子李望明的选择,这才权衡利弊之下同意了在李父与李母和离之后跟着李母过活。 但是,一时半刻的李祖母的心态还是很难调整过来的,面目上就难免带出来几分去。 这会子,郑梅娘这个李母娘家嫂子故意在李祖母跟前儿嚷上这么一句,李祖母如何会有好脸色呢? “阿娘。” 小儿子恳求的喊声,让李祖母叹出一口气来:“一个半瞎,老婆子不稀罕欺负人。” 最后,总归是两家子合一家收拾妥当排着队跟上李家村人的队伍一起上路了。 ...... 一整日都在赶路,好不容易赶在傍晚才翻过一座山头的李家村人可算是能停下脚步整歇休息了。 李十月顾不得脏了,一屁股直接坐到了草地上,刚一坐下,脚底板就传来酸疼酥麻感,李十月真是好想泡个热水脚啊。 但这就只能想想了,要知道这一路走来,他们是再没看到水源,这一整天都是靠着昨日在那处浅溪里头打的水来用的。 “十月,快喝,阿娘这里的是烧过的水。” 李母一对上李十月的眼睛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阿娘喝过了,这是特意给你的,快喝。” 是的,李家人喝的水都是烧过的。 也就是昨日李家村人刚找到那处浅溪之时,李母没管住石头,石头实在太渴了就埋头在浅溪之中喝了个肚儿圆。 还好石头的身子骨自小就让李母养得好,要不然怕不是真就要拉肚子了的。 李家村人都有喝烧过的热水的习惯,这习惯还是从李十月家流传出去的呢。 头前不是说了么,李母自幼跟着李大兄长在镇上,少时还跟着镇上的药婆学了一手治头疼脑热的法子,还会那么几个药方子。 是以,自李母嫁到李家后,有那家里不舒坦的妇人女娘都爱找道李母门上去,或是讨个法子缓解一二,或是买上一副药来。 李母也就顺便把要喝烧过的水这事给散播了出去,有那听信的就照做了,结果还真是少拉了肚子少遭了罪,一传二,二传三的这喝烧过的水对身子好的事儿就在李家村成了家家户户的定例了。 不过在这逃荒路上,有那为了省事的人家也就忽略了这规矩,还是直接喝溪水去了。 李祖母从驴车上拿出早间熬煮好的一锅豆子和谷子的稀饭,给每人都舀了大半碗去。 李十月这会子是真的一点儿都不饿,她心里赞叹道:“系统出品,果然真品! 不过就吃了那么一粒,竟然这一整天都不感觉饿的慌!” 李十月只觉赶了一天的路,被火辣的太阳炙烤,除了脚底板酸痛难忍之外,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走起路来沉重的很,再就是口渴的厉害。 李十月不知道他们现在是走到哪儿了? 出了这河南道又是要往哪里去? 这一路又是有多远? 他们驴车上所备的粮食真的够吃么? 更别说还有这垃圾系统发出的保护女主李春丽的任务了,李十月只觉头疼不已。 一家子沉默的吃干净了碗中稀粥,每个人的碗都干净的根本不用刷洗。 天黑之后,地上铺上草席子,李十月靠着李母躺下来,脑中杂七杂八的想着事儿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李家驴车这边。 今夜月色清亮,李十月就着这月光就能看清来人的面目。 是的,渣爹他还是找过来了! 第15章 保护我方女主!杀! 渣爹还是来要钱的。 李祖母看到梗着脖子一脸不忿眼神怨恨的看着自己的李父,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 赶了一天的路,本就年事已高,虽然往日里身子骨不错,但半个多月的逃荒路还是让李祖母伤了身子了。 更别说李父这个渣男不孝子一点儿亲情都不讲,让李祖母那是伤身又伤心。 李望明眼神示意李祖母不必起身,他直接站了出来,冷面冷声的对着李父道:“大兄这是又来作甚? 和离书已签,物什也都分过了的,大兄怎的又寻过来? 今日赶了一天的路,阿娘早就累得不行,阿兄为人子,阖该有些孝心,莫要再来缠磨。” 李望明这话句句听着都没有不好,但句句都是在指责李父不为人子。 尚未开口说一句话的李父,直接被李望明给怼得哑口无言了。 这会子除了李祖母还在坐着,李母带着李十月还有跟在李望明身后的石头也都站了起来。 就连一旁早就躺下的郑家母女三人那也是都趿拉着鞋走了过来,本就处于半瞎状态的郑梅娘一左一右被李秋天和李夏天两人搀扶着,到了这边就喊了一声:“春娘!” 李母见状,赶紧过去扶住了郑梅娘来,“阿姐,无事,莫急。” 李十月抬眼看向李父,只见李父原本还满是怨色的脸上竟是一下子就带了笑出来。 李父笑着对李望明说:“望明,我是你阿兄,你看你这话说得,我不过是担心阿娘罢了。 我就是过来看看,这不是我这一整日你都没和你们在一处,心里放不下,趁着这会子功夫就赶紧过来看看么。” 李望明是和李父嫡亲的亲兄弟,自小在一个锅里搅勺,李父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李望明能真的不知道么? 更别说,昨夜李父做的那些事实在是令人心伤,这会子李父眉开眼笑的,李望明哪里会信他? “大兄也瞧见了,阿娘不过就是累了,急需要休息。 大兄有孝心的话,这看也看过了,看过就回吧。” 不过两句话,李望明就要赶李父离开,李父哪里能同意? 他今夜过来想要讨些好处的目的还没达到呢,如何肯离开? 李父心里相信,只要他多说几句软和话,再掉上几滴泪,疼了他大半辈子的李祖母肯定能心软,如此就能从李祖母手中多哄出些银钱来了。 别看当时李祖母把分好的钱袋子直接给了李母去,但李父知道,李祖母手中还有私房钱呢。 那私房钱的数目不比分给他的少,那可是李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就积攒下的,说不得里头还有金子呢。 可未等李父开口说话,李十月就听到了娇软的女声呼喊:“望光,望光,你在这儿么?” 秦桃找过来了! 李十月就看到举着火把往自家这儿走来的李世贵,还有他身边手牵手一起过来的秦桃和李春丽。 “不会又要开始演戏了吧? 不是,戏精都不带累的么? 这赶了一天的路,都要累成狗了,怎么还有力气过来演一场啊?” 李十月心中这般想着,脚下就往李母身旁去,还对着李望明身后站着的石头招了招手。 石头自是听话的,李十月一招手,石头掉头就往李母这边走。 “望光,我怕你一会儿回来没光亮,就带着火把找过来了。” 温柔的对着李父解释着,秦桃又拿下巴左右点了点李世贵和李春丽两人:“贵哥儿和丽姐儿担心我一个人走不方便,就陪着我一块儿过来了。” 李父回身刚想对着秦桃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声尖利的吼叫打断了他。 李十月往声音的源头去看,此时他们这回扎营的地方,大多李家村人都早就熄了火把躺下睡了,本就漆黑的夜,只有些许月光而已,哪里能看得清吼叫声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啊!救命!救命啊!当家的!当家的!” “狗蛋!狗蛋!” “阿娘!阿娘......” 在这哭喊声之中,突然有人爆喝一声:“流民来了!抄家伙!” 李十月听出来了,这声是李世阳喊的,愣了一息后,李十月回身就往驴车上去,李望明这会子也反应过来了,他看李十月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找什么:“十月,在下边,早上我用完就放框里头去了。” 有了李望明的话,李十月立时就从驴车上下头摆放的木框子里头抽出了一把砍柴刀来。 李家众人看见李十月手里握着的砍柴刀后,他们才对此时此刻的境况有了反应。 李祖母焦急的想要站起来,可这人越是焦急竟是越发的爬不起来,李望明着急的就想上前扶人,李祖母却是冲他呼喊:“菜刀,菜刀放在上头的藤筐里头。” “二叔去拿菜刀,我来扶阿娘。” 李母抓过李秋天的手,把自家阿姐郑梅娘的手拉过去放下,转头就去扶李祖母。 李望明看李祖母有人照顾,就爬上驴车去拿菜刀了,得亏他个子不低,不过轻松一跳就扒着驴车的架子爬了上去,拿过藤筐里头的菜刀,他就直接从驴车上跳了下来。 而这会子,李母已经扶着李祖母和郑家母女三人站在了一处,郑梅娘更是把杀猪刀再次握到了手中。 李十月看着李秋天和李夏天二人并无武器,她直接从驴车上抽出两根儿路上捡拾的粗壮树枝子:“阿姐先拿着这个防身,阿姐都站我身后,若是有人来,我出刀阿姐出棍,姐妹齐心,其利断金!” 李家这几人已然做好了应对流民的准备,倒是李父和秦桃一家三口傻了眼,这会子李世贵还仍旧举着火把当靶子在那儿站着呢。 “你傻啊!赶紧灭火!” 原本不知所措的李世贵被李十月一句话给喊得回过神来,赶紧把火把往地上放,李春丽倒是有眼色,抓了地上的土就往火把上撒。 可这火灭得太慢,已是有流民冲着这火光找了过来。 “哈哈,这有一窝,还有小女娘呢!哥几个快来啊,咱们合力一起快活快活!” 不过数息之间,不给人反应的时间,那几个光着膀子的流民已是往这边跑了过来,最先开口的领头人竟还握着一把长刀! 离流民最近的是在最外围的李父,李父立下的反应就是直接拽了身旁的秦桃,把秦桃推向了流民那边去。 那流民一看是个娇滴滴的妇人,却是收了刀去,一把从后抱住了秦桃的身子。 “阿娘!” 李春丽救母心切,不顾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还空无白刃的情况下,就往秦桃那边跑去。 李十月看到这一幕,心中出现一片草原,她可算是知道系统给出的任务为什么是保护女主李春丽了。 渣爹惹得祸干啥要我去平啊? 可行动比吐槽更快,李十月直接用力冲着那流民的方向就甩出了自己刚拿到手还没捂热乎的砍柴刀。 于是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那把成年男子小臂长的砍柴刀正正好的插在了握刀的流民的脑门顶上。 回过身的秦桃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流民瞪大充血的双眼,一股子血直接喷溅到秦桃的脸上了,浓郁的血腥味儿充斥在鼻翼之间,秦桃愣了一下子,猛地使出全身力量推开流民,再是一声“啊”响彻天地之间。 第16章 杀!杀!杀! 秦桃一屁股摔在地上,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面前那死了的男人,直接呆愣住了。 “大柱!” 被李十月一把砍柴刀插了脑袋的流民轰然倒地,只留下一副死不瞑目的死鱼眼来。 死了的这个叫大柱的流民不知与其他另外三个流民是何关系,反正这大柱死了后,那三人中的一人就和疯了似的拿着手中的菜刀就加速冲了过来。 “俺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光你们!” 秦桃这会子倒是利索起来了,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她就往来救她的李春丽这边跑,到了地方,她拉着李春丽的手就去拽一旁站着的李世贵。 三两步的秦桃三人就到了李母面前,秦桃刚才是从侧边被李父推出去,后背面对流民,所以,她从正面看到了,是李十月甩出的砍柴刀救了她的命。 秦桃这会子没空去想李父如何自私的把她推出去挡刀,她这会子满心只想带着孩子们活下来! “春嫂子,救救我,救救我们,求你了。” 李母哪里有空去管秦桃一家子,李十月这会子已经有些后悔了,她刚才下意识的把砍柴刀扔了出去,她就没有武器了啊! 李秋天自是看出李十月的懊悔,她直接从李望明手中空手夺过菜刀,提刀就把刚才李十月拿给她的树枝子给拦腰砍断,挥舞菜刀,不过两三息的功夫,就给两根树枝削了个尖尖出来。 “我劲儿大,菜刀我拿着,李家二叔和十月拿这枝子站我身后,我前头砍人,你们后头扎眼儿!” “阿姐,给我也削个尖尖!” 李夏天刚握住被李秋天削好的树枝,那三个流民就已经来到了近前! 不知是看着三个小女娘好欺负,还是认出了刚才是李十月甩出的那把砍柴刀杀了那拿长刀的流民的,反正李秋天、李十月和李夏天面前这会子就有那之前喊着“大柱、杀光你们”的一红了眼的流民提刀砍了过来。 流民长得高,挡在李十月和李夏天两人前头的李秋天不过才到他胸口而已。 而另外两个流民却是合力冲着李母他们那边去了,李望明握着尖头树枝的手背青筋暴起,他再一次恨起自己来了,左边是亲娘,右边是情同兄妹的侄女,他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所有人。 终归是李祖母离得稍远了些,他握着尖头树枝往李秋天面前的那个流民跑去。 可李秋天、李十月和李夏天根本没给李望明帮忙的机会,李秋天是长得矮,可矮也有矮的好处。 人体脆弱的部位,上半身不过就是眼睛和咽喉,但下半身,尤其是男人那胯下二两肉的地方可也是脆弱的很呢。 李秋天身子一矮,毫不犹豫的就把菜刀往流民胯下砍去,李秋天说她劲儿大,不是吹牛,她是真的遗传了郑屠户的大力来了。 别看她小小个儿,郑梅娘一身杀猪解猪的本事传承自郑屠户,李秋天的一身用刀的本事自然就是传自郑梅娘了。 郑梅娘因为自小就力大,家里又是杀猪的,难免受些舆论苛责。 世人对力大的男子自是赞扬夸奖的,但要是女娘力大堪比男子,世人却又不是如此了,多半是要贬低一番,说这不好那不好的,非要说是缺少了女子的柔美。 这也是为何当初郑屠户主张要给郑梅娘招赘的原因之一,总归是要找一个不介意郑梅娘天生力大的男子作为郞婿才好的。 因此在李秋天少时,郑梅娘发现她继承了郑家的大力后,就不让李秋天在外头显露这本事了。 用郑梅娘的话说就是:“世上少有男子如你阿爹一般,从不认为女子力比男子是丢人的事。 将来你总得嫁人,万不可让人觉得你没有女娘的样子,莫要在外人眼前显露出来,只咱自家人知晓就是了。” 是以,李秋天小小年纪力比成丁这事,只有郑家一家子以及李母知道,李十月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因此,这会子,李十月十分吃惊的就看着眼前这男子停了手,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裤裆,剧痛让他丢下了菜刀,直接双膝跪地捂着自己的裤裆就哀嚎起来了。 趁他痛要他命!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十月瞅着机会握着尖头树枝就上去了,她瞄准了流民的眼睛直接使出全身力气捅了进去。 树枝从眼眶插入脑中,流民他死得不能再死了,死得透透的。 一切发生的太快,没等李望明跑过来,流民已经就连哀嚎都不能了。 而李母那边的两个流民这会子却已经是心生惧意了,他们本以为手拿把稳的杀光这群人里的壮男,留下妇孺孩子和粮食以供他们享受。 却是没想到这群人里哪怕就是几个小女娘都这般凶狠! 两个流民互相对视一眼,看向挡在李母前头手握杀猪刀的郑梅娘,还有石头这个拿着一根儿粗长扁担的壮汉,两人竟是同一时间掉头就跑。 “不能让他们跑了!” 李十月喊过这声儿,她就往地上去找刚才那流民掉下的菜刀来,拿到手她对着逃跑的两个流民就把菜刀投掷了过去。 这回菜刀没和砍柴刀一样出奇迹,半路上就掉在了地上。 最出乎李十月的意料之外的是石头,他竟是越过李母,提着扁担就去追人,还真让他追上了,石头抬手就拿着扁担往人脑袋上敲。 李望明赶紧追了过去,趁着那流民被石头的扁担敲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学着刚才李十月的样子,也是一个使力把尖头树枝插进了流民的眼眶之中,直入脑子。 至于另一个逃跑的流民,这会子已经被石头一扁担敲倒在地,石头一屁股直接坐在流民背上,那流民被吓得动都不敢多动一下。 “别杀我,啊,别杀我!” 李十月走过去示意石头再敲一脑袋把人直接敲晕了过去,这流民完全失去了行动力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解决了这几个人,李十月才有心思去看李母他们几个。 结果,这一回头就看到李父竟是不要脸的直接躲在李祖母身后去了,而秦桃也是绝了,她带着李世贵和李春丽躲在了李母和郑梅娘身后呢! 第17章 这逃荒路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 要不是场合不对,李十月她高低要笑两嗓子,李父和秦桃不愧是能睡在一块儿的,这厚颜无耻的作性当真是一模一样了。 李十月直接扯了那流民的裤腰带,让李秋天帮忙把这昏过去的流民像是绑猪一样给捆了起来。 石头劲儿大,他按着李十月所说,抓着那被敲晕了的流民的脚给往李母这边拖。 而李十月却是捡起了刚才她丢过去的那把流民的菜刀,她握着这把沾有不知是谁的血的菜刀往李母那边走去。 到了近前,李十月拿着菜刀指着李母身后的秦桃:“秦桃,一条命十两银子。” 别说秦桃愣住了,就是李母她自己都呆住了。 “十月,你......” 李十月抬眼示意李母别说话,李母很是配合直接闭了嘴。 刀不离手,李十月仍旧用刀指着秦桃:“我刚刚救你这事,你认不认?” 不待秦桃开口,李十月继续说:“你不认了?是觉得我要价高了?你这条命不值十两银子?” 不知是李十月握着流民的菜刀有点儿吓人,还是李十月刚才在乱战之中脸上被喷溅到血液的样子是真的吓人,秦桃就那么看着李十月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看来,你也觉得自己的命值钱。 回头安定了,我跟你过去拿钱,说好了,你可别忘了。” 至于李十月为何这么说? 其实主要还是为了系统给出的任务,因为直到现在为止,李十月都没有听到系统传来的叮咚叮。 那么就说明,新手任务二---保护女主李春丽这事儿没完成啊。 既然刚才下意识的出刀已经算是救了女主了,那么,这事儿现在肯定是要做完的。 而且,就是现在,李十月想要赶秦桃一家子走,怕也是不行。 秦桃这般不要脸皮的人,怕不是要一直赖在李母身后了。 如此,利益最大化,这会子就只能先放秦桃一家子在自家这边了。 但是,该收得钱还是得要的。 见秦桃点了头,李十月这才拉着李母上下的看:“阿娘,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没等李母回话,就有人吆喝着过来了:“望明?望明你家怎么样?可有人受伤?” 李十月回头去看,就看到不远处好几个人举着火把往这边走过来,打头的好像是李世阳。 李十月这才往周围去看,好似是流民都被杀死或者擒住了,李家村人扎营的这地儿刚刚还是黑漆漆一片,这会子已经有不少火把都被点了起来,同时通过风声也传来不少哭爹喊娘的动静,想来,今夜李家村必定是死了不少人的。 等李十月想到这里,李世阳已经举着火把走到近前了。 他用火把照着去看,地上凌乱的倒着几具光膀子尸体还是很好辨认的,再举着火把去看李家人,他心里就有数了。 虽然李世阳面目上没有什么大的表情,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吃惊的。 因为,他看着李家这么些人,也就李十月、李秋天面目上有血迹,且两人手中这会子都还握着刀呢; 再就是李望明和石头的衣衫上有不少血痕; 其他人,看着也就是受了些许惊吓的样子,干干净净的一瞧就知道是没有参与斗争的。 这与他一路走过来巡视各家伤亡的样子来看,李家女娘不可小觑啊! 至于李世阳看到躲在李母身后的李父,以及现在还站在李家驴车一旁的秦桃一家三口,他都不想多问些什么了。 “......就这样,这个还活着,打晕了的。” 李望明上前给李世阳说明了情况,并抬脚踢了一下被石头扔在地上的流民。 李世阳蹲下身去探了一下那流民的鼻息,确认人还活着,他就站起来了。 “村里死了不少人,我过来看看各家伤亡的状况,待会子都去我家那处说话,”李世阳抬手指了一下地上昏迷的流民,“你们去的时候带着这个人,到时候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交代了这几句,李世阳就和身后的汉子们往李家和郑家后头扎营的人家那里去了。 李世阳一走,李十月就拉着李母和郑梅娘往另一处去,李十月可不想让李母和秦桃离得那么近。 而李望明则去搀扶李祖母,他看着自家大兄那样子,虽然没说话,但李望明那一脸看不上的神色也不用多说些什么了。 结果,李祖母一走动,李父就跟着动。 “大兄,你作甚? 世阳不是已经说了这会子安全了么? 你刚才不挡在阿娘身前保护,这会子倒是躲在阿娘身后没完没了了?” “你......不是,望明,我刚刚......” 李望明根本不愿意听李父解释,他白了李父一眼就小心搀扶着李祖母往李母那边去。 安顿好李母和李祖母,李十月就赶紧点了火把满地去找之前那个叫大柱的流民丢下的长刀,那可是个好东西。 顾不得脏了,找到长刀后,李十月就递给了一旁举着火把给她照亮的李秋天:“阿姐力大,这刀阿姐用着合适,回头咱再找皮子做个皮带,能给阿姐背在身上,那就更方便了。” 李十月让石头和李望明俩配合把三具死的透透的流民尸体并排摆在一起后,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之下,直接上手摸尸。 李秋天看李十月去解长刀流民的裤腰带的时候就惊住了:“十月,你作甚?那是个男子!” “阿姐,这人光着膀子,一眼看到底,上身儿啥也没有。 但是他能有这样儿的一把长刀,身上怎么可能没藏金银? 那么,这金银肯定就只能是藏在他下身儿了不是? 阿姐举近点儿,咱们别错过了。” 李秋天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反驳,但仔细一想她竟是又觉得李十月这话说得对,金银是好东西,往后这路上总归有用。 “那你等等,我去我家那儿拿手套子,阿娘在家杀猪洗猪大肠用得,这人多脏啊,咱们戴着那个再找。” 李十月抬手就给李秋天一个大拇指,李秋天虽然不懂这是啥意思,但看李十月满面赞扬的表情,她还是明白这是李十月夸赞她呢。 而一旁坐着的李母一脸无奈,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想想刚刚那几个流民的样子,就还是闭上了嘴。 “这逃荒路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第18章 老实说了,我就不杀你们,留你们一条命...... 还真让李十月说着了,这金银还当真是藏在裤裆里头了呢! 李望明满脸嫌弃的看着李十月从那流民的兜裆布里头,掏出两块不过两指宽大小的小金饼来。 “十月,先装这里头吧,回头洗刷一下再放起来。” 李十月自然也是觉得肮脏的,毕竟是从那地方拿出来的,所以她从善如流的戴着洗猪大肠的手套,把那两小块金饼给放到了李望明拿过来的笸箩筐里头去了。 这两块小金饼是从那红了眼拿着菜刀的流民裤裆里头掏出来的,至于那拿长刀的流民,只在那人的裤腰里头翻出一小块银锭子来,瞧着还像是官银的模样。 “阿姐,阿姐,这金子是咱们仨一块儿挣得,等回头就让阿娘找戥子称称,咱们仨分,秋天姐出大力了,阿姐拿一半,我和夏天姐一起拿剩下的一半。” 戥子这种称量的器具李十月家还真有,那都是因为李母早年跟着药婆学了几个药方子,能给人看个头疼脑热的,乡下人需要抓药什么的,慢慢的就置办了这么一个量器来的。 听了李十月所说,李秋天和李夏天自是高兴的点头应下。 后来李十月又从另外两个流民的身上摸出了几块碎银子,有在兜裆布里头找到的,也有在鞋底里头掏出来的。 “我说这人的脚不大,鞋子却是大了两分,原道是里头藏了银子来了。” 李夏天一脸学到了的样子,李十月把银块子一块儿扔进了笸箩筐里头后对李望明:“这几块是二叔和阿兄应得的,回头刷洗干净了你们两个平分。” “我的我不要,都给嫂嫂拿着就是了。” 石头有模有样的在一旁学着:“都给阿娘,阿娘拿着。” 李十月无有不可的点头,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了吆喝声,村长那头召集人了。 如此,石头听着李十月的话,他拖着那昏过去的流民,李十月一大家子加上郑梅娘母女三人并李父秦桃一家三口就一起往村长家那块儿地去。 到了地儿,就有村人主动给李十月他们让路来的。 李十月没去想别人为何给自己让路,反正路让了她就往里头走呗。 李母在一旁倒是看得分明,就李十月这会子仍旧拿着菜刀不松手,脸上的血迹也不擦的那样子,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她能老实跟外头站着啊。 更别说,李十月身旁还站着石头这个人高马大的还拖着一光着膀子的流民“尸体”的汉子了。 李母都觉得,这要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女,她都是要有些怕的了。 反正,李十月一家子这会子是站在头排里去了。 到了近前,就看到李有福和三位族老都站着呢,几人面前躺着俩同样光着膀子但被堵了嘴,双臂被麻绳绑起来也被敲晕了脑袋的流民。 活的,流民。 要是死的,也就不会堵嘴还绑手的了。 李十月抬手示意石头,石头多听话啊,手一拽得就把那昏过去的流民丢下不管了。 然后,李十月就往一旁站着去了,她看出来了,李世阳那样子是有话要说的。 李世阳站出来的时候,围着的人群里头得哭声、嚷声、骂声就慢慢的都停了下来。 “诸位,咱们今夜被流民突袭,估计是咱们白日里翻山头的时候他们就藏起来瞧见了,这才趁着夜色,在咱们休息的时候突然冲出来砍杀! 是咱们防备不深,这半月来咱们躲得好,避过去两拨人,本以为今夜也能平安无事,谁知道竟是如此?” 说到这里,能明显感觉出李世阳的口气很是悲伤,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刚才我巡视了一圈,咱们村子死了二十一个人。 狗蛋一家六口都死了,二磨子为了救小磨子死了,羊大和羊嫂子都死了,只留下羊崽一个......” 李十月在旁边听着,心里快速的和原身记忆里的人家一一比对,她就发现,这二十一个人里头超过一半以上都是村子里的外姓人,只有一小部分是姓李的。 这倒是也与营地的分布有关系,因为李家村里李姓是大户,或者说李家村里只有十几户是外姓人。 这些外姓人是往上数好几代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才在李家村落户的了。 哪怕他们繁衍过三四代人了,终究是赶不及村子里还是姓李的人家多。 这往上数是同一个祖宗的姓李的人家自然关系上要更为紧密一些; 人多也力量大; 再加上李有福这个村长也还算公正,所以哪怕这逃荒路上扎营的时候,让那些外姓人在外围,这些人也都是应下了的。 毕竟,这逃荒路上,人家能带你一起跑就已经是仁义了,外姓人也不敢要求太多,怕要得多了,李家村人干脆抛下他们不管了。 所以,这拨儿流民最先祸害的就是在外围扎营的外姓人家去了。 “......我数了一下,咱们这边弄死了七个,这还有三个活口,想必肯定还跑走了几个去。 乡亲们,咱们没空哭,也没空伤心! 当务之急,咱们得先问明白了他们这伙子人到底有多少个? 若是人多,咱们收拾收拾就得赶紧跑; 若是人少,咱们得找着他们,不能让他们成为咱们接下来路上的隐患! 咱们,可还没出河南道!” 李世阳的话音一落下,哭声、喊声、骂声就又再起了,李世阳倒没有再开口了,反而是回过身对着李有福说小话去了。 略等了一会子,李世阳让人压着那俩被堵了嘴的流民上前,大耳瓜子直接扇醒,他指示村汉把两人嘴里堵着的破布拿了下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俺们之前也是正经乡民,地里旱的喝不上水,粮食也长不出来,俺们没了法子这才出来逃荒的了。 俺们没想杀人抢粮,就想找一条活路! 都是大柱子逼俺们干的! 俺们不干他就要砍死俺们,俺们没得法子啊,呜呜,好汉饶命,别杀俺......呜呜......” 李十月听到“大柱”二字的时候耳朵就立了起来,她和李望明二人对视一样后没有说话。 这一人嚎啕大哭起来,另外一人也跟着哭喊,话里话外的倒是口径一样,都是在说他们是被一个叫大柱子的流民头子给逼着杀人抢粮来的。 “说,你们这伙子流民还有多少人? 今夜一共来了多少人? 是不是在别处还藏着人呢? 那个叫大柱子的长什么样子? 今夜可是跟你们一起来了? 老实说了,我就不杀你们,留你们一条命不说,还送你们食水。” 第19章 在槐子坡上,于家疃一整个儿村子是怎么没得,咱们可都看见了。 这两人不知道是被李世阳的话给哄住了,还是当下别无他法为了活命只得实话实说。 “......妇孺和剩下的汉子都在那处藏着呢,还有粮食和水......就这些了,真的,俺都说了,俺真的都说了,俺没杀过人啊,俺真的没杀过人......” 李世阳一抬手,在跪着的流民身后站着的村汉就又抬手用破布把俩流民的嘴给堵上了。 皱着眉的李世阳低头略沉思了一会子,就又回头和李有福他们几个老的小声商议着什么去了。 然后,被石头拖来的那个流民就让李世阳又指挥人还是大耳刮子给扇醒了。 李世阳把自己刚才问那两个流民的话就又问了这人一遍,还让人跟着李望明去李家把那大柱子的尸身给抬过来让人辨认。 “是他!是他!这就是他! 是大柱子,他惯常拿一把长刀,那刀是他从死了的铁匠手里偷得。 诶儿,刀呢?大柱子可宝贝那刀了,从来不离手的。” 刀在哪儿呢? 当然是作为战利品在李秋天手里呢。 有那眼尖的村人就瞧见了在一旁站着的李十月一行人,“是不是那把刀啊?” 狗老三一嗓子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然后狗老三抬手就往李秋天那块儿指去。 众人随着狗老三指着的方向去看,就看到了李秋天手中握着的那把对比她的身高来说都快要拖地的长刀了。 当然了,众人自然也看到了长刀上的血迹以及面无表情的李秋天脸上尚未来得及擦的血痕。 “对,对,对,就是这把刀,俺们这些人里头,就大柱子有一把长刀,其他人都是捡着菜刀柴刀使唤的。” 李十月握着菜刀的手动了动,她抬头就往狗老三那儿去看。 你别说,昏黄的火光照在李十月带着血的脸上,她身上又带着不少血迹,手中还握着一把沾染着血色的柴刀,就是李十月的亲娘李母在旁看着都觉得挺吓人的,你就更别说其他人。 反正跟李十月对眼了的狗老三是真的被吓着了,这一刻,他自己头一次意识到往日里他婶娘说他嘴欠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狗老三的嘴是真欠啊,要不也不能得了个狗老三的外号出来,这弄得他的本命村里人都不叫了,光喊他狗老三。 脸上带有人血,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盯着你看,李十月这样子可真的是给狗老三吓坏了。 狗老三哪里还敢继续与李十月对视,他赶紧低下了头去,哪儿也不敢看了。 李世阳往李十月这边瞅了一眼,扫了一眼李秋天手中的那把长刀后,他就示意村汉把这流民的嘴也给堵上了。 李十月就见李世阳就又回身去和李有福他们说小话去了,而且,说着说着,不知道李世阳是说了什么话,李有福和三位族老竟是都猛地抬头看向李世阳,那样子是个长眼的都看出来了。 得益于李十月站头排呢,李有福他们那很是震惊且带些惊恐的眼神,她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就见李世阳的嘴巴又动了动,最后李有福与三位族老互相看了看,他就还是迟疑的点了下头。 李世阳就又回转过身,面对大大小小男女老少数十双眼睛盯着他看的场面再次开了口:“诸位乡亲,咱们现如今要奔活路,那就不能留隐患。 今夜逃出去的那五人必定是回他们的老巢去的,为了永绝后患,谁愿意跟我去走上一遭!” 李世阳的话音刚落下,顿了一息的功夫,人群“轰”的一声儿叫嚷开了。 “啊!去找那些流民么?” “找他们干什么?那可是流民啊! 咱们赶紧收拾了跑吧,别去找了,俺可不想死......” “你傻啊,你没听世阳大侄子说了,那跑了的流民都是祸患,咱们不弄死了他们,往后可就......” “往后咋了? 要俺说,咱们还是得赶紧跑才对,这死了太多人了,咱们快跑吧......” 李家村人这还剩下的七八十口子就李世阳的话嚷嚷开了,大多人在村子里种了大半辈子地,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去镇上交粮税,他们哪里有那个胆子去找流民?更别说还得面对流民了。 但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 “俺去!” “当家的!” 周兰花抱着不过才几个月大的小壮,手边牵着五岁的大壮,她的发髻散乱,头脸和身上都有不少血迹,她看着自家男人手里拿着砍柴刀就那么站了出来。 周兰花她没受重伤,她身上的血都是她婆母的。 她婆母,她瞎了眼的婆母为了护着小壮被流民一刀砍死了! 往日里一直是个害怕婆娘的窝囊汉子样儿的李望水,他在今儿活生生咬死了一个流民不说,还把那个砍死他瞎眼老娘的流民的脑袋都给硬生生的用柴刀砍了下来。 李望水他自小就是由寡母养大的,后来他娶了周兰花,周兰花不嫌弃他瞎眼的老娘,愿意伺候他娘,还给他生了个大壮,今年还添了小壮。 在李望水看来,听婆娘的话没什么丢人的,婆娘对他娘好对他好,让婆娘掐两把又怎么了? 是以,在众人看来是李家村里最怕婆娘的窝囊汉子,这会子竟是站出来说要跟着李世阳去找流民,谁会不震惊呢? “流民杀了俺娘,俺要他们死!” 李望水拿着砍柴刀的手在发抖,他看向自家婆娘周兰花:“他们不死,俺的婆娘和娃儿咋办? 俺不能让俺婆娘和娃有事,那他们就得死!” “我去!” 李望水的话刚说完,李十月就握着砍柴刀站了出来,“十月!”李母对着往出走的李十月喊道。 “你作甚?你一个小女娘去干什么? 回来,你给我回来!” 李十月回过脸对着李母点点头,但并没有回去,反而更是往前走了两步,她对着李世阳点点头,转过身面对围观的李家村人说:“今夜我要是不反抗,我不是死了就是得被流民糟蹋了。 之前在槐子坡上,于家疃一整个儿村子是怎么没得,咱们可都看见了。 我不想过后路上被流民追上抓住,我要反抗!我愿意跟世阳兄一起去!” 有一有二,窝囊的汉子、看着柔弱的女娘都站了出来了,那么就有三有四,八岁的羊崽也哭着站了出来,他对着李世阳喊:“给俺一把刀,俺要去给俺爹娘报仇!” 当然了,最后选人的时候,羊崽还是被留下了,他还是太小了。 至于李十月,她和李秋天两人一人带着一把刀跟着李世阳和其他被选上的二十个壮汉,赶着三个流民摸黑往流民之前所说的那处他们的藏身地去了。 第20章 读书人的话,莫要轻信! 李十月为何主动站出来? 这其一自是因着她话中所说,这逃荒路上是要挣命的,你不反抗就等着被杀被吃吧。 现在是还有粮食和水,若是过后粮食都吃光了,水源也找不到,还没走到能被安置的安东都护府,那么,到时候就不是杀人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到时候,吃人将变成一件必须的事。 所以,既然李家村人已经被这伙子流民盯上了,那么就得主动出击,把这伙子流民都找出来,以绝后患才是。 其二则是李十月自己的考量,她和李秋天、李夏天今夜杀了人,你别管是因为自保才杀了人的,只要是你杀了人,那么你就会被那些愚昧的村民议论、评价。 他们当着你的面肯定不敢多说什么,但背地里绝对是要出幺蛾子的。 人性如此。 李秋天力比男子这事都不往外说,那么三个十来岁的小女娘合起伙来杀了一个流民,走得还是下三路那地儿,那些多嘴多舌的村民如何会不说? 嘴上说一套,估计心里就是另一套了。 当然了,若只是说两嘴,李十月又怎会担心? 可这往后的路上,他们家这一行人里头,也就李望明和石头是壮年男子,可李望明这个小叔叔自小读书,庄稼地里的活都没干几回,身上能有二两力气就不错了; 至于石头,他是有劲儿,可他毕竟是个只会听话的,你说一句他听一句好似孩童一般的人,哪里能保护这一大家子去? 更别说,还有李祖母这个腿脚不灵便的老人在,李母倒还算好,但郑梅娘呢? 郑梅娘是有一手杀猪的本事,可她在路上误食了毒果子成了半瞎了啊,她能保护好自己个儿不拖累人就不错了。 更别说,李十月从旁看着,李父和秦桃那一家三口啊,怕不是要和牛皮糖一样粘上自家去了。 李父刚才情急之下都能把相好的还怀着孩子的秦桃给推出去挡刀,你能指望他么? 且只要未到生死时刻,都是要考虑孝道的。 李父终归是李祖母的儿子,李望明的兄长,李十月和石头的亲生父亲,那么又怎么能真的对李父不管不顾。 至少,在明面上是不能这样做的。 是以,这个家在武力上必须有人出头,来做那个威慑外在威胁的主。 为了自己,为了李家和郑家,李十月都得主动站出来,交好村长家那个得了秀才功名,提前带着全村人逃荒的李世阳! 因此,李十月这才主动站了出来,附和了李世阳的话来。 这会子,他们一伙二十几个人躲藏在成片的野草后头,众人微微起身半弓着腰往前头看,就看到了约莫百十步远的地方点着俩火把呢。 确定了这三个流民说得老巢没错,真的找到了人后,李世阳回过头就从身旁村汉的手中拿了柴刀。 被堵了嘴捆了手,只一双脚能动的流民看着拿着柴刀朝他走过来的李世阳就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可他身后哪里还有退处? 不过退了两步,就被村汉摁着脖颈抵住了身子。 和李秋天矮着身子窝在一处的李十月一看李世阳这样子,她就猜到了他接下来的打算。 “阿姐,别怕,我在。” 李十月本就握着李秋天的手,她一边说一边使劲儿握了一下李秋天的手。 李秋天还不太明白李十月的意思,突然,李世阳的柴刀就划向了那流民的脖颈。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李秋天借着月光,看到了那流民瞪大的双眼,不过几息的功夫,喷溅而出的血液就让人窒息而死了。 李世阳亲自动手杀人这事,谁都没想到,包括李十月她自己,她也就是刚刚才看出来得。 毕竟在众人的心里,李世阳好说那是个读书人,人家可是这十里八村唯一一个秀才,那可是能给家里免除两人的徭役的最有本事的人。 可谁能想到,一声不吭的举刀就杀人的也是这么个读书人啊。 李秋天倒是没被吓着,她回握了李十月的手一下子,然后凑近李十月的耳边小声道:“十月,刚刚秀才公不是说只要他们说了实话,就饶他们一命的么? 怎的,就又......” “阿姐,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顿了一下,李十月又道:“读书人的话,莫要轻信!” 李秋天郑重的点了点头,今儿李世阳这一出可是给李秋天幼小的心灵好好上了一课,往后都过去多少年了,李秋天她却一直都记得这事来。 死了一个,还剩两个呢。 这会子,李世阳却是停了手,他看着那两个被抹了脖子已经断了气的流民吓得浑身哆嗦,使出浑身力气想要逃走却被四个村汉摁住的流民,叹了一口气却是没说一个字来。 李世阳握着柴刀就要上前去杀其中一个的时候,李望水突然窜了出来,他拿得也是自家用的柴刀。 李望水学着李世阳的手法,刀锋滑过流民脖颈,鲜血喷溅而出,不过几息人就没了动静。 而剩的最后一人,李望水用相同的方法也解决了去。 没了累赘,李世阳抬手示意,众人跟上,向着那火把所在的地方迅速跑去。 而这片地方,却是留下了三具温暖的尸体。 到了近前观察了一会子,李十月心里就有了数,大柱子他们这伙子流民该是才聚集起来没多久的,大概是原本逃荒的几户灾民聚集起来,有了大柱子这般的人统领着,靠着沿路杀人抢劫过活的。 因为,这处聚集地之中看不到一个老人,都是蓬头垢面的妇人和衣不蔽体的孩童,妇孺加起来大概也就只有不到十个人而已。 没有老人,不是路上死了,就是被抛下了。 留下妇孺,因为他们弱小,且是最好的储备粮。 根据之前那三个流民交代过的,留守此处的是三个年龄较大的汉子,大柱子带着剩下的壮汉一起去偷袭李家村。 而他们李家村人今夜当场就杀了七个,俘虏了三个,刚才都杀了,这就已经死了十个了。 只不过今夜偷袭他们李家村的流民里头给逃出去了五个,这会子,仔细在这群人里头数一数,正正好八个人也都在呢。 数目对上了,心里就安稳了一半来。 而且,李十月一看他们这着急忙慌的样子,明显是想要收拾了食水套车就走呢。 是的,他们竟然还有两头拉车的驴子。 接下来,就简单明了了,二十三个个个都拿刀的又有所准备的人呈包围圈子一拥而上,觑着这八个人的脖颈子就去了。 这一切结束的很快,李十月和李秋天配合,用得还是那一招进攻下三路后插眼入脑的法子。 不过,这回杀得更快了,因为李十月拿着柴刀那是直接就往脑袋上扎啊。 要叫李十月说:“就是我劲儿不够大,这刀扎脑袋上了,拔起来不方便。” 第21章 十两银子,赶紧的,少一文都不行! 至于说结束的快,并不是说这些人都被杀了。 他们只是跪了。 而李十月和李秋天两人一起就只杀了一人罢了,因为柴刀不及树枝子轻便,李十月的劲儿有些小了,这拔扎人脑袋上的柴刀的时候就慢了点儿。 所以剩下七个人就跪了,跪得很快,因此这一切才结束的那么快。 毕竟明显身量不及成丁,看头发衣衫就还是小女娘的人就能配合着一起杀人了,被剩下二十多个手拿刀子的壮汉包围着堵着去路了,谁能不怕呢? 而且,因为刚才在外头杀了人,李十月他们这一行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些血迹。 更别说,李世阳和李望水两人了,那是衣衫的前襟上都是大片的新鲜的闻着就是刚刚才沾染上去的血腥味儿啊。 本就惊慌住了,想要逃跑的几个流民这会子哪里能不跪? 李世阳指挥着让村汉就地取材,拿了麻绳就把这剩下的七个流民汉子给捆住了。 大概这些流民以为被捆住了就不会死了,个个都很配合的伸出了双手来。 李十月和李秋天两人也拿着麻绳把妇孺都给捆了起来,李十月特意数了一下子,这里头有五个年轻的妇人和五个小孩子,那孩子最大的瞧着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看着和羊崽差不多大。 妇人都十分之配合,让伸手就伸手,李十月看到了她们的身上有不少伤,再想一下,也就知道她们在大柱子统领的这帮子流民堆里头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而李世阳人家这会子也把驴车上的粮食都给清点了一番,已经有村汉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其他物什去了,就好像这都是自家的东西一样。 李十月去和李世阳说了妇孺的情况后就闭口不言了,她就站在一旁和李秋天拿刀盯着这些低着头缩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的妇孺去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天光都有些亮了,火把都撤了去,地上的物什也都被村汉一点点都堆到了两辆驴车上头。 好嘛,现在有个问题,怎么办? 是的,怎么办? 这七个还活着的流民汉子,还有那五个妇人和五个小娃子,怎么办? 留了四个人看着这些人,李世阳把剩下的人都叫到了一处,他先是环视了一圈,然后才小声对众人道:“这七个人可能之前都杀过人,或者也可能没杀过人,但他们这伙子人今夜要去杀咱们抢咱们的粮食是肯定的了。 咱们人多,也都是有血性的汉子,这才反杀了去,但也死了二十一个。 可这往后的路上,咱们还得挣命,不能留这几个人活着。” 众人都没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李十月在一开头就猜到了李世阳的想法。 毕竟,他连那三个指路的流民都要杀了,怎么可能会留这七个人活着呢? 活一个人,李家村人的逃荒路就多一分危险。 所以,李十月开了口:“那就都杀了!也是给今夜咱们李家村里头死了的人报了仇。” 别说和李十月站一块的李秋天了,就是李世阳都没想到最先应和他的竟然是李十月来。 周围其他的村汉那都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去看李十月,但他们看着李十月那张脸上已经干涸了血痕,想着刚才她和李秋天配合杀人的利落样子,他们就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好了。 “杀了!都杀了才是!他们不死,往后这路上难道要用咱们的粮食养着不成? 他们多吃一口,咱们的婆娘娃子岂不是就要少吃一口去? 那就都杀了好。” 李望水这话提到了粮食,可算是说到众村汉的心坎上去了。 李世阳看着众人对杀流民汉子一事没了异议,他才继续说:“那几个妇人和孩子也是可怜人,她们没做过坏事,咱们也不好赶尽杀绝,但也不能放他们走了。 我看,就先留着他们,这驴车上的粮食分他们两袋子,往后再说,如何?” 众人自是对此没有意见,毕竟,这杀流民壮汉还能下得去手,真要让他们去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孩子,他们怕是也不敢做的。 如此,接下来的事就更简单了。 被捆了双手本以为自己不会死的七个流民汉子,被李望水和另一个死了婆娘和娃的村汉一块儿都给抹了脖子。 而看到这一幕的那几个妇孺当下就都吓得跪地求饶,最后还是李十月拿着柴刀逼迫着他们站起身来。 而在最后一个流民汉子咽气之后,李十月脑中也终于响起了叮咚叮来。 “恭喜宿主,新手任务二完成!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看来,若是不杀这几个流民,留着他们往李家村的队伍里头带,该是过后还是会对女主李春丽的安危有威胁,甚至就是直接伤害到了女主去。 如今,全都杀了,威胁直接归零,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般想着,李十月脚步不停,她和李秋天在一旁赶着那被吓得不行的五个妇人和几个娃子往回走。 来得时候只拿着一把柴刀就跑了过来,回去的时候,赶着两辆装着十几袋子粮食的驴车并一串子人,可以说得上算是满载而归了。 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回到了李家村昨夜扎营的地方。 李有福和村老并各家出人的人家都站在一块儿等着呢,李母拉着石头和李望明站在一起,他们一看见李十月和李秋天就赶紧叫喊。 李母看着李十月和李秋天身上又添了新的血迹,心里咯噔了一下子,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问了一句:“可有受伤?” 李母见李十月摇摇头,再去看李秋天,看着李秋天也摇头否认,李母这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最后,李世阳把他们二十几人出去做的事儿都说了,还做主把那驴车上的粮食给这回出力的人分了不少,不过倒也确实留了两袋子给那些带回来的妇孺。 因为李十月和李秋天这回没少出力,还合在一起杀了人,算是出了大力来得,还特特分到了一整袋子粮食来。 回到自家驴车这块儿,李十月就看到了渣爹和秦桃一家子,也是绝了,渣爹竟是把驴车赶了过来,看这样子,是往后都要跟在他们和郑家的驴车后头走了。 李母自是看到了李十月脸上的不愉,她拉着李十月的手对她说:“你阿婆同意了的,那毕竟是你阿爹。” 李十月只得点头,不过,她还是径直去找了秦桃,到了近前,李十月盯着秦桃一字一句道:“秦桃,十两银子,赶紧的,少一文都不行!” 第22章 生子丸这东西有什么用? 距离上次李十月跟秦桃说“一条命,十两银子”这句话过去了也就是几个时辰罢了。 这回李十月的手里倒是没有砍柴刀了,因为那刀被她卡在了腰间。 但是衣衫上尽是血迹残留,手上脸上到处都能看到干涸的血迹,又是一脸轻蔑之中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你,你要问秦桃她怕不怕? 她肯定是害怕的,毕竟,李十月可是杀过人的! 哪怕李十月杀人是为了救她,她仍旧是害怕李十月这个救命恩人的来! 但是,想要让秦桃从口袋里头掏钱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面对李十月要钱,秦桃她就直接去看李父,李父这种自私鬼,又怎么可能主动出钱? 若是李母与李父尚未和离的时候,有外人来要钱,说不得李父就编个理由跟李母要钱,转头再把钱给秦桃去了。 可这会子,李母与李父已是和离了,李父手里分到的那些银钱,他如何舍得掏出来给秦桃使唤去? 更别说,李父其实心里也在打鼓呢。 虽然他照旧是回来跟着秦桃一起过日子来了,秦桃也也并未提起之前在遇到流民的时候,他主动推秦桃出去挡刀这一事来。 但是,李父他做贼心虚,他心里何尝会不觉得秦桃是介意的? 李父本就是看中了秦桃的皮相,相中了秦桃温柔小意的样子,他内心底里当然明白,秦桃,不过是他想要的野花香而已。 这会子到了真刀真枪让他出力出钱的时候了,李父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如何会为秦桃出头来? 李父面对秦桃看过来的目光赶紧扭头就避了过去,这可给秦桃气得牙根儿都有些痒痒了。 不过,秦桃这般豁得出去的女娘,哪里会就这么算了? “望光,你看十月她,”秦桃向着李父走了两步,一把抓住了李父的胳膊,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她就又回过头去看李十月。 李十月最烦叽叽歪歪,若是空闲的时候,她倒还愿意看这两人演大戏,但这会子,忙活着要赶路呢,谁有那个闲工夫看他俩演戏? 李十月也不说话,她只抬手拍了拍腰间的砍柴刀。 秦桃无法,就只得回过头再去看躲闪她目光的李父:“望光,我这身上哪里还有银钱? 你这不是刚分了钱?你先帮我垫上,等回头我肚子里这个稳当生下来了,我到时候做活挣了钱都给你补上。” 李父本不想出一文,他心里头知道,秦桃手里该是有钱的,但是秦桃这话里提到了孩子,这属实是李父的软肋了。 为了未来能有的健康的儿子,李父无法,只得和秦桃对上了眼。 但是李父还是不想出这个钱,因此,他看了秦桃一眼后,就又抬头去看李十月去。 “十月,你看,阿爹手里就只你阿婆给的那些,往后这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需要用钱的地方......” “这买命钱都不想出? 我救了秦桃一命,这事儿你们不想认了?” 李十月直接打断了李父尚未说完的话,她对着李父和秦桃笑了。 “行,这事儿你们不认。 那往后你们也别跟在我们后面,以后路上遇上流民了,也别往我家这边儿躲,要死赶紧的都去死,可别拖累我们。” 一说到往后,说到死什么的,是真真的戳中李父的死穴了,李父还等着逃到安东都护府后,看着秦桃给他生儿子呢,哪里会想现在就死? 而且,他虽然看不上李十月是个女娘,但李十月也是真的能杀人的,这是逃荒路,往后武力才是至关重要的。 因此,最后,李十月拿着李父给的十两银子满意的走了。 一回到自家,李十月抬手就把那十两银子交给了李母。 李母看着这熟悉的银子,当时李祖母分银子的时候,李母自是在场看着的,所以,这会子看着手中的银子,李母如何能不疑惑? “我跟秦桃要银子,阿爹替秦桃给的,阿娘收着就是了,往后这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李母拿着这十两银子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她回过头去看倚靠在驴车边上的李祖母,李祖母这一夜没睡,很是疲惫,刚才李十月的话,她也是听到了。 面对李母看过来的眼神,李祖母只道:“既是十月给你的,那你就收着就是了。” 有了李祖母的话,李母这才放心的把李十月给的这十两银子给好生的收了起来,这往后确实如李十月所说,用钱的地方肯定还多着呢。 不过,李十月却是又对李母说:“阿娘,我和秋天、夏天一块儿得的那金饼可不能给家里,那是我和阿姐她们靠自己个儿得来的战利品,我们得自己拿着。 倒是二叔和阿兄说他们得的银子都给阿娘拿着去。” “拿着,拿着,都给你们自己拿着! 你也不嫌脏,回头遇见了河,刷洗干净了就给你们分。” 说着话的功夫,李家村人的队伍也再次动了起来。 这回李世阳吃一堑长一智了,他与李有福他们商量出来,先派两人提前探路,若是有什么意外,一人留守,一人提前跑回来报信。 希望此法,能一定程度上防止他们再次被流民盯上。 若是再遇上流民了,他们也好选择躲避还是正面迎战,总之能给他们多些时间准备。 这一赶路就是大半天,半下午的时候他们到了一处山谷,有老道的村人说这山谷里头该是能有水源,如此,众人就停了下来修整一番。 李十月趁着这功夫,和李秋天李夏天一起去外围方便的时候,她找了理由避开两姐妹,这才点了系统任务栏。 “恭喜宿主,抽得生子丸一粒!” 看着手心里头和美颜丸一般大小,只不过是粉色外观的生子丸,李十月心里是真的有一片草原的了。 “不是,系统你认真的么? 我现在可是一个花季少女啊? 喂,我要生子丸有什么用啊? 我在逃荒啊! 系统?系统?你就不能爆点儿有用的东西?” 不论李十月心里如何吐槽,系统都没有回应她,沉默就像今夜的康桥,尴尬的令人心疼。 美颜丸、生子丸,李十月想着两次新手任务抽出来的东西,她又结合垃圾系统的名字---一代宠姬的养成,心中不得不再次给系统打了个大大的叉。 想来想去,李十月决定再赌一把,狠狠心,李十月眼一闭嘴一张就把这一粒粉色丸子给吃了。 第23章 哈哈,我阿爹他啊,啥也不是..... 入口微甜,咬破后也是和一股水似的就滑向了喉咙,还没尝出来个什么就咽了下去。 李十月想赌这一把也是无奈之中的选择,不然,能怎么办? 在这逃荒路上,李家原本养得那一窝鸡早就被杀了吃了,李十月就是想找个动物做实验也没有啊。 你可别说自己去套个兔子野鸡什么的了,先不说他们这一整日里头就是在赶路,就是真能有时间去打猎,李十月她也没有那两下子啊。 穿越前就是个打工人的李十月哪有那个机会去露营打猎去啊? 再说了,光从这生子丸一粒比对任务一奖励美颜丸三粒来看,生子丸的级别肯定是比美颜丸高的。 就从这字面意义来理解,李十月想着该是宿主吃下这东西再与男子同房该是就能一举得中了,要不然能叫“生子丸”? 毕竟,这破系统叫作“一代宠姬的养成”,那么,宠姬么,封建社会里的女人固宠的手段里头就一定是要有生儿子这一项的了。 只不过,李十月她肯定是不会用这个功能的,那么,她倒要看看缺少同房这个步骤的话,这生子丸能有什么功效? 若是能同美颜丸一样,有除了本身就有的功效之外的功能,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站在原地来回感觉了一会子,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的李十月实在是感觉不出什么异常来,就只好把这事先放到一边儿去,赶紧出去和李秋天、李夏天汇合了。 等李十月他们三人回去,李母已经将晚食煮上了,“刚有福叔派人来说,今夜就在这儿睡了,明日早些起来组织人去找水源,若是能找到,就再在这里修整一日,多取些水路上用。” 李十月跑到自家驴车那里,把盛水的木桶盖子打开,之前他们在那处浅溪里打的水,这两日再是节省着用这会子也是用去了近三分之一去。 他们家有两个长木桶来盛水的,按着这个用量来算,剩下的水抛去今明两日会用的,也就只剩下一桶多一点儿了,只够他们这么老些人路上用三天,至多用四天。 毕竟,她家还养了驴,这牲口也不容易,每日里拉这般多的东西不说,还喝不上几口水。 对比其他没有牲口的人家,李家好歹不用人力拉车去。 若是没有驴,该是李父和李望明来拉车的,把石头算上,倒也是能有三个汉子来使唤。 可就李父那样儿的,怕不是到时候不用走出二里地去,他就得撂挑子不干了。 至于李望明,真不是李十月瞧不起他,他就真的是那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读书人啊,要是用他逞强拉车,该是磨破了皮或是摔一跤先把他自己个儿撂倒了去。 而石头,别说李祖母和李母了,李十月自己都有点儿舍不得让他拉车去毕竟还是个成长中的少年。 是以,这驴子可得好好伺候着,往后这一路还得多靠它呢。 天色渐黑,李十月又被分到了大半碗谷子和豆子一起熬煮的粥,不过几口就吃完了,可这吃过之后,李十月还是觉得饿得很。 她摸了摸肚子,想着:“难道是今儿累大发了?活儿干得多了,这才觉得饿?” 吃过饭,李十月也没干坐着,她拿着砍柴刀和李母说了一声后就往外围走,她想着去捡拾些干柴,明早好用来煮饭。 但其实,她是想找个机会去吃一粒美颜丸来饱腹的。 她一动,郑家那边李秋天就要跟着去,李十月赶紧对着李秋天摆手:“阿姐,我不过就是去捡个柴,不走远了,就在外围看看,阿兄和我去就够了。 到时候,我连你们的一块儿都捡了,阿兄能拿动的。” 说过,李十月就和石头往出走,石头多听话啊,他听李十月说要捡柴,他就一边走一边往地上看,李十月瞅着空,就把荷包里头的美颜丸拿了一粒出来给吃了。 解了饥饿感,李十月也就和石头一起捡起柴来。 别说,不知道是吃了美颜丸的缘故,还是生子丸的原因,李十月握着砍柴刀的时候,她这会子却是觉得这把刀好似轻了一点儿,没有她之前一上手的时候那般沉手了。 等两人捡的差不多了,往回走的时候,这天已经差不多黑下来了。 得亏走得不算远,李十月拉着石头往边上走,绕着走更近能更快的回去。 走在前头的李十月,突然看到前头野草堆那处地方好像蹲着个人似的,一团黑的样子。 李十月把腰间的砍柴刀拿到了手上,她小心翼翼的从地上随意捡了个石子往那影子的地方扔了过去。 李十月她没直接拉着石头跑的原因是这地方离着李家村人扎营的边缘并不远,若是有什么坏人,她一嗓子就能嚎过来人的。 被无缘无故打了后脑勺一下子的李世贵回过头去看,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李十月和石头了。 看清了是李世贵,李十月也就不害怕了,她握着柴刀走近:“你俩在这儿猫着干啥?” 蹲在地上的李春丽和揉着后脑勺的李世贵两人是真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时候碰到李十月和石头来! 李十月也不用他俩回答,她学着两人的样子矮下身子,往他们看得方向去看,这一看,她可就是懂了,这是闹啥咧? “你......” 李十月猛的起身把石头拉下身子蹲下了,“阿兄,快把柴放下,往这边挪挪,别让人瞧见了。” 石头除了最听李母的话之外,在李家他也就是最听李十月的话了。 老大一个人一听李十月这般说就赶紧把身上背的柴给卸下来放到一边去,然后就自己尽量缩成一团躲在李十月身后去了。 李十月的这番操作,李世贵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至于李十月看到了什么让她有这么一连番的操作? 是秦桃! 秦桃她和一个男人在小树林外头搂在了一起! 但是,那个男人不是李父! 你说刺激不刺激! 反正李十月她觉得实在太刺激了! 不过,还是离得太远了些,虽然从身高上能看出来那男子并不是李父,毕竟李父还真的是长得不矮,要不然石头也不能长得这般人高马大的了。 那男子明显比李父矮上少说得有大半个头去,但是离得稍远了些,看不清脸,是真的不确定到底是谁的。 所以,李十月兴致勃勃的开了口:“哎,你们阿娘这是又和哪儿个汉子偷情呢? 你们俩咋发现的? 不是头一次了吧? 哈哈,我阿爹他啊,啥也不是......” 第24章 就这么完成任务三了? 李十月这话说得和对着人脸扇巴掌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大概就是一个得自己亲自动手,一个就是动动嘴就得了。 李世贵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李世贵心里也知道面对秦桃与人相奸的事实来说,李十月这话说得其实并没有什么错,但是好说歹说,秦桃终归是他的阿娘啊。 秦桃她对不起李母,对不起李家人,但是对于李世贵和李春丽来说,秦桃这个阿娘做的已经够好了。 秦桃在家中男人被拉去服兵役后,没让李世贵和李春丽饿着,还能继续把两人养得皮肤细腻的样子,就可见她这个阿娘当真是做得足够到位了的。 谁都能指责秦桃,就他俩不能! 李春丽的面皮子薄,不过是被李十月这么阴阳怪气的嘲讽了一句后,就有些受不了了。 “你别这么说! 我阿娘她肯定是有苦衷的! 阿娘她......” 李十月又哪里愿意听李春丽这女娘跟她解释什么? 她在李春丽和李世贵跟前儿嘲讽这么两句,还不是因为她觉得这俩人虽然最为子女是管不住秦桃与何人偷情相奸的,但他们俩终归是占了李家的便宜去的了。 当然了,更多的,是李十月觉得秦桃一家子都对不起李母! 终归是谁生的谁才心疼啊。 瞧瞧,李十月心疼李母,李春丽这不也给秦桃找好了“不得已”的理由了么? 是以,利益才是一切问题的关键点啊。 李春丽她能说出:“我阿娘从你阿爹身上占到的好处,我都还给你,加倍还给你。” 她说不出的。 她也是自知理亏的,要不然之前也不会不敢直视李十月的眼睛来。 不过,现在,李十月打断了李春丽的话,小声快速的对他俩说:“得了,我对你们阿娘和谁睡一块儿这事儿没兴趣,你们也不必在我眼前解释什么。 只你们也放心,我绝不会把此事告诉我爹! 当然了,你们最好也别把这事告诉我爹!” 李世贵和李春丽两人都有些目瞪口呆,李春丽更是直接脱口而出:“为什么?你不想告诉你阿爹......” 李十月听了李春丽的话,当下就直接白了她一眼,且嘴角下弯不屑的“哼”了一句后又笑了一声出来。 李十月微微站起往那小树林看,见秦桃仍旧和那男子抱在一起互诉衷肠,她才再次蹲下身来,后来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石头仍旧双手抱着自己,努力把自己缩起来,李十月伸手拍了拍他,让他不必如此为难自己:“阿兄往边上稍稍,没事儿,该是看不见你的。” 回过头,李十月才对着李春丽和李世贵笑着说:“哈,你这话可真有意思。 我阿爹什么样儿,是我不知道,还是你不知道? 我们一家子好不容易摆脱这么个中山狼,我可不想让他回来打扰我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了。 至于秦桃给他戴绿帽子还是怎么的,对我而言无所谓,爱咋咋。 往后,你们一家子离我们一家越远越好。” 说过这话后,李十月也没兴趣看八卦了,她也不想知道和秦桃抱在一起的汉子是谁了,是以,她就拉着石头起身了,打算背起柴火往自家回。 这赶了一天的路,还真是累得不行。 结果她刚站起身,还没站稳当呢,脑中电子音就响了起来:“发现任务,请宿主尽快完成新手任务三,完成任务可获得奖励。” 李十月顿了一下,只得在脑中打开任务栏---拦住李望光,协助女配秦桃不被发现与他人幽会,任务完成,可获得抽奖机会一次。 不过刚默念了一遍任务,李十月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桃娘?桃娘?你在哪儿啊? 桃娘?春丽?世贵?你们在哪儿? 桃娘?桃娘?” 竟是李父出来找秦桃一家三口来了! 李十月都是有些惊诧的了,更别说李春丽和李世贵两人了,他们俩也呆住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这一息的功夫里头,李十月不知道李春丽和李世贵心里想了什么,反正她是骂了垃圾系统好几声! “我是什么很剑的人么? 系统,你这都什么破任务啊?” 心里吐槽归吐槽,任务还是得做。 李十月半蹲下身语速极快的对李春丽和李世贵两人说:“我和石头去拦住我爹,你们俩赶紧装作找娘的样子往那头去找秦桃,让那个野男人有空跑!” 交代完这句,李十月拉着石头的手就要往身后渣爹的方位去,刚走出一步,她略带不放心的回头看着两人道:“记住了,演得像一点儿,别让我爹看出来不对!” 然后不顾李春丽和李世贵瞠目结舌的样子,李十月拉着石头就往后跑。 跑出约莫十几步后,李十月就拉着石头赶紧停下,然后她拿出柴刀装作找柴的样子,三两息后就与走过来的李父面对面看了个正着。 “......桃娘?” 看清了是李十月与石头两人的李父略有些尴尬的对着李十月说:“......十月?你这是?” 李十月一脸“你看不见捡柴么”的样子,她一言不发就那么盯着李父看。 “哈哈,啊,你和石头拾柴呢? 哎呀,天要黑了,别捡了,赶紧回去吧。” 李十月仍旧没有开口回答李父,还是那么一句话不说就盯着李父看。 “嘿嘿,诶儿?你从那边捡柴过来有没有看见桃娘他们? 这不快天黑了,他们还没回来,我担心的慌就出来找找。 你看见他们了么?” 李父说过这句话后,两人离得这么近,他自是看到了李十月嘴角嘲讽的笑,他这才突然发现自己这话对着李十月说,好似是有些不对劲来。 “不是,十月,我不是这意思,唉,也不是,我就是问问你......” 李十月这会子心里真的是有些想笑了,她发现李父竟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李父怕她! 哈哈,这可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李十月正想开口逗逗渣爹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秦桃娇软的呼喊:“望光?前头可是望光?望光是你么?” 李父一听这动静,就赶紧越过了李十月和石头往后头去迎秦桃了。 李十月这会子也听到了脑中的叮咚叮:“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务三,获得抽奖机会一次。” 她回过身去,就看到了已经和秦桃双手紧握在一起你侬我侬起来的李父。 李十月朝着秦桃身后的李春丽看去,李春丽接收到李十月询问的眼神,只得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李春丽的答复后,李十月就心满意足的拉着石头的手往家回了。 而看着李十月和背着不少柴火的石头两人的背影,李春丽心中实在疑惑:“她为什么不揭发阿娘? 当真是怕......” 第25章 新手任务完毕,解锁部分原书剧情! 在回去的路上,李十月自是叮嘱了石头一番,她的话说得也简单:“阿兄,回头阿娘他们不问,你就别说刚才咱们看到的事。 若是他们问起,就让他们找我问。” 石头虽然不懂李十月的叮嘱是为何,但他还是很乖巧的点头应下了李十月的话。 而两人回到李家驴车这边的时候,并没有人来询问两人捡柴的路上可遇到了什么,只李母问了二人是否渴得慌? “烧过的水在那壶里,可莫要乱喝桶里的水。”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为了节省油料,李家村这营地之中点火把的人家寥寥无几,李十月家更是什么也没点。 仍旧是靠着李母睡在草席子上的李十月甫一躺下去,就感觉到了脚底板传来的酥麻痛感来。 李十月不得不期待这次任务三能给自己抽点儿有用的好东西来,最好是能有什么大还丹,或者吃了就能武力超绝,一个打十个这种的灵丹妙药才好。 不过,李十月心里又对这个垃圾系统不抱有什么期待了,毕竟名字叫作“一代宠姬的养成”这种系统,能给宿主什么好东西? 之前两次任务抽出来美颜丸、生子丸这种名字的奖品,李十月真的是很难想象这次任务三的奖励会抽出个什么东西来? “保底抽点儿美颜丸我当辟谷丹来吃倒也不错,往后这路上说不得就得靠这东西呢。” 李十月闭上眼睛,在脑海之中点开了系统的虚拟屏,她有些惊讶的看着系统界面上的两个红点。 一个自然就是任务三完成后可抽奖的红点,而另一处却是过去从没出现过的一项---剧情! 紧挨着任务栏的剧情栏! 李十月赶紧点开了这个剧情栏,只见头一行写着---宿主圆满完成新手任务,为了宿主过后能够更好的完成任务,遂为宿主解锁部分原书剧情。 望宿主了解剧情后,在之后更好的完成系统下发的任务,早一日成为一代宠姬! 李十月在心里撇撇嘴,对于“一代宠姬”这几个字很是鄙视! “真是搞笑了,宠姬,宠姬,你听听,宠爱的姬妾。 这一上来就是冲着给男人当下位者去的,谁愿意做下位者啊? 就算不当上位者,至少也得是平起平坐啊!” 心里再次有了一片草原的李十月气呼呼的点开了闪烁的剧情二字,不过短短几百字,就让李十月对于这原书的剧情有了一定的了解。 ------ 大隆朝,元和十五年,宪宗刘淳晚年好求仙问道,喜服金丹以求长生,性情躁急,常殴打宫女、宦官,后被宦官陈弘志与王守澄合力暗杀于中和殿。 宪宗死,其子刘恒即位,朝臣百官不服,时遇天下大旱,各州府流民渐起; 同时卢龙、成德二镇节度使举兵谋反,京都为镇压叛军,遂征招男子成丁服兵役。 李家村抽号,合村几十壮汉皆被带刀官兵抓走服役生死不知,其中就有李十月的舅舅李望正,以及李春丽之父李望田。 而李十月家运气好,竟是都没抽中,这才都留了下来。 天灾人祸之下,于府城府学读书的李世阳提前看出大隆朝大厦将倾,回村之后号召村人一起北上逃荒,言说镇北王刘定乃是中兴之主,说服众人收拾家当阖族逃荒。 李家村人在逃荒路上遇到了以大柱子为首的流民队伍,那一夜村人死伤过半,李祖母被李父推出去挡刀而亡,秦桃为救李春丽导致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儿小产不在,原书李十月为救石头被流民一刀砍死。 历尽千辛万苦,终是抵达安东都护府这镇北王的地盘,李家村剩余的二十几人被安置到刘家屯落户。 上山采蘑菇的原书女主李春丽偶然发现了晕倒在山坡上身中一箭的原书男主...... ------ 看到这里,李十月再是用力往下翻找,却是一个字儿也没有了。 “看来,目前为止,我做的这三个任务就只够看这么一小段的,还大多都是我们已经经历过的事,估计需要以后再做任务才能继续看往后的原书剧情了。” 闭着眼睛,在脑中不断的反复的看这几百字原书剧情的李十月想到:“首先,阿爹阿娘成功和离了,把阿爹分了出去和秦桃一家过日子去了。 阿婆没死,秦桃肚子里的孩子也还在,且就傍晚所见,说不得秦桃腹中胎儿并非是阿爹亲生; 我穿过来了,我反抗了,我没死,石头更是好好的。 以上都证明,原书剧情是可以被改变的! 而我,就是那个变数! 其次,参考剧情之中所说的原书男主,那么我的这个系统该就是要宿主,也就是我,去做男主的宠姬了吧? 所以,我要想不做宠姬,我就得先杀了男主? 诶,不对,不对,算了,我还是先苟到能到安东都护府再说吧。” 正这么想着的李十月脑中就又响起了电子音来:“发现长期任务,请宿主陪同女主李春丽、女配秦桃顺利抵达安东都护府,完成任务,可升级二等,宿主可兑换技能,以便更好的成为一代宠姬!” 李十月在心里黑了脸:“好家伙,我说你真是好家伙! 这意思就是我作为系统宿主的终极任务就是成为男主的一代宠姬? 就是要和女主女配绑定了呗! 我还不能脱离他们独自美丽了?” 系统并未回应李十月的话,哪怕李十月又骂了数句“垃圾系统”,仍旧是没有得到系统的任何回话。 李十月只得不甘的接受了这么个设定,她接受了是接受了,但怎么做自然是她自己说了算的。 其实,李十月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高兴的,因为从系统的话里来看,如果他们一行人能平安到达安东都护府,让剧情顺利进行,也就是让原书男女主相遇,那么系统就能升级,李十月她就可以兑换技能了啊。 能兑换技能这总归算是一件好事的。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李十月终于陷入了沉睡之中,而离着李家驴车不远的地方停放着的正是被李父拿去给秦桃一家子使唤的驴车。 仍旧被一条长木板挡着的李春丽再次伸手拍了拍自家阿兄李世贵来:“阿兄?阿兄?你睡着了么?” 李世贵闭着眼睛回了李春丽的话:“丽娘,怎的了?” 李春丽不满李世贵闭眼,她伸手去扒拉李世贵的眼皮子,李世贵无奈只得睁开了眼:“说吧,又怎么了?” “阿兄,你说之前李十月说得那些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第26章 改道!去登州! 李世贵怎么想都没想到李春丽竟然会问这么个问题来。 他换了个姿势平躺着面目朝天轻叹出一口气来:“唉,你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你也听她说了,她不愿她阿爹再回去打扰他们一家子过日子。 别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你我难道就能改变这件事么?” 李春丽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她张着嘴就又不知道要如何说了。 是啊,难道她能把这事告知给李父,让她阿娘秦桃再被人说不检点? 他们的阿爹被抓了兵役,阿娘别无他法只得出卖色相讨好李父得些好处,这事说出去,虽是会遭人言语,但好歹不会多么的苛责。 毕竟,是李父先开口说他想要个健康的儿子的。 可若是这会子告诉李父说秦桃还和其他男子相好的话,那么头一个接受不了的就得是李父他自己了。 且李父因为秦桃一事已经算是被李家分了出去,那么,损失了那么多的李父如何更够接受这些? 若真的告诉李父了,到时候,这要如何收场? “阿兄,你说阿娘肚子里的娃到底是谁的孩子?” “反正不是咱们阿爹的。” 李世贵在心中这般说着,不过他却不是如此对李春丽说的,他对李春丽说:“这就只有阿娘自己个儿知道了。 你别多想了,赶紧睡吧,明日还不知要如何呢。” 李春丽看着李世贵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后,就只得也闭上了眼,她在心中嘀咕着:“是啊,能怎么样呢?” 翌日,李十月起身后,就找了机会把昨儿的抽奖领了,这回既不是美颜丸,也不是生子丸,而是十块卡通小熊头模样的小饼干。 “不是吧,系统你也太抠门了吧? 就因为这任务我出力不大,奖励就让我抽到这个?” 李十月的吐槽没有得到来自系统的任何回应,她只得躲在小树林后头三两口就把这十块小熊饼干给吃了。 毕竟,这东西带着香味儿,她的小荷包也放不下,只有吃了才行。 你别说,还真的挺好吃的。 至于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功效,李十月来回感觉了一下,倒也没觉出来什么。 等李十月回到李家驴车这里,正好遇上李世阳亲自来说一会子要召集人上山找水源的事。 “八叔祖的意思是这里树木茂盛,想必山上定是有隐藏的泉眼的。 咱们这一连多日以来再是没在路上遇到水源了,大家伙儿存的水都不多了。 所以,我们商量着今儿这半日就用来找水源,若是幸运能找到,那么咱们就在这处山谷多停留一日,多取些水,以备路上来用。” 李十月点头,这么安排自然是没毛病的。 不过,李世阳只要派人来通知一声就是了,自家派李望明跟着去就是了,怎的李世阳竟是亲自过来了? 李十月还在想为何李世阳亲自过来了,就见李世阳对着李十月深施一礼,“世阳兄这是作何?” “前夜多亏了十月和郑家小娘子勇于杀敌,这才能顺利把大柱子那伙子流民制服了,早就应该对十月说声谢来,结果却是一直拖到现在才得出空。” 自从那夜李十月和李秋天、李夏天三人合力杀敌,这一件事就一直没有被李家人提起过,好似所有人都把这事给略过去了。 就连当夜那沾染着血迹的衣裳都被李母要来洗都未曾,竟是当下就直接烧了个干净。 可其实,当夜李十月、李秋天跟着李世阳他们回来的时候,当时一起的二十个汉子早就把她俩面不改色杀人的样子都给说了出来。 口耳相传是最快的,此时,想必李家村这剩余的七八十口子,上从族老到下头的小娃子们该都是知晓此事了的。 说不得,已经有妇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要说李十月、李秋天没个女娘样子,比男子都凶狠,不是嫁人的好样子了。 但是,两人杀人这事,一直都在刻意的被李家众人忘记。 大概也就是李母是表现出来了一些,李母是非得让李十月晚上和她靠着一起睡的,明明这天气炎热,哪里好贴着睡? 可李母就是要求李十月和她睡一起,怕是担忧李十月杀了人心上不好受,夜里做噩梦吧。 但是,这会子一直被李家人刻意忽视了的事情,就那么大大方方的从李世阳的嘴里说了出来,在场的除了李十月自己接受良好,其他人的脸色都略有僵硬。 “往后这路上,还说不上会遇上什么事呢? 既然十月你们有这般胆气,我想着请你领着咱们村子里剩下的妇人女娘在汉子们去寻水之时,在咱们扎营的这附近找找吃的,不拘是野果、野菜还是什么的,多一分吃的,咱们往后也多一分准备。” 李十月自然是答应了这事的,李世阳都亲自登门和你说了,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再说了,她也想消弭一些自己在李家村人的负面形象去,毕竟,往后她们一家子还得在这队伍里头过呢。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中午时分,李家村的汉子当真是在山上背阴处找到一处细小的泉眼,李十月也带着妇人女娘娃子们摘了些酸涩的果子,野菜倒是没挖到什么,只也算是有点收获吧。 本来一切都很好,可是傍晚时分,各家都生了火熬煮饭食的时候,被李世阳派出去探路的汉子中的一个却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回来了。 “......都带着刀,带头的几个人还骑着马,看衣裳该是幽州叛军! 他们堵着路不让走,妇人娃子交了银钱可过,但汉子得留下入军! 麻子留下来在那儿盯着了,他喊我先回来报信儿。”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按着李世阳原本的计划,出了河南道就北上,到了边线就是安东都护府的地盘了,可这将将要出河南道了却是遇到拦路的叛军! 李世阳低头略沉思片刻就抬头对报信的痦子说:“你修整休息一下,带上些水,赶紧去喊麻子回来。 你俩腿快,等你俩赶回来,咱们这儿该是能收拾好,到时候,咱们一起走!” 痦子得了指示,掉头就走,他心里也害怕呢,就怕幽州军抓着麻子,给他们这一群人都给交代出来。 李世阳回过头就喊了各家人去李有福那里商谈他们这队伍到底是要何去何从?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了,李家村人还在摸着黑收拾物什。 一路跑得满头大汗的麻子和痦子也回来了,一回来他们就去找李世阳。 “不少逃荒过去的人家,都被扒了一层皮下来,没银钱的人家连张草席子都被抢了去。 当下不少汉子想跑,那为首的军汉直接拿刀砍了一个,血溅了一地,吓住了人,我和痦子看他们那样儿该是会在那处停上几天的,应是抓够了壮丁才会走。” 有了麻子这话,李世阳肃着一张脸对李有福和族老他们说:“不能等了,若是幽州军在那处没有抓到足够的人,必定是会往咱们这边走的! 到时候,就由不得我们了! 咱么必须改道!” 所以,等李十月磨好柴刀,就从李望明口中得知他们这一行人要改道,不出河南道了,反而是要绕路往里走,去登州,到时候从东牟港登船趁着季风北上三山港,抵达安东都护府! 第27章 他死了,我就能...... 因着临时改变主意决定绕路去登州,改变了原有的计划,已经在路上逃了约莫要有小一月的李家村人,现下都是麻木着收拾着家当来的。 有那多想的妇人就和当家的汉子小声说:“这能行么?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这么远?咋就又回去了? 这地儿才找着水,往回走没有水了咋办?” 当家的汉子正拿麻绳绑着框子,一会子这推车上的物什还得他自己来推,可不得绑结实了么? 汉子没好声的压低嗓音冲着妇人喊:“行不行得,你能咋? 人家那是秀才公,既然秀才公说咱们得改道,咱听话就是了,你叽叽歪歪作甚!” 汉子的话让妇人低下了头,系了个活扣后汉子抬头往左近看了看,见着没人注意他们这块儿,他才凑近妇人耳朵低语道:“你没看见麻子那样儿么?吓得脸上的麻子瞧着都小了。 麻子多大的胆子啊,他都吓成这样儿了,那原来的道就肯定不能走了。 要不然你家汉子要是被抓去了,你一个人带着娃儿咋活? 听话,秀才公那是脑子好使的明白人,咱们这儿不行,”汉子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咱就老实听话就得,赶紧的,把娃儿们都喊来,别一会子跟不上队。” 突然改道这事,李家村人那是各有各的想法,只不过在听了麻子所说,众人还是都老实麻利的收拾物什准备离开此处山谷往回走了。 李十月家人多手快,早早就收拾妥当,郑梅娘一家三口那更是利索,就是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紧贴着的李父和秦桃一家手也不慢。 李世阳怕麻子和痦子露了手脚,决定连夜从此处山谷离开,只最前头领路的人点了两个火把照亮,长长的车队就如蚂蚁搬家一般离开了这处山谷来。 临近天明他们回到了那夜以大柱子为首的流民偷袭他们的地方,只不过离着死人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就是了。 那一夜,李家村死了二十余人,杀了十八个流民汉子,收留了五个妇人和五个孩童。 李家村死的人,由李世阳组织着村汉挖坑直接给埋了,至于那些流民,堆放在一起,一把火全烧了。 当时还有村汉不愿去拖流民的尸体,还是李母站出来说:“必须得烧了,要不就得挖坑埋了,不然他们在此腐烂出个事,如何是好?岂不连累了这附近的人?” 多亏李母有一手药婆的手艺在,她的话村里人能听上两句,再有李世阳在旁应和,最后还是把这十八具尸身堆叠一起,点了一把火给烧了去。 又回到了这地方,羊崽一到地儿,就跑到埋他爹娘的坟包前儿跪下了。 众人一看羊崽这样儿,谁人不难受? 李望水更是带着周兰花和大壮小壮给他阿娘跪下磕头,老大一个汉子哭得和个泪人似的,这场景谁能不触动? 李十月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她心里不由得想起之前在系统里头看到的原书剧情了。 “这一路还很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改变大家的结局来。” 李十月看着这会子坐在一石头上休息的李祖母,原书里头,李祖母可是早就死了的,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着到达安东都护府去。 李十月回头就看到了后头驴车边上站着的李父和秦桃一家子了,这一路上李父倒是没有来找李祖母了,不知道他是长记性了,还是因为害怕李十月这才没来的。 只不过,就李十月来看,李父他狗改不了吃屎,大概率回头还得来叽歪。 大概是李十月看李父和秦桃的时间有些长了,李春丽从秦桃身后探出头来就与李十月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李十月却是没管李春丽,这一路上系统都没出来发任务,她也就懒得搭理秦桃和李春丽两人了。 李十月主要是怕李父这个渣男过来找麻烦,毕竟他是原身的生父。 此时就是讲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话的,她要真想忽略李父,只能李父死了才成。 终究是李十月目光灼灼让李父想忽略也忽略不了了,李父这才正眼看向了李十月。 李十月对着李父笑了,笑的灿烂可爱。 她还一边笑,一边反手抽出腰间柴刀耍了个刀花出来。 李父本看到李十月的笑还想着假意回笑一个的呢,结果就看到李十月欢快的耍刀子了,李父的笑意直接僵住了,真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生子丸的功效终于让李十月感受到了! 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的增长! 如果要量化的话,可以这么说,原本她的力量是6,现在她的力量就是18了,三倍叠加的力量还是很明显的。 而正常成丁的力量可以说是20,李秋天就是18。 李十月都有些想让系统出任务给她了,她是真的很想再吃几粒生子丸来,一力降十会可不是假话。 若是有多余的,给李秋天她们都吃上,到时候姐妹齐心,其利断金再好不过了! 原本她拿着这把成人小臂长的砍柴刀还觉得有些沉手,现在只觉还有些轻了呢。 最近两天她特别给这把柴刀擦得锃光瓦亮,还和郑梅娘学了如何磨刀。 现在要李十月来说,若是再遇到大柱子这般的流民汉子,她已是有所准备,一击必胜不敢说,但总归是有反抗的能力在了。 若是能和李秋天、李夏天、石头一起配合,该是能一击必胜的! 李十月自从发现李父害怕她之后,她就和孩童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似的,动不动就拿着刀比划来比划去的故意吓唬李父。 在此处歇息了半个时辰之后,李家村人就又上路了,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就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处浅溪,也就是那一夜石头发现秦桃和李父夜半交换的地儿。 只不过,此地竟然有人! 李世阳看着拿着菜刀、柴刀和扁担杆子的十几个壮汉并排站在那处巨石旁拦路,他眉头一皱后站了出来,隔着约莫两丈的距离之下,李世阳高声道:“前头所站为何人? 吾等并无恶意,只是想要取些水来,还望行个方便让我等过去。” 第28章 要说,还得是小女娘细皮嫩肉的最好吃! 不知是瞧着李家村这一行人不算少,还是真的善心好意,拦路的汉子终是让出了路来,让李家村一行人通过,往那处浅溪去。 李十月走在自家马车旁边跟着队伍路过这十几个汉子身边的时候,她打眼扫了一下子,就觉出了不对来。 这群人里头竟是没有孩童! 是的,这十几个壮汉后头不远处虽然也有约莫十余人席地而坐,但是竟都是成人,虽有妇人,却是一个孩童都没得! 这自然是不对劲儿的。 到了那处浅溪旁,原本还算是浅溪的溪水,这会子竟是一副快要干涸的样子,李家村人只能往上游走,看看是否还能多取出些水来。 “让人赶紧取水,取了水咱们就走,今夜再辛苦一些,到了前头就换路,绕过县城就好了。” 李世阳正安排人的时候,李十月焦急的赶了过来:“世阳兄,世阳兄,我有话和你说!” 李十月把自己的发现告知给了李世阳:“......这不对,世阳兄,哪怕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伙子流民,可也有小孩子在的。” 李十月回过头望了那一伙子人一眼后就又回过头低声对李世阳说:“这伙子人,可一个小孩子都没有! 怕不是......” 李十月的未竟之语让李世阳眉头紧皱,面皮发紧:“十月,走,你和我一起去见阿爷和族老们。” 为了多取些水,直到天黑之后,李家村人也仍旧是在这处浅溪汲水,更有人往上头走了挺远,想着上游的水能更多一些,能多打些水来。 是以,就没办法按着李世阳所说,打了水就赶紧走。 而这一耽搁下来,就走不了了,因为那伙子人竟是派了一众汉子过来要借粮食! 借粮这事谁肯? 说是借,这时候,又怎能还? 粮食和水那都是救命的东西,谁能拿出来给别人去? 剑拔弩张就在一息之间,谁知那领头的人竟是笑着让人挑了两个大坛子过来。 “我们村逃荒前就是酿酒的,这为了活命路上没带多少好酒,只这两坛子梨花归还算拿得出手。 刚才瞧着你们牲口车不少,想必是有些粮食的,如此,可否用这酒换些粮食来? 换多换少都可,总归是多谢了。” 这汉子瞧着一副黑漆漆的样子,这话说得倒是文绉绉的。 李世阳虽然心里有了警惕,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想让村人和这伙子人起什么冲突,是以他略施了一礼后说:“既是遇上了,那就是缘分。 好说,待我和人商议一番,可否?” 这黑脸汉子自无不可,最后李世阳从自家拿了两斗粮食过去和这伙人换回了两坛子酒来。 如此,隔着约莫十几丈的距离就分为两帮人,李家村这七八十号人一堆,那黑汉子为首的二三十个汉子一堆。 那黑汉子看着李世阳开了一坛子酒分给李家村其他家村汉后,他就放下了心来。 月黑风高杀人夜! 早有准备的李十月在夜半听到草叶在风吹下的漱漱作响的动静的时候就睁开了眼。 是的,李十月她早就有准备! 当时李世阳带着她去寻李有福他们的时候,她一说黑汉子那伙人没有小孩子,怕不是一路吃着人过来的话后,李有福他们就被吓了一大跳,后来倒也慢慢镇定了下来。 “福爷爷,来者不善,他们皆是壮丁,与咱们的人数倒是差不多。 可,他们该是吃惯了人敢打敢杀的,咱们村的人可不是这样儿的。” 李有福头一次用看待丁男的目光去看说了这话的李十月,就见李十月拔出腰间柴刀:“福爷爷,不反抗,咱们就是待宰的羊羔子了。” 所以,李世阳给黑汉子他们换的粮食里头掺了李有福往常治腿疼用的附子粉。 一定量的附子有止痛的功效,可要是量大了些,那就是毒了。 黑汉子觉出腹中疼痛来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以为李家村人喝了加料的梨花归该是睡得死死的,他们只要到地方提刀抹了人脖子就行了。 可等他到了近前,李十月立马翻身一嗓子嗷了出来:“动手!” 那柴刀听话的在李十月手中转了个圈就插向了黑汉子的脖颈,在黑汉子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刀破开皮肉,剌开血管,“噗嗤”的一下子一股子热血就喷溅了出来! 黑汉子错愕不及之下,提刀的手就松了,刀落地,黑汉子双手捂上自己的脖子。 可不过几息之下,他的咽喉就被喷涌而出的血堵住了,“赫赫”的求救声哪里有人会管,再有两息黑汉子就直接倒在了地上,死了。 李十月杀了第一个,就回头去看,只见李母按着先前说好的,带着李祖母和郑梅娘靠着驴车躲着,她这才放下了心。 “阿姐,随我应敌!” 李秋天和李夏天一人手执一把刀一左一右立于李十月两旁,李秋天手里拿得正是之前大柱子用得那把长刀,而李望明和石头则一个拿着菜刀,一个持着一根长扁担站在李祖母、李母和郑梅娘跟前。 至于李父和秦桃一家子,这会子李春丽和李世贵两人佝偻着身子躲在驴车上的盖布下头,而李父和秦桃则是直接藏在驴车底下了,动都不敢动一下。 不知道这伙子人是提前观察好了,还是误打误撞,李十月面前这会子就又窜过来两个汉子。 “阿姐,老法子。” 是以,这回换了李十月下蹲对着人裤裆来那么一下子,李秋天和李夏天上前补刀。 别说,法子埋汰是埋汰,但架不住管用啊。 用这法子解决了两个人后,三姐妹就背靠背贴着往外走,她们听到了离着她们不远处周兰花的喊叫声! 李望水这会子都杀疯了眼,可不知是他倒霉,还是因为他家有两个娃儿缘故,来他家这处的汉子比别家多出四五个人来。 他再是奋力挥舞柴刀,他婆娘再是用力呼喊就也只能死死抱住小壮不让人抢去,而五岁的大壮就被对面那伙子人中的一个汉子给拽着腿抢走了。 李十月她们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阿姐,救孩子!” 借着模糊的月光,抓着大壮的腿直接把大壮倒提过来的汉子竟是对着李十月三人“哈哈”的笑了起来。 “哈哈,好啊,俺可真命好,要说,还得是小女娘细皮嫩肉的最好吃! 来得正好,来,过来让爷爷好好疼疼你们! 疼完你们,爷爷就把你们好好吃进肚儿里!” 污言秽语入耳,没有动摇李十月的心,按着商议好的步调一步步走向抓着大壮的吃人汉子。 第29章 怂蛋样儿,还敢来吃姑奶奶,姑奶奶让你吃你自己个儿的蛋! 李十月杀头一个黑脸汉子的时候除了是占了突袭的优势之外,也是这黑脸汉子来前吃了从李世阳手里换来的,加了附子粉的粮食导致腹痛失去了不少战斗力的缘故,这才让李十月一刀送他去了地府。 可这会子,李十月看着倒提大壮精神满满的豁牙汉子的样儿,怕不是这汉子只喜吃人肉,晚食该是没吃那加了附子粉的粮食。 如此,他才能神采奕奕头脑清醒的说些腌臜话来膈应人。 不过,这豁牙汉子没吃,其他人里头可是有不少人都吃了的。 至少牵制李望水的那两个汉子这会子突然面色一变,腹痛如绞差点儿都要拿不住刀了。 李望水哪里会放弃这个好机会,他拼上不要命上前就冲着这两人挥刀砍了过去! 肩头被砍了一下子的李望水根本就感觉不到疼,手起刀落,他竟是把其中一个汉子整条儿胳膊都给砍了下来! 李十月瞄见李望水就要解决了这两人,她小声对左边的李秋天道:“阿姐,我一会儿冲上去吸引豁牙注意,你从侧找机会救下孩子,”略一偏头,李十月又对右边的李夏天道:“夏天姐就从旁助我杀那豁牙!” 说过这话,不等李夏天应下,李十月握着柴刀就冲那豁牙汉子去了,她还不忘骂回去:“怂蛋样儿,还敢来吃姑奶奶,姑奶奶让你吃你自己个儿的蛋!” 豁牙汉子着实是没想到李十月竟然敢主动出击,要知道他这一路吃过来,别说小女娘了,就是个五尺汉子看见他那都是要吓得只会跪地求饶来了的。 李十月到了近前,先是虚晃一刀,趁着这豁牙汉子躲闪的空挡里,她小腿紧倒腾,一个高儿就跳到了豁牙汉子的背上去了! 力大的好处这会子就显现出来了,李十月抓着豁牙汉子的头毛,柴刀高高抬起,“阿姐!” 一声阿姐与大壮的哭声交织一起,抓着大壮的手臂齐根儿掉了下来,摔了个屁股蹲的大壮继续哇哇大哭,而大壮落地的时候,李秋天的刀也到了豁牙汉子的裤裆。 “啊!” 豁牙汉子这会子不知道是断掉的胳膊那处疼的厉害,还是下三路那没了蛋的地方更疼,总之他是疼得啊啊大叫。 李十月也被这豁牙汉子甩了出去,李夏天趁机从旁就去砍豁牙汉子的脖颈子。 忍着疼起身,李十月随意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阿姐,背后!” 得了李十月的话,李夏天就地一滚到了豁牙汉子身后,顾不得了,甩刀而出,倒是没砍到脖子,却是插在了脑袋顶上了。 豁牙,死了。 而这会子,李望水也满脸是血的解决了那两个抱着周兰花要去抢她怀里的小壮的两个人。 “望水叔,赶紧让婶子带着孩子去我家那里,那边人多,好歹在一处能顶顶。” 周兰花怀里抱着大壮小壮哭的歇斯底里,李望水的一条胳膊也是使不上劲儿了,“那你?” 李十月耳边尽是呼喊哭叫的动静,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她心头有些坠坠的不安感,这哪怕是有所准备,没杀过人的良民在面对吃惯了人的恶魔面前敢反抗的还是不多。 李十月没回李望水的话,反而是和李秋天拉着跪在地上抱着孩子哭的周兰花起来。 两家离得近,回到自家,李十月他们就站在自家这块子不走了,她怕若是再离开,就照顾不到李母这边了。 刚才去救李望水周兰花一家子,那主要是因为两家离得近,李望水家的推车就在李父、秦桃身后头,几步路的功夫罢了。 而且,李十月若是不帮李望水,焉知那豁牙汉子抓了大壮小壮之后,不会再过来抓她们? 又等了会子,渐渐的有火光点了起来,李十月听着周遭没有喊杀声尽皆为哭声之后,她这才把自家的火把给点了起来。 这是之前她和李世阳商量对策之时,提前说好的暗号,只要火把一点,那么就是战斗结束了。 “十月妹妹,你们没事吧?” 打着火把照过来的李世阳看到了李家一众人等,他最先去看李十月,“世阳兄,如何?” 李世阳对李十月点点头:“趁着他们腹痛,尽皆杀了。” 听到李世阳这般说,李十月这才松了一口气,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十几个火把的火光照耀下,李十月看着地上这二十余具尸身,她下意识的舔了一下裂开的嘴角,疼痛感让她更清醒了一些。 有了上次处理大柱子那群流民的经验,这回村汉已经自发的把尸体都给堆了起来,就连黑脸和豁牙汉子那里的粮食、酒坛子也都拉了过来。 甚至是,都没用李十月动手摸尸,收拾的村汉顺手都给摸了个精光。 李有福看着这些算是战利品的东西,他站了起来。 他一站出来,李家村人的哭声议论声就小了一些,李有福环顾一周后才开了口:“这回多亏了十月提前发现不对,才让咱们有时间来应对,给这些吃人的畜生下了药。” 李有福叹了一口气后语气落寞的继续说:“虽说有了准备,咱们还是吃了亏,还好各家没有出大事,受了伤养养就能好,好歹捡了一条命回来。” 然后李世阳站出来又说了几句话后,就打算点上一把火把这些吃人的畜生都给烧了。 李十月却是在这时候站了出来:“世阳兄,我有几句话想说。” 李世阳有些意外,但他立马说:“想说就说,可是要分你的战利品?我知那豁牙汉子是你们姐妹合力杀的,他的刀本就应该是你们的。” 李十月点点头,她站到中央,来回看了一圈围着的人后,她才开口:“我头一个想说的就是这战利品的事。 谁杀的就归谁,这战利品要是分不均,是要出大事的。” 围观众人自是没人反驳这话,李十月这才继续说:“我知道你们有人觉得我一个女娘不该杀人,我也知道你们有些人背地里说我的小话。” 人群之中有那真的说过李十月姐妹杀人小话的人吓得赶紧低下了头去,生怕李十月当场指证。 “我不在意你们说我什么,只要你们不说到我面前来,我可管不住你们的嘴。 但是,我想说,我要是不反抗,我大概率会死,不死也不会活得像个人了,最后还是会死。 女娘是没汉子劲儿大,所以女娘更得反抗! 别总想着指望你家汉子,先不说你家汉子能不能把你放心上,”李十月说到这儿就扭头看向了李父,李父哪里能想到李十月会在这时候看他! 不过李十月也就是看了这一眼她就收回了视线,“就算是你家汉子能想着你,他也得能顾得上你才行啊。 你也得想想你的娃儿吧? 你不反抗,你死了,你的娃儿咋办?” 第30章 俺不指望着你,还能指望谁? 李十月的话终究是说进了一些人的心里头去了,但是仍旧会有人因为她女娘的身份从而瞧不起她去。 这种瞧不起也是挺有意思的。 他们在面对穷凶极恶吃人的恶魔的时候,那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的,跪地求饶或者逃跑就是他们的选择了; 而对于李十月姐妹作为小女娘敢动手反抗杀人,他们却竟然是瞧不起的! 你就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狗老三背着三婶娘往自家推车所在的地方回,这一路上狗老三这个侄子总算有个当侄子的样儿了,给瘦小的三婶娘照顾的不错,至少没饿着渴着她。 虽说狗老三也姓李,但他家从他阿爷那辈儿开始就人丁少,到了他这辈儿,活得就剩他一个人了。 三婶娘其实与狗老三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三婶娘运气不好,人到中年夫死子丧,老来老去仍旧是孤单的一个人过日子。 当年才十三四岁的狗老三饿得去偷人地里的青麦苗吃,叫人打的腿一瘸一拐; 饿得没法子,狗老三就和人家养得看家狗抢食吃,这才得了个狗老三的外号来。 当年,三婶娘心好,就叫了狗老三来家吃饭。 三婶娘不过是种着村里给分的那几分地罢了,哪里又有多余的粮食?还不是从她自己嘴里省些出来的。 三婶娘就这么的从自己嘴里抠着把狗老三这么着的养了几年,狗老三大了后也能分地养活自己了,这才慢慢的长大了。 但狗老三这个外号算是从他身上扒不下来了,村里谁见着都是狗老三狗老三的叫,渐渐的也就真的没人喊他的正经大名来了。 “婶娘,叫俺说,十月那丫头说得可不是没错么? 都这时候了,要还光指着男人,那不就和伸头等死一样么?” 三婶娘一个瘦小的老太太的没斤两,狗老三背着老太太不过一会子就到了地方。 “你这会子倒是替她说起话来了? 前两日,你不还说人家十月丫头瞧着面嫩其实心狠着呢么?” 老太太接过狗老三递过来的水碗回了他这么一句话,狗老三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他看三婶娘喝了两口就不喝了,他这才接过来就着这碗全给喝了去,一滴也没浪费。 狗老三手上不停,取了火折子要点火,虽说这天仍旧燥热难耐,但没火这饭也煮不了,咋吃到嘴里头去? 再说,三婶娘上了岁数,这牙口不算好,这谷饭就得熬煮得久一些才行。 狗老三却是没直接回答三婶娘这话,反而是开口说:“俺记得那年俺偷吃老磨子家的青苗,被老磨子追着拿扁担打,扁担都打断了去。 最后还是婶娘看不过去,出面挡在了俺面前,护着俺没让老磨子给俺打死。 后头,也是婶娘拿了粮食赔给老磨子。” 三婶娘愣了一下,她抬头去看狗老三,就见狗老三盯着火苗继续说:“十月这丫头说得对啊,都这个时候了,汉子哪里顾得上你们? 你自己再不反抗,这不擎等着娃儿让人吃么?” 三婶娘和狗老三在说这么个话儿,另一处地儿,二蛋娘也正和二蛋爹在说小话。 “他爹,你说,”二蛋娘左右瞅了瞅,见没人往他们家这处地方瞧,这才小声对着二蛋爹说:“俺先前说十月没个小女娘的样子,这般凶狠将来嫁不出去的话,是不是叫她知道了?” 二蛋爹还以为二蛋娘是要和他说什么话呢? 结果,就说这? “你可拉到吧? 你没听人说么?你们爱说小话就说去,人家根本不在意你们这群娘们说啥。 你啊,只要别没脑子说人眼前去,十月那丫头可没功夫和你叽歪这轱辘没用的。” 说过这话,二蛋爹就要起身去拿粮食做饭,傍晚那会子为了预防那起子吃人的畜生,干脆就没吃饭,这会子可是饿得抓心挠肝的。 结果,刚起了一半,这腰身还没站直呢,二蛋爹就又被二蛋娘给拽了一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 “她不知道,那她咋在人前说那个话? 可不就是说给俺听的么? 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小女娘往后可不就是得嫁汉子? 十月那丫头连汉子都敢杀,我看往后哪儿个汉子敢娶她?这以后哪儿个汉子能制得住她?” 二蛋娘说到这儿就见二蛋爹脸上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她就变了脸带着些许气愤冲着二蛋爹低声喊:“俺跟了你给你生了二蛋,叫你不断根儿,你不护着俺们娘俩,你还能护着谁去? 那些可是吃人的,俺一个妇人,你是俺的汉子,俺不指望着你,还能指望谁? 他爹,你说,十月说得这话是不是就是冲着俺来的?” 二蛋爹听到这儿,他本来就没心思应二蛋娘的话,这会子就更不愿意搭理二蛋娘了,他直接站起身去取粮食打算煮饭来吃。 而李十月她自己呢? 她才不管他人说她凶狠也好,还是说她嫁不出去也罢,嘴长在别人身上,说去呗。 让人说两句,又不会少些什么去。 再说了,李十月不也说了么,他们谁敢说到她眼前儿去呢? 他们啊,不敢的。 不过,这会子李十月跟前儿也算是遇着事儿了。 李望水周兰花一家四口直直的跪在李十月跟前儿,大壮小壮兄弟俩被周兰花紧紧的搂在怀里,周兰花哭得满脸泪水鼻涕一大把,李望水眼睛里都包了一包水在那儿呢。 “......这是救命的大恩,怎能不跪! 俺们这一家子都欠十月和秋天夏天姐妹俩的,今儿要是没有你们,俺们一家子怕不是......呜呜......就要去寻俺那婆母去了......” 哪怕李十月和李秋天李夏天都动作很快的避开了去,李望水一家子还是对着三姐妹磕了头。 最后,周兰花从怀里掏出个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物什出来,从里头拿出一对儿小儿银手镯出来。 “这是俺生大壮的时候,特意找银匠打的。 不值几个钱,但多少是个心意,你们收着吧,以后,你们家的事儿就是俺家的事儿,俺就是你们亲婶娘,俺......” 李十月应对这些很是有些无力,她甚至觉得这还不如让她豁上命去砍几个吃人魔的好。 这时候,李母站了出来,她一把握住了周兰花的手,仔细的把那镯子给重新包了起来后就把这东西往周兰花手里推:“兰花,你这说得啥话? 都是一个村子里里头,往上数那都是一个老祖宗。 十月和秋天夏天都是好孩子,哪里能见死不救? 这东西不能收,你快拿回去好好收着。 若是你有心意,往后咱两家就当正经亲戚处着就是了!” 第31章 任务来了,请宿主拦住李世阳,以保女配秦桃顺利抵达安东都护府! 好不容易把李望水周兰花一家子给送回去了,李十月长输一口气出来,对着李母说:“阿娘,咱们赶紧煮饭吃吧,不是又分了些粮?我可饿得肚子直叫呢。” 坐着等饭熟的时候,李秋天和李夏天一左一右的坐在李十月身边。 “十月,你可真厉害,刚刚敢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话! 我看大家伙儿都不敢说话了,就和秀才公说话的时候一样,大家都不敢插嘴呢。” 李十月用肩膀碰了一下李秋天的胳膊,她笑着对李秋天说:“阿姐,咱怕啥啊? 咱们仨多厉害,连豁牙那种吃人魔都能杀了,在人前说几句话的事儿,怕啥? 咱们村那些汉子妇人还能有豁牙魔可怕?” “诶儿!让十月这么一说,我咋觉得十月说得可对啊!” 李夏天双手合十一拍,在旁这般说着附和道。 “十月说得对!” 突然冒出的这么一句话,可给李十月三姐妹惊着了。 李十月回过头往后看,就见石头老大一个人就那么蹲在地上睁着大眼睛往这边看。 “石头,你咋突然出声啊,吓我一跳!” 李夏天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着实是让石头突然的开口给吓了一大跳的。 李十月在旁笑着对石头招招手说:“阿兄怎的知道我说得对?” 石头一见李十月招手,他就赶紧往三姐妹这边移动,到了李十月跟前儿,石头乖巧的坐下就说:“阿娘说了,十月是妹妹,妹妹说得都对!” 李十月再是没想到石头是这么个意思,李夏天倒是觉着有意思,她开口逗着石头说:“那我也是你妹妹,我和十月说得话谁的更对啊?” “好了,别逗他了,赶紧来吃饭。” 李母对着这边喊了一声儿后,三姐妹也就起身和石头过去吃饭了。 这饭刚分好,石头却是突兀的说了一句话来:“十月说得更对!” 众人皆是一愣,还是李夏天反应快,她就去看石头:“好啊,你倒是知道亲妹妹和表妹是不一样的。” 今夜,李母又想拉着李十月一块儿睡,李十月这次直接婉拒了。 “阿娘,我不怕的,我自己一个人能睡! 我肯定睡得可好了,真的!” 李母一脸的不相信,让李十月不知道怎么说得好。 “阿娘,那我今儿和阿姐她们睡一块儿吧,我若是梦魇,阿姐肯定是能给我唤醒的。” 当夜,李十月都要睡着了的时候,耳边听到了李秋天的问话:“十月,你真的......真的不怕么? 咱们杀了那么些人......” 李十月翻了个身儿,她把手伸过去一把搂住了李秋天并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也就是李秋天个头矮,要是李夏天这肯定是不得劲儿的。 她闭着眼睛对李秋天说:“阿姐,咱们杀得不是人,那都是披着人皮的怪,咱是杀怪呢。 咱杀了怪,不仅保护咱们自己了,还保护了阿娘和舅母,这是大好事,好事啊。 阿姐,睡吧,明儿个还得赶路呢。” “好事,是好事啊......” 被李十月一句“好事”给说过去了这事儿的李秋天随之也就不再去想有的没的,不过数息就陷入沉睡。 翌日,因为这段时间里头,不过短短几日李家村就接连遇着这么两拨儿坏事来,是以,李世阳和族老们商定今日早早的就起来赶路,从前头于家疃下头的十里坡那块儿就上山,不经过县城,直接绕路往登州去。 这一赶路,就是数天,这几天里头,李家村的队伍那当真是一天就只停歇一次,天不亮就开始走,临近傍晚才停脚。 若不是拉车的牲口不能连轴转,怕不是李家村人根本就不会停下来。 他们当真是叫前头的事儿给吓着了,就怕要是一停下还得遇上不好的事儿来。 不过,这几日,李十月的感觉不出什么,倒是李母、李祖母两人的感受是最明显的来。 感受什么呢? “春娘,你说这是谁送的?” 李祖母有些惊讶的看着李母手里那两个野鸡蛋,李母只得对着李祖母无奈的又说了一遍:“阿娘,是二蛋娘刚才特特送过来的,说是二蛋爹在拾柴的时候,在山里头捡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她自己说错了话,让十月别在意,这个给十月赔不是。” 李祖母沉默了。 要知道,二蛋娘那是李家村各家妇人都不爱与之打交道的人,为啥? 因为二蛋娘她实在是太抠门了,她是不光对别人抠门,就是对她自己个儿那也当真是抠门得厉害。 二蛋娘那是走路上有了屎尿都得憋一路回自家茅房上的主儿。 就这么抠搜着过日子的人,在这逃荒路上捡了野鸡蛋不留着自家吃,竟是巴巴的送给过来,这可不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么? “她说十月啥了?这还得赔礼?” 李祖母这么问着就抬头去找又坐在一边磨刀的十月:“我看十月可没生气,二蛋娘是不是误会了?” 李母顿了一下才低下头小声对李祖母解释道:“兰花跟我说,二蛋娘头前跟别家妇人说十月敢杀人,这般凶狠将来没男人愿意娶她。” “......那你把这蛋煮了,专门给十月一个人吃吧。 二蛋娘的话你和十月提一嘴就是了,我看十月这孩子不是那心眼小的,必不会放在心上。” 所以,吃晚食的时候,也就李十月的碗里卧了俩剥了壳子的煮鸡蛋来。 李母看出李十月想要挑一个到她碗里来,她就赶紧说:“二蛋娘是特意送给你赔礼的,你自己都吃了就是,要不然回头,二蛋娘要是问起来,娘要如何说?” 李十月自无不可,她放下筷子对李母说:“我哪里知道她说过这话?是她自己个儿做贼心虚这才送东西过来的。 我看啊,她可不敢跟阿娘问这蛋叫谁吃了去。” 不知是晚食多吃了这俩蛋的缘故,还是怎么了的,李十月都躺下有一会子了,竟是突觉腹痛难忍。 听见李十月起身的动静,李母就跟着半坐起身,李十月一边穿鞋一边对李母小声道:“阿娘,我去外头大解,没事儿,我带着刀呢,我几步就跑去了,一会子就回来。” 说着话的功夫,李十月就一溜烟儿的往外围跑去。 一通释放,可算是缓了腹痛的李十月入乡随俗的捡了一旁的落叶就用来收拾。 摸着肚子再感受了一下,觉得不疼了,也没什么其他感觉后,李十月这才从这处小树林往外走。 得亏今儿个的月光清亮,要不然她还得找一会子方向才好回去呢。 可李十月正走着呢,突然的她脑中那多日不曾发出声响的垃圾系统竟然出声了! “发现任务,请宿主拦住李世阳,以保女配秦桃顺利抵达安东都护府! 任务完成,可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第32章 谁给渣爹戴绿帽? 虽然李十月心中一片草原,但因为之前做任务成功后得到的美颜丸和生子丸的功效很是不错,李十月至此对做任务倒也有几分期待来了。 “李世阳?怎么还有他的事?” 李十月已经抓到一点系统的特点了,往往系统说“发现任务”的时候,那么这任务对象肯定就是在她附近的。 抓住腰间的柴刀,李十月就往外走,可走了快要百步了,竟是还没有什么发现。 “唉哟,”娇软的女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很是突兀,李十月瞬间就锁定了女声传来的方向。 她轻手轻脚的往东南方向去,就着这月光,李十月发现再往前约莫三丈远的地方有一人躲在树后。 至于李十月是怎么发现的? 登高望远,她蹬着山坡上这石头上了树,在这处半山坡的树上倒是可以把李家村人扎营的地儿一览无余了。 站在高处的李十月自是看到了那站在树后的人被月光照下来的人影了。 而且,李十月十分确定,这人必定就是秦桃! “我去,秦桃不会又要夜会相好吧?这才几天啊?就不能忍忍?” 李十月再次回想了一下系统刚才的电子音:“发现任务,请宿主拦住李世阳,以保女配秦桃顺利抵达安东都护府!” “所以,我大概可以推定,一会儿李世阳和秦桃的情郎都会来,且二者必定有一些关系! 要不然,系统不会说出让我拦住李世阳的话。 李世阳虽说是个读书人,但并非是死读书的那种,否则他就不会从府城回李家村带领李家村人提前逃荒了。 可都要我拦住李世阳了,那么必定是这情郎与李世阳有关系!” 李十月在心中捋了一下这些关系,还未等她彻底的梳理明白,明显的踩踏落叶的声音就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李十月微微一动,把自己整个儿身子都隐到树叶之中沉浸到一片黑暗里头去。 “桃儿?小桃儿?”粗粝的男音冲着秦桃躲藏的方位轻声喊着。 “小点儿声儿,让人听见怎么办? 你慢着点儿,刚才我可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子。”秦桃从树后站出来,娇媚的冲着这男子说。 “唉哟,我的小桃儿,可想死我了! 来,快让我香一个!” 那男子这般说着就两三步上前一把圈住了秦桃的身子,嘟着嘴就往秦桃嘴上亲。 “哎呀,慢点儿,我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 “哎,对,对对,是我的错,我的错,来,我扶你站好,”男子虽是这般说,终归还是在秦桃嘴上亲了一下子,这才扶着秦桃在一旁坐下。 秦桃大半个人都靠在男子怀里,两人低头密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声音太小,李十月离得有些远,却是没怎么听着。 只不过,她这会子倒也是把原身的记忆给扒拉了一遍,可算是想到这男子到底是谁来了! “吾儿今日可乖?” “说不得是个姐儿呢,你怎么就确定是儿子?” 秦桃半躺在男子怀中,由着男子伸出手掌抚摸她已是微微隆起的肚腹,她这么说着,也伸出手往自己的小腹上去摸,与男子的手掌交叠在了一起。 李十月这会子藏在树上,心里一阵激动的叫。 “好家伙,这可真是好家伙! 果然这娃不是我那渣爹的! 原来是这情郎的啊! 我就说嘛,渣爹那样儿的,秦桃这般有心眼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和渣爹一起生孩子? 怕不是,秦桃和这情郎来往许久了,这是有孕了,那情郎不能出面承认,这才找了渣爹背锅的吧?” 李十月轻轻动了下身子,想要再往前去些,这会子她都已经有些忘了系统出的任务了,光想着听八卦去。 结果,她这一动,一回头正好看到了往这边疾步移动过来的人。 “是李世阳!” 为何李十月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李世阳? 实在是李世阳他就太好认了! 头一个,这李家村穿书生袍的本就没几个,能穿书生袍的那几个人里头,就李世阳长得最高,他要有约莫六尺高了,比李望明都要高出一些来的。 如此,这可不是很好认么。 李十月并未出声,只看着李世阳小心的往前走去,走得近了,李世阳自是也听到了不远处坐着闲话的秦桃与那情郎的声音。 李十月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这时候该跳下来吓李世阳一跳才好。 想法归想法,李十月自是老老实实的在树上呆着一动不动,她是准备伺机而动的。 李世阳走到了这树旁的石头边上,他矮下身子贴着石头把头往前伸,就看到了秦桃与那男子搂抱在一起。 不过他这个角度却是只能看到男子的侧脸,但是,李世阳他已经通过那男子的音色就已经确认了男子到底是谁了。 李十月在树上看着,她决定李世阳一有动作她就下去拖住他。 任务还是得完成的,毕竟系统出品的奖励该是不错的,万一有什么非常好的奖品,能够助力她,不做任务的话,岂不是错过了去? 再说了,这垃圾系统也不能解绑,要想过好这一世,可不是得做任务么? 结果,李十月等了半晌儿,她觉得秦桃和那情郎都得说过不少话了,这天也足够晚了他们该收拾收拾往回走了,李世阳竟然是一直都没有动作。 “他该不会是想抓个现行吧?” 李十月这般想着的时候,就抬头往前看,结果秦桃那边怎么开始脱外衫了! “不是吧?她不是怀孕了么? 这......这脱衣服干什么啊?” 李十月赶紧转过头,她可不想看少儿不宜的画面。 眼睛可以不看,但是李十月绝对没想到秦桃她还爱叫啊! “嗯嗯啊啊”的欢好声随风传过来,李十月只觉时间漫长的好似永恒。 “桃儿,小桃儿,怎么样?舒不舒服?桃儿,我的小桃儿。” 男人两只胳膊一左一右抱着秦桃的两条腿,就那么跪在地上。 李十月听着这对话,心中实在是......有很大的一片草原了。 男人那腰一拱一拱的用着劲儿,嘴上还问着话,当真是忙的很。 就是这时候,李世阳他站起来了,李十月惊讶的看着树下的李世阳。 “不是吧?他真要出去抓现行啊?” 如李十月猜想的一般,李世阳竟然真的抬步要往秦桃那方位去! 李十月见状,赶紧从树上跳了下来,上前一步拉住李世阳的小臂,用力一拽,顺势把他推到石头上,李世阳在懵懵的状态下,就与李十月的双目对视了。 李十月稍一使力就拉着李世阳蹲下身去,她看出李世阳想要张口说话,她赶紧伸出另一只手去捂住了李世阳的嘴。 被捂住了嘴的李世阳有些呆愣的看着李十月,而李十月看看李世阳,又去看自己捂住李世阳的手。 “糟糕,刚才......没洗手啊。” 李十月心中这般想着,她就用略微抱歉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李世阳。 第33章 啊!渣爹他不行? “桃儿,桃儿,小桃儿,我的小桃儿,啊......” 伴着这种背景音,李十月与李世阳四目相对之下,说是尴尬吧,又多少有那么点儿暧昧; 可你要说暧昧吧,就李世月这把人摁着肩膀压在石头上头还捂着人嘴的样子,当真是说不上是旖旎。 “我松开手,但世阳兄你可别喊,咱们好好说话。” 李十月这般说了后就去看李世阳,李世阳微微点头,算是应了李十月的话。 李十月这才把捂人嘴的手给放了下来,李十月见李世阳果真是不喊叫,这才放松了一些,她回过身探出头去看,秦桃那边还没忙活完呢。 她回过头,看着李世阳,李世阳看着她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来,遂小声问道:“你怎的大半夜的藏在树上?” 李十月略带不好意思的对着李世阳笑了笑:“嘿嘿,我晚上睡得不算踏实,听见了秦桃起身的动静,就伺机跟在她身后,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李十月往秦桃那个方位示意了一下后继续对李世阳解释:“结果就看到她来这山坡上,我就上树躲着,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说到这里,李十月就停了口,对着李世阳表现出一副“诺,你看到了,就变成现在这样儿了。” 李世阳看着李十月点点头,就低下头了去,并未再开口说什么话。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李十月只得再次开口:“世阳兄刚刚起身是要?” 李世阳抬头用一种很是奇异的目光看向李十月,他看了李十月一眼后就又低下头去用一种闷闷的声音说:“那人是我二叔,我已是数次发现他夜半不睡跑出去了,我担心他出什么事,今夜就跟了过来。” 李十月点点头,是的,李十月刚刚就已经发现了,与秦桃偷情相会的情郎,秦桃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就是李世阳的二叔---李望仁。 其实,李十月个人并不在意这人是谁。 毕竟,那是别人的事,顶多李父是与这件事有所关联,而李父是她的亲生父亲,她是怕李父在秦桃身上得不到好处,就又会舔着脸回头来找李母啊! 虽然李母与李父已经和离了,但那毕竟是她与石头的亲生父亲,这世道讲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认渣男这件事,在李十月看来,这和背叛李母无异。 所以,最好就是秦桃给李父戴绿帽这事儿别曝光,至少现在别揭开真相,让李父继续沉浸在秦桃给他编织的美梦里头。 总之,先糊弄过这一阵子,少说得先安全抵达安东都护府,之后的事儿,之后再说。 “世阳兄来得稍晚了一些,之前这两人说了些话,从他们的话语里头可以得出,秦桃腹中的胎儿乃是你家二叔的,并非是我阿爹的。” 李世阳猛的抬头去看李十月,李十月面对他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睛只得点了点头。 李世阳就要起身的时候,秦桃那边就又传过来说话声了,李十月赶紧一把摁住了李世阳,她竖指到嘴唇上,示意李世阳莫要说话。 欢好结束,秦桃与李望仁搂在一起享受贤者时间。 “小桃儿,刚才可舒爽?” 秦桃嗔怪了李望仁一眼,可李望仁不算她的,竟是紧跟着又问:“我是不是比那个李望光厉害? 是不是比他更能让你舒服? 你就说是不是?” 秦桃无奈的冲着李望仁敷衍道:“是是是,你最厉害,你最好。” 李望仁低头亲了秦桃的小嘴一下,这才眉开眼笑的继续问:“那你说,我和他比,谁......” 秦桃被问得本就面颊通红留有红晕的脸上这会子更是泛起娇艳来了,她抬手轻锤了李望仁胸口一下子,就是不答话。 可李望仁却是把李父当成了敌人了,竟是非要秦桃说出个一二三来。 “好好好,我说,李望光他不及你,他啊,不行,哪里赶得上你?” “哈哈,哈哈,原来,李望光他不行啊!哈哈!” 秦桃和李望仁倒是聊的很是不错,只躲在石头这块儿和李世阳面面相觑的李十月,她当真是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啊! 李十月赶紧低下头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过了一会子,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模模糊糊的响起,又略等了一会子,李十月就缓缓抬头往秦桃那边去看,她就看到了手牵手往山坡下走的秦桃与李望仁两人来。 待得两人走得都要看不见人影了后,李十月这才站起身来,而她对面的李世阳也是站起来整理上自己的书生袍去了。 “你......” “十月......” 两人同时开了口,两人又同时闭了嘴。 最后还是李十月先开了口:“我想请世阳兄莫要揭开秦桃与他人相好一事。” 李世阳有些奇怪的抬头看向李十月,他满眼尽是不解。 李十月苦笑了一下子才继续对着李世阳解释道:“我阿娘与阿爹和离了,现在阿爹就想着秦桃腹中那个儿子呢。 若是揭开秦桃与你二叔相好一事,让我阿爹知晓了那孩子并非是他的,我阿爹那种自私自利之人,定是要回头再寻我阿娘的。” 李十月这么一解释,李世阳倒是理解的点点头。 “可我阿娘好不容易和离了,作何还要搭理他那般的负心汉? 他配不上我阿娘! 所以,我想请世阳兄先莫要揭开这些来,非要说也等咱们到了安东都护府,立稳了跟脚之后,再行商谈的好。” “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十月妹妹的话我明白了。 这事终是要解决,但也确实是此时咱们还很难。 我会为二叔遮掩一二,先不在众人面前揭开秦桃与二叔这事。” 李世阳这话是这么说得,但李十月看他那样子倒不是这么想的。 不过,她也不可能把他砍了,或者对李世阳威胁什么来,只得信了他这话去。 意见达成一致之后,两人也就一前一后的往回走。 结果,大概是李十月回来得晚了,竟是在李家村人扎营的外围看到了举着火折子的李母。 “阿娘!” “怎得才回来?我这担心的紧,就出来瞧瞧。肚子可还痛?” 第34章 我是真的用不上肾宝丸这种东西啊! 翌日,天不亮,李十月就赶紧起来了,她照旧拿着柴刀往小树林去。 其实,昨夜在李世阳答应她暂时先不揭露秦桃与李望仁两人的关系后,李十月脑中的系统就已经发出“任务完成”的叮咚叮了。 只不过,当时她也不便抽奖查看奖励,这才拖到了第二天来。 可这会子李十月看着手心里那一粒黑中泛紫的丸子,她耷拉着脸,心中实在是有一种想要说点儿什么,但又不知道到底要如何说的憋屈感。 “肾宝丸,听听,就听听这名字,真是听了名字就知道是有什么功效的东西了。” 李十月在心中再一次骂了垃圾系统不做人。 “不是,要不要这么贴切系统任务啊? 连奖励都是这种东西,就不能给我抽点儿我用的着的? 实在不行,给我生子丸让我长长力气也成啊,要不然美颜丸给我让我当辟谷丹吃也不错。 非要给我现在这么一个花季少女什么肾宝丸? 我的肾好的很啊!真的不用补肾!” 不知是李十月在心中骂得太欢还是系统太贴心,突然系统界面上冒出一个红点点来,李十月黑着脸点了过去,就见上一个任务的奖励下出现了一行小字来---仅适合男子服用。 李十月都要被逗笑了,她也真的笑出声儿了。 “哈哈,系统你好贴心啊! 哦,原来这肾宝丸不是给我吃的,是让我给男人吃的啊。 哦,让男人吃了干嘛呢?” 以下省略五百字少儿不宜的骂人内容。 李十月最后还是把这粒黑不溜秋的肾宝丸给小心的装到了自己的荷包里头去,留待以后再作他用。 她出了小树林,深吸一口气,把因为系统让她抽中肾宝丸的郁气给吐了出去,这才转换了笑脸往不远处等着她的李秋天与李夏天那边跑去。 李家村人又上了路,这回倒是没往深山里头走了,反而是在十里坡下头与官道隔着的有一座小山的崎岖小路上走着。 这路是李世阳打头带着李家村人走的,他说这路是他以前去府城读书为了节省时间,自己摸索出来的一条小路,别看是与官道隔着一座小山,但其实是要比官道能更快的到达府城去的了。 是的,李家村人决定去府城一趟。 不做别的,最主要的就是为了买盐! 虽然他们逃荒之时,已经尽可能把家当都带着上路了,但是盐这东西各家都没有存着多少,这一个多月走下来,各家的盐罐子都要见底了。 人不能不吃盐,盐是至关重要的必需品。 因此,李世阳决定带着众人先走小道,然后挑几个人再一起去府城买盐。 路引好弄,李世阳本身就有真的,他也能随时都炮制出假的来。 再说,这会子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府城那里到底如何了? 这路引说不得就是废纸一张,没甚用来的了。 所以,这选人进城买盐的人选就至关重要了。 而刚刚他们歇息的时候,李世阳就派人来问了李十月可要进城? 李十月自然是要去的! “阿娘,就拿那金子,再买两头驴子,弄个架子车,往后这路上好歹能让你和舅母坐一坐,少受些累来。” 这一路走下来,也就李祖母能坐坐驴车,剩下的人,可不就得靠两条腿不停地走,当真是遭老罪了。 李母却是对着李十月摇了摇头:“那金子你自己拿着,你阿婆上次分给咱们的银子还有呢,哪怕就是涨价,想必这钱买一头驴子的话该也是够的。 至于你舅母家,你别担心,你舅母心里有数,若是实在需要咱们帮忙,你舅母自会开口的。” 李母既然这样说了,李十月自然不会反对。 只不过,在今天傍晚李世阳召集众人商议到底要挑哪些人家的人带着一起去府城的时候,却是出了不少矛盾来。 “......咱也不知道价儿,若是......” 李世阳直接站出来对着这汉子说:“到时候一块儿去,人家说是什么价儿就是什么价儿,谁又能昧了你的钱去? 而且,谁也不知道府城现在是个什么样儿? 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城,你现在在这儿想这些能有什么用?” 那汉子被李世阳当场撅了回去后,就有些讪讪的再没有多说什么了。 这汉子被李世阳呵斥过了,其他心里有些小九九的人也就不敢再开口嚷嚷什么了,只各家回去商议要拿出多少钱来买盐。 结果,又走了一天多,终是赶在傍晚到了府城城门外头。 李世阳只领了不到十个人出来,其他李家村人都在府城外头约莫十里处那小山头等着呢。 而带出来的这些人里头就有李十月、李秋天和李父三人。 是的,李父也跟着来了。 因为李父昨儿个夜里又找上了李祖母,说他也要去府城,“桃娘的肚子大起来了,咱们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登州呢。 桃娘身子重,总得买些药备着,我心思我跟着去买,也是便宜。” 李父说完这话就抬头去看李祖母,李祖母却是没应他的话。 “阿娘,这......桃娘肚子里是我的种,我总得看顾着让她好生生下这孩子才是。 别人去买我也不放心,还是我自己去的好。 阿娘,你让十月和世阳说一声,加我一个人又有何不可?” 当然,最后李祖母给了李十月一两银子,李十月才答应了用自己的面子寻了李世阳说话,这队伍里也就加了李父这么个人来。 背地里,李十月同李母这般说:“我看怕不是秦桃让我阿爹去的,应该是怕我给她下药。” 李十月自然是知道秦桃肚子里的孩子并非是李父亲生,她才这样说的。 但李母不知道,她听李十月这般说就作势要打她:“你别这么想,她宝贝孩子倒也没错。” 李母说到这里就低下了头,复又抬起头还往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关注她们娘俩,她才小声对李十月说:“当年生下你后,出了月子,我就暗地里自己配了汤药吃,也算着日子的,你阿爹是不知道这个的,这才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再怀上个孩子来的。” 李十月带着些许惊诧看向李母,这一点,李十月可当真是没想到的,她没想到李母竟然有这么前卫的避孕意识。 “当年生了你阿兄,他快要一岁了还不会自己坐,我心里就觉出不好。 养到两岁上,你阿兄喊爹娘还不利索,你阿爹当时就喊我,让我把你阿兄扔山上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可我这哪里舍得?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就冷了你阿爹小半年,后来......才有了你。 这生下你是个女娘,你阿爹在我还没出月子的时候,就与我说得再生,总得给他生个传宗接代的儿子才成。 可我有你和你阿兄已是满足,你阿兄那个样子,我若是也不要他,谁还能管他? 我就不想再生了。 如此,我自己配了药吃,我少时在县城跟着我那做药婆的师傅学过这个,只不过这多半都是高门贵妇人家为了少受孕育之苦才吃的。” 李十月皱着眉头有些心疼的抓住李母的手:“阿娘,那药可是对身子不好?” 李母摇了摇头,复又点点头:“不碍事,也就头三年我还吃呢,后来你阿爹就去县城读书去了,回家的次数少了,我也就不怎么吃了。 阿娘好着你,你莫要担心。 只我想说,你莫要对秦桃肚子里那个有敌意,终归那都是你阿爹的孩子,你......” 李十月真的是憋得难受,她真的好想把秦桃腹中胎儿不是李父亲生的说给李母听,但她不能说。 是以,李十月只道:“哎呀,阿娘,我作何和一还未出生的孩子较真? 我那就是随口一说秦桃罢了,她只要躲着我,不来招惹我,我稀罕跟她说话?” 第35章 残破的女尸 李十月他们是赶着一辆驴车来的,赶车来就是为了买了东西好放,如此也方便他们拉回去。 可这走在往府城去的官道上,李十月就隐约闻到一股子腐臭味,她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是自己闻错了,可这十分之明显的尸臭味可太显眼了。 “世阳兄?” 李世阳回过头去看李十月,其他几人也都看向李十月来。 自从李十月那一夜在众人前说了那么一番女娘别都尽指着汉子保护,自己个儿也得立起来学会反抗的话后,李家村人多多少少的都有些觉得李十月不是一般小女娘了。 更别说,收拾那些流民尸体的汉子看到那几个被李十月姐妹杀死的流民汉子的裤裆,一个个的哪怕都是壮汉,在看到李十月这么个小女娘的时候都还是要忍不住胯下一紧,夹着腿赶紧走的。 这一路走来,李十月和李秋天那力比壮丁的事自然也让众人瞧了出来。 是以,这回李世阳说要带上李十月和李秋天两个小女娘进城,众人倒是都没反对。 或者说,他们也不怎么敢反对吧。 李十月自是不惧这些看过来的目光的,她皱紧眉头对李世阳说:“你们没闻到么? 随风飘过来的尸臭味。” 李世阳这才恍然大悟,他刚才确实闻到了一些异味,但并未多想,这会子李十月这么一说,他才恍然过来,这确实是尸臭味。 可城外的义庄并非在进城的这条道上的啊! 李十月抽出腰间的柴刀对着众人说:“大家都拿着家伙吧,好歹手里有东西,心里不慌。” 李十月这么一说后,李望水第一个响应李十月的话,他直接从架子车上抽出一把柴刀拿到手里头去。 果然,就如李十月所说,在驴车又行了一段路之后,都能隐约看到城门的时候,路边堂而皇之的就躺着一具已经腐烂不少的女尸。 是的,就是一具女尸! 握着柴刀小心的走到近前的李十月,看着地上这具已是腐烂大半,但仍旧能看出衣不蔽体的样子的女尸,她心中直犯恶心。 “阿姐,别过来!” 实在忍不住了,李十月回过身拉着要走过来的李秋天就往另一边去,她蹲在地上呕了几下子,才算是止住了恶心。 李秋天担心的拍着李十月的后背,“我舀碗水给你喝可好?” 李十月摇了摇头,她压了压反胃的感觉,站起身来回过头对着已经看过那具残破女尸的李世阳说:“世阳兄,离府城城门这般近就有没人管的尸身,前头府城城门口还不知怎么样呢? 我提议,先派两个人去看看,有什么问题,赶紧回来说,咱们再一起商议的好。” 最后,李世阳把腿脚跑得快的麻子和痦子两个派出去了。 而李十月和李秋天在路边砍了些干草,两人合力垫着干草把这具女尸拖到了路旁的野草地里头去了。 工具不趁手,用野草把女尸盖了个完整,算是埋葬了这具女尸。 李十月站在这野草堆前头,面目带有淡淡的哀伤。 李父这会子可是离着李十月远远的,就怕沾染上些什么似的。 李世阳倒是走过来对李十月说:“你们已是尽力为其收尸,足够了,莫要伤悲。” 李十月摇了摇头:“倒没觉得伤感,也不是认识的人。 只这世道,活着不易,有些感慨罢了。” 李世阳看向比自己矮上一个头,顶多到自己肩膀这么高的李十月,他虽然过去没有和李十月有过什么接触,但这几日接触下来,他总归是觉得李十月不像是个花季少女,反而感觉有种阅尽千帆的长者样子。 “不说这个了。 世阳兄,你觉得咱们今日还能进城买盐么? 若是无法进城,这盐可如何是好? 去往登州的路上,咱们可还有路过其他城池,能让咱们买盐来么?” 李世阳刚想作答,他就抬起头往前看,是麻子和痦子跑回来了。 跑得满头大汗的麻子和痦子到了跟前儿赶紧喘了两口气就对李世阳说:“俺俩走着野草地的小道往前头去。 路上臭味不少,俺俩遇着不少和那女尸差不多的尸身。 有的......有的......” 麻子看痦子说不出口,他就哀叹一声后接上话继续说:“有的俺俩瞧着像是被人啃吃了的,该是死了没几日的,是个小孩子,看长短该是就只有两三岁那么大。 这孩子剩下的尸身上有牙印子,该就是被人生吃了的!” 不等众人接受这个消息,麻子就继续说:“再往前走,俺们就看到城门口那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躺着的,坐着的,全都是人。 可城门是关着的,关的死死的。 俺目力好,往城墙上头看,那上头站着人呢。 俺和麻子就在那草地上站了一会子,就看见城门口那有人想要上前,城墙上头的人就往下射箭! 俺俩害怕,就看那箭一下下的射死好几个去。 看到这儿,俺们不敢呆了,就赶紧走小道又回来了。” 李十月没想到府城的情况会这么严重,“看样子,咱们是进不了城了。” 李世阳却说:“我倒是还有个法子,不知道能不能成?” 他回过身对着众人说:“麻子和痦子看得没错的话,那么城外的那些必定是各县灾荒跑来的流民,该是府城没有多余的粮食和水的缘故,这才没有赈济。 但也保不准是府尹不愿把这有限的食水分予流民的缘故,这才关了城门,想要直接耗死这些人来。” “那世阳兄说得法子是?” “我尚在府城读书之时,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个守城官的儿子,那人虽然读书上没甚天分,但我俩也算聊得来,喝了几次酒下来,我从他口中得知一处城墙的缺漏处。 若是能找到那处缺漏,说不得能混进府城买盐来。 若是错过府城,在去往登州的路上,怕是再难进小城买盐了。” 李世阳蹩着眉,“府城都这般,那些小城怕是更难。” 李世阳都这般说了,众人自是同意去找他所说的那处城墙缺漏,如此,才好不白跑一趟。 “可那地,我从未去过,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得到。 咱们要是都去,怕是过于显眼了些。 这样,我领路,十月妹妹和望水叔与我一同去,他们二人皆有把子力气,还都有敢于拼杀的勇气,若是路上遇着什么,也有反击的能力。 如何?” 第36章 竟是要钻狗洞? (感谢书友_ac投了1张月票!) 按理说,李世阳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一般而言,该是不会有人提出反对的。 该是众人就顺理成章的听了李世阳的安排,如此让李世阳带着李十月和李望水去找府城城墙的那处缺漏,好完成这回进府城的目的---买盐。 可李父就是那个不一般! 李父甩了一下衣袖,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李世阳:“世阳大侄,我这次跟着出来就是为了去医堂买药的,你们这光去买盐,又不买药,可不是让我白跟着出来一回? 让我也跟着去吧,我腿脚利索,必不拖累你们!” 李父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李世阳自是早就看出来的了,不过李父的话可以不管,但李世月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所以,李世阳看了李父一眼后就去看李十月,李十月一脸便秘样儿,心里把李父骂成狗,面上还是得黑着一张脸跟李父说:“阿爹要买何药? 说个单子出来,我脑子好使,都给你记住,若能进城,有余力的话,我就替阿爹买来可好?” “......这,这你一个小女娘,能懂什么?还是我自己亲自去吧。” 李十月哪里愿意带李父同去? 就李父这样儿的,性情凉薄如此,别是出去给人惹事端就不错了。 因此李十月她皱着眉,嘴角抿得紧紧的,手也摸上了腰间的柴刀,语气也带上了些不耐烦:“阿爹还是别去了,我看秦桃的身子养得好,没什么要吃药的必要。 若是要预备什么药,待得咱们离了府城,下一站到了哪一座小城里头再买就是了。 很不必非要在这府城买药来。 我们进城是要去做为大家伙儿买盐这般的正事的,出来时带上阿爹已是我与世阳兄求了情的。 此时既然知道府城是这般情况,阿爹就莫要添乱了来。” 一边说着话,李十月就拔出了腰间的柴刀盯着李父看的同时耍了个刀花出来。 明眼人自是看出来了,这是李十月和自家亲爹之间的矛盾。 且不说前段日子里头李父已是与李母和离了这事,就是没和离,李十月乃是李父的亲生女,父女俩之间的矛盾,外人插话总是不好的。 因此,这会子看着李十月这威胁李父的样子,周围的人皆是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两人,也没人出来说个打圆场的话。 最后,还是李世阳站了出来:“既然望光叔这么在意去买药这事,那就同去好了。 只这丑话说在前头,我与十月妹妹和望水叔是去为大家买盐的,若是能进城,到时候望光叔自便就是,我等是不管的。” 李望光被李世阳这般噎了一下,心里就有些打退堂鼓来的。 可李望光又想到临行前秦桃对他说得话:“望光,这方子可是我娘家那边的神婆给的,人家说了,喝了这个是一定会生儿子的! 望光,你去买来给我喝,我给你生个传宗接代的儿子!” 想到秦桃这话,想到儿子,李望光给自己壮了壮胆子,他就僵着脸应下了李世阳的话。 与麻子、痦子他们约定好了接应的时间、地点,李十月叮嘱了一番李秋天之后,就和李父、李望水他们跟着李世阳往城墙西边去。 结果,临近午时,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的路,他们终于找到了那处缺漏。 李十月看着眼前这个被杂草挡住,让李世阳扒拉出来的狗洞,心里顿时就又是一片草原了。 李十月的表情是十分明显的四个字---“竟是狗洞”,她歪着头有些哭笑不得去瞧李世阳。 李世阳蹲身把杂草后头人为放得破烂木板拿开,他抬起头笑着对李十月道:“要不然你以为为何说是城墙的疏漏啊? 这洞你外头看着是狗洞,其实里头不小,早就被挖开了不少去,一个成丁爬过去还是能行的。 只不过,我也是许久不曾来过了,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 来,把刀给我用用,我先钻过去看看,若是无碍,你们再过来。” 一盏茶的功夫,李世阳才重新钻了出来,他笑着把柴刀递给李十月后对着三人说:“那边并无什么人,我瞧着和我以前见过的样子差不多,没什么变化。 走,你们先去,我断后。” 李十月钻进去之后,蛄蛹了几步之后,果然是觉出这洞被人为的挖大了不少,确实能够让一个成丁匍匐着爬过去的。 在城墙的另外一端钻出来后,李十月一边扑落身上的泥土,一边观察这处出口,瞧着该是城中某处死胡同,洞口是被一堆破箩筐给挡住的。 几人小心翼翼的出了胡同,李十月看着外头这街面上虽说没有人声鼎沸的模样,但也没有鸦雀无声的寂静,稀稀疏疏的总归是有几个人在的。 李世阳见外头如此模样,他回过身就对着李父行了一礼:“望光叔,那咱们就在此分开吧。 我与十月妹妹、望水叔去买盐,望光叔自去买药就是了。 按着咱们在外头就约定好的,今夜酉正在城外的那棵枣树下见。” 李世阳肃正了一下表情,郑重的继续对李父道:“若是望光叔并未按时到那树下,我等也不会等你的。” 李十月看都不愿意多看李父一眼,转头跟着李世阳就走出了胡同,来到了街面上去,只留下李父一人在原地了。 李十月的柴刀被她藏到了身后背着的背篓里头去了,李望水身上也背着一个背篓,这背篓就是刚才在那死胡同里头捡的。 背篓说不上破,不过是脏污了些,用还是能用的。 “我知道一家盐铺,咱们先去问问价,若是合适,就在那里买了。 要是顺利,咱们就去一趟药铺,这路上难免头疼脑热,若是能备些药也是好的。” 结果,到了盐铺,李十月看着盐铺里头就是最下等的有毒黑盐的价格都要比平日里高出三倍来,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为何这盐铺门口没几个人了。 该是盐价太高,城里人都不舍得买,或者是他们也不能买得起的缘故来的。 李十月自然是不想买这最下等的黑盐的,这黑盐里头杂质多,还有此时之人称为盐毒的有毒物质,吃多了这种盐是要得病的。 可那较好的青盐的价格,哪怕是身上带有金饼的李十月都要舍不得买了。 李家过去吃的都是比黑盐好一些的黄盐,黄盐顾名思义颜色带有棕黄,要比黑盐色浅,但又没有青盐色亮白。 想着这一路上家中人口所需,李十月就用李母给的所有银子买了一斤半的黄盐。 第37章 渣男本渣就是他! 李十月他们在兢兢业业的为全村人办这买盐的大事,李父他呢? 李父整理了衣袍,出了胡同,他竟是先寻了个小食肆美美的吃了一碗羊肉汤面去。 不过就是在结账之时,李父哪里想得到这么一碗羊肉汤面的价竟是那般贵,手中拿得这几个铜板竟是不够使的了。 那食肆东家看李父这样子,不得不对着李父满面苦色的解释:“小本生意,近日来城门不开,买卖得做,只得去买城中人家养得羊,价高的很,这汤面也就只得加价卖了。” 李父只得又从胸口荷包里头掏了十多个铜板出来,才算是结了这碗面的账。 与那食肆东家问好了去医堂的路,李父这才慢慢悠悠的出了食肆往外走。 若不是李父自持他自己也是个读书人,怕不是得要美美的拍上两下肚皮来的,这一个多月以来,他这是头一回吃得这般舒爽! 到了医堂,把那秦桃给的药方说给了抓药的伙计,伙计听完先是面有异色的盯着李父看,后又眼神飘逸的往李父下三路去瞧,这把李父看得浑身都很是不自在。 如此之后,这伙计才出声问道:“郎君是要抓上几付?” 李父说了“五付”之后,就见这伙计“啧啧”两声才手脚麻利的抓药去了。 肉疼的付了钱,李父这才拎着串在一起的药包往外走。 结果,一出医堂,李父就看到了医堂对面铺子旁边就是一家糕饼铺子,李父想了想,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买了一包饴糖后,李父出了铺子就抬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估算了一下时间,犹豫片刻,李父竟没有原路返回。 他走在街面上,走了百十步,果然在街角处看到几个乞丐躺在地上。 李父拿了两块饴糖走过去,他站着手心向上对着看过来的几个乞丐展示了一下那两块饴糖:“我问你们点儿事儿,谁说得好,这糖就给谁。” 问完了话,丢下两块饴糖让那几个乞丐疯抢,李父就加快了脚步往那乞丐给出的方向走。 这走着走着,李父竟是往民居去了,可李父一个从不曾来过府城的人,难道在这府城之中还有熟识之人? 李父看着那门上挂着的灯笼样式,心里点点头,他甩了甩衣袖,用未提药包的空手轻抚了一下衣衫的下摆,这才迈着四方步走到门前,“咚咚”的敲了两下子来。 “谁呀?”问话声是个年迈的老婆子。 “我来找媚娘。” 门开了,一花白头发,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子对着李父说:“哎呀,是王郎君回来了,快进来,媚娘一直等着郎君呢。” 李父自然不姓王是姓李的,原道是这一处就是个半掩门的暗娼馆子! 李父他啊,憋了一路,竟是打听了一路来这里寻开心来了。 李父一进去,就有一瞧着约莫七八岁上的小女娘来引路,过了二道门,就到了一院子门口。 李父刚站稳,就有一浓妆艳抹的妇人从门里头走了出来。 一上来,那妇人就挽住了李父的胳膊:“郎君可算是回来了,媚娘等郎君等的都着急了呢。” 李父抬脚就想往门里头去,可这妇人却是使力拉住了他。 “郎君莫要性急,这媚娘跑不了的。 只是,想要见媚娘,郎君可得......”妇人满面笑容的对着李父伸出了手并手心朝上。 这意思,是个人都懂。 找暗娼子可不得花钱来的么? 李父自是明白妇人的意思,他伸手从胸口掏了一小块碎银子出来放到了妇人的手掌心里头去。 可妇人脸上的笑在看到李父这么一小块碎银子的时候立时就没了影。 “哟,郎君这是给小妇人的打赏呢? 那我可得谢谢郎君给小妇人捧场。” 翻手就把这碎银子收走了,妇人也仍旧是拉着李父不让其往门内走,那意思是再清楚不过了----想见媚娘,这点子银子可是不够的。 李父有些心疼那块碎银子了,要知道,往日里他在县城县学里头读书,和同窗出去喝酒玩耍,就是宿在女妓屋里一夜,可也用不上那么一块银子的。 刚才李父想着这毕竟是府城,该是不便宜的,已是挑了一块较大的银块子递过去了的。 可现在看妇人那面色,这是远远不够的样子。 李父不乐意了,他用力甩开了妇人的手,面色一肃黑了脸:“你可莫要诓骗我,你还想要多少才能让我进屋见媚娘?” 妇人被甩开了,面色上也不在意,反而是对着李父举起了手,伸出了五根手指出来。 “五两银子? 你莫不如去抢! 你家媚娘是何等天香国色,竟是要价这般高?” 妇人一听李父这话,就知道李父是个面子货了,要知道往日里能往他们这处半掩门来的男子里头穷书生最是多了。 穷书生最是要面子,哪怕明知他们要价高,但为了面子也能咬着牙把钱给了。 但像李父这般不要脸面直接说出口来嫌贵的却是不多,不过妇人见多了人,李父这种色厉内荏的货,她最是懂得如何应对。 “哟,郎君说笑了,可不是五两,见我家媚娘少说五十两!” 李父震惊脸,他这辈子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五十两银子呢。 妇人看李父那样子就知道李父哪里是囊中羞涩,那是囊中羞涩加外强中干啊! 妇人轻拍了两下手,就从院门里头走出一弯腰低头瞧着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厮出来,只听妇人吩咐道:“郎君他见不了媚娘了,你带郎君去找莺娘吧。” 妇人回过头上下打量了李父一眼才不屑的继续说:“郎君他啊,也就只配找莺娘了。” 妇人说完这话,看也不看李父一眼就进了门并关上了门去。 李父面色赤红,想要发火却又不敢的样子,那小厮仍旧低着头,对着李父道:“郎君请跟我来。” 李父跟着这小厮到了另一处大院子,院子里头的躺椅上躺着一年岁不小的老妇。 那老妇听完小厮所说,起身都不曾,握着蒲扇的手随意对着一旁只挂了一张草帘子的地方指了一下就道:“莺娘就在里头,郎君自便吧。” 第38章 他终究还是个禽兽啊。 (感谢书友投了1张月票!) 李父被如此对待,自是面子上挂不住的,他倒是想要转身就走,只李父心中还是十分心疼那一块给了之前那妇人的银块子。 最后,李父还是随那老妇所指拎着药包和那一包饴糖掀开了草帘子,走了进去。 而这草帘子里头不过见方大小,里头只一张矮榻而已,连扇窗都没有,只门口这挂着草帘子的一处地方算是光源所在了。 是以,往里走了两步后,李父这才看清那床榻上头躺着一面色发红的小小少女来。 是的,躺着一个披头散发只套了一件单薄长衫的少女。 李父再是禽兽,面对这一照面瞧着就知道是病得不轻,且看上去和自家女儿差不多年岁大小的少女,他也没了来找乐子的兴致。 他上前近看了那名唤莺娘的少女,她浑身无力的躺在床榻上,听到李父走近的动静,莺娘忽的睁开了眼睛,她看了李父一眼,既不说话,也不应声,只眼神麻木的伸手去解自己衣衫的带子。 李父被吓了一跳,转身就往外跑,他跑到院子里头,对着躺椅上的老妇很是气急败坏的质问道:“哎,我说,那屋里的女娘病得都要死了的模样,这如何接客? 郎君我也是花了钱的,换一个,你给我换一个!” 老妇才懒得搭理李父,只抬起眼皮看了李父一眼就又闭上眼了,老妇一边扇着蒲扇一边慢悠悠的回着李父的话:“郎君若是瞧不上莺娘,那自去就是了。 咱们这儿出什么价儿就是什么样儿的女娘,郎君要是有钱,只管拿出来去找媚娘。” 李父身上自是还有钱的,但他就是再有钱,五十两银子也是没有的。 如此,李父便气鼓鼓的对着老妇喊道:“那就把银子退给我,退了银子我自是要走的!” 可进了人家口袋里头的银子,人家又如何会再拿出来还给你? 老妇仍旧是闭着眼,“郎君说笑了,这不是带郎君去找莺娘了,是郎君不愿的,那咱们可没法儿。 郎君若是还要继续纠缠,咱们既然做的就是这门生意,可不是好惹的。” 说到这儿,老妇用扇子轻拍了两下躺椅的扶手,李父就瞧见不知从哪儿出来俩膀大腰圆穿着背心的壮汉来,这俩汉子就那么一眼不错的盯着李父瞧。 李父自是怂了的,他狠狠跺了一脚拎着药包和饴糖就往院门口走。 可他这刚到了门口,就又立住了脚。 那一直在旁等着引路的小厮有些疑惑的抬头去看李父,李父满脸不甘心,他着实是心疼那块银子来的。 心中经过些许挣扎,李父却是又转回头了头来。 他拎着药包和饴糖再次踏入了那以草帘子当作门的屋子。 李父他终究还是个禽兽。 李父他不太行,很快就完事了。 完事之后收拾着自己的李父,看到了莺娘那里的点点血迹,他就又有些于心不忍起来。 李父整理好衣衫,从那包饴糖里头抓了两颗糖出来给放到了莺娘枕头边上去了。 李父收拾好自己,拎着药包和饴糖被小厮领着出了门后,他随意的在街面上逛着,最后又买了两个肉包吃了才往那死胡同去。 而李十月他们早就利索的去了药铺买了一些常用的药,像是治疗风寒、腹泻、发热、这种的,李十月紧着自家人口的数目都各买了一些来。 买完东西,李十月这会子和李望水正等在一家书铺外头,李世阳说是要去书铺瞧瞧可否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略等了片刻,眉头紧锁一脸肃然表情的李世阳从书铺里头走了出来。 李十月和李望水赶紧从墙根儿站起来迎上去,“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吧。” 街面上这会子也是没什么人了,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李十月颠了一下背上的背篓,就和李望水跟上李世阳的脚步往那处死胡同去。 因为盐价涨得太高,李家村各家凑过来的钱当真是买不了多少盐的,买的那些盐李望水一个人就能都背上了。 李十月的背篓里头是为自家买的盐和一些药包以及自己那把砍柴刀而已。 天色渐暗,赶着还差一刻钟酉正的时候到了城外那棵枣树下。 他们一走过去,一直在不远处等着的麻子、痦子等人就从野草地里头冒出头来了。 “秀才公,如何?” “世阳大侄,那府城里头可还好?买到盐了么?” 李望水按着李世阳的吩咐把身上背着的盐袋子拿出来给众人看了看,众人看到买到了他们最需要的盐,这才放下了心,叽叽喳喳的问起三人那府城里头的情况来了。 “......府城里头竟是没乱? 那......咱们还走么? 要不,咱们就留在这儿得了。” “不可!” 李世阳不顾这人的脸色,直接出言否决了他说要留在府城这儿的话。 “先不说咱们村的户籍皆不在此,兵役咱们存不少人都逃了去; 哪怕咱们能留下,要如何过活? 更别说,那城外的流民你们也都看见了。 我们现在不仅不能留在府城,还得有多快就走多快! 府城必定要乱!” 李世阳的话,众人还是信的。 毕竟这一路逃荒路走下来,他们都看到了,要是没有李世阳领着,他们不是被官兵抓去服兵役,就是要渴死在颗粒无收的庄稼地里头去了。 更别说,于家疃那一整个村子的灭亡,还有路上他们两次遇到的祸事,皆一一说明了这是乱世要开始了啊。 众人说着话的时候,李十月就拿着柴刀有些焦急的往他们回来的方向望。 因为李父竟然还没回来! 李十月并不担心李父的安危,但是李父他知道他们李家村人的一切,若是李父被人抓了去,不需要多么严刑拷打,只要两耳光,李父必定是能把他知道都一一给吐露出来的。 “十月?” 李夏天背着自家买的盐袋子,她有些担心的看向李十月去。 “阿姐,你先和他们往回走,我去看看我爹怎的还没回来。” “别,你别一个人去,我跟你一起。” 结果,两姐妹刚想和李世阳说一声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李父呼喊的动静。 “快走,咱们快走,我出来的时候经过那正门,远远的瞧见城门上的人往下放火箭了!” 第39章 这就是人间炼狱。 李父所说当真不假! 城门上的兵士得了命令,沾了桐油的火箭一支一支的往下头堆叠依靠的流民身上射去! 还有力气站起来逃命的流民自是远离城门往外逃去了,可好多人已是多日食水不进早就是只剩一口气吊命的了。 爬不动的人只得看着火箭冲着他们射来,点燃了他们的衣衫和血肉。 而在这城门口处乱成一团的时候,李父不会知道那处暗娼馆子竟是也趁乱往外扔尸体。 莺娘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小心翼翼的含着李父给的那一颗饴糖,于迷迷糊糊之中感受着那一点点甜味,死了。 是的,莺娘她死了。 死掉的莺娘是没用的,对暗娼馆子来说这就是没价值的一具尸体而已。 按着过去那些死掉的女娘一般,莺娘被一张破席子裹着抬上了车,兜兜转转的被人送上了城楼,直接从城楼上给丢了下去。 由此可见,这处暗娼馆子背后的东家能力不小,竟是能走通守城兵士的道儿,在封城的时候,还能给行个方便。 李父所说的话,被风吹过来的烟气味道给证实了。 麻子和痦子跑在前头,李十月他们跟在后头,就往府城正门所在处跑。 离得越来越近,焦臭味和火气就越来越明显。 天黑下来后,火光愈加显眼,离得近了,流民们的嘶吼喊叫哭泣的声音也愈加清晰。 李十月看着这一副好似人间炼狱的画面,心中只觉憋闷难受的很。 “这世道......不让人活......” 确定了李父的话,众人赶紧赶着驴车走小路往李家村人停留的那处小山头赶去。 月上梢头,终是赶了回来。 不等李有福上前询问买盐的结果如何,李世阳面色肃正的就先对着李有福说:“阿爷,府城要乱了,咱们得赶紧走。” 李有福被李世阳的话说得愣了一下子,“这......这是何意?怎的,府城就要乱了?” 李世阳只得把他们在府城内外看到的情况一一说给李有福听。 而李十月早就和李秋天背着自家的盐袋子和买的药包回去找李母他们去了。 “阿娘,这盐,给。” 不待李母询问什么,李十月就对身旁的李秋天说:“就按着我路上跟你说的,阿姐,赶紧回去弄。” 李秋天点点头,拉着走过来的李夏天就往郑梅娘那边去。 李十月在路上就和李秋天说了,府城乱的太快,他们要跑就得快跑,再不能和过去那般一天能行十里路就算快得了。 是以,这回必须轻车简行,除了必要的炊具和食水之外,体积大不易携带的,能不要就不要了。 而郑梅娘眼睛看不清,过去走得慢还能有李秋天李夏天两姐妹搀扶,或者李母帮忙搀扶着走。 现在他们既然要快速离开府城附近,就再不能如此了。 最好就是把郑梅娘放在驴车上,用畜力带人,让其他人能够快速奔走。 看着李秋天走了,李十月回过头就对李望明说:“二叔,赶紧的,咱家驴车上那些,除了吃的和水桶之外,其他能不要的就不要了,阿婆坐的那地儿拿绳子绑起来。” 李十月家的行动周围的人家都瞧见了,尤其是离得近的秦桃一家子,以及近来和李家走得近的周兰花,他们都看见了。 李望水就看着周兰花把推车上的小桌子、板凳,一直舍不得扔的菜坛子就那么找出来皆扔到了地上去。 “孩他娘?” 周兰花头都不抬,在一旁比量着大壮小壮的身量,怎么才能在这推车上给弄出个场儿出来。 “十月是个有见识的,她说得指定没错。 她救了咱们一家子,咱不用多想其他的,跟着十月干就得了。” 李望水从来没想过自家那个泼辣的妇人,竟然有一天这么的崇敬一个人来。 是的,李望水可以直接说,现在李十月要是说什么家当都不要,周兰花说不得背上大壮,抱着小壮转头就跟着李十月跑了。 “还愣着干啥咧? 赶紧的,找绳子学人家把这绑起来,跑得路上好让孩子在这上头坐。” 李家村人各自都在忙着挑拣家当,李世阳决定连夜赶路,必须尽快离开府城附近,府城必定大乱,他们要是跑得不远,定是要被牵连的! 被牵连上,他们这一个多月岂不是白逃了? 李父对着秦桃焦急忙慌的说:“赶紧的,能不要的就不要了,府城那里都放火箭杀人了,咱们要跑不快,指定就是一个死。” 李父把药包和饴糖都扔给了秦桃,让秦桃赶紧放好,收拾物什,好跟上李十月那边。 秦桃嘴上应着李父的话,手上却是不紧不慢的去扒拉装饴糖的纸包,从中拿了两颗各给了李世贵和李春丽一颗,这才自己也拿了一颗含到嘴里头去。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 这糖何时都能吃,快点儿吧。” 李父的催促声之下,秦桃这才收拾了药包与饴糖开始去挑拣驴车上的物什。 而府城城门口这会子早已是一片人间炼狱的景象了,火箭吓跑了不少流民去,同时也烧死了不少跑不了的流民。 可焦灼的尸臭加肉香气味却也是吸引来了一批吃惯了人的流民来。 饥饿终究战胜了恐惧,瞧着城墙上的兵士不再往下射火箭之后,他们像饿极了的疯狗一般冲过来,直接生啃了起来。 牙齿撕咬开皮肤,用力吸食着,贪婪的好似刚下生的婴孩吸食甘甜的母乳一般。 解了渴,狠狠用力咬下一块肉,胡乱嚼了两下就直接咽下,瞬时就解了胃袋里传来的令人发疯的饥饿感。 月光下,抱着残破的小女娘尸体的人形兽,满脸皆是血迹,没人知道小女娘右手手心里头还有一颗尚未来得及吃的饴糖。 人形兽残忍如那豺狼虎豹般,吃到了肉,胃袋传来的满足感,令人形兽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这就是人间炼狱,这是大厦将倾之下的狂欢,大隆朝的崩塌由此开始。 城楼上的将军看着城门外的这一切,他面无表情,只手按腰间长刀,想着昨日得来的京都之中的消息,继续指挥着兵士点燃火箭往城门外射去! 第40章 我就是能做这个家的主! 如周兰花一般信任并推崇李十月的人终究是没几个的,大多人哪里舍得自己那哪怕是逃荒路上也一直带着的家当物什啊。 “这磨盘还是扔了吧,太沉了些。” “这哪里能扔? 这般的小磨盘可不是哪儿的石匠都能打出来的,不能扔,不能扔,放框里俺背着就是了。” “那这木架子床就不要了吧,往后到了新的地儿再打就是了。” “不行,不行,这可是上好的核桃木,俺阿爹当年寻了许久才找到的,得留着。 不碍事,就放这最底下,俺能推得动。” 不过,还是有人也和周兰花一般的,狗老三和三婶娘就是那个听劝的。 本来狗老三就因为三婶娘岁数大了,一个人走不了多远的路,这一路上大多时候都是狗老三推车带着三婶娘来的。 那推车上除了必要的粮食袋子和两个用来装水的木桶,只就一些衣裳鞋袜和炊具并两个箩筐里头有些杂七杂八的杂物就是了。 这会子狗老三扒拉着推车上的物什,三婶娘看着狗老三把那两箩筐都给搬了下来,她就有些着急的赶紧起身过去看。 “老三,这都是能用得上的,可不能扔下。” 狗老三却是摇了摇头,“婶娘,该扔咱就扔,这会子听那意思是要快跑,走得慢了,咱们要是给落下了可就完了。” 狗老三扒拉着看,什么针头线脑、布片子的,就连吃饭的碗筷,他都只留了两副下来,水瓢都打算扔到那一堆里头不要了。 过了快一辈子节俭日子的三婶娘哪里受得了这么个糟践东西的法儿,顿时小老太是在旁站着看得胸口疼得很。 狗老三自也是心疼的紧的,但他心里头明白,李十月的话说得没错,他们要是想快些逃远,那确实是东西越少负累越少,才越能跑得快啊。 狗老三看着地上扔下的两堆物什,带着苦笑对旁边已是掉了眼泪的三婶娘说:“婶娘,这东西没了,将来安顿下来了,俺出力气就给再挣回来就是了; 可咱俩要是因为这些东西而丢了命去,那就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说到这儿,狗老三突然对着三婶娘跪了下去,老大的汉子跪下了都要和三婶娘差不多高了。 狗老三眼里带着泪却是笑着对三婶娘说:“婶娘,俺这辈子就你一个亲人了,你好好活着比啥都重要! 你活着,俺就有家在,婶娘,你放心,俺以后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小老太看着跪在她跟前儿的狗老三,那个泪是一直不停的往下落啊。 “哎!好孩子,快起来! 婶娘懂得,扔了吧,啥也没有咱自己个儿重要! 快起来,老三啊,快起来!” 三婶娘一个小老太能认清现在这么个境况,可李十月自家这里却是被阻拦住了。 李祖母半蹲在地上抱着那个柜子不撒手,任凭李望明好说歹说都不让把这个丢了去。 “阿娘,等咱们在新地落户了,我立马就上山寻一块好木头,再找一个好木匠,给你打一个这般一模一样的柜子可好? 这个实在太沉重了,带着它咱们这车哪里跑得快?” “不行,这个不能扔! 这是我出嫁的时候,我阿爹亲自找人给我打的! 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不能扔!” 李望明无法,只得放弃这个柜子,转而去车上般那个沉重的菜坛子,这菜坛子里头原本是放得腌咸菜的,只不过路上早就吃完了,后来就用作装水的器具。 可这一路行来,坛子里头的水早就喝光了,这坛子哪里还有用? 可李祖母看着把菜坛子搬出来的李望明,就又不乐意了,她站了起来仍旧拄着那根儿木棍当拐杖,“望明,这坛子不能扔! 这坛子可是我和你阿爹刚成亲那一年买的,是西蔡家蔡老四做的坛子,一点儿不透水,好用得很。” “阿娘! 这坛子太沉了,不能要了,往后到了地儿,我再给你买一个一样的。” “望明,不行,这不一样,这个......” 李十月在一旁和李母、石头三人整理着粮食袋子,她听着李祖母和李望明在这儿叽叽歪歪的就心烦。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李十月把手头这袋子粮食扎紧了口子后就转头往驴车那里去,她三两步的走过去,还在和李祖母对着这菜坛子争来争去的李望明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十月:“十月?” 李十月瞅了李祖母一眼,也不应李望明的话,一步上前从两人手中把那菜坛子给抢了过来。 在李祖母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李十月当着两人的面儿,高举那菜坛子,举过头顶,狠狠用力往旁边的地上一摔。 好家伙,这坛子当真是厚实,这都没破一点儿。 侧躺在地上的菜坛子好似是在笑话李十月的不自量力一般,李十月真是心中一片大草原。 李望明这一路上已是知道了李十月小小年纪就力比男子,那砍柴刀在她手里就和玩一样,更别说这路上李十月还和本就家族遗传大力的李秋天呆在一处,从郑梅娘那里学了一些使刀的法子。 但是李望明是真的没想到李十月竟然力大到能够举这坛子过肩。 是以,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十月转手就拔出了腰间的柴刀,双手握刀,对着地上那侧躺的菜坛子就劈了下去,好似是在劈柴一样。 第一下,坛子身上就有了裂纹。 李十月是真的生气了,愤怒之下的武力值直接加倍,第二下这坛子终是印证了一力破万军,坛子它碎了。 碎的大块小块的一地,看着这一地碎片,李十月终是舒爽了。 她转过头就要回去继续绑粮食袋子去,结果李祖母却是不算她的了。 “李十月! 反了天了! 我说了这坛子要留下,不能扔,你倒是直接给我打碎了去! 不要以为你有一把子力气,能杀得了人,就以为这个家你能做得了主了? 我告诉你,我还没死呢!” 李十月她这会子会怕李祖母的话么? 她怕个球啊。 人就是这样的,李父在的时候,李祖母连个驴车都坐不上; 李父走了,李母和李望明让李祖母坐上了驴车,李祖母这些日子里,被“惯”的好似忘记了她之前拄着木棍艰难逃荒的日子了,她倒是都忘了自己的两只脚走得磨破皮,双腿肿胀不堪的时候了。 李十月回过头来,她嘴角含笑的看向李祖母,驴车上挂着的火把发出的火光昏黄阴暗的照不清人脸。 李十月的脸从李祖母那里看过去,在火光的照着下,忽明忽暗的看不分明。 双手抱胸看着李祖母的李十月老神在在的对着李祖母说:“阿婆,你也知道我能杀得了人啊。 原来你是知道这一路上是靠着我们姐妹保护的啊? 府城眼看就要大乱,我们是要轻车简行挣命去,坛子能有命重要么!” 李十月眉头一挑,对着李祖母继续说:“哈哈,没用的破坛子碎了就碎了,阿婆是要这坛子还是要命?” 说到这里,李十月面色一肃,她脸上的笑意一点儿也没有了,她厉声冲着李祖母道:“这家我就是能做主! 阿婆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也得听! 谁要是挡了一家子的活路,我李十月就砍了谁的头!” 第41章 前兆 “你......你,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女,你......” “阿娘!” 李望明赶紧一下子跳下马车去扶一个站不稳差点儿就要跌倒的李祖母,而李十月那是脚都不带动一下的。 李母从后头走过来,对着李十月脊背就是“啪啪”两下子,她皱着眉头嗔怪了李十月一眼,然后赶紧上前搀扶李祖母去了。 “阿娘,十月她年岁小,这一路上都多亏了她顶在前头,石头他是光长个头不长脑子,望明他读书多年,那手是拿笔的,哪里能干得来这些粗活?” 李母一边小心的扶着李祖母坐下,嘴上也一边说着李十月的“不对”来。 可听听李母这话,哪里是真的在责怪李十月去? 李母那话里话外皆是在突出在这逃荒路上,李十月她对一家子的作用。 李母那意思是,哪怕就是看在这活命的份上,李祖母也不该耍性子,在李十月面前去摆她老太君的谱。 李祖母其实这会子也是有些怕了的。 要知道,李十月当真是敢杀人的! 且,这一路走来,李十月那是真的杀了不止一个人的! 李祖母之所以敢和李望明叽叽歪歪,无非就是仗着李望明是个孝顺的儿子罢了。 再就是时下讲究孝道,十里八乡的谁家要是出个不孝子,那可是人人都要喊打的。 孝顺父母长辈,就是此时之人活着的脸面。 若是被父母长辈认定不孝,那么就相当于在这个社会之中社死了,这在此时之社会下是一个“不孝子”可是很难存活下去。 是以,人人都不得不孝顺父母长辈。 但是,真要遇到个“不孝子”如李父那般的,李祖母怎的就不像说李十月一般说李父是“大逆不道之人”了呢? 嗐,这还不好理解么? 不过就是欺软怕硬,重男轻女罢了。 若是往日平常时候,李十月倒也不会这般咄咄逼人,只这会子是个什么时候? 是真的要比过去那一个多月以来更要挣命逃跑的时候啊! 形势严峻,若是情况危急,李十月是真的认为就该背上一袋子粮食,带上武器直接开跑的。 可都这会子了,李祖母还在这儿浪费时间去叽叽歪歪非要留那沉重的柜子和菜坛子来。 李祖母这不纯纯仗着长辈身份,没有李父那般自私自利之人,从李母到李十月都尊着敬着她,来故意为难人么? 是以,李十月哪里愿意再忍下去? 有了李十月家这么一遭事,周围那些李家村人一个个的就都假装在忙活着,实际那是一个个的竖着耳朵听呢。 李望明这会子是真的要哭了,一边是疼他爱他的老娘,一边是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的侄女,他再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无用来。 “阿娘,莫要气了,咱们这是要跑啊,哪里能带得动那些东西? 阿娘,人命最重要,人都没了,要多少东西都没用了啊。” 李祖母看着小儿子通红含泪的双眼,那一声声“阿娘”喊得她心里疼得很。 李十月懒得看李祖母他们,只转过头拉着石头继续拾掇粮袋子去了。 子时已过,李家村人终是收拾好了,大半村人因着李十月的话和李十月家发生的事都狠心扔下了不少沉重占位置的物什,学着李十月以食水为主,保命为先。 如此,这般轻车简行,李家村连夜就奔离府城。 这一跑就是五天六夜,除了必要的停下吃饭喝水之外,李家村人每日就只休息一两个时辰。 也就是驴子抗造,这般磋磨之下竟也顽强的活着。 不过越是往北跑,李家村人就发现北边的旱情竟然没有他们那里那么严重,他们这一路走来,就找到了三处水源地,倒是不像过去那般找不到水,渴得嘴皮子都干得掉皮了。 但是,这粮食确实吃下去不少,李家的驴车上这会子空出了接近一半的位置来。 本来当初他们从府城外头逃走的时候就扔下了不少东西去,后来他们在逃到某一处县城的时候,被李世阳派出去的提前探路的麻子和痦子竟是又发现了抓人的兵士! 这回不是幽州军了,瞧着旗帜的样子该是大隆朝京都来的禁卫军。 是以,在当时的紧急情况之下,李十月主张再次扔下了一些物什,现下那驴子拉得架子车上,除了粮食和两个水桶之外,也就是每个人的些许衣衫以及炊具了,其他的杂物皆是都扔了。 这第二次扔下物什的时候,李祖母耷拉着脸却是再没有大呼小叫的这不让扔那不让扔的了。 不知道是李十月“逆女”的样子让她不敢说话,还是李望明求了她莫要再去指责李十月。 不过,对于李十月来说,哪怕就是李祖母再叽叽歪歪的,她也不会在意的。 李十月看着郁郁葱葱的野草地旁的这一洼水塘,心里却是十分焦急担忧的。 “北边旱情不深,黎民该是能熬过去的才是。 可这一路走来,抓人服兵役的官兵不少,小县城的城门口也都是戒备森严,往后这要是到了登州,真的能平安到达安东都护府么?” 李十月还没想好这回事的时候,就有人过来喊她,原道是李世阳那边喊大家过去说话,商议到下一个小县城是否要进去采买物什的事。 “过了这个县城,再走上五天该是就能到登州了。 是以,这是咱们去登州之前最后一次在城池之地停留。 上次在府城买得盐省省还是够吃的,这回去县城主要是想要打听些消息,看看府城那里如何了。 再是我瞧着不少人家都有人生了病,咱们上次在府城买得药包该是不够用的,另外也不知那些药包是否对症。 因此,我觉得这回最好去找个医堂再多买些药备着的好。” 李世阳的话说得句句在理,自是没有人出言反驳。 再是李家村人这一路上已是习惯了听从李世阳发号施令,且从结果来看,按着李世阳所说当真是能逃过祸事的。 那么,自然就更没有人反对他的话了。 是以,李世阳说,这回还是由他带着上回去府城的那几个人一起去县城,众人自是点头同意了的。 因着明日要早起去县城,李十月早早就躺下了,她现在已经养成了只要闭上眼不出三息就能陷入睡眠的习惯,这能让她快速的恢复精力和体力,尽量让自己保持随时都有反击的能力在。 可她这刚闭上眼不过一会子,呜呜嚷嚷的说话声就把她吵醒了。 半坐起身的李十月抬头就看见了李父和李祖母在那儿拉扯的样子。 第42章 你这个不孝子,我今日就打死你! 对于渣爹又来找李祖母要钱这事,李十月那是一点儿都不惊讶的。 她甚至还有些奇怪,渣爹怎么现在才来要钱? 李父这会子的形象着实是与前几日判若两人,之前李父维持的谦谦君子的读书人的样子,从那一晚李家村人奔离府城开始,就完全不存在了。 现下李父蓬头垢面不说,李十月走到近前去看,就见李父那眼白上头尽是血丝,红得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且李十月听着李父这沙哑的嗓音,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咽了一口唾沫,李父只觉喉间火辣辣的疼,喝了多少水也无法缓解喉咙里头传来的黏腻感。 李父哑着嗓子面目潮红的冲着李祖母低声嘶吼道:“给我! 给我! 我知道阿娘手里有金子! 我是家里的长子,那是阿爹留给我的,是我的! 阿娘快还给我!” 李祖母这几日本就心情不佳,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李十月那是一丁点儿面子都没给她留,她一个做祖母的,竟是被孙女给下了面子去。 这让李祖母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来? 可现实又打脸,这逃荒路上李十月着实是有用的,李家人还当真都得仰仗她才是。 李祖母只得吃下这口闷气。 因此,这会子李父不要脸的过来要钱,还说什么是李祖父留给他的钱,李祖母哪里可能会拿出来给他? “没有! 哪里有那钱? 你阿爹死的时候就留下那一些银子,那会子你与春娘和离的时候,该你那份的尽皆都分了去,哪里还有银子?” 李祖母梗着脖子就是不承认有这么一份儿钱来,李父气得要命,他一看李祖母这样子就知道李祖母是铁了心不给他钱了。 如此,李父再是顾不得了,他突然上前一把推开李祖母,不管不顾的就想往驴车上头翻找。 李十月本在一旁看着,她没打算插手,毕竟,李祖母和李父之间的争执,她这个做人孙女、当人女儿的如何去管? 可现在李父像是发疯一般冲向了自家的粮食袋子,那李十月能不管么? 柴刀都不用,李十月抬腿上脚踹在了李父的后腰上,李父哪里反应的过来这一脚? “砰砰”两下子,李父就从驴车之上摔了个狗吃屎到地上去了,他龇牙咧嘴的爬起来用手揉着自己发疼的后腰。 回过头,李父抬头就看到李十月嘴角噙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阿爹,怎的这么不小心? 阿爹是要找阿婆作甚? 有话好好说话就是,作何这般鲁莽来动我李家的粮食袋子?” 李母拉着石头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所以她只站在一边看着,不动手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李十月这个腰间跨刀还敢杀人的女儿,李父他是真的不敢惹的。 眼看着自己没办法去驴车上搜那李祖父留下的被李祖母藏起来的金子了,李父低下头去心眼儿一转就计上心来。 忽的李父嗷嗷的哭喊起来了,“啊,阿爹,阿爹,阿娘她不要儿了啊! 呜呜,阿爹,阿娘不要儿了,阿娘她不要光儿了啊! 呜呜......” 李祖母被李望明扶着坐在一旁,她大口的喘气,本就觉得胸口憋闷的很,她一听李父这嚷嚷着说“李祖父”,李祖母哪里还受得住? 李望明看到了李祖母眼角的泪珠子,“阿娘?” 李祖母抬手示意李望明自己无事,李望明顿时就有些愤恨的看向李父,刚刚李望明还觉得李十月踢李父那一脚确实是有些过分了,这会子李望明倒是恨不得自己也上脚去踢李父了。 而李父呢? 他竟是嚎完了这几句,一路膝行到李祖母面前,对着李祖母继续哀嚎道:“阿娘,救救我,救救儿子,儿子病了,浑身燥热,嗓子和被开水烫了似的疼得都要说不出来话来了。 阿娘给儿子一些银子吧,儿想要去县城里头找个医师瞧瞧,买上几副药吃。 呜呜,阿娘,阿娘,儿不想死啊,儿还没生出儿子来,没给李家留根儿啊! 阿娘,儿不能死啊! 阿娘,呜呜......给儿银子吧......阿娘!” 李父的这一番表演全场大概也就李祖母可能是会心疼的吧。 毕竟,在一旁的李十月看着李祖母那忍不住要伸手去抚摸李父脸的样子,她只觉下一步,李祖母就该是要往外掏银子去了的。 “啪”的一声,清脆且响亮,谁都没想到,李祖母竟是甩了李父一个大耳刮子! “啊!”李十月十分惊讶的和李秋天李夏天姐妹俩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这真的是没想到的进展。 “祖母她这是大彻大悟转性了?” 李十月这般想着,就看到李祖母竟是颤颤巍巍的在李望明的帮助下站起身,对着地上跪着的李父伸手指点着他:“你个不孝的孽子! 你还有脸提你阿爹! 你有什么脸面提你阿爹! 家中供你读书多年,你却是连个童生都考不中! 为你娶了春娘这般贤惠的妻子,你竟是不要脸的去寻那下贱的腌臜货! 逃荒路上,你不惦记着你腿脚不好的老娘,光知道想着那狐狸精去了! 这会子,竟是还有脸在我眼前提你阿爹来? 你这个不孝子,我今日就打死你!” 李祖母该是真的生了气,这回是真的举起那根当作拐杖的木棍子朝着李父打去,可不是像李父与李母和离那夜的假打了,这是朝着脑袋上敲啊! 一直在旁边的李望明都愣住了,李父更是没想到李祖母对他竟是有这般大的怨气来。 在猝不及防之下,李父的头上真的结结实实的挨了李祖母一棍子去。 被打之后,李父有些恍惚的抬手摸上自己的脑门,就着驴车上挂着的火把散发出来的昏黄火光,李父看到了手指上的血色。 如此,这才反应过来的李父“噌”的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的往后跑。 打跑了李父,李祖母这才好似是受不了打击浑身无力的差点儿跌倒,被一直在旁的李望明给扶住了身子。 这子逼母给钱,母愤而打子的戏码算是告一段落了,李家村各家那睁大的眼睛和竖起的耳朵也都一一散去了,只背过身去与自家人讲小话。 而觉出李父的不对劲的李十月同李母说了一声之后,就往李有福家的驴车所在走,她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实在是等不到明日再说,今夜就要和李世阳商议一下。 第43章 疫起 而屁滚尿流的滚回秦桃这边的李父立刻就迎来了秦桃的嘘寒问暖。 “哎哟,怎的下这般重得手啊? 快,贵哥儿把火把举近些,我好生瞧瞧。” 秦桃那样子演得可是心疼得很,她拿着布条仔细沾了水为李父擦拭被李祖母一棍子打出来的伤口上的血。 李父他就那么坐着让秦桃为其擦拭伤口,他是真的伤心了的,他也是真的没想到李祖母竟然真的狠得下心来打他! 要知道,哪怕就是李祖父在世的时候,李祖父对他这个长子那也是寄予厚望的; 哪怕就是他读书多年未有建树,李祖父也心甘情愿的做活供着他一应的读书花销; 哪怕李望明比他小那般多,已然考上了童生,他仍旧是是个什么名头都没有的,李祖父也未曾给过他不好。 就是被石头发现他与秦桃偷情,那一夜李母与他和离的时候,李祖母打他那两下子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根本就不疼。 李祖母该是不舍得打他的才是。 可今夜,李父坐在那里,感受到额头上的疼痛,想起刚才李祖母指责的话语来,他是真的伤心了。 刚才一直在做戏哀嚎的时候都不曾落泪的李父这会子竟是心痛的哭了! 秦桃她有些诧异的看着李父脸上落下的泪滴,她对着李世贵摆摆手,李世贵举着火把离开了,只留秦桃和李父两人坐在这一处来。 秦桃悠悠的开口:“亲生的母子,哪里能有隔夜仇? 望光,你放心,回头,把事情说开了,定是能好的。” 一边说着这话,秦桃就抬手去握李父的手。 李父一动不动,他并没有回握秦桃的手,只抬眼看向秦桃,没了火光,就着天上的月光,看得并不分明,李父的眼里这会子已然没有悲痛了,他却是在这时候想起了这几天秦桃对他做得事了。 秦桃这几天做了什么? 其实,自从那一日李父从府城带着药包和饴糖回来的时候,甫一见就从李父手中接过药包和那包饴糖的秦桃,第一时间她就发现了李父的不一样。 是的,秦桃靠近李父的那一瞬间,她就闻到了李父身上沾染上了的劣质香粉味道。 秦桃本就是爱打扮自己的妇人,在李望田没被官兵抓走服兵役的时候,那也是赶着日子就能去县城逛胭脂香粉铺子的人。 如此,李父一回来身上就带了这般明显的气味,她如何能不知道? 不过,秦桃厉害在她就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当面说,毕竟她对李父说得那些情啊爱的都是说说罢了,就李父这么个人,她心里哪里就真的喜欢了? 但是,秦桃多多少少是心里膈应得慌。 人性就是如此,秦桃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那是不觉得有错的,但若是她勾搭来的李父也是如此的话,她就又接受不了。 是以,从那一夜开始,秦桃在做饭食的时候,竟是单独给李父盛饭了,就是李父用得筷子那都是单独放起来的。 李父多精明的人啊,他自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秦桃的动作,李父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可后头几日李父着重观察了一下子,他就确定了秦桃这是在嫌弃他! 李父这般心高气傲之人如何能接受秦桃的嫌弃? 爱你时,你是“小桃儿”; 厌你时,你就是“心机妇人”了。 是以,此时,李父看着秦桃握住自己手掌,他心中对着秦桃竟是起了恨来。 而这会子,李十月已经和李世阳面对面的说了半晌儿的话了。 “......面色潮红,身体发热,眼眶通红,喉咙肿痛,这些症状都预示着确实是有病了。” 李十月对着李有福说到这里,就又转过头去看李世阳:“并且,世阳兄,咱们村的其他人家,也是有几个人是如此的。” 李十月的话犹如雪上加霜,这一路逃过来,其实昨日村里就死了两个人,是李姓的老人。 当时只以为是老人体弱熬了这一个多月后实在是身体受不住熬不住了,这才一命呜呼去了。 如此,就只在山林之间挖了坑,给人裹了一张席子埋了。 李十月看着低头沉思的两人,她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就又开了口:“福爷爷、世阳兄,咱们在府城的时候,可是见了府城外那些流民的样子。 他们衣不蔽体不说,该是饿的狠了就已经是吃人的了。 可能一开始他们只敢吃咽了气的死人,但后来呢?” 李世阳没说话,倒是李有福惊异道:“难道,他们......” 李十月对着李有福点点头,这才继续往下说:“要不然,府城上的人怎会往人群里头射火箭! 粮食不够吃肯定是一方面,但再是不够,撑一段日子该是能行的,那毕竟是府城。 哪怕就是起了瘟疫,寻医求药就是,治病救人才是府尹大人该做的啊。 必定是出了什么差错,咱们都不知晓,这才让府尹大人做下了关闭城门,往下射火箭杀流民的举动。” “是靖安王,靖安王反了!” 这句话说出口后,李世阳好似吐露出了什么似的,肉眼可见的面目上轻松了不少,他紧跟着说:“我在书铺里头看过往的邸报,发现了调兵平匪的事,可京都那里都是由禁卫军护卫的,哪里需要靖安王调兵遣将剿匪!” 李有福被李世阳这消息给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他“砰”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伸出手指着李世阳质问道:“你......你这孩子怎得不早说!你......你......” 李世阳说过这消息,倒放松了不少下去,他冲着站起来的李有福无奈的苦笑着回话:“阿爷,我怎么说?和谁说? 说完了以后呢,咱们能做什么? 还不是得往登州逃么? 咱们最好再早一些到登州,说不得陈先生就还能在东牟港,咱们才能真的逃离这片荒乱地去,得一条活路。” “这可如何是好?这......怎会如此?” 李有福只来回念叨着这两句,他回过头对着身后的李望仁焦急的说:“快,去把三叔祖他们都叫过来,这些得让他们知道知道。” 李望仁小跑着往不远处去寻三叔祖、五叔祖以及八叔祖去了,李十月看到李望明的背影后,她一转头就与李世阳看过来的眼神对上了。 是了,李望仁与秦桃偷情相奸一事,可是李十月和李世阳两人之间的秘密来的。 收回目光,李十月这才把今夜她主要想说得话给说了出来:“如此就说得通了。 府尹大人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城外流民哪里能管得过来? 京都那些事什么时候尘埃落定了,京都才能重新往各州府下发诏令。 因此,这瘟疫一事,从源头上解决得了病的人,就成了最简单的方法了。 可是,咱们怎么办? 咱们村里那些得了病的人怎么办?” 第44章 治?怎么治?治什么治?俺看留下他自生自灭得了。 李十月的话让两人都皱紧了眉头,李有福这会子是真的六神无主了,他抬头就去看李世阳,想让他拿个主意来。 李世阳却是抿着嘴角并未出声,李十月看看李有福后,就也去看李世阳,她继续说:“县城还是得去,最好能请个医师来给瞧上一瞧,说不得也有可能咱们跑得快,府城那疫病并未让咱们赶上。 若确实是疫病,咱们就得好好商议一下,是停下治病救人?还是......” 李十月的未尽之言,李世阳和李有福自是明白,那自然就是抛下这些得病的人,没得病的人还能跑得快些,赶紧往登州去。 可这又如何能真的抛下呢?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一路上逃命,那都是嫡嫡亲的至亲之人,如今,这路都走了大半,只剩这最后一小半来,叫人如何能舍得下抛下亲人来? 哪怕后头李望仁把三叔祖他们都喊了过来,说了这般的情况后,几人却是都没什么好法子,他们一致都去看李世阳。 “若不是在府城之时染上了病,那必是府城附近的水源出了事。 这几日咱们喝的水皆是来自府城外的滋河,若是有病,咱们这么些人也就是发病早晚的事。 明日我们先去县城打听一下消息,再请个医师出来,有病治病,无病保平安。” 现下就只能这般选择了,李十月回到李家这处后,就把这事偷偷和李母他们说了,就只瞒着李祖母来。 “阿爹那样子该是确实得病了,明日我和世阳兄进城看看,若是能请个医师回来瞧病,那是最好; 若是不能,也就只能听天由命,看看能否熬过这一程了。 此事,”李十月抬头看向李望明,“莫要告诉阿婆,她年纪大了,本就被阿爹所行所为伤了心,若是再说予她听,我怕阿婆她撑不下去。” 李望明自是点头应下李十月的话,现如今在李望明看来,李父这个当大兄的实在没有为人子的样子,不和李祖母说李父可能染病的事是对的,能让李祖母少操一份心也是好的。 再说了,就算告诉李祖母了,她又能做什么呢? 李祖母又不是医师,治不了病,年岁又大了,也照顾不了人,那就不如瞒着她不告诉她的好。 第二天,竟是个没太阳的阴天。 李十月和李望明加上麻子痦子几人一起赶着一辆驴车跟着李世阳就往县城去。 进出县城的人算不上多,但也不算少。 倒是低矮的城门口有两个带刀的兵士站着,排队到了李十月他们一行人,交了入城的铜板,竟是连户籍贴与路引都不用,他们就这么赶着驴车进了城去。 麻子是个性子活泛的,他坐在车头用一根儿细树枝儿有一下没一下的赶着拉车的驴屁股,他看着跟着驴车走在一旁的李世阳脸上没个笑脸就出声问:“世阳怎的不高兴? 咱们这不是好好的进了城?” 麻子的话,引得跟着来的人都去瞧李世阳,李世阳身旁走着的李十月也是一脸沉重的表情。 “怎的十月你也这般样子?” “刚刚咱们进城,站着的兵士只要给了钱就成,连咱们的户籍贴都不曾查验,这说明县衙只要银钱,并不在意到底是哪些人进城,这般世道,竟是不怕匪患? 这不对。 而且,”李十月颠了一下背上的背篓后对麻子说:“咱们这走了近一刻钟的路了,经过咱们的人里有不下五个人皆面色潮红,一看那样子就是生了病啊。” 李十月的话一说,让麻子他们一下子就陷入了担忧之中。 到了医堂,见着医堂之中的景象,少说有十多个或是面色发红,或是眼白充血,声音嘶哑的人在等着看病,那药柜上抓药的小伙计一个不停歇的忙碌着。 最后,李世阳花了大价钱,这才请了一名医师带着一小药童跟着他们出城瞧病去。 李世阳本来想在县城的书铺里头找邸报瞧上一瞧,看看能不能得些有关朝廷的消息,也好让他们对往后这路该怎么走能做到心里有数。 可县城里唯二的两家书铺竟是都关了门! 问了左近的铺子,说是三天前就关门了,道书铺的东家家里出了急事,这才关了门。 可要知道,东家有事,书铺该是还有掌柜的,掌柜的总不能家里也有事吧? 那医师也是见过世面的,在野地里外见到他们这七八十号人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还直接跟李世阳要了一张桌子来坐诊了。 一个多时辰里头,这医师带着小药童把李家村生病的十多个人,包括李父在内尽皆看了个遍。 “倒是与近来县中得病的人症状差不多,只你们这其中有两人的症状倒是重了一些,我开个方子,先喝着吧,若是能扛过去,那就能活,要是不能,也是没法子。” 这医师所说的人家也是两位李姓人家的老人,至于剩下的人,这医师说:“先吃药,你们赶路太久,身子虚了,这病就找上来了。 若是能休息几日,多吃些饭食,让身子养养,应是能成。” 李十月看着这医师指挥着小药童从背篓里头拿药包,她就上前行了一礼,然后开口发问:“陈医师不怕?这是否就是疫病? 陈医师不怕被我们传染上这病来?” 当李十月提到“疫病”二字的时候,这位陈医师愣了一下,不过一息的功夫,就又恢复了动作,好似根本没有被李十月的话惊着一样。 陈医师一边和小药童分药,一边低头回着李十月的话:“唉,小娘子该是在城中见了,这般的病症早就在县城里头有了。 为何我敢出城来给你们瞧病? 嗐,不过是为了碎银几两,家中总得吃饭的。 再就是,我在城中日久,既然我等并未被传染上,那么,出来给你们瞧病该也是不会传染的。 你们当城门口为何不查验户贴?” 陈医师抽空抬头看了李十月一眼,这才低下头去继续分药:“县令大人早就在数日之前携家眷跑了,县衙里头现在主事的是县尉大人啊。 县令大人能逃,可我一个登记在册的医师,家人尽皆在此处,我能往哪里逃?” 付了药钱,又多给了一些诊金,李世阳嘱咐麻子和李望水两人好好的把陈医师与小药童送回县城里头去。 至于陈医师留下的药包自是按着陈医师所说都一一发给患病的李家村人手里头,让他们赶紧煎了药来吃。 如此,傍晚时分,李家村人所在的这片野地里头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 秦桃蹲在地上,她在给李父煎药,她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关注,突然的就往锅里倒了些东西进去,她快速拿着筷子拌了拌,让她扔进去的东西与原本的药材混为一体。 而李父这会子却是躺在驴车上头原本是李春丽和李世贵躺着的地方,他头上绑着一白布条,面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就那么闭着眼。 本来已是要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李父,隐隐约约的就听到了争吵声,他不得不忍着困意睁开了眼,半坐起身往那争吵声传来的方向去看。 “治?怎么治?治什么治?俺看留下他自生自灭得了。” 第45章 你和阿娘说,你能不能舍了她去? 李十月自是也听到了这般的争吵,但这就像之前李祖母与李父那般的争吵一样,都是人家自己家里头的事,旁人哪里能去插手管? 是以,李十月只起身往那边看了两眼后,就又坐了下来。 她对在一旁熬粥的李母小声说:“阿娘,我今日仔细瞧了,家里有病人的人家大多是喝生水的! 学着咱家喝煮了少说三滚的熟水的人家倒都是没有得病!” 李十月矮下身子,凑近李母耳语道:“可秦桃他们一家子也是都喝熟水的,那么就只能是阿爹那日去府城的时候染上的,也不知道他在府城作甚了? 怕不是自己偷吃了。” 见李母对着她摇头,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说,李十月回过头就瞧见驴车上头躺着的李祖母。 李十月只得点点头,转而说起了别的:“也不知府城如何了? 那城门口的火箭可是驱走了流民? 从这县城的陈医师说得话来看,咱们在此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分危险,确实是尽早赶到登州的好。” 李十月的这般想法,在李家村人里,家里没有病人的村民也是这般想的。 狗老三把晾凉了一些不那么滚烫的粥端给了三婶娘,两人相对无言的吃过了晚食。 就着火堆点了一些艾蒿叶子,狗老三陪着三婶娘闲话起来。 “羊崽这娃可怜的,唉。” 三婶娘说得可不正是刚刚那户争吵的人家么。 羊崽的爹娘在那一晚被流民杀了去,李有福做主把羊崽家的粮食分了一半给羊崽的堂姑父一家,那意思就是羊崽往后跟着他们一家子过活。 可羊崽路上喝了生水,染上了病,他年纪小体弱,病得比李父的样子要重多了,现下连起身都不能,每日里也就是喂些水就是了。 是以,这花了钱买回来的药包,羊崽的堂姑父就不让堂姑熬给羊崽喝,那意思竟是觉得羊崽救不活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得了。 堂姑虽说不是个多么正义的人,但羊崽好歹是条人命,且他们收了人家的粮食,哪里能因为孩子病了,就不管了,这不吃人绝户么? 如此,夫妻俩这才争吵起来了。 三婶娘这是可怜羊崽呢,可这逃荒路上,三婶娘自己都得靠狗老三照顾,哪里就能有多余的善心来关照羊崽? 所以,三婶娘也就是那么一说,说过这么一句后,就也不多说什么了。 最后,羊崽还是喝到了堂姑熬的药汤子,堂姑摸着羊崽的头一边流泪一边说:“羊崽啊,你可得活啊,你得活啊。” 李父这会子也喝上了秦桃煎的药,药味苦涩,但秉持着良药苦口,李父忍着一口气尽皆全喝了去。 秦桃最是会做人,她拿出手帕给李父擦了擦嘴角,拿起蒲扇来,就在旁半坐着给李父扇扇。 秦桃忍着李父身上的馊味儿和药味混合在一起后的那股子令人犯呕的气味,小心的掌控着离李父的距离,就这么给李父扇着蒲扇,好似是那最最贴心的娘子似的。 好一会子,秦桃本以为李父是睡过去了的时候,忽的就听李父哑着嗓子说:“桃娘,你放心,待得我大好了,我必定去找阿娘,把我爹留给我的金子都拿回来。 有了金子咱们往后的日子肯定能过得好! 你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生下来,将来也让咱们的孩子读书,这日子一定能过得好!” 秦桃多会演啊,她忍着厌恶伸手握住了李父的手,“望光,你这会子就是好好养病,你好了,就什么都好了,咱们的日子里得有你才是好啊。” 这说着两句话的功夫,秦桃的热泪就滴落到了李父的手背上,滚烫的烫在了李父的心上去了。 是以,第二天,李父在又喝了秦桃熬的药后,他由秦桃扶着踉踉跄跄的找了过来。 李十月连粥都顾不上喝了,她就站在一旁准备看戏,顺便看看系统会不会出来给发个任务什么的,她现在真的很想要大力丸,不是,她真的很想要生子丸这种奖励啊。 李祖母坐着吃粥,好似没看到李父与秦桃两人一样。 李望明坐在一旁,他抬头看了一眼李父后,就又低下头去了,连一声“大兄”都没喊。 上次李父为了李祖父留下的金银竟是直接上手推开了李祖母,要不是李望明扶得快,怕不是李祖母得摔一个大跟头去。 因此,李望明在心里是真的对李父有了怨的。 “噗通”一声,李父他对着李祖母跪下去了! 然后竟是一句言语都不曾,开始抬手往自己脸上扇大耳刮子! “诶?这戏码走得可当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啊,” 李十月心中这般想着,她就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近距离看看李父今儿个这是要出什么招来。 一下一下又一下,本就是在病中,李父估计也是下了狠心了,竟是每一下都打得这么真实有力。 当娘的哪里能看得了这个? 哪怕李父他是个渣男,那也是李祖母疼爱了大半辈子的儿子啊。 因此,李祖母终究是放下了碗,她拄着木棍由李望明搀扶着来到了李父面前,李祖母伸手拦住了李父要打脸的手。 开口即是带着哭音:“你这孽子,你这哪里是打自己,你这是往你老娘的心上打啊!” “阿娘,我错,我知道错了,阿娘,你别不要我! 儿知道错了,阿娘,阿娘,呜呜......” 李十月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子俩,嘴角不屑的撇了一下子,她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一个能下跪求谅解的男人是什么样子还用人说? 也就是亲娘了,在场哪儿个女人能信李父这一套? 或者说,哪怕就是李祖母这个亲娘可能心底里头都知道李父是装的,但架不住毕竟是亲生的,也是真的疼爱了半辈子的儿子啊。 这两人哭着哭着,直接成了李祖母坐在地上半抱着李父的大半边身子去了。 “阿娘,儿不行了,儿怕不是要死了,儿该是得去见阿爹了...... 阿娘,阿娘,儿舍不得你啊,儿还没考上功名,给娘请诰命呢,阿娘,呜呜......阿娘......” “还功名呢?” 李十月在心里是真的笑出了声。 “连个童生都考不上,还想着请诰命,这是真的大言不惭啊。 诰命那可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才能请封的。” 李祖母是真的心疼坏了,李父那样子着实是凄惨了一些,蓬头垢面就算了,面色这会子已然不是潮红,而是泛白了,嘴唇上也毫无血色,瞧着就像是奄奄一息快死了似的。 不过,李父这叫嚷哭喊的动静倒是有劲儿的很。 但李祖母关心则乱,她哪里能注意到这一点,她只抱着李父哭道:“莫要如此说,呜呜,休得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就是病了么,咱治病,咱吃药,儿啊,你一定会好的!” 然后,这会子,李父期期艾艾的道是没钱,银钱都花完了去。 李祖母一听到钱,却又是警惕了起来。 李祖母抬眼看着一旁站着的秦桃,她低下头对着李父问:“望光,只要你舍了这秦桃,那阿娘就出钱给你治病! 你和阿娘说,你能不能舍了她去?” 第46章 竟是连句遗言都没留下...... 秦桃的反应多快啊,她那是不过愣了一息的功夫后,毫不犹豫的就跪了下去。 未语泪先流,秦桃那样儿就和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柔弱可怜的白莲花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乖乖,真的,别的不说,这说掉泪就能掉泪的技能,当真是我学不来的啊。” 李十月心中如此吐槽着的时候,也在期待着系统给她发个任务来。 还被李祖母半抱着的李父看到流泪的秦桃的时候,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其实之前秦桃嫌弃他而分餐的举动已然让李父心里很是不满了的。 只不过,他毕竟是在病中,还是需要秦桃照顾他的,如此,李父才未表现出来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父认为秦桃腹中的孩子才是对他而言最想要的。 是以,李父看着秦桃小心的抚摸着自己肚腹的样子,他就转过头一脸悲情的样子对李祖母说:“阿娘,桃娘她有了我的孩子,你的孙子啊,我如何能舍得下她? 阿娘,桃娘是个好的,往后肯定能好好孝敬你! 阿娘......” 李父的话还尚未说完,李祖母的脸就已经是耷拉下来了,她半抱着李父的手也放了下来。 李望明上前小心的搀扶着李祖母站起身来,李祖母看着地上这两个,她的好大儿和她好大儿的相好,心中不禁悲从中来。 只不过,心中再是悲痛,李祖母的脸上也是一分不显的。 相反,李祖母脸上那是不屑的冷笑之中又夹杂着希冀的样子。 “望光,阿娘再问你一遍,你能不能舍了这腌臜的贱妇?” 李祖母厉声向李父这般问道,她看出了李父眼中的不舍得,因此,李祖母加大了言语上的输出:“她那狐狸精的样儿,你焉知她腹中的胎儿就是你的种?” 说过这么一句之后,李祖母却又是变换了口气,一副苦口婆心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样子:“望光,你是阿娘的儿子,阿娘岂会害你? 你已经有了石头了,石头这般大了,往后给他找个孝顺本分的媳妇就是了,你又哪里非得要秦桃肚子里那个不知男女,还不知道是谁的种的野孩子啊?” 李父他是真的犹豫了。 秦桃一看这架势,光哭可是没用的了,她突得高声哭喊道:“望光,都是我没用,我要是能多攒些钱下来,就能给你瞧病了,还能好好的给咱们的儿子生下来啊! 是我没用,帮不上你的忙,只能在这一路上照顾着你,望光啊,望光,我......呜呜,是我没用......呜呜......” 秦桃可算是提到问题的关键了---钱,李父从始至终要的都是钱。 李父重新在地上跪好,他抬头看向李祖母:“阿娘,石头是个傻的啊! 哪怕就是给他娶了媳妇,将来生出来的还是傻的,如何是好? 阿娘,秦桃肚子里的肯定是我的孩子! 阿娘,我不能不要桃娘啊!” 可李祖母那样子,摆明了的,你要秦桃,那就没钱给你治病,你想治病,那就不能要秦桃。 李祖母不再言语,连头都别过去不看李父了。 两人之间的话,把石头捎带进去了,李十月走到站在李母身后的石头身旁,她拍了拍石头的胳膊。 石头倒是无知无觉,虽然听到李父和李祖母说话之间说了他的名字,但他并不理解他们为何说他。 李父当真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 李父本就是自私自利之人,在他的认知里,该是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才对,李祖母这般逼迫于他,李父在心里已是恨上了。 “阿娘,阿娘当真是要看着儿子绝后么? 阿娘,儿得了病,怕是没有几日好活了,阿娘都不愿意拿出阿爹留给我的金子来救我么? 阿娘,难道是想把那些金银全都留给望明不成? 阿娘,你当真要如此么?” 最后这句话,李父差不多就是嘶吼着喊出来的。 李十月往前走了两步,她自然不能真的拔刀干什么的,是以,她看到了驴车一旁的扁担杆子,她决定,若是李父要是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她就拿扁担杆子给他赶跑。 上一回李父夜里来找事,她踹了李父后腰一下子。 这回青天白日的不好真的对李父出手,那就只能拿扁担杆子吓唬吓唬他了。 李祖母被李父这句吼惊着心了,她伸手抚上胸口,好似喘不上气似的。 这给李望明吓得,他赶紧轻拍李祖母的后背,“阿娘,阿娘,莫气,莫气。” 李望明刚想冲着李父说两句的时候,李父却是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步步的逼近李祖母,脸上表情完全就是凶狠带着戾气和恨意的。 “阿娘怎的就非要如此? 阿娘都这般年岁了,留着那些金银作何? 那本就是阿爹留给我的! 阿娘竟是想一个人独吞了去么? 今日,阿娘拿出那钱来,咱们还是母子,若是阿娘不拿,那我只得请族老过来,你这个李家妇竟是敢吞没我李家家财! 那我就替爹休了你这个毒妇!” 别说李十月了,李母都震惊了,她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她都不敢相信刚才那些话是李父说出来的。 “十月,你阿爹疯了,快,快,你快把他拉开。” 李十月的动作还是慢了一分,李父这话的话音刚落下,李祖母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然后李父就突地上前狠着劲儿推了李祖母一下子。 李父推的太突然,在一旁的李望明都没反应过来,李祖母就已经身子朝后仰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一二息的功夫罢了。 李望明没来得及扶住摔倒的李祖母,是以,李祖母一个踉跄没有支柱就身子往后倒去。 不巧的是李祖母的头就正正好的磕在了地上一块儿锋利的石头上了! 好巧不巧,李祖母是仰身倒下的,磕在石头上的部位正是脑干。 等李十月跑过去,李祖母后脑处流出的泊泊鲜血好似流不尽一样,不过几息的功夫,就已经把那一片草地都给染了色。 “阿娘!” 李望明直接跪下扶住了李祖母的头,他摸着手中带着热度的鲜血,吓得只会一个劲儿的冲着已然昏迷过去的李祖母喊叫。 李父懵了。 秦桃也懵了。 就是李母这会子也是懵了的。 李十月赶过去,她蹲身看着闭着眼睛的李祖母,颤抖着手去探李祖母的脖颈。 皮肤仍旧是带着温度的,但是,没有搏动! 李祖母,死了。 李十月对着李母摇了摇头,李母不敢相信,她跪到在李祖母的尸身旁,伸手去探李祖母的鼻息。 没有出气,没有进气,李祖母,她真的死了,死于李父之手。 第47章 任务终于来了,请宿主保护女配秦桃...... 谁都没有想到李祖母竟然就这么死了! 都熬过了这一个多月的逃荒日子,都这时候了,李祖母竟是死在了这般荒唐的意外之中,她死在了自己付出大半辈子心血养大的亲儿子手上! 在场的每一个人,谁都不敢相信,李祖母就那么死了! 李望明一叠声不停地抱着李祖母的头呼喊她,一声声“阿娘”的叫着,再是凄厉的声音也是没办法喊回死去的人啊。 李望明他接受不了这个意外,哦,不,应该说他接受不了李父故意一推之下,李祖母就那么死了的这件事。 哪怕心底里是明白李祖母是真的死了的,可那是他的母亲啊! 哪怕李祖母对李父确实是偏心了些,可李祖母对李望明也并没有不好,都是儿子,更别说李望明还更优秀一些; 如此,李望明哪里能接受得了? 在这么困难的逃荒路上都活着的李祖母,竟是死在了这般的意外之上? “是你! 都是你! 都是你! 是你不听阿娘的话,是你不顾礼道与他人偷情相奸,竟还弄出了奸生子! 是你,你这个没有人伦孝道的畜生,逼迫阿娘要钱不说,竟还敢对阿娘动手!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害死阿娘的不孝子! 啊!阿娘! 我要打死你!” 李望明像一个疯子一般冲着李父奔去,李父也一直懵着呢,他看到了泊泊流血被濡湿的草地,他看到了紧闭双眼没了声息的李祖母,他自是也听到了李望明指责他的那些话。 可他仍旧不敢相信,是他这一推导致李祖母脑袋磕到锋利的石头上,就那么死掉了的。 第一反应,他想跑,可他本就在病中,哪里能有那个劲儿逃跑呢? 李望明冲上去一拳头就把李父砸倒到地,失去母亲的痛苦转化为悲愤的力量,他跨骑在李父身上,一拳头一拳头毫不惜力的冲着李父的脸上打! “是你!都是你! 是你害死了阿娘! 我打死你! 打死你!” 李父在此等状况之下,根本就没有力气去反抗李望明的殴打,他只得双手抱头,尽量减轻李望明给他带来的伤害。 李家这儿先是争吵,后是呼喊,一出接着一出,本就备受众人的瞩目,李家村人都在一边儿瞧着呢。 是以,这会子这般慌乱的情况下,还死了人,早就有人去告诉李有福去了。 李十月呢? 她看着李母仔细的去听了李祖母的胸口,确确实实的确定李祖母真的死了,李母这才满脸都是泪的往李父和李望明那边看。 李母看着李望明那个狠劲儿,是真的怕他把李父打死的啊。 她倒不是对李父还有旧情什么的,当初李父做出背叛她的时候,李母早就对李父没了期待。 她是怕李望明真的把李父给打死啊! 如果李望明真的把李父打死了,别说李望明自己清醒过来会后悔了,就是这打死长兄的名头可是要跟着李望明一辈子去了啊! 李母亲自带大的孩子,她哪里能让李望明做出这种对他自己不好的事? 李母她回过头哭着对李十月说:“十月,快给你二叔拉开,莫要再死人了。” 李十月哪里愿意去拉开李望明,在李十月看来,李望明说得没错啊,李祖母可不就是被李父害死的? 那么,都是李祖母的儿子,小儿子为了母亲打大儿子,又有什么不好呢? 再说了,李望明心里的气,总得有地方撒不是? 是以,李十月嘴上应着李母的话,脚步却是不快的往李望明和李父那边去,直到李世阳他们往自家这边跑过来了,李十月才出手拉住了李望明的手,让李父不再被打。 可就这么一会子,李望明少说都打了十几拳去了,现在李父脸上哪里还有一块好肉在? 李父的鼻子都打出了血,嘴角都裂开了,脸上更是添了两个熊猫眼去。 “他二叔,别打了,让阿娘好好走吧。” 李母这话说得李望明的头脑好似清明了一些,他回过身冲着李母哭喊道:“嫂嫂,阿娘没了,阿娘没了,我没阿娘了啊,我没娘了,呜呜......” 李望明再是支撑不住,直接就摊倒到了地上,李母本就在哭,听李望明这么一喊,那泪更是止不住,她蹲下身,半抱着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像少时那般摸着他的头,哭着安慰他:“望明还有嫂子,有十月,有石头,你还有我们啊,还有我们! 哭吧,哭吧,哭过了,往后就不能再哭了。 阿娘必定是望着你笑的,呜呜......哭吧......” 李世阳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来。 李父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秦桃跪在一边一动不敢动,李望明和李母抱头痛哭,李十月拉着石头与赶过来的郑家母女三人站在一块儿,不远处还有往这边赶过来的李春丽和李世贵两人。 李世阳先去看了李祖母的尸身,确定人确实是死了,也查看了伤口,很明显,就是头磕到石头上,尖利的石头戳进了后脑,直接一命呜呼去了。 也不用问人,靠着李十月家近的人家那是七嘴八舌的直接把自己看到的都一一说给李世阳听了去。 李世阳的头真的大了,本就是在逃荒路上,还赶上了瘟疫,本想着在此处山间野地里头多呆两日,让生病的村人吃吃药养活养活,命大的说不定就熬过来了,然后再上路往登州去。 他还得操心着朝廷、反叛军的路数,千万自家走得路别碰上了去; 还有他自己之前在府城之时结识的镇北王麾下的陈先生到底是不是真的,陈先生说是在东牟港有大船能去安东都护府落户的事儿怎么办,还要琢磨着李家村这七八十口子的活路在哪儿。 结果,李十月家竟是出了这么个事儿来! 李世阳去看李十月,李十月沉着脸回看过去,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么一会子过去了,李有福和三叔祖他们这几个族老终于老胳膊老腿的赶过来了。 “先救人! 看看望光怎么样了? 唉,这......” 李有福本想说这下手也太狠了些,可他又想到刚刚听李世阳说的话,就又觉得李父这是罪有应得的了。 李十月站了出来,哪怕李母已是与李父和离了,李父终归是她和石头的父亲。 在这世道,要想活的体面,总归是得顾忌着这孝道来的。 李十月走过去,叫着石头一起给李父扶了起来,找了布巾子沾水给李父擦了脸上那些被李望明打出来的伤口,好歹是让这张脸能见人了。 大概是李十月动手不轻,扯疼了李父,本来已是昏迷样子的李父这会子瞧着是悠悠转醒了。 李父一醒,李十月的脑中就有系统的电子音响起:“发现任务,请宿主保护女配秦桃躲开来自男配李望光的袭击,任务完成,可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第48章 阿娘说得对,奸生子,谁知道是不是我的种? 李十月听到这来自系统的电子音的在第一瞬间是高兴的,终于有任务了! 可是她在听完任务要求之后,那心直接就是从最高点落到了最低点去了。 “统统,为什么总是给我发这种任务啊? 我是什么很圣母的人么? 为什么总是让我不是保护女主就是女配的? 原书里头到底是什么剧情啊? 男主到底是谁? 你这个宠姬系统对应的到底是什么?” 李十月的心中的疯狂吐槽自然是没有得到来自垃圾系统的一句回应,李十月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去帮秦桃,她总感觉帮了秦桃就和背叛了李母似的。 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局面。 只要秦桃不作妖,作妖也别舞到自家面前,那谁管她和李父到底要如何? 渣男和渣女的事,退!退!退! 不过,李十月想到系统出品的奖励,心里就又有些痒痒的了。 美颜丸能当辟谷丹吃,这在逃荒路上可是很重要的事; 生子丸可以当大力丸吃,尤其是生子丸那功效杠杠的,这一路上多亏了李十月吃了生子丸得到的那堪比成丁的力量,这才护住了自己和一家人,并在李世阳、李有福他们面前有了另眼相待啊。 至于小熊饼干和肾宝丸这种暂时没什么大用的奖励,也是有比没有强的啊。 而且,万一能从系统中抽到什么新的奖励呢? 李十月十没有放弃大还丹这种幻想的! “唉,看情况吧,看看我这渣爹到底要怎么个袭击法了。” 以上想法不过就是在数息之间于李十月的头脑之中发生,而这会子李十月正扶着李父起身呢。 青天白日的,李父这一睁眼就往李祖母那边去看,待得李父看见闭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下尽是血色的李祖母,他一嗓子就嗷了出来:“阿娘!阿娘! 儿错了! 儿真的错了啊!” 哭喊着就要起身的李父看着好不可怜的样子,李十月就赶紧起身拉着石头往一边躲,她可不想被李父的口水喷到。 李父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往李祖母那边跌跌撞撞的去,李望明一个高的就跳了起来,冲着李父跑去,那架势是要再往李父脸上锤两拳的样子。 “赶紧的,赶紧拦住喽。” 李有福在一旁站着指着两个村汉拉住李望明去,可别让李望明再动手打李父了。 李十月一见这样子,她拉着石头就走到李母身边,拽了李母往旁边一站,她自己就走到李祖母的尸身前站着去了。 她面无表情的就那么站着,一言不发,但只看那样子,是人都明白,这意思是不准李父向前去见李祖母。 李父他不配! 李父被李十月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盯着看,本还觉得身上潮热的李父这时候却是感觉汗毛直立,有点子冒冷汗了。 李父当然知道现在这么个情况对他而言是十分不利的了,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不过是出于愤怒那么一推,就刚好那么巧李祖母的后脑勺就磕在尖锐的石头上去了。 而且,这一切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他根本就找不到理由来辩驳。 他害怕了,他真的害怕被孤立,害怕头上顶着杀母的罪名,害怕自己活不了。 “啊! 阿娘! 我错了! 阿娘说得对! 都是秦桃,是秦桃勾引我的,都是她! 是她的错! 是秦桃的错! 都是秦桃的错! 是秦桃把阿娘害死了的!” 李父这样呼喊着,就回过身去寻找秦桃,他额头上青筋暴立,再配上刚才李十月没给擦干净的血迹,那样子瞧着可是渗人的很。 秦桃呢? 秦桃站在李父身后不过三步远的地方,她身后还有李春丽呢。 谁的亲娘谁心疼,李春丽这会子就十分心疼秦桃,秦桃她这怀着身孕呢,刚才就还对着李祖母下跪了。 是以,之前李父尚未清醒的时候,李春丽就让李世贵回自家驴车上头拿个垫子过来,多少能让秦桃坐得舒服一些。 因此,这会子,不知是真的发疯还是装疯的李父冲着秦桃跑过去,吓了李春丽一大跳,反应过来后,李春丽就出身去挡,却是被秦桃推开了去。 李春丽只得就那么看着李父一把把秦桃拽了过去,李父哪怕在病中,终归是个男子,秦桃还怀着身孕呢,哪里能赶上李父的大力去? “不是吧? 渣爹他不是最宝贝秦桃的肚子?” 李十月没想到,渣爹这么快就对上秦桃了,这瞅着是要把害死李母的罪名往秦桃头上盖啊。 “望光,你拽疼我了。” 李父使了大力拽住了秦桃的手腕子,秦桃是真的觉得疼了,不过她对着李父说出口的话仍旧是娇软甜糯的。 可李父这会子哪里会怜惜她? “都是她的错! 是她先勾引的我! 阿娘不喜她,是她撺掇我来和阿娘要钱的,都是她!” 这个锅秦桃肯定不能认啊。 如果认下这个,她秦桃成什么人了? 说她勾引李父,可李父要真君子,她能勾引到么? 村中那么多汉子,怎的就李父上钩了呢? 至于李父说得她让李父同李祖母要钱,那就是污蔑了! 她确实是同李父说手里没有银钱,说了肚腹里头的孩子好好养需要钱,但是李父自己说要和李祖母要钱的! 可不是她秦桃说得! 秦桃想要开口辩解几句,可李父哪里给她这个机会来? “是她惹了阿娘生气,是她害死了阿娘,我......” 李父低下头去看,他一眼就看到了刚才从李祖母手中脱出的被当作拐杖的木棍子。 李父右手拽着秦桃的手腕子,另一只手就去够地上的木棍子去,这一拽之下就把秦桃拽的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到地上去。 “我打她! 给阿娘出气!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是她害死了阿娘!” 好像这般重复着说话,就能真的认定是秦桃害死了李祖母一般,李父为了摆脱自己害死李祖母的罪名,他举着木棍打向了秦桃。 “阿娘!” 李春丽吓死了,她上前去的速度没有赶上李父手中挥舞的木棍。 “啊!” “阿娘!阿娘!” 李父竟是冲着秦桃的肚腹打去的! 可是,秦桃小腹隆起,少说得有三四个月了啊! 李十月吓了一大跳,她是真的没想到李父竟然这般狠绝! “渣爹不是最在意秦桃腹中的孩子的么? 他不还指着秦桃给他生儿子的么?” 李十月赶紧上前,在众人恍惚之际,她一脚揣向了仍旧举着木棍想要继续往下去敲秦桃脑袋的李父,李十月这一脚使了七八成力,“砰”的一声直接给李父踹出了一丈远去。 “阿娘,阿娘,你怎么样?” 李世贵手中的草垫子掉到了地上,他看着只会拽着秦桃的手哭的李春丽心中也是慌了神。 李世贵往一旁看去,他对着李有福跪下了:“福爷爷,求你救救我阿娘! 她还怀着孩子呢!” 李父那一下子是真的用了劲儿的,秦桃也是真的没有防备李父。 这会子,秦桃只觉小腹绞痛,李春丽看着秦桃身下流出的血,更是慌了神去。 “血,血,阿兄,阿兄,阿娘她流血了!” “哎呀,这怕不是要小产了?” 被李十月踹倒在地的李父听到围观的李家村人里头有人这般说,他竟是半卧在地上高兴的说:“好!小产了好啊! 该死!死了好! 阿娘说得对,奸生子,谁知道是不是我的种呢?” 第49章 难道就真的不能改变命运么? 李十月看着李父半卧在地上,冲着秦桃高兴的笑,她不得不承认李母之前说得那句话是真的对啊! “阿娘,你说的对,阿爹他是疯了,他是真的疯了!” 李十月可以保证除了她自己和李世阳之外,也就是秦桃和李望仁两个当事人是知道秦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李父的,李父他自己是绝对不知道的。 李父为了秦桃肚子里那个不知男女的胎儿都能在逃荒路上忤逆李祖母,宁愿和李母和离都要和秦桃在一起,他要看秦桃为他生下这个孩子来。 那么看重这个孩子的人,竟然亲手把这孩子打了去! 而且,还鼓手叫好?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刚才李十月揣飞了李父,让李父那冲着秦桃脑袋去的一棍子并未打上,可以说是救了秦桃一条命,完成了系统发出的任务。 可这会子,李十月哪里有心思去管脑中任务完成的叮咚叮? 她这会子,反而是盯着秦桃看,她只想知道秦桃腹中的那个孩子能不能保住! 如果保不住,岂不是就是在印证之前她在系统里头看到的原书剧情么? 原书剧情是“李祖母被李父推出去挡刀而亡,”这回虽然李祖母并非是死于刀下,但还是被李父间接害死的啊! “秦桃为救李春丽导致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儿小产不在”,现在秦桃这小产之状,倒也算是是为了救李春丽才造成的吧。 所以,秦桃腹中的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 保不住的话,那么原书所写“李十月为救石头被流民一刀砍死”这事是不是也要发生? 李十月再次于脑中打开系统查看起了原书剧情的时候,李有福他看着跪在跟前“砰砰”不停磕头求着他的李世贵,心中实在是有些不落忍。 “世阳?” 李世阳回过身对着李有福点点头,就冲着围观的村汉喊道:“人命关天,来,大家伙儿搭把手,送去城里的医堂吧。” 等秦桃被送医回来的几个时辰里头,没有人去管躺在地上的李父,是李父自己一点点爬起来往秦桃那边去的。 而李家这里,李世阳起了头,人多力量大,他带着村汉给帮着在附近找了一处地方挖了坑,如此就这么的把李祖母就近埋了。 李望明这会子就跪在李祖母的坟包跟前儿,李母带着石头在一旁陪着他。 傍晚时分,还有最后一丝天光尚未落下的时候,几个村汉赶着驴车回来了,上头躺着裹得严严实实的秦桃,秦桃身边是坐着低头抹泪的李春丽。 李十月看着秦桃被人送了回来,她就去喊了李母他们回来。 今天这个事肯定是要有个了结的,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而且,李十月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秦桃的孩子保住了没有? 其实她在看到哭个不停的李春丽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是有了一些想法了。 火把被点了起来,李有福和三叔祖他们坐着听村汉说他们送秦桃去县城看医师的事儿。 “......没保住,医师说若是再去得晚一些,这血止不住,秦桃也不能活了。 得亏咱们路上赶得急,这才保住一条命。 只不过,那医师说......” 那汉子有些不好意思说,还是他身后的汉子抢着开了口:“嗐,医师还说,秦桃这回虽说救了一条命回来,但是伤了根本,以后怕是都不好有娃了的。 嗯,医师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抢话的汉子边说边自顾得点头。 是的,这回送秦桃去县城看医师的人里头,除了李春丽和李世阳之外,皆是汉子。 当时,李世阳是喊了两个妇人让她们跟着一块儿去的。 李世阳考虑的很是周道,毕竟是妇人小产,这般的病症自然是妇人跟着一块儿去是最方便的了。 哪怕是有李春丽这个秦桃的亲生女儿跟着,可李春丽年岁小,哪里能有已婚的妇人照看的好? 可是,李世阳喊了人,人家根本不愿意去。 “......这,世阳大侄,我这家里头婆母还病着呢,我哪儿能走开。” 另一人也推脱道:“我那小儿正是闹人的时候,没有我在,可是哄不住,我真去不了。” 最后,没办法,李世阳就喊了自家二叔李望仁的媳妇于珍娘,可于珍娘那脸上也尽是不愿意,哪怕李望仁在旁一个劲儿鼓吹都是一村子的得帮忙,于珍娘仍旧是不愿意。 最后,没得法子,只得李春丽这个小女娘跟着,由李世贵和三个村汉跟着一块儿去了。 妇人们都不愿意帮这个忙,倒不是她们冷血就那么想看着秦桃因小产失血而死。 不过就是因为李父最后说得那句话“奸生子,该死”罢了。 首先,秦桃她就不是个正经人,她勾搭别人家的汉子,这不仅仅是名声不好听,这还是与村中其他正头娘子的利益相排斥的; 其次,李父这个奸夫都说那奸生子该死了,那谁又想和秦桃以及那个奸生子沾上什么关系去呢? 再就是,按那个被李世阳所请来的医师所说,县城里头这会子可也是有不少面色潮红,喉咙嘶哑的病患在的,那这能不去自然就是不去的好。 所以,这也就造成了秦桃一家三口出了事却是无人愿意相帮的局面来了。 李有福和三位族老你看我我看你的,他们其实都不想管李父和秦桃家的事儿,这逃荒路上要躲官兵,还有遇上了瘟疫这事儿,以及去往登州的事儿就已经够让人烦心的了。 谁还愿意去搭嘎你们这对违背人伦道德的狗男女啊? 不过,不想管也得管,这里头有两条人命在呢。 李有福刚想开口说话,“嗷”的一嗓子就又传了过来。 是李父! 原道是李世贵一回来,就想把自家阿娘给扶到驴车上躺着,可那驴车上躺人的位置上却是被占了。 李父在那儿躺着呢。 是以,李世贵新仇旧恨一起算,他二话不说,上去使了大劲儿一下子就给李父拉了下来。 李父本就病了,还挨了李望明一顿打,哪怕在这驴车上躺了几个时辰休息了一番,可终究还是一身伤啊。 李世贵这一下可是让他摔得不轻,如此李父这才喊了一嗓子出来。 听到李父这一声,围在一起吃粥的李十月他们就都停了手,“阿娘?可要去瞧瞧?” 李母还未回话,李望明就已经放下碗,要起身了。 李母却是一把拉住了李望明的衣衫下摆,她对着李望明摇了摇头,然后又对李十月说:“那毕竟是你们阿爹,你和石头去看看吧。” 李十月就牵着石头的手往自家驴车后头去,李秋天和李夏天也想起身跟着一块儿去,李十月却是摆摆手,让姐妹俩别去了。 “不是什么好事,阿姐别去沾染上了,我和石头是不得不去,你们别去了。” 等李十月和石头赶到的时候,李世贵已经被李世阳叫人给拉住了。 李十月就去看李父,他靠着之前是李祖母在用的那根儿木棍子站着,脸上竟是又添了新伤。 “小畜生,想让我走? 呵呵,也行,把你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都给我还回来,只要你们一文不差的都还回来,那我就走!” 第50章 阿爹要是死了,我和石头指定给阿爹挖一个大坑好好埋了。 李十月和石头过来的时候,围观的李家村人那是直接就让开了一条路。 不过,李十月过去后,她只拉着石头在一旁站着,并没有开口说话。 李世阳看了一眼李十月后,就去看李世贵,“他动手打人不对,只这会子也不可能召人开宗祠,你可代表你阿娘?” 李世阳不等李世贵回话,就直接继续说:“你若是能做主,那么你直说,你家想要如何?” 不待李世贵回答什么,李世阳就又看向了拄着棍子站着满脸都是伤的李父。 “因你之故,周阿婆亡故,这事是一档子,这还得看李望明想要个什么说法。 当前,先略过这个,只说眼前,你动手伤人,害秦桃失子,你阖该赔偿秦桃一定银钱以宽慰其丧子之情。 然你和离之后,携家资入秦桃之家,如此,两事相抵,你可同意?” “不行!” 最先反驳的是李世贵,他一脸愤恨的喊道:“我家才吃用了他几两粮食! 这钱我赔! 但他伤我阿娘这事,我不服! 请宗族长辈为我阿娘做主! 他差点儿害死我阿娘,少说要断条腿才算相抵!” “呸! 小畜生说得都是狗屁话! 你昨儿个吃的饴糖还是我花钱买的,这就不认了? 还几两粮食? 你阿爹走后,你家吃的用的哪儿一样不是我拿过去的! 你以为你娘敞开腿让老子睡几回这就能相抵了? 屁话! 那孽种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我弄死就弄死了,谁让你阿娘风骚爱勾搭人!” 李世阳抬手捏了捏额角,他只觉满心烦闷,实在不愿处理李父和秦桃家的这档子事儿来。 他回过头去看李有福,李有福只得站起身来,他起身后,还在对骂的李父和李世贵两人也逐渐住了嘴。 “唉,”李有福先是叹出了一口气来,“人命终归是大事! 望光啊,你就别硬犟了,这事就是你做的不对! 你阿娘的事先不说,那秦桃肚子里的可是条人命,你动手致其失子实在可恶,若是还在族地,那也是少说得鞭笞三十才算得。 如今,咱们是在这逃荒路上,这样,”李有福看向李世贵:“他这三十鞭子先记着,待得咱们到了安东都护府落了户之后,就由我亲自惩戒,如何?” 李世贵看出了李有福眼中的不耐烦,他狠狠瞪了李父一眼后,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李有福的说法。 可李父如何能这么听话? “我不同意! 秦桃肚子里的孩子该死! “先不说那是不是我的孩子,那孩子就是个奸生子,本就不该活,我打死ta才是对! 凭什么给我定罪? 我不服! 哪怕就是要算,那也得先让秦桃和这个小畜生把吃我的用我的都给还了才行! 他们娘三个都欠我的! 想要和我撇清关系,行,都给我还回来!” “狗屁! 是你欠我阿娘的! 你这个不孝不仁不义的畜生,你就该死.......” 眼看着两人又吵了起来,李有福也是一个脑门两个大,而周围围观的李家村人倒是在旁好好看了一场热闹。 周兰花总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是眼熟,她回想了一下,这才猛地发现,眼前这一幕和之前他们在那巨石之处看李十月家的热闹的时候是何其相似啊。 那时候,是李父与秦桃偷情之事被石头发现后李母和李十月找过来后引发的热闹,这会子还是李父与秦桃两人的热闹。 周兰花颠了一下背上的小壮,看了一眼被李望水抱着的大壮之后,她这才有心思和旁边的二蛋娘说小话。 “这咋弄? 俺是觉得有福叔和世阳大侄说得都挺对的,二蛋娘,你说,”周兰花凑近二蛋娘的耳朵小声道:“秦桃家那个小子心挺狠啊,他说要打断李望光的腿,那意思不就是让他去死么?” 二蛋娘快速的点点头,然后往李父那边去看,迅速了上下扫了李父一下子后,二蛋娘才回过头对周兰花说:“谁的娘谁心疼,秦桃的做派咱是看不上,但她对孩子没话说,再是仔细不过了。 这孩子心疼娘,倒也不能说不对。 不过,俺看啊,那意思可是得还不少钱过去的,这都啥时候了? 早都吃到肚子里头去了,上哪儿还去?” 李父与李世贵两人歇斯底里的互相辱骂指责对方,那样子当真是都想弄死对方。 李世阳烦了,他突地厉声呵斥道:“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 李世阳的威信早在这一路上就锻炼了出来,他耷拉下来脸后,李父与李世贵两人也都不敢再出声叫骂了。 周遭都安静了下来,李世阳竟是看向了在一旁像是局外人看戏一般的李十月。 他缓了一下脸色,对着李十月问道:“十月,这是你亲父,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啊?我?” 李十月刚才都差点儿要笑出声了,这会子李世阳过来问她,她都愣住了,愣了一下之后,她就去看李父,好家伙,李父竟然用那一张猪头脸对着她演出可怜的样子来。 被恶心到了的李十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回过头对着李世阳回道:“阿爹与阿娘已经和离了,我和阿兄尽皆归阿娘,这和离书上写得很是明白,还是世阳兄你亲自写得呢。 是阿爹先不要我们了的! 阿爹害死了阿婆,这事我们都不可能原谅他! 不过,我和石头是有孝心的人,阿爹要是死了,我和石头指定给阿爹挖一个大坑好好埋了。” 听到李十月的这般回答,最先松了一口气的是李世贵。 李世贵知道,李十月这一路上靠着杀人救人很是出了一些风头,现在就已经隐隐的在李家村那些妇人里头有些威望了,他怕要是李十月为李父出头,他家可能就要吃大亏了。 “幸好,幸好她也厌恶这货!” 李十月这话的后半段很是让人觉得她冷酷无情,可她前半段说得那些是李家村人都亲眼看到的,如此结合起来看,李十月这话倒也没毛病。 可李父是真的伤心了的。 “李十月!我是你阿爹!” “对啊,就是因为你是我爹,我才给你挖坑的,不然,你觉得我会给陌生人挖坑不成?” “贵哥儿?贵哥儿?” 虚弱无力的女声传来,李世贵一听到这声儿就赶紧回过头去看,他就看到了被李春丽搀扶着慢慢走过来的秦桃。 “阿娘! 你快躺着去,我能处理这事。” 第51章 你杀我孩儿,我就要你的命! 秦桃哪里就能真的回去躺着,让李世贵一人面对这一切来? 面色苍白嘴唇上毫无血色的秦桃被李春丽搀扶着走过来,她看着对面李父那张猪头脸,沉默了一两息之后她才开了口。 “你我之间好歹也算夫妻一场,现如今你把我伤成这样,还打死了我们的孩子,你到底还想要如何?” 说到最后,秦桃已然是哭喊了出来,她话语里的悲伤着实是作不得假。 李十月这时候隐晦的和李世阳对视了一眼,李世阳心里头想得是什么李十月不知道,但李十月心里想得却是:“了不得,这里要是有奥斯卡,绝对得给秦桃颁发一个小金人。 这七分真情三分假意的表演,谁能不入戏?” 与李世阳对视一眼后,李十月还往李世阳的身后去望,倒是没看到李望仁,那个秦桃的奸夫,给李父戴绿帽子的男人。 秦桃一边流泪一边伸手抚上了小腹,这里曾经有一个孩子,是她一直祈求的和心爱之人的孩子啊! 不过在悲伤之余,秦桃心底的某个角落里头也有一丝丝庆幸。 “是啊,这是个奸生子,倘若以后被人发现这不是李望光的孩子,如何是好? 这孩子如何在这世上面对世人? 死了好,死了好,孩子别怪阿娘,是阿娘没办法保护好你......” 心中想到此处,秦桃哭得就更加动人了,这就惹得周围的李家村的妇人们有不少都掉了泪下来。 “是啊,那好歹是一条命!” 二蛋娘一只手抱着二蛋,另一只手去擦眼角的泪,秦桃这样子实在是踩在了她的心巴上。 二蛋娘在生二蛋之前就小产过,小产过后好几年才怀了二蛋,要不然二蛋也不能叫二蛋啊。 “......孩子是当娘的一块肉啊,这少了一块肉怎能不疼?” 周兰花看着二蛋娘因为秦桃的一句话就给哭成这样,她低下头撇撇嘴,心里很是有些瞧不上二蛋娘这个样子,但她又想到二蛋娘前头那个没了的娃,就又有些理解二蛋娘的眼泪了。 李父自是也瞧见了秦桃去摸小腹的样子,其实李父有一瞬间是后悔的,不过他想到李祖母所说的“奸生子”的话,他就又不怎么心疼了。 再说,若是不把害死李祖母的罪责归咎到秦桃身上,他自己岂不成了不孝子? 那怎么能行? 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总得找个人来背锅,那为什么不能就是秦桃呢? 不过,在开口之前,李父还是去看了一旁站着的李十月一眼。 李十月自然是感受到了李父看过来的目光,不过她才懒得搭理李父,她能说得话刚才在李世阳问她的时候,她都说了。 石头更是唯妹是瞻,李十月不让他往那边看,他就不看,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盯着地看。 其实,李父心里是有一点子期望的,他期望着李十月这个他过去看不上的女儿能看他一眼,最好能为他出头,心疼心疼他这个老父亲来。 他虽然害怕李十月的刀,但他也知道能用刀杀人的李十月这会子可是比健康的儿子更有用,这事能对他有利的。 只不过,李十月从来都不是被孝道控制的人。 见过李十月杀人的李父也是真的害怕,他知道,如果他敢纠缠或者赖上李母他们的话,李十月是真的会动手杀他的! 是以,李父只得放弃了回头去拿捏李母他们的想法,他抬起头看向了秦桃,盯着秦桃看了几息之后,李父这才开了口。 “想赶我走,那就把你们从我身上得到的都还给我,这钱到位了,我立马就走。 还不上来,那我可走不了,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再说。” 李世贵一听李父这话,就变了脸,李父这话厚颜无耻,是吃定了他们一家三口了。 “阿娘,给他,都给他,咱们不要了,都不要了!”李世贵拽着秦桃的胳膊焦急的催促道。 可秦桃没有应承李世贵的话,反而是伸出手拍了拍李世贵的胳膊以示安抚。 “阿娘!” 李世贵知道自家阿娘哪里有多得银钱还给李父,更别说现在的粮食价高,翻了都不止一倍去,拿着钱去买粮可没有多少。 可李世贵实在是不想和李父这个老畜生在一处过活了,人家亲生的儿女都舍弃了他,自己作何要为了几口粮食伏低做小! 而且,李父可是打杀了那个不知男女的胎儿了的! 这般心狠之人如何能与之来往? 可是,秦桃并未听李世贵的,她举着那张泪痕明显的脸看向李父:“好! 你这话我应下了! 只趁着有福叔和族老们都在,你说个数! 等将来到了安东,我们一家子挣钱一定都还给你!” “五十两! 给我五十两,我往后一定离你们远远的!” 李父当然知道秦桃现在是拿不出五十两来的,他也没指望秦桃现在就能拿出五十两来,他还想着在到达安东都护府之前,跟着秦桃一家子一起生活呢。 毕竟他现在遍体鳞伤的,很是需要人的照顾。 李父心里已经琢磨开了,“有了这五十两,往后我买个丫头回来,自然是能生出儿子来的。” 如此,双方说好了,在秦桃的央求下,李有福和族老们也都做了见证。 不过,李世贵也说了:“银子我们一定还! 但是福爷爷之前说得那三十鞭笞可也得实现!” 李家村族规里这三十鞭笞,是用柳树枝子编的鞭子往人的脊背上打,力度不同这伤情自是不同。 不过再是轻手,这三十鞭子下去,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若是用得力大些,躺上月余也是有可能的。 “你放心,我是族长,你福爷爷说过的话必定能做到。” 别看秦桃脸上是凄凄惶惶的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早就为李父安排好了死法。 或者说,之前她就已经有了想法,她让李父去府城买的那包生儿子的药其实是骗人的。 这世上若当真有能包生儿子的药,那这世上的有钱人岂不是早就生上十几个儿子去了,还能有人为了生儿子去求神拜佛么? “加了那般多的菟丝子,竟是也没让他病死! 看来,往后还得加量。 你杀我孩儿,我就要你的命!” 第52章 反目成仇的亲兄弟 李父与秦桃一家子的恩怨纠纷算是告一段落了,最后李父不放心,还特特让李世阳立了个字据出来,上头写了只要秦桃给李父五十两银子,那么两人之间就恩怨情债皆消,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李十月看完了戏,就打算带着石头离开。 可她这刚转过身,就看见了一脸颓丧样子的李望明往这边走了过来。 “二叔?” 李十月不过喊了一声,就看到李望明身后的李母对她招手。 走到李母身边,“阿娘,二叔他......” 李母点点头,随着李十月的目光去看走在前头的李望明:“你二叔有他自己的事要做。” 李十月虽是对李母这话不明就里,但还是闭了嘴,她和李母、石头两人站在一旁,就看到走到李有福面前的李望明竟是一撩衣摆,对着李有福跪了下去。 “望明,你这是?” 李望明跪在地上,拱手行了一礼后他抬起头来,先是看了李有福一眼,后又去看李有福身后的三位族老,然后又环顾了围观周遭的李家村人。 当然了,李望明的视线扫过李父的时候是停顿了一下的。 李十月也与李望明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子,她从李望明眼中看到了决绝。 她有些担心了,“阿娘,二叔这是要做什么?” 李母并未回话,只对着李十月摇了摇头就不说话了。 李望明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李世阳身上,李世阳多聪明一人啊,从李望明跪下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有了猜测。 “福爷爷,三叔祖、五叔祖、八叔祖,世阳兄,”问过这几人,李望明抬头对着周围的众人也问了话:“还有李家村的各位叔伯婶子,今日,还请诸位帮着做个见证!” 众人皆是诧异,他们着实是没有想到李望明这般是要作何? 怎的还需要他们做见证? 这是要见证什么? 提高了音量的李望明高声对着李有福说:“我,李望明,李氏积善之第六代孙,今请族长做主! 李望光为一己之私害吾母头破血流而亡! 如此不孝不仁不义之徒,阖该除族! 请族长做主!” 除族! 现如今这可是对一个犯错的人来说最为严重的惩罚了,世人生来皆有父母,于宗族之中生活,死后葬于族地祖坟之中。 可以说,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这一生皆是要在宗族的管制下生活的。 哪怕就是离开族地,身在外地对外交往那也是要问出身的,来自何地某宗某氏,这是人的来处,是人活在社会上至关重要的归属感。 若是一个人因错被除族,那差不多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社死了,直接社会性死亡,活着还不如死了,这是绝对令人没办法接受的。 所以,全场除了提出除族一说的李望明之外,也就李世阳有些许猜测而面无表情了。 哦,还有提前知晓李望明打算的李母算是淡定。 可其他所有人,上从李有福以及三位族老,下到围观的李家村人,以及李十月和李父本人,那是一个个的都没想到李望明这一上来就开了个大的。 “李望明,你疯了!” 这话是李父吼出来的,他知道自己失手害死李祖母的事肯定不好躲过去,虽然他把锅往秦桃身上推了,但他动手推李祖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李家村人皆有目共睹。 但是,他从未想过李望明竟然想把他除族! 这和杀了他又有什么两样? 李父疯了一般拎着木棍子冲着李望明跑了过去,不过在半途上,他就被李世阳使了眼色由一旁的村汉给拦住了。 虽然拦住了李父的脚步,但是李父的嘴没被堵住啊。 “好啊,好啊,李望明,你够狠! 你是想要我给你赔命啊! 好,你过来,你来,你有本事就过来杀了我! 来啊,杀了我!” 耳边尽是李父疯狂的歇斯底里的叫喊,李望明突地脑中就浮现出了李祖母死时的样子了,草地上尽是李祖母的血,抱着李祖母的头呼喊的李望明还记得那鲜血的温度,是热的。 “请族长做主!” 李望明再次对着李有福喊出了这句话,李有福看着李望明脸上毅然的态度,他知道这事必定要有个决断才行。 最后一丝天光随着李望明的话音也落了下去,火把被一个个的点了起来,把这一块地儿照得亮如白昼。 周兰花这会子是真的确定了,小半月之前,也是这么一幕,火光在黑夜之中燃起,照亮了偷情相奸的李父与秦桃。 李有福和三位族老背过身去低头私语了起来,如此,这围观的李家村人可是对着李十月家这事儿再次聊开了去。 “这......这可真是......” “要俺说,望明兄弟说得是,连亲娘都下得去手,这等大不孝的人,就该除族! 留这种畜生在咱们李氏,老祖宗都要气得从坟头里头爬出来了。” “你可得了吧! 咱们逃荒逃得祖宗留下的宅地都不要了,就是祖宗真从棺材里头爬出来了,咱们可也看不见喽。” 汉子们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言的议论着李望明所说要给李父除族这事,妇人们带着娃儿们也不闲着。 “除族? 望明小兄弟,他可真敢说啊。” 周兰花抬起头瞅了一眼哭喊叫骂的李望光撇撇嘴,她小声和二蛋娘说:“这有啥不敢说的? 要俺说,这种害死老娘的畜生就该打杀了去! 没死在流民手里头,没死在逃荒路上,却是叫亲生的儿子给一头推到石头上磕死了! 这要是俺,俺到了地底下也得气得爬回人间打死这个不做人子的畜生!” 李十月听着周围人群里头对处置李父的不同意见,她不禁有些感慨起来:“这在法律制度不健全的社会时期,宗族果然是个有用的东西。” 月亮正当空,李有福他们终于商议完了。 之前,李十月和李母过去要拉李望明起来,可李望明却是犟着不起,那意思很是明确,今天这事必须有个了结。 李有福站了起来,他先是面色无奈的去看了李望明一眼,然后又一眼扫过被人压着胳膊跪在一旁地上的李父。 站在两人面前,李有福轻咳了一声,待得围观众人逐渐安静了下来后,李有福才开了口:“我与三位族老商议过后,一致商定李望光失手致母亡,罪不可恕,按族规鞭笞五十并禁足终生,不可出族地。 待得咱们到了安东,落了户,我亲手施鞭!” 李有福叹了口气后才对着李望明说:“李望明所请,我与族老商定,待得到了安东,重建宗祠,就为你与李望光正式分家! 你们兄弟二人分开各过自己的日子,婚丧嫁娶皆分开来,宗族祭祀也一并分开,往后再无瓜葛,你可认同这般分法?” 第53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虽未最终达成李望明想要的把李父除族的结果,但是能得到如今这般的处理方式,李望明倒也不算太失望。 而且,见好就收,既然李有福作为族长已然下了这般的决定,那么,李望明也不会非要嚷嚷着必须得把李父除族才行。 李望明也请了李世阳立了文书,等到了安东都护府,落了户,必是要把这分支一事写到全族的族谱里头去的。 从李世阳的手中接过那由族长和三位族老签了字的文书,李望明当下就留了泪。 在李望明的心里想得是:“如此甚好,若是真的让他直接了当的死了,那是便宜他了。 万一他到了地府见了阿娘,阿娘若是疼惜他,那怎能行? 这般被囚禁着活着才是好事,做出害母之事的不孝子阖该终生都活在悔恨之中!” 李望明低头对着李有福行礼,口称:“多谢族长和各为族老以及父老乡亲,望明在此谢过了!” 解决了此事,李世阳也就招呼着众人赶紧散了吧。 李十月和李母上前一左一右的把李望明从地上拉了起来,而就跪在李望明身旁的李父这会子却是失魂落魄的一个人低头跪在那里,无一人拉他起身,只有不少李家村人在不远处对着他指指点点说小话。 李望明跪得太久,膝盖早已肿胀不堪,最后是由石头矮下身来给背回去的。 这一天之内发生的事太多太大,但再是如此,人也得吃饭。 趁着夜色,李十月也把上次救秦桃成功后的任务奖励给领了,是一粒生子丸。 有了上次的经验,李十月直接趁着没人注意背过身去就给吃了。 刚吃完的时候,是没有什么具体的感觉和变化的,李十月根据上次的经验来看,这生子丸吃下去,少说得十二个时辰后才能真正的感觉到力量的增长。 晚食照旧是一锅稀粥,李望明是一口没吃,只自己一个人去了埋李祖母的坟头坐着去了。 李母不放心,让石头跟着李望明一起过去了。 也幸好时下天气炎热,哪怕就是晚上睡在那边倒也没什么不行的,只外头得点些干艾蒿防蚊虫就是了。 李十月在脑中的系统里盯着之前解锁的原书剧情看了好几遍,她揣上火折子,腰间跨刀,把李母送去和郑梅娘母女三人一起睡后,就卷着一张草席子去了营地外围,找到了陪着李望明坐在李祖母坟前的石头两人。 “阿兄,过来睡。” 石头是个真的很听话的人,之前李母让他过来陪李望明,他就乖乖的跟了过去; 这会子李十月让他去席子上躺着睡,他也就乖乖的脱了鞋子直接躺了下去,不过几息的功夫,石头就睡了过去。 李十月决定接下来这一段日子里头,她要一眼不错的盯着石头。 她就不信自己将来会走上原书剧情里头的老路,为了救石头被一刀砍死。 她就不信这个邪! 哪怕现如今李祖母如原书剧情里头一样下线了,哪怕秦桃腹中的孩子也是如原书剧情一样没了,但李十月她就是不信自己这一切不可改变! 别说她现在有一个垃圾系统随身呢,哪怕她就是没有系统,她也不会就这么听天由命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 若是遇到点儿事儿就信了命,那哪里还有人类文明? 老祖宗从茹毛饮血到引火吃肉,可不就是靠自己的双手改变了命运! 李十月相信自己可以改变命运! 若是听天由命,得过且过,那这岂不是辜负了穿越一回? 确定了往后所行之路的方向,李十月这才抬头去看眼前这板板正正的跪着的李望明。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者能说些什么可以宽慰到他。 失母之痛,无人可慰。 是以,李十月也就闭了嘴,只坐在一旁陪着李望明。 良久,久到李十月都快要坐着睡着的时候,李望明哑着嗓子开了口:“我还记得我得了童生的那一天,阿娘一听这消息,就高兴的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 李十月从原身的记忆里头扒拉出来这一天,从记忆里来看,因为李望明得了童生,虽说不是村中第一个童生,但好歹是李家第一个算是有了名号的读书人。 李父那是比李望明多读了五六年的书去,却是连个童生都没考出来。 因着是李家第一个有头脸的读书人,当时还活着的李祖父大手一挥,花了大价钱买了半扇猪,在村子里头办了流水席,只要来客道个喜就能上桌吃饭。 李父和李母就站在家门口招待人,当真是喜气热闹的一天。 那一日,出嫁的李家姑姐李小麦和李小豆也都携家带口带了礼回来给李望明做面子。 李十月“嗯”了一声应了李望明的话,就听李望明继续说:“往后,我再没见过阿娘如此高兴的模样...... 我还没考上秀才呢,阿娘就不在了,阿娘不在了,不在了啊。” 李望明没哭,也没叫喊,只那么平铺直叙相当平静的说着话。 可在这其中,李十月就是再迟钝,她也听出了李望明话语里的悲痛。 一夜过去,李十月十被一阵哭喊声吵醒的。 天光尚未大亮,阴沉沉的,夹带着些许令人喘不上气的憋闷。 等李十月带着石头卷着席子和李望明从李祖母的坟头回到自家的驴车的时候,就被李母一人手里塞了一碗温热的粥。 “王老五他阿爷没挺住,该是昨晚就去了,他们睡得沉没听见异样,早上起来一看人都硬了。” 李十月站起身往王老五家那头望去,孝子贤孙跪了一地,这条件也没法子披麻戴孝整丧事,最后还是一张草席给埋了。 吃过饭,李十月和李母说了一声就去找李世阳去了,她想去问问还要不要在此处停留,毕竟当时听那医师的意思,停留两天让众人尤其是染了病的人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得熬一熬就熬过去了。 可现下这熬不过去终究是熬不过去,那么,还要不要冒着风险在这里继续停留? 还是说,趁早赶路去登州? 第54章 咱们,怎么办? (感谢大p崩天投了1张月票。) 最后,以李世阳为首的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应该尽快赶往登州去才好。 和李世阳认识的陈先生,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登州东牟港了,所以还是趁早过去的好。 至于得病的人,要么你使使劲儿跟上,要不你们愿意自己留下那就留下。 到时候,是死是活,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这要是留下了,不论是一个人还是一家人,那必定就是等死的了。 是以,又怎么会有人会留下呢? 确定了明日出发,李家村人就都忙碌了起来,该扔的扔,该取的水赶紧储存起来。 有那在乎生病家人的,就给在推车上系上绳子,到时候直接把人绑上去就是了; 或者做了简易的架子,像是一把椅子一样把人绑上去背在身上。 这里头自然也有嫌弃生病的人是累赘的,只不过他们是不会明说出来的,但那处处表现出来的样子,可不就是嫌弃么? 羊崽的堂姑父摔摔打打的收拾着物什,就是不去看躺在地上的羊崽一眼。 羊崽这两日都是由堂姑照看着,又是喂粥又是喂药的,好歹糊弄着没叫羊崽就那么一命呜呼了去。 可羊崽终归还是个病人,是需要人照顾的。 堂姑让堂姑父弄起麻绳给推车上留个地方出来,好让羊崽坐。 可堂姑父看着连自己起身都不能的羊崽,只觉麻烦,并不想去做,就充耳不闻堂姑的话。 除了羊崽这般失了父母的病人之外,还有几家的老人皆是昏昏沉沉的,说昏过去了吧,可也没有,你叫人就还能应声,可你要说让他们自己起身跟着走,那就也不可能。 都是自己移动不能,需要人照顾的病患了。 可这会子,哪怕就是亲生的儿女,那总也得先顾忌着自己的儿女,再去想爹娘啊。 是以,出发时,留在野草地里头那五个还在喘气的老人,也就没有人说什么了。 自家的人都顾不过来,谁又能管人家家被放弃的老人? 李家驴车上的物什本就扔了许多,本来还会坐着不便行走的李祖母,可现在也就只有几袋粮食、一些炊具和衣物了,并那一个李祖母不许扔下的木柜子了。 “阿娘,你上去坐,咱家驴子能拉得动。” 李十月抬手就让李母上驴车,李母却是摆手,她想让后头坐在李秋天推得架子车上的郑梅娘来坐。 李秋天却是开口拒绝了李母的话:“姑母,我能推得动。” 李秋天确实是推得动的,再就是李家那驴车毕竟是李家的东西,虽说李祖母不在了,李父也算是被分了出去,但是李望明可还活着呢。 李望明那是从出发开始就心情低落的很,李祖母葬在此处,往后他们若是顺利自然是于安东都护府落户去了,怕是再不能回来这里。 如此一别,那就是永别。 往后再是祭拜,也只能是祭拜一个牌位了。 因此,李望明的心情才如此沉重低落,哪怕双脚是在走路呢,可一看他那样子就是脑子里头想着别的去了,人在这儿,魂儿却是不在的。 最后,李母还是上了驴车,总算是能歇一歇了。 这么一走,就是大半天,临近傍晚的时候,李家村人于一处小河旁停下了。 李十月看着这小河河边的土层,可以确定这小河的水位虽说降低了不少,但只能说算是有些干旱,是能让人给谷子浇水的程度。 看来旱情严重的也就是李家村周围临近府城的那一圈地方了,那么这北边的人该是没有多少舍家抛业的似李家村人这般去逃荒的了,大多人该是留在原籍继续过日子的。 是以,李十月断定越往前走,应该会遇到更多的人了。 那么,这就得注意着躲避,一是要避着到处抓壮丁的官兵; 二是要避开人多的村子,否则被人看见了,怕也还是会招来官兵的。 李世阳认识的陈先生是在东牟港,只有彻底的到了东牟港见着陈先生了,才能算是把心放下一半。 要不然,这心就得一直悬着,吊在李家村人头上的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逃兵役不说,还举族逃荒,不去府城,反而往其他城池去,这一桩桩一件件算下来,李家村现存这六十几人那可就都不用活了。 李十月心里又有了一些想法,她和李母说了一声后就去找李世阳说话。 可等她见到了李世阳,却是看见李世阳眉头紧皱,“世阳兄,怎的了?可是有什么变故?” 李世阳转过头对着李十月声音低沉道:“早先咱们从县城外出发的时候,我就让麻子和痦子先行探路去了。 按理说,他们该是早就在此处等咱们了。 可是,”李世阳抬头望天:“天都要黑了,他们二人竟是一个都没回来。” “所以,要不就是他们路上遇着事儿了,要不就是行得远,现下还在半路上。” 李十月的说法得到了李世阳的肯定,他点点头:“再等半个时辰,若是还不回来,那......” “要是还不回来,我就带人往前走迎一迎他们俩!” 其实,李世阳就是这个意思,这一路逃荒,李家村几十号汉子,遇着两场祸事,最后也就出了个敢拼杀的李望水和李十月来。 其他几个人,倒也是动手杀了人了,但他们身上都没有那股子韧劲儿,有几人吓得几晚上都梦魇哭喊叫得整个儿村子的人都能听见。 那么,能让李世阳派上用场的也就只有李十月和李望水了。 而且,李十月的脑筋可是要比李望水更灵活的。 李十月那回说女娘也得自己敢反抗,别都光指望着汉子来救,李世阳就知道,李十月是个有脑子的了。 “那就只能劳累十月妹妹了,我请望水叔他们跟你一块儿去,若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半个时辰过后,麻子和痦子还是杳无音信。 李十月叮嘱了李秋天和李望明,在李母担忧的目光下带着柴刀和李望水并另外三个村汉就往前头的小路跑去。 贴着这小路往前跑了约莫十几里的时候,李十月听觉灵敏的听到了前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叫喊声。 李十月回身对着李望水和另外三人说:“我听着前头有动静,你们听没听到?” 面对李十月看过来的询问眼神,李望水很是直接的就说:“俺没听见啥。” 李十月再去看另外三人,三人也都没说话,李十月鼓励的看着三人,这才有其中一个汉子犹犹豫豫的开了口:“俺......好像听见喊叫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俺听错了。” “咱们往野地里头去,离这路远一些,再往前头一些,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 李十月没有听错,他们猫着身子再往前走了约莫三丈的距离,就看到了围着火堆坐成一圈的人。 这些人竟然是在大声叫嚷着什么抓着什么去领工。 而这些人一旁的地上趴着两个人,以李十月的视力就着火光看得分明,那不就正是麻子和痦子么! “是麻子和痦子!”李望水也看到了被堵了嘴捆了手趴在地上的人的模样。 “咱们,怎么办?” 李望水回过头看着李十月问。 第55章 他们死了,咱们才能活! (感谢书友投了1张月票。) 怎么办? 李十月半蹲在草丛里头,她看着这一共一二三四......六个人,火光照耀下,能看到他们就放在脚边的长刀。 而且,看那刀的样式与李十月和李秋天在流民大柱子手里得到的那把官刀差不多,这说明这伙子人虽然衣裳上瞧不出什么,但能有官刀,该是与官家有些关系的了。 应该不是杀官兵得的,毕竟大柱子那种流民都是机缘巧合之下从铁匠手里得的官刀。 这一伙子人要是有那么厉害,能一下子抢六把官刀的话,也不会就这么抓了麻子和痦子绑了他们,该是早就把麻子痦子杀了。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伙子人是辅兵,如果是正规兵,这人数对不上,正规兵行动,少说得是一什十人来的。 那么他们就只能是辅兵,因为某种原因被派出来抓壮丁的,麻子和痦子运气不好遇上了。 如此,这才被绑了起来。 李十月不知道麻子和痦子有没有说出他们李家村人的所在,大概是没说的,如果说了的话,这六人要不回去报信找更多的人来,要不就该在刚刚李家村人落脚的地方埋伏着等他们了。 那么,麻子和痦子俩就必须得救! 李十月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她心中有了数,回过头蹲在地上,对着李望水他们一字一句道:“那几个人该是兵,是抓人的。 为了咱们村的所有人,必须救麻子和痦子。 干了! 咱们一起把这六个人都杀了!” 李十月说完,就不错眼的盯着李望水和另外三人看。 李望水脸上的表情很好理解:“好,听你的,干了!” 但是另外三人,哪怕他们那一夜也亲手杀过流民了,但他们终归是普通人。 “我知道,你们心里打鼓。 流民杀到了咱们眼前,手脚慢的就被砍死了,有胆子反抗的才能活。 你们以为,要是咱们放过这六人,他们就不能从麻子和痦子嘴里问出咱们村的人在哪儿了么? 哪怕麻子和痦子一个字儿都不说,被他们杀死,这般近的距离,不过十几里,他们是小跑着就能找到咱们了,咱们村的人还能跑? 被官兵抓到,咱们还能有活路?” 李十月回过头看三丈远外火堆旁的六人,“他们必须死,他们死了,咱们才能活!” 三个汉子的老子娘婆娘娃儿都在十几里外等着他们回去呢,他们能有其他选择么? 他们,没有。 他们只能选择听李十月的话。 月上树梢,李十月他们五人已经在这处草地呆了快要有两个时辰了。 那六个人里头的五个都已是就地躺下睡了,只留了一个人坐着在火堆不远处警戒。 李十月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适合出手杀人的时机。 忍受着蚊虫的叮咬,腿脚已是有些麻木的李十月终是等到了这个时机! 那警戒之人一下下的点着头,那是人困到临界点的表现,李十月盯着这人看。 就是这时候! 李十月站起身握着柴刀脚步轻轻的往前去,火堆发出“噼啪”声,那人好似被这声响弄醒,紧闭的双眼竟是张开了一条缝出来! 李十月知道不能再等了,她直接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不过一息就到了这还未反应过来的人背后,举刀过肩,使力往下冲着此人的脖颈一劈,鲜血喷溅出来,热乎乎的。 李望水也丝毫不相让,在李十月出手的时候,李望水的刀也已经抹了地上躺着一人的脖子。 那人连一声还未来的急发出,就被喉间的热血堵住了气管,喘不上气不过几息就死了。 可另外三人却是迟疑了,给了地上睡着的三人机会,“谁?” “你们是谁? 竟敢对官兵动手!” 有一人反应快,一个翻身滚了出去,“抓住他!” 那人本还想拿刀对抗的,可他一看人数,又见已经死了两个同伴,这人掉头就跑,头也不会,几息的功夫就跑出了几丈远去。 李十月立时就回头去给已经被惊醒的麻子拔掉了口臭布条子:“还能不能跑?” 李十月一边说,一边用刀把麻子手上绑着的麻绳挑断了。 这一照面,李十月才看见麻子脸上青红一片,眼睛都肿了一只。 “能!” 李十月直接拿起地上不知是哪一个官兵的刀递给了麻子,“麻子哥只管先跑过去追着人,解决了这两个,我们就过去。” 麻子接了刀,站起身跺了跺脚就冲着前头那跑了的官兵追去。 就这一会子的功夫,李望水和另一个村汉已经砍死了其中一个官兵。 李十月又给痦子解了绳子,痦子口中的堵布被拿了出来后,他二话不说,站起来,刀都没拿,冲着麻子跑得方向就追过去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李十月对着李望水说:“这两个交给你们了,我去追麻子痦子。” 四个对两个,李望水面色不改,提刀上前,另外三人不知是知道刚刚自己的迟疑害的他们没有偷袭成功过,还是真的有了胆气,之前回答李十月话的那汉子“啊啊”大叫了两声,就冲着对方扑了过去。 压倒了人,趁人没反应过来,就下了刀。 死了。 如此,也就只剩一人了,那人被眼前景象吓破了胆,竟是丢了刀,直接对着李望水四人跪了下去。 “好汉饶命! 好汉饶命! 俺没杀过人,俺是被抓来的,别杀俺,好汉饶命!” 李十月一溜儿小跑追过去,就看到麻子和痦子一前一后包围了那个逃跑的人。 “你们是谁? 俺可是神策军! 你们胆敢杀俺!” “神策军?” 李十月心中虽说想着这人所说,但手中刀却是毫不犹豫的就砍了过去。 其实,李十月的动作并不快,那人若是灵敏些当也是能躲得开的。 只不过,在被三人围堵,自己孤身一人于极度恐慌的情绪之下,他没有躲过去,又有李十月的巨力加持,这人竟是被李十月一刀直接削掉了脑袋。 “咕噜噜”的一颗圆溜溜,瞪大眼睛的头颅就那么在地上滚来滚去。 颈动脉的热血喷溅了出来,喷了李十月一身,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带上尸身,咱们回。” 李十月低头抓起那颗头,对着麻子和痦子这般说。 麻子和痦子愣了一下后,很是听话的上前你抬胳膊我抬腿的跟在拎着一颗头的李十月往回走。 李望水刚把这跪地求饶的家伙给堵了嘴绑了手脚捆了起来,回过头他就看到了满脸鲜血,衣衫染红,拎着一颗人头走过来的李十月了。 第56章 我骗他的。 火堆里被人加了柴,燃烧得更旺了,火光更盛。 李十月就那么拎着刀坐在火堆一旁,她面前跪着一个被反绑了双手双脚堵了嘴的人,就是那个被吓得丢了刀跪地求饶的汉子。 而隔在两人中间的,是一颗瞪大眼睛的头颅。 李望水站在那被吓得直哆嗦的汉子身后,而李家村另外三人这会子就都站在了李十月身后去。 李十月提着刀尖指向对面跪着的汉子:“我问你点儿事儿,老实说了,就放你走。” 那汉子一听这话,就赶紧点头,那头大幅度的上下移动,可见他是多么的想活。 李望水上前给这人堵嘴的布条拿开后,那汉子立即就对着李十月呼喊起来:“姑奶奶饶命! 姑奶奶饶命! 俺没杀过人啊,俺也是被绑来的! 呜呜,俺......” 李十月哪里有那个闲心听这汉子在这儿哭唧唧,她带着些许不耐烦拿刀对着地上的头颅拍了拍:“闭嘴!” 哭喊的汉子被李十月这声厉喝给吓住了,立时就噤了声。 “姑奶奶没空听你叽叽歪歪,我问你答。” 那汉子接触到李十月看过来的狠厉眼神,赶紧点了头,应了一声:“是。” “你们是神策军? 为什么绑了我们的人?” “说不上就是神策军,俺们几个算是神策军中的人。 俺们原来是给神策军做辅兵的,俺是推粮车的。 先头靖安王反了,上头派神策军镇压叛军。 但一照面,神策军不行,就是被压着打。 打到后来,人不够了上头让俺们辅兵也上阵去了,还是不够打的,就派了俺们出来抓壮丁回去,这才在道上看见你们的人,就给抓了起来。 不是俺叫抓的,都是他赵五,对,都是赵五,”这汉子眼睛指着地上那颗头颅喊着,“俺可没打过他们,姑奶奶,你放过俺,俺说的都是实话,俺说的都是真的!” “你们的营地在哪儿个方位?你们几日回去交接一次?” 这人一一都说了,李十月低头略想了一会儿后,就对着对面站着的李望水点点头。 李望水也点了点头应下了,他举刀一步上前,摁着那辅兵的脖子,这刀就抹了下去。 辅兵的眼睛瞪了起来,在不可置信之中他脖子一歪倒在地上,死了。 “这......这,这不是说他交代了,就放他走?” 李十月头都不回的回了这话:“我骗他的。” 那村汉被李十月的话噎住了嘴,李十月不以为意,只站了起来:“赶紧的摸尸,摸完了,堆一起,点把火,都烧了吧。” 一听到摸尸,村汉倒是反应过来了,几人合力把这六具尸首都给摸了个干净,一些散碎银子,几块名牌,再有就是十几张饼子并几个水囊了。 当然,最重要的其实是那六把官刀。 李十月把名牌都收了起来,官刀一人分了一把,“这刀我再多拿一把,银子和吃食我就不分了,望水叔帮着分分吧。” 李十月的话,他们自然是都没有意见的。 一把火,把所有一切痕迹都掩盖了。 看着尸首烧得面目全非,完全辨别不出来后,李十月才和李望水他们往回走。 一路无话,还未到地方,就有村汉迎了过来。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秀才公让俺们在这儿等着你们。” 李十月一身血衣回来的样子可能在漆黑的夜里让人看不清楚,但哪怕是在深夜,她身上那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儿还是能闻地着的,这味道实在是太冲人了些。 李十月带着李望水、麻子、痦子等人去见了李世阳,李世阳一见到他,他就知道这是又杀过人了。 “如何?” 李十月三下五除二,长话短说的把麻子痦子的事儿和她带着李望水杀了六个辅兵的事儿都对着李世阳都说了。 最后,李十月掏出那几块名牌给李世阳看:“舆图我不知,但听着这地方离着咱们可不算远,离他们下次交人还有三天,咱们得赶紧走,越快越好。” 舆图李十月是从没接触过的,但是李世阳在府城之时倒是有幸见过两回,是以他一听李十月这般说话,就知道李十月说得没错。 现在,那就是要争时间,趁着这事没被发现,趁着对方还不知道的时候,他们赶紧的离开才有活路。 “走! 今夜不睡了,连夜走!” 李世阳一个命令下来,本还安静的李家村营地就动了起来。 因为有过往的经验,这回不过小半个时辰就都收拾好了,李世阳领着众人又往小路走了,希望能够尽量避开人烟,早一步到达登州。 翌日,李世阳听了李十月所说,把各家的汉子都整合了起来,老弱妇孺都走在中间,汉子们在头尾护着,多少在遇到事儿的时候,管点儿用吧。 李十月身上的衣衫自是换过了的,原身那一套血衣已经被李母找地儿给烧了去。 李十月原本的意思是想只把外衫换了去,待得条件合适这水管够用的时候,把衣衫洗洗就还能穿呢。 可李母却是坚持要烧了去,李母的原话是说:“你终归是个女娘,若是让外人知道你有这一身血衣,可如何是好?” 李十月看着李母眼中的担忧,自是不好和她掰扯什么,也就应了李母的话。 不过,背后里,她和李秋天坐一块儿闲话的时候倒是说过这事来。 “阿娘担心我这般凶悍的女娘,将来若是让人知道了,会害怕我,我也就找不到好婆家了。 阿娘疼我爱我,我知亦明。 只不过,这般世道,让人害怕我,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阿姐,你就看我爹,”李十月回头示意李秋天去看后头驴车上依靠在粮食袋子上坐着的李父,“我阿娘这般好的人,却是遇到了我爹,足可见这嫁人一事是有风险的。 那么,在我自己没有足够力量的时候,我作何要想什么嫁人什么好婆家的事呢? 阿娘她啊,终究还是被束缚住了。” 李秋天顺着李十月的手去看,就看到了秦桃端着一碗送给李父,离得有些远,李秋天并未听清李父说什么,但只看那样子,该也不是什么好话。 李父接都没接一下,手都没有伸出来,只看了那碗一眼后就骂,秦桃只得端着碗就又回身走了,对着秦桃的后背,李父嘴中仍旧哔哔赖赖的骂着。 李秋天其实不太明白李十月说的话,但只这么看着李父和秦桃相处的样子,李秋天还是明白李十月的那句话了:“女子嫁人一事是有风险的,若是找了个李父这般的自私鬼,别说是婆娘了,就是亲娘和亲娃儿,那都是能不要的。” 第57章 十月这孩子跟咱们不一样。 一路疾行,每日不过只休息两个时辰,三日接连奔波下来,李家村这原本剩下的六十几人,现如今就只剩不到五十人了,就连牲口都死了三头。 这还是算上了之前遇到流民大柱子他们队伍的时候,顺手救得那五个妇人和五个孩童来的。 也不知是他们运气好,还就真的物竞天择下的抗造,这么一路操劳下来,李家村里又有五个人没熬过去,孩童也死了两个,而他们却是一个都不少。 三叔祖没熬过去,疾行路上的第二日就昏迷不醒,夜半就去了。 倒是羊崽在堂姑的照顾下活了下来,现如今已是能自己吃饭食了。 堂姑父哪怕面上不愿意,但这一路上也是他一路背着羊崽没放下。 李父竟然也逐渐好了起来,哪怕还是躺在驴车上呢,但却是已经能够在停下来的时候,自己下来走两步了。 就是那张脸上被李望明打出来的伤也随着时间流逝逐渐缓解,现下也就只剩些许淤青了。 李十月他们的运气着实是好,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的第二天,就有官兵路过那六个辅兵被烧的小路; 李十月他们也不知道,为甚没有人追上他们去? 因为府城外的流民动乱波及到了县城不说,流民之后又有一拨人数不少的其他地方的流民进了府城烧杀抢掠。 为了逃命,不少府城之人就往北逃,如此,本就有的疫病就越发的传播流行开来了。 因着有疫病爆发,神策军与叛军之间都停站了。 是以,哪怕发现辅兵被烧,也发现了李家村人离开的痕迹,但还是没有人追上来想探究个一二。 李十月从那辅兵处得的官刀在第二天就给了石头,过去李十月只让石头拿扁担杆防卫,但现在她想明白了,就这乱世,还是得用刀。 且李十月还记着原书剧情呢,与其想着自己会不会改变剧情,改变自己的命运,想着自己去保护石头,那不如直接就让石头自己保护自己,一把刀可是要比扁担杆杆要能更便利的杀人。 李母还有些不想让石头用刀,最终还是郑梅娘的话让李母改了主意。 “他已经长大了,都比你要高一个头去了,你能保护他一辈子? 还是十月要为了你去保护他一辈子? 石头是你的孩子,难道十月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若是在村子里,如何都好,终归是有石头一口饭吃的。 可现如今呢? 春娘,这世道,谁又靠得了谁? 石头得学会靠自己,保护自己了,你这会子再偏心,将来出了事,你焉能受得了?” 郑梅娘的话让李母想到了村里的二磨子和小磨子身上去了,那一夜流民夜袭,二磨子为了救小磨子被流民一刀捅在肚子上,死了。 因着这个,石头就拿了那把官刀,李十月也不教他别的,就是劈砍,让石头仗着身高和力气遇上人了就是劈砍。 教别的,先不说李十月她自己就不会,就是她会,估计也难教会石头去。 是以,这回路上李十月不仅仅是带着李秋天和李夏天,她还带着石头一块儿出来,再不让石头和个孩子一般只会和李母躲在一处。 李十月削人脑袋的事儿终究还是让人说了出去,现如今每到一处停歇,就总有人在不远处对着李十月指指点点。 若是李十月抬头去看,他们就又装着好像不是看她一样。 一开始李十月不明所以,后来还是歇脚的时候周兰花抱着小壮过来送了一碗菜汤时,周兰花说给李母听了,李十月这才知道李家村人为何这般? 原道是他们知道了那一夜她一刀砍了人脑袋的事儿。 周兰花过来说话的意图,李十月也明白了过来。 “兰花婶子,我知晓此事必不是望水叔说的,他不是那样爱嚼舌头的人。 大概是跟着我们去的那三个人里的某个说得吧,或者也可能是他们三个都跟别人说了。 无妨,我确实一刀砍了那人的脑袋,这事儿是真的。 说呗,我瞧着他们都怕我才是好事呢。 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儿,他们怕我,我要是有时候顾不过来家里,他们也不敢对我阿娘怎么样,这是好事。” 周兰话听了这话,回过头去和李望水说小话:“十月这孩子跟咱们不一样。” “咋个不一样? 不就是随了她舅舅了?天生巨力么。” 周兰花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俺也不知道咋说,但十月看事儿的样儿跟咱们不一样。 大概她和秀才公才是一路人吧。” 李望水还奇怪周兰花为何这样说,结果他一抬头,就看见前头和李世阳面对面说着话的李十月了。 李十月和李世阳在说什么? “东牟港离着登州府要有百里,当时我在府城认识的陈先生隶属镇北王麾下。 镇北王的封地虽然在安东,但因着安东都护府北部临海,有三山港,此地与东牟港行船不过五天至多七天就可到,能够半月往返一次。 是以,镇北王就派了人在东牟造船,经营商事,就为了给辽东苦地一个与内联系的通道。 当时,陈先生给了我这个。” 李世阳从怀中拿了一块儿铜牌出来,上头写有一个“玄”字。 “这是镇北王麾下玄甲军的令牌,陈先生与我说,若是将来乱世到来,我要有所抱负就去东牟港找一叫严军的船商,此人能带我去安东!” 李十月接过这块“玄”字铜牌,来回看了两眼就还了回去。 “世阳兄,既然你说那陈先生的意思是只看好你一人,那现在咱们举族跟着你,人家可能接下? 若是不能,我们,要如何?” 李世阳轻笑了一声,接过那铜牌妥帖放起来后,才对着李十月解释道:“辽东苦寒,镇北王多年接收失地流民前去,本就在登州设了安置点来。 只听闻,那地确实苦寒,比不得中原腹地,除了边军,寻常百姓哪里会想着去那里? 就是流民,也没多少愿意去的。 我这拖家带口的,只要咱们能上船,那必定是能在安东落户!” 有了李世阳的话打底,李十月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一些。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有人过来说麻子和痦子探路回来了。 等见了麻子和痦子,得知前头岔路口,有穿着盔甲的兵士拦路,“只看那样子,也不是抓人去当兵,倒像专门收过路费的。” 麻子给李世阳描述了一下:“就路口那里,架了绊马桩,两个路口皆有兵士把首。 若是去登州,查了户贴,交了过路钱就能走。 若是要去东牟,则是有一书生坐着在桌前问话,俺和麻子没敢走近,不知道那人问得甚,只看着问了话的,不要钱,就能走。” 李世阳听了麻子说的,心里有了一些想法,但需得确认一番。 所以,李世阳就喊上了李十月带着李望水几人拉了一辆驴车往前去了。 第58章 先生可认识陈文甫陈先生? (感谢那年一句不过是些许风霜罢打赏200起点币~) 李十月背着一个背篓,扎着双丫髻不说,还特特换了一身儿衣裳,好歹装着确实是像个妙龄少女的样子。 当然了,背篓里头装得自然是砍柴刀了。 李望水那读书人的仪态显露出来,只那么站着,让人瞧着就当是个俊俏书生郎。 李望水也背着背篓,那背篓里头自是也装着柴刀。 其他几个村汉却是不用装了,看那粗糙的手和黑黝黝的面色以及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是地地道道的种地村汉了。 只不过,几人赶得驴车上头除了放了两袋子粮食之外,还放了一些干草,外加几个草编的框子,并四五根儿粗壮的扁担杆杆。 七八个人带两把柴刀还可以有得解释,若是一人一把刀,那这可就不好解释了。 李世阳给他们的人设是:“我的师傅在东牟港,我依弟子礼给师傅送粮食去。 望水叔是我同村的叔父,家中祖父担心我一人上路,遂请了叔父你们一路随行。 十月是我妹妹,到了婚嫁之龄,师娘在东牟为阿妹看好了一门婚事,我顺便带人前去相看的。” 李十月撇撇嘴,对于这个人设有些不满。 “要不不好说一女娘跟着上路是为何? 十月,先委屈你一下。” 李世阳看出了李十月的不乐意,就这么对着她解释了一下这人设的缘故。 李十月只得点头应下了,她知道,这也确实是不好解释,为何她一女娘会突兀的出现在一群糙汉子之中去。 至于,为甚非要带上李十月? 头一个,是李十月她自己就想参与这事; 其次就是李世阳虽然有杀人的胆量,但那得是这被杀之人捆了手脚不能动了才行啊。 李世阳着实不是个有什么武力值的人,关键时刻,他不添乱能够自保就不错了。 李十月的武力值在这一路上显露的不要太明显,有李十月在,好歹遇到不好的事,还能有那么一丝逃跑的希望。 按麻子和痦子所说,那路口的官兵明面上看着是有六人,每个路口有三人,只去东牟的那个路口多了一个书生模样的文书。 如果事情顺利,李世阳他们就回返,再带着李家村上上下下五十多人一起前行; 如若不行,按着说好的时间,他们没有回返,那么李家村上下五十几口就只能绕路再往东牟去了。 至于李世阳他们,有李十月和李望水在,好歹赶着驴车跑还是能行的。 因为麻子和痦子看过了,这几个官兵没马! 哪怕就是有马,不过就是硬碰硬,跑路还是有胜面的。 至于,为何非要走这个路口? 实在是走这个路口是真的节省时间,从此路向北二里多路那里就有一条不小的大河,从这河的小渡口坐船再往北,半日行程就能到达入海口,也就是东牟港了。 可要不走这个路口,要绕路往东牟港去的话,那可酒难了,少说要耽搁五日的功夫才得。 因此,最后,李世阳还是决定冒个险,去探探这路口的兵士拦路是为何? 赶着车王前走,到了绊马桩的地方,就有兵士上前来问话。 “来者是要去何处? 若是去往登州,往前头左边路行,若是要坐船去东牟,就跟我来吧。” 李十月下了驴车,跟在李世阳身后,跟着那搬开了绊马桩的兵士往前去。 那兵士对着另一个高些的兵士说了几句话,就见这高个儿兵士在不远处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世阳他们几人来。 李十月能感觉出这打量的目光里头并无恶意。 是的,李十月自己也发现了,她在第二次吃过生子丸之后,除了力气变大之外,她还耳聪目明起来了。 只要集中精神,她就能看到听到常人看不到听不到的画面和声音。 且隐隐约约的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之中,李十月自觉自己能感受到“杀气”这种存在,她可以直观的通过直视一个人的眼睛,就能感觉出这人对自己有没有恶意来。 李十月的想法是:“这大概是生子丸的另一个功效,可能本身是为了提高母体的敏锐触觉,好更好的保护胎儿吧。” “就是你们几个要坐船去东牟?” 李世阳走上前对着这看着是能做主的兵士行了一礼:“将军,是的,我们一行人正是要去东牟。” 那兵士一见李世阳这样子,知道他是个读书人,就指着那桌子让李世阳他们上前登记去。 “世道不稳,东牟港涉及朝廷安定,若是要去东牟,去登记吧。 登记完了,就可从此路往前二十里,有一渡口,三十铜板一个人,凑够一船就能走。” “请问将军,怎的去登州倒是不用登记了?” 这兵士还未开口回答,倒是坐在桌前的那文书开了口:“登州城门口也有登记的,不过是没在此处就是了。 来,快快上前,我予你们登记一二。” 到了近前,李世阳在和那文书说话的时候,李十月凑近在旁去看那纸张之上记录的文字。 李十月实在庆幸,原身被李母从小教得是认字的,只不过是写得少,写字的话算不上好就是了。 李十月看到了那纸上的上一条记录的是拖家带口十五人皆是要去东牟投亲的,因此她开口插话问:“请问先生,这拖家带口的也能从此处走?不必管户籍么?” 那文书倒是好脾气,被人打断了问话倒也不恼,还好生同李十月解释道:“哦,你说这一家子啊,他们比你们早走半个时辰吧,是去东牟投亲的。 现如今世道不稳,东牟那里有镇北王的玄甲军在,不少百姓都前去投亲,好歹是一条活路。 镇北王封地在安东,正是要人呢,若是愿去只管去就是了。” 听到文书这般说,李十月与李世阳十分有默契的对视一眼。 “先生是镇北王麾下?” “不敢不敢,某不过在大公子帐下做一小吏罢了。” 李世阳与李十月再次对视一眼,两人实在是没想到,这里竟然有镇北王设下的安置点。 李十月对着李世阳点点头,李世阳遂对着这文书行了一礼,那文书还有些奇怪呢,李世阳行过礼后才问:“先生可认识陈文甫陈先生?” 第59章 渣爹不找事,老母猪能上树! (感谢yun ting投了1张月票。) 李十月他们这会子已经在渡口这处等着了,一家子正在商议这驴车怎么办。 是的,陈先生的名头就是那么好用! 当然了,最好用的是那块儿有着“玄”字的铜牌,文书一听李世阳所说,就诧异的问了:“郎君识得陈先生?” 接下来得事就简单了,李世阳讲了自己被陈先生赠予铜牌,并招揽他去安东的事儿。 文书和那小将看过“玄”字铜牌后自然是信了李世阳的话,因为这小将就是玄甲军,自身就带了铜牌,两厢一对比,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可作不得假。 如此,李世阳和李十月、李望水留下,让另外的村汉回去报信,半个时辰之后,李家村五十余口都到了。 李世阳亲自提笔把村中人口并那救回的五女五孩皆一一记录了名姓交给文书去了。 然后,那小将还特特派了一个兵士给众人指路,给领到渡口不说,还和渡口的管事说了李家村人,让早早给安排船去东牟港。 只这船虽说不小,但也没大到能让家家户户的物什皆上船,更别说驴子这等大牲口和架子车了,那更是不可能上船的。 是以,李十月他们一家人这才在商议这驴和牲口怎么办的好。 “人家倒是贴心,在那边上就有收这牲口和架子车的,只那价压得低了些。” 李母着实是有些心疼自家这驴和车,这一路上多亏了这驴和车,想当年李家能置办起这么一套还是李祖父在世的时候给买的呢。 这驴还在壮年,这会子低价卖了是真的可惜了了。 “还是卖了吧。 那管事说了,这一个人上船就得三十文,多一份行礼就要加十文,若是要架子车上去,大车八十文到一百文不等,小车五十文,且还得等到明日上午那趟船才能走。 如此算来,还是卖了合适,待得到安东落了户,再重新置办就是了。” 李望明都这么说了,李母也只能点头应下了。 “得亏这一路都没扔这扁担杆,否则这会子竟是还得花钱买这杆杆,那可真是亏大了去。” 李母一边把炊具和衣物往箩筐里头放,一边这般对郑梅娘吐槽着。 李十月看着李望明对着驴车上那个这一路上都带着的木柜子看,那柜子是之前李祖母不让扔的沉重木柜子,这会子自然是不可能背着这柜子上船去的了。 在木柜子跟前儿站了一会儿的李望明,还是上前用钥匙打开了柜子。 是的,柜门上有一把锁,那钥匙是李祖母死那天,李母给李祖母整理的时候,发现李祖母脖子上头挂着的一把钥匙,这才找到的。 李母发现钥匙的第一时间就给了李望明,李望明收了钥匙,却是从没有打开这柜子看过。 李十月当时就猜测过,怕不是李父说得什么李祖父留的金子什么的事儿是真的了,那金子大概率是在这李祖母强烈反对不让扔的柜子里头藏着呢吧。 要不然,李祖母这一路上多么难,竟是都没让扔这柜子去。 “咔哒”一声,锁头被打开了,李望明打开柜子里头一眼就能看清,放着一件厚袄子,这袄子就把柜子里头的地方占了一大半去,剩下的一小半放着几块颜色清亮的布料。 李望明一上手去拿那厚袄子就感觉到了重量不对,这袄子再厚也不可能是这般沉重的。 李十月一直在旁边看着呢,她一见李望明的表情就知道有蹊跷,遂上前去,李望明对着李十月使眼色,李十月伸手接过那件袄子,确实是重了一些。 “阿娘,找块布,把这袄子收起来吧。 世阳兄说安东冬日长,比这儿可是要冷上不少的,这袄子将来还能给二叔穿,留着就是省了钱了。” 李母不疑有他,从箩筐里头寻了一块包袱布就去接李十月递过来的袄子,李母是做惯了针线活计的妇人,她一上手就知道这袄子再是厚实也不能是这么个重量来。 再对上李十月的眼神,李母自是明白了,这袄子里头该是暗处缝了金银,大概也就是李父之前嗷嗷的跟李祖母要得那李祖父留下来的金银。 李母装作面色无异的样子把袄子叠了叠,又接过李望明递过来的那几块鲜亮布料一起给包进了包袱皮里头去了。 后头,李家又卖了驴子和架子车以及那木柜子,拿着卖了的钱又去买人家的箩筐,李家和郑家这会子就剩下四个大箩筐了,箩筐里头就是粮食袋子、盐罐子和些许炊具,衣裳和金银那都是直接背在身上的。 被李母包起来的那个新包袱直接就给李望明背着了,那是李祖母留下来的东西,自是得给李望明的。 太阳正高,那渡船终于回来了。 听着渡口管事的话,李家村人一个接一个的,按着人头和行礼多寡交了铜板,排着队就上了船。 李家和郑家挨在一起,两家人多,虽然妇人女娘占多数,但都是有劲儿的,更别说李十月还站在前头呢。 哪怕李十月腰上这会子没有别柴刀,可她这一路的表现,谁又敢欺负她去? 甚至,因着李十月的凶名在外,李家还排在李世阳后头就能上船呢。 李家郑家后头就是李望水周兰花一家子,其实本来是李父和秦桃一家三口跟在李十月家后头的,但是秦桃与李父因为卖驴车一事在渡口吵了一架,耽搁了时间,李望水才不管李父什么的,直接带着周兰花和大壮小壮就跟在李十月后头排着队去了。 如此,李父和秦桃回来的时候,就只得跟在李望水身后。 再往后就是狗老三和三婶娘,狗老三端是能下得去狠心的人,他把架子车什么的都卖了,只换了两个箩筐来,一个箩筐里头坐着瘦小的三婶娘,另一个箩筐里头是粮食袋子等实在有用的物什。 这光上船就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功夫,这一整船差不多拉的都是李家村的人,只零星有那么几个是不认识的陌生人来。 差不多是未正的时候,这船终是动了起来,向着东牟开去。 李十月站在甲板之上,看着岸边越来越远,心中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惆怅之感。 没等她想明白这感觉是为何而来的时候,脑中的系统电子音响了起来:“发现任务,请宿主协助女配秦桃揭露男配李望光的真面目! 任务完成,可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李十月回过头去,就看到了渣爹那张脸。 第60章 渣男吸血三件套:下跪、自扇耳光、发誓。 (感谢书友投了1张月票。) 一看见渣爹那张脸,李十月再是惆怅的心情直接一下子应激成了不耐烦。 若不是心中还秉持着那根底线,李十月都想找个机会,直接把渣爹弄死得了。 李母拉着郑梅娘坐在甲板上歇脚,因着郑梅娘路上吃了毒果子导致视力受损,这会子,李母正对着郑梅娘讲述他们所在的这艘船的样子,以及岸边都有什么。 是以,李母自是没有注意到往他们这边走过来的李父。 李十月往自家这边走,还没走到近前的时候,倒是李望明先看见了李父,李望明一动,刚刚还和李望明在一处看岸边河景的李秋天和李夏天就也回了头。 石头他后知后觉的回过身去看,“阿爹?” 石头自然是认识亲爹的,李父一听石头喊他,就立马脸上带笑:“哎!,喏,拿着,是饴糖,拿去吃。” 李父对着石头张开手掌,手心里头有几颗饴糖。 石头哪怕知道李父是阿爹,可他自小就是由李母照顾着的,一看是糖,石头赶紧去看甲板上坐着的李母。 李母随着这动静就站了起来,未等她站稳当,李十月一步上前拿了李父手里的饴糖,随手就给了石头:“阿兄,拿去和阿姐一起吃。” 石头多贴心啊,他接过那一把糖,最先给了李十月一颗,才拿着剩下的转过身去分给李秋天李夏天姐妹,如此就还剩三颗,可他自己没吃上不说,李望明加李母以及郑梅娘三个算上可还有四个人呢。 这可是给石头出难题了。 李母这会子也走了过来,她让石头吃了一颗,又让石头给了李望明一颗,剩得那一颗就让石头收起来,留着以后再说。 “阿娘不吃了,阿娘和舅母是大人了,不能吃糖了。” 石头被哄住了,李母对着李秋天李夏天姐妹使眼色,两姐妹随后点头,就拉着石头往郑梅娘那里去。 如此,就留下李十月、李望明和李母三人面对这笑得没安好心样儿的李父。 李母沉着一张脸去看李父:“你来作何?” 李望明一看李父这张脸,就怒从心头来,他决定但凡李父说出一句难听话,他就大拳头上去打。 “反正打过一次,再打一次又有甚?” 李望明是这般想得,是以他看向李父的眼神里头尽是跃跃欲试的期待。 李十月则侧身上前挡在了李母身前,她心里琢磨着系统发出的这个任务,“协助女配秦桃揭露男配李望光的真面目?” “渣爹是个渣,这还用揭露? 那么,关键点就是渣爹对秦桃的渣?” 李父对李十月还是有些害怕的,李父从未想过李十月这个他过往从未放在眼里的小女娘,竟然在这逃荒路上要比汉子还要凶猛。 “嘿嘿,十月,你这是作甚?我是你阿爹。” 李十月焉能惯着渣爹,别说李祖母已经死了,李祖母就是在场呢,李十月照样对渣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怕啥? 这时候,吓唬渣爹都不用砍柴刀了,李十月握拳上前一步就足够吓得渣爹后退两步的了。 李十月压根就没有回应渣爹的话,倒是李母不想让李十月和李父起冲突,她轻喊了李十月一声:“十月,没事。” 李十月这才让开了一步去,李母上前皱着眉头对李父问:“你我已和离,和离书上写得分明,石头和十月你都是不要的,是跟了我的。 望明与你有失母之仇,有福叔也应下了待得到了安东落了户后,就让望明与你分宗。 如今,你还有何事找上我们?” 李母的话句句都敲打在李父的死穴上头,若是有两分骨气的汉子该就是鼻子一“哼”直接掉头就走才是。 可李父能做出为了金银推倒亲母,这种渣男能是什么有骨气的人? 李十月是料定了李父不会转身就走,毕竟在李父打杀了秦桃腹中胎儿的时候,李十月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李父喜欢秦桃么? 大概是喜欢的。 但李父这种渣男最喜欢最爱的只会是他自己,其他一切人,包括亲生父母兄弟,同床共寝的妻子,偷情相奸的相好,以及亲生的孩子,那都是他们这种人渣眼中可利用的东西就是了。 李父眼看不能从秦桃身上得到他最想要---“健康的儿子”,还得罪了秦桃一家三口,那么,渣爹自然是会回头再来找李母的了。 但是李十月也只猜到了李父会忍着不愿来讨好央求李母什么的,她是绝对想不到李父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上。 李父做了什么? 他竟然在李母的话说完后,就一脸伤心欲绝的哭了不说,还正正好对着李母跪了下去! 是的,渣爹他又双叒叕跪了! 李十月心中一片草原,她耷拉着脸看着李父表演,心中只觉李父不亏是能和秦桃睡在一处的渣男,这说跪就跪,说掉泪就掉泪的技能真的是一顶一的厉害。 李母的脸也黑了,李望明就是目瞪口呆的样子,虽然李望明本就对李父这个当长兄祛魅了,但李望明再是想不到,李父竟然就这么在船上,那么多人看着的时候,就那么的哭着跪下了啊。 “啪啪”声随之就一下一下的响起,是的,李父他甩开了手自己扇自己呢,一耳光一巴掌,一巴掌一耳光的,很是规律有节奏。 李父这戏演得动静不小,本就关注李十月家的人,这会子可是能正大光明的凑近来看了。 李世阳自是也发现了,他起身刚想对李有福说话,李有福有心无力的对着他摆摆手:“看着点儿,别闹起来了。” 李世阳走过来的时候,李父左右两半脸上已经是通红一片了,十分明显的巴掌印就在脸上挂着呢。 李十月是真的佩服李父了,做戏能做到这个份儿上,李父也是厉害。 估计是李父觉得围观的人数够多了,他停了手,一脸哭唧唧的样儿对着黑着脸的李母喊:“春娘,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是我叫猪油蒙了心,是我癔症了,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春娘,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我肯定改,往后我都改,真的,我发誓! 我发誓,我,李望光,往后指定对你好,事事都听你的,咱们有石头十月就够了,我再也不要儿子了,石头就很好。 春娘,要是往后我对你不好,叫老天打雷劈死我! 我发誓,春娘,我改,我肯定对你好!” 第61章 任务:揭露渣爹的真面目! (感谢书友投了1张月票。) 李十月是真的有点儿按捺不住手中刀了,她这会子真是恨不得拿刀一刀给李父抹了脖子,直接扔河里头得了。 但终归这弑父是不能行的,少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这事儿就不能干。 “屁话! 还给我娘眼前发誓! 你那发誓跟狗叫一样,你自己听听,是不是汪汪汪? 爹啊,你说这话你摸着心口问问你自己,你自己信不信?” 李十月拿过一旁挑框的扁担,上前一步对着李父就作势打了下去。 “砰”的一下子,好家伙,李父竟然没有躲开,这倒是出乎李十月的意料之外了。 虽然李父他能自残到扇巴掌,但是他那是自己扇自己,力道能掌控; 可李十月这一路上就是以随了舅父李望正的巨力了的样子,她这一扁担虽说没有用十成十的力,但少说六成功夫还是在的。 这一扁担下去可不轻,李父竟然是忍下了! 打了这一下,李十月就不好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李父下狠手了。 骂两句解解恨行,假装不知道打一下也成,但不能真揪着李父一直打。 至少,这个打李父的人不能是李十月。 如此,李十月就收了扁担,对着还在那儿假惺惺哭唧唧的李父喝问:“你说,你信么? 是你先对不起我阿娘和我们兄妹的! 你还对不起二叔! 对不起祖母! 是你害死了祖母! 是你害二叔没了母亲,是你害我和阿兄没了祖母的! 你如今有何脸面竟是还敢回头求我阿娘来? 滚! 你赶紧滚! 看在你是我生父的面上,我眼不见心不烦,饶你一命!” 李十月这些话说得着实是有些凶狠了去,有那围观听不过去的村汉就在一旁说小声其实声音也不小的说:“唉,十月这女娘就是气性太大了。 她爹再不是,那也是她爹,哪里能轮到她说这话? 她娘那不是还没张口呢么?” 李望水牵着大壮跟周兰花抱着小壮在一旁,李望水自从那一夜死了娘之后,再是不爱跟人说闲话看热闹了。 周兰花却依旧是个热心的,她一听那村汉说得,抱着小壮就出前一步对着那村汉叫嚷开了:“十月咋不能说话? 这一路上你没托赖人家护着啊? 人家的家事还用你说嘴? 俺看最不该说话的就是你这张嘴了。” 那村汉一看是周兰花说话,他瞪了眼但一看周兰花身旁的李望水,就又不敢再做什么了,只低下头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去了。 “十月! 都是秦桃,是秦桃她挑拨离间我和你阿娘啊! 我过去听你阿娘的话,去给秦桃家送吃食,秦桃就......” 李父一脸不能说的表情对着李十月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没等李十月开口再骂,围观的就有那没了紧张逃命心情想要开口听热闹的村汉开口接话道:“秦桃咋你了? 咋? 她把你拉床上脱你裤子了? 哈哈。” 李父的脸本就被他扇得红通通的,这村汉的话说得就是下三路呢,听得李父直接耳赤面红更甚了。 “哈哈,说啊,你倒是说出来,俺们都给你评评理呗。 你要说得好,说不得十月娘看在这份上,就应了你了咧。” 不知是这村汉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李父本就打算把脏水都泼到秦桃身上去,李父还当真就开了口。 “......是秦桃先勾引我的,她故意把水淋我身上,让我进屋去,说要我把衣衫晾干了再走...... 都是她! 是她不守妇道,来勾引我,还在我眼前说你阿娘不是生不出,是你阿娘不愿给我生,我这才......” 李父说这话的时候,是对着李母跪着的,所以,他没有看到在他提“秦桃”二字的时候,秦桃就被李春丽扶着从后头走过来了。 李十月一抬头就看到了秦桃一家三口,她虽然知道李父的话必定没几句真的,秦桃也是真的惨,但对着秦桃说一句罪有应得那是十分契合的。 所以,李十月希望李父和秦桃继续狗咬狗才是,别来打扰李母才好。 至于任务? 李十月这会子哪里还想着做什么任务? 拉倒吧,听李父叽叽歪歪这么一会子,可真是够了。 所以,李十月直接大嗓门子喊了起来:“你这话说得谁知道真假? 焉不知是你为了哄我阿娘编出来骗人的? 来,秦桃这不是就在这儿呢么? 你们好好说说,这事到底是谁先......” 李父一听李十月这样说,那脸一下子就僵住了,僵住的红脸真是丑得很有特点。 秦桃推开李春丽的手,对着李世贵安抚的点了点头,她自己一个人缓缓的走了过来,然后她就和李父并排对着李母也跪了下去! “不是,怎么?你们俩又要飙戏啊? 让你们狗咬狗,可不是让你们对着我阿娘叫!” 李十月这话只能在心里吐槽了,也不好对着地上的狗男女说。 秦桃仍旧是未语泪先流,你别说,这一路风餐露宿的,秦桃这还是刚小产没几天,这模样瞧着,竟然有一种破碎的美。 不过,哭了两行泪后,秦桃就对着李母磕了一个头。 别管李母是不是震惊脸,反正李十月她是。 “春嫂子,对不起! 是我对不住你,这个头我该磕。” 李母隐在身后的手握紧成拳,虽然面上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样子,但李母怎么可能在心中未曾哭过,她曾把秦桃当作交好的小姐妹,哪里知道这小姐妹却是睡了自家男人来? 李父的背叛伤了李母的心,那么李父的相好是秦桃这事,就是给李母的本就破碎的心上又捅上了一刀去啊。 “春嫂子,是我,确实是我跟他说,你不愿给他生儿郎来的,这话是我说的。 但,真的不是我去勾引过他的! 是他来我家挑水,故意弄湿了衣裳,我说拿望田的衣裳给他换上,他非要让我给他把衣裳晾干才走。 就......就那么趁机强了我去。 我一个家里头顶门立户的男人被抓走了的妇人,能怎么办? 我,我只得从了他啊! 春嫂子,对不起!” “真的假的? 他俩这谁说得话是真?谁说得是假啊?” “这要是李望光强要秦桃在先,那这秦桃也是没法子,毕竟她一个妇人,哪怕说出去了,就算有人信,可这终归失了贞洁啊。 可不得就坡下驴,只能这么认了呗。” 围观的李家村村人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捅向秦桃,“我,秦桃,对天发誓,若我说得话有一丝作假,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62章 渣爹真的不能死在李十月面前。 (感谢九鼎流明投了1张月票。) 虽然秦桃和渣爹都是发誓说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类的话,但不论怎么说,李十月凭借这最近才有的灵敏感觉来说,该是秦桃说得话是真的。 至于渣爹? 拉倒吧,渣爹那就是狗叫。 李母看着跪在她跟前的渣爹与秦桃,心中一抽抽的疼,说不上是因为渣爹的狗叫还是秦桃那一脸的泪眼婆娑。 李十月哪里愿意让李母为难? 渣爹和秦桃这一套不过就是道德绑架就是了,就是那种“我都下跪了,给你磕头了,我还认错了,说对不起你,你看看,我都这样了,你是不是大人有大量,就该原谅我啊?” 李十月拿着扁担杆杆向前一步,“砰”的一下子就把扁担杆杆杵到了李父和秦桃两人中间。 “这老天忙得很,哪里有空听你们的誓言? 来,你们发个狠的,说不得老天就忙里抽空听见了。” 李十月拿着扁担杆杵到李父跟前:“爹啊,你对天发誓,你说得话都是真的,若是有一丝假话,你这辈子就生不出儿子,哪怕真生了儿子也没屁眼。 来,爹,发誓啊。 咱村的叔伯婶子都听着呢,你说啊!” 哪怕就是在乡下地头,这动不动在人前就说什么没屁眼的话也是少见的。 所以,李十月这嘴里一说“屁眼”两字,倒真的是引起了围观的李家村人的讨论来。 “哎呀,十月这孩子,说得这是啥话嘛?这,这......这真是......” 有那糙汉子倒是没觉得李十月说得有啥不对,哪怕再是不懂,村人也是明白,这生下来的娃儿没屁眼,那可是会叫屎给憋死喽。 “有啥咧? 十月说得对嘛,这发誓可是说给老天爷听得,那可不得说明白了。 这话很是明白,有啥嘛? 谁屙屎还不是靠屁眼咧。” 李父的脸红了白,白了红,但他就是不说话,那嘴闭的可比蚌壳还要紧。 这一语不发的样子,谁人能不明白渣爹刚刚那些痛哭流涕下发誓的话,就是跟臭狗屎一样,无用的腌臜物就是了。 哎,也不是,少说这臭狗屎攒起来还能沤肥庄稼地呢。 渣爹那屁话可还赶不上臭狗屎的。 见渣爹这个样儿,李十月嘴角上挑不屑的笑了一声,她就又把扁担杆杵到了秦桃跟前儿去。 “来,他不敢说,你敢不敢?” 李十月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跪着梗着脖子的秦桃,“得,来,你对天发誓,若是你说得有一丝作假,那么你自己和李世贵李春丽三个就都不得好死! 一家人,死也得死得齐齐整整不是?” 秦桃瞪着眼看李十月,她知道别看李十月是笑着的,但李十月眼中的认真很难让人忽视了去。 两人对视了两三息,李十月以为秦桃也不敢,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秦桃竟是三指向上指天,一脸肃然的开了口:“我,秦桃,对天发誓,若是我之前所说有一句假话,那就让我和我的儿女三人一起不得好死!” “老天爷啊! 秦桃这是不怕啊! 那她说得肯定是真的啊!” “那不就是真的是李望光先强了秦桃去的,秦桃这没办法才从了他去!” 其实,当年,李家村村汉里头本就有不少汉子觊觎秦桃的美丽。 那时候秦桃嫁给李望田了,李望田这人虽说为人憨厚好说话,但当初村里有家小子口花花秦桃,李望田当场就打得那小子掉了两颗牙去。 也是从那以后,李家村李再是没哪儿个汉子敢当面对着秦桃说什么了,顶多在背后避着人的时候口花花两句就是了。 李父能进得秦桃的家的门,那是因着李十月的舅父李望正和李望田交好,李望正和李望田抽中了去服兵役,李父这才能有了理由上门去的。 众人皆哗然,再是没想到,秦桃说得话竟然是真的! 毕竟没有哪儿个当娘的能咒自己亲生的娃儿不得好死啊! 看,李望光就不敢发誓! 所以,这不就更证明了李父是说谎了? 突然的,李十月脑中系统竟然出声了:“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可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李十月呆愣愣的,她是真不明白,这任务怎么就完成了? “啊?这就完成了? 我也没干啥啊。” “老天爷啊,这般得坏种,怎得不降个雷劈死他得了!” “你说说,你说说,俺先头还觉得十月这丫头话说得太狠。 看样儿,俺还是太善心了,这玩意儿早弄死才对,要不然他害完了家里人,可不得祸害咱们村?” “你忘了,他可是把自己个儿的亲娘给害死了呢!” “......打死他!打死他!” 一人叫嚷起哄,那从众之下,喊着让渣爹去死的声势就越来越大了起来。 当有第一个人上手推了李父一下子的时候,就有第二个人来。 李世阳一直都在旁边看着,这会子看着事态有些要控制不住了,他赶紧从一旁站了出来。 李十月自然是不能真的让众人哄闹之下把李父给打死的,至少李父不能死在她面前。 李父就是再渣再对不起所有人,她和石头终究都是李父的孩子。 如果真的就那么让李父死于众人之手,过后法不责众,但众人就又会指责和怨怪是李十月和石头不当人子,竟然真的让李父死于他人之手,如此就会说李十月和石头是同李父一般的不孝之人了。 所以,李父真的不能死在李十月面前。 伴着李世阳的呵斥之声,李十月上前舞动起了扁担杆杆,抻着劲儿轻拍了两个在最前面的汉子,再把扁担杆杆横亘在身前,挡住了一哄而上的人群,众人这才止住了脚步。 得亏李十月劲儿大,否则还真的拦不住。 李父早就吓得在地上摊成一团了。 “干什么! 干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 是要动私刑么!” 李世阳终于挤到了前头来,他对着李十月点点头,然后回过身去,对着被呵斥的李家村人:“李望光之罪已经被族长判过了! 若是有新的错处,也该由族长及族老一起商讨之后再作出判决,还轮不到尔等动手!” 李世阳回过身越过李十月去看李母,李母耷拉着脸,和李望明站在一处。 一见李母的态度,李世阳就知道李母是不可能同意和李父破镜重圆的,李望明更不可能再接受李父,李祖母这一条命挡在其中呢。 回过头,李世阳对着地上李父厉声道:“以后莫要再来缠磨! 族中已有分辨,文书也已签下,老实呆着,尚有一条活路在!” 说过这话,李世阳也不管李父有没有听到心上,他转过头,对着围观的李家村人喊:“还站着作甚! 散了!都散了! 一个个都不累! 赶紧收拾好了,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东牟了!” 第63章 阿姐,你信我不? (感谢若无半缕烟火气投了5张月票!) 李母终是抱着郑梅娘哭了一场,李十月在旁看着,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让李母能不那么伤心。 她和李秋天李夏天姐妹带着石头和李望明五人一起排排坐,看着沿岸的河景在逐渐昏暗的天光下模糊的样子,吹着一丝丝风,就那么坐着,什么也不说,她只觉这一刻是逃荒以来最惬意的时间。 最后一丝天光落下,船上早就掌灯了,不过这会子船也快要入港了。 是的,东牟港到了! 哪怕天色已黑,东牟港却是灯火通明的样子,这给李十月的感觉就是东牟港充满了生机! 河岸边有呵斥船工的兵士在来回走动,有船商的管事指挥着力工在码头搬上搬下,夹杂在这其中的,还有吆喝叫卖吃食的妇人女娘的动静,偶尔还能听到尖利的少女叫嚷着听不懂的当地话,也不知道那拐着的篮子里头卖得是甚? 李十月一家顺当的下了船,站在码头边上,她就看着李世阳站在船头和船主在说些什么。 回过头来,李十月他们这些人聚集的外围就有两个提灯的男子走了过来。 “诸位可要住宿? 发往安东的船三天后才有呢,可要来我刘家客栈,童叟无欺,通铺一人十文,送一壶热水。” 这男子最先开了口,后头张嘴慢的另一腹大如鼓的男子紧跟着就嗤笑道:“刘老四你可真够抠的,十人一间的通铺你就送一壶热水。” 回过头,这人就对着李家村人前头站着的一瞧就知道年岁不小的李有福行了一礼,然后他笑着说:“老丈,在下朱有能,人称朱老五,,去往安东的客船最早也得三日后才有。 老丈你们可要住宿? 我朱老五的客栈通铺也是一人十文,送两壶热水不说,若是连续住三日,还能再便宜一些呢。” “诶儿?朱老五你怎的又抢我生意!” 刘老四不愿意了,他提着灯去照朱老五的脸,脸上就是一副要说道说道的表情。 “这话说得? 老丈尚未说话,又没定下,哪里能说是我抢你的生意,不过,各凭本事罢了。” 朱老五一把甩开刘老四攀上来的手,转身就对着往这边走过来的李世阳堆起一脸的笑:“郎君瞧着就是读书人,郎君的族人们可要住我家客栈? 价格公道,我还能为郎君叫车,郎君放心,那拉车的都是我相熟的了,必定不能要价高了去。” 朱老五不过就说了这几句话,李十月都觉得自己要是不去他家客栈,那可真是亏了。 李世阳想着刚才船主与他所说,就对着朱老五和刘老四行了一礼:“两位掌柜有礼了,烦请问,两位可识得严军?” “大船主严先生?” “郎君识得严先生?” 最后,李家村这五十来人,全都跟着朱老五去了他家的客栈去了。 刘老四虽然是没招揽到这单生意,面上有些许失望,但倒没有特别的生气,还对李世阳说,若是改主意了,随时来找他。 李家村人这一路哪里舍得花那个银钱找车来拉行礼,再说了,路上都扔得差不多了,倒也是真的不必非得找车来拉。 不过,这朱老五身材肥壮,却是不能陪着李家村人一路往客栈回的,就叫了一小厮在前头给李家村人领路,他自己先坐车回客栈去了。 李十月跟着众人往朱家客栈去,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路两旁的建筑和人,出了码头后,人声虽说小了些,但瞧着街边仍旧有开着的吃食铺子,铺子门口都挂了灯呢; 还有围着头巾的妇人站在小食店门口吆喝着招揽客人的。 “这里倒是一副平安喜乐的景象。”这是李母对郑梅娘说得话。 李十月倒是透过这街景想到了在这繁荣背后维持之人的厉害来了。 这东牟港还能经营商事,且经营的甚好,客栈掌柜都能出来招揽客人,还明确说出去往安东的船只发船时间,那么就说明,此处太平,能让商事繁茂; 那么第一自然是玄甲军厉害了,要不然叛军岂不是要打过来? 第二就是这一方的县令当真是有两下子,少说能在这般境况下让商事繁茂,可不是治理有道么? 再就是这去往安东的发船时间明确,说明像李家村人这般去往安东的逃荒平民是不少的; 安东能吃下逃荒平民还能安排船只运送,至少登州到东牟,东牟到安东这路是能被玄甲军控制的。 那么,玄甲军背后的镇北王,与东牟县令的关系,也是值得想一想的。 想着这些,李十月他们就到了朱家客栈。 客栈不小,本想按着男女分一分,但总有人不愿,想着一家子都在一处去。 后来,还是李十月做了样子,拉着郑梅娘母女三人加上李望水周兰花以及大壮小壮凑了一床通铺来。 如此,各家就找那相熟的人家各自凑了一通铺来。 朱老五也按他所说的,一间通铺送了两壶热水来,但这哪里够喝的? 再要喝水就得花钱去买,若是还想吃点子什么,只管出门去买,若不想出门,这客栈里头也卖干饼子,出钱就行了。 这一天众人基本上就没吃什么饭食,李母最后给一人买了两张饼子去,用李母的话说就是:“好不容易日子有了盼头,也就买这一回,等明儿咱们去院子里买了柴自己熬粥就是。” 干饼子就热水,倒也算是这些日子里头不错的一顿了。 夜里,男的睡左边,女的睡右边,中间是李望水和周兰花夫妻俩。 李十月躺的地方,她左边是墙壁,右边是李秋天。 “阿姐?” 李十月侧身和李秋天咬耳朵,李秋天探过头去,小小声问她:“十月,可是要小解?阿姐陪你去。” 李十月点点头,李秋天就起了身,两人下床的动作再小,李母还是有所警觉。 “阿娘,阿姐陪我去小解。” 如此,半坐起身的李母才小声道:“慢些,小心些。” 在黑暗中点点头,李十月就和李秋天出了门去。 到了外头的院子里,就站在院子正中间,离各个房间都挺远的后,李十月就拉着李秋天站定了。 李秋天她正疑惑,就见李十月低头凑近李秋天耳边小小声说:“阿姐,你信我不?” 第64章 严先生是一位女先生! (感谢书友投了1张月票。) 李秋天自然是信任李十月的了。 这一路上,李十月和李秋天李夏天姐妹俩一起吃,一起睡,还一起杀过人。 世上的表姐妹再也没有像李十月和李秋天李夏天姐妹俩关系这般瓷实的了。 “你是我妹妹,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李十月得了李秋天的回答,她借着月光看着李秋天的眼睛,“阿姐,张嘴,”李十月对着李秋天张开嘴发出“啊”。 李秋天不疑有他,顺势学着李十月的样子张开了嘴。 李十月就把早就准备好的那粒生子丸一下子就放到了李秋天的嘴里头去。 是的,之前李十月就趁着独自一人的时候,把任务的奖励给领了,还是一粒生子丸。 李十月考虑了一会子,她决定这粒生子丸给李秋天吃。 至于为何她自己不吃? 李十月她吃过两次生子丸了,如今这力量已然是要比成丁大了,她猜测自己现在该是能比那些有些武学基础的兵士都要力大的。 力气当然是越大越好,武力值越高越能有底气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可同时,李十月也发现了,增长的力气是需要能量来支撑的。 总结就是,她现在要吃很多才能感到饱。 就好比今夜那两个干饼子,对普通人来说就是能维持不饿的状态。 但是,对李十月这吃了就和没吃差不多,甚至还令她更是腹中饥饿难耐了。 所以,在能保证她自己可以获得足够多的食物之前,这粒生子丸暂时就没有她自己吃的必要了。 那么,难道要和肾宝丸一样攒着放起来,留待以后时机合适了再说? 可这一路走来,很明显,乱世将至,哪怕李家村人能够借着李世阳的光重新去安东落户去,但是难道落户安东之后,就真的会过上平静的好日子了么? 不可能的。 大厦将倾,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力挽狂澜,也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所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那就至关重要了。 如此,李十月就有了想要把这粒生子丸给李秋天吃的想法。 李秋天是她嫡亲的表姐,一起杀过人的铁关系,而且李秋天本就随了郑家巨力的天赋,小小年纪,个子不高,却是力比成丁的女娘。 生子丸给李秋天吃,是最合算的。 那么,壮大自己的姐妹不就是现在最合适的选择么? 至于吃了生子丸的李秋天,在感受到她自己的力量增长之后,会不会把李十月当作怪物,认为李十月被妖魔上了身,要伙同李母他们打杀了她去的可能,肯定是有的。 只不过,做什么能没有风险呢? 难道因为有风险就不做了么? 一切选择都是以利益最大化为基准,那么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李秋天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生子丸是带甜味的,她以为是李十月不知在哪里弄得糖豆,特意等大家都睡了,叫她一个人出来吃的。 结果当她咬开这颗“糖豆”的时候,却是一股子水直接冲着喉咙就下去了。 李秋天有些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她刚想开口询问,李秋天就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是好东西,阿姐,别问,也别告诉别人。 这事,你知我知,再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阿姐,信我,就听我的,可好?” 话都让李十月说完了,李秋天用舌头感受了一下口腔内什么都没有了,她看出了李十月眼中的认真,就边点头边说“好。” 随后,两人还当真去了一趟茅房,等回了屋子里头,果然李母没有睡,就等着两人呢。 看着李十月和李秋天两人躺下了,李母这才翻了个身儿睡过去了。 一夜无梦,天光未亮,李家村人就已经起来了不少人。 盖因着这一路逃荒下来,众人早就是习惯了早起,哪怕醒来后意识到现下已经安全了,但习惯难改,终归都一一起来了。 朱老五听伙计说昨夜没几个人买饼子吃,他就知道李家村人不是舍得花钱的,今早他就让伙计提了柴火来卖。 “掌柜的说了,你们若是自己做饭食,倒是能在这院子里头搭个灶使唤,只这柴火和水可都得花钱来买。” 哪怕这柴禾和水得花钱来买,算来算去,还是自己熬粥来吃是最省钱的。 几家合力买上一捆子柴,再买上两桶水,这一整天的饭食也就都有了着落了。 李十月饿得实在难受,就多吃了些,不过也还是克制着吃的,也就吃了五分饱吧,少说能不让胃袋那般的难受就是了。 刚吃过饭,李世阳就过来找她了。 “十月妹妹,我和阿爷说了,白日里要买些礼去拜访一下严军严先生。 昨日那船主与我说,现如今掌握从东牟到三山港的大船的就只严先生一家,那话语里的意思该是严先生是直接听命于镇北王的。 这倒是与刘掌柜所说对上了。 陈先生当时与我所说,也是让我先去寻严先生。 咱们如何才能上船?可有什么要求? 都得见了严先生好好问问才是。 如何?十月妹妹可要去?” 李十月当然要去,她不仅要去,还得打扮一番再去。 因为李世阳这会子的样子明显是梳洗打扮过了的,那读书人常戴的帽子都戴上了,衣衫都换了一套干净的,可不是打扮了么? 这干净整洁的装扮自是见人前的礼节,李十月对着李世阳说了稍等一刻钟,她回过头就寻李母帮着看门,进屋迅速洗了手脸,李母手快帮她梳了个双丫髻,又换了一身儿一直放在包袱里头的干净衣衫,这才出了屋子。 只这么一装扮,那砍柴刀是不好拿了。 不过,李世阳还叫上了李望水,李十月就把自己的柴刀交给了李望水帮忙保管。 李望水简单,就输了梳头发,然后背着背篓,柴刀都放到背篓里头就行了。 三人临出门前,还遇到了正要进门的朱老五。 “哟儿,郎君这是?” “朱掌柜,”互相行礼过后,李世阳笑着对朱老五说:“正想寻掌柜的打听些事。” “好说,好说,郎君只管问就是。” 从朱老五嘴中问出严先生一般都呆在海平街的兴盛楼里头,且这拜访得早着些去,因为想要求见严先生的人可不少。 三人出了客栈,七拐八绕的按着朱老五所说,去香桂芳买了四样点心,又去茶香记买了一坛桃花酿和一封好茶。 这茶香记的桃花酿可是朱老五特特叮嘱一定要买的,说这桃花酿是严先生的最爱。 路远,三人叫了马车,是的,东牟县城里头有马车可坐。 等到了兴盛楼,已是半上午了。 进了兴盛楼,就被迎客的伙计给引到了一旁的长木凳上坐,“郎君拿着这木签,木签上写有排号,郎君仔细听着二楼唱名,若是到了郎君这号,郎君就拿着这木签上楼就是。 楼上门口有人接了郎君的木签,郎君自是能见到严先生的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李十月都觉得今天该是不能见到那严先生的时候,突然二楼上有人唱了李世阳手中木签的排号。 只不过,这上了二楼后,那门口的小厮却是只多让两人进去,没办法,李望水就把礼物递给了李世阳和李十月,看着两人进了门,他自己在门外头和那小厮大眼瞪小眼去了。 一进门,李十月就闻到了一股淡雅的花香味,等她越过屏风往里去了,就看到那矮榻上倚坐着一头戴红花插着金簪穿一身红衣的妇人。 矮榻左右倒是站着两个穿着绿衣的婢女来的。 屋内再无他人。 那么,也就是说,这严军严先生,她是一位女先生啊! 第65章 是个老头子了,谁能喜欢那样儿的男人啊? (感谢李李爱吃巧克力投了2张月票。) 李十月第一时间认识到这件事后,她就抬手拍了自己的脑门子一下。 “是啊,喜欢喝桃花酿这样带有花香的甜酒酿,此人大概率是个女子啊。 光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先生先生的喊,却是没想到女先生可不也是先生么?” 李十月以一种惊喜并十分欣赏的目光去看矮榻上的严先生,心中不禁感慨道:“我都能提刀杀人了,没有他们所说得女娘样子,那一个成功的女豪商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大概是李十月的目光过于火热了些,严先生向着她看过去:“你这小女娘倒是有意思。” “先生安好,小女乍见先生如此美丽,一时看呆了去。” 李世阳在旁本想着出言为李十月找补一二,哪里想到,李十月竟是紧跟着就开了口,还一开口就是如此“豪言壮语”。 虽然李世阳一开始是有些被吓了一跳的,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严军严先生,相传是镇北王麾下豪商的人居然是一妇人。 但是,现在,他一门心思就是想早一些把李家村人都带到安东落户,这才是顶顶重要的事。 他才不管严军是男是女,只要是能出船带他们去往安东,别说是个人,就是个猴儿,他也认了。 至于,严先生的美貌? 当然了,是美的,要不然李十月也不能说她看呆了去。 可是,既然是女子掌事,该是最忌讳他人说她的容貌才是。 是以,李世阳怕李十月的话得罪严先生,紧跟着就接话道:“家妹言语无状,还望严先生看在她年岁尚小的份上,莫要追究。 我替她给先生赔不是......” 李十月不乐意听了,她知道李世阳是个好的,有学识是个秀才; 有良心,能自己从府城赶回李家村; 有责任感,带着全族一百多口子提前逃荒,求得一条生路来。 可是,李世阳终归是个被这世道枷锁束缚住的男人啊。 因此,李十月按着本心直接打断了李世阳的话,“兄长莫要多话了。” 冲着李世阳说了这么一句后,李十月就把桃花酿和茶叶放到了矮榻一旁的圆桌上。 然后她迅速的抬腿两三步上前去,离着矮榻上严先生不过三步远后她站定。 “小女姓李名十月,跟着兄长一路逃荒来到此地,第一次见先生这般的人物,失礼了。” 规规矩矩的对着严先生行了一礼,抬起头来她就满面笑容的对着严先生说:“虽说我该是第一次见先生,但我这心里却是觉得好似曾经在哪里见过先生似的。 可先生这般的人物,我见过一次,定不会忘的。 那今日就当十月是远别重逢旧相识好了,如此十月就厚着脸皮向先生讨一杯桃花酿来喝。” 说着这话,李十月就去拿起刚刚放下的那不过两斤重的桃花酿向着矮榻上笑意吟吟的严先生走去。 离着矮榻还有两步远的距离时,矮榻左右的两个绿衣婢女却是一步上前就要拦住李十月去,就是在旁看懵了的李世阳这会子也反应了过来,出口喊了一句:“十月!” 严先生却是抬手挥退了两个婢女,她坐起身直接在矮榻上盘起腿来了,然后就那么招呼着李十月拖鞋上榻。 “来,来,上来坐。 我说看你这第一眼就觉得你有意思呢! 外地来的头一次见我,看我是个女娘,要不觉得我是那个严先生的女仆瞧不上我,要不就是认为我是镇北王的女人,看我好似是个低贱的腌臜物似的。 只他们还得求着我办事,一个个装得皮像肉不像的想要讨好我,真是让我恶心。 他们带来的那些桃花酿,再是年份久,我都不想喝。” 李十月已经自觉脱了鞋子上榻了,得亏昨儿个晚上在朱家客栈是洗过脚了的,还换了干净的新袜子,要不然这会子就是要尴尬了的。 “他们啊那是短视了,就是瞧不起咱们女娘! 要我说,他们啊哪里就比咱们强? 求人办事还瞧不起人,先生就该让人把他们都打出去才是。” “就是,就是,”婢女拿了两个小酒杯放到矮榻上的桌子上去了,另一人还从外头拿来了一点心拼盘来。 “来,十月,你尝尝这个,这可不是外头卖的,是楼里白案大师傅自己做的,可比你从那香桂芳买的要好吃多了。” 李十月也是真饿了,她谢过严先生,就拿了盘子里的点心吃。 李世阳已经目瞪口呆了,他这会子也坐下了,而且他身侧的方几上也被婢女摆了一拼盘的点心并一酒杯。 他再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的发展。 李世阳就听着李十月在上头吃吃吃,那个严先生就说说说,她说自己就是脑子好用,会做生意就是了; 说她就爱听人夸她长得好看,最厌烦那些商铺掌柜们吹捧她多么会做生意什么的; 还说镇北王都四十多岁了,是个老头子了,谁能喜欢那样儿的男人啊? “啊? 这就是个老头子了? 到是跟我爹差不多大,不过我爹吧,他......” 说到自己的渣爹,李十月顿觉手中这喷香酥脆的点心都没滋味了。 严先生一见李十月这个样子,可就来劲儿了。 她向前探身亲自给李十月斟酒,还回过头对婢女说:“赶紧的,让厨下上些肉食来吃,这吃饭哪儿能光吃点心?” 婢女福了一礼应了严先生的话,严先生回过头就对着低着头假装惆怅的李十月招呼:“哎呀,十月你吃啊,你详细说说,你爹咋了?” “先生,我......” “叫先生生分了,我与你一见如故,真真应了你那句话,怕不是咱们上辈子就见过了。 我家中行九,你喊我九娘就是。 瞧瞧,咱们这名字都连着呢,你是十月,我是九娘,哈哈。” “好! 听先生你的,啊,不是,听九娘姐姐的,来,咱们搁一块儿干一个!” “好,干一个!” 李十月和严九娘聊得甚是愉快,只苦了单坐在高几旁的李世阳了。 他这一个时辰坐的,真是除了一开头进这屋的时候说了那么几句话后,就光听李十月和严九娘说话去了。 “我爹他啊,抛妻弃子......” 第66章 那严先生真是个女娘? (感谢书友投了2张月票。) 李十月被婢女搀扶着上了马车,李世阳等婢女下了车后,才提着严先生送给李十月的点心盒子上了马车去。 马车动了起来,天色早就黑了,李世阳伸手撩起车窗的帘子,让一丝丝风吹进来。 虽说那两斤桃花酿差不多一多半都是让李十月与严先生喝了去,但李世阳自酌自饮倒也没少喝。 这喝得浑身酒气,头顶也有些胀痛,吹些风好歹能清醒些。 李十月半倚坐在车厢角落,当她感觉离着兴盛楼得挺远了后,这才睁开了眼。 正在捏额头的李世阳就很是惊讶的抬头看到了眼神明亮的李十月。 “十月,你,你这是没醉啊?” 李十月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嘴唇上,示意李世阳莫要大声说话,并指了指车厢外头车辕上坐着的马夫,意为隔墙有耳。 李世阳赶紧闭了嘴,他就看着李十月坐直了身子后,拿过李世阳身旁放着的点心盒子开始挑着吃。 李十月那样子哪里有刚刚在兴盛楼里头,同严先生喝多了桃花酿抱头痛哭之后又一起怒斥渣爹的样子? 明明是清醒的很! “小骗子!” 这三个字一下子就出现在李世阳的心头,他看着吃点心吃得津津有味的李十月只觉好笑:“我已过弱冠之年,倒是连十月这般少女都要赶不及了,逢场作戏的把戏,我竟是没看出来。” “哈哈,”自嘲的笑了自己两声儿后,李世阳就把身旁的另一个礼盒也打开了,递到了李十月面前。 李十月却是对着李世阳摇了摇头,指指自己面前这个,示意自己吃这个就够了。 到了朱老五的客栈门口,李十月装着仍旧是醉酒的模样,被李世阳搀扶着下了马车,李望水看着李世阳能够扶住李十月后,这才进到车厢里头,把严先生给的礼盒都给拿了出来。 那马夫要告辞离开时,李世阳赶紧让李望水从他身上拿了荷包来打赏马夫。 马夫没有拒绝,道了谢,一扬马鞭给马车掉了个个儿就走了。 等马车出了拐角,李十月就不装了,立马自己站直了身子。 “啊!十月,你这没醉啊?” 李十月对着李望水摇摇头,转过脸对着李世阳说:“世阳兄,回去说吧。” 回了全是大通铺,住得都是李家村人的院子里头,李十月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李母,李母一看见她就起身疾步走了过来。 才到跟前儿,李十月身上那股子酒气就扑鼻而来,“这,怎的还喝了酒? 你还小呢,哪里能喝酒? 这,这......” 李十月把点心盒子往李母手中一塞:“阿娘,没喝,我哪里愿意吃那个? 是世阳兄和别人喝得,我跟着去,身上这才沾染了一些去,不信你问他?” 李世阳面对李母看过来的询问眼神,只得愣了一下就应下了李十月这话来。 “阿娘,我和世阳兄还有事得和福爷爷交代,说完话,我就回去。 这点心是人家给的,路上我吃了一些,挺好吃的,你分给阿姐他们吃。” 说过这话,不等李母说些什么,李十月就和李世阳并李望水进了李有福他们住得屋子里头去了。 “......就是这样儿,多亏了十月,她对了那严先生的眼,这才很是顺利的得了道儿。 明儿一早我就去那百草堂请医师来,给咱们都看上一看,有病治病,没病安心,好歹得了人家的条子,咱们若是顺当也能赶上下一班船来。 这事早办早好,那严先生话里的意思是,若是错过这一趟,少说得等到一个月后了。 说是老把式看天,海上该是会有大风,他们过了这一趟,下次再来少说得月余之后了。” 李有福低着头,复又抬起头来问:“那严先生真是个女娘?” 李世阳一看李有福那样子,就知道他是不敢相信严先生这般厉害的豪商东家,竟然是个女的! 李十月直接当场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就当看不见听不见。 “阿爷! 咱自己村子里就有十月这般厉害的女娘,外头有严先生这般的女豪商很是正常的。 人家都说了,她家中行九,让十月称其九娘的。” 李世阳都这么说了,李有福自是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李十月起身行了一礼,就出了门去。 李世阳怕李十月吃心了,还跟着追了出来,“十月,我阿爷他......” 李十月站定,对着李世阳摇了摇头:“福爷爷有这般顾虑也是常情,当时咱们见这头一眼不也都是诧异的很么? 今儿个忙了一天了,有些累了,世阳兄明日还得操劳请医,留步吧,早些回去休息。” 回到了自家这边的大通铺,李十月这才完全放松了下去。 接过李秋天递过来的水,她咕嘟咕嘟的大口给喝了个干净。 李十月看到那盒子点心放在一边并未打开,就直接拿过来,先挑着最小的大壮小壮给分了,又给石头、李秋天李夏天拿了,然后就让李望明拿,李望明却是摆手不吃,说要留给孩子们吃。 李十月却是不同意,她直接把点心盒子推到李望明眼前去:“二叔,快吃! 这种点心放下了,就不好吃了。 就这么一盒子,人人都有份,你不吃,我阿娘他们如何好意思吃?” 李望明本还想拒绝,可一听李十月这么说,就还是拿了一块来吃。 李母见状,就给自己和郑梅娘一人拿了一块,最后给递到了李望水和周兰花面前去。 “俺俩就不吃了,孩子们吃了就已经是占了十月的便宜了,哪里还能再吃?” “婶子这话说得,不就是一块点心么? 望水叔这一路上帮我家的够多了,咱们处得好,这有啥的? 也就是现如今,往后日子好过了,婶子还不一定能看上这么一块点心呢。” 李十月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周兰花自是不好再拒绝下去。 最后,这么一盒子点心就给分食了个干净。 李十月这才对众人讲起今日她和李世阳去见严先生的事儿来。 “......只要得了那百草堂医师的条子,证明咱们都身康体建,没有染上疫病,那就都能上船! 世阳兄他明日就去请医师。” “那要是顺利,咱们岂不是大后日就能往安东去了?” 第67章 再是有天大的恨,那都是你二叔的亲兄弟...... (感谢书友投了2张月票。) 李家村人的运气不错,百草堂的医师被请来给一众人等请脉,大多人多半就是气血亏虚之症,哪怕就是李父竟也是好得差不多了,瘟疫一个都没验出来。 也是,这一路上李家村人跑得算是快得了,有那染了病的人路上不是死了也是被抛下了的,现如今能活着到达东牟的,那都是被筛选出来的体质好的人啊。 如此,得了百草堂医师的条子,李世阳就拿着条子按着那日严先生所说的,去码头找一姓金的管事,把李家村人的名单给交了上去,船资也从各家手里收上来给了人家。 最后,就是等着到了日子,登船就是了。 “......人家说了,船上也提供餐食,但那价儿着实是不低。 我觉得趁着还没走,各家该买些饼子还是得买; 倒是吃水简单,咱们一起凑钱合买一缸就行了。 再就是,船老大说了,这一班船有贵人随行,咱们只得呆在二层船舱里头,估摸六七天就能到三山港去了。 但那船舱里头不光咱们,还有别的人,是以这行礼这回就跟人是一个价儿了,若是能背身上就背着吧,多少省几个。” 李世阳交代的话,各家都听了,毕竟这一路上早就听习惯了去。 李十月家人多,现在吃的也就只剩下大半袋子粮食了,倒是不必费心再去扔东西去了,就这么背身上转身就能走。 李十月有意把之前摸尸得来的金饼子拿出来给李母用,虽说在船上不过六七日的功夫,但这海上行船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 这一路逃荒下来,大家都知道了,食水才是最重要的事儿,什么时候人都得吃饭喝水不是? 那多买些,准备着,这总是没错的。 可面对李十月递过去的金饼,李母却是拒绝了,“这是你拼命得来的,你自己收着,往后当嫁妆也好。 阿娘这里还有钱,买咱们一家子吃的足够了。 若是阿娘没有,少不得先借你的用用。 但阿娘有,作何要你的? 你收好了,当傍身钱好好拿着。” 李十月哪里知道,转过头去,李望明也找上了李母来。 “嫂嫂,给。” 入手微沉,李母低头一看,一个约莫一两重的金元宝。 李母吓了一跳,赶紧握手心里头去,然后迅速抬头来回看,见着没有人,她才拉着李望明的胳膊往角落里头去。 “干啥?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咋都非要给我钱? 我手里头有! 尽够买饼子了,我还买了一篓子果子呢,这一路上咱们自家人吃,定是够的。” 李母快速说完,就拉过李望明的手要把那小金元宝塞到了他的手心里头去,“这个是咱娘专门留给你的,你自己收好了! 等咱们到安东落了户,嫂子就给你寻个好媳妇,给你娶妻,到时候就拿这个当聘礼,指定能行! 以后,你还继续读书,肯定能和世阳大侄一般考上秀才的!” 不论李母好说歹说,李望明都不同意,还是把那金元宝重新给了李母。 李望明大概是想到了李祖母,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对李母说:“娶媳妇的事往后再说吧,嫂嫂,我瞧十月近来吃得不少,该是这人力气大了,都得是吃得多的。 还有秋天妹妹,该是忍着饿呢,那饼子多买些,再多买些,妹妹们小,还长个子呢,能吃是好事,多买些备着。” 李母最终还是收下了李望明给的这枚小金元宝,她倒是没打算真的拿来用,李母心里想得还是留着将来给李望明娶妻或是读书使唤。 不过,李母也是个听劝的,还是拿了之前就有的银子特特出门去外头又买了一篮子的饼子回来。 这明儿个就要走了,傍晚时分,李父竟是瘸着一条腿过来了。 在朱老五的客栈里头住着的这最后一晚,李父他终于找过来了。 这在李十月的预估里头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只不过,都要走了,李父才找过来,李十月还有些诧异,怎么这事后了,才找过来呢? 李十月早就明白,除非李父死了,否则这么个渣爹,那是没办法摆脱掉的。 谁叫世人都讲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呢? 哪怕就是当皇帝的,那要是皇帝的老爹老娘喊一嗓子“不孝”,这做皇帝的人,也不好受啊。 李十月她不让李父进门,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李父他拄着那根儿李祖母当初当作拐杖用的木棍子,李父瘦了不少,脸颊都有些凹陷了,李十月她一言不发。 虽然,李十月心里是有些好奇李父这腿怎么瘸了? 但是,她是真的一个字儿都不想和李父多说,是以,只这么沉默的看着他。 “十月,我是你爹!” 李十月点点头,她双手抱胸从屋门口走出来,走到李父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啧啧”两声后才问:“你要不是我爹,这会子我早就给你踹出门去了,你信不信?” 被李十月的话哽的都不知怎么继续开口的李父深呼一口气后,还是对着李十月讨好的笑了笑:“那你把你二叔叫出来,我寻他有事。” “二叔有事,不能见你,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 没话,就赶紧走,你该记得我说过,没事别过来缠磨!” 见李父要开口说话,李十月紧跟着就冲李父喊道:“若是又来要钱,没有! 若是还要来骂天骂地,滚一边去骂。 爹啊,在大家伙儿的见证下,当初该分给你的,可都分给你了。 你要要,也该去跟秦桃一家之要去,不是他们欠你的么?” 三两句的,李十月直接就给李父打发了去。 李父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见李十月耷拉下来的脸,就又不敢再说些什么了,只好一瘸一拐的走了。 一回头,李十月就看到了皱着眉头的李望明了。 “二叔?” 李望明沉默了几息后,才抬起头,他脸上有些尴尬又带着些许祈求对着李十月说:“十月,我想给他送几个饼子,你,你看成不?” 李十月没想到李望明竟是开口说这个,不等她回话,李母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二叔,去吧。” 李母把早就装好饼子的布袋子递给了李望明,李望明回过身对着李母低下了头去:“嫂嫂......” 李母把布袋子塞过去,“他二叔,去吧。” 李望明沉默的拿着布袋子走了,李母招呼李十月进屋。 “你别吃心,再是有天大的恨,那都是你二叔的亲兄弟,也是你和石头的爹。” 第68章 任务:给男配刘潭留下深刻印象! (感谢 pingyixin投了6张月票。) 李十月对李母的话不置可否,她早就明白在这般的社会里头,只有李父死了,他们才能彻底的摆脱掉他。 对,渣爹死了,肉身消亡了,这才能让李十月和石头得到真正的大自在! 否则,李父他终归是能仗着“亲生父亲”这个名头,对她和石头叽叽歪歪的。 如果李父再豁出去一些,怕不是还能道德绑架李十月呢。 这不仅仅是利益的问题,这也是对李十月的束缚! 是以,她对李母的话并不意外,李母并不是对李父有什么旧情复燃,就凭李母能够在得知李父背叛自己的时候,主动提出和离,李母就不是一个会对渣爹抱有破镜重圆之心的人。 不过就是因着在这世道,她担忧李十月的处境罢了。 她对李父没有情爱了,可她对自己亲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爱? 更别说,李十月和石头从始至终都是站在李母这一方,支持她这个做母亲的了。 至于李望明的做法,李十月并不伤心,她不觉得这是李望明的“背叛”。 相反,若是李望明当真“心狠手辣”的对着现在瞧着有些凄惨的李父不闻不问,那么,李十月才要担心呢。 就像李母所说,天大的怨恨,李父终究是李望明喊了小二十年的“兄长”啊。 那真的是同父同母亲生的兄弟,李望明心中的伤痛绝不少。 李望明恨李父,是李父害死了李祖母,害死了他的母亲; 李望明打了李父,可他会真的望着李父去死么? 不见得。 李父若是真的死了,李望明大概还是会伤心的。 那毕竟是他的亲人。 人的情感就是这么的复杂,怨恨之中又夹杂着亲情和爱,如此纠缠,让人痛苦又欣慰。 过了一会子,李望明空着手回来了,他好似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低着头脚步踌躇的站在李母面前,小声嗫嚅着:“嫂嫂,我......” 李母站起身伸手拍了拍李望明的肩膀,她仰起头对着李望明暖心的说:“我都懂。 你做的对,他能自己好好活着,那往后也能少麻烦十月,这事你做的对。” 听了李母所说,李望明紧绷的肩膀这才敢放松下来,他眼眶含泪去看李母:“嫂嫂......” 这一夜,李家村人睡得都有些晚了,哪怕差不多用了一整日来准备要去坐船所用的吃食什么的,但临到头来,就还是紧张少了这个那个的,遂不少人家呜呜嚷嚷的直到半夜才逐渐安静下来。 翌日,天刚蒙蒙亮,李家村人就陆陆续续起来了。 东西早就打包好了,往身上一背就行了。 李十月又换回了那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头上扎了两日的双丫髻,这会子也变成如同男子那般的一个发髻顶在了头顶。 李母早起的时候见李十月这般打扮还有些不愿意,想要去帮李十月梳头,还是李十月自己个儿说:“这个方便舒适,路上说不得还出什么事儿呢。 阿娘梳得是好看,但终归是麻烦了些。 等咱们到了安东,我再好好打扮给阿娘看!” 如此,顶着一个男子发髻背着背篓的李十月就出了门去,那背篓里头装得除了她自己的衣裳碗筷之外,就是那把染过不少血杀过不少人的砍柴刀了。 李家人差不多都是这么个装扮,个个都自己背着个背篓,背篓里头都是自己的衣裳碗筷,那干饼子和果子,还有自家剩得那半袋子粮食被李望明挑在箩筐里头呢。 李望明的意思是这沉的物什,往后这一路上就由他和石头换着挑就行了。 哪怕李十月主动提出,自己力气大,可以和李望明来回换着挑担,可是李望明并不同意,“你有力气那是你的力气,我是咱家的男丁,本就该我和石头挡在你们身前的,你和郑家妹妹已经出头在前了,这些小活,哪里还用你干?” 因此,李十月也就随了李望明的意。 石头是真听话,家里人说啥就是啥,好吃好睡好养活,这一路上,得亏石头这般听话能干了。 李世阳和李有福站在门口和朱老五客客气气的道别,朱老五很是会做生意,特特帮着叫了一辆车,说是这车是他们客栈里头用惯了的,从这客栈到码头不算近,少说能让李家村腿脚不便的老人和孩子坐坐。 一路走过去,等到了东牟港码头的时候,天光早就大亮。 李十月他们运气好,到了码头的时候,正正好瞧见了初升的太阳,这倒是好兆头来了。 “旭日东升,好啊,好!” 李有福看着日出,这般对着海平面上的太阳说着。 这一幅景象,确实是让一路奔波逃命的李家村人对未来有了希望了。 不过,哪怕那大船就停靠在码头边上,李家村人现在却也是不能登船的。 不仅不能登船,还被码头掌事叫着给贵人让路,往边边上让道,好让贵人先上船去。 李家村人接受良好,毕竟,早前李世阳早就和众人说过了,那严先生手下的金管事说,这趟船会有贵人随行。 李十月背着背篓和李母他们往路边躲,给路让了出来,然后就见到源源不断的仆从推着满载物什的推车车往船上去。 李十月无聊的数了数,竟是有二十多车呢,也不知道那一口口不小的木箱子里头装得是什么? “快看!那是谁?竟还穿着盔甲呢!” 码头边上有人喊着这话,李十月也随着那人所说往那方向去看,得益于生子丸提高了她的五感,三四丈之外,有一穿红衣的女娘与一牵着一匹黑马身穿盔甲的男子在说话。 说着说着,两人就一起往码头这边走过来了。 再走近了几步,李十月就看清了那红衣女娘的脸,“严九娘?” 是的,那红衣女娘就是严先生严九娘来的。 待得两人走到李家村人面前的时候,严九娘随意的往一旁瞄了一眼,就那么的看到了睁大眼睛脸上带有些许意外扎着男子发髻穿得灰扑扑的李十月了。 “十月!” 随着严九娘这声带着惊喜和意外的叫喊,那牵着高头大马身穿盔甲的男子也跟着看过来。 也是这时候,李十月脑中的系统突地响了起来:“发现任务,请宿主给男配刘潭留下深刻印象,好感度达百分之五十即可得一次抽奖机会,好感度达百分百可得丰厚大礼包一份!” 第69章 见血了! (感谢 kurara投了2张月票。) 李十月心中想着“丰厚大礼包”的时候,也抬头和那玉面将军的眼睛对上了。 名为刘潭的玉面将军不过看了她一眼就转了目光去,倒是严九娘很是高兴在这里看到李十月来。 “刚刚我就想着,你今儿个应是能来这儿,特意找了找,没想到,你当真在此!” 身着红衣肤白貌美的严九娘耀眼的就像天上的太阳,她该是习惯了众人看过来的目光了,并不在意旁人看她,反而是开心的对着李十月这个一起喝过一次酒的小女娘说话。 李十月对着严九娘拱手行了一礼,因着背着背篓又梳了男子发式,李十月这一礼是按着男子之礼做的。 行过礼后,她才对着严九娘笑着回话:“临走之际,能再见九娘一面,十月心中十分欣喜。 前路渺渺,不知下一次何时还能再见。 这次族中去往安东,多亏了九娘照拂,十月心中感激不尽! 十月惟愿九娘平安顺遂。 若是有机会,下次十月定与九娘不醉不归!” 刘潭是在李十月提到“九娘”二字的时候看过来的,要知道严九娘在外的称呼是“严先生”,而严先生对外乃是镇北王背后掌有数条大海船的豪商,等闲人等可是见不到严先生的。 之前李十月和李世阳能在兴盛楼见到严先生,那是陈先生给的玄甲军的身份铜牌的缘故。 要不然,严先生这般的大人物,哪里是初到东牟的外来逃荒平民能见到的? 可哪怕是见过严先生的人,那也是甚少有人能让严先生相告一声“九娘”来的啊。 是以,这会子,刘潭才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李十月,这个穿得寒酸,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陋的女娘身上。 严九娘正感动着李十月的话,她见李十月带着些许好奇和意外看向自己身旁的刘潭,就立马对着李十月介绍道:“十月,这是我家长兄刘潭,”回过头,严九娘对着肃着一张脸的刘潭说:“阿兄,这些是陈先生留下过玄字牌的李家村人,这位是李家村里与我一见如故的李十月李小娘子。” 有了严九娘的介绍,李十月和刘潭互相拱手行了一礼。 严九娘很是体贴,她对着刘潭请求道:“阿兄这次回去,与十月同乘一艘船,阿兄帮我照顾着些她,往后若是有机会,我可还要和十月喝酒呢!” 不等刘潭应下这话,严九娘就回过头对着李十月说:“十月,这一路上,你若是有要紧事,只管去寻我阿兄来,等你到了安东,可要给我写信! 我要是以后回安东去,定要寻你再一起喝酒!” 李十月知道这是自己占了严九娘的便宜来的,只她现在身无长物,哪里又有什么能力给人家回报的? 因此,她只得再次行礼道谢,郑重的应下了严九娘的话。 站在路边,李十月远远的望着严九娘和刘潭上了船,两人站在甲板上不知说了什么话,严九娘就下了船,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看这样子,和严九娘说得一样,她只是来给刘潭送行的,并不会一起回安东去。 且在严九娘离开之后,李世阳就寻到李十月说话:“若是那朱掌柜所说不错,这刘潭当是镇北王之庶出长子,也是那路口的文书所说得大公子。 东牟能有如此安定的可经营商贸之事,该是这位大公子率兵在此的缘故。 可为何那严先生说刘潭乃是其长兄? 难道,严先生是镇北王之女? 若是如此,可为何严先生不姓刘?” 李十月哪里知道严九娘为何姓严不姓刘? “世阳兄,咱们这会子就别想这个了,等到了安东再说其他吧。” 忙忙碌碌排着队,呜呜嚷嚷的,包括李家村五十几口子在内的一百多人按着顺序在验看了船票之后就上了船去。 日上三竿,太阳正当空,一声巨大“砰”声之后,这艘名为踏浪的三帆大福船动了起来,逐渐驶离了码头,向着汪洋大海奔去。 不知是因着严九娘在码头上同李十月说过话的关系,还是刘潭发了话,李家村人这一上船就有管事过来领着,给在二层船舱里头找了一处好地方,还特特对着李十月说:“小娘子若是有事只管来寻小的。” 按着人家的规矩,找了地方放下背篓,李十月感觉还可以,这船开着,她与李母他们都不觉得难受,也就是说他们都不晕船。 李家村里头也就有四五个人是晕船晕得严重的,不过他们在喝了李世阳提前采买的药之后,倒都不吐了。 可哪怕是喝了药,仍旧吐得严重的就剩二蛋爹一人了。 其他人那是吐过一回,喝了药,就能缓上不少去。 就是二蛋爹,这吐得胃袋里没甚东西了,就还是难受得一直往上呕,最后竟是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李世阳看着这样儿不行,赶紧叫了李十月一起去找了那管事,花上三十铜板买了一副人家给的晕船药。 可这药兑了水让二蛋爹喝下后,不过两刻钟就又吐了出来。 二蛋娘抱着二蛋在一旁看着,那都是要急得哭出来了。 “当家的?当家的?你觉得咋样啊?” 二蛋爹哪里还有力气说话,就那么倚在自家的背篓旁,话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只对着二蛋娘摆了摆酸软无力的手。 这晕船乃是自身的体质问题,旁人也没得法子。 更别说这会子已经行在大海之上了,也没得法子停下来啊。 因此,李世阳只得对二蛋娘叮嘱让她仔细着照顾,熬一熬,不过六七天,就能到三山港,到了陆地上,这晕船的毛病就能不药而愈了。 接下来三日,李十月就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她也不想动,总觉的自己要是动一动的话,这消耗下来,就得吃得更多了。 这一晚,李母把干饼子拿出来分给众人吃,她看着李十月接过后,迅速的就往嘴里塞的样子,就又多分了两个给她。 “阿娘?” “幸好当初听了你二叔的话,多买了一倍的饼子来,是阿娘的不是,你这力气长了,吃得多了本就是应该。 往常怕不是忍着饿呢,吃吧,有多的,足够咱们一路吃的了。” 对着李十月说完,李母又给李秋天多分了两个去,李秋天见李十月拿着吃了,这才一边对李母道谢,一边接了那两个饼子去。 吃饱了,李十月也不管积食不积食的,她也就吃了个七分饱吧,就直接躺下了。 为了节省燃料,这船舱里头也就只门口点了一盏昏黄的灯来照亮。 得亏这会子天热,开了门窗,多少能有些海风吹进来,能睡得舒坦些。 睡到半夜,李十月就饿醒了,她躺着睁开眼透过窗户看向了海上的天空,星星不少,与在陆地上完全不同。 可突然的,李十月听到了“砰”的一声,是重物砸在甲板上的动静! 李十月的第一反应,她以为是船上的水手在做些什么。 可又等了一瞬,李十月就隐约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见血了! 第70章 提刀,杀敌!(元旦快乐~) (感谢我是夜明珠投了2张月票。) 李十月本还因为夜半饿醒,看着窗外天空上的星星,而想着系统发出的那个任务,可这会子她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什么任务? 她猛的直接坐了起来,就睡在她身旁的李母和李秋天都被她的动作给惊醒了。 李秋天还迷糊着呢,李母就已经睁开了眼,“十月?” 李十月顾不得和李母说什么,她直接起身弓着身子就往几人身后放背篓的地方走去,从背篓里头抽出砍柴刀来,回过头的李十月就见李母已经半坐起身,眼睛都瞪大了的看着她。 握着柴刀,李十月矮身回到李母身边,蹲下,她一边小声叫着李秋天,“阿姐?阿姐?” 一边又对着李母说:“阿娘,不对劲儿,我闻到了血腥味儿。” 见到李母眼中的疑惑,李十月只得又加了一句:“是新鲜的人血的味道。” 这一路上,李母她早就锻炼出来了,她一听李十月这么说,二话不说,回过身就小声儿去叫石头和李望明起来。 李秋天这会子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李十月让李秋天把李夏天和郑梅娘喊起来,她就往在郑家母女旁边躺着的周兰花李望水那边去。 李望水的警惕性高,李十月刚到近前,李望水就已经醒了过来。 “望水叔,是我,十月。” 见李望水坐起时那手里就握着柴刀呢,她就放心了,这是事先就放在身下准备的。 和李望水说了两句话后,李十月转身继续弓着身子就往李世阳李有福躺着的地方去,李世阳终归是个书生,李十月都对着他的胳膊拍了两下了,他还是没醒过来。 不知是这两日的安生日子过得让李世阳失了警惕心,还是因为就在这船上,随行的贵人又是镇北王之子,他心里觉得很是安全,这才睡得熟了些。 李十月没法,只得下了狠劲儿掐了李世阳一把,这疼可算是把李世阳给弄醒了。 “世阳兄,是我,十月! 我闻到了血腥气,事情不对。” 李世阳知道李十月天赋异禀,必不会这时候和他说慌。 李十月见李世阳动了起来,她就赶紧弓着身子回到李母他们身边。 哪怕李十月的个子算不得多高,但这船舱还是矮了些,李十月只好弓身前行。 一回到李母身旁,李十月就看到李秋天握着那把从流民大柱子那里得到长刀,李夏天和石头也握着短刀,李望明握着菜刀站在石头身旁,四人身子对外,把李母和郑梅娘围在身后。 哪怕郑梅娘的眼睛看不清什么,这会子也握着那把往常一直别在后腰上的锋利杀猪刀。 李十月对自己看到的十分满意,她正想对着李母他们说些什么时候,一声突兀的高喊划破了还算宁静的夜。 “敌袭!敌袭!倭寇上船了!” 随后喊杀声就传了过来,李世阳见状,直接喊了起来:“李家村的,都给我起来,起来!起来!都起来!” 而和李家村人住在同一处船舱的别处来的人,也早就拿着自己有的武器抱团聚在一起去了。 李十月刚对李母他们交代了一句:“别怕,要反抗,他们不比流民可怕!” 李十月骤感舱内暗了下来,舱门门口挂着的那一盏昏黄的灯被人打下来掉到了地上,本来从开着的舱门那儿引进来的明亮月光被一矮小的身影挡住了。 回过头,李十月就看见举着滴血的长刀进了舱门的倭寇! 离着舱门最近的那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待得那汉子回身往后跑的时候,那倭寇已然提刀上前砍了上去。 哪怕没光看不清楚,但脖颈处喷溅出来的血液味道终究引发了舱内众人的疯狂尖叫。 可不等众人躲闪开来,那倭寇身后竟是跟着又进来了两人。 李十月知道,若是再不反抗,这三个倭寇就能把这一船舱的汉子都杀光! 然后妇孺和孩童就会变成倭寇的战利品! 就像流民大柱子的做法一样! 面对穷凶极恶的倭寇,一路逃荒挣命出来的人怕么? 怕? 怕个屁! 李十月握紧手中刀,弓着身子就上去了! 三两步的就到了近前,凑近了,李十月头一眼看到的就是倭寇那与汉人迥然不同的发髻。 虽然是弓着身子,但李十月又不是不懂变通,她单膝跪地,对着面前的倭寇的左脚抓过去。 那倭寇本以为李十月不过就是一小女娘,根本没放在心上,提刀就冲着李十月的脖子砍过去。 可他却突然失去重心仰着身子倒下去了,倭寇是绝对想不到李十月是身有巨力的怪力少女! 趁其不备,要其性命! 稍一使力,拉到近前,右手上举,下刀,一气呵成,“砰”的一声,一颗头颅就滚落到了地上。 这没了头的倭寇身后跟着进来的另外俩倭寇顿时大惊失色,他们叽哩哇啦的不知道喊着什么,但都提刀冲着李十月跑了过来。 一对二,优势在我! 船舱内的其他人都在往里头跑,“十月!” 李秋天逆流而上,握着长刀向着李十月的方向跑过去,她力大又长得矮小,还握着刀,李秋天撞开了两三个人后,那些害怕的人再不敢挡了她的道,纷纷绕过她往后跑。 可李秋天再是往前冲,也赶不及了! 其中一倭寇举刀上前从上劈下,李十月举刀格挡,利刃相交的“铮铮”声摩擦着耳膜,李十月挡住了! 被挡住了的刀,让那倭寇愣了一下。 李十月知道自己不能等,必须反抗,她腰部发力使劲儿向上,那倭寇受不住力就提刀向后退去。 可这时候,舱门口竟是又走进来了两人! 李秋天终于赶了过来,她和李十月这会子背靠背面对着四个倭寇了。 刚才被李十月杀了的倭寇实在是他过于大意了,这才被李十月钻了空子,一刀砍下了脑袋。 那死了的倭寇给后来的倭寇提了醒,一个个都认真的对待起了李十月来。 且是在低矮的船舱里头,李十月再是有力气,也是失了优势的。 “阿姐,把他们逼出船舱,到甲板上,老法子,杀了他们!” 第71章 渣爹就这么下线了? (感谢 kevinwowo投了2张月票。) 李秋天就是李十月最好的帮手,姐妹齐心,其利断金! 姐妹俩背靠背,统一向离着舱门最近的那个倭寇逼去,长刀攻下,柴刀攻上,那倭寇有些迷乱,挡了李秋天,就又去挡李十月。 如此,不得不靠后退,那倭寇身子一矮,就出了舱门,李十月和李秋天紧跟而出! 而剩下的三个倭寇眼看着就提刀杀向了吓得吱哇乱叫只会往船舱后头躲的其余人等,李望水知道,就如李十月所说,你不反抗,那就只能伸头等死! 李望水把胸前抱着小壮身后背着大壮的周兰花推向了李母那边去,他一人提刀挡在了李母他们前面。 蜂拥而来的人挤了过来,哭声、喊声在船舱里头回荡,李世阳高声呼喊李家村人往舱门口跑,毕竟,这若是不跑出去,岂不是伸头等着被倭寇砍么? 有那机灵的,看着那三个倭寇往舱后杀去,就趁乱赶紧往出口跑。 有一个跑,就有第二个人跑,随后就都一窝蜂的往外跑。 而已经出了舱门的李十月和李秋天两人已经配合着,把那个被两人逼出门外的倭寇杀了! 还是老法子,李秋天近前蹲下出刀断其根,李十月趁其疼痛难忍,上跳抬手挥刀砍其头! 双击合并,杀! 可等两人想要回头返回船舱的时候,舱门口早就堆满了人,一个个都是恨不得长上八条腿往外逃的人。 但谁曾想,甲板上船舷边竟是不停地往上攀爬出有着丑陋发式的倭寇来! 无奈,李十月只得和李秋天背靠背向着船舷边去,两人互为对方后背,看见一个要爬上来的倭寇,上去就一刀,有的被直接砍下了海,有的那头直接被砍下拉掉到了甲板上。 “阿姐,砍绳子!” 李十月闻言,手起刀落,对着倭寇攀爬在船舷上的绳钩就砍了下去,李十月也往一边自己眼前的绳钩砍下,“噗通、噗通”有倭寇因着绳钩断了直接掉进了海里头去。 而这时候,还在船舱里头的李望水他一脸的血,已经把到了跟前的一个倭寇抹了脖子去。 李望水护着李母和周兰花他们往前移动,也想要出了舱门去。 可其他人并没有李望水这般能耐,舱内剩余的那两个倭寇已然杀了不少人去,他们甚至是不分辨老弱妇孺,走到谁跟前,顺手就那么提刀往出砍。 一片混乱之中,李世阳呼喊着李家村人联合到一处去,可人命关天的时候,就是有人不听指挥。 有那离着舱门口近的人,直接就丢下族人往门口跑去,可等他们出了舱门,却是发现甲板上头照样有提刀杀来杀去的倭寇! 二蛋娘抱着二蛋,看着不远处地上被人踩踏的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二蛋爹,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一直想着让二蛋爹保护自己和二蛋,可谁曾想到二蛋爹竟是个晕船的! 二蛋爹本就吐得全身上下酸软无力,等听到李世阳的喊叫声的时候,二蛋娘就只会抱着二蛋哭,她想拽起二蛋爹来,可她实在是没那个力气。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想不到自己也可以拿起柴刀挡在二蛋爹前面,她想不出,她做不到。 二蛋娘只抱着二蛋跟着族人在舱内躲来躲去,可杀人的倭寇哪里会放过谁? 反而是聚集起来的人群最是好杀,连目标都不用定,直接挥刀就是砍,一砍就是两三个人连着死。 狗老三背着背篓,背篓里头装着三婶娘,狗老三握着柴刀挡在胸前,他的眼睛瞪得好像铜铃那般又鼓又大。 “老三!” 因为背着三婶娘,狗老三落后于其他人,被那倭寇追了上来,三婶娘头一次后悔自己怎么不在逃荒路上早点儿死了,这会子尽是她自己拖累住了狗老三! 三婶娘闭了眼,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但又想着自己死了,狗老三就能丢下自己逃命去了,这是好事! 可过了两息,想象当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三婶娘睁开眼,看到了和倭寇打在一起的李望水! “老三,快!” 李世阳护着李有福躲在一旁,他也看到了这一幕来,“李家村的!快,帮忙!” 说过这话,李世阳就着窗口透进来的月光,他拿起地上不知谁家的扁担杆杆就冲着李望水那边儿去了。 拼尽全身力气,李世阳把扁担杆打在了倭寇的小腿上。 狗老三也对着那倭寇的后背砍去,同时李望明也弓身向前,出刀向下。 狗老三砍中了倭寇的后腰,李望明砍到了倭寇的左小腿,李世阳打中了倭寇的右小腿,李望水趁着倭寇往下跪的那一瞬间,朝着倭寇的脑袋直劈了下去! 倭寇的刀掉了,死了,终于死了。 而这时候,舱内只剩一部分李家村人和部分别处的人了,追着人砍的那个仅剩的倭寇也追出了门口,向甲板上的胡乱躲着的人砍杀去了。 “关门!” 李世阳趴倒在地上,对着李望水他们喊出了这句话。 李望水和狗老三赶紧跑到门口把一旁的门板拿过来往舱门上按,“咔哒”一声门板被按上了,舱内再次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小小的四扇窄窗能透进光来。 狗老三和李望水两人握着刀抵在门后头,听着外头的呼喊声、叫骂声和自己“砰砰砰”快速跳动的心脏声,就那么蹲着一动都不敢动。 在第三层的刘潭和他的十几个亲卫早就杀疯了,他们从第三层杀到第二层,终于杀到了甲板上。 甲板之上一片混乱,“马三!” “在!” “你速速下去帮那一对小女娘,让那些人尽数躲到船头去!” “是!” 刘潭的亲卫马三一个下翻就从第二层下到甲板之上,他冲着刘潭所说的那俩小女娘,也就是李十月和李秋天的方向跑去。 “将军有令,平民尽皆去往船头躲藏!” 大喊三声,马三一脚踹开挡在他前路的人身上,来到李十月身后,可他却是来晚了一步,被李十月砍下的头颅正正好飞到了他跟前儿后才落下去。 “!” 被吓了一跳的马三往旁边一躲,面对李十月看过来的那一张满是血迹的脸,他咽了一口唾沫后才赶紧说:“我是将军麾下亲卫马三,我来助二位一臂之力!” “左边船舷绳钩已都被我二人砍断,只剩右边尚未来得及砍!” 李十月一边点头一边说,并与李秋天往右边船舷去。 李十月忙着杀人,在她看不见的甲板角落,有一人趁另一人毫无防备的时候,上前用力一推! “噗通”一声,有人落水了! 握着那根儿木棍子从船上被人推下去的李父,在落海之前的半空之中,他看到了李世贵那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第72章 心狠手辣的秀才公 (感谢书友_cb投了2张月票。) 李世贵趁乱故意把李父从船上推下了海! 秦桃抓着李春丽的手腕子躲在船尾甲板上盖着厚沾布的重木箱后头,秦桃全神贯注的盯着哪里有倭寇过来,是以,她并未看到李世贵推李父的那一幕。 但是,一直被秦桃拉着的李春丽,她的目光时刻都是在注意着身边的李世贵的。 一片呼喊混乱之中,李春丽精准的看到了李世贵毫不犹豫的上前,使劲儿一下子把靠在船舷边上的李父给推下了船去。 李春丽惊讶的张大了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儿的反应来才对。 理智上,她知道李世贵所做同杀人无异; 但是情感上,李世贵是她的亲阿兄,李父于她而言不过就是个欺辱她阿娘,还害死了她阿娘腹中孩子的坏人罢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两三息的功夫而已。 李世贵就已经收敛住了脸上的笑,他探身往船下看去,亲眼看着李父真真的落入海中去了,他这才回过头来。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睁大眼睛面露不可思议表情盯着他看的李春丽。 有那么一瞬间,李世贵是害怕的,他当然知道自己趁机把断了腿的李父推下船去就是杀人! 可他不过也就惊了一瞬而已,然后他就对着李春丽笑了,他两三步走到李春丽身边,李世贵蹲下身握住了李春丽的手,带着满足和开心对李春丽说:“丽娘,再也没有人能欺负咱们了。” 李春丽愣了一下后,她就对着李世贵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件事,只能是个秘密,永远都只能是一个秘密! 有了刘潭和他身边那些身经百战的亲卫亲自下场,甲板上的混乱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李十月和李秋天以及马三的动作也很快,把倭寇搭在船舷上的绳钩尽皆一一都砍断了去。 局面有了控制,火把也就被点了起来,甲板上有了光亮,刘潭的贴身亲卫赵大控刀往一边甩了一下横刀上的血水,他站到了刘潭的前头,就要对着被他们逼到船尾上,甲板上仅剩的能活动的两个倭寇冲过去。 “别动!” 带着奇怪音调的喊话传了过来,好家伙,这倭寇还会说汉话呢。 可谁又会去听倭寇的话呢? 至少赵大不是会听这话的人,他照样提刀上前。 那俩倭寇见喝止不住人,其中一倭寇竟是回身看向了身后在船尾那儿躲着的人,快走两步,他竟是对着离他最近的一人的头上直接砍了下去! 一股热血喷溅到了甲板之上,这给还蹲在地上躲着的那几人吓得嗷嗷直叫。 赵大踌躇了,他的脚步停下了。 “别动,再一步,都杀了!” 倭寇对着赵大恶狠狠的喊话,赵大回过头去看站着的刘潭。 而在这之前,李十月她早就已经把舱门给敲开了,她和李秋天对着李母他们上下打量着,见家里人都好着呢,她这才放下了心来。 “十月,你受伤了!” 李母是第一个发现李十月额心的伤的,哪怕看不太清楚,但李母就是知道李十月她受伤了。 李十月对着李母笑了笑:“阿娘看错了,那都是别人的血,不是我的。” 李母第一反应是信了的,但她终归是觉得不对。 李母低下头就要去翻火折子,李十月这才无奈的对着李母说:“阿娘,没事,不过破点皮,已经不流血了,别翻找了,咱家人都没事就好。” 李母还想开口再说两句什么,就听一旁的李有福高声喝问:“什么?望仁抛下你们自己个儿跑了?” 双手紧紧的抱着女儿月娘的于珍娘对着问她话的李有福哭哭啼啼的点了头应下这话。 “......一开头,他就没管我和月娘,只自己个儿撒腿就往门口跑。 那会子那般乱,我早就慌了神,只能抱着月娘跟在世阳身后头,我哪里知道他这会子在哪儿了啊?” 李有福皱着眉,这会子舱门里头,只有一小半李家村人在,地上倒是躺了几个已经没了呼吸的,二蛋爹就在那几个人里头。 只李有福以为李望仁该是能和他们呆在一块儿的,他哪里能想到李望仁却是自己个儿抛下婆娘孩子和老爹先跑了呢。 “阿爷,我出去找找,说不得二叔就在甲板上。” 李世阳说要出去找,李十月就拉着李母他们也出了舱门,因为李十月这会子终于是发现,渣爹他也不见了啊! 然后,李十月就看到了往船尾跑去的马三,她的超绝听力自然也听到了船尾那倭寇说的话,想到刘潭,李十月叮嘱李望明看好李母他们,就和李秋天并肩往船尾去。 李世阳看到了李十月的动作,就也跟李有福说话一块儿跟了过去。 李十月他们几人的到来,只得到了刘潭一个扫视的目光。 数个火把的照亮下,李十月很快的就在船尾那俩倭寇身后找到了躲着的秦桃一家三口,可是她看了一圈儿都没看到李父啊! “望仁!” 离着秦桃不远处趴跪在地上的李望仁一听到这声音,就赶紧抬起了头来,冲着李十月这方向喊了起来:“爹,爹,救我,救我!” 李十月这才看到了秦桃后头跪在地上的那一团是李望仁来。 李望仁的呼喊令倭寇高兴的很,那倭寇抬脚就往李望仁那里去,李望仁是个怂的,别说倭寇杀人如麻了,不过就是见到个拿刀的,他就怕的不行了。 倭寇直接拖拽了李望仁出来,手一动,那刀就到了李望仁的脖颈上。 “都别动,放我们走! 谁动,第一个杀他!” 李望仁吓得已经要尿了,李有福在这边焦急害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李世阳就去看已经吩咐亲卫拉弓搭箭的刘潭。 李世阳的目光实在是过于灼热了些,“刘将军?” 刘潭偏头看向他:“你要本将军同倭寇妥协?” 李世阳对着刘潭一拱手,站定后他抬起头对着刘潭说:“非也! 将军,小子不才,于箭术一道略有心得,望将军给小子一个救自己二叔的机会!” “世阳!” 李有福面带震惊的看向李世阳,他以为李世阳是要为李望仁同刘潭求情莫要射箭,哪里能想到,李世阳是想亲手上手射箭啊! 刀剑无眼,弓箭亦是如此。 焉知这箭射向倭寇的时候,是倭寇的刀快,还是那箭更快? 没等众人分辨出到底是刀快还是箭快的时候,对面的倭寇就已然不顾谈判,手一扬,刀落,李望仁摸着脖颈子“砰”的一声就倒了下去。 如此情景之下,刘潭直接一声令下:“放!” 强弓之下,数箭尽皆射向了死穴,两个倭寇死得明明白白了。 倭寇一死,刘潭他们就往船尾冲去,火光虽说是照不远,但仍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远处的黑色物体的轮廓,是接应倭寇的船。 “将军?”赵大看到了远处的船影,他回过头对着刘潭问。 “戒备!马三?” “在!” “带人收拾残局,清点伤亡,严查船上是否还有躲起来的倭寇!” “是!” 第73章 离别和意外总是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感谢qq阅读书友打赏100阅点!) 船上能够点燃的灯盏尽皆都被点了起来,李十月和其他所有人都被喊到了甲板上去。 马三提着刀立在一旁,看着管事带着船工水手们就着名单唱名。 李十月这会子倒是懂了,为什么在买船票之前,李世阳把李家村人的名单都一一写了送了过去。 看来,这艘名为踏浪的福船是走惯了这条海路的了,该也不是头一回遇到倭寇来的。 这才已经有了一系列的应对手段,提前收集登船名单,以作伤亡统计。 只李十月心里这会子想得却是:“严九娘那处为何不提个醒? 若是知晓会有海寇,那少说得多做些准备才是。 还有,这船把式和水手们在我们登船后竟也是不说一句话,这可真的是太不对了。” 正当李十月疑惑的时候,就远远的听到了船把式和已经搜寻完是否还有躲藏倭寇回来的刘潭低头躬身解释:“开船前,东家叮嘱了,近来劫船的倭寇不少。 因此,我们这也是新换了一条线,想着这倭寇该是不能找到咱们的。 哪里能想到,换了线儿,船上用得也都是老人了,还有将军随行,就这么运气不好,竟是还能遇上倭寇去,实在是......” 刘潭抬手止了船把式的话,点了船把式身旁的管事:“回头把名单誊抄一份给我。” 管事先是去看了船把式一眼,见船把式点了头,这才低下头行礼应了“是。” 大概是武人那远超常人的感应吧,刘潭突然的就抬头往李十月这边看了过去。 刚才刘潭一直觉得有一个视线一直在看他,他这才看了过去。 “将军?” 赵大出声询问,刘潭自然是看不到李十月看过来的目光了,因为李十月早就有所察觉回转视线躲了过去。 “无事,你去问问马三,点好了人没有? 把死了的人和倭寇都拖到甲板上去,等待天明,认人。” 说过这话,刘潭就又去看船把式:“天明之后,给船工们吃一顿饱饭,加快行船,最好一天后就能到三山港。 要不然,我怕那帮跑远了的倭寇海船不能放过咱们!” 李十月这会子自己都有些惊奇了,她也没想到自己只要用点心,全神贯注之下,竟然能听到看到那么远去。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空闲去想刘潭什么的了,因为呜呜嚷嚷的哭声很快就把李家村人给淹没了去。 “当家的!当家的! 你睁开眼啊,你看看俺啊,你看看二蛋啊! 当家的! 没了你俺们怎么活啊? 呜呜......” 二蛋爹的尸身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能明显看出他的胸腔塌陷了下去,想必是倭寇杀人时,人群躲闪往那舱门口逃出的时候,你一脚,他一下给活活踩死了的。 抱着二蛋的二蛋娘看着面目全非的二蛋爹哭喊的令人心疼,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那般情境之下,又如何说是谁的错呢? 随着往甲板上搬出的尸体越来越多,李望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刚才就已经找到了秦桃一家子,向他们问了李父如何。 “这我哪儿能知道? 人人都只顾着逃命去了,我上哪儿还能盯着他不成?” 秦桃是这么对李望明说的,别管李望明接不接受这个说法,他都只能在看了秦桃一家三口一眼后,就离开了。 李母自是见着李望明一脸失望的回来,她只好上前安慰道:“说不得他自己找了地方躲起来了,待会子天亮了,再找一找看。” 李家人个个俱在,手脚都好,就加入了帮着他人收拾物什抬尸体的队伍之中去了,顺便也能先找找自己家的物什去。 这在海上,还有好几天才能到三山港,人么,总是得吃喝的啊。 呜呜咽咽的哭声不绝于耳,正往船舱里头走的李十月回过头往李世阳那边看过去,就看到甲板上躺着脖子上好大一道口子的李望仁,他当然是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李望仁身边跪着抱着月娘哭得像个泪人一样的于珍娘,对着李望仁的尸身站着看的李有福,好似一夜之间就老了好几岁。 李有福呆愣愣的看着脖子上血呼啦差一道口子的李望仁,心中只觉悲痛的要喘不上气来。 逃荒路上,那么难,都熬过来了。 结果,眼看着马上要到安东落户,可以过上安生日子的时候,李望仁他竟然死了! “噗通”一声,李世阳一撩衣衫下摆,对着李有福就跪了下去。 他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跪着。 李十月看到此处,心中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左想右想,她抬起头看看甲板上躺着的李望仁的尸身,以及跪着的李世阳。 “怎么想,都觉得李世阳是故意和刘潭那样儿说话的啊。 若是他第一时间制止福爷爷,让刘潭按原本那样的做法,去射杀倭寇,李望仁也不一定会死的。 两方对峙,快者胜。 可他却是故意对着刘潭说话,那俩倭寇会说汉话,那肯定是听得懂汉话的,如此来说,可不就是逼着倭寇先下手为强么? 这点子弯弯绕绕,略微往里深想一番,也就琢磨出来了。 那么,福爷爷他想到了么?” 李十月最后瞄了一眼,还没登她看清李有福的样子,他就被李秋天喊着往船舱里头走了。 最终,李世阳一直跪到天明,李有福都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 天亮之后,从船舱到甲板上残存的血迹颜色都已经转成暗红色了,但那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儿却是没有完全散去。 甲板上一排排的摆着的全都是尸体,大部分都是李家村人和那个同李家村一起上船的其他地方的平民的尸体,还有一些是船上的水手的,小部分是倭寇的。 这么一看,倒是刘潭的亲卫个个都在,他们倒确实都是好身手。 可这么一圈儿人数下来,李十月就还是没有看到李父! 她回过头对上了李望明的眼睛,遂摇了摇头。 “难道,是落了海里头去了?” 李望明这么猜测着说,但也只能是这么个缘故了。 要不然,全船都被马三他们仔细搜了一遍,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可就是没有李父,李父的尸身也没有!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昨夜,倭寇登船,一片混乱之下,李父腿脚不便,于甲板上不小心失足掉进海里头去了。 要不然呢? 能是什么? 第74章 你得先顾着你自己个儿,知道么? (感谢书友投了2张月票。) 再怎么想,李望明他也想不到是李世贵干的啊! 毕竟谁又会把一个读过书的人想得那么坏呢? 不过,李十月心中却是有些想法的,她可从来不会对读书人有什么滤镜加持,她更相信人性。 她反而是认为读书人最是会掩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欲望和想法,就像李父他也是个读书人,可他做了什么呢? 他拿着一家子干活的银钱在县城不好好读书,反而是去逛暗娼馆子; 他还趁人之危,趁李望田被抓去服兵役不在家的时候,强占了秦桃去; 逃荒路上,他为了讨好秦桃,为了秦桃当时肚子里那个不知男女的胎儿,把驴车送给了秦桃一家使唤,让自己的老娘一路腿着; 他与秦桃偷情相奸的事儿被石头意外发现,他先头想着坐享齐人之福,后头就又抛妻弃子了; 更别说,过后这路上,他逼迫李祖母,跟李祖母要钱不成,一推之下害死了人,然后他还想把罪责都怪到秦桃头上去; 所以说,李父这种读过书的读书人就是这么个烂样子,又如何能让李十月对读书人有什么滤镜加持呢? 哪怕你非要说李世阳,可李世阳难道就事事都做的正派仁义么? 只说眼前这事,他是真的不知道当时不该阻挠刘潭发令对倭寇射箭么? 他若真的不是故意的,会一言不发的对着李有福下跪么? 至于李世阳为何非要如此做,大概也就李世阳自己心中是知晓的了。 只这两人,就可以让李十月对读过书的男人有警惕心了,别说仅仅就是个读书人了,哪怕就是个秀才又怎样呢? 人心如此,人性如此啊。 女人啊,万万不要对读书人,对读过书的男人有任何滤镜加持,哪怕这人是你的亲爹,也不要偏听偏信! 甲板上,清点过死亡的人数,也一一对着上船的名单唱名过,还找了人一一辨认过每一具尸身后,刘潭就让马三指挥着众人把尸身都一一给抬到甲板的货物后头,这里还算是避光,又特别找了油毡布给盖了起来。 其实,按着往常的处置,这些尸体该是就直接扔到海里头去的。 毕竟,如此天气,这么多尸身堆放在一起,不说气味的问题,只过后很可能会引发瘟疫的可能性,就足够让刘潭下令对海抛尸的了。 不过,刘潭问过船把式后,确定最多再有两天就到三山港了,且死去的大部分人都是准备去安东落户的平民。 若是强行枉顾这些平民的意愿,非要把这些人亲人的尸身都抛进海里头喂鱼,实在是有些不太人道的了。 是以,刘潭这才决定暂时留下这些尸身来的。 不过,船把式还是想法子做了一定程度的防腐的。 现成的冰冷的海水,每天安排着人早中晚三遍的浇透,高盐分的海水,多多少少能有一定的作用吧。 李十月站在甲板之上,闻着咸腥的海风,她想着刚刚李母特特把她从船舱里头叫出来与她说的话。 “你阿爹的死,你二叔心里难受,这几日你莫要去说什么,让你二叔自己缓缓。” 李十月点头应下李母的话,她看出李母其实也是有些唏嘘不已的,她上前拉过李母抱住了她。 “阿娘,你还有我和阿兄,还有舅母和阿姐们,还有舅舅。 等咱们落户了,我就想法子找行商带信儿,不是说,舅舅他们被拉去山南东道去了么? 咱们一家子肯定还能再见面的!” 李母无言的伸手拍了拍李十月的脊背,好不容易才把眼中泪给逼退了回去。 缓了好一会子,李母才拉着李十月的手,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虽说你阿爹不在了,但着实是不好说你阿爹是真的失足落海,还是怎么的。” 说到这里,李母顿了一下后才继续对李十月耳语道:“秦桃来找过我,与我说了些有的没的的话,当时是李春丽和李世贵陪着秦桃一起过来的。 他们还对你二叔安慰了一番,我在旁听着李世贵说得那话虽然好听,但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事儿在。 我过后寻大壮娘打听了,你阿爹那腿是咱们在东牟的时候,他夜里去茅厕不知让谁给套了麻袋打的。” 李十月有些惊讶,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李母却是伸手捂住了李十月的嘴:“你听我说,”李母脸上的神情十分之严肃,“咱们这时候再去想这个也无济于事了,只阿娘说给你听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你二叔那里就别说了。 只阿娘与你说,是想让你心里有个数。 虽说咱们马上就能到安东落户了,但阿娘看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只觉往后难事还多着呢。 现下,家里就靠你撑着了,你多个心眼,先好好顾好自己。” 李母握紧了李十月的手,她看着李十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叮嘱道:“十月,若是往后再有个什么事,你别管阿娘和你阿兄,你得先顾着你自己个儿,知道么?” “阿娘?我......” “你听话,应下阿娘的话! 你好了,咱们一家子才能好! 要是有事,力有不逮,你得先顾着你自己个儿!” 李十月自是看出了李母的认真来的,她对着李母郑重的点头应下了这话来,李母这才满意的对着李十月笑了。 一昼夜过去,伴随着船工水手们的号子声,李十月睁开眼睛,透过舱内的透气窗就看到了外头艳阳高照的天。 果然就如船把式所说,船工们吃了一顿饱饱的饭后,谋足了劲儿豁上命去干,本来还要三日的航程,就只用一昼夜就赶到了。 李十月听着外头人群的喊叫声,就知道这是看到陆地了,那么也就是离着三山港没有多远了。 船工的号子声越来越响,李秋天和李夏天两姐妹从舱门外跑进来,“十月,快,快来瞧,要入港了!” 穿上鞋,李十月就同李秋天李夏天姐妹往甲板上去,站在船舷边往陆地那处地方看,停着不少大船,类似踏浪这般的福船就有两艘来的,外头还有不少密密麻麻排着的小船。 以李十月超绝的视力还能看到码头上走来走去的人,突然的,李十月看到了一队穿着盔甲的兵士等在码头边上。 那些兵士身着黑甲,李十月猜测大概那就是玄甲军了。 突然有所感觉,李十月回过身抬头往上去看,果然看到了上头刘潭手拿一物挡在眼前往陆地那边去看。 不知是巧合,还是站在高处的刘潭身有所感,他突然放下手中的千里镜,低头往下看去,正正好,李十月和刘潭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第75章 割喽! (感谢李李爱吃巧克力投了2张月票。) 李十月一看到刘潭,脑子里就想起了垃圾系统发出的那个任务来了。 “给男配刘潭留下深刻印象,好感度达百分之五十即可得一次抽奖机会,好感度达百分百可得丰厚大礼包一份!” 这个好感度,李十月这几天都关注着呢。 她一开始就没想着去做这个任务来的,对于垃圾系统发出的任务她已经有些不怎么待见了。 李十月觉得在保证自己能够充分进食之前,系统下发的任务所能得到的奖励,与她而言,着实是有些鸡肋的了。 所以,她本也就不怎么想做任务去。 再说,人刘潭那可是镇北王之子,哪怕是个庶出子,可也是镇北王的长子啊。 当时在登州时,那文书可是称他为“大公子”的,那么,从侧面来说,一个掌有军权的大公子,就算是个庶出子,又怎样呢? 人们会在意他是庶出子,还是更在意他手上掌控的权力? 人家手底下可是有兵的啊! 系统出这任务,真是丝毫不愧对垃圾系统的名字---一代宠姬的养成。 李十月一个逃荒来的平民少女,上哪儿?怎么的?才能给人镇北王的大公子留下深刻印象啊?还能让人对她有好感啊! 难道要走下三路去? 虽然吃过了三粒美颜丸,李十月从外看着是变得白嫩了不少,但是,她终归就只是个十来岁的平民少女啊! 你以为人刘潭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见到这么个不过白嫩几度的小小少女就突然的惊如天人了么! 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可别真的把自己也给骗进去了啊。 更别说,李十月她本就不待见这垃圾系统,更不可能枉顾自己的心去走美色一道来完成任务。 面对刘潭这样的,李十月只会想:“若是我有他那两下子,还用和阿姐走下三路干死敌人啊?” 只不过,谁能想到,踏浪这艘福船哪怕是改了航线,竟是也被倭寇盯上了,还被倭寇摸上了船来。 李十月那一晚为了活命,和李秋天一起又重现了逃荒路上的杀人老法子,下三路割蛋,上跳砍头。 那一夜,李十月少说砍了得有八个头! 就这,惊喜来了,李十月在事后翻看系统,竟然看到刘潭对她的好感度增长到了48%! 不是,李十月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就这?怎么的就有好感度了呢? 是以,这会子,与刘潭有了对视的李十月满眼都是疑问,她真的挺想问问:“不是,大哥,你喜欢杀人少女啊?” 刘潭对着下头甲板上站着的李十月点点头,如此,李十月只得放下心中吐槽,站直身子对着刘潭行了一礼,这才回过身去拉着李秋天李夏天回船舱收拾物什去了。 而刘潭身旁的马三看到刘潭对甲板上的李十月点头,他顺势就在一旁对着刘潭说:“将军,你是不知道,这小女娘厉害得很! 那一晚,将军让我过去的时候,人姐妹俩就已经砍了不少倭寇去了。 而且,” 说到这儿,故意停住了嘴的马三带着八卦的样子看向刘潭,刘潭回过头一见马三这个样子就瞪了他一眼,倒是站在刘潭身后另一边的赵大上手打了马三一下子,吼他:“赶紧的,你小子,还和将军卖上关子了!” “嘿嘿,将军,那俩小女娘都是天生巨力,尤其是与将军行礼的那个,拿着一把柴刀就能一刀把人脑袋砍下来! 另外,”说到这儿,马三张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还是赵大啐了他一口:“你还真给拿上乔了?赶紧说,还有甚?” 被赵大又拍了一下子,马三这才对着刘潭挤眉弄眼的小声说:“之前,将军不是让我指挥着人认尸么? 留下的倭寇尸身里头,有几个没头的该都是那俩小女娘弄死的。 那几个没头的倭寇,他们下半身都被,”马三伸出手比了个手势,“割了蛋喽!” 想起当时认尸的时候,那几具下半身稀巴烂的样儿,同样身为男人的马三顿时胯下一紧,把蛋给夹了起来。 他有些感同身受脸上龇牙咧嘴的凑近刘潭继续小声道:“属下看那些尸体被祸害的样儿,猜着该是姐妹俩一个往下三路去,趁着人疼的时候,另一个就跳起来仗着力大就把头砍了去的。” “哦?倒是有点子意思。” “有意思?哎哟喂,我的将军啊,这哪里是有意思啊? 这是割蛋砍头的女魔头啊!” 被马三的话逗乐的刘潭罕见的笑了两声儿出来,而在船舱里头和李母他们收拾物什的李十月突然的定住了身子,因为脑中那垃圾系统突然发声了:“恭喜宿主,男配刘潭对你的好感度已突破百分之五十,请宿主再接再厉!” 李十月顿觉十分的莫名其妙,她只能在心中吐槽:“不是,这是真的喜欢杀人的怪力少女了? 该不会是看好我杀人的本事,想把我招到麾下做个兵吧?” 别管是为什么刘潭能对李十月的好感度突破了百分之五十,但至少这抽奖机会是能有保底的了,这怎么都算是好事一桩。 日上三竿的时候,踏浪终于停进了被其他小船占住了的泊位来了。 也是踏浪提前到港了的,要不然按着提前算好的日子,到了那一日这港口该就是早就提前把泊位给留出来的。 三山港,终于到了! 最先往下运的是已经有了很大味道的尸体,只有死了的平民是留了全尸的。 被刘潭及其亲卫,还有李十月他们弄死的倭寇当时在船上就是一个个的被割了头,只留了头,没了头颅的尸体尽皆都被扔到了海里头去了。 哪怕运送尸体的推车上盖着油毡布,但那味道和偶尔露出的人脚和人胳膊,还是让码头上的人们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叫来。 马三这会子对着李世阳、李有福还有一旁站着的李十月说:“尸体会被运到义庄,你们先下船,自然有县丞他们来接收你们。 三山县这里已经有规整的流程了,你们只管去就是了。 等落了户,你们再来此地寻回自家亲人的尸身,带回去安葬就是。” 说过这话,马三特特来到李十月身前,在李十月疑惑的目光下,把一玉牌递了过去:“小娘子既然与咱家九娘子认识,这玉牌是将军让我送来给小娘子的。 此玉牌可被严家商行所认,县上中心处的兴盛楼就是严家商行的。 小娘子若是有事,可拿此牌寻上楼去。” 第76章 从三山港到大黑山 (感谢书友投了2张月票。) 李十月有些意外的接过马三递过来的玉牌,她赶紧行了礼谢过了马三。 别说李十月自己觉得意外了,就是李家村这仅剩的人里头,包括李世阳和李有福在内,谁人不意外? 毕竟,这么个玉牌,可算是能跟严家商行的严九娘搭上线了,和严九娘能说上话,那不就是能和镇北王长子刘潭扯上了关系了么? 自古以来,这华夏大地可不都是,有关系才好办事? 更别说,他们新到此地,有地头蛇在头顶上头罩着,这自是好事来的。 是以,李家村人人都有些眼热李十月被赠予的那枚玉牌来的。 前夜那不到一个时辰里头,倭寇劫船,李家村人死了近二十个人,现下只有三十余人在这儿了。 不过一昼夜的功夫,李有福本就斑驳的头发已是白了大半去。 李世阳那一夜一直跪到刘潭叫马三点人,都没有得到李有福的一声“起”,最后是李望水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李世阳起身的。 李望仁的死,成了李有福与李世阳之间过不去的坎儿了。 不过,也很可以理解,毕竟李世阳少时丧母,及冠之年丧父,也就是说,李有福的长子,李世阳之父已经死了快一年了。 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头,李有福就又没了小儿子李望仁。 如此,人生三大惨事---少年丧父失母,中年丧夫失妻,老年丧子失女,李有福一下子就占了俩。 如此,他就是一夜白头,又有什么好意外的呢? 李有福走在前头,挺直了腰杆下了船,李世阳挑着担子,身后跟着于珍娘和月娘。 而在李世阳他们身后的就是李十月一家子了,虽说没有找到李父的遗体,毕竟按着猜测李父该是掉到大海之中去了的,这就是想找尸身,也没法子的啊。 是以,李十月这边也算是少了一人去。 虽说李母和李父和离了,李望明和李父也要分宗,但是在他人看来,李父终究是与李十月一家有扯不断的关系的。 李十月身后跟着的是李望水周兰花带着大壮和小壮,再往后却是二蛋娘背着二蛋。 二蛋爹死了,死在了众人的踩踏之下。 二蛋娘的泪在这两天里已经哭干了去,如今她那样子看着也就只剩一具躯壳了。 还是周兰花看着二蛋娘实在可怜,就拉了二蛋娘一把,让二蛋娘走在他们身后头去的。 而在二蛋娘身后走着的就是把三婶娘放在扁担框里头挑着的狗老三了。 自从李望水在船舱里头救了三婶娘一命后,狗老三那是真真的把李望水当大哥看了。 当时狗老三都真真的对着李望水跪了下去,老大一个汉子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望水哥,你以后就是老三我的亲大哥! 兰花嫂子就是我亲嫂子! 大壮和小壮就是我的亲侄子! 要是没有大哥你,俺就又没娘了啊! 呜呜......” 在李望水的猝不及防之下,狗老三直接对着李望水磕了一个头去。 再往后的就是八叔祖一家子了,谁能想到,一起逃荒出来的三位族老,三叔祖路上染了病,直接去了; 三叔祖的家人和五叔祖一家子运气不好,船上那一夜,这两家人尽皆都死了,七八岁的娃娃都没活下来一个。 八叔祖身后是羊崽和堂姑堂姑父一家子,然后就是麻子痦子两家仅剩的几人了。 最后头排着队往船下走的是秦桃一家子来的,秦桃一家三口后头还有三个人,是一妇人带着俩孩子。 这妇人和孩子就是当初李十月他们从流民大柱子手里头救回来的,那些人这一路上都死了,等到了这安东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一个妇人并两个孩子了。 李十月他们一下船,就有穿着衙役衣裳腰间跨刀的捕快在一旁招手,船把式赶紧走过去把名单交了上去。 那几个捕快身旁有一文书接过船把式的单子,看了一遍后,那文书就问了船把式几句话,得了回答后,就喊着船把式把主事人给叫到了头前来。 李世阳被喊了过去,小一刻钟的时间,李世阳才回来,“让咱们先跟着去驿站住下,待得都瞧过没病后,就让人送咱们去青松镇落户。” 到了人家的地盘上,还想跟这儿生根落叶,自是要按着人家的路走的了。 跟着那捕快走出了港口,这港口门市外头也照样是人声鼎沸的热闹非凡。 李十月在这街面上总算是看到了同东牟港一样的生机勃勃,你别说,看着这沿街叫卖的小贩,就是拉货的驴子随地拉伊坨大的都让人觉得是“活着”的。 不过,那驿站倒是远得很,结结实实的腿着走了两个多时辰,这才走到了三山县城外头的驿站门口。 “等咱们落了户,一定,一定得先去买上一头驴来!” 李十月锤了锤自己的大腿,虽说逃荒路上早就走习惯了的,但李十月现在那不是没吃饱么? 生子丸唯一的一个缺点就是,力量涨了,消耗也大了啊! 哪怕到达三山港之前,李母刚给了李十月两张干饼子吃,那也是两个多时辰之前的事儿了啊。 这一路跟着捕快走,那都是毅力顶着的了。 “咱们的粮食虽说还有些,但到了人家的地方,啥也不得便,待会子,我去问问人家的饭食怎么卖的,咱们今儿就搁这儿吃了吧。” 不等李母花钱去买饭食,这驿站竟是免费给一人盛了一碗浓稠的米粥来了。 “嗳,大家伙儿就先吃着哈,不够锅里还有呢。 但可不许吃多了,你们这久不吃饱饭,可不能往饱了去吃。 前几日,也有一拨流民过来,有个不知饥饱的汉子,差那么一点儿就活活撑死了去。 幸好,刘老那一天就在驿站呢,要不然,准得撑死喽。” 抱着碗喝得脸都要看不见的几个汉子直接被驿卒的话吓了一跳,赶紧停了嘴,稍慢些的吃起来。 李十月倒是不怕这个,她对自己的消化能力十分自信,现在她觉得自己若是放开了肚子敞开了去吃,该是能比两三个汉子一起都要能吃的。 不过,李母看李十月那样子,仍旧是小声叮嘱她,让她慢些吃来的,莫要积了食。 夜里睡得自然还是大通铺,不过,这是不花钱的大通铺,热水也让用,只是得花上几个柴禾钱就是了。 一夜无话,这心神一松,待得李十月睁开眼的时候,差不多都要日上三竿了去。 “赶紧的,醒了就去洗漱,那热水你阿姐刚打的没多久,还热乎着呢。” 出了门,院子里头就排着队呢,李十月站在后头看,就瞧见里头是一留着短须的老者在给人号脉。 留下来的李家村人那都是被筛选下来的,除了疲劳之外,大家都没什么传染病。 和李家村人一起离开的王姓村子的人只有一人有些风寒的症状,那老医师还给开了方子。 这么一耽搁,就差不多是大半天过去了。 李十月问了那留守的捕快能否出驿站看看,得了允许后,她就和李秋天李夏天姐妹带着石头出了驿站。 站在驿站门口往北看去,连绵不绝的尽是长满了树的大山。 “那块子俺们都叫大黑山,就是因着那山又大又黑。” 出来要去马棚喂马的驿卒对着往大黑山方向看着的李十月他们这么说。 第77章 落户刘家屯 (感谢oriental投了2张月票。) 在驿站又混了一顿不要钱管够喝的米粥后,第二天,李十月他们就跟着捕快向着之前看到的大黑山去。 青松镇就在大黑山脚下,说是脚下,其实离着大黑山也有小三十里的路了。 这回倒是不用腿着了,不知是因着什么缘故,驿站门口赶来了两辆驴拉的板车。 “县令体恤你们才来,这才特特派了驴车过来。来,大家伙儿自己安排着先让身子差的人坐,路上得行两个时辰吧,你们换着坐就是了。” 李母扶着郑梅娘上了驴车,李母不好意思坐车,李十月一把摁住了她:“咱家就坐阿娘一人,不碍事儿的。” 李母往后看周兰花抱着小壮上了车后,这才对着李十月点点头,老实的在驴车上坐了下来。 李家仅剩的两个箩筐也被放到了驴车上头去,倒是自己身上背着的包袱没有放上去,毕竟都是贴身的物件,里头还藏了金银,还是自己背着最为靠谱。 李十月终于是又换了一身儿衣裳,还是李母特特找出来让她换的,是一身儿靛蓝色的衣裙。 “这裙子厚些,正适合这时候穿。 哪里知道,这跨了海过来,安东这边竟然已经像是入秋了似的,可是要比咱们老家冷得早。” 李十月虽然不觉得冷,但李母的关心还是得听的,是以,她也换了这身衣裳来。 不仅换了衣衫,李母还早起给李十月扎了双丫髻去。 李母这种非要给李十月往小女娘该有的装扮上打扮的心态,李十月是有些懂的。 就是那种生怕自家女娘因为没个女娘的样子,而被外人说嘴; 就像早前李秋天身怀堪比男子的力量,郑梅娘不让她往外说一样; 当母亲的,不过就是怕自己的孩子受外人言语苛责就是了。 再一个吧,以李十月的猜测来说,她觉得李母好像是特别害怕李十月在这逃荒路上,为了求生和保护家人而杀过人的这件事被其他人知晓去。 为什么李母害怕别人知道? 第一肯定是因着世人赞女娘多半是说其贞静有礼,绝不会对一个杀人不是割蛋就是砍头的女娘夸她敢杀、能杀、会杀的啊; 这对李十月在外的名声不好; 而一个花季少女为什么要在意一个外在的好名声呢? 自然是因为李母考虑到李十月以后终究是要嫁人的,就如郑梅娘怕李秋天力比男子之事被人们发现,郑梅娘就害怕李秋天的力量曝光后就要重复她少时被人嘲笑“像个男人一样,嫁不出去”的这种话来。 第二嘛,就是李母并不想让李十月小小年纪就承担起家庭保护者这个身份,若是逃荒路上不得不靠着李十月也就算了,可现在,到了安东,明显是安定了下来了,那就不能再这般啥事都指望着李十月去了啊。 这还是郑梅娘的话点醒了李母来的。 “是啊,十月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阿兄不聪明,那是她阿兄的事,总不能因着她阿兄的事,就让她这辈子都要肩上扛着石头不放下来! 石头是我生的,我该管石头一辈子,十月不该。” 李母她希望,在安东,这新的家园里头,李十月能重新做回那个天真烂漫的花季少女来。 不过,谁又能知道,那个真正的花季花女,在逃荒路一开始就已经不在了呢? 李十月跟着驴车走在官道上,她虽是在看路两边的风景,其实是在脑中刷新着垃圾系统的。 从那一夜在船上杀倭寇后,李十月就没找着单独行动的机会,哪怕脑中已经响过上一个任务结束的叮咚叮了,李十月也没机会去点击奖励。 不过,她觉得这回能完成任务,得到刘潭52%的好感度,可以获得一次抽奖机会,已经是意外之喜了的。 毕竟,当时她根本没空去想做任务这事儿,全权都在杀敌活命了。 而且,她看着任务栏上那一行有关秦桃的长期任务,她觉得,若是成功落户之后,这一样长期任务应该也能完成了。 一路上就这么看看系统,再吹吹风,看看路边远处这绵延不绝的山,就终于是来到了青松镇来。 李十月本以为他们会进镇的,哪里知道这镇门口早就有在等着的县衙文书在了。 排着队,一一上前被询问来处、姓名、祖籍,听那文书的意思是这落了户后,立马就能分田的! 丁男每人可分三十亩,女娘也可分二十亩去; 只女娘的的田在出嫁后就要被收回,若女娘是寡妇倒是可以继续耕种着。 交代过了这些,文书就让人上前签字画押了。 若是一户,那这户籍贴就都写在了一处去,在写这户贴的时候,李母给自己立了女户! 她拿出了当时李有福和族老们见证下李世阳写的和离书来。 那文书虽说有些奇异的抬头看了李母一眼,但还是给李母立了女户,并把石头和李十月都写了上去。 李十月接过文书看了起来,他们李家村和那二十来个王家村人都被分到了青松镇下的刘家屯! 李望明有些踌躇,他这会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还是李母拉着他说:“你将来终归是要读书的,望明,你得给李家传下来。 你放心,嫂子总得给你娶了媳妇后,才能放你一个人生活去。” 是以,李望明给自己单独立了户。 虽然李望明只是个童生,但这多少是个读书人,文书倒也是和颜悦色的给写好了户籍贴,直接盖了章去。 李十月家这边顺利的很,倒是李世阳那里出了大问题来了。 回过头,李十月就看见路边上,又对着李有福跪了下来的李世阳。 李有福那样子一看就是生了大气的了,他伸出一根儿手指就那么指着李世阳,好似他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嗐,秀才公他想单独立户,有福叔不乐意了,这才生了气。” 周兰花抱着小壮走到李十月身旁小声跟她这么说,李十月点点头,周兰花更来劲了,她把小壮一把塞给李望水,就凑近李十月的耳朵:“俺看有福叔就是舍不得让秀才公继续读书去了。 俺刚才可听那文书老爷说了,这往后镇北王肯定还是要寻读书人做事的,那秀才公都是秀才了,那么会读书,往后说不得就该是去兴中府给镇北王做事了呢。 有福叔这是家里只剩秀才公这么一个男丁了,才不想让秀才公独户出去的。” 第78章 空荡荡的刘家屯 (感谢我是夜明珠投了2张月票。) 李十月倒是不觉得李有福是因着这么个原因才不同意让李世阳单独立户的,但最终很明显李有福是掰不过离李世阳来的,李世阳还是给自己单独了立了户。 在秦桃一家也落户完后,李十月脑中就又响起了叮咚叮了。 “恭喜宿主完成长期任务,获得超级大礼包! 请宿主再接再励,早日成为一代宠姬!” 李十月的脸色是变了又变,从高兴到黑脸,不过一息的功夫就是了。 “这本来听着什么大礼包,还挺高兴的; 说到后来什么垃圾宠姬,弄得我都没心思点开看看这大礼包是啥了。” 不过,李十月这会子也没机会去看什么大礼包,落户后,那捕快又招呼着众人上驴车,看这样子,这就是要把众人往刘家屯送。 连镇子的门都没进,李十月他们跟着捕快就又向着大黑山的方向走去。 虽说是换了一个方向来的,但往前看就都是去往大黑山的,路上问过那捕快了,果然这大黑山脚底下才真真的就是刘家屯,三山县离得可远多了。 哪里知道,这都走了半下午了,天都要黑了,李十月已经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低血糖了,这刘家屯才到了。 借着最后一丝天光,李十月仰头看了一眼这木牌楼上已经掉漆斑驳不堪的牌匾上的“刘家屯”三个字,她再往牌楼后头的小小村庄看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刘家屯现下就还有,”捕快回过头问那举着油灯出来的老丈,“回官爷,现在就只剩下不到十户了。” 捕快点点头,“诺,这是刘老丈,是刘家屯的老人了,你们李家村人数最多,往后你们就好好在刘家屯休养生息吧。 丈量土地的田曹约莫三五日的功夫就能来,你们先休息几日,莫要着急,这田定是会分的。” 捕快说过这话后,不待李有福和李世阳说什么,竟是对着几人拱拱手,两人上了驴车一扬鞭子赶着车就走了。 看着那样子,实在是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思在,这就更加让人心里不安了。 李十月上前一步,对着那刘老丈行了一礼:“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老丈,咱们屯子这是怎的了? 正是吃晚食的时候,怎的家家都没有烟火气?” 是了! 这个时候,该是吃晚食做饭的时候,村口路边没有孩童也就算了,怎的该是家家户户生火做饭的时候,竟是没有一丝丝烟气缥缈升起? “唉,”老丈对着李十月叹了一口气,李世阳也跟着行了一礼,紧跟着问:“老丈,我们是逃荒来的,今日已是落户咱们屯子了,还望老丈如实告知。” “阿爷?阿爷?” 不等老丈回话,远处就有一童声喊着“阿爷”找了过来,待得那小童走近了,众人这也就看出来了,这该是老丈家的孙女。 “诸位先随俺来吧。” 步履蹒跚的老丈牵着小童举着油灯在前头给众人引路,这进了村子后,那一股子萧瑟凄凉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别说李十月了,李家村的其他人那也是都长了眼睛的啊。 “这......这怕不是,刚遭了灾了?” “怎的?这还是真的没人生火做饭啊?” “可也不像遭灾啊? 俺看咱们走过来的那条河水位不浅啦,这又是在山脚下,哪里就缺水了?” “那?这是怎的了?” 李十月跟着走在后头,她往这连通着村口的路两边看去,都是建了土房子的,但具都是关门闭户,没有一丝光亮透出。 不是这些土房子没人住,那就是有人住但暂时不在家? 往里头又走了一会子,这才看到一处地方是点了灯的。 果然,刘老丈也是领着众人往那亮光处走去。 “诸位莫客气,这是老头子的家,都进去喝口水吧。” 这院子倒是不小,李十月看着挺大的院子的东北角该是还种了菜的,一垄一垄的。 李世阳喊着话让李家村众人都各自在院子里找了地儿坐下了,都是赶了一路的人,也不讲究非得坐在凳子上什么的,直接就席地而坐去了。 哪怕就是想坐凳子,刘老丈家里也不够啊。 “阿婆,阿婆,阿爷回来了,阿爷带了好多好多人。” 小童一边跑向该是灶屋的屋子,一边嘴上这般说。 不一会儿,就有一佝偻着背的老妪举着装了热水的葫芦瓢走了出来。 刘老丈上手接过那盛满了水的葫芦瓢,回过头对着众人介绍:“这是老头子的婆娘,”刘老丈看到老妪身后跟着的小小个儿还端着三四个陶碗说:“这是栗子,是俺的孙女。” 刘老丈家的碗肯定是不够使唤的,不过众人一路逃过来,碗筷是不少的。 李十月捧着自己的碗就着碗边吹边喝,她也是真的渴了。 突然的,就听见刘老丈轻咳一嗓子:“咳咳,”那老妪赶紧伸出手给刘老丈拍后背。 刘老丈舒缓过来后,才无奈的对着离他最近的李世阳笑了一下,然后他缓缓的开了口:“俺们刘家屯早前也有三十来户,能有一百多人来的。 俺们靠着大黑山,总是能吃上一口饭的。 虽说是在山脚下头,但只要防备着一些野兽下山,这嘎达离镇上不算特别远,也是一处好地方。 但是,” 李十月心中叹了一下,“果然是有个但是!” “大黑山那边的靺鞨人来了,他们翻过山,直接杀了过来,抢粮食抢吃的抢女人抢孩子,只那一次,俺们屯子就死了一半多人。 后来,镇上的官老爷派了兵来,让人搜山来的,倒是真的搜出来几个靺鞨蛮子。 官老爷把会汉话的蛮子吊起来打了一天一夜,才问出来说蛮子那边草原都干了,草没长出来,养不了牛羊,他们这才翻山越岭的来抢俺们。 官老爷把靺鞨蛮子都带走了,留下俺们埋了亲人,收拾家。 可谁知道,等那些兵走了,山上躲藏的靺鞨蛮子就又下山来祸祸了。” 一说起来,刘老丈低着头声音低沉,听着这些话的李十月他们也是面面相觑,都有些明白,为什么此地需要流民了。 因为原住民都被杀了个干净啊! 缓了缓后,刘老丈继续说:“死的死,逃的逃,仅剩的几户人家也都往青松镇去了,这屯子里头就留下俺和俺婆娘还有俺家栗子了。” 刘老丈说过这话,抬起手拍了拍在他膝头站着的小女童的头顶。 “栗子她爹娘都让蛮子杀了,那一日俺和婆娘背着柴带着栗子进镇上去卖,这才躲过一劫。” 刘老丈的话刚说完,李家村人那可是“嗡”的一下子就说开了嘴去。 第79章 系统升级,福利降临! (感谢kurara投了2张月票。) “哎哟,啥?啥蛮子?摸河?摸啥河?河里有啥?” 狗老三护着三婶娘倚靠在箩筐一旁坐着,他接过三婶娘喝剩的水碗一仰脖就都灌进了嘴里头去。 “老三,慢点儿,慢点儿喝。” 狗老三无所谓的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边上的水渍,他对着三婶娘点点头,就拿着碗起身走到刘老丈身旁,拱手请求着再来一碗水喝。 不过一碗热水就是了,不用刘老丈起身,五六岁大的栗子就往前带路,要带狗老三去舀水喝了。 等狗老三又端着一碗水回来的时候,李家村人早就你一句我一言的说得热火朝天起来了。 狗老三和三婶娘坐的地方,左边是李望水周兰花一家子,右边是麻子和痦子两家。 相较于李望水和周兰花一家子,这一路上就只李望水的娘没了,麻子和痦子两家那真的是家里人死了一多半去。 在一众人对自己新落户这地不知所措和失望恐惧的时候,麻子“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对着低头垂泪的刘老丈和刘婶子直接吼道:“不就是北蛮子么? 老子这一路上逃够了! 好不容易落户了,这一路上,俺爹让流民砍死了,俺娘让倭寇弄死了,这北蛮子也想要俺的命! 来啊,来一个老子杀一个! 来两个老子杀一双,老子还赚了!” 麻子吼着这话,就转身从背篓里头把之前和李十月一起杀辅兵那时候得的长刀拿了出来,他大有要跟蛮子拼命的样子,那眼睛都瞪圆了去。 痦子的大哥和大嫂也被倭寇杀了,家里就剩他阿娘以及一个不到十岁的侄子了。 被麻子的话影响了,痦子转头也拿了刀出来,站起来他也在那儿嚷嚷着要杀蛮子! 刘老丈已经有些懵了,他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最后,还是李世阳出言,先借用刘家的柴和锅灶,把各家的粮食集中起来熬粥来喝,奔波了一日了,总得先填饱咕咕叫的肚子才是。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谁占谁的便宜去了,李母从自家粮袋子里头舀了四碗米出来,“我家十月力气大,吃的多些,就多舀一碗出来。” 这话是说给待会子要做饭的人听得,别回头李十月想要多吃一口饭还要得人白眼去。 当然了,就是李母没多加这一碗来,想必李十月就是要多吃,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的吧。 毕竟,这一路上,李十月有多强,多顶事儿各家的妇人哪里能不知道? 就是跟着李十月一起杀过人的麻子和痦子那都很是推崇她的,毕竟李十月是实打实的救了他们的命! 吃了一顿饱饭,也已经晚了,刘老丈对着众人说:“村里剩的空房子不少,都是收拾过的,你们要不就几家合一块儿住一家,先凑合一晚? 明儿个天亮了,是要买地建房,还是买房住,咱们再商议?” 刘老丈的话当然是最合适的了,如此,月亮当空,李十月这才终于是能躺了下来。 李家和郑梅娘母女三人住在了一户没人的人家里头,正好,这家是三个屋,李母和郑梅娘住一起,李十月和李秋天李夏天住一屋,剩下的那个屋子里头住了李望明和石头俩。 这么久了,终于,终于能够心无旁骛的就那么躺着去了。 靠着最后的意志力,用院子里水缸里头的水洗了脚后,李十月把柴刀放到一边去,就上了炕去。 是的,这家是住得土炕,想来是此地冬日寒冷,用盘炕的方式来取暖好度过严寒的冬天来的。 不过,这会子虽然说有些凉,但还没到需要烧炕取暖的时候。 李十月一躺下,就舒服的想要“哼哼。” 李秋天和李夏天姐妹俩靠在她的左边,三人并排躺着,“真好啊,真好......” 李夏天没来由的感叹了这么一句,过了两息,李十月就附和道:“是真好,咱们这些日子以来,还是头一次咱们三姐妹住在一块儿呢!” 嘴上这么说着,李十月脑子里也没闲着,她先点击了完成刘潭好高度任务的奖励,“恭喜宿主获得十滴生机水!” “这肯定是个好东西,论滴算的,还能不是好东西? 听听,你就听听这名字,生机水,生机水,这不会有什么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吧?” 然后李十月又赶紧点了关于秦桃的那个长期任务完成后得的大礼包,这个大礼包点开后就有电子烟花在系统中央绽放,五颜六色的还挺好看。 烟花放完,屏幕上就“噔噔噔”的闪过礼包之中的好东西来。 “让我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 生子丸,嗯,不错; 魅惑丸,听这名字就感觉色色的; 柔骨水?这啥玩意儿? 我看看,我看看,还有什么? x10倍积分! 这是什么?” 李十月在脑中点了一下这个10倍积分,屏幕飞闪,一阵叮叮咚咚之后,系统的电子音再次在她脑中响起:“恭喜宿主,系统升级啦! 升级之后,将会有新功能等你来体验~ 希望宿主再接再励,积极完成任务,早日成为一代宠姬!” 李十月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这个系统升级的事儿当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一开始只以为会有什么生子丸之类的好东西出现,哪里能想到这会有十倍积分,还能突然系统升级,有了什么新功能啊? 突然坐起来的李十月惊着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的李秋天,她翻过身眯着眼看向李十月:“十月?咋了?” “阿姐,没事,我下地小解,我自己去就成,咱们现在挺安全的,你放心,你继续睡吧。” 李十月伸手拍了拍李秋天的胳膊,就下炕趿拉着鞋子小心翼翼的开了门再关上门,走到院子里头去了。 她就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坐下了,对着脑中升级过的系统探索起来。 她发现,任务栏旁新出现了一个菜单栏,上头写着“兑换”二字。 怀着极大的好奇,李十月点开了这一栏来,只见上头好似是商品买卖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展示着可以兑换的东西。 第80章 她双眼含泪狠心的吊死了...... (感谢若无半寸绫罗锦投了6张月票。) 李十月坐在这院子里头,一看就看了少说一刻钟的功夫去。 “不是,这好东西也太多了吧。 看看,五光十色绫罗锦,这名字听着就知道是个好东西了。” 这锦缎下头有一行蝇头小字:“用此锦做衣衫,不仅隔热防寒,水火不侵,还可使穿衣者自带磨皮滤镜,颜值提升20点!” 李十月看着眼前系统上那可兑换的这一页上的图片,散发着彩光的锦缎,跟开了特效似的,自带闪光,这缎子别说是做成衣服,就是这么看着都令人欢喜的不行啊。 “这要是能兑换了拿出去卖,少说能得一箱子金饼了啊。 有了金饼,我就能顿顿吃饱饭了,有了力气我还能保护好金饼,还可以继续做任务,如此,良性循环啊!” 李十月带着欢喜去看这锦缎下头需要兑换的积分数,9999个积分! “不如去抢!” 李十月差点儿就骂了出来,虽说她憋住了骂,但她心里就也还是有了一片青青草原。 自从升级之后,这系统的菜单栏最上头就有一处金灿灿的阿拉伯数字,显示的就是李十月这一路上做任务得到的积分,现在她一共就才有787个积分而已啊。 三位数的积分,面对四位数的绫罗锦,就只能看看得了。 李十月只好继续往下翻页,看看还有什么适合她现在用的,可以兑换的东西。 “诶儿,有意思,这个有意思啊,还能有这种东西啊!” 李十月停留的这一页上头展示着一颗散发着金光莹润如玉的丸状物,上书“无病无痛顺子丸”。 下头介绍的小字上写着:“配合生子丸使用,足月后可无痛产下一子,且不会对身体有损伤,还能增强体质!” “我去! 这是真正的好东西啊! 那些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要是知道我有这东西,那不得一个个搬着金银箱子来求我卖给她们啊!” 李十月赶紧去看下头的积分兑换数:“1999积分! 值了啊! 这对于那些高门大户的当家太太来说,两箱金子就能换一个嫡子不说,还能无病无痛顺利产下儿子,对自己身体还没损伤! 这简直就和不要钱一样嘛!” 李十月已经沉浸到了自己马上就要发大财的愿景里头去了,突然系统出声了:“恭喜宿主升级成功,为了宿主早日成为一代宠姬,现为宿主解锁部分原书剧情。” 菜单栏上闪烁的“剧情”二字十分显眼,李十月点进去,仍旧是寥寥数百字,不过却是与新手任务完成后第一次看到的剧情有了些许连接。 ------ ......历尽千辛万苦,终是抵达安东都护府这镇北王的地盘,李家村剩余的二十几人被安置到刘家屯落户。 当夜李望明就因着心身疲惫于夜里发起了高热来,待得翌日,李望明已经烧成昏迷状态了。 李母求着李父出钱给李望明请医,李父把着银钱不允,他说:“离着镇上那么远,上哪儿给他请医师去? 把世阳大侄买的药拿出来熬熬喝了就是。” 哪怕李母跪地痛哭求李父想想已经去世的李祖母,李父都不愿意拿出一个钱来。 亲自养大李望明的李母,只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暂时掩藏自己失去女儿的痛苦,带着痴傻起来的石头去求李有福他们。 李世阳做主,请村汉送李母带着李望明去青松镇上看医师,哪里能想到还在路上的时候,李望明就没熬过去...... 埋了李望明后,李母带着石头上了大黑山,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她双眼含泪狠心的吊死了一无所知的石头,最后又决绝的用那一把自家的柴刀自绝而亡! ...... ------- 李十月看到此处就已经是头皮发麻了,下面的文字她已经没有力气继续读下去了。 足足缓了好一会子,李十月才大口的吐出一口气来,如此她才呼吸过来。 刚刚知道系统升级得到的兑换功能的喜悦是一丁点儿都不剩了,李十月伸出右手握拳狠狠击打了自己的胸口一下子,感觉到清晰的疼痛之后,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冲着李望明和石头住得屋子跑去。 她刚到门口,还未动手敲门,那门竟是直接打开了。 石头满脸都是害怕,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他双手抱着李望明,在看到门口的李十月后,他直接哭着对李十月喊道:“二叔热了,二叔好热,不说话,叫他不说话,呜呜,妹妹,二叔......” 石头颠来倒去的就只说着这两句话,李十月抬手就往被石头抱着的李望明头上去摸,烫的惊人! “阿兄不怕!我在!我在!” 李十月招呼着石头先把烧得不省人事的李望明抱回屋里头去,交代了石头在一旁看着李望明,李十月就去喊了李母起来。 等李母顾不得穿鞋子就往李望明这屋跑去的时候,被吵醒的李秋天也已经开了门出来了。 “阿姐,劳烦阿姐先去看看舅母,舅母夜里瞧不清,别再磕碰了去。” 跟在李秋天身后的李夏天闻言直接应了一声,就去李母和郑梅娘住的屋子里头去。 而李十月这会子已经去翻自家的背篓去了,里头该是有逃荒路上在府城买的药包的。 这时候了,别管有用没用的,先找出来熬了给李望明喝啊! 李秋天在旁看着,她就知道李十月的意思了:“我去灶屋生火!” 待得药汤子熬好,李望明已经像是一只煮熟了虾子一般满脸通红,李母给李望明脱了中衣,拿着布巾子沾了温水给他擦身子。 李母早年跟着药铺学过一些土法子,这会子倒是给自家人用上了。 看见端着药碗进来的李十月,李母一边把李望明额头上放着的布巾子拿下来,一边让石头扶李望明起身好喝药。 石头听话的紧,他的睫毛上还有泪珠在,就赶紧在炕边坐下,用自己壮实的身子当支点,把李望明小心的从炕上扶起来,让他倚靠在自己身上。 李母从李十月手中接过药碗,李秋天递过去一只木勺,可这药哪里就能喂得进去? 那药汤进了嘴,还未流到喉咙,就已经从嘴角又流了出来了。 在旁看着干着急的李十月,她一想到刚才自己在系统里头看到的剧情,那心里是又急又疼。 “阿娘,我来!” 第81章 好好好,都是我家十月的功劳...... (感谢若无半缕烟火气投了6张月票。) 李十月一步上前,伸出手直接捏住了李望明的下巴颌的关节上。 她的劲儿是真大,就那么一捏,直接把昏迷的李望明的嘴给捏张开了,她对着端着药碗的李母说:“阿娘,给我!” 李母也顾不上李十月这捏人下巴颌的架势了,都这时候了,能把药喂进去才是最应该做的事。 接过药碗,李十月又一个巧劲儿,让李望明的脖子后仰,拿着药碗直接顺着他张开的嘴就往下倒。 她倒是倒得仔细,慢悠悠的,很小心别流进气管里头去。 一碗药顺利的都倒了进去,李十月松开手指,李母就捏着布巾子上前去给李望明擦嘴。 石头学着李母在他生病的时候的动作,一只手扶着李望明,一只手去轻抚李望明的脊背,他口中小声嘟囔着:“摸摸背,痛痛走,摸摸背,痛痛走......” 过了一会子,李母叫着石头小心的把李望明给放躺下,回过头,李母又对着地上站着的李十月和李秋天说:“你俩先回去睡,我和石头两个就得了。 我守着,石头劲儿大,能搬动他。 等到天明再看,要是退了热,那就是无甚大事,接下来好好养着就得了; 要是不行,我再叫你们,咱们赶紧送望明去镇上的医堂里头找医师看!” 李母这话是这么说了,但李十月哪里能真的放下心去? 她一想到自己刚才在系统里头看到的剧情,这心里就像是不会跳了一般,只觉全身血液都在变冷。 李十月没应李母的话,回过身她拉着李秋天的手:“阿姐,这是我亲二叔,我俩一块儿长大的。 我留下来,和阿娘一起照顾二叔。 阿姐回去和夏天姐守着舅母,我要有事指定去屋里喊你! 咱们两家总得有人休息过来,不能所有人都跟着熬。” 李秋天是个听劝的,她明白李十月这话说得是,她点点头,只说了一句:“那你有事一定喊我!” 送走了李秋天,李十月转头就劝李母:“阿娘也去炕那边躺着去,我和阿兄两个人守着就得。 阿娘不修养好精神,再把自己个儿累着了,我和阿兄可没法子一下子照顾两个人去。” 李母知道李十月说得话对,“那你帮阿娘看着点儿,要是你二叔醒了,你就喊醒我。” 得了李十月的点头,李母才往炕的另一边躺下了。 但李母哪里又真的会睡过去,不过就是蹦着一根儿神经眯混着闭眼休息一下就是了。 李十月学着李母,把布巾子浸到水里头去,拧到七八成干,再给李望明擦脸,擦腋窝和手心,这物理降温多多少少是能有些用。 一边给李望明擦身子,李十月耳朵灵,她就听到李望明口中嘟囔着:“阿娘,阿娘......” 李十月眼神一暗,心中叹了一口气,“没了娘的孩子,这道儿坎得自己扛过去啊。” 可这还没到天明,只过了半个多时辰,李望明的体温竟是不降反升,看那样子还会继续烧下去。 刚刚李望明的额头摸着就已经是挺烫的了,这会子李十月摸上去更觉烫手,这人再这么烧下去,怕不是烧死了就是得烧傻了去。 这天还黑着,哪怕点了火把一路举着往青松镇跑,先不说那门开不开,就是开了,也顺利找到了医堂,那医堂里的医师还不知道能不能叫起来呢。 时间紧迫,必须得想法子救人! 李十月不想让原书既定的剧情发生,她要改变! “我就是那个变数!我能改变!” 她看了一眼炕上躺着双目紧闭脸色通红的李望明,再看一眼炕的另一边眉头紧皱的李母,心中想了又想,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她叮嘱石头盯着李望明,拿着之前李望明喝药的碗出了门,到了院子里头,她拿着那碗进了灶屋,借着窗外的月光,她从灶上的锅里头舀了一小瓢带着药味儿的水到碗里头,然后就点开了脑中的系统,把自己之前得到的生机水找了出来,点了一下。 瞬间李十月手中就多了一个不过她巴掌大的塞着木塞子的五彩琉璃瓶。 把这五彩琉璃瓶对着屋外月光看,就见里头不过一瓶底散发着金色鎏光的透明液体。 李十月拔开塞子,对着瓶子闻了闻,很好,没有异味。 她小心举着琉璃瓶往碗中滴了一滴这生机水下去,那碗中水闪了一下金光就直接消失不见了,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心一横,李十月端起碗一下子就喝了个干净。 “很好,没味道,只有淡淡的药味儿,带点子苦涩,该是刚才熬药留下的。” 接着,李十月把五彩琉璃瓶口对着灶上的锅直接倒了个底朝天,最后怕浪费,她还舀了一点儿水把瓶子给晃荡了一下子。 这琉璃瓶她也小心的收到荷包里头去了,少说这样儿的稀奇东西,以后进城卖了也能有俩钱不是。 用瓢在锅里搅拌了搅拌,又舀了一瓢水到碗里,李十月就端着碗进了屋。 她喊着石头把李望明扶了起来,用了劲儿再次捏开了李望明的嘴。 这时候李母也半坐起来睁开眼来看,她见李十月这是给李望明喂水呢,就说:“是该喂些水,这烧起来,身上最是缺水了。” 一整碗的水都让李十月给李望明灌了进去。 就这么的,娘三个守着李望明一整夜直到天明,李望明的脸终于不红了,体温也逐渐降了下去,如此,李母和李十月这才都放下心去。 这时候,李秋天和李夏天两姐妹也搀扶着郑梅娘过来了,她们进来看着李望明,听李母说已经不烧了,郑梅娘就中气十足的说:“他二叔是有福气! 这次熬过去了,往后好好养着必定能恢复如初!” 还真借了郑梅娘的话,李望明这时候就真的是悠悠转醒了! 看着李望明睁开了的眼,李十月高兴的走过去一把拉住了李望明的手:“二叔,你可算是醒了! 往后你可不能这样了! 我和阿兄阿娘守了二叔一晚上呢! 舅母和阿姐她们也没少操心!” 说着指责抱怨的话,李十月就带上了哭音,“好好好,都是我家十月的功劳,二叔以后指定不这样了,咳咳......” 听到李望明哑着嗓子对她说出这话来,李十月眼中的泪再是忍不住,她实在是受了原身情感的影响,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之中滴下,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谁看了,可不都得心疼死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李十月,抬手抹了脸上的泪,就起身说要去舀水给李望明喝。 本着好东西不能浪费的原则,李十月喊着石头去灶屋,把那滴了生机水带着药味的水给每个人都盛了一大碗,主打一个一滴也不浪费。 最后还剩个锅底子,李十月也用那木勺舀起来都给喝了。 第82章 郑梅娘她能看见了! (感谢书友投了2张月票。) 喝了个肚儿圆的李十月低头看着空碗,心中想着:“我自己个儿喝着是没什么感觉的,不知道是我之前吃过生子丸的缘故,让我的体质强于常人,还是说这生机水就是主打一个暗搓搓的修复身体?” 李十月想到刚才李望明的神态,那明显的是已经有了力气的样子。 那么就证明,这生机水肯定是有效用的。 大概是药效需要时间发挥? 毕竟李望明那都是天明了的时候才逐渐转醒过来的。 “啊!” 李十月站在灶屋里头一听这一声高喊,就顾不得放下碗了,拿着碗就往屋里头跑。 一进屋就见郑梅娘瞪大了眼睛,她一脸的惊喜转头看向门口的李十月:“十月! 快过来,让舅母看看!” 郑梅娘她能看见了! 她能看清楚了! “舅母? 舅母你能看见了!” 郑梅娘上前一把拉过李十月到身前,她抬手就去摸李十月的额头,这一凑近,她就看见了李十月额头眉心的那个红点来了。 郑梅娘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本来还高兴的不行的面庞一下子就变了,满脸皆是心疼,这心疼之中又夹杂着些许愤怒。 “告诉舅母,是不是还疼着呢? 好孩子,你护着咱们大家伙儿一路了,现在舅母能看见了,再不能拖累你们了! 你放心,往后,舅母保护你!” 李十月第一时间是呆愣了的,过了两息她才完全反应过来。 她心中感动不已,一边笑着一边对郑梅娘说话:“早就不疼了,都没留下什么疤痕呢。 阿姐跟我说,就一个小红点儿,夏天姐还说,这个红点儿还衬的我更好看了呢! 哈哈,舅母,你能看见了,这可真好!” 说到这儿,李十月左手拉过郑梅娘身后站着的李秋天,右手又拉了一边站着的李夏天来,她拉着两姐妹的手,言笑晏晏的对着郑梅娘继续说:“哪里就都是我的功劳了? 阿姐们那也是出了大力的! 好几回,都多亏了秋天姐救我一命来的! 再说了”,李十月看向炕边站着的李母,另一边站着的石头还有炕上半坐着的李望明:“阿娘,阿兄、二叔还有舅母你们,谁又没出力? 咱们这一路上,走过来哪里是容易的?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舅母,你说是不是?” 郑梅娘让李十月哄得眉开眼笑,那可真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李十月看。 “好孩子,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这么说着话的郑梅娘,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掉着泪,这嘴角还是笑着的。 李母走上前拉着郑梅娘手,果然,郑梅娘那是两眼里头都咕嘟着两泡泪,李母对着郑梅娘喊了一声儿:“阿姐。” 郑梅娘再是忍不住了,她那泪就和雨似的,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 两人抱在了一起,李母也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呜呜,这一路上太不容易了,不容易......呜呜,不容易啊! 我这眼睛看不清后,要不是心里还有一口气在,我真的是想过一根儿绳子结果了自己得了,省的拖累你们! 可我舍不得死啊! 春娘啊,阿姐我不敢死! 我总得在闭眼前看见秋天她爹是死是活才行啊! 呜呜......春娘啊,阿姐心里,呜呜,心里......” 郑梅娘提到了被官兵抓了壮丁去服军役的李望正,也就是李母的长兄,李十月和石头的舅父。 李母本就哭得口不能言,这一下子更是止不住泪去了。 两人哭得实在真情,李十月和李秋天李夏天两姐妹哪里还能忍下去,三姐妹一直憋着不让眼中泪落下来,这一听郑梅娘说起自己的阿爹和舅父来,这泪再是忍不了了。 李夏天抱着李秋天哭,因着李秋天个子长得比她矮,李夏天哭得眼泪鼻涕大多都要抹在了李秋天的头发上去了。 李秋天真是一边疼惜自己的妹妹,又一边嫌弃她这埋汰劲儿。 “郑家舅母莫担心! 待得我好些了,我就去青松镇上打问打问。 郑家舅舅说是被拉去了山南东道,我去找到那边的商队,该是能得些消息来的。 不行,咱们多花些银钱,多问几家就是了!” 李望明这般说了后,李十月也赶紧冲着李母和郑梅娘说:“阿娘,舅母,二叔说得对! 那些商队都是走南闯北的,他们在大隆各处来来回回的,肯定是有自己的门路。 再说了,我还有兴盛楼的牌子呢! 严九娘是大船商,她的船队从三山港到东牟,从东牟往南去更远的地方都有,我给她写信,请她帮着寻舅父的消息! 如此两方之下,该是能行的!” 李十月突然双手合十拍了响亮的一下子,“若是还不行,那我就亲自去山南东道找,舅父那般健壮的体格子,定然是能等着和咱们一家团聚的!” 别管李望明和李十月的话说的到底是能不能行,但至少这话表明了两人都是同意积极的去寻找李望正的下落。 那这就够了。 过了好一会子,众人这才缓了情绪,一个个的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泪。 “好了,春娘和十月还有石头这都熬了一晚上,他二叔也病着呢,你们都赶紧上炕躺着,我和秋天夏天去做饭! 我记着咱们的粮食还剩些,让咱们一起吃顿饱饭定是够的!” 郑梅娘是个利索的人,说过这话,不待李母他们应下,她转身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屋门,向着灶屋去了。 李十月也是真的有些累了,这情绪大起大伏之下,人最是容易疲倦。 李母招呼着李十月上炕,石头也乖顺的听话脱了鞋爬上了炕去。 这时候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再说了十月和石头那是亲亲的兄妹,更别说石头虽然是长了老大的个子,但其实就和个孩子一样。 兄妹俩一躺下,不一会儿石头就呼吸均匀的睡了过去。 倒是李十月心里还记着自己刚才没有看完的原书剧情,重新在脑中点开了系统,把“剧情”一栏点开了,继续往下看去。 ------ ......她双眼含泪狠心的吊死了一无所知的石头,最后又决绝的用那一把自家的柴刀自绝而亡! 瞎了眼的郑梅娘听闻此噩耗,举着杀猪刀就找上了李父头上。 在李秋天李夏天的帮助下,拼了命的郑梅娘砍了李父一刀后,就被赶来的李有福他们拉住了手! ...... ------ 第83章 来自东方不败的绣花针? (感谢棠朵朵投了2张月票。) ------ ......被郑梅娘砍倒在地的李父,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泊泊流血的右臂,只觉双眼无神却举着杀猪刀挥舞的郑梅娘好似那地府阎罗一般令人恐惧。 “疯了,疯了,她疯了!” 忍着疼捂住了伤口的李父抬头对着赶过来的李有福喊:“有福叔,她疯了! 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拿刀来砍我! 快把她抓起来关到祠堂里头去,阖该按族规治她的罪......” 郑梅娘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她的丈夫被抓了壮丁,她自小养大的妹子被李父逼死自绝而亡! 李母竟是用那把柴刀,就那么往自己脖颈上剌过去了,她得多疼啊! 被郑梅娘看着长大的石头,让走投无路的李母狠心的用一根束带给吊死了! 被舅母自小爱护着的十月,在逃荒路上为了救兄长死于流民之手! 郑梅娘她心中的恨太多太多了! 若不是被拦住了手脚,她一定会当场砍死李父的! 耳边听着李父在那儿叫嚷,郑梅娘怒上心头,使了浑身力气努力摆脱开摁住她的两个村汉,就辨听着李父所在的方位,冲着那里奔去! 她要杀了他!为李母报仇! “你这个不孝不悌不仁不义之徒!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给春娘赔命!” 瞎了眼的郑梅娘终究是被拦住了脚步,她被人摁在了地上跪着,李秋天和李夏天想要上前帮忙,也被其他村汉拦住了手脚。 “啊! 天道不公! 竟是让这般腌臜物活着! 老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啊,快降下一个雷劈死他去!” 郑梅娘再多的恨也没办法指挥上天劈下一道天雷来,李有福虽然没把郑梅娘母女三人都关到祠堂里头去,但也找了一对夫妻守住了郑梅娘母女三人住的屋舍去。 李有福看着李父那个样子,他心中对于李春娘和石头以及李望明的死也是伤心的,终归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最后李有福逼着李父拿出了银子,让郑梅娘把李母和石头好好的安葬了去。 此事,也就只能这般了。 ......一日,上山采蘑菇的原书女主李春丽偶然发现了晕倒在山坡上身中一箭的原书男主,等李春丽回家喊了李世贵来,两人合力把这身着锦缎衣裳一瞧就是贵公子模样的少年带回了家中去...... ------ 看到这里,李十月使劲儿往下翻,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好家伙,每一回就给我露那么一小段儿还没发生的剧情来! 系统!系统!你能不能大方点儿,要让我知道原书剧情好好做任务,你就多给透露些剧情出来啊! 下头的呢? 这原书男主是谁啊? 什么贵公子? 然后呢?接下来呢?” 不论李十月在系统空间里头如何高喊,还是请求,系统的电子音都没有响起来。 再仔细翻上去,把现阶段透露的剧情都又看了两遍,做到了心中有数之后,李十月这才有心情重新点开“兑换”栏去看看自己现在这点子积分能够兑换出什么好东西来。 “这高大上的五光十色绫罗锦,还有那绝对能卖大钱的无病无痛顺子丸,我还是看看就得了吧。 我虽然因为吃了生子丸有了一身巨力,但听那刘老丈所说,这刘家屯可是真的不太平啊。 乱世将至,武力为上,我一人可自保,但我还有家人啊!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什么刀法,或者可杀敌的招式之类的,总觉得往后的日子不能太平了去。” 李十月这么一翻就少说是翻了得有小半个时辰去,你别说,系统这升级之后的好东西那是真多。 李十月竟然还翻到一个叫作“亩产万斤优质良种一斤”! 你们肯定猜不到这良种要多少积分! 分! 差1分一千万! “我能攒到这么老些积分? 做梦吧。” 划过这个,继续往下翻,突然的李十月点住了这一页。 “来自东方不败的绣花针?” “不是,系统,你这还有金庸武侠《笑傲江湖》啊?” 李十月是真的要笑了,这破系统怎么总是搞这种抽象的事儿? “难道还有《葵花宝典》不成?” 本就是在心中吐槽,不料这一次系统竟然回答她的问题了! “宿主,确实有! 宿主若是早日完成任务,升级系统,成为一代宠姬,就能得到更多奖励物品!” 李十月有些惊讶,难道,除了她穿书的这个系统之外,别的系统其他宿主很可能是有在武侠世界的?星际世界?或者末世? “系统,你出来,仔细说说啊。” 李十月再如何提问,系统都不作回应了。 如此,李十月只得先把这个问题放下,先去看了一眼页面上,这根儿发着银光的绣花针下头的兑换积分---666分。 接着,她就又往下看那一行小字,上头写着:“此绣花针自带改良版《葵花宝典》,融会贯通之后,可同东方不败一般行动迅速,制敌于十步之外。” 李十月,她心动了! 首先,这个积分便宜,买了这个,还能剩点儿,以备不时之需,或者等往后有空了再翻翻看有没有高性价比的其他东西可以兑换。 其次,刘家屯头上有个靺鞨蛮子的刀在,靺鞨蛮子那个个都是兵,可不是在逃荒路上遇到的流民那般好对付的了。 哪怕李十月有力气,可她也就只有力气,那力气是相对于常人的巨力,但也没大到没有边了去。 李十月手头上还有大礼包得的生子丸,可她已经不敢再继续吃了。 现在李家村人的饭辙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在保证自己能够得到充足的吃食之前,生子丸不能再吃了。 那么,李十月就需要功法,身法或者刀法什么的,能够让她把这身巨力使唤出来,还能事半功倍的拿来用。 如此,这“来自东方不败的绣花针,”自带可炼出移动速度极快的功法---《葵花宝典》,这不就是此时她最好的选择了么? 李十月犹豫了一下子,她不知道如果再继续翻下去,是不是还会有更好的更便宜更合适她现在情况的东西。 但这犹豫也只一瞬,“抓住眼前能抓住的! 靺鞨蛮子就在眼前,未来不可预测,还有那什么贵公子般的男主,谁知道这男主女主的原书剧情将来会如何走? 我得先武装我自己! 就它了!” 李十月当下直接就点了“兑换”按钮,金币哗啦啦响的动静之后,果然,等李十月冲着虚拟屏左上角去看,“787”已经变成了“121”了。 “花钱就是快,一秒钟都不用的事儿。 可攒这点儿积分,真是做了不少任务,冒着生命危险,才得到这么些的。 这次是一把就花出去了,真是肉疼啊。” 第84章 算着日子,这月事带该缝起来了。 (感谢阿沐amu投了4张月票。) 花了钱后,李十月这心一下子就“满足”了,是被掏空了的满足。 她关了脑中的虚拟屏,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后,这才脑袋放空不一会子就睡了过去。 待得李十月醒过来的时候,早就是日上三竿了,她一醒,一直在边上守着的李母就招呼她:“十月,躺一会子就起来吃饭食吧。 早就给你留好了,你躺着醒醒身儿,娘去给你端过来。” 郑梅娘在食材有限的前提下,也只能是熬了浓粥。 但这粥却不是往常那般的就只有粥,郑梅娘她揪了原住户院子里的菜,还在灶屋里头找到了晒干的菇干。 是以,今儿这粥可是要比往日里头喝得能更有滋味儿一些。 看着李十月一口口的喝粥,李母就坐在炕边上就着外头照进来的光给一家子补衣服,这会子手里拿得是石头的衣裳。 石头老大个子,一路上都是他和李望明俩来回挑扁担,那肩膀上磨损的就多些,李母就先给他补衣裳了。 “你舅母还与我说,这地儿靠着山就是好,那灶屋的房梁上可挂着不少晒干的菇干呢。 等往后下了雨,咱们也能背着篓子上山去采菇,能卖钱不说,这晒干了留着自己个儿吃,桌上多少都能添个滋味儿来。” 李十月听着李母的话点点头,确实如刘老丈所说,这靠着大山不愁吃不饱肚子。 问题就是,山那边,可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要吃人的“狼”啊。 “阿娘,舅母和阿姐阿兄他们呢?” 李母抬头先去看了一眼边上这会子睡得正熟的李望明,这才看向李十月小声回答她的话。 “你睡的时候,你兰花婶子过来叫,说是有福叔召集人过去说话。 你那时候才睡没多久,我不好叫你起来,就让你舅母带着石头和秋天夏天去了。 这都有一会子了,你不放心,就找过去看看。” 李十月肯定不放心,正好她也有点子想法想要找李世阳说,如此,她就和李母说了一声之后,就腰间别上那把砍柴刀出了门去。 不过,临出门之前,李十月就又抬腿回去,跟李母开口要一根儿绣花针来。 李母还有些疑惑:“怎的要这个?可是衣裳破了? 拿来,阿娘一会子就给你补好了。” 李十月哪里会补衣服,原身倒是会些简单的针线活,但以前都是李母操持一家子的事儿的。 这补衣裳以前在李家不是李母做就是李祖母做,还真是没让李十月干过这事儿来。 因此,李十月只得找了个借口:“算着日子,这月事带该缝起来了,阿娘给我一根针,回头我和阿姐她们拆了里衣自己做就是了。” 李母听完李十月说的话,眼中尽是懊恼:“是阿娘的不是,竟是把这事给忘了! 待得咱家的地都分下来了,我就和你舅母去镇上布铺去买些白布回来,另给你和秋天夏天做! 这女子最该是爱洁才是! 过去咱们在路上顾不得,这回落户了,可得把这个讲究起来。 你别管了,阿娘记在心上,定是给你弄好。 这布得煮洗晾晒了才能拿来使唤,你去忙你的,阿娘这回想着了,一得空,就给你弄,可好?” 李母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十月哪里还有理由张嘴伸手和李母要绣花针? 李十月想着:“得,这回找不到理由,下次再寻个借口要一根针吧。 多少给我拿花了大价钱买的绣花针来个出处。” 这般想着,李十月就出了门去。 等她到李有福李世阳他们住的院子门外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头或坐或站着不少李家村人,一个个的热火朝天的在说着话。 她一进去,坐在门口的三婶娘最先看见了她,瘦小的三婶娘看见李十月就喊了她:“十月来了?” 有一人喊她,就有第二人,三婶娘前头是李望水周兰花一家子,周兰花本还在听李有福说话,这边耳朵一听三婶娘的话,她就猛的转头往门口去看,见是李十月来了,她就赶紧起身冲着李十月招手并呼喊道:“十月,快来,这儿有座儿。” 李十月往周兰花那儿一看,就看到了郑梅娘带着李秋天李夏天和石头四个人都在那块儿坐着呢。 和三婶娘低头问了好,李十月就往前去,本来还堵在门口这块儿的汉子们也都一个个的主动给李十月让了路出来。 周兰花说得“有座儿”其实就是一块不小的较为平的石头就是了。 李十月先是喊了周兰花,又叫了“望水叔,”她才对着自家舅母和阿姐阿兄道了一声儿,后又对着院子中心位置坐在木凳子上的李有福打过了招呼后,她这才坐了下去。 刚坐下,李秋天就和她咬耳朵:“福爷爷说在等田曹来之前,咱们得先去拜见里长。 可问过刘老丈之后才晓得刘家屯这儿紧靠大黑山,除了山上的猎户之外,这么老大一片就刘家屯一处村子,再有的村子就是青松镇东边的叫孙家窑那里。 说过这个,就说起了往后咱们是买地建房还是直接买了刘家屯人家本来的房住的事儿了。” 李秋天用眼神指指李有福那边又瞄了自己身后站着的李家村人后才继续低声说:“可这要是买人家现成的房子不得给钱么? 只这钱给谁? 毕竟好些人家都死绝了,谁来收这钱? 刘老丈倒是说能去给青松镇上住着的还活着的刘家屯的人捎个信儿,看他们是不是要卖房什么的。 但这毕竟是要花钱的事儿,大家伙儿就给吵吵起来了。” 李十月心里有了数,谢了李秋天,她也就闭着嘴听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 “......这逃了一路了,为了活命,路上把那家当都扔了去,咱哪儿还有钱?” “你可拉倒吧,俺可闻见你家早食的味儿了!” “你是属狗的么?人家家里吃啥你都能闻出来?你这鼻子比狗都强!” 说着说着,两人就说成了人身攻击,说不够劲儿,后头就要动起手来了。 李十月就在这时候猛的站了起来,这给俩骂架的妇人惊了好大一下子。 李有福本就头疼,他一看李十月站起来了,就看过去开口问:“十月咋了? 这是有话要说? 快坐下说,让你那些婶子停停嘴。 来,说吧,这一路上你和世阳为了咱们村没少出力,你对咱们这房子的事儿咋看的?” 李有福一发话后,骂架的俩妇人就偃旗息鼓的低下头闭了嘴去。 而李十月却是对着李有福摇了摇头。 第85章 那就只能是咱们站起来杀了他们了! (感谢qq阅读书友投了4张月票。) “福爷爷,我倒不是想说这个。 这是买地建房还是直接买人家的房子,那都是大家伙儿自己个儿的事儿,顶多和自家人商议一下就是了,我哪里能去插这个嘴去。 不过,这事儿吧,要我看,终归是得看自家手里有多少钱来定。 此地寒冷,冬季比咱们老家可长,这问一问刘老丈就知道了。” 李十月对着抱着名为栗子得小女童,在李有福身旁坐着的刘老丈和刘婆子拱手示意了一下子。 “这位小娘子说得不错! 咱们屯子背靠大黑山,因着这地势,比青松镇那边可是要冷得更早一些的。 过了冬至,那雪下得也大,前几年有一冬,那雪大的把道都给埋了,还是到了春上,这雪自己个儿化了去,才能有道往镇上去的。 顶好,你们就先买了各家的房子住下,这家家户户都铺了炕,冬天就靠这炕活了。” 说到这里,刘老丈停顿了一下子后才继续说:“要是你们自己个儿建房,那花费高是一回事儿,主要是这建房的人要找只能去镇上寻了。 要不然这房子建不好,冬日里头是真能冻死人的!” 看刘老丈说完了,李十月这才继续接上话,她头一转环顾了一圈后,才看向李有福:“福爷爷,这谁家手里要是不凑手,那就两家三家合一家先租人家的院子住就是了。 手里宽裕的,就买个合适的房子自己一家子住就得了。 往后行事了,再说买地建房的事儿也好。” 李有福点头,他心里自然还是想自己建房的,他还想着把李家村的宗祠建起来呢。 只不过,现如今,是真没那个能力,总得等各家都缓了过来,能吃饱饭了,有了田地了,再去想这事儿来。 若是冬日真那么冷,那肯定是先住着人家的房子才好。 “这冷,能有多冷啊?” “你没听人家说真能冻死人啊!” “那炕倒是睡着挺好的,宽敞,一家子从上到下尽够睡了。 要是只起两间屋子,一间铺炕,一间当灶屋使唤,其实也成。” “两间屋子是能成,可你没听人说,这建房子的人不好找,这炕也不好铺,得找老把式,那不得钱啊。” 李十月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她轻声咳了两嗓子,她知道她要是不打断他们,他们是真的能一直说下去的。 那就耽搁了她找过来想说的事儿了。 “咳咳,”听到她这动静的李家村人,都知道李十月这是有话要说了,遂一个个的也都逐渐停了嘴去。 “福爷爷,世阳兄,我主要是想说,咱们别因着到了这地儿,落了户了,心里就没有忧患意识了。 这刘家屯是怎么变成这般空荡荡的,大家伙儿可还记着呢么?” 李十月一提这个,刘老丈刘婆子就定住了身子,他们的儿子儿媳妇就是被靺鞨蛮子给杀了的啊! 老年丧子,当真是人生一大悲事! “靺鞨蛮子,靺鞨蛮子在大黑山背阴面的草原上!” 刘老丈一这么说,别说李有福他们了,其他李家村人,那也是一个个的立时脸上就都有些害怕起来了的。 “福爷爷,世阳兄,既然咱们逃出来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在此地落户了,就更该记着这事,保护好咱们自己个儿! 所以,我是想提议咱们在逃荒路上的探路队还是得利用起来!” 说起探路队,李十月就在人群里头找麻子和痦子的身影,找了一圈,这才在身后右方找到两人来。 麻子和痦子两人都有些呆愣住了,他们是真的没想到,这都落户了,竟然还能有他们的活在! 李十月对着两人点点头,然后她继续说:“既然咱们走不了了,往后都要在这处繁衍生息,那么就得随时预备着对抗那些会来抢粮食抢女人孩子的靺鞨蛮子! 这探路队,顶好得重新安排起来,白日里往山上固定个路线专门探探,若是有事,能提前跑回村子给咱们报个信儿,提个醒儿,让咱们有个准备,是最好的。 若是无事,在山上找些吃的,或是运气好能猎个兔子野鸡也是好事,少说桌上添个菜不是。” 李十月抬头看向李世阳对着他拱手:“这事儿还得世阳兄组织起来,叔伯婶子也别心里不乐意,这都是为了咱们自己个儿,谁家都有老弱,大家联合在一起,才能活命! 我想这一点,这一路上,咱们没有人不知道的!” 李十月的话,把众人都给说沉默了,人人都想起了这一路上自家折损的亲人去了。 李十月这么一晃眼就看到了人群后头抱着二蛋站着的二蛋娘了,以李十月的视力能看出二蛋娘那真是一张脸熬得越发的尖了。 “另外,”李十月想了想,终究还是又开了口。 “我还是那句话,别管是谁,都不能只指望着别人来救你,什么时候都最好先指望着自己个儿才是! 我是个女娘,我敢站出来拼杀,这是我胆子大劲儿大! 你不敢,我理解,但你不能就真的缩着头躲在别人身后头等着别人保护你! 你拿不动刀,那就拿剪子,拿打鞋底子的锥子,拿你能拿得起来的物件反抗! 流民什么样子,咱们大家伙儿都看见了,我相信靺鞨蛮子只会比流民更可恶! 咱们要活,他们要咱们死,能怎么办? 那就只能是咱们站起来杀了他们了!” 众人本来因着落户安定下来的心,被李十月这么一通说,就又吊了起来,尤其是现在还活着那些妇人女娘,听着李十月的话,她们心理自然知道她说得是真的! 毕竟二蛋娘那么老大一个人在那儿站着,谁还能看不见? 自家汉子若是得不出手,可不还得是自己个儿上? 哪怕就是汉子能行,那也得顾得过来才行啊! 人群里头跟着李十月杀过人的几个汉子,包括麻子痦子和李望水在内都站了起来,他们是真明白,对上靺鞨蛮子,只有“你死我亡”之说,绝不可能跪下磕头求饶! 蛮子向来不要俘虏,要也只要女人孩子! 汉子只会打杀了去,留着做活不可能的,草原上可没那么多活给你干,留着只会吃粮食,是一定会杀了的! 如此,李家村人就直接先把房子的事儿给定了下来,请刘老丈去镇上捎信儿问问那些在镇上过活的刘家屯的人卖不卖房子,若是不卖这租一冬得多少花费来。 然后,李有福终于和李世阳说话了,让他安排各家出汉子组成探路队,围着刘家屯后头的大黑山巡逻。 倒也不是说走得多深,有能力的就攀上山顶看看,要是不得劲儿,就围着村子看看也成。 现有的人,分成了两队倒换着来,麻子和痦子一人领一队去。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等了五六天,终于当初领他们来的捕快所说的丈量土地分田的田曹领着人来了。 第86章 咱们啥时候能靠上别人去了? (感谢若无半寸绫罗锦投了1张月票。) 由当初那俩送李家村人来刘家屯的捕快领着,田曹并两个小吏一起赶着一辆驴车就过来了。 在他们进入那条直通刘家屯的小路上时,带着石头在半山腰上捡拾柴禾的李十月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几人。 李十月往山里头跑了跑,找了个风口,吹响了特制的哨子,她停口后,过了几息,就有同样的哨声从上风口传下来。 这是李十月和探路队领队的麻子和痦子共同想出来的在山里头的联络法子。 大黑山实在是太大了,连成片的山,若是有个什么情况,哪怕就是想提前回来报信,也是挺耽搁时间的。 所以,他们就一起想了个法子,做了哨子出来,分成平缓和紧急的不同哨声来传递信息。 平缓就是报平安,,又分警惕和安全两种状态,吹哨的长短缓急就能传递出不同的信息出来; 紧急就是蛮子来了,做准备,老弱孩童进地窖,其他战斗人员准备好武器,随时准备战斗! 李十月刚才吹的就是报平安的哨声儿来的。 果然,等她背着柴和石头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在村口就看见了李有福他们已经在招待捕快和田曹等人了。 因着刘家屯原先的人等大半都死了,那么田地也都被收回县衙,由县衙的田曹重新分配给移居落户在这儿的李家村和王家村人。 田曹看着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他留着两撇儿八字胡戴着个帽子站在那儿,肃着一张脸,瞧着就让人有些害怕。 不过,田曹办事很是利索,按着人头,户籍上所写,一一都给分了田,就和当初所说一般,男子每人三十亩,女娘每人二十亩来的。 这一忙活,就半下午了,午食是在李有福住的院子里头吃的,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唯一的荤菜,还是刘婆子带来的几颗鸡子。 “咱们这儿冷得早,再有一个月怕不是就要落雪来的,这地冬日里头可种不了。 先给你们分好了,让你们心里有个数。 再就是,各家都攒着些草木灰,来年好肥田。 等明年开春了,自有田博士来安排大家伙儿耕种。 你们放心,王爷体恤你们刚落户,这种子什么的可以先赊着,待得回头有收成了再从里头剔除。” 说完这些,田曹就闭了嘴,在旁边坐着去了。 然后一个捕快就接过话头来说:“孙田曹的话,大家伙儿都听见了。 咱们王爷说了,凡是落户咱们安东的,头三年赋税只收一半! 明年你们要是有余力能开荒去,荒地头三年不用交税! 你们就想吧,靠着这大黑山,咋的,肯定是能吃饱肚子的!” 捕快的话说得好听,但众人已经从刘老丈口中知道了刘家屯到底是怎么变得空荡荡的了,心中虽然有落户安定下来的欢喜,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担忧和恐惧。 李有福这时候站了出来,他端正的给捕快行了一礼,捕快一见这架势也明白,这是有话正经要说,就也赶紧回了一礼去。 “官爷的话说得是,只小老儿心里头还有些话想要问上一问。” 捕快一脸你问就是的样子,李有福就问出了那个大家伙儿最关心的问题来了。 “官爷,听人说这大黑山背后就是蛮子所在的草原,前头蛮子还进村抢粮食杀人来的。 咱们来了,咱们是愿意老老实实种地交税的。 只那毕竟是蛮子,这头上悬着一把刀,这地要咱们如何放心去种? 要是蛮子来了,,哪怕这地也分给咱们了,也没人种地了啊!” 本以为这捕快该是会敷衍过去李有福的问题,或者他会佯装生气呵斥李有福什么的,哪里知道人家竟然乐呵呵的笑了出来。 “李族长这话可是问到地方了! 咱们大公子回来了啊! 王爷一听大公子回来了,就安排好了,过两日就派兵过来打蛮子! 不光你们刘家屯这儿,靠着大黑山住的村子,像那边的孙家窑,孙家窑边上的赵油家那都是会派兵的。 你们放心,这兵过两日就来了,指定能护住你们! 你们就先好好养过这一冬,来年好好干,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捕快的话听得人心里高兴,普通平民想的不就是有饭吃有衣穿,儿女能成家,能有下一代么? 只这在李十月看来,不就还是空头支票么? 兵在哪儿? 几日来? 来了是要扎营,直接就地屯兵,往后就在这儿建了军营了? 是能一直守在这大黑山山脚底下,直接把刘家屯划成军屯? 还是说只是一段儿时间内在,往后就不在了? 这几日,李十月和李母他们也走着去了一回青松镇,在镇上的酒铺子门口听人闲话,也知道青松镇后头那里十有个军营的,那地方是靠着三山县的。 因此,蛮子若是要来打劫,那就只能是来刘家屯和孙家窑,可孙家窑离着青松镇更近,还是刘家屯更远了一些,且对草原上的蛮子来说,刘家屯是最近的,只要翻一座山就能过来了。 是以,其他人被捕快的话说得都面露笑容,心里放下了心去,李十月却仍旧是皱着眉抿着嘴在一旁站着。 最后,是李有福出手给了捕快和田曹一人一个荷包,好生的给人送走了。 本来这样的事儿,阖该请人吃一顿好的,然后再请好送上两样答谢礼的。 只现如今这情况,还真是没那条件,能送上荷包去,捕快和田曹倒也是挺高兴的。 待得李有福和李世阳带着王家族长送人回来了,李十月就走过去对着李有福喊了一声:“福爷爷,”李有福一见她这样子,就知道是有话要说。 等回了全都是李家村人的地方,李十月张口就还是那句老话:“说是能有兵来,但也没说是什么时候来? 来又能来多少?是在此扎营屯兵?还是就看几天待得落雪了就走? 要是他们没来,蛮子先来了,咱们怎么办? 咱们不能光指望着人家来护着咱,这一路上,咱们啥时候能靠上别人去了?” 第87章 山的那边来了一群靺鞨(mo hé)蛮子! (感谢kurara投了1张月票。) 李十月的话,李世阳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然后不待李有福说什么,李望水、麻子和痦子就也站出来说李十月说得有道理了。 李有福自然知道李十月说得是对的,见不着兵,到不了手的好处,那都是虚的。 “十月,你说的有理,那你的意思是?” “福爷爷,咱们心里得绷根儿弦,探路队的事儿不能停! 少说在这大雪落下之前,绝对不能停! 刘阿爷说的那事,既然头次蛮子得了好处占了便宜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不会再来呢? 还有我看这山上硬木不少,有空砍两棵下来,削个尖尖当枪使也成啊。” 李十月的话终归是被众人听进心里头去了,各家出人,还叫上了王家村的人一块儿,分了两拨人,围着刘家村后头的大黑山来回巡视。 只不过就是大黑山还是太大,从早到晚,绕着刘家屯的地方也就只能巡上一回罢了。 其他人也没闲着,进镇买粮,跟人去商谈房子是买还是租,还有手里紧巴的,想去镇上找活做。 李十月和李秋天代表了李家和郑家进了探路队,是这探路队里头唯二的女娘。 只她人二人是真劲儿大,逃荒路上也是真的有能耐,老少爷们倒也没觉得不好。 毕竟,真能提刀杀人,一砍就是一颗脑袋的女娘,那是比男人都男人,谁还在意她们是女娘呢? 力气是真的,能杀人也是真的,性别在这时候根本就不重要了。 在刘家屯呆了大半个月了,这会子李十月背着个篓子,腰间别了一把砍柴刀,走在山间,倒也是惬意。 自从练了《葵花宝典》,她这速度可真的是快上了不少,绣花针也终于找了借口从李母那里要了一根儿出来。 现在那针就插在头顶的包包头上呢。 但其实从系统那里买的“来自东方不败的绣花针”也是插在了包包头里头的。 往后若是用了出来,总得有个理由说嘛,就说是从李母那里要来的针,情急之下甩了出来。 当然不是少女发式的左右两颗包包头,是插在头顶上的一颗包包头里了。 是的,李十月这会子仍旧是作男子打扮。 之前从流民那里得的金饼子,李十月也拿出来了,一部分给了李母用来买房,一部分买了一头驴加一辆架子车,剩下的全都用来买了粮食。 看着屋子里头那满当当的几麻袋粮食,李十月这才敢放开了肚皮吃饭,虽然不是往饱了吃,但也是能每顿饭可以吃个七八分饱了。 该是吃得够了,李母都说,李十月这半个月的功夫好像就长高了不少去。 虽说还不及男子那般高,但也是女子之中少见的高个儿了。 是以,这平日里头作男子打扮从背影上看,倒也不算突兀。 只不知是不是那《葵花宝典》的功法加持,李十月就是吃再多,身条就还是瘦的很。 不过,那身上的力气倒是不虚,现在她都能举起刘老丈院子里头那个少说得有几百斤斤的大石墩子了。 这天已经冷了下来了,就像那捕快所说,怕不是再有个十多天,就该落雪了。 这巡山么,李十月劲儿大速度快就走在前头,往山顶上爬了爬,她这队的其余人则就在半山腰分散开了,倒是李秋天不放心她一个人,就还跟在她身后呢。 不过,李秋天走得慢,不像李十月那般爬山是又轻又快。 这几天,但凡是轮到李十月这队人巡山,她都要跑到山顶上往大黑山的阴面那头看看的。 也就是她仗着自己被生机水改善过的五感就是了。 是的,生机水的功效在这些日子里逐渐显现出来了! 本就因着生子丸而提升的力气和五感,在生机水的加持之下,丝毫不夸张的说,李十月她已经进化了。 是的,进化了! 她能看到百步之外的物件,她能听到十丈之外的说话声! 这会子,她直起腰抬头往大黑山的阴面那方地方去望,模糊之中可以看到好大一片枯黄的草原。 每次李十月看到这么一片偌大的草原,她都有些心痒痒的。 谁又能没有个策马奔腾的梦想呢? 像往常那样子,逐渐收缩视线往回走的李十月,突然看到几个快速移动的小黑点往山这边来。 她立时就攀着近处的树爬了上去,站在更高处,再往那个方向眺望,就看得更清楚了些。 哪里是几个小黑点啊? 近了些后,李十月就看到在这几个黑点身后,又有一批约莫七八个人往这山脚奔了过来! 越来越近了! 离着山脚还有不长的一段儿距离的时候,李十月看得更清楚了! 是蛮子! 是靺鞨蛮子! 汉人绝不是那般的发式,只有异族才会是这种垂在脑后的辫发! 汉人不分男女,都是束发,只有垂髫小儿才不束发的! 李十月的心脏跳得极快,她握着树干的手都因着情绪激动之下使了大劲儿使得指尖泛白起来。 得益于这超绝视力,李十月看见这一行能有十二到十四个靺鞨蛮子正骑马往大黑山背阴面的山脚下去。 又看了两息后,李十月就果断了跳下了树。 她一回头就看到了这会子才爬上来的李秋天,事情紧急,没办法给李秋天喘口气的时间,李十月那张紧绷的脸对着大口喘气的李秋天道:“阿姐,蛮子来了!” 说过这话,李十月就吹响了紧急哨音。 就在半山腰上的麻子一听到这哨音还有些愣怔,待得李十月吹响了第二遍后,他才反应过来! “是十月吹的哨子! 她在山顶! 她肯定看到了什么!” “麻子,你赶紧回村子报信去,我上去看看。” 李望水交代了这么一声后,就把腰间刀抽出来握在了手上,转头就往山上去。 麻子看着李望水二话不说就往上头去,他才反应了过来,他先是吹响了哨子,让周围离着他们不远巡视的人能知道事态紧急,然后撒开腿就往山下跑,他知道,他得赶紧把这消息说给李有福他们听! 而往上走的李望水还没走到山顶,就遇到了背着李秋天往山下跑的李十月来了。 “望水叔,快回去,蛮子来了!” 两人接上头了,李望水是个行动力迅速的人,脚一转向,他就跟着李十月往山下跑。 一边跑李十月一边给李望水说:“我在山顶看见他们一队十来个人往咱们这边来了! 都是骑着马的,我也不敢再在哪儿等着看了,就直接吹了哨子。 咱们先回村,和福爷爷还有世阳兄他们说一声再做打算。 我预估,他们该是会明早或是明日半上午的时候才能翻过山头过来的,咱们有时间准备!” 第88章 干死一个是一个,干死两个,那就是咱们赚了! (感谢浣曦泉浣花打赏了100阅币。) 李十月像一阵风一样,背着李秋天就往山下飞奔,把李望水都给甩到了身后头去。 李望水看着前头远远的就要看不见人影的李十月,心中不得不感叹一句:“十月这身子骨比谁都壮!” 《葵花宝典》这功法简直了,李十月不过就熟悉了十来天,就好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当她动了起来的时候,周围的景物就和静止了一般,就她自己个儿是在动的。 她这跑得快,竟是追上了快要到山脚底下的麻子了。 “麻子哥,我先去找福爷爷和世阳兄!” 撂下这么一句话后,李十月就跑远了,留下麻子腿不停,但目瞪口呆。 到了山脚,李十月把背着背篓的李秋天放下,让她回家告知李母他们蛮子来了的消息,她自己就往李有福那边儿去。 顾不得敲门了,在门口,李十月直接推门进去,头一眼就看到了在院子里头搓麻绳的李有福。 听到门响,灶屋里头的于珍娘走了出来想看看是谁? “十月?” 李有福手里还握着一绺子野麻,他抬起头十分意外的看向李十月。 “福爷爷,蛮子来了!” 李十月没有废话,上来就把消息说了出来。 “砰”的一声,是于珍娘手里头的葫芦瓢掉在了地上的动静。 李十月对着停了手的李有福,还有呆愣住的于珍娘语速极快的说:“我在山顶上看到了后头草原上有十几个蛮子骑马往咱们这边儿来。 我没敢等着看,他们是不是就是朝这边儿来的,吹了哨子,就立马下山了。 福爷爷,世阳兄呢? 我看他们那个样子,该就是冲着咱们这儿来的! 快,让大家伙儿按着咱们早先说好的做!赶紧的!” 李有福刚站了起来,门口就进来了人,背着一捆柴进了门的正是李世阳。 “世阳兄!” “十月,你可看清了?真是蛮子?他们有几人?你估摸着他们几时能过来?” 李十月一一回答了李世阳的问题后,她也不管李有福了,对着李世阳就说:“我去刘伯家借锣,把大家伙儿都喊来。 世阳兄,你就和大家伙儿说,按着咱们当初说好的那样做就成。” 不等李世阳应下,李十月撩腿就走,到了刘老丈家,她三两句说了蛮子来了的事,拿了刘婶子递过来的铜锣就敲响了。 铜锣的声儿大,李十月腿快,绕着刘家屯这一条路,来回敲了两遍,一刻钟之后,李有福家的院子里头就站满了人。 李母和郑梅娘他们也都赶了过来。 李十月直接跳到李有福家的驴车上,“......我确定就是蛮子! 叔伯婶子,赶紧的,就按咱们之前说得,把小娃子都抱过来,装车,往青松镇送!” 李十月从怀里把之前马三给她的,可以同兴盛楼联系的木牌拿了出来,李十月在人群里头找到了狗老三。 “三哥,这个给你。 你赶着车带着娃子们和三婶娘先去青松镇送信儿,兴盛楼是严九娘的产业,严九娘认识大公子,大公子手上有兵! 再不济,拿着这个去青松镇后头那个军营,定也是能求来人的!” 按着李十月和李世阳之前说好的,若是发现蛮子的踪迹后,时间来得及,就把老弱妇孺先送走,送到青松镇,求救去! 若是来不及,那就都下地窖,剩下的人就拿起刀跟蛮子拼命! 本来李十月是想让李母带着石头和李望明赶着驴车,拉着村里的妇人和孩子同狗老三一起往青松镇逃的。 可是李母当时就直接拒绝了她!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总不能逃荒路上咱们娘仨都在一块儿,这不过就是蛮子来了,娘三个就得分开了!” 当时商议这事儿的时候,也有人说:“那咱们就一块儿走呗! 大家都走,谁也别留下!” 这话立时就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李十月站起身盯着那人说:“是,要是能发现的早,咱们都能跑到青松镇去。 粮食不要了,带着金银跑,到时候再花了金银买粮食呗,好歹命在。 可,到时候咱们还敢回来么? 焉知蛮子在屯子里找不见人,会不会藏在哪里等着咱们回来,再杀了人去抢金银? 好,蛮子不会,蛮子见没人就直接跑了。 那么,这拨儿蛮子跑了,下一拨蛮子就也能发现的早,还是能跑到青松镇躲着去么? 咱们在哪儿落了户? 就在这刘家屯! 刘家屯往后就是咱们的家! 咱们的房子、田地都在这儿呢! 躲起来,退到屯子外头去,咱们还能一辈子不回来了? 躲不是办法! 得干他们! 干死一个是一个,干死两个,那就是咱们赚了! 我可听镇上的人说了,蛮子的一个头可值五两银子呢! 要是能抓着活的头目,几十两都能有!” 钱是怂人胆! 杀一个蛮子五两,五两可是够一家子七八扣子半年的开销了,要是人口少再俭省一些,说不得一年的花销都够了。 这会子,狗老三上前从李十月手中接过那木牌,只听李十月叮嘱他:“三哥,咱们村的娃子都交给你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各家的妇人带着孩子背着金银带着三日的口粮就上了驴车,由狗老三打头赶着李有福家的那辆驴车在前,后头是周兰花赶着李十月家的驴车,上头就有大壮小壮以及秦桃李春丽母女两人。 天色黑了。 李有福家的院子里头,点了一盏灯出来。 昏黄的灯光照在李十月的脸上,她在磨刀,磨那一把砍柴刀。 李家是一人都没走,李母、石头、李望明,郑梅娘母女三人都在。 剩下各家的妇人、孩子还有老人都跟着狗老三与周兰花的车走了。 只让人意外的是,二蛋娘和羊崽留了下来。 二蛋娘把二蛋交到了周兰花手里头去,她回过头对着李十月说:“俺信你! 俺跟着你杀蛮子! 俺不反抗,往后二蛋也活不了! 杀了蛮子,二蛋就能活!” 李十月对着二蛋娘点点头,她就去看羊崽,羊崽还是太小了,他又不像李十月和李秋天这般装饰有力。 羊崽虽然跟着堂姑一家子来到了安东,但这一路上还是遭了罪,这会子看着瘦弱的只有一把骨头了。 这样儿的羊崽,哪里能帮上什么忙? 李十月刚想开口哄着他赶紧走,就见羊崽红着眼笑着对李十月说:“十月姐,让俺留下吧。 要是蛮子来了,俺能骗蛮子进来! 把他们骗进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