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一切的最终》 第一章 开始 地点是被烈日所照耀的戈壁荒漠上的一座村庄。 这里的每所房屋只是用泥土和枯木搭建而成十分简陋，且面积不算太大，但确确实实地有人在这生活。 “好了，我要踢喽！” “快放马过来吧。” 村庄中心处，就像是专门为休息娱乐才腾出的一片宽敞空地上，一群少年在这踢着用草包裹着石头这种简易的球，边上还有不少人观看。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衣着都褴褛不堪。 刚才喊出话的少年拿到了球。他的身形略显瘦弱，给人一种轻轻一推就会摔倒在地的感觉，不过所表现出的兴奋劲和自信刚好掩盖了这一点。他抬起右脚奋力一踢： “砰！” …… 球完美偏离轨道，向着最边上的房屋角落滚去。 “哈哈，你怎么回事，快去捡回来！” “啊哈哈……” 他挠了挠头，用微笑掩饰尴尬，随后他向远处在房屋旁站着围观的一名少年，向他喊道： “喂！麻烦踢过来，谢谢了！” 听到似乎是有人呼喊自己，他转头看向对方并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当他看到滚到自己附近的球时，就马上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他捋了捋一头黑发，一脸无精打采的走到球旁边抬起脚。随着“砰”的一声响起，球被准确无误地送回到场中央。 “谢了哦！” “啊?” 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开口道谢，他眨了眨深蓝色眼睛呆了几秒钟，随后轻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到原位上。 “欸，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冲谷什么的吧…算了，这种人的名字没有什么去记得必要吧。” “就是你们一直在说的怪人吗....” 他们仿佛小声议论着，即使背对他们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这些话也能闯入脑海感受到——这不是幻觉。 “好了，我们重新来吧。” 在这小插曲，不，连这都算不上的小事过后，大家继续踢球玩乐。而他则一直注视着这场比赛并慢慢迎接日落。 ———— “呼——” 戈壁的微风带着些许沙子扑到脸上而导致痒痒的。他很享受这凉爽的风，所以只是专注地盯着前方任由其吹佛着。 “不早了，就先这么散了吧。” “嗯，那回头见。” “拜拜。” ......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先前少年们聚集的人群就已经全部散去了。硕大的广场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呼——” 不知是不是错觉，风再次刮向脸庞时，感觉更冰凉了一些。他抬头，用眼睛能睁开的最低限度扫视着周围。 太阳在落到山里前用余晖为这片天地披上暗金色，这让原本就是就是黄沙笼罩的戈壁此刻变得耀眼起来。他对此感慨不以。 “完了，不快点回去就要被嘟囔了。” 这时，他才突然想起自己要干嘛。一想到晚回家的后果……他已经对妈妈的说教心有余悸了，于是赶紧把脸上的沙子拂去，然后朝着回家的方向迅速奔跑而去。 ——怎么回事？冲谷彻感觉身上有种被视线盯着的异样感。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 广场离家两三百米，并不算太远。拐过几个大弯道后，他在一所泥土房前停下脚步…就这这里。 从窗户飘散出煮饭弄出的烟和香气真是沁人心脾，他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舒缓。 “咳咳…” 清了清嗓子，他推门而入。 “是阿彻吗？” “啊，是…” 一道女声的疑问响起，他刚准备回应，那人就在他面前出现了。 “我还在想你今天回来的还真够晚的，平常的话你应该在我把饭做好之前就在餐桌上等着了。” 她扎起头发，穿着有补丁的围裙，外貌虽然不是美若天仙，甚至可以说是不怎么出众，但脸上仍然透露着属于母亲的慈祥和威严。她就是冲谷彻的母亲：南晓。 “在广场那多待了一会，没什么问题吧。” “啊，是有了朋友吗？” “当然没有，怎么了吗？” 她竟然会这么问，南晓明明是了解他的——是个孤僻的怪胎。 “不说这个了，快去吃饭吧，你要是回家再晚一点可就彻底凉透了。” “嗯。” 简单应答后，冲谷彻便坐到餐桌旁扫视着:跟往常一样的菜式，野菜根、胡萝卜还有为数不多的一盘肉类。看起来并不怎么丰盛，不过毕竟身处荒漠条件有限，冲谷已经很满足了。 “下次就别回来这么晚了，别搞得像那次一样让我们着急了。” 刚拿起木筷将食物送入口中，南晓就坐下这么说着，冲谷彻暗感不妙。 果不其然，南晓用右手托住脸，一脸无奈地继续开口道: “野兽都喜欢在黄昏以后觅食，我给你叮嘱了很多次了吧，那些畜牲最爱挑你这种只会惨叫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小孩下手了，以后可别再像今天一样回来这么晚了，这是警告哦。” “我知道了，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 “这样才是乖孩子嘛。” 无论什么样的妈妈似乎都会这么说——这番话冲谷彻已经听得耳朵生茧了。可话说回来，他在晚饭后总是被南晓强制呆在屋内不让外出，从来没有见过那些在村民们口中无比残暴的猛兽到底长什么样子，即使偶尔躺在床上听到它们的吼叫也没有让他觉得害怕。到头来，冲谷彻还是认为是妈妈因为那件事而导致担心过头了。 顺带一提，南晓说的“那次”是指：在两三年前，冲谷彻曾独自出了村子探险，结果在荒漠里迷了路。直到晚上，冲谷彻的爸爸带着一帮人在一片沙丘后发现了他并带回村子。那时候南晓除了抱着他痛哭就是一顿狠狠的训斥，从那以后，冲谷彻就被限制外出时间并被以往更严格地看管了。 说到冲谷彻的爸爸—— “咚咚。” 敲门声响起，南晓抬起头看向门说道： “哎呀，终于回来了。” “阿晓，彻，我回来啦。” 第二章 然后 伴随着门被推开，一个轻快的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哟，阿彻，竟然能在出猎回家后看到你还在吃饭，真少见。” “因为回家比较晚嘛。” 男人——冲谷舍取下背上的弓箭，同时脱下不适合这个季节的棉衣将两者都挂在门后。他的面容很清秀，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言行举止都透露不出属于成年男性的威严，反倒是少年一般的活泼更多。 “你两手空空的诶，又没有捕到猎吗。” “这可不能怪我呀，这一天下来，兔子都没见到几只，好像数量都锐减了似的。往年这些动物都是随处可见，一逮一个准，今年情况不同吧。” “噫……” 冲谷舍摆手推脱责任，南晓对他投以鄙视的目光。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呀，这真不是我的问题…真的。” “已经两天了欸，你一个大男人好歹当了有十几年的猎手竟然能连续失手，家里的粮食来源主要都是靠你啊。” “听我说啊…” ……… 冲谷彻则呆呆的看着莫名吵起来的两人。他对这种场面束手无策，只得端起碗，飞速吃完东西然后逃离这里。 “我去外面走一会。” “我说你呀冲谷…哦哦，记得就在门口别乱跑啊…” 南晓要说的话被冲谷彻打断，她看向冲谷舍，无奈地叹了叹气说道： “算了，你吃饭吧，我累了，不跟你嚷嚷了。” “不愧是阿晓啊，太善解人意了。” “别打哈哈了，我还要洗碗呢，快去吃。” 就算被自己骂后，也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这点让她很是不爽。 冲谷舍端起儿子的碗吃着菜，而南晓坐在他对面双手抱胸，缓缓说道： “跟你说的动物减少的事差不多呢，最近天气也热得很诡异啊，长得好好的农作物全都被晒死了。本来还打算在几个月后好好收成一波呢。” “真有这种事吗？我之前确实有听村里的大姐们抱怨过呢，但没怎么上心，是什么时候有的事？” 费力咽下口中的食物，冲谷舍的表情里有了一丝严肃。 “两个星期之前吧，去浇水的时候就发现已经全部枯萎凋谢了。这两天吃的饭是拿以前存储下来的粮食做的，结果连这些都快没了。” 冲谷舍皱起眉头。他简单吃了两口便放下碗筷认真思索着，心脏因为什么而跳动不安…… “真是……一点都不太平呀。” 冲谷舍将目光看向窗外——天色渐渐暗淡下去。太阳尽力保持住光亮，但仍缓缓向荒漠的大山里坠去。 “舍？在想什么呢？” “不，没什么。” 神情恍惚了一会，冲谷舍回过神来。他翘起双腿，脸上带着些许笑容，随之开口道： “阿晓。”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 说着，南晓站起身将桌上的剩菜倒入垃圾桶并把碗筷放到水池里准备清洗。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魔法’吗？” “啊？魔法？从来没有见过呢……” 南晓转过头看着他，在疑惑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些东西…… 魔法对她而言，只是在小时候听大人讲传说故事里的神秘人使用的玄学法术——她了解的也就只停留在这种程度了。反倒是村里的小孩大多对这些感兴趣的不得了，但对他们对魔法的幻想，也都仅仅是停留在脑海里的法术对拼，无法置于现实。 “你不怎么相信吗？” “肯定的啊，还是说，你真正见到过有人使用魔法？” “唉，没有哦……” 被回击后，他闭上眼睛不在说话，屋子里就只剩下南晓洗碗发出的响声。 “那你突然问这些不明所以的事干什么，和这些怪事有什么联系吗？你从来不说废话对吧。” 南晓说着，她擦完最后一双筷子，将茶具都放在餐柜里。很快就收拾好了这些。 虽然冲谷舍看上去是个只会耍嘴皮子、没有能力的男人，平日里南晓也总是以没有男子气概的理由跟他吵起架。但实际上他是个认真有责任感的男人，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冲谷舍一脸释然的表情，他跟南晓对上眼神： “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吧，是关于阿彻的事。” “是他性格的问题吗…不对，难道是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原因吗？你真的想让他去完成啊。”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不久后会发生大事，所以可能对儿子有些残忍，但我们别无选择了，希望只能寄托在阿彻身上了。” “……好吧，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让阿彻去往王都，去探寻当年的真相。只有这样，爷爷奶奶以及所有长辈的灵魂才能在这片沙地下彻底安息。” 他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一样的语气，然而南晓懂得他在说什么。 “你……” 南晓犹豫不决，她攥紧拳头闭上眼睛思考。 “没事，我又不是马上就要你做决定，冲谷彻也是我的儿子啊。” “好吧，我会全力支持你的，这是为了阿彻。” 只是稍微片刻，她就做出选择——优柔寡断果然不适合她。 “哈哈，果然不愧是晓啊。” 冲谷舍对她的毅然决然也略感惊讶，不过还是马上就打趣了一句——这样才适合他。 “我真服了你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 “阿彻。” “怎么了？” “明天……” 对着从门口探头进来观察情况的冲谷彻，他笑嘻嘻道。 ———战争，似乎是在任何历史下都不会消亡的存在。对于100年的约克尔王国也是如此。 …… 那个国家之间互不和睦、随时可能擦出火花的冷战时代，国力竞争成了每个国家最迫切的事。约克尔国的国王下令举全国开采矿产资源，无数的青年都强行拉走当做苦力。 他们在为国富明安做着贡献——国王不断向抱着孩子上门哭诉的妇女这么解释道。他每日却依旧花天酒地开着宴席穷奢极侈、荒淫无度的过日子。 而突然有这么一天，国王接到传令： “开采到一种颜色鲜艳的石头。” 国王喜欢美丽稀奇的东西，他兴奋极了。但当他把这种外表奇异的石头拿到手中时，那东西闪现出耀眼的光芒并融入到了他的手中。从那以后，国王就成为了掌握并操控神秘法术的超人，后人称这种人为：秘术师。 “这种力量要是让其他人得到的话……” 国王想到了这点，于是下令封锁该消息，并将相关知情的人杀掉。同时为了防止开采矿石的工人偷藏石头对自己不利，他还抓起他们的妻儿老人作为威胁并承诺：完事以后放了他们。 工人们信以为真，他们干得比平时更加努力，这样就能尽快与家人重聚。 然而，在当几座大山挖空后也只出来十几块时，国王大怒。他认为一定有人不顾自己的命令私藏了石头，于是直接下令将他们全部驱逐到了南方的死亡之境…… 这就是，王国约克尔的黑暗时代——史料是这么记载的。 第三章 逐渐 “好热啊……” 走在烈日炎炎的荒漠中，冲谷彻汗流浃背，即使这样他还得穿着大衣戴着帽子来防止皮肤晒伤。 “阿彻，快点哟，要把你落下了。” 走在前面喊他的是他的爸爸冲谷舍，不仅这样，旁边还有几名背着弓箭穿着大衣的男性。 “让我坐一会……” “真是的，秦川，你们往前走吧，发现猎物报告一下就好了。” “好吧，你们等下赶上来啊。” “知道了。” 现在就只剩两人留在原地。冲谷彻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不断喘气，一边还得用手朝脸上扇风。看着他这副热得虚脱的模样，冲谷舍拿出水囊递给他。 “多忍耐一下啦，没想到你的身体素质这么差呀。阿彻，以后要多加锻炼哦。” “咕噜噜——” 冲谷彻接过水囊喝了好大口，他用手背擦过嘴后才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啊……话说我妈为什么会允许我出来……她本来应该很担心我被野兽吃掉的吧。” 平时哪怕到了傍晚南晓都不会让冲谷彻轻易外出的，跟着爸爸一起出猎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冲谷彻对他是用什么理由说服南晓感到好奇。 “这对你是一种历练——我是这么说的” 冲谷舍收起囊袋，很随意地对他说着。这话听起来感觉一点都不真实，不过冲谷彻也懒得追问了。 “你稍微坐一会吧，爸爸去前面看看。” “拜托了……” 太阳比刚才严酷了，尤其是还要穿着这种厚重的衣服，冲谷彻整个人就像被火烤一样的难受，可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缓解办法，只能忍耐了。 “还真是…不容易啊……” 因为从没有真正捕过猎，所以冲谷彻对自己老爹的这份工作一直有着“很简单”“我来我也行”的看法。然而今天还没有见到猎物自己却已经不行了……冲谷彻尝到了教训，他发誓以后不这么盲目自信了。 另外，这还是第二次出了村子走了这么远的距离。上次是因为自己的冒失导致迷路，这次由父亲带领着，可以随意感受自由的快乐。 “自由真好啊。” 可以不被约束地做着想做且有趣的事，冲谷彻向往这样的生活。当然，现在也很好啦。 这么感叹着，冲谷彻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而似乎是在衬托他现在的心情一样，周围的温度也不那么闷热难忍了，脸上甚至有些凉意—— 不，好冰冷。 冲谷彻睁开眼睛。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冰凉的东西照射在脸上，他朝某个方向看去——蓝色光芒格外耀眼，大概就是这个吧。 “什么东西？” 原本是被灼日照射的冲谷彻感到了“冷”。这种异样感让他疑惑，同时也激起了好奇心，他决定去一探究竟。 他站起身，朝那个闪烁着蓝光的地方走去。 “———” 那东西在回应他似的，闪烁变得更加急促也更加强烈。冲谷彻的瞳孔被深邃的蓝填充。 “呼呼……” 世界安静了，冲谷彻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步伐加快，伴随着接近它，冲谷彻的内心就越发兴奋，他迫切地想要得到—— “就是这里吗？” 终于到达了蓝光的发源地，散发者就在面前的沙地下面，能这么确定的原因是即使被沙子覆盖也依旧透射出把周围染的晶莹剔透的光芒。 “啊哈哈……” 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冲谷彻蹲下来徒手开始刨沙。这可能稍微有些暴力，不过身上也没有其他的工具，只好委屈一下手了。 “啊，好痛……” 沙子比起土还是要容易一些，可用手代替锄头还是很勉强，手腕一下就感到酸痛。 但为了得到那个，他还得继续。 “嚎嚎！” “诶？” 突如而来的叫声打断了他的动作，冲谷彻向其看去： 旁边的一座小沙丘上——那里趴着一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的生物。它摇着尾巴朝冲谷彻嚎叫着。 “小狗？” 小小的身躯，黑色的外表，还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冲谷彻一下就判断出了它的身份。 “嚎嚎嚎！” “去去去，我要干活呢。” 没兴趣思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只狗，他对这些小动物也并不感冒，于是挥手驱赶，继续挖坑。 “嗷嚎！嗷嚎！” 然而，冲谷彻的命令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它跑到他面前叫喊，还比刚才更加闹腾了。 “别叫了啊……” “———” 又在呼唤他了，冲谷彻加快了速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血脉跟那东西产生了共鸣，身体不由自主地在动手，一直往下，那东西的光芒就越淡…… “找到了！” 终于，那东西现出原形—— ”———” 一块蓝色的小石头静静躺在沙坑里，冲谷彻伸手拿出放在手心观赏：跟大拇指一般的大小，外表晶莹剔透的蓝、好像宝石一般的材质，唯一凹凸不平的表面影响了完美。除过这外表来看就跟普通的路边杂石差不多了……这些都不是重点。 这块石头能发光，可以断定这不是什么凡物。难道说这是传说中的…… “那种东西不可能存在于世上的吧。” 可惜，冲谷彻并不相信世界上有“魔法”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他从来没见过。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能解释石头能发光呢？还有什么石头是蓝色的呢？ “对了，老爸说过，宝石就是颜色各异且闪闪发光的，这是宝石吧！” 回想起了父亲的话，冲谷彻勉强给自己找了一个解释。尽管还是很牵强，不过目前来说是最合理的。 “竟然捡到了宝石，还是不要告诉爸妈了吧？” “嚎嚎！” “你怎么还在啊。” 小狗围绕着冲谷彻走来走去，还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着他。这种又痒又湿的感觉让他打了个激灵。 “你是要这个吗？” “嚎！” 冲谷彻用手指夹着宝石在这它面前晃着。它好像听懂了他的话，立刻蹲在身旁一脸乞求地盯着冲谷彻手中的宝石，这让他的玩心被激发了出来： “嘬嘬嘬。” 冲谷彻弯下腰拿宝石吸引它，待它要张嘴扑过来叼走时冲谷彻又迅速收回手。小狗没了目标后却刹不住车，直接一头栽在沙里。 “真逊啊。” 看它这副滑稽样，冲谷彻笑了笑。 “嚎！嚎！” 好不容易把头拔出来，小狗摇摇晃晃地跑到他脚下叫唤不停。冲谷彻感觉它在说“为什么要耍我”似的。 “来，不骗你了，我扔你去捡。” “嚎嚎！” 冲谷彻又拿出宝石来获取信任。在小狗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后，他转身将宝石向远处“抛去”，而小狗又嚎叫了一声后向那个方向追去。 “果然狗就是狗啊……” 将宝石在空中抛了抛，冲谷彻自言自语地吐槽了一句。 “欸？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冲谷彻挠挠头回想着今天的事……等等，想起来了，是要—— “阿彻！你在这干什么？” 回头一看，冲谷舍和几个村里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了。 “不是吧……” 第四章 随后 “好歹长一点记性啊，要是再走丢一次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家交代了，这里可是有野兽的啊。”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这是在继续前行的路上，冲谷彻持续听着父亲的说教。他无力反驳，只能弱弱地回应着。 “听明白了吗？自己慢慢反省吧。” 冲谷舍义正言辞的说完了，冲谷彻暗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听唠叨了。 “……” 冲谷彻感受到有股视线在自己身上，他寻找着视线的来源：原来是走在前方名为秦川的男人从始至终都用奇怪的眼神着他——大概其他男人也跟他一样吧，毕竟带一个小孩出来捕猎还是很稀奇的。 “冲谷，你来一下。” 秦川忍受不了了，他小声示意冲谷舍过来。 “怎么了，是有情况了吗？” “还没有呢，先不说这个，为什么你要带儿子出来啊，这不是多了个拖油瓶吗？” “那有什么问题？我想让他出来体验一下，一直呆在村里会憋坏的吧。” “可是你自己都说了这里很危险啊，而且他刚才也差点走丢吧。我记得他小时候就已经出了一次这样的事了，实在是让人放不下心.” “我已经教育过他了，不会再有这种事啦，对吧阿彻？” “啊？是的……” “唉，你随意吧。” 果然没办法说服他，秦川露出无奈的表情只能作罢。 …… 在这种炎热的天出猎果然让人忍受不了，不只是冲谷彻，无论是谁都是如此。尤其是，对于连走几个钟头也没有看到任何猎物的情况下——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确实是诡异过头了，这么长时间，连个动物影子都没看到，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我也不知道，真是见鬼了。” 就如冲谷舍所说的一样：动物的数量急剧减少，现在这片荒漠上除了人以外几乎没有生命迹象。而导致这种状况发生的原因目前无法解释，不过至少能肯定不是自然现象——这超越了大自然的合理性，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不，现在要担心的不是这个。 村里的每户人家主要都是靠打猎来维持生活和伙食。现在发生这种事，等于是在把村里人逼入绝境。 村里还有种植作物也被烈日弄得无法生长…… “可恶啊。” 拼命思考也得不到结果，照这样下去的话，一村人都要走向灭亡——一定。 冲谷舍紧皱眉头望着天空，他有预感，有强烈的预感，恐怕是要…… “冲谷？现在要怎么怎么办？” 秦川凑到他旁边问道。冲谷舍回头看着一行人，他们也都看着自己—— 稍微等了一会，他才咬着干裂的嘴唇说道： “先回去再想办法吧。” “啊……那行吧，反正继续走也无济于事。” ——冲谷彻走在队伍的最后，他的目光时不时的向周围扫去。虽然视野里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黄沙，还热得要命，但还是比一个人在村里吹着凉风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他很喜欢这样。 “诶？怎么回事？” 他忽然发觉揣在裤兜里的左手有些黏糊糊的，抽出来一看，发现之前的宝石像涂了胶水似的粘在手心了，还有些重量感。 大概是天太热，手出汗导致的吧？没有在意，他轻轻一拿就下来了。 “粘的太狠了吧” 这已经不是涂胶水的程度——宝石就跟原本镶嵌在手里的一般，手心处还有着一块略凹进去的“槽位”。看起来十分瘆人。 简直就像是要冲破皮肤，融入到血肉里一样…… “真恶心啊。” 辛好发现的早，冲谷彻果断选择把它扔掉。他下意识觉得不能再触碰这东西了。 “———” 他有些后悔了，伸手想要再次捡起来—— “阿彻，我们回去吧。” 冲谷彻抬头看去，是冲谷舍叫了他。 “回去吗？这么早吗？” “嗯，天很热，抓不到猎物了。” “啊，知道了。” 冲谷彻并没有感到疑惑。他看了看地上的“宝石”，内心做了番挣扎后决定放弃，随后赶紧小跑两步来到父亲旁边。 “———” “宝石”则被遗留在原地，闪闪发亮。 …… 黄昏落下，跟往常一样渲染了一切。 这是提醒聚集在广场的少年们娱乐时间结束了的时钟。于是他们互道“再见”以后，各自散伙回家—— “嗷嗷！” 突兀的喊叫声响起，吸引了正要回家的少年们的注意力，他们纷纷转头寻找声音来源。 小小的身躯趴在不远处的房屋角落旁，看起来不太显眼——原来是一只乌黑外表的小动物。 “啊，是小狗啊，过来过来。” “嗷！” 它闪着有神的大眼睛，迈着腿略显滑稽地向他们跑来。 “好可爱呀，毛茸茸的。” “好乖的狗狗。” 女孩们围在小狗身边伸出手温柔抚摸摸着，而它也像回应一样用粉红色的舌头舔着不断伸过来的手。 “话说回来，这只狗到底是从哪来的？” 一名少年说道。旁边立刻就有人回应了他： “这个不是重要点啊，它好可爱啊……” “啊哈哈……是这样啊。” 听到这个回复，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随后失去兴趣一般，退出人群。 “欸？他也在吗？” 目光扫向周围，他看到了一个身影——全身映着夕阳色，独自一人站在昨天的位置看着风景。显得与这边格格不入。 “还是一个人呢。” 第一眼给人的印象是阴暗，孤僻的人，但后来就成为了几乎透明到要消失的存在。谈到他时，大家都会一脸疑惑地问出“那是谁啊？” 可是…… “怪人到底怪在哪里呢？” 他对此感到好奇。于是，他打算上前搭话。 慢慢地向他走去。他自认为走动发出来很大声音，然而对方却像完全没感觉似的，依旧呆呆地注视前方，像是在观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是冲谷吗？” “诶？” 第五章 即将 “嗯，大概了解了。” “真不愧是……” “……” “啊……咳。” 冲谷舍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南晓的眼神后，他还是憋了回去。 “可是，为什么动物会突然间就消失呢？你知道些什么吗？” 南晓双手摆在桌子上托住脸颊，眼神带着些许质问看着他。而面对她这副态度，冲谷舍缓缓说道： “大致感受到了什么，可是我不敢妄下断定。” “……你很漫不经心欸，明明主要食物来源都被断掉了，这样我们会饿死吧。” ——事态就如她所说的一般，是不合常理又超乎想象的现实，但南晓的脸上同样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平淡地回应着。 惊恐又抑或担忧都没有，就像在叙述一件普通的琐事一样的气氛。而实际上平时两人争吵也都仅仅是因为琐事而已。 “你也很平静啊，阿晓，你要是再表现得震惊一点也不为过哦。” “毕竟我也隐隐约约预料到了什么，唉，我记得地窖里还有你备用储存的粮食，可以撑到那时候吧。你只有到这时候才能有些用处的嘛。” “夸人的方式再正常点你就是个完美妻子了呢，阿晓。”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南晓已经不想继续跟他嚷嚷了，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她起身向门外走去。 在走到门口时，她又自顾自一样的说道： “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吗？如果……” “没有用的。” 毫不留情的，仅仅这么一句话冲谷舍九斩断了她要说的话和所有想法。 “是吗。” 南晓没再追问，转而抬脚踏出门外。 “要是爷爷说的话是真的……算了，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犹豫的喃喃着，声音微弱到连自己都无法听到。 未来到底会怎么样呢？冲谷舍没法窥见。然而这些并不重要，他只要一个结果就行： “绝对会让他■■■。” 南晓暗自在心里发誓。 …… 依旧是黄昏渲染世界的景象，冲谷彻照常来到这座房屋角落边上看着夕阳落日。 微闭着眼享受着风的吹拂，每当这时候他才会身心安静下来，整个世界也跟着静下来了。 他今天和父亲一起出猎——虽然连个猎物影子都没看到就回来了。但对他来说这就仍是丰富的一天了…… “好可爱呀！” “过来过来……” “……” 喧吵声闯入了他的沉浸世界，冲谷彻抬起头，向声源望去：那群家伙像是在围观什么似的围聚成一团，还不断说着话。 “……” 冲谷彻脸色暗淡下去，他陷入沉思。 冲谷彻还记得五六岁时和“朋友们”相处的快乐——那时候冲谷彻是个开朗活泼的淘气包，每天都会因为玩耍弄脏脸撕破衣服而经常被妈妈教训。所以她有时会说：阿彻，求你的性格再收敛一些吧。 现在可能收敛过头了…… 看着那些人一起玩乐露出笑容的模样，他感叹颇深。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记忆太过久远不想去想，但直至今日，冲谷彻还是本能拒绝跟人相处——唯独这点不会变。 可是他还是想…… “是冲谷吗？” “诶？” 从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他下意识的回过头——是个有些陌生又略显熟悉的少年： “你是昨天让我捡球的那个人？” 看着这张脸，冲谷彻在脑海里找到了有关对方的记忆。 “啊？才想起来吗？” “不说这个，你……叫什么来着？” 冲谷彻岔开话题，他犹豫了一会这么说道.而对方则一脸震惊的回道： “竟然不知道吗？明明我们是在一个村子长大的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不算上偶尔有大人们聊八卦时听到的名字的话，冲谷彻认识的人名两只手都能数过来。 反过来硬要解释的话，这也算是他的特长之一。 “秦易，这样叫我吧。” 从惊讶中回过神后，他就这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嗯……嗯，我叫冲谷彻。” “好，我会记住的。” “……” 场面陷入沉寂。 然后呢？接下来要怎么办？要说些什么吗？说什么好呢？ 冲谷彻在心里焦急思考着，他并不擅长活跃气氛，或者说压根不会。 “相识就是缘分了，那以后就是朋友了哦。” 沉默被秦易打破。这次轮到冲谷彻惊讶了： “朋友？我们吗？” “用不着这么难以置信吧，来。” 秦易咧嘴一笑，向他伸出手。冲谷彻在呆了一会后也赶忙伸出左手—— “还是用这只吧。”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把手迅速缩回，用另一只手握住秦易递过来的手。 “有什么不同吗？” “这个……别在意。” “行吧。” 好在他没追问，冲谷彻暗松了口气。 左手的凹痕还没恢复……这应该不是什么可以给人看见的身体特征。 冲谷彻看着他，眼神复杂的问出了他最在意的事： “话说回来，为什么会突然找上我？” “难道非要有什么原因吗？” 秦易只是很随意的回复了，但冲谷彻还是想不明白。 “欸？不是，我明明……” “怎么了吗？” “不，别在意。” 想说什么却无法说出口，这一定是因为……本能在提醒他吧。 “嗯……冲谷果然是很怪的人吗？” 秦易沉思了一会，用食指抵住嘴唇这么说道。 “是的呢。” 冲谷彻别过头小声回应道。看到他这样，秦易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 “不，我说的并不是……” “喂，秦易！你在那里干嘛？” “啊啊？” 秦易看向来人——一个面容可爱的女孩抱着刚才那只狗向他走来。 “崔源？干嘛呀，吓死我了……欸？人呢？” 他回过头来，冲谷彻却不见踪影了。 “啊？你在说谁呢？” “算了，没什么……话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哦！就是说，我们把它养起来吧！” 她歪着头兴奋地说着，还把小狗举到秦易面前。 “嗷嗷！” “啊？养它？你在说笑吗？大人们可不同意啊？” “可是它很可爱的呀！我们偷偷的，不让大人知道就行了。” “你随便吧……” “……” …… “''真无聊。” 冲谷彻躲在房屋后面，听着两人说的话，同时不明白一件事： “话说，为什么那只狗会在这里？” 被名叫崔源的少女抱着的，毫无疑问是白天遇到的那只，竟然跑到到了村里。这让他感到有些疑惑，不过转念一想，这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惊讶的事。 这么想着，冲谷彻准备回家，时候不早了。 “———” 他忽然发觉胸口莫名很压抑又沉重，这种难受让心脏加速—— 大概是错觉吧。 第六章 现在 一早起来就发现了——今天的天气意外的阴沉。 不过这好像没什么影响，因为原本以为会降下去的温度非但没变，反而更加闷热了。 “……” “怎么了，阿彻？脸色很不好欸。” “啊？有吗？” 这么问的人是冲谷舍，旁边还坐着南晓，一家三口都坐在餐桌吃着早饭。 冲谷舍再次开口道： “你自己当然注意不到了，感觉你神气很不好的样子，你生病了吗？” “没有啊，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吧。” “可是总感觉怪怪的…….” 他还一副思考的表情，一旁的南晓看不下去了，她用厌烦的语气说道： “你的话好多欸，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好吧，我闭嘴……”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就跟平常一样的景象，冲谷彻吃着饭看着两人争吵。但今天他总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爸……你没去打猎欸。” 冲谷舍今天没去外出打猎，这让他感觉很惊讶，因为在此之前冲谷舍从来没有跟他和南晓一起吃过早饭，总是在天刚蒙蒙亮时就走了。 对此，冲谷舍摸了摸鼻子说道： “这天气不太适合出猎，这几天估计都在家里休息。” “是这样啊。” 这么说过后，早餐时间就结束了。 …… 吃过饭后，冲谷彻就出门了。 说是出门，但其实也不过是在村里乱转而已，无聊程度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忍受下来。 “没有太阳诶……” 冲谷彻才想起来，原来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哪天的天气都没有像今天一样阴沉过，所以才会觉得很奇怪吧。 “噔噔——” 心脏和眼皮一直在跳动，虽然他认为不是什么病症，但心里还是会感到焦虑不安，这股感觉到底来源于—— “给我滚到一边去啊。” “嚎嚎！嗷！” 在他脚旁边一直走来走去转悠的黑色生物嚎叫着，似乎丝毫没意识到它的叫喊很令人烦躁，还来回伸出舌头舔着裤腿。 “怎么还留在这儿了？” 他感到疑惑，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它一直粘着冲谷彻，好像他的身上有什么能吸引它的东西似的。 不对，说到有吸引力的东西，那大概是…… “那东西已经不在我身上了，好了快滚开吧。” “嗷嗷！” 冲谷彻摊开手表示说明，但这只狗好像没有领会，反而咬着他的裤腿拉着他前进。 “好烦啊，到底要让我去哪里呀。” 冲谷彻抱怨着，同时眼神无奈地看着前方—— “———” “啊？” 大老远的就感受到了——重新指引他一般，蓝色光芒映射回同为蓝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犹如神明弹奏出的乐章，让冲谷彻的大脑一片空白。 “啊……好痛……” 面部传来痛感，这让他的神志恢复正常。喃喃自语着，他回过神来想要寻找这个原因：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整张脸都贴在了地上，只能说幸好材质是沙子所以不是特别疼痛难忍。 “嗷嗷！” 冲谷彻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身，然后这家伙就又出现了在他面前叫唤不停。 话说回来，刚才的倒地的时候，潜意识里好像感受到了腿边有毛绒绒的东西……那就毫无疑问了，是它绊倒了冲谷彻。 “你这狗干什么呀，真是的。” 冲谷彻抱怨着，同时思考那光芒的来源。 是之前那块诡异石头吗？不仅能发光还能迷惑心智吗？难道说那个传说是真的吗——不可能。 没人回答他，不过他已经将这个猜想抹去。 “嘶——啊。” 擦去脸上的沙子深吸了一口气，他做好了决定。 “诶？是那个人？” …… 目前来说还好吧，村庄还在可以轻易找到的位置，这样可以保证不会出现像上次那样的情况了。 “嗷嗷！” “你怎么还在啊……欸，算了。” 冲谷彻已经放弃驱逐了，任由这家伙跟着自己吧。 现在是在村庄外。 差不多走了十几分钟，但实际的距离也不算太远，毕竟这次只身一人，为了避免上次那样的走失事件发生，冲谷彻一边要小心翼翼地看路，还要不断扔石头作为标记。 另外，像这样无视父母的嘱咐偷跑出来，还是会些有罪恶感的吧。 冲谷彻捋了捋头发，他的脸色忽然一凝。 “不是吧……” ——消失了，先前脑内的指引力消失了。 这下好了，不知道具体方位下要在这里找石头等于是在大海捞针——顺带一提，冲谷彻并不知道大海这什么。 而玩弄他似的，那光芒也不在此刻闪烁了…… “求求你闪一下吧。” 冲谷彻泄气地拍着脑袋.虽然对那玩意很好奇，但没有任何线索的话，现在只能回去了。 “嚎嗷！嗷嗷！嚎！” “喂喂！干什么……呀。” 冲谷彻原本想训斥的话暂停住了，他仔细盯着小狗嚎叫的方向——平平无奇，望过去只是满眼的黄沙而已。 冲谷彻走向前，蹲下身子伸出手捧起一堆沙子。 “竟然会在这里吗？” 沙子从手指缝流失，最后留在手心的，就是那块深蓝色的“宝石”。 “啊……靠！” 这东西似乎有着“寄生”能力，冲谷彻险些忘了，赶紧把它扔在地上。见此，小狗迅速冲上来叼住它—— “嗷呜！” 下一刻，它像是吃到什么难吃的东西一样地将“宝石”吐出来，还异常痛苦地打着滚。 “啊，这玩意怎么可能让你乱吃啊，这下好了吧。” 冲谷彻随口吐槽了一句，随后撕下衣服上的脏布料，裹住“宝石”揣在裤袋里。对他而言，这东西的秘密确实还有待研究。 那么任务完成，在外面也不敢多逗留，冲谷彻准备回去。 “喂，你……算了。” 看着旁边趴在地上无力耷拉着耳朵毫无生气的动物，冲谷彻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抱起它一起回去。 “就是说！我们把它养起来吧！” 他想到了这个，如果那些家伙找不到的话恐怕要怪罪到自己头上了——如果有人跟踪自己，不过这也是冲谷彻的幻想而已。 而似乎是有了这种幻想，冲谷彻忽然有种被人盯着的错觉——最近一直产生这种错觉呢，他没有在意。 “应该不会吧……” 连自己都无法相信，到底该怎么样呢？ “呼呼……哈……” …… 第七章 萌生 一转眼又到下午了呢。 一般每到这个时候，冲谷彻都会出去闲逛一会，顺便欣赏一下夕阳的，但今天是例外，他寂寞地呆在屋内。 没有被勒令这样，只是对这种天气果然没有想欣赏的欲望。 “唉……好没意思啊。” 叹了口气，他拿出了放在口袋里的东西——早上重新拿到的蓝色“宝石”。 把它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着，从表面映射出了冲谷彻的脸。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发光、寄生，甚至还引导冲谷彻找到它……这些能力超越了他的，不，是人类所能认知的范畴，可他仍觉得这不是全部。 话说回来，冲谷彻第一次拿到这东西对它的猜测是： “元…素…石？” 稍加思索后，冲谷彻略显震惊地缓缓吐出三个字。 元素石，是小时候总听父母讲起的故事，说的是某个国家开采到具有魔法的元素石……之后的内容冲谷彻记不清了，结局大概就是人们被统治者驱逐出境吧——据说这是爸爸的爷爷所讲述的故事，流传到了现在。 然后，这就是跟故事里具有魔力的石头很相似的石头，拥有了它，冲谷彻就能使用魔法…… “我在想什么呀。” 用力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冲谷彻思考着。 不管这石头到底是什么，有什么来头，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在谜底解开之前，冲谷彻还是不要去过度揣摩吧——就这样。 “咚咚咚！” “啊，来了。”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他收起石头赶紧起身去开门。 “欸？” 本以为是南晓唠嗑回来了，结果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好啊…冲谷……” “你好……” 竟然是秦易，不过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语气也很结巴。 冲谷彻还想着他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门，结果秦易开口了： “可能有些冒昧……但可以出来一下吗？一会就好了。” “有什么事吗？” “有点复杂，还是等会解释吧。” “就一会吗？可以吧。” 冲谷彻原本不想去的，但看到秦易的脸色有些怪异而且一会就好，他还是怀着疑问跟了出去。 …… 绕了几个弯后，秦易就在一条小巷旁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 秦易这么说道，不过冲谷彻微微皱了下眉，这是因为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左边的少年眼神犀利，单手插着腰，而右边的冲谷彻有些熟悉——是昨天跟秦易说话的女生，似乎是叫崔源，她手上还抱着那只小狗。 “呃…” 冲谷彻咽了下口水，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哲木，这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他应该……” 秦易开口道，然而那名少年粗暴地打断了他要要说的话： “别哲木哲木的，我跟你很熟吗？现在没你什么事了，我来问他。” “啊……” “别这样啊，哲木。” “崔源你也别说话，我会解决的.” 旁边的崔源脸色为难的小声提醒他却被无视，她只好来到秦易身边安慰着他。 “别太在意了……” 哲木看到这一幕，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还是收起这副表情，随后走到冲谷彻跟前： “冲谷彻？” “啊啊，是，怎么……” 心中感到不安，冲谷彻不想待在这。他打算开口拒绝他们，但是—— “嘎啊！” 腹部突然传来的剧烈的冲击让大脑一瞬间麻痹，胃都要扭曲了。他凭本能发出惨叫用手护住肚子，然后，从那恍惚间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说是抬头看，这是因为他已经被剧痛席卷而跪在地上了。 “喂！哲木，你干什么呀！”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起秦易大声吼道，对此哲木很不屑地撇了撇嘴道： “小声点啊，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你还知道这个啊，解释清楚就好了，没必要动手吧？” “啊？你是在同情这种人吗？还是符合你这种烂好人的人设呀，而且反正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吧，证据都确凿了。” “可是……” 秦易捏紧拳头，他看不惯这种行为而又无能为力。 “你们别这样啊……你是叫冲谷吗？没事吧？” 眼看两人这样，崔源赶紧站出来说话，但这无济于事，她又只好放下怀中的小狗来到冲谷彻旁边向他伸出手。 “''啊？” 疼痛的后劲还未消散，他也没办法理解—— 为什么？ 他轻拍开崔源的手。 “啊，好吧。” 崔源的帮助被拒绝，她无奈地抱起小狗退到一旁。 “看来你还没搞明白啊。” 哲木叹了口气，然后像是要解开冲谷彻的疑惑似地开口道： “放下来吧。” “哦。” 崔源又把小狗放在地上，脸上充满担忧. “嗷……” “它？” 冲谷彻向它看去，这下他明白了——在其脖子处，有着一寸露出红色血肉、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切开似的伤口，上面敷着些许草药，看来是处理过了。 因为有这伤口的存在，它的叫声都微弱了很多。 “这是……” 难道说是它吞了那颗“宝石”吗？那么这就好解释多了。 可是，只凭这个他们怎么能断定是冲谷彻干的？他们可不知道石头能私自作案—— 刹那间，冲谷彻明白了。 “不会吧……” “你这表情，是因为要被揭穿害怕了吗？” 哲木蹲下来与冲谷彻的水平视线保持一致，他用手抬起冲谷彻的下巴，眼神犀利又冰冷。 “小典，出来再指认一下。” 不知道是对谁这么说道，然后在他的身后就又走出一人。 是个身材有些矮小，相貌平平脸上带着雀斑的女生。 她一看到冲谷彻，就立刻低下了头。 “小典，真的是他吗？你真的看见他伤害了小黑吗？” “我我我…我……” 秦易急躁地上前抓着她的肩膀问着，她不敢抬头跟他对视，只能埋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还好有崔源出来打圆场： “秦易，你也太着急了，人家吓到了啊。” “啊，知道了，抱歉。” “好了，小典，把对我们说的话复述一遍。” 哲木站起来，宛如君王一般靠在墙上，用略带命令的语气说道。 “我我…看…看见……” “好了，放心大胆地说出来，有我呢。” 哲木说出这话给予了她勇气，她缓缓开口，颤颤巍巍地说道： “我…看到他…带着小黑…一起出了……出了村子，然后然后……我跟着他…他，看见…看见小黑倒在地…地上很痛苦的样…样子，但是…是我太害怕…怕了，就马上…回去了，后面发…发生了什…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她异常艰难地说完了这些话后，就好像是忍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样，用手捂住胸口喘着气。 第八章 最后 “那个……我能走了吧……” “可以，已经没你什么事了。” 哲木挥挥手把她打发走，随后走到冲谷彻身旁说道： “听见了吗，你还有要狡辩些什么吗？” 哲木嘲讽的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它没有做错什么啊！” “……” 这次说话的是崔源，但他同样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沉默不语，在她看来，这是默认了吧。 “别跟他计较了，这种心理扭曲的变态会做出这种事我丝毫不觉得震惊。” “呃……嗯。” 犹豫再三后，崔源接受了事实一般点了点头，“认可”了哲木的话。 “冲谷……” 秦易仍难以相信冲谷彻会做出这种事，但还是找不到为他辩解的理由。 “怎么，事已至此你还想为他说话吗……算了，你随意吧，反正也给过他教训了。” 看着进退两难的秦易，哲木同样调侃道。 “好了，我们走吧。” “我也回去了。” 崔源不想理会冲谷彻，她抱着那只叫“小黑”的小狗转身就走。 “……” 秦易想开口说什么但说不出口，他眼神复杂地看向地上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也便扬长而去。 “真是可怜啊……” 哲木停下来，他还想要看看冲谷彻的衰样于是来到他面前举起手挥下去： “啪！” “呃……”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响起，这次受袭的是左脸。因为没有任何抵抗，冲谷彻直接被一耳光扇倒在地。 “啊……” 他下意识去抚摸红肿的脸颊。 好痛。 “回去之后要委屈地向家长哭诉吗？随便你啦～” 眼神瞟到上方，那家伙用一副开玩笑似的语气和模样嘲笑着他。 “哼……真没劲啊，没有人生和未来的可怜虫连被否定的价值都没有，拜拜了呢。” “啊……” 他就这么看着对方离开，没有一点办法。 他忍着痛艰难地起身，活动了关节。腹部的疼痛已经消减了许多，除此之外没有被打到什么要害部位。 “天快黑了呀……” 该回家了。 连自己在干嘛都不知道，冲谷彻就如犹如行尸走肉般走回了家。 对了，那家伙说对了。 冲谷彻深以为然。 …… “我回来了……” 冲谷彻推开门.冲谷舍和南晓已经坐在餐桌上等待他了。 “真慢呢，去哪了？” “没什么……在广场上多待了一会。” “不是都告诉过……算了……” 南晓叹了口气，放弃了要训戒的话，只是招呼他坐下来吃饭。 还是平常的菜系，不过冲谷彻现在没有吃的心情，只是干嚼了两口米饭就放下了筷子。 “我不想吃了。” “……好吧，那我帮你存下明天再吃好了。” 幸好南晓没多问什么。冲谷彻径直走向卧室，当路过冲谷舍身旁时，他突然说道： “阿彻，怎么了吗？总感觉你脸色很差欸。” “这个问题早上就问过了吧，我平常就是这样啊。” “好吧……不过要是难受或发生什么事就记得说出来哦。” “我会的……” 冲谷彻无精打采的回应着。 “啊……” 好累，冲谷彻整个人瘫倒在木床上，他把手贴在左脸颊上，依旧是火辣的痛。 被打了。原来今早的不祥的预感指的是这个吗？那自己也太逊了。 正常来讲，经历过这种事的人都会咬牙切齿的记恨想报复对方，但冲谷彻表现的却不像这么一回事——不如说，冲谷彻没有把这些情绪流露在外表，要说他现在的心情： “……那些混蛋怎么不去死啊……” 什么哲木、秦易，还有那个崔源和跟踪女甚至那只狗也是，都去死好了，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就用那副嘴脸说教别人，可恶可恶可恶呀…… “……” 这些话要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讲出来就好了。其实自己根本无能为力，什么都无法做到，只会口头上叫嚣而已，这不就跟那家伙说的一样吗？冲谷彻才明白自己的无能并且痛恨不已。 “———” “……” 放在口袋里的石头发着微弱的光芒，冲谷彻拿出来，用手指捏着它。 这也是导致这次事件发生的根本原因。 “元素石……” 不知不觉间，冲谷彻就已经这么称呼它了。 要是有力量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就就好了，把那些家伙踩在脚下践踏…… 在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元素石”本就暗淡的光芒立刻熄灭了。 “我真是笨蛋啊……” 竟然开始渴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带给自己能力，冲谷彻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冲谷彻把头埋进被子里。不管是什么都好烦，所以干脆不去思考，什么都不要做就好了。 自己只要停留在当下就行了……吧…… …… 然后是，客厅里吃完饭收拾好了的两人。 “有点不对劲啊。” “嗯？你是指什么。” 看着突然就说出莫名其妙的话的冲谷舍，南晓反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阿晓，今天还是早点睡吧。” “……我知道了，不过这就可惜了啊……” “可惜什么？” “欸？你不知道吗？” 冲谷舍露出疑惑的表情，还没等他发问，南晓就自顾自地解释了起来： “今天是仲秋十五哦，也就是月圆之夜啦。” “……” 他的眼神就像是在说“就这？”这点引起了南晓的不满： “干什么呀，你这表情。” “没什么……” “……算了，没有欣赏品味的男人，我不跟你计较了。” “说什么呢阿晓，这世界上可没人比我更有品味的男人了。” “呃……” 瞧他一副不知道从哪来的迷之自信，南晓无语了。 —— 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我肯定不会像这样无所事事了。 这是必然的，毕竟马后炮这种事情也很符合我的愚蠢。 第九章 始于 “啾啾啾。”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房间，洒在还躺在床上享受睡梦中的我的脸上。 只是在察觉到鸟雀的叫声后，眼睛就感应到似立马睁开，我看到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天花板。 我没有赖床的习惯，但躺在这么温暖的被窝，睡意还是会再次涌来的。我这么想，于是揭开被子，下了床。 “……” 惺忪的双眼扫过周围，确认了这是我的房间——是一间巨大的，挂着各种华丽装饰，宛如富丽堂皇的宫殿般的房间，除此之外是我的私人物品。 不对，用“宛如”这个词好像不太合适…… 揉了揉脸颊让自己更加清醒，我穿着睡衣就来到窗边，眺望向这座城市—— 因为是热季，所以太阳出来得很早，安静的街上陆陆续续有人出现，他们大概都是为了家庭开始努力奋斗、忙碌起工作的人吧，真是很佩服他们呢。 每当看到这一切，我的心里都会升起一丝小小的幸福感。 怀着这份心情，我张开双臂，用力地吸了口清晨的新鲜空气。 “呼——哼——” 真舒服啊。 在完成这件具有“重大意义”的事情后，对我而言才算是一天的开始。 挽起一头秀发，我看向墙上的日历，不禁发出感叹： “诶呀？后天就是仲秋了？” 当然，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日子，而是在这天要做的事—— 也就是跟冒险团的成员约定会聚在一起去做任务，不知道这次会接到什么任务呢？ 我嘴角上扬，对此期待了起来。 …… 夜色笼罩了村庄，村民们都已进入睡梦当中。 “哈——啊……” 冲谷彻睡着打了个哈欠，然后下一秒他就被一股强烈的意志给唤醒了。 他坐起起身，痴呆地看着黑漆漆的周围，随后拍了拍脑袋勉强清醒了一点。 不用说，这股“意志”肯定是—— “……厕所……” 口中低声喃喃道，冲谷彻在在黑暗中摸索着自己的衣服，没一会，就拿到了。 为了动作太大打扰到还在休息的两人，他下了床，在地上开始穿。 “当啷！”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听起来像是什么坚硬的物体砸在了地板上，把冲谷彻直接吓精神了。 “……” 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他看清了这是什么东西并把它捡起来。原来是不小心从口袋里掉出来的“元素石”。 “———” “啊……又来了吗？” 就在手刚接触到“元素石”的时候，它就这么再次闪亮了起来。 在一片黑暗中，它发出的光可谓格外耀眼。冲谷彻赶忙用衣服把它裹住，然而即使这样，蓝色光芒还是透过遮挡布料继续闪烁着。 “啊，真是的……快别闪了，求你……” 正当冲谷彻焦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元素石”却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一样，在下一秒，光芒瞬间熄灭。 “……太听话了吧……” 冲谷彻在心里吐槽道.。虽然不知道这不识时务地亮起又转瞬黯然的原因是什么，可冲谷彻仍没想太多，收起来就出了门。 白天的荒漠太阳严酷又闷热，但每到夜晚气温便会骤降，变得跟在冰窖里走动似的。冲谷彻现在都接受不了这仿佛是在两个极端世界作息的事实，就像热季和寒季一样。 当冲谷彻做好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准备时，却感觉到跟以往不同的”热”。 并不是烈日直射的酷热，而是今天白天的“燥热”……不，不是，应该就像—— 被揍之后由情绪产生的“怒火”，在身体里不断燃烧着，并带来“恐惧”和“无力感”。 冲谷彻在此时感到的与这个别无差异。 不过这不重要，得赶紧去厕所，再拐几个弯就是了…… 在这时候，原本被乌云遮挡的圆圆的一轮明月开始显露出其姿态，然后，莫名泛上点点夺目殷红，地面上也被染上了这种鲜艳。 “啊呀！” 冲谷彻走着，却没有注意脚底，他的脚不小心碰上了什么东西而导致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地上摔去，脸跟沙子贴在一起。 “靠……什么玩意啊……” 他抱怨着，双手撑起身来，望向身后把自己绊倒的原因——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团黑影，像是一个人匍匐爬在地上……不，从轮廓上来看，哪怕是大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体型…… 他站起来，揉了揉双眼，借助着犹如是被血色染成鲜红的月光照耀一看。 这下，他终于看清了。 刹那间，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他的表情凝固了起来。 说错了，眼前的事物说是恐怖本身也不为过。 趴着的巨物浑身披着赤红与漆黑渐变色的毛发，在黑暗中散发着宝石一样光辉的黄褐色瞳孔，此时用“亲昵”的神色伸出粉红色舌头舔舐着怀中的“人”。 “诶？” 瞳孔地震，这张脸他不会看错的。 白天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正义者一般的嘴脸此刻却失去神色，面容惨白。 “怎么……唔……哈……” 哲木的头颅，并且只有一个头——在察觉到这个事实的瞬间，视线左右偏移，看到了地上的手臂。 不仅如此，还有双腿、躯干，甚至内脏，全都杂乱无章的被抛弃在地上，鲜血将沙地涂成黑色。没有当场吐出来已经是最后的防线了。 “啊——啊——啊——” 他下意识后退，想要逃离这里，然而，双腿就跟扎根在原地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而巨物……黑色野兽享受完了美食，它的目光凶恶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冲谷彻，于是便站起身，显露出庞大的身躯。 “嚎……” 野兽做好扑击的准备，冲谷彻则彻底慌了神地瘫倒在地上。 要死了要死了，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呀？ “———” “石头……对了……元素石……” 忽然想到了最后的生机，他用颤抖不止的手从口袋中掏出“元素石”。 “嚎！” 对方的利爪已经来临了。 第十章 一切 威胁到达眼前，冲谷彻吓得闭上眼睛放弃抵抗—— “嚎呜……” 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反而是传来了野兽的哀嚎. “啊……啊？” “阿彻，没事吧？” 睁开眼，站在面前的男人，手拿铁锹，面露担忧地看着自己。 “嗯、嗯嗯！” “起来吧。” 冲谷彻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看到他这副模样，冲谷舍伸出手，强行把他拉起来。 “你和阿彻先躲在屋里，我会尽量拖住的。” 在对谁说这么说着，随后南晓也出现了，她严肃地点头道： “拜托了！你也小心点吧！” 随后，她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冲谷彻迅速逃离这里。 “爸……爸爸……” “没事，我会好好解决的。” “嗷！” 野兽重新起身，它似乎还想去追击两人，但被冲谷舍挡在原地，只能把注意去花这个男人身上—— “什么东西啊？” 原本以为是狼或者狮子之类的肉食动物闯入了村子，结果眼前这家伙的样貌完全跟冲谷舍脑子里认知的任何动物都对不上，浑身的皮肤像是经过火烤一般的焦黑，体型也更巨大。 不过这不重要，这畜牲袭击了孩子，就决不能饶了它。 冲谷舍愤怒着，紧握手中的铁锹，慢慢地后退到了一旁的房屋边上。 “嚎……嚎嗷……” 对方本来就是有一定反抗、威胁性的成年男性，现在更是手持武器，哪怕像这家伙一般的大型野兽也不敢轻举妄动，接下来只要找机会呼叫人一起对付它就行了—— “嚎唔！” 正当冲谷舍这么想着时，野兽却突然嚎叫地暴起，向他扑来，目标是头部—— “靠！啊呀！” 幸好冲谷舍没有傻到对猛兽放松警惕。他慌忙用铁锹挡在身前，挡住了这一击，但扑咬在铁锹上所发出的咬合力和冲击力顺着杆子传到手腕上，害他险些将这唯一一件武器给脱手，不过他还是硬撑住了。 “嚎！” 野兽跳回原地蓄力后又再次袭来——冲谷舍用麻痹的双手拿起铁锹，用前端尽力向它刺去，野兽在空中被这一下命中眼睛，落到地上发出“嗷呜”的哀嚎。这给了冲谷舍喘息的机会，他没有犹豫，赶忙转身逃跑并朝着还没跑多远大声呼喊： “阿彻！阿晓！快跑回屋子里！” “啊啊？我知道了啊！” 大致明白是冲谷舍占了点上风，那么南晓也不愣着等他了，赶快带着儿子飞奔回家避难—— “喂喂啊啊！” “妈，怎……” 正在极速奔跑的南晓突然大叫着停了下来，在她后面跑着的冲谷彻也没刹住，撞在了她的后背。 “呃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阿晓？你们愣在那干嘛呢……啊？怎么可能……” 冲谷舍也喘着粗气追了上来，他同样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嚎……” 面前的黑色野兽用虎视眈眈的视线盯着猎物，似乎等候许久了—— “怎么回事？不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来吧，它还在后面……” 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冲谷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露出凝重的表情。 “嚎嗷！” 恐怖凌厉的吼叫声迫使他们转过头看向后面，原来是刚才那只也到达现场了，不过它现在的大半边脸都布满血迹，一只眼瞎了，只剩一只的眼睛里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暴戾气息。 “竟然有两头吗？也太倒霉了吧……” “不，应该……” 虽然辨别不出来它们的物种，但冲谷舍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它们一定是—— “嚎嗷——” “嚎嗷——” 冲谷舍护着把两人护在身后，向墙边贴近。但它们没有立即扑上去围杀，而是都不约而同地仰头嚎叫。 “同居动物……” 低声嘟囔着。背后的两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但马上，他们就明白了。 这叫声是在呼唤同伴。 “啊啊啊！” “啊！救命啊！” “……” 惨叫声回应似的在下一刻响起，各式各样的音色混杂起来，响彻云霄，随之而来的就是野兽的嘶吼和因为逃跑带起来的巨大躁动。 他们扭头看去——两头、三头、十几甚至上百头同样的野兽。它们吼叫着，撕咬着，将村庄惊醒，房屋被践踏毁坏，村民被惊醒逃窜，野兽追逐着，用爪牙划开血肉，破碎骨头——原本寂静祥和的村庄转眼间变为了人间地狱。 “怎么……怎么回事啊……” 不能……冲谷彻咬紧嘴唇，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本来好好的生活就被那家伙弄得一团糟，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没听过这种事呀？ “啊——” 冲谷彻蹲下身子抱住头想不明白，南晓以为他是太害怕了，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慰道： “没关系的……” “竟然有这么多吗……” 相比之下，冲谷舍则显得不是太震惊了。 “是这样吗……” “可能危险了呢……” 冲谷舍这么喃道——野兽破坏着，杀戮着，残暴地毁灭着，但在接到呼唤后，它们都缓慢向这里聚集起来，目标是—— “怎么回事？竟然只盯上了我吗？这么记仇吗？” 冲谷舍还以为这是自己伤到了野兽的“功劳”导致群族围攻他，但很快他就暗骂自己蠢了。 ——对于这样的群居动物，“利益”可比同伴要重要许多。 所以，应该是有什么吸引了它们…… “到底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现在可没这时间想了。早就急不可耐寻求报复的独眼野兽首当其冲扑向冲谷舍，看这气势，爪牙只要接触到肉体，他的脑袋便会立刻爆开，成为红色的颜料—— “嚎！” “啊啊啊！” “冲谷！” “爸爸……” 冲谷舍自然是无法抵挡这攻势的，可他也不打算坐以待毙。左手挡在头上，血盆大口便咬在胳膊上，宛如锉刀切入肉体，疼痛感立马涌上来被大脑接收传送到全身，他出声大叫，渗出血液，意识差点受不了昏死过去，可身后—— 他咬住舌头，立马用右手从腰间抽出小刀，狠狠地向它残存的眼睛刺去—— “嗷嚎嗷！” 第十一章 元素 利刃精准地侵入晶莹的黄色瞳孔将其搅拌、碾碎成肉酱—— 毫无疑问，野兽在此刻完全失去了视觉，它松开咬住他胳膊的口，眼睛上插着刀子倒在地上，两爪不断挥舞，丑陋地发出惨叫，和周围的喧嚣混为一体。 “啊啊！” 冲谷舍的状况也比它好不了多少。左手臂的衣物被不断往外涌出的血液浸湿瘪掉，还留有两排醒目的洞口——牙印。 冲谷舍被疼痛逼地单膝跪在地上，从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舌头也被咬破，嘴角边流淌着好似水流的血液。 但这不是最难忍的——耳边时刻传来村民的哭声和喊声，这远比疼痛更快速地侵蚀着意志力，让他无限接近崩溃。 “喂！冲谷！没事吧！撑住！” 南晓急忙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快走……离开这里啊！别管我了！” 冲谷舍这么嘶声力竭地大喊，为了让他俩脱离危险，因为第二只已经走到面前了。 “嚎——” 野兽摆出凶狠的架势，然后在下一刻高高跃起—— “嗷呜！嗷呜……嗷……” 没有趁虚而入将三人抹杀，野兽反而扑向在地上挣扎着的同伴，咬住它的脖颈，一击杀死了它。 “啊？” 野兽将同伴丝毫不犹豫地抹消在这世上——看起来很无情无义的做法，但对于野兽来说，这只是将毫无价值的、拖后腿的废物剔除掉而已，是十分正常也正确的做法，毕竟它们只是动物—— 喜好斗争，为了拥有“价值”而生存下来的野兽而已。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种命运的怪物而已。 没错，冲谷舍这么认为，但他仍为亲眼目睹这种自相残杀的行为感到震惊。以至于都忘记了疼痛，直到野兽重新抬起头面向他时，他才反应过来。 “嚎——” 眼神仿佛在说“该我们俩决斗了”似的，然后它弓起身躯，呲着牙，转变狂暴姿态。还没等冲谷舍做出对策，第三次的攻击已经逼近了，他下意识地搂住南晓，背对着它。 “——” 爪子刮开风声、割开虚空，发出凌厉的声音。冲谷舍已经在脑内幻想出了背部被狠狠破开，血喷涌而出的画面了。 “阿彻……” 好吧，其实都无所谓，只要让他能活下去就好了。 毕竟他早就做好迎接这种结局的准备了—— 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啊…… 要被毁了，一切都要被毁灭了，没有任何预感，就这么直接的展开序章，走向尾端。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家伙——不，是眼前的这些只会四只脚走路的垃圾造成的。 都是因为它们……平静的生活才会被颠覆被打破。 冲谷彻发自内心地憎恨厌恶着。 因为自己的软弱无能所以没办法改变，只能干瞪着眼接受——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我才不要……好烦……好烦……” “———” 对了，还有唯一可以相信的东西，那就是一直捏在手中颜色黯淡的“元素石”…… 如果……有力量的话…… 就什么都能做到。 想要把那群丑陋的生物都杀死，这是冲谷彻的“愿望”。 虚假的传说都无所谓，只要能做到—— “我不要接受这样的结局……我一定要去改变。” 怀着这样的心情，冲谷彻用左手掌用力地握住它—— “嗖——” “嗷！” 突然，一道声音迎着风声擦过脸颊，呼啸而过，还没察觉到这是什么动静，后边就响起了惨叫声。 并没有感到想象中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冲谷舍试探性地睁开眼，眼前是被裹在怀中低头的南晓，还有—— 张开左手手心对着他——对着他的身后，坐在地上露出惊奇表情的冲谷彻。 “……阿彻？” 冲谷舍沙哑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眼神里满是震惊之色。 “你的手……” 南晓也抬头看见了，那就是从手心里散发出的点点蓝光。 冲谷舍急忙扭头，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野兽尸体，死因是： “冰？” 不知何时出现的冰锥状物体贯穿兽头，插进脑子，一击终结了它的生命。 鲜血喷涌而出，在地上形成“艳丽的花朵”。 “阿彻？”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啊？” 冲谷彻也难以置信，他翻动左手反复看着。明明是融进了血肉里面，但表面却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样的痕迹，甚至之前留下的凹痕也完全消失殆尽。 “果然……那么说来这群家伙也是因为这个……” “嚎嗷！” 一声嚎叫把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是第三只冲了出来。 “真难搞啊.” 果不其然，这群家伙盯上的是“元素石”？冲谷舍能明显感觉到它眼神里的兴奋与狂热，而与之相对的，兽群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嗷！” 面对再次扑上来的攻击，深陷剧痛的冲谷舍别无他法，只能捂住左臂拼命向对方撞去。这次却正好撞上了它的血盆大口—— 兽牙刺入右肩，弄碎骨头，冲谷舍发出惨叫顺势倒下，想要故技重施，拿起旁边边的刀子，但全身被野兽硕大的身躯给紧紧压着，别说攻击，连移动手臂都无法做到。 “喂！” 南晓立刻反应过来，她捡起掉在冲谷舍手边的小刀，用尽力气，插入了野兽较为脆弱的脖子，顿时鲜血直流。 “嚎嚎嚎！” 野兽收到了疼痛的讯息，它松口嚎叫着跳起，从冲谷舍身上离开，让他重获自由。 “没事吧！冲谷！” “走……” 南晓来到他身边，却又被一把推开： “快走！” “啊？你在说什么呀？” “说好了的！快走啊！” “……你！啊！” 野兽扭动脖子想要把刀子甩掉但无济于事，这更加给予了它愤怒。在这股怒火之下，野兽锁定了新的目标——南晓。 “阿晓！” 冲谷舍大吼着，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野兽就要扑到南晓脸上，用巴掌拍碎她的头了—— “妈！” “嗖！” 第十二章 能力 一道冰锥划破空气，向野兽的大脑射去，伴随着“嗷……”的呜咽，还在空中作扑击的野兽被击落下来。 “妈？没事吧？” “阿彻？欸？” 南晓扶着额头坐在地上，冲谷彻上前询问着她。不过除了溅到衣服和脸上的血迹以外，她似乎没什么外伤，只是刚才太受惊吓一下子没缓过来而已。 “……啊！” 反观冲谷舍，他身上又添重创，已经没办法站起来了，左手按捂着右肩，惨叫和呻吟不断从喉咙里传出。 “爸！” 冲谷彻来到他旁边，看着他严重的伤势，想出手扶他又不敢随意触碰，只能焦急地干瞪眼。 “……阿彻……这东西……” 冲谷舍将疼痛咀嚼咽下，又把视线转移到冲谷彻的左手。 “这个……是……” 冲谷彻结结巴巴地解释着，不过冲谷舍马上打断了他： “算了……不管是从得到的……啊……只要是你拿着它就有价值了……先……额！” 说话时他时不时发出呜咽，一脸的难受，对抗痛苦的毅力在持续衰减。 “我知道了啊！先别说话了，你和我妈先逃吧，我留在这里！” “啊？你要干嘛？” “当然是要干掉这群畜牲了！绝对要把它们全部撕碎！” 他就这么走在两人前面，大义凛然地放出豪言。冲谷彻坚信着自己能够解决眼前的兽群，这股自信——自大不仅来自于“元素石”赋予他的的力量，还来源它们的战斗方式： 这种一只一只上跟玩似的战斗在冲谷彻看来蠢爆了。虽说按它们的脑回路来讲可能确实是以这种方式逐渐折磨对手取乐，但这样就好了，用“元素石”可以轻松解。 要是它们也想到这个，一起上的话…… “不管了那么多了。” 冲谷彻这么想着，然而……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蠢话吗？不光我们，你也会死的……啊！” 冲谷舍用尽了力气似的挤出了带着怒意的话。对他来讲，冲谷彻的言语行为就跟疯了一样，完全不切实际. “嚎！嗷嗷！” 没有回答他，因为刚才那头受伤的野兽重新站起来并准备又一次攻击。冰锥只是刺进了身体，没有直接杀死它，但也快了—— 冲谷彻绷紧全身肌肉，将专注度提高到极限，随后伸出左手，用手心对着它。 “嚎——” 受伤状态的野兽作出攻击姿态，它虎视眈眈地盯着冲谷彻，却迟迟不敢轻举妄动，显然也在胆颤着“元素石”。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冲谷舍和南晓都屏住呼吸，能听到的声音只有无数人的喊叫和兽群的“喝彩”。 以及—— “嗷！” “嗖！” 由大脑传达到手上的意念变成力量，瞬间从手心里钻出来一根一尺长的冰锥，冰锥在空中划过的时间不足一秒，野兽才刚发出意味着要扑击的吼叫，冰锥就直直射进它的额头，穿进了大脑，野兽瘫倒在地上，它变成了尸体。 “……元素石……” 面对这高强度的杀伤力，冲谷彻一边感叹着，一边攥紧拳头。现在，他更加确定了这个事实—— “爸爸……你看到了吧，我有能力做到的.” 转过头，在炫耀一般对着冲谷舍说着。 “……这副耀武扬威的模样……我没教过你要这样啊……啊！” “啊啊啊？你要干什么？” “爸？” 顶着这副伤势惨烈的身体的冲谷舍连移动一下都会感到剧烈的痛苦——原本是这样的，可他就是在两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带着凌乱不堪的喘息声缓缓起身。 “……逃，现在还来得及……啊……有这份力量的话……应该……应该就能突破困境了……然后……屋子里有准备的干粮和水……走……啊！” “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逃走？用“元素石”的力量逃走？ “没时间……解释了……阿晓……阿晓，送他去……王都……” “啊？那你怎么办？我……” “不要紧的……不是说好了吗？” 冲谷舍的面色因失血过多而憔悴，身体也摇摇欲坠，这种状态还要硬撑着着讲话，南晓赶忙打断了他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我马上带他走！” “阿彻……你也……” “我才不要。” “嚎！” 背后传来吼叫，是第四只来了，但没有一股脑地扑上来，看来还是有点智商的。 “什么？” “明明只要把这些东西打倒就好了吧……” “嗖！” 冲谷彻选择主动出手，将左手对准野兽的面部后立刻靠意念催动“元素石”发射冰锥，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已经刺破脑袋。 “嗷呜——” “嗖嗖嗖！” 野兽滚在地上痛苦嚎叫着，这一击并没有带来死亡，所以冲谷彻继续催动发射三枚冰锥补刀，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杀死了它。 “逃跑根本是多此一举吧？” “好好听话呀……呃！凭……凭你一个人对付不了这一群的……赶紧逃……我……不希望你死在这啊！” “死就死了，我才不怕！我才不去去什么王都！” “……什……么？” 冲谷彻没注意到冲谷舍眼神的变化，依然自顾自地说着： “什么王都……是你们自己的意愿吧……别把你们的意志随便强加给我啊！我有……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这股冲击力把他直接扇倒，他躺在地上，震惊地看着眼前出手的人——冲谷舍。 “啊？” 第十三章 死亡 王都——小时候父母似乎对这个词充满了执念，天天拿来挂在嘴边。于是，冲谷彻也总问道：王都是什么地方？在哪里？为什么总要说起它？你们去过王都吗？ 得到的答复却是： “就是“王的国都”，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城市，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你的太爷爷，也就是我的爷爷在那里生活过，但后来离开了然后来到这里了，这些话也是他告诉我们的，我和你妈妈没有去到过那里哦。” “王的都吗？明明是那么好的地方太爷爷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吧……” “嗯……那以后咱们也去王都吧，在那里生活。” “哈哈，但太爷爷也说过的，只有合适且有能力的人，才能跨越荒漠，到达那里哟。” “没事，我不就是合适的人吗？” “是嘛……” ——这种想法曾产生过一阵子，但后来随着长大后越来越恐惧露出笑容而覆灭了。 不愿意交友，不想被打扰，只有安分守己地活着才适合自己，这是冲谷彻的生存之道。 别人的目光，说了什么都无所谓。那个嚣张的家伙跟他身边的人也是，都是笨蛋，蠢货。 唯一的兴趣是孤独地吹着晚风，仅此而已。 所以当看到自己的容身之处被破坏，自己就越发厌恶，厌恶一切，无论是自己的无能，还是破坏者。 即便如此也不想改变，因为还有最后一丝挽回的办法——那就是“元素石”。 用这份力量来换回平静的生活，这就对了。 虽然对抗这么多野兽是痴人说梦，但努力战斗到底就好了，这是为了守护容身之处——冲谷彻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没注意到，理智早就被吞噬了——被欲望，被怒火吞噬，取而代之的是愈发强烈的疯狂。 而手中闪烁不停的蓝光，在被疯狂的覆盖下变得更加耀眼了。 …… “好疼……” 半响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倒在了地上，脸颊处的灼热感也开始发作。而面前的男人似乎是忘记了疼痛一样，平静地开口说道： “嗯，作为父亲，我确实是我强迫你了，但是，同样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你去冒险，我不允许你死。” 语气平淡到会让人忘记话里包含什么感情、内容。 是在叙述什么，冲谷彻还没能理解，只有被手捂住的脸颊上传来的痛让他说出： “……我知道了。” “那就……额……” 听到他的回答，冲谷舍才的表情才得到一丝缓解，但马上又被压下去了。 “没时间了……你们快走吧，我掩护……” “……拜托了……” 南晓说出与表情相反的话，扶起冲谷彻： “阿彻，走吧。” 说罢，他给冲谷舍点了点头后，拉着他准备撤离，但冲谷舍急忙叫住了两人：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把这个拿走……” 他用颤抖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一个信封，南晓接过后，交在了冲谷彻手中。 “呼——我知道了。” 不用冲谷舍解释，南晓就了解了他的用意，倒是冲谷彻一脸疑惑，但他还是收了起来。 “……那就说好了的。” “……” 没有回答她，于是南晓拉着冲谷彻，在他的注视中，迅速离开了这里。 “爸……” 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要离自己远去了，冲谷彻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事的。” ——眼神像在这么说着似的……最终，两人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啊噶！” 冲谷舍终于坚持不住了，在一声叫喊声后，没有任何抵抗动作，身体便直直向前摔倒。 血液浸透衣服，顺着它流淌到沙地，染成黑红色的粘土。 “啊啊……” “吼……嗷……” 呻吟呜咽着，然后，第五只野兽踏着碎步缓缓登场。 …… “啊啊！” “啊啊！” “……” 南晓拉着冲谷彻的手不断穿梭于人流的惨叫之间。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都汇聚成“绝望”的信息传送到大脑，感官错乱，不敢相信这就是曾经生活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村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为什么偏偏往常的日子无法平静？为什么…… 冲谷彻的心中思绪万千，突然—— “为什么……呃！” “阿彻？” 冲谷彻的身形猛的一僵，停下了正在奔跑的脚步。 “什么……情况？” 灵魂被抽走，动作就变乏力了——身体传来了这股异样感，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好难受。” 冰冷至极……冲谷彻蹲在地上，止不住地发抖，随后摊开左手，呆呆地注视着： “难道……是……” “阿彻？怎么了吗？” 南晓蹲下身子问道，冲谷彻看着她满是担忧和关心的眼神后，摇了摇头，借着南晓的手臂缓慢起身。 “真的没事……吗？” 说到一半，南晓的脸色一变，看向他……的后方。冲谷彻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 “吼！” 冲谷彻下意识地想要躲开，然而，动作跟不上想法，宛如两部分，只剩下没缓冲过来的身体留在原地—— “喂！别愣着啊！” “啊？” 听见了南晓焦急的声音，他扭头想看看这声音来自哪，然后，自己就被一股力推走了—— “啊啊啊！” “额！” 视线一片天旋地转，胃里也翻江倒海……总之，自己似乎是在地上连续翻了好几个滚吧？ 停下来了。 “什么东西啊？” 他撑起身子，伸手揉了揉进了沙子的眼睛后睁开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 距离自己有五六米的地上趴着一个人。 “妈？” 穿着那身衣服的人无疑只有南晓，冲谷彻轻声呼唤她，然而对方仍不为所动。 “喂……妈……” 他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背想叫起她—— “诶？” 手指头传来了粘粘的、液体般的触感，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升上心头的不详预感促使他发出疑问。 “咚咚咚——” 心跳声加快，他把颤抖的手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铁……不，这是…… “啊——” 血。 “啊啊——” 好多血。 “啊啊啊！” 南晓沉默地趴在地上，背后被破开，形成一个血洞，血液源源不断地从中溢出。 “妈！喂！喂！” 比冲谷舍受伤更加具有冲击力，那大概是因为冲谷舍至少还能说话、能行动、能教训自己，但眼前的南晓丧失了这些能力—— 没有感情，不能思考。心脏不再跳动，血液不再流动。 死了。 …… 变成了尸体。 “为什么？” 首先是惊恐，随后难以置信、震惊，再是愤怒，最后是憎恨。 “什么啊？” 造成这一切的，最不可饶恕的罪魁祸首—— 第十四章 最终(上) “嚎嗷……” 而造成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此刻正蹲在前方，一副悠然自得模样地舔着粘着血的爪子。 “你……” 紧咬着牙，冲谷彻的情感几乎要爆发而出了。在下一秒—— “噗嗤——” 不知怎么回事，原本应该怒火中烧、发狂的冲谷彻脱离这种情绪，“不识时务”地笑了出来。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冲谷彻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是的，很搞笑，太搞笑了，简直有意思得合不拢嘴。 “嚎？” 畅怀大笑在这片到处充满惨叫绝望的地狱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异常。野兽伸了伸脑袋发出试探性的声音，它显然也陷入了疑惑当中。 “啊哈哈哈哈哈哈——” 算了，无所谓了。 “啊…哈哈…哈……” 笑声停止，冲谷彻将右手五指插进黑发随后向后捋开。 “……” 已经有几年没有这么笑过了呢？ 冲谷彻把南晓的身体翻过来，血液就大量地涌出来向周围散去。 “妈妈……” 没有一丝死亡的痛苦，面色平静的就像睡着了一样，冲谷彻差点真的这么觉得。 就这样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 他收回了手，然后把南晓的双手叠交地放在胸前。 “呼……” 做完这些后，他才缓缓起身。看着前方的野兽，他对其露出一个带有弧度的微笑： “果然啊……” “嚎嗷嗷——” 野兽被他这挑衅似的举动激怒了，也没有畏惧感，它便立刻呲着牙，嚎叫着向冲谷彻冲来—— 面对这一击，冲谷彻既没有躲开，也没有打算使用“元素石”的迹象…… 不，用了，只不过： “要把你们给全部解决啊……” 在扑击即将到达面前的时候，冲谷彻略微俯下身，攥紧拳头，狠狠向上“砸”了过去。 于是，伴随着肉体相撞的“砰”的一声响起，野兽瞬间倒飞出去——还有几块红色的肉块带着血液飘散在空气中。 冲谷彻确信自己打穿了它的胸膛。 因为左手在穿过身体时，感受到了内脏的存在，感受到了属于血液的炽热。 “嚎呜……” 野兽被打飞在十几米开外。它的血溅到冲谷彻的衣服上、脸上和眼睛里，当然最多的，是他的左手，已经完全被血黏住包围了。 ——由催动元素石产生的冰霜覆盖到整只左手，不仅增加了力量，还减弱了肉体碰撞的痛觉。 “呸呸……好酸。” 冲谷彻伸出舌头把嘴角边溅到的血迹舔了舔又吐掉，向倒地的野兽缓缓走去。 “嗷……” 即使这样，野兽还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冲谷彻，嘴里发出低声的吼叫，不过这只是无能狂怒了吧。 “真可怕啊。” 他对此不屑地撇了撇嘴，随后伸出左手抓向野兽的脖子，就这么直接将它提了起来。 “呜……呜……” 冲谷彻的手牢牢控住它的喉咙直至插进皮肉，让野兽只能产生痛苦的呜咽声。但他并不满足于此。 “''嗷！” 冲谷彻松开了手，把它重重地摔在地上。 “就这么点能耐吗？啊？” 冲谷想将自己的愤怒情绪全部宣泄而出。他只凭想象，从左手手心——就是手心处，抽出来一把冰刀。 ——脑海里的想象在拥有元素石的左手里转化为现实。冲谷彻大概知道怎么利用这股力量了。 可能是身体和元素石的契合度还很低，所以生成的冰刀外表很粗糙，看起来也不太锋利，但这就够了。 “嚎嗷嗷！” 蹲下来，将刀身直接刺入腹部，疼痛让野兽嘶声嚎叫，也让冲谷彻接受到了大量的“疯狂”。他嘴角上扬，露出牙齿，抬动刀柄，冰刀从腹部向上游动，划开肉体，在黑色的身躯上留下深红的线条，从这线条内往外流出血液。 “嗷……” 野兽已经无力发出嚎叫，这种折磨已经让它濒死了。 “……啊哈哈……” 冰刀不见了，没有了，在野兽肚里被血液的热量融化了。 他站起来，抓住野兽的脖子，随后再次把它重重地丢在了几米以外。 肠子被这股力从肚中拉出体外，就这样无声地彻底结束了它的生命。 “呼呼……呼。” 冲谷彻喘着粗气，他的力气也被消耗得不行。 原本还想再折磨它一会，但这显然不行了——他站起来，看着周围： 不知何时，这里已经聚满了兽群. 它们的目标是元素石，这点不会错。但现在这么多野兽……看来爸爸也…… “……哈哈哈！” 一想到这个事实，他就又笑了出来，原本不应该是这种情绪的。 本应该万分悲伤的，泪水不停地哭喊着他们的名字，是的，这样是正常的。 是理所当然的，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作为人来说。 但是，哭泣是没有用的。 所以—— “我会把你们全部解决的。” 在心底这么想着，冲谷彻向前走去…… “呃！” 刚迈出的脚步突然一软，于是身体就这么向前倒去——没有，冲谷彻的手插进了沙子里，撑住了上半身，双腿还是跪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身体好像瘫痪了，全身使不上劲……一股前所未有的乏力感涌上来，视线也变得好模糊，好难受…… “……不要……不要啊……” 兽群就在眼前，如果就这样的话，就要死了…… “不能……死在这里啊……” 还没报仇……不能这么死了…… 心头一直产生的执念促使冲谷彻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啊！” 执念战胜了身体机能，他扶着脑袋重新站了起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又响了出来，这次是冲谷彻扇向了自己的脸颊。这样大概就能保持清醒了。 好了，没有问题的话，接下来就该收拾这群畜牲了。 “下一个是……” 冲谷彻扫视兽群，思考着要对付哪个—— “诶？” 跟预想的不一样：野兽全部都蹲坐在原地，没有一只想冲上来对峙的意思。 “不是吧……” 难道之前只是试探吗？ “嚎——” “轰——” 不知哪只野兽发出了吼叫，冲谷彻的脸上就马上迎来了“炽热感”，他扭头想知道这是什么，结果—— 映入眼帘的，是一团在燃烧着的球状物体—— 第十五章 最终(下) 预感没错，动物大片消失，看来是跟这群家伙有关系。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个事实：魔法是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我突兀地见证了。 按照爷爷说过的话……如果是因为元素石而被卷入纷争，牵扯上麻烦的话……大概是这个原因。 那么，“合适之人”就是……他了吧…… 他也说过那样的话，然而现在又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态度……真让人操心。 王都王都……算了，不去想这些麻烦的事了，他要怎么做——无论是安稳生活还是去查清事实，都任由他做主了。 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了。 没错，活下去。 没错。“绝对会让他活下去。”阿晓也是这样想的吧。 “嗷！” 摆出扑击姿态后高高跃起，这种攻击方式太单一了吧…… 攻击越来越近，越来……越…… 思考变得迟缓——然后，视野突然变得好远，好宽广…… 视线来回旋转，最后，终于，看到了“身体”。 好痛——又好像没有疼痛，没发出惨叫，好舒适—— “活……” 这就是，冲谷舍的遗言。 …… 大脑空白了，任由那东西直冲眼前，在瞳孔中逐渐放大—— “嘣！” 火球在命中目标后爆炸，火焰在原地燃烧起来，其余的火星也四散飞落而去，沾染到四周的房屋，剧烈燃烧着。 一瞬间，这里就变成了火海。 “嚎——嗷——” 突然响起的，是嘹亮而又具有威严的嚎叫声。伴随着这声音的响起，野兽们全都整齐趴在地上，恭敬地，迎接它的到来： 摇晃着尾巴，双眼中闪烁着金黄色光芒，披着火焰从兽群中缓缓走来的巨兽。 体格巨大，几乎是其他所有野兽的两倍，仅仅是蹲坐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霸气和凌厉气息……最重要的是，在它身上燃烧的火焰—— 就好像与生俱来就存在似的，由体内向外扩散而出的火焰，在巨兽背上熊熊燃烧着，与之相对的，皮肤质感像是焦炭一般的这点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巨兽——拥有元素石。 成为兽群的首领……或者说成为王的原因，正是这一点。 巨兽睥睨着前方，那是将冲谷彻吞噬的，燃烧着的火海。 “嚎唔……” 它在等待冲谷彻被烧死化成灰烬的那一刻，这样，元素石就能脱离他体外了。然而： 烈火之中，并没有传来惨叫声。 火焰不同锋利的刀器爪牙，不会立即把人杀死，而是会逐渐焚烧身体，把血液烧干，烧掉意识。 不管什么生物都会忍受不了这慢慢走向死亡的过程，应该会持续绝望，发出痛苦的惨叫才对。 “啊！” 终于，响起了那个人类的叫喊声，但并没有痛苦，而是…… 巨兽思索着，然后，就从那火焰中，飞出来了一团黑影，直冲巨兽而去。 “嗷——” 巨兽只是抬起前爪，向那团黑影轻轻一挥。 “噗！” 肉体破碎的声音响起，只是刹那间，黑影——野兽的尸体便被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真是谢谢你了呀，我正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死得太舒服了点呢！” 在虚空中，响起了那个人类嚣张的声音，巨兽转动目光，想要寻找他在哪，但在下一秒，一道蓝色光芒带着凌厉的杀气划破火热的空气，目标是巨兽的大脑。 “……” 出乎意料的是，巨兽对此无所动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不打算闪避，就这么蹲在那里，甚至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看来这道攻击会穿过大脑，终结这位“王”的性命了…… “嗷！” 一只野兽从兽群中窜跳了出来，在攻击即将命中的时候，它就这么挡在巨兽前面，接住了这一击，发出了惨叫。 “嗷……嗷呜……” 野兽瘫倒着，就像快死了一样翻着白眼，上气不接下气地发出痛苦的呜咽，喘息着粗气。 野兽如此反应，但冰锥只是刺入了腹部，哪怕前几只被刺入大脑的野兽也没有如此剧烈的症状。 当然，这并不是“矫揉造作”。但巨兽对原因并不感兴趣，它只是抬起巨大的前爪，对着眼前野兽碾压下去。 “啪！” 眨眼间，野兽成为了“肉酱”。 在这血肉模糊之中，还夹杂着些许莫名出现的冰渣。 “嚎！” 巨兽发出吼叫，这是为了向害怕的兽群和那个人类发出震慑。 ——因为，冲谷彻就这么站在它的对面。 全身衣服都快要被烧没了，大片烧焦的皮肤裸露在外，脸也被烟熏得黑漆漆，看起来狼狈不堪。 所幸并无大碍，这样就好了。 用粘着血的手擦干净去脸颊上的灰迹——尽管这样脸会变得更脏。 这样做后，他露出笑容： “去死！” 抬起左手，手心便发射出极速飞行的冰锥——不，不是冰锥。蓝色的光芒，类似液体状，这是冰，冰元素。 意念没有让元素石生成实物，而是直接作为能量打出去，在命中目标后才生成冰，形成冰幕。 破坏性和杀伤力也不知要比单纯的冰锥要强上多少倍。 嗯，除了不能精准把控魔法的使用量，冲谷彻已经把元素石运用得得心应手了。 只不过用这种方式去使用魔法，会感觉力气消耗更大，更难受……可能是错觉。 “嚎！” 巨兽也没有尝试抗衡，它转动身躯，选择了躲开了这发攻击。 但并没有完全躲过——蓝色能量命中了它的右后腿。 “嚎！” 元素力附着在黑色皮肉上，然后扎进肉里，从体内开始蔓延。巨兽嚎叫着，却对此没有一点办法——看起来是这样。 于是冲谷彻趁此机会，在手中凝聚成冰刀，向巨兽冲刺过去—— “轰轰！” 巨兽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了恐怖的热浪波动，向周围极速传播开来。 “啊！” 冲谷彻的口鼻被热浪震得出血，同时身体倒飞出去了十几米。那些站在四周观看的野兽也成了受害，都被热浪其影响受伤，不少离得较近的野兽甚至当场被震死。 “嚎！” 因痛苦发出吼叫，巨兽身上的火焰燃烧得愈发强烈，这是为了对抗后腿的冰元素力动用了相同的力量。 因为从受伤处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大量清水——这是体内的冰元素被火融化的证明。 “呵呵呵咔！” 冲谷彻咳嗽着把口腔里的血全部吐出去，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倒在地上了。 如果不是元素石增强了身体机能和抵抗力的话，他早就死了几遍了。 不过即使这样，还得继续爬起来……爬起来杀掉这些家伙…… 脑海这样想，但不知为何，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喉咙被扼住，冲谷彻在地上扭曲挣扎，想吐，吐不出来。这不是热浪冲击带来的疼痛——没有疼痛，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只有无尽的恶心，无尽的难受，就像是身体里有千万只蝼蚁持续攀爬，就像是： “血液被全部抽离出体内般的异样感。” “嚎嗷……” 接着，在这种状态下，巨兽逼近冲谷彻，抬起巨爪向他拍去—— “啊啊啊啊啊啊！” 宛如身处地狱的双重“享受”。 第十六章 准备 “就是这里吗？” 我心里这么嘀咕着。在我眼前的是一所不断有人流进出的酒馆，看起来十分热闹。 “是檀元吗？” “哇！”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男声，把我吓了一跳，我急忙扭头看去： “你是……凌巧吗？” “为什么还疑惑了一会，我应该没什么变化吧。” “啊，果然啊，对不起了，毕竟都几个月没见到了。” 阳光照耀在眼前五观端正的少年身上，他咧开嘴微微一笑，而我也附和似的露出笑容。 凌巧是跟我在一个的冒险团的队员，我们关系不错，也算是老熟人了。 要说冒险团是什么……我也不是很了解呢，要说作为旅游探险的团队解释的话，那这样就再好不过了。然而事实上只是去一些地方，比方说野兽出没造成灾害的地区去猎杀缓解影响之类的，类似于雇佣兵。 差别在于佣兵只是为了利益被人随意差遣，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存在。 嗯，要是大家都能过上好的日子就行了…… “檀元？。” “啊啊，好的……” 我是思绪被拉了回来，看向凌巧时，他已经推开酒馆的门—— “再喝！我还能继续！” “续杯续杯！” “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谢谢！” …… 一开门，大量嘈杂的的说话声就闯入耳中，我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啊……” “好了好了，别抱怨了，赶紧找他们吧。” 虽然很不明白，但还是得左顾右盼艰难地穿过人流。就在这时，从吵闹的声音中，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喂！叶子！” 我转头缓缓看去，在不远处的餐桌那，一个坐在椅子上向我们……向我挥手的少年。 他身上穿着跟我们俩相同样式的冒险服，桌子旁边也坐十几名同样这么穿的少年和少女。从这点就可以确认身份了。 “叶子，你好慢呀，我们等了好久了，快坐下吧。” 他招呼我过来坐下——那是餐桌上唯一剩下的空位。 “徐卿……都说了不要叫我这个呀，要说多少遍？” 我略带着些嫌弃回答道，他却无所谓地一笑： “那有什么关系？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还叫全名的话，会显得很陌生吧？” “呃……” 我只好放弃反驳。 虽然跟他说的一样，但这家伙从第一次见到，第一次知道我的名字时，就理所当然的这么叫了。 如果是说他自来熟的话就好解释了，但在我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要说为什么的话： “喂！怎么你这家伙也在这啊？” 他对着凌巧说着，我能看到从他的眉宇间隐约流出的不屑。 不，已经不是隐约，这种情绪已经转化成实体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找茬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果然，这两人一见到就会变成这样擦出火花的场面的，也不知道是性格不合还是怎么回事.真是一对冤家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嘛，因为你实在太不显眼了所以我看到才会感到惊讶吧，对吧？” “你！” “喂喂喂！冷静一点啊！” 终于忍受不了，碰撞爆发。凌巧上前揪住揪住徐卿的衣领，我想上前阻止却反被推开，身体向后倒去。 “哦！” 在即将摔在地上的时候，有人及时出手，撑住了我的后背。 “真不走心啊，双叶。” “呼……吓死我了，苑原，谢谢你啦。” 一边说着感谢的话，我赶紧起来擦了擦冷汗随后看向那人：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微笑着的，留着棕色长发，瓜子脸的面容可爱的少女。 ——李苑原，是在队伍里跟我为数不多的女生之一，也是我的好姐妹。 “没事吧？不是都告诉了不要去插手他们俩的事吗？” “没事，不过现在麻烦的是……” —— “哎呀呀，这就急了，想要动手吗？” 即使凌巧如此举动，但徐卿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反击的举动，他只是双手抱着后脑勺，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你……” 凌巧被他轻蔑似的态度彻底激怒，抬起右手，就要打下去—— “凌巧，住手！” 就在事态快要一发不可收拾时，一道清脆且威严的男声传出，然后就像时间暂停一样，两人都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片刻后，凌巧才松开了手，站到了我旁边。 “哼……” 徐卿抖了抖肩，也没打算再出言挑衅。 “喂喂……” 我出声示意他坐到空位上，而他摇了摇头，摆手拒绝了。 “好吧.”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幸好事情没有继续闹大——因为刚才的动静太大，酒馆内的人都往这投来了目光。 “徐卿，你也别太过分了，既然来到了这个团体，就该团结一心，互相体谅吧。” “是，我知道了……” 说话者是坐在桌子最前面，抱着胸正襟危坐的中年人——啊，不是中年人啦，只是长着一张很严肃的、威严的脸颊。 他就是我们的队长，名叫石澜。 实际上年龄只有十八岁，是弗兰列克的法定的成年年龄，也是我们队伍里年龄最大的。 虽然从外表来看是很凶，不太好说话的人但这只是表面现象： 在我的印象里，队长就一直是相当于大哥哥一样的存在，每当队伍里有什么不矛盾不和的声音时，他也总会及时站出来调解。士气低落时，也会出声鼓励振奋我们。 是一个可以值得信赖和依靠的好人，做事也非常认真，可也异常死板。 石队长扫视众人，清了清嗓子后缓缓说道：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就直接说了，这次我们接到的任务是要去到南边的利谷地区，在那里……” “我知道哟，是通告栏上说的正在闹兽潮的地方吧，所以任务是清除那些野兽咯。” 还没说完，徐卿就抢答了，不过石队长也没说什么，只是扫了他一眼后继续道： “是的，因为兽群泛滥成灾，已经严重危害到那片地区的居民和环境，任务难度远超之前。” “那我们的报酬是多少呢？” 座位上，一名高瘦的少年举起了手臂问道。 “这个问题……每人至少能分到二十金币。” “诶？” “哇哇！” “……” 此言一出，场面瞬间就炸开了锅，我也一样，在心底暗自盘算着。 一般来说，一次任务五金币就不算小数目了，更何况二十，这…… 虽然经常能见到，但有那么一瞬间，还是感到了惊讶。 “喂，你们可别高兴太早。” “嗯？” “你们一点都不想一下的吗？能拿到这么多的报酬，那任务的艰巨性是什么程度……你们也做好心理准备吧。” '' 第十七章 一天 “……” 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相对于酒馆的气氛来说。 是的啊，差点忘了。 如果报酬真的是二十金币，那么得到这么多报酬的代价是多少呢？ 是性命攸关的任务的吗？不，这样反而显得给的少了，再说，这种程度的任务，协会那边怎么也不可能随意地交给冒险团完成。 “啊，各位不必但心。” 就像料到我们会这么想一样，他接着道： “虽说是对付兽潮，但其实只要在那里的边境线上守着，防止有野兽闯入他国国境的情况出现而已。” “这不就是相当于防卫军的工作吗……” 我用手捧着下巴发出吐槽。 “差不多吧，因为这次兽潮的规模庞大，所以就算是防卫军队解决起来也会很棘手。” “切，还以为是很刺激的事呢，结果不就是把烂摊子甩给了我们，没劲。” 说这话的人是徐卿，此时他正百般无聊，懒散地扣着指甲。 “……” 能明显感到场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有反感，有愤怒，但他似乎没意识到这些——还是在装作不在意呢？ 谁知道呢，总之我选择无视了他。石队长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他看都没看徐卿一眼，只是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 “最后……也没什么要总结的了，明天正式起程，大家就此解散吧。” “啊，走啦走啦。” “好累，坐了好长时间。” “队长，在哪里……” “在王都广场汇合，差点忘记说了，你们也记清楚了。” 大家都陆续站起离开这里，只有我和苑原以及凌巧三人还留在这里。 “喂，凌巧？” “怎么了？” 从跟徐卿吵过架以后，就一直站着，表情闷闷不乐的凌巧，我起身询问着他： “你还在生闷气吗？” “我……” “别在意他了，他明明就是在故意惹你生气的，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吧，他就是那样的人呀。” “我没在在意他的。” “骗人，那你……” “对不起……” “啊？” 他突然就不明所以的道歉，我张开了嘴巴疑惑着。 “刚才失态了，你没有磕到吧，有受伤吗？” “诶诶……这……” 是在说刚才我差点摔倒的事吗？就因为这个道歉？ “我还没有脆弱到那种地步呢，况且……你只是不小心吧，我也不在意……” 我的语速略显加快，像是在慌乱的解释什么似的，对此他锁起眉头，随后又呼了口气，表情舒展开来，抬起头： “檀元……总之……谢谢你了。” 啊啊？为什么道歉之后又要说谢谢？真搞不懂啊。 然而，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径直地朝门外走去。 “你在说什么，哎呀，等一等呀，喂！” 我出声叫住他，但大概是声音太小被噪音盖过了吧，他没有回头。 “呃……” 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最终看着他离开了这里。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就在这时，一双胳膊环在了我的脖子上，紧接着一股重量就传到了头顶，这究竟是…… “哟！双叶！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终于能好好说话了呀！” “呀！苑原！头发弄乱了！” 这是今天为了见面而专门扎的新发型啊……我抱怨着把她从头顶拉下去，一边将一头赤红色长发捋平。 “其实也才两个月没见吧，你亢奋的性格能不能收敛点啊。” “抱歉抱歉！太激动了！”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反省的样子，她吐了吐舌头笑道。 “欸……” 我无奈地笑了笑，这场景就像在为调皮的小孩担心的母亲一样……不过尽管这是调侃，但实际还远远不够那种地步呢。 “对了双叶，你今晚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啊？没有啊，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我被苑原强行按到椅子上坐下，就这么开始聊天。 “哦吼！这样就太好了，那么我们今晚就去逛夜市街吧！然后晚上去你家睡！” “好吧好吧……欸？你说什么？去我家睡？！” 在读懂了她的最后一句话时，我反应了过来，震惊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也不至于用跟看到世界末日似的绝望表情吧……怎么了，难道我不能去吗？” “当然！额，不不！听我说……” 我擦了下口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然而苑原一把抓住我的双手拉在她胸前，我们两面对面，各自都能感到对方的鼻息。 “喂，我说，咱俩认识了这么久，我却从来没有到过你们家去，我们不是好姐妹吗？为什么连这种要求也……” “不不不，不是……我是说……我们家里王都很远的，明天起程会赶不上，所以，去租旅馆吧！” “……咦……那算了，这次就听你的吧。” “好的好的……哈哈……”我在心底松了口气。总感觉她的眼神在鄙夷我…… “不过呢！” 她又恢复到了一脸兴奋的神情，我心底马上又升起不好的预感。 “那就等这次任务完了以后，这次你没法再托辞了吧！哈哈！我在阿琳小姐的店铺那等你哦！” 果然！ 然后，不等我回应，她就朝我摆摆手，飞速地跑出酒馆，立马不见了踪影。 “真是的……” 算了，想理由拒绝她的事还是先放一边，今天还是专心陪苑原好好玩一晚上吧。 “啊，头发……” 怀着对发型的执念，我走出了店门。 此时是热季，所以天会黑得比较晚，现在还能看到天边的夕阳。 “喂，檀元，先等一下。” 突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我，我回头看去： “队长？有什么事吗？” 好痛好痛好痛—— 在心底痛苦地呻吟，意识变得模糊不堪。 这是来源身体内部和外界带来的双重痛苦。 “咔！” 骨头好像被压碎了，上半体也就是左肩膀向大脑传达着这样的感觉。 该怎么办，要死了—— “———” “嚎！” 似乎在传达着强烈的欲望，下一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勉强睁开了眼睛的一道缝，看到的是蓝光吞没了世界——还有寒冷。然后伴随着动物的叫声，压在身体上的重量感消失，什么东西从身体上移开了…… 可惜，在这之后，连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视觉、听觉、触觉；感官被全部封锁，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理解不了。 ——只有无尽的黑暗。 第十八章 目的地 “啾啾！” “欸……？” 坐在马车上，檀元双叶将头和手伸出窗外，望着树上鸣叫的鸟儿，感受着从树叶繁茂的缝隙中撒下来的阳光，发出兴叹。 “喂，双叶，那样很危险啊，快把手伸回来。” 与她同在一间车厢内的还有她的挚友李苑原以及队伍里剩余的几位女孩。 在一两个小时前，她们从王都坐上车，现在行驶到了一片森林当中。 “我知道啦……” 半响之后，檀元才慢悠悠地探回了头。 “……双叶，怎么了吗？” “啊？什么怎么了……” “你看，又来了，你整个人都很无精打采的诶，说话有气无力的，啊，难道是因为我导致你没睡好吗？” “虽然不是因为这个，但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顺带一提，在昨天晚上二人的被子争夺当中，李苑原以压性的方式取得了胜利。 对此，她吐了吐舌头，为了避开这个话题说道： “那么，果然是有什么事吧，快说出来吧，别那么见外嘛，对吧，大家！” “……” “……对……” 车厢里只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回应了她，那是坐在李苑原对面一名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女孩，她将双手整齐地放在腿上，低着头，给人的感觉是十分娇弱的类型。 “哦哦！其他人也默认了吧，对吧！” “……”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苑原，就不能安分一点吗？我要睡觉了……呼……” 说完，檀元就闭上眼睛，靠在了李苑原的肩膀上，没过一会，就发出了淡淡的呼噜声。 “……真没办法呀……” 她也选择不再吵闹了，而是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同时身子向右倾斜，以便檀元能够睡得更安稳。 然后，车厢内就这么安静着—— “檀元！” “啊呀！” 檀元是被一声叫喊惊起来的，带着惺忪的睡眼，她将头探出窗外： “……怎么回事？” “还在睡啊？已经到目的地了。” 回答她的是在草地上做着伸展运动的凌巧，不仅如此，车上其他人也都不见了车上就剩了两个人。 “好吧，喂！” “唔啊！” 檀元重重拍了下躺在旁边旁边呼呼酣睡的李苑原把她叫起。 “干什么嘛……我睡得真香呢……” “已经到了，再不起来就要把你抛下了。” “那种事随便——欸欸！你不管我啦！” 没等李苑原重新躺下，檀元就纵身跳下了马车，留下了原地大叫的她。 “呼！” 一下来，檀元就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这里不仅空气清新，温度适宜，还留有一片能让阳光照进来的空地，确实很适合安营扎寨。 “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会在车上再待一会呢。” 檀元抬起头一看，是凌巧走来了。 “我也不能偷懒呀，我现在就去搭帐篷。” “不不，搭帐篷的话，团长和亚奇带着几个男生去干了，我们剩余的男生负责打柴生火。” “这样啊，那我们女生呢，该不会什么都不用干吧……” 檀元幻想着说出了这么一句——尽管会觉得什么都不用干有些愧疚，但实际上还是…… “总不至于让你们享受成那样吧，况且，你刚才不是说好不偷懒的吗。” 仿佛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一般，凌巧这么微笑着道。 “果然啊，不过我也没打算真干坐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和苑原会搭把手的。” “喂！别擅自把我带进去啊！”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李苑原激动的声音，她朝这边走来： “我可没说会帮忙。” 插着腰这么讲道，看这样子，似乎是在对檀元先前车上无视她的举动在愤愤不以。 对此，檀元也只是轻轻一笑，道： “反正，你一定会帮忙的，对吧？” “唔……干嘛一副把我了解透的表情，好吧！有什么要做的吗！姓凌的？” 李苑原最终还是“勉强”妥协了，这没办法，她本身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女孩，这是檀元对她的了解。 凌巧也露出淡淡的笑容道： “那么，你们去河边取水吧。” “取水……难道这附近还有河流吗？”檀元张大了嘴巴惊讶道。 “你这话说的，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扎寨？环境和地形勘察都是对野外冒险家生存水平的考验哦。” “原来如此……甘拜下风了……” 没等檀元回应，旁边的那位就自顾自开始感叹起来了，檀元只好捏着她的脸把她拉走了。 “我去干活了，回头见吧。” “嗯，哦对了，打水的话，记得去找队长要木盆啊。” “知道了……” …… “哇，都好忙的说。” 场面比想象中的要热闹多了：搭帐篷，搭火架，以及砍柴，看到大家都这么忙，檀元为自己产生过偷懒的念头感到忏悔——是这样吧。 不过虽然是这样，但： “话说苑原……咱们用什么打水啊？” “废话，当然是盆啊，你用手接吗？” 李苑原用下巴抵在檀元的肩膀上，一副可爱模样地说着。 “呃……所以说，盆在哪里？” “咳！你怎么光说废话？盆总不会飞到你手上，当然是去问石队长要啦。” “啊？队长？” “哎哟！” 檀元突然转过身子，李苑原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这下子狠狠碰了一下。 “啊，苑原，没事吧？抱歉抱歉。” “你在干什么呀，没事没事。” 揉了揉鼻子后，她盯着檀元的眼睛——是充满各种复杂情绪的眼神，缓缓开口： “我说双叶，你很不对劲啊？” “欸？干嘛这么说？” 檀元捏着一撮红发，她避开了李苑原的目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是跟队长吗？闹了矛盾吗？” “……” “还是关于那个家伙……” 说着，她的目光瞥向某个方向——是站在柴火堆旁，似乎是和他人争执的家伙。 “别说了……苑原。” “为什么呀？我偏要……” “我是说……我会给你解释清楚的，先去打水吧。” “……” 这次轮到李苑原沉默，她用严厉的眼神看着檀元，就这么持续了好一会，最后。 “我先去要盆子了.” “……嗯.” 把檀元留在原地，李苑原一个人去找队长了。 待她走后，檀元才抬起头，对着她的背影淡淡一笑，心底也舒坦了不少。 第十九章 消失与到来的事物 “队长？有什么事吗？” 站靠在酒馆门口喊住檀元的人是石澜。此时的他抱着胸，一副面色复杂的神情，檀元对此疑惑着，随后他缓缓开口了： “檀元，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不如说，是我单方面告诉你的事情，想当于……告诫？” “到底是什么事，需要拉下明面说，刚才就可以讲吧。” 在印象中，石澜从来都是直接在出发会议前就把所有的相关、要紧的事情都一并说完，像这样私下找别人谈话还是第一次。 “原本可以进酒馆里慢慢说的，但你似乎还有要紧的事，所以我直接在这里讲了。” “请讲。” 石澜叹了口气，放下了双臂，先是欲言又止，随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开口道： “檀元，你对徐卿这个人的看法是什么。” 听着他这么说，檀元面带思绪地低下头，片刻后又抬起头望了望四周，小声开口回答道： “啊？这个啊，我不太想随便评价人，但说实话他真的是个很令人讨厌的人欸——我行我素，脾气暴躁，经常跟人起冲突，不听别人劝解，还对吃的很挑剔……我这么说可能不太好？话说队长你问这个干嘛？” “不，你也这么认为的话就好了，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可能还会容忍他……这么看来，那家伙的作为确实是引起了公愤。” “所以说现在突然说起这个是干……” 还没说完，石澜就自顾自打断了她： “我记得徐卿他是两个月之前入队的吧。” “嗯……是的诶，啊！说到这个，我记得我也是那个时间入队的，只不过比他早一些，大概吧。” “这样啊……那么檀元，你希望让他，让徐卿退出这个团队吗？” “啊啊？搞了半天，原来是要问这个呀，那从一开始就问不就行了……欸欸，不对不对，注意点不在这个上面——队长，你说是要让徐卿退出队伍？” “我也是无奈之举啊，其实早在之前队伍里也有人私下找过我谈论这个问题，也表示对徐卿有不满，我还觉得没什么，大家刚入队，不熟悉对方，因为性格原因产生冲突是难免的，毕竟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吗？所以，我也没太上心。” 石澜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檀元也咬紧了嘴唇： “所以，情况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吗？” 檀元知道的：关于徐卿这个人的恶劣程度，远不止明面上说的这些。 “是的，我没想到徐卿的性格实在太过自我，他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理念贯彻到底了。直到现在，队伍里的声音几乎全是对他的不满，然而，他全当没听见，一了了之，这个队伍……被他弄得乌烟瘴气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把他踢出冒险团，队长的话，就算他依旧那份态度，也能强行把他的冒险资格证给抹除，让他失去团员资格吧。” “我就是为了这个来找你的，檀元。” “诶？来……来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队长？” 檀元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了，队长这是怎么了？不仅问个问题拐弯抹角的，而且还不明所以. “所以，能否请你退出冒险团？” “……什么？” “拜托了，这是为了所有人，你也希望吧？大家都在同一个团体里，能够和谐共容，友好相处。” “……喂，喂，队长，我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啊？是要让徐卿退吧？” 檀元呆住了，过了老半天才嘴角抽搐这么说道。 “是的，让徐卿退出冒险团，我是这么决定的。我也没找错人。” “那我！” 石澜上前一步，檀元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一丝毅然： “只要你退出了冒险团，那么徐卿也就自然会离开的吧。” “什么？凭什么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徐卿他……” “檀元，你不知道吗？在我看来，之所以他才会加入我们这个在他看来不入流，甚至低下的队伍，是因为你啊。” “……啊？” 石澜这么说着，看向檀元的脸庞，直视她的眼睛。 ——檀元很漂亮。 生着一头宛如火焰燃烧般的赤色及腰长发，一双仿佛能从其中看出星辰闪烁的蓝色眼瞳，晶莹剔透的红唇，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以及亭亭玉立的纤细身材——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解释了。 “他的目标只是你吧，既然如此，就由你来承受吧，这份责任。” …… 不一样。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这是理所当然的，我给你一些时间考虑，最多一个星期吧，要不，你说服他出去……呃，不对，只要你在冒险团一天，就不能断定以后绝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所以，你们俩还是得一起出去.” 队长在心目中的形象被打破了，之前贴上的正面标签全被撕下来，攥在手心狠狠蹂躏。 “……” “那么，就当你默认了，记住，只有一个星期。” 这么站着，不知道石澜是什么时候走的，老半天后，她才回想起来还有要事做。 “阿琳小姐的店……” 该去找苑原了，说好要一起玩，差点就迟到了。 “什么？这也太过分了吧！” 端着木盆在小溪旁取水，李苑原这么高声喊道，檀元立马丢下盆，捂住了她的嘴，制止了她： “喂！苑原，小声一点啊，被别人听到了就不好了！” “唔唔……哈！为什么要小声？像是我们犯了什么错似的，明明有问题的人是他呀！” 李苑原挣脱开来，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什么都没做错的人要被这样对待，这不就是明摆着的驱逐，孤立吗？ “所以说，我也很难受……只不过说出来的话，果然就好多了，烦躁什么的，都一下子清除了。” “诶？意思是你现在就直接释然了？你这性格也太…….” 檀元笑了笑，随即又叹了口气： “唉，那又有什么办法。只是，一直在我看来，队长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苑原之前也很信任队长吧。” “行了行了，我还想找他替你辩辩理呢……要怪，只能怪那家伙太能伪装了，本性到现在才暴露。依我看，这个队伍不待也罢，我会跟你一起退出去的。” 李苑原站起来单手插腰，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讲道。 “苑原……” 看她这么为自己着想，檀元心底流过一阵暖流。她突然扑起来一把将李苑原抱住，嘴里念着感动的话： “苑原……呜……果然你最好了！” “啊啊！要哭出来了！鼻涕蹭我脸上了！” …… “嚎……” 一对红光在丛林中闪过，又转瞬即逝。 第二十章 不愉快以及 打完水之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众人都聚在篝火旁准备吃晚饭。 食材是自备的，主要是一些事先在店铺买下的食材，比如便宜的肉类和蔬菜，放到铁锅里煮一会就能吃了。当然，会加一些佐料，但也只是盐以及辣椒，仅此而已。 乍一看很简陋，实际上也确实很简陋，但只要换一个角度——在有野兽出没荒林野外能吃上这样的食物，也算是一种“美味”了。 此时，石澜站着讲话，相对于全都蹲坐在地上的众人来形容，他就像鹤立鸡群一样： “从地图上来看，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塔克拉的西南边境上的森林，叫做亚玛姆。推测兽群的移动速度，估计就是这两天会到达这里，在此之前，我们一定要坚守阵地，不要让野兽跑到城市里面去。” 说完后，他顿了顿，接着道： “虽然说是这样说的，但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千万不要以命相博往死里磕，毕竟活着才是资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切记，一定要以活着为前提行动，切记！如果死了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知道了知道了，烦不烦啊，又不是去上前线去打仗，再说了，以我们的实力野兽胆敢来犯，定叫它有来无回。” 毫无疑问的，一个预料之内的声音响起了，不过众人也似乎是习惯了这样，没有一人出来与其对峙，都是低着头，吃着碗内的饭菜。 “我没有在夸大其词，虽然我们冒险团经验丰富，但这种情况，显然还是不能有丝毫松懈放松，我会书写一份名单，每两人一组进行一次守夜站岗，两个小时替换下一组……” 石澜还在继续慢慢叨叨着，但场下已经有人听不下去，开始窃窃私语了： “双叶……双叶……在吗？” “……呃……我们不是靠在一起的吗？干嘛要用这种接头暗号对话呀……” “哦对对对……” 好不容易把嘴里塞着的吃的咽下去，李苑原点点头，接着说道： “那家伙还一副装模作样的姿态呢，昨天刚跟你说过那种话，今天就跟没事人一样，该说脸皮够厚呢。” “啊哈哈……” 檀元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地摆出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 话语间，石澜突然转头，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的看向了两人，李苑原察觉到视线以后，也抬起头，毫不避违地跟他对上眼神。 “呵……” 然而，这种状况只持续了一秒钟，石澜就别过头，选择了无视了她们。 “这份态度……啊啊，真让人火大啊。” “嗯……我记得苑原你之前对队长还是很热情，无条件信任他的，现在……果然想感叹的人情世故还有很多，无法理解。” “哼！双叶你怎么感觉要一边倒了呀，说得那家伙很无辜似的。我那时候，不是还没察觉到他的这副嘴脸嘛，如今看来，全当是好心喂狗了。” “真让人头大……” “……” 凌巧蹲在远处看着沉默的两人，他眉头紧缩，像是也陷入了思考。 “要是我能鼓起勇气的话……还是太没用了……” 同时自言自语着。 …… “喂，檀元，还有李苑原.” 在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候，石澜突然叫住要走的两人。 “啊？你想干什么？” 李苑原第一时间将檀元护在身后，同时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紧紧注视他： “事先告诉你，要是想对双叶出手的话，先过了我这关吧。” “干嘛这么凶恶地看着我，我又不是什么恶兽……” 瞧见这副架势，石澜赶忙笑着摆手解释着： “我知道你们在因为昨天的事耿耿于怀，但别担心，我还不会做到你说的那种程度，我又不跟她有什么仇.找你们是有另外一件事。” “主动承认了啊，那好，有屁快放。” “这里稍微有些不方便，我们可以去安静点的地方吧？” 一边说着，石澜朝营地远处的森林暗处走去。 “……我们该怎么办？” 檀元一脸担忧地说道，李苑原转过头，像给予她勇气一般的语气说道： “别怕，有我呢，不怕他图谋不轨，我们去看看吧。” “苑原……” ——苑原好帅，好飒啊……檀元不禁在脑内幻想着，自己现在就像被王子保护的公主一样。她可以肯定，如果李苑原是男人，那自己一定会爱上她的…… 两人也跟上了他的脚步，到了一棵大树的后边。 “你到底要搞什么鬼，别卖关子了，快说。” 听到她催促，石澜摸了摸鼻子，背靠着树干，道： “刚才说的，守夜的事，按照排序，你们两个一组，等佳能和凯里守完前半夜，你们再替他们上，守后半夜。” “等等等等，我们守夜？你在开玩笑吧？我们两个女生？你果然是在故意刁难我们吧！” “抱歉啊，不能只因为是女生所以对你们特殊照顾，这是按规则，也就是抽签来的，完全公平。至于抽到你们，就只能怪巧合了啊……” 即使到这种地步，石澜还是一副稳重的样子——还是说，他真的在说着合乎理性的话？檀元和李苑原，才是无理取闹的人吗？ “你这混蛋……气死我了！人类的败类！可恶……” “淑女形象啊，苑原！就守个夜而已……” “既然答应了的话，那么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明天见吧……” “等等。” 就在石澜要在咒骂声离去的时候，一个声音闯了进来。 “啊，事情别闹大了啊……” “怎么你小子也来凑热闹了？” 石澜转头，看向来者： “……凌巧？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刚才的内容我是大致了解了，队长……” “哦？” 凌巧砸了咂嘴，看向那边的两人——看向躲在李苑原后面檀元，深呼了口气，道： “队长，要是你们之间产生了什么矛盾的话，也没必要如此为难两个女生吧，守夜的事……” “该说的我都说了，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至少守夜的事，是抽签导致的结果，讲究公平公正，我不会偏袒任何人，所以要劝说把她俩替下……不可能。” “喂喂喂！公平个屁呀，你的脸是用来砌城墙的吗，怎么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唔唔唔……” “闭嘴呀苑原！事情要一发不可收拾啦！” 檀元及时挡住了李苑原的嘴，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我是说，既然无法撤回，那就由我来替她俩守夜吧。” “诶？” “唔？” “啊？” 两人愣住了，石澜也呆了一会，不过旋即回复道： “呵……一个人吗？我想想……团队里有二十三个人，好像确实没办法两两一组完美分开，我还在愁剩下一个人要怎么办呢……好吧，后半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营去了，拜拜……” “呼——” 凌巧呼了一口气，这事总算暂时有着落了。 第二十一章 凝固的黑夜 “呜哇！咳！双叶，你干嘛老是捂我嘴啊。” “都怪你太吵了啊，真是的。” “怎么能怪我啊……” 看着又回到闹腾状态的两人，凌巧先是一阵无语，随后松了口气，顿了顿道： “那么二位，能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嘛……” “……” “唉……” 李苑原看檀元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于是便叹了口气，上前一步： “稍微有些复杂。” 李苑原向凌巧讲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徐卿……怎么每次都是他……” 凌巧重重地用拳头砸了下手心，怒火中烧地说道。 “嗯，然后双叶也就被这么莫名卷进来了，很离谱吧？你看，她现在都委屈巴巴地躲在我身后不敢说话。” “胡说，我哪有委屈巴巴的！” “大概懂了……如果只是那个家伙出去的话我估计全队都没有异议，但为什么要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而把檀元牵扯进来……我……我要去跟他理论。” 说罢，他便转身，匆匆忙忙地离去。 眼看他这么着急地走，李苑原赶忙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啊？这就走了？喂喂！晚上守夜的事！姓凌的！” “嗯，还没忘呢！” 这么回应以后，声音就带着人影一起消失不见。 “苑原……我觉得，既然是我们的任务，就没必要让凌巧去做吧？” 檀元终于从她身后走前来，面露担忧之色。 “你还真想完成那个混蛋队长故意刁难才交给你的任务啊，让我们守夜……亏他能想出来。” “可是……” “别可是了，回头我会给那家伙答谢的，好吧？” “当然，我们一起给。” 似乎是感觉檀元又会认为不妥，她又补充道。 看她这样子，檀元捂住嘴，噗嗤地笑了出来： “说这话，总有种你把我了解的非常透彻的感觉啊。” “把感觉去掉，我本来就非常了解你啊，不是吗？” 李苑原露出笑容回应道。 “呀，时候不早了啊，我们赶紧回去休息吧。” “嗯，在这里逗留了很长时间啊，清点人数的人要生气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二人还是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走着。 “苑原，我们要拿什么送给凌巧啊，给钱的话……感觉关系会变肤浅的……” “关系……话说，刚才他对你的事那么着急，该不会……嘻嘻。” “你在自言自语地嘀咕什么呀？” “哦！没什么，还是说回送什么比较好吧，我觉得……” 在有说有笑的对话氛围中，两人回到了营地……而在黑暗中—— “叮！” “原来是这样啊……这群笨蛋，真是可笑死我了。” 弹了弹手中的硬币，某人低声喃喃着。 “……” 檀元醒了。直直地盯着帐篷顶部发呆。 也不是睡不着，而是没办法睡着……不管怎么解释都很奇怪，因为都是对的。 总之，这是要在每天晚上都要面临的考验，其名为—— “呵～～～呼……” 忘了提一嘴，李苑原有睡觉打呼噜的毛病——习惯。 因此，每次要和这位好姐妹一起睡的时候，檀元的内心都是拒绝的。但当看到她热情的眼神时，檀元的内心又会充满一股愧疚感，想好的拒绝的话语就卡在喉喽里，最后只好抱着“还是忍一忍吧”“下次绝对不会妥协了”的想法咽回肚里去，不了了之。 现在，檀元已经忍受不了，她决定去外面转转，顺便还能跟放风的队员聊会天…… 这么想着，檀元从被窝里爬起来，出了帐篷。 唯一能庆幸的，是因为帐篷都是需要每个人自备而不是一堆人挤在一起睡觉，所以不用担心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只是苦了檀元…… “……” 预想中有人说话的声音没有传来——外面甚至连人都没有，能听到的只有篝火快要燃尽的烧灼声。 烧火的燃料是木头而不是木炭，所以燃烧的时间不会太久，此时大概还早，只是前半夜吧。 “说好的有人守夜，结果竟然自己睡着了……” 檀元发现，篝火架旁，有两个裹着衣物呼呼大睡的人，顿时她就无语了…… 既然如此的话，也不好专门把他们叫起，所以只好在凌巧醒来前，由檀元负责放风吧。不过这里有火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野兽会选择主动靠近。 离篝火不远处，就有几根剩下的木柴，檀元起身捡起再将其丢进火堆，火焰便燃烧得更旺，火光便闪烁得越亮。 “嗯……” 眼瞳中，倒影出了火焰的光晕，檀元蹲在火堆旁发呆。 火焰烧得愈发旺盛，周围的寒冷空气全都被驱逐，被“热”的气息所笼罩…… 大概是柴放多了？檀元总感觉篝火的热量比之前更高一些似的……但温暖感相比来说却并没有增强多少，有的只是—— 燥热。 空气中，充满了燥热的气息。可这虽然是夏季，夜晚的气温再怎么说也不会高到这种程度吧？ 总之，在这燥热的影响下，她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内心升起了些许不安和烦躁…… 于是，檀元站起来，往树林里走去，那里或许能冷一些，能消除这些异样感。 “……” 果不其然，感觉好冷，冷到颤抖……但奇怪的是，这股“冷”并没有驱散“热”，这并不是错觉，檀元确实能同时感到两者。 要说为何出现如此怪异之事，那一定是因为： “……啊？” 是因为来源于身体本能对恐惧之物所表现出来的“不寒而栗”和空气中的热量产生了冲突——不，不冲突，同时产生了这两种状况的，是同一个家伙。 ——不经意转头间，檀元的目光瞥见了的，是在一片漆黑的草丛之中，面对着她闪烁着的两个红色光点。 瞬间，瞳孔放大，脑子也跟着空白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能呆滞地站在原地—— “嗷……嚎！” “啊啊！” 檀元被这声吼叫吓清醒了，意识重新掌管大脑。然而，那攻击已经闪现到面前，看起来无济于事了，檀元只能依靠本能闭上眼睛，护住头部…… “檀元！” “啊？” 耳边传来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伴随着一声焦急的喊叫，檀元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贴近了自己，紧接着下一秒，身体就被带着一起飞了出去—— 然后，撞在了一旁的大树上，发出巨大的响动，栖息在上面的鸟儿纷纷振翅离去，在漆黑的夜空上发出慌乱的鸣叫—— 凝固的黑夜，被打破了。 第二十二章 出现、登场 “……唔嗯……” 檀元艰难地睁开了眼，视线里闯进的是一张倒挂着的脸： “喂！没事吧！檀元！” “哦哦，没事……啊呀！” 是凌巧啊……檀元回应了一声，甩了甩头，一手撑在地上就想爬起来。但还没缓过几秒，耳畔就又响起那声吼叫，随着视线天旋地转，凌巧就抱着檀元再次滚到了一边。 “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意识终于反应过来了。檀元按住额头，闭上一只眼睛看向那东西： 全身披着像是被火烤烧焦后一般的黑色与赤红色渐变的毛发，四脚修长，眼里装着褐黄色的瞳孔散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气锁定着眼前的猎物，口水还不住地从硕大的口腔的尖牙缝隙中流涎而出——这么样的一只巨兽。 “……这是……什么呀……” 檀元摆出了诧异的表情。然而这并不是对它的出现感到诧异和害怕。倒不如说，在野外探险，本就需要冒险者有一定的心理素质和胆量，遇到这种大型动物完全就是家常便饭，檀元也早以习以为常，把这当成理所当然会发生的事了。 只是……让檀元真正感到惊奇的是，她不认识这种野兽……换句话说，就是辨别不出眼前这只野兽的种类。 ——野外探险最重要的事之一，就是脑袋的知识储备要多，越多越好。 檀元自认为自己读的百科书已经够多了，对生物知识的掌握范围也很广，但确确实实的，眼前的这家伙……檀元在书上从没看到过有这种奇特特征的动物，这触及了她的知识盲区。 “凌巧，你知……” “抱歉啊，我也没见过这种生物。” 似乎猜透了她的想法，凌巧果断回应道。 “啊，怎么一个一个都……” “凌巧！檀元！” 檀元两人听到呼唤，转头看去，是石澜朝两人跑来。 “没事吧？这……” “嚎！” 还没来得及回应，野兽就又嚎叫地突奔而来，三人立马散开。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嗖”的声音在三人耳畔响起，然后眨眼间，面前的野兽发出痛苦的哀嚎应声倒下。 “嗷……” “啊……怎么……” 看着身上插着突然出现的一根箭矢在地上挣扎地发出呜咽的野兽，三人内心感到震惊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啊呀，差点就无法收场了呀。” 这个语气……檀元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徐卿一脸嘲弄的神情看着他们。他手上还拿着一台木制的弓弩，刚才就是用它攻击了野兽。 “你这家伙……” “喂喂，干嘛用这么凶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是救了你们一命啊。” “…….” 凌巧还想说什么，但被檀元一个“别计较了”的眼神给制止了回去，只好作罢。 “还说回来，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啊，你们有头绪吗？” 石澜这么问道，凌巧则锁着眉头，面露难色地开口了： “完全没有，至少肯定不是我们目前见到过的任何动物，外表有些像狼……但狼的体型与之相比就太小了，而且也不是群居动物……” 话没说完，凌巧就察觉到，现场的气氛僵硬了，石澜和檀元都有些怪异： “喂，前面的分析是对的，但收回最后一句，这家伙……这些家伙……” 扭过头看向森林深处——那里，出现了一双、两双、十几双……无尽的红点。 “可恶！走！回去拿武器！” “嚎！” “嚎！” …… 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野兽吼叫便迎面而来，仿佛空气都被撕裂，耳膜都要被震碎.几人都捂住耳朵露出痛苦的表情，抓紧撤回了营地。 “敌袭！敌袭！都起来！” 石澜大吼道，然后没过几秒钟，所有人就从帐篷里陆续钻出来，他们虽然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迷糊表情，但彼此都知道大致发生了什么，纷纷从腰包里掏出武器。 毕竟不要脱衣服睡觉和武器要随时放在身旁也是野外探险的基本守则。 “还让不让人……骗人的吧？” “怎么……是在做梦吗？” “竟然这么多吗？” “……” 说是兽群的身体填满了森林的空气都不为过，上百头野兽出现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像是黑夜的颜色覆盖了地面，还往上渲染着跳动着的火焰。哪怕是以前见过的狼的数量最多的狼群，也不及眼前的十分之一多。 可是，虽然感到震惊，但还是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然后，宛如潮水上涌般，兽群一扑而上.只是刹那间，嘶吼声、弩箭刺破空气的声音响彻这片森林。 “阔喔！” 拿着弓弩精准射进了一只冲在最前端的野兽，徐卿感到满意，随后又从脚下的袋子里拿出一支箭填装上去。闭上一只眼，借着帐篷的掩护继续瞄准： “嗖！” “嗷！” 不只是他一个人，这边所有人都在同时进行射击。一时间，箭如雨下，命中那些扑走在最前面的野兽，而前面的一倒下或者受伤，后面的野兽就继续补上，可惜，它们也只是继承了前者的命运而已。 野兽发出的惨叫声持续不断，不绝于耳，已经盖过了一开始的吼叫声。即便死伤惨重，但兽群还是未前进半步。 顺带一提，要说普通弩箭为何具有如此杀伤力，那只能说，这不是普通的弩箭。 因为任务的特殊性和在野外会遇到的各种预料之外的突发情况，所以弓弩和弓箭是特意找城里的专业匠工定制而成，发射功率和威力都比普通的弩要强上一大截。 而且还怕一击杀不死野兽，石澜还要求用奇异花捣碎后熬成的毒液涂在箭头上以此增强杀伤力。 所以，照目前这个效率来看，消灭这群野兽，估计只是时间问题。 再多又如何？还不是照样给它干碎——一想到这个，徐卿咧开嘴角，发出一抹冷笑。 瞄准，瞄准，瞄准……看见了，就是那家伙，是首领吧，正在向这边张着嘴—— 接着，一个飞行红色的物体闯入眼帘，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在下一秒，徐卿就感觉到了强烈的炽热： “轰！” “啊！” 身体被那强劲的冲击给震得飞出了十几米，意识在一瞬间被清空，失去了对外界事物的感知，脑海中只有一个疑问在徘徊： “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在想这个疑问，脑子里排山倒海似的响动着，连“自己还活着吗？”都想不明白。 “啊！” 在这巨大的冲击的影响，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檀元。她也被掀了出去，但很快回过了神，忍着被震得隐隐作痛的头勉强站起来，走到前面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会吧……” 面前出现的营地已经被炸出一个大坑，帐篷货物什么的全被一扫而空，坑中还有着大量被火焰燃烧着的野兽尸体，这是…… “嚎！” 檀元抬起头，看向那个制造出这副场景的凶手：屹立于兽群之间，眼神充斥着对一切事物的蔑视，用“王”的气场碾压着周围的野兽，让它们毕恭毕敬，这就是那只巨兽。 其他野兽都没有继续扑上来，而是乖乖蹲坐着，想必也是因为巨兽的缘故…… 然而最重要的不是这些，檀元在意的是，在那头巨兽背上真实燃烧的，真实存在的火焰。 难道是…… “元素石？”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檀元，而是在她背后终于清醒了的凌巧。 “你没事吧？” 说着，檀元来到他身旁，扶着他的手臂来到前面。 “没事……” 凌巧略有些艰难地开口了，他这话完全没说服力。 “野兽……怎么会拥有……元素石？” 石澜也醒来了，他捂着头喃喃着。看来不只是他，其他体质好一点的男生也都陆续起来了。 ——元素石，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那些皇族名门的专属代名词，是高攀不起的存在…… 而那遥不可及，宛如星辰般一样炙手可热的东西，此时竟然出现在了一只野兽身上，这是最无法让众人理解的事——不可理喻。 “嚎！” 好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无所谓，马上就没有思考的机会了，因为有一只野兽向他们冲过来了——张开血盆大口，朝这边冲来。 “檀元！小心！呃……！” “我来！” 凌巧想推开檀元，但他都自己顾不上自己了，起身又倒在地上，结果就是檀元张开双臂挡在了他的面前。 “嗖！” “啊？” “嗷！嚎嗷……！” 檀元本来是抱着必死的信念的。然后，要扑倒她，高高跃起的野兽就这么突然发出惨叫，落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除檀元以外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处于迷糊状态，连站起来都是问题了，要拿起弩箭一击杀手野兽就更不可能了，是谁？ “冰？” 冰，有冰锥。檀元注意到，野兽脑门处，有一支冰锥精准刺了进去，这一下，直接带走了它的生命。 “怎么回事？” “……嚎……嗷！” 兽群那边，为首的巨兽有动静了，它朝森林深处发出类似威胁的吼叫声。在它的影响下，其他野兽也开始躁动不安，纷纷发出淡淡的嘶吼。 檀元顺着野兽吼叫的方向看去： “那是？” ——有一朵刺眼蓝色光芒犹如流星般在黑夜闪烁着。随后，从那黑暗中，走出来的人： “……呵呵，啊……” 少年歪着头，露出轻松愉快的笑容。 第二十三章 那么请 “……谁啊？” “还有别的冒险家吗？” “……” 在这种混乱的场面，突然有个陌生人出现……众人对此感到诧异是当然的。但他好像对众人的议论和目光丝毫不在意，或者说，他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人，自顾自地向着那头野兽的尸体走去。 “……什……什么人？” 随着他的靠近，檀元警惕地盯着他，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啊？” 听到有人说话，他才很疑惑地转头看向檀元，眼里带着惊讶： “……竟然有人啊……” “……喂，这是什么意思？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救我？” 说话的同时，檀元开始上下大量眼前这个人——竟然一个年龄与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长得略有些普通，有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边上挂满了黑眼圈。头上的黑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的看起来很旧灰蓝色衣服贴满了补丁，脸上也是红红的一片……不只是这样，只要是裸露出来的皮肤，就几乎全有这种红色的“颜料”，看起来十分邋遢、褴褛。 “……真漂亮啊……你……” “啊啊……是嘛，谢谢你……唉不对！我问的不是这个吧！” 听到突如其来的夸奖，檀元有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地红了脸。虽然马上就反应过来重点不是这个，但对方显然对她没有了兴趣，而是从左手手心里抽出一把匕首—— 是的，抽出来了匕首。檀元以为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一把冰做的匕首。 “欸欸欸！难道你也是！” 无视檀元的大呼小叫，少年握住冰匕首，狠狠地向一旁的野兽尸体刺去： “噗！” “啊！” 皮肉被刺开，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射到了两人身上。 “你在干什么，它已经死了啊！” 说话间，檀元突然意识到了——他身上红色的“颜料”难道是…… “呲……” 没回答她，少年将嘴角溅上的血迹舔舐又吐掉，紧接着站起身，面对着仅存的野兽们—— “嚎！” “嚎！” 又一只野兽，不，是两只野兽一起发出吼叫朝少年冲了过来。少年端起匕首，然而—— “快躲开呀！” “咯！” 在第一双利爪即将攻击到少年时，檀元用力将其推倒到一旁，野兽扑在了空气上，第二只也停下了脚步。 “哇！” “檀元！” 但这样的话，离野兽最近的目标，就成了檀元和凌巧。但出乎意料的是，两只野兽都只是扫了下二人，随后又不约而同地转头锁定了边上的少年： “诶？为什么……？” “嚎！” “真有意思啊……” 少年似乎感到丝毫不惊讶，他扫了一眼檀元，随后马上对扑袭而来的野兽做出反应，首先是第一只： “嗷！……嗷嗷！” 一只冰锥自冒着蓝光的左手心凭空钻出来，直射野兽的眼睛，但没有直接至死。接着第二只，少年再次抬起手想用同样的方法了结它，但是，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痛苦，这似乎让他放弃了发射冰锥，转而握紧匕首—— “嗷嚎！嗷！” “什么……” 少年都做出了向前刺出的动作，结果野兽在半空中被打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箭？” 野兽挣扎的身体上，出现了一支箭矢。 “……你是……蠢货吗？” “啊？” 檀元手中拿着弓弩，气愤地向他质问道.少年则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刚才是想……直接硬碰硬……哎呀！” “轰！” 火焰，巨兽有些不耐烦了，吼叫一声，其身身边便形成了由橙红色火焰组成的能量光晕，这股爆发力向四周全力扩散—— “啊啊！” “怎么！” “……” 光晕横扫众人，瞬间带来了无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即使这次的冲击没有像刚才一样强劲到让人倒飞出去，可也没好到哪里去：不少人口鼻出血，耳鸣眼花，对他们来说，似乎是夜空在围绕脑袋不停转动着，世界崩塌了一般。 “呃呜！” “凌巧！没事吧！没事吧！” 凌巧的状态也很不妙，他刚缓了一阵，就又被震倒在地，痛苦地闭上眼睛，嘴角边渗出血液。檀元蹲在其身边大喊着他的名字，就在这时，凌巧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推开的了她： “走啊，檀元……走……”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怎么能丢下你呢！还有大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我，不能接受！” “……” 少年看着两人，眼里的困惑更多了。明明巨兽身旁站着的野兽已经寥寥无几，只要跑的话只凭那把强横的武器完全可以逃脱，却还要在这种地方磨磨唧唧，一个要劝解别人跑，另一个又不想逃……果然，这个世界上无法令人理解的事还有很多啊…… 这么想着，少年重新举起冰匕首，突然转身给了那个想乘机偷袭的家伙一击—— “嚎嚎！” 匕首的尖端已经化得的失去了锋利，只有握把部分依旧攥在手心，这一下，是只用了拳头的力量将其砸倒在先前的大坑里，并不能杀死，只能算得上……创伤吧。 总之，野兽想起身还得一会.少年来到檀元身旁揪住她的衣领，把她从凌巧旁边拉走： “喂！你这个家伙，要干什么啊！放手！” “……会死的啊……不走的话。” “放手放手！我知道的啊！” 虽然这么跟她说了，但她还是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就像一只野猫一般，在人类的怀里激烈挣扎着。 檀元不断尝试挣脱他的手，然而这家伙的力气大的离谱，根本无济于事。在挣扎的挣扎过程中，檀元的手臂甩到了少年的左肩膀上： “嘎啊！” 这一下起了效果，一下子就松开了手，正当檀元暗自庆幸想要重新回到凌巧身旁时，目光扫在了少年身上—— 在少年的肩膀处，有黑色的液体顺着手臂往下不断滴落着，落在地上形成滩迹，那是…… 血液。 少年的表情因为痛觉扭曲着，仔细看，还可以隐约透过皮肉，看到里面似乎是断裂的，白森森的骨头。 这般痛苦在这个年龄，如果没有强大的意志里，连勉强不晕过去都十分困难，更别说——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战斗着。 檀元呆住了，他沉默着，身体无动于衷，时间仿佛停止，世界在她心中安静了。一眼扫过去，到处都是伤员，冒险团成员们没有一个是站着的，他们或者面露惊恐地看着带来恐惧的巨兽，或者震惊地盯着这位少年，眼里充斥着不可思议和……想要生存下去的，炽热的愿望——欲望。 这份情感，来自于对少年，对元素石的祈望。 无论是谁，包括石澜，包括凌巧。 捏紧了右手，檀元双叶确信了这份事实。 “那么就如你所愿.” “请你……带檀元走……” 躺在地上的他，口里还念叨着这些话。少年使劲咬了咬舌头，让自己强行保持清醒，然而： “喂！你！过来！” “啊！好痛！” 没反应过来的少年被檀元扯着袖子拉到一旁，还没等他愤怒的开口，檀元就率先说道： “不管怎么样，等一下就好了！先跟我来！” “……你……” ……好吧，勉为其难一次好了.少年忍着疼痛，选择了相信她。 “凌巧！我会救你的！” “嚎！” 与此同时，先前被打进坑里的那只野兽恢复好了，它起身跳出坑里，无视了在地上的凌巧，带着怒意奔向两人—— 巨兽身旁，就跟商量好了一样，没有再扑出一只野兽。 即便到这种猎物穷途末路的地步，也没有全部出动围剿，依旧是不慌不忙地一只一只折磨着对方。 “啊！” 少年跟着檀元，躲进了一处灌木丛。 “这地方……没……没法逃掉吧！” 少年再也按耐不住痛苦，从嗓子眼里吼了出来。 “要是真逃的话，你现在就已经暴露了，再说……先躺下来！” “啊？” 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指示，慢慢躺了下来…… 一趟下来，后脑勺就立刻传来了软软的触感，这不是草地，这是—— 一抬头，用疲惫的目光，看到了一张在微弱月光下照亮出来的美丽面孔，还是倒挂的。 “……” “我说，那些家伙，是冲你来的吧。” “……” “那么，请负好责任吧。” 在意识消失殆尽前，视野里出现了一片绿色的光芒…… 第二十四章 风暴 好痛。 意识逐渐恢复后，首先感受到的就是身体上剧烈的痛楚，位于左肩膀，似乎是骨头断掉了。 在这股痛觉的驱使下，眼睛也被迫睁开—— 看到的是晴朗的蓝天和炎耀眼的太阳，但他并未感觉到半分美好。 他甩了甩头，然后起身.。 “……” 视线扫过周围，地上有大量的碎冰碴，他想，这大概是因为元素石的力量吧。 在昏迷之前，他似乎感觉到了那股强烈的能量。 那是世界都被冰封，所见所感的事物被禁锢，思想都被禁止的力量……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对了，那些畜牲去哪了？不杀掉它们，就难解心头之恨。 爸爸妈妈……记忆一搜寻到这个事实，心里就传来一阵刺痛。 “唔！” 走着走着，他就被某个东西绊倒在地，回头仔细一看：是一具大人的尸体，没什么.他继续走着。 到处都是尸体，整个村子横尸遍野，场面惨不忍睹，空气中还弥漫着经过太阳暴晒后腐烂的尸体散发出的恶臭味。 仅仅是一晚上，这里就变为了人间地狱。 皮肤干巴巴的，这是粘上血液凝固后的结果，这种“颜料”几乎覆盖了全身。 来到了南晓的尸体旁，他想用双手背起他，然而左臂的受伤程度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做法，只能用右手捏住南晓的衣领将其一点点拉走。 背部流出的血在沙地上留下一条深色的痕迹，就像一条粗壮的蟒蛇…… 然后，一直这样拖着她，在最后见到冲谷舍的地方找到了他。但是，没有头。 幸好无大碍，在附近不远处，就看到了，他走过去捡了回来。 面部的表情很安详，就和在昨晚告别时对他露出的表情一样，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会马上就脱口而出，对他说出什么大道理似的。 他很想再听一次。 奇怪，明明平时会觉得很麻烦…… 他把两人的手给叠在了一块，这样会很浪漫吧，毕竟他从没见过两人这样的姿态，也算弥补了小遗憾…… 接着，他拿来了铁锹。 是之前冲谷舍拿着抵挡野兽而断掉半截的铁锹。他单手拿着，开始艰难地在地上挖掘。 “……呃……” 每挖一会，每挖一点，他就要停下来，倚在铁锹上休息，发出沉重的喘息。 动起来就会疼，疼得让人狂躁，想把左手整个拧下来，这样才能缓解。 就这样过了好长时间，终于挖出了差不多有一米左右深的坑了，这是他的极限了，已经快要撑不住倒下了。 痛、累、晒、臭，更何况，从昨天晚上开始，就突然会有的状况——大脑头晕眼花，眼前时不时就会闪过一片漆黑，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干完这些事的，明明还站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好想死掉。 死掉就不会这么难受。 “……蠢货……” 这个想法只是在大脑中停留了片刻，就被他立即抹消。 没有休息太久，过了一会，他便重新启动身体，用相同的办法，再把两人的身体拖入坑中。 最后是埋上。 拿起铁锹，用几乎是扫地的方式开始把旁边的沙子推入坑中填满。 理所当然的，又过了好久…… 快结束了，还差最后一步。 ——在沙子即将覆盖住两人平静的面孔时，他犹豫了，过了好一会，才把铁锹里的沙子略带坚决的扣了下去。 “……” 再见。 然后还要——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了那张纸条，现在已经被血浸透。 拆开来，看着那被血液污染大半的，看起来已经年代久远，泛黄了的字迹： “秘石现，战……，得秘石……，毅然决然……若有合适之人，则可得其力量，前往王之都……” 还有结尾的一段话：“……若百年后，无合适之人，则可碎其纸，消逝于历史洪流……” 结束了，虽然大部分的字都被血液遮住了，不过这就够了。 前往王之都……冲谷舍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还有上面写的“秘石”大概就是元素石……是啊，这一切就都联系起来了，不过他并不感兴趣。 不想去什么王都，只想干掉那些家伙。 不过既然是冲谷舍说过的，那什么时候都不迟。 “……啊哈哈哈……” 想到这，他就异常兴奋，兴奋地露出一丝笑容，疼痛都因此缓解了。 “———” 就在这时，寄宿在右手掌中的元素石亮了起来。 “……嗯？” 他——冲谷彻因为察觉到那个瞬间的来临而抬起头： 不知什么时候，刚刚还万里无云，晴朗的天空，此时阴暗了下来，厚厚的乌云挤压成一堆包裹住了蓝天，使得这世界被蒙上了一层压抑的灰暗气息，如同冲谷彻现在的心情一样。 接着，雷电也从那云中开始闪烁舞蹈。 但这些都不重要—— 冲谷彻眼中看到的，是从未见到过的庞大旋风，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向他极速靠近。 “轰隆隆！” 他的心跳加速了，瞳孔放大，张开双臂，“迎接”那东西—— “啊——” 意识在暴风中被碾碎。 —— 对啊，是这样啊。 被风刮到了这里，醒来后迷迷糊糊的，只是寻着那很熟悉，很厌恶的气息一路追了过来，然后…… 杂乱如麻的记忆拼图被重新拼接好，冲谷彻睁开了眼睛： “终于醒了。” 对方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后，像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下一秒应声倒地。 …… 现在，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逃了，那两个人真的逃了，明明是拥有着那种强大的力量，却还是抛弃了他们…… 恐惧绝望宛如瘟疫般传播笼罩到每个人心头，他们知道，用不了多久，死的就是自己了。 为什么要接到这种委托啊……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就不来这种地方了。协会那边真是可恶啊，一定是早就看不惯他们，所以故意隐瞒任务难度，把这种任务交给他们的。 是啊，早就该想到有问题了，区区委托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报酬呢？肯定是故意开高价蛊可惑他们的，真是的，恶心死了，恶心死了。 好在这群家伙的注意力现在不在他们身上，要是趁现在逃掉就好了——虽然谁都这么想，但身体……完全没办法动起来。 真的要死了吗？才不要，面对这个事实…… “———” “……？” 众人忽然有些察觉到，那边从林深处好像传来了什么异动，心中最后一丝想要活下去的执念让他们抬起头望去，于是在下一刻： “嗖！” 与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同步而来的，是一道极速的人影—— 第二十五章 对战 “嗷呜！” 在察觉到危险袭来的一瞬间，巨兽身旁立刻跳出来一只野兽，替它挡住了这一击，为其献上了性命。 然而，对它们而言，危机并没有就此解除——那道人影是冲谷彻，他拿着冰匕首向巨兽飞速移动，就要命中了，就从正面—— “嚎！” “砰！” 果然不行啊……在到达其身旁时，野兽自嘴里凝聚出火球并释放，冲谷彻被炸飞了。 “啊……可恶……” “喂！没事吧！” 冲谷彻从烧焦的废帐篷中爬起，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转头一看，一个陌生的男人……少年走了过来。 “干嘛？” “秘术师大人……欸，您的伤好了？” 秘术师？大人？他感觉莫名其妙，接着抬起左手说道： “挡了下来.” 虽然是正面硬接了一发攻击，但好在这次早有准备，火焰能量全部被元素石抵消融化，没有烧伤，只是才换上的衣服烧掉了几块。 在这提一嘴，之前穿的衣服被毁坏严重，所以在醒来后，冲谷彻先是回到了房子里换了一身旧衣裳，还吃了饭——饭是他那那天没吃完的，被南晓保存起来的剩饭。 “不……不，是之前的伤……还有血迹，都不见了……” 石澜的语气带着不可思议颤抖着。明明之前的伤那么严重，他站得不怎么近都看到了。 冲谷彻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只在对面那个畜牲身上，此时它口中生产出了第二发火球： “滚开！” 冲谷彻一把将石澜踢开，自己也急忙跳到一旁。火球在他们中间爆开—— “轰！” 及时躲开了，但还是被冲击力震得够呛。冲谷彻很快缓了过来，他单膝跪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小了很多啊……” 冲谷彻说的是威力。火球的威力变小了。 “你……要是过分使用元素石的话，会造成对身体的损耗的，谨慎点用吧。” 刚才那个女的也这么说了。 好吧，他大概明白了——如果那股难受，是因为使用魔法的代价的话，那代价一定是：血液。 “喂！大人，用这个吧！” 正当他思索怎么击破兽群的阻碍时，石澜爬起朝这边扔过来了一个东西，他伸手接住，是弓弩，还有几支箭。 “这是……” “注意别碰到尖头！有毒！” 石澜大声喊道，结果冲谷彻根本没在听，他只是简单看了看就觉得很复杂，丢到了一边。转身，他看到了石澜脚边的东西，指着说道： “那是什么？” “啊？什么？哦哦，这个是剑。” 石澜自冒险以来一直在身旁带着一把铁剑，早期是以防被逼到绝路用来和野兽殊死拼搏的防身武器。然而，随着弩箭的使用率提升，这把剑就慢慢淡出了视线，可能是习惯或是情怀，还是一直佩在腰上，但总之，绝对不是因为有安全感。 现在，似乎起了些作用。 “我要用这个，丢过来。” “好咧！” 冲击的影响似乎减小了，石澜的行动更加利索了，他用脚踢起铁剑，向冲谷彻抛去—— “吼！” 在接住剑的同一瞬间，又有一只野兽冲了过来，他弃掉匕首，用右手负手持剑。果不其然野兽再次高高跳起，他横着剑刃，扫向野兽的颈部： “噗！” 剑刃有些不太锋利，可能是因为许久未打磨过导致的。可即使这样，冲谷彻还是将其刺入了喉咙，紧接着迅速抬起左手触碰到野兽腹部，只听噗的一声，野兽便失去性命。还没等尸体的重量传到他身上，他便抽出剑身跳到一旁，野兽的身躯就重重砸在了地上。 “还剩……二十二只……” 如果加上巨兽的话，就是二十三只了，想到一开始的数量还堆积如山……其实大部分都是冒险团的人干掉的，但总算看到了生还的希望。旁边的众人也都露出了一副喜笑颜开的欣喜表情： “秘书师大人……得救了……” “……哈，还以为一定会被吃掉的……” “……” 不少人已经在感叹劫后余生了，但事实是最棘手的那只还站在那好好的，冲谷彻连碰都没有碰到过它…… 不过没关系，一定会送你上路的，绝对。 “……哈哈……” 冲谷彻咧开嘴，心里这么想着，同时左手发出蓝光。马上，就有一把剑缓缓成型——照着铁剑的样子在脑海中幻想成真的一把冰剑。 “吼！” 巨兽发出一声吼叫，在其旁边的野兽皆是向后退去几米。这是要准备自己动手了啊。 “嚎！” 只是一刹那间，巨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这么窜出来，用与它那庞大身躯不符的速度直接到达了冲谷彻面前，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噔！” 尖锐的声音响起，这是刀剑与兽爪瞬间碰撞的声音。然而这股反震力传到了右手腕上，他果断扔掉铁剑，紧接着左手持负手剑，一个转身，冰刃便同时横扫到了巨兽的两只前脚，巨兽发出痛苦的嘶吼： “嚎吼！” “咳！” 冲谷彻顺势撤退，与巨兽保持了安全距离——但可能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怎么回事？” 冲谷彻感到的是疑问，刚才那一番操作并不是他本意所为……换句话说，就是他根本没想到要做出那种举动，大脑还没对信息给予反应，身体就自己做出相应对策了。 就好像身体本来就被赋予了战斗本能似的，这也是元素石带来的能力吗？冲谷彻只能这么理解了。 “吼……” 先前带给巨兽的伤害并不算强烈，反倒是激起了它的怒火，吼叫声也愈发低沉。 “……” 冲谷彻也快速调整好了状态，屏息凝神观察它的破绽。双方就这么陷入了僵硬的对峙，但这种对峙只持续了十几秒就被打破了： 冲谷彻把冰剑换到右手，率先冲了出去。巨兽则是凝聚火球喷来，他双手紧紧握住剑，朝火球劈砍而去。 “砰！” 爆炸的火光闪烁，火球被击碎，他也到了巨兽身旁。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发射第二发火球的，所以在冲谷彻斩开火焰的一瞬间，它就抬起受伤的左爪扇去—— 冲谷彻也预料到了，他向右侧转身子，躲开了这一击，随后弯下腰，接着巨兽的身材远超自己的优势到了它的胸膛下，接着用剑朝上方狠狠戳去。 “嗷！嚎嚎！” 巨兽发出嘶吼的同时，身体也像要把疼痛甩出去一样，剧烈晃动了起来。冲谷彻被压倒在地，巨兽咆哮着抬起巨爪向他踩下去，但冲谷彻更快做出了反应—— 捏住冰剑的握把向上顶着，巨兽就因为这股力而迟迟无法压下爪子，但人的力气果然不抵猛兽——哪怕在元素石的加持下也最多只能到这种程度。 “啊啊……！” 所以，冰剑没法推动兽身，而是继续在血肉中深入，裸露在外面的剑身一点点减少…… “嚎！” “呃！” 踩下来了，踩到了胸膛处，胸骨被踩碎，冲谷彻发出呜咽。但好在野兽的胸膛处的痛更剧烈，这让它没有用出全力，没有完全踩下去，不然冲谷彻现在就已经成一团肉泥了。 “嚎嚎！嚎！” 即使受到这种痛，巨兽也没有疼得四处乱窜——不如说，是没有能力乱跑，因为它现在： “什么？” 第二十六章 烈火与寒冰 巨兽身上的火焰燃烧的愈发剧烈，像是真的会把整个身体烧掉一样，黑色皮毛都被火焰……更确切的说，是被红色能量覆盖住了。 变成了一个火球——这么说更好理解吧。 总之，巨兽此刻已经完全被火焰覆盖，不，是被火焰吞噬了，被元素石的力量的吞噬了。原本元素石是被驾驭的对象，现在却反过来将宿主踩在下层。 这是因为巨兽想将眼前这个人类杀死，愤怒的“愿望”传给了元素石，元素石理所应当的给予回应。 ——欲望如此强烈，血液不足以平衡这份欲望天平的重量，只有生命才行。 现在巨兽——这团火球散发出的那份狂躁的巨热向四周传播着，离巨兽最近的他就的成为了最痛苦的受害者。 “咳啊！” 衣服全被烧掉，凭着将冰元素通过血管导入全身的操作，这才没有被烧死，可也不算好受，因为只要一放松使用元素的力度，火焰就会立刻扑上身体燃烧。 而一使用元素石的力量，它就会索取相应的血液吸收以此当做使用魔法的代价—— 所以这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冲谷彻要考虑打破僵局，首先是从这个火球中逃出去。他尝试继续用剑将巨兽的身体推开，然而火就这么从剑身向剑柄延伸将其融化，他只好放弃。 要死了要死了—— 冲谷彻的状况极其不妙，但反观那群人…… 他们一个个都膛目结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内心充满惊涛骇浪——这是只能存在于故事里的传说级别的神奇景象。 那些虚幻传说里描写的再翻天覆地，天昏地暗的打斗，也不及眼前极其简单粗暴搏斗的十分之一震撼。要说为什么的话，那一定是后者确确实实地呈现给众人的“真实”和“紧张刺激”吧？ 如果输掉的话，就会死。 一个个全被杀掉，从内脏开始被吃。 事实虽是这样，但其实他们已经将注意力全都投入了这场面，忘记了死亡的可怕。 这种“轻松感”，或许是因为潜意识中的“秘术师大人一定有办法能赢的”感觉带来的吧。 没错，一定…… 这个想法只在刹那间就被冲破了，原因是自那火球中喷涌而出的能量：赤红色的火元素力就如天女散花般从火球中喷散而出，在空中变化凝聚成火焰弹—— “砰砰砰！” “啊啊啊——！” “嗷嗷——！” 火焰地向周围疯狂打击着，毫无目的，毫无选择的目标——或者说，一切都是目标。树木，残存的野兽以及人群……全都无一幸免地被判处死刑。 说是地狱降临世间都毫不不为，空气被烧得模糊变形，哪怕不直接触碰，只要感受到这炽热，眼睛就会被亮度闪瞎，身体就会被烫伤……这是巨兽以生命为代价造成的破坏力，火焰愈烧愈烈，一切都要被破坏殆尽，而在这其中： “咳咳！” 凌巧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身边的空气几乎被压榨得一点不剩，其中掺杂着各种痛苦的惨叫声。他不想呆在这种地方，捂住口鼻和眼睛站起来，想要凭借着感觉逃走. “啊啊——啊！” 好热好热好热——整个人要被烤熟了，脑子也有些不正常了： 自己是谁，现在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活着是为了干什么？好像快点死掉……呃啊啊啊啊！ 跪下来拼命地挣扎着，然后下一秒，身体就感到了更为炙热的东西冲着自己而来了： “凌巧！” 在同一时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紧接着，凌巧的身体便被推开了—— “呃呃呀——啊！” “队长！” 这个声音就是死了都不会忘——是石澜，石澜推开了他，替他挡住了这发攻击。 “队长！队长！” 挤压着肺里的空气说出了这句话，哪怕没有直接睁开眼睛看到石澜的状况，可也能从他极度痛苦的吼叫声听出个大概：此时的他，一定忍受着烈火的烘烤，在地上歇斯底里地打着滚惨叫着吧。 他不能睁开眼睛……不如说，就算睁开眼睛也立马会被烟熏瞎，即便如此泪水也要顺着眼缝流下…… 他不是队伍里与石澜结识最久，也不是跟他交情最好的人，但是，但是…… 凌巧是最信赖石澜的人。 这点不会改变。 “喂！来这边！跟我走！” “檀……元……” 在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呼唤后，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意识渐渐远离身体，最后昏了过去…… “啊……真是的……” 结束这一切吧……拜托了。 这是，凌巧的愿望。 …… “给……” ——好热。 “给我……” ——好热。 “给……给我——” ——好热。 “去死啊！” ——好冷。 “———” 随之而来顶替高温炎热的，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宛如水火相遇交融般，将其不留一点痕迹地毁灭了。 不像扭曲世间的变态的火焰，而是锁定了一切，万物仿佛被定格时间一样，冰封在了只在那刹那间的模样。 明明是冷漠无情的冰成为新的主权，此刻却比热情得要死的烈焰更沁人心肺。 起码现在是这样…… “……” 而在不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站了起来。他的目光麻木地扫视周围被冰包裹的景象，顿了顿嘴想说什么又沉默了，随后又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 天边的距离离自己越来越远——他这么觉得。 然后意识也慢慢淡出身体…… “……好痛……” 头碰在了石头上，这是晕倒前的最后一抹知觉。 第二十七章 战后 散乱的意识在一片黑暗的水潭中漂浮不定地摇摆着，迷失了方向…… “……等他醒来……” 就在快这么认为的时候，脑海中出现了一处闪烁的光点。不清楚原因，就这么如游鱼般向光点处接近，靠近，光点也随之缓缓扩大，最后终于上岸—— “咳咳！呃……” 像是在对突然重获新生这件事感到陌生而发出适应的咳嗽声。在这么出声后，立刻有一个惊奇的声音传到耳边： “啊，醒了……欸不对，又醒了！” “哈……” 即使只见过一次面，但大脑对这个声音的辩识度高到不行。冲谷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睁开眼睛，顺势就要起身—— “诶诶！先别着急起来啊！” 那个女人，也就是檀元急忙伸出手制止了他的行动，紧接着又迅速转过身背对他，这是…… 冲谷彻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才明白了：此时自己是赤裸着上半身躺在地上，身上只盖了一层烧焦的黑色布料——至于为什么要盖这东西，他也很快反应了过来。难怪从刚才就感觉下体冷飕飕的…… “喂，我说你……我的衣服呢？” “啊？我可是有名字的：檀元双叶。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礼貌啊？对陌生人这么称呼，可是大不敬啊。” 檀元转过来鼓着嘴，训斥着冲谷彻“不礼貌的称呼方式”，但后者显然没在听。冲谷彻打量着周围，随后抬起头说道： “……我知道了，那我衣服呢？” “额……” 一句话宛如镇定剂，让檀元沉默了。然后她像是回想起什么一般涨红了脸，用手指着他，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 冲谷彻静静地看着他这样，也不开口。 “你……你自己的东西不照看好……别来问我啊！” 最后，她解脱似的丢下了这一句话，接着便转身，像是有人追杀她一般逃窜到那边的开阔地去了。 看着她离开，冲谷彻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真有意思啊……” 他站起来，这才注意到，脚边是有一团灰色的东西的。拿起来一看，是一件衣服，跟刚才那个女人……檀元穿的款式很像，只是有些破破烂烂的…… “呼……” 舒了一口气，冲谷彻整理了下思绪，接着扫视着眼前的景象： “这就是……老爸讲的……‘森林’吗？” …… 顺着檀元逃走的方向，冲谷彻也来到了先前那群人聚集的营地。但那么多的人，现在只剩下了寥寥几人，而且…… “……怎么回事？” 冲谷彻感觉到在场的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有惊奇，有畏惧，以及……敌意？ 总之，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异样感中，他咽了口唾沫，坐在了一块石头上。这个位置离他们不远也不近，这算是“尴尬又不失礼貌”了吧。 果然很怪啊……一坐下来，这股异样感就愈发强烈了，不只是他们的注视——这里的气氛压抑至极，他有些受不了。 他挺理解这种气氛诞生的原因，但倒不是为了这个而苦恼： 像这样同时面对这么多人，冲谷彻也是第一次，哪怕是之前……算了，要是再回忆不好的东西脑袋都要爆炸了。 “那个……我们现在还有八个人……是吧？” 在这种气氛下，率先缓缓开口，打破沉默的人是檀元。 “是这样的，但不算这位朋友的话……我们只剩下七个人了。” 回应她的人是一个五官端正，身材不胖不瘦的少年，他的脸上还有些被火烧伤的痕迹，看着也很憔悴。 冲谷彻对他有点印象：对了，是那个被檀元护着，还叫自己带她走的人。此时，他们俩坐的位置也离得很近，看来关系很好啊。 “哦，不好意思秘术师大人，没做自我介绍，我叫凌巧，很感谢您救了我们。” 察觉到冲谷彻投来的视线后，他点头微笑说道。 “喂喂喂，凌巧，你小子……！” 他说完后，在其身旁有一位少女立马出声喊住他并疯狂地用眼神示意着什么。只可惜冲谷彻看不懂，好在凌巧似乎也没能理解，只是面带疑惑地看着她。 “啊……真是的，笨死了……” 在看到对方没能接受到自己传达的信息后，那名少女拍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语表情。 顺带一提，冲谷彻刚才感受到的一股“敌意”似乎就是来源于她——跟檀元靠在一起，留着长发的少女，这两人的关系好像更加亲密。 她看冲谷彻的眼神……说是有敌意还是太过了，至少不带有那种嫌弃、厌恶的色彩，但也算不上友好，到底怎么回事啊？ 外面的世界还真是奇怪。 不管怎么说，冲谷彻还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大人……还是别这么叫了，很怪。” 他这么说道，其实连他自己都诧异了——原来还能好好跟人交流的啊。 “好的，那……冒昧地请问您的姓名是……” 就在这时，檀元举起手，打断了他的话： “额，其实他都这么说了，也别用‘您’了吧，好别扭，本身也就是跟我们差不多的年龄，把他当成普通朋友对待就好了，不用太过拘谨……他也是这么想的吧。” “嗯，这样也不错，您……你可以接受吗？” 朋友啊，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词语。只是这种程度就可以被称作是朋友吗？冲谷彻不能理解，但还是说道： “这种东西，随便吧，我也不知道欸……” “呼，这就好了，冲孤……涉？是这个名字吧，我念对了吧？” “冲谷彻。” “……” 檀元无语了。 “啊？为什么双叶你会知道他的名字？他有说过吗？” 那名长发少女露出震惊的表情，但檀元轻描淡写地回了句： “之前独处的时候他有告诉我的，就是有点难记……” “啊！独处？你们俩？等等，什么情况，难道是刚才？你们俩到底……” “喂，李苑原，你就不能安静点吗，明明才刚经过这么惨烈的战斗，失去了那么多同伴，你怎么还是这么亢奋？”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冲谷彻顺着声音看去：开口说话的，同样是一个少年，没有什么明显的外貌特征。总之非要加点点缀形容，就是个有着黑头发黄色瞳孔的少年，穿着统一款式的灰色冒险服。 第二十八章 问题繁多(上) “徐卿，你……好吧，我闭嘴。” 她看到说话的人后，柳眉一横，刚想反驳，嘴顿了顿，却发现错的好像是自己……只能愤愤地瞪了一眼那位叫徐卿的少年后就忍气吞声似的双手抱着胸老老实实坐好了。 “原来这种场合是不能大声喊叫的吗？” 冲谷彻在心底说道。凭直觉来看，眼前这位叫李苑原的少女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和这个少年轻易善罢甘休的性格——凭直觉。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位的事了，回到正题吧，思考战后问题……我们接下来回去弗兰列克是不现实了，马车……马都被烧死了，路途还这么长……” 檀元说道，同样的，凌巧也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而且如果要走的话……先不说时间和粮食问题，以我们现在的情况，估计走到半路就……” “说的是呢。” 这么一来，场面似乎就陷入了死局…… “我说你们啊，为什么光要惦记着回弗兰列克啊，那里固然远，那我们就干脆找一个离这里最近的国家，去那里休整不就好了吗？” 李苑原突然插入了话题，为场面迎来了转机。檀元思考了一会，点头回应道： “确实呢，苑原说的没错，我想想，离这里最近的国家大概是索托吧，只有一两里路，撑一撑……估计就到了。到时候，就用协会发下来的冒险团的注册文件和冒险徽章在那里的冒险协会以示冒险团身份汇报情况，这种程度的兽潮，恐怕也是在意料之外，可以弥补损失。” “哼哼！” 李苑原得意地笑了笑，感觉她都快要用鼻孔看人了…… “那些文件呢？我记得队长是用一个棕色的布袋装这些的……” “你说的是这个吗？” 凌巧提出来一个烧焦的东西，能看出来是一个袋子，没被烧黑的地方的颜色是……棕色。 “啊？都被烧没了吗？” “不不，严格来说还不算烧毁……至少没烧成灰。” 凌巧从中拿出了一叠黑漆漆的纸张、烧变形的水壶以及各种私人物品。 “啊这……根本认不出字，这也没用啊……” 接过被烧焦的纸张，檀元无力地发出吐槽。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到那边再说吧，在这待着，万一血腥味又引来其他野兽，那我们就真完了。” 凌巧说道，然后又顿了顿，最后补充道： “据我在车上的观察，我们启程到这里，是经过索托城的，所以按照来时方向一直走，大概就可以到了。” “欸，凌巧你竟然一路都没有睡吗？好勤奋啊。” 李苑原惊奇地问道，凌巧则是露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回应了她，她也只好不了了之。 “那就这么定了，现在应该还是早上，太阳没下来，不过等不到午时了，我们稍微休整一下就走吧。” 没有人回应，算是默认了檀元说的话。 “两个女的，五个男的……” 自始至终，冲谷彻都坐在边上听着，尽管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全是陌生的词汇。可他意外地没感到无聊，这大概是因为这些东西很陌生，所以相对而言也很新奇吧？ 冲谷彻觉得挺有意思的。 “好了，那接下来就是关于你的事了。” 话锋一转，檀元指着冲谷彻说道。几乎是在她说出这话的一瞬间，冲谷彻就感受到了全部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其实不是现在，刚才起就有人一直盯着他看，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宛如被针扎一样难受，而这其中就包括……徐卿。 “嗯？”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拥有元素石？” 以元素石的珍贵程度来说，拥有它的人，一般都不会是什么普通人。最有可能的，是这家伙其实出生于富贵名门，可他之前的样子和战斗方式……怎么看都跟那种娇生惯养、趾高气昂的大少爷毫不沾边。所以怀揣着这点疑问，檀元对冲谷彻更好奇了。 “这个石头……哦，你们也有听说过那个传说啊。” “传说？” “怎么一脸疑问？就是关于元素石的传说啊，真没想到这种东西会是真实存在的啊，我之前还不相信呢。” “……” 传说？元素石再怎么珍贵神秘，也谈不上“传说”这种形容程度吧？至少，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知道元素石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还是檀元跟凌巧对了下眼神，然后就由凌巧开口道： “咳咳，是的，传说……那么您……你是怎么得到这块石头的呢？” 这问话方式，怎么感觉跟审讯犯人似的……檀元想道。 “这个啊，是捡的。” “啊？” “怎么了？” 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一个个用复杂的眼神审视着他，不过马上檀元就反应了过来： “是在耍我们吗？” “……什么意思？” “等等，还是我问吧，冲谷……彻？是这个吧，你的元素石……到底是怎么得到……不是，在哪里捡到的？” “沙堆里。” “呃……” 在这时候，檀元给凌巧传了个“肯定是在耍我们吧”的眼神，凌巧摆了摆手，回了个“大概不是在说慌”的眼神。 “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别在意。” 凌巧舒了口气，继续道： “沙堆？还有之前那身装扮……难不成，你是从东南边荒漠那里的来的牧民吗？” “哦哦，确实是这样。” “啊？不会吧？！那边的沙漠，离这里差不多有几百里路，差不多已经是与世隔绝的绝境了吧，没想到竟然还能有人生存吗？而且……你是怎么过来的……唔唔唔……” 出声的不是檀元，而是李苑原。她还是用那副夸张的模样说着洪亮的话，冲谷彻还以为她已经静音了…… “啊，真是的，苑原，都说了别大声喧哗了。” 所以没有悬念，檀元捂住了她的嘴强行让她闭嘴了。 “几百里路，走的话，还是在那种严酷的环境下……感觉不是会被累死，而是被晒死了吧。” 檀元这句话换着说，就是：“你绝对是在耍我对吧”。 “你真是从荒漠来的吗？” 檀元已经不去探讨原因，而是直接质疑事情的真实性去了。 确实，这个路程，就是交给骆驼去走的话也会罢工的程度。所以直到现在，哪怕是国家都不愿意去派人探索开拓，因为这么做根本没有意义而且太艰难。 “怎么都不信我说的啊……” 冲谷彻也无力争辩了，但他其实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这么做。 本身就不能理解这些东西，听了李苑原的话，他就更头大了。 这些人到底是谁啊？这是哪里，把自己带到这里的那个“风”是什么啊，那个家现在在哪……还有这个女人…… 他看向檀元，檀元也歪着头跟他对视—— “好烦啊……” 好烦躁好烦躁，他尽力想把这股情绪压下去，于是借口说服自己： 还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产物，在那之前就先跟这些人一起走吧。 “不，或者真有可能从那里到达这的方法。” 凌巧一直沉默着，他突然这么说道。 “啊？什么办法？” 视线全都落在他身上，凌巧在众人的凝视下缓缓道： “我曾在王都广场的告示栏上瞄了一眼，除了兽潮的通告，上面似乎还写了关于利谷地区可能会产生龙卷风的讯息……” 第二十九章 问题繁多(下) “啊？龙卷风，那我们现在也不就在利谷……” “不，不是的，风暴已经过去了。” “啊，越说越迷糊了啊……到底怎么回事？” 檀元挠了挠头表示无法理解，对此凌巧也不卖关子，直接道： “我前两天就接到了要去利谷对付兽潮的消息，所以就提前去过南边的荒漠边界那里进行勘察.但据在那里生活的游牧民族所说，他们那的太阳似乎比以往更炎热毒辣，气温高得不正常，经常游荡在那附近的野兽或者小动物也都再也见不它们到踪影了，跟人间蒸发一样。不仅如此，圈养的畜牲也都反常的一个劲缩在窝里根本不敢出来，就好像外面有什么东西威胁着它们……” 连续说了这么多，他停下来，拿起旁边的旧水壶喝了口水接着道： “正因为这些反常现象，牧民们之间都产生了’最近要发生大异变了’或‘世界末日要来了’的诸多如此的说法，当时没太在意，但在那个告示栏上发现讯息后还是稍加多看了一眼。但可能是因为消息只是空口来风被认定为是某些人胡乱捏造的吧，城里的大家几乎都不怎么在意这件事，那条告示也很快被执法队撕了。” “讲重点。” “咳咳，差点跑题了……所以我认为呢，异变指的大概是风暴吧，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那种场面，但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了风暴确实产生了——昨天午时过后……辛凯，你知道的吧，昨天…….” 凌巧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人，是在场五个男生的之一，他留着平头，身材相比凌巧和冲谷彻更加壮实一些。 “昨天？” 听到凌巧的呼应，他先是一愣，随后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地皱起眉头，道： “''啊啊，是说昨天下雨的事吗？我记得是快到利谷的边境时，天空就突然阴暗了下来，然后下起了小雨。虽然在我们还没到这个营地时就已经停了，但是在这个季节下雨，我们还是感叹了一下……难不成这就是……” “嗯，大概就是龙卷风刮起的征兆，只不过没影响到这里来吧。” “原来如此啊……” 檀元摸着下巴感叹着凌巧的自信，毕竟要是她的话，可能就直接会下意识地无视这些东西，更别说还要观察和把这些线索联系起来了。 “哼，你说了半天，说的个寂寞啊。” 与此同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也自某人口中传来。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李苑原挣脱檀元的手，将早就积攒的不满朝其宣泄而出： “徐卿……你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一直阴阳怪气的，稍微闭一会嘴都不行吗？” “说到闭嘴……你好像最没资格指着我说这个了。” 早就料到了她会回怼，徐卿不慌不忙地与她对峙着。 “你……” “好了，跟他说这些没有的吧？别太冲动，李苑原。” “嗯……嗯。” 诶？檀元有些诧异，还以为李苑原要是还不放弃与徐卿争辩的话，她就又要耐心“劝导”一番了。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听了话…… 不管怎么说，她松了口气。毕竟跟徐卿这种人吵起来，最容易被他的无理取闹带进去的，就是李苑原了。 “你说，我说了个废话是吗？” “现在这句也是废话，话说刚才那些事情，都只是你臆想出来的吧，虽然看上去很有道理，说法也成立，但……就是些高档的废话而已，完全没用。” “……” 见凌巧没有反驳，他继续说道： “下雨什么的，只是巧合吧，至于那些牧民说的气候异常……也搞不懂是他们杞人忧天还是根本就是你为了迎合你捏造的事实而编出的谎言，而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有那所谓的风暴，他肯定连死都来不及，更别说被从路程几百里的荒漠刮到这里来了。” “呃……” 乍一听，好像是徐卿又在无理取闹挑刺，但实际理解下来，似乎确实他说的这样：凌巧只是在凭借自己的想象得出看似合理的结论再把其规划为事实。 “风暴……就是那个漏斗一样的东西吗？我感受过。” “诶？冲谷？” 正当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冲谷彻低着头，缓缓地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 李苑原率先出声问道： “啊？难道说你……” “嗯，这东西可能确实是有的，但你要是想说你是被刮到这里来的这种蠢话，那我只能说，不可能。” “嗯，人类……确实不可能在那种程度的风暴中活下来，这一点没错。” 凌巧沉思了一会，这么回道。 “喂喂，凌巧，你怎么开始向他一边倒了啊。” “哼，说不过我了吗？也是，我知道你是不会在这种事上跟别人斤斤计较的，相比之下，李苑原，你的格局就太小了，好好学学吧。” “你得寸进尺了是吧，我……唔唔……” “够了够了，苑原，别吵了。” 檀元熟练地捂住了她的嘴。 “当然，我认同你的话，但前提因素是，冲谷彻他是‘普通人类’。” “什么意思？” 徐卿疑惑了，但一旁的檀元则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了，元素石……” ——冲谷彻拥有元素石，能够使用魔法，所以从这一点来看，他就已经不“普通”了。 “嗯，就是这个，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大概是元素石，可以增强人的身体素质和抵抗力吧，这样解释的话就会合理很多了，一切也都串联起来了。” “哦哦，这样啊，元素石……还真厉害啊。” 就跟解开了有趣的谜题一样，在场的人有的感叹着，震惊着，疑惑着，然而，冲谷彻的脸色却一点都不好看。 “喂，你怎么了？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檀元问道，冲谷彻只是捂着半边脸摇了摇头。 确实有些不高兴，不，不如说，是很烦躁，很愤怒，是不好的回忆被勾起了。原因是： “欸，说到元素石……檀元，你可以给大家一个解释吗？” “啊？什么？” 听到他发问，檀元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 好像确实是有什么事被忘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吧，你的元素石……” 说着，他朝檀元的右手看去，她也赶紧收回了手。对此凌巧拍了拍她的肩膀，向徐卿说道： “嗯，如你所说，没错，檀元确实有元素石.” “咦……” 凌巧措不及防地丢出了一颗对于众人而言十分重磅且震撼的消息，场面喧哗不已。 “你在说什么啊？徐卿那一套才刚完，凌巧你又是怎么回事啊，大家对双叶那么了解，她怎么可能会有……” 在这种氛围下，李苑原第一个出来为檀元“辩解”，但徐卿依旧一副不屑的笑容： “该说你蠢呢还迟钝呢？你不知道……哦，你好像确实不知道，你在那时候昏了过去呢。” “什么？” “但这样就更好了，辛凯，你看见了吧，这个家伙受的伤。” 还是刚才那个少年，但这次他似乎格外慌张，小心翼翼地盯着冲谷彻犹豫要不要开口。 因为冲谷彻的脸色愈发阴沉了，感觉下一秒就要…… “好了好了，别为难辛凯了，我承认了，我有元素石，他之前的伤，是我治好的。” 第三十章 无法忍耐的感情 如果说莫名其妙的谣言与大话该怎么才能让人相信，那就是承认的话亲自从本人口中说出.好像是这样。 但至于为什么可以如此肯定这个事实，那大概就是，谣言从一开始就已经成为了被众人默认的事实。 “元素石……双叶，你真有那种东西吗？” 李苑原难以置信地问，对于她来说这种事情，与其说是被一直以来相处的好友瞒着一件秘密而生气，倒不如说，这对她来说是难过。 元素石代表的是贵族与平民的两极分划线，拥有元素石，就说明了檀元的不普通，说明了她与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即使是最最最最好的知心朋友，也避免不了这种程度的身份地位分割。起码李苑原是这么认为的。 “对不起苑原，一直瞒着你。” 看着她略显落寞的神情，檀元出声道。紧接着她伸出右手，随即，像是收到了呼唤一般，右手散发了柔和的绿色光芒。 “嘶——” 除了冲谷彻和凌巧，其他人都是惊讶地发出嘶声。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们在乎的不是元素石，而是它出现在檀元身上意味着什么。 没人询问，即使感到诧异。正因如此，也代表间隔在众人心间产生了，就如同李苑原感受到的巨大差落感。 檀元到底……是什么人……？ “果然是这样啊……唉，要是你之前也这么坦率就好了。” “徐卿，你到底想说什么，别这样捏着拳头阴阳怪气了。” “哦，别着急嘛。” 听到凌巧的质问，他摸着下巴，嘲讽地对檀元说道： “我就是想说，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有元素石？你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 “……” 这种语气…… “如果你早点将元素石的事告诉我们，那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吧？至少伤亡不会这么惨重，明明其他人都在那么努力战斗，你却隐瞒着你的秘密逃避责任……换而言之，是你害惨了我们吧？” “呃……” 这种态度…… “徐卿，你别挑拨离间，会导致这种结果的罪魁祸首不是檀元，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保留什么秘密也是她的自由吧，你没有资格，不，所有人都没资格把这个责任强行推卸给她。” 说这话的人是李苑原，可她有些难过的神情说配合着这些话，说服力就低了许多。 旁边的凌巧点点头，默认了她的话，同时用凌厉的眼神盯着徐卿…… “苑原……谢谢你……” 不管怎么说，听了他的话，檀元阴沉的脸色终于是有了一丝好转，可也仅仅是一丝罢了。 他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对，要是提前把元素石的事说出来的话，说不定就能把大家全部救回来了——以她的治疗能力。 “哼，这么着急为她辩护啊，真是让人羡慕的友情，不过看你的样子，你也在怀疑人生啊。这也没办法，毕竟拥有元素石的人都是些什么人我们都是知道的对吧……” 还是这份不屑，还是这副架势，他不在意自己的话会对别人造成怎样的影响。他要的，只是自己想要的结果罢了…… 石澜说得没错，这种人一定会成为引导团队崩坏的火药，不如说现在火药已经开始燃烧导火线了。 “啊……我说，你……” “啊？呃！” 徐卿一脸疑惑地，看着脸色阴沉的冲谷彻，然后下一瞬间，那张脸就到了面前。伴随着脖子突然传来的勒紧感，没来得及反抗，他就被那股强大的力道给推离了原本的位置，最后重重地撞上了一个结实的东西—— “哇啊！” “怎么？！” 或许是被突如起来的状况震惊到了，直到几秒钟后，众人才陆续反应过来，发出惊呼. “你……你要干什么？” 徐卿也理解了状况：现在是冲谷彻抓着自己的脖子按在树上。喉咙的窒息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但也因名为“恐惧”的事物涌上心头，让他不得不拼尽全力挤出了这一句话。 “噗！噗呃……！” 冲谷彻一手控制住他，一边用空闲的左手向他的腹部砸去——一下，两下，三下。拳头狠狠地冲击着肉体，就像把肺里仅剩的空气全部挤压出去一样，徐卿想要反抗，但根本无济于事，每次挣扎都只会引起更强烈的痛苦。 眼泪不由控制地流出来，像是要连带着眼球一起被砸出去似的。胃液、各种恶心的东西掺杂着血水从口中喷出，溅到了衣服和手臂上。 在这种情况下，思考也渐渐迟缓，意识仿佛要被黑暗吞噬。就要死了…… 没人上前阻止，没人去帮忙。但这才是最正常的。但即便如此，徐卿发出的扭曲的吼叫还是会叫人无法视产生同情，这也是正常的。 “呜……噗……” 从嘴里吐出了意义不明的音节，这是对生存的渴望，也是对死亡的恐惧。 “哈！哈啊！哈哈——” 终于，自由了，冲谷彻松开了手。他重获新生般地跪在地上，拼命地喘着气—— 不顾腹部的痛苦，只是疯狂般地将空气引导涌入肺腔当中。从未觉得呼吸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体验，从未觉得活着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 但，这份美好并没有持续多久。 “咳啊！” 冲谷彻抬起脚，把他一下踢得趴在地上，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又补上一脚将他踢远——事已至此，徐卿也该明白了： “对不起！大人！是我出言不逊！请放过我吧！我错了！” 徐卿跪下来痛哭流涕地求着饶，此时因为还没从窒息的状态中缓解出来，又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拼命吸入的气与极速呼出来的气发生冲突，产生了一股难以形容的难受感。但这种做法最多也只是平添了冲谷彻的些许感叹而已—— 原来这种人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啧……” 真是……恶心死了。 于是，他从左手中，抽出来了一把冰剑，缓缓逼近他。 “冲谷！” 不会真要闹出人命吧？明明才刚…… 凌巧迅速拦在徐卿前面想要制止他，然而那尖锐的利刃却是不带一丝犹豫地指向了他： “你要偏袒他吗？滚开。” “呃……” 凌巧犹豫了，如果身后的对象换成现场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努力帮忙辩护到最后一秒甚至搞不好会动手。哪怕他一点都不怀疑面前的少年的剑在下一秒会砍向自己，可是这…… “没有……” 凌巧一点点地挪开了脚，见状，徐卿立马爬到他跟前，抱住他的大腿，痛哭着乞求他： “求求你了凌巧……你不会想看着我死吧？我之前说的话你全当是在放屁好了，求你了……我不想死啊，你一定会不计前嫌吧！会救我对吧？啊？！” “你……” 凌巧又呆住了，人性理所应当的同情心让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中。他舔了舔嘴唇，回头望向那几人，眼神里在说着：我该怎么做？ 然而除了震惊的目光，基本跟每个人对上视线他们都会有意无意地回避，除了李苑。她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凌巧而不是徐卿。 还有……凌巧觉得还有一人的—— 檀元摆着一副阴沉的脸沉默地看着右手手心，只在察觉到凌巧那有些灼热的注视后，她才缓缓抬头。但也只是用暗淡的眼睛扫了他一眼，意义不明所以。 对啊……即使是檀元也不可能容忍别人到这种程度吧？这个家伙就是刚才一直用高高在上的态度一直嘲讽着她…… “滚开。” “嘎！” 瞬间，他就被冲谷彻一脚踢开，倒在了一旁。 “啊啊啊……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徐卿双手撑地，不断退后，面前的冲谷彻则攥着剑柄一步步靠近他。 “啊啊！” 檀元似乎远远地看到，那把晶莹剔透的冰剑剑身上，映照出了她现在的表情。 第三十一章 解决? 爸爸说过：人之所以活着，是因为能够思考，是因为能有知觉，是因为有感情，感情过于炽热，人类拥有感情，成为了生存在这个世界的证明。 无关好坏，也无关对错。不论是热情的，还是愤怒的，焦虑的——总之，感情不会变得冰冷，这也是为什么人们的血液和身体都是具有热量的原因。每个人的性格差异也罢，感情都不会随之消散。而是确确实实地存在于人心底当中，遇到能够触动心扉的事物后，这股感情还是会爆发出来。 而当感情真正消失，那就是人死亡的时候。那时候，感情会随着身体机能的停止运行从而一步步消亡。 从那以后一直记得这些话，像是在心里烙下烙印一般挥之不去，从而很讨厌死亡。 在看到南晓被杀死后，他摸着从她身上溢出的带有极具热度的血，他觉得，这是母亲的生存的证明在一点点逝去，最后变成冰冷的尸体。 也是从那时起，他心底歇斯底里的愤怒的情感爆发了。 所以，他亲手葬送了那个生物——那群生物。 “啊啊！” 在刀刃快落下的时候，他的余光，瞥见了徐卿旁边的一只手。 不，不是一只手，因为手腕以下的部分都被火焰烧成了黑色了“肉块”，只有那一只手保持着原本的样子。 “啊……” 转头，原来到处都是这种带着衣服碎屑和冰碴的“黑色肉块”，现场一片狼藉。 冲谷彻对他们的死并没有多少感触，虽然是这样，但一想到他们之前也一个个炽热的生命，现在却连尸体的面容都面目全非，还是略觉得有些差落感吧。 然后，自己要做的事—— 看着眼前泪流满面露出惊恐表情的少年，他不觉得可怜。只不过自己不能狠心对他出手罢了…… “冲谷。” 在这时候，檀元淡淡出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回头望去，看到了檀元那张落寞的脸……他扔下剑，对着徐卿淡淡地说道： “滚。” “啊啊，好好，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放过……” 徐卿顿时如获大赦，他激动地给冲谷彻磕了两个头后迅速起身，跑到了檀元旁边躲着，不敢再与冲谷对视。 从死亡的恐惧中脱离出来，他能感到的就是兴奋甚至感激，而没有愤怒。或者说他不敢在冲谷面前流露出愤怒的情绪。 要说为什么，那就是徐卿刚刚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那个人是认真的，认真地要把自己杀死。所以对于这份绝处逢生的喜悦感，他是真的不敢再多奢求一点了。 ——谁知道呢，就算现在是这样，也不会持续太久。毕竟徐卿是什么人，冲谷彻大概搞懂了。 “噗——” 看到徐卿这副狼狈的模样，李苑原不禁笑出了声。虽然还是有些失落感，但能有人挫灭徐卿嚣张的气焰，属实是大快人心了。 “……” 徐卿朝她这边瞪来，然而这股视线持续了还没一秒他就急忙收回 “我说，你……” 凌巧艰难地爬起来，他看着冲谷彻的眼神里多了一些疑惑，但冲谷彻无视了他，撇过脸便捂着头原地坐了下来。 “还真是个怪人啊……” 这句话是凌巧在心里说的。他现在也有些心烦意乱，确实发生了太多事了，一下子缓冲不过来。 檀元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随即拍拍脸，甩去不愉快一样站了起来，说道： “我呢……非常抱歉，这么瞒着大家，我没想到过会造成这种局面，我有很大的责任……但是呢……我……我……” 乞求原谅的话，是说不出来的……檀元把这些话堵在了嗓子眼里。尽管她没做什么坏事——不，要是真这么想，自己才是真正没救了吧。 只要事先将元素石的事说出来，即使不依靠冲谷彻，也不会这样了……不会死这么多人…… 不知不觉间，檀元已经把接受徐卿强行加给自己的设定了。 “不，都说了不是你的责任，不必为此道歉，这只是徐卿的挑衅罢了。” “嗯，我知道的……唉，继续揪着这件事也不会有办法，还是不说了。” 对于凌巧类似安慰一样的话语，她摇了摇头，算是回避了这个话题。 “嗯嗯嗯！这跟本不是你的错，是我说话不经脑子，你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在意的对吧？对不起对不起……” 徐卿光速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在他看来，就是惹得檀元不高兴，冲谷彻才对自己动手的吧。 不，不只是他，这里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至于为什么都话……就没人感深究了，鬼知道下一个被揍的会不会是自己。 毕竟，冲谷彻拥有元素石，还打败了兽群—— 李苑原则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他对冲谷彻始终有一种莫名的不爽感，这不是对他的敌意或仇视，相反，他觉得冲谷彻这个人很有趣，尤其是他刚才揍了徐卿一顿的行为…… 这种不爽到底是……啧啧啧，搞不懂。 不管怎么说，好感还是有的。 “冲谷彻……双叶……？” 一想到檀元，她就有些不愉快。她自然知道元素石这种东西意味着什么，所以，这种东西，檀元为什么会有？她到底是什么人？今后……还能好好相处吗？ 李苑原为这种事感到困惑。 “那么，就到此为止。” 抬头一看，檀元的脸上又挂上了往日温柔莞尔的笑容，语气也恢复了正常，看来还是这副模样适合她…… “苑原。” “哇额？” 檀元将手递到她面前，面对她疑惑的神情，檀元浅浅一笑： “起来吧，我们要走咯。” “啊啊……哦……” 这是……虽然还没完全理解，但借着她的手，李苑原一下子站了起来。 “抱歉，但我……完了一定回向你解释清楚的。” 两人的脸距贴近的那瞬间，檀元用极其小声的语气这么说道。 “双叶……” 果然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即使立场变了，她也不会随之改变，她就是这样的人，李苑原没搞错。原来自己才是一直自欺欺人的蠢货、笨蛋。 身份如何也罢，只要她一直是自己熟悉的那副模样，那感情就绝对不会黯淡。 仅仅在持续了这一秒钟就结束了，檀元松开了手，无视李苑原那快要感激流涕的眼神，她急忙对众人说道： “就是这样了，耽误够多时间了，我们赶快收拾东西就出发吧，去索托……大家，还有力气吧？” “有有！” 唯独李苑原一个人这么大声回应道，其他人虽然没说什么，但纷纷点头默认。毕竟正如之前所说，在这种地方待太久，可能会引来其他敌人…… 第三十二章 离开 “那么，我先去装点水。” 凌巧这么说道，然后拿起两个烧的变形的黑水壶走开了。 “……” 在场的众人都忙忙碌碌地整理起东西来：包袱，可用的物资，以及还剩下的干粮。虽然昨天才刚刚经历这种事，每个人的心底都难免会有低落，但以目前这种氛围来看，带来沉默的人恐怕是…… “冲谷？” “啊……怎么了？” 听到声音，冲谷彻缓缓抬起头，发现是檀元来到了自己身边。 “没什么，就是总感觉，你的状态很不好……” “我……还好，倒是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呃……就是担心你啦，因为你刚刚突然对徐卿大打出手，我在想发生什么事了……” 与其他人不同，檀元并没有觉得冲谷彻是为自己动的手。倒像是……徐卿说的话，刺激到了他一样。 “总之不是为了你就对了，我只是看那个家伙很不顺眼而已。” 说着，冲谷彻用余光扫向那边的徐卿，对方似乎一直在用怨恨的目光盯着自己。在察觉到冲谷彻的视线后，徐卿也是立马挪开了目光。 嗯，果然，不过要是以他的性格要是能用笑脸迎合着冲谷彻才是怪了。所以，他并为对此感到困惑，而是选择无视。 而听到他的回答，檀元满头黑线地继续说道： “呃……我就知道，但我也不会去深究，而且，也谢谢你啦。” “哦？你是说，我揍得很好，帮你解气了吗？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 “啊啊！不是不是……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那你为什么要感谢我？感谢的理由，应该只有这个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因为徐卿确实对她说了很过分的话，所以冲谷彻动手把他揍了一顿，所以即便如此产生解气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其他人也都这么认为，这点似乎不会错。 但这样的话，不就等同于对暴力的认可，对施虐者的赞许吗？ 即使对象是徐卿那种人……果然自己还是…… 对此，冲谷彻摆摆手，不耐烦地道： “算了，搞不懂你，你怎么想都无所谓，跟我没关系。” “……” “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臭脸了，不是才刚刚恢复精神吗？” “哎呀，你这人，不知道安慰别人就算了，怎么反过来火上浇油啊？我现在很郁闷啊。” 檀元愤愤地说道，但冲谷彻只是用不明所以的目光淡淡扫了她一眼回道： “……关我屁事。” “你！” “慢——” 在后面的话还没吐出来之前，冲谷彻就赶紧打断了她： “话说回来，你们是要去哪里，是‘王都’吗？” “啊？王都？确实是，但你说的是哪个？” 檀元抱着胸有些疑惑，冲谷彻也有些懵： “什么意思？还有很多个王都吗？” “那当然了，世界上有很多国家，而每个国家都会有一个最繁华的城市，这个城市就统称‘王都啦’，你这也太孤弱寡闻了，感觉不属于这个世界似的……欸？好像这就是事实啊。” “好复杂，听不懂。” “呃嗯…总之，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一起去索托的‘王都’，没问题吧？正好，我还有很多疑问要问你呢。” “好吧。” 然后，就在二人已经敲定了这个结果的时候—— “等等！” “嗯？” 檀元转头望去声音来源，是徐卿。他难以置信地盯着两人，提着弓弩的手也僵住了，过了半天才张着还留有血迹的嘴缓缓开口道： “你刚才说什么？他也要跟我们一起走？” “啊啊，这个啊，当然要了，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再说了，他救了我们，我们也该找机会感谢感谢他吧。” 檀元摊开手解释道，其实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徐卿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了，毕竟…… “哦哦，这样啊，这样啊…其实我还是觉得，我还是一个人走吧，一个人负担比较轻啊，嗯嗯，我先走了。” 这么快速说完了话，徐卿拿起自己的包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跑走了。 “喂喂！等等！” “没事！只有一两里路而已，走走就到了，不用管我了！” 檀元朝他离开的背影大喊着，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徐卿很快消失在了视野里。 “檀元，檀元……” “嗯？” 又有人凑了过来，她一看，是从刚才起就一直躁动不安，仿佛有什么心事似的三个人…… “辛凯？你们？” “檀元，我们想了想，还是……” “啊？支支吾吾地干什么呀？说出来吧。” 虽然口上这么说着，但当檀元注意到他们手上装着东西的袋子时，她心里也多少升起了一种预感： “那么我说了，其实…我也觉得我自己走比较好，人太多了，反而会拖累大家的对吧？” “嗯嗯！” 辛凯说道，后边两人也赶紧点头附应。 “啊？怎么连你也…小亮，德城？唉，好吧，这么做也好，不过你们身上还有伤，真的没问题……吗？” “嗯嗯，没事没事，路不远，我们很快就能到了，再见！” 话还没说完，辛凯三人就顶着一副解脱了的神情，头都不带回地跑走了。 “这…真是的……” 檀元也无语了，尽管她知道，几人这么着急走掉，大概就是因为冲谷在，这的氛围压抑了太多。 这么看来，冲谷彻是做了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不过檀元并未在意，而是摸着下巴，对着几人离开的方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冲谷彻忍不住开口道： “你在思考什么？就算他们走了，不一样还有…嗯？你的那个同伴呢？” “苑原啊，她好像跟凌巧一起去打水了，而且，我也没有在为没有挽留他们懊恼哦。” “哦？那是为什么思考？” “这个嘛…唔……” “嗯？” 檀元思索了半天，抬了抬头，又抱着胸摸着脸颊。最后，她敲了敲手心，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对了，我从刚刚起就有疑问…他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啊？” 第三十三章 深处的黑暗 凌巧是低着头走开的。就一个人走到河边，蹲下来慢慢往水壶里灌着水。 在众人面前装得那么好，但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混乱得一团乱麻了。 “队长…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死亡，刚开始冒险的时候，确实会有思考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这股思想也早就潜移默化地跟着与同伴相处的距离感一起消失了。因此没想到死亡会有一天降临到自己身上。 “唉……” 算了，现在还能产生“早知道的话”这种幼稚的思想，他也真是愚蠢。 “哟！” “怎么了？” 耳畔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没什么，就是看你有些落寞，来看看而已。” 李苑原来到他身边，就如她的性格一样，说出的话都映射着爽朗与活泼，这点与他不对称。 “……” “别摆着那副难看的表情啦，我知道你的心情复杂，毕竟突然就来这么一出……谁都始料未及吧？” “……” 见凌巧沉默不出声，李苑原就弯下腰继续说道： “瞧你的模样，难道是…在为那个家伙伤感吗？” “……” “我听说了，石队长他是为了救你而死……牺牲了吧。” 话语间，她对石澜的称呼又回到了“队长”上。讲真，她那时候被冲击震的晕了过去，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醒来之后就发现现场的一片狼藉，还突然多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石澜的事，也是檀元为她解释的。 李苑原现在的心情就是…五味杂陈。她心中是多了一份对石澜的愧疚，还是误解，还是敬佩，亦或者是…困惑？ 已经不知道怎么想才好了，毕竟在此之前李苑原已经将他归类为徐卿那一类人了，现在这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因为很疑惑，所以才想知道最了解石澜的人，也就是凌巧在这件事上是怎么想的。 所以，与其说是她来安慰凌巧，倒不如说是自己来寻求慰籍和答案的。 “唔……看你一脸的开朗，实际上比我还困惑啊。” 凌巧抬起头看着她，眉宇间的忧愁也消散了一点，轻轻舒了一口气，他缓缓开口： “你怎么想都无所谓，认为队长是徐卿那种货色的人也罢了，毕竟他之前对檀元的态度……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你呢？你对他的看法，认为他是怎么样的人，我现在是不觉得他跟徐卿是一类人啦。” “我吗？” 听到这个问题，他愣了愣，随后道： “我觉得，队长确实是为了团队着想，为了这个团队内部的团结而努力，所以迫不得已才对檀元说出了那样话。” “迫…不得已？” “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徐卿是为了接近檀元才突然半路插队来到了这里，而徐卿那种那种人…懂得都懂。他就像一个团火药一直侵扰破坏着这个团队的宁静，你知道吧，因为他个人的关系，有好几位与队长是熟识的老队员退出了冒险团。” “啧，所以……” “嗯，无论是两边的谁，队长都劝解不了，他插不了手。这样的人，他待在这种地方对他没一点好处，那他为什么要加入进来？因为檀元，他对檀元表现得格外的有意思，所以，她就成了挡箭牌，只要檀元退出去，那徐卿也会跟着离开，这样，这个团队就能恢复从前，保持着队长一开始的理念一直存在着。” “……你说的这些，是队长告诉你的吗？” 李苑原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但她还是接着问了下去。 “没错，昨天晚上，他单独对我说的，他说他也是无奈之举，他也很痛苦，犹豫着自己做得是否正确，所以他从始至终只是将自己的理念贯彻到底了而已。我不觉得他可恶，只是可怜了檀元，只不过，即便不关乎徐卿，从那种想法产生的一瞬间，也依旧注定了他是错误的。” “而且，也没有认清错误的机会了……” 最后，李苑原面色凝重这么补充道。结合背后这么多因素，她的内心也解除了对石澜的误解，多了一丝抱歉，但就如她所说，她的歉意也没机会传达给石澜了。 没机会。 “好了，别多愁善感了，这可不像你。” 凌巧站起来收好水壶，他的神色也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抑郁了。 双手插着腰，他一脸飒爽地说道： “我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至少现在不能，但我会努力振作起来的，不是遗忘，而是一直铭记在心，继承队长的意志，作为我的生存之道，好好活下去……自顾自说了这么多，总之，全部吐露出来，我感觉好多了，希望我的负面情绪不会影响到你。” “明明我还在烦恼呢……” 虽然凌巧恢复了精神很好，但李苑原还是吐槽道，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不是悲，她确实还有些心事，那就是檀元…… “对了，关于双叶……” “那种事，先放在一旁完了再说吧，我们先回去，他们要等不及了。” 一听这话，李苑原当即就有些气愤： “喂喂，刚才我可是听你说了那么多话，你怎么……” “你不是，很信任她吗？既然如此，就不要再质疑这份感情的真实度了，檀元她，可能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对哦，不是才刚刚想通吗——檀元双叶，一直是她认识的檀元双叶。 “……是啊。不会变的。” 倘若自己去强行解读这份关系和信任，对两人来说，才是真真的愚蠢。因此，保持平常心对待就好。 “走吧。” “……” 两人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缓缓走回营地…… “诶？人呢？怎么就剩你们两个了？” “那个，他们事先……” 檀元站起来解释道，而这一切，都被某些东西尽收眼底—— “嗷……” 在黑暗中，一只身形呈漆黑的“小狗”注视着几人，它的眼里充满着晶莹的泪水，口中还叼着一颗红色的，仿佛像是会在黑夜中闪烁出火光的小小宝石。 ——即使是这种小巧柔弱的动物，也能散发出情绪、感情，而在这只“狗”身上体现的感情便是“复仇”吧。 大概是如此，不过…… “哟哟，竟然是可爱的小狗狗……” 伴随着这个声音在虚空中的突然响起，“小狗”警戒地回头，同时做好了一个略显熟悉的扑击姿势，发出了吼叫： “嚎嗷！” 虽然不如那些大家伙凌厉大声，但气势还算不错，如果不是那边的众人已经谈完话离开了，恐怕肯定会吸引他们的注意的。 而且，因为发出了叫声，所以口中的宝石也掉在了地上。 “有些……下不去手了呢……” 从黑暗中缓步走来显现出的身影，是穿着一身精致的灰色衣服，面容和善，挂满笑容的一个男人，看外表可能已经有二十几岁了，五官端正，十分帅气。 “嗷嗷！嗷……” “小狗”还在叫着，但在下一秒，也就是男人脸上浮现出笑容的一瞬间，这股吼叫就直接中断消失了，连转变为惨叫的机会也没有。 这是因为它仅仅一秒钟就化成了灰。 “呼——” 将宝石捡起来，男人轻轻吹去上面的灰，然后收起来，看向众人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 “感觉那位大人……会很有兴趣吧？那个少年……” …… “啊，等等。” “怎么了？” 几人停下脚步，看向突然这么说的冲谷彻。 “我…回去看看。” 这么多目光盯着他，冲谷彻有些不自然，他转头跑了回去。 “那个家伙，搞什么呀？” 李苑原看着他跑走的背影，低声喃喃说道。 “应该会有的，怎么……” 冲谷彻在一堆野兽燃烧后的灰烬里不断翻找着东西，然而结果却不尽人意。 ——元素石，不见了。 明明记得谁都没动这里，巨兽体内应有的元素石却消失不见。 “……麻烦死了。” 老半天找不到，冲谷彻自暴自弃决定放弃，反正对他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吧。想着，他起身准备走—— “……” 他注意到，灰烬中有一处被翻动过的痕迹，还有一排看上去像狗一样的小脚印，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 “……啧。” 不知怎么的，盯着那边的黑暗，总是带给他些不好的感觉，他额头上流出了冷汗。 “……” 还是…不找了吧？ 冲谷彻转过头擦了擦冷汗，随后不再犹豫，迅速离开了这里。 还是去王都要紧。 第三十四章 城内 在那之后，几人就开始了无聊的路途。虽然就像先前说的那样，路途不算太遥远，但更多的是体力上的消耗，累和无聊一起挤压着他们。 然而，对于冲谷彻来说，却是一点都不受影响…… “啊…啊，你的体能…怎么这么好？” “嗯？” 愣了半天，冲谷彻才意识到是在说自己。他回头看向半吐着舌头，像干蔫了的菜一样的李苑原，淡淡回道： “有吗？这不是才刚开始走吗？” 他不认为自己体力很好，对他而言，这还不前连天外出狩猎时走的路程长呢。而且，这里也不像那里一般热，所以他才会这么说吧。 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里的一切他都感觉很新奇。即便一直在走，他也巴不得能多长两个眼睛似的，一直望着周围：幽静的森林深处、偶尔从树上传来鸣叫的小雀…等等等等，全都在注意着，将这一切收入眼帘。 如果不是因为这点的话，冲谷彻也没办法跟他们保持同行的步伐了。 “哈？不是吧？！” 意思是他还想继续走吗？听到这话的李苑原，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休息…一下吧！” “啾啾！” 林鸟被吵闹的声音吓得振翅飞走了…… 之后，几人就这样走走停停，进行着歇一分钟走十秒的路途，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被多拖了两倍，最后终于…… “到城里啦！” 穿过了高耸的城门后，出现的是脱离了原始森林，具有人类文明气息的城邦。 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断在大街上吆喝的地摊商铺，以及各种房屋建筑…… 看着眼前的景象，李苑原心底升起了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就好比在外玩耍逗留了一天的小孩，最后回到母亲的亲切感——这么说好不为过，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明明才离开不到两天而已，却对世俗文明充满了怀念——凌巧就是这样，一想到这个事实，他心里的悲伤，就又多了几分。 那些人，也临死之前渴望着这一切吧，结果，能实现这份愿望，能实现众人的愿望的，就只有他们几人。 “嗯？” 凌巧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这时，有一只洁白的手拍上了他的肩膀，回头一看，原来是檀元一脸询问地看着自己。 “没什么。” 凌巧摆了摆手，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放开了，刚才只是看着眼前的景象陷入了感叹沉思而已。 而且，檀元也安慰了他…那么自己也不能停留于过去。 即便坐立不安，也难以改变什么。 “哇！” “噗嗤！” 几人都在心中各自感叹着，而在这当中感叹最厉害的人，就当属冲谷彻了。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他原本呆了半天，理解状况后，就“哇”的一下叫出来了，而紧接着，檀元就笑出来了。 “哈哈哈！” “嗯？双叶，你怎么了？突然跟神经病一样？” 幸好冲谷彻忙着看风景，没空搭理她。李苑原就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蹲下来笑得如此激动的檀元，而后者捂着肚子，从哈哈哈的笑声中勉强挤出来了一句话： “哈哈…你不觉得…哈哈！那种、那种语气词…从他嘴里说出…很…很搞笑吗？哈哈哈！” “哈？” 李苑原不解地挠了挠头，不过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对啊，好像冲谷彻一直带给他们的印象就是冷淡、冷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陌生少年——虽然最后一点已经在走来这里的路上被打破了，可这不影响他们会感到惊讶。 尤其是凌巧，他可是目睹了冲谷彻跟那种凶猛的巨兽搏斗的场面，真的是带给他太多震撼了。冲谷彻在他心中的形象也多添了一份“强大”。 ……在这种印象的有色眼镜下，李苑原和凌巧向冲谷彻看去…他现在正张大嘴左顾右盼异常兴奋地扫视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三岁小孩一样 “算了，先不管他了。” 檀元总算从笑意中缓过来了一点，他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可这样刻意的做，她又忍不住“噗嗤”了出来。 “你的笑点到底是有多低啊……” 李苑原有些无语，但没有说出来，只能用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咳咳…还是我来整理一下思路吧，得想办法先去去冒险协会那边汇报情况，这是首要的事，然后是损失…雇佣马车的费用估计需要一大笔钱……” “啊呀啊呀，别说了，这些事都不是重点吧？协会那里，什么时候都能搞定啦，倒是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现在都要累垮了，先去找个旅馆歇息，之后再决定怎么做吧。” 李苑原打断了他，而檀元也点头赞同了她的话，毕竟，在巨兽的那时的冲击中，几人可能受了点伤，虽然对于拥有元素石的她和冲谷彻来说不算什么，但凌巧和苑原…可就说不准会不会出什么毛病了。 先安顿下来，总比在这干坐着想要强。檀元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钱的事……” 一边看着两人，檀元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枚钱币： “一二…五六七…我有七枚银币和两枚金的，一共加起来是两百七十钱，不算吃东西的话，''这点钱够了吧。你们呢？” “呃…这么多啊……” 看着檀元手上有些被烧得变形的钱币，李苑原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拿出来了十几枚钱： “苑原！你有这么…多…啊？怎么是铜的？” 檀元惊喜的笑容在随着看清楚后变得凝固，最后，转变为了惊吓： “你外出只拿十几块钱吗？！” “那个…因为家里的情况有点…那个，我妈妈她也给不了我太多了……所以……” “就想着蹭我的吗？真是服了你了…行吧，不跟你计较了。” “谢谢小叶子谅解！” “什么小叶子啊……” 李苑原双手和并举在脸前，同时表示了歉意和谢意。 听到她的解释后，檀元只能无奈地一笑了之。她也知道，李苑原的家境说不上太好，而且，不仅仅是因为家庭的问题……据她了解，李苑原的父母其实是不支持她出来冒险的…… “那么，凌巧？” “一百二，但其实还有点钱实在被烧得不成样子，不能用了，这些是勉强还能看清楚面额的。” 说着，凌巧拿出来了钱币，是一枚金币和九枚银币。 “嗯，那我们就走吧，还有冲谷……嗯？冲谷？冲谷？” 这时，檀元才回过神来记起了他，可扭头一看，刚才还在这里的冲谷彻此时已经不见踪影，向四周望去，也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啊？你跑哪去了啊！” 檀元这么大喊道。 第三十五章 心底的躁动 行走在人流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星星点点的摊位央入眼帘，冲谷彻的内心的感叹更强烈了。 不，这种情况下，该说“震撼”更贴切一些吧，眼前的景象，带给他的都是无一例外的震撼。 这是从未感受过的，前所未有的心潮澎湃——不论是气温，氛围，还是房屋建筑…都与村子里不一样，两者天差地别。 要说冲谷彻现在的心情，那就是： “有点后悔产生之前不想来这里的想法了……” 就是这样，但以他的性格来说，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太多了，就像一团被火焰包围的冰块一样…… 不过好在他们似乎都不在乎冲谷彻，不，倒不如说，是不值得别人去注意他，因为冲谷彻跟这里的人都没什么两样，无论是外貌还是衣着，都没什么别致的。 话说，之前的那身破旧的衣服好像被烧毁了，这身衣服还是檀元给他的，穿起来挺合身的。 “……” 冲谷彻停下了脚步，视线看向了一个新奇的东西：不远处，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拿着一根棍子，棍子上半身包着一层厚厚的棉花，棉花层上，一支支像珠子的红色球体被串在一起插在上面。男人就在旁边吆喝着叫卖，说的似乎是： “糖葫芦！糖葫芦！三铜币一串！” 虽然不知道“铜币”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不少小孩聚在他身边争抢着要，还不断往男人手中递着什么，男人接过后，就笑着从棍子上取下来放在孩子的手中。 孩子们拿过后，就舔着跑开了。看这样子，应该是吃的。 冲谷彻也对东西感到好奇，不是因为那些孩子的兴奋，也不是好奇那东西的味道，而是因为…颜色。 可能有些怪异，包括冲谷彻自己都这么觉得：经历过之前的搏斗后，冲谷彻对血格外敏感，而那“糖葫芦”的外表，正是深红色的，这在他看来很醒目。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渴望嗜血的心理变态，至少还没到那种程度，只是对这点略有些在意罢了…… 那么，该怎么样才能得到呢？在以前的存在里，大人们会通过交换的方式来换取某样想得到的东西。同理，自己也要奉献出价值差不多的物品作为代价。 看刚才的样子，小孩们应该也给了那个男人什么。 可是…先不说冲谷彻对这种事根本没有经验，而且等价的物品，冲谷彻身上只有…从耳朵里掉出来的沙子？ 似乎是之前被卷进风暴中“获得”的。 总之，他好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物品——不对，元素石也算吧…… 不行，果然不行。 “唉……” 要不还是去问问？怀揣着这种想法，冲谷彻深吸一口气，在脑海里思绪万千后，向男人缓缓走去： “欸，少年，是要买串糖葫芦吗？三铜币一串！” “呃……” 看到他走近，男人便露出一副热情的神情说道。这反而给冲谷彻整不会了，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是凑到别人跟前搭话，这下好了，该怎么接…… 见冲谷彻不说话，男人马上理解了冲谷彻或许是不善言辞的那种人，于是他也不过问，直接摘下了一根那个…什么什么葫芦来着，然后递到了他面前。 “呃诶？唔唔……” 冲谷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是…主动给自己吗？这里的人也太热情了吧。 冲谷彻刚想拿过来，可是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某人的训戒： “阿彻，记住，绝对不可以向别人伸手要东西哦，很不礼貌的。” 所以，冲谷彻犹豫了，一时间拿也不是，不拿的话……看男人的脸色，他似乎已经很不耐烦了： “小兄弟？你怎么愣住了？给个话，到底要不要啊？” “额…要的，要的……” 冲谷彻小声应答道。这应该不算主动要吧？ 然而就在他的手要碰到那一串的时候，男人却迅速收回了手。 没等冲谷彻疑惑，对方率先开口道： “等等，先给钱。” 一边说着，他还举起了三根手指头。 “……” 钱？就是那个叫铜币的东西吗？这…… “喂，你怎么磨磨唧唧的…难不成，你没钱？” 看着沉思的冲谷彻，男人便这么认为了。 老半天后，冲谷彻才弱弱地问道： “什…什么是钱啊？” “啊？什么？” 男人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这小子就是在耍自己吧？ “小子，你故意找茬是吧？” “不，我真的……” “行了行了！” 男人有些愤怒地说着，看着冲谷彻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鄙夷，一边说着还一边像驱赶虫子一样朝他挥了挥手： “看你的打扮挺体面的，没想到就是个穷小子，去去去，一边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说罢，男人就抱起木棍，边走边吆喝着到了别的地方叫卖，远离了他。 “啧——” 看着男人的背影，冲谷彻感觉心底升起了一些情绪，这大概是“愤怒”吧。 并不是说他受到了什么羞辱，只是对那个男人莫名其妙的语气和眼神单纯的不爽而已。 对了，要不…… “———” 左手的东西回应了他的念想，发出了在白天不太显眼的蓝光。 他捏紧了拳头，但正要走上前去的时候—— “喂。”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冲谷彻身躯一震，然后缓缓转头看去： “你谁啊？” 眼前的出现的，又是一个面容陌生但又有些莫名熟悉的少年。年龄与他相仿，外表普通，是上一秒看上一眼，下一秒就会忘记的夸张程度。身材瘦弱，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但不至于瘦骨嶙峋。身上的衣着……说实话，他身上穿的衣服，跟自己之前穿的衣服一样破旧，上面还挂满了污秽。 这股莫名的熟悉感，也是由此而来。 “那个……” “你到底要干什么？” 少年从口中吐出了微弱的声音，然而冲谷彻突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似乎把他吓了一跳。他紧咬着嘴唇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看他这样子，冲谷彻也不想过问，拍开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准备追上那个男人，就在不远处了。 “等等！” 第三十六章 少年与冲谷彻 “喂，你很……” 冲谷彻不耐烦地说着，然而话说到一半，他人却是有些愣住了。 因为那个少年，低下头，从衣服的口袋中掏出来来了什么东西，看他那样子，似乎很心疼，但是没有犹豫几秒，他就狠下心一样咬了咬牙，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了。而那个方向……果不其然，是那个男人那里。 “你好！” “穷小子？滚滚……哎呦，要糖葫芦是吧？三铜币一串，给，谢谢惠顾。” 虽然距离有些远，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也能根据他们的神态和嘴唇分析出来个大概。尤其是…在少年拿出应该是“铜币”的东西后，男人变脸的速度…… 接着，在冲谷彻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少年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回到了这里。 “那个…这个给你！” 像拼尽全力才得以说出这句话的样子，他的脸涨得赤红，看这样子，他应该也是不太擅长跟人交流的类型。 ——理解了这一点后，冲谷彻发现，自己心里的烦躁消减了不少。视线扫过那边还在吆喝叫卖的男人，他叹了口气，淡淡地开口道： “我说你…为什么？” “欸？什么？” “啧。” 冲谷彻自认为问出这个问题不需要赘述太多原因，因为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冲谷彻不认识他，也根本没认识的机会，而他却一见面，就递上了自己在意的东西。 难不成他一直在监视自己？给东西是居心叵测？一瞬间有过这个想法，然而，这个想法在看到这个少年灰色眼眸中散发出的童真后便转瞬即逝。 这种人不可能…至少，没有那么大的几率做出这种事。 再者，冲谷彻觉得，自己身上应该也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窥视的宝物……宝物？ 冲谷彻下意识地举起了左手，随后又摇了摇头放下。 然后，忽然间，耳畔旁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泽！” 听上去是个女人的声音，冲谷彻转转视线，发现同样在不远处，一个穿着简陋的女人站在那里。看样子，是在呼唤面前的少年。 “妈、妈妈！”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的身躯猛地哆嗦了一下，回头望去，他吞了下口水，便把那糖葫芦强塞到了冲谷彻手里并有些着急地说道： “快收下，我妈…哦哦！来了来了！” “喂，你……” “再见！” 没有说完话，少年就迅速跑走了。望着他瘦弱的奔跑背影，冲谷彻的心中充满了感叹： “家人啊……” 如果，冲谷舍和南晓也能到这里来就好了。 在心底独自伤感了一会后，冲谷彻的内心又充满了疑惑。 是关于那个少年的疑问，但不只是因为他随手给陌生人东西的举动，而且……眼神。 那边的女人穿着褴褛，身材也略显瘦弱。说实话，远远从她身上感受的气场没有南晓那么“强大”，但就是这样的人，少年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害怕”…… 不，这只是先入为主。要是更确切地描述冲谷彻感到的那股情感，那就是“厌烦”和“疏远”。 可这样的人，真的…… “呼～”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有，或许只是他太敏感了。 总之，在心里疑惑过后，冲谷彻决定放弃臆想。他将糖葫芦举到了嘴边，轻轻舔了一下最上面的一颗： “唔……” 跟预想中血的味道不一样，入口能尝到的只是浓厚甜味，没有什么其他味道——不，舔到的是似乎只是外表的糖衣，里面呢？ 正当冲谷彻要咬下去的时候—— “喂！冲谷！” “嗯？” 这次传来的是个熟悉的声音，他一转头，果然是那个女的。她满头大汗地向这边走来，身后是凌巧和神经有些大条的李苑原。 在路上，冲谷彻就已经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你…你可真能跑啊，哈啊哈啊…终于找到你了…哈哈……” 檀元弯着腰，一副筋疲力尽的劳累模样艰难说道。 “……你没事吧？看着很不妙。” “不要紧，不要紧……” 冲谷彻这么看着她，皱了皱眉，最终淡淡地道。 虽然看着只是因为运动过量而劳累，但此时檀元透露出来的气息…明显是勉强才保持这种模样，不然……恐怕她的状态会更糟。 用吐槽的话来说就是：“以这种状态不昏过去，而且还能站着大喊，真是个奇迹。” “你还有资格说呢！要不是为了找你，我们才不会在这大热天底下四处跑啊。” 李苑原抱着胸气愤地说道。 “找我？呵…你们直接放下我不管不就得了？干嘛要找。” ……李苑原无语，但在她看来，冲谷彻确实是那种不能理解人与人之间相互的“体谅”和“担心”情感的、很无知的小孩子，所以，她决定不跟他计较。 “呃…唉，算了，反正解释了你也不懂，总之…呃？你这糖葫芦从哪买的？原来你有钱吗？” 视线移到他的手上，李苑原发出了惊叹。 “嗯…这个，别人给的。” “哈？你心……可真大，真不怕是拐小孩的啊？” 这话说出来，李苑原自己都疑惑了。拐“小孩”？拐这样的“小孩”？ 李苑原对冲谷彻的认知下限，被再次刷新了。 “拐小孩？” “不不不，没什么的，别在意。” 最后出来打圆场的，是凌巧。 “喂…我们……” “呃啊！差点忘了，我们快去租个旅馆吧，双叶看起来好像很累！” “旅…馆…？” “别问啦！” “……好吧。” 于是，一行人就这样匆匆忙忙地扶着檀元动身了…… 第三十七章 刃狮 几人拿着钱，到了一家旅馆准备歇息…… 木制的楼梯地板与墙壁，看着着实有些“复古”，但，至少对于冲谷彻而言很前位。 上了二楼后，凌巧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房间，一开门，他和李苑原扶着檀元先进去了。 “嚯。” 冲谷彻把头探进去扫视着房间内，发出了感叹声，只不过这次的感叹不如刚才那么强烈了。 房间内意外的精致，各种物品、桌椅板凳都摆放地整整齐齐的，所以明明不是什么高大上的环境，却给人一种心情放松的舒心感。 要是跟以前在村子里的房子比起来…算了，还是不比了。 脑子里总会不自觉地浮现出以往的记忆，冲谷彻已经很压制着不让自己想起来了，因为一旦想起来关于过去的事，悲凉便会趁机入侵心房，搅乱心情。 “你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呀。” 望着在门口发呆的冲谷彻，李苑原及时把他的叫回了神： “哦哦，我知道的。” “咔吱”一下，冲谷彻轻轻关上了门。 “…这？” 回头一看，冲谷彻在次愣住了：这里只有两张木床，李苑原和檀元躺一张，另一张…虽然他不怎么讨厌凌巧，但主动凑到别人跟前这种事…感觉就像是自己要去主动去贴近别人一样，颇具“热脸贴冷屁股”的意味。冲谷彻有点不能接受。 “……” 凌巧似乎看出了冲谷的窘迫，但他没有直接出声，而是不动声色地给李苑原使了个眼神： “啊？哦哦。” 李苑原把虚弱的檀元抱到了床上盖上被子后，走过去对冲谷道： “快去坐下吧。” “可是这……” “哎呀，你一个男的，磨磨唧唧跟个老婆子似的，去去去，别害羞啦。” 李苑原干脆不跟他计较，不耐烦地从背后推着他到了床跟前，按着他的肩让其坐了下去。 “…你…唉。” 冲谷彻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吐不出来，最后只好咽下去作罢。 算了，起码他不讨厌这样的相处方式。 “……” 随后，房间内就又是一阵沉默…… “对了，冲谷…虽说你是从沙漠里来的，但在之前的事，能详细说一下吗？” 李苑原打破了沉默，朝冲谷这么说道。 而面对她这么突然的问话，冲谷一脸不明所以： “…什么之前？” 虽然这么说，但冲谷也很快后知后觉了——之前的事，不就是…… “我也很有疑问，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刚出现的时候，身上有着很重的伤，这说明你在之前就已经跟战斗过了吧？” 凌巧也插嘴道。 “唔…是的。”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他，也没办法不开口了。冲谷彻低下头，整理了一下思绪，道： “我还在荒漠里时候，突如其来的兽群袭击了我们所在的村落……我记得，村里尸横遍野，房屋倒塌，耀眼的火光把那副场景衬托地宛如地狱——不，那就是我看过的真正的地狱。” “……” “而我，就靠着偶然间捡来的神秘宝石，拼尽全力与兽群厮杀着，最后在快要死掉的时候，才勉强发力，击退了那只巨兽。后来，我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醒来之后，就感到了那些畜牲的气息。伤痛还在，我就拖着这副身躯一步步找到了这里，碰到了你们……” “这样啊……” 李苑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凌巧还是捂着下巴思考着： “兽群竟然还袭击了你们那里……难以置信，如果时间线对得上的话，那这些家伙竟然在短短一天内就从荒漠转移到了利谷附近…这群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看着思考的凌巧，冲谷彻也同样面露疑惑： “我还以为你们会知道的。” “…那个……” 听着两人的谈话，李苑原一脸懵圈地举起手弱弱地道： “你们在说什么呀？袭击我们的，难道不是狼群吗？” 从一开始，李苑原就被莫名冲击震晕过去，直到事件解决，她才像经历过沉沉的昏睡般醒来。 在失去意识前，她听到的，就只有那“嗷呜”的吼叫声，所以也理所当然地将其理解成了狼嚎……但现在看来，如果真是普通的狼群，那那股冲击是怎么回事？双叶又怎会如此虚弱？ “要是普通的狼群的话…只靠我们就能轻松对付了。那群家伙的外貌…在我的认知中，是没有这种物种存在的，尤其是那只巨兽，还有元素石……” “咳咳，等等…我好像有印象。” “双叶？” 李苑原惊奇地看着出声的檀元，此时她正要坐起，对着想要按住她的李苑原摆手说了一声“没事”，随后没等凌巧疑惑，她就说道： “你们没见过那是当然的，就连我也没有第一时间想起…黑色的身躯，还有头部以及脖颈处赤红的鬃毛…这些特征，很难不把它跟书中记载的‘刃狮’联系起来。” “人认任……什么狮？” “……” 檀元白了她一眼，继续道： “相关历史书、文献里面记载的‘刃狮’是一种生性残暴的群居动物。正如其名，张着宛如利刃般凌厉的爪子与牙齿，崇尚实力。虽为一起生活行动的群居动物，内部却并不和谐，都是各自行动捕食，不会与同伴分享猎物……还有就是，它们的队伍里，几乎全是年轻力壮的刃狮和幼子，从来不会有老年或病残的狮子出现。根据它们的习性来解释，那些‘不合格’的刃狮，大概率是被清理掉了……” 一连说了一大串，檀元有些口干舌燥了，不用传眼神，李苑原立马就起来给她递了一杯水。 “刃狮…可是，我从来没听过有这种生物，檀元？” 喝了口水漱口，檀元把杯子放到一旁，解释道： “那当然了，因为这种生物只在几十年前生活过，现在似乎已经消失了。” “消失？已经灭绝了？” “不，准确来说就是消失，因为现在没有能导致刃狮能灭绝的因素——刃狮极其凶残难以捕猎，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器官，所以基本上没有偷猎者打它们的主意。而环境就更不用说了，它们基本没有天敌……” “就是说，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它们是灭绝的咯？” 檀元点了点头默认。 可是，就是这样强势的存在，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突然销声匿迹，然后到今天突然出现，这到底…… “啧。” 不行，想不明白。凌巧直接放弃了思考。 “欸呀，你们一个个的…想不出结果的话，就别想了。” 第三十八章 推测 “苑原？” 面对这样突然出声打断谈话的李苑原，三人的目光都齐齐向她看去，搞得她都有些怪怪的，不过随即也是站起来咳嗽两声，说道： “咳咳…你们不是都说了吗？这什么狮子并没有灭绝，所以呢，我认为它们还生活在森林，只不过恰巧是我们来的时候遇到了…是吧？” “……” “…总之总之！别再思考这个啦，再怎么也不可能是有人操纵它们出来搞破坏吧！？对吧？” 李苑原一边说着一边走动，时不时还插两下腰，说得振振有词，可三人却是再度沉默了。 这解释…不都说了兽群还袭击了冲谷彻远在荒漠的村子吗？槽点太多，反而不好吐槽了。但也就如她所说，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只凭想象就一味地探究这件事的真相，只会浪费时间和徒增烦恼罢了。 “唉……” “……” 全程听着对话的冲谷彻则是一句话都插不上嘴，明明是有关他的事，他却完全听不懂，只好将注意力全转移到手中的糖葫芦上了。 直到刚才为止，也没尝上味道，这下，他张嘴咬向了下去： “额……” 原来只有外面的一层是糖衣是甜的，里面的口感却一言难尽——太酸了吧，这是什么啊？都想吐掉了。不过，南晓曾告诫过他：不要把吃进嘴里的食物吐掉，这是对粮食的不尊重。 所以，只好忍着这股味道勉强吞了下去。 “咕…啊……” “噗——” 然而对面的某人，又捂着嘴偷笑了出来。 当然，他注意到了，但是只是轻扫了她一眼就悻悻作罢。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比起这个，我们是不是还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檀元马上止住了笑意，转而对着凌巧这么问道。 “漏掉的事…啧，我真是太蠢了，现在才察觉。” 凌巧一开始不明所以，然而当他把视线转移到檀元的右手上时，才恍然大悟。 “元素石…看你们的表情，你们也没有回收吗？意思是这东西还留在那里？” “呃…有点难以启齿，但我确实忘了，不好意思…欸？冲谷，我记得你走之前还回去了一趟，是去拿回元素石了吧？你现在有吗？” 说到一半，檀元回想起了冲谷彻之前的行动，悬着的心又放下了。 “那个啊……” 然而，他的回答，却再给她头上倒扣了一盆冷水： “没了。” “啊？” “哈？” “嗯？” “…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不不不…没了是什么意思？你…难不成弄丢了？” 檀元激动地喊道。 而冲谷彻莫名其妙地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人…实际只有两人。他表现得有些不以为然，将糖葫芦放到一旁的木桌上，他淡淡地解释道： “什么跟什么啊，就是字面意思，我没找到元素石，在那堆灰里，找了好一会…都没有。” “啊啊？还有这么离谱的事？元素石是在那只巨兽的体内吧，它死了，然后尸体…骨灰里没有？不是吧？你确定你找仔细了吗？” 元素石没有生命，纵使它的能力再过强大，终归那也是一块蕴含魔法的外表绚丽石头——是的，除此以外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可就是一块“石头”，竟然在宿主死后不翼而飞了，这…… 檀元找不到原因，便只能认为冲谷彻在骗人了。 “我说你是不是在耍我们？” 面对她的追问，冲谷彻无语地皱了皱眉，答道： “你好烦啊，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再说我有什么骗你们的理由吗？” “嗯…，好像确实没有哦。” 檀元还是相信了冲谷彻，相信他不会说谎……但这样的话，元素石又是怎么凭空消失的呢？ “难道是……” 冲谷彻的心里，已经大致浮现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另一个被遗忘的对象，之前莫名其妙出现在了他身边的那只“狗”。 现在看来，这家伙是那群畜牲中的某一只幼崽吧。在首领死后，捡漏偷摸走了元素石。 虽然是漏网之鱼，但既然是杀害父母的凶手，那就一个都不能放过。冲谷也并不着急寻找，因为只要那家伙还活着，就一定会主动上门的。 冲谷彻很确定——毕竟他很能理解“复仇”这种情绪所带来的“动力”的。 “嘶…啧，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停留在这里啊。” 沉思了许久的凌巧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檀元疑惑了一下，随后问道： “你怎么了吗？” “嗯，我现在要马上赶回弗兰列克去。” “这样啊…嗯嗯？什么什么？现在？回去？为什么？” “对对对，你才刚到这里，就算回去也得休息一阵子吧。” 檀元和李苑原都惊讶地劝着他，但凌巧站起来，无视两人的疑惑，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野兽袭击事件，没想到背后却还有着这么多问题，拥有元素石的刃狮…我觉得这件事另有蹊跷，应该不完全是意外事件，得先去冒险协会报告，然后请求上面协助调查，还有……”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 “…队长他们的尸体，也得找回来……” “……” 话止于此，但其实不用解释地这么清楚，众人也都能明白的，尤其是对于那句“不完全是意外事件”，檀元对此也抱有同感。 当然，只是猜测和感觉而已…… “看你的表情，是同意了吧，那我先走一步……” “等等！” 听着突然出现的打岔声，凌巧被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原来是李苑原开的口。 “我也和你一起走吧。” “苑原……” “你认真的吗？” 凌巧以为自己听错了，发出疑问。 “什么认真不认真啊，我也要回去跟家人告个平安，找不到我的话，他们会着急的，而且、而且……” 一边说着，她的眼神时不时扫过檀元身上，不用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我知道了。” “喂，你们真的要现在离开吗？” 檀元自然感受到了那股视线，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迷啊？还是说…在意自己的身份？ “嗯，你们俩就待在这里吗？要不一起走？” “不用了，我们在这里还需要时间休整，之前的损耗还没完全恢复呢。” “这样么，那么凌巧，我们先……” “等等！” 又一声喊叫，这次被吓得一激灵的是李苑原。她看着从床上爬起来的檀元，赶忙说道： “欸呀，不用起来送啦双叶，你不是还很难受吗？” “不是…至少，让我把你们的状态回满，总不能拖着劳累的身躯走吧？” “咦？” 第三十九章 解除矛盾 “嘶——咿呀，啊啊啊……” 感受到从后背出传来的清凉感，李苑原就止不住发出哼叫，对此，檀元表示了不满： “苑原，能不能别叫了，注意力没法集中。” “这也没办法啊，啊啊…哇唔……” 没办法，她似乎完全不听，只能快点结束了。 ——右手隔着衣服贴着脊背，从手心里传递出的绿色光芒便顺着衣服进入体内，再由血液将这温和元素力输送到全身…檀元双叶就是在用这种方法治疗着她。 旁边的凌巧惊叹地看着，毕竟能亲眼目睹如此“壮观”场面的机会可不多，这两天，他就见到了两次…该说三次吗？还有一个使用者已经成灰了。 不只是他，连冲谷彻也对此饶有兴趣地看着。其实严格来说这是第二次看她施法了，但上次他已经迷迷糊糊的了，只是稍微瞥见了绿色的余光。这次可是在近距离清楚看到了，自然感受不同。 “呼！搞定。” 檀元拍拍双手，算是结束了治疗。 “嗯…嗯，哇，好厉害！之前积攒下来的劳累都被清除了，活动起来，动作也比之前更流畅了，双叶，你太强了吧！” 从床下爬下来，李苑原舒展着筋骨，摆弄着身躯，左看看，就如同才刚得到这具身体，在努力适应一样…一边做着迷惑行为，还一边感叹着说道。 “不用这么褒奖我的啦，也不算太过神奇……” “哈哈，双叶你就是太谦虚啦…那，现在出发吗？” 她转头问着凌巧，他答道： “…其实你不用和我一起走的，但你硬要跟着我也没办法…檀元，谢谢了，感觉轻松多了。” 顺带一提，檀元是先给凌巧治疗的。 “不必道谢了，哦对了，你们要走的话，我可以把剩下的钱给你们。”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了钱，数了数，最终将一枚金币和两枚银币递了过去。 凌巧见状，赶忙摆手拒绝： “这怎么行，只是回去，用不了多少，倒是你们…要在这里待上多少时间？几天，几星期，几个月？总之，你还是收好吧，你口袋里，也只有这些钱了吧？” “我和他呀…谁知道呢，如果真如你所说，要在这里呆好长时间，那么这些钱也撑不了多久，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办法，所以不用担心。赶紧拿下吧，弗兰列克离这里还有点距离，坐马车的费用可不低。” “啊这，好吧，谢了你的好意了。” 知道自己无法说过檀元，凌巧只好勉强妥协了。伸出手，带着迟疑接下了钱。 “嗯，就这样，回头…总之，有时间再见面吧，拜拜。” 凌巧踏出了房门，对着她这么说道，而檀元也莞尔一笑： “拜拜。” “喂喂！等等，我来了！” 李苑原整理好自己的物品，跟着他一起走了—— “双叶。” “嗯？不走吗？” 她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像是在发呆，檀元面露疑惑地朝她走去。 “我一直没机会问你…呃不，双叶…我明明说好了释怀的，但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因为，你一直隐藏着‘元素石’。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也很清楚吧，所以，我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 “我一直和你关系很好，但我一想到，你或许是那些出声名门望族里出的少爷小姐，我就感觉……” “……” 什么也没解释，檀元双叶就静静地盯着眼前背对她的少女。 “不，是我多想了，即使你的身份是那样，你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行为吧，只有这点我很清楚。” 这种感情不是出于对好友的信任，而是了解。 因为檀元很善良，这点不是空口无凭。不用讲述平行事迹，只凭一点——无论是小到小猫小狗，还是弗兰列克的街坊邻居，这些人或物种都对檀元表现出信任，每次见到她，他们总会说：呀，是叶子啊。 哪怕事实真如李苑原所想，但这种人，是绝对不会是跟那些高高在上、整天过着奢侈日子的人同一类型的。 可即便如此，心中的缔结仍然存在，她就是对此感到困惑。 揭露了身份，两个差距天差地别的人，还能好好相处吗？ “呼，苑原……” 檀元倒是浅浅一笑，她有些理解李苑原的心情，说道： “苑原，其实你不用……” “所以我决定了！” “欸？” 李苑原突然转头，一脸正经地盯着檀元的脸庞，抓住她的肩膀，道： “我们是朋友对吧？既然如此，那就一直做到底。我相信你，双叶，所以，等到下次见面时，你就坦白吧！” “诶诶？坦白？” 看着莫名兴奋起来的李苑原，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相处的模式。 “是的是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下次见面，就向我坦露你的身份！好吧！” “呃呃！” 看着她这样的表情，檀元的内心就松了一口气——什么呀，看来矛盾不攻自破了。 檀元摸着从额头上流下的汗水，缓缓答应道： “嗯嗯，好的好的，行行行……” “那就说好了！一定哦。” 李苑原满脸笑意地拍着手，随后右脚跨出门栏，侧着身子挥手道别： “拜拜！” “拜…拜拜……” “砰！” 以这样的告别仪式后，门砰一下地被关上了。 ——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咳咳……” 然后，就像解放了约束一样，檀元双手倚着门，身子缓缓倒下…… ——与此同时高兴的某人和她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呜呼！” “你下来得好慢，还有，为什么一脸兴奋？” 走在大街上，凌巧疑惑地发问，谁知李苑原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 “关你什么事啊，我开心还要告诉你原因吗？” “好吧，我不该问。” 凌巧一副自讨没趣的样子叹了口气。 “话说回来，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什么？” “诶呀，当然是让双叶跟那个男的在一起的事啦，叫冲什么来着…总之，你真是放得下心啊。” 李苑原回头看向旅馆的方向，这样有些担忧地说着。 “你要是放不下心的话，就回去陪她吧。” “啊？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那个冲谷的身份有些莫名其妙的。而且，让双叶一个女孩子跟男人相处，唔…怪怪的。你不觉得吗？” “这也没办法，你总不能让他去流浪吧？我觉得他已经够惨了，他刚才提到村子被毁了的事的时候，我能感到他身上的情绪。想想看，有那么多人死在他面前…想必我的感情也跟他一样吧，所以，就算是当作同情，也让他在这里生活吧，没有异议。” “死人…这么说来，他的父母也……” “别问了，你就没感觉到，他是故意避开这个话题的吗？” “啊…怎么这样？他也不哭一下的吗？” 一把自己带入冲谷彻的心境，李苑原都心情也随之复杂了起来。一想到他经历过的事，李苑原就愈发觉得刚下有那种想法的自己很可恶，简直太混蛋了。 “呵，看你这副表情…算了，走吧。” 就在样在大街上行走，等到二人正式出发时，已经接近黄昏了…… 第四十章 冰爆术 “喂，你没事吧？” 冲谷彻来到檀元身边问道。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难道又是使用元素石的代价造成的？ “没事没事…这点程度不算什么的，只是…使用有些不熟练罢了。” “…嗯？” 不熟练？看起来，檀元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因为在潜意识中，冲谷已经把她当成了使用元素石的前辈。 “干嘛这样看我啊…我确实拿着这块石头挺久了，但论起使用经验和次数，我可能还不抵你……” “啊？” “因为在此之前…根本没有用的机会，也没有用的意义罢了。” 檀元面带苦笑地向他解释。好吧，搞懂了，但比这更重要的是： “别说这个了，你还是去休息吧，总感觉你马上就会死似的。” “啊…啊，怎么…会呢？” 在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瞬间，她的视线内就一片天旋地转、忽明忽暗的，没过几秒，就彻底被黑暗笼罩—— “呃……” “可真够蠢的。” 看着倒在地上的她，冲谷彻敲了敲头如此说道。 “如果，在这里……” 冲谷彻把手指伸进嘴里咬着，心底涌出了有些黑暗的想法。 “……” 在一片沉默的房间中——不，房间外还有些摊铺在大街上的吆喝声。这让他产生了罪恶感，不过这种想法转瞬即逝。他蹲下，用冒着晶莹蓝光的左手朝她伸去—— “呃。” 手停在空中，他似乎陷入了犹豫。 手掌捏紧又松开，冲谷彻冷淡地看着檀元的脸颊：好安详，好平静，就像真的死掉一样。 死亡啊…这么说来，上一个这么倒在他面前的人是…… “啧……” 在片刻后，他又伸出了右手，一只手托着头，一只手托着双腿，将她抱了起来。 “呃，这家伙……” “上手”的第一反应是：这也太重了，冲谷彻差点一个踉跄就倒下去了，幸好稳住了。而随之而来的感觉，就是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感到的皮肤的柔软以及时不时散发出的淡淡体香——这应该不是闻错了吧。 总之，这还是他第一次抱人，至于为什么会知道这种抱人的方式，还是冲谷舍教会他的。 他将她抱到床跟前，然后轻放在了床上，还盖了被子。 “……” 这一通操作后，把他自己整疑惑了：原来自己这么会照顾人吗？ 算了，不想这些了。“咚”的一声，他倒在了身后的另一张床上，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王都啊…果然很繁华啊，今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吗？跟旁边这个家伙一起…… 嗯，仔细一想，离开自己原本生活的地方来到陌生的地方，还是有点落寞的，不仅仅是因为父母不在。 “呼——” 真是的，干嘛每次都要想起不愉快的事。冲谷彻拍了拍脑袋。 还有就是，刚才那个少年…从他身上，冲谷彻感到了强烈的厌恶感，如果不是对自己展露的话，那岂不是…… 不想了，真麻烦。冲谷彻侧躺在床上，盖住被子准备午休。这是他从以前无聊的时候才养下的习惯，虽然说不上好不好，但以一闭眼一睁眼就到吃饭时间这点来说，还算不错。 现在不知道谁会给自己做饭，但不睡觉也没别的可干的事。 “哼……” 话说回来，自己也是真幸运啊，经历了两次跟野兽搏斗还都活了下来，嗯…多亏了檀元和那个招式？ 感觉到自己要死，就将全部意念传给元素石所发迸发的大规模冰雪粉碎冲击。第一次击退了兽群，第二次直接团灭了兽群和那只巨兽。 这足以说明它的破坏力，但相对的，消耗也是巨大的。在村子里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半个身体的血都被抽干了，整个人都陷入了瘫痪状态，足足缓了半个多小时才起来。 然后以那种状态，收拾好了父母的尸体，接着被莫名刮到森林…其实那个时候就已经濒临死亡了，如果没有檀元的话…… 檀元的治疗，几乎是把他整个人回炉重造一遍，内脏、骨头，全身上下都很轻松。 但就是这样，他的感觉血液还没回来，二次使用冰雪粉碎带给他的影响还没消除，这也是他想要睡觉的原因之一。 “呼——呼，呼——哼……” 没一会，他就打起了呼噜。 ——对了，起个帅气的名字，就叫“冰爆术”吧。 这是昏睡之前脑子里最后的念想。 …… “喂喂，醒一醒，冲谷……” 不知过了多久，脑海里不知是谁的低语一直在呼唤着自己，一直刺激着他。睡眠被打断，冲谷彻艰难地睁开了眼—— “妈…你谁啊？” 眼前出现的面孔，不是记忆中熟识的那张脸，一下子就把他吓清醒了。 “你在说什么白痴话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对方似乎很不满意自己的反应，有些生气地询问道，还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 “啊啊，你是那个女人……” 这下子，冲谷彻看清了，虽然不是母亲，但也不算太过陌生。 “不是‘那个女人’，欸呀，你不会真失忆了吧？念一下我的名字？” “檀元双叶是吗？” “正是正是。” 檀元拍了拍手，随后又转过身背对他，像是在拿什么东西。但是，他看不清。 “额…已经这么晚了。” 察觉到这个因素，他才注意到周围很暗，唯一能照明的，是窗外照进屋子里来的灯光，应该是烛光发出的，有各种颜色。 与预想中的不一样，这里并没有因为天色晚安变得冷淡。恰恰相反，即使在屋子内，也能感到从外面的大街上散发出的热闹气息。 词穷的他唯一能表达出来的感觉，那就是“跟村子里不一样”。 “你好像很好奇啊。” 这时，檀元转过身来，她的手中多了两样东西：双手各提着一个棕色布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隐隐约约地，能从中闻到香味…… “先不说这个了，吃吧，我下楼去买的饭。炒面和蛋炒饭，你喜欢吃哪个？” “什么草面和草饭？” “…啊呀！是炒！” 看着有些“天然呆”的冲谷彻，她急躁地大声吐槽道。真不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还是天生的，明明之前的展现给她的印象不是这样的啊。 “哦哦……” 檀元将袋子放在木桌上，坐到椅子上打开了包装，浓郁的饭菜味和热量便蒸发到空气中，形成淡淡的白色烟雾飘荡。 据她的说法，一份是面，一份是炒饭吧？冲谷彻没吃过那个什么面，连挺都没听过，所以他选了自己比较熟悉的那个。 ——以前，南晓常常给他做蛋炒饭。 装饭的东西也是他认识的瓷碗。檀元将盛着炒饭的那个碗推倒他跟前： “你吃这个还是…？” “嗯。” “有点黑啊。” 望着黑漆漆的周围，檀元起身，在一片黑暗的环境中不知道翻箱找着什么东西。 第四十一章 初次畅谈 “锵锵！” 没一会，伴随着她那叫声还有“砰砰”的不明物体的碰撞声，深红色的光芒便闪烁起来。虽然不算太亮，但蜡烛的烛光总算为漆黑的房间里带来了光芒。” 将其固定在桌面上后，檀元也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吃起了那碗面。 “话说，你是怎么点燃的这个？” 眼睛盯着蜡烛的烛光，他的瞳孔里也倒映出了火苗的形状，他忍不住发问道。 “啊？当然是打火石啊，你没听说过吗？欸不对，我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圆圆的石头放在桌上。能闻到它表面未散尽的硝烟味，如果摸一摸的话，可能还会感到余热。 没等冲谷反应，她紧接着说道： “你们那里，用的是什么烧火？” 檀元还挺喜欢历史的，特别是对书籍中记载的，生活在山洞的人的生活方式感兴趣。据说，那些原始人，似乎也会使用钻木取火的方式获取火源。 冲谷那里…怎么着也不至于那么落后吧…… “喂，不要觉得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啊，你是在嘲笑我吧？我们也用的是这个生火。” “对不起对不起啦，我不是那个意思…话说那种地方也有啊。” “废话，我爸爸每次出猎回来都能带来一堆。” “诶？那你们……” 檀元被勾起了兴趣，她眼睛像是闪着星星一样。又准备发问，但当她看到冲谷彻那有些复杂的眼神时，这股兴趣就被浇灭了。 对哦，他才刚刚经历那种事，自己不解风情的追问，怕是勾起他不好的往事了吧。 “笨蛋笨蛋笨蛋！” 檀元在心底暗暗骂着自己，而冲谷彻看穿了她的想法，摊开手无所谓地道： “我没有生气，只是回想的有些出神…当然，话说在前，我可没有在安慰你，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只是这种话痨的程度还算不了什么。” 嗯，虽然确实陈述事实，但冲谷彻这句话…半真半假吧。不过他，他也确实没有生气，就像对于父母的死，他很伤心很悲痛，但没有流泪，甚至是如变态般笑了出来。 宁愿是对那群可恨的爬行动物狂笑，也不愿对最亲近的人的尸体哭泣。 因为泪水没办法挽回事物，什么也挽回不了，连对于他们的愧疚也是……与其这样还不如顺他们的愿望一直活下去，毕竟仇也报了。 所以，如果真是到了触及底线的地步，他早就动手了，也不至于墨迹。 不过他说出这些话，他自己都惊讶了。先不说自己为什么会安慰…陈述事实，他以前从来没对父母以外的人这么“畅谈”过，在各种层面上，都是以前绝无仅有的情况。 从那件事过后，他认为人类都是不可信任的存在，包括之前在那些人的营地的时候，他都想过一个人走了算了，虽然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现在看来，是自己对人类这个群体抱有的偏见太重了吧。说不定…大概…可能…自己能和檀元相处得很好？ 啊，还是不要过早下定义的好。 檀元可不知道冲谷在想什么，不过在听到他的“安慰”后，就立马就露出了感动的笑容： “呜，冲谷…你果然是善良又贴心的人呢。” “啊哈？你是不是有毛病？善良贴心？我哪里表现出这种品质了啊。好恶心啊。” 冲谷彻感到莫名其妙，他不记得他有哪点做到了值得让她这么夸赞的程度。 “哪有，你别不自知了，唔…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在我晕倒的时候，是我把我送到床上去的吧，谢…谢谢啦。” “……” 望着那张被烛光渲染成红色的少女脸庞，冲谷一时间有些恍惚。片刻后，才望向窗外，喃喃道： “''只是这种程度就可以被道谢了吗……” “…还真是不自知的人呢。” 檀元显然听见了他的低语，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想道。嗯，不过她也挺喜欢这样的人呢——性格方面。 “好了，不说了，吃饭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别饿着了。” 就像对孩子关心的母亲一般，檀元双叶对冲谷彻这么说道。 “…唉……” 冲谷这才甩了甩头，动了筷子。 “呃……” 然后，在檀元震惊的注视下，冲谷彻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那碗饭…… 一分钟后。 “呼——！” 冲谷彻长呼一口气，算是结束了“战斗”。 “那个…果然把你饿着了是吗？” “……” 没有回应，就这么像看傻子一样，冲谷彻直直盯着她。言下之意就是：这不废话吗。 “别这样看着我啦……” 被这么直盯着，檀元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同时从口袋里仅剩的一点钱数着： “一百、一百二？不行！” 原以为还可以再拖拖的，但现在看来，两个人的开销…怕不是后天不到就要流浪街头坐在路边去要饭了…… 光是想象那种场面，檀元就受不了了。她双手紧握在胸前，站起来，对着还一脸疑惑的冲谷义正言辞地喊道： “冲谷！我们去赚钱吧！” “……啊？” …… 檀元和冲谷一起慢悠悠走在城内的大街上，但却并不是并排而行—— 冲谷彻对周围充满好奇，所以自然而然地放满了脚步欣赏。而檀元则明显是对这种环境习以为常所以对此并不感冒，如果不是怕冲谷彻再次迷路，她也不会这样磨磨唧唧的走了。 嗯，不错不错，真好啊…… 冲谷彻一边走一边感叹，该说果然不愧是“王都”呢，即便是黑夜也是如此漂亮……流光溢彩的灯笼点缀了黑暗吗？ 虽然这种灯笼仅限于某些摊位摆放，数量不多还不太亮…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呃……” 冲谷彻慢慢走着，视线也转来转去，但忽然，他的视线停在了那边上—— 那是在不被光芒照射到的地方，一些在阴森黑暗的小巷内生活睡觉的乞丐们。 “……” “喂，你在看什么？” 是檀元，她见冲谷都没跟上来，于是扭头问道。 “啊……” 即便不解释，顺着冲谷的视线看去，她也立马明白了。 第四十二章 男女朋友? “嗯…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檀元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凝重的表情。 “无家可归…啧，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从穿着褴褛这点来说，以前的冲谷彻包括整个村子的人都跟这些人一样，因为这样，冲谷产生了“明明是一类人，境遇为什么会如此不同”的想法。 “…各种原因吧，总归，就是因为没钱而已。而且，这里的流浪的乞丐数量远比我在其他国家见得多。索托…尽管这么说有点难听，但它确实世界上最穷最弱的国家之一，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环境以及人类……” “诶？城里的人也不是都光鲜亮丽的呢……” 虽然这么说着，但冲谷彻依旧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觉得可怜…倒是合理，但只有一点需要注意：冲谷彻并不同情他们。 “当然了，世界上的所有人，大家不全都是幸福的啊。” 得更努力才行——檀元在心里暗暗发誓。 “对了，我还挺好奇的，你们一直说的那个‘钱’什么的，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吗？看起来你们好像都很想要，却又总把这东西交出去。” 在檀元沉思之际，冲谷略有些不解风情地插入了话茬。 她白了冲谷一眼，无力地说道： “啊…你到底是多不懂啊…钱就是用来买东西的啊，用通俗点的话来讲，交换物品知道吗？性质与这个一样，只不过在形式在这里换了而已，变成了‘买’和‘卖’。交易的媒介也成了钱币。只要钱多，就可以买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哦…听不太明白，好高级的感觉。总之，钱是万能的是吧。” “唔…真是服了，你自己慢慢理解去吧…欸不对！差点被你绕进去了，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更紧急啊！快走吧！” 说完这话后，檀元也不管冲谷彻，径直自顾自地走了——不，最后，她转头面露复杂地盯了一眼那些乞丐，心里似乎在想什么。 而这些表情，都被冲谷捕捉到了。他皱了皱眉，随即也跟了上去。 “喂，虽然你说要赚钱，但具体该怎么做呢？” 冲谷追上了她，在背后说道。而檀元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当然是去‘打工’了。” “哈啊？什么是……” 眼看冲谷彻又要开口问，檀元回头暼了他一眼，冲谷便一副“好吧，我闭嘴”的表情，悻悻地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就是去看有些店铺和小摊需不需要要帮助，缺人手就请他雇佣我们帮他干活啦。不过还说这一路上，我都没有瞧见一个像样的店面呢…欸？那里那里！” 话音刚落，檀元就惊喜地喊了起来。那是在不远处，一家餐馆模样的店，此时正准备关门，门口站着一个大叔，看来这就是这次“目标”了。 “唉……” 罗纳德站在店门口，看着面前的店面，消沉地叹着气。 “啧…说不定这次真的要完了，还真是舍不得啊……” 在心里这么喃喃着，罗纳德摇摇头决定接受现实。接着，从兜里掏出钥匙准备锁门打烊—— “大叔！等等！” 一个高呼的声音打断了他，他心里原本就很烦躁，直接转过头想看看是谁这么没礼貌地大声喊叫。 “两个小鬼？” 只见视野内有两个人朝自己走来。一男一女，年纪相仿，看着只有十几岁。 “……” 尽管这么说有些不好…但看着这个大叔，檀元总觉得他面容不善…只好开门见山了吧。 “咳哼！你好大叔，我们想……” “喂，两个小鬼，这个点不睡觉出来干什么？那些流浪汉可最喜欢在这时候活动了，万一你们被抢劫…欸？你们这衣服是？” 罗纳德一开口就有些不耐烦了，这让檀元有些尴尬，不过后半句话就立马让他打起了精神。她连忙咳嗽两声，介绍道： “没错，我们是冒险……” “小情侣？去，去！别跟我在这炫耀。” “噗！” 因为这回答太过冲击性，檀元差点没一下子吐血倒在地上去，幸好冲谷及时拉住了她。 “喂，后遗症还没消除吗？” 冲谷说的自然是上午晕倒的事，但檀元摇摇头： “没事…不是因为那个……” 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俩穿的冒险队队服是同一款式的啊！ 原以为撞上了同行，结果…… 檀元重新站稳，她的面颊有些发烫，脑子里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嗯？怎么回事？小子，你女朋友有些难受欸？” “噗！” 罗纳德说的话，绝对比元素石更能让檀元损耗血液。 “朋友？” 显然，冲谷的注意点只在后两个字上，他看了看身旁的檀元，最终没有继续说什么。 “嗯…我不要紧，等等，我要说什么来着？哦，对对对，大叔，我们是来打工的。” “打工？” 一听这话，罗纳德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果然，不行吗？” 一看他的神情，檀元的心里就大概有数了。附近也没有其他店铺，看来今天的打工计划是泡汤了，只能明天…… “不不，请留步。” “诶？” 刚想转头离开，罗纳德就出声叫住了她。檀元心里熄灭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你确定是要打工？你们两个，在我这里打工？” “啊？有什么问题吗？” “也不算什么问题…你们两个，真的不是在耍我吗？” “呃…到底什么意思？” 檀元一头雾水，这算是行不行啊？ “不，是我卖关子了…你们两个，应该不是索托本地的居民吧？” “哈？竟然一眼就能看穿？” “哈哈，不是说外表。如果是本地人的话，就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前来了。” 罗纳德的态度由一开始的不耐烦转到了现在笑呵呵的模样。檀元和冲谷相互对视一眼，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没什么，嗯…这蚊子多，不如先进店来细说。如果真的能商量好，顺便也能考个核什么的。” “嗯嗯。” 没有犹豫，檀元立马答应了。毕竟，还是先把当下最紧急的伙食问题解决掉才行，再怎么也不能沦落喝西北风的地步…… 至于冲谷的话…反正他也听不懂，檀元就擅自替他做主了。 第四十三章 索托的国情 “这里有点乱，不过别在意。” 罗纳德带着两人进了餐馆。 “…嗯……” 一张张的方形饭桌在店内排列整齐，大概有十几张。因为店内还不算太大，这个桌椅数量有些多，所以看上去可能略显拥挤，但这种摆放方式还是给人一种很赏心悦目的感觉。 “…嚯。” 檀元一副见惯了的沉稳模样，而为了衬托她，冲谷彻又开始新奇的左顾右盼了。 “哟，你男朋友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啊？” “…请别这么叫了，我们不是情侣啦，顶多是刚认识的朋友而已。” “嗯嗯，不用解释了，不说这个了。” 尽管檀元很无语的解释了，罗纳德仍把这当成了她的不好意思，但也只好作罢，不再过问。 “咳咳，忘记自我介绍了，大叔我叫罗纳德，是这家餐馆的老板。” 罗纳德拿出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态度——这才是掌柜的对客人应有的态度吧。 “檀元双叶，这位是冲谷彻。” 檀元也礼貌地点头回应道。 “嗯，那么，我先问了，你们为什么会想到要来这里打工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板凳邀请檀元坐下。 “呃…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没钱了。” “哦，没钱啊…那真不巧，最近你们出来，估计没什么人会要你们的。” “啊？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们的年龄……” 虽然她知道有些国家招小孩子打工是违法的，但那也仅限于那几个大国有这种律法。索托…也有吗？ “咳，说的有些难听，但我们这种小国，当然没有这种限制了。况且，我也并没有说不招你们，就现在这种国情，我现在哭着求别人给我干活都来不及呢。” “国情？等等，难道说……” 檀元皱着眉头沉思，没一会，她猜测地说道： “我买东西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那就是这里的两份炒饭竟然要四银币！而且不仅是饭菜，其他物价也高的离谱…真奇怪，明明…明明索托是个不太富裕的国家……” 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檀元还对罗纳德做了一个“大叔，没关系吧？”的表情，在得到对方无所谓的摇头过后，才说出口的。 “嗯，挺聪明的嘛，小妹，这么快就发现了。是的，索托就是个很不富裕的国家，以前就是如此，现在更是沦落到崩坏的边缘了。” “崩坏？” 瞧着檀元那副疑惑的神情，罗纳德第一次流露出了严肃的表情，道： “小妹，不是越穷的国家，东西就该越便宜啊…就这么跟你说吧：我是开餐馆，就是做饭菜然后卖给客人，而做饭需要各种材料，而这些食材我一般都是从菜市去采购。一般也不太贵，蔬菜、肉类这些按斤买也不过十几铜币。但不知从什么，我察觉到，这些食材的价格想比以往贵了几钱，我开始没在意，以为是那些小贩暗自偷抬价格，我呢，也不想不管这些，一心只想着开我的餐馆，这几个钱也不大要紧，反正以我店内的生意，一天就可以赚回来。” “……” “但后来，这些菜涨价得越来越严重了，价格至少翻了一倍不止，但我仍没有在意，但还是觉得，我花这么多的钱还要按以前的价格卖给客人吗？肯定会亏本的，所以我也把这些饭菜的价格……” “不用说了，我懂。” 檀元安慰着说到这有些沮丧的罗纳德。只是听到这里，就可以知道后续的结果了，但罗纳德仍继续说： “我一开始觉得没什么，甚至认为这样做赚得也多…但我果然很蠢，这明明是个连小屁孩都能懂的道理——价格抬高，不代表客人的钱也增多了。结果就是客人都慢慢买不起，来这吃饭顾客的数量急剧下降，我赚不到钱，连店里那几个伙计的工钱都结不起，他们一起跑路了。然后是最离谱的事：国王突然冷不丁地下达规定，说是索托公民所应上交的税务也增多了……” “哈啊？这？也太……” 檀元无语，槽点太多，都不好吐槽了。这国王是没钱穷疯了还是怎么着？这是要亲手把自己的国家糟蹋地走向末路啊。怕不是物价上涨的事，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不对，檀元甚至觉得，说不定索托是因为有这样的君王才慢慢变穷的…… “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觉得你们会来打工是很稀奇的事。” “…话说都到了这种地步，大叔你竟然还有心思开店啊？要我我就直接关门大吉。” 她略带调侃地说道。 “哪有这么容易放弃啊……” 罗纳德摇摇头，随后义正言辞地讲道： “这家店是我一生的心血，不到最后一刻前，我是不会放弃的…不，如果真发生了反动战争，我也会发誓，纵使拼上性命，也要把这家店守护到底，哪怕这里只剩一粒瓦片。” “大叔……” 仿佛看到了罗纳德所描述的那副悲壮的凄凉场面，气氛一下子就变得伤感起来了……啊不对！他们是来干嘛的？ “咳嗯！那大叔，我们打工的事？” “啊？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们竟然还打算放弃？” 因为没有钱就要流浪街头了——檀元在心里如此吐槽。 “嗯，我们也要努力啊！” 看着这么直爽的檀元，罗纳德愣了几秒，随后发出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好！我就喜欢爽快的人…不过…那边的冲谷小弟，也是这样想的吗？” “那当然！冲谷，你说是吧？” “嗯？嗯嗯……” 冲谷彻在店内转来转去，听到这突入其来喊声，他一脸懵，但看到檀元那满脸的暗示后，他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其实，二人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见…… 闻言，罗纳德笑得更灿烂了： “哈哈哈！这性子我喜欢！我答应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检验你们实力的时候，也就是考试了。” “啊？还有考验啊？” 一听这话，檀元的兴奋劲被浇灭了一大半。宛如蓝宝石般璀璨的瞳孔暗淡了不少，上面写满了不愿意。 “啊？就是让你们做个饭给我尝尝味道而已，又不是上战场打仗，干嘛这么垂头丧气的？像什么话？刚才的那股情绪哪去了？” 第四十四章 这什么玩意 “而且，既然你们有打工的觉悟，就应该想到工作不会简单到白让你上位吧。毕竟，总不会有料理白痴上餐馆来干活。” “果然是做饭啊…哦不不，您说的是……” 虽然是这么说了，但檀元完全没信心。做菜吗？她倒也不是什么完完全全不会烹饪的料理白痴，只是上来就这么“硬核”…檀元原本以为，只要能在店里混个打个杂的就行了。 所以，一听到罗纳德说店内没有别的伙计、都辞职了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嗯，那么我先问几个问题吧。” “问题？” “你会做饭吗？” “……” 好家伙，一上来就是灵魂拷问…檀元硬着头皮，心虚地回答道： “这…如果不会做…做饭，我也不会来打工啊……” “嗯，好，不过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刚才的那股气势呢，拿出来啊。” “是…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罗纳德指着后边的厨房说道： “咳！那有什么拿手菜吗？我这里什么材料，给我露两手。” “拿手菜……” “嗯？” “蛋炒饭…算吗？” …… 一下子，这话就像戳中了什么开关似的，空气沉默了。 虽然本来就没对她抱有什么当大厨的希望，但目前看来，他还是高估檀元了。但为了不让她丢面子，还是出声试探道： “咳咳，这…也行吧，大叔我也不想刁难一个小屁孩做出什么好菜，去做吧。” “嗯嗯，我会努力的！” 得到罗纳德类似安慰的话语，檀元总算是来了信心。 “…那家伙要做什么啊？” 冲谷彻看着檀元一副兴高采烈——这么形容可能不太合适，但总之就是以差不多的模样进了那个厨房。 “喂，喂！冲谷小弟！” 罗纳德小声地招呼着冲谷彻，而他一脸不明所以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吗？” “喂，她没有问题吧？” 罗纳德凑到冲谷彻耳边说道，冲谷彻皱了皱眉，但没有躲开。 “嗯？什么意思？” “欸…就是，她真的会做饭吗？食材本来就贵，万一我的食材被糟蹋……” “谁知道。” 做饭？这个词只在南晓口中听过。虽然是有个“做”字，但实际上他也并没有见过南晓做过几次，一般是只要睁眼，饭就整齐地出现在了木桌上。 “啊？你们不是同伴吗？连这个也不知道？” “…同伴？其实才刚认识而已，算不上太熟。” 闻言，罗纳德更震惊了： “刚认识？冲谷小弟，你在骗人吧，才刚认识…明明看起来关系很好啊……” 说到后半句，他压低了声音。这让冲谷没听清楚，问道： “你…您说什么？” 此刻，他的称谓变成了“您”，不是说他很尊敬罗纳德，而是冲谷舍的训戒： “阿彻，对待长辈要有礼貌，说话时要用‘您’而不是‘你’。听懂了吗？” 虽然没有实际意义，也没有可以让他这么称呼的对象——自奶奶去世后。 但，只是这样就好了。 “不，没什么，倒是你…你们不是情侣？” “清理’？这个我知道，是扫垃圾的意思…不是吗？” “……” 看着罗纳德满头黑线，冲谷就知道，是自己理解错了，只好无语地把嘴闭上。 “好吧，是我认输了。话说，连这些词都听不懂，你是从哪里来的？” 没有问他会不会做饭，因为在罗纳德看来，估计问了也是白问…… 冲谷彻性格，更像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土包子。 “哪里吗？我以前一直是在沙漠里的村子生活的。” “沙漠？…那好吧。” 本来罗纳德还有疑问，但当他抬起头，看到了冲谷彻的眼神后，这些疑问，就都烟消云散了。 “这孩子……” 是纯粹纯真，但直视眼底又会发现包含诸多复杂思绪与迷茫的，一双蔚蓝色的眼睛。 总有股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继续往下问了。 “……” 怎么没有继续问？冲谷彻刚捏紧的拳头又松开。算了，无所谓，他也不想回答，这样正好。 然后，两人就这样坐下，等待着在厨房那边发出动静的檀元…… 十几分钟后。 “……” 檀元面容愁苦地端着“成果”从厨房里走出来。 “哦？好了，诶，你怎么…这是什么！？” 看见她终于弄好了，罗纳德好奇地起身，但当他看到檀元端着的盘子里装的“东西”时，还是不由得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是的，惊恐的表情。之所以是形容“东西”而不是“食物”，是因为他觉得光是承认那东西是吃的，就是一种侮辱——对食物的侮辱。 “…做、做好了……” 檀元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木桌上，一边心虚地小声说道。 “呃！” 冲谷本来都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但那东西一放到他跟前，他就迅速被惊醒，靠在了板凳上。 ——是一道外表漆黑，辨认不出是什么的一道菜。光是看着都能感到它本身在淡淡散发出浓浓的“不详”气息，像是毒气在上方缭绕…… “…这什么玩意啊？” 良久，冲谷彻嫌弃地开口道。没想到却引起了当事人的不满： “你什么意思？那是什么表情？什么叫‘玩意’？这是我做的蛋炒饭！” 檀元双手抱胸，气鼓鼓地指责着露出一副“呕”的表情的冲谷彻。幸好罗纳德及时出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欸欸！先别管他，小妹，你这…饭…看的出，你努力了……” 说出饭字的那一刻，他停顿了一下，他不想把这称之为饭，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过为了不打击她，罗纳德还是选择了委婉的话语。 “…大叔，你还是别安慰我了，做的不好就是不好…我……” 檀元沮丧地道。即使用脚想，也能看出罗纳德是在安慰她，不过，差劲就是差劲。 “檀元小妹……” 看到她这副样子，罗纳德也不好继续说什么，看来，考核是…… “唉，算你…你们俩都通过了，明天来工作吧，这盘菜，我会吃掉的。” “诶？大叔？” 檀元和冲谷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只不过，两人耳朵里接受到的内容却不一样： “大叔…你…不是在玩笑吧？我这样都能过…请别可怜我，该怎样决断就怎样决断吧！” “你…您…确定要把这东西吃掉…？” “……” 原本已经露出了一副无所谓神情打算解释的罗纳德在听到后一句话后，立马被整无语了。 “咳咳。” 第四十五章 身影 罗纳德咳嗽一声，选择无视后半句话，而是面向檀元，说道： “我说过吧，现在是我都要哭着求别人给我干活的情况，现在有人主动送上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还有什么资格挑选人手？” “可是……” 看似说的合理，但她还是有点认为罗纳德是看在面子上同情她。 “得了得了，两个小屁孩而已，又不要你们做饭，打个杂、洗洗碗也行啊。别在意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是真不来，说不定过两天这就倒闭了。”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檀元也不好拒绝。确实如他所言，要是真不让他为难，还是接受的好，起码收拾东西这方面她还是在行的。 “…好吧，谢谢大叔了。” 檀元叹了口气谢谢道，继而看向桌上的那盘“饭”，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这个…用不用倒掉？” “…我说过了，吃就是吃，现在这条件，也不能铺张浪费。” 罗纳德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那个，倒垃圾不算浪费吧。” “冲谷，你就不能闭嘴吗？” 冲谷彻哪壶不开提哪壶，檀元好像无法保持温柔婉雅的形象了。她极力压制自己不要生气，然后紧接着道： “大叔，你还是别…啊啊？” 檀元刚把注意力转回来想劝他，然而罗纳德直接提起勺子，舀起一勺那东西。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把饭送入嘴中了—— “啊！” 惨叫声是檀元发出的，冲谷彻也被这一惊人举动震惊了。虽然他之前就告知过两人，但两人以为他是给檀元说的场面话，没想到真的吃了。 “嘎嘣！” …… 这是什么响声？明明吃的是米饭，罗纳德的口中却传来了像鸡蛋破碎般的嘎嘣脆的声音。 “大叔…？” 估计是惊讶地目瞪口呆，檀元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冲着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罗纳德开口道。 “没事！没事！” 罗纳德说出大义凛然的话语，然而和表情配合得不太好——他那像是要快吐了一样的表情。 “大叔，你就别逞强啦！快吐出来然后倒掉，我看着比你都煎熬！”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菜很难吃，但目前也只能这样说了。 “唔唔…唔唔，咕！” 没有吐出来，罗纳德仰起头，硬生生逼迫自己咽了下去。 因为他怕这东西在嘴里再多停留几秒，他就真忍不住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赴死”。 任何食物进到嘴里就不能浪费，打死不能吐出来——罗纳德从小贯彻的意志，到现在还没被打破。 所以，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成为厨师。 “……” 连檀元也沉默了。 “你们两个小鬼…这是什么眼神，什么表情？这起码是道菜，又不是毒药…我又死不了。” 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罗纳德背靠椅子，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唉，真没办法……” 目睹了罗纳德的“倔”脾气，檀元就知道再怎么劝也不行了，只好放弃。 “…喂，你们两个，我说天色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家吧，我也早该打烊了，散了吧散了吧。” “说的是呢，连时间也忘了……” 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傍晚了，现在又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恐怕街上早已是空无一人了，得赶紧回去。 檀元把满脸睡意的冲谷彻拉起，对着他道： “那，大叔，我们回去了。再见！” “对了，等等！差点忘了你们通过了…这样吧，明天你们上午八时准时来这里报到，记着啊。” 罗纳德起身，对着准备离开的两人喊道，得到的是檀元“没问题”的手势。这下他们才出了店门，消失在了他的视野当中。 “……” 两人走后，罗纳德走到门口关上店门，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两人的脚步声看他们有没有走远…… 确认了这一切后，罗纳德这才将目光转向桌上的那盘“黑暗料理”—— “呕！” 片刻后，罗纳德就跪倒在地上干呕着，同时嘴里不停念叨着一句话： “我的食材啊……” …… 深夜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就像是黑暗吞噬了这里，这股黑暗的氛围向两人传达着诡异的孤独感。 而且，一到夜里，气温也降了下来…… “好冷啊…你不觉得吗？” “废话，别问了。” 冲谷彻不愿多说一个字，这不是因为他很瞌睡，恰恰相反，他整个人非常清醒——睡意被冰冷的温度清除了。 “…你能不能改一下这种说话方式啊，不然以后容易吃亏。” “…吃谁的亏？” 冲谷看着她的脸，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算了，当我白问了。” 跟他说话好累啊——檀元别过头这么想道。 也是，就现在来说，跟冲谷彻讲什么道理完全是自找没趣。冲谷彻现在就相当于一个刚见了一些世面的小孩子、社会白痴，强行让一个“小孩”理解这些……还是太难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起码现在让他任性吧，反正…应该没人能惹他吧？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继续走着。 “——嘿。” 突然的，冲谷彻感受到了什么声音，他转过头想探查。然而除了空旷无人的街道，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硬要说的话，在他转头的一瞬间，这里刮起了一阵凉风，在此刻显得阴森森的。 “谁？” 不知是因为元素石的加护还是他的感知本来就很敏锐，他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这股不快的感觉…… 之前就有这样的感觉，他还以为是街上人本来就很多，所以没有在意。 此时此刻，这股不快感愈发强烈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恐惧心？ “啊？你怎么了？难不成，这里还有别人？” 檀元有些害怕地问道，她很怕黑，所以刚才一直紧贴着冲谷走路。而比黑更可怕的是，在黑暗中，有人偷窥、跟踪着自己。 “……” 结果，只是吹过了一阵风，落叶随风飘散在街道上，更显冷清，仿佛在告诉他：这里没别人。 与此同时，就像在印证这个事实一般，心里的那股不快感消失了。 “冲谷…冲谷？你怎么了，别真吓我啊……” 檀元捏着冲谷彻的衣角，不安地盯着周围。此时此刻，他的气息能给她带来些许依靠感。 “不，没什么，走吧。” 只是错觉？或许是吧。冲谷彻摇摇头，重新把手揣在口袋里，迈开了脚步。 “等等，等等！别抛下我啊！” 背后的檀元叫喊着，也紧随其后地追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就逐渐地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啊呀…竟然被察觉了……” 坐在某个房顶的男人如此喃喃道。 第四十六章 木的意志 砰！ “呼！” 回到旅馆，进入房间后，檀元背靠门迅速把门用力闭上，完事后，还长呼了一口气。 看着她这么急切的模样，冲谷不禁开口道： “没这么要紧吧？” “这是什么话，当然很要紧！万一真有人跟踪我们怎么办？” 闻言，檀元反驳道。看样子，她是真的很害怕这些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明明你还有元素石呢…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 无所谓地说着，这时冲谷已经坐在床上打算睡觉了。 “喂喂，我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刚才神经兮兮的，害的我也被你传染了。而且，别以偏概全啊，虽然有元素石，但我也只是身体素质比常人好一点，能控制一点点元素啦罢了。论战斗能力，我绝对比不上你那种战斗方式的啦。” 檀元有些气鼓鼓地回道。 “…元素石还分强弱吗？除了颜色不同，不都是那个样子吗？''” 冲谷张开左手举过头顶，抚摸着手掌，似乎要看透藏匿在其中的元素石。 听到这个问题，檀元思考了一会，答道： “这个…是分的吧，不过不是对于元素石，而是根据使用者来决定强弱的。使用者的意念强，欲望也就强烈，能够发挥的力量就理所应当的会变强咯…不过话说，你可别想对我动手啊，我起码还有点反抗能力的。” 檀元已经坐到了床跟前，说到最后，她抱住自己，有些警惕地盯着冲谷彻。 话随如此，但她并不是说因为陌生而这样说的，反而是因为他信任冲谷才这样开玩笑说的——起码对于她是这样 但凌巧他能放任两人独处，恐怕并不是因为单纯的信任，冲谷彻之前还差点就揍了他一顿，能信任才怪。 硬要说理由的话，那就是直觉： 冲谷彻是绝对不会袭击檀元的。 这不是因为他单纯，恰恰相反，冲谷彻是很黑暗的人，父母是死亡恐怕让他的性格趋势于“变态”的边缘了。 正因为如此，冲谷彻现在缺少就是关心和理解了。 而檀元这样的人，恰好能安慰他。这不需要理由，只因为檀元是这样的人。 “……白痴。” 冲谷彻用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又独自思考起来—— 没错，确实是这样的，所谓的唯心变强……自己只要想的话，应该就能发挥出更强的元素力。 这是冲谷在解决掉那些家伙后，从元素石里蕴含的“记忆”中理解到的信息。 而且要说“记忆”……之前也是这样，自得到元素石后，不用累计经验，战斗的天赋与技巧就自然而然烙印在了身心里。要形容的话这差距的话，就跟三岁小孩突然会对父母讲什么人生哲理一样…… “当然了，毕竟使用元素石的首要条件也还有其他因素而导致变强或变弱的原因哦，比如说抽取血液的多少与浓度。怎样，你是不是听着很新奇，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啊。” “哦，大概都懂了，就是……” “什么？说来听听。” 冲谷彻盯着她，捋了捋头发，道： “你是从哪知道这些知识的，还有，你的元素石从哪来的？我多少也能听出来，这东西似乎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吧…嗯…我算是例外吧……” “呃……” 明明只是随意的问话，檀元却似乎“紧张”得端坐起来了。 “这个嘛…因为我看书看得比较多，所以自然就懂了，书中有记载的嘛…嘿嘿。” “书？这个字我好像听我爸说过…有点耳熟…类似于‘信’的一种吗？” “…也可以这么说啦，信是写东西的，而书就是一堆信加在一起的组合…虽然这么说怪怪的，但你还是先就这么理解吧。” “是这样吗？真奇怪啊……” “呼——” 看着陷入沉思的冲谷，檀元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把这个话题甩开了—— “对了，那你的元素石是怎么得到的？” “啊……” 果然无法避免啊，算了，冲谷的话，说不定随便两句就能糊弄过去。不像李苑原那样…… “这个啊，是…是…我捡的……” 这句话说出来，檀元自己也沉默了。这什么理由？也太儿戏了吧，这东西是路边的石头吗？ 即使是冲谷彻恐怕也不会…… “是么…那真巧啊。” 这么应答后，冲谷彻就又自顾自地喃喃去了。 “……” 果然是小孩啊，竟然没有丝毫怀疑。不过。即便不撒谎而是说实话，他也不会理解这意味着什么吧？ 正因为这样，所以早或晚知道都一样。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要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波澜。 “嗯…我还有问题。” “什么？说吧，我可以解答的。” “关于元素石的种类，既然叫‘元素’了，那还有什么元素种类？你的是什么？” 冲谷彻抬起左手露出手心，发出了象征冰元素的浅蓝色光芒。檀元思考了一下，回道： “世界上已知存在的元素石的话……水、火、冰、土、风，最后还有雷吧，然后每个元素都有代表的颜色啦，用我再讲一下吗？” “…不用，大概懂了，起码火是红，水是蓝这种信息我还是知道的。” 已经到这种程度，但他的疑惑似乎还没消除。冲谷彻接着问道： “还说回来，你的手是绿色的，唔…让我猜猜，什么元素的代表色是绿的？风？不，还能治疗的话，风应该做不到…不管什么元素都跟治疗沾不上边吧？” “…不是风哦。” 听到这，檀元张开右手，目光变得柔情地看向手心，还轻轻抚摸着，缓缓道： “木属性，木元素石，深绿色，而风是浅绿。这就是区别。” “那……” “为什么能治疗？” 檀元率先跟冲谷争抢疑问，她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夜景—— “不说森林不说树木，就只是随处可见，渺小的杂草，它们的本体确实很柔弱，随脚一踩都能被碾碎，火焰一烧就能灭。但是——即使野火燎原，也无法到达地下。只要地下的根在，它们就能根深蒂固，在今年死亡的草，在来年等春风一吹，它们就能发芽，再次茁壮成长。’” 檀元转过头，看向冲谷，那眼神是在说： “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木属性代表的，就是顽强不屈的无尽生命力。只要藤蔓能够到的地方，就一定能再次张出新芽。” 这就是，“木”的意志。 冲谷彻，大概…可能懂了。 “不说了，太晚了，睡觉吧。” 回过神，沉浸在她的目光中的冲谷彻，看到了重新挂在檀元脸上的，平日里的浅浅笑容。 “等等！你干嘛？！” “什么干嘛？你不是说睡觉吗？脱衣服啊。” 冲谷彻刚准备脱去上衣，就听到了檀元的大声叫喊。 “…哦哦，对哦……啊不对！你先等等！” 檀元此时才反应过来： 两人的床时间才相隔两米，且过道中没有任何遮挡物…… 嗯，这也是同居的重要一环。 最要命的是，冲谷彻似乎没有“男女有别”这个概念…… 第四十七章 突然调整?什么鬼? …… 两人就这么互相盯着对方，仿佛时间被暂停似的，他们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空气凝固了—— “算了，你脱吧，我钻在被子里就好……” 檀元有些艰难的，略带苦笑地缓解了僵硬的气氛。 “好…好吧。” 尽管很疑惑檀元为什么要这样说，但看到她把头蒙在被窝里后，也不再过问。 嗯，好像确实听南晓说过，什么“男女瘦瘦不清”之类的话，不过大概什么意思，他没搞懂。 算了，好困。 冲谷彻拆下被子脱了外衣，就这么渐入睡眠…… “呵…呼——” 隐约听到冲谷彻发出的鼾声后，檀元才探出头。紧盯着他好一会，确认冲谷彻确实睡着了后，呼出一口轻松的气： “呼。” 坐在床上，双叶挽起一头长长的红色秀发将其盘起，紧接着像卸下包袱似的，把冒险服外套脱去。因为天热，她穿的也不算厚实，里面只有一件的单薄的白色衬衣，这下，自然是露出了白嫩的双臂。 还有裤子…大热天穿这个，可太为难女生了。这一身下来，她再把头发剪短换个妆容，说不定会被当作男人…… 当然，前提是撇开她那只属于少女的美丽面孔的话。不，应该说是“芳容”吧？但不管哪种形容词，双叶似乎丝毫没有对自己外貌的自知之明。 “只注重外表而忽略内在的话，是很肤浅的。” 双叶也不喜欢别人这样看自己。 “对了。” 皱起眉头，她眨了眨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对自己如此嘀咕道： “索托…不应该是还在打仗吗？” …… 阳光透过窗户散进房间，照在人身上，带来一丝暖洋洋的舒服感，这就是所谓的“太阳都晒屁股了”吧。 嗯，嗯，嗯…嗯？等等，这句话形容的是—— 突然理解了这一切后，檀元“嗖”的一下挣脱熟睡感，起身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檀元透着窗户，直视耀眼的太阳光，听到了从街上传来的嘈杂声，立马明白了： “都中午了吧！冲谷！冲…嗯？哪去了？” 檀元扫视房间，却没有发现冲谷彻的身影。他床上的被子都叠得整齐没有衣物，床铺也挺整洁，就像没睡过人似的。 “…冲谷！？你要是不出来，我可就走啦！” 她动用了激将法，这种办法对小孩子尤其管用，如果他只是躲在房间的某处想给自己恶作剧的话，应该就出来了。然而，事实是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嗯…看来是不在这里了。檀元自认为冲谷很单纯，应该没理由不上自己的激将法才对。 没办法，就算又走哪去了，他应该也会自己走回来吧？眼下要紧的是罗纳德的店，她要迟到了。 ——穿好衣服，她又在房间找了一遍，这才出了门，下了楼。 类似复古风格的一楼大厅很敞亮，门口木墙上挂着一个圆圆的的石器东西：日晷。通过太阳光照射在中间的突出点而产生的影子分辨大概时间。 此时影子倾斜的角度…都有十二时刻了吧…得赶紧去罗纳德的店里帮忙。 在奔跑的路上，檀元想道：不过迟到也无所谓吧？店里的人说气……呃，呸呸呸，怎么能这么想呢，不能为迟到找借口啊，记过记过。 店铺离这里不太远，也不太近，檀元大概走了七八分钟，终于到了这里。 “我来了！” 门是敞开着的，所以檀元直接进去了。但眼前的景象，却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原以为一个人都没有的，但此刻店内已经零零散散地做了几个来吃饭的人。虽然很少，但问题不在这——不是说生意不好的都快倒闭了吗？ “哦！是檀元小妹啊，你好慢啊，你的男朋友还来得比你早啊。” 罗纳德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对着她这么说道。 “大叔，别这么叫…嗯？冲谷在这里吗？” 从罗纳德口中出现的“男朋友”，那形容的只能是冲谷了。原来是来这了吗？ 既然如此，檀元也暗暗松了口气。没走丢就好。 “他现在在哪呢？” 扫视了店里一圈，檀元并没有发现冲谷的身影，正当她疑惑之际，从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檀元…是你啊。” “啊，冲谷！诶？你手里的是…？” 来人就是冲谷，不过视角转移到他手上的时候，檀元疑惑了一下。 冲谷手里提着灰色的布袋，看上去装了不少东西。不等她主动问，冲谷就自动打开袋子让她看了： “西红柿、茄子、胡萝卜…辣椒？这些……” 都是食材，原本只是这种普通的食材不会让檀元过多惊讶，但罗纳德昨天说过的那些话？ 这些东西的价钱她也见识到了，现在还买这么多食材…檀元干脆转头，去问罗纳德了。 “大叔，怎么回事？你昨天不是还说这些东西你都快买不起了吗？店内也有人…这生意说不上好，但也没冷清到倒闭的程度了啊？” “这个嘛。” 面对檀元的叉腰质问，罗纳德无所谓地嘿嘿一笑，走过来从冲谷手中接过食材，边走边解释道： “没骗你们，店内确实是这个情况，不过……” “不过？” 罗纳德数了数东西，皱了皱眉，但还是继续对她说： “就在今天早上，上头发布了新的政策！不仅把物价全部调整下降，减轻税务压力，而且还破天荒的发粮食和补助了！就在处街那里，已经有好多人去领了。” “啊？” 听到这个消息，檀元的第一反应是，罗纳德是不是在耍自己？ 价格下调？补助金？索托什么国情她多少了解了，正因如此困惑感才大大增加。这是什么和谐国度？还是说索托的国王换人了？不管什么原因，一夜之间，就将这些恶劣状况全部改善，这…… 果然没办法相信。 而看出了檀元的难以置信，罗纳德道： “一开始谁信啊？公告栏上贴的消息，大家都当这是放屁，直到军队出面解释，大家才真信的。我呢，也去菜市场买东西了，果然如此啊。问那些小贩，他们也一脸困惑。不过呢，莫名其妙得到了一笔钱，还能把滞销的东西卖出去，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啊。你看，我也瞅到了机会，把价钱全部给回去了。” “……” 檀元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墙上的菜单，有许多涂改的痕迹，后面都标注了新的价格，看起来合理了许多 第四十八章 刺客 “呃…呃，这也，太离谱了吧。” 其实不用罗纳德解释，她也会信了，因为她在来的路上，也看到了很多人发放粮食的军队…只不过那时有点急，所以没多想。 现在这…说是离谱都轻了，这东西竟然想改就能改吗？还是一晚上…檀元只感到了无尽的疑惑。 “哦对了，大叔。” “什么事？” 从震惊中勉强回过神来，檀元向他继续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索托，应该是还在进行战争吧？” 说这话的时候，檀元故意把声音压低，为的是不被客人听到。 “战争？” 罗纳德思考了一会，大大咧咧地回道： “是啊，还在打，跟西边这个叫什么…艾额拉的边境上打吧，这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只要经营好我这家店就行了，其他的怎么搞都行。” “……” 听到他的回答，檀元有些无语——既然是国家之间的战争，即使不参与，恐怕也难以不被波及吧。估计索托物价上涨，变得越来越穷，也是这个原因，战争物资需求大嘛。 既然这样那就更令人疑惑了——到底是什么弄得索托调整这样的政策还能施行的……就算是国家的支援……不可能吧。 “别多想了。” 就算坐立不安地思考，也不会得出结论的。只是，她总有种预感…算了，不管怎样，只能回去之后上报父…父亲了。 “来帮忙吧！别傻站着了，你们两个！” 罗纳德呼喊着两人。 —— 这是，“原因”出现的一天。 黄昏照射的宫殿总是美丽的，把明亮宽敞的繁荣大厅全部铺上金黄色的薄纱，看上去有一种一眼就想让人昏睡的唯美感觉…… 但是现在有人不这么觉得——那就是在这殿堂内诸位大臣们。他们都一个个看起来战战兢兢的紧张模样，连动都不敢动，甚至是呼吸都放慢。这是因为在畏惧—— 因为坐在王座上的穿着华贵之人紧闭双眼眉头紧缩，看上去很烦躁的模样。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最要命的还是在他身旁站的看上去上了年纪的锦衣大臣。他拿着一封卷轴，俯着腰不敢抬头，全身上下因为恐惧而颤抖，还得用手背擦着从额头上涌出的豆大汗珠。 “陛……陛下……” “……” 没有回应，这位陛下保持着跟刚才一样的姿势，就像睡着没听见似的。但越是这种态度，锦衣大臣就越发感到不安—— 作为跟在这位国王身旁兢兢业业了十几年的亲信，可以说是左右手的存在，他明白，这是殿下发怒的前兆。 也正是因为了解，他也明白这位殿下的喜怒无常与杀人不眨眼，在这种时候激怒他…… “咕！” 大臣吞了口唾沫，眼下也别无他法，他宁愿死得痛快，也不想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地活着。 “陛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提升了纳税金额与物价…但国情仍不见好转啊…反倒是越调整越坏了。这样下去，不仅国情崩坏，西边的那场仗的物资供给也要不足了，这……” “哦？你的意思是老夫的政策有问题，导致出现了这些问题？” 国王终于睁眼，对着大臣如此质问道。从他的眼神里，大臣能嗅到明显的杀意—— “不！不敢！” 大臣直接吓得跪下，不断给他磕着头。额头敲击地面，尽管铺着地毯，但还是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哼！多嘴。” 国王冷哼一声，一甩衣袖，从王位上起身，扫向殿内的大臣们—— “呃……” 没有人敢跟他对视，全部被吓得跪在了地上。见状，他哈哈大笑两声，紧接着又皱起头，担忧起来： 眼下的国情确实是问题，这样下去，恐怕下面的不满情绪会愈发高涨吧…… 他不是担心那些人过得好不好，一群下等人而已，怎么样自生自灭都跟他没关系。关键是…那些人如果联合起来反抗的话，要推翻统治的话，那就麻烦了。 索托的上一任君主，也是这样不明不白地下了位。他可不想成为那种蠢货的“后继之人”。 目前得想个办法…但国库和粮仓的资源都被给到了战线上，也没法拿出手…… “陛下！陛下！” 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绪，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一个士兵推开殿门，跪下地上叫着陛下： “陛下！有…有…有…呃！” “吵吵嚷嚷的，都烦到老夫了…嗯？” 还没说完，国王就注意到，这个士兵的脸和头发上，都染着鲜红的血液……然后下一刻，他就发出了惨叫声—— 士兵瞪眼看着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胸前钻出来的…刀刃？随后缓缓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谁？谁！” “抱歉啊……” 士兵倒下，在他后面被挡住的那个人，就这么带着轻笑声出现了。 ——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可能只有二十几岁的男人，他手里倒握着两把匕首，一支带着血。面容英俊，穿着十分潇洒利落的灰色衣服，全身上去没有一件是多余的的打扮。 “你……” 事已至此，众人也明白了，来者肯定就是刺客了，他能走到这一户，那恐怕把守的士兵都…… 于是，大臣们就都好像在给他让路似的，都害怕得退到角落里，避之唯恐不及。 至于那位国王陛下，众人也不担心，毕竟，那是有着“元素石”的存在啊。 他们心里，倒是默默地在为男人感到悲哀——惹恼了陛下，只能祈祷自己不要死得太惨太痛苦了。 “…该说你是勇敢呢，还是说你愚蠢呢？” 国王自认为男人犯了大忌：既然毫无遮拦地把面容暴露在自己面前，哪怕事后逃脱，也能追查下去，最后，连亲人和朋友也……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胆大包天的愚蠢刺客前来袭击自己，有的借着请柬的名义接近自己，企图刺杀；有的会带上面具，在夜晚潜入皇宫……只可惜，这些人最后都无一例外被处死不仅没实现目的，最后还连累周遭人，落得了个家破人亡的地步，真是…… “这些虫子，真是可悲透了。” 但像这样在大白天大摇大摆地闯入这里袭击，甚至没有易容，就这么跟挑衅似的出现在了这里。 不对，说不定这张脸就是面具，换了张人皮，就嚣张了吗？蝼蚁，可笑可笑。 也罢，蝼蚁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只要杀死就好了。 第四十九章 条件 “呼！” 直到此刻，男人仍面带笑意，发出了轻松的吐气声。 “蠢货。” “———” 这么想道，国王的右手，发出了棕黄色的亮光，这是驱动元素力的证明。然后下一刻，他朝男人一挥右手，一堆凭空出现的土块磐石便朝其直射而去—— “砰！” 岩石接触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声，并在地上留下由剧烈碰撞而产生的砸痕。 “死掉了吗？” 围观的大臣们这才敢唯唯诺诺地站起，朝这边望来望去，想观察他的死状。 “不愧是陛下啊，这刺客嚣张的态度，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本事呢，结果…哈哈。” “是啊，这种程度的刺客，在陛下面前不过是一只蝼蚁而已，随手一拍，就死了！” “……” 已经有“机智”的大臣开始拍马屁了，听到这些话，国王刚想笑，表情却是忽然地一凝。紧接着迅速捏紧右拳发动元素力，蕴含“土”的一拳想向后面袭去，然而—— “不要动哦？劝你别动哦？还是说你想比比谁更快？” 耳边传来差点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什么天真孩子的恶作剧的轻佻话语——如果不是架在他喉咙处的一把匕首提醒他的话，他恐怕真会这么觉得。 但现实是：刀刃紧紧贴着皮肤，感受着他体内血液的游动。除此之外腰部也被另一把武器架住，现在能闻到血液还有“杀意”的味道。 而对他做出这种举动的人，是不知何时，仿佛鬼一样出现在他身后的刚下的男人。刚才的攻击，似乎被他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并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他身旁。 被这场面惊呆的，还有殿内站着的众人，此刻他们又缩到角落里，宛如老鼠一般不敢出声。 “…有…有话好好说，朋友……饶我一命吧……” 脸部抽搐了几下，国王颤颤巍巍地开口道。 “诶？我们是朋友？可你刚刚看我的眼神一脸不屑诶？” “啊！误会！误会啊！那…那是…那那那…是…肯定是无语！” 说出来的话都结结巴巴的说不清，不知道怎么解释，对此，男人甚是觉得有趣，放声大笑出来： “哈哈哈！你这人真的好有意思呀，哈哈……” 说罢，他收回武器，放开了对国王的束缚。但国王还没觉得如获大赦，就看见男人走着轻快的脚步，一屁股坐在了王座上。 “呃……” “怎么了？你对我很不满吗？” 察觉到了国王有些怨毒的视线，男人把胳膊放在扶手上歪着头撑着脸道。 话虽如此带着威胁的气息，但他的眼中却没有半点杀意，脸上的笑意仍没消失，甚至更加浓烈了。 这不是对愤怒的掩饰也不是他的行凶作风——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但在国王眼里，这绝对是比单纯的威胁更可怕的恶魔的微笑。年迈的身躯瞬间被吓得跪在地上了，求饶道： “不不不！我哪敢啊！这宝座就是为大人您量身定做的！” “哈哈哈…啊…真有意思啊。算了，拍马屁就不必了，现在该进入正题了，我们，来谈条件吧。” “嗯？条件？大人您…不是要杀我的吗？” 听到了关键词，国王这才竖起身，带着疑惑问道。不只他，其他人也都向这边望来。 “这个嘛…是又不是吧，怎么你的表情这么难以置信？难不成你对此很期待？” 说着，他摸出匕首，朝着国王无所谓地晃了晃。 “啊啊！别别别！一点都不期待！不期待啊！” “嘿嘿……” 对他来说，眼前的家伙的反应和话语就像是什么有意思的玩具，能给他带来快乐和新鲜感。 “那么，敢问大人…想要什么？我们索托可以尽全力奉上！” “…想要？嗯…都说了是来谈条件的嘛，诶对了，你们国家的情况很不好吧？各种意义上……” “呃……” 被戳中了痛处，国王的身躯颤抖了一下。见此，男人嘿嘿一笑，翘着二郎腿，道：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解决哦。” “啊？” “什么？” “……” 大臣们听到此，也都站不住了，一个个左顾右盼，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视线却是又都回到了男人那里。 “…真、真的，大人你…不是在说笑吧？可是具体要……” 现在最火烧眉毛的问题，是身为一国之君的他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却被这个陌生男子随口说要解决…他的心中，其实充满了鄙视。 “就算实力再怎么强大，也不能嚣张到这种程度吧？果然是个无知小辈。” 国王自认为了解了男人，见男人仍一脸悠闲的样子，他眼里的怨毒越来越浓郁了，最后，他假装开口吸引男人的注意，一边右手背后，驱动着元素力——就现在！ “啊！啊啊！” 然而，没有看到男人痛苦震惊的脸庞，倒是传来了国王的哀嚎。这是因为他刚想袭击男人，一把尖锐的匕首就径直向右手刺来，利刃宛如削泥般轻而易举地闯进手心，痛苦便急剧地传到大脑——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想什么吗？杀意都要溢出来了哦？” 看着趴在地上痛苦扭动身子，想把匕首拔出又无能为力的老国王，男人起身一脚踩在他背上这么居高临下地道。 “……” 他环顾殿内，眼神宛如一条毒蛇般朝大臣们望去，得到的回应，便是每个人都立刻跪下不断给他磕着头饶命： “大人大人！小的刚才有眼无珠说了坏话，您大人有大量，请别在意啊！” “饶命啊饶命！” “……” 男人终于满意地露出了微笑，接着，他俯下身在国王耳边轻声说道： “我一人确实无能为力，我不过只是遵循殿下的意旨来办事而已。” “殿…殿下？” 说话间，国王的声音都因为痛苦而扭曲了。 “就是说……” 然后，男人缓缓说出了那个名字。得到这个答案，老国王抬起头，像忘记疼痛一般，惊恐地看着他： “那、那那…真的…真的吗？” “千真万确哦，我们会向索托倾斜资源：粮食、武器以及你们最想要的金钱…应有尽有，以我们的能力，扶持你们这种国家不过是轻而易举。” “那…你们想要什么…我们这种地方…应、应…该没有与之相对的条件……” “嘿……” 男人从国王手中拔出匕首，无视他那响彻殿内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对着一直在他身旁跪着的，早已吓破胆的大臣道： “喂，老头。” “是、是！在！大人有何吩咐！” 从胸前的衣物里摸出一个卷轴，单手展开： “可以…帮我盯着这个人吗？” 卷轴上出现的，是一张明显是画功很粗糙，但勉强能辨别面容的一张脸。 这是男人提出的条件。 第五十章 崭新 “呜！看来还挺好的嘛。” 又把一垒脏盘子收拾起，檀元擦去头上的汉水说道。这不是因为累，毕竟人其实还不怎么多，所以更多的原因，还是天气很热。 “檀元小妹，辛苦你了呢！” “嗯！其实还行！” 罗纳德一边在厨房忙活着，一边从窗子探出脑袋说道。这种气氛和对话方式，看起来就像檀元已经在这是工作很久了，但其实她才刚上任不到一天——半天。 因为在加入冒险团之前曾经做过这种杂活，所以她才显得挺熟练。 罗纳德雇了两个人…尽管实际干活的只有一个，但效率还算不错。 对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个偷懒的家伙： “喂，你怎么就只是看着啊？不过来帮忙吗？”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悠闲地坐在角落的冲谷彻，他干过的事好像就只是帮罗纳德买了个菜…… “…是他让我不要乱动的。” “他？大叔吗？” 冲谷口中的“他”，形容的只能是罗纳德了。檀元朝窗子里面喊道： “为什么要让他干瞪着看？” “这个…说来话长：他早上来的时候还没开门，我就让他先做些什么，比如端盘子这些基础的活，然后……” 说到这，罗纳德的语气就渐渐沉默了，檀元也大概懂了：她记得店内的那个大垃圾桶里，似乎都堆满些瓷盘子与瓷碗的碎片…… “话说冲谷……” “嗯？” 檀元把脏盘子抱到厨房，随后出来坐到冲谷附近，趴在椅子上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赖床的，没想到比我起得还早，真意外啊。” “…我看上去就很像爱睡懒觉的人吗？” “当然啦，要不怎么会意外呢？你以前也是起得很早吗？” …冲谷觉得她有些瞧不起自己。他转过头，不去注视檀元的眼神，道： “废话，每天早上都这样，你还以为我是初到这里兴奋地睡不着才起得这么早吗？” 早睡早起，也是父母给他的教导，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精气神一直很好…虽然他平时的表情都很不好就是来。他不论何时都是一副面瘫加冷淡的表情。 “…难道不是这样吗？！我还觉得肯定是这样的，结果竟然是平时就养成的习惯吗？” “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好震惊的？” 看着檀元那副来劲了的表情，冲谷彻只感觉她的眼里有星星在闪烁…他愈发无法理解檀元了…… “呃，那不问这个了，我们说说别的吧！” “哦？” 略微读懂了他的困惑，檀元也不想在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个话茬： “虽说是稀里糊涂就带你来这打了工，但你应该不介意吧？” “为什么要介意？” 而冲谷这么答道。这确实是实话，尽管很不明白…但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很好，总比以前只能无聊到看沙子的程度好多了。 “嗯嗯，接下来大叔应该就会交给你任务了吧，你可得好好适应一下这里，要干活才能有钱拿，知道吗？” “又是‘钱’啊…算了，我知道就是了。” “嗯嗯，就是要这样才好。那你会做什么吗？” “做什么…做饭吗？不会” 没几秒，冲谷就给出了回复，檀元赶紧摆摆手，道： “不只是这方面了，要说的话我也不会，我是说其他方面，比如说端盘子…唉不对，扫地擦桌子呢？这样总该会……” “不会。” “好果断…你真不会吗？明明很简单的！你在家里或多或少那么一两次总做吧？” 冲谷的年龄…不大也不小了，这种岁数，按理说家里的人总该要磨练一下他，让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的吧…… “不记得，没做过，洗碗做饭收拾屋子，这些都是我妈妈负责做的。” “啊？这…你说过你父亲是打猎的，但你母亲也太辛苦了吧，所以你就每天都是起床吃饭睡觉？什么家务都没做过？” 面对檀元有些诧异的话，冲谷彻淡淡地回道： “不是啊，我还会散步的。” “…有什么区别吗？” “……” 也就是说，连不熟练都算不上，冲谷彻根本就从来没做过这些…怎么这样形容就好像冲谷是个什么贵族少爷似的…… 空气陷入了沉默，檀元紧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用指头敲了敲脑袋，道： “这样可不行啊，来，趁现在锻炼一下吧。” 说着，她手指指向店内中央的桌子，此时坐在那里的人刚好吃完饭，起身准备离开，正是好时机啊。 “啊？等……” 还没说完，檀元就起身拉住他的手腕强行把他拉起来。 “来，我把碗收拾走，然后你把桌子擦了。” “……” 冲谷彻看着面前布满油渍的木桌，内心一顿郁闷，但就像檀元说的：只有干活才有钱拿。就当是…给生活找点乐子吧。 从檀元手中接过一块灰色的布——抹布，冲谷开始了工作： “…这样就好了吗？” “嗯，好…诶不对！把抹布展开，还要沾水！我帮你把水桶拿来。” “嗯，懂了。” “啊，速度太慢了，动作幅度再大些，我示范一下。” “嗯，懂了。” “啊，食物残渣不要弄在地上，我帮你拿垃圾桶。” “嗯，懂了。” “啊，记得把抹布重新洗一下，不干净了。” “嗯，懂了。” “这不是做得挺好的吗？不错不错。” “那我……” “还有两桌，再继续吧…嗯，你想说什么吗？” “没什么。” “…那就好。” …… 罗纳德趴在厨房的窗子上看着二人，时不时点点头，露出点淡淡的笑容。 ——对于冲谷彻来说，这种安稳而祥和的生活，是他求之不得的，而这不完全是出于对于父母的意愿的贯彻…… 不用思考以前的事，也不用再继续战斗，冲谷彻正在进行崭新的人生。嗯，“安静”吗？ 无所谓，起码现在是这样就够了。 第五十一章 我与少年 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小泽，吃饭啦。” 听到母亲的呼喊，我才从外面回来，回到这个家里。但只是一个破旧不堪的木屋里，就如阐述的那样，普通的要死。 完全没有什么家具，硬要形容的话，“简洁”的只有两张木床以及做饭的灶台，剩下的只剩一张摇摇晃晃的吃饭桌子，就这些。 以及一个中年妇女，这是我的母亲。 家境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贫寒的存在。 “来，给你弄好了。” 母亲这样亲切的呼唤我，我一阵感叹后，上了餐桌，木纳地端起碗，吃起了饭。因为吃的太过简陋，所以形容不出来。 这算是早饭，很快就吃完了 “妈……” “怎么了？又想要钱啦？前几天不是刚给过你吗？妈妈赚钱很辛苦的，你就不能……” “…不“…不是的…那些人又……” “又欺负你了？我说你也真是的，说了多少遍不要惹事生非。你什么都没干，他们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找你麻烦？要么就是你有问题吧，实在不行别凑到别人身边，别给妈添麻烦，我已经很忙了。” 这样强硬地对我讲，也算是经常对我这样的态度了。但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一愣。 “怎么，你还有问题吗？” “没……” 算了，我也习惯了吧。 “那就好，收拾一下，走吧。” “嗯……” 看着她开始收拾东西，往木篮和布袋里装东西，我就先往外走了。 我生存的地方，是远离索托街区外的贫民窟，在这里住的人…全部都是介于社会底层与流浪乞丐之间的人群，换句话说，就是比乞丐多一个家而已。 母亲会些小手艺，会用树枝编漂亮的花圈以及各种小物件。我们一家的经济来源就是卖这些…我知道，只是杯水车薪，无济无事而已。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可以勉强维持生计，但家里还有一个酗酒的父亲的话，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要么是赌博，要么是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到处乱混。认真的讲，这个家里的情况，有一半是他造成的，母亲赚的一丁点钱，也被他抢走。 ——父亲会打人。 不知是常年酗酒的原因还是什么，他的性格很暴躁，稍有不顺心的事，便会向母亲大打出手。 头、胳膊、大腿亦是身上每一处，都狠狠地拿工具打着，这些工具或是扫帚，或是从外面拾来的木棍，酒瓶…… 每次我就触目惊心地看着她被这样对待，没有什么对错原因。我曾出手阻止过，但最终结果无济于事，甚至我也受到了波及。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试图阻止了，永远只是看着。每次结束后，母亲总会抱着我痛哭。 乍一看像是什么相依为命的可怜母子俩，但事实并不如此。 起码不是“相依为命”。 “搁那愣着干嘛，走吧。” “哦。” 就这样，来到了街上，母亲选个阴凉处，随意地坐在地上，打开了包袱，将那些小物件一一放成一排。 虽然因为国情的原因，附近的小贩生意都不太行，但母亲制作摆件几乎不耗费材料，只是用树枝或藤条枯叶之类的东西随手做的，所以没有亏不亏本的因素，还是原本的价格，一铜币一个，随便挑的。 尽管这样，生意也说不上好，眼下国民不安，烦躁的情绪日益增长。这种情况下，即使这么便宜的东西，也没人会愿意掏钱买这些没用的摆件。 “…唉。” 反正等着也是无聊，我决定四处转转。没有和母亲打招呼，想着走不太远。 转过几个弯，到了另一条街。 “糖葫芦！糖葫芦！三铜币一串！” 听到这呐喊声，我有些惊讶。 如果是住在这里的人估计天天都能听到这样的呐喊声，我因为每天要来到这，所以每天也不错过。 是一个举着糖葫芦棒吆喝的中年男人。 我的惊讶在于：三铜币一串…在物价这么贵的索托，那位大叔竟然还像从前那样标价，也属实难得。这玩意可不像母亲做的花环那么廉价，即使我不了解糖葫芦，也能外表的一层糖面和里面的楂果断定出这东西的制作成本和工艺不低，不，岂止是不低，简直是在亏本做买卖。 听说他家里还有俩小孩和生病的妻子，在这样的情况下…… 母亲和邻居聊天时曾议论起他，都说他傻，败家子，哪有这样做生意的？但又听说这大叔的脾气不大好，说话刻薄尖酸，曾有人来询问他，但都被他骂跑了…… 我虽然不太了解，但考虑到糖葫芦的受众向加上来买的人都是小孩这点来看…嗯，大概懂了。 这是在照顾小孩子，不让他们失望吗？ 一想到小孩们高高兴兴攥着三铜币来，却被告知糖葫芦一银币一串的表情，我也略感同情。 这样的大叔啊…还真是怪。 “欸，少年，是要买串糖葫芦吗？三铜币一串！” 突然，来了一位别致的客人。是一个穿着还算讲究的衣服的少年。 虽说是来买东西的，但少年所展现的，是一副束手无策的神态。 “……啧。” 不知怎么的，我对那个少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哪里熟悉呢？总不是遗失的亲生兄弟这样的吧？ …不管怎么样，那个少年身上散发着和我一样的气息，但同时又…完全不同似的。这股矛盾感体现在他身上，却丝毫不显突兀冲突。 “看你穿着挺体面的，没想到就是个穷小子，去去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一时间没注意，就已经变成了这样的状况。少年似乎没钱买东西而被驱赶，男人便转头扬长而去。 “———”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感受到了一股气息，这是…杀气？ 是从那个少年身上散发出的，他缓步朝男人走去，他的手上…… 是错觉吗？那若隐若现的浅蓝色的光芒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不重要： “喂。” 回过神来，我就已经叫住了他，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似乎没有想到，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随后转过头来，道： “你谁啊？” 第五十二章 两人 刚才离得远看不清，现在，我清楚地观察到了少年的面孔：一个看着不算特别帅气，只能说外貌平平，留着黑色短发的少年。湛蓝如天空般的一双瞳孔为整个人增添了一份不想让他人随意靠近的冷淡气场。正因为这点，我被他盯着一看，有点说不出话——其实我对谁都是这样。 “那个……” “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突然这么说道，一瞬间，我感觉到了，这是跟那群家伙同样的不耐烦的语气。我愣了几秒，结果他不理睬我，拍开我的手径直就要向前走去： “等等！” 为什么，我又叫住了他呢？那大概是在我心中，仍觉得少年与我在某些地方很相似吧。 “喂，你很……” 要怎么接话呢？对了，他应该是想吃糖葫芦却没钱吧。虽然不知道穿着比我好的人是怎么没有钱的，但眼下帮他解决就对了。 于是，趁他话还没说完，我就先从胸前的衣服里掏出钱币先走一步，飞速地跑到了糖葫芦大叔那里。 “你好！” “穷小子？滚滚…哎哟……” “三铜币一串，我知道的。” 看着他态度的转变，我的心里也是一阵惊叹。没有多说，我交出三枚铜钱，擅自从棍子上取下了一串便跑回去了。 “这个…给你！” 我憋红了脸说道，随后双手捏着糖葫芦的棍柄递了出去。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将东西送给别人，还是陌生人。 似乎也是没想到我会这样做，他这么问道。 “我说你…为什么？” “欸？什么？” 不是真的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问，毕竟我的举动已经很奇怪了吧？没有原因的给陌生人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我解答不出来。于是，我选择了装傻。 “啧。” 看到他也不多过问，只是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又放下，我松了口气…诶？不对，说起左手，刚才的光—— “小泽！” 来不及询问，忽然响起的一声叫声打破了我的思绪，是母亲。我吞了下口水，赶紧把糖葫芦塞到了他手中。 “快收下，我妈…哦哦！来了来了！” 转过头看着，母亲的语气和面色已经很不耐烦了，来不及问候姓名和道别，我急匆匆地回到了她身旁。 “……” 没有说话，母亲转身就走，我则跟在后面。我挺能理解她生气的原因：想必是被她看到了吧，也难怪这样了。 即便只是这点钱，但平白无故地给人送出去，这是蠢到没边的行为。 果不其然—— “你很有钱吗？” “不…不是……” “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吧，还是说我对你太好了供坏你了？你当钱来得很容易吗？我天天摆摊，辛辛苦苦养家，就是就是为了你这和那个酒鬼老爹。他就算了，结果你还不争气…真是的，我这么关心照顾……你……你…不成器的东西……” 这么说开始了，好在我已经熟悉了这一套，大脑和耳朵自动无视了话语。 其实，我觉得母亲说的没错，甚至完全正确。她就是很辛苦，每天为了这个家顶着太阳出来摆摊，赚不到多少钱不说，还要忍受父亲的挨骂与拳打脚踢…… 我点没有异议，我很佩服她，但只有一句话没说对——母亲从来没关心过我。 印象中，我做错了事，她总是指责。例如玩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她一第一时间赶过来，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都说不要这样玩，不真不听话，非得摔死你才能长点记性是吧。” “对不起……不敢了……” 有次玩累回家不小心弄脏了衣服，脸上了灰尘，她会说： “衣服怎么脏了，你去哪鬼混去了，衣服昨天才刚洗啊，怎么给你说的话你完全听不进去？别让妈妈操心了行吗，我整天要死要活的……” “对不起……” 第一次跟别人玩恼了打架，一回家她就说： “你跟人打架了？怎么搞的？出手重不重，有没有把别人打伤？这要出事得给人赔多少钱……” “…对……” 长大了第一次帮她洗碗，不小心把碗摔碎在了地上： “你这么大了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好？这么做事你以后该怎么办？走开走开，尽让我操心……” “……” 但夸奖称赞的话，我从来没见过，或者说，当我好不容易做了件正经事，以为能听见她说的时候，她又会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说道： “嗯，还差一点，别人家的孩子早就比你熟练了。” ……罢了，不想回忆这些事情。我不恨她，真的不恨。 但也仅仅是这样了。 “今天的事我要是告诉你爸爸……” “…呃……” 听到这个词，我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后抬头看向母亲： “…你也知道后果啊…啧，算了，真麻烦……”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走着了。 “……” 我偷偷转过头，视线瞥向了那个少年：离得比较远，我就看见，他的身边来了几个人。似乎是他的同伴，其中一个还是个很漂亮的，很可爱的女生。 “同伴吗……” 我也想去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想认识新朋友啊…… 算了，就这样了。 …… “嗯嗯！不错不错！以之前一窍不通的水平来对比的话，现在已经很熟练了！” 又走了一桌客人，檀元站在努力打扫的满头汗水的冲谷彻旁边这么喊道。 嗯，现在店内的情况，经过一上午的铺垫，虽然还不算人满为患，座无虚席的程度，但已经还算热闹了——热闹了一丢丢。 “真烦啊…你没有事情要做吗？” “这个嘛……” 冲谷擦着汗水，侧着头向她问道。结果话音刚落，就来活了： “檀元小妹！来端炸酱面和馅饼！” “我来啦！这不是来了吗？” 后一句是她对冲谷说的，说完她便笑嘻嘻的走开了，留下在原地喘气的冲谷。 “呼呼……” 趁着檀元走掉的空隙，冲谷立马坐下来休息。 “……” 视线看向窗外，自从昨天晚上以后，就再也没感觉到有异样的视线在自己身边徘徊了，想必大概是个巧合吧。毕竟自己才刚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要人监视的资本，冲谷没有过多在意。 那目前只有一个在意的了，那就是昨天的那个少年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无缘无故地就给自己东西？真是个死好人呢。 哦对了，那个糖葫芦，现在好像还在旅馆房间里的桌子上放着…… 第五十三章 软弱懦弱无能 一直到夕阳西下，林泽才跟着母亲回到了贫民窟。 简单收拾东西后，他又出了门。 因为这里微风吹拂过脸颊的感觉很舒适。，所以他总喜欢在这个时间出门走走。 但是，林泽喜欢的只是风而不是夕阳。 要说为何如此的话也很简单：因为夕阳西下代表的是太阳离去，用余晖照映世界，最后却隐藏在看不见的山脚下。所以明明是很美好的景物，一旦联想到这些，就会觉得异常的落寞与孤寂感。 而日出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因为日出代表的是太阳的初升，是被给予希望的一天的开始。 ——有句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他也正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感受不到什么希望就对了。 当然，不只是闲逛，林泽常出来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 “嘬嘬嘬……” 他忽然蹲下身子，对着四周的空气，像是在召唤什么一样呼喊着。 “汪汪！” 没过多久，那个“东西”就给予了他回应。是一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浑身棕色毛发的小土狗。 “小乐！” 直到此刻见到小狗，他的脸上才挂上一抹笑容。他张开手迎接小狗，对方便伸着舌头摇着尾巴扑入他怀中。 这是他某天外出时偶然在垃圾堆旁碰到的一只狗。那时候它还是个幼崽，因为心生不忍所以收养了…不，收养算不上，顶多算是每天来看看，给它带点水和吃的，这样半养不养的关系。 已经照顾了一两个月了，林泽很喜欢这只小狗，但不敢把它带回家里去。 父母都不喜欢小动物。 没有这么说的证据，或者说都是证据。因为所有大人都很厌恶小动物，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来的。 以前出摊时，大街上曾有过一只流浪狗，小孩子都很亲近它，喜欢逗它玩。然而，这些小孩都有一个共识： 那就是不能让家人看到，否则不紧会立马被拉走，要么就是当场臭骂一顿，这些话大都是什么“别跟流浪狗在一起，脏死了。”“天天跟这种脏狗混在一起的人会变笨的。”等。 那些人的眼神都大同小异，那就是无比的厌恶。 后来，林泽就再也没见到过那只狗了。大概是死了吧，他不知道。 所以别说养狗，如果让父母看到自己接近动物的话，他们是什么态度林泽就能想象出来。因此目前就作为秘密存在吧。 “啧啧。” 林泽从口袋里掏出了些晒干了的肉干和面包碎屑放在手心，小狗就伸着舌头舔着他的手，弄得他怪痒的。 这些食物，都是他平时都舍不得吃的“奢侈品”。毕竟国情问题，以他们家庭的条件还能吃上肉和面包，属实不易。 当然，这也不是他母亲的意愿，而是他父亲因为吃不上肉在家里大闹了一次，这才妥协的——胁迫才对。 “汪汪！” 它很快就吃完了，朝着林泽汪了两声后，便蹲在他面前乖巧地站着，眼神里露出了意犹未尽的意思。也是，对一只两个月大的幼犬，这点份量的食物显然是不够的，但林泽此时只好对着他摆了摆手，意思是“我也没有啦”。 “汪呜……” 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这条名叫小乐的小狗垂头丧气般的嗷呜着，但也没有继续索求。而是走到林泽脚旁，靠着他的大腿就睡下了。 “……” 越是这般乖巧，林泽的心底对它愧疚就越发强烈。 “如果我不是这么无能的话……” 要是也有钱，要是他不是穷人，要是他不生活在贫民窟……这样也想过，但对于他们这种人，终究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癞蛤蟆也想高攀天鹅肉——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汪！” 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小狗站起来对着林泽背后嚎叫。林泽暗感不妙，急忙起身转过头。而在同一刻，一个声音也是响了起来： “吆！这不林泽吗？还有那只土狗？” 只见不远处的一处土坡上，有几个少年模样的人站在那里。他们年龄大概与他相仿，衣着不是特别褴褛，只是刚好处于“朴素”的边境线上。 而他们的脸上，都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其中一人更是坐在土坡上，用居高临下的模样“审视”着他。看来，这就是这群人中的“领头羊”了。 “陈…沐……” “汪汪！” 林泽有些颤抖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旁边的小乐还继续叫喊着。 “…真烦啊。” 目光扫过小狗，陈沐的眼里充满了不耐烦，他从土坡上一越而下，随机走到林泽身边，到了距离他只有一米的位置时，缓缓道： “你不管管你这只畜牲吗？” “那个……” 陈沐紧盯着林泽的眼睛，他只感到压力山大，随后瞳孔放大： “呃！” 陈沐突然措不及防地向他踢出一脚，正好命中了他的腹部。因为没来得及反应，没做出任何防备和抵抗，林泽直接被这没尽全力的一脚踢出几米远。在不断后退的过程中，林泽几次踉跄差点摔倒，在最后快要倒下去时，他及时向后伸手撑住了地面，这才没有坐在地上。 “哈哈哈！真有够蠢的。” 瞧见林泽这狼狈的模样，陈沐嘲笑道，身后那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来到他旁边蹲下： “汪！呜…汪！” 还没说话，狗子就率先跑到林泽跟前。它似乎能读懂这场面，发出凌厉的嚎叫声想阻止他靠近，然而陈沐看都没看它一眼，就一掌扇出，狗子就像球一样被扇到一旁，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呜呜……” “小乐！” 狗子吃瘪，委屈巴巴地夹着尾巴溜到林泽后面。这次，它再也不敢出来乱叫了。 这并不是第一次被打，其实，以前也有这种经历：林泽被欺负，然后狗子站出来守卫，最后被以同样的方式灰溜溜地退回去，但每次又都像不长记性似的在这样出头再被打…… 林泽于心不忍，不挺抚摸它的头安慰它，同时心里的愤怒逐渐加剧，他看向陈沐—— “啪！” 又加上一巴掌，原本半蹲着的他这下子直接被扇倒，狗子被吓了一跳，但仍来到林泽脑门上舔舐着他。 “护着这个从臭水沟堆里捡来的脏东西就算了，竟然还有名字…算了，垃圾就是垃圾，你们倒是很般配呢…嘿嘿……” “哈哈哈……” 闻言，后面又一阵爆笑，只有林泽捏紧了右拳…… “啊！” 这只软弱的拳头，被陈沐踩住，浅浅陷进了泥土里。 第五十四章 一时的愿望 “真够废的啊。” 陈沐蹲下来，从上方向下看着他。在林泽眼里，陈沐的脸就这么在视野里倒过来，而且还露出了笑容： “那个，还有没有呢…？” “已经把全部的给你了啊……” 是说钱吧，他全身上下只有两枚银币，还是攒了好久才得到的这个数字，但在如今的索托，这点钱，顶多也就是够买两块面包吧。 “这样啊……” 陈沐“可惜”地叹着气，紧接着站起来把踩住他的手拿开，继而又踩到了他的胸口上—— “呃唔！” “真的吗？可别骗我啊，否则……” “……” “啧。” 见林泽保持沉默不再说话，陈沐不再废话，直接上手就在口袋里开始翻： “这都什么啊？” 纸屑，面包渣，几片树叶…瞧见这些，陈沐刚不屑地撇了撇嘴，就看到了还有一个别致的东西： “这什么东西啊？” 一个小巧的东西出现在他手中，看样子是个装饰品。一个木制的小牌子，做工粗糙，上面还刻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大字： 林泽。 那是……那个是…… “还给我……” 林泽挣扎地起身想要他拿回那东西，然而那只手在伸过去的途中就被强制暂停了—— “啊？” 抬起头，是他们其中一个比较高大的少年按住了他的手。紧接着他的身体就被再次踢翻，原本是躺着的姿势变成了趴着。 “给…给我…！” 这没能阻止他，他努力爬过去，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哦？” 看到这副场景的陈沐，心中不免明白了些什么，嘴角边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吗？” “什么？” 冲谷连疑惑的余地都没有，就看到他摆出一副投掷的姿势往远处用力一丢，那小木牌便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随后不知掉落在了哪里，消失不见。 “…啧…你！” 咬着牙，朝陈沐愤怒地发出怒骂，林泽站起来，立马想冲出去找回木牌，然而还没动，脖子处就传来了阻力。 “呃？” “别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你是谁啊？” 是刚才的那个高大少年，他粗暴地捏住了林泽衣服的后领拽住了他。林泽想挣脱开，但这股挣扎的力气反而惹恼了少年，他的脸就被一拳打上去了。顿时，林泽觉得头晕眼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然后还没搞清楚状况，又是一股冲击袭来，这次直接是正脸被打中，鼻血瞬间涌出，感觉鼻子里的骨头都要碎掉了…… 身体也缓缓倒下，但就要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的身体又被那高大少年拽住，紧接着，用膝盖朝肚子顶去： “呃啊！” 剧痛传来，带来的是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反胃感。仿佛内脏都要裂开了。 “砰！” 少年松开了手，没有了支撑，林泽的身体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够了，到此为止吧，本来就弱不禁风的，再打下去可能受不了的。” 陈沐喊了停，但他并不是在同情他，而是不想背负上人命。毕竟即便是在这种地方，犯罪的后果也是很严重的，若不是这样，索托的大街上，出现的估计不是穷苦人民，而是流氓和不法分子了。 “为…为什么？” 林泽忍着疼痛勉强上抬视角看着陈沐，同时用颤抖的声音发出质问。 是在问为什么这样做。 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很安分守己…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啊？告诉我啊？ 这样的待遇不是第一次，但这样的质问却是第一次。以往只要挨一顿打就可以全身而退…但是那个东西…那个东西…… “啊？为什么这样？因为很有意思啊。” “哈…哈…啊？” 得到无厘头的答案，林泽率先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莫名其妙。 因为觉得打人很有意思？这都什么跟什么？ 慢慢的，林泽忍住快要喷薄出的情绪，将其化作力量，右手五指狠狠地抓向地面，指头插进泥土，在地上留下五条指印。 他想，极力压制自己，尽管可能只是无能狂怒，怎么样都好，怎么样都行…想要得到力量，不想再这样无能为力了，不想再体验这种什么都保护不了的感觉了…… ——这是，林泽一时的愿望。 “…哼。” 感受的他的不甘，但陈沐只是嘴角上扬，不屑地笑了笑。 而就在这时，对面的高大少年对着他说道： “陈，这附近好像有人来了，我们要不先走吧？” “嗯？那行吧，今天，就放你一马了。” 最后，陈沐对着趴在地上的他嘲笑一番后，这几人终于在林泽怒火的目光中离去了。 “混账东西……” 咒骂着，林泽过了几分钟才从地上爬起，忍着胃部强烈的不适，朝着小木牌被丢掉的方向缓缓走去—— “欸？” 等等，好像忘了什么？林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这才察觉到：小乐不知从什么起就消失不见了。 去哪了呢？难道是因为害怕逃走了？…应该不可能吧？小乐可是…… “汪——汪！” 眼神刚欲暗淡下去，就听见了某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叫声。转动目光，他看到了，是小乐在不远处，正朝自己奔来。 “你到哪里去了？担心…诶？” 蹲下身子，林泽迎接着它，小乐也配合地钻进了他的怀抱里。刚等着小乐舔他，谁知它却张张嘴，伸着舌头从口里吐出来了个东西。 这东西不偏不倚，正好掉到了林泽的手心里。 “我说你……” “汪汪！” “哈哈哈哈！” 是刻着他名字的小木牌，被它捡了回来。 看清了这东西后，林泽瞬间笑出来了。他不嫌邋遢的直接躺在了地上，旁边的狗子则乖巧地站立着。 因为很热，身体出了很多汗，这些汗水跟尘土混在一起贴在皮肤上，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不过他不在乎。 小木牌表面还粘满了小乐的口水，他也不在乎，只是将其捏在手心，紧紧的。 “太好了…谢谢你小乐……” 眼泪从眼角缓缓留下，这是高兴的，炽热的泪水。 在这股氛围中，连之前的愤怒都被忘记了——掩盖了。 第五十五章 存在于拼接的回忆中 记忆中，自己只过一次生日，那是在五六岁左右吧。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印象深刻…不，零零散散能回忆起的场景也就那么几个。 只觉得那天很好，天气仿佛都衬托他心情一般，阳光明媚的。 总是干活的母亲的表情喜笑颜开的，就连古板的父亲也勉为其难的坐上了餐桌，尽管摆着一副臭脸…… 但是，真的很开心啊。 木桌上会摆一堆热喷喷的食物，有煮玉米、火腿、卷饼，还有母亲花了好些钱专门买的蛋糕。听说要买的时候心疼的不行，但最后还是咬着牙买下了。 现在想起来，果然还是好感叹，好高兴，好…伤心…… 那张脸他怎么也不会忘记的——那张给自己递上礼物的微笑脸颊。那也是至今为止收到的唯一一份礼物。 想到这里，林泽就更加捏紧了手中的小木牌。这上面的名字，是母亲搞着自己的手艺，一点一点刻出来的。 真令人感叹啊，一想到这些，眼泪都要出来了。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感概的事，只是从那以后没过过生日而已，没什么…… 只要幸福就行了，只要快乐就行了，很简单啊。但是…这些又在哪呢？ 我只想过上幸福的日子——明明是这么浅而易懂、触手可及的事，却总是遥不可及。 我不想要钱，哪怕这个家不富裕起来，就那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啊？为什么这点也做不到？还是说只要变得有钱，幸福就会如期而至呢？到底是什么啊？ 被这些家伙欺负拿走钱，回家后还要顶着母亲的一顿说教，只想要个安慰都得不到，哪怕说一句：“再忍忍吧。”都行啊？ 幸福到底在哪里啊？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啊……让我感受一下也行啊，就一丢丢也好。让我再看看母亲那时的表情吧…… 为什么回不来了啊？只能存在于回忆中了吗？人到底为什么活着啊？回答我啊！ 对着将要离去的夕阳这么诉说着，林泽品尝着从眼角流下的眼泪的咸味与从鼻子里流出的血的腥味。他最后干脆不去思考，只是自顾自地对躺在旁边的小乐喃喃道： “喂，小乐。” “汪！” “你知道幸福是什么吗？” “汪！” “哦，你也不知道啊。那小乐，你难受吗？” “汪！” “我好难受啊……胸口好疼，是被打的吧？” “汪！”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 夕阳愈走愈远。 …… 而在另一个地方，气氛却截然不同。 “快一点啊，你是要我动手吗？” “是是是！大人息怒啊！” “陛下…！” 索托皇宫大殿中，正上演着戏剧性的一幕：穿着华贵的君主正不熟练地端着摇摇欲坠的，放满了杯子的盘子，走在台下一个个露出惊恐表情的大臣们面前，为他们送上茶水。 从国王怒不敢言的表情和不熟练的姿态，以及大臣们还是卑躬屈膝的态度伸手接住茶水这些点来看，这显然这不是他们的本愿。 而导致局面变成这种状况的主谋，此刻却躺在王座上，歪着头紧盯着这有趣的一幕。 见到他还是颤抖不已地端着盘子，男人有些不满，敲了敲脑袋开口道： “你果然还是对我很不满吗？也就是说你还想……” 说着，他就又熟练地掏出匕首，用明晃晃的刀刃对着老国王那缠着带血绷带的右手发出威胁。 听到这话后，这位老国王的后背一凉，立马转头激动地辩解道： “不不不！我我我……啊！” “啪嗒！” 在这过程中，他似乎下意识地想跪下道歉，然而他却忘掉了自己手中还端有托盘的事实。这一举动直接将盘子摔掉，连带着上面盛的东西也一起遭殃了：瓷茶杯的碎片摔了一地，其中还参杂着热水与茶叶。整个地毯顿时一片狼藉。 “啧。” 男人咂咂舌，皱了皱眉，脸上却意外地没有了标志性的笑容。注意到了这一点，国王的内心升起了股莫名的恐惧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求饶，就见他从王座上一跃而下，来到了国王身边。 “大、大人！” “噫！” 大臣们也捕捉到了这一特征，他们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然后就听到了，因恐惧产生的惨叫： “哇啊啊啊啊啊！” 先是一脚踢翻他，随后抬起脚，毫不犹豫地对着国王受伤的那只手踩了下去，瞬间就响起了宛如杀猪般尖锐的吼叫声。 “我说你，是真的没用啊？这种事都干不好。我啊，嘴讨厌笨手笨脚的下人了！” “是…是是啊啊啊啊！” 没等他应答，男人又用鞋底在他手上狠狠拧了一圈，疼得他面部都扭曲…不，是完全变形了。 “你这种办事效率，如果是为殿下做事，那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蠢——货！” 最后，他俯下身，拉长了音在国王耳边这么说道后，就一脚把他踢晕过去了。不是踢死。 这不是什么雷霆手段，男人只是觉得他的大叫会引来那些护卫和骑士。虽然不是害怕，但要是走漏了风声，让今天的事传出去，引得平民百姓讨论，再顺藤摸瓜……那恐怕那位大人…… “殿下会不高兴的吧。” 没遮面容不代表他不怕泄露信息，而是源于他对自己的绝对自信——不论是实力，还是威慑…… 所幸这群人不清楚自己的底细，所以不必多虑。至于这位国王殿下…呵呵，这是最不用担心的了吧。 “对了…大人……” “哦？” 转过头一看，是那位拿着卷轴收到吩咐的老大臣…说实话也不太老，只是稍微上了点年纪。 只见他俯下身，对着男人有些畏畏缩缩地说道： “虽说是‘盯着’，但具体要……” “你们索托的人都是呆子吗？这还要怎解释，当然是给我‘监视’住。” “呃！是、是！” 拂手擦了擦汗，大臣刚欲退下，男人就再次发话了： “哦对了，为了避免意外状况……” “这…这是……” 见到男人手上的东西，大臣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第五十六章 逛街(上) “嗯…那么就由你去吧。” 餐馆内，系着围裙的檀元对着冲谷这么说道。随即接过一张纸后，冲谷陷入了沉默。 上面是用黑色的炭笔写下的一系列难懂的材料名字…不，有些还是认得的，比如西红柿，土豆什么的，但也仅限于这些了。尤其是后面标注的什么西兰花薄荷香菇之类的东西，就完全…嗯，是“琢磨不透”了。 冲谷早上已经被罗纳德拜托了一次工作，得到的结果自然是不尽人意。 所以愣了半天后，他跟檀元对视了起来。一接触到他的目光，檀元就立马拍拍头，用懊恼的表情说道： “啊，我忘记了，大叔还叮嘱过我不要让你去的……” “呼……” 冲谷暗自松了口气，可惜还没坐下来休息，她就解下围裙，来到他面前： “我跟你一起，就当是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好了。” “……” 说完，她就已经走到门口了，回头再对着站在原地的冲谷说道： “嗯？看你的表情，似乎很不想去吗？” “不，没有。” “那就好。还愣着干嘛，跟上吧！” ……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临近黄昏了，可走在大街上，檀元还是要感叹一句：人好多啊。 这是因为在发补助金和粮食的关系，引得有很多人排队来领。这种状况足以持续了有半天，从早上到现在。 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也说明了在此之前索托人民的日子过得有多艰辛了，生活环境完全就不合格呀。 也正因如此，这样贫穷甚至还在打仗的国家竟然突然之间就豁达得能向民众发放资源…这怎么想都想不通吧…… 额，不对，现在应该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反正得不出结果。不如说，走到大街上，檀元这才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果然啊，少年和少女走在大街，这感觉怎么这么像…… 更别说他们穿的衣服还是一模一样的，昨天也是因为这个被误解了。 等等等等……想起“情侣”两个字，檀元的内心和脑袋就愈发混乱了。不只是因为害羞、要面子，更是因为…因为…因为…算了，不去想了…… 明明两人才认识不到两天而已，现在因为一些原因要一起相处、一起生活。 说实话，一开始是有点抗拒的，即使是她这种性情的人也觉得如此。是啊，陌生人就算了，更别说他是个男的……只是因为冲谷是自己乃至半个冒险团的救命恩人，这才没多说什么。甚至在了解他一些后对他产生了同情与好感——可不是爱意。 怎么说呢，还以为相处会比较困难，好在他似乎不经世事，对这里一切都不了解，这才打消了冲谷是否会对自己产生非分之想的念头与提防。 若非如此，她怎么会跟这个在刚认识就展现得不正常、对杀戮略显上瘾且拥有元素石的隐患少年在一起“逛街”呢？ 啊，差点忘了是来干什么的了，现在可不是逛街的时候。 这么想着，她一边环顾四周寻找菜摊，一边对着后面的冲谷说道： “冲谷，冲谷？” “…怎么了？” 听到他的回答后，檀元却是转过头，惊讶地睁大眼睛说道： “啊？你还在？” “…什么意思？” “不不，我还以为你会感兴趣地乱跑掉的，我都做好满大街找你的准备了呢。” “……” 看她那一副见识到什么不得了东西的神情，冲谷内心暗感一句无法理解后，淡淡回道： “果然无法理解你啊，乱跑掉？你当我是小屁孩吗？” “可你昨天不是这样的吗，果然是个小孩啊。” “昨天那是…算了，行了行了，住嘴吧。不是出来要买东西的吗？” 眼看没法辩解，冲谷果断找理由搪塞过这个话题了。 “食材啊，哦？那是……” 檀元刚看到不远处的菜市场，一扭头，却又被另一个店铺吸引了注意。 “嗯？” 原本要走的冲谷看到她停下，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在路边的一家商铺，上面写着五个字，冲谷勉强能认出来： 阿什么…杂货…什么的，后面那个字好复杂。 “阿悦杂货铺？” 还在思索着，旁边的檀元一下就念出来了那个名字。 “我们进去看看吧。” 说着，她向店前的开窗口走去，店员小姐就站在那里。看到檀元走近，她很礼貌地问道： “欢迎光临小店，请问二位有什么需要的吗？” 是一位长相挺耐看的大姐姐，有二十几岁的样子。 檀元点点头，继续询问道： “嗯，那请问，这里都有些什么呢？” “这个啊，一些日用品和布料…总之，叫‘杂货店’，卖的都是些零七八碎的东西啦。当然，店内还有干粮和肉脯来着，但因为之前价格太高卖不出去，滞销了好久，都快过期了，正好上边正实行经济辅助，所以打算明天重新进一批货。小妹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又是所谓的新政策啊，这群人完全不思考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吗…诶算了，又多想了。也是，一个饿了很久的人突然从陌生人那得到食物，他也不会去想这是怎么回事吧。 沉默了两秒，檀元再次问道： “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了，请。” 说着，店员从窗口离开又在门口出现，邀请着二人。见此，檀元也朝她礼貌地微微一笑，随后拉着不知所状的冲谷进了店内。 “…嗯。” 原本以为这种杂货店会很乱的，没想到打理的很好。物品根据种类都被分别装在十几个大货柜上，有筷子碗之类的厨具、做饭的调料料，还有一些小工具小物件，总之很多， 这么多种类的货物，确实可以称得上“杂货”。但并没有要用的食材。 视线简单转了一圈，檀元向店员说道： “请给我拿点布料，还有剪刀和铁丝吧。” “好的，稍等，这就为你准备。” 说着，她便转身去货柜上装东西去了。 “谢谢。” 得到了有礼貌的回复，檀元顿时感觉心情舒畅。 “喂，你要这些做什么？” 在店内看了几圈的冲谷随口问道，檀元鼓了鼓嘴，回道： “你还说呢，当然是做个窗帘把咱俩隔开。毕竟男女有别，你知道吗？” “我知道呀…所以你还会做这种活吗？” “别这么难以置信啊，只是简单的手艺活而已。诶？要不要我来教你？” “不用了……” “……” 见到冲谷拒绝得这么干脆，檀元露出了一副“真可惜啊”的表情。 “嗯，客人，东西装好了，三十钱，谢谢。” 与此同时店员也将东西装在一个纸袋里交给檀元。 “我没有零钱诶，可以找开吗。” 对着她说道，檀元掏出了一枚金币。 “嗯，好的，这就找零…谢谢惠顾，欢迎客人下次光临。” 买完东西后，两人出了店外。 第五十七章 逛街(下) 一出门，便感受到了热，檀元抬起头看向那已经快跌进远处山脊内部的太阳，内心又郁闷了不少。 好热啊，太热了。虽然是下午，但温度并没有因此降低，这就是热季的温度。而且她还穿着这么厚的衣服……可以的话，真想把袖子和裤腿剪短啊——之所以买剪刀也是因为这个。 但明明是这么热的天，反观后面的冲谷，他倒一脸的悠闲，身上也没流汗，只是偶尔会皱起眉，用手给自己扇扇风。 “那个…你不热吗？看起来你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 “啊？” “嗯？” “……跟以前那里相比，这里还不算很热。再说那里的温度我都习惯了，这里就更不用说了。” “这样啊，也是哈。” 简单回复后，檀元也不再过问，而是选择抱着纸袋准备去买菜了。 “说起来，冲谷你不需要买些什么吗？” 没走两步，她就突然这么说道。然后冲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后疑惑地答道： “买什么？你是说我？” “嗯嗯。” 点了点头，她接着说： “都住在这里了，那就和以前不同了，至少从现在开始要好好生活呀。生活日用品什么的肯定要有的吧？吃饭也不能再靠打猎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钱的话…这才工作第一天，完了会有的，在此之前你的伙食费用就都由我承包了。当然，完了得还我。” “哦……” 冲谷听得迷迷糊糊的，不过大致意思还是懂了，那就是想要在这里生活，就必须得靠自己的双手，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样懒懒撒散的了。 然后是…檀元是在帮自己吧……这还是继那之后…… “谢谢……” 吐气一般的，从冲谷嘴里飘出来了两个字，只不过声音小到他自己都没听到吧。 “啊？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可就是这样，还是被檀元捕捉到了。她歪着头看向冲谷，而冲谷则岔开话题： “没什么…嗯？那是什么？” 冲谷指的是不远处的一处摊位，那里的老板面前摆开一张大布，上面堆着一堆方方正正的东西。 “啊，那个啊…你对书感兴趣吗？” “……书？就是你之前说的什么‘史书’吗？” “额，倒也不全是啦。” 说着，檀元走到书摊旁，蹲下来一手抱袋子一手伸出来翻找着书，同时还解释道： “因为讲述的内容不同，书籍都被分成各种类型，就如我平常看的历史书卷啊什么的。虽然这么硬解释你可能不太懂，但我给你随便选一本…嗯嗯，找到了！” “啊？” 只见檀元从众多繁杂的书中抽出来了一本递给他，冲谷接住后观察了起来。 黄色的表面写着几个字，可惜一个都不认识。重量倒挺轻的，就像是一张张纸全都被叠在了一起，打开方式应该是一张张地翻开。嗯？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可这字迹…不像是用笔写出来的，就算用力触摸，也不会像普通笔一样有灰渍散开，真神奇啊。 “这种就属于是供人消遣的读物啦，尤其是对于小孩子来说，这可是内容很有意思的童话哟。” 说到“小孩子”三个字，她特意压低了声音，为的就是不让冲谷听到。不过其实大声说出来，冲谷也没兴趣听，因为他还在好奇地摆弄手中的书本。 这副模样…噗呵！ 檀元没忍住，差点一个噗嗤笑出来。她面部肌肉不断抽搐着，强忍着不笑出声。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好吧，还是被察觉到了。 “没什么……” “……” 原本都皱起眉头的他在看到檀元那满脸挂着止不住的笑意还要作拙略解释的模样后，内心叹了口气，合上了书本。 算了，不跟你计较。 “嗯？” 檀元倒有些疑惑他为什么突然不生气了，还以为他会一脸认真地对她说：“别把我当小孩”呢。嘻嘻。 但她也不想追问，而是从口袋里掏出钱币，对着一旁的摊主说道： “老板，多少钱？” “那本书是…昂，是一银币。” “给。” 果断地把钱交出去了。而看到这一幕的冲谷，带着询问说道： “那个…其实我完全看不懂这上面的字…所以买下来不是很浪费吗？” “啊？你这么快就知道钱来之不易了？” 檀元歪着头回应道，这让冲谷有些无语——你的关注点这么奇怪啊。 然而檀元无所谓地摇摇头，接着道： “你这么想我就很高兴啦，说不上什么浪费。买下来就当认识认识字也不错对吧？就当作是融入这里的一环吧。” “……” 冲谷用沉默回应了她。 “好了，那么废话就到这里。接下来该干正事了。” 正事指的就是买菜了，二人就这么再次出发了。 …… 十几分钟后，他们才回到店内。 “大叔！是这些吧！” 刚进店，檀元就这么喊道。闻言，罗纳德从厨房门口走出来： “哦哦！放在桌子上，我看看……嗯，就是这些了。” “好的，那还有什么工作吗？” 清点完后，檀元走到桌子旁，刚准备拿起抹布清理，然而却遭到了罗纳德的制止： “不，你不用干了。” “嗯？” 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檀元和冲谷对视一眼，都没能从对方眼里读出结果。但还没开口询问，罗纳德就一脸严肃的率先解释了： “你们先不用工作了，回家吧，之后的工作由我解决。当然，不是解雇你们，只是说这时候有些不早，晚回去怕遇到什么流氓乞丐找麻烦…你们出门在外，也不要让家里人担心你们啊，不然的话我也得担一份责任的。” 原来是这样啊……瞧见罗纳德这么正经，檀元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当下回道： “大叔，其实不用这么关照我们的，我们是来打工的，干到一半跑路怎么行？而且我们是冒险……” “冒险家？我不管你些什么协会的规矩，既然在我这，就要遵从我的规矩。你们马上收拾走人，工钱现在就给你们结了。” “啊？可是……” “别磨磨唧唧的了，小屁孩就该听大人的话，你们还没到索托的法定成年年龄吧？” “……” 檀元和冲谷又一次对视，在看到冲谷“要不就走吧”的眼神后，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那，大叔，我们真的能走吗？” “废话。” …… 就这样，工作的第一天就这么匆忙落幕了。 第五十八章 谢谢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 起床后是一边听着母亲的抱怨一边进食，吃完饭后再照例出门走走，看看日出。顺便趁这时候见见小乐，给它喂喂食。 饭桌上的气氛沉闷且无聊，每次坐在椅子上都觉得这份画面很诡异。一家三口吃饭，却一丁点都体现不出家庭的温馨，就算是完全陌生的人呆在一起也不至于这样吧？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因此，他总是像快点吃完饭，好早点逃脱这里。但考虑到外边的小乐……每次都得多忍受一会这煎熬的时光偷藏食物。每次还都是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他仍旧觉得很美好，说得自欺欺人一点，他可能是在“苦中作乐”吧。真的…很美好哦。 是这样啊，一直是这样的。 然后就在他怀揣这些想法的时候，在这个黄昏，他又遇到了： “哟，这不是林泽吗？又见面了。” “你们……” 林泽咬着牙，勉强抬起头看向前方。那是跟昨天一样的阵容，为首的陈沐还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让人感觉恶心。 “恢复得不错嘛，昨天还是半死不活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真要死了呢。” 他面露讥讽地说道，同时身旁还有另外一个高瘦少年向林泽走来： “喂，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别装聋作哑的了！” 说罢，一拳便往林泽面门上袭来。而不知怎么的，这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林泽这次却意外的反应过来了。 “呃！” 只是下意识地抬起手遮住脸，挡住了这拳，但也因为冲击力后退了几步。 “哦？” 少年有些意外林泽的举动，不止是他一个，后面的几个人一时间全都有些惊奇。但也仅仅是惊奇一下罢了。 陈沐也走到林泽面前，看着有些狼狈的他，嗤笑道： “你这不是挺有种的吗？那这下呢？” “咳啊！” 与陈沐的这句话同时被林泽接收到的，是他那迅速蹬出的一脚。这一下踢中了林泽的小腹，让他发出痛苦的声音倒在了地上。 “哼。” 见状，旁边的少年则是一副还不解气的模样，又对着林泽补上了一脚。 “喂，林泽，我其实很好奇一件事啊。” “啊？” 林泽勉强抬起头看向他。陈沐道： “你的父母呢？明明儿子被揍成这样，怎么一直不帮你出气呢？” “什么……？” 听到这突然的问题，林泽瞬间愣住了。而不等他回答，陈沐继续道： “啊，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了，该不会你的父母根本不在乎你？也是啊，你这样的孤僻男无论变成怎样也不会有人心疼你的，你也就只能跟那条脏狗混在一起吧，哈哈哈！” “哈哈哈！” “……” 闻言，他身后的几人也大笑了起来。 “啧……” 好刺耳啊，好烦啊。 但事实正是如此。这倒是没错，一点都没说错，这是最过于讽刺的： 连父母都比不上，只有小乐不嫌弃自己麻烦，每次坐在他旁边认真倾听他的烦恼；只有小乐会在失落时陪在自己身旁，伸出舌头舔舐自己，像是在安慰；只有小乐值得信任，自己的秘密都对它说出口，不会告密；只有小乐…是林泽的朋友…… “我果然…还是没用啊……” ——自己能做到的，只有原地挨打和攥紧无力的拳头罢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众人的大笑以及他的思绪。 “啊？你谁啊？” 循着声音望去，陈沐朝对方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你是……” 那是站在不远处，皱着眉头望向这边的少年。 …… “没想到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呀……” 跟冲谷一起走在黄昏笼罩的街道上，檀元忍不住这么说道。 “……” 没有回应，于是她又对着冲谷说着： “冲谷？你怎么看呢？” “啊？我怎么知道……” 这么简单地回应了。见他一副不上心的表情，檀元鼓了鼓嘴，提议道： “时间还早，要不…我带你去逛逛集市？时间应该还早……喂，你怎么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呵啊…啊？” 打了个深深的哈切，冲谷揉了揉眼睛，解释道： “平时到这个时候，我都已经吃上晚饭，然后准备睡觉了……” “诶——？你们那里，睡得这么早吗？这才下午五六时左右吧？” 说到这，檀元又提起了兴致。冲谷暗感不妙的同时，又为了不让她问下去，只能岔开话题： “那个…其实我也想去四处转转……” “这样啊，那我们一起走吧？带你熟悉一下城里…但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来索托呢，所以不能当你的向导……” “不…我是说，能不能让我一个人走走……” 冲谷小声地打断了她，檀元听了则有些犯愁： “你一个人啊…我怎么总觉得你会迷路的啊。这里还挺大的，你刚来这里不熟悉，万一真找不到路，走丢怎么办？” …乍一听，像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即将出门的孩子所说出的担忧的话…在说出来后，檀元才意识到这点：“我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在心里这么嘀咕着。 但冲谷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他继续说道： “也不算完全陌生吧…我早上起来在这里转了好几圈，虽然确实挺绕，但应该不至于迷路……” “……你起得是有多早啊？那就这样了，你随便走走，我回去还要织东西呢。你应该记得我们在哪个旅馆吧？” 说完，冲谷便马上回了个“当然”的手势。见状，檀元也不再说什么。抱着纸袋就准备往回走…… “啊！等等。” 檀元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还没走两步的冲谷。 “给！” 她从口袋里拿出钱，摸出了五枚银币，递到了冲谷面前。 “这是……” “钱啊，是大叔给的，你擦了一天桌子的工钱。拿去，可以买点什么。” “啊…谢谢……” 冲谷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脸上还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伸出双手接住了钱。 “那么，回头见！” “嗯……” 冲谷收起钱走了。 “……”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檀元这才后知后觉，有些察觉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他刚才是不是说了‘谢谢’？” 站在原地想了老半天，檀元自顾自地喃喃道。 第五十九章 追溯夕阳后…… “钱啊……” 冲谷一边摆弄着手中的钱币，一边嘀咕着。 按照檀元说的，这个钱在这里似乎什么都能买到，也就是拿这个小圆圆的东西换取别人的物品。他是这么理解的。 不同颜色的钱币价值也不同，其中最珍贵的，就是金黄色的金币，是这样吧？ “嗯…好吵……” 该说不愧是王都呢，人实在是太多，场面太过红火了，比以前那里热闹了不是一星半点。走在大街上，无时无刻都听到嘈杂的吆喝与聊天的声音。 不仅如此，这里的路也很绕，就初次来到这里的冲谷来说，宛如在走迷宫一样。 好在早上已经熟悉了一点，走起来也不是太吃力，还有可以参照的建筑物。比如那边的罗纳德的餐馆，以及跟檀元一起买菜的摊位。有了这些，应该不会迷路。 “……” 这时，冲谷的目光转移到了一边的摊位。是卖食物的，还是从来没吃过的东西诶。 买的主要是两种食物：一种是红色的，长长的肉类，另一种则是圆圆的像珠子一样的肉类。 老板是这样吆喝的：辣长晚子……不对，牌子上写的字可不是这样的…… 不管怎么样，冲谷都很想要吃到……因为浓郁的香味已经传遍了半条街了，实在是很好奇。 于是，冲谷拿起了手中的钱，暗暗盘算：只有有钱就能买了…嗯…嗯…嗯。啊，不行。 还是没办法鼓起勇气跟别人说话，而且万一对方可能又是昨天那种类型的人…… 算了，只能放弃了。 然而，那股味道就一直在鼻腔里挥之不去，就像在故意挑逗他的神经，“引诱”他过来买。 “不能被诱惑啊……” 甩甩头把味道散去，冲谷憋住气不让自己闻到，赶紧离开了。 “…说起来，这里也能看到夕阳呢。” 为了转移注意力，冲谷这么想道。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他也喜欢凝视夕阳。看着黄昏落幕的，就有一种凄惨的唯美感。真的很漂亮。 太阳下山的方向，都是西边呢。王都和村子里那么远都没改变，那太阳是有多高呢？ 对了，去试试追上夕阳吧，说不定能找到答案。 ——所以在产生想法后，冲谷就一路追寻到了这里。 “这什么地方啊？” 眼前出现的是令他有些熟悉的场景：泥土和砖块砌成的房屋，还有在这里的人们的穿着，杂乱无章地在地上散落着的垃圾与杂货……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还在村子里生活的错觉。 明明离市区不远，但这里的环境却意外地落后贫穷。不仅如此，安静地仿佛快要人窒息的氛围也与城中的嘈杂声相去甚远。就像与世隔绝一般的一座小镇——小小镇。 不，还有另外一个言简意赅的名字：贫民窟。 “啊呵……” 冲谷深呼出去了一口气，他的内心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变得烦躁得要命，心中也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不是因为这里环境压抑，而是一股很…厌恶的感觉。 至于原因，他也马上就知道了。 ——远处，有一伙人聚在那里，从他们口中发出了哈哈的大笑。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但至少冲谷现在很不爽。 因为稍微走近一点，冲谷就看到了：被众人围住的一个爬在地上的少年，表情似乎很痛苦。笑声是他们对着他发出的嗤笑，少年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他们正在对他拳打脚踢。 不知因为什么，明明忍受着肉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折磨，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声——是在自嘲。 这副表情，冲谷可是熟悉得不得了啊…… 他紧紧捏住了拳头，同时用另一只手捂住连，强忍着怒火。然后，“冷静”的，发出了话语： “喂，你们在干什么。” “……” 笑声戛然而止，那几人都同时转过过头来盯着他。 …… 愣了一会后，陈沐等人也反应过来了。他对着旁边的一名高大少年说道： “这人谁啊？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是生面孔……” 刚才踢倒林泽的少年也插嘴了： “老大，看他的穿着还挺像那么回事，身上会不会……” “也是……” …… 几人无视了冲谷，自顾自地聊了起来。这更让冲谷感到厌烦，左手也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 “我说，你们在干嘛呢？” 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手指甲都要刺到手心里去了。这时，陈沐才摆出一副很拽的表情向冲谷走去，嘴里还发出不屑的话语： “诶哟？你生气啦？是想逞英雄是吗？我给你机会，现在…呃啊！” “啊！” “啊！” 话还没说完，冲谷就一拳打出。没有任何收力，这猛烈的一拳直接打在陈沐侧脸上，将他向后打飞出去，连带着站在那里的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呵呵…呵呵…呵……” 喘着粗气，冲谷总算解了一些气。看着倒在地上狼狈的三人，他脸上的厌恶感更浓烈了。 这还是放水了，只用了右手。要是用附带着冰元素的一拳打出去，恐怕陈沐此刻已经身首异处了。 “喂！小子！挑事吗？！” 先前那位嚣张的少年怒火中烧，虽说震惊，但还是捏紧拳头向冲谷冲去—— “呃…唔…唔……” 少年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拳头甚至还在半空中保持攻击的姿势，但他脸上流出了冷汗。这是因为那东西抵在自己胸前： 一柄晶莹剔透，材质十分漂亮的剑。似乎是冰做成的剑，因为剑尖抵在胸前，融化的水透过衣服传达到心脏——那是，使身心都为之凝固的极寒。也是他现在的心情。 这柄剑，正在被表情冷淡且恐怖的少年握在左手里。 ——能确定的是他刚才手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拿，所以这柄剑是瞬间就出现在他手上的。 结论只有一个： “元…元素石……” 凭借记忆中薄浅的认知，少年颤抖地吐出了那三个字后，立马跪了下来。 “误、误会…误会啊，秘术师大人…我不该对您不敬啊……啊啊啊啊啊！” 已经晚了，“秘术师大人”高举冰刃随后向他落下…… 第六十章 夕阳下坠前 冰刃高高举起，看着眼前跪下求饶的少年，冲谷只是没有同情，神情冷漠地挥了下去： “啊！” 在刀刃即将到达他面前，将其砍成两半时，冲谷在心底大喊了一声，紧接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露迟疑。 “诶…啊！” 不过这种迟疑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冲谷反转刀刃，用冰剑的侧面拍向他的脖子，将他的身体拍出去了几米远。 “呃！” 见到同伴不省人事，先前那名高大少年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流出冷汗。不过害怕是害怕，他在原地愣了几秒后，还是大叫着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哼…啊！” 对此，冲谷咬着牙，一把丢掉冰剑，对着冲过来的少年的小腹上去就是一脚。毫无疑问的，他飞了出去，足足十几米后才面部超前倒下。可这没完，暴怒的冲谷跑过去，一手抓住他的脖子，一手重重地朝他的脸上抡了上去： “咳！咳啊！啊！” 拳头命中脸部，发出清脆的声音。几拳下去，少年的脸就迅速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看起来异常恐怖。血液与唾沫融合，一起被吐了出来，但冲谷没有任何同情，只是依照愤怒一直揍着。 ——哲木！！！ 冲谷已经把他带入了之前最恨的一个人。他那时也是这么对自己的吧，啊？是吧？ 冲谷，再次 “咚！” 最后一拳，少年的身体倒了下去。其实早就该倒下了，只是冲谷一直掐着他的脖子而已。 “呃啊！” 冲谷一脚踩在了他肚子上，让都快昏迷过去的少年重新瞪大眼睛看着他又重新倒下。 从嘴里吐出来胃液和一些食物残渣，看起来格外恶心。 最后，冲谷把昏死的他踢到一旁，目光转移到了那三人身上。 “噫！” 凶恶的宛如毒蛇一般的目光索定在了陈沐三人身上，把他们吓了一激灵。 “元素石…元素石……” 口里不断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陈沐的内心崩溃了。 “为什么…会惹上这样的家伙啊……” 一边后悔着，一边双手撑地不断先向后移动。陈沐想要逃走，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双腿不受控制，就好像失去了知觉不听使唤，否则他刚才就趁着机会逃走了。 他在害怕，内心被恐惧填满了。 而冲谷步步紧逼，陈沐发出叫喊： “啊！！” 冲谷动手了。蕴含“可恨”的拳头朝他们宣泄出了愤怒与暴力。 …… 就这样十几分钟后—— 眼前三人的脸早已肿胀地辨别不出原来的样子，脸上布满了淤青和血迹，要是让不了解状况的人看到，恐怕会认为这是什么奇行种吧。 也正因如此，冲谷才认为给他们的教训够了，气消了一些，停下了手。 “滚。” 冲谷真的会认为，自己要是再看着他们几人的话，恐怕会再次动手，因为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 “唔唔…唔……” 三人口中在喃喃什么意义不明的词汇，虽然理解不了也看不清表情，但从语气中能读出一丝欣喜与惊讶： 我们这是可以走了吗？ 可他们仍不敢动，只是畏手畏脚地来回跟看着彼此的眼神来确认。 “滚啊！” 见三人仍无动于衷，冲谷便怒吼道，又捏紧拳头。三人吓得不敢说话，同时如获大赦地站起来，一刻也不敢在这里停留，赶紧拖着疼痛的身躯拉着倒在地上的两人飞也似地逃走了。 “哼……” 冲谷终于长呼一口气，转身看向之前被欺凌的那位少年。然而一对视，两人就都沉默了： “那个…我记得你是……” 对方率先开口，露出怪异的眼神。冲谷也一样，眼前这个少年…… …… “真的很惊讶啊，没想到随便遇到的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秘术师呢。” 冲谷和林泽一起走在了贫民窟的小路上。 “传说中…果然不管在哪里都是很少见的存在啊。” 听了林泽的话，冲谷暗暗嘀咕着。今天那几个家伙也一样，见到他使用元素石后，都是一副见了鬼的震惊模样，可想而知这些普通人与“秘术师”这个身份的差距悬殊有多大了。可谓是天上和地下。 而就是他这种人，竟然也因为一些原因巧合得到了元素石。这让冲谷不禁有些感叹。 “我真的很高兴啊。” “啊？” 面对突然被林泽抛过来的话茬，冲谷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脱口而出了一个“啊”字。 “因为我还是第一次跟人这么正常的聊天说话，之前一直没人愿意跟我相处。” “……” “而且，你愿意搭理我这种人…我真的很…很激动哦。”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一直以来抱有的固有观念——元素石是富人才有的财富。 不只是他，整个贫民窟乃至整个穷人阶级，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在他眼中，冲谷肯定就是个贵族子弟吧。这样的人，不光主动帮助自己，还愿意在贫民窟这种地方一起聊天，真的让他对印象中那些总是过着奢侈生活，高人一等的贵族有了一些改观。还以为眼前这个少年会瞧不起自己呢。 所以在目睹他使用元素石之后，林泽就愣住了，只在揍跑那些家伙后才敢畏畏缩缩的开口。 就在这时，冲谷突然开口： “喂。” “啊？” “你为什么要自称‘我这种人’？” “这……” 林泽被这一句直接问得沉默，沉思了片刻后，他才缓缓说道： “啊…对…对不起，我……” “为什么要道歉？” 对不起？冲谷觉得林泽莫名其妙的，刚才的“第一次聊天”也是，总觉得他挺怪的。因此，他皱着眉头道：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干嘛要对别人说抱歉？我不是很理解呢。” “这个……” 这可真是直击心灵的回答啊。林泽在原地结结巴巴地答不上来，见状，冲谷大概无奈地摇摇头，说： “好了，说不来就别说，看你说话很费劲。” “…这这……” “你好像很自卑啊，是因为那群家伙吗？要不我再去揍他们一遍？” 说罢，冲谷真的打算转身去找人，于是林泽连忙劝阻道： “不不！这就够了，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所以不用去了，不用为了我这种人……” “……” “啊…我是说不用特地劳烦你了，而且你下手很重，我觉得够了。”冲谷又瞪了他一眼，林泽连忙改口。 “唉，算了，你不需要我也懒得帮你。这样吧，如果那群家伙再欺负你，可以对我说，我就在，就在……完了到城里找我就行。” “……谢谢。” 不知道怎么说话，林泽只能干说谢谢了。 于是，两人不会说话的人聚在一起，氛围陷入了沉默。 “呃，那个，昨天那个什么葫芦的事……事。” 良久，冲谷只能想到说这个了。这次林泽倒是接上了话茬： “啊，那件事啊，请别在意，我不用让你感谢。” “嗯，不过我还想问件事。” “什么？” 此时，天边的夕阳已经与远处的山脊接触，夕阳已经快结束，此刻有了些夜幕降临的意味。这样看来，要回去了啊。 然而： “要怎么走回城里来着？” 冲谷无语地说道。 第六十一章 开始编织 林泽将冲谷送到了罗纳德的餐馆附近。两人停下了脚步，冲谷开口道： “哦，就在这里好了。” “嗯，那你现在要回去了吗？” “废话，不然我还能去哪？” 冲谷单手叉着腰，歪着脑袋随意回道。没想到这一下却把林泽给问不会了： “啊啊…对不…额不是，我是说，你住在这附近吗？” “……” “啊不是，我是说……” 被冲谷那略显冷漠的目光盯着，就像感受到什么压力，林泽一时半会连话都说不上。喘着气，他好一会才硬着头皮问道： “想…请教一下你叫什么？” “冲谷彻，就是这样。” 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呢，原来只是问名字……冲谷淡淡报上了名字。 “冲谷彻…？啊，真是好名字呢，那我可以叫你冲谷吗？哦对了，我叫林泽。” “林泽啊……” 冲谷在心里默默记住了他的名字。紧接着他转过身，背对着林泽挥挥手： “我走了。” “嗯！再见！完了有机会还能遇到的！” 林泽也挥手拜拜，只不过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高兴…这让冲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果然想要融入这里，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 …… “咯吱——” 旅馆内的木门被轻轻推开，檀元向其投去目光，就看到冲谷缓缓走了进来，又轻轻地把门闭上。 “啊，你回来了。” 檀元惊讶地说了一句后，便又低下忙着手中的工作了：编织。而冲谷回应后，好奇地问道： “嗯。你在做什么？” 他坐在了自己的床上，也就是檀元的对面，看着檀元的“手艺活”。檀元手中拿着针线和一大块灰布，细嫩的手指捏着银针灵巧地在布匹之间来回穿梭，即便是看不懂，冲谷也觉得很有意思。 “就跟下午说得一样，我在织布呢。” 因为心思都在上面，檀元只是这么淡淡回应道。不过也是，毕竟这种活看起来就很细腻，需要心灵手巧的人来做，冲谷自认为他做不了这种活啦，他没办法集中精神。 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等了十几分钟以后…… “呜哇！终于弄好了！快看！” 檀元露出胜利的笑容兴奋地说道，同时将手中织好的成品举起来给冲谷展示： “……这是什么呀？” 冲谷略带嫌弃地说道。这是因为檀元做出来的成品……不说一言难尽，只能说毫无变化，织了好半天的成果就只是在灰布上多了几个小洞。 “喂，你礼貌吗？这又不是织花布，只是做遮帘，难看一点也无所谓啦。” 看出了冲谷的心思，檀元不满地解释道。但从结果来看，她也只是在心虚地找借口吧…… 她用铁丝穿进布上的小洞，随后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转过身对冲谷道： “来，帮我打把手。” “哦…要怎么帮？” “先把螺丝拿过来，我要敲到墙里面。” 檀元说着，指了指一旁桌上的几个小物件，这就是所谓的“萝卜丝”吧。 是一个很小，尖端很尖的铁东西，甚至有点精巧，让他感叹不以。 “嗯？” 比起这个，他原以为木桌上会有之前没吃完扔在这的糖葫芦，但却没有。 “给。” 将钉子递给了檀元，她就放下布匹，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捏钉子，准备打进墙里去。 见到这一幕，冲谷不禁开口道： “我来吧。” “嗯？你来吗？” 檀元盯着冲谷，眼里带着些许惊讶和…欣慰？这是什么情绪啊？就好像老妈子看到成长了的小孩一样…… 实际上冲谷只是觉得檀元用那白皙的手来敲钉子，而他在旁边看着，未免也太奇怪了。 “那就拜托啦。” 冲谷点点头，接过了工具，开始搞起来。 嗯……要怎么弄呢？是先一手按住钉子，一手把尖端敲进去吧…… “诶呀……” “没事吧？小心一点。” 出师不利，冲谷直接敲到了手。檀元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冲谷则是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毕竟有元素石的缘故，受到的痛觉也降低了。 “诶，冲谷。” 这边冲谷还在摸索怎么做，檀元只能无奈干瞪眼的同时，准备利用聊天打消沉闷的气氛。 “什么？” “你放在桌子上的那串糖葫芦我扔掉了哦，都有苍蝇围在上面转了，你好歹讲点卫生啊。” “我说怎么不见了……哦，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冲谷随意敷衍过去了，对此檀元只是鼓了鼓嘴回应着。 “啊对了，话说这糖葫芦到底谁给你买的？不要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啊。” “这个啊。” 终于钉进去了。冲谷擦了把汗，道： “有点复杂。” 冲谷认为没必要向檀元封口，于是将昨天和今天下午的事一并说了出来。 …… “这样啊……住在贫民窟的少年啊……” “嗯，叫林…什么来着，哦，大概是林泽。” “所以，在他被欺负的时候你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嘻嘻……啊不对，也就是你驱动元素力了吧？” “……” 钉子已经钉好了，冲谷和檀元正在合力把帘布串上铁丝，听到这个问题，他沉默了。 好吧，檀元理解了他沉默的原因。她无奈地说道： “我也不是在怪你啦，换成我大概也会这样做。我是想说，不要轻易展示力量，秘术师在闹市直接现身，一般都会有很大概率引起骚动，对于伤人搞破坏这种恶劣事件，甚至会引得执法队来调查，到时候……” “……” 冲谷没有回应，檀元便接着道： “唉，我挺理解你的，你不用多想。但我们停留在索托的目的，你也不要忘了。” “什么？” 冲谷这才疑惑地看向她，檀元震惊地道： “啊？你还不知道吗？是养伤啦，你之前战斗的伤可严重了，我虽然给你全部治好了，但后遗症还是留下了，你的身体状态大不如前了，骨头也刚接好，还很脆弱。你要是再高强度驱动元素力，恐怕身体会……撑不住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语气渐渐小声。檀元皱起眉，眼里遮不住的情绪…那大概…可能…不，就是担忧。 檀元双叶，很担心冲谷彻。 “……” 冲谷感受到了，他低下头缓缓审视左手手心，最后合上了手掌。 “没事，我多少也能知道我的状况，所以没用它战斗。以后注意一下就好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值得费尽全力去打架的事。不过檀元……” “什么？” 冲谷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复杂的神色，道： “檀元…我啊…还是很疑惑，一点都不了解这里，不管是人还是事。” “……” “但是，我会尝试融入这里的，不单单只是基于对父母的期望，这只是我自己的意愿。我会努力的。” “嗯嗯。” 听到这个回答，檀元面露笑意，没有再继续说什么。毕竟早已心知肚明了。 只是，还有一些潜藏在心底的话还未能说出……不，早晚的事罢了，就如交织起来的线条，最终会成为布。 第六十二章 暗流涌动 “唔……两天了都没什么动静啊……” “嗯，大人，这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似乎结识了一位穷小子，但这样来路不明的野小子，竟然还拥有元素石这种物品，所以属下还以为，说不定他的父母是哪方的达官贵人…大人，然而实际结果就是他根本没有任何实力背景，家人或亲朋好友的信息也全都不明，就像是突然就出现在城中的一样……” “我知道了，这个就不用彻查了。” “大人，倒是……” “什么？” “不光是他，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娃的背景也是一团疑云。不论属下怎么做，感觉像有什么在背后阻挠一般，始终无法调查清楚她的来路。虽然不像是来路不明，但如果只是普通的外国旅人，也不应该啊……” “哼……这个啊。呵…先不管她，接下来，该做些实际行动了吧。” “实际……行动？” “呵——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男人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 自与林泽见面后，过了两天。 罗纳德店里的客人渐渐热闹了起来，现在店内的氛围已经可以称得上“热闹”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街上最受欢迎的餐馆，但支这个结果来看，已经令罗纳德非常满意了，这几天他都笑得合不拢嘴。这也印证了他那句话：不管怎样，一定要把店开下去。 当然，这也离不开店里的两位伙计的“辛苦劳作”。此刻他们正在： “噗！” 发出这样的声音，檀元从装满冷水的木盆中探出头，脸上露出了爽快的表情。 ——今天的阳光格外炎热。两人因为实在受不了这天气而在餐馆的后院小憩一会儿——可不是偷懒！ “喂……这样不会浪费水吗？” 在一旁看着的冲谷倒是有点诧异…不如说他是被吓到了。毕竟对于从小生活在水资源贫乏的沙漠的他，从小就被灌输了：水是珍贵资源、绝对不能浪费水等一系列思想。 玩水，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脑中的词汇，连想象都不能，结果现在却亲眼见到了，难免有些…… 对此，檀元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用那张被水浸湿的，宛如出水芙蓉一样的精致小脸解释道： “…嗯…冲谷是从沙漠来的吧？不能理解也正常，但要说是在浪费吧，应该不算吧，就像平时洗脸洗澡一样吧。” “只是洗脸的话，这……” “先不管这个，你也来试试吧，把头泡在里面，冰冰凉凉的哦。” “啊，等等……” 她不顾还在犹豫的冲谷，直接来着他来到水盆面前。 “呃……” 望着眼前的一大盆清澈的水，冲谷顿时觉得倒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直接上了—— 在距离水面几厘米的时候，冲谷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不同于饭菜的香，这是一股……微微撇下视线，冲谷看到的是把一头红色秀发弄得湿漉漉披在肩上的，一脸期待的檀元。 “像傻子一样。” 冲谷一头栽进了凉水里。有一说一，还真挺凉快的。 …… 前厅内，两人终于忙碌了起来。 “檀元小妹，帮忙把玉米端出来放在柜台上吧！” “哦！来啦！” “冲谷小弟，从后院再拿点椅子给客人吧，人坐不下了！” “嗯。” 下午的客人是最多的，此时小店内的状况不说人满为患，但也算拥挤了。而这些人不都是来坐下好好吃饭的，更多的是来买柜台上的东西： 门口处木制的柜台上摆满了一排食品，其中有面包、馅饼以及快被买空了的玉米棒。这是罗纳德为了应付太多的客人而临时想出来的方案。 但也因为太过拥挤，如果在此时偷偷摸摸的干些什么，被不容易被察觉吧。真可谓是集天时地利的绝佳时机诶——她是这么觉得的。 一个瘦小的身影借着体格矮小快速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柜台跟前，她的目标，正是在上面摆得满满当当的面包。 虽然身高才刚到柜台，但这不妨碍行动—— “啊，请让一让。” 与此同时，檀元端着一盆玉米从厨房走出，见到她，人群便自动散开，为她让出一条路。 “呃！” 人群一散，那道鬼鬼祟祟的瘦小身影便也显现出来，是一个拿衣服遮住半边脸的……女孩？总之，在檀元正要发问的时候，那孩子便一把抢过柜台上放着的几块面包抱在怀里，灵巧的钻过人群，飞也似的逃走了。 “诶？诶？！喂！大叔…不，冲谷！” 因发生的太快，檀元连震惊都来不及，因为手中端着玉米，她只能下意识地呼叫着冲谷，话音刚落，手拿着凳子的冲谷疑惑地朝走来。 “快快……” “怎么了？” “啊啊啊，别问了，快去追啊！” “好好。” 虽然一头雾水，但他也不傻，从一群客人的神情也能看出大概理解了。当下立刻放下椅子，冲了出去。 “什么情况啊……” 来到了外面，冲谷的目光一下子锁定了远处正在奔跑的那道身影，直觉告诉他，应该就是他了。 于是，在热闹非凡的大街上，两个奔跑的人一直在吸引路人频频回头。 “啊！烦人！” 冲谷一把推开前面的人，气的抱怨了一句。大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环境对他而言又很陌生，原本很快就能追上的距离就因为这些因素而被渐渐拉大，冲谷几次都险些被甩掉。 “在那里啊……” 目光扫了两圈，冲谷确定那家伙的方位后便再次开始追击。 “欸？这条路是……” 追着追着，冲谷眉头一皱，意识到了什么，脑袋里浮现出了一张少年的脸。 不只这样，还有一股令人恶心的感觉——是跑了这么久都没能甩掉的厌恶感。 第六十三章 袭击 “果然啊……” 擦了擦汗，他在心里说道。 因为跑得太久，冲谷觉得腿酸，蹲在了地上，看着前方。 ——被甩掉了，不过跟随那家伙最后消失的方向一路追到了贫民窟。虽然不甘心，但无所谓了，知道了他住在贫民窟里，那么范围就直接锁定了。不管他怎么跑，总是要回家吧。 “呃，不对……” 计划是好的，但冲谷突然发觉到了不对劲：他是不是还没见过小偷的正容，他长什么样，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无语……” 线索直接断了，就算盘问这里的所有人恐怕没人会蠢到主动承认，更别说他根本没有向别人提问的胆量。 哦不对，还有一人。 是在这里唯一称的上认识的人，他现在在干嘛呢—— “哟，是冲谷啊。” “啊！啊，是你。” 冲谷被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正是林泽。 只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有些奇怪，当然，不是指外貌，而是表情和一些细微的气质。 “哈…真是…好巧啊，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 说话呀也结结巴巴的，不抛弃他那怕生的性格的因素，也挺奇怪的。毕竟上次不是相处还好吗？明明只隔了两天而已。 出于本能的疑问，冲谷朝他问道： “你…是林泽吗？” “啊？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啊，总不能有另外一个我吧……” 林泽愣了一下，随后尴尬地笑了笑。 “……算了，我想问你，你有没有在这附近看见一个看起来慌慌张张的人，我正在找他。” “呃！发生什么了吗？” “废话，不然我为什么追他？总之，那人肯定就是住在这里的，他似乎是偷了些我们店内的东西，有空帮我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你们店内……？哦哦，我是说，我知道了，可疑的人…说起来，我确实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地朝那边跑去了。” 说罢，他手朝贫民窟深处指去，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他特别紧张…… 算了，既然有线索，那就去追吧。 冲谷简单地说了句： “嗯，知道了，谢…谢。” 果然，要把这两个字完整流利地说出来，还是很艰难。说完，冲谷便朝那边跑走了。 “冲谷…对不起。” 在目送冲谷走后，他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愧疚般的表情，但状态也是回到了平常那股柔弱的感觉，但正是这感觉才适合他吧。 “谢谢你，大哥哥……” 身后有个声音叫了他，往后看去，在不远处房屋的角落旁，躲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孩。此时她的怀中抱着的，正是那几块面包。 “没事了，出来吧。” 林泽的表情有些复杂，说话也有气无力。 …… “跑哪去了？” 依照林泽的指引，冲谷来到这边搜查。然而得到的成果却不尽人意，不仅没有小偷的影子，甚至连个在这住的居民都没见着一个。 “额……” 而且，总感觉越往深处走，气氛就越诡异，明明是太阳照得到的地方，带给人的感觉却愈发阴森混乱，声音似乎都停止了，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以及踩在土地上的微弱脚步声。 好冷啊，他忽然这么觉得。这是因为他的头上冒出了冷汗，不仅如此，那股厌恶感…随着前进的脚步不断强烈、真实起来。 “啧。” 能感到了，在……左边！ “砰！” “呃！” 情感转化为杀意，在左侧朝他极速切来。躲开都来不及，冲谷急忙凝聚冰刃挡住。砰的一声，铁块碰撞的声音响起，冲谷虽有防范，但仍被刀刃上传来的余震力震得倒飞出去，足足十几米才停下。 冲谷将刀刃插进地里，支撑着站起来，皱起眉头，对面前之人淡淡地发出提问： “谁？” “呵呵……” 全身穿着黑色斗篷把整个人遮掩住，看不清面容。手中握着一把剑，轻声发出笑声的人——突然袭击他的奇怪之人。 “我问你是谁。” 话语没有一丁点疑问，很明显冲谷也不想继续发问，他的忍耐仅限于此，下一刻就要爆发了。 至于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袭击自己，就等到之后再说了。 握紧冰剑，冲谷迅速发力，朝黑衣人冲了过去。对方似乎早有准备，但也不打算防御或躲闪。立刻举起剑应对： “铮！” 剑与剑相撞，两人都保持姿势互相拼尽力气，然而简单僵持了几秒，黑衣人就主动放弃并抽开剑刃，冲谷的全力最后只是砍到空气，趁着他身体失去平衡的机会，黑衣人一脚踢中他的小腹将他踢倒，武器也丢掉了。 “呜！” 因疼痛发出一声呜咽，可冲谷知道这不是时候，因为黑衣人的刀没有停顿，立刻就举起向躺在地上的他刺去—— “噗！” 冲谷尽力扭动身体翻滚，因而躲过一劫。刀刃插在地面上，这还没完，黑衣人又一次举起剑，同样地朝冲谷刺去： “噗噗噗！” 冲谷只能不断翻滚狼狈地躲开攻击，就好像在泥地里打滚一样，尘土落满了他全身，搞得他灰头土脸的。同时大脑高速思考该如何解决现状。 “铮！” 声音改变，冲谷也无力翻滚，正当他做好刀刃会刺向肚子里的准备时，契机却来了—— 似乎是用力过猛，这次的刀刃插得过于深处，一瞬间，竟然是有些拔不出来，冲谷也抓准反抗机会，左手驱动元素力，凝聚成拳头大小的冰锥向他的腿部射去。只听见黑衣人痛苦地大叫着，蹲下了身体捂住右腿痛苦呻吟。冲谷迅速捏紧右拳，翻身朝着他的头部就是狠狠一拳，黑衣人理所应当的倒下。 无视他更加剧烈的惨叫声，冲谷握住他的剑，再次借力起身。 “喔啊！” 虽说赘述这么多，但其实只过了十几秒，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啊，啊啊啊！” 冲谷用剑挑破他的斗篷，看清了黑衣人的面容： “你是……” 面前出现的脸，他完全没印象…… 第六十四章 无用者 面前露出真面目的人令他有些意外。当然，不是指外貌，这个人他从没见过。他本身认识的人就屈指可数，更别说在这种地方对陌生人产生什么奇怪的印象了。 令他意外的，是年龄。眼前的男人看上去上了年纪，额头间的皱纹因痛苦扭曲在一起。虽称不上老爷爷，但也差不了多少。 这样的人，竟然会袭击自己还能战斗，这是他不理解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冲谷原本快要脱出喉咙的凌厉质问一转攻势，变成了无语的叹气声： “你是什么人？干嘛要突然攻击我？” “…唔！不是…我……”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冲谷先是一愣，随后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是被人威胁的吗？ 唉不对，那背后是什么人想要袭击自己？还威胁别人？冲谷刚来这里，他可不记得惹了什么人。 “呃啊！” “啧……” 看着痛苦之色不断加剧的…男人？冲谷吸了口气，不耐烦地蹲下来打算给他拔掉冰锥。 “要真的有这种事，那早点说啊……” “呃呜…小弟……” 就在他准备上手的时候，男人却用左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口一动一动的，似乎在说些什么。为了听清楚，冲谷凑到了跟前。 “怎——” “去死吧。” 发出淡淡的话语，淡到他还没理解意思，男人就举起拳头，被火焰包裹着的一拳便朝他奉还过来—— “呃啊啊啊！” 炽热的温度宛如蛇芯快速而狠毒地贴紧他的左脸颊，承受了这一切的皮肉瞬间被破坏，直到下意识地捂住脸的一刻，无与伦比的酸痛感才逼他反应过来，发出凄厉的咆哮声。 “唔唔唔——！” 疼疼疼疼疼！火焰还想继续燃烧，但冲谷迅速驱动元素力，把左手的冰元素宣泄而出，这才保住了命，可即便如此也付出惨重代价： 冲谷毁容了，脸几乎快被烧掉了一半。无法想象自己是什么模样，所以或是因为剧痛，或是因为心理作用，冲谷开始在地上疯狂打滚，殴打自己以此缓解压力。 “呵，果然是个小鬼。” 男人口中发出苍老的嗤笑声，但其实这副场面连他也觉得这很残忍，不过也没办法，因为是大人的命令，不遵守的话玩完的就是自己了。 对不住了，可怜的孩子…… 拔出插在地上的剑，忍着脚上的痛，男人举起剑就朝冲谷刺去，这下子他没办法躲开了吧？ “噗！” “什么？” 是这样的，但稍微有些不同。因为冲谷极强的求生欲让他在情急之下接住了将要刺进胸口的剑。皮肉之躯紧紧握住尖端的利刃，就差一厘米划破肚子的刀竟是硬生生无法再刺前一下。 血沾满刀刃前端和手心，顺着胳膊一路流到手肘，仍在往下滴血。 “呃！” 更让男人无法理解的，是冲谷竟然还在试着将剑挪开……他咬了咬牙，狠下心加大力度，双手抓住剑柄用力刺下去—— “滚啊！” 不知是痛苦还是愤怒，冲谷发出低吼，空闲的左手凝聚冰元素，将其压缩成光弹，用掌心瞄准了他。 “砰砰！” “啊啊！” 男人尽数“接住”几枚光弹，他也感受到了与冲谷相同的痛苦。当即抛下剑，自己捂着肚子，艰难地发出自言自语： “我还…不想死…大人……” 还不能死在这里，不，要是继续停留在这里恐高真会死。管他什么任务，只想活下来……对了，皇宫里有医师，只要回到那里就能得救…… “呃呜……” 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男人颤颤巍巍地想要离开这里，然而每走一步，带来的都是巨大的煎熬和剧痛…… “啊哈……唔！” 没空管他去哪，捂住伤势惨重的左脸，意识开始迷离…想要昏睡过去…… “冲谷？冲……” 彻底丢失意识前，仿佛听到了有人叫自己。 不，不是仿佛。 …… 与此同时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的大臣，此刻正走在阴暗的小巷里，因为伤势过重，只能靠着墙支撑身体缓缓移动。 “呜啊！” 每走一步，肚子就会在地上滴落下大量的血液，在地上汇聚成暗红色的血潭。黑色斗篷将血潭划开划乱，从上方看就好像是一条粗壮的巨蟒一样。 “大人……大人……” 即便如此口中还是在不断喃喃着两个字，大臣深信那位大人会来救自己，绝对的…… “是是，我在哦。” “啊！大人！” 虚空中传来的回答令他大喜，顾不上疼痛，大臣连忙转动视线看向周围，然后，就在面前小巷的尽头那里，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男人。 “大人…救救我，救…呜啊！” 大臣焦急地跪下来，朝着男人爬去，然而还没爬两下，他的口中就再吐出一口黑血，表情也愈发扭曲混乱了。 毫无疑问，如果男人不管他，等待大臣的就只是自生自灭而已。 “哦，知道了，倒是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神情冷漠的找不出任何一丝情绪，男人居高临下地问道。 “任…噗！咳咳！任务……” 越往下说，血吐得就越厉害，到最后，整张苍老的面孔都布满了血迹，手掌、头发也都无一例外。真怀疑这样下去会不会连带着内脏也一齐吐出来。看这副模样真让人心累。 “啧，算了，不用说了。我都在暗处看到了哦。” 男人似乎觉得就这么干站着很累人，索性靠在一旁的墙上，左右观察着手掌。 “噗！咳咳咳！呜哇！” 能发出的语气感叹词都已经变为无助的咳嗽，话都说不上来，这大概是喉咙被凝成的血块堵塞住了吧，男人很了解这种反应，所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不是只叫你试探吗？你连人都差点打死了。要这么好的‘样本’死了，这种责任你担当的起吗？” “咳！呜……” “算了，就单从结果来看，你干得还是不错的。真是出乎意料啊，我都刮目相看了，说不定以后还真能成为值得一战的对手呢。” “……” “不错哦不错，那么作为把他逼出这种实力的你，也可以有‘奖励’哦。” 男人拍了拍手。闻言，大臣兴奋地抬起头…抬起头…抬…视野怎么突然天旋地转？天空，土地，轻笑着的男人，以及……穿着黑色斗篷的无头尸体？ “呃……？” 到死还没能理解这一切。 “呼！” 像是做完了什么轻松的事，男人看起来心情愉悦，吹了吹手中那把带血的匕首，低头看向旁边的大臣尸体： “抱歉啊，我这人心地善良，见不得你这么继续痛苦下去哦？” 呵呵。 第六十五章 安然 呃…好痛好难受…… 即便昏迷，大脑也好混乱，自己在干什么来着？一点也想不起来，明明只想这么一直睡下去，但剧痛仍然不断袭击着神经。因为剧痛晕过去的他，就这么因为疼痛渐渐苏醒…… “唔…啊……” 艰难地睁开眼睛，首先感受倒是不是对周围环境的陌生，而是来自左脸的异样： 脸皮没了，不是什么夸大其词的话，是事实。仅仅什么都不干也能感到左脸上有一种虚无感。 放在以前是敢都不敢想的事情，不，是连想象都没有。 毁容了，在与那个家伙的搏斗中…… “啧…可恶。” 因为自己的同情心泛滥，才变成这种状况。啧…竟然会对向要杀死自己的敌人产生怜悯，可真是蠢透了，简直蠢到无药可救了啊…… “诶？” 越想越气，冲谷的手掌摸上了左脸，结果手掌却没有感受到意想中烂肉或骨头的触感，而是跟衣服布料一样的东西。 布料包裹了自己的左脸颊，看来是“包扎”吧，有人替自己包扎过。以前自己受伤时，南晓也是用差不多的方法做的。 “啊嘶…这是哪里啊？” 冲谷缓缓从爬起，这才注意到了周围： 自己是在一间暗暗的屋子内休息的，身下是铺着少量被褥的木床，坚硬程度让他直到刚才还以为自己是躺在地上休息的。屋内有点乱，杂七杂八放着各种摆设，天花板几乎就只是搭几块木板后用稻草遮住，甚至有阳光垂射进来，很难想象下雨该怎么办。木制的墙壁上隐隐约约地散发出霉味。 可以看出原主人的生活条件也很拮据，但总体来说布置的还算挺精致，因为那些物品上没有灰尘，还有毛巾擦拭过的痕迹，看样子是有人经常打扫。 ……正在整理着思绪，一个人就突然进来了： “啊，你醒了。” “林泽？” 来人正是林泽，此时他手中端着一盆装满水的木盆，看这架势…不会吧…… “是你把我抬回来…嘶……” 冲谷问道，可他一说这么多话，嘴唇就会牵引脸上的皮肉，惹得他一阵酥麻的痛。这股酸爽…冲谷呲起牙，捂着左脸露出痛苦的表情。 “喂，小心一点。” 林泽立马上前制止住他，解释道： “少说点话，不然会牵引伤口发痛。因为没钱去买药，所以只是扯了些碎衣服布料做了简单包扎，很落后的，你别介意啊。” “啊？哦哦。” 轻声回答道，冲谷忍着余痛缓缓躺下。林泽拿出毛巾放在盆里弄湿，给冲谷盖在了额头上。 “喂，我可没发烧啊。” “啊？对不起，因为我从来没照顾过人……” 面对冲谷的吐槽，林泽又低下头道着歉。冲谷咂咂嘴，也没法再吐槽他了。如果一直过着被欺凌的日子，那么生在骨子的自卑懦弱是没办法一时半会就改善的吧。 “啊！” 就在空气快要静下来的时候，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大叫，冲谷被吓得身躯一震，然后想起来查看是谁突然大呼小叫，结果一看来人，他愣了一下： “你难道是……” 站在门口尖叫着的，是个穿着简陋的小女孩。她虽然穿着褴褛，但打满布丁的衣服上没有一点脏的痕迹，甚至很整洁。头发是短发，似乎是因为太久没洗头而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虽然没有直接见过那个小偷的正脸，但从眼前这个女孩的体格和衣物来看…… “小偷？” 拼命在脑中回忆，最后，冲谷试探性地说出了两个字。 “呃！不是…我……”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先是女孩一愣，随后立马涨红了脸，双手负在背后，老老实实的站着，就好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啊不，明明就是犯了错吧。 “你还真能跑啊，别以为摆出这副样子就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啊嘶！” 冲谷原本被甩掉的怨气顿时向女孩宣泄而出，然而没说几句，他就又捂着脸暗自喊疼去了。 “那个…不是的……” “啊，好好好！不管怎样先暂停一下吧！” 林泽趁机插话进来，调解氛围。他走到女孩旁边蹲下安慰她，同时给了冲谷一个眼神： 先别教训她，她也是有苦衷的。 “啧。” 好不容易缓解了疼痛，冲谷才抬起头，会意了林泽的眼神。扫了扫委屈巴巴的女孩，冲谷也只能强忍心中的不快，毕竟用脚想也知道现在该讨论的内容不是这个。 “对了冲谷……” “怎么了？” “关于这个……” 林泽站起身，用身体挡住女孩的视线，然后面带复杂的指向冲谷那受伤的脸颊……话说，既然是林泽跟这个女孩呆在一起，那么也是林泽和她一起把晕倒的自己抬回这里的吧，那么她当时肯定也看到了自己脸上的这副可怖的景象的。 即使遮住，但毕竟在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在刚才看到冲谷的一瞬间才下意识地发出了大叫。 这个女孩子……冲谷稍微扫了她一眼，随后若有所思般的低着头，回答了林泽的问题： “…呃……能先让她走开吗？” 林泽点点头，对着女孩道： “那个，安然，我和这位大哥哥有事情要说，你先去外面玩吧。” “林泽哥……” “好啦，要不你就先去看看妈妈，她见不着会着急的哦，快去吧！” “好吧……” ……在林泽一顿说教下，名为安然的女孩这才略有些不情愿的转过头，最后看了冲谷一眼，才出了门缓缓离开。 “妹妹？” 目送她走开，冲谷向林泽淡淡发问，得到了否认的回答： “不，不是妹妹，今天才刚认识。” “嗯？你是在开玩笑吧，感觉一点都不像。” “哈哈？是嘛？想不到连你也这么说。” “……” 果然无法接上话茬，为避免跑题，冲谷赶紧说道： “先等会再说，你有什么想问的？” 其实一开始冲谷就知道林泽要说什么，但忍着痛苦说话还是很费劲，所以他等着林泽发问：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开门见山了：你是怎么搞成这样子的？” 第六十六章 没有结论的商讨 “呃……” 听到这意料之中的问题，冲谷叹了口气，却又无从说起，沉默了几秒，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什么叫你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才一会没见，你就变成那副样子躺在地上，这之间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别急。” “吧……” 冲谷及时打断了他。虽然自己也因为莫名其妙被人袭击而很生气，但林泽看上去怎么比自己还急？ 冲谷是这样想的，但从林泽的角度来看，这真的是件很诡异的事：刚认识没两天的朋友突然追着小偷来到贫民窟，经过自己的指引深入贫民窟后没多久就听见他传来了哀嚎，等到自己赶到时，只发现浑身带着惨重伤势的他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中间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无法想象。难道是前两天那群人来报复吗？不，不可能，就算在他手中吃了苦头，但这群赤手空拳的人里又谁有那个胆子敢向他再次挥起拳头？那可是秘术师啊，哪怕整个贫民窟的人一起人最多也只能擦破他的皮吧…… 而这样的人，就惨烈地倒在地上…… 说不上认知被颠覆，但林泽实在找不到他变成这副惨烈模样的理由。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所以这么着急也就“情有可原”了。 “我被袭击了。” “……啊？” 冲谷突然这么说道，让林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顾他那疑惑的神情，冲谷接着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找我麻烦，但总之，就是这么莫名其妙。走得好好的，就冒来个人，跟他打着打着，我就成这样了。” 一边说着，冲谷低下头看向缠着灰布的右手，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就是在最后用这只手攥住了刀刃，不然他就被捅成筛子了。 “诶？那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袭击？你有什么仇家吗？” “……我怎么知道。” “不不，总不可能无缘无故，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吧，比方说你的仇家什么的？” ——对了，听说那些大家族的人一般都会一些原因而莫名惹上仇家被人记恨……虽然有点道听途说的意味，但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 “仇家？不知道，我才刚来城里，哪会有什么时间惹仇家…哦，好像前两天那几个家伙勉强算是吧，但他们应该没有那个实力和胆量才对。” “这样啊……” 听到他的回答，林泽低着头陷入了沉思。只不过他把那句“我才刚来城里”这句话给自动忽略了。 看到他这样子，冲谷左手拖着脸斜躺在床上，道： “只能知道，他也是有着元素石的人，而且还是…让我很讨厌的火……” 而听到这话的林泽先是一怔，随后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 “啊？元素石……不是说秘术师很稀有吗？怎么在贫民窟就……” 说到一半，他把自己问住了。虽然很震惊，但答案似乎也只能是这个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袭击你呢？至少肯定要有个理由吧？” “一开始就说了，我不知道，那家伙莫名其妙的就攻击了我，啧…害我这么狼狈，一定要报复回去…呃啊……” 冲谷愤愤地敲了敲手说道。 “啊呃……” 看他这副模样，林泽也收起先前那些疑问，他嘴角抽了抽，缓缓道： “那个，有些冒昧……” “什么？” “冲谷你有些小孩子气啊。” “……你怎么跟那个女人一样？” 冲谷瞪了他一眼，无语地说道。 “那个…女人？” 林泽发出疑问，冲谷撑着从床上爬下来，随意地回道： “没什么。反正你以后就会见到了。” “哦？哦哦。” 站在地上后，冲谷先是活动了一番筋骨，确认了自己能勉强走路后，摸着自己的脸，暗自想道： “先去找檀元吗？不知道她能不能治好……唉，算了。” 冲谷摇了摇头，决定先处理之前留下的问题。毕竟这副样子被罗纳德看见，估计得被盘问一阵子。 听了檀元的话后，他也决定隐藏自己拥有元素石一事，免得惹事生非。 至于之前留下的问题…… “喂林泽，这里就是那个叫什么安然的小女孩的家吧。” “嗯，这里是放东西的仓库。不过…你要干嘛？” 看着面色立马变复杂的他，冲谷短短回道： “废话。” …… “呃……能让我们进来吗？” 带着一丝苦笑，林泽在门口对着一脸不情愿的安然说道。他的背后站着的是冲谷。 倒不是因为她自己是小偷而心虚不欢迎，而是…看着冲谷那张毫无情绪的面瘫脸……着实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安然……” “那…唉，进来吧。” 看出了林泽的无奈，安然只好站在一旁，用僵硬的表情“迎接着”两人。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冲谷暗自吐槽着，同时踏进了这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门框。 “啊…这……” 一进来，冲谷就愣住了。这里的环境与仓库毫无两样，甚至更糟一些，狭窄的房子里连个窗户都没有导致在大白天都异样漆黑，家具因为几乎全是木做的而被老鼠啃得伤痕累累，虽然有打扫过的痕迹，但明显是杯水车薪。整个房子看起来都摇摇欲坠的，只靠几根木头支撑，冲谷觉得自己可能随意推一下墙壁，整个房子就会倒塌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冲谷视线自进来就只停留在她身上： 昏暗的房屋角落里，那里放着一张小床，上面躺着人，看不清外貌，但冲谷的心下意识就揪了起来…… “咳咳……” 似乎听到有人进来，那人咳嗽了两声。听声音来看是个女人，她缓缓从床上爬起来，说道： “咳咳，是安然的朋友吗？真是的，赶紧招呼他们坐下啊。” 第六十七章 家人与家庭 “妈……” 安然迅速上前，做到床边扶住了她。 “您就好好躺着，好好休息吧。那边两个人…唔，我会招待好的。” 她没有说什么“您身体不好”之类的话，但从字眼里透露出的关心以及女人那副面黄肌瘦的面容，就能知道她的身体很虚弱。 “…咳咳…小然，那边两位是谁啊？我好像…咳，不曾…见过啊？” 女人凑在安然耳旁小声说道，还时不时望向冲谷和林泽，似乎是在审视他们一般。然而这些话都被他俩听得一清二楚就是了。 安然则无奈一笑，道： “您见过才怪了吧，是最近才认识的大哥哥。他们对我很好的。” “哦哦……” 安然妈憔悴的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最后看向两人的目光更柔和了一些： “既然是小然的朋友，那就快快坐下吧。哦对了…咳咳，小然啊，把面包拿出来给两位吃吧，家里虽然寒酸，但待客之道…咳，可不能没有啊。” 说着，安然妈手指向灶台。而安然的脸色则变得奇怪了起来。因为在灶台上盘子里盛着的，赫然是从餐馆那偷来的几块面包。 “……唉。” 冲谷摇了摇头，也不想再说什么，而是倚着一旁的墙壁，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 林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大概的，能稍微理解他的心情…… “呼……” 安然都做好了被冲谷追究，导致让不明真相的父母失望的结果了。然而结果却是冲谷并没有揭穿她，让她松了口气。 ——是我攒了些零花钱买的。在母亲面前，她是这么紧张的说了，并且看到了母亲欣慰的笑容。 “诶？你们一个个…咳，怎么都没动静啊？安然，咳咳，去…面包拿给两位吃吧。家里能拿出手的东西就是只有这些了…难不成，两位是觉得家里穷酸……？” “妈，你干嘛说这个？” 一听最后一句话，安然的眉头皱了起来。而一旁的林泽慌忙摆了摆手： “不不，阿姨，你误会了，不是这回事……诶呀，我吃，我吃。” “噗哈……” 看着林泽一脸囧样，安然偷笑了出声，随后快步走到灶台旁，拿起刀子将一块面包切成两半，把其中一个递给了林泽。 在给冲谷递另一块的时候，安然的表情变得怪了起来，手中的动作也坚硬了一下。不对啊，这好像原本就是人家的东西啊？ “哦，我来吧。” 幸好林泽伸出手拿住了面包，转而硬塞在了冲谷手里，帮她化解了尴尬。 “嗯嗯！” 看到这一切，安然妈满意地笑了笑，这让旁边看着的安然也呆了一下。 在她的印象里，母亲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笑过了——不，是很少。 自从母亲病了以后，就这样了。家里的氛围比之前冷淡了几个档次，每个人都不怎么笑了。 明明每次看着大夫开的医药费用，都已经让人喘不过气来了。还要考虑生活上的开销。 这一切的担子都落到了父亲肩膀上，他给人打工。每天很晚回家，早上又很早就走，除了午饭基本见不到。 父亲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也没有嫌弃两人累赘，但……父亲很累了，她只能看出这个。 “喂，林泽，出来一下。” “怎么，哦哦，好的。我去上个厕所。” 就在这时，冲谷突然小声开口示意他。林泽立马反应过来，他微笑着朝母女二人说道，在得到“去吧去吧”的回应后，他就跟着冲谷出了房门。 “怎么了吗？” 来到一处隐蔽的角落，两人停下脚步。林泽率先问道。 扫了他一眼，冲谷平淡地说道： “这就是她的苦衷吗？” “是，是的。难道说，你不以为然吗？她们家都那么糟了，你还要继续追究吗？” 林泽有些着急地讲道。对此冲谷只是摆摆手： “倒不是不以为然…我，其实也觉得她们挺惨的，她的妈妈是那样……唉，真难理解。” 不知是无情还是避免疼痛，或许更多的是后者吧。冲谷说话的语气声音一直都很小声平淡，林泽要集中精力才能勉强听清他说话。 “那你是怎么想的？” “追究还是要追究的，这不是我说算了就能算了的事。但我不想当面对着她妈妈质问她，不，不如说私下也做不到，难道还要把面包要回去吗？” “…那该怎么办……” “所以，完了叫那个女人来解决吧。” “那个女人？” 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跟他关系很好吗？ “别在意，我说了你很快就会认识的。总之，我不想管那么多，你的想法怎样跟我无关。现在要紧的是那个袭击我的人去哪了，很难保证以后还会不会遇到这种事，要真是这样，那我很难保证我能像今天一样走运。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活下去啊……” 林泽在心里默默念着。他看向冲谷的眼里，多了一丝窥探。无论是今天发生的事，还是这个少年背后的故事…都没那么简单。 但目前为止，他只是想和他做个普通朋友而已。其他的事…顺其自然就好。有道是：即便坐立不安，也难以改变什么。 “……已经这么晚了。” 冲谷这才注意到，此刻已经是黄昏了。 “对了冲谷，我先回去陪陪她俩。你…要不先再这待会吧，你还是病人，需要静养调理的。” “哦，我也正有此打算。” 冲谷简单回答道。他原本还想去找檀元的。然而，此刻却是连走路都有些力不从心，刚才走到这里，他几乎都是耗尽了身体的全部力气，现在更是……额…… 冲谷扶着额头喘着气，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驱动元素力的原因，之间感受到的那股不适感现在愈发强烈了…… “喂？冲谷？你怎么不走？” “没事，我想看看太阳……等会，你先回去。” “哦…就当是康复训练吧。不过要是有不舒服，那就一定说出来啊。” “废话，那我去上个厕所。” “……” 确认林泽走远了后，冲谷的气息更加沉重急促起来，最后，他靠着一旁的墙壁，缓缓倒下…… 第六十八章 阴沉 同一天的下午，檀元坐不住似的，在店内着急地走来走去，面露担忧之色： “冲谷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唉，小妹，你这样客人会为难的啊。” 罗纳德无奈道。因为檀元不断走动。引得坐下来的客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注意到这点后，檀元才不情愿地停下来，坐到了椅子上，继续喃喃着： “但是…追个人不需要这么久吧？就算追不到也应该马上回来…难道是迷路了？” “唉……” 她这般自言自语，却是被罗纳德听到了，他也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那小子不会真遇到什么危险了吧…比如说被流氓纠缠什么的，然后把财产都抢走…不排除这个可能啊。” “…应该不至于吧，真要发生这种事倒霉的也只会是对方吧……” 说到最后，檀元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别在意这种事啦。不行，我要去找他。” “那好吧，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小妹，你一个女孩子去找可以吗？要不让我……” 罗纳德双手一敲，赞同了她的话。自己的员工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能坐视不管。 “不用啦！” 檀元拒绝道。说完后不等罗纳德回应，她就系下腰上的围裙，快步跑出了店门。 “这两个小鬼……” 连她的背影也没捕捉到，罗纳德双手抱胸叹了口气。 …… “诶？林泽哥，那个奇怪的人呢？” “啊？奇怪的人？” 一边走进门，一边说着。林泽对于这个词也显得疑惑。但安然跟在她身后，解释道： “就是那个，看着很可怕，脸很恐怖的人。” “啊？” 刚才林泽还在想，这个人会不会是冲谷，没想到还真是…… “他到别处去了。但是安然，他受了伤，就别这么叫了，对人很不尊重。” “那个…我不会在他面前这么叫的。” “唉，就算是背后也不能这么说，就好比你以后受了什么伤，也被人嘲笑一样。” 语重心长地讲道，安然则一副被教训的小孩子一样双手叠在一起，点着头暗暗道歉： “对不起啊，奇怪…大哥哥……” “唉……” 林泽只能无奈一笑。 “是林泽啊…刚才去哪了？快坐下来。再吃个面包。” 看到林泽进来，安然妈也喜笑颜开地说道。 “哦哦谢谢阿姨，我已经吃过了，不用太过招待了。” “真是的，干嘛客气成这样啊。诶？小然，小泽是不是噎住了…咳咳，愣着干嘛咳，赶紧给他倒杯水啊。” “不是啊，我没噎…别呀，水很珍贵的！” 面对她的热情，即使是林泽终于也显得招架不住，无可奈何。 “…唉，老妈真是的……” 看着像是在表演二人转的两人，安然有些诧异： 明明是躺在床上的病人，此刻却恨不得马上下来招待别人，她是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啊？ 但安然在意的并非这个。他们吃的水和用的水，全都来自城里的一口供水的井里。然而这地方距离贫民窟有一段距离，他们每次都要到那里去专门提水，不仅要排队，提上来的水还少。所以后来自然而言的，水的含金量就变得很高。水成了贫民窟无上的珍贵 资源。 因此，平时除了实在渴得不行，不然她是不会喝水的。看来母亲是真喜欢林泽啊。 “不不，这个就不用了，我们家里有的……别给我倒啊安然！” 林泽自然也知道水的珍贵性，所以赶忙说不，但他自然抵挡不住两人热情攻势，所以最后还是无奈地将盛满水的木碗端在手中了。 “喝吧喝吧…咳呜，别客气，就当到了自己家一样……” 自己家一样……林泽觉得，自己已经在这里够放纵了，家里可比这更压抑。 “诶诶……咳，小泽，我还不知道，你的父母是怎样的人呢？” “啊？” 她突然这么一问，把林泽一下子问得呆住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我爸妈啊…那个……” 一时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林泽低下了头闭上眼睛，陷入了沉默。 “妈，你问得这个什么问题啊，林泽哥这么好，他家里的人肯定也都很好啊。” 安然出来打趣说道。不仅是她没有注意到林泽表情的变化，安然妈也一样： “对哦，你看我这…咳，我女儿都比我机灵。小泽人这么听话这么懂事，那么他的父母也一定是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人，咳咳……” “对啊对啊……” 说着，两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来了。林泽坐在一旁，他的脸色愈发深沉了。 “唉……说起责任啊，你爸爸也很有责任心呢。妈妈生病躺在床上…噗，哪都不能去，什么都不能做…咳咳，他没有嫌弃我，反而是一直为这个家奔波咳咳…照顾咱们。要是我的身体没有这样糟…咳，是妈妈拖累你们了呀……” 深深叹了口气，带着懊悔说道。安然心疼地看着不断咳嗽的她，拍了拍她的背，说道： “哪有，我和爸爸都不觉得你拖累了这个家，你是病人，就应该被照顾。爸爸他…有我分担家务呢，能为他分担压力。” “对不起小然…这些事本来不该让你操心的……” “没事，没事……” 安然抱住母亲，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安慰……林泽被扔在一旁，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 “我出去一下……” 说出淡到连他自己都听不见的话语，林泽缓缓站起，推开门朝外面走去。 …… 林泽只觉得自己心情太浮躁，打算吹会凉风冷静下来，所以心怀思绪地来到了外面。 “…太阳……” 天气好热，实在太热了，哪怕在黄昏都很闷热。林泽抬头望向快要沉入山里的夕阳，内心只想让它快点下去，不，如果能把太阳摘掉就好了。 笨蛋。林泽暗骂自己一句，随后准备去到阴凉处避暑，就在这时—— “哎！那边的朋友！” “啊？” 是个从没听过，完全陌生的声音叫了自己，而且…还是个女生？林泽转过头，看向对方： “你是？” 率先发出惊奇的疑问。因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个绝对值得叫人感叹其外貌的美丽少女。 第六十九章 惊吓 映入眼帘足矣给人深刻印象的一头柔顺的赤红色长发十分自然地披在肩上。稚嫩白皙的皮肤保养的很好，除了有些晒黑以外没有任何瑕疵，而像点缀这份完美似的，宛如宝石般深邃的蔚蓝色瞳孔也给人一种唯美感，几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就可以让人理解：这是一个绝美的美少女啊。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少女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亲切友善的微笑，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 没有任何揣测和恶意的，只是最单纯又简单的一抹微笑。 “啊啊，你好你好……” 好一会才回过神，林泽赶紧这么弱弱地说道。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嗯嗯，你好哦。” 少女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浓烈了，不过马上，她就一副才想起正事的模样，朝林泽问道： “哦对了，朋友……诶不对，请问该怎么称呼你？” “…林，林泽。” “林泽…哦，我叫檀元双叶，你叫我檀元就行。” 檀元双叶？真是奇怪的名字，和冲谷一样奇怪……林泽在心底复述一遍后，如此想到。 “啊，差点又忘了…林泽，你有没有见到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 少年，还有“那个女人”，她说的该不会是……不，还是先问问吧： “哦？他长什么样子呢？你在找他吗？” “嗯…虽然说出来会很伤人，但他长得很普通…啊，不，还是对不起…哦！面瘫！他总是一副看起来不高兴的表情。他走出去了很久，一直没回来，所以我一路问着人，跟着找到了这里。” “……” 这些描述，林泽想不到有什么不是冲谷的理由。但他还是有些疑惑，于是继续道： “我确实见过，但，你是他什么人呢？” 呃，说完，林泽就愣住了。原因是他注意到了檀元穿的衣服。 这个款式颜色…好眼熟，冲谷之前穿的是不是也是这个？ 这……关系这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当然是朋友啦。诶？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难不成你认识他吗？” 得到了这样的回复。但林泽却不这么认为：檀元为了找冲谷很急切，而冲谷又叫她“那个女人”，甚至衣服都一样，很难认为只是普通朋友吧。 “嗯，确实。” 真是意外之喜呢，还以为会找的很困难。得知了他认识冲谷，檀元便露出一副高兴的表情： “那…他在哪呢？往哪里去了？往哪去了？” “他在……” 就在两人互相说话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们后方： “在这里。” 某人说出了这虚弱的话。两人顺势望去，林泽还好，但当檀元看到他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就慌了： “冲谷！你怎么了？” “冲谷……” 脸色苍白，身体无力，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耷拉着双臂，看起来仿佛完全没有行走的力气，脸上和右手上还绑着染着红色血液的布——这就是冲谷彻的状态。 看他这样子，似乎他一秒就会倒地晕倒似的，两人赶紧前去扶住他，一左一右地搀着他的双臂。 “你不是去追人了吗？倒地是怎么搞成这样子的啊？” 檀元焦急地问道。任她怎样想象，也绝对不会想到，冲谷竟然是以这副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明明前两天才说过那种话…… “冲谷…刚才不是这样的啊…你……” “刚才？这么说你果然就是冲谷说的那个少年。” “昂，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得赶紧治疗他，可是……” “……” 冲谷的意识渐渐沉重，随后在两人慌乱的拉扯当中，脸上的布料也被扯了下来—— “……” 没有脸皮的，只露出白颚骨并且周围全部是有着被火烧焦痕迹的漆黑烂肉，恐怖扭曲的脸庞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了两人面前。 林泽还好，毕竟见过一次，所以只是觉得有些骇人和恶心，但檀元不一样。她的大脑接受到了足矣震颤整个灵魂的剧烈冲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简直响彻了贫民窟。 …… 几人又来到了安然家后面的仓库里。 这次需要休息的还有檀元，她几乎也快被吓晕过去了，此时难受的不行。因此她和冲谷一起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身体紧紧贴近…只有衣服而已。 这副姿态…总觉得很暧昧啊。在经历过十几分钟的缓冲后，檀元的大脑才清醒过来，于是后知后觉的如此想到。 而且，让她难受成这样的“元凶”还正是一旁的冲谷。这真是太太太……那个了。对不起啊，这不是你的错，对不起啊冲谷。 檀元刚才吐了，把早上和中午吃的饭全部吐干净，胃里空空的，这才好受了些。 虽然身为身经百战的冒险家，檀元自认为对死伤场面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可以，但今天着实给她吓到了，真的可怕。 “来，我弄了些热水。” 就在这时，林泽推门而入边走边说，他的手里端着一碗冒着腾腾白气的热水。 “谢谢你，林泽。” 檀元笑得有些艰难，紧接着她从床上爬起，接住了递过来的热水，放到了地上。 “诶？你不喝吗？” “有点烫…晾一会会，而且，我不是病人，应该给冲谷喝啊。”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令他有些意外：令人羡慕的感情啊，但他咂咂嘴，没有再说什么。 “那么林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伤成这样？是什么人攻击了他？又为什么……” “等等等等，慢慢来。” “哦哦，抱歉……” 一听到这么多为什么，林泽的头都要大了。赶忙叫停了，紧接着吐了口气，道： “我只知道个大概……” 林泽把冲谷告诉他的话重新对檀元复述了一遍。 “你赶过去时，他就已经晕倒了啊。” 檀元低下头喃喃着，林泽坐在屋内的一块木头上，似乎也在思考什么。檀元就继续道： “不明不白地就遭到了袭击…冲谷有看见那个人长什么样吗？” “嗯，虽然开始戴着斗篷，但在战斗中被他扒下。对方是个上了年纪了的中年人。” “啊？中年人？” 檀元还以为，是什么身强力壮的年轻刺客呢，没想到是个中年人…… “好吧，那么就是说个人也受了很重的伤，他跑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冲谷说他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根本没注意那个人去哪了。” “是么…那真是有些复杂啊。” 檀元说着，同时向冲谷看去，还安抚似的轻轻拍了他的手。 “要怎么办？根本没一点线索，只是现在就这样，万一下次又有人…需要报告给骑士团吗？” “不，既然是有着元素石纠纷的案件，那么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敌在暗，线索也一筹莫展，到时候不仅不会调查出成果，我们也可能会被卷进去，到时候最坏的结果，就是冲谷会被强制上缴元素石。你也说了会有下次，那么到时候，他就真的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了。” “啊…我没想那么多…对不起。”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因果关系…虽然听不太懂，但他也能明白大致利害。 看来不能惹出不必要的动静。 第七十章 再一次治疗 “你干嘛要道歉啊？不知道就不知道了，主观上你也没做错什么呀？” “啊这…”，林泽一时语塞，“没什么…我知道了。” 檀元愣了愣，紧接着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没有再追问。 ——就跟冲谷说的一样，林泽的骨子里异常自卑。如果是平常，檀元或许会想办法开导他，但现在显然不适宜。 比起眼下，暗处的危机更加应该注重。 “我在想，那个人究竟跑去哪了，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贫民窟袭击人，那么他背后也应该有相应的势力他吧。”檀元坐在床边上问道。 林泽皱了皱眉，回道： “势力…是不是他惹了什么人导致的。但他本人似乎觉得没这个可能……” “额…应该没这个可能，毕竟他才……” “啊？才什么？” “不，没什么。我是说他只是个少年，能招惹些什么人？总不会会有一大堆人专门找个寻仇吧？” 檀元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她并不想再次揭露冲谷的痛苦，尤其是对别人泄露。作为知晓这个事实的人，檀元觉得自己有义务这么做。 “可是…唉，算了。” 林泽还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他从檀元眼中读懂了一丝“还是别说这个了”的意思。只好带着疑问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先想想下次怎么应对那些家伙吧。” 檀元说道。但忽然就有一个声音否定了她的提议： “没必要。” 突然醒来的冲谷淡淡说道。 “冲谷？太好了你没事，竟然这么快就醒来了啊。” 见冲谷跟没事人一样斜躺在床上。檀元松了口气，露出惊喜的表情。 “……” 没有说什么，但林泽也是欣慰的笑了笑。而见到他们这样，冲谷一阵无语地说： “我又没死，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 “你也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啊，你看，别托着腮，小心脸又…诶？话说冲谷，你刚才说没必要是怎么……” 一边纠正着冲谷的姿势，檀元一边问道。 难不成是冲谷有什么既能不惊动骑士团，又能稳稳让自己保持安全的法子？檀元和林泽有些期待了起来。 果不其然，冲谷嘴唇微动，道： “既然他们是在暗处，那么不管什么时候再发动袭击也都不奇怪。既然如此，那就根本没必要提防，只要等他们出来，把他们全部打败就好了。” …总感觉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空中飞过去了一只乌鸦…… “……” “真是个好办法啊……” 檀元干笑着，“夸赞”了冲谷的“好计谋”。 “怎么，你们觉得很不妥吗？”冲谷歪着头，反问道。 “''这个嘛……”檀元思考着，随后缓缓说，“虽然听着很离谱，但就现状来看，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原来很离谱吗……”冲谷在一旁暗想到。 “等等。”林泽突然发问，他扫了一眼冲谷说，“先不说别的，就算是要和那个刺客战斗，拖着这样的身体也行不通吧？” “我知道的啊。但就算是我想这样战斗，恐怕也是有心无力的，所以还是要用完整状态来…檀元，你能帮下忙吗？” 说到一半，冲谷话锋一转，改成了对檀元说话。檀元面露难色： “你不说我也会治你的啦。只不过…想要把失去的肉也再生出来，也是很难的，消耗估计很大，不过，我会试试的。” 到最后，檀元又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啊啊啊？” 只有一旁的林泽挠着头，满脸不明所以。对此，冲谷对他说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 “哦哦，啊？” 林泽立马安分下来，不再出声。因为他看到，冲谷缓缓爬起来坐到檀元面前，并且摘下了脸上的布料。 “嘶——” 尽管做好心理准备，但这可怖的景象，可不是多看几次就能接受并适应的。檀元倒吸一口凉气，拍拍胸脯给自己鼓劲，然后右手慢慢移动上前，指尖轻轻碰到了烧焦的烂肉上…… “啊啊啊……”檀元在心里大声喊道。这简直就是煎熬啊，救命！ 平常都隐藏在皮肉下的泛白的骨头在眼前清晰可见，附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扑面而来。檀元全身精神紧绷，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小的汗珠，脸部肌肉还时不时抽动一下。 林泽还好，好歹是第一个见到冲谷这副模样的人。那时候脸上的血还没风干，未没殃及的肉旁边还泛着余热，冲谷几乎半个身子都是血，比现在更加瘆人。 此刻，他大概明白檀元要做什么了…… “———” 下一刻，檀元的手上骤然亮起了如翡翠般的翠绿光芒。昏暗的小库房内顿时被照耀成一片深绿的景象。 “啊……” 林泽有些感叹，但并不是因为没料到檀元是秘术师，而是在于这光芒——柔和、温暖、舒服等。这些就是林泽对于光芒的感受，仅仅是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心情舒畅，让人忘记烦恼…… 更别说正处于这翠绿光芒直接照射下的冲谷了。他能感受到疼痛在飞速消失，右手的伤已经在愈合当中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升华的状态。但这似乎还只是开始—— 檀元继续催动元素力，将光芒凝聚在小小的指尖上，随后手掌微微张开，覆盖了整个受伤的左脸。 “啊啊啊啊——” 冲谷没忍住，小声叫了出来。没有痛觉，但这奇妙的感觉，真的…冰冰凉凉的。木元素流入到了皮肉里，赋予着冲谷庞大的生命力，毁坏的皮肉组织就犹如新芽一般重新回复、长出来。 这个过程只持续的时间不长，只用几分钟就完事了。 “呼！” 檀元大呼一口气，这个折磨人的治疗总算结束了。虽然看着轻松，然而实施起来却能累死人。 “完了啊。” 在感到舒适的光芒消失后，冲谷才睁开双眼。他先是缓缓抬起手抬起双手看过来看过去，紧接着有些不敢相信的摸着已经完好如初的脸颊，后知后觉地发出感叹： “之前就已经见识了一次，但还是要说一句：真厉害啊。” “你能这么说就好……” 看着完全恢复的冲谷，檀元脸上露出一抹艰难的微笑。她似乎很累，说出的话也软弱无力，如同蚊蝇低语。 “呃呃呃……” 林泽的表情已经凝固了，显然是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了，这…简直奇迹啊。他之前的伤势是多么严重啊？可硬生生就是让失去的脸就重新长好了。元素石…未免太神奇了吧。 如果是去找索托最好的药师，开上最好的药，恐怕也都得休养一两年才能治好，而且还不算完全痊愈。 毫不夸张的说，林泽的认知都要颠覆了——不，已经颠覆了吧？ “唔……” 就在冲谷和林泽两人轮番感叹与震惊的时候，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 请求 “请、请救救我妈妈吧！” 被这么大张旗鼓的喊叫震慑到，三人朝喊叫者看去：原来是一脸焦急的的安然。 “安然……” 林泽叫出了他的名字，旁边的檀元倒是一脸问号。 “过来。”淡淡扫了她一眼，冲谷靠近檀元的耳朵，“那个人就是偷面包的……” 朝她大致解释清楚了安然的情况。 “啊啊，这样啊…呜哇！别靠太近了！” 一边感受着从耳边吹来的热气，一边再冷静思考现状可真是着实为难檀元了。她赶忙拉远与冲谷的距离，但后者却一副没意识到似的，歪了歪头，在疑惑檀元的举动莫名其妙。 见檀元没有立马回应自己，安然便又跑到檀元面前，一副几乎快要跪下的姿态，浑身颤抖地说道： “大姐姐，求求你了！你就是秘术师吧！要我付出代价都行，求求你…帮助我妈妈吧！” 声音甚至带着哭腔，这倒让不明所以的檀元更加疑惑且同情起了这个小女孩： “好好好！先站起来吧，不管有什么事咱们都坐下慢慢说，姐姐一定会帮你的！” 激动地说着，檀元把安然从地上扶起，让她坐到了床沿上也就是自己的身旁。安然抹着眼泪，看着她，檀元心里莫名多了一丝愧疚，尽管连发生什么都没搞懂…… “喂，稍微给你说一下。”与此同时，冲谷也坐到床边，又凑近檀元为她解释，“她家里的情况似乎有些复杂……” “…道理我都懂，但你能不能不要随便贴近我啊？” 听完之后，她首先是面带红晕地说了这个话题。冲谷回道： “什么？” “不，没什么，你无视我就好。” “哦……” 怎么说呢？虽然性格是一个单纯的纯朴少年，但当他靠过来的时候，檀元还是很不知所措的。 ——一瞬间被成熟的男性气息包围了的感觉让檀元觉得很羞耻，此时的她面红耳赤的，大脑都要转不过来了，但旁边一脸泪水的安然还等着她的帮助……最终她决定别过头，无视了冲谷。 面向安然，檀元蹲下来握着她的双手，安慰道： “你叫安然是吧，真是个好名字呢。具体情况姐姐已经听这位哥哥说了，你不用担心，你的妈妈会好起来的。” 檀元的脸上始终挂着和善可亲的笑容，这副笑容不是刻意显露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来自于檀元向要安慰安然的心情。 正因如此，原本抽泣着的安然对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少女放松了戒心，转而大哭着扑进来檀元的怀抱。 “哇呜呜呜！” “啊啊啊！？” 面对她的举动，檀元在呆了两秒后才大叫着反应过来，声音甚至盖过了哭声…… “呜呜呜……” 完了，安然继续哭，檀元也跟着难受起来，同时她也下定决心负起了这个救妈妈的责任。 反观被晾在一旁的两人，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林泽就开口说： “这下就好了，你的脸恢复了，安然的妈妈也能好起来了……” “嗯…是吗……” 安然、檀元包括林泽都是一副皆大欢喜的神情，但冲谷注意到，檀元的笑容有些勉强…… 对了，过度驱动元素石会对身体造成影响，第一天来时她就因为这个昏迷过去了。刚才驱动了那么庞大的木元素力，想必她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如果没有安然的突然闯入和对她的拜托，此刻檀元恐怕就已经倒下了吧。 安然的求助，她恐怕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吧。所以一会又要去治疗安然妈妈，嗯…就拖着这样的身体吗？ 明明自己不行了，还摆出一副多管闲事的架势了，果然很蠢。冲谷自认为自己是檀元的话，是绝对不会做到像檀元这般热心肠的程度的——至少不会答应得这么果断。 “冲谷。”在他发呆之际，檀元出口叫了他。冲谷抬起头，发现她已经搂着安然站了起来。 “我先去看看安然她妈妈的状况吧。” “嗯。” 简单地回应了，两人就一起出去了。这时候林泽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不一起去看看吗？” “嗯。”冲谷缓缓地点头，“走吧。” …… “妈妈，我回来啦！” 一进门，安然就朝躺在床上的母亲大声喊道。 “是安然啊…咳，今天怎么这么吵闹…诶？这个女孩子是……” 原本都已经进入梦乡的安然妈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揉着眼睛看着门口的陌生少女发问道。 “阿…姨您好！小女檀元双叶，是…是来……”檀元赶紧做了自我介绍。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虚弱，檀元说话的语气感觉很磕磕绊绊的。 “妈妈！” 安然再次激动地叫着，打断了她的介绍。紧接着她走到床边： “妈，这位是双叶大姐姐。双叶姐姐，这位就是我妈妈了。”安然面露笑容的替他们两人做了介绍。 “这样啊…原来是新朋友啊。好，好，好，欢迎你们来做客，只不过家里实在是…咳咳咳咳…！” 不明所以的她以为是安然又交了新朋友才这么兴奋的。在连说完三个“好”后，她又是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安然赶紧拍着她背缓解咳嗽，脸上的笑容也同时暗淡了几分，随之而来的是几分愁容： “双叶姐，我妈妈就是这样，不说话还好点，一旦说话就夹带着咳嗽。她的身体也很瘦，每次吃饭都是只吃一两口，最后还全吐了，还根本不能下地走路。这样下去，她会不会……”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嗯嗯…我知道了……” 檀元不是大夫，光凭外表还断定不了她是什么症状，只不过确实如安然所担忧的一样，这病恐怕已经病入膏肓了。 但檀元不需要诊断病因，甚至不需要治病就能解决。因为只要驱动元素石，附近存在的所有木元素力便会通过大气被吸引至檀元身旁，当大量的木元素被凝聚在檀元的手心时，这些元素力就能赋予被施展对象庞大的生命力。在生命力的勃发下，血液、骨头、皮肉、血管、组织就能重新组合再生。 这是檀元第一次治疗冲谷时，脑海中就感知到的东西。因为是在森林，所以感受更加深刻，然而怎么施展、怎么完全施展出力量，就全凭她自己的领悟了。 第七十二章 美好 所以，换作平常，檀元是肯定能完全治愈安然母亲的病的，这点毋庸置疑。只是，以她现在的体力来说就很困难了。 使用元素石的代价，在这一刻开始发作。不仅是体力被吞噬让她站不稳，血液也在缓缓流失。之前在利谷为了救回冲谷而发动的两次元素力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恢复呢…… “等等…咳，等等！”安然妈突然喊道，她面露震惊之色，“小然…你…怎么把大夫…咳咳！找回家了呀。家里没有钱…不…咳咳，妈妈的病不严重，慢慢休息就好了，哪要看什么大夫啊？” 看来她误解了一些事情啊。此刻在拼命拒绝着，原本还对檀元露出笑容的她立刻摆手抗拒着。 对此，檀元勉强挤出一张笑脸，解释道： “阿姨你误会了…我既不是大夫也不是医师。具体原因的话，我现在也解释不清楚，安然妹妹…你来说？” 檀元把话题抛给了安然。后者只得坐在她身旁耐心地解释说： “妈妈，双叶姐姐…额，也可以说是医生吧。她是来救你的，这点你放心，我相信双叶姐一定能治好你的。” “啊呀小然，听妈妈的话，我也相信她能治好我。但是……” 她的话音骤然变小，似乎是为了不让三人听到，她趴在安然耳朵上继续说： “咳咳咳咳！看病是要钱的啊…咳咳，咱家拿不出这么多钱的！你听话小然，妈的身体好好的，哪来什么问题咳咳…！” 虽然嘴上是这么逞强，但从她憔悴的面孔已经快要皮包骨的身材来看，这些话根本就没有半点说服力。要是再什么都不管的话，后果大概就真如安然所担忧的那样了。 “妈妈…求求你好起来吧……” 这次没有再尝试说服，安然只是依靠内心的真实性情吐露出了一句话。从她那沾满晶莹泪花的眼眶中，安然妈似乎看懂了什么，也没有再回复，而是反手用那双瘦弱的手搂抱住了安然。 “……” 见此，冲谷双手抱胸，眼睛微眯，似乎在思考什么。旁边的林泽也低着头，缓缓捏紧了拳头。 “嗯哼哼……”唯有檀元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好了好了，安然先在旁边看着吧。姐姐我也要大显身手了！” 见到美好的事物，人的情绪自然而然地也会被感染。檀元感觉疲惫感瞬间消失一空。 “嗯嗯！双叶姐拜托了！” 擦了擦眼泪，安然乖乖退到了边上，用期待的目光紧紧望着檀元。 “咳咳！”檀元坐到了安然妈身旁，已经打算用最后的力气开始治疗了。 “等等…你要做什么呢，小女娃？” 面对檀元伸出的右手，安然妈有些警惕得缩回去了身子。檀元无奈一笑： “没事的，阿姨。我准备帮你治疗了。” “啊？”她听到了什么？不是先观察病因吗？什么东西都不带，就这么空手治疗？这人…… 安然妈觉得莫名其妙的，这女孩不是把自己当傻子吧？但自己的女儿却一副对她有股莫名的自信。 “———” 这么想的下一瞬间，安然妈就愣住了。因为那只张开的手掌，在眼前骤然发出了深邃的绿色光芒。 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她眨了眨眼。还没等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能量就进入了她的体内，这股能量顺着血液的流动迅速遍布全身，仿佛整个身体就重塑了一般。 然后，还没等她理解这一切，光芒又转瞬即逝地消失了。 “好了！”檀元这么叫着。似乎经历了非常劳累的事情，她的额头上涌现出了点点汗水。 “啊？发生什么了？你做了什么？” 她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没等檀元回答，首先回应她的是安然的话语。 “妈！妈！你感觉怎么样？还难不难受了？”安然冲到床旁边，蹲下慰问着她。 “哦哦…安然，妈妈没事……” 话说到一半，她就愣住了：自己似乎不咳嗽了？而且身体也感到无比轻松，丝毫没有之前一直缠绕在身上的无力和虚脱感。 不仅如此，她的脸上虽然还是那副消瘦苍白的面容，但此时却已经能从中看到一丝润红的血色了。 在短短几十秒内，安然妈的身体经历了一场改革重生。 “妈妈！你好起来啦！” 安然大声说着，她的脸上充斥着高兴与激动，但更多的是震撼。 虽然在此之前已经目睹了治疗冲谷的过程，但无论看多少次，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不需要诊断和药材，也不需要时间缓慢治愈，而是两手空空就能在短时间内快速让病人回复，甚至还能重新长出失去的肉体。这就是元素石的力量吗？ 安然的表情和林泽一样啊……冲谷想到，于是他靠在墙上，头也不回地朝旁边开口道： “喂，林泽，不觉得你和她一样吗？都露出了这种表情。” …… “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冲谷的目光扫了扫四周，却发现并没有林泽。他不知道时候离开了。 “……” 冲谷望着半敞开的小门，不知为何皱了皱眉头。 哦，话说他刚才一直一副低着头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想看到这副场面。 不会吧…？ “谢谢你！双叶姐！谢谢你！谢谢你！” 安然又是鞠躬又是道谢，把檀元都搞得不好意思了，只能摆手拒绝：“不用这么感谢我，只要看见阿姨好起来就行！” “孩子…这是你把我治好的？” 安然妈此刻也明白了过来，她声音颤抖地说道。 “啊，对的，怎么……” “诶呀！孩子，太谢谢你了…我我……呜呜呜……” 连自己是怎么好的都顾不上问，她就这么捂着眼睛流泪，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 “阿、阿姨？” “孩子，我错怪你了！真是太感谢你了，你想要多少钱？我们家虽然穷，但也不是白眼狼！我们的全部家当都抵卖出去给你也可以…呜呜！” “不不不！阿姨，您在说什么呀？我不需要报酬。只要看见您好起来，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这怎么行？！来来来，你做下，阿姨帮你烧水喝，还有面包，都别客气，随便吃吧！” 说着，她就马上摆出一副要下床的姿态。檀元暗感不妙——太热情了吧！老实说，她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这种场面了。 谁来救救我啊？ 没过几秒，檀元的心情就得到了回应： “诶，我们先出去吧。” 冲谷戳了戳她的后背，淡淡地说。 第七十三章 落下一段帷幕 虽然不知道冲谷为什么叫自己，但好歹从那两人热情的邀约氛围中逃脱出来了。所以檀元松了口气，然后扶着膝盖弯着腰说： “啊，谢谢你啦，不然我不真不知道怎么拒绝呢。有什么事吗？” “嗯，差不多。”他捋了捋长长的头发，“檀元，你觉得林泽怎么样？” “啊？什么怎么样？诶？说起来他人呢，什么时候走了？” “你能不能先回答一下我。” “回答？林泽？”对于突然问出这种问题的冲谷，檀元显得很疑惑，“他是个好人吧。虽然跟你一样内…沉稳。但他的性格很好的，待人很有礼貌。但他好像有些过于拘谨了，不如说，他基本三句话不离‘对不起’诶。” “嗯，就是这样。” 冲谷顿了顿，继续说： “可是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如果是遭受欺凌造成的，那他其实也可以向父母诉说的，可看起来他的爸妈似乎对此并不知情，也就是说他没有向任何人诉过苦。不然那群人也不会嚣张到这种程度吧？” “唔…我也觉得。但是不告诉父母的理由，大概因为会惹出麻烦而不想让他们担心。我倒是挺理解的。但相应的，他就要一个人承担痛苦了。诶？你说这个，是想帮助他吗？” “这个啊……” 檀元把冲谷反问住了。犹豫了一会，这才说道： “是啊，我想帮助他。毕竟…啧，没什么，我只是不想看他再次跪在那群家伙的脚底下还一副畏畏缩缩的态度罢了。但话是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檀元却没有回应他。她只是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宛如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 “你怎么了？” “……” 依旧没有答复，于是冲谷走到她面前，想知道她在干嘛，然而即使拍她的肩膀也没有反应，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就在冲谷思考的时候，檀元的身体却突然向前倒下去，因为面前正好是冲谷，所以直接靠在了他身上。 “你在干什么？” 冲谷还是如平常般淡淡说道。少女的身体紧贴在他身上，并没有干扰他的思绪。不如说，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 檀元是怎么了？前一刻还在好好说话，下一秒就突然这样…… “喂？”冲谷再次出声，仍然没有回答。但从檀元的头抵在肩膀上而感到的呼吸声时，冲谷就明白了。这是昏过去了啊。 “你还真是笨得彻底啊。”冲谷看了看黑夜的天空，轻声说道。 即使不知道消耗有多大，冲谷也能从结果中看个大概。檀元是在勉强自己，勉强自己帮助别人，从而拼命压榨自己身体的极限。 如果自己不在这里，那她就要在这里躺上一夜了吧。真是…唉，算了，也还不错。 “双叶姐姐！你到哪里去了？你…诶？大哥哥？” 背后传来了安然的声音。冲谷闻声回过头，发现安然正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望着自己。 “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我只是想感谢双叶姐……”赶紧摇摇头甩出杂念，安然小声说道。 “哦，她睡着了，好像是太累了。” “诶？睡着了？”安然瞪大了眼睛，看向靠在冲谷身上的檀元，果然是一副闭着眼睛的安详表情。冲谷为了防止她摔倒，还特意半搂着她。 “那大哥哥，等双叶姐醒来之后，你能帮我说一句抱歉吗？我偷了东西，你们还愿意帮我们家这么大的忙…对不起，我是真的错了！” 说着，安然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其实不这样，也能感受到她的真诚。但是问题还是不能就此解决。 “道歉可不只是说说，你也得拿出点相应的诚意吧。” “什么？”安然突然就有些畏缩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不是我们说通融就能通融的事，所以从一开始你就不用乞求我们原谅。”冲谷说道，旁边的檀元就已经抱上了他的胳膊，半个身子几乎都趴他身上了。勉强把她推开了一点点，他接着说： “真要感谢的啊，明天就再来餐馆吧，你去去向店主说抱歉吧。还有…最近有些人手不足，你要是感兴趣就来。” 啊？只是这样啊？安然松了口气，点头答道： “嗯！没问题！” 看她一副信心满满的表情，冲谷就知道，这次的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 哦，如果靠在自己身上的这个女人没有晕倒，恐怕会更圆满。 但是，还有潜藏在暗处的敌人，这也是需要提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次遭遇像今天一样的袭击。 “哦哦…对了，大哥哥你和双叶姐姐，是什么关系？” 突然，安然这么说道。她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问出了此刻最在意的事情。 听到这个问题，冲谷一愣，随后用余光扫了一下檀元，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抬起头来，回道： “同伴吧。” “同伴？就是朋友吗？”安然又复述了一遍。 “嗯。差不多。”神情像是在肯定这个答案是正确的一般，冲谷自顾自地点着头。 …… “吱——” 一拉开门，就发出吱吱作响的声响。白天或许觉得没什么，但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漆黑环境下，林泽觉得这声音很刺耳，很烦躁。 这是在安然家后面的烂仓库里，他是来找那盆水的——之前给受伤的冲谷端的一碗水。 这碗水就放在角落里，没有被动过。 林泽端起了那碗沉甸甸的水，陷入了沉思。这还是他瞒着父母冒险从家里偷舀的水，要是让他们知道的话…… “唉……”叹了口气，林泽不想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他扫了一眼冲谷睡过的木板床，眼睛闪过一丝暗淡，但转瞬即逝。 出了门，林泽便立马对着空气呼唤了起来： “嘬嘬嘬！嘬，小乐？” 没过几秒，一条棕黄色的小狗就摇着尾巴从黑暗中钻出来，直直的朝林泽跑去： “汪汪！汪汪汪！” “嘬嘬，过来过来！” 见到它，林泽也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蹲下来迎接着小乐。他把碗放在地上，小狗便心领神会的样子，没有一丝犹豫地扑到了小碗旁边，低下头开始喝水。 这算是今天唯二值得开心的事了。另一件是冲谷恢复。 第七十四章 酒气 不，其实安然母亲恢复也算好事…为什么要说“其实”？本来就是很令人高兴，令人感动的事情，大家都这么觉得。 但自己，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吗？ “啧，我在…想什么啊？”这样想着，抚摸狗毛的手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是看见安然妈妈康复，自己心里在嫉妒吗？嫉妒别人有在乎自己的家人而心里感觉不平衡？这都是什么啊？ 林泽缓缓捏紧了拳头，将所有负面情绪全部压下，同时继续轻柔抚摸着狗头，对小乐露出一丝笑容： “我才没有羡慕他们呢…对吧？小乐” 简直像是强迫自己露出微笑一样。小乐察觉到什么，突然停下喝水的动作，抬起头用乌黑的眼睛看着他。 …… 嗯，身体感觉有些奇怪。 明明感觉自己是躺着的状态，结果又像是悬空似的，双腿摆动着都碰不到地面，后背也是。几乎只有后颈部和大腿处有东西靠着自己。这感觉就像是…被人抱着…… 不过怎么样都无所谓，她也没办法考究。毕竟她在昏迷。这些感受都是来自于身体的本能然后向昏睡的大脑传递信息。换句话说，就是半醒半睡的做梦状态。 忽的一阵晚风吹向身体，她立马感觉很冷，下意识地蜷缩起了双腿，侧过身体，两只手臂也顺势抱了他的腰部。 ……等等，“他”是谁？等等，自己是在干嘛？ “额——” 她忍着大脑头痛欲裂的感受，使出全身力气勉强睁开迷离的双眼看去： 因为是被抱着的，所以从这个角度可以直接看到一双自上而下凝视自己的湛蓝色双眼。那双眼睛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耀眼清晰。就宛如蓝宝石一样。 “唔……” 只看到了这个，她就再次昏迷了。连继续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她放任沉重的眼皮缓缓闭合。 “真重啊……” 冲谷轻轻扫了她一眼，就继续一脸淡然地发出吐槽朝继续前方走去。 …… 凭着感觉找到了旅馆，冲谷上了二楼房间。一进房门，他就走到床跟前，轻轻把檀元放到了床上，顺带盖上了被子。 “呼吁——” 冲谷只感觉双臂就像脱臼般酸痛不已。他长输一口气，倒头便向床上躺去。 真是头疼的一天啊，冲谷这么想到。他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从床上坐起。 还不累，趁着檀元睡觉，去找找林泽，问清楚他干嘛突然搞失踪。 “喂。” 刚踏出一步，冲谷的腿就被拉住了。原来是檀元一脸难受地醒了过来。 “你…去哪里？”她有气无力的说道。 “出去转转，有什么事？” 淡淡的说道。冲谷没有说自己要去找林泽。 “啊…我…我……” 像发烧一样，檀元面露难色地喘着气。抓住他衣服的手此刻也无力地垂在床沿上。 “我也去……” “……” 冲谷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反问道： “就你现在这样，连站稳都难吧。你还是躺下睡觉去。” “不，我能走的…出去透透气，这里太闷了。” …好像也没错，那就先不找林泽，跟她出去走走吧。大不了如果再晕倒，那冲谷就再把她抬回来就是了。 冲谷一边向她伸出手，一边说道： “随便你，但你要是再突然倒下，那我可不帮你了。” “都说了不会的……” 檀元擦了擦汗，抓住冲谷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 …… 终于到了家门口，林泽心里却忐忑不安的。这是因为他听到了门内的声音：父亲的声音。父亲今天在家。 平常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外面酗酒，三天两头不回家的，怎么突然就回家了。 每次回家，林泽都要在门口站一站。在心里祈祷家里有没有父亲，如果不在那就是算幸运的一天，但如果是像今天这样…… 唉，不管怎么说，家还是要回的啊。对了，你是自己家里，那为什么要这么忐忑紧张？就算气氛再怎么压抑，家人也不会怎么样自己的啊。那可是家人啊。 即便这么想强装镇定安慰自己，心跳也没有缓解，反而是更剧烈了。 不紧张，不紧张——怀揣着这种心情，林泽推开了门。 屋内很昏暗，点了几根蜡烛后，能勉强照亮整个房屋。一进门，林泽就看到了两人。 “谁啊…哦，你呀。” 坐在餐桌旁的男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满脸胡腮，还抱着一瓶酒，这就是林泽的父亲，林霖。他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转头看向门口。发现来人是林泽后，也不理睬，而是继续把注意力放在酒瓶上。 倒是母亲祖宁，她虽然也没什么表情，但当林泽进来后，她还是说： “怎么这么晚回来？又去哪瞎玩去了？” “有点事……” 林泽不想多说什么，转身朝里面睡觉的小房间走去。只要睡着的话，就可以不用烦恼了。 然而就在他要进去的时候，林霖却说道： “等等。” “啊？什么？” 林泽的身体猛然震颤了一下，他停下来缓缓转身，看着父亲。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突然叫住自己。 “你要干什么？” “我我…去睡觉……” 结结巴巴地回应道。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而被父母训斥上从而很心虚一样。 “睡觉？” 林霖站起来，走到了林泽面前。他浑身散发着酒气，让在他面前低下头的林泽觉得很难闻，想要吐。 “是…是……”林泽弱弱的回道。在父亲面前，自己只敢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话。 “嗯…你手里拿着什么？” “啊？这是…这是……” 听他这么说，林泽瞬间暗感不妙。自己一直把那只木碗拿在手中藏在身后的。原本还打算一回家就放下的，没想到却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林泽？你拿着碗干嘛？舀水了？”祖宁也注意到了，她质问道，“是偷偷盛给别人喝水去了吗？” “不…没有……” 林泽想否认，结果说话却有气无力的。哦，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嗯？” 林霖走到距离林泽一两步的面前，因为两人的身高相仿，所以基本是处于面对面，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程度。 对于林泽来说，这是种煎熬。明明父亲的身子不是那么雄伟高大，自己在他面前却总是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就像一座大山矗立在面前。呼吸都是那么困难，心跳也加速跳动，额头汗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是不是这样？” 一说话，满嘴酒气就扑面而来。从鼻腔直冲脑门。毫不夸张的说，身心都受到了震荡。 第七十五章 做不到的事 “好点了吗。” “嗯嗯。” 走在夜幕降临的街道上，冲谷开口问道。檀元轻轻点头回应了。 出来之后确实好多了。原本还一脸难受的檀元在走了几圈之后脸色明显好转，但还是要抓着冲谷的胳膊才能好好走路。 “最近晚上的天气是不是凉快一点了？” “嗯…”对于檀元说的话，冲谷伸出手仔细感受着，“好像是，起码比昨天好很多。” 冲谷确实觉得气温将了下来。在沙漠时没有直观的季节变化感受，因为大多都是热天，唯一感到冷的时候，就只是晚上那刺骨的寒风了。但这里不是沙漠，是有明显的季节区分的。因此冲谷对气温的感受就很敏感。 现在这种天气，甚至有在“冷”的范畴内了。 额，现在好像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冲谷摇了摇头，说道： “那你现在可以正常走路吗？” “好像…应该？头有点晕以外脚也很麻，感觉很无力。总之让我试试吧…啊！” 说着，檀元松开抓着冲谷胳膊的手，想要自己走路。然而没有支撑点，她无力的双腿根本站不住，差点一头裁倒在地。幸好冲谷及时伸出手，这才勉强站稳。 “你就这种样子，还说没事啊……” “不，是真的…只是不适应……”檀元扶着额头辩解道。 冲谷知道她会这样说，于是皱了下眉头，反问道： “你怎么样都跟我无关，但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勉强自己？” “啊？”虽然发出疑问的语气，但檀元似乎早就知道冲谷会这么问似的，她低下头，缓缓答道： “我只能…必须这么做。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难受一点没什么，我只知道要是我不这么做的话…安然的妈妈说不定就命不久矣了…到时候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不忍心看着他们那么痛苦吗，所以没法拒绝。我…倒也不是特别不能理解，只是…怎么好像说得这件事是因你而起的？而且现在安然妈妈也好起来了，为什么你还是愁眉苦脸的？？” 檀元一副自责的模样，冲谷继续质问道。这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事情。 “我也知道的…但是…我就是没办法坐视不管啊。如果因为我一时的身体原因坐视不管的话，那万一又跟那时候一样…我明明能救他们，但是最后还是成了那种惨烈的状况。大家都没能活下去…所以…我不想再有人死在我的眼前了……” “……”冲谷沉默了几秒，随后盯着她，嘴唇微动，缓缓开口： “我说你怎么了，搞半天原来还是在在意那件事啊。” …… 房间内的气氛压抑到极致。 “是…是的……” 不知是忍受不了父亲质问的视线，还是觉得继续否认也隐瞒不下去，林泽声音颤抖地承认了。 ——自己做错了什么？承认了的瞬间，林泽觉得很莫名其妙。仅仅是偷舀了水缸里的水便要被追问到这种程度，就好像自己干了什么实在罪无可赦的勾当一样。 “啪！” 林霖突然举起手，迅速扇了林泽一巴掌。林泽没有反应时间，他只感觉脸上突兀地传来了一阵火辣感，紧接着自己弱不禁风的身体就被掀翻在地。倒下的过程中碰到了椅子和些许家具，于是这些物品都跟着他遭殃了。全都杂乱的跟自己躺在了地上。 “唔……” 捂了捂已经红肿起来的半边脸，林泽用空闲的手撑着地，抬起来看向林霖，一副并不感觉意外的样子。 不，如果林霖没有打这一巴掌，他说不定才会感觉意外。因为已经被这样对待了，所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忍受了下来。证据就是，林泽的眼神中并没有充满因为莫名被打的怨恨和困惑，哪怕一点也没有。 就好像只有被这样对待才是正确的，没有任何反抗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不知道我也要喝水啊？怎么光你一个人偷着喝去了？水没了怎么办？啊？” 林霖大声质问着林泽，厌恶地盯着他，简直就像是在对待仇人一样的眼神。 林泽只能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然而无济于事，林霖跟没有听到似的，丝毫不理睬他。而是顺手抄起旁边的扫把，狠狠向他甩去： “啪！啪！” “呃！” 说是扫把，但其实就是把杂草和棍子绑在一起充数，所以本质上跟棍棒敲打他没有区别。 一时间，手臂、背部、大腿都受到袭击。棍子凌厉地划开空气，发出“嗡嗡”的声响以及棍子接触肉身时的“啪啪”声音。 感觉像是皮开肉绽了一样，林泽感觉很痛，要痛死了。每一下都敲到了骨头，于是骨头都要碎掉了。即便如此也没有停手，因为林泽只是默默忍受，咬着嘴唇不发出喊叫。他趴在地上用手臂护住头部，身体尽量缩起来，这样就可以减少疼痛。 这算是经常被打所以总结出来的“心得”吗？真是可悲死了。林泽这样想到。 过了一会，似乎是打累了，林霖停下手，看着蜷缩在地上宛如死狗一样的林泽，说道： “知道错了没？” “是是…我……”林泽本来已经快要把“错了”两字脱口而出，却突然就这样愣住了： ——我做错什么了？ “不知道……”林泽从口里弱弱地挤出来说三个字。果然他还是鼓不起勇气说“我没错”。 “啊？”林霖觉得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他蹲下来一把挪开林泽护住脑袋的手，然后抓住头发提起他： “呵呵…你小子，什么时候硬气了？我再问一次，你知道错了吗？” “……” 被林霖浑浊的双眸盯着，吸着从他口中发出的酒气。林泽只觉得既恶心又很害怕。于是就如木头人一样，呆滞地回道： “不知道……” “咚！” 这次迎接他的，是林霖一记直冲面门的结实拳头。林泽的头部就接受到剧烈冲击无法思考，鼻子好像塌了，头发都要被拽掉了，脑子瞬间空白，倘然若失间仿佛记忆都被清空。不知道、无法理解自己在干嘛 “啪！” 直到又一掌打过来，林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被打啊。 “啪！” “噗呃！” 直至此刻，林泽才发出真正意义上的惨叫。伴随着这声音，林霖松开了抓住他的手，像扔垃圾一样将他丢到地上。 哦，是“像”吗？说不定本来就是垃圾——一直是。 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疼爱，就一直是个独自苟活，无论是什么事都做不到的可怜可悲的家伙。 第七十六章 自责与懊悔 还以为遇到冲谷后会变得不同，结果废物终究是废物，到头来自己还是那个懦弱担小的自己。 林泽什么都做不到，什么也做不到。 “唔呃……” 到现在他才从被打懵的状态中缓缓回过神来。林泽捂着红肿不堪的脸，身体开始向大脑传输疼痛的信号，让他终于抑制不住，发出低沉的惨叫。 好难受啊，真的太痛了！为什么什我要忍受这种罪啊？不要啊，谁来救救我啊？！ “妈…妈妈……” 凌乱中，林泽的眼角挤出眼泪，看着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模模糊糊的祖宁的脸，弱弱地叫了她，朝她呼救。因为这是她在场唯一一个能帮到自己的了。 然而被林泽拜托，她一副不想被牵连的样子，惊恐说道： “看…看我干嘛…我又不知道…都怪你啊，谁叫你偷偷舀水的？你知道提水有多累吗？早点承认错误不就好了吗？干嘛这么犟啊你这孩子！” “嘶……” ——明明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答案，但当真正听到后，林泽的表情凝固了，空气仿佛陷入了安静。 “让你再犟嘴！” “唔！” 林霖凶狠地说着，朝着林泽没有挡住的腹部来了一脚。胃好像都在翻滚，林泽的身体痉挛着，翻滚着，但一点都不痛。因为已经被更强烈的痛苦顶替了。 “……” 没有试图去挡住攻击，林泽只是把手伸进裤兜。 “咚！” 连这只手也被踩住狠狠蹂躏。林泽咬着牙，想拼命锁住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但却止都止不住。只感觉鼻子酸酸的，然后温温的液体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身体失去力量，现在的他只能做到一件事——只能紧紧握住那只手中的小木牌。 …… 果然如此，一提到“那时候”，那冲谷就瞬间明白了。恐怕是因为冒险团那些人的阵亡和那什么徐卿所说的话，导致了她自责泛滥啊。原本他还以为檀元无视了这些话呢。 真够逊的啊。 “檀元，你没有错。” 或是安慰，或是觉得她莫名其妙，总之冲谷就这么站在原地淡淡说道。 谁知道檀元立马大喊道： “就是我的错啊！都怪我没有把我有元素石的事实说出来，而是怕暴露一直当秘密隐藏着！如果早些说出来的话…说不定活下来的就不只是我们几个了啊！” “……”冲谷没有回应，而是任由她继续说着： “为什么我要隐瞒呢？为什么…我这么自私啊？那些人，也是带着家人的思念出来的，结果却再也回不去了…呜呜……” 说着，檀元的语气中带上了哭腔。她松开握着冲谷的手，缓缓蹲了下去。冲谷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知道此刻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吧。 即便以前说过那种漂亮话安慰自己，但果然还是做不到事不关己。看来今天安然母子的事勾起了她的悲伤啊。 还有…带着家人的思念…… “你就算现在流泪悲伤，也是挽回不了什么的。” “我知道…可是……” “听我说。” 冲谷略显强硬地打断了她。在檀元诧异的目光中，他捏紧拳头说道： “我不是在安慰你…你做得很好了。” “……” “我没资格替那些死去的人说话，理解他们的感受。他们也一定很痛苦吧，出来不明不白就死了…他们的父母此时在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檀元依旧呆呆地盯着冲谷，不做出声。 “说得自私些，起码我们活下来了不是吗？如果没有你的话，你没有治好我的话，说不定我们现在都不会站在这里了，而是变成一具冰冷的，不会思考的尸体。因为有你我才活下来的，你拼尽全力挽救了别人不是吗？” 顿了顿，冲谷也像有了思绪，他不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站在这里惋惜，尽管你没有办法去救回那些死去的人，但你现在能够在为他们的死伤心痛哭，为他们悼念…这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冲谷？” 不是因为冲谷的话有问题，而是在疑惑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安慰自己？ 檀元用含着泪花的眼神发去询问，冲谷则否认道： “这不重要，只是……” “嗯？” “你很努力了呢。” 说罢，也不顾檀元的反应。冲谷突然颓废般地甩了甩手，转身背对檀元，望着自己的左手心，陷入沉思…… “冲谷……” 看这他这副样子，檀元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但脑海中，响彻的更多的却是刚才的话：你很努力了。 任由冲谷说了一大堆安慰自己的漂亮话，但唯有这句话格外不同。 就如冲谷说的，自己，真的努力了吗？ 那些话，也不仅仅是为了安慰自己所一时说的大白话吧？ 双手捏紧，檀元也擦干眼泪，静静思考着。 “喂，你知道吗？” “嗯？” 背对着她的冲谷突然这么说道。檀元只是听着声音就能从他的语气中，就能读懂一些复杂的情绪。因此，檀元就静静听着： “我啊，大概多少也能跟你同感身受的。那种自己什么都不做到的无能为力感真的很难受的。” “冲谷你……” “我生活的村子被那群野兽入侵，我的家被毁，村里人被吃掉，然后我的爸妈…就在我面前死掉了。” “啊…怎么这样…？” 虽然早就知道是什么结局，然而从冲谷口中亲自阐述出来，檀元还是感觉很震撼。 自己最亲近最珍视的人的生命，在眼前凋零的感觉……檀元根本无法想象这感觉。 “明明我那时候已经得到了元素石，即便这样我也没有明白这份力量的意义，我不知道该用它干嘛。我那时只想着证明自己，结果却连自己的爸妈都没有保护好。我觉得我这人真是很混蛋啊，既恶心又自大……” “不，不是这样的……” “别安慰我，我自己明白，没有什么想不开的。” “那你……” 檀元仍有些担心地朝他抛出安慰的神情，对此冲谷也摇摇头，继续说道： “我很懊悔，要是我能早些理解的话，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爸爸和妈妈还想拼命让我活下去，结果至死我才懂得他们的用心。我就是个混蛋，白眼狼。” 第七十七章 明白 冲谷这么咒骂着自己。 盯着此刻有些泛着点点湛蓝光芒的左手，他眉头紧皱，眼睛微闭，似乎是对无法挽回的过去悼念似的。但随后，他又一副想清楚了的样子，甩了甩手，转过头面向檀元，说： “我就是这样的人。如果我当初也把得到元素石的事第一时间告诉他们，或许就都能活下来了。但这样马后炮也没法挽回过去，没做到就是没做到，无论是贬低自己或是忏悔，这些都无法挽回。所以比起一味拘泥在过去，还是好好地感受现在吧。我是这样想的。” “冲谷……” 看着说出一堆壮志哲言的冲谷，檀元低着头，她没办法直视他那坚毅的眼神。 见檀元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态度，冲谷也不说什么了。毕竟一开始就讲清楚了，他并不是为了安慰檀元才故意说出这些所谓的道理感化她的。 这是冲谷此时货真价实的感想。 对了，还有最后的话想要说出： “一开始我活着就是为了给父母报仇，然后我的目的完成了，我又想为了顺应他们的意愿活下去，这样才能回应他们的期待…最后到现在，我说过了，我会活下去的。这次不单单是为了回应父母的意志，我要为了我自己活下去，找出我要走的道路，看见我想看见的明天，这样就行。或许这样…才是父母真正的心愿吧。” 他是这么想的，但冲谷舍与南晓，他们在天上又该怎么认为的呢？虽然不能亲口问出来，但也一定是这样吧。 无法为过去的自己赎罪，也没必要背负罪孽一直活下去。最重要的只是带着因为做不到的小小的遗憾活在当下——不，活在明天。 人没法什么事做得完美，没有人是无敌的。这就是答案。 弱者总是与群为伴，而猛虎总是独行，有句话是这么说。但就是因为弱小，人才会产生“孤身一人无法达成”的共识。 冲谷很弱小，檀元也很弱小。正因如此两人的灵魂才得以互相慰籍，互相明白对方的感受、对方的痛苦。 没必要对过去悲伤难过，起码在现在能够露出笑容迎接明天，这就足够。这就是冲谷要对檀元说的。 “诶呀！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算了，总之，你别摆着一张臭脸了，快点好起来吧。” 看着如木头人一样愣住了的檀元，冲谷不耐烦地说道。 “哦哦…冲谷？” “怎么了？” “呜呜……” 檀元忽然睁大了眼睛，声音沙哑地叫了冲谷的名字。紧接着冲谷就看到，她那眼眶中，缓缓涌现出了点点泪珠—— “呜呜呜…！” “呃！” 冲谷还在疑惑檀元是不是再苦，然后下一刻，她的身影就靠近了冲谷。瞬间，胸口就感受到了温暖，随之而来的还有头发刺挠脸部的，很痒的触感。 不用说也理解了，原来是檀元突然哭着朝冲谷扑了上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冲谷吓了一跳，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僵硬地缩在身后…… “喂，你……” 冲谷意外的有些说不出来话。但这不是因为被漂亮的少女抱着而感到紧张和慌乱，其实冲谷更多只是觉得檀元困惑。 真正令他感到不知所措的，是檀元的体温。 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并传输到全身的温热感。和炎热的高温不一样，这种暖是连心灵都能体会感受的温暖，灵魂都被震撼了一下。 在此之前冲谷从未跟除了家人以外的人接触，更别说被拥抱了。 被檀元贴上的瞬间，冲谷想起了南晓。她经常这样抱起自己，还叫着自己的名字。 距离最后一次被这样抱是什么时候呢？不知道，即使像这样被抱着也想不起来。在脑海中飞速搜寻，找到的也只有一些记忆残片。 但是这距离一定不会遥远的——是这样的吧。 “妈妈……” 轻声叫着，冲谷抬起僵硬的双手，抚摸到了檀元的一头长发。 “呜呜…冲谷…不要太悲伤难过了…好起来吧……” …这一句话出来，氛围立刻就被打破了。两人好像反客为主了似的。刚才不是冲谷在费尽口舌劝她吗？ “谁悲伤了？走开走开，口水溅到衣服上了！” 冲谷一副才反应来的样子，赶紧把檀元推开。一边推，一边还露出嫌弃的表情。 闻言，檀元不高兴了： “你这人…我明明是在安慰你啊，你不仅不领情，态度还恶劣！谁流口水了？那是眼泪！” “得了吧，刚才是哭哭唧唧的给我说这说那的？跟个傻子似的…你现在还在哭呢。” “啊这……” 檀元脸色一囧，赶忙背过身擦了擦脸上的泪花，然后揉着眼睛转头说道： “额…这不是在同情你嘛…毕竟跟你比起来，我经历的痛苦就太微不足道了……” “……” 冲谷一愣，随后叉着腰，摇头回道： “不…没什么微不足道的，痛苦不是用来攀比的。我们…都一样的啊。” “嗯嗯！没有在比较哦？你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然后我自己也想明白了…虽然还是没办法立刻释怀，但我还是会努力的。就像你说的，不能总是拘泥在过去嘛，嘻嘻。” “哦。”看着又恢复了往日活力的檀元，冲谷简单回应了一声。 “…你就不能来点像样的回答吗？这也太敷衍了吧！” “怎么才算像样啊？我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还不都怪你？” “嗯…说的也是，那…我们去吃东西吧！” 檀元拍了拍手提议道。 确实，这里离夜市区很近，现在都看到那边街区发出的光亮，还能闻到飘来的浓郁香味。 “嗯。” 又是简单一个字，说完之后就转过头径直走去了。 “刚才她……” 冲谷摸了摸胸口，直到现在还残留着刚才的温度，仿佛那感觉始终在上一秒一样，让他不禁怅然若失。 檀元双叶——冲谷默念出了这个名字。他好想明白了些什么，看着手中捏着的几根红色发丝，有些发呆出神。 “啊！别擅自走，等等我！” 檀元赶紧追了上去。 第七十八章 同伴 “…嘬嘬……” 已经是夜深人静的夜幕了，但林泽没有待在家里，而是一人坐在外面的一处土坡上，嘴里发出无力地呼喊着同伴——小乐。 “汪汪！” 几秒过后，它果不其然地照常出现，吐着舌头，狗头一摇一摇地跑到了林泽脚下。 “呵哈……” 林泽没有像往日一样摆出笑脸，但还是伸出了手。 “嗷汪……” 似乎也察觉到了林泽的不对劲，它趴在地上，用舌头轻柔地舔舐他的手腕。温柔到像是要继续给予他勇气安慰他一样。 林泽的状态确实不太妙。 ——他的脸上、手臂上布满了淤青，嘴角带着一抹血丝，额头上擦破了很大一块皮，也流了血，风干了的血迹一直延伸到脖子处。而脖子则满是被掐住、抓伤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头发弄得一团糟，像个几天没洗澡的流浪汉。穿的衣服也乱得一踏糊涂的，布料都掉了几块。 他就以这种姿态坐在这里。眼神呆滞、目光涣散地傻傻看着眼前的事物，时不时还露出一抹令人无法理解的笑容，不知是自嘲还是难过，总之场面显得异常诡异。 “啊，小乐……” 过了很久，林泽缓缓叫出了它的名字。他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伸出手抚摸挑逗着小乐，像是要在这浅浅的娱乐中得到仅存的慰籍与温暖似的。难过郁闷的心情在此刻得以彻底释放： “呃唔……” 如同打开阀门一般，泪水从紧闭的眼里流出。仅仅是感受到泪水的温度，林泽都觉得很舒服。很热的，淌到嘴里很咸。 ——泪水都成了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了。林泽已经不能用“可悲”来形容了。 “妈……” 掏出口袋里的小木牌，林泽不断摸着上面刻着的，已经渐渐泛黄的名字。 眼泪滴在上面，厚厚的水花模糊了名字。林泽擦拭干净，又用力捏紧它。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林泽将小乐抱入怀中，似乎在向它诉说。 …… 啊…啊…啊…… 扶着墙壁，冲谷对着面前的墙一顿输出，同时还不断喃喃着什么。他现在越想越气，额不对，是丢脸才对。 至于原因的话…算了，不去想了！ 心里骂道，冲谷最后对着墙壁狠狠来了一拳，结果因为太用力了，让他捂着手腕抱怨着。 “我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冷静下来后，他回想起刚才对檀元说的那番话，于是就演变成了这种场面。 “不用拘泥于过去，好好感受现在。” “找出我要走的道路，看见我想看到的明天。” 真是太丢人了啊！自己是脑子抽筋了吗？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还是当着那家伙的面？ 真是的，早知道就把嘴闭上，然后扔下那家伙一个人在原地哭去，爱找谁哭诉找谁说去吧！谁想安慰她啊？ 还要面对檀元…对了…那时候她突然抱上来了！突然就凑到他身旁说些不明所以的话，搞得他都不会了。然后自己还反搂住了她…这不就像个想妈妈的小屁孩吗？啊…烦死了！ 冲谷的头更大了，现在他连头都不敢抬，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在干嘛呢，冲谷？”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了檀元的声音。 “啊……” 果然不得不面对啊。冲谷叹着气，抬起头看向她。此时她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两只手中还各拿着几串吃的。 哦，是那天见到但没有买到的食物，现在被檀元拿到手了。奇怪，他应该没有对檀元说过自己对这个感兴趣才对…… “喏，给你。”还没询问，檀元就把东西递到他面前。冲谷愣了两秒，这才发现他在注视檀元的脸庞，于是赶忙撇开视线，同时两手伸出，接住了那插着棍棒的食物。 应该是叫什么来着…… “腊肠，还有丸子，你吃吃看吧。”檀元先替他开口了。 “名字好复杂……” 暗自嘀咕了一句，冲谷便一口咬下去了： “怎么样？” 檀元立马凑到跟前，用好奇的目光询问着他。冲谷扫了她一眼后回道： “…干嘛这么期待？” “额这…就是想问问你味道如何，合不合你口味？毕竟…冲谷你是第一次吃这些吧？” “这倒是……” 冲谷咀嚼了几下，这么说道。 “所以呢？怎么样怎么样！好吃不？” “额！你别急…就那样啦…还行…我是说，挺不错的。算不上难吃。”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要说难吃呢。嘻嘻。” 说着，檀元满意地点点头，对着冲谷露出了一个笑容。 “唔…” 被她那纯真的笑脸盯着，冲谷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他把脸撇到一旁，背对檀元故意不跟她对上视线。 嗯？在干嘛？檀元对冲谷的异常举动也略感莫名其妙。思考了半天后，她终于得出了一个合理的结论： “冲谷冲谷？” “嗯？”头也不回，冲谷淡淡回到。 “你该不会…是因为说出刚才那些话所以感觉很不好意思？” “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谁不好意思了？” 思绪被看穿，冲谷感觉更丢脸了。但碍于面子，他还是只得开口“解释”道。 “那个，其实我不觉得这很丢人的。一点都没有，真的。” “……” “相反，我很敬佩你的。能说出这样子振奋人心的话语。父母的死去确实很令人痛苦，但经历了这种程度痛苦，还没有崩溃，甚至还能保持对生活乐观积极的态度，我真的很敬佩你的。是我的话就肯定做不到了。” “……” “你说了，不要活在过去，要走出属于自己的路。我都听懂了，因为痛苦和后悔总是拘泥于过去是不可行的吧，所以，我也要像你一样，要活在未来。” “檀元。” “是这样的，但尽管保持这样的乐观态度，我也能看出来，冲谷你是很孤独的吧。你也渴望得到温暖。” 冲谷此时抬起头，看向檀元的双眼。只见他那明亮的瞳孔中，像是要向他传递热量似的，热切地看着他： “冲谷……孤身一人终究是无法前行的，所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也想…多了解你一些。” ——完全没想到檀元会说出这种话。冲谷看向檀元的眼里多了一股惊讶和…感动？总之，他心里感觉暖暖的。 缓缓移动视线，他才发觉，自己拿着小吃的手已经颤抖不止了。 淡然的脸上表情也渐渐变化，先是一愣，然后不动声色的嘴角上扬，浅浅一笑，最后成了看似无所谓地一句话： “昂，嗯，知道了。” “嗯。” 檀元也会心一笑，站在了他旁边。 ——就如那时候说的一样，冲谷彻此刻在真正意义上有了同伴。 “哦对了，檀元。有件事忘了对你说。” “嗯？请说。” 第七十九章 觐见 这几天可真忙啊。 这是骑士团的大家共同的心声。 凯瑞尔出了骑士团的大门，来到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大多都精神饱满，让心中更加这么感概道。不过更多的是欣慰与喜悦。 起因是在前几天，上头突然宣布了关于更新政策的事情，起初虽然不明所以，但当大批物资和粮食涌入眼帘的时候，他们都吃了一惊。 而且据说这大批物资都是要给民众和前线战场发放的——这个消息堪称重磅炸弹，说是以为在做梦都不为过。因为在此之前索托的国情已经到了连吃饱饭都是件奢侈的事了，突然间哪来的补助资源？ 对此他们也曾发出过疑问，但消息却是一直石沉大海。没有人知道国王为什么要做此打算，买粮食的资金，又是在哪来的呢？ 凯瑞尔知道那个国王的品行，那可是个不理朝政，整天花天酒地，贪婪的巴不得把人们兜里的钱全部抢到手的腐败不能君主。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突然如此慷慨大方地把手里的钱拿出去救济呢？ 至少凯瑞尔是不相信那个人的脑子能突然开窍的。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他已经在调查这件事了。 但在此之前，迎接他的还有巨大任务——那就是物资分配与发放的事全都交给了他们这些骑士团的执法部门执行。他正好是有点小职权的人物，所以工作自然而然地就变重了。 不仅要天天跟卖货似的摆摊发放粮食和衣物，还要为了防止有人偷领、多领而一直要守在旁边登记领取人名字，盖印章，看管物资…… 刚开始两天是夜以继日地盯着炎日工作，其辛苦程度不言而喻，直到今天才好些，工作算是圆满结束。 刚刚他才汇报完工作结果，这才地出了骑士团。看到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神情的人们，他虽然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但心情也是一阵舒畅。 怎么说呢，看见人们这么幸福的表情，自己也获得满足感了。毕竟身为骑士，他不光有义务保护人们的安全，还得让他们幸福地活着——虽然法律没有规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就是了。 此刻看到人们安好的现状，他一下子就觉得之前的努力都没有白费了。 唉，明明之前城里那不堪入目的状况是那个昏君造成的，但现在下调粮食价格，发放物资，解救人民于水火之中的也是他……这两种现状太过于矛盾，让他更加觉得可疑： 那个昏君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啧，果然还是想不通，但就像他猜的一样，这背后可能有隐情。为此，他今天要去的下一个地方，就是皇宫。 但就在这时，耳旁却忽然响起声音： “哟大忙人，工作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还在巡视？” 头也不回，凯瑞尔就回道： “没什么，单纯在转悠。倒是你呢？好好的假不休，跑出来干嘛？埃泽？” 这时他才转过头来。面前出现的同样是一个身穿一袭白色骑士服的金发男人。他面容阳光大气，嘴角旁却总是挂着一抹略显轻佻的笑容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如果不是穿着这身衣服，普通人很容易把他当成流氓。 但熟悉他的人都表示，埃泽只有在平时才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真正对待工作时都是一丝不苟的，办事效率很高。 同时在骑士团里，也数凯瑞尔和他的关系最为要好，两人经常一起行动。 “这个啊…因为休假实在无聊，所以想出来找找乐子，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工作，比如说遇到小偷或抢劫什么的。” “别人都巴不得赶紧结束，你是自己给自己找活啊。那么怎么样？乐子找到了吗？” “正巧碰到了你，这不就来吗？” “得了得了……” 凯瑞尔表示无法理解，于是转移话题： “对了埃泽，事情有进展吗？” “你说什么…哦！想起来了，其实关于这件事，我也没什么进展。倒不如说有进展才有鬼了，上头的事，我们这些小人能探听到些什么？就算想办法托关系，也打不到内部去，到时候再整出个什么皇室机密……” “好了，别说了，我都懂。” 凯瑞尔轻声打断了他，自己皱起眉头沉思了起来。埃泽撇撇嘴，问道： “唉，真麻烦。大忙人，我们该怎么办？继续调查肯定没有什么线索，你有什么建议？” “我想想…就现在这毫无头绪的情况…要不先放弃吧，继续深究而也对我们不利…这现在只能这么做。” “诶？”埃泽立马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 “别诶了，没有头绪的事你要怎么调查，况且背后有隐情这种事实终究只是我们口头上说说的可能性而已，还没确定情况呢。我打算去一趟皇宫，觐见一下那位老国王，看看他究竟要搞什么鬼，而且，没有收获，也至少还能探听到什么线索……” 抓了抓一头柔顺的紫发，凯瑞尔无奈地选了个最妥协的办法。 “呵，那就马上走吧。”埃泽点头一笑。 “嗯。” …… “站住，不许进入正殿。” 虽然凭借着骑士的身份进入宫内，结果却在将要踏入殿堂时被侍卫拦住了。 “……” 凯瑞尔和埃泽对视一眼，倒不是疑惑为什么被阻拦，毕竟这地方本来就是闲杂人员能随便入内的。 一般只有皇室亲卫或地位较高的官职人员才能直接进入。其他下人包括他们这些骑士想要觐见国王只能通过提前请柬通知，这个过程通常是几天或者十几天不等，甚至是一个月左右，而且还不一定能见到。 其他国家是怎样他不知道，但在索托，他从没见过，更没听说有人在这任国王任职期间觐见成功过。 所以对于觐见这件事，他们两人的心中，也是抱着忐忑的心情的，是下下之法。 “是这样的。属下是骑士团成员凯瑞尔，旁边这位是埃泽。属下想要觐见国王陛下，在此恳请朋友向陛下发出通告一声，望陛下接见。” 第八十章 拒之门外 “觐见陛下？”闻言，这名年轻侍卫立马皱起了眉头，摇着头说道，“陛下已经发布通告了，最近不接见任何人的纳谏，也不许任何无关人员靠近大殿！” “呃……” 凯瑞尔顿时脸色难看，虽然已经有所耳闻，但这国王这么强势的吗？这等于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任何谏言在他这里，没用！ 何止是不在乎人民的看法，这简直是把昏庸无能四个大字刻在脸上了的，无可救药的垃圾国王！ 就是这样的人一直在主导索托大权？亏他刚才还以为自己可能是对国王的误解太深了……现在看来，这国王的榆木脑袋，果然就是榆木脑袋，指望他开窍是不可能的了。 “喂，大忙人，冷静点。” 就在他脸色不悦，正要压制不住怒火时，旁边的埃泽及时提醒了他，让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赶紧调整面色，恢复了平日里的浅浅微笑。 “咳咳…那么请问，陛下是最近才下达不接见别人的通告的？也就是说以前是允许有人进宫纳谏的吗？”凯瑞尔深吸一口气问道。 “废话，国王陛下心胸开阔，换作以前或许确实可以让你们这些小人进殿开开眼界，但至于谏言什么的…无非都是一些生活过得不滋润的穷鬼来这里向陛下抱怨不如意的。对于这种人，陛下根本不屑一顾！” 侍卫一副嚣张的姿态，看他这架势，鼻子都快翘上天了。 在他看来，能整天能在气派辉煌的宫殿呆着，哪怕只是当守卫看看门，自己就高人一等了吧。 “嘶……” 两人的脸色都微微变化，尽管已经努力忍耐，但两人还是快压抑不住怒火了。尤其是刚在还在劝凯瑞尔冷静的埃泽，他此时看向侍卫的眼神已经极度不满了。 “呃…你们是想要动手吗？呵，随便，只不过你们想清楚了，要在庄重威严的皇宫内大打出手，可不是简单违反规章制度的小罪。而且，这还是在殿堂门前！要是惹得陛下心烦，那可是要砍头的！想好了！” 感受到了埃泽发出的淡淡杀气，但侍卫还是嚣张的说着。只不过气焰相比刚下已经下降了好几分，看来他也不是完全有备无患啊，也在害怕。 算了，威慑到他就行。 “是是，在下失态了。” 埃泽收起攻击气势，对着他弯腰行了个骑士礼。就在这时凯瑞尔碰了碰他，轻声道： “好了，那我们就走吧。” “啊？现在就走？线索呢？” 埃泽顿时失望地说道。在说到“线索”两个字时，他故意压低了声音，没让侍卫听到。 “这样啊，那在下两个人就先行告退了。” 没空在这里解释，凯瑞尔先是对着侍卫行了个告退的礼节，随后迅速拉着埃泽离开了现场。 “呼，终于走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侍卫松了一口气，然后又不屑地自言自语道： “嘁，不就两个小骑士吗？嚣张什么啊？没本事也就只会唬人了……” “吱——” 这时，背后的大门突然缓缓打开一道缝，一听到这动静，侍卫立马慌张地收起懒散的姿态，正对着殿门方向——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一位穿着锦衣的大臣，一见到他，侍卫眼神中便立马流露出一丝惶恐，毕恭毕敬地跪下了。 “大人！” “…我问你。”大臣看都没看侍卫一眼，他盯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说，“刚才有谁想要觐见？” “是，大人！只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骑士的想闯进来，幸亏属下及时拦住！已经被赶跑了！” “哦？骑士？” 大臣皱着眉头，喃喃道，脸色有些难看。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似的，对着侍卫说： “嗯，干得不错，下次他们还打算硬闯的话，一定要立马通报，听到没有？” “是、是！” “如果你偷懒，让有人闯进宫殿，那么你知道是什么后果的吧？与之相对的，如果看好了，那就重重有赏！” “是！谢谢大人！” 侍卫受宠若惊地回道。 能被大人如此器重地对待，侍卫心里欣喜若狂。 “……” 不同于满脸兴奋之色的侍卫，大臣脸色凝重地退回了殿门。 “哟，外面什么情况？” 一关门，背后就传来了男人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懒散，但大臣感受到的，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恶魔低语。 “大…大人！” 之前对侍卫的强势态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在男人面前，他连抬头正眼看向他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跪下来低头回应，身体还在不停发抖。 “哎呀呀，你好像很冷？外面的太阳还很大呢。” 男人咧嘴笑道，明明是微笑，却总有种让人如坠冰窖的寒冷。 ——整个殿堂内的所有人，都是这种感受。 这不仅仅是因为惧怕他气势上的威压而选择臣服，而是他那雷霆手段： 在两天之内，如玩似的，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连续杀了好几人。每次都是用匕首干脆利落的砍头、断手断脚。而且，对于轻易夺取别人生命的时候，他的眼里都未曾升起半分犹豫和惭悔，甚至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像是已经对杀人这种事司空见惯了似的。 而且，杀人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那一句：很好玩啊。 这更让他毛骨悚然，从那以后，就彻底臣服了。甚至连心里都不敢升起任何不满情绪。 “算了，不逗你玩了。外面有谁来过吗？” “禀告大人，只是两个不开眼的小小骑士而已！已经走掉了。” “哦？果然骑士团也注意到了吗…你们索托的人也不全是傻冒啊，竟然还有聪明人的人觉得不对劲……” “…是是，大人所言极是……” 大臣低着头附和着他。 “呵，算了，随他去吧。” “呃唔！” 男人无所谓地摇摇头，但两秒后，他忽然抬起脚将大臣踢倒，让他以面门朝地的姿势倒下，然后踩着他的后脑勺，对着他，不，对着这里的所有人说道： “今天本大爷高兴，找到了新玩具。所以为决定，今后不会再管你们这些烂摊子了，你们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 “……” 全场寂静。 没有因为听到好消息感到错愕惊喜，恰恰相反，在这话说出后，众人心中的恐惧之意更加浓烈了。 第八十一章 幕布之后的现状 每个人低着头，恨不得把脸贴地上，动都不敢动。任何能发出动静的行为都被暂停，甚至连呼吸和眨眼都不行，生怕这点动静引起男人的注意。 对于男人的话，他们根本不信——是根本不敢信。 昨天他也说过类似于这样的“好消息”，但结果却是将信将疑的两个人站起来后被他轻易杀掉了。现在那两人死不瞑目的眼神还在脑海中徘徊着，像是刻下了诅咒的烙印。 所以，男人再次说出这种话，落在众人耳中无疑如死亡宣告一般，残酷无情。 在男人眼里，他们只是些用来寻乐子打发无聊的提线木偶罢了。要杀要剐都无所谓，发出惨叫就是他们唯一的价值了。 “喂，你们怎么这副表情？不该高兴地跳起来吗？” 审视了四周后，男人的语气有些不满。不过马上，他就又叹着气，可惜地说道： “唉，算了，信不信由你们。上头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继续呆在这里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你们也不想提心吊胆地活着吧？” “……” 依旧死一般的寂静，但这次，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对哦，就是这样：不要出声，不敢出声，不能出声，男人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之前他还担心会不会依旧有不服他威慑的人泄密走漏风声暴露自己导致崩盘，但现在看来，他已经完完全全把众人震慑住了，没有人有那个胆量。 就像一把无形的刀抵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砍下。 反正殿下吩咐的事已经做完了，此时还是先撤为好。然后这里的烂摊子…呵，谁爱收拾谁收拾去。 “就是这样，那么各位，我先撤了哦。” 说着，他一脚把脚下的大臣踢开，将手揣在裤子的口袋里，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身形一动，跳到窗户旁，离开了这里。 …… 即便男人走后也同样延续着寂静。仍然没有人敢动，没人敢抬头，众人感受到的压迫感没有消失，反倒因为男人莫名其妙的举动而更加严重了。 “喂，喂…，你们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经历了十几分钟的死寂后，有人缓缓开口向周围的人小声说道。 “嘘！闭嘴，闭嘴！蠢货，你想死吗？！”听到他的话，旁边的一位大臣立马抬起头，惊恐万分，“昨天那两人怎么死的你忘了？你要是想步入他们的后尘，那就别把我们牵连上！” 说着，他紧张地环顾四周，就像是周围存在什么看不见的恐怖东西。 “呃！大人对不起，对不起！” 大臣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蠢话，立马俯地磕了几个响头想要乞求原谅。 …硕大的殿堂里，只回响着磕头发出的清脆响声，在这之后就是如死一般的静寂。 …… “喂，大忙人，干嘛突然就走？” 出皇宫的路上，埃泽不解地对凯瑞尔问道。 “怎么，不走你还想呆着？照你刚才的架势，还真想揍他一顿？到时候万一引来其他人，把事情闹大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这点分寸我还倒是把握得住的，总不能真把那家伙出手吧…唉，不过那个家伙的嘴脸…真想返回去揍他一顿啊……” 埃泽有些懊悔地说着。凯瑞尔无奈一笑： “你果然就是把握不住吧…算了，倒也不是怕你动手，只是单纯觉得不会有收获罢了。而且这件事…” “嗯？” 凯瑞尔摸着下巴沉思着，神情有些复杂，过来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那个昏君的本质还是没变，那么他就根本不可能会豁达到解救人民于水火之中。我完全可以断定，无论百姓过得怎样困难艰辛，他都不在乎。” “……所以，这件事可能不是他的本意？是有人与他的交易？” “不是可能，是肯定。但要说交易…不太可能，这可是一个国家人民所需的物资啊，只凭人力的话，就算那些富商也不行。所以只能是国家之间的大型物资交易吧，但那样的话光是一车车物资运输就会很引人注目了，而且上头也多少会传下来风声吧，而事实是在前天以前我们都没有收到任何有关这件事的消息，就算是消息封闭，也有点太过“隐秘”了吧。而且交易讲究的是对双方各自带来的好处，索托这种情况，能拿的出手的有什么？” 听到这，埃泽不由得对他发出了赞叹：“果然分析这方面的话还是你在行啊，确实端倪很多，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兜了一个大圈，两人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嗯，既然结果是物资收到了确确实实运进了城内，那么就暂时不思考怎么进来的了。” 凯瑞尔说到这就停了下来。他先是环顾四周，然后靠近埃泽小声说道： “往最不可能的地方想…我觉得是有人单方面操控了国王，并利用他的职位实施了权力。” “啊？不可能吧…如果真是那样，什么样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潜入皇宫行刺国王然后掌握国家大权，还不走漏一点风声？这未免太离谱了……”埃泽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知道凯瑞尔是一个从不无缘无故说空话的人，但这…… “嗯，那样的还确实不可能，所以我估计那人只是控制了国王，没有杀死他，只是利用而已。毕竟一个掌握国家的领袖人物逝去，我估计整个索托都会天翻地覆吧。” “…这样就合理了许多，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啊——一个人就那么轻易地能闯进皇宫还不被发现，这皇宫的守卫不行啊，还不如我呢。” “哈哈……” 凯瑞尔只得无奈苦笑。 “总之不管事实到底是什么，始作俑者是谁，在撕开真相的幕布前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埃泽，你去通知一下骑士团的各位出来一下，之前让他们调查的事，应该已经有结果了。我们回去吧。” “啊？今天可是休假啊……” 埃泽百般无奈地回道。 第八十二章 安然的歉意 “安…安然？你竟然真来了？” 檀元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语气中充满了惊讶与疑惑。 还没等有人向她解释，她就对着在一旁坐着的冲谷问道： “冲谷，这就是你说的事啊？” “不然呢？”冲谷撇了她一眼，“她是来道歉认错的，这不过分吧？” “不不，我知道道歉是必须的，但你昨天晚上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你真要让安然来这工作？你怎么把她骗过来的？” “骗…我又不是那种人。我只是给她说说，让她试试而已，又不是硬逼她来的。她自己同意了，我还能说什么？而且，这里也很缺人手不是吗？” 冲谷一副“干嘛怨我”的架势。 “呃，那你好歹也找个像样的人啊。先不说她自己的意愿，就算我们允许，可她是小孩子啊，一个孩子出来打工干活？她家里人那边应该也不同意的吧？” 说完，她坐下来双手抱胸，用质问的眼神盯着冲谷。冲谷被这么盯着，他感受到了一股无名的压迫感…… “那个…双叶姐姐…你们不要吵了……” 一直没能插上话的安然赶紧趁机开口说道： “双叶姐姐，我家里人那边没问题的，他们是同意的。” “嗯？真的？”檀元递过去询问的眼神，“你别骗姐姐啊，我完了会自己问清楚的哦。” 见状，安然连忙摆手道： “没有没有！是真的，他其实还恨不得让我赶来呢。我把偷东西的事告诉她后，她连着骂了我一晚上，还叫我来这帮忙，说是要给店长好好赔礼道歉。” “…这样啊，那还确实挺合理的……” 檀元无奈一笑道。既然事实是这样，那么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哟，冲谷和檀元小妹都来帮忙啊，愣着干嘛…诶？这个小女孩是…？” 这时，罗纳德惊奇的声音也传来。他站在厨房门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安然。 “啊，大叔来得正好。来，安然，这位大叔就是老板！” 见罗纳德来了，檀元立马起身，推着安然就来到了他面前。 “叔、叔叔好！” 安然畏畏缩缩地打着招呼，显然是因为在意昨天的事吧。自己做不了不光彩的事，然后当事人还在面前，要她大大方方地抬起头道歉，果然还是有点…… “别紧张，放松一点，大叔他是好人。”檀元在一旁小声鼓励道。 “嗯嗯，呃…唔唔…对、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吧！”鼓足勇气，安然一口气将话说完。 “啊？孩子，你怎么回事？突然道歉干嘛，你又没做什么？” “呃……” 面对一脸莫名其妙地递眼神向两人询问的罗纳德，冲谷站起来回道。 “她其实就是……” 为了不让店内的客人听到，冲谷压低声音向罗纳德解释了…… “哦，这么说来，你是要来这里帮忙？” 几分钟后，罗纳德用更疑惑的眼神盯着安然说道。 “嗯嗯！是的，家人那边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他们是同意的！”安然回道。 “嗯，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同意了。不过呢，你不用做什么工作，协助他们两人就好了，毕竟你一个小孩子端盘子洗碗，别人看到会以为我虐待小孩的。” “好、好的！谢谢叔叔！” 安然顿时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露出高兴的笑容。 “额，那个大叔？” 罗纳德正准备回厨房，被檀元突然叫住。 “怎么了？”罗纳德看着檀元问道。 “唔…就是，关于那个道歉的事……大叔你原谅安然了吗？” “就问这个？呵呵……”罗纳德还以为要问什么呢，他摸了摸鼻子，“当然原谅了。这孩子本性不坏，要不是因为那样的家庭，她也不至于来偷东西吧。” 说着，他面露同情，用安慰的目光蹲下来摸着安然的头，“唉，孩子，这么小就出来干活…唉，真是可怜了好孩子啊。今后不用再担心吃饭的问题了，不就是几个面包吗？你要是愿意，厨房里蒸的的全部你都可以拿走。以后你每天都可以在这里吃饭然后带回去给家里人。当然，这不是叔叔在施舍你，而是你作为这里的一份子应该有的，另外还有工钱的事，你的工钱跟他们俩一样，都是一天五十。好吗？” “啊？这…这怎么行？我…我…我明明做了坏事……” 安然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把目光投向檀元寻求帮助，檀元笑着推着她的肩膀，道： “哎呀，这没什么啦。大叔对你的好意，你就心领了吧，不然他心里也不踏实。对吧？” 檀元给冲谷递了个眼神，冲谷无奈答道： “呃呃…说的就是嘛……” “…是吗…那，谢谢叔叔了，真的很感谢！”被两人这么劝说，安然也只得安心接受罗纳德的好意了。她不停点头说谢谢，罗纳德也笑得合不拢嘴，也一个劲的说“没事没事”。 “……唉，又要擦桌子了……” 冲谷小声吐槽道。店内还有其他客人，但现在场面其乐融融的，他也不好打断，只好独自起身拿起抹布擦起了桌子。 “我来帮你！” 檀元注意到了冲谷，她让安然和罗纳德继续聊天，自己则来到冲谷旁边，收拾着那桌的碗筷。 “冲谷？”檀元边端碗边出声问道。 “嗯？” “那个，昨天晚上林泽的事我们还没有聊完，我们接着来说吧。关于帮助他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谁知道，所以我才照你商量的啊。那家伙的身上发生过什么才是关键，说不定是家庭里的事？但他爸妈总不至于对他漠不关心吧。” “不至于吗…好像说的有道理，但光是我们空想也无济于事，我看我们还是去找他本人或父母打探清楚吧。治标也要治本，现在他有我们的庇护，但日后我们走了怎么办，直接从根本上断绝根系，不能那些家伙继续对他肆意妄为了。” 檀元正义凛然地握紧拳头说道。 “你要改变他啊…好吧，这样也行。反正每次看他那副对别人低三下气的样子我就烦。” 冲谷淡淡地表示了赞同。 …… 好烦啊。好难受啊。 林泽恐怕是一整天都要这么觉得。 即便昨天发生过那种事，今天也照例来到街上跟母亲一起卖货。 但他此时提不起一点兴趣。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呆着，只是听着大街上商贩的叫卖声他就觉得很烦，特别烦。 身上被殴打留下的伤痕没有消除，他已经有意将能露出的部位遮起来，但脸上尤为严重的伤却没办法掩盖，为此每个人见到他的人都无一例外露出了一副惊奇、震惊的表情。 不过无论是什么表情他都已经不在乎了，在林泽眼里，那全是嗤笑，是对自己的嘲讽。 哪怕太阳的光亮都无法照进他那暗淡无光的瞳孔里。 第八十三章 憎恶缠心 狭隘的视野里，只有一张张对着他咧开嘴角嗤笑的面具，直视眼底深处，能看到的也只有深不见底的黑色。好像起雾了一样，整个世界都一副灰蒙蒙的景象。 看不清，什么都好模糊。 被蒙蔽了视线，林泽看不到他一直所注视的未来了，连影子的尾巴都够不着。 不，更直接一点，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一切只是自己痴心妄想而已。 “林泽？你愣着干嘛呢？” 回过神来，祖宁叫了自己。 “你这孩子，本来你脸上的伤就不好看，你就不能遮掩一点吗？你不在乎，我还要脸面呢！真是的，你是被你爸打懵了吗？快来帮我转移一下摊子，执法队不让在这摆摊。” 祖宁来到在原地呆站着的林泽跟前，用只限于他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训斥着他。 “哦。” 不带一丝情绪地答道。林泽只是缓缓蹲下来把摊位收拾起——很简单，用布把东西全包起来就好。 “喂，林泽，你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你真是昨天被打傻了是吗？” 祖宁一边寻找合适的摆摊位置，一边带着怒气质问着林泽，“你现在是觉得自己很委屈，很气是吗？你憋屈个什么劲啊？你爸爸说你难道说错了吗？你说你，偷偷摸摸地舀水给你那些什么朋友喝就算了，你爸也不至于对你动手吧。” 说到这，她停下顿了顿嘴，又接着说： “亏你还说经常被人欺负，我看就只是在骗人，你这么小就满口谎言，这怎么行？而且还特别喜欢犟嘴，你说你昨天好好承认错误不，你身上不就没这么多难看的伤痕了吗？现在倒好，别人都在看着你呢，这下子不仅是你要暗自被别人取消，还害的我脸上也不光彩……” 说着，她单手遮住半脸，偷偷扫视周围，就好像自己现在有多么见不得人似的。 “……” 林泽停下了脚步，缓缓转头看向祖宁。正当她以为林泽要说些辩解的话时，却扫上了他的眼神： “妈。” 本该在瞳孔当中漆黑明亮的色彩此时没有一点神采，林泽一脸淡然，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地向祖宁开口： “我没有朋友。” “嗯？你这孩子，干嘛突然说这些叫人不明所以的话，怎么突然就变得高冷了？我给你说林泽，在我面前就算了，但你别用这副态度去面对别人，会交不到朋友的，要多跟人家相处才行，听懂了吗？真是把你惯坏了……” 祖宁用教育的语气讲道。 “……” 林泽的身体突然猛一顿，紧接着他像才明白过来什么的，眼神恢复了一点点神采。但他的语气却依旧平静： “知道了……” 说着，他左手忽然颤抖起来，这是来源于本能的，止不住的颤抖。他额头直冒冷汗，心中想道： 我刚才，在想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呢？走啊。” 祖宁打断了他，让他才停止思考。 就在刚才，一股直坠冰窖的冷贯穿脊背，让他不寒而栗。 在刚才一瞬间，一秒钟，哪怕一刹那之间，他产生了……的想法。 “啊呀，我还得去找他呢。” “没什么啦，我就去买个东西而已，用不了多久的，先帮我拿着！” 这时，另外两股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的身躯又是一震，紧接着缓缓回头，果不其然是冲谷和檀元在不远处交谈着。 找他？冲谷是这么说的，林泽大概知道这个“他”是自己。那么自己现在就过去他身边吧。然后把心里的难受说出来一吐为快。现在就去…… “不行。”林泽立马否定了。 但是，现在脸上的伤痕…… 别人怎么样都行，但林泽尤其不想被熟悉的人看到。 不想被看到现在这副蠢样，惹得别人同情。他不需要帮助和施舍。 而且，他们是那么幸福的人…每天都能露出笑容，可以随意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自己却终日都要在阴霾中心惊胆战地度日，简直像活在地狱里一样。 肉体和精神都在无休止地感受疼痛，他已经逐渐崩溃了。 就连遇到的唯一一个可以互相得到慰籍的同伴“也转头抛弃了自己。 所有人都与自己格格不入，理所应当的也没有人能理解自己，就如他所说的“我没有朋友。” “嘶……” 林泽捏紧了拳头，咬着牙不去注意冲谷彻。 …… “好好，又是我们去买东西了。”檀元双手插腰，站在冲谷面前说道。 “…不去不行吗？”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冲谷弱弱地拒绝着。 “…你说呢？” “可那边不是还有个人吗？干嘛非得找我？” 冲谷抬起手，指了指正坐在不远处无所事事的安然。安然注意到了他的手势，还以为是要干什么，于是歪头向檀元问道： “双叶姐姐，怎么了吗？” “不不！没什么！你好好呆着吧！” “哦哦……” 疑惑地看着有些激动的檀元，安然没有再多说什么。 “诶，我说啊冲谷。”檀元坐到冲谷的旁边，用只限于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不满地说道，“你还真好意思指使安然替你干活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这工作本来就是她自己的意愿本身，那么她的任务跟我一样的。既然如此就当是让她锻炼一下吧，总是一天天地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也称不上是好员工吧。” 冲谷理所当然地说着。 “…可是，她毕竟年龄小啊，目前就只能交给她扫扫地，擦擦桌子这种小任务，锻炼的事还是别一下子就扯到买菜和刷碗这种层面上……总之，你赶快站起来吧！别趴着了！” 檀元伸出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想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面对她这般架势，冲谷果然受不了，他无奈地妥协道： “你真烦啊…好吧好吧，快放手！” 正好也可以去找找林泽，冲谷在心里想到。 “双叶姐姐，冲谷哥哥，慢走！” “好的，安然好好呆着别乱跑哦！” “嗯嗯，知道了！” 听着两人的声音缓缓消失，看着檀元硬推着冲谷走出店门的两人身影，安然只觉得很有意思，小脸上充满了好奇之色。 第八十四章 异样感再起 “要买什么？快点，别浪费时间了。” “你别急嘛，让我看看字条…这次是…辣椒香油面粉蘑菇……感觉比上次要买的食材要多得多，果然是因为客人变多了吧。看样子大叔的店真是个好消息呢。” “……”冲谷无语地盯着她。 “好了好了，别这么看着啦，我也知道你忙活了一上午很累了，买完东西之后你回去休息吧，下午的活我来做就好。” 檀元用安慰小孩子一样的口吻说道，这次冲谷倒是没计较什么，他摇摇头，说： “没什么，我没多累。” “…真的？” “别问了，你还真是的啊…要买东西就赶紧走吧。”冲谷说罢，立马夺过她手里的纸条自顾自地走了。 “嗯嗯，好的，诶？等等啊，别走那么快！” …… 十几分钟后，两人在菜市场买完东西，这会正从被拥挤的人群包围的环境中费力挣脱出去。一边挤，冲谷不禁满头黑线地抱怨道： “这群人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前两天来不是这样的啊？” “呃！等等，让我拉着你…哦，好好…啊，毕竟现在东西都便宜了很多，所以大家都来买了，算是好消息吧……” “得了吧，人少一点我就谢天…呃！谁踩我啊！好挤好挤！”话还没说完，冲谷就被这人海给推走了。 “喂喂！冲谷，我拉着你，你别乱跑…啊！” 两人的声音被掩盖，就这样又是十几分钟后—— “终于出来了啊…好可怕……”两人站在相对空旷很多的大街上，檀元舒出一口气，看着远处拥挤的菜市场门口，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心悸表情。 旁边的冲谷则生着闷气，整理着沾染尘土的衣服： “这都什么玩意啊？衣服都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让我找到必须揍他一顿！可恶……” “好啦好啦，不生气不生气……” 檀元也帮着拍了拍他身上的灰，说着。 “唉…没…你那是什么语气啊？” 冲谷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对檀元质问道。 “额…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乎了呢……”檀元略显尬尴地挠了挠头。 “我可要警告你，要是再用这种哄傻子的语气跟我讲话，我就翻脸了。以后你要是再因为什么破事导致愁眉苦脸的话，那就别哭哭唧唧地来找我了，一个人搁角落哭去吧。我可是再也不想管你的那些破事了，一丁点也不想，懂吗？” 双手插腰认真说道，说到最后，冲谷面露嫌弃地看着檀元。 “噗…什么啊，我又不那么脆弱…不过好好好，也就是说，我只要不惹你生气你就一直会安慰我是吗？是这个意思吧？” 难得见到冲谷一脸认真，檀元却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她歪着头反问道。 “去去去，你真的太烦人了啊…别偷换概念，我没那个意思…总之，不管怎样，你平常都别来烦我，懂吗？” “噗…好好好，我知道啦。” “……你脸皮真厚啊。”最后，冲谷不得不对着嬉皮笑脸的檀元表示“佩服”。 其实按理来说，以冲谷的性格来说，对她应该更强势一点，态度更恶劣一点的，结果事实却是冲谷拿檀元没有半点办法。 原因嘛…好吧，檀元也知道：毕竟冲谷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外表冷酷无情，但其实内心很温柔善良的那种。 冲谷彻和檀元双叶能够相处得来、相处得很愉快。正如同相仿的灵魂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相互慰籍的一样。 “好了，不开玩笑了。给，帮我拿着。” 檀元收起笑容，将怀中抱着的一大堆蔬菜水果等东西塞给了冲谷。 “喂，干什么啊？啊…好重……” 接过几个纸袋子的瞬间，冲谷险些因为太重而倒在地上，他调整好身姿后，对着檀元不满地开口质问道： “你突然干什么啊？好歹也提个醒吧。” “啊啊，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嘛。”檀元双手合并，竖在胸前给道了个歉。 “所以呢？你全给我是要干嘛？是想自己偷懒吗？” “不是啊，…我就是想去那边再看看，买点东西什么的…我才不是那种懒人呢！”檀元插腰反驳道。 “……”冲谷露出无语的表情。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又要去逛街吗？要多久啊？我一个人抱着这堆东西等你吗？啊呀，真麻烦，我还要去找他呢！” “他”指的就是林泽了吧，檀元立马理解了。 “没什么啦，我就去买个东西而已，就在那边，你看，很近的。总之你先帮我拿着，我马上回来！” “喂……” 冲谷还想说什么，然而檀元已经踏着轻快的步子跑到不远处的摊铺去了，他只好无奈作罢。 “……” 冲谷嫌这些东西太重，就索性把它们都放在地上，自己靠着墙等着檀元。 “那是……” 百般无聊的他不断扫视四周人来人往的街道，然后在刹那间，冲谷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一个背对着自己的一个有些瘦弱的背影，他身上穿着的一袭褴褛衣服有点眼熟…… “林泽？” 确实很像，还有旁边站着的那个女人…似乎也有点印象…但无奈冲谷是个脸盲，没办法直接肯定那是谁。 算了，直接确认一下比较好，说不定还能省点事。这么想着，冲谷就已经动起来了。 “喂！冲谷，你把东西落下准备去哪里？”檀元的声音传来。 “……” 冲谷停下脚步，面向她，“你买东西这么快？” 说着，视线移到檀元的手上，她手心里攥着的是…一根木棍？ 不等他发问，檀元就把手心张开，把那东西举在冲谷眼前，道： “都说了很快的，喏，是笔啦，两只哦。”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哦，你买这玩意做什么？店里需要？” “嗯嗯”。檀元点着头，“不过不只是这样，具体嘛…等到了店里再说吧！” “…你卖什么关子呢？” “不是卖关子！都说了你一会就知道了。哦对了，你刚才准备干嘛呢？上厕所？那至少等我一下，留一个人照看东西啊。” “不是，是因为刚才有个人…你看，就在……” 说着，冲谷用手指向刚才那个人站着方向，结果那人早就不见了，留下来的只有空气。 “…嗯…怎么了吗？”檀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不，没什么…我就是想要去上厕所的。” 尽管心里也同样困惑，但冲谷没有继续说什么。 “好的，你快去快回啊！我等你！” 那个人…是林泽吧…不，肯定是吧。但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躲避自己，还是说只是单纯没有看到自己？ 冲谷的内心，又升起了一丝异样感，他紧皱眉头，心中思绪万千。 那家伙，究竟怎么了？ 唉。冲谷叹着气，还是决定先上个厕所再说吧。 第八十五章 团长 “大叔，安然，我们回来了！” 一进来，檀元就这么喊道。此时店内人还算少，罗纳德就和安然坐在一起聊着什么，听到檀元的声音，安然率先打了招呼： “双叶姐，冲谷哥，你们回来了啊。” “唉，你们终于回来了，我还担心买个菜要这么久，你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呢……” 罗纳德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 “你瞧你说的，大白天的，我们能出什么事啊？就是人太多，所以花的时间多了一点而已。”檀元和冲谷把东西都放进厨房，出来后回道。 “你们两个就是心大，这么乱的地方，该堤防的，还是要提防一下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们不知道吗？” “好好好…下次一定注意。” 知道自己说不过罗纳德，檀元果断举白旗投降了。 “哦，差点忘了。大叔，给！” 檀元从口袋里掏出几支炭笔递给了罗纳德，而他看着檀元手里拿着的笔，问道： “嗯？不是说就买一两只记录账单，够用就行了吗？干嘛买这么多？” “没事，多出来的是要送给安然和冲谷的，平常可以在纸上写写画画的，还能练字，打发打发时间。” “哦，这样啊，倒也不错。”罗纳德呵呵一笑，接过了两支笔，没有再说什么。 “等等，她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我也带上？我用这东西干嘛？”冲谷一听，立马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檀元无语，来到他跟前，插着腰对他说道，“你这人…要教你认字和写字，不是买了书吗？拿那个作为基础就行。”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还有，我都说过不要用这副语气跟我讲话了，你听不懂……” “好，停停！” 檀元用指头点了下他的嘴唇，打断了他的话。 “喂，我可是好心教你，你还不解风情了地说来说去，真是的…你看安然，她就很乐意，对吧安然？”说着，就把笔递给了安然。 “是的！谢谢双叶姐！” 安然激动地回道，拿到了笔，她像得到什么宝贝一样，紧紧地攥着那只炭笔，眼里还闪着光芒。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冲谷擦了擦头上的汗，有点没办法理解。 不对，眼下重要的事不是这个，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了，得去找林泽问清楚才行。 “喂，檀元，我出去一下。” “哦哦，去找林泽吗？去吧去吧！” “嗯。” 冲谷出了店门，走上大街，往贫民窟的方向走去…… …… “啊？我说凯瑞尔，你是不是在做梦啊？还是说这两天事情太多把脑子转糊涂了？这种结论你也能得出？” 一间精致整洁的房间内，一名坐在办公桌前的中年男人正对着面前的凯瑞尔说着话。 男人的面容中带着几分威严之色，举手投足间的一举一动似乎总是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人不敢轻易与他交谈。 白色的骑士上衣披在椅子上，此时他眯着眼，一脸笑意地盯着在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凯瑞尔。 虽说是微笑地看着，但他眯起的双眼里却带着一丝不屑。 这是是骑士团的办公室——更确切地说，这是骑士团的第一团长罗齐斯所住的私人办公室。 “不是的…大团长，尽管听起来确实有点荒诞，但真的不是在平白无故地说胡话，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只有这个结论能成立……” 凯瑞尔有些少见激动地说着，这足以见得他的着急程度，然而罗齐斯只是淡淡回道： “够看够了，我还以为你突然找我有什么紧急事呢？结果就只是把你那奇葩结论说出来给我听？陛下被挟持？先不说王国守卫的森严程度岂是你一个小小刺客进的来的？就算进得来，袭击了陛下，那为什么上面这么久都没传来消息？这可是掌管一个国家大权的职位啊，要是这么大的事发生，你认为只要挟一下就可以彻底隐瞒住的吗？呵呵，说梦话都没你这夸张，你的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 “我……”被一口否决想法，凯瑞尔一时语塞，半天说不上话。见状，罗齐斯道： “凯瑞尔，我知道你从来不是会随意说出这种毫无根据的谬论的人。但这不代表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所以，我依旧不觉得这个事实有什么真实性，也不会让你继续调查的。 “……”没有出声，凯瑞尔用眼神紧盯着他，像是在质问。 “你看看现在索托的民众，他们已经过得很好了不是吗？不管突然发放物资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是你说的那样，有刺客推翻王位，那也证明，我们遇上了个好国王啊，呵呵。” “不，所以说刺客只是要挟了国王，他也不敢轻易杀死他…而且背后的人的目的我们还不……” “好了好了，事到如今你还在继续你这无意义的推论呢。总的来说，这件事对我们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你快停止你那阴谋论吧。我们骑士团的职责是保卫人民，让他们幸福起来，现在就已经是这种局面了就行，其他的事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做好你现在的职责就好，别管杂七杂八的了。” 呵，行了，我也要去泡杯咖啡了，还有一堆件没有写完，你先退下去吧，这时候该是你享受假期的时间了，快走吧。” 罗齐斯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 “等等，我还是觉得事情另有蹊跷，请协助我继续调查一下吧，大团长！” 凯瑞尔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来，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大声道。 “聒噪，斯达，让这位三团长出去吧。” 罗齐斯不由分说地要送客，接着，办公室的门打开，一名年轻的骑士走了进来，对着凯瑞尔行了个骑士礼说道： “抱歉，凯瑞尔团长，失礼了，请走吧。” “斯达……”都被说到了这份上，但他的眼神仍旧带着一丝丝恳求。 “抱歉，凯瑞尔团长，请你离开，不要打扰大团长办公，不然我就真要逐客了。” 说着，斯达从腰间挂着的剑鞘内缓缓抽出剑刃…… “…没办法了吗…好吧，请收起武器，我立马就离开。” 看来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啊，凯瑞尔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向来两人行了个道别礼，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呼，其实那个…大团长。”斯达将剑收回剑鞘，低头面向罗齐斯，“我觉得凯瑞尔团长说的还有那么一丝丝道理，我看要不……” “什么意思？你是要相信他的歪理吗？还是说是在质疑我？” 罗齐斯眼神微眯，目光宛如一柄利刃直勾勾地盯着斯达。 “不，不敢……”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压迫感，斯达将头埋得更低了。 “别这么紧张。”罗齐斯又喝了一口咖啡，笑道，“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只不过是不希望你被误导了而已…行了，我也要工作了，你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 斯达也迅速离开了。 第八十六章 夜黑 转眼就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月亮高高挂在空中，静静地往下缓缓宣泄着点点银白的光芒。 在这点微弱光芒的映射下，在索托的一处边界城墙上面，有一个人影隐约可见。 他坐在高耸的城墙边缘上，大概稍不留神就会直接掉下去摔死吧，可他却一脸坦然自若地坐在那，丝毫不在意一样。 “啊哈…好慢，怎么还不来……” 打了个哈切，男人望着夜空，懒散地喃喃道。 ——如果是皇宫内的那些大臣见到他，肯定会直接惊恐万分的疯狂下跪磕头吧。 因为这个男人就是在皇宫大殿内威慑众人，带给那些人恐惧的那名“刺客”。 他这架势，看起来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哦，来了啊。” 突然，他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然后纵身跳回了城墙内部。 “哟矢队长，抱歉久等了呢。” 才刚站起来，他的背后就传来了另一人的声音。 “呵，其实也没太久。” 他向来人看去，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与他年龄相仿却略小一点，也穿着一身同款灰色衣服的年轻青年。 单看气质和样貌显得他文质彬彬，脸上没有微笑表情，却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和气与亲切感，要是跟孩子们一起玩，估计会很受欢迎吧。 他的脚旁还有一大堆不知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装得严严实实的木箱、袋子等货物。看来这些包裹里的东西大概就是： “这是最后一批了，所以只有我一个来送，麻烦请签收一下吧，队长？”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嗯，差不多了。” 男人上前蹲下查看了看货物，点了下头说道。 “嗯…这样我们的工作就结束了吧，真累人啊…还专门把我们叫出来，为了避开那些人的调查，还都是我们几个忙得不可开交，每日每夜地往返运送东西啊。真是的，为了个孩子而已，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要是直接毁灭这个小国家都比干这些活轻松吧。殿下到底在想什么呢？”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不得了的话，青年揉着肩膀抱怨道。 “谁知道呢，殿下一直让人琢磨不透呢。不过既然是殿下的吩咐，那就照做好了，毕竟其实我也对那个少年挺感兴趣的。” “诶？你说的那个少年真的很独特吗？连你也看好他？难不成有加入‘难伐’的资准吗？”青年张大了嘴，有点不敢相信。 “可能吧，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似的。”男人一笑，“但就目前来看还需要多观察一阵子才行，而且也不那么简单，他好像很敏感，之前两次都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搞得我不好经常盯着他……” “哇，连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想去看看啊，那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真好奇呢。” “呵…以后你会见到的。”男人摸了摸鼻子，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如果只是他一个倒没什么，但跟在他身旁的那个小姑娘可是棘手的很啊，要是惹出什么动静，那遭殃的就是我们了。毕竟殿下的脾气……”说着，男人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样啊…那就以后再说吧。”青年略感遗憾地说道。 “不过呢，跟踪观察他的那段时间里，我倒是找到了新的乐子，那个人的话，说不定比眼下的这名少年更适合也更有资格踏入“难伐”大门。” “嗯？是什么人？” “这个嘛……”男人故意卖了个关子，等青年露出好奇的表情后，才开口： “也是他身边的同龄人，我记得好像是叫……林泽？” 男人缓缓说道。 …… 在那之后都快过去一周了。 冲谷每天会去去贫民窟寻找林泽，但次次都无功而返。他好像从贫民窟中消失了一般，根本找不到他的踪影。 如果一次是运气不好撞不着就算了，但冲谷几乎天天都会把整个贫民窟找个遍，即使这样也没找到。 这让冲谷心里愈发相信那个可能的真实性——林泽是故意躲着别人，躲着自己。 可要真是这样，那他这么做的原因何在？明明之前一直都好好的，现在却突然就销声匿迹…… 他在想什么？他想干什么啊？冲谷没办法理解。赌气吗？可根本没人招惹过他啊，冲谷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而惹他生气。 所以朋友矛盾不可能发生，那难道是那天欺负他的那群人又去找他了？又或者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都是檀元推算出的。 总之不管怎样，还是得先找到他当面问清楚才行。 ——为此冲谷又出现在了贫民窟的小巷入口这里。 “…那个小屁孩怎么也不知道啊……” 冲谷插着腰无语道。他不知道林泽住在哪里，然后去问了关系看起来很近的安然，结果她也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那看来只能去问问贫民窟的其他人了呀…不对，这样的话，就得跟人打招呼说话还有聊天…不行！冲谷果断把这个想法掐灭了。 要是去找人问话，恐怕话还没说出口，冲谷就先紧张的不知所措了。 把檀元叫过来大概可以问到，可是冲谷不想麻烦她，但是不这样，那该怎么找呢……一边思考，冲谷在这里四处转悠着。 “林泽…到底在哪呢……” 目光扫射四周，突然，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那是不远处趴在一个小土坡上，悠然自得地晒着太阳睡觉的一只棕色物种。 “……”冲谷蹑手蹑脚地缓缓靠近，终于看清到了那是什么： “啊？狗？” 狗…冲谷一瞬间又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当初他也碰到了这样的一只小动物，然而事实是那只所谓的“狗”竟然是那些袭击村庄的畜牲的幼崽。 如今看到眼前的这只货真价实的狗，他的内心产生了联想，不自觉就把两者绑定在一块，下意识地对这只狗产生了厌恶——是所有狗！尤其是小的！ “嗷…汪汪！” 忽然小狗像是察觉到他的存在似的，耳朵动了动，紧接着睁开眼睛看到了冲谷，然后下个瞬间，它就惊恐地站起来，朝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类不断嚎叫着，一边叫还一边后退。 “…烦死了啊，闭嘴！” 冲谷觉得它的叫喊很烦人，于是拾起了地上的一枚小石子向它扔去。只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在投出去的时候把力道控制地很轻，如果被砸中，那估计也没什么感觉。 但冲谷的本意就只是吓它一下让它赶紧住嘴，没想到这狗的反应更大，只是在看到冲谷蹲下身做出拾取动作的时候就立马飞速跑开了，石子只追上了它逃跑带起的尘土。 小狗立马跑得不见踪影，看着它逃走的方向，冲谷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想要去追它的想法。 第八十七章 绝对无法触及的底线 等等等等，不对，自己为什么想要去理一条笨狗？跟上去的话，不就是自己对它感兴趣吗？哼，他巴不得这狗远离他呢…… 口上是这么说了，但冲谷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行动了。他顺着地上小狗留下的脚印继续一路深入贫民窟。 要问之所以说“继续”的原因…那是因为，冲谷现在走的方向，正是上次被袭击的地方…不，他已经到了。 “呃……” 看到周边熟悉的景物，冲谷瞬间就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他下意识地紧绷身体，左手做出握剑的动作，这样一旦有什么危险，他立马就能作出反应并回击——这就是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唉，笨蛋。” 我这臆想太严重了吧，冲谷拍着自己的脑袋骂道，他收起气势，回想了自己要干什么…哦，找到了： 冲谷看到，远处有一个废弃的破旧小屋，地上的脚印一路延伸到了那，看来找到了。 他缓步朝那边走去，越接近那里，小巧的脚印也延伸的越远，已经到了房子的后面。 与此同时，冲谷的心理也莫名紧张起来，就像那房屋背后除了小狗，还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是敌人？还是…… “林泽？” 看到房屋后面那个人的一刻，冲谷愣住了。 “…冲…冲谷？” “汪汪！” 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地在这里找到了林泽，但他此时的状况——林泽靠着墙抱腿蹲下，脚边是朝冲谷不断嚎叫着的那条小狗。他满脸黑眼圈，像是没睡好，眼眶还红红的。脸上还有许多不知何时产生的伤痕，看样子还是消退过的，很难想象一开始这是怎样血淋淋、触目惊心的一副画面。 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丧气、抑郁的状态，只有在看见冲谷的时候，无神的眼睛里才浮现出一抹神采。 跟几天前比简直天差地别，在此期间林泽身上发生了什么？短短不到一周时间，就能把一个人改变成这种程度吗？ “冲谷…你怎么突然……” 林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地结巴说道，他用袖子抹了下脸，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 “小乐…别……” 那只小狗还继续叫着，但当林泽开口后，它就仿佛听懂一般，立刻安静下来，乖巧地在一旁坐着。 “你…怎么了？”冲谷捏紧了拳头，似是心痛又似是愤怒的把话语从口中挤出。 “冲谷…没什么……”读懂了冲谷的表情，林泽摇摇头，对他缓缓说道，“这些不重要，你能跟我一起走一走吗？” “啊？” …… 尽管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冲谷还是跟着他并肩走着，于夕阳下散着步，但是，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大概是晚霞的渲染显得空气有一丝悲凉的氛围的原因吧，两人只是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冲谷看向一旁林泽，他那伤痕累累的侧脸在近距离看着更醒目清晰，也更加让他怒火中烧了，他终于忍不住沉默开口道： “喂，林泽，是那群家伙又找上来了吗？啧…我不是都说了再出事就来街上找我吗？还是说你被他们威胁封口了？啊？你为什么又默不作声的啊？唉…你真的是……”冲谷都气到说不出话了。 “…冲谷……” 林泽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心里升起的不是赶集温暖，而是迷茫与不解。 这番话，这份着急的态度，才本该是一个父亲应当有的吧，现在却被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外人说出来了。 冲谷彻…对于这个人，林泽到底应该怎样去看待他啊？ 朋友吗？林泽原本是这么觉得的，然而他现在才发现，冲谷和自己根本不是一路人。 一边是生在贵族家庭，家财万贯的大少爷秘术师，另一边则是只能住在贫民窟，吃饭吃不饱，经常挨揍，连寻求慰籍都找不到人的穷小子。 因为自己走了一点好运，才勉强与这种人成为朋友，然而就连这层关系都要破裂了…… “冲谷…我…我……”声若蚊蝇地喃喃着，他仍在犹豫着。 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把痛苦宣泄出来，这样他就能帮…不，肯定什么也做不到吧，甚至会导致他们仅有的一丝关系变质，然后自己以后就彻底是个只能依靠他人力量活下去的废物了，是彻彻底底。 “……”冲谷听不见他的内心独白，但看到林泽此时还是一副不肯开口，畏畏缩缩像是在害怕什么的态度时，他却突然冷静了下来，想起了檀元说过的话： “记着，可千万不能生气哦，要耐心劝导他才行。” 好吧好吧。冲谷呼出一口气让自己放松，说道： “喂…其实，关于那群家伙找你的麻烦的事，我和那个女人也讨论过了。我们没法一直在这里生活，说不定以后会离开，也就没法没法一直保护你不受欺凌…所以，这还是你自己的事，我们没法参与。” “……” “你也学着强势一点…一直这副蠢样才是造成你现状的根本吧，就像今天…别因为害怕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要说出来啦，就算我们没有办法插手的话……” 冲谷说着，接着思考了一会，道—— “我知道你的性格很内向老实，我好像也差不多……要是我们没办法插手，你也不要觉得麻烦，还可以试着向父母沟通的不是吗？” “啊？” 脸色原本就很阴沉的林泽在听到冲谷最后一句话出来时，他整个人直接愣住了，瞳孔颤抖，他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神色，缓缓从口中挤出话语： “什么？” 注意到了他有些异常，但冲谷并未在意，他没觉得自己有说什么不妥的话，继续对着一反常态的林泽回道： “啊？什么跟什么？我说，你要是有心事，可以去跟父母说一说的。别人不可以，但父母是与你最亲近的存在，你去把今天的事和以前的都讲清楚吧，别总是把烦恼藏在心底，长久这样一定会憋坏的，偶尔向他们宣泄情感和烦恼也不是不行。不要觉得这是给他们添麻烦，是会让他们苦恼的事。他们一定会理解包容你的，然后到时候要是有心事…我和那个女人也可以跟你聊聊天，散散心的，所以说，你去试着改变改变吧，不要总是一个人，讲真…这样真的很孤独。” 一下子说完了这一长串话，冲谷露出了轻松的表情，紧接着又仿佛陷入惆怅一般，望向天边的夕阳，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喂，我说你…你……” 林泽开口了，沙哑的声音蕴含着剧烈的感情，冲谷疑惑地看着他，然后—— “别多管闲事了啊！我怎样、我父母怎样用得着你说吗？你以为你是谁啊？啊？和那个檀元双叶仗着背后有点实力就得意忘形了是吗？告诉你！我就是这个这样子！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觉得没什么不妥的！我家里的事不需要别人来管！我不需要别人来教我怎样做人！尤其是你啊！冲谷彻！” 第八十八章 分与歧 …… 一瞬间，冰冷至极的语气交杂着怒火中烧情绪的话语朝冲谷扑面袭来传入耳中，大脑一时间没能理解林泽的话，直接把他整懵了： “喂，你突然搞什么？”冲谷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突然激动的林泽，他甚至有了一丝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林泽的错愕感。 “就是你这份高高在上的态度啊…果然我不该对你这种人改观的…啊…对了，说到底我们也才认识几天而已，别自以为很了解我啊！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我的痛…我的痛苦…我经历的事，你怎么可能理解！”林泽歇斯底里的吼着，小狗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主人，它身躯颤抖地蹲在他脚旁，耷拉着耳朵，一个劲地用爪子扰着他的裤腿，显得非常惊恐。 “……”完全没法理解林泽这是突然怎么了，冲谷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林泽的那番话却是更快地说了出来——那番真正触及底线的话： “呵呵，反正你肯定不会懂的吧？冲谷彻…老实说我真的很嫉妒你啊，一出生就在站在顶端，没有经历过磨难，也尝过什么苦，你只需要一直在温馨美满的家庭中幸福的过日子就好了，有爱你的父母一直陪在你身旁照顾你。你饿肚子时有人为你做饭，难过的时候有人安慰你，受人欺负时可以有人替你出头打抱不平…呃…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幸福啊…为什么只有我非得……噗啊！” 话语戛然而止，因为被强制打断了——林泽只觉得脸颊上突然传来一阵火辣的刺痛，两眼一黑，然后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呃……” 揉着红肿的半边脸颊，林泽看见的，是那视野尽头中面色阴沉的冲谷：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缓了几秒，冲谷用冰冷的语气紧咬着牙质问道。 父母……虽然这对于他而言并非是什么绝对不能提起的禁忌话题，但对他们的死，冲谷抱有的感情仍然十分痛心复杂。这是事实，是即便放下了过去的执念，也依旧不会改变的事实…… 林泽毫无疑问戳中了冲谷最脆弱敏感的软肋，触及了他的底线。 “汪汪！”见主人被打，小狗此时也俯下身子，向冲谷呲着牙，尖锐地嚎叫着。 “呵……” 林泽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直视着冲谷那冰冷的眼神，不知为何平时一直软弱的他却在此刻显得异常强势： “要说多少遍都行……” 林泽站起来，那肿胀的脸颊引起的疼痛直接被他无视，他冷笑一声： “我就是羡慕嫉妒恨啊！我为什么只能整天忍受苦难心惊胆战地过日子啊？要是我像你一样就好了，要是我也有元素石就好了啊！” “闭嘴！” 冲谷再也忍受不了，他上前揪住林泽的衣领，与他面对面，一脸怒容地盯着他： “好啊，你以为我也很愿意管你这破事吗？我现在也烦得要死啊，滚蛋！从今以后就我们就没任何关系了，哪凉快跑哪呆着去吧！滚！蠢货！” 说完，他重重地一把推开林泽。林泽失去平衡一下子摔倒在地，但脸上却挂着嗤笑的表情： “哼，乐意至极啊，反正我和你之间也没什么关系。” “……” 冲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绕过他的身旁缓缓走开。 虽然不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冲谷不想过多思考也不想解释，就如他说的那样，他不是不需要别人教他做事吗？嫌这样烦吗？那么两人从此没有任何关系就好了。 如此就好。 这样想着，冲谷在夕阳下缓步走着，与林泽背影的距离逐渐拉大，两人之间已经相去甚远了——在各种意义上。 由夕阳洒下的橙红色的晚霞将这副场面渲染得异常落寞。 “……” 最后，冲谷转头，看向林泽，但他却没有回头，依旧用背影对着自己。他旁边的那只狗蹲坐在旁边，在发现冲谷朝这边看过来时，它还是对自己发出凌厉的嚎叫。 真烦，冲谷想到。 …… “来，安然试试吧。” “好、好！” “你看要先这样……” 餐馆内，檀元正在跟安然玩一个叫“翻花绳”的游戏。安然对于这个游戏表示完全不理解，只是一脸茫然地配合着檀元。为此檀元在耐心地教着她。 “哈哈……” 罗纳德趴在柜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露出点点微笑。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店内没有什么客人，所以两人才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偷懒”。 “哟，这不是冲谷小哥吗？回来了？” 就在场面其乐融融时，罗纳德却看到冲谷走进了店门，于是笑呵呵地打了招呼。 “嗯。” 淡淡回了一句，冲谷看起来有什么心事一般，脸色凝重的一把拉过椅子坐了下去。 “嗨！冲谷…冲谷哥……” 安然也察觉到他走了过来，立马举起手打了招呼，然而看到他那阴沉的面庞，语气又立马像泄气一样软了下去。 “回来啦，你去找了林泽吧，怎么样，今天有收获吗…呃，你怎么回事？表情很可怕。” 看出了冲谷有点不对劲，檀元收起花绳，担心地问道。 “啊呀…真烦啊…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烦？”冲谷站起来，不耐烦地朝檀元说道，“去了，没收获，所以回来了！” “啊？又没有找到吗？那也别这么烦躁嘛，安然还在呢，别吓着她。”说着，檀元安慰似的摸了摸安然的头，把她搂进了怀里。 “……檀元姐。”安然小声道。 “她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别来烦我怎样都行。找到他了，不过那家伙……” “你啊……嗯？找到了？那给他说了吗？他什么反应？说来听听？” 檀元正欲发作，结果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她就立马好奇的打探道。 “…啧……你好烦啊！总问有的没的，我不知道！你自己去跟他说吧…哦不，你也不用去了，那家伙说他不需要别人来管他的事，去了也白搭。” “啊？什么？怎么回事啊？” “啊呀…都说了我也不清楚了！他突然发疯了一样…说着我就来气，好了，就此打住！反正他也不需要别人帮他，那我也不想去管他了。” 冲谷说着，站起来向餐馆门口走去。 “啊…什么跟什么…诶？你去那里？” “回去休息。”冲谷转过头，扫了檀元一眼，“对了，我的工作你帮我干吧，我感觉很累，再见。哦差点忘了，大叔，拜拜。” 留下这些话以后，冲谷就径直出门离开了，只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那个…双叶姐，冲谷哥怎么了？” 第八十九章 不是朋友 场面寂静了半天，安然才缓缓开口问道。 “谁知道呢。”檀元耸了耸肩，“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二次看到冲谷这么生气的样子呢，到底发生了什了什么啊？” “第、第二次…！那第一次呢…？” 安然小声问道。 “这个啊…别在意，小孩子不要管这些。”檀元说着，已经回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冲谷暴打徐卿的场面了…… “啊？这样啊…但是，双叶姐你们说去找林泽哥？他怎么了吗？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这个…小孩子也别管。倒不如说我现在也是一脸懵的状态啊。” “……”闻言，安然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 “喂喂喂，檀元小妹，我说你们，你们两个说话怎么把我撇在一边啊？” 罗纳德敲了敲柜台，也加入了话茬。 “冲谷小哥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啊……听你们俩说那什么林泽，是朋友之间闹矛盾了吗？那这可不是小事情啊，友情一旦发生分歧，就难以愈合了啊。檀元小妹，你可要好好劝说安慰他啊，不要让他难过了。” “嗯…我也这样想…等工作忙完回去慰问一下他吧。不过话说这俩人之间，竟然也能发生矛盾，老实说还有点惊讶呢。” 檀元打趣地说道，面色却是带着点点凝重。 “啊？回去？双叶姐……你难道和冲谷哥住在一起吗？” 忽然间，安然捕捉到了檀元话中的关键词，于是她站起来激动地问道。 “嗯…是、是啊……怎么了？”被安然急切且热烈的眼神盯住，檀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办说话，只好结结巴巴地回道。 “……”檀元说完后，安然宛如遭到什么晴天霹雳一样，石化似的呆在了原地。 “诶诶？安然？安然？” 檀元用手在安然脸前来回挥动着，然而她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和动静。 而安然此时的心里思绪万千： 冲谷哥和双叶姐，两个人住在一起…也就是呆在同一间屋子，睡同一张床…可是，他们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啊，妈妈说过，男孩子不能随便和女孩子接触的……那那那…他们为什么能这样？ 脑内充满混乱的思绪，安然只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确实对于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来说，理解这些问题太过于为难她了。 算了，以后大概会懂的吧…… …… “冲谷…我回来了哦。” 事情总算全部忙完，工作结束后，檀元回到旅馆，上楼缓缓推开了门。 因为帘布只是将两人的床隔开，所以从门的位置可以看到，冲谷已经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睡着了。 “……”檀元顿时屏息凝神，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坐下。 “喂喂…冲谷？”明知道他已经睡着，但檀元还是试探性的叫了他。 “怎么了？” “嗯嗯？” 没想到“睡着”的人居然回应了他，檀元拉开帘子，看到冲谷背对着自己躺着，她说道：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亏我还小心翼翼的怕把你吵醒…对了，你和林泽到底怎么了？是闹矛盾了吗？” “……”沉默了几秒后，冲谷才开口道，“你就这么在乎那个家伙啊？你还真是…算了，我还不至于和那种人产生矛盾，你别瞎猜，也别继续问了。” “我看得出你很生气，可你越是这么说我越好奇啊。你说出这种话，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朋友之间产生感情分歧或误会了吧。” “啊？朋友？” 冲谷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他从床上爬起看向檀元，语气凌厉地说道： “都叫你别瞎猜了，我和他不是朋友，从来不是，这辈子也不会成为朋友，这点你记清楚了。” “好好，我知道了…唉，你干嘛突然这么凶啊？”檀元赶忙点头回道。 “……” 看到檀元那有些受到惊吓的表情，冲谷的脸色和声音又不由得平静了下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真麻烦……” 冲谷将下午的事徐徐道来…… “啊？林泽说了那种话？不太可能吧……”听了冲谷的话，檀元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觉得我是在说胡话吗？那随你，反正我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爱怎样想是你们的事。”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能懂你的心情，毕竟被别那么说自己的爸妈，换作是我也都没办法保持冷静…唉，别难过了，冲谷……” 檀元坐到他身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 “……我也没多想，我就是受不了他那只是自己是受害者，只有自己是悲惨的人的态度。感觉就好像，我爸妈的死被亵渎了一样……” 从脸上感受不到悲伤，但他一旁的檀元，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忧伤。 “没事，没事……我理解你的……” 檀元柔声说道，宛如一位母亲在温柔地关怀伤心流泪的孩童。 “好了好了，我说过我已经释然了，我还没那么软弱…不过对于那家伙的态度，我是不会改观的，就是这样，也没有任何理由，就是感觉他很烦而已。” 冲谷捋了一下头发，如此说道。 “嗯嗯，我知道了。”她也轻声回应。 以檀元善良的性格，也没有劝说让他俩和解，就如之前说的一样，她会陪着冲谷，并且理解包容他的。 而所谓的理解，可不只是单纯地向对方说些漂亮话的肤浅理念。 呸呸，先不思考关于二人矛盾的事了，还是先分析下其他信息吧。对了，说到底冲谷和林泽会吵起来的原因： “对了冲谷，林泽说的话…果然他经历过一些其他悲惨事吗？我是说除了被那些人欺凌以外……” “谁知道，关我什么事？早知道当初就让那些人把他踩在脚底下狠狠打一顿，我还帮他干嘛…真是……” 冲谷的“孩子气”上来了，他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说道。 “……好啦好啦，别发脾气了……那照这么看来到，林泽的情况就复杂很多了啊。可能是家庭内部因素什么的，比如说父母离婚所以受到打击缺少爱从而养成那种孤僻性格……呃，我这么说人家不好吧…要不然你一提起父母的事，他的情绪怎么会那么激动？” “谁知道？我都说了不想跟他牵制上任何关系了，这种事别问我。还有，我劝你也别管那么多，就算你帮他考虑，他那种人也不会领情了吧，到时候等于是热脸贴冷屁股了。” “你这话说的……再说了，一开始给我说让咱俩帮他的不是你吗？”檀元双手抱胸，一语道破地说着。 冲谷则赶紧撇清关系： “有这回事吗？不知道。好了，别说了，想到他我就气，一边去一边去，我要睡觉了。” 冲谷重新钻入被子中把头蒙上不再说话，很明显他已经不耐烦了，既然如此，檀元也不打扰他了。 “嗯嗯，你也累了啊，那你休息吧，具体的事明天再说。哦对了，别把头盖住啊，不然很难受的。” 檀元最后把他的被子拉开说道。 “知道……” 冲谷淡淡回应，最后看了一眼檀元后便闭上眼睛，昏昏睡去。 第九十章 崩溃的边缘 发生过那种事后的第二天下午，林泽还是照常来到外面，坐在石头上，望着他一点也不喜欢的落日。旁边同样是倦懒地躺在地上晒着太阳的小乐。 他跟冲谷吵了一架。 不，可能更严重一些，是单纯地对对方的怒骂，因为冲谷触及到了他的底线，然后他还一副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依旧一副语气居高临下的神情说教着他。 说的好轻松啊，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的一个外人，却非要多管闲事。 没错，冲谷是外人，是外人…是外人…吗？ 冷静下来后，林泽不禁感到迷茫。 原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存在…其实，他那样说也是为自己好的…之前还帮助自己打跑了陈沐他们……倒是自己从来没说过自己家里的状况…他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吧……自己把话说的太死了。 看他那样子也很生气，那么事到如今，这个关系，再也没重新发展的可能了，连愈合都做不到。 后悔也没办法，因为是自己的原因导致的。嗯，是的，没办法，人没办法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买单。 但是即便如此—— “喂，小乐。” 一整天都没说过话的林泽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向旁边的小狗说道： “是我的错吗……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小乐，你觉得呢？” “汪汪！” 听不懂主人在说什么，它只是听到林泽喊了自己的名字后便给予了自己的回应。 “呵…我干嘛要问你……”林泽不禁为自己的蠢而哑然失笑，他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不同于之前的嗤笑和自嘲，这次是他真正发自内心的温暖微笑。 “那么，是要找他道个歉吗……” 林泽自言自语道。说实话，他的怒火已经消减了很多，但毕竟昨天才说过那种话，今天就要拉下脸面去道歉…不行，再说了，冲谷也未必会接受吧。 ……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早知道当初能冷静些，好好地向他解释清楚的…… 唉，人类真的好复杂，好难理解啊，如果是小动物的话就不需要思考那么多了。比如小乐，他就会全心全意地跟在自己身旁，即便很多时候自己都吃不饱饭，连它也要跟着饿肚子，但它依旧一直陪在自己身旁，不会抛弃自己不会吵架不会觉得自己无能……虽然不会说话，这份唯一的陪伴，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安慰和救赎了。 对吧，小乐。林泽微笑着继续抚摸它的头，小乐很舒适地吐着舌头，像是在回应他的笑容。 嗯哼哼……夕阳西下，一人一狗靠在一起欣赏日落，这副场景着实挺美好。 不用思考冲谷的事，不用理睬父母的争执，只要静下心来好好享受这一刻就行。 要是这份美好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就好了——林泽如此想到。 —— “你这是在跟条狗说话呢？” 然而，这个想法也在下一瞬间被破灭。听到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沉重嗓音，林泽的心脏骤停，冷汗从全身渗出，他身体颤抖着站起来，头部宛如机械一般，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爸……爸爸……” 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是林霖，他此时拿着空酒瓶，一脸的邋遢，眼睛带着强烈厌恶的神色看着林泽和被他护在背后的小乐。 小乐此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被这冰冷如深窖的气氛感染，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呵，你对那条畜牲还挺关心啊。” 林霖冷呵一声，他走到一脸紧张的林泽面前，口中依然带着浓烈的酒气味向他开口： “我说你怎么吃饭时怎么老心不在焉的，总把手放在桌子底下，原来是忙着给这畜牲整理伙食呢……照这么看，之前偷舀的水也是给它喝了？你还真有种啊。” 林霖“赞赏”地说道。 “他…他不是畜牲……” 尽管心脏猛烈地跳个不停，腿也在不断发抖，但林泽还是小声挤出了一句话。 “还敢犟嘴！” 凌厉的巴掌划破风声，再一次落到他脸上。林泽的身体顿时摇摇欲坠，脸颊上已经肿起来了一个红包，一阵阵火辣的痛不断侵蚀着大脑，让眼泪直接夺眶而出。 “汪汪！汪汪汪汪……” 小乐立刻俯下身对着林霖不断狂吠，然而当林霖那凶恶的眼神扫射过来时，它又像干蔫了的菜一样停止叫唤，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林泽，还不断发出“嘤嘤”的啼哭声。 “哟，小东西，还咬人呢。”林霖把林泽撇到一边。他的兴致转移到了这只“小畜生”身上。 林霖朝小乐走去，而它却混身颤抖地趴在原地紧盯着林泽，似乎是不想抛弃林泽…… “小乐，快走开！一边去！” 林泽心里升起了不妙的预感，他赶紧呼喊小乐逃跑。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焦急，小乐赶紧撒腿逃跑，嚎叫着离开了这里。 然后还没来得及庆幸，他就被林霖突如其来的猛烈一脚给踢倒在地： “皮痒了是吧？我让你说话了吗？” “啊啊！” 林霖走上前，又一脚踩到了林泽的手背上，他惨叫着，感受着这刻骨铭心的痛苦，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好在小乐逃掉了。 “去，把它喊回来。”林霖突如其来地对林泽说道。他一下子忘记疼痛，愣在原地，眼里带着难以置信朝林霖开口： “什……么？” “你听不懂是吗？！嗯？” 说着，他脚踩在手上的力度变得更重，还一边用鞋底摩擦着手背。手都要被压进地里了…啊啊啊！ 林泽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尽管没有像上次一样殴打他，但此时他只感觉手要废掉了，这是真正刻骨铭心的痛。 “还不喊吗？你是苦头没吃够吗？” 林霖失去耐心一般，他蹲下身子，抓起林泽的头发，朝着脸啪啪又是俩下，顿时，鼻血流出。 好痛好痛好痛啊！林泽痛苦地惨叫着，他已经快不行了，再也受不了这种生活了！好想解脱啊！ 鼻涕眼泪混乱在一起，混乱地染在林泽的脸上。 跟审讯犯人似的，林霖看着林泽的眼神没有一丁点怜悯，仿佛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倒在地上哭喊的人不是与他最亲的儿子，而是没有任何关系陌生人甚至畜牲。 “犟小子！”最后，林霖耐心耗尽，朝林泽的肚子上狠狠踢出一脚，不再逼问他。 即便如此林泽也没有开口呼唤小乐，宁愿忍受这种痛苦也不肯。 不过这样就好，小乐逃掉就好，不要靠近这里，不要靠近—— “汪汪！” “…呃…啊？” 第九十一章 噩梦 马上，幻想被破灭了。 他听到了狗的叫声，抬起头来，发现果然是 本该远离这里的小乐。不知道它为什么要突然回来……难道是因为担心主人的安危所以返回来查看吗？ 本该是感人温馨的场景，但对林泽来说，看到小乐回来，他心里却升不起半分感动，而是惶恐和不安。 ——因为林霖的眼神。 “汪汪汪汪汪汪！！” 看到主人狼狈的瘫倒在地，小乐立马明白了状况，他朝凶手，也就是林霖凶狠地吼叫着，还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的伏击姿态。 “呵！”看到这小身板畜牲的凶恶架势，林霖不禁失笑。他看了林泽一眼，说道： “你很在乎这只小杂碎吗？感情这么深厚？嗯？” 边说着，他一边朝小乐走去。不断靠近它，它的叫声就越发尖锐且大声。 “别别！别！别动它！快跑啊小乐！” 像是预料到了马上会发生什么，林泽艰难地爬起来，走过去跪下想要抱住林霖的大腿，乞求他能放过小乐。然而，林霖看都不看就把他一脚身旁踹开，紧接着宣判死刑似的，他走到了狂吠的小乐面前： “竟然跟一条土狗打交道说话…还起个名字…传出去不嫌丢人……既然你这么看重这个小畜生，这么爱跟它说话，那么还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反正以后也没机会了。”林霖冷笑道。 “汪汪汪！汪……呜呜！” 林霖俯下身子，一把把小乐抓起，扼住它的喉咙让它没法呼吸，小乐的下半身就在空中不断挣扎着，四脚狂蹬着林霖的胳膊，然而无济于事，它只能从鼻腔里呼出点点微弱的气息。 “等等！等等！不要！别！住手啊！” 林泽焦急地喊着，他忍着肚子上传来的胃痛，正欲强行冲过去时： “别动！”林霖只是简短有力地命令道。 像是听到魔咒似的，林泽立刻呆愣在原地，竟然真不敢再继续向前走动半步。 “你就好好看着吧，要是想挨打就试着动一下。” 对啊，会被殴打，会被按在地上用脚猛使劲踢，会被拿着棍棒狠狠敲打头部，会被抓起头发扇重重地扇脸颊……这份痛苦，他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所以，不能动啊……只能看着眼前一切的发生，什么都不能做。 “嘤嘤…呜呜呜！” 小乐的身躯扭曲着，从被紧紧钳住的喉咙缝隙出勉强挤出可怜的叫声，它看向林泽——不，是看向能够解救自己的希望，看向它最信赖的人类。 “哼！”瞧见林泽的反应，林霖满意地一笑，“那就是没什么要说的了吧……” 握着小乐的手高举着，下一秒，小乐就与地面进行了高速接触—— “嗷嗷！嗷嗷嗷！” 小乐被重重摔到地上，还没让林泽从震惊中缓过来，它就因疼痛感不断嗷叫着，惨叫着，犹如陷入疯狂般不断打滚，声音带着刺从耳中传入大脑，不断刺激着林泽的心脏。 别啊…… “哼。” 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刺耳的叫声，林霖发出冷笑。 还没等惨叫结束，林霖继续抓起它颤抖的两只后腿，在小乐惊恐万分的剧烈抽搐下，他就再次用力一摔—— “嗷嗷嗷……！” 声音降了下来，因为它没有力气继续发出嚎叫，已经奄奄一息了。但痛苦并没有因此削弱，和刚才的疼痛混在一起，更加强烈地折磨着它。 不要啊…… 林泽的大脑好像断线一样，失去了思考能力，面对这副景象，他依旧选择无动于衷，悲哀地捏紧拳头，什么也做不到。 林泽不是被命令也不是被恐惧禁锢在原地，而是被自己的软弱无能捆绑住了。 不要啊……不要啊……别在继续了…… 从小乐的嘴角里流淌出暗红色的血液，它睁大眼睛，似乎是在向他发出质问——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林泽的双目暗淡无光，他连想大叫着让林霖住手的勇气都没有。 心脏如被刀子切割，痛苦地流淌着血。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对于此时的小乐来说，刚才自己主人挨打时，它的心里也是这样的心情吧，但即便很害怕它还是朝林霖狂吠着。 那么对于林泽，现在小乐被狠心虐待，也本该无畏地朝林泽说出“住手”的吧。 但是林泽做不到。他的内心被恐惧吞噬，眼帘被恐怖蒙蔽，双脚被无能缠绕扎根。 渗出体外的汗顺着裤腿滴到地上，沾湿了土地。 这时，林霖再次狞笑着上前，看着趴在地上痉挛、奄奄一息的小乐，他的手中拿着一块不知何时捡的大石块。 石块几乎比小乐的身躯还要大，仅仅是看着林霖将它拿在手中都能感受到那沉甸的重量。 难道…… 不要啊不要啊！别！林泽“大喊道”。 瞳孔放大，心脏已经不是跳动——而是猛烈冲击着体内，双手用力握拳，指甲都把掌心划破，从指缝中流出丝线般殷红的鲜血。 住手啊…… 林霖慢慢向前。 住手啊…… 林霖举起石头。 住手啊…… 林霖发出冷笑。 “住手啊！” 像是要把嗓子都吼破，把空气给撕裂，林泽从喉咙里拼命吐出了那三个字，这便是林泽最后的倔强了。 然后下一秒，他就看到了这辈子都毕生难忘的景象—— “呜！” …… 碎了。全部碎了。 石块砸下来，不只是血肉模糊的尸体，连带他最后的一抹希望与尊严都砸碎了一地。 “为什么……” 林泽失魂落魄地走在深夜的贫民窟的小巷内，不禁对自己发问，眼里含着眼泪。 他面容憔悴，浑身好像没有骨头似的，使不上一点力气，最终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用漆黑的看不见一点神采的眼睛望向天空。 ——犹如失去了灵魂一般的落魄之人。 “为什么……” 不知道是在问谁，从收拾完小乐的遗体后就一直这样魔怔似的喃喃着。 一切都被毁了啊，唯一能倾听他烦恼的宠物、唯一能陪伴他不孤独的伙伴、唯一能支撑他活到现在的精神寄托不在了。 林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哦……既然活着的意义没有了的话，那么直接从这个世界解脱也蛮好的吧。 听说死掉会很痛苦，但这只是一点小小的代价。听说人死后，会转世活在另一个美好的世界：那里有山有水，有花草树木，有幸福美满的家庭，有可爱的小动物，有宠爱他的家人……就是没有人打骂自己，没人会排挤自己。 啊……只是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嗯，不如现在就去好了，现在就去，这里仅仅是多呆一秒他都觉得烦躁。 林泽这样想到，他的手缓缓伸向脖子，缓缓掐住，就在快要用力掐下去时—— “哟，少年，劝你住手哦。” 第九十二章 低语 突然传来的一道声音干扰了他的思绪，他停下掐指脖子动作，向周围看去。但周围什么都没有，能看到的只有小巷两边的尽头处的微弱光亮。 别说人影，恐怕连声音也传不到这里吧。自刚才的声音消失后，这里就静得要死，林泽都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咚咚咚——” 心跳好无规律地快速跳个不停，这声音就如同在敲响他的丧命之钟似的。 幻觉吗？他这样想，因为那声音在响起一次后便再没动静，以至于让林泽以为是自己幻听。也是，脑子里一直胡思乱想，不产生幻觉就怪了。 然而，脑海中刚涌现出这个想法，那道声音就再度传入耳中： “这可不是幻觉哦？” “啊？” 对方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说出了这句话。林泽还没来得及疑惑，声音的主人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因为是低着头，所以展现在视野内的只是一双黑色靴子。从下向上缓缓移动视线，随之出现的，是一位穿着灰色衣服，面带微笑的英俊男人。 尽管面带着笑容，但林泽能感受到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浓烈肃杀之气。没有刻意散发也没有刻意收敛，无形的杀气围绕在他身旁，仅仅是站在他旁边就能体会到强烈的压迫感。这就是男人向林泽传递的信息。 若是普通人站在他面前，恐怕会直接被吓得尿裤子吧，这一点都不夸张。 但是林泽不在乎，这不是说他的魄力有多足——不如说，他本就渴求着死亡。 不管这个男人是谁，要干嘛都好，正好把自己解决掉吧。 “呵…果然啊……” 看到林泽这副阴沉的模样后，男人感到了一阵疑惑，但随即又恢复了一脸笑意的表情。 “喂，你是叫林泽吗？” 男人俯下身子向他问道。 “…你是……” 被询问了。林泽抬起头，有气无力地问道。他黑暗的瞳孔里，映照不出一丝光亮，反射不出一点男人的身影。 “先用不着打听我的名号，因为你还不够资格。在此之前是我提问你的时间……林泽，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男人用低沉的语气说道。刹那间，林泽感觉耳旁好似传来恶魔邪魅的低语，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其诱惑，拖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 林泽有些不明所以，口中默默复述着男人说的话：“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自己想做什么……不知道诶…… “你什么都不想吗…呵，也罢。” 林泽心里每一个想法都轻易被男人看透，面对迷茫的林泽，男人换了个角度进攻： “你不应该感到生气吗？” “……” “我都看到了哦，你今天的下午的糗样，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我……” 这时，林泽才有点情绪波动。 “还有你的那条小狗伙伴被砸成肉泥的场面…可真是触目惊心呢，然后你还无能为力地急得跺脚……” “闭嘴！” 林泽忍受不了了，他这次终于真正抬起头，捏紧了拳头，憎恶地盯着男人。 “就是这样哦，这种眼神，这种表情…呵…好久都没有人敢这样盯着我看了。不错哦，说不定你真有加入‘难伐’的资格……” “你在…说什么啊？！”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男人口中一直喃喃着让人无法理解的话语，这点让林泽倍感烦躁。 “喂！”男人忽然蹲下，沉声道，“既然都这么憎恨了，那么你为什么不试着去复仇？” “啊？复仇？” 林泽一愣，显然陷入了思考。 “嗯，复仇，向你无比憎恨的家人，举起反抗的拳头。” “不行…我…胆小又无能。” “为什么不行？他们不是伤害了你吗？他们可是把你按在地上，不顾你的哭喊痛苦不断殴打啊，甚至还杀死了你的伙伴……这些仇恨厌恶，不能转换为复仇的‘决心’吗？” 男人微微一笑，耐心“开导着”他。 “我…小乐…呃……” 想要拒绝，但是他的脑海当中，又浮现出了小乐凄惨的尸体，以及临死前那抛向自己的求助眼神…… 啧……他咬紧舌头，漆黑的瞳孔浮现出了点点情绪波动。 “那时你没有能力，没办法保护它对吧？” 男人简直就像一个“善解人意”的哥哥，恶魔的低语落到此时的林泽耳中，也化成了对自己的“鼓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能给予你帮助。” 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摸索一阵，最后拿出了一个东西展现在林泽眼前—— “这…这是……” 小小的，红红的的一块小石头静静地躺在男人的手上，能感受到它散发出微弱而燥热的灼烧气息。隐约有股赤红的光亮透出石头表面，似乎是想从石头的包裹中冲出。 “你的内心正在被从心底里散发出的憎恶吞噬，但没事，你就靠着这股力量向上攀爬吧。你再也不是那个什么事情都做不到的无能又软弱的废物了。不断向上，向那些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露出獠牙吧，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你，把你踩在脚下了。” 男人静静地说道，冷静的话语却宛如一柄巨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我……” 再也不是无能之人了——是这个意思对吧。 林泽从男人手中接过石头，双手用力攥紧它，就像是为了不让珍贵的事物流逝…… “不断向上……然后，届时，就能看到你到底有没有那个资格了。” 至此，男人在心里狞笑道。 …… 时间一晃又是下午。此时的餐馆内，檀元整跟在冲谷身后说着什么： “喂，冲谷？” “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有话就快说啊。” 已经忍受不了檀元的“尾随”行为，冲谷转过头没好气地对她说道。 “好啦，别生气…我就是想再问一下。”檀元小声道。 ——按平常来说，檀元本该对他这份态度表示不满，但出乎意料的，她什么都没表示，甚至说话的语气更柔和了。这点变化让冲谷尤为诧异，不过马上，他就竖起耳朵听着檀元准备说什么： “关于林泽的事……” “行了，别用说。”冲谷干脆利落的否决了。 闻言，檀元有些无语： “用不用这么干脆？我知道你还是很在意昨天的事，但好歹听我说完吧。” 檀元轻拍他的后背，如此说道。 “啧…我说你……”冲谷把抹布拧干扔到一旁桌子上，把脸颊贴到檀元面前与她对视，“你还对那家伙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吗？你还想要帮助他吗？真是够蠢啊你，就他那态度…非得让他把你也臭骂一顿才肯放弃是吗？” 第九十三章 贫民窟的异样 “才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林泽不像是会随便说出这种话的人，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然后让你们彼此间产生了误会……” 檀元坐到椅子上说道，冲谷也也一下子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他面露不屑，对檀元表示无语： “啊？他都那样挑明的说了，还能有什么误会？再说了，你怎么就这么相信他啊？你很了解他吗？” “这不是了解不了解的问题。虽然我只见过他一次，但是内心就总是有股……总之，他肯定不是你想得那样恶劣的人，我的直觉是很准的，你信我就好了……” 檀元斩钉截铁地总结道，这下子反而给冲谷整不会了： “…你对一个陌生人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啊……行吧，那你说是就是。” “……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吗？”檀元撅起嘴，对他表示不满。 “哦。”冲谷撇了他一眼，“所以呢？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是不可能再去找他解释清楚了，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那我告诉你，做梦。” 冲谷义正辞严地说道。 现在让他去找林泽？呵，那家伙昨天还一副恶劣的态度，现在去找他，这不是自找没趣，自己让自己难堪吗？ “呃…被看穿了……唉，我就是想要你去看看他啊，你别觉得这样很丢脸，又没叫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再去找找他解释解释解除误会不就好了吗？” 檀元依旧不死心，依旧纠缠着他。但这次冲谷没有立刻开口拒绝，而是闭上眼睛思考着什么，檀元也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 要再拉下脸面去找那家伙啊……这这……说得好听……要真让他去做见不得人的事都比这个容易啊。 但现在不去找他的话，旁边的檀元就又会像蚊子一样在耳旁嗡嗡个不停： “嘻嘻，怎样？想通了吗？趁现在去还不晚哦。” 无语，早知道这女人这么烦的话，就不把这件事给她说了。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哼……”冲谷睁开眼睛，一把从椅子上起身，朝门口走去。 “喂？等等，你去哪里？”走过檀元身旁的时候，她叫住了冲谷。 “…喂，不是你在这一直叽叽喳喳地让我去找他吗？”冲谷有些不耐烦。 “哦哦…那你态度可得好一点，有什么误会矛盾一定好好说话，把话讲清楚啊！哦对了，还得给人家道歉，别忘了啊！” 檀元耐心地给冲谷说着，但冲谷似乎一点没没在听她的话，只是敷衍道： “哦哦哦，知道了。好烦人啊你……” 哦，顺带一提，最后一句是冲谷在心里说出来的…… “你真的听懂了吗？” 檀元抿着嘴，看着冲谷心不在焉的模样，露出了颇为无奈的表情。 …… 夜幕悄然降临，寂静的贫民窟仿佛被一张巨大的黑色纱布笼罩，把这里和外界隔绝。 没有鸟叫，没有虫鸣，一丝声音都没有，这里犹如死一般的寂静，静得吓人——恐怖。 种种迹象都表明，属于贫民窟的这个夜晚并不寻常。 而在这宛如丧之城一般的氛围中，唯一能让人感受到的活的气息，就只有偶尔吹进脖子的捋捋寒风。明明是热季，却依旧感觉冷得要死。 ——对他们而言。 “沐大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今天这里好冷清啊……” 贫民窟的一处空旷之地，那里站着几名浑身哆嗦的少年模样的人影。刚才开口的是其中一名身材比较瘦弱的少年。 为首的人，则是在那天与冲谷有些许“交集”的陈沐。他脸颊上的红肿到现在还没完全消退，眼睛周边的青紫色痕迹还隐约可见，这样子颇有些滑稽。 他淡淡地扫了这个瘦弱少年一眼，说道： “呵，冷清点不是更好？人少一点，省得被人看到。” “嗯嗯，说的也是……”另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点头回应。看他脸上的伤痕……赫然也是那天被冲谷揍过的人。 “可是…沐哥…真的不会有事吗？万一动手之后，那个疯子再来找我们怎么办？那可是秘术师啊……” 瘦弱少年心有余绰地说道，他摸着自己的胸口，只是想一想那天的场面，就感觉心脏要被冻住了的极致之寒，直到过了一段时间后这股感觉仍然存在，真是太可怕了…… “呃……” 其他人也都面露难色地点了点头。他们也一样，那天的场景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想起冲谷的脸庞，他们就忍不住地哆嗦，这比冷风吹进脖子还要冷得多。 “啊这……”陈沐脸上闪过面露恐惧之色，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慌什么？你们昨天不是也见到了吗？那个疯子和林泽吵架了，还吵得挺厉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们之间产生矛盾，我们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哦哦，也就是说，那个疯子不会再帮他了？呼……这可太好了，那我们直接再找那个废物小子揍他一顿吧！” 瘦弱少年恶狠狠地说道。之前被冲谷痛揍一顿的耻辱，他们打算发泄在林泽头上，因为是林泽害得他们那么狼狈的。 “哼，别太急，还不至于亲自让咱们去找那个废物。我看见他进入那个小巷子里了，我们就在这里堵他吧。” “我说你怎么突然就叫我们出来，原来是算到这一点了啊…呵呵，那接下来那个小子就有好果子吃了，我要把他按在地上好好蹂躏一顿……” 高大少年恨得牙痒痒地说道，他正愁这几天气没出撒，这下报复机会来了，他掰了掰手掌，为施展拳脚做准备。 “嗯嗯，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四人中的最后一名少年狞笑道。 几人已经将矛头对准林泽。看来，今夜会异常惨烈—— “出来了！” 瘦弱少年手指向不远处的小巷出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其他三人也朝那看去： 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刚从小巷口走出，似乎是打算离开。即便没有看到样貌，陈沐也敢肯定那人就是林泽。 “哼，走，给他点颜色瞧瞧。” 陈沐冷哼一声向人影走去，其他人也应声跟了上去。 第九十四章 错愕之间 “喂！站住！” 快走到人影面前时，对方跟没有注意到他们似的，依旧自顾自的继续走着，于是陈沐干脆出声喊住了他。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人影停下脚步，缓缓转过了身： “……” 在月光的照射下，那张脸显现在众人面前，果然就是林泽。 只不过他现在的样子……虽然还是林泽那张脸，但总感觉有些不同。 大概是因为夜色烘托导致他的脸色很阴沉，气质也跟往常稍有不同。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林泽的身上总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威压，让他们感觉很压抑。当跟他对视时，陈沐也下意识地就撇开了目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呵？我在害怕？”陈沐终于反应过来，他心里发出不屑，向林泽发出质问： “哟，小子，好久不见啊。” 话语一出，其他立刻一阵哄笑声。这是他们对林泽发出的嗤笑。 “……” 看清楚来人后，林泽并未在意，面部表情都没一点变化，甚至……还有点轻松？他呼出一口气，轻声说道： “有什么事？” 话语轻到仿佛一根细针扎入水面当中，引不起任何波澜，但四人就仿佛收到什么指令一般，瞬间停止了大笑。 “啊？怎么回事？”陈沐在心中诧异道。刚才不是他想主动闭嘴的啊…在那句话落入耳中后，他们就全都不约而同地静下来了？ “啧…混小子……” 回过神 林泽简单平淡的一句话，就把他们全部给镇压住了？怎么可能？就凭这个懦弱小子？他一脚就能把这个废物踢倒！ 陈沐心头不由得升上来了一股火气，他走到林泽跟前，拽住了他的领子： “臭小子！故弄玄虚！！” “沐哥，这小子就会装，得揍他几顿长长记性！” “快点让我上得了。” 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他们跟陈沐一样，虽然无法理解刚才的状况，但他们都跟陈沐抱有同样的想法，就是要狠狠揍眼前这个轻视他们的废物一顿。 即便被霸道地揪住领子，但林泽还是没有任何表态、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陈沐的脸，两人的眼睛就这么互相对视—— “呃！” 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传来，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心脏上，冷汗从额头渗出。陈沐有种错觉，就好像他对上的不是林泽，而是一头大型野兽的捕食时的凶恶眼神。那股眼神，就好像要把自己给吸进去一样…… 陈沐呆愣在原地，整个人都一动不动的，失去了行动力。 “沐、沐哥？” “真麻烦！让我来！”高大少年看不下去了，也不管陈沐怎么了，他直接推开陈沐，一拳朝林泽脸庞袭去—— “邦！” 要是直接打上去，林泽大概会被这一拳直接打得头晕眼花鼻血直流吧，他好像已经看到林泽倒在地上发出痛苦惨叫的画面了。 然而眼前的林泽却并没有流露出害怕的情绪，他脸色毫无波澜地伸出了左手： “呃！怎么回事？” 高大少年发出震惊的声音，眼中满带着难以置信，因为林泽用单手就轻松接住了这看似强劲的一拳。 “额唔！” 高大少年内心错愕的同时，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急着想把手缩回来，但林泽的手就如一柄钳子，牢牢锁定了他的手腕，根本无法挣脱半分。 这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这是他的疑问与震惊，但还没等他从中反应过来，林泽动了。 “呃呃呃呃啊啊啊！！” 高大少年的脸部开始扭曲变形并发出惨烈的叫声，这是由于强烈的痛苦导致的——林泽拧动他的手腕，在紧紧控制他的状态下几乎将整个手腕翻转了一圈，说是骨头要碎掉都不为过。 “咔！” “哇啊啊啊啊啊——！” 咔嚓一声，手腕连带骨头被直接拧断，皮肤表面也裂开道道血缝。少年疼到呲牙咧嘴，用牙齿去咬舌头，跪在地上想要拼命打滚拼命嚎叫，结果就是这样也做不到，林泽仍紧拽着他断掉的手臂。 “饶了我吧，我错了我错了！放开我吧！放过……” 在撕心裂肺的吼叫中，少年跪地求饶，口中发出沙哑的大叫，鼻涕和眼泪被杂乱涂在脸上。看着他这副凄惨的模样，林泽不为所动，心里没有半点同情心。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 我已经…不再是无能之人了…… “喂喂！大块头，你搞什么？你不是在逗我吧？” 过了十几秒，旁边的两人才回过神来发出疑问，因为他们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愣住了：到底怎么回事？是在做梦吧？是幻觉吗？只凭这个废物怎么可能…… “可恶，装神弄鬼！区区一个废物还能逆天不成？” 瘦弱少年一脸怒容，抬起拳头用力向他打去： “砰！” 没有被接住，没有被躲开，这回拳头结结实实地打中了目标，命中了林泽的脸庞。但还没等少年发出不屑，林泽就缓缓转头看向了他： “……你……” 被这么用力的一拳打中，林泽却跟什么事都没有…不，岂止没事，他跟什么感受都没有似的，就只是直直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脚都没移动半步。 少年感觉这一拳不是打在肉上，而是打在了一块钢铁上。 “呃呃……啊！” 下一刻，少年的表情就狰狞了——林泽左手抓住高大少年的手腕，右手骤然伸出，顺势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身前，最后掐住了他的脖子。 “嗯嗯呜呜呜——！” 双脚离地，强有力的手劲就这么把他提到半空中。他用指甲扣、用拳头打击林泽的手想要让他松开，但无济于事，越是挣扎，林泽就掐的越紧。他只能从喉中艰难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既然没事的话，那就轮到我发问了。” “啊？” 现场除了倒在地上的陈沐和被抓住的两人外还站着一名被吓懵的少年。面对林泽突兀的发言，他显得不知所措，看起来想逃却又完全无法移动脚步。 “我还挺感谢你们的。”在同时控制住两人的情况下，他的神态还显得游刃有余，“你们主动过来的话，也就省得我挨个去找人了。” 宣判了死刑一般，林泽的低沉的声音在众人脑内回荡。 “咔嚓！” 右手提着的瘦弱少年上一秒还在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林泽，下一秒就不再挣扎，不再出声了，他无力地垂下了脑袋，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逐渐闭上双眸，结束了生命。 “啊啊啊啊！啊——！” 剩下三人异口同声发出惨叫，他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被拧断了脖子身亡。 死亡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遥不可及，不可想象的吧，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也不例外吧。真是可悲而又讽刺呢。平时只敢于欺凌弱者，但当更强大的力量、更恐怖的事物凌驾于自己之上时，事实又会怎样呢？ 这副场景就是最好的证明与答案了。痛哭流涕的三人跪倒在地，乞求上位者放过自己，看起来颇为讽刺：在不久前，双方的身份是互相颠倒的吧。 “哈哈。”林泽笑了。 真是…哈哈，这就是掌握力量的感觉吗？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以前从来不敢想的…自己能把他人踩在脚下，高人一等的感觉… 这就是强大。 这就是复仇…… 这就是…元素石带来的力量…… 第九十五章 狂热 “呵……呵呵，真有意思啊……” 林泽在心底想到，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愉悦表情。若不是三人那好似见了鬼一般的惶恐神情和凄厉叫声把人拉回恐怖的现实，恐怕真会让人误以为他是经历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右手提着的少年被他掐断脖子当场死亡，他不在意地随意把尸体丢在地上踢到一旁。剩余的三人也早就被吓傻，忘了逃跑，他们只是不顾形象地跪地痛哭流涕，求他不要杀了自己，但从口中吐出来的，都是些叫人琢磨不清意义的杂乱音节而已。 “呜…啊啊啊啊——！” 他松开抓住高大少年手腕的手，少年当即便如获新生一般，抱着被拧断的手滚在地上歇斯底里地狂嚎着。 然而这种自由还没持续多久，林泽就走过去抓住他的脖子，如对待刚才的瘦弱少年一样将他提起。 “呃呃呃呃——” 林泽把他提到和自己的视线处于同一水平的高度，让他和自己对视。理所当然的，林泽眼底的黑暗渗透了他的精神，让他像痉挛的鱼一般不断挣扎摆腿。 真可怜啊，既然被黑暗包围的话，就让火光来照亮你吧…… 然后下一刻，少年燃烧起来了——字面意义上。首先是被掐住的脖子处莫名燃起了火焰，随后火势渐渐扩大，宛如有意识般焚向身体各处，朝其他部位扩散开来，其中最先遭殃的就是头： 烈火爬向头部，在他极度恐惧的情绪下火势逐渐包围了他的整个脑袋，他那惊恐的表情也被火焰无情地吞噬，哭喊也罢，后悔也罢，全都无济于事。唯有无尽的火辣痛感弥漫身心，直到眼睛看不见任何污秽事物、耳朵听不见任何嘈杂才彻底消停。 火势继续蔓延，手臂胳膊、肚子、大腿、双脚全部被烈火持续焚烧着，一直到临死前温暖的火光一直都照耀着他。 “啊啊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救命！谁来救救我！” 火焰就像烧断了脚上一直绑着的限制铁链。两人没有犹豫，立刻迈开步子逃跑，同时用快把嗓子都吼破的气势声嘶力竭地大喊，想要吸引附近的居民过来，但是： “没用的。” 林泽的声音如幽灵般一直阴魂不散的环绕在耳旁，越是逃跑，就跑得越是吃力…… “啊啊啊！不要！不要——！” 右手凝聚火星，然后再变化，行成灼热的火球，紧接着，林泽将火球朝其中的一名正在逃跑的少年甩去。顷刻间，少年的全身就被熊熊燃烧的火焰覆盖，生命也在惨叫中逝去。 “啊！”又一名同伴死掉，陈沐也在逃跑中因恐惧而腿软倒下。 四人中只剩下了陈沐，这自然不是巧合，是林泽有意把他留在最后的。 “好了，其他人都不在了。” 宣判了死刑一般，林泽踏步朝他走来。陈沐面向林泽坐在地上，看着林泽的距离渐渐与自己拉近，他双手撑地不断向后移动，口中还发出呢喃： “放过我…放过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原谅我吧……” 是在对自己说吗？那么一瞬间，林泽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放在以前，他从没想过，也不敢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如此害怕自己，甚至不惜下跪也要求得自己的放过、原谅。 过去奢望的幻想已经转变为了展现在眼前的事实——林泽很兴奋了，但他还并不满足于此，不如说，这只是开始。 “啊啊啊！饶了我！饶了我啊！” 不顾他惊恐的喊叫声，林泽抓住他的头发，把脸贴近他的面庞，静静地说道： “我一定会，好好聆听你的惨叫的。” 得继续向上攀爬，把那些小看自己的家伙全部踩在脚下，要是碍事就直接抹杀。 “饶命……饶命啊……” 嗓子被喊哑，力气因为挣扎耗尽，他连继续大叫的能力都没有，就这么被林泽抓住，成为任他宰割的猎物。 “再见喽，不，永远不见。” 说出这话时，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充斥着冷漠与无情。 “啊啊啊啊啊——” 火，烧了起来，从头发开始，身体的一切都被狂热的温度支配。慢慢的，他的视野都被火红火红的光亮给填充了，所视的一切景物都是灼热的、灼热的——除了林泽。 …… 陈沐也死了。 没有尸体，留在他面前的是一地的“灰尘”。 “呜呼——” 林泽闭上眼，呼出一口气，像是做完了一件轻松的事一样。 没有遗体的话，执法队也就查不出任何线索了吧。 “好了，接下来……” 也该清算了，林泽这样想到。他攥紧拳头，面色冰冷地离开了这里。 …… “说的倒是轻巧…到底要我怎样去说啊……” 夜晚，走在熙熙攘攘的热闹大街上，冲谷烦躁地自言自语着。 烦躁的原因，自然就是为将要见到林泽而感到不知所措了。不管怎么说，要是真如檀元说的那样，是两人互相误解了对方才产生矛盾的，但就算想要解释误会，也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吧。首先面子就是第一大阻碍。 昨天他才说过那么难听的话、那么生气的态度，难道隔一天就能和好如初吗？ 等下自己见到他，又该露出什么表情呢？见面后第一句话又该说什么呢？唉…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交友可真是一件苦事啊…… “…要不……” 听着周围各种商铺小摊传来的吆喝声，他想出了个不错的方法：送东西。 是个既能缓解尬尴又显得自然的好办法。嗯，就这么干好了。 “送点什么好呢？” 摸着下巴思索着，很快他就得出了答案： “那是……” 抱有这样的疑问，他朝不远处的水果摊走去。 第九十六章 猩红(上) 此时的林泽家中。 “唉…这孩子又跑那里去了…每次都晚回家…说了以前不要在外面逗留，早点回来…唉，说了也没用……” 在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的寂静氛围当中，祖宁擦着头上的汗，口中念叨着林泽。天色已经很晚了，但他到现在还未回家，考虑到贫民窟的情况，难免会让父母有些担心……哦，似乎只有母亲在担心： “咕噜……欸！” 林霖拿起酒瓶，将里面剩下的半瓶酒一饮而尽，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喝完后，他还意犹未尽地看着空空的酒瓶，咂了咂嘴回味着味道。 “唉……管他干什么，我可没时间等他等到深夜，不回来就不回来好了，省得我看见他心烦。”林霖无所谓地说道。 “唉……”祖宁没有反驳，而是低下头叹了口气。 “呵呵…就是因为你平时太惯他了，才导致他变得成这样的，天天跟家里人犟嘴…一点都不识抬举。他现在，估计又在角落里，对着他那只贱狗的尸体哭哭啼啼的吧。” “啊？什么贱狗？”祖宁一时有些懵。 “嘁，你还不知道吧？那混小子偷偷养了一条不知道从哪捡的脏狗…真是的，脏兮兮的畜牲。还天天瞒着你，给它端饭送水的，不知道对那畜牲有多好…啧，现在好了，我当着那混小子的面把它收拾了，给他来了个下马威，这下他就尝到教训了吧，呵呵。” 林霖放下酒瓶，拍着大腿说道。 “哦…死了就好，这下他就能把心收回来了。这小子…连人都快吃不饱饭了，还要顾及一条死狗？真是的，等他回来，好好教训他一顿。” 祖宁生气地说道。然后话音刚落，屋外就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紧接着门就打开了： “吱——” 原来是林泽回来了，他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进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林泽。” “……” 没有回应她的话，林泽便走到破旧的桌前，自顾自地拉出板凳坐了下去。见到他理会都没理会自己，祖宁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了： “喂，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啊？吭个气啊？” “……”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连头也不抬。 “喂！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吗？” 这次说话的是林霖，看到林泽故意装聋作哑一般的模样，他直接忍不住吼道。 “……” 换作是平时的话，他已经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看着林霖了吧，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跟始终没有听到那些话似的，仍然对这些威胁的话语不为所动。 “啧…你小子现在翅膀硬了，都敢反抗了是吧？大人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是吧？” 面对林泽这副态度，林霖是反应最激烈的那个人。往日唯唯诺诺的废物儿子今天竟然无视自己说的话，这是不能容忍的事，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真烦啊……”林泽突然这样说道。 “什么？” “你真烦啊……” “……你小子……” 林霖原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很快林泽就告诉他，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他说：很烦。 “反了你了！” 林霖瞬间就爆发了，他站起来高举手臂，对着坐在对面的林泽就是一巴掌掀了过去。谁知他看都不看一眼，只是随意地一歪头就轻松躲开。随后没有一丝犹豫，林泽顺势抓住他伸过来的那只胳膊，瞬间发力，强大的力道便把林霖的身体强行拽过桌子，拉到地上。 “哎哟！”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几乎是在几次眨眼间完成的，林霖只感觉那一巴掌扇空后，自己的视野就一阵旋转，紧接着就是从背部传来的剧烈冲击。这是他以背部着地的姿态被摔在了地上，。从完成懵圈的状态中勉强缓过来以后，他就看到了林泽的脸。 “你小子！” 疼痛没有让他清醒意识到现状，反倒刺激了他那暴脾气，林霖继续对着林泽大吼。 “你在干什么？快扶我起来！不然等会有你好受的！” “嗯？” 林泽不屑一笑，随即一脚踩在了林霖的胸膛上。林霖顿时面露痛苦之色，从口中发出一声惨叫。 “喂！林泽！你做什么呢！你疯了？！” 此时此刻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祖宁自然也是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大声对林泽喊道。 林泽理都不理理她，他的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复仇。 “为什么…你要把小乐给……” 声音冷淡地发出质问，林泽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霖，眼神冰冷。谁知林霖对他的话之是一愣，接着就是不屑一顾： “一条畜牲而已，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搞了半天你就是想为那条土狗出气是吗？呵呵，垃圾，我告诉你，虽然不知道你突然从哪里来到底气敢对我出手，但是等你这兴奋劲一过你就完了。我可是你父亲，再怎么说你难不成还敢…呜！” 是酒没醒还是脑子本来就不好使？林霖还在朝他嚣张地大吼着。然而林泽又是用力朝腹部踩下一脚，让他停止说话。 “父亲啊……” 看着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的林霖，林泽这才意识到，这个人是他的父亲。 这种垃圾人渣是他的父亲。他竟然还敢自称“父亲”？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都是被玷污了。 “喂！林泽！” 见林泽还不肯收手的架势，祖宁心里感觉更加不妙，她想制止又不敢上前，只能躲在角落里呼喊命令林泽，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住手。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只要一说他，他就什么都会听，什么都会做，从来没有违抗过。 “闭嘴！” 林泽也扭头朝她大吼，凶恶的目光宛如盯着猎物一般对上祖宁的视线。她被吓得愣在原地，浑身颤抖，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只好缩在墙角畏畏缩缩地看着这一切。 没有再理她，林泽俯下身抓住林霖的脖子把他提起，紧接着就是对腹部的一记拳击。林霖的表情扭曲成了一团，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他再次打出一拳，这次是脸。 “咔擦。” 拳头宛如一柄巨锤砸下，直接把鼻骨打碎，传来咔擦一声。没有立刻感受到细心裂肺的痛苦，因为林霖被一下子揍懵了，有那么一秒钟，他甚至失去了知觉差点昏过去，但是疼痛在几秒后传入大脑，让他又强行清醒过来。 “啊啊啊啊——！”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剧烈的疼痛持续冲击他的大脑，刺激着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大吼。 第九十七章 猩红(下) 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林泽紧咬牙齿，他的心里更加怒火中烧了。他很熟悉这副表情，自己之前也是这样的吧。该说不愧是“父子”呢，就连挨揍的模样、惨叫的方式都如此相像…… 那么，那时感受到的绝望与恐惧，也必须相同才行—— “呃！呜呜！” 掐住脖子的手缓缓施加压力，手掌收缩，让林霖逐渐体会到了窒息感，同时指甲也陷入到了肉里，从皮肤表面渗出了丝丝鲜血。 “啊啊啊——！”注视着这一幕，一旁的祖宁也失声尖叫着。 “砰！” 林泽一下子把他甩了出去，掀翻了旁边的桌子，林霖躺在地上来不及说话，而是赶紧捂着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拼命喘着。以前他从未像此刻觉得：呼吸原来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哈！啊啊！” 大量的空气冲进鼻腔，随之感受到的几乎要把肺都挤炸了的强烈痛感。 “呃呃呃！” 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份痛觉，林泽走到他身旁边又是一脚踹了上去——不，是数几脚。每一脚都用尽全力，每一脚都掺杂着他的憎恶。 全身上下都是被攻击的目标，尤其是头部。每次林泽都有意无意地朝头部去踹，要不是林霖用手臂拼命护住，估计他的脑袋就直接开花了。 接着，林泽跨坐在林霖身上，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捏紧了拳头： “砰！” 一拳下去，狠狠砸在他脸上。顿时骨骼破碎的声音响起，鲜血掺杂唾液一起飞溅出来。 “砰！” 被紧紧锁住喉咙，惨叫没法传出口，但从他那绝望的眼神和惨白的面色就能大概知道林霖此时有多痛苦了。 但是……你越痛苦，我越高兴啊…… “砰！” 接二连三的拳击持续打击，让林霖的面容早已变得不能看：红肿不堪的脸上满是淤青和血渍，还有因为脸骨破碎而凹陷的面部皮肉，脑袋更是比之前肿胀了一圈…… 赫然一副触目惊心的恐怖光景。 刚开始还能奋力挣扎，但随着拳头的一次次落下，这份求生欲也被逐渐消耗殆尽，直到全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任由林泽殴打——林霖此时已经临近濒死了。 “……” 一刹那间，林泽看到近乎瘫痪的林霖，心中竟然有了一丝于心不忍，但这股感情却立刻被大脑中小乐凄惨死相的画面给冲得无影无踪。 “都怪你…都怪你啊……” 林泽从林霖身上起来，把他踢到一旁。 “小乐…小乐…要…复仇……” 像是为了清除心中的杂念，林泽不断出声劝说自己。 为了小乐，为了自己，为此要复仇。 “等等！小泽！小泽！别动手！之前我那样对你，虽然严厉了一点，现在你可能没法懂，但我真的都是为了你好啊！你冷静下来，咱们谈个心，别冲动啊！” 林泽眼中的杀气毫不掩饰，直逼他袭来，被这股杀气锁定，林霖忍着剧痛惊恐地说着。 “已经…晚了……” “等等等等！我知道在意那条狗，我可以再给你找一只的！不！你想要多少只都可以！我现在就去帮你抓！” “我说了，已经晚了……” 林泽蹲在林霖身前抓住他的头发，淡淡的宣布了他的死刑。 “再见。” 他驱动了元素力。 “啊啊啊！别别！住手！我可是你父亲！你怎么…怎么！怎么能对我动手！你个逆子！逆子！不孝！废物！垃圾！混蛋！住手啊！” 林霖感到头顶传来灼热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就有火光在他眸中闪烁，身边的一切变得异常燥热，眼前的事物都被染上了一片猩红。 很快，全身就被火焰烧灼殆尽，留下来的只有一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和残留在空气当中的咒骂声的回声…… 除此以外的一切，包括死前的怨恨，都一起被火焰葬送。 “林泽…林泽……” 这时，林泽才把注意力转回到角落龟缩着的祖宁身上。她早已被眼前的一幕吓傻，眼神涣散地盯着林泽，见他朝自己看来，顾不上思考别的，她立刻开口求饶： “小泽…小泽…饶了妈妈吧…别杀我…别杀我…妈妈错了，妈妈以后都对你好…再也不会打骂你了……放过我吧…小泽……” “妈……” 听祖宁这么一说，林泽心中的杀气也不由得衰弱了几分，开始冷静思考——其实，祖宁对自己虽然不好，但也不算差到低谷。 之前好几次林霖对自己施暴时，在最后他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都是祖宁出声让林霖住手…当然每次都无济于事就对了…… 自己的母亲心肠并不坏，她都是为了自己好…只不过方法偏激了一点，走错了方向而已…… 接下来，自己只要带祖宁远走高飞，到另一个地方地方无忧无虑的生活就行了，自己已经拥有了元素石，也不用愁未来的路怎么走了，可以亲手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这样就太好了……想到这里，林泽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他无视祖宁那胆怯惊惧的眼神，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祖宁曾经送给自己的小木牌，上面还隐约刻着自己的名字。 “妈…你看看…还记得这个吗？” 林泽把木牌端到祖宁面前，向给她看看这个几年前的老物件，然而祖宁却没搞懂他的意思，见到林泽走到自己面前，她立刻失声大叫，拼命摇着头： “什么东西！别过来别过来啊！离我远点！我还不想死啊！滚开！滚开！你个逆子！” 看来是受不了这里压抑的气氛而导致崩溃了，祖宁张牙舞爪地推开林泽，冲向了门口想要逃走。 “呃！” 小木牌也因她的举动掉在了地上，林泽他连忙去捡了起来，擦拭了一番过后，他目露凶光地看向祖宁，此时她推开了门正想跑出去。 “…果然…果然不能对你们这些人抱有任何幻想啊！” 内心大吼道，林泽直接冲了上去，一把就抓住了祖宁的头发控制住了她。 “不要！不要！” 宛如陷入疯癫一般，她大吼着，洪亮的桑门简直震耳欲聋。林泽再也忍受不了，他直接驱动了火元素力—— “啊啊啊啊——” 祖宁的身体瞬间被烈火吞噬，短短几息时间过后，便再也听不到她那烦人的吼叫声了。 “……” 终于，世界清净了，林泽想到。 亲手解决了自己的两位血亲后，他感受到的不是沉重的悲伤，而是轻松无比，就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身上没有任何负担和责任了。 复仇，也在此刻落下帷幕。 “呼——” 林泽擦了擦脸上的汗，他靠到一旁的墙上，望向天空： “小乐…我替你报仇了……” 但是还没等他感叹几秒钟： “喂，林泽。” 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一听到这个声音，林泽刚松懈的心情又立马紧绷了起来。 尽管知道来人是谁，但林泽还是缓缓转头朝他看去。 “冲谷……” 林泽如是说道。 第九十八章 林泽对冲谷彻 时间稍微靠前一点。 “哎呀…到底在哪里啊？” 冲谷一个人提着一袋水果，在夜幕降临的贫民窟内到处寻找着林泽，但是他仍不知道林泽的家在哪里，所以他兜兜转转了老半天也没能找到他在哪。 这时候又已经太晚，居民们都入睡了，想找人打听也不行。 “啊…好冷……”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今天的贫民窟有些异样，无论是走在小路上还是巷道内，他始终都能感到一股诡异的气息，诡异得让他心悸。 说不上是因为什么，或许只是自己的臆想…不对，自己的臆想好像一直都很准确吧…… 算了，还是防备一点好吧，说不定突然又会在哪蹿出来一名刺客，那样的话就遭了。 “……这里什么？” 走着走着，冲谷停了下来，他忽然发现面前的土地上有些一些“沙子”。原本其实没什么的，沙子这种东西本身就很常见，对于冲谷来说，沙子已经是熟悉到不想再看见了的东西。 但是在空阔的土地上……为什么会突兀出现出现这么一团毫不相干的东西？周围没有看见任何沙堆啊？ ……等等，这“沙子”的颜色…… 冲谷注意到，面前这堆沙的颜色有些不对，不是他见过的土黄色，而是黑色的，就像是把东西烧焦之后的那种黑。 他捏起一点“沙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果然就跟烧焦的味道一样，还有些温热，以及—— “血……” 这些“沙子”上，隐约带着一丝“血”的味道。处于对血的敏感，他立刻就察觉到了。 等等，这不会是…… 冲谷的内心猛然升起了强烈的不安，他瞬间反应过来：这堆“沙子”绝对不可能是沙子！而是…而是……不行，越往深处想，冲谷心里就越加反感越加烦躁。 “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打破寂静的一声喊叫响起，这声音简直振聋发聩，就像是死亡之前发出的痛苦呐喊。冲谷的心一紧，他迅速扭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点，确定了方位之后，便极速向那里赶去…… ……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的场面。 手中的水果袋脱手扔在地上，撒出来的苹果凌乱地滚着。但冲谷并不在乎，他愣住了，注意力全在眼前的事物上。 面前的林泽也诧异的与他对视，似乎在疑惑为什么冲谷会出现在这里。他的身旁躺着一团被焚烧成漆黑的怪异物体——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恐怕冲谷根本不会想到到这团“物体”竟然是人类的尸体。 “冲谷……” 林泽惊讶了一下，就重新恢复了平静的神情。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做？” 死掉的人，应该就是他的母亲，虽然之前完全没见过，但冲谷还是一下子就断定了这个事实。 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家人？为什么会拥有元素石？发生什么事了？ 完全没法理解现状，于是冲谷愣愣地说道。 “啊？” 林泽撇了撇头，一时间没理解他的意思，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了，他不屑地说道： “我做什么，不关你的事吧？别多管闲事。” 说话时，他轻扫了一眼地上焦黑的尸体，脸上一点波澜也没有，语气也异样平淡，就好像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可是…倒在地上的人是他的血亲啊……为什么能冷漠无情地对其痛下杀手？为什么还能保持面不改色？为什么还能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难不成…刚才那几团“沙子”也是…… “啧……”冲谷感觉自己被骗了，一直以来都在被蒙骗，被他那天真的笑容蒙蔽，看不清林泽这个人的本质。 亏他还和那个女人一直帮助他，为他着想…现在看来全是笑话。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是在骗他们，从他们这里榨取同情心和利益。 还以为他昨天突然那样大吼大叫是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只是得到了元素石变得嚣张膨胀了而已，他的本性就是如此，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矛盾和误解。 虽然不知道他的元素石是从哪来的，但这不重要，冲谷脑子里没时间细想这种问题。所以，只要确定一件事就好了： “你……” 冲谷冷下脸，咬紧牙，表情阴沉，伸出手指向林泽。 “你果然就是无可救药的混蛋啊！” 蓝色光芒一闪而过，下一秒一柄冰剑就已在他手中凝聚成形。没有犹豫，冲谷猛然动身，锐利的剑刃极速朝林泽袭去—— “呃！” 在划破风声的剑锋快要扫到他的脸庞时，危机感和压迫才让他勉强反应过来，侧身躲过了攻击，但脸颊还是被剑尖刮破了皮，点点血液在空中飞舞，划过一条弧线。 “林泽！” 攻势还没结束：冰剑是竖着朝他砍击的，所以当攻击落空，冲谷便立马将剑刃侧转，以横扫的形势击向林泽的腰部。 在这种情况下，林泽是绝对躲不开的，但他也没有选择无动于衷。 “嘶！” 右手及时护住腰部，用肉体挡下了攻击。锋利的剑刃刺进肉里被他紧紧握住，冰凉和疼痛都透过手心刺激大脑。他第一次感受到这股痛，直接叫出了声。 也是在这种刺激下，他下意识地催动了元素力。火焰覆盖右手将寒气逼出，同时也融化了冰剑的锋芒。 ——还没结束，攻击被挡住的瞬间，冲谷就重新改变目标，一记踢腿踹出，林泽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狠狠踹中了腹部，林泽惨叫一声，就被踹飞出去。 “咳！啊啊！” 足足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后才停下来，林泽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喘着粗气缓解痛感。 第一次交锋，以林泽狼狈倒下作为结束。 实力悬殊实在太大，林泽想着。虽然之前对付那些普通人时异常轻松地碾压了他们，所以林泽也认为他已经和冲谷旗鼓相当了，但当实际与冲谷对峙时，林泽却实实在在感觉到了双方的差距有多大。 也难怪这样，虽然冲谷还称不上是身经百战，只能算是个十几岁的小鬼而已。但毕竟是经历过真实的血淋淋的战斗、感受过死亡威胁的人，跟林泽这种连剑都没摸过的初战者相比，这其中的差距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结束了。” “呃…咳咳……” 冲谷紧握剑柄缓缓朝他走来，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林泽忍着痛楚，撑着地面艰难起身面对冲谷。 第九十九章 同一片烈焰 冲谷朝他步步逼近。林泽一边后退，一边思考着如何应对冲谷。 “呵啊！” 下一秒，冲谷突然发动突袭，剑刃挥舞着到达林泽眼前。他咬住嘴唇，右手红光乍现，一团火球便瞬间飞出出，在空中划过炽热的流线，直逼冲谷的头部袭来。 “呃呜！” 就在快与火球相撞时，冲谷反应及时，迅速侧身躲过了这一击，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他重新站起来，但还没站稳，视野内又是一发火球迎面而来。冲谷赶紧伸出左手，催动冰元素覆盖拳头，挡住了这一击。 “啊！” 冰和火接触融化产生的雾气进入眼睛蒙蔽视线，冲谷感觉又有一团炽热感朝自己接近，于是他赶忙扑到一旁，躲开了火球。 “砰！” 火球继续前行，最后命中了远处房屋旁的一堆杂草木材上引发了爆炸。吞噬了杂草的火焰燃烧得愈发凶猛，火势迅速扩大，最后攀爬上了房屋剧烈燃烧，滚滚浓烟升起，在贫民窟的上空盘旋着。 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很快就会有人注意到这里的。 “你这家伙……”回头看了一眼那被烈火覆盖的房屋，冲谷站起来怒视林泽，“那里面还有人住呢！” 林泽也愣了一下，但听到冲谷的质问，他又不屑地说道。 “无所谓，谁管那种事，死了正好啊。” 说完，他俯身捡起冲谷那柄断了一截的冰剑。 “啧…混蛋……” 吐了一口唾沫，冲谷从手心内重新抽出剑刃，看向林泽的眼神愈发冰冷，攥紧剑柄，他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铮！” 林泽也迎了上去，哐当一声，冰刃相撞。冲谷和林泽都不断将力施加在刀刃上，但一时之间竟是不相上下，谁都无法撼动谁。 “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家人动手？你这家伙把人命当成什么了！？还有，你的元素石从哪来的！谁把这东西交给你的！” 趁此机会，冲谷把脸贴近，对着林泽发出质问。 “别多管闲事！我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少一副正义的嘴脸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我的力量是靠自己得来的，为的就是把你打倒踩在脚下啊！” 林泽也毫不避让的把脸贴了上去，两人都怒目圆睁地盯着对方。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了！” 冲谷大吼一声，在剑刃相撞的状态下，身体猛然发力，向前冲刺击退林泽，随后又立刻将冰剑抽出把力卸掉。一时间，林泽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差点跌倒。 “呃！我也不需要被你同情！” 稳住身形后，林泽大声回应道。还没缓几秒钟，他就再次起身扑了上去，而冲谷也不甘示弱地端起剑刃回击： “锵！锵！铮！” 空气中接连响起锐器碰撞的声音，刀刃一次次落下，一次次剑刃对拼，尖锐而刺耳的声音仿佛每次都敲到两人的心头上，让人沉重不已。 每次挥剑砍向对方，都会增加一份沉重，心跳因为战斗的刺激而跳动得愈发剧烈，如同心的距离越来越远，误解的漩涡越来越深…… 直到此刻，两人的战斗才正式拉开序幕： “呵啊！” “啊啊啊！” 晶莹剔透的冰剑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明亮，每一次用力挥动剑刃，都仿佛像一道流星在漆黑的夜空中凌厉地一划而过，转瞬即逝。 冰剑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冲谷的每一道攻击都迅猛无比地朝致命处落下，而林泽每次都能躲过或把剑架在身前防御。 乍一看两者打得有来有回，不分伯仲，但事实却是完全一边倒的攻势。冲谷凶猛的攻势压制在战斗过程中一直压制着林泽，林泽被他打得节节败退，只能让一直被动防守。 战斗技巧、攻击性、力量……无论哪点冲谷都全方位碾压林泽，这就是差距。 林泽光是挡下冲谷的攻势就竭尽全力了，他连反击的余力都没有，甚至无法分心去驱动元素力。 刀光剑影间，战斗就已经结束—— “铮！” 最后一下，冲谷汇聚全部力量在左手腕，狠狠地劈了下去。林泽连忙举起冰剑想要挡住，但是强劲的剑锋挥砍而下，“啪”的一声，林泽的剑直接被从中间劈碎，原本就短了一截的冰剑就此被一刀两断。 “呵啊！” “呃！” 还没等林泽缓过来，冲谷又是一记回旋踢扫中他的胳膊，痛觉还未袭来，冲谷就再次接上一发强有力的直踢命中了他的正胸膛处，伴随着一声惨叫，林泽瞬间被踢飞了。连续翻了几十个滚后才停下。与此同时，先前远处的房屋熊熊燃烧的景象也重新映入冲谷的眼帘。 冲谷与林泽的打斗到现在结束，虽然战斗只有几分钟，但仅仅是这点时间，火势就迅速蔓延周边的房区去了。 刚才沉浸于战斗当中没有在意，但此时冲谷能清楚听到贫民窟居民发出的呼喊声： “救火啊！救火啊！！” “怎么回事！快来人啊！” “先把小孩救出来！” “啊啊啊啊！” “……” 一时间，各种声音和尖叫响彻在被烈火染红的夜空上，整个贫民窟陷入了躁动不安与恐惧当中，这里也如之前在村庄的时候一样，被烈火吞噬一切，这里的人们所发出的悲悯跟村子里的人一幕一样…… “林泽……” 越是相同，冲谷心里的怒火就燃烧得越旺，之前害害村子、害自己的父母堕入危机之中的是野兽们，而这次则是这个混蛋导致的！ 之前冲谷什么都没拯救，那么那次的遗憾，就该到现在弥补了，当然，在此之前得先把罪魁祸首给处理掉…… “结束了……结束了！” 冲谷眼里含着杀意走到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林泽面前，缓缓举起了冰刃： “下地狱……去赎罪吧……” “……” 林泽捂着胸口，他能感受到冲谷流露出的杀意是货真价实的，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出声乞求冲谷放过自己，而是毅然决然地闭上了眼睛等待刀剑降临。 “去死吧……林泽！” 冰刃划出凌厉的轨迹劈砍而下，他仿佛已经看到林泽尸首分离的场面了。 “呃！” 但是，在刀快要接触林泽的时候，冲谷手中的剑却突然停顿了。 不行！还是不行！自己果然还是没办法…… “哼…啧…啊啊啊！蠢货！” 只是犹豫了一秒，冲谷大叫闭上眼着，好像是要给予自己胆量一般再次挥剑砍下： “铮！” 刀刃划开了林泽的脑袋，露出血淋淋的一片——不对，不是这样，砍中的不是肉体，而是钝器： “抱歉，不能让你杀死他哦。” 第一百章 公矢攻势 索托城，骑士团。 办公室内，凯瑞尔和埃泽正在闲聊。 “唉，现在上面也不打算有任何作为，我去请求调查的时候，还被团长赶了出来。” 端起桌上的茶水细抿了一口，凯瑞尔面露无奈。 “噗……连你也碰壁了啊。”埃泽没忍住，笑了出来。 “是啊，他们觉得我的猜想是在危言耸听，所以干脆无视了我的话。算了，现在只能祈祷确实是我想多了吧，毕竟，就连我自己有点不相信自己。” 凯瑞尔忧心忡忡地说道，眉头皱在了一块。 “……嗯，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现阶段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皇宫里的那些人，一定有事瞒着我们对吧。” “嗯，大概就是这样。我们现在还是被蒙在鼓里的状态……但就算知道了这背后有阴谋的话，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也还是插不了手，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又抿了一口茶，凯瑞尔的目光扫向窗外，继续思考着事情。 “对啊，所以呢，你也别想那么多了，看看现在，无忧无虑的坐在办公室喝茶多好，唉不行，我还是觉得我的生活要过得洒脱刺激一点才行，太滋润的日子不适合我。啊，真希望快点有棘手的案子送上门来交给我解决啊……” 埃泽说着，起身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但喝了一口之后，他立马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苦涩表情。 “……”凯瑞尔的视线仍停留在窗外，半响，他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埃泽： “喂埃泽，刺手的案子好像已经来了……” “啊？什么？” “你看那边……” 来到窗户边，埃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夜空上方，赫然有滚滚浓烟升起以及点点火光…… 而那个方向，正是贫民窟所处的位置。 …… 回到冲谷这边，战斗仍没落下帷幕。 “抱歉，不能让你杀死他哦。” 就在冰剑快要砍下去时，一把锋利的匕首伴随着一道突兀的声音一并挡在冰刃前。 “呃！”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冲谷瞬间绷紧身体，抽开冰剑向后跳出一步，向来人看去： 是男人，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人站在林泽面前，他一头黑发，面容英俊，全身穿着一身灰黑色的精致制服，给人一种潇洒脱俗的气质。配合上男人脸上带着的些许微笑，更是将一个完美的绅士形象展现在了冲谷面前——如果没有感受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杀气和压迫感的话。 身上的气息和刚才轻松挡下攻击的举动已经完全说明了一个事实，冲谷能肯定：这个男人绝对不不简单！他的身上，有浓烈的“血”的气味，冲谷能闻到。 “呵呵……” 感到冲谷对自己的戒备，男人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他先是收起那只匕首将其挂在腰间，随后在林泽惊讶的目光下把他扶了起来： “你怎么……”林泽擦着从嘴角渗出的血液，疑惑地说道。 “嗯？是说为什么要救你吗？呵呵，因为你已经‘合格’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啊。” “什么合格……你已经帮我帮的够多了，没必要让你再来插手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话音刚落，林泽就忍不住弯腰剧烈咳嗽了起来，唾沫之间，还参杂着些许血沫。 男人见此，无奈地说道： “好了少年，具体的事情你无需多问，你也别逞强了，不然我做的这一切就没意义了。” “……” 闻言，林泽虚弱地点了点头，他也明白，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是没法继续战斗的。 “嗯，那你先撤退吧，到城门外面，那里会有人接应你，这里交给我就好。” 说罢，男人站在林泽身前，面对着冲谷彻： “呃！” 被男人和善的眼神盯上，冲谷顿时感觉一股巨大压力顶在自己身上，动弹不得。同时他心里对男人的戒备感更强了几分，心脏也激烈跳动着。 “喂，别杀死他……” 正要走掉的林泽回过头，沉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因为，冲谷彻这个人，必须要由他亲自解决才行。为此，谁都不能插手。 而男人只是呵呵一笑： “呵呵……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嗯……” 听他这样说，林泽才叹了口气，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打算逃掉。 “喂！别跑！林泽！” 冲谷大喊道，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举起剑刃就朝林泽追去—— 就在冲谷快要越过男人身边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命中了他的腹部，没来得及喊出声，伴随着视线天旋地转、仿佛内脏都错位了的急剧痛感传来，让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呃呜——！” 冲谷惨叫着起飞了——字面意思，身体宛如被扔出去的一块石头一样在空中极速倒飞出去，最后重重地倒在几十米以外的“终点”。 “呜！咳咳！啊！” 勉强爬起来后，首先感受到的是飞出去时大量空气涌入肺部带来的撕裂般的痛楚，随后胃部好像破掉似的，冲谷趴在地上，痛苦不堪地瞪大眼睛，捂着肚子使劲咳嗽、惨叫。 “诶？这样就不行了吗？” 男人缓步来到冲谷面前，看着倒地呻吟的冲谷，他的眼中流露出了几分惊奇之色，就好像冲谷被这么轻易的打倒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咳咳！你到底……是谁？咳啊！” 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冲谷撑着从地上爬起，对男人发出质问。 “怎么这么弱不禁风的？” 男人没有回答他，而是低头自言自语了起来。而林泽也早已不见踪影，显然被他逃走了。 “啧…我问你…到底是谁啊！林泽叫过来的帮手？他的元素石也是你给的吗？！” 见男人无视自己，冲谷攥紧拳头，心中顿时燃起了一股烦躁的火焰。 谁知，男人见他不耐烦的态度，没有被激怒，反而笑了出来： “嗯嗯，就是这种气势才对。我就说嘛，殿下看中的人，怎么可能中看不中用？呵呵，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先来对你试练一番吧。” 男人口中说着莫名所以的话，冲谷完全听不懂，他的怒火已经到达临界点了。 “哦，忘了做自我介绍了。”男人抬起手，指向冲谷： “‘难伐’之首，公矢。你可得好好记住哦。” 第一百零一章 锋芒 “啊？” 冲谷更加一头雾水了。什么“南方之手”？什么玩意？只能知道男人叫作“公矢”。 “你好像不能理解呢……算了，这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接下来你将要面对的对手是我就对了。” “故弄玄虚……那么，意思就是你就是我的敌人了吗。” 说完，冲谷弓起身子，又从手心抽出一柄冰剑，摆出准备迎击的姿态。 “嗯嗯…就是这样…然后……” “少废话了！赶快给我滚开！” 冲谷打断了他那莫名其妙的发言，攥紧冰剑就冲了上去。 “哎呀，等我把话说完啊。” 公矢无奈地摊开手，看着冲谷如莽夫般朝自己冲来的架势，他什么都没做，就只是站在原地等待刀刃来袭—— “喝啊！” 两人之间的极速拉短，冲谷鼓足力气朝公矢迅速横劈出一刀，然而就在刀刃快接触到他身体时，公矢微微侧身躲开——刀刃几乎是贴着他的胳膊划过去了。 刀刃劈空，冲谷调整刀刃角度挥向公矢的腰部，想要故技重施对林泽的那一招，而公矢像是预料到这一招似的，他后退一步，冰刃又是正好扫过胸口，冰剑甚至都碰到他的衣领了，但依旧被他“勉强”躲开。 “呃！” 冲谷又一次扑空，这样一来，身体的破绽就完全暴露给了公矢。公矢趁机抓住他持剑的那只手腕将冰剑拍掉，随后一把将手反按在了他的后背上，冲谷吃痛，想用腿踢开他，但公矢先发制人，他用另一只胳膊勒住冲谷的脖子，对着他的大腿就是一记膝击，冲谷惨叫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被公矢完全控制住。 “啊！你这家伙……” “别急嘛……” 一边按住不断挣扎的冲谷，公矢扫了一眼火势愈发猛烈、惨叫声愈发惨烈的火灾现场，他皱了皱眉头。 这里好像变得热闹起来了啊，那么，那些碍眼的骑士也应该注意到这里了…… 在这里打斗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既然如此，那就转移阵地吧： “放手！” 冲谷还在试图挣脱，但片刻过后，他突然感觉脚底悬空，耳边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没一会风声便减弱，没来得及思考发生了什么，身上的束缚便忽然消失，他睁开眼睛： “呃啊！” 视线与土地的距离不断缩短贴近，随后冲谷面部着地，感受了泥土的味道。 “呵呵，飞起来的感觉还不错吧。” 公矢也缓缓落下地面，他的手中还拿着冲谷的那把冰剑。 “啊……” 冲谷爬起来，揉着眼睛看向周围：这里还是贫民窟，只不过是被带到了远离火灾现场的地方。 “你这家伙……” 冲谷拍去身上的泥土灰尘，擦了擦鼻子怒视公矢。 没有理会他的眼神，公矢把冰剑丢到冲谷脚底下，道： “现在就不会有任何人打搅了。” “……啧……” 冲谷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会，但随后还是捡起了武器。 “呵啊！” 冲谷端着武器再次冲上前去，公矢也抽出配挂在腰间的两把刀，作出应对： “噔！” 面对冲谷的劈砍，公矢宛如像操纵筷子一般，用匕首牢牢夹住了挥砍来的剑刃，任凭冲谷怎样使劲，刀刃始终无法向前移动一点。 就这样对峙了几秒后，公矢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他的左腿猛然扫向冲谷的腹部想将他踹开，但冲谷却像感受到危机一样，他松开了一只握剑的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公矢袭过来的大腿，把腿靠在自己的腰间用右臂夹住，一下子控制住了公矢—— 并没有。在腿被钳住的一瞬间，公矢的双手迅速发力，用匕首一下子推开冰剑，随后他丢掉右手的匕首，手掌蜷缩成拳，向冲谷袭去。 “啊！” 冲谷一时间没拿稳，冰剑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捡，但下一秒等着他的，就是朝面部袭来的一记拳击： “砰！” 冲谷一下子被打懵了。 比起疼痛，冲谷首先感到的是从鼻腔内流出的丝丝血液。温热的血涓涓流下，划过嘴唇划过下巴，变成水滴状一点点滴在地上。 “砰！砰！砰！” 没等他发出惨叫，公矢就继续地对着他的脸挥舞着拳击，为的是让冲谷松开钳住的大腿。拳头的挥舞速度之快，甚至带起了一丝拳风，这股冲击力命中左侧脸，整张脸直接肿起了一半。 “砰！” “呃呜！” 仅仅几秒，疼痛就从脸蔓延到大脑，不断侵蚀神经，冲谷忍受不住了，他收回左手，驱动元素力捂住肿胀的脸部缓解疼痛。 “呼！” 公矢也顺势收回右腿，轻呼了一口气。 “呵啊！” 疼痛的灼热感持续燃烧，最后成了满腔怒火充斥着冲谷的意识：靠！ 冲谷也不犹豫，捂住左脸的同时他迅速抄起地上的冰剑对着公矢的大腿就是横扫过去，公矢也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一下，但身体对于危机的本能反应，让公矢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冲谷的这一剑又挥空了—— “嘶……好疼……” 没有完全挥空，刀尖十分勉强地扫破了裤子，刺中了公矢的膝盖部位，在上面留下了一条浅而短的伤痕，从那一点点的裂缝处，缓缓渗出了一滴血液。 虽然这种程度连受伤都算不上，顶多算是擦破了点皮…但冲谷确实真真切切地命中了公矢，单凭这一点就足矣让公矢感到诧异和惊奇了： 他是什么人，他自己最清楚，但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屁孩，在刚才却用剑擦伤了自己。 这实在是…… “哼…呵呵，有趣……” “哈哈……哈……” 冲谷喘着粗气，安抚着脸颊。他也并不认为刚才的那一下能对公矢带来多大损伤，也不知道公矢在想什么，但看着突然像陷入呆滞似的一动不动的男人，他此刻只觉得机会来了，于是他重新拾起剑刃，不是劈砍不是横扫，而是以刺的方式朝公矢的头部攻去： “噗！” 命中了！血肉被刺破的声音传来，冲谷刚露出一丝笑容，但这笑容马上凝固了。 “冲谷彻……冲谷彻……” 公矢用手握住了刺过来的剑刃，口中喃喃着他的名字。 直到刚才为止为止，公矢一直是以玩乐的心态对待这场战斗的，但眼下看来，不得不认真起来了呢…… 公矢咧开嘴角，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真是期待呢…很久，都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第一百零二章 双叶的担忧 天色渐渐晚去。 这个点，所有客人早已走光，店内的收拾工作也接近了尾声。 罗纳德在后厨忙活着，而檀元和安然负责收拾碗筷以及擦拭餐桌。 三人都在低头干活，场面一片寂静。就算是蚊子嗡嗡的叫声也能听得清晰，就在这种氛围下呆了几分钟后，整理着桌椅的安然开口了： “双叶姐。” “嗯？有什么事吗安然？直接对我说就行。” 把碗碟垒起来准备送到厨房的檀元回头看向安然。 “我没事……就是想跟双叶姐你说话。”安然揉了揉眼睛说道。 “嗯嗯，马上就结束了，你先趴下眯一会吧，剩下的就都交给姐姐做吧。” 檀元露出一丝笑容，看着满脸疲惫的安然，她有些于心不忍。是啊，不管怎么说，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这么小的孩子本该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躺着，受着家人照顾的。 虽说是安然妈妈亲自命令她来的，而她自己也没有任何怨言，可她越是乖巧，檀元的心里就越发被一股说不上来的难受感萦绕。 要是冲谷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不屑一顾地骂她太爱多管闲事了。 “……哈。” 一想到冲谷那一脸嫌弃的脸庞，檀元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啊，仔细想想，确实有很多事不值得自己操心。 “唉……” 之前利谷的事情也是，总是觉得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给众人带来的麻烦。 那时徐卿说的话犹如烙印一般倒扣在她的心头上，成为心结。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自己一直内疚的的事完全是多余的。 檀元习惯把事情带来的负面影响和责任揽在自己头上，想以此解决团队间的麻烦矛盾，让他人肩上的担子减轻一些。但却为此一直在给自己增添烦恼——以及给冲谷添麻烦。 并不是出发点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恰恰相反，这是她温柔与善良的体现。但现在这份善良太过浓烈，都快溢出来了，所以才导致了现状。好心办坏事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独自一人承担痛苦的方法，还是太艰难且愚蠢了。她已经决心开始改变了，不再想那些让自己烦恼的事情，把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抛到脑后去吧。 “要是实在憋屈得不行，你就说出来吧。我姑且还能听你唠叨几句，不过太烦了的话就算了。” 哼哼，某人对她说过这种话呢。真是，真是，真是…… “唔唔……” 檀元脸上的笑容都要溢出来了…… 好吧，不只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冲谷，为了身边的其他人，她也要努力变得更坚强。 嗯，就这样。 哦对了，说起冲谷……让他去找林泽，但却一下午到晚上了还没回来，不知道结果怎样。希望他那暴脾气可以压着点，向林泽把事情解释清楚，然后林泽也可以向他说一声抱歉，这样两人就能和好如初了。 希望如此……可是，檀元的心，却止不住地跳动了起来，这是……在心慌吗？ “冲谷……” 不会出什么事吧…万一又遇到那天的刺客同伙该怎么办？他该不会…… “唔……” 檀元迅速摇头把杂念甩出脑外。真是的，自己在瞎操心什么啊，说不定只是会回来得晚一些而已，放轻松，放轻松啊檀元双叶。 “诶诶！双叶姐！大叔！你们快来看！” 就在这时，安然的大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疑惑地看向站在店门口的安然： “安然？怎么了？” “大、大事不好了！我家…我家…的方向……” 安然语无伦次地说着。不等她把话说完，檀元赶忙把碗碟放下跑了出去，随后罗纳德也纳闷地从厨房里出走来，看见安然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也顾不上询问，赶紧走出店门。 夜晚的大街上本该是寂静得空无一人的，但今天却不同以往：此时大街上的人多得很，甚至说是热闹非凡也不为过。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来到街上聚集，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担忧、好奇之色望着远处，口中发出“怎么回事”的诸如此类的呢喃。 而他们视线所望的终点——在那里，缕缕浓烟伴随着耀眼的火光下在远处的天夜空中散漫地飘荡着。仅仅凭借这两点，就在人们的脑海中生动勾勒出了一副地狱绘图。 “啊——” 在瞳孔中倒映出这副景象后，檀元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着。 那是贫民窟，确实是贫民窟的方向无误，那么，冲谷还在那里…还有安然的妈妈…… 根本来不及多想，檀元开始飞速朝贫民窟的方向狂奔。 “喂！双叶姐！” “小妹！啧…真是的…等等我们啊！” 罗纳德也知道远处的景象意味着什么，他一按解开围裙摔在地上，连店门都来不及关，他背起安然径直朝她追去。 “妈妈…爸爸…还有冲谷哥，你们不要有事啊……” 抹着从眼角渗出的眼泪，安然暗暗祈祷道。 …… 战斗仍在继续。 冰刃即将刺中公矢的脸，却在这之前被他紧紧握在手心无法前进。 锋芒划开皮肉，将疼痛和冰冷注入其中，两股刺激并行，可称得上是钻心之痛。 可从公矢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痛苦的神色。 被掌心的温度融化了的冰水与血液混杂在一起，被稀释了的淡红色血液从掌缝流出。冲谷震惊地看着公矢，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他急忙抽动剑柄想把剑拿开，然而，冰剑被公矢强有力的手腕粗暴地控制住，冲谷感觉剑刃好像在他手心里生了根似的，怎样用力都纹丝不动。 如果说先前抵挡住剑的行为是因为借助了武器，那么现在，就是绝对的力量压制。更别说公矢还是用徒手对抗锋利的刀刃…… “啊！” 下一秒，握住剑尖的公矢轻松一拉，把冲谷带他面前，紧接着顺势抬起脚，一脚踹出。强横的力道直接将冲谷倒飞出去，撞在了不远处的一颗树上，大脑一片混乱。 “呃啊……” 脊背猛烈地与树干进行了“亲密接触”，冲谷发出一声惨叫后趴在地上。背部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感几乎让他昏厥，这感觉…骨头要断掉了！ “啪啪！” 用力朝脸上扇了两个巴掌让自己保持清醒，冲谷知道他还不能在这里倒下。咬紧牙关，他扶着树干站颤抖地了起来。 “这家伙……” 公矢抽出两把刀刃，缓步朝他走来，脸上再也没有一丝先前的玩味笑容。从他那平淡的脸上，冲谷嗅到的，是凌厉到几乎要化成实体了的浓烈杀气。 “战斗吧……” 第一百零三章 战斗、战斗 听到他口中发出的呢喃，冲谷暗自感到不妙。恐怕直到现在，这个男人才开始认真对待这场战斗。 公矢全身的气质升华，环绕在其身旁的强烈杀气渗透到两把刀刃上，对准了冲谷。 “啊……” 没有变出武器，冲谷这次决定不莽撞了，静观其变等待对方先进攻——公矢如他所愿，刹那间，公矢的身形模糊了，速度快到看不清他的动作，只剩下残影留在原地。冲谷只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朝自己迅速袭来，他来不及震惊，冰元素力瞬间驱动，在其身前凝结成一面圆形冰盾。 “砰！” 宛如利剑投射般，一道影子极速飞行，向着冰盾强袭冲击。利刃与坚盾，两者产生接触的瞬息之间，“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咳啊！” 没有任何抵挡作用，冰盾轻而易举地被击碎，不是变成碎块，而是直接化成大量冰雾在空气中飘荡。 在冰盾破裂的时候，冲谷立刻向后猛然一跃，身体在空中轻盈翻转一圈，最后稳稳落在地上。 “呼，好险。” 先是对自己的反应和行动力感到惊奇，接着冲谷目视前方做好防御架势。对手是超乎想象的强大存在，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否则代价就是自己的命被葬送在这里。 “呼——！” 握着匕首的手臂挥开弥漫视野的冰雾，从中显露出公矢的身姿。 精致的灰色衣服没有因为刚才一系列的攻势而受到多少磨损。少许冰碴沾在身上被他拍掉，除此之外只有腿上被冲谷砍中的微不足道的伤口，甚至因为沾染上战斗的痕迹而把整个人的气势突显得更加凌厉飒爽了。 反观冲谷这边，就显得十分狼狈了。被殴打的半张脸已经红肿不堪，在此之上还挂满淤青与血渍，灰色的冒险服上满是由泥土与血液等东西组成的肮脏的污渍。整个人就是一副灰头土脸的形象。 ——目光扫视到公矢的右腿，在膝盖附近，冲谷敏锐地观察到了那透过衣物隐隐发亮的淡青色光芒。 青色的元素石吗…… “嗖！” 没有废话，划破风声的声音响起。公矢熟练地转动匕首将其抛出，刀刃被施加力量，在空中宛如螺旋一样飞速旋转着逼近冲谷。冲谷看着那舞动的锋芒的体积在自己瞳孔中放大，在这连驱动元素力都来不及的时刻，本能比大脑更快支配身体作出行动。他用左手挡住脸，身体朝一旁扑过去。几乎是在下一瞬间，挥舞着死亡气息的利刃就接蹱而至，自他刚才站着的位置径直飞过去，尖锐的声音在耳旁呼啸而过，让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毫无疑问，要是被这一下命中，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就得分家了。 但是还没结束，旋舞的匕首在此刻宛如回旋镖，在冲谷趴下去躲过这一击后，它便再次掉头扑向他： “锵！” 这回，冲谷有了反应机会，左手蓝色光芒闪烁，冰剑便已被他握在手中。面对迎面袭来的刀刃，他挥手一扫，冰刃就将其轻易击落。 “啊……哈啊……” 螺旋停止，匕首落到地上，但心跳却依旧跳动得厉害。冲谷擦去额头的冷汗，转过身继续与那紧接着袭来的威胁对峙—— 公矢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利刃再度刺开空气朝他袭来。冲谷也毫不退让，举起剑刃挥砍出去。 “铮！” 利器碰撞在一起，产生刺耳的嗡鸣声。长剑与短匕接触，仅仅是一秒就分出胜负。匕首带来的强劲力量顺着冰剑带到冲谷的双手上。手臂上顿时感觉一阵发麻，冲谷倒吸一口凉气，双手痉挛，软弱无力。连武器都差点拿不稳。幸好他赶忙紧咬舌头刺激大脑挤出几分酥麻感，这才没有让武器脱手。 “呃！” 抓住冲谷使不上劲的间隙，公矢再次发力，用匕首一把推开剑刃，同时右手呈手刀状砍向冲谷的脖颈处。冲谷捕捉到了他的动作，及时伸出左手护在脸前想要抵挡这一击。 “呵。” 仿佛预料到冲谷会做出这一动作，公矢露出邪笑——在即将命中他时，手刀骤然变化成掌，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随手一扭，手腕便进行了翻转，骨头错位的“咔啦”声响起。 “咳啊！” 钻心的疼痛袭来，他发出大叫发泄疼痛。右手持剑，朝公矢砍去，然而回应他的，只是匕首无情拍打冰刃，让其脱手掉在地上的清脆响声。 “唔唔——！” 接着，公矢把他拉到身前，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半空中，另一只手猛然轰出打中冲谷的腹部。 “砰！” “咳！”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冲谷瞪大眼睛被砸到几米外。狼狈地爬起来后，冲谷缓缓后退与公矢保持距离，从口中吐出带血的唾沫，他还得捂着受伤的左手继续摆好战斗姿态。 左手没被扭断，只是被剧烈扭伤了，还能微微抬起，但无法活动。这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 深吸一口气，冲谷调整紊乱的气息，思考怎么应对这副场面：他深知自己不是公矢的对手，两人的差距有着天壤之别，再这样硬拼下去自己只会被消耗致死，根本没胜算。那么就只能逃……好像也是无稽之谈。 至于追上林泽的想法，冲谷已经完全从脑内移除了。现在根本没空顾及他。 逃跑？战斗？对手超乎常理，无论走哪条路都是死路，冲谷今天看来是注定要把命交代在这了。 “啧……” 可是，一想到那个女人和她身边的小屁孩，一想到罗纳德大叔，一想到那些生活在贫民窟，此时正在受难的人们……一想到他们，冲谷的心就涌上一股异样的情绪。 那不是悲伤同情，不是满腔怒火，而是用言语难以形容的，冲谷从未感受过的情绪。为了他们，冲谷就必须战斗，不能退缩，不能再让那时的懦弱重现了：自己什么都没拯救的懦弱。 反正横竖都是死，既然如此，那还不如选择殊死一搏。 “呵呵～竟然还能站起来吗？真了不起呢。” 感受到冲谷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意志，公矢惊叹地调侃了一声，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邪笑。 “废话……真多……”冲谷毫不留情地回击。 “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呢……哦？那边好像更热闹了呢。” 转头，他收起笑容，绕有兴趣地看向远处那几乎要把整个贫民窟都吞噬了的熊熊烈火。 火红的光芒统治黑夜，浓密的黑烟弥漫在大气中，灼热的温度上升，甚至在这里都能感到些许热量。 冲谷暗自祈祷：希望那个小鬼和她的家人都平安无事吧…… “呵！” 趁着公矢分心的功夫，冲谷脚步一蹬再度扑向公矢。但公矢依旧侧身轻松躲过。 “呵啊！” 扑击落空，这下冲谷吸取上一次的教训，掠过他的身体时，冲谷抬起手臂，对着公矢的面门来了一记肘击—— “嗯？” 第一百零四章 冲击 公矢的脸上带着意外，似乎是没想到冲谷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吧。不过他既不躲开，也不打算抵挡，而是站在原地任由他袭来—— “砰！” 沉闷的一声响起，公矢用脸挡住了这一击。但面门受到这么强烈的冲击，他完全跟没事人似的，别说惨叫了，他连脚步都没移动一步。就好像冲谷打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坚硬的磐石。 确认攻击没起效后，冲谷立刻改变策略。他向后大跳出一步与公矢拉开距离，忍着左腕被扭曲的剧烈疼痛驱动冰元素力凝聚成实体，几道蓝光乘着风朝公矢射去。 “嗖嗖——！” 在冰锥袭来到时候，公矢也动了。擦了擦鼻尖，右腿光芒闪烁，身前卷起阵阵青色旋风。下一刻，他仿佛化作疾风。如同鬼魅一般，青色身影舞动，朝着他飞速袭来。那道“风”无视冰锥的威胁——或者说根本构不成威胁，因为在冰锥接触到风的瞬间便变成了碎片。 “啧！” 见冰锥不起作用，冲谷放弃发射冰锥，转而想要凝聚冰盾，但左手那钻心的痛楚立马让他的面孔扭作一团。 “嗡——” 强劲的青色疾风撕裂大气，卷起尘土让地面龟裂，化作漩涡扑向冲谷。与刚才被他勉强挡住的冲击不同，这次的威力的压迫感都与之前不是一个等级，仅仅感受一下都会被凌厉的风瘴刮破皮肤。冲谷明白，这是把元素力驱动增强的结果。 所以，在理解这一状况的瞬间，冲谷紧咬牙关，右手抓住扭曲的左腕，大脑拼命呼唤，将意志“传达”给元素石。 “———” 刹那间，温度骤降，脚底升起冰层，湛蓝色的光辉包裹冲谷的身体——冰包围了他。 然后，疾风就来了—— “砰！” 宛如炮弹冲击的架势扑向坚硬的冰层，在双方接触的瞬间，强烈的风旋压缩空气，无情地将冰墙切烂撕碎，产生剧烈爆炸，破碎的冰块在又被爆炸二次粉碎，化为齑粉在空中飞舞。冰层防御连一秒钟都没能抵挡就被摧毁殆尽，冰和风交融，刮起凛冽寒风，霎时间，场地变成了一副被暴风雪侵蚀的雪白景象。紧接着迎来的，就是冲谷彻整个人被贯穿的事实—— 强横的风压没有碾碎身体，而是如一柄利刃，干净利落地穿透了他的右臂，顿时血肉四溅，肩膀处被狠狠戳出了一个窟窿。 骨头破碎，当场化为灰白粉末；血液夹带肉块飞离身体；贯穿右臂的冲击感散布到全身各处乃至五脏六腑，冲谷视线凝固，瞳孔缩小，从口中吐出惨叫；无法理解，也无法思考，大脑内的一切事物都被清空。恍惚间，冲谷有种灵魂都被震出体外的错觉。 之后，冲谷的身体再次被公矢带着向后倒飞出去。狂风掀起地面，折断树木，卷起尘土，暴力地蹂躏这片土地。最后在一片狼藉的战斗现场的一棵断树旁，狂风终于结束了肆虐的脚步。 疾风停止，由爆炸冲击所产生的浓密白烟也渐渐散去，显露出了两人的身影： “咳…呃……” 冲谷闭着眼睛，背靠身后被冲击折断掉的半截树木，无力地发出喘息。身上的衣物此时都变得破烂不堪，伤痕累累贴满血痕的肌肤大面积裸露在外，第一眼看上去恐怕还会让人误以为他身上只披着几块破布。 右肩上被贯穿的洞往外源源不断地冒出血液，冲谷几乎失去意识。 而造孽者——公矢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哎呀呀，好像用力过猛了……” 他摸着下巴，略显惊奇地说道。语气轻松到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他是个刚刚差点把人杀死的暴力狂。 “咳……” 耳鸣眼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疼痛强迫他闭上眼睛，冲谷乏力到连呼吸都要拼尽全力，而且还会带起肺部的痛楚。 如果说之前是狼狈不堪，那么现在就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唉，都这副样子了吗……别担心，我说过不会杀死你的，毕竟老实说，你真的让我很惊喜啊。难得遇见这么有意思的对手，轻易干掉可不行。” 絮絮叨叨的……冲谷的心底感到烦躁不已。忍着全身几乎要裂开的剧烈痛楚，拼尽全力抬起手指…… “真没办法啊～” 公矢用“关怀”的语气说着，他蹲下身子，伸手摸向冲谷受伤严重的右肩—— “噗——” 异动声响起，听起来像是锐利的刀具切进肉体的声音。公矢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随即他的视线缓缓向下移动，看向自己的腹部： 衣服被划破，锋芒轻易刺入接触肉体，比起疼痛，更先涌进体内的是刺骨的冰冷。 ——力竭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抬起，手心里紧紧攥着一块碎冰，冲谷将它刺入了公矢的腹部。 “啧……” 公矢皱起眉头，但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别的情绪：震惊、诧异、好奇以及……怒气。好几种情绪叠加在一起，反应在公矢脸上。 “呃……咳……” 面前的冲谷依旧死气沉沉，只是偶尔从口中发出几声低沉的哼声，意识虚弱到几乎快昏死过去，唯有右手紧紧握着冰块。这么说来，不是有意偷袭，而是下意识的举动吗？ “哈哈哈哈哈！啊…干得真不错啊……” 没有拘泥于自己被捅伤的事实中，公矢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这片刚结束战斗的氛围中显得异常突兀且诡异——不如说他发笑这件事本身就很诡异了。 这个变态…昏昏沉沉的冲谷简单粗暴地给出了他评价。 半响后，笑声停止，公矢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容，只不过这“和蔼”的笑容此时却看上去可怖得吓人。大手伸出，宛如一柄锋利的钳子锁住冲谷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呃呜！” 双脚离地，身体被强硬地提到空中的粗暴动作强行唤醒了快要昏死过去的意识，冲谷发出悲鸣。 “已经不是让我惊讶的程度了啊，我想想…是把你带回去给殿下交差呢，还是直接在这里把你做掉？” 公矢眯起眼睛，冰冷的声音传到冲谷耳中，让他再次躁动挣扎起来，然而只是徒劳。扭曲的手腕、受到崩溃性创伤的胳膊、满是伤痕的身体……刚才的一击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现在虚弱到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哼哼……” 公矢盯着宛如待宰的羔羊一般的冲谷，露出邪魅一笑。明明腹部还插着冰锥血流不止……维持着这样的状态，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好像刚才的一击没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似的。 “该说‘再见’了吗……” 口中自言自语着。下一秒，公矢抓住冲谷的右手上，骤然亮起了蔚蓝色的光芒…… 第一百零五章 计划与阴谋 下一秒，公矢抓住冲谷的右手上，骤然亮起了蔚蓝色的光芒。有别于冰那浅蓝到泛白的光芒，更深层次的深蓝光晕宛如雾一般散播出来，为空气染上这份纯净的颜色——前提是，如果这份“纯净”没有被使用者将要做的恶毒事件亵渎的话。 水——清澈的水从手腕处喷涌而出，随即立马开始沿着手臂一路蔓延流动，缠绕上小臂，很快就包裹了整条胳膊。 而被掐着的冲谷，则第一时间被涌过来的水流问候： 没有被实体的物体压迫，而是来自纯水的出纯粹压迫感覆盖脖部，强烈的水压毫不留情地挤压脖颈。水流钻入口中溅进鼻腔，堵塞在气管处，抑制呼吸。渐渐涌上心头的窒息感侵入大脑，宣告着死亡逼近。疲惫的大脑过载运转，思考着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办法…… ——就如同溺水者拼命挣扎着伸出手想抓住水面漂浮的稻草求生一般。 对了，伸出手……活下去…… 冲谷想到了，如果能施展“冰爆术”的话，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跟之前两次面对巨兽陷入危机的生死关头一样，他都用这招扭转了局势。 但是他这副状态……别说要做调动全身血液汇聚到几乎残废的左手这种艰难的事，伤势和窒息感共同将薄弱的意识一点点蚕食，他连思考都快做不到了。拼命的让自己不晕过去就已经是求生欲爆棚的表现了。 所以，左手上的微弱蓝光只闪烁了一下便转瞬即逝，也表示冲谷彻底失去了意识。 “哦…？是极限了啊……” 余光瞥见了这一幕的公矢，露出了稍显遗憾的神情。手中的力道不由得缩小，水流也顺着手臂缓缓倒流回去，似乎是打算就此放过冲谷，但就在这时—— “冲谷——！” 一道少女的娇喝声突兀响起，切断了公矢的思绪，他扭头朝来人望去： 首先闯入眼中的，是摇曳着一头仿佛会在黑夜中发出耀眼光辉的红色长发的少女，而拥有着这火红色秀发的少女本人也是有着为人叹止的美貌，但她本是一张完美的俏脸上，此时却是被惊恐的神情给破坏掉了。 “冲谷！” 少女——也就是檀元激动地叫喊着，朝掐着冲谷的公矢跑来，同时右手上亮起绿色光芒，一根叶绿色的藤蔓从手心迅速钻出，直扑公矢而去： “呼——！” 威力不亚于一般鞭击的藤蔓飞速朝他甩来，以至于让空气发出悲鸣，公矢立马侧过身躲开，但似乎是因为腰部伤势的原因，反应还是慢了半拍，右手手腕被藤蔓抽中，公矢咧了下嘴，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去，冲谷直接掉在了地上——不，在击中公矢后，藤蔓又改变轨迹，缠绕住了冲谷的身体，将他拉回至檀元身边。 “啊！” 檀元张开双臂，用怀抱吃力地接住了冲谷。她蹲下身子，对着怀中那陷入昏死状态的冲谷焦急地喊道： “喂！冲谷！冲谷！你撑住啊！冲谷！” 可嗓子都快喊破了，冲谷仍然无动于衷，浑身鲜血的他平静地躺在檀元怀里，就像真的死掉了一样。檀元连面前的敌人都顾不上，她连忙驱动元素力为冲谷疗伤。 右臂上开了个大口，血液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溢出，甚至能看到肉和骨头的横截面；左腕以诡异的角度弯曲，似乎是被大力给硬生生扭曲了；更何况身上还有数不清的伤痕和大片血迹……难以想象之前他遭遇了怎样凌厉的战斗才变成这种惨状。 虽然有些害怕，但这股心情立马被从眼角涌出来的眼泪给挤下去了。檀元一边疗伤一边抬头，用被泪水浸得有些模糊的眼睛怨恨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你…跟那天袭击的他的人是同一伙人吗？你们为什么要对冲谷做这种事啊？！” “哟，是■■■■来了啊。” 面对檀元的质问，公矢不恼反笑，用轻松调侃的语气回应了她。谁知，檀元在听到这个称呼后，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你……到底是谁？难不成你们袭击冲谷的目的……是为了引出我吗？” “呵呵……‘你们’？你还真把我跟那种杂鱼混为一谈了啊……呵呵……呵呵……我的名号嘛……我已经告诉你身边这位了，就不再做自我介绍了。至于我们出手的目的……您也不必担心，我们怎么敢随意对‘您’出手呢？倒不如说，恰好是因为有您的存在，我们才不敢肆意妄为的行动，导致计划一直进行得束手束脚的。毕竟下属出门在外，可不能给主人随意惹麻烦啊，要不然麻烦的就是我们了。” 一边开口，公矢一边把还在腰部插着的冰锥用力拔出来丢在地上。 ——因为他这粗暴的动作，原本就严重的伤口再次龟裂，血液从扩大的伤口处宣泄出来，顺着大腿流到地面，将地面染成暗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而他本人倒是对此毫不在意，只撇了一眼，随后面带微笑地说出了上述的话。 特别是在说“您”时，他故意加重了语气，似乎是在强调这个字本身的意义。 杂鱼？说这话时，眼前的男人一脸轻蔑的神情，这么说来，两人不是同伴？ 不对，重点不在这： “计划？你……难道说索托最近的改变……还有烧掉贫民窟，都是你策划的阴谋吗？” “指正一点，不是‘我’，是‘我们’哦。” “承认了吗？那你们到底是受谁指使的？做这种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说不是为了我，那还有什么原因值得你们大动干戈？” 怪不得，索托的国情变化之快以至于让人觉得诡异，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这个嘛……无可奉告。我又是有问必答的那种人。” 公矢摊开手，无奈地说道。不过随即，他又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不过呢，请放心吧，我并不有意想谋害你们哦。他变成这样，也纯属是我玩心大气，算个意外。毕竟难得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对手，轻易放过可不行。” “……你这家伙……把冲谷伤成这样，还说成是玩……” 檀元的眉宇间，皱出了一丝厌恶感。不过她也算是相信几分他的话，否则这个男人要真想加害他们，就不会在檀元治疗冲谷时，陪着她“唠嗑”了。 “……总之就是这样。接下来就得说再见了呢，此地不宜久留，我先撤了哦……” 说着，公矢把手揣在上衣口袋里背对着两人准备离开。 “等等……把贫民窟和冲谷搞成这样，就打算这么逃走吗？” “哦？听起来，■■■■是想阻止我吗？” 公矢眯起眼睛，眼中寒光乍现，同时伸出手摸向腰间的双刃—— “不，没事……” 略带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檀元的心里感到了巨大的无力感。只凭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场，檀元就能大概估摸出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远了。连冲谷都变成这副模样，那么她就算是拼上性命也是赢不他的。 所以，只能放任这个危险人物离开…… “嗯，这就好。” 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公矢满意地点了点头。腿部青光闪烁，公矢脚底升起青色旋风将他托到空中。 “对了，还有一件事。”公矢低头，看向仍在治疗的檀元，淡淡出声，“我们计划这件事，并非是在酝酿什么阴谋，也并非是有什么深谋远虑的宏大计划，对这个贫瘠的国家，我们提不起感任何兴趣。要问具体原因的话……呵呵，我也不太懂，不过我只是个单纯按照大人的指令执行任务的下属罢了。” 第一百零六章 双叶……? “说的真冠冕堂皇啊……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话吗？明明贫民窟还住着这么多人……” 强压着升上心头的恐惧，檀元阴沉着脸说道。 “呵呵，事先声明，我只把话说白，至于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我无权插手你的思考，而且，这里的火…呵，你就当是我干的吧。” “啧……这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饶是平日里一副大好人性格的檀元，也不禁对男人草芥人命的轻佻态度感到恼火。 “哈哈哈…那么■■■■，还有是叫冲谷的小子吧，再见喽……肯定还会再见面的吧。” 公矢看着她气愤不已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对着两人做了个摆手的动作后，便乘着风，缓缓飞离檀元的视线，直至消失不见…… “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啊？” 耳旁仍回荡着男人说的那番话，檀元的脑中思绪万千，蔚蓝色的眼眸中蕴含着止不住的担忧。 并不是在纠结男人说的话的是真是是假，檀元从一开始就完全不信任男人，也不相信他说的任何话。所以问题不在这，现在该思考的事是： 那个男人是谁？他背后是个怎样的组织？打算酝酿什么阴谋？这一切都还是未知。 特别是，这个男人还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就代表自己这边的情况都被对方摸透了，底牌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眼中。 未知的恐惧，才愈发使檀元的内心感到不安。 但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眼下更重要的是冲谷，他伤成这样，得先治好他才行…… “咳咳咳！” 就在这时，被抱在怀里的冲谷忽突然发出剧烈的咳嗽声，身体颤抖起来。檀元立马露出欣喜的笑容，眼泪夺眶而出： “冲谷！冲谷！你醒了？没事吧？” “呃……” 眼皮轻微颤抖，似乎是因为疼痛，冲谷嘴里发出微弱的哼声。半响后，他才十分勉强地睁开眼睛，疑惑地看向面前的檀元，嘴巴动了动： “双……双叶……？” “诶诶？” 这是今天檀元第二次因为别人对自己的称呼而产生情绪波动了，只不过刚才是警惕与震惊，这次则是激动得不知所措： “是、是……我是双叶……” “嘶……” 冲谷先是看了看左手，活动了一下，确认完好无损后，他便捂着右臂，挣扎地向要起身，但他这种行为被檀元立刻制止了： “别着急起来啊，你的伤太严重了，还要继续治疗。” 虽然身上的大部分伤痛都已被檀元治好，但右臂破损的剧烈伤痛一时半会还是没法完全治愈，骨头和血肉还在缓慢重组。 “啊……你……怎么跑这来了……快走啊……那个男人……呃……呢……我要跟他战斗……” 冲谷一脸虚脱的表情，气喘吁吁地说道。 见到他对自己的关心，檀元……不，双叶顿时感到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她轻轻抚摸冲谷的头，道： “已经没事了，这里没别人了，没必要跟任何人战斗了。你呀……也真是的，别整天就只想着战斗战斗……你看你今天受了多重的伤，吓死我了……” 语气轻柔到像是在安慰孩童……不过到了最后，双叶的语气多了几分嗔怪。 “……呃……那个小鬼呢？她的家人……还有贫民窟的人……都没事吧？” “没事啦没事，安然跟我呆在一起，罗纳德大叔也来了，是他把安然的妈妈救出来的。至于其他人……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执法队也来了好多人，救人灭火什么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专业的人解决了。我感到这里有打斗的气息，就赶紧顺着战斗的痕迹追上来了。” “哦……哦……”听她这么说，冲谷才彻底安下心来。 “好了好了，你都变成这样了，就别操心其他事了。大家都没事，你就好好闭上眼睛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等醒来再说吧。” “哦……呼……” 说罢，双叶轻轻抚摸他的头，绿色光芒继续闪烁，照在他的脸上，舒适感和疲惫强迫着让他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呼呼睡去…… “……” 安抚好他后，双叶抬起头，望着远处那熊熊火势，不禁眉头紧皱。 不能在这种地方久留，不然等那些执法队的骑士顺着战斗的痕迹追过来就不妙了。 “呃……” 话说如此，但要怎么带着一个昏倒的人离开啊…… 双叶看着躺在怀中静静睡着的冲谷，有些不忍心将他再次叫起。于是，她咬了咬牙，一手托着冲谷的后脑勺将他从自己身上移开，随后另一只手伸出，勾在冲谷的大腿处。 “额，嘿……！” 双叶保持着这个姿势，使出全身力气，缓缓站了起来…… “嘿哟！” 发出与力气不符合的可爱叫声，双叶将冲谷抱在了怀中，进行了“反客为主”。 “嗯，这样就行。” 见冲谷仍在熟睡，没有醒来的趋势，双叶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这么颤颤巍巍地开始走了。 一个看上去很娇弱的少女抱着晕倒的男人… 这副光景，看起来还真是别致呢…… 虽然身体颤抖个不停，但实际上双叶的脚步很稳健，没有一丝要摔倒的倾向。至于身体颤抖的原因，更多是冲谷被她抱在怀中所感到紧张和羞涩吧。 “啊！” 忽然，双叶发出叫喊，因为她感到了来自腰部的敏感触感：不知何时，冲谷的手已经环上了双叶的腰间，紧紧勒住了她的腰部，并且还把头贴在她的腹部。吐出的温热气息传到她身上，配合上抱住腰部的两只手，这两股异样一起袭来，让她羞躁不已。 “等等啊……别这样……现在还是非常时期啊，安然和大叔还在急着等我们回来呢……” “……” 回应她的，只是冲谷平稳的呼吸声。 “……随你喜欢吧。” 双叶满脸羞红地看着熟睡的冲谷，说出了这样的话。 反正也拒绝不了……所以只能老老实实接受了。 “啊呀……我怎么会这么想……” 被心中下意识的想法吓了一跳，双叶的脸颊变得更红了…… 怀揣着羞涩的心情，双叶抱着冲谷，一直维持着这样令人羞耻的姿势，艰难地离开了这里。 ……大火则还在远处持续燃烧着，为这个夜染上了不详的颜色。 第一百零七章 救灾 索托城内的某条小巷内。 “呃呜……咳咳！” 一手撑在墙上，林泽捂着胸口发出剧烈的咳嗽。吐出的血沫溅到墙面上，从那点点暗红色的反光面上，映照出了他此时狼狈的模样。 “那个家伙……可恶……下次见面，可不会是这样了……” 林泽捶了一下墙壁，恶狠狠地喃喃道。他的眼中蕴含着对冲谷彻的强烈怨恨。 自己是因为才刚刚得到元素石，实战经验不足才导致被那个家伙打败的，林泽是这么想的。 就如同一个在常年战场上浴血奋战杀敌的剑士和一个拿刀的普通厨师，两者完全不能混为一谈。 但是，林泽会追上他的。有差距的话，那就时间和历练来填补上。 没错，一定会超越你的——林泽眼神冰冷，在心底诉说道。 “……” 忽然，他像感受到了什么一般皱起了眉头，外边突然变得很嘈杂，他担忧是不是有执法队的人追上来了，于是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从大街上传来的动静。顿时，各种叽叽喳喳的人声和杂乱脚步声传入耳中： “快去看！” “那里着火了？” “是贫民窟的方向！” 诸如此类的充满惊讶与诧异语气的声音不断响起。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当听到“贫民窟”“着火”之类的字眼时，他就多少有些明白了。 看来不是执法队的人……林泽暗自庆幸，随后从小巷内探出半截身体想要查看一下街上的状况。 “好多人……” 明明是深夜，在外边停留的人比预想的多得多，大街上站满了人影，一眼望去几乎将整条街道堵塞。每个人的表情都或震惊或疑惑或好奇，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视线都只看向一个方向，那就是远处的贫民窟： “啊……” 看到了远处那副熊熊燃烧的光景后，林泽也愣住了。之前引起的小火势在短时间内迅速蔓延，此刻竟然演变成了将整个贫民窟都吞噬覆盖的程度。火光冲天，连夜空都被炽热的火焰照亮，染成了火红色…… 那里面的人……心中下意识地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呃！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些人怎样跟我没关系！” 这个想法瞬间便在脑中被抹去，林泽紧咬牙关，强迫自己催生出凶恶的想法。自己是在担心那些杂鱼的死活吗？怎么可能？都去死了才好！ 自己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懦弱无能的废物了，不能再去想那种可笑的事了，必须放空大脑…… 小乐的死已经将这个事实摆在他眼前了，他不能再心软了，因为一旦心软，就再次变得软弱，就会再次在眼前重演相同的悲剧…… 所以，不能优柔寡断了。胆敢阻碍自己的家伙，干掉就行了。然后只要这样，自己就能不断变强，将其他人都踩在脚下…… “就算犹豫不决，也无法回头了……” 闭上眼睛，就像是为了劝解自己动摇的内心一般，林泽如是说道。 从杀死祖宁和林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无法回头了，只能顺着自己选择的路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算了，这样也好，反正也没想过要回头。 “嗯，这样就好。” 低声喃喃道过后，林泽平下心情，把无用的杂念都脑中清除，把身体缩回小巷内，开始重新思考： “接下来是要到城门口……咳咳！” 那个叫公矢的男人让他到城门口去，说是那里有人接应他，也不知道是真假。唉，没办法，自己现在也无处可去了，而且这伤势……总之先去吧了再说吧…… 拖着疲惫的身躯，林泽绕开人群，朝城门方向缓缓走去…… …… 与此同时的贫民窟，这里的氛围可谓是火热的要命—— “喂！第二小队！把人救出来后迅速参与灭火！第一小队再派几人去里面找找有没有被困住的人，有的话立刻通知！第三第四小队各分两组人员去火势凶猛的地方灭火！还有……” 在贫民窟中心，火势稍微小一点的地方，凯瑞尔正指挥着现场的秩序和工作。 现场人数众多，无论是普通居民还是伤员以及骑士都汇聚于此，各种惨叫声不绝于耳。一眼看上去场面十分拥挤、混乱不堪，但要认真看的话，其实并非如此，现场的状况甚至可以用秩序井然来形容： 提水、灭火、救人、疗伤以及安抚民众情绪等工作都被安排得有条不紊，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而这一切自然是指挥现场的凯瑞尔的功劳。有着一头柔顺紫发的他穿着一袭洁白的骑士正装站在中央处挥舞手臂、高声叫喊的身姿在吵闹的人群中看起来格外显眼。 虽说是放开嗓门大喊，但在此时的人们心中，凯瑞尔的话语就仿佛是一记平和的镇定剂，只要听到他的声音，那么一切烦躁、惶恐不安的情绪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消除。 不只是因为他英俊的外表，而是凯瑞尔的所作所为被人们给予的“信任感”导致的吧。 索托骑士团第三团长凯瑞尔，他的能力与功绩，绝对配得上他现在的地位——不，不如说还远远不止与此，还能更上一层的…… “凯瑞尔！” 忽然，有人出声叫了自己。他回头向来人看去，那赫然也是一名穿着骑士装的年轻男子： “二团长！你也来了？！”看见这名男子，凯瑞尔面露喜色地惊喜道。 “虽然是工作状态，但你不用叫得这么见外吧。大家都是朋友，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男子微微一笑，打趣道。 “哈，好吧。那卡里斯，你们小队的人呢？还有其他团长，他们也一起来了吗？” “你这话说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上头怎么会坐视不管？骑士团的人已经全部出动了。我手下的人现在大多都投入到了救火救人当中了。至于其他人嘛，为了不让这里变得更加混乱，大团长率领其他人都到外边搭建帐篷和疏散那些看热闹的民众去了。哦对了，救灾的物资也很重要，也去派人大量购买了。这里的救灾效率再快一点的话，估计今晚就能把这里的居民全部转移完毕了。” “呼…既然是这样安排的话，那就好……” 听卡里斯这么说，凯瑞尔才放心下来。但也不能完全放心，火势的蔓延仍在继续，还有人被困在熊熊大火里，在救灾工作彻底结束前，所有人一刻都不能松懈。 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次的交涉 “不过啊……” 卡里斯摸着下巴朝他问道： “你认为这场大火是到底怎样产生的？可别说是意外啊，这个解释也太牵强了。” “……”愣了一会，凯瑞尔才理解了他的言外意之，“你是觉得，这场火灾是人为产生的吗？可到底是谁？把无关的普通民众都卷进这种灾害里，那对方该是个怎样丧心病狂的家伙啊……而且也找不出他的动机啊，毁掉贫民窟对他有什么好处？除了意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诶诶，你往复杂的地方想去了。” 在他紧皱眉头思考之际，卡里斯打断了他的话。 “我觉得，犯人的动机可能更简单一点……比方说……发泄情绪之类的？” “发泄情绪？”凯瑞尔面露疑惑，对他说的话表示不明所以。 “是的，不是因为会得到利益才做出这种事，犯人可能只是单纯地在发泄对贫民窟的仇恨罢了。” “仇恨……我大概懂了。确实，如果是跟贫民窟的某人在人际关系上不和，产生争执，然后发展到对那个人产生仇恨情绪，最后为了泄愤或者复仇，犯人制造了火灾……这个猜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又是怎样想的？” 听完凯瑞尔的猜想，卡里斯倒是露出了惊奇的表情，他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啊这……你的脑洞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啊……不过老实说，我的想法跟你基本一致。不过这毕竟只是我们的猜想，究竟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单纯的意外，我们连线索都没有……” “线索吗……这个只要认真调查就会有了，只不过现在火烧眉毛，不适合谈论这种事。这火还没灭，这些难民还没安顿好，眼下还是先专注解决更为紧急的事件，调查的事就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商讨吧。” 凯瑞尔摊开手如是说。目光扫视周围的人群，凯瑞尔的瞳孔中，仍映射出火焰耀眼的光芒…… “嗯，我也这么觉得。” 卡里斯点头赞同。 “冲谷！冲谷！” 忽然，一道焦急的女声闯入耳中，寻着声音望去，两人的视线便不自觉地被那有着一头火红秀发的少女身影吸引了： “她是……” “不知道呢。是在找人吧，不过让一个女孩子只身一人来这种危险的地方找人还真是太为难她了。凯瑞尔，不管怎么说，先上去劝她离开吧。” “嗯。喂——！那边的少女！” 凯瑞尔边喊边朝她走去，随后那名火红的少女——檀元双叶转头看向他们： “冲谷……诶？你们两位是……” 面对眼前叫住自己的两名男子，双叶先是一愣发出疑问，但当目光扫视到两人身上穿着的一袭白衣后，她立马像看到了救星似的，急切地问道： “那个，你们两位是执法队的骑士对吧？请问一下你们有没有看到冲谷？他应该就这附近的！我现在正在找他，如果你们看到他的话请一定告诉我……” “等等等等，小姐，我理解你焦急的心情，但请先静下心慢慢说吧。你口中说的那个叫‘冲谷’的人我们都不认识啊……他被困在火灾中了吗？” 凯瑞尔安慰她似的，轻声打断了她并询问道。 “哦哦！抱歉！我太急了……没把事情解释清楚……”双叶揉着眼睛抱歉道。 凯瑞尔接着开口道： “小姐，请放松，别太着急，慢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我们作为骑士团成员，向你保证绝对会帮上忙的。” “嗯。” 说着，两人都向双叶行了个骑士礼。 “嗯嗯，两位好，我叫檀元双叶。”双叶也微微点头做了自我介绍，“我的朋友之前跟我说他有事要去贫民窟，但一直都没有回来，正巧这里又突发了大火，我担心他出事，就赶紧跑来找他了，但是……” 双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都发不出声，脸上挂着掩盖不住的担忧表情。 卡里斯和凯瑞尔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凯瑞尔道： “走失的朋友啊……嗯，我们大概懂了。请放心，你的朋友一定会没事的，请别担心。不过这里的火势还很大……一个人女孩子贸然进去可能会遇到危险，要是不小心受伤或者被火势困住就得不偿失了，我们不能把普通的民众卷进去。这样吧，找人的事就交给我们去做。” “嗯，没错，请放心交给我们，这是我们的工作。”卡里斯紧接着说道，“檀元小姐，可以请你描述一下你那位朋友的穿着打扮与长相吗？” 双叶闻言，激动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但她又像猛然回想起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像是陷入了思考。凯瑞尔见她一脸犹豫，便问道： “怎么了？檀元小姐？” “执法队……呃……也没什么。那就拜托你们了！他的穿着跟我一样，都是灰色冒险制服。长相吗……黑色头发蓝色眼睛，特征就这样，也不太显然，请你们多留意一下。如果有消息的话就来城里的一家餐馆找我们吧，地址的名字是……” 听完双叶的描述，凯瑞尔点了点头： “嗯嗯，记下了，我们会多加注意的，请你放心。” “嗯，也辛苦你们了！太感谢了。” 卡里斯对着双叶再次行了个骑士礼，说道： “没什么，帮助有需要的民众就是我们作为骑士的责任。檀元小姐，边我会派人去找你的朋友的，但是继续呆在这里还是太过危险，请你先离开贫民街进行避难吧，后续一有消息我会立马联系你的。” “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那我就不影响你们工作了，先回去了……” “嗯，慢走……” 说罢，双叶转身准备离开，但没走两步，她就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两人。 “怎么了？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那个，骑士先生……” “请说，我们一直在听。” 双叶将双手交叠在胸口，面色复杂地扫视了周围的难民一眼，眼底蕴含着一股别样的情绪： “也请你们，安顿照顾好这些受难的人们吧，拜托了……” 说出这样一番话后，双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现场。只留下愣住的二人在原地看着她缓缓离去…… “喂凯瑞尔。”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卡里斯才回过神来。 “你是想问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不，只是她突然就说出这些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是在给我我们暗示什么吗？” “不……没那么复杂，她可能只是单纯地在担心这里的人吧。作为普通市民，热切地希望一切安好是理所当然的吧……呵呵……” 凯瑞尔摸着下巴微笑道。 “是吗……算了，就当是我太敏感好了。那么闲话少说，我也得去干活了。毕竟被普通市民亲口拜托了，可不能松懈，要加把劲啊。哦对了，至于找人的事，我会向我小队的人报告，让他们去找的。就这样，完了见吧。” 向凯瑞尔摆了摆手，卡里斯拿出一副充满干劲的姿态走开了。 “嗯，找人的事我也会重视的。回头见。” 凯瑞尔也对他如此回应。 “呼。” 凯瑞尔站在原地重新思考，他的脑中仍回响着双叶临走时说的那番话。 檀元双叶啊……真有意思。这名少女，应该会跟他很合得来吧…… 不过现在还是先专注于眼前的救灾工作吧，就像她说的，得先安顿照顾好这里的民众才行…… 第一百零九章 对某人的情感 第110章 对某人的情感 意识正在消逝—— 用眼看到的景物、用耳听到的声音以及用身体感受到的伤痛……一切知觉都随着意识渐渐远去而消散，最后什么也感受不到。 直到眼睛彻底紧闭之前，眼前都一直充斥着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嗤笑自己的脸庞。 想抬起手再给他一拳……然而就连在脑中维持这样的想法都异常艰难。 毫无疑问，死亡的刀刃又一次挥向了冲谷彻。然而这次的体会却与前两次完全不同： 之前是怀揣着强烈的复仇的信念，抱着鱼死网破、打算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必死心态面对着死亡。 那时的他刚经历过至亲之人亲眼死在自己眼前的痛苦，心中万念俱灰，对一切都不在乎了，无论是人或事……就连去王都的打算，都只是在遵循父母的意志罢了。 而现在，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从心底涌上来的“恐惧感”。 不要死，不想死，不能死。 他不想死，想要活下去，活下去……这份愿望与情感的诞生，并非仅仅出于他对死亡的害怕与抗拒，更多因为冲谷彻对于生存的强烈渴望。 没错，一定要活着。 因为，因为，因为—— 瞬间，耀眼的叶绿色光芒温柔地撒下，包裹住他整个身体，熟悉而又温暖的暖流在全身各处流淌着、修复着残破的身躯，大脑被舒适感笼罩。在这种状态下，龟裂破损的意识重新凝固。 恍惚间，某人的话语在耳旁焦急地响起，化作动力支撑着他。在费力睁开眼，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庞后，他不禁下意识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双……双叶……？” 红色长发，蔚蓝瞳孔的绝美少女见到他醒了后，欣喜又激动地开口道。 “诶……我是……” 她的嘴巴在动，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惜他听不清。算了，没事就好…… 虽然勉强睁开了眼，但冲谷目前仍处于昏昏沉沉的懵懵状态，虚弱混乱的大脑不足以让他思考并理解当下的现状，只是在见到双叶没事后，他悬着的心就落下了。 随后，意识便被涌上来的疲惫笼罩，随后，在被那温暖光芒沐浴着所带来的舒适中，冲谷沉沉睡去…… …… 梦，冲谷好像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躺在某个人怀里，搂住那人的腰依偎着“她”，然后，自己还亲昵地呼唤“她”的名字…… 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的怀抱很温热，感到很幸福，上一次有这种感受还是在南晓怀里…… 妈妈……爸爸……家人…… 冲谷自那之后失去了所有，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全部，所有东西：亲人、人生、精神、活着的希望与意义全部离他远去。从那天起，他舍弃情感舍弃泪水，仿佛变成了一具毫无内在，只为复仇而行动的行尸走肉，是一具空壳。 但是，这具空壳在来到父母口中所说的“王都”、遇见“她”后，被赋予了新的内涵。 檀元双叶——在与她接触慢慢相处的过程中，冲谷彻一直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从前失去的、被丢掉的东西被他重新拾回，在此基础上还添加了某种情感。 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份情感，那就是———— “……” 然后，自己醒了。 “啊！醒啦！” 眼皮缓缓张开，意识逐渐恢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随后银铃般的声音闯入耳中，他微微侧头，这才发现双叶坐在床边，正露出惊喜的笑容看着自己。 此时她的身旁放着一个木盆，手里还拿着湿毛巾，似乎是准备为冲谷擦拭身体。 “呃……” 头晕乎乎的……冲谷按住额头想爬起来，但察觉到他意图的双叶赶忙伸出手制止了他： “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不能随意活动，先躺着好好休息吧。” “呃啊……檀元……这是在旅馆里面吗……我不是在贫民窟跟那家伙……” 听从双叶的话，冲谷一边躺下一边开口询问他最在意的事。 “啊……嗯嗯，你已经回来了哦，不用担心了。你在战斗中受重伤昏迷了，是我把你带回来的。”说罢，双叶拧干毛巾，凑到冲谷跟前为他擦拭着额头。 “这样啊……啊？你把我带回来的话……那你应该跟那个家伙碰面了吧？你不会跟他打起来了吧……？” 然后经历一番恶战，双叶这才找机会勉强将他救走了——这是冲谷臆想的最坏情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应该也受了伤…… 对此，双叶只是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嗯，不用担心的，我们没有起冲突，见到我来了之后，他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后就走了。” “……啊……” 冲谷顿时愕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开始思考：意思是那个混蛋就这么轻易把他放走了？怎么可能？那个性格恶劣的变态会那么好心？那时他可是确确实实地想把自己杀死啊…… 想到这，冲谷不禁摸向自己的右臂：这里伤势虽然被治好了，但留下的剧烈痛楚仍旧烙印在心底，只是会想起被贯穿的那个瞬间，冲谷就一阵激寒。 然而这话是双叶说的，虽然很难以置信，但这大概就是事实吧。要问为什么，那就是源于冲谷对双叶的绝对信任吧。 “那个……我也很疑惑他为什么会突然放了你，但他或许打从一开始就没想杀掉你，那个男人，只是在试探你的实力吧？” 双叶想了一会，如此说道。 “啧……那个自大的混蛋……确实有可能这样做。这么说来，他一直是在戏耍我吗……可恶……混蛋……” 一想到自己拼上性命都打不赢的死斗，在他眼中却是与跟小屁孩一起嬉戏打闹无异的儿戏……这样轻佻的事实，让冲谷不禁气愤起来。 “好了好了，别气啦，起码现在没事了就好。”双叶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 “对了檀元。”冲谷再次问道。 “檀……不，没什么，你说。” 听到冲谷对自己的称呼，双叶一瞬间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不过她很好地掩饰住了。 没有注意她的反应，冲谷皱起眉头，道： “贫民窟不是着火了吗，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个小鬼的家人住在那里……她们现在没事吧？” “这个啊……安然因为那时候还没回家所以没事。她的家人嘛，也没有遇到危险，就是受到了点惊吓，我和罗纳德大叔一起赶过去把他们救了出来。之后罗纳德大叔把人带到了他们家休养了，我呢，就回这里照顾你啦。” “这样啊，那火势呢？” “现在的火势减弱了许多，因为毕竟发生了那么大规模的火灾，执法队也早就出动投入到救灾工作里去了。相信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解决的。” “是吗，那就好……” 冲谷这才安心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章 讲述 第111章 讲述 “说起来，那个家伙还真是可恶啊……竟然放火烧了贫民窟，害得那么多民众家破人亡……真是恶劣至极的人渣，绝对不会饶了他的……” 双叶鼓起拳头，愤愤地说道。显然是展露出了对公矢的厌恶和对被卷入这场灾难的无辜民众的同情。 听到她说这话的冲谷稍微愣了几秒，随后他望向天花板，眉头紧锁，面带怒容地说道： “檀元，贫民窟的火不是那家伙放的，火灾的事跟他无关。” “诶？什么？那是……” “啧……林泽，是这混蛋干的。”冲谷愤怒道。 冲谷说完后，双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难以置信地回道： “……林泽干的……不、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不会吧……” 说到一半，双叶自己都愣住了，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就是冲谷不会突然无缘无故的把矛头指向林泽。 她信任冲谷，她明白冲谷是不会向自己说谎的。而且，看他那愤愤的表情和语气，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看到她一脸的难以置信，冲谷没等她开口便接着说道： “没什么好意外的吧，他的本性我早就看透了，就是个阴险肮脏的人渣而已。这混蛋能干出这种畜牲事我也没有感到很震惊，倒是你，亏你还特别相信他，我早就给你说过了，他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值得信赖，可你还觉得他是好人，还非要拯救他……呵，现在看来全是笑话。” 被他一顿训斥，双叶首先感受到的不是羞愧与懊恼，而是更加的一头雾水： “冲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对了，说起这件事，之前你不是去找他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跟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打起来啊？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啊……” 也难怪他无法理解，这一下午经历的事，哪怕是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感觉梦幻，现在回想起来，都会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但是，这些全都是真实发生的，自己差点死亡这件事也是货真价实的。 冲谷抓紧被子带起褶皱，叹了口气后，开始说明这一系列事情的经过…… …… “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说，你们正打到一半，然后那个男人就出来搅局了……” 双叶恍然大悟地说着，冲谷则恼怒地回应道： “是啊，突然就窜出来了，害的林泽那混蛋趁乱跑掉了，可恶……这次算他运气好，等下次见面，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走运了。我绝对不会轻饶他的。”冲谷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亲眼目睹那种事，换谁都会生气啦，但你现在是病人，就别动怒啦……” 双叶先是无奈地安慰他，随后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先撇开那个恶劣男人的事不谈，她最在乎的是关于林泽的事。尽管冲谷将他亲手杀害自己父母一事说了出来，但双叶仍对此抱有疑惑，这并不是在质疑这个事实，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林泽的动机。 为什么要亲手杀掉自己的家人？唯一能想出来的点就是：因为仇恨。可他对父母究竟得有多大多深的仇恨，才能将把自己养育成人至亲之人的性命毫不留情地夺取呢？ 冲谷对此给出的解释是：他本来就性格恶劣，平时懦弱的外表只是伪装出来骗人的，为了博取别人同情。等到自己得到元素石，拥有强大的力量后，他就直接将碍事的人全部清除了。 ……好像有点太过激了。而且双叶也不认为是这样，虽说他跟林泽的交情也就浅到只见过几面，但至少从她第一眼见到林泽，她就明白了——他没有给自己填上任何伪装，绝对也不是那种凶恶残暴之人。 从眼神和气质就能看出来了，单纯善良的软弱少年就是他的全部特征，这个少年的单纯本性一眼就能让人看透。 但就是这样的人干出了杀人的勾当，这就更让人疑惑了。 从刚见到他开始还一切正常，但那之后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到跟冲谷吵架再到火烧贫民窟杀害人命……这期间一共就十几天，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一个人本性真的能产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在此期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才是最关键的。但他人已经逃到不知道哪里去了，问冲谷的话……他肯定又会一脸气愤地让自己别那么多事吧…… 唉……算了，反正事情也已经演变成这样了，她想再多也无济于事，也没法挽回什么。 林泽杀了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现在她只是疑惑林泽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不是仍然想着“要拯救他”。这种想法太过天真且太过愚蠢，双叶还没有善良到这种程度。 被杀的人也是人，只要夺取了一个人的性命，就已经没法回头了——双叶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真要探究原因，也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关于那个男人的来历背景。 于是双叶开口问道： “诶冲谷，那个男人有没有向你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些信息？比如他的名号什么的。可以把你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吗，我得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嗯。”冲谷点了点头，仔细开始了回忆： “那家伙好像说他叫‘公矢’，还说自己是什么‘南方之手’，之后又说了一大堆废话，可惜我一句都听不懂……” ——在他把话说完后，空气就安静下来了。察觉到了氛围的异样感，冲谷转过头看向双叶，却见她表情凝固，手中的动作停止，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檀元？怎么了？” “不，没什么，就是有点惊奇……” 被冲谷叫了一声，双叶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咬了咬嘴唇，再次试探性地问道： “冲谷，你确定那个男的是叫‘公矢’吗？” “嗯？当然了，我又没耳背。”冲谷摸了摸鼻子回道，随后接着说道，“怎么了？这个男人怎么了？是什么有名的人吗？” 再怎么无知，冲谷也能理解双叶那凝重的表情所代表意义。那个“公矢”，恐怕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人物。 “啧……嗯，确实有名，不过是臭名昭着。” “……虽然我可能会听不太懂，但那家伙什么来头，可以讲一下吗？” 冲谷淡淡地道，他表情复杂，似乎在思考别的东西。 双叶点点头，吐出一口沉重的气息后，她徐徐道来： “我对他也说不上是很了解，只是稍微听说过有关他的传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战斗的理由 第112章 战斗的理由 “我对他也说不上是很了解，只是稍微听说过有关他的传闻。公矢这个男人就是个性质恶劣的杀手，而他背后的组织叫做‘难伐’，说白了就是个性质恶劣的雇佣兵组织。他在难伐中的地位很高，相当于是首领一般的存在，所以外界通常称呼他为‘难伐之首’，也就是你说的‘南方之手’……” 说到最后，双叶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她急忙用手捂住嘴，勉强抑制住了笑意。 你这家伙…… 冲谷无语地扫了她一眼。 “咳咳，不好意思……总之，难伐就是这样的存在，而能加入这个组织的人，也都是些罪孽深重的恶人。他们蔑视人命、无视律法、犯下种种罪行……甚至可以说，难伐是世界上一切堕落之徒的聚集地，是令人闻风丧胆又唾弃的恐怖组织。” 双叶在说的时候，眉宇间和眼中蕴含着藏不住的怒火，这种少见的强烈反应让冲谷觉得很是惊奇： “想不到你也会有这种情绪啊……我还以为你只会觉得别人可怜。” “啊……这、这是很正常的事啊，我总不能对那种人还抱有好感吧……” 冲谷毫不留情地对其吐槽道，双叶瞪大眼睛，有些语无伦次地回道。 “嗯，也是。”冲谷此时已经坐起了身，他继续说道，“虽然听你说着就多少能感到那些家伙的性质有多恶劣了，不过‘雇佣兵’是什么啊？” “就是字面意思，被雇佣的士兵。只要出钱就能驱使他们干活，多数被用作战争或者各种艰难委托上。听上去跟冒险家有着许多相近之处，但他们所执行的任务却远比冒险家要危险困苦得多。父……爸爸说，他们都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但在我看来……他们也挺可怜的……” 说到最后，双叶的脸上浮现出了点点忧愁的神情。 ……该说还是这样的表情才符合她啊……真是个多愁善感的麻烦女人……冲谷在心里想到。他抿了抿嘴唇，接着道： “嗯，大概了解了。但话说这么危险的组织，却依旧还能在外面肆意妄为地活动，就没人出来管管这帮恶人吗？” 说着，冲谷还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右肩。 甩掉脸上的忧愁，双叶重新投入讲述： “这个嘛……也不是没人管，这种恶劣组织既然存在，就肯定会受到各种管束的，只不过完全没作用就是了。” “没作用？难不成那个难伐很厉害吗？” “不，也不是说这个组织本身的实力强到无人敢惹。”双叶摇摇头，“如果只是单单作为一个组织存在的话，那这个组织早该瓦解了。难伐能存活并延续下来的关键，在于它背后的靠山。” 双叶顿了顿，继续道： “难伐这个组织，隶属于‘克朗特’王国，或者说，难伐本就是被‘克朗特’创建出来的杀手组织。” “……这又是个什么地方？” “是在这片大陆上最左端的国家。但跟寻常的国家不同，克朗特是个极度黑暗的国度。那里土地贫瘠且荒凉，资源匮乏，商业贸易也不发达，甚至几乎没有，因为克朗特直到现在都施行锁国措施。但整个国家却并没有因此而贫穷弱小，恰恰相反，克朗特是军事、经济等各方面的实力都十分强大的国家。这是因为克朗特几乎只通过对外进行侵略战争来获取经济与资源。国力之强，以至于世界上的每个国家都对其有所忌惮，别说对它出手，连招惹它都是一大禁忌。而且还听说，克朗特至今为止仍然保留着奴隶制……在战争获胜后，它也会将战败国的俘虏毫不留情地抹杀或者当作奴隶售卖……啧，是个用言语无法形容的低劣的国家，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也是个恶毒肮脏的人渣。总而言之，‘难伐’和‘克朗特’就是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的两个毒瘤，是最差劲的存在。” 双叶的声音带着点点颤抖。刚才谈起公矢和难伐的时候她还只是带着些许怒火，那么现在这份情绪就已经转变为强烈的厌恶了。 眉头紧缩，漂亮的脸上布上了一层沉重的阴霾，看起来异常刺眼。对此冲谷也叹了口气，出声道： “檀元……檀元？” “诶？诶？啊，抱歉……” 一瞬间露出了错愕的神情，但在看到冲谷对自己投来的询问的视线后，她迅速收敛情绪，恢复了原状。 “抱歉……我情不自禁就……” “干嘛道歉？”冲谷皱起眉头，“又没有做什么错事，你不是一直这样吗？感性一点没什么不好吧？唉，真是的，没事就道歉……你怎么跟林泽那家伙一样了……” 说完这句话后，没等双叶做出反应，冲谷倒是先愣住了。 林泽……突然就想起这个混蛋了，真够晦气的。 冲谷咂了咂嘴，吸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 “克朗特……难伐……啧，算了先不想这些了。说起来，那个叫公矢的男人帮了林泽，那林泽也应该是加入了那个‘南方’吧？” 双叶还沉浸在冲谷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中，听到他忽然这么说，顿时回过神来。她叹着气回道： “确实有可能……不过，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林泽那样的人，竟然会加入臭名昭着的‘难伐’……唉……” “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你也真是的，干嘛老是认为他可怜？难不成你到现在还在想着改变他？他那种人渣要是没加入那什么组织我还觉得不可思议呢。真是的……你的同情心也太泛滥了吧。” 冲谷摇着头，强硬地说道。然而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双叶不满地撅起了嘴，小声应道： “好好……知道了……” “嗯，这样就好。至于林泽这家伙……啧，既然他加入了那什么‘南方’的话，那要收拾他就容易多了。我有预感，公矢那个家伙以后肯定还会向我出手的，那等下次再遇到他，我就先问出林泽的下落，然后到时候，再和他还有林泽一起做个了断……” 为此，要变得更强才行——看着左手心，冲谷在心底喃喃道。手心处的浅蓝色的光芒微弱地闪烁了两下，像是在回应冲谷的想法。 其实，冲谷对战斗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想过上安稳的日子。他萌生出战斗想法的原因并非单纯是为了切断他与林泽之间的仇恨，还与公矢有关。 对方是差点将自己杀死的恶劣刺客，他不得不对此提防，避免下次再次受到类似的袭击。到时候别说自己，连毫不相干的人都会被牵连进去，这次的事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为了不让无辜的人被那群家伙残害，他也只能选择变强。这样一来，他战斗的理由就多了一个“为了保护他人而战”。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还是迟钝 第113章 还是迟钝 “冲谷……” 看到他一脸严肃，双叶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她并不希望冲谷勉强自己去战斗，他毕竟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没必要卷进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纷争中。 没有人会希望他这么做，也没人会因此责备他。只要做个普通人，过着平稳的日常就好。 “冲谷，其实……” “没事，我又不是马上要跟那些人去殊死搏斗……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只是相当于下定了决心而已。” 感受到双叶对自己的担忧，冲谷浅浅一笑，回应道。 他做好了战斗的觉悟，这点没错，但不是让自己立马参与到战斗的漩涡中去。 战斗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绝非是去拼上性命打架，而是守护。 在以前，冲谷因为的自大和软弱导致没能拯救父母和村子里的人，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亲眼目睹那场惨剧的痛苦至今令他刻骨铭心。 他不想让相同的悲剧再次重演，不想再感受到眼睁睁地看到重要之人死在面前而自己又无能为力的痛楚。所以，至少在视线能扫到、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会去为了保护重要之人而努力战斗。 为了守护而战斗，这就是冲谷彻的觉悟。 难得见冲谷笑了出来，双叶一愣，紧接着看到他那毅然的眼神后，她便理解并接受冲谷的想法了。 双叶将双手交叠在胸口，认真地看着他，眼底带着一抹柔情，随后粉唇微张，道： “嗯，我懂了。不过，请你不要太拼命了。要是累的话，还有我呢，我会在背后一直支持你的。所以，量力而行就好了，请你千万别勉强自己，好吗？” 双叶柔声面对向他倾吐出这番话语，冲谷的心一阵颤抖，这一刻，他彻底做好了觉悟，在心底发出了誓言—— 绝对会，保护你的…… 他会战斗，为了双叶，为了自己，为了那些曾经没有拯救的人…… 冲谷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心中思绪万千，无数想要倾吐的话语、无数想要传达的思绪汇聚成一团，最后编织成一句简单的话： “嗯，我会的。谢谢你，檀元……” …… 呃…… 在听他说出这句话后，双叶沉默了。 房间内瞬间安静了，空气中弥漫着尬尴的气息…… 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不适时宜的话，也不是他表达的方式不对——倒不如说恰恰相反，双叶一开始还面带笑意，温情地看着他，但当听到最后一句，也就是冲谷对她的称呼时，她才收起了笑容，同时感到一阵无语。 檀元……檀元…… 之前他明明还叫自己……难道那时只是在神志不清、意识模模糊糊的状态下喊出的？也就是说他已经不记得先前发生的事了吗？ 哦，也是，难怪他还毫不在意地抱紧自己。现在想想，清醒状态的他怎么可能会那样做？ 唔……所以说，真的忘了啊…… 双叶越想越气，心中升起了一团无名的火焰。她不满地撅起嘴，用幽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冲谷…… “呃……” 原本还在感动中的冲谷像感受到了她视线的“热烈”一般，他抬起头看向双叶，闯进眼帘的却是她那蕴含着强烈不满的眼神和气愤的表情。只是对视了一眼，冲谷便连忙转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怎么了？”冲谷疑惑的想到。 即便是迟钝的他，也能感受到这里气氛的古怪以及双叶身上散发出的……怨气？ 看着异样的双叶，他首先思考是不是因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导致的，可思来想去……自己确实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啊？那她是怎么了？一脸不爽的表情？ 要主动问她吗？话虽如此，他可不敢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一股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要是说出来的话，那气氛估计得更糟…… 女人通常都很难对付，阿彻，以后要千万小心啊——这是爸爸说的。不知怎的，在冲谷舍对他说过的话中，唯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让他印象深刻。 虽然不明白他是怎么得出这些奇怪道理的，但在记忆里，每次南晓生气，场面即将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他都会笑着一边走到她身边，一边说些甜言蜜语哄她开心，然后……南晓就笑着原谅他了。 直到现在冲谷还是无法理解其中的原因，但毫无疑问，在他心中，冲谷舍就是对付女人的“专家，所以照他说的做肯定没错。 ……忽然，抬起头观察双叶神情的冲谷有了新发现：那就是双叶现在的表情，就跟南晓生气时一模一样。 注意到这点的冲谷，大脑开始拼命运转： 啊？她生气了吗？接下来该怎么做？按照老爸的经验……要去哄哄她吗？可是要怎么哄？说点好听的话？啊……好烦…… 冲谷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一个让她消气的办法。他甚至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生气……自己有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有说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吗…… 唉，冲谷果然还是太过迟钝了…… 反观双叶，她见冲谷思考半天，还以为他是在想关于林泽和公矢的事，心中更加气愤不已了。她撇过头，干脆不再理睬冲谷。 这块木头……双叶在心中无语的吐槽道。 她没有再说话，准备收拾起毛巾和脸盆，就在这时—— “喂，檀元，你难受吗？” “啊？” 刚起身端起盆的双叶听到他这么说，转过头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差点忘了。”没有在乎她的反应，冲谷接着道，“你把我抬回这里费了不少力气吧，还有我那一身伤，治好也很麻烦……还要分心照顾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诶？不……其实还好……”没想到冲谷会这么说，双叶由的表情疑惑转为惊奇。 “别逞强了吧……你的嘴怎么这么硬？不舒服就直说啊，对我摆出那副莫名所以然的态度我也明白不了啊，真是服了……拿来吧，我去倒水。” 冲谷无语道。他绞尽脑汁才得出了这个合理的结论。 他显然是将双叶刚才的异样反应当成了使用元素石导致的身体不适，再加上过度劳累的她没有被冲谷慰问，这才导致了她的幽怨。 ……该怎么说呢……女人的心还真是复杂啊……令人琢磨不透……怪不得老爸会那样说…… 不过好在他理解了双叶的心思，算是挽回了个好结果吧。 那么麻烦了她这么久，也该让她休息一会了。接下来的事就让自己做吧。 这么想到，冲谷迅速下了床，走到双叶跟前，说道： “我来做吧，你躺下休息去。” “啊，等等……其实我感觉还好……倒是你，身体还需要恢复，我来做就好……” “好了。”冲谷略显强硬地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木盆，“睡觉去吧，不然你再昏倒的话还要连累我，我可受不住你。” 说完，他大步朝门口走去，没等双叶再次开口，他就已经拉开门出去了…… “冲谷……” 双叶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视野尽头，脑海中回荡着他的话，她最终摇了摇头，浅浅一笑，喃喃着： “也还不算太迟钝啊……” 虽然好像是被冲谷误解了意思，但是这样似乎也不错…… 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容，双叶上了床，脱去衣服，在积攒了一天的疲惫的压迫下，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和己 第114章 和己 城门……城门……终于到了…… 忍着胸口仿佛要裂开似的灼烧感，林泽一路走到了城门口处。 虽然整个索托城不算太大，贫民街距离城门也没有特别远，但林泽拖着这具疲惫的身体，再加上要避开执法队的人……直到最后，林泽足足用了几十分钟才走到城门处。 “嗯？”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城门口，林泽露出疑惑的神情：原本以为这种地方还会有守卫驻守看管，但结果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不是说有人接应吗……”林泽嘀咕道。 没有守卫只能说是正如他所愿，省去了麻烦，但那个男人说的会接应他的人，他也连个人影都没看到…难不成是在骗自己吗？ 算了……先不管了，还是趁现在没人看管，赶紧出城吧…… 他这么想到，随后立即行动起来—— “来了啊。” 突然，某个声音落入耳中，让林泽停下了脚步。 听起来是男人，但语气却显得异常轻柔，有一股仿佛是能摄人心魄的影响力，林泽的神智甚至有点恍惚…… 他抬头环顾四周想循着声源找到来人是谁，但视野内并没有出现任何人，正当他疑惑刚才的声音是不是只是幻觉之时，那个柔和的男声就再次响了起来： “别找了，看上面！” 话音刚落，林泽便感觉头上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落了下来，随即背后便“扑通”一声响起了着地声。 林泽赶忙转身看去，眼前出现的，是一位青年：他留着一头齐肩短发，相貌俊丽，脸上挂着微笑，身上还透露出一股温和的气质，显得他整个人温文尔雅。林泽被他的这股气质感染，不自觉地对他放松了警惕，发问道： “你……你是……”话说到一半便止住，因为林泽注意到了他的衣着打扮。 跟那个公矢一样，他也穿着一身不带一丝生气的灰色制服，带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阴沉、死寂气息。这股阴沉的气质和他身上的另一股截然相反的柔和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在此刻却是丝毫不显冲突与违和，甚至还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在注意到这几点的时候，林泽便知晓了青年的身份，但他还是开口询问道： “你就是公矢说的……来接应我的人吗？” “回答正确～矢大哥说要我在这等一个叫林泽的少年，看样子你就是了。呵呵，看你这副狼狈的样子，想必是通过了‘试炼’吧。那就先恭喜你，已经加入我们了。” 说着，他一边对林泽露出了一丝微笑，一边轻轻鼓了鼓掌。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的和蔼笑容，林泽的神情也舒缓了几分，同时心里彻底放下了对青年的警戒。 ——因为很少有人会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林泽平复激动的心情，缓缓开口道： “嗯，谢……谢谢你……那个，请问你的名字是？还有……已经加入你们又是什么意思？” 林泽疑惑地说道。他现在还未理清现状，除了公矢交给他元素石并让他与眼前这个青年会合以外，其他事他是一概不知，属于是完全一脸懵的状态。 说到底，公矢和青年干嘛要平白无故地对自己这么好？他们图的是什么呢？以及……今后自己的出路又将是怎样的呢？ 这些都还是未知数，不过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诶？”听到他的疑问，青年歪着头，惊奇道，“矢队长没向你说起有关‘难伐’的事吗？啊……这下解释起来就难办了。” “‘难伐’……”听到这个词，林泽像是在回忆般皱起眉头喃喃道，“说起来……好像确实听那个男人说过这个词。那所谓的‘难伐’，就是一个组织吗？” “嗯嗯，理解的很快嘛。” 青年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紧接着向他报上了名号： “在下是‘难伐之叁’，名叫和己。” “难伐之叁？” 林泽顿时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对此青年——和己轻松一笑，解释道： “没关系，只是个谥号罢了，不值一提。倒是你，现在肯定疑惑这是个什么组织吧？呵呵～说白了，这里了就是无数个和你差不多的人类的聚集地……哈，这么说你可能听不懂，但总而言之，难伐是个杀手组织。而现在你已经加入了难伐，成为我们的同伴了哟。” 没有在意他话语里故意搪塞过去的部分，林泽接着道： “嗯嗯，懂了，但是……为什么会选择让我加入难伐呢？杀手组织……我怎么看都不像能成为胜任的人吧？” “原因嘛……你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和己笑着打量林泽，林泽被他这么一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又欲言又止。 而和己抢在他之前道出了原因： “你亲自动手杀害了自己的血亲吧，这就是加入难伐的通行证。嗯……看你这副表情，你后悔了？” “不，才没有……”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后悔？开什么玩笑？一个是殴打自己、杀害小乐的凶手，一个是对自己基本上毫不关心的母亲……如果因为自己的心慈手软而下不了杀手的话，那他才会后悔吧。 “是吗……你会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和己走到林泽旁边，拍了拍他肩膀，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不管怎么说，做过的事、犯下的错就算再怎么追悔莫及也是无法补救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正视结果，毕竟，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和己露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和语气说道。林泽摇了摇头抛去杂念，随即淡淡道： “我懂了……我是不会后悔的。” “嗯嗯，很好魄力嘛，难伐正需要你这种人，今后就让我们作为同伴，好好相处吧。” 和己向林泽伸出手，林泽先是一愣，随后立刻会意地握住了他的手。 从此刻开始，林泽就正式成为了“难伐”的一员了。 且不说归宿的原因，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加入难伐也是能让他变强的好机会。 “唉，唠嗑了这么久，矢大哥怎么还没来啊？难不成是还没搞定？不应该啊……没办法，那我们就先走吧。” 和己叹了口气，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诶诶，别抛下我啊，我只是多花了一点时间而已，用不着这么无情吧？” 听到这个声音，二人顺着声源看去：果不其然，是公矢正悠然朝他们走来。 “哟！终于来了啊。” “……” 见到他人，和己热情地向他挥挥手，而林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抬起手，象征性地打了招呼。 “看来是说通了呢，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难伐的人了呢，哈哈…欢迎新同志总是让人心情愉悦啊。”公矢淡淡一笑，说道 “嗯。但是聊天就免了吧，再在这里呆上一阵，我们就有被发现的风险了，所以赶紧走吧……诶？你的肚子怎么了？” 从刚才开始，公矢一直捂着自己的腹部，和己注意到了到他这异样的举动，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公矢则无所谓地摇摇头： “没事，受了点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啊？”和己有些诧异，“你不是在和那什么叫冲谷的小孩子战斗吗？怎么会受伤？” “稍微大意了一点，别在意。倒是你，不是说好不闲聊了吗？那就别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了，具体的事等回去再说吧，现在还是先离开吧。” “哦哦，知道了……喂！叫林泽的小子，愣着干嘛？走吧。” “……啊？啊！好好……” 听到冲谷创伤公矢的事实，林泽表情复杂地皱起了眉头。但和己的呼唤将他及时拉回了现实。 “啧……” 将冲谷这个名字狠狠踩在地下，林泽咬着牙，低声道： “别得意……我说了，迟早会超越你的，绝对……” 新年第一章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灾后整顿 第115章 灾后整顿 时间是贫民窟火灾事件后的第二天。 骑士团大厅。 一大早，这里就聚集了大批人员。清一色穿着洁白服装的骑士们齐刷刷地站着，颇具几分观赏性。 而在队形的前方，一位同样穿着骑士装的面相威严的中年男人——也就是大团长罗齐斯，他此时正眉头紧皱，双手负背地在原地走来走，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感到恼火…… 就这样，在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沉默氛围下过了好一会，他才打破沉寂，缓缓开口道： “唉……嘶……今天紧急召集集合，想必大家都清楚是因为什么吧？” “……” 没人开口回应，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罗齐斯也不解释，直接开口切入正题： “啧，最近的才情况才刚刚好转，结果没好多久，就突如其来的发生了这么一场火灾……唉，先不谈人命和经济的损失有多少，贫民街已经面目全非，彻底变成了废墟残骸，没法住人了。所以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该思考如何安顿那些难民？总不能让他们一直搭帐篷住大街吧？对此你们谁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说出来，让大家都议一下吧。” “呃……” “啊这……” …… 这话出来之后，大厅里的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 站在队伍前端的凯瑞尔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但也没有很快得出结果。老实说，现在的状况就是他们能想出的最好的对策了。 “真头疼啊……”旁边的埃泽看着他一脸愁眉苦脸的表情，便也挠着头感叹了一句。 “对了，团长，为什么不请柬国王陛下呢？再怎么说，他作为一国之君，不可能对这件事坐视不管吧？就不说捐钱、盖房了，起码该有的救济粮还是要发的啊。” 离凯瑞尔稍远一点的位置，卡里斯出声询问道。 谁知罗齐斯一听，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 “国王？那种老顽固怎么会舍得出面帮忙？这家伙跟失踪了似的，最近这些天都没见他露过面，唉……真是的……一出事就果断自己跑路了，根本不顾普通民众的死活。现在外界的压力全让我们骑士团抗下了，出了什么事还要我们自己负责，他们那些人倒逍遥自在的……” 罗齐斯怒骂道，他的言论虽然有点过激，但现场的大多数人也跟他持相同的想法，那就是这个国王真是彻头彻尾的昏君。 ——这里解释下，贫民窟发生火灾后，大部分人家破人亡，无家可归，目前大部分都难民都住在由执法队所搭建起的帐篷当中，物资和食物方面的开销则由骑士团承担，这显然不是长远之计。 至于上头，也就是王权方面，至今未出面管控这一切，也从未针对此事给民众一个合理的解释。 照理说，出了这种灾害事件，时刻君主应当是要第一个站出来安抚民众的负面情绪的，结果现在倒好，索托的国王就跟销声匿迹似的找不见他人，管控灾害、照顾难民、发放物资等等工作全都无无人作为，全部的重担都落到骑士团头上了。以前他就不干正事，这下好了，王权的头衔恐怕是要彻底失去公信力了。 最坏的结果，就是索托因为这个昏君的无能导致腐败，最后惹怒民众引起他们的反抗，将这个现任昏君给赶下台吧。 虽然并不期望战争，但这个事实似乎是已经既定的存在，无法避免。 不过未来的事又有谁能说清呢，而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等着众人解决。 “没有办法了吗？” 罗齐斯见没人再出声，他长叹一口气，道： “算了算了，这个问题就先搁置到一旁，你们等下将人员疏导到贫民窟附近，在人员流动偏少的地方搭建帐篷，避免堵塞大街。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暂且先让那些难民委屈上一阵吧，后续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缓解状况。” 说到这，众人都点了点头。罗齐斯正准备宣布解散，但他又仿佛回想起了还有件事没有说，所以他抬起头接着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罗齐斯竖起手指，愤愤道，“我听说这次的火灾并不是由于意外产生的，而是有人故意纵火……” “诶？”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露出愕然的表情。唯有凯瑞尔和卡里斯的表情平静，认真地听着罗齐斯的话： “若是没有这个家伙，那么我们现在也不必忙得焦头烂额……所以，除了原本的工作以外，我还要你们查清楚这个带给我们麻烦的家伙到底是谁，务必把他揪出来！感觉也不算太难，范围呢就锁定在整个城内，毕竟他应该跑不远……好了，该交代的事就这么多，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我……” 很快，人群中一名骑士就唯唯诺诺地举起了手，问道： “那、那个，团长……我们要是找不到该怎么办……？” “找不到？”罗齐斯眉头倒竖，“还没开始找呢，你怎么知道找不到？而且，这次的任务必须出结果，人必须找出来！否则我们就没法给民众交代了！你们，也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众人齐声应道，尤其是刚才的那名骑士喊的最大声。 “嗯，这就好。我们的任务还很多，那么废话少说，大家都散了，各忙各的去吧！” 说罢，罗齐斯抬起右手捶了下左胸，对着众人行了个骑士礼。 做完这些后，庞大的队伍便一哄而散，缓缓离开了骑士团大厅…… 而凯瑞尔和埃泽两人留在了原地。 “喂，你怎么看？我是指找出纵火犯的事。”埃泽向一旁还在思考的凯瑞尔问道。 “还能怎么看，当然是查喽。” 凯瑞尔看似无所谓地回应道，并对他露出了个轻松的笑容。 对此，埃泽倒有些自暴自弃了： “啊？说是要找，但怎么可能像他说的那么轻松啊？要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在偌大索托城搜寻出一个人……这根本无异于大海捞针吧？” “喂，小声点，大团长还在那边呢！”凯瑞尔赶忙堵住了他的嘴，继续说道： “我觉得大团长的话有一句说的很对：还没开始找呢，你怎么知道找不到？不管艰难与否，我们得先做了再下结论吧？好了好了，快点振作起来，别抱怨了。” “嘿……你这人也太认真了吧，我只不过是发个牢骚而已，又不是真不想做……” 面对凯瑞尔的说教，埃泽无奈地摇了摇头回道。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哟，二位，在讨论什么呢？” 二人抬头看向来人，埃泽率先露出惊喜的表情，向对方打了招呼： “嗨，卡里斯。好久不见了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两名少年 第116章 两名少年 “好久不见，埃泽。” 卡里斯也笑着回应了他。紧接着他没有废话，直接对二人说道： “是在为怎样找出纵火犯的事苦恼吗？” “是啊，要在茫茫人海中揪出犯人，可确实不简单，况且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 凯瑞尔皱眉说道。 “是嘛……不过线索这种东西，只要愿意调查就总会有的，倒也不必太着急。倒是关于那个檀元小姐拜托的事……” “已经找到人了吗？”见卡里斯提起这件事，凯瑞尔立马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还没有呢，我派遣了我的小队，根据她的描述，昨晚几乎一整夜都在贫民街内搜寻那个叫冲谷的少年的踪影，但无任何收获……所以我想说，等会我想去专门找到她登门道歉。无论结局的好坏，起码得先把消息告诉她……毕竟，也算我辜负了她的期望……”卡里斯遗憾地摇着头说道。 看着摇头叹息的他，凯瑞尔不禁出声安慰道： “是吗……唉，也好吧，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也别太自责了，不管怎么说，你也尽力了。” “啊？什么檀元小姐？什么冲谷？我怎么不知道？” 全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埃泽疑惑地问道。对此卡里斯并没有作出解释，而是转换情绪，对凯瑞尔说道： “嗯，道理我都懂，那就先不讨论这件事了。说起来，我这边已经得到了有关那个纵火犯的线索了，你们俩要不要听听？” “啊？真的？当然要听了，我们正愁没线索呢。”看他一脸神秘的表情，埃泽立马来了兴趣。旁边的凯瑞尔也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嗯，是这样的。”卡里斯不打算卖关子，径直切入了正题，“今早我在疏散难民的时候，正好向他们打听了一下这个问题，想着他们会不会知道什么内幕，毕竟他们住在贫民窟，那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应该是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异样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有一位老伯目睹了这件事的发生。” “啊？真的？那岂不是直接真相大白了？还等什么啊？说出犯人是谁，我们速速去将他捉拿归案！” 埃泽立马起哄说道，说着便已经摩擦拳脚准备工作了，凯瑞尔见状，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诶诶，稳重一点啊，事情哪会这么简单？就算真的看见犯人的容貌，可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呀。你认为他会乖乖承认犯罪事实吗？总不能硬是咬定他是罪犯吧？” 虽然知道他的话里有几分开玩笑的意味，但凯瑞尔还是理性分析了一番。埃泽只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是是……大忙人说得对。” “好了好了，打住。先别着急讨论啊，我还没说情况是怎样的呢……” 卡里斯无奈地耸耸肩，继续道： “据那位老伯说，他昨天晚上在临睡前，突兀的听到外面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听起来像是女人发出的声音。当时夜深人静，他因为好奇而壮着胆子来到外边想查看惨叫的来源。然后不一会他又听到了一阵“锵锵”的激烈碰撞声，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器在战斗一般……他顺着这股打斗的声响一路追到贫民窟深处，结果远远的他就看到，那里有两道人影正在缠斗。虽然离得远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从体格和身形来看，他可以肯定，对方是两名少年。” “少年？” “是的，据那位老伯的描述，他们在战斗过程中还在互相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具体的内容他没听清，但他们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成年人，而是只有十几岁左右的孩子……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说到这，卡里斯停住嘴，警惕地扫了扫周围，确认没人在注意他们这边后，这才凑近了两人，低声道： “那两位少年，似乎是在用‘魔法’战斗。” “啊？‘魔法’？难不成是‘元素石’？怎么可能？你确定那位老伯没有看错？” 埃泽反驳道，不同于他的惊讶反应，凯瑞尔倒是摸着下巴一阵沉思： “元素石……两个人都有的话……其中的一个是火属性的吗？” “嗯，确实。”卡里斯点点头，“两名少年身上各亮起一道光芒，一道蓝一道红，红色正是火焰的象征，蓝色嘛……可能是水之类的。呵呵，看来你已经猜出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啊。”卡里斯笑道。 确实，能问出这种问题，就表示凯瑞尔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了。 “等等，难道说这场火是那两个小屁孩造成的？” 埃泽试探地向卡里斯问道，语气中蕴含着难以置信。 卡里斯一脸认真地回道： “没错。在战斗过程中，其中一名少年发出的火球被另一人躲开，意外命中了一处干草垛，这才引发了贫民窟的大火。” 说出足以让人震惊的事实后，卡里斯双手抱胸，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埃泽还是将信将疑地皱眉思考，凯瑞尔则一直神情严肃，直到卡里斯讲述完后，他才抬起头说道： “结束了吗？之后怎么样了？” “嗯，到这里就没了。那位老伯见起火后，就立马着急地跑走喊人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总之，大致情况就是这样，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我还是愿意相信那位老伯，你们的看法又是怎样的？” 凯瑞尔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没异议，我的看法跟你一样。” “我的话……”埃泽迟疑地说道，“果然还是很难令人信服啊，啧……也不是完全在否定，只是……两个拿着元素石的小屁孩在贫民窟莫名地打起来了……呃……” 埃泽结结巴巴地说着，看他这副模样，卡里斯倒是笑着回应道： “其实也没什么，会置疑是理所应当的吧。你要是上来就无理由地全盘相信，那我反而还会觉得很难办呢。那说起来，凯瑞尔，你为什么会相信呢？我还以为你会质疑几句呢。” 凯瑞尔轻轻一笑，解释道： “很简单，就是觉得，对于一个刚经历过一场灾难的难民来说，应该是没有闲心去故意编造故事讲给别人听的吧。况且，真相这种东西，又不是为了迎合大众的认知才产生的，不需要让所有人都认为合理。离奇一点反而更符合我对这次事件结果的想象。” “这样啊，我的想法跟你差不多。既然如此，就算我们达成共识了吧。那接下来，我们就先思考该如何找出那两名少年吧。线索摆在眼前，基本把目标锁定到少年这个群体了，要调查倒不是难事，只不过对方是秘术师，恐怕以我们的能力是收拾不了的，到时候就只能看你啦。” 卡里斯闭上一只眼睛，打趣似地说道。然而还没等凯瑞尔回应，一旁的埃泽倒是急躁地抢先说道： “喂喂！你们俩怎么把我排除在外了？我也要跟你们一起调查。抓贼这种事，我可是很在行的。” “所以说，对方可不是寻常人啊……”卡里斯无奈道。 “哼。”埃泽不屑一笑，“两个小屁孩而已，就算有元素石恐怕也没有多少战斗经验吧，跟我们这种经常锻炼的骑士来比，他们只能算是强壮的蝼蚁而已。” 闻言，两人的头上顿时冒出了一排黑线。沉默了半天后，凯瑞尔才苦笑一声： “狮象搏兔亦用全力，埃泽，你这么轻敌的话，会吃大亏的哦。” “哎呀，太认真了！这不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敢这么说吗？”埃泽嘻嘻一笑回道。 “那就最好了……” 凯瑞尔无奈地喃喃道，紧接着他看向卡里斯，说道： “对了，你不是还要去找檀元吗？反正调查的事也不着急，不如就现在走吧。” “哦，差点忘了，那事不宜迟，就拜托你们跟我一起走一趟了。” “没事没事，正好我也想见见那个叫‘‘檀元’的人呢，不知道她是不是个美女呢……” 说罢，三人便也不再废话，转身离开了骑士团大厅……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询问 第117章 询问 同样是在贫民窟火灾事件过后的第二天。 冲谷和双叶一大早就来到了餐馆内准时报道，当然，首先面对的还得是罗纳德大叔的询问： “你们两个，怎么来得这么早？” “这个啊……” 双叶刚准备解释，然而罗纳德却不等她开口，立刻急切地向二人说道： “你们的身体恢复了吗？昨天才刚经历过那种事，不好好休养可不行，要我说你们俩啊，今天也别干活了，回家去吧……” 罗纳德对二人关怀地说道，言语间透露出一股宛如老父亲般慈祥的关怀和担忧。 虽然被罗纳德这么用心关照他们让双叶很是感动，但她还是摆摆手，道： “不不不，大叔，我们俩都好好的，根本没受一点伤，你也别太担心啦。总觉得你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双叶调侃似的说道。说完，她后退一步走到冲谷身后，伸出手轻轻推了他一把并小声说道： “喂喂，你也说两句呗……” “啊？干嘛啊……”被双叶强行推上前的冲谷显得有些不情愿，不过他随即正过脸，与罗纳德那带着质问的眼睛对上视线，淡淡道： “呃……大叔，我们俩都没事，别操心了。” “……真的吗？我可是知道你昨天去贫民窟找人找了一天没有回来，发生火灾的时候我们还一直找不见你人……最后还是檀元小妹把你找到的。你是最该担心的人，好好告诉我，真的没事吗？身上有没有哪里烧伤？我家里正好有药……” 罗纳德继续追问道，而冲谷显然不善于应对这种热情攻势，他扣着手，眼神躲闪，口中不断地吐出字符，可惜说了半天，也没能组织成一句能让人听懂的话： “呃…啊…这个…那个…没有…应该吧……啊…那什么…哎呀…真是……” “噗哈哈！” 看到平日里总是一副面瘫脸的冲谷露出这副着急的窘态，这副好笑的光景让双叶连捂嘴都来不及，直接放声笑了出来。 “喂，你这家伙……” 冲谷朝她投去无语又恼怒的眼神…… “哈哈……”被他气愤的视线锁定，双叶非但没有收起笑脸，甚至还笑得更灿烂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洒脱的开怀大笑，双叶好歹是名正处花季的少女，她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的——她闭上眼，用手遮住嘴，发出“咯咯咯”的如银铃般的嘻笑声。 绝美的脸庞加上笑容，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笑靥如花”……不过冲谷可顾不上欣赏这些，他仍被罗纳德所“纠缠”： “冲谷小弟？冲谷小弟？怎么说个话还结结巴巴的讲不清楚？是不是身体难受？唉，都说了别逞强别逞强……你先等着啊，我这就回去拿药……” 罗纳德急躁地说道。他没看出冲谷的紧张，见冲谷支支吾吾的一直说不上话，他还真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说着，他便系下腰间的围裙准备出门…… “我真的没事大叔……” 见他真的打算离开，冲谷立马焦急地说道。虽然简短，但他却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并且说这话的同时，他还给双叶传递了个眼色： 快来帮忙啊！ 双叶自然是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她赶忙咳嗽两声制止住笑声，走到罗纳德身前说道： “哎呀，大叔，都说了冲谷没事的，他只是太紧张了而已。他又不是不会说话，要是真难受的话，难道还会硬憋着不说吗？再说了，你看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身体不适的人吗？” 说着，双叶跑到冲谷身后，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迅速用手指戳了两下他的脸颊。 “你干嘛啊……”冲谷摸着被她触碰的脸，一脸的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嫌弃…… “……略。” 见状，双叶吐着舌头，无视了他的表情。 “嗯……” 罗纳德上下打量着冲谷全身，直到确实没从他身上看出什么异样后，这才松了口气，但脸上的担忧之色却仍未完全消退。半响后，罗纳德再次皱眉质问道： “真的没事？那你告诉我，你昨天干嘛去了？说是去贫民窟找人，结果一晚上都杳无消息的，幸亏檀元小妹最后找到了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上哪找你去了……唉，所以你究竟去了哪里？好歹说出来我才能放心吧。” 果然还没放心啊……冲谷和双叶内心感到温情的同时，心中也不免升起几分无奈。 没办法，自己又阐述不了。冲谷转过头扫了一眼双叶，意思不言而喻： 帮我。 双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她站出来，摊开双手对罗纳德解释道： “这个啊……是因为他迷路了！” “啊？”听到这个回答，冲谷发出疑惑的声音。 双叶没有理睬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你想啊……毕竟冲谷才来这里多久，不认识路也很正常。昨晚他一直在贫民窟内兜兜转转的找不到路，都快急哭了……最后还是前来救火的骑士发现了他，把他带回来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双叶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着谎话，语气中蕴含着强烈的腹黑……说话时，她的目光还时不时地撇向冲谷，观察着他的反应： 果不其然，冲谷表情淡然双手抱胸，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述，然而越往下说，冲谷的脸色就会越加阴沉几分。等她讲完后，冲谷已是满头黑线…… “嗯，就是这样。嘻……”说完，双叶侧过头，对冲谷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 罗纳德认真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怀疑的神情，他竟然是相信了双叶的说辞。 他走到冲谷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唉，年轻人还是得稳重些才行啊，但毕竟你刚来这里，也不怎么熟悉，走丢也情有可原。不过以此为鉴，你以后千万要注意啊！” 听了这话，冲谷终于忍不了了，他重重拍了下脑门，并指着双叶说道： “什么鬼啊？别听那个女人瞎说，我根本就……唔！”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冲谷把话说完，双叶就飞速伸出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是啊是啊，下次可要小心点啊。”双叶盈盈一笑，说道。 “唔唔唔！咳！喂，我说你……”冲谷挣脱掉她的手，一脸怒容地准备诘责双叶。但她则是机智地及时转移了话题： “对了大叔，说起来，安然怎么样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导火索 第118章 导火索 “安然啊……”听了双叶的询问，罗纳德擦了擦鼻子回道，“那小妮子也没事，只不过她的家人受了点伤，而且他们的房子都被烧毁了，现在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只能将他们安顿在我家了。” “呼，没有大碍就好……” 听到安然没事，双叶顿时安心地拍了拍胸脯，但马上又露出担忧的神情，道： “不过，一直居住在大叔你的家里也不是长远的办法啊……” “谁知道呢？”罗纳德摆摆手，无奈地说道，“就算不是长远之计，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吧。唉，不过这样也好，能更好地照顾他们了。” 罗纳德一脸轻松地说道，但眉宇间又蕴含着浓浓的忧愁和阴霾，虽然这些情绪都被他很好地掩饰过去了，但双叶还是敏锐地观察到了。她皱起眉头向他试探性地问道： “大叔，你在担心现状吗？” “啊？” 罗纳德一愣，刚想开口隐瞒过去，但当他抬头对上双叶的视线后，组织成的话却宛如凝固般被堵在喉咙里，无法说出口。 “唉……”沉默了半响后，罗纳德终于长叹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道： “没办法，毕竟现在外面这么混乱，大街上熙熙攘攘地全是贫民窟的难民啊……执法队虽然有所作为，可是皇宫方面……” “嗯。”双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认同的说道，“确实，才刚发生这种事，现在本该是最需要有人出面来安抚民心的时刻，然而索托的那位国王陛下却迟迟没有露面……” 双叶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堂堂的一国之君，在子民陷入水深火热之时丝毫无所作为，没有尽到一个君主应当的职责——不，岂止这样，双叶认为，这种人根本不配当国王，他配不上“陛下”这个尊称。 国家大权一直被这种人所掌握着，想必对于民众来说，“王权”二字在他们心中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了。 更何况这次火灾事件更是闹得现在外界人心惶惶的，民众的心中的负面情绪不断攀升……经此事件过后，他们对于王权的恶意及反感会更甚吧。 如果说现在腐败的王权是一堆待引燃的火药的话，那么这次事件，就是致使民众心中的怒火烧向这堆火药的导火索。 毫无疑问，如果这样动荡不安的现状一直持续下去，那么未来是绝对会发生战争的。 这不是危言耸听也或是夸大其词，而是已经摆在眼前的既定的现实。 罗纳德担心的也是这个吧，他紧皱眉头继续说道： “我在想，如果以后真的打起仗的话，那么这家店也难免会受到牵连……最后的结果大概就是在战火当中被损毁吧……唉……讲真，虽然讨厌那个高高在上的国王，但我也并不想有战争发生……” 话语间，罗纳德的脸上挂着浓浓的忧愁。想必这个话题对他而言太过沉重了吧。自己亲手创建、一直用心对待的事物被轻易毁掉这件事，哪怕是站在不是当事人的双叶的角度上来思考，得到的答案都是很沉重的，更别说是苦心经营这家餐馆好几年的罗纳德了—— 不夸张的说，这家餐馆就是罗纳德的全部心血。现在这份努力和心血将要全部付诸东流了，也难怪他会如此忧郁了。 “……”双叶捂着胸口，担忧的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他。 “……” 旁边的冲谷虽然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也能读懂气氛。他没有出声，而是双手抱胸，就这么面无表情地静静坐在边上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唉……竟然要两个小鬼头来担心我……又不是我要出事，你们俩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有这功夫，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不知是故作轻松还是真的没事，总之他摇摇头，无所谓地叹气道。 真是 罗纳德和双叶都表情复杂，一言不发。就在这时候，一直被“撇在一旁”的冲谷突然打破沉寂的气氛开口了：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怎么都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虽然我插不上话，但如果是什么难过的事情的话，那就别说了吧。” “啊？” “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疑问，同时看向说这话的冲谷，只见他站起身，摊开手掌，顶着两人疑惑的目光继续说道： “看我干嘛？难道不对吗？” “不是……只是这话是由你说出来的……我有点意外……”双叶张大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说着。 “啊？”这回轮到冲谷疑惑了，他歪歪头，皱眉道： “你这人说话怎么还是这么没礼貌啊？我难道说了什么很值得惊奇的事吗？你是在故意鄙视我吗？” “才不是……我只是说了两句而已，又没有内涵你。” 听到他这么说，双叶顿时瞪大双眼鼓起脸颊，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反驳道。 “你觉得我会信吗？你这种人总想……” “哈哈哈哈！好了，你们两个小鬼头，够了够了！” 眼看场面即将一发不可收拾，罗纳德哈哈大笑两声，制止住了两人的争吵。 “哼！”双叶愤愤地哼了一声。 “哼！”冲谷露出不屑的一笑。 “诶呀，你们两个……”罗纳德看着如孩童般幼稚的两人，内心不由得苦笑连连。不过，到底是年轻人嘛，他也不会去过分指责的。 “你们两个，都消消气啊！真是的，一天天老是斤斤计较……就像冲谷小哥说的那样，遇到烦心的事忽略掉不就好了吗？好了，总之不说这个了，我们换个话题聊！” 罗纳德对二人劝解道。 “知道啦～”听了这话，双叶倒很坦然地笑了笑，对着冲谷做了个鬼脸。毕竟她本来也没有对冲谷生气，刚才只是在嬉戏打闹罢了。 冲谷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他没有再选择跟双叶计较——前提是没有看见她摆的那副古怪的表情！ “喂，你这……” “对对！换个话题！换个话题！”双叶熟练地打断冲谷的话大声说道。 “这才对嘛。”罗纳德呵呵一笑道。 与此同时，他的视线正好撇到了门口，下一刻，他就像看到什么稀奇的景物一般，立马惊讶地叫出了声： “安然？”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小然～ 第119章 小然～ “诶？”罗纳德惊讶的话语也同时传入双叶耳中，她急忙转头看向门口：小小的安然此时正从店门口探出头，一脸怯生生地窥探着店内的情况。 “啊！” 一瞬间，三股视线都朝她看来，毫无防备的她被吓得大叫一声并缩回了脑袋。这情形，简直就像偷吃东西被发现了的老鼠一般…… “小然！”双叶欣喜地呼喊了她的名字，紧接着她兴奋地冲到门口，强行把不好意思露面的安然给“拽”了回来。 “小然，你没事吧？抱歉，昨天晚上突然就走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让姐姐检查一下……” “双叶姐，我、我、我没事的……” 一见面，双叶就激动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进行各种关切的询问。本来就腼腆的安然这下更是激动得憋红了脸，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见此，冲谷倒是皱了皱眉，一脸忿忿不平的说道： “喂，你跟疯了似的，她都被你吓到了啊。” “啊？有吗？”被他这么一说，双叶这才反应过来。她看着满脸通红的安然，立刻松开了抱紧她的双手并说： “抱歉抱歉，小然，我太兴奋了，是不是勒疼你了？赶紧让我看看……” 双叶一脸懊悔的道歉道。对此安然更不好意思了，她连忙摆手，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 “不不！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太紧张了而已，没有被吓到，也没有被弄疼啦，双叶姐不需要道歉的……” “是嘛，那意思就是小然原谅姐姐喽，谢谢你啊小然～” 安然一番带有包容意味的解释，反倒让双叶得寸进尺了——手上的力道似乎丝毫没有减弱，她更加用力地搂住安然，来回抚摸着她一头柔顺的黑色短发，一脸幸福的样子。 “……” 冲谷一阵无语，不过安然本人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在被双叶紧紧抱住时，她的脸上还流露出了几分满足的神情？ 冲谷看了看旁边的罗纳德，发现他也正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二人。宠溺的目光像极了一位围观小孩子嬉戏的长辈…… “唉……” 冲谷暗叹一声气，无奈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但惬意的时光持续了还没两秒就被打破了： “那个，冲谷哥……” “啊？” 听到这个声音，冲谷睁开眼抬头向安然看去。只见她此时离开了双叶的怀抱，正用询问的目光盯着冲谷，但冲谷一跟她对上视线，她就立马低下了头。 “有什么事吗？”冲谷不解地问道。 “那个……那个……” 被冲谷这么一问，安然更加手无举措了，她支支吾吾地组织着言语，却迟迟说不出来。冲谷见此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亏你还说我呢，现在是你吓到小然了哦。” 偏偏在此时，双叶还站起来调侃他似的说道。 “真烦人啊，你就不能闭嘴吗？” “哼！” 出人意料的，这次双叶没有跟他吵起来，只是撇过头轻哼了一声。随后她摸了摸安然的头，像是在安抚她情绪般的柔声说道： “想要说什么？别紧张别紧张，有姐姐护着你呢。” “那个……” 双叶的话语如一股暖流划过胸膛，让安然缓缓鼓起了勇气，道： “冲谷哥……那个，我们昨天去贫民街没有见到你……我听说最后还是双叶姐把你找回来的……你应该……没受什么伤吧……？” ……原来是在担心啊。冲谷在心底里苦笑一声，回应道： “当然没事了。唉……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听到这个问题……我看起来很虚弱吗？” 不等安然对他这般犀利的吐槽回应，双叶就立马抢先道： “谁管你虚不虚啦，小然可是在担心你诶，你就只有这种表示吗？” “你这家伙……啧……唉……” 冲谷也没力气再跟她吵了，于是他干脆耸耸肩，无视了双叶的话语。 “……” 见他不回应自己，双叶撅了撅嘴，露出了颇为委屈的表情…… “嗯，没事就好……不过冲谷哥，我还想问件事……” “问我问题吗……行吧，什么事？” 安然点头回应后，就又向冲谷发出询问。只见她轻轻按住胸口，嘴唇动了动，满脸担忧地说道： “冲谷哥，就是……我想问一下林泽哥去哪里了啊？昨天和罗纳德大叔带着我爸妈避难时，我并没有见到他人……我还偷偷溜出去了一会去找他，结果也没有收获……冲谷哥，你昨天不是也去找他了吗？那你知不知道他的下落啊？” ……一时间，空气安静了。 罗纳德是因为不知情所以一直没开口，而冲谷和双叶则是表情凝固地愣在了原地。 “双叶姐……你们……怎么了？” 注意到两人的表情不对劲，安然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她弱弱地问道。 “没什么，别在意，只不过……”双叶首先回过神来，她看向冲谷，一副是否要解释的犹豫神情…… 冲谷对她摆了摆手，然后长吁一口气，换回了平常那副冷淡的表情，说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就当他已经死了吧。” “啊？怎么能这么说？林泽哥好歹是冲谷哥的朋友啊…冲谷哥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他吗？” 被冲谷这番略显无情的话气到，安然鼓起小拳头，愤愤的道。 在她看来，两人只见顶多是产生了点小矛盾，关系还没恶劣到希望对方去死的程度吧？ 谁知，在听到“朋友”二字后，冲谷更是直接冷下了脸，攥紧了拳头…… “啊啊！那个，好了好了！有关林泽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结束了！” 眼看气氛异常，双叶赶忙出来稳定场面，她先是走到冲谷身旁拍了拍他后背，示意他冷静下来，紧接着又回到低着头的安然身边，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并在她耳旁低声说道： “抱歉，小然，先别问了……具体原因姐姐之后会告诉你的。” 安然也是会读气氛的，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嗯，毕竟冲谷哥看起来真的很生气，是我说错了话把他气到了吗？” 安然既自责又有些委屈地说道。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冲谷哥只是在生林泽的气罢了，没有数落你的意思哦。有关这件事的情况我之后会慢慢向你解释的，你现在什么都别问，也别多想，好吗？” 双叶戳了戳她的鼻子，笑道。 “好……好的，我知道了，双叶姐。” 双叶安慰的话语宛如一记振奋心灵的锤子敲在安然心头上，让她重新恢复了活力。 “嗯。” 见她如此乖巧听话，双叶欣慰一笑，然后站起身看向冲谷：罗纳德此时也坐在他身旁，询问着他的状态： “怎么一脸气愤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和那个叫林泽的小子有关吗？你和那小子的矛盾还没解决啊？唉，真是的……” “……”冲谷只是无语地按着额头，没有给予他回应。 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冲谷抬起了头，与双叶对上了视线。下一刻，双叶无奈地耸耸肩，开口道： “冲谷，要跟我出去走走吗？就当是放松心情了。” “嗯。”冲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 新年快乐！ 第一百一十九章 遥遥相对 第120章 遥遥相对 “真的好多人啊……” 虽然在早上已经见过了，但这副拥挤的场面不论看多少次都会不由得让人感叹。 大街上，到处都是给难民搭建的帐篷，满满当当的将往日宽敞的街道给占用，几乎可是说是将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了。只是这样看着都觉得心里异常压抑。 明明是烈日照耀的午后，这里的气氛却一直死气沉沉的，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尽是充斥着浓烈的沉重压迫气息，犹如一块巨石紧紧压在胸膛上，叫人喘不过气。 没办法，人太多了，只能换一条路走了，双叶想到，于是她转头对着冲谷说道： “我们走另一边吧。''” “嗯。”冲谷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两人换了一条人流偏少的街道，并肩而行的随意走着…… 就这样一直保持沉默的走了一段距离后，双叶终于忍不住寂寞，向一脸平静的冲谷开口了： “话说，你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啊，我还以为你会再郁闷上好一阵呢。” “这是什么话啊？我什么时候不正常了？”冲谷皱眉回道。 “有的啊，你刚才听小然说起林泽时那副表情明明很气愤！” “那个啊……确实，但那只是因为不想承认我和林泽那种家伙是朋友罢了。再说了，我为什么要为了这种小事一直生气？” 冲谷摊开手耸了耸肩，随意地答道。 “呼，那就好，看来你也没我想的那么脆弱啊……嘻嘻。”双叶捂住嘴，调侃似的轻笑道。 “唉……” 双手抱胸，冲谷看着捂嘴偷笑的双叶，一副颇为无奈的表情。不过他摇摇头，没有选择开口跟她计较，而是抬头望向天空，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吧，曾经我确实将林泽看作是朋友，可现在……我也不是在替他惋惜，他都干出了杀人的勾当，那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是个恶劣的人渣了，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既然如此，他就站在我的对立面了，是我的敌人。今后再遇到他，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到最后，他话锋一转，凌厉地说道，诠释了他的立场。 冲谷彻不会原谅林泽的，绝对不会，为此他会亲手处决林泽。 不会因为冲谷曾经将他视作伙伴而犹豫，不如说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是曾经的伙伴，冲谷才更加无法原谅他。 双叶见状也收起笑脸，点点头道： “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双叶关切的说道。既然冲谷已经做好了觉悟，那么她也会去相信他。为此她不会去插手，或者说也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吧，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虽然是这样，但她的心里又不免的对二人破碎的友情感到一阵叹惋与遗憾： 明明两人能成为很好的朋友的，然而还没能等感情开始升温，这份刚积累起的友谊就飞速地产生龟裂，随后支离破碎，粉碎成沙砾一般的残渣。 仿佛命运玩弄似的，冲谷和林泽就这样站在了对立面上。而且，偏偏冲谷和林泽持有元素石的还分别是冰与火，像是从一开始就标示了两人的结局—— 两人的关系就如同冰和火，是对立关系，是完全相反的存在，是无法共存的。两者一旦相遇产生接触，就注定了结局会是破灭…… 无法共存，只能遥遥相对，再也无法触及对方……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吗？ 唉，希望只是自己在臆想吧，双叶揉了揉脑袋，这样想到。 “……” 看着表情复杂的双叶，冲谷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檀元？檀元？” “啊、啊……怎么了？” 双叶愣了几秒才回过了神，她抬起头看着盯着自己的冲谷，下意识的发出疑问。 “感觉你不在状态，在想什么吗？” “不，没什么。总之，还是那句话，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啊。无论你的想法如何，我都会。” 双叶甜甜一笑，回道。 唉，真是……她决定不再去想有关林泽的事了，结论得不出不说，还只会徒增烦恼。 已经发生的事就让它发生吧，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之后的事，就全看冲谷是怎么想的了，无论他的看法怎样，又想要如何处理，双叶都是会无条件支持他的。 “……嗯。” 感受到了她话语中蕴含的感情，冲谷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不需要对她多说什么感激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泽……难伐……公矢……克朗特……殿……” 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一连串的关联词，冲谷忽然眉头紧缩，像是才回想起了什么一般，他出声喊了双叶： “喂，檀元，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檀元……” 这话一出口，首先让双叶产生反应的不是他的疑问，而是称呼。 又是檀元……双叶沉下脸，用幽怨的表情对这个略显疏远的称呼表示了不满。 可惜，冲谷没有领会她的意思，看到她又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他顿时感到心里一阵发慌，刚想说的话也硬生生被咽回了肚子里。气氛继昨晚后，再次陷入了凝固。 昨天也是这样，这才过去不到一天，怎么又变得不高兴了啊？ “……呃……” 想不明白……算了，不想了……被双叶那仿佛能看穿身心的目光牢牢注视着，冲谷的内心犹如被灼烧般心神不宁，无法集中精神，于是他干脆放弃了思考，选择了无视她的反应。 还是岔开话题吧，冲谷想到。他清了清嗓子，试探性的小声开口道： “那个，檀元？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檀元……” 听到这两个字后，双叶的嘴角又一阵抽搐。 虽说身边的朋友都用“檀元”叫她，她本人也早已经对这个称呼习以为常了，但当冲谷喊出这个称呼时，她却感觉别扭不已，甚至有些厌烦。 说不上原因，但就是不喜欢冲谷这么称呼自己。他的话，应该更……应该更…… 应该更亲昵些才对…… 得出这个答案后，双叶只感觉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身心都在此刻变得无比轻松、无比顺畅。 “那个……冲谷，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 第一百二十章 亲昵的称呼 第121章 亲昵的称呼 双叶支支吾吾地开口了。 收起了幽怨的眼神，双叶换回了平常轻松的神情。她绝美的脸庞上，此时露出了精致甜美的笑容，除此之外，脸颊上还浮现着两抹绯红。看起来十分的娇羞可爱。 看到双叶恢复了正常，冲谷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同时，面对她重新向自己抛来的话题，他点了点头，回道： “那你先说吧。” “诶？你不是还有事要说吗？那要不你先说吧，我的不是什么急事……”双叶双手背后，一副扭捏的姿态说道。 “啊？是你突然说有事要告诉我的吧。好了，也别推搡了吧，有话快说。” 冲谷简单直接地说道。对此双叶也不再推让，她红着脸颊闭上眼睛，在脑内整理了一番措辞后，她带着略显激动的语气开口了： “那个啊……冲谷……我们似乎也认识挺长一段时间了吧？” “嗯，好像是这样……” 冲谷思考了几秒钟后说道。虽然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两人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顶多也就十几天吧。 然后就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两人的关系从素不相识到关系密切，最后再到双方互相袒露心声，变得会为对方着想、担忧，成为彼此之间心心相印的重要同伴……这一切的过程才不过十几天左右而已。 虽然时间不算太长，但两人之间的情感却绝对算不上“肤浅”。 不需要去过多赘述什么过程的艰难忐忑，两只要两人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了。正如前边说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必冲谷也多少察觉到了吧，双叶的那份心意…… “嗯嗯，是的呢，那我们的关系也挺亲密的对吧？” “……应该是吧……” 虽然不太理解双叶问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是想表达什么，不过他还是勉强给出了回应。 “嗯嗯！”双叶的脸更红了，似乎是为了平复激动的心情，她开始绕着冲谷的身体不断走来走去转着圈…… “你想说什么啊？” 冲谷扶住额头，无奈地催促道。 双叶则红着脸娇嗔道： “诶呀，别急嘛～我是想说，既然关系都这么亲密了，那么我们两个之间的称呼是不是也该发生些改变了呢？” “称呼？改变？我觉得现在的称呼就已经挺好的了……用不着改变吧？” “才不好呢！”双叶立马反驳道，“一天天冲谷檀元的，感觉关系好疏远啊，跟陌生人似的！不行！必须改变称呼！” “好好……那，你想怎么改变？” 自知拗不过双叶，冲谷只好举白旗投降。 “让我想想……”终于说到重点，双叶把双手贴合在胸口，一副羞涩的模样缓缓开口道： “那个……之前你不是叫了我双叶吗？我……觉得这个挺不错的……嘻嘻……” 双叶吐了吐舌头，一脸“你懂的”的表情。 “嗯。知道了。” 冲谷简短地答应道。 意思是自己以后都要用这个名字叫她是吧，唉，这个女人，摆出这么镇重的架势，结果就只是为了说这种小事啊……真是的…… 算了，顺她的愿吧。 好在“双叶”这个名字还算好听……起码还挺顺耳的。在日常生活中这么称呼她，冲谷也不会感到难以启齿，总而言之，算是还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吧。 不过，冲谷还有一个疑惑：对于双叶话语中说的“之前”，冲谷可就一头雾水了。 自己什么时候那么叫过她？完全不记得啊？自己的记忆里，丝毫没有关于这件事的印象，哪怕一点都没有。 可要是真没有，那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算了，没必要对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情深究原因吧……冲谷摇摇头想到。 “嗯嗯！叫我双叶哦！一定要这么称呼我！” “呃……知道了……”冲谷看着眼前大呼小叫的她，内心极其无奈。 “诶呀，别这么敷衍我嘛……而且，至少要带上‘双叶’两个字才行吧！”双叶不满地说道。 “……知道了……双……双……”冲谷支支吾吾地开口了。 双叶则把漂亮的脸蛋凑到他跟前，一脸期待地紧盯着他，甚至能从她蔚蓝色的眼眸中看到有星星在闪烁…… “''双……双叶……” 在“双”字上卡了半天后，冲谷终于是完整地将这个名字念了出来。 虽然声音细若蚊吟，但落在双叶耳中，这是比轰鸣的雷声更刺耳、更凌厉的声音。如被电流穿过全身麻痹神经一般，双叶直接愣在原地，手中的动作也好，脑中的思绪也罢，全部在一瞬间停滞。 只有脑海中，在不断地回响着刚才那句简短的话语： “双叶……双叶……双叶……双叶……” 内心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感所吞噬包围，这份强烈的情感几乎都要挤破胸膛，溢出体外了…… “檀……双叶？双叶？” 见双叶愣住，冲谷把手伸到她面前扇了两下。 “是是！双叶在！”双叶迅速反应过来，她激动地鼓起双拳，兴奋道。 “唉，你真是……” 冲谷彻底无语了。 不过是就是随便叫了她一声，至于兴奋成这样吗？冲谷属实无法理解她。 “对了对了！还有冲谷你的称呼呢！啊不行，不能再叫你冲谷了……让我想想啊……” 从喜悦中回过神后，双叶拍了拍手，如此说道。接着她闭上眼睛摸着下巴，思索着对冲谷的称呼。 冲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老实说，冲谷也很好奇双叶会如何称呼他。 “……彻……彻……啊！想到啦！” 一阵冥思苦想过后，双叶终于睁开眼睛，她一拍手，随即给出了答案： “决定了！就叫阿彻吧！怎么样怎么样？” “啊？” 冲谷一愣，听到这个颇为“奇怪”的称呼，他首先感到的不是疑惑和不解，而是感概： 阿彻啊……他顿时想起了自己已经死亡的父母，记忆中，只有他们会这个名字称呼自己。 原本以为在他们逝去后，自己就再也听不到这个称呼了，没想到会在今天再次听到啊…… “那个……怎么了吗？啊啊……抱歉，还是不用这个称呼了，我们换一个吧……” 看到冲谷脸上那略显落寞的神情，双叶便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她弱弱地道着歉，满脸懊悔的神色。 “不，我觉得挺好的，不用换了。”冲谷忽然说道。 “诶？不，是我自己觉得这个名字很不好听才要换的，你不用勉强自己啦。”双叶摇摇头否决道。在她看来，冲谷是为了安慰自己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哈……”冲谷立刻读懂了她的想法，他不屑一笑，解释道： “别误会了，我没有不高兴，只是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感叹罢了。所以，你别擅自曲解我的意思然后自己独自在心里呼吸乱想了，懂吗？” “真的？”尽管冲谷这么说了，但双叶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真的没有生气？” “真的真的！”冲谷不耐烦地回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殿下 第122章 “殿下” “呼……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看到冲谷那盯着自己的嫌弃的眼神后，双叶这才释然。她拍了拍丰满的胸脯，舒了口气。 “嗯……阿彻……？” 半响后，她试探性地开口叫了他，想要借此观察冲谷的反应。 她现在的样子，活像一只初次见到人类后想好奇试探但又畏缩胆怯的仓鼠…… 冲谷不禁被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给逗乐了，他直接笑出了声，随后伸出手，弹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脑崩： “诶呀！阿彻……不冲谷，干嘛呀？好疼！” 双叶顿时吃痛，她立马捂住被打的部位，一脸埋怨地说道。 冲谷强忍着笑意，拍了拍她的肩膀，调侃似的轻笑道： “喂，不是说是要改变称呼吗？怎么还叫我冲谷？” “啊啊……？虽说是这样……真的可以吗？”双叶抱头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有什么不可以的？还是说你还在担心我会生气？不是吧……我都那样解释了……你还真是个笨蛋啊。” 冲谷毫不留情地笑骂着她。平时总是一副冷淡态度的他此刻嘴角上扬，表情带着笑容，一脸戏弄地看着双叶。 双叶仍没完全放下“戒心”，她继续观察着冲谷，直到确实再没从冲谷身上感受到那股淡淡的忧愁气息后，她才彻底安心。 “阿彻……” “嗯。” “阿彻。” “好好。” “阿彻！” “是是，阿彻在。” 冲谷模仿着双叶说话的语气，打趣地回应道。 “阿彻！！！” 这次，忍耐的情感爆发了—— 双叶发出兴奋的大叫，并突然张开双臂扑向冲谷。毫无防备的冲谷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双叶已经扑到了自己怀中，紧紧抱住了他…… “……” 冲谷一瞬间沉浸在了这拥抱带来的温暖当中，但这感觉只持续了几秒钟，冲谷就重新回过神，看了看趴在自己怀里的双叶，不明所以地问道： “干嘛？” “啊……？” 听到这个回答，双叶在脑内幻想出来的浪漫景象瞬间破碎了，原本红着脸颊一副娇羞少女的模样顿时消失得荡然无存。双叶满脸黑线，用头无语地敲了敲他的胸膛，像是在磕头一般…… “木头。”双叶低声幽怨道，然后她抬起头，松开了抱住他的手，离开了他的怀中。 冲谷摸着胸口处残留的温热余韵，口鼻吸入着她身上的淡雅香气，冲谷不禁陷入一阵恍惚……但这份恍惚转瞬即逝，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多久。 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双叶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她重新换上一副甜美的笑脸，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然后发出轻声的呼唤： “阿彻～” “干嘛？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单纯想叫你了，嘻嘻。”双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宛如天真的孩童一般嘻嘻笑道。 “……呃……”看着如此“幼稚”的双叶，冲谷已经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算了算了，现在不是跟她计较的时候，冲谷想到。 既然称呼已经这么确定了，那么双叶说的要紧事就没了吧。 他双手插腰，对着还是一脸甜蜜神情的双叶说道： “喂喂，别笑了别笑了，你应该没什么要说了吧？那现在该我说了。” 闻言，双叶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拍了拍头，赶忙问道： “诶？哦哦对！差点忘了，抱歉抱歉……那阿彻想问我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关于那个公矢的事，我还有个疑问。” “公矢？嗯，说吧，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一定会告这诉你的。” “嗯。”冲谷点点头，向双叶缓缓道来，“昨晚那家伙攻击我的时候，似乎曾说出过“殿下”两个字……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啊？殿殿、殿下……” “怎么了？” 冲谷询问道，虽然从脸上看不出来，但他总感觉双叶在听到自己说出这两个字时，情绪似乎有些慌张？是错觉吗？ “不不，没什么……嗯，公矢向你提起了‘殿下’？那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我想想……”冲谷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随即开口道： “他先是说我是什么被‘殿下’看中的人，然后还莫名其妙的要试炼我……我当时只想着要去追林泽，不想跟他废话，就跟他打了起来……只不过……后面你也知道了，我完全打不过那家伙……” 说到这，冲谷的眼里流露出了一抹不甘心。看来败给公矢，对他来说是不少的打击吧。不过冲谷并没有对此感到气馁，哪怕半点也没有。他心里拥有也仅仅是不甘心和愤怒，仅此而已。 摇摇头甩掉这份不甘心后，他接着道： “我记得他当时还说了‘是把你带回去给殿下交差，还是直接在这里把你做掉？’大概是这样的话。从他的举动来看，似乎是选择了后者吧。唉，要是你再来晚一点的话，我说不定就已经死了……说来说去，总归还是要感谢你才行啊。” 讲述完毕，冲谷摸着鼻子，用眼神对双叶发表了感谢。 “你能不能别总是把死字挂在嘴边啊，未免也不吉利了……” 双叶有些生气地开口纠正了他。随后她也像跟冲谷心有灵犀似的，不由得伸出了手，一边摸鼻子一边自言自语说道： “这样啊……呼……原来不是在说我啊……”双叶松了口气，然后眉头紧缩，开始思考关于这个‘殿下’的事…… “你嘀咕什么呢？你不是说什么都会告诉我的吗？那就快点帮我想想啊，你对这个‘殿下’有什么眉目没有？那个‘殿下’到底是什么人啊？” 冲谷敲着脑袋，不耐烦地催促道。 “诶呀，别催人家啊，又不是你问一下我就能立刻给出答复的啊。” 被打乱思绪的双叶一脸的不高兴，她娇哼一声，随后整个人背过身去，不再看向冲谷。 “……” 冲谷虽然无奈，但毕竟确实是自己打扰她在先，他不好说什么。于是他只好保持沉默，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耐心等待着她的思考结果。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克朗特的国王 第123章 克朗特的国王 “公矢是‘难伐’的首领……‘难伐’又隶属于‘克朗特’……那这样看来，公矢说的殿下不就是……” 闭目思索的双叶很快就想到了答案，可从她一脸沉重的神情来看，她得出的结果似乎有点不太乐观…… 所幸她背对着冲谷，没有被他看见自己的这副表情。 双叶拍着胸脯，让自己的情绪不至于过分激动，紧接着她转过身，认真地看向冲谷。 “怎么了？有头绪了吗？”冲谷问道。 “嗯。我想，那家伙口中的‘殿下’大概就是‘克朗特’的统治者，也就是现任国王吧，错不了的。” “‘克朗特’的国王……？那他应该是个更穷凶极恶的家伙吧？可是我们和他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啊？他为什么会对我这种人感兴趣？” 听了双叶的结论，冲谷更加摸不着头脑了，甚至是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是臭名昭着的混乱国家的头领，一个是从小生活在与世隔绝的荒漠的少年，两者之间可是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毫无关系可言。 双叶自然也是意识到了这点，并对此感到困惑。犹豫了一阵后，她向冲谷发出疑问： “冲谷，恕我直言，你……不，应该是，你的亲人们，有没有招惹过什么人？” 说这话时，双叶下意识地把语气压低，一脸的小心翼翼。也难怪她会这样，毕竟家人对冲谷来说可是敏感话题。 “没必要这么紧张吧，又没什么。” 看穿了她的心思，冲谷耸耸肩说道，随后一并回答了双叶的问题： “招惹？当然没有了。我们一家一直生活在荒漠，从来没有到过城市啊。就连我也是最近才来到这里的，所以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仇家啊……” 双叶皱眉回道： “荒漠啊……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又为什么会盯上你呢？昨晚的公矢也是，之前也有过一次袭击，甚至是更早……” 她是在说利谷的那次事件，也就是两人初次相遇的时候。 据冲谷的描述，当时那堆兽群袭击了他们的村庄后，才长途拨涉来到利谷攻击冒险团的……而当时，冲谷也正好被一阵诡异的风暴给卷到了利谷。要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吧？ 简直就像是故意为了让冲谷消灭那群野兽一样。 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所设下的局吗？如果真是那样，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而且他到底是谁—— 突然，双叶灵光一闪，突然回想起了在利谷时，被消灭了的野兽身上的元素石消失不见的事。 之前与凌巧与李苑原在旅馆讨论的时候也谈起过这个事情，可当时大家都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这或许就是被忽略的关键线索。 那头野兽是火元素……林泽的元素石也是火元素，虽然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甚至是零，但，说不定呢？ 怀揣着这份心情，双叶急忙向冲谷开口道： “对了冲谷，你知道林泽的元素石是从哪里得来的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问题吗？问这个做什么？”冲谷疑惑道。 “诶呀！就别管什么易见不易见的啦！你就直接告诉我，他的元素石是不是从公矢那里得到的？” “干嘛忽然这么激动啊？一惊一乍的。”冲谷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给出了答复： “当然了。除了公矢还能有谁？毕竟都成一伙人了，他们之间是肯定会互帮互助的吧？” 说到这，冲谷顿了顿，像是突然回想了什么一般，他摸着下巴接着说道： “不过啊，还真是古怪，在跟林泽那家伙打的时候，我能明显地感到他身上有一股让我觉得特别讨厌但又很熟悉的气息，是以前感受过的……但这股气息并不像是他本人散发出的，倒像是……” “是元素石！对吧！” 双叶迅速抢答了他的话。 “嗯，应该就是这个……等等，火元素石……熟悉……你是想说，林泽现在持有的元素石是那头野兽身上的那块吗？不是吧……” 冲谷也立马与双叶的思绪连接上了。 乍一听会让人觉得太过巧合，以至于认为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然而仔细一想，只有这个事实最合乎情理。 林泽的元素石是公矢给的，但冲谷能从林泽身上感受到曾与他在利谷森林对峙过的那头畜牲的气息，而本该在那畜牲的残骸骨灰里的元素石却凭空蒸发，消失不见。 再联想到那时在利谷的森林深处察觉到的异样感，以及昨晚公矢那明明是与自己初次见面，却对自己一副很熟悉的态度……如此一来，答案就显而易见——不，是直接浮出水面了。 “那个恶劣的家伙，从一开始就在暗中盯着我们吗？啧……”在脑海把所有线索拼接起后，他也很快得出了结论。 冲谷捏紧拳头，气愤地咬着牙说道。 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曾在自己不知情的状况下暴露在了别人眼中，他就感到一阵不舒服，甚至异常愤怒。不仅仅是因为隐私受到侵犯，更因为那双盯着自己的视线是个极其恶劣的肮脏人渣。 公矢公矢……这个混蛋，还有他背后的那个“殿下”……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自己应该没有被他们盯上的理由吧？ “阿彻？阿彻阿彻？” 看到冲谷的表情愈发阴沉，双叶出声询问道。 “啊，没什么，别在意……”冲谷抬起头，朝满脸担忧的双叶摇了摇头，无所谓道。可他依旧紧皱的眉头，让他的话没有半点说服力。 是在苦恼那群家伙吧，双叶想着。 “……”她动了动嘴向说些什么，可组织了半天语言，却也没能想出一句安慰他的话，无奈之下，只能递给他一个关切的眼神。 接受到了她好意后，冲谷再次摆手说道： “都说了别在意，我只是感觉有点烦躁而已，过一会就好……不过，双叶，我突然思考起了一件事。” 轻叹了一口气，冲谷选择转移了话题。阴沉的表情逐渐退散，但却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怅惘。 “是什么？”双叶好奇地问道。 “嗯……”等双叶回应自己后，冲谷这才抬起头望向天空，淡淡地开口道： “也没什么，就是关于我和我家人的一些事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觉悟 第124章 觉悟 “家、家人……？” 冲谷突然说出这种话，让双叶有些疑惑，但当冲谷那像是倾诉一样的表情映入眼中后，双叶心中的疑惑与顾虑便都烟消云散了。 她点点头，柔声说道： “嗯，说吧。我会听的。” “……嗯。”冲谷轻点了点头，徐徐道来： “虽然刚才说了，我和我父母打从记事起就生活在荒漠，从来没有到过外面的世界……但之前村子被那群畜牲袭击的时候，我的爸爸递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的行文与内容我不大看得懂，但也能依稀认出几个字，似乎与元素石和王都有关。” “啊？纸条？王都？元素石？那是什么样的纸条？你父亲给你留下的？”双叶瞬间惊讶得瞪大眼睛问道，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冲谷的身世，之前已经听到他讲过许多遍了，也算是对他们以前生活的村庄的背景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正因为是这样，双叶才会如此震惊。 一个遥远荒漠当中，几乎是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中的狩猎民族的村庄内，竟然有人留下了有关外界城市以及元素石的字迹？怎么可能？ “都说了干嘛这么激动……”有些无法理解她惊奇的原因，冲谷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道： “应该不是我爸自己留下的，但似乎也多少跟我的家人有点关系。毕竟那是我爸爸亲手交给我的，大概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说着说着，冲谷就回想起了与冲谷舍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不过，冲谷的眼神中没有因为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而充满悲伤或痛恨，他只是在静静地回忆、思考…… 跟他一样，一旁的双叶也在皱眉苦思，她的心中同样思绪万千。 以前她一直认为冲谷是土生土长的荒漠人，他们的村庄，也是那里一开始衍生出的沙漠狩猎民族，但现在仔细推敲一下，就能发现这其中还存有许多疑点与漏洞。 于是，怀揣着这些疑问，双叶开口问道： “对了阿彻，我还想问你些事。” “嗯？”冲谷立刻拉回思绪，静静地看着她，用沉默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嗯……阿彻，可能……也许……我是说大概……或许你并不是一开始就出身于荒漠的呢？” 支支吾吾的，双叶说出了心里最大的疑惑。 “……嗯？”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句话后，冲谷顿时一脸惊奇地皱起了眉头，看向双叶的眼神中充满了诧异和不解。 事先就料到了冲谷会是这种反应，双叶歪着头，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你想啊……如果是原始的沙漠村落，那么那里的人从没接触过外界，是不可能会使用现代的文字语言的吧？可第一开始见到你，你却能跟我们正常交流，一些简单的字你也能辨认出来，甚至在刚见到你时，你竟然能说出‘王都’这个字眼……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嗯嗯。我懂的。” 冲谷点点头，没有对她的话表示异议。不过对于自己不是沙漠原住民的这个事实，他其实自己也知道就是了。 “不过呢，我倒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王都’是什么地方的。这个词还是从我爸爸那听来的。”冲谷说道。 “你爸爸？他竟然知道王都的存在吗？还是说你的父母曾经来到过外面的城市吗？” 双叶双手握拳、身子前倾，靠近冲谷向他持续追问着。她这个架势，说是下一秒整个人便会直接贴在他的身上也不奇怪…… 对此他一边推开她凑上来的脸并解释道： “别急别急……不是我父母到过王都，是我太爷爷啦。” “太爷爷？是他老人家亲口向你说起他去过王都的事吗？” “当然不是了。太爷爷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我从来没见过他人……这件事是我爸爸告诉我的。他说太爷爷曾经在王都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搬到了沙漠。” 冲谷摸着下巴，一边回想一边说着。 “啊？”瞬间，双叶露出一副认知被颠覆的震惊表情，“这种事，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也没问啊。” “……啊？那我刚才说出来的时候，你摆出一脸疑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在疑惑你是怎么知道的而已。” “啊——？” 双叶把疑惑的声音拖得老长，直接愣在了原地。 “喂，喂？” 冲谷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才让她的思绪回归了大脑。 “咳咳……原来本来就是城市的人出身啊……怪不得……”双叶尬尴地笑了两声，不过随即她便接上话题，继续发表了自己的疑惑：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他老人家干嘛放弃城里的生活，选择跑到荒无人烟的沙漠里去生活呢？而且，你们那里不是一个村庄吗？那里的人又是怎样的人呢？总不能都是从城市迁移到那里的吧……” “抱歉，我也不知道呢。”冲谷耸耸肩，回道，“不过这并不能成为我被难伐那些人盯上的理由吧，我太爷爷去世到现在，都过去七八十年了。” “嗯，说得是呢。” 双叶点头表示赞同。他说得有道理，毕竟自克朗特及难伐诞生，也才不过二十几年左右，从时间点就对不上。就算冲谷家真有仇家，那仇家也一定不会是克朗特。 唉，还是想不通冲谷为什么会被盯上啊……头疼…… 算了，还是不想了，就像冲谷说的，担忧太多事情也没用。双叶决定将这件事搁到一旁，不再思考。 可是这不代表双叶会放下疑问，与难伐无关，强烈的好奇心又让她对眼下的另一件事感到好奇，那就是冲谷的身世：他的太爷爷好端端地干嘛要从城市搬到寸草不生的恶劣荒漠？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双叶微微蹙眉，漂亮的脸蛋又不免的布上了一层阴霾。 看见她这副表情，冲谷以为她还在想难伐的事，于是他走到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还在因为那些家伙苦恼吗？想再多也没用的。” “诶？” 双叶的思绪被打断，她抬起头，惊奇地看着冲谷。但后者依旧只顾着自顾自说道： “我不在乎他们的目标为什么是我，既然事实已经既定，那么深究原因也没有用吧。所以，与其在这种事情上纠结不清，还不如想想办法提升实力呢。” 确实如冲谷所说，变强说不定最简单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说到底，两人现在会如此担忧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自身太过弱势了吗？ 只有变强才行，只有这样才能将珍视的事物紧握在手中，为此他会战斗的——这是早就做好的觉悟，此刻他在心中再次默念了出来。 不战斗的话，就什么都抓不住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骑士团三人 第125章 骑士团三人 “就是这样，什么难伐什么克朗特全都撇到一边去，别再想它了。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事，那群家伙由我来应对就好，你别再瞎操心了，不然我会很烦的，懂吗？”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最后，冲谷用一副不容争辩的认真表情“警告”了双叶。 “哦哦……” 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硬气场吓到，双叶下意识地轻点了点头…… “嗯，这样就好。” 冲谷这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随后他转过身，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双叶出声道： “行了吧，走了这么久，烦恼也散得差不多了，要回去了。” 说罢，他也不等双叶，直接自己一个人径直走开了。 直到他走远后，双叶才渐渐回过了神。她看着冲谷离开的背影，内心不禁一暖。 她哪里还不明白，刚才的那一番话，是不想让自己掺合到这种事情当中才说的吧，说白了就是不想让身边的人因为自己受到牵连。 冲谷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得不像样啊，双叶花痴地想到。 “不过，这次我可不会听你话的，嘻嘻……” 双叶在心中呢喃道，紧接着她甩掉满面愁容，换上了一副甜美的笑脸，兴奋地朝冲谷追了上去： “阿彻——！等等我呀！” 至于有关冲谷太爷爷的事情……算了，完了再想也不迟…… …… 十几分钟后。 “呃……” 在返回餐馆的路上，冲谷愣在了原地。 原因是他看到了那站在不远处的几位“不速之客”：是三位穿着洁白制服的陌生年轻人。 此时他们正站在罗纳德的餐馆门口，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周围经过的人流，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这些人，不是经常在街上巡逻的执法队吗？在这里干嘛？冲谷想到。 不知为何，明明是素未蒙面的人，但冲谷见到他们的第一眼，就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心中也感到莫名的烦躁。 思索一阵后，冲谷决定先在远处观察一下他们的行动，于是他后撤几步，静静地望向他们。 因为距离有点远，所以冲谷有点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能根据每个人的发色来形容谁是谁了：以其中一个黄色头发的家伙为中心，他们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 在他旁边附和着他的，一个是普通的黑发青年，另一人则是有着一头很有辨识度的紫发青年，他此时正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不对，我干嘛要躲着他们？”愣了一下，冲谷忽然如梦初醒般地想到。 对哦，自己又没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的观察他们？这样不是显得自己很心虚吗？ ……真是个蠢货…… 冲谷摇摇头，把自己暗骂了一遍。他从墙后走出来，调整了下呼吸，径直向前走去。 所幸他们并未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而察觉到自己正在朝餐馆这个方向走来后，那名紫发青年也只是抬起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低头继续陷入了沉思。 冲谷也自然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可哪怕只是被他轻扫了一眼，冲谷的心里都不由得升起了一抹厌恶感。 不过他没有把这股情绪流露出来，而是选择直接无视了他们。双手插兜，他就这么表情淡然地经过了那三人面前，随即准备踏入店门。 然而就在这时，双叶轻快的声音却突然从他身后响起： “阿彻！等等我呀！你太快啦！” “呃……” 话音刚落，冲谷就感到，刚刚从他身上移开的视线又落回了自己身上，而且这次不是紫发青年一个，旁边聊天的二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嘴，目光紧盯着自己。 冲谷也呆住了。 刹那间，时间仿佛陷入了沉寂。四人像是失去了控制的提线木偶一般，愣在了原地。 唯有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双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冲过来，对着冲谷伸出小拳头，一边捶打他一边娇嗔道： “真是的，干嘛不等人家啊？真是的，真是的……诶？你们是……” 双叶顺着冲谷呆滞的目光看去，她这才注意到了站在这里的三位陌生人……啊，说陌生还不至于，因为双叶在昨天晚上还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骑士先生？” 眼前两人的面庞与昨晚的记忆重合，双叶恍然大悟地说道。 眼前的三位骑士正是凯瑞尔和卡里斯……以及…… “啊两位，这位是？” 双叶如换脸一般，迅速收起了刚才略显放纵的一面。她咳嗽两声，露出标志性的礼貌微笑并出声问道。 同时她疑惑的目光，转移到了最后那名金发青年身上。 金发青年见到双叶这么美丽的少女主动向己打招呼，立马双眼发亮发出了感叹。他向前走了一步，朝她伸出了手，并报上了自我介绍： “哟，美丽的小姐，你好啊，我叫埃泽，很高兴认识……” 然而话还没说完，冲谷便立刻挡在了双叶面前，把她护在了身后，同时对着这个金发青年冷声道： “让开，别碰她。” “阿、阿彻？”看着突然站出来的冲谷，双叶惊奇地说道。 虽然能感到这位青年身上没有恶意，但对于冲谷下意识把自己护在身后的举动，她的心里顿时感觉暖暖的。 所谓的安全感，就是如此吗？双叶俏脸一红，不禁如此想到。 “啊？你是？” 面对眼前这个少年的警告，金发青年——埃泽挑了挑眉，朝冲谷发问道。 “跟你没关系，别多问。”冲谷对他们没有丝毫好感，直接拒绝跟其交流。 再次被冷漠地打断了话茬，本来性格就直来直去的埃泽顿时有点恼火了。他双手插腰，皱着眉质问冲谷： “啊？你这小屁孩还真没礼貌呀。你的父母没给你教过该怎么跟大人说话吗？” “啧……”他这句话一下子就触及到了冲谷的雷区，他攥紧拳头，缓缓从牙缝里挤出了话语：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你要是再多说一句的话……” “———” 左手的元素石接收到了他的意志，随时准备发出耀眼的光芒…… “阿彻！”察觉到了这个事实的瞬间，双叶在他身后焦急地喊道，同时像是要化解掉他的寒冷似的，紧紧握住了冲谷那已经缠绕上丝丝寒气的左拳。 这一幕，也恰巧被埃泽身后的卡里斯捕捉到了…… “什么？喂，你这小……” “够了埃泽。” 埃泽还想说什么，但却被他身旁的紫发青年及时拉住了。 “喂，凯瑞尔，怎么你也要帮这个小屁孩说话啊？他脾气这么冲，我要……” 后面的那句话是“替他父母教训他一顿”，但这话没说出口，他就看到了紫发青年严肃的眼神： “埃泽，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好吧。” 话语不算严厉也不算愤怒，但埃泽听到后，竟然立刻闭住了嘴，老老实实地退后一步，站在了那位黑发青年的旁边。 他知道，没当凯瑞尔露出这种表情、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就代表他认真了。因此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静静站在后方，看着凯瑞尔打算怎么收场。 当然，脸上的郁闷神情，还是没办法一下子就抹消的，他看向冲谷的眼神里，仍然充满了不悦。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白痴 第126章 白痴 而冲谷也丝毫不掩眼中的厌恶和愤怒之色，紧紧盯着埃泽。 见状，凯瑞尔急忙站出来，挡在了两人中间，算是把冲谷那仇怨的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同时他右手握拳，锤了一下左胸，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并微微低下头致歉道： “抱歉，我的同事就是这种直言不违的性格，不小心冒犯到您了真的不好意思，我作为骑士，在此向您致歉。” “对不起……” 说着，凯瑞尔充满歉意地低下了头，而他身后的埃泽也在他的手势意识下，不情愿地道了声歉。 闻言，冲谷只是轻哼了一声。 虽然一声道歉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是诚意，而且那家伙的态度也极不诚恳，但毕竟旁边还有双叶呢，如果他继续说下去的话，事后肯定会被她嘟囔的吧。 为了自己的安宁，冲谷决定大度一次，不跟他们斤斤计较了。 想到这，冲谷平复心情，停止了元素力的驱动，并轻轻挣脱开了双叶握住自己的手，转过身背对他们。 “阿彻……” 见到他冷静下来，双叶暗松了一口气，随后她看向凯瑞尔，也同样抱歉地说道： “不好意思啊骑士先生，给您添麻烦了，他其实不是那种喜欢挑事的人，只是……” “没关系，就算你不解释，我们也不会在意的，毕竟体谅民众的情绪，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而且硬要说的话，反而是我的同事先出言不逊的呢。”凯瑞尔也对双叶微笑致意。 不过下一秒，他话锋一转，脸上带着点点疑惑的神情向双叶开口问道： “对了檀元小姐，莫非他就是你昨晚说的那个走失的朋友？” “嗯嗯，是的，他就是冲谷。昨天我回去后，却发现他已经自己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抱歉让你们做了个假委托呢……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 双叶挠着头，有些尴尬地说道。 “不，哪里，要抱歉的是我们才对。实不相瞒，今天我们来这的目的，原本是想找您告知我们没有找到他的坏消息……但现在看到他没有受伤，还这么精神的样子，我们也就放心了。”凯瑞尔笑道。 他说的是实话。在来的路上，他们都还在苦恼待会见到双叶时，到底要对她说什么话才行，但在得知面前这个少年就是双叶口中的“冲谷”后，他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身后的黑发青年——也就是卡里斯听到了双叶肯定的答复后，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在心里悬着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似的。 不管怎么说，这个少年没事就好。 “嗯，虽然是他自己回来的，但也得感谢你们，感谢你们担心阿彻。骑士的工作很艰辛吧，又是救灾又是帮忙找人的，还没什么报酬……唉，真是辛苦你们了啊。” 虽然冲谷不是被他们找到的，但双叶还是为他们的辛苦工作献上了慰免。 凯瑞尔连忙摆摆手，道： “不不，檀元小姐客气了，其实没什么的，只是工作稍微有点多而已。我刚才也说了，帮助民众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谈不上什么艰辛忐忑。况且，能够看见大家重新展露笑颜，就是对我们的最大报酬了。” “是嘛……” 听了他的这些话以后，双叶笑得更热烈了。 “嗯。”说着，凯瑞尔点点头并继续说道： “既然知道了这位冲谷先生没事，那么我们也放心了。檀元小姐，接下来我们还有事，得先说再见了呢。” “嗯嗯，祝你们工作顺利哦！再见！”双叶也知道他们工作繁忙，所以没有挽留，只是挥了挥手朝他们道别。 “嗯，檀元小姐，祝您和冲谷先生生活愉快。再见。”凯瑞尔言简意赅地说道。 说罢，一旁的埃泽和卡里斯也微微点头，同时向两人行了一个骑士礼。完成这个流程后，三人便迈开步子，缓缓离开了这里。 “呼……”目送他们离去后，双叶这才松了口气，恢复了平常轻松的神态。 见他们走了，冲谷这才转过身，扫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厌恶地说道： “终于走了啊，真是一群烦人的家伙。” “呃……”有些不满他的态度，双叶插着腰，来到他面前说道： “阿彻，表情太狰狞了，眉头舒缓一下啊，我不喜欢你露出这种表情的，笑一笑笑一笑呗。''” 说着，她伸出手，双手抓住冲谷的脸颊，轻轻揉捏着，想要改变他的表情…… 冲谷的脸颊就这么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对此冲谷也只是不明所以地扫了她一眼，随后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对她的这个举动表示出不满或嫌弃。 一边揉着他的脸，双叶一边好奇地问道： “对了阿彻，你为什么会对骑士有这么大敌意呢？总感觉他们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你就已经跟他们杠起来了……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你在一直咄咄逼人哦？” 听了这话，冲谷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将双叶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后，说道： “谁知道……讨厌别人就非得有个理由吗？我就是单纯看他们不顺眼，仅此而已。” “这算是什么理由啊……” “就是这样。总之，我是不可能给他们好脸色的。倒是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认识那些家伙？看起来你跟他们关系还挺好的样子。” 冲谷把话题转向双叶，语气中带着些许质问。 双叶则如实回道： “这个啊……因为昨天一直找不到你人，情急之下，就拜托执法队帮忙找人了呗。当然，昨天那是太急了嘛，所以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倒有种病急乱投医的意味了。” “嗯……”听了双叶的解释，冲谷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你说是委托他们……不过那群家伙不是根本派不上用场吗？最后不还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吗？真是群没用的家伙啊……” 最后，他又补上了这么一句，语气中尽是不屑。 虽然这是他对骑士抱有敌意而说出的嘲讽话语，不过这话落到双叶耳朵里，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阿彻……是在夸我吗……”双叶花痴地想到。 “最后不还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吗？”这句话原本就带有点点暧昧的意味，容易被人误解也属实正常。 特别是这句话还是从冲谷口中说出来的，对于一名处于“热恋”中的花季少女来说，听见从“心上人”口中说出来这种暧昧的话语，毫无疑问这就是对她的最大杀器！ “嘿嘿……阿彻夸我了～嘿嘿～”双叶两手捧住红润的脸颊，开始不住地小幅度扭动身子…… “……” 而将她的这些举动尽收眼底的冲谷，在沉默了许久后，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白痴……”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动荡 第127章 动荡 在冲谷与双叶闲聊的时候，另一边，刚刚离开的骑士三人组也同时边走边进行着讨论： “诶呀，竟然被一个小鬼头顶撞了……真是气死我了……” 埃泽走在前方，气愤地说道。 一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他就感到一阵烦躁。实在是越想越气啊……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回去揍那个小鬼一顿。 当然，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气归气，但埃泽并没有真正想报复冲谷的想法，只是这点小冲突而已，他的心胸还不至于这么狭小。毕竟埃泽身为一名骑士，还是一名小团长，如果连这点分寸都把握不了的话，那他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了。 凯瑞尔和卡里斯自然也明白这点，所以对于吵吵嚷嚷的埃泽，他们也只是无奈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他很快就能消停的。 “不过真没想到，那个少年竟然自己回来了……亏我们之前还那么着急得到处找，到头来是白担心一场啊……” 卡里斯把双手环在后脑勺，望着天空说道。 “别这么说啊，起码他本人平安无事就好。我们这边也没有提心吊胆的必要了，两全其美，这是好消息吧。” 与他并肩行走的凯瑞尔如此回道。 “随便发个牢骚而已……你也不要太认真了，难怪埃泽说你无趣呢。” “是吗……哈哈，请别在意。”闻言，凯瑞尔只是淡淡一笑，颇为认真地回道。 “唉……算了算了，不多说了……” 看着这样的他，卡里斯只得无奈地摇摇头，不了了之。忽然，他放下双手，回头扫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也就是餐馆的方向，脸上掠过了一丝严肃的神色。随后他压低声音，朝凯瑞尔说道： “凯瑞尔……你也觉得刚才那个少年很可疑吧？” 卡里斯压低声音朝他问道。很显然，他是在说冲谷。 “嗯。他确实是值得怀疑的对象。”凯瑞尔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他点点头，毫不避嫌地回道。 “哦？那你觉得他哪点可疑？” 凯瑞尔好奇地问道，他也想听听凯瑞尔的想法。 “这个啊……老实说，我并不是因为他刚才的举动才怀疑他……” 凯瑞尔挑了挑眉说道。那名叫冲谷的少年似乎从一开始就对他们有股莫名的敌意，虽然可以将其理解成这是在心虚掩饰，但他却并没有从冲谷身上感受到任何慌张的情绪，哪怕一丝也没有。 “真正让我起疑的，是气味。” “气味？” “对，就是气味。”凯瑞尔擦了擦鼻子，表情怪异地说道： “刚才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地能一股从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不过很淡，我当时靠得很近才勉强感受到。尽管时间很短，但我还是能断言，那绝对人血的气味。” 说完，不等卡里斯回应，凯瑞尔接着向他反问道： “那你呢，也说说的你的看法吧？” “好好。”说到重点，卡里斯立马收起轻松的神情，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我倒是没闻到什么血腥味，不过他与埃泽对峙的时候，我在一瞬间看到了他的左手发出的蓝色亮光……再加上檀元小姐那么着急阻拦他的表现，我大致可以肯定，那就是元素石所发出的亮光！” “……元素石吗……看来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啊……” 凯瑞尔摸着下巴，如此喃喃道。 少年，元素石，昨晚在贫民窟，身上有淡淡的血腥气息……如此多的因素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想要人不怀疑他都难啊。 不，不如说基本可以肯定了——冲谷就是导致贫民窟火灾发生的“犯人”之一。 “那么，你想要如何处理呢？虽然真正的结果还有待商榷，但有了现在这些线索，把他当做嫌疑人抓起来还是合情合理的吧？” 凯瑞尔不假思索地说道： “不，不必太心急。”他摇摇头，否决了卡里斯的提议，并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虽然线索够多，但目前而言，我们掌握的实际证据还不足以肯定他就是犯人。当做嫌疑犯抓也够呛，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我们抓住他，万一他真的不是犯人怎么办？‘骑士团将普通民众当做嫌犯抓起来’这种事，怎么听都不算是光彩的事吧？到时候我们面对的外界舆论压力只会更大。所以，除非有百分之百的确凿证据能证明他就是犯人，否则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 果然不愧是凯瑞尔，思考问题就是周到，卡里斯这么想到。他嗯了一声，回道： “确实很有道理……那现在就是要调查有关这个少年的事咯？唉……但是，如果他真是犯人，那么他身旁的檀元小姐，不也成共犯了吗？说起来，她昨天晚上说起有关那个少年的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确实漂浮不定，详细问起来，她也总是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没想到竟然是在给他打马虎眼啊……” “不，不像是共犯。”凯瑞尔再次否定了他的话，“如果她是共犯的话，那也就不会来委托我们找人了吧，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况且，她那时候脸上慌乱担心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她顶多算是个知情的人吧。总之不管怎样，我们这几天稍微盯紧他们就是了。他们不是就在那家餐馆打工吗？真要调查起来也挺容易的。” 卡里斯听后，也没有反驳，而是赞同地说道： “行，就照你说的来办吧，之后的工作就全交给我好了，毕竟也不能总是被你抢风头吧，哈哈……” 凯瑞尔也哈哈一笑，继续道： “嗯，那就麻烦你了。我隐约感觉这次的事情不简单，背后应该还有很多复杂的隐情。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先不要向上头汇报了，避免消息泄露出去引起骚动。” 最后，他补充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放心吧。对了，还得把这件事告诉埃泽才行……诶？他人呢？” 卡里斯这才发现，先前一直走在前头的埃泽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他转动视线四处张望，与此同时，一个同样充满疑惑与惊奇的声音却忽然从前面不远处的人群中响起了： “喂！大忙人，卡里斯，你们两个去哪了？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啊？喂？！” “……” “……” 听到埃泽的呐喊，两人顿时陷入沉默，他们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无奈。 “唉，埃泽这家伙……走吧，别让他再那大喊了。” “好。” 卡里斯叹了口气，随后便与凯瑞尔一起追入了上去…… …… 动荡，也由此开始。 第一百二十七章 马车上的休憩(上) 第128章 马车上的休憩（上） 黑夜，沉寂，在空气都流通不顺畅的狭窄空间内。 林泽静静地看着眼前坐在座位上交谈甚欢的二人，始终一言不发。 距离离开索托城已经有一两个小时了。 出了城以后，在二人的带领下，他跟着他们一起上了一间“小房子”，是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前面还栓着一匹马。整间小屋就是靠这匹马带动行走的。 听他们说，这个是叫作“马车”吧。 虽然行走起来略显颠簸，但能坐在舒适的坐椅上，林泽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驾驶马车的车夫也是个穿着跟他们一样的灰色制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全身上下只充斥着死寂气息的一位青年。 从公矢与和己身上也能感受到完全相同的东西——不，不如说他们原本就是一类人。 毕竟，他们都是难伐的成员。 难伐吗……默念出这个名字后，林泽闭上眼，陷入了一阵沉思。 尽管还未亲眼见到这个组织，但他好像渐渐理解了和己说的那句“无数个和你差不多的人类的聚集地……”是什么意思了。 淡漠、阴暗、无情…… 想必所谓“难伐”组织的氛围跟自己想象的别无二致吧。那里的人，都是些为了自己的欲望与执念而厮杀战斗的恶堕之人罢了。 然后，自己也马上要成为这其中的一员了……不过老实说，他对此并不反感但也并不感兴趣。 人品残缺低劣也好，性格多么冷酷无情也罢……无论其他人是怎样恶劣的存在都与他无关，他所在乎的只有一件事：变强。 没有实力就一无是处，这个道理，至今为止林泽已经切身实地的体验过许多次了。那份羞辱，那份无力感，他这辈子，不想也绝对不可能再感受了。 现在，林泽心中只有对变强的执念，除此以外的事，他懒得去思考。 没错，不要回头。一直向前，一直变强，仅此而已。 “呼……” 在心中一遍遍地劝解自己后，林泽从繁杂的思绪中脱身，继续默默的听着二人的谈话： “说起来，你的伤不要紧吗？” 说了半天后，和己才将话题转移到了公矢的伤势上。他一副略显担心的表情。 听他这么说，林泽的目光也看向了公矢腰间的伤势。 由于之前夜色太黑，林泽没有看出他究竟被伤到了怎样的程度，但此时在有着烛火照明的马车内，那道血淋淋的伤口便清晰地展现在了林泽面前： 皮肉外翻，露出血肉的横截面与部分肠子，血液涌出，将暴露在外的肉壁与皮肤乃至衣物都染上了暗红色。 就像是一朵朱红色的鲜艳花朵在他的腰间盛开绽放着。 难以想象带着这样惨不忍睹伤势的他在刚才还平静地与坐在旁边的和己谈笑风生…… 他脸上那淡定的笑容不像是装出来的，若是在硬撑的话，那得要多么强的意志力才能做到这种波澜不惊的程度啊…… 是因为曾经受到过多次这种程度的伤，因此身体已经“习以为常”了吗……林泽不禁这么想到。 “让我看看……也不算太严重……” 可以，当看到如此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势后，和己的脸却上并没有泛起太大波澜，没有惊奇也没有担忧。该说他从容不迫，还是说他没把这种程度的伤势当回事呢？亦或者是他根本…… 答案是哪种都无所谓了。和己简单看了两眼伤口后，淡淡一笑，他把手伸进自己的衣兜摸索了两下，便从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 他将捆住纸包的几条丝线缓缓解开，这才拆开了纸，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堆黄色的粉末。 粉末本身似乎带有很重的刺激性气味，一暴露在空气中，那股味道便迅速弥漫开来，刹那间，狭小的马车空间内，便已到处充斥着这股刺鼻的味道。 不是腥也不是酸，林泽形容不出来这味道的感觉。他眉头皱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才停止嗅入了这难闻的气味。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的表现，公矢和己都显得不怎么意外。公矢闭上一只眼，打趣似的对林泽说道： “没关系的，我第一次闻也是这样，不过多闻几次后也就渐渐免疫了。所以说，凡事都得有个过程，对吧？” “嗯。”面对轻声细语的公矢，林泽连话都没听清，就下意识地点头回应了他。 “好好，别说话了，我来给你敷药……” 和己轻轻打断了他说话，并再次用空余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薄薄的白色纱布。 他仅用一只手便把纱布平铺展开，随后他又把纸袋里的粉末向洁白的纱布上微微倾倒了少许，确认了粉末分布均匀后，他示意公矢掀起上衣，露出受伤的部位。紧接着，他没有一丝犹豫，便干净利落地将纱布盖在他受伤的腰间。 动作迅速且行云流水，像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一般，和己的表情始终没有一丝变化。 “啊嘶……” 沾满粉末的纱布接触血肉模糊的伤口所产生的剧烈刺激感，让哪怕一直是一副风轻云淡神情的公矢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也只有这种程度而已——他的面部肌肉只是抽搐了几下，便立马恢复了平静。 “刀伤啊……所幸伤口不太深，就让它满满愈合吧。”做完这一切后，和己拍了拍手，轻松地说道。 “嗯，多谢你喽。哎呀呀，属实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狼狈……”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搞成这副狼狈模样的啊？对方不是只有十几岁的小孩子吗？是大意了吗？” 和己此时才疑惑地朝他问道。这话出口，林泽倒是朝这边投来了视线： 十几岁的小孩子……是在说冲谷吧。 一下子捕捉到了关键词，林泽不再走神，而是认真地竖起耳朵，想要听听他们对于冲谷的评价。 “是啊。当时那小子被我打了个半死，我感觉有点不妙，就想蹲下给他治疗，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力气给我来一下……” 公矢无奈地说道。在说这话时，他的脸上没有浮现出任何懊恼的神色，很显然，他并没有因为被冲谷“暗算”而感到不甘心或者愤怒，恰恰相反，能遇到这样有意思的对手，对他这种战斗狂人而言，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事。 老实说从冲谷的冰剑划伤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定了冲谷是自己的对手了。 虽然目前还很弱，但未来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不着急，慢慢来吧，反正他也是为此才把冲谷的性命留下的。 等到他变得足够强之时，公矢一定会再跟他打一场。 他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倒不如说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冲谷彻……你是有趣的猎物。” 在心里如此喃喃道，公矢舔舐了下嘴唇，眼底闪过去了一抹狂热之色…… 第一百二十八章 马车上的休憩(下) 第129章 马车上的休憩（下） 察觉到了这抹转瞬即逝的狂热之情后，林泽的表情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是吗，那你下次可要多加小心啊。不过虽然是偷袭，但能伤到你，那个叫冲谷的小子还算挺厉害的了。哈哈，无往不利的公矢队长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孩手里，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大伙都会惊掉下巴吧……” 和己开玩笑地说道，与此同时，看着他那被纱布覆盖的伤口，和己忽然眉头一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用提醒的口吻向公矢说道： “哦对了，你受伤的事，还是对大家保密吧，不然被倚伐那小子知道的话，他大概又得激动了。” 倚伐？又是陌生且奇怪的名字，林泽不禁这么想到。不过他没有多问，而是保持沉默接着听了下去。 “倚伐啊……确实。”闻言，公矢顿时也面露难色地皱起了眉头，回道，“嗯，说的也是，那就不要告诉其他人了。” 说完，他拉下衣服，抚平凌乱的衣垂，遮住了伤口。 “呼，这下就看不出来我受过伤了吧。” 公矢舒了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配合上他这轻松的表情，乍一看还真跟个没事人一样。 接着，他继续说道： “对了，说起倚伐他们，他们现在在哪里？是还在索托吗？” “不是，他们前两天回组织去了，目前索托没有我们的人了。毕竟那些皇宫的家伙们早就已经吓得不敢吱声了……现在他们的皇宫内部，大概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吧，呵呵。” 和己轻笑着回道，对此公矢也一脸淡然地继续说道： “……嗯，行吧，反正也没有封口的必要了，就这样吧。就算他们现在泄露消息也没用了，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将国王遇刺的事公之于众，无非只会引起更大的慌乱与骚动罢了。不过，他们的公信度好像原本就不怎么高的样子，就算我们不插手，那个老不死的王位也很快就会在群众的声讨中崩塌瓦解吧……呵呵，事到如今就看那些家伙打算怎么收场吧，是继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说想要补救呢……哈，虽然哪种结果都无济于事就是了，全当乐子看吧。” “嗯，既然殿下给的任务圆满完成，那我们也可以高枕无忧了。事到如今，也该让那些只会龟缩在皇宫里的家伙产生点危机感了……”和己也缓缓回道。 谈话时，两人的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表情，语气和神态平淡简直像是在说什么不值一提都小事一般，然而只要能稍微听懂他们话里的内容，便会立马叫人脊背发凉—— 且不说他们对那些王族大不敬的称呼，光是“国王遇刺”这一句话就透露出了大量的信息，这让林泽不禁一愣。 索托的国王不是最近还在给民众分发粮食吗？怎么突然说不在不在了？而且，以他们对王族大不敬的称呼与口气来看，这件不为王国民众们所知的重大事件，很可能是眼前的这两位以及他们口中的同伴做的……不是吧…… 呃，不对，想这么多其实没什么用吧，林泽忽然想到。现在的他跟索托没有任何关系了，虽然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但他对这里没有一丝留恋的情感。没错，是一丝都没有。 倒不如说，他早就想从这个只充斥着压抑回忆的地方离开了。 灾难也好，阴谋也罢，索托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所谓，那里已经跟自己一点干系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林泽叹了一口气，在内心告诉自己：还是释然为好。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和己撇撇嘴，却并没有说什么。他将左手伸进衣衫，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递到了林泽眼前并说道： “哟，林泽，在想什么呢，一脸愁眉苦脸的？” “没、没事……”被他这么一叫，林泽的思绪立马被打断，他略显慌张地回应道，然后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和己正拿着一个瓶子在自己眼前晃悠着。 林泽下意识地伸出手，从和己手中接过了这个小瓶子。 “啊？这是？” 林泽一边发问，一边把瓶子拿到眼前，仔细地端详着。瓶子是玻璃制品，本身是半透明的，透过乌黑蹭亮的瓶身，林泽能看到瓶子里塞着一些小小的药丸。 “没什么，药丸而已。刚才你不是也受了点伤吗？要是身上哪里疼的话，你吃上几颗就好了。”和己无所谓地说道。 “哦哦……谢谢……”弱弱地道谢，林泽的心中再次涌上了一丝对两人的感激。 现在也只有他们会这么温柔地对待自己了吧…… 一想到这个事实，林泽又是没由得在内心一阵感叹：至亲之人给予他的温情，甚至连他们两个刚认识的陌生人都比不上。 所以，从这点来看，离开索托加入“难伐”，貌似是正确的选择吧。 想到这，他顿时释然了不少，一直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注意到这点细微变化后，和己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好了，别愣着了，吃两粒药吧，这可是特效药，吃了后伤会很快就好的。” 和己笑眯眯地说道，同时又从衣服里翻出了一个水囊递给了他。 “好、好的！”林泽赶忙回道，被和己如此关照，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接着，他拔开瓶塞，拧开水盖，就这么在两人的注视中吃下了药。 “是不是已经感动地痛哭流涕了？嘿嘿，别紧张，加入了难伐，那大家就都是同伴了。同伴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而且还只是这种程度而已，等到了组织，还会给你安排吃穿住行呢，把你的感动留在那时候吧。” 像是为了解开他的疑虑与紧张，和己笑着朝他打趣道。 这番话语，更是让林泽的心中泛起了一趟暖流，心中对和己公矢的顾虑彻底打消无遗。 “嗯。”简短地应答道。 虽然脸上依旧是一副淡漠的神情，但林泽的内心却是雀跃不已。强忍着强烈到几乎令他泪流满面的喜悦感，林泽撇撇头，拨开马车的帘子望向窗外。 坐在飞速行驶的马车之上，看着窗外面一片灰蒙蒙的景色不断从眼前呼啸闪过，林泽觉得这是自己在将过去甩在后方，奔向新的未来。 没错，一定是的。 “睡一觉吧。”公矢突然出声，“王国离这么很远的，还得走一段时间能到。” “嗯。”再次简短应答。 …… 林泽似乎重新看到了，那一直以来被蒙蔽的，自己所描绘的、注视着的未来的轮廓…… 第一百二十九章 难伐的国度 第130章 难伐的国度 睡了不知多久后，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喊叫声—— “哟，少年，该起床啦。” 好熟悉……大脑还处于迷糊阶段，但听到这声音，林泽立马清醒了。 “呃……到了吗？” 无视疲惫感，林泽缓缓睁开眼，一边揉着惺忪的双眼一边说道。 “嗯，已经到达目的地了，清醒点吧。” 首先闯入眼帘的，是和己那柔和的面孔，他正用轻快的口吻催促着林泽。 “好。”林泽点头回应道，说着，他扫了一眼车厢，却发现这里只有自己与和己两个人，之前还坐在角落里的公矢不知道去哪了。 不过他没有过问，而是起身利索地钻出了马车。 “呼！”和己也紧随其后跳下了车。 此时正值热季的黎明，所以天亮得很早，远处的天边早早泛起了鱼肚白。 之前也说了，林泽很喜欢黎明时的日出。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对林泽而言，黎明不仅是万物初醒的初始，更是他人生希冀的象征。 无论之前经历过怎样的苦痛，心情多么低落，只要抬起头，望向那初晨日光的照耀，他就能重新振作起来。 没错，一直都是如此。 此时看着这副旭日东升的场景，林泽呼出一口气，不由自主地伸了个懒腰。 “你很放松嘛，看样子是睡了个好觉。” 瞧见他这副轻松的姿态，站在旁边的和己说道。 “嗯。”林泽点了点头，他确实很感觉心情很舒畅。 “好好，这样就好，我还担心你会太紧张呢。”和己说道，随后他收起笑脸，面对着林泽，随即他伸出右手，对林泽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介绍道： “欢迎来到难伐的国度，克朗特。” “克朗特……” 口中默念这三个字，林泽这才转身，看向在眼前矗立着的城墙—— 不知道比索托的城墙高耸多少，说是雄伟的建筑都不为过。整面巨大墙身像是在诉说着冰冷一般，全被涂成了灰银色，就如同一条巨蟒盘旋在这里。 拱形城门上，则静静地贴着三个字——克朗特。 站在这道高大的城墙下方，人类就跟一只微小的蝼蚁别无二致，只要看上一眼，便会被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吞噬。 “望而生畏”，用这个词来形容林泽此时的内心感受是最合适的。 林泽不禁吞了口唾沫，眼中蕴藏着遮不住的震撼感。 也难怪他会这样，毕竟初次见到马车都感到会十分好奇的他，怎么可能在看到这种宏大建筑后还保持泰然自若？ 当然，震惊归震惊，林泽还不至于直接失态。他只是简单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随后朝和己问道： “难伐的国度……相当于是总部吗，我们现在就进去吗？” “当然，矢队长这会应该已经给你安排好住处了吧。事不宜迟，走吧。”说罢，和己也不继续废话，迈开步子朝城门口走去。 “好、好。” 原来不在这里的公矢是去帮他安排住宿问题了吗……林泽心里又是对他一阵感激。 不过他依旧没把任何情绪表现在脸上，只是嗯了一声，便跟随和己走了上去。 …… 里面的情形与林泽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几乎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先前站在城墙外都震撼不已的林泽在走到城内后更是直接愣住了—— 因为被城墙包围住的克朗特城内，所有的景物都十分宏伟壮观。 单从建筑风格来看，克朗特就直接与索托高下立判了。这里的街道房屋以及各种建筑都修建得无比华丽，一眼看上去带给人的视线冲击力极强。而且不止那些一眼看上去就很商务的地方，这份繁华与精美的风格哪怕在普通的民居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干净的程度也不用多说，尽管现在是凌晨所以外出的人不是很多，但就是这样，街道上不仅没有一个摆摊的小商小贩，甚至连一个垃圾的影子都见不着。 “完美无缺”这个词，就像是专门为眼前这副场景打造的。 至于为什么会与林泽想象中的情景毫不沾边……这是因为和己对他说的那句“难伐是个杀手组织。”带来的刻板印象造成的。 在他看来，“黑暗”“血腥”“暴力”才符合他对杀手这个身份与组织内部的想象。更何况，是亲自创建了这样一个杀手组织的国度呢？ 然而眼前展现出来的景象，都跟他的脑海中的幻想相去甚远，连一点边都没沾到，这真是…… 像是拥有读心术一般，和己只是撇了他一眼，就又一次轻易看出了林泽的想法，他转过身，笑吟吟地说道： “看你的表情，很意外吗？哈哈，在你的眼中，我们得有多不堪啊？还是说非要这里是一片乌烟瘴气的模样你才安心？” “不、不是，没有的事……只不过确实挺惊奇的……” “哈哈，这么紧张干嘛。没关系，就开个玩笑，别当真啊。” 见林泽竟然在认真道歉，和己摆手苦笑道。 “好了，感叹也结束了，那就不多说废话了。走吧，王国还挺大的，不知道矢队长到底把你的住处安排在哪了，再慢一点的话，说不定找到中午都找不到他人哦。” “嗯。” 于是，两人再次迈开步子走在城中。路上，林泽还在不停地转头观察着周围的景物，似乎这里的一切都能让他感到好奇。 和己自然是将他犹如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尽收眼底，只不过他脸上并未浮现出任何讥讽与不屑，反而一直保持着春风和煦的笑容…… …… 十几分钟后，在和己看似漫无目的地带领下，两人终于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公矢的身影。 此时的他正背对着二人，站在一家像是旅店的店门口，正给旁边的一位同样是身穿一身灰黑制服的同事吩咐着什么。 见此，和己不由得暗叹一声“终于找到了”，接着，他径直向公矢走去并大声喊道： “哟，矢队长！” 第一百三十章 住所 第131章 住所 听到这声呼喊，公矢回过了身，对着二人挥了挥手，说道： “你们两个，未免也太慢了吧，我都等了半天了。” 一句话的功夫，和己与林泽就来到了公矢面前。对此和己也是颇为无奈地摊手回道： “没办法啊……毕竟你事先也没说你在哪个旅店啊……我们可是找了好一阵子呢。” “好吧，怪我怪我。”公矢爽快的“道歉”了，随后他转过头，对着刚才那名手下说道： “这就是新来的客人了，还不快给人打招呼？” 一转对林泽柔和的态度，公矢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争辩的意味，就像是在呵斥…… 林泽不禁如此想到，不过想归想，他并没有在意：毕竟公矢是难伐的头领，光是身份就摆在这里，所以在下人面前也难免要具有些威严，不然的话还怎么让人服众？ 这名下属的脸上也没有因公矢的态度而浮现出任何不满或恼火的神色，就如同之前所遇到的难伐成员一样，他也是一副“面瘫脸”，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来的姿态与气息全都充斥着冷漠。 “嗯，客人好。” 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从他口中发出，接着他又对着林泽躬下身子，鞠了一个躬。 “呃……”林泽被他这番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不过所幸在场的人都自动无视了他的尴尬。 “嗯，不必自我介绍了，简单熟悉一下就行。”公矢淡淡说着，随后又补充道： “对了，刚才吩咐的事，记住了吗？” “是的大人，牢记于心，不会疏忽的。”下属回应道。 “那好，那你可以走了，等到下午再过来吧。”公矢依旧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 说完后，下属便利落地离开了，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这下，就变成了之前的人员配置：公矢、和己以及林泽站在原地。 直到下属离开，林泽也还是一脸懵的状态。 “呃……” “呵呵，只是命令手下做了点事，具体等下午你就知道了。别在意，总之还是先进去吧，你也累很久了对吧。” 公矢轻轻一笑，回道。他赫然换回了刚才热情的面孔，不知道他这究竟是又卸下了伪装，还是装上了伪装呢？谁知道…… 说完，公矢手一挥，带着二人走进了旅店内。 这家旅店的装修也是十分高端华贵，一进来，林泽便感受到了店内充斥着的浓浓的奢华气息将自己包围，瞬间，他的内心涌现过一抹自卑…… 好在这抹心情只是转瞬即逝，在察觉到后，林泽摇摇头，迅速将其压制下去。 与此同时，公矢走到了柜台旁边，对着那里的女性店员随口说了几句后，便转过头，接着向林泽招呼道： “搞定了，到二楼吧。” “哦哦。” 林泽走上前去，然而刚迈了两步，他就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微微侧过身，对着身后停留在原地的和己说道： “你……？” “哈哈，还在顾及我吗？真是感动啊……不过这是在给你找住处哦，要休息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当然不去啦。” 和己单手插腰，笑着回道，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看上去神采奕奕。 好吧，理解意思了，林泽没有多说什么，他转回身子，跟着公矢一起上了旅店二楼。 路过柜台旁边时，那位店员还冷不丁地俯下身子，对他淡淡说了一句：“客人好。”又把他吓了一跳…… “唉，还真是单纯又可爱呢……” 和己在目睹这一幕后，叹了口气说道，就像是在惋惜什么。 …… “我看看……哦，就是这了。” 带着林泽走到了二楼，公矢在走廊面前扫视了几眼便找出了对应的房间，他走到其中一间的跟前，轻轻推开了房门。 公矢没有走进去，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而是退到旁边，向无动于衷的林泽喊道： “嗯？愣着干嘛？进去吧。” “啊……哦哦……” 林泽方才如梦初醒般地点了点头，像提线木偶似的一步步走到门口，望向房间内： 不出所料的，赫然是一间布置的极其精致的房间，屋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家具、生活用品以及装饰性物件，一股温馨舒适的氛围感铺面而来，再次将林泽的思绪吹走了…… “喂喂？喂喂？”公矢朝愣住的他摆摆手。 “嗯！哦哦……没事……只是有点……”缓过神来的林泽说话结结巴巴的，呼吸也很急促。 “不真实是吧？没事，这里今后就是你的住所了，慢慢适应吧。” “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让我住这么……这么好的地方……” “呵呵，这种程度的住所对我们而言不算什么啦，你要是愿意的的话，比这更宽敞的地方也是有很多的，你要是不想在这里……”公矢扣着手指甲，静静阐述着。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里就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嗯，我知道。总之你把这些待遇当成是我们的待客之道就行，毕竟在欢迎新成员这种大事上，可不能有一点怠慢。” 说到这，公矢顿了顿，随后接着道： “以前来的家伙，有不满意这的，有抱怨那的…可就是没有一个说这里的待遇很好的…像你这样容易满足的人倒是少数，不过也算是让我省心了不少……哈哈，扯远了，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了，你住在这里，不必束手束脚，也不要觉得拘束，你尽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况且说到底，我这样对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别忘了我们究竟是个什么组织……你只要专心做好眼前的事、管好自己就行。今后你遇到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直接来找我，要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的话，我肯定会帮你的……那就是这样了，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公矢最后问道，一连串说了这么一大堆，他都有点口干舌燥了。 “不，没有了……” 林泽呆呆地回道，不过这种状态下，即使是心里有疑问，他也不会问出来的吧…… “嗯，那你就先进去吧。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陪你接着聊下去了。你想休息，或者想在街上逛一逛都行，随你便了。其他的事情，等到下午我会让人过来告知你，到时候，你配合一下他们就好。那行了，我先走了，你要是想来找我的话，进皇宫就好，报我的名字，很好使的。” 公矢说完后，便头也不回地立刻下楼走掉了。该说难伐的人真是风风火火呢…… “嗯嗯。” 直到公矢走后，林泽才对着空气发出了两声嗯。 “呼。” 这下只有他一个人了。林泽的心里顿时涌上了一丝落寞感……他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房间内，然后走了进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倚伐 第132章 倚伐 进去之后，林泽关上了门，靠在了门背上。 “还真是……像在做梦一样……” 再次环视屋内，林泽的内心仍旧激动不已，无法平复。现在看着房间内各种舒适的摆设，他的心里还是会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 也是，昨天他还在因为自己找不到容身之处担忧，结果今天就找到了归宿…… 仔细想想……小乐的死、得到元素石并复仇、跟冲谷战斗，落荒而逃，最后被和己所引荐，加入了难伐并来到了克朗特……这么多理不清的大事情，都是在短短一天内发生的，回想起来，全部都好梦幻…… 梦幻到真的让他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然后自己从梦里醒来后，就会全部回归从前，日子像往常那样运转，自己还是照旧过着被父母谩骂、受陈沐那群家伙欺凌的日常……要真是这样，那林泽情愿停留在梦中，永远都不要醒来。 可惜……该说可惜吗？呵…幸好这不是梦，而是确确实实存在于眼前的、能手触摸到的、真切至极的现实。 “不是梦啊……呼！” 在心底感叹过后，林泽走到硕大的床铺跟前，扑通一下就跳到了上面，脸部接触绵软的床单被褥，他只觉得心旷神怡，身体无比舒畅。 闭上眼，林泽继续陷入感慨：竟然能住在这么豪华的房间啊……放到以前，这种事他连想都不敢想，没想到这么快，这些过去的奢望就已经成为货真价实的现实摆在他眼前了。 人生如梦，林泽忽然想到这么一句话，随后他便不再出声，也不再思考，而是掀开被子，钻入了里面。 棉被的舒适感把他整个人包围，将烦躁的思绪与身体的劳累全都掏空，让他的头昏昏沉沉的。即使早上已经睡了一觉，但精神似乎并没有得到充足的休养，此刻一冷静下来，那些潜藏于体内的疲惫便又蠢蠢欲动了。他不愿意再想继续想多余的事情，于是任由心头的昏睡感笼罩朝疲劳不堪的意识袭来，仅仅是几次的呼吸的间隔，林泽的意识便被彻底吞噬，返回了梦乡…… …… 一直到了下午，黄昏的日落照进窗户，金黄与夕阳红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汇聚成落寞的颜色铺满屋内。这光芒像是在呼唤一般落在林泽的脸颊上，将他从沉睡中缓缓唤醒。 “……都下午了吗？”睁开眼，看见眼前这副昏黄的景色后，他立马判断出了此时的时间。 林泽没有赖床的习惯，意识还处于模糊状态，他就从床上爬起，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清扫睡意，接着他跳下床，径直越过木桌，来到了窗户旁边。 “啧……” 感受到那昏黄的光芒照耀到自己头上的温度，林泽有些厌烦地抬起手，遮住了日光。 紧接着，他的视线转移到了外面的一座宏伟的建筑上——一座宫殿。 进城的时候便注意到了，毕竟那座高耸的建筑实在过于显眼，就像是在宣告主权一般，屹立于城中心处，以至于想要让人故意忽视都无法做到，只要看上一眼便会不自觉地被其宏伟的姿态所吸引。 说起来，公矢之前的话里也提到过有关“皇宫”的字眼，而且他之前还说过要是想找他的话，来皇宫就好。这么看来，这所谓的皇宫其实就是难伐的总部吧。 对了，林泽忽然想到，公矢还说过，说是下午会叫人过来告知他一些事情的，现在不就是下午吗？可是还没人过…… “咚咚咚。” 刚想到这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呃……”林泽顿时无语了，不过几秒后，他还是快步走到门口开了门。 “你是？” 门打开后，出现的不是公矢或和己，而是一个新的面孔。 ——一个比他足足矮半个头的少年。 刚开门的时候，甚至因为身高差太大，林泽一开始并没看到有人……等到视线下移后，林泽这才看清来人。 “嗨嗨嗨！你好啊！你就是公矢哥的客人吗？叫林泽是吗？” 年少的痕迹不只体现在个头上，脸上也是：少年的脸上仍挂着稚气未脱的阳光笑容，看起来比林泽还小上几岁。他一开口，便是极其热烈的打招呼攻势，把林泽顿时搞不会了，他只能举起手，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朝这名少年回应道。 “你……你好……” 一瞬间，“是不是谁家小孩子来恶作剧捣乱”之类的想法涌上了林泽心头。如果他的口中没有说出“公矢”这个名字的话，恐怕林泽真会这么认为。 对方可不知道他的想法，见他应答了，少年再次开口： “嗯嗯！你好你好！我叫倚伐！是‘难伐之末’哦！” 少年痛快地报上了自我介绍，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挂着一副热烈且兴奋的笑容，看样子，对方是性格异常开朗外向的人。 只不过对于林泽而言，他最不擅长应对的便是眼前这种类型的人了。 他舔了舔嘴唇，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而露出苦涩的微笑。 倚伐？还真是奇怪的名字，感觉跟公矢那几人的名字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等等，难伐之末？ 林泽才反应过来他自我介绍的内容是什么，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难……难伐之末……？难不成你是……难伐的人？” 林泽赶忙询问道，语气中蕴含着强烈的难以置信。 不会吧？眼前这个笑容满面的小孩子是难伐成员？虽然还没到三观被颠覆的程度，但也很令人震惊了。 “是哦是哦？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你干嘛一脸很惊讶的表情？看衣服不就能知道了？” 说罢，像是是要彰显自己穿着的衣服似的，他双手插腰，挺了挺胸膛。 衣服？林泽这才把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衣物上，果不其然，他穿着的衣服是跟公矢那些人一样的灰色制服，这种款式的衣服似乎是难伐的统一服装，说是难伐的标志也不为过。 因此，看见这身衣物后，林泽便也相信了这个事实，但他还是觉得有些离谱：这么小的孩子，不在家里好好享受父母的照顾，反而加入这么一个充满危险的组织来当杀手……真搞不懂他的父母是怎么想的……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并没有把这些疑问说出口，而是接上了一开始的话题说道： “嗯嗯，既然你是公矢叫来的，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什么事情？”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宫殿 第133章 宫殿 “事情？”听他突然这么说，倚伐先是一愣，随后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回道，“哦哦！差点忘了，矢大哥确实说过要我来把你带走的。” “啊？带走？” 林泽眉头一皱，有些不明所以。 “嗯。矢大哥说要我把你带到皇宫，去见见殿下，顺便熟悉一下组织里的其他人。” “皇宫……殿下……”林泽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犹豫： 皇宫吗……这个词汇只能在聊天时才能接触到一星半点，老实说这个存在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且遥远。此时突然听到要去这种地方，他的心中也是充满忐忑不安的。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归根结底他心里的情绪，还是紧张与期待占据多数。 不知道那里，究竟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呢？林泽不禁在脑内开始了幻想。 “嗨？嗨嗨？” 然而，他的思绪立刻被倚伐打断了。 看着突然皱起眉头像是陷入沉思的林泽，他一脸疑惑地说道： “你在发什么呆呢？到底走不走呀？矢大哥说，要我们尽量快一点哦？” “好好……麻烦你带路了。” 林泽从思绪中脱身，赶忙应答道。 …… 于是在倚伐红红火火的带领下，他们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皇宫附近。 至于为什么要用“红红火火”……那是因为，倚伐的性格实在是热烈了，一路上都是他一直兴奋地开口向林泽挑起话题，聊天打趣。这让林泽不禁暗暗感慨他的健谈。 当然，因为林泽有些不善言辞，而且两人才刚认识，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共同话题，所以纵使倚伐再会说，也只是他一人在唱独角戏，聊天的内容，也基本都偏向口水话的水平： “哟，林泽，你今天吃了吗？” “吃……吃了。” “吃了什么？” “啊啊？不对，没吃……” …… 总而言之，到达目的地后，林泽已经是紧张地满头大汗…… 而倚伐像是丝毫没意识到林泽此时的状态似的，依旧笑容满面地站在林泽身边，伸出双手，热切地朝林泽介绍着眼前的建筑： “锵锵锵！这就是难伐的组织总部，也就是殿下的住所——皇宫啦！” 用大大咧咧地语气说出来这些话。其实他不这么说，林泽的注意力也会不由自主地转移到面前这座巍峨的建筑上的： 比起远观，此时近距离观察这座宫殿带给人的压迫感要更甚。整座宫殿的外观同城墙一样呈现出凌厉的灰银色，直接看上一眼便能直观地感受到并理解其象征——杀戮、冷漠、。 这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宫——难伐的总部。 虽然内心仍因即将要见到倚伐口中的殿下而忐忑不已，但林泽已经做好觉悟了。 呼出一口长气，林泽把目光投向倚伐，示意他可以走了，后者立马点点头，随后走向了面前通往宫殿的巨大阶梯。 林泽也迈开步子，跟上了他的步伐。 “这就是……皇宫……” 不愧是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族们的住所啊，一边走，林泽一边在心里感叹这里的奢华。 住在这种地方，难怪会让人生性高傲，也难怪那些人总是看蝼蚁一般的低劣眼神审视他人……刹那间，林泽好像有点“理解”了那些皇族的感受。 “嗨？喂喂，林泽？林泽？” 倚伐出声这么说道，将林泽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赶忙抬起头看向前方，这才发觉到两人已经到了大殿门前。 “他们也在啊。” 林泽的视线再次聚焦，他这才发现在不远处的大殿门口，公矢与和己站在那里。 两人正一起交头接耳地聊着天，似乎没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于是林泽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准备开口找招呼： “嗨！矢大哥！” 他没有开口，这话是一旁的倚伐突然喊出来的。他的嗓门可着实不小，这一声直接把林泽吓了一跳。 像是见到什么令人惊喜的事物，倚伐高声呼喊着公矢的名字并向他跑去，一边喊还一边挥着手。被他这番动静吸引，公矢和己都不约而同的回头朝他看去。 “我就说嘛，这个语气，只能是倚伐了。” 见倚伐兴冲冲地跑来，和己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笑道： “他每次见到你这么兴奋，跟久别重逢似的啊……” “哈哈，确实。”公矢脸上也浮现出一抹苦笑，“他一直都是这样啊，不过我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要约束他的性格吗？总之，习惯就好。” 说话间，倚伐就已经跑到他面前了。他用一如平时的兴奋语气对公矢喊道： “嗨嗨！矢大哥！我把人给你带来了，你看你看！”说着，他转头便招呼林泽过来，“林泽林泽！快过来！” “啊……” 从刚才倚伐跑出去的时候林泽就一直愣在原地，现在被他这么一喊，林泽才顿时反应过来。 他哦了一声，也快步走到了两人身旁。见他走过来，和己出声询问道： “哟，少年，上午休息得可好？” “嗯……还好。”林泽微微低头回道。 “是嘛，那就好。等下要见到殿下了，可千万要好好打起精神来哦。”和己双手抱胸，闭上一只眼，调侃似的轻笑道。 这个动作把他自身的温文尔雅的气质体现得一览无余。即使是身为男性，他所展现出的端庄优雅，也让林泽的神智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所谓的美男子，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 “喂喂，别愣神了，都说了是要见殿下，你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走进去，肯定会惹他不满的吧。” 公矢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才把他晃醒了： “呃，抱歉，在想事情，走神了……” 林泽立马道了歉，但公矢只露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耸了耸肩，道： “没事，又不是任务失败了，干嘛道歉？好了，进去吧，要是让殿下等久了，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公矢说完，转身一挥手，便带着和己与倚伐走进了大殿。 又是殿下……这是林泽好几次从难伐三人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了。看来这个殿下，很受他们尊敬啊…… “啊，又愣住了……” 林泽一拍脑袋，也迅速跟了上去。 …… 一进到殿里，首先吸引他的，不是大殿内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华丽景象，而是公矢三人背对着他，直接跪在了地上的举动。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手掌 第134章 手掌 “诶？” 内心疑惑的同时，林泽的内心忽然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异样的气息。林泽下意识皱起眉头，为了查清这股异样感的来源而转动视线朝前方看去—— 宽敞的大殿内没有其他人，一眼望去，能看到的就只有前方的视野尽头处，在那高耸的王座之上端坐的一个人影，林泽感受到的异样气息就来自于他。 殿内的光线较暗，而且林泽距离他有些远，林泽站在这个位置并不能看清他的脸，只能从人影单手托腮的动作与身形轮廓所判断出他是一个男人。 ——而且是诡异的男人。 察觉到他存在的瞬间，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迅速充斥了殿内，以至于让大殿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几分。 被这股凌冽气息压制，林泽瞬间屏住呼吸紧绷神经，险些心脏骤停。 毫无疑问的，这是实质性的，暴戾的杀气—— 这股猛烈的杀气迅速锁定住林泽，让他双腿禁锢，神经麻痹，整个人宛如被暂停了时间似的，呆滞在了原地。 不止动作与语言，连血液的流动、身体器官的运行以及大脑的思绪都受到干扰，连产生“逃跑”的想法都没办法萌生。 刹那间，林泽感受到了的死亡的逼近，这是哪怕面对冲谷高高落下的冰剑威胁时，都不曾产生、体会过的感觉。 直到此刻，林泽才真正理解了“死亡”究竟为何物，濒死又是如何的体验。他全都感受到了—— “够了吧殿下，他被吓到了。” 就在这时，一直目睹这一切的公矢终于开口了。他低下头，把身子俯得更低，摆出一副诚恳的姿态说道，语气中带着请求。 “……” 对面坐着的男人并没有给予公矢回应，似乎是无视了他。不过片刻后，一声叹气声从王座上传来。 “唉……” 只见男人举起手，轻轻挥了一下。紧接着，伴随他这轻描淡写的一个动作，施加在林泽身上的巨大压迫力与杀气瞬间消失。 “呃！” 束缚解除，行动力这才恢复，林泽顿时如获大赦，他脚腿发麻，全身渗出冷汗，虽然压力消失，但他仍沉浸在恐惧的“余韵”中无法脱身。脚步杂乱，浑身无力，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却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看起来十分狼狈。 但他根本没空在意形象，此时此刻，他感到的，只有劫后余生的强烈愉悦感。 林泽举起颤抖的双手，抚摸着自己不断起伏的的胸口，在那里，炽热的心脏仍在鲜活地跳动着。 这是他还活着的证明。以前从未觉得，活着是一件这么值得庆幸的事…… 冷静下来后，林泽深吸一口气，感受到熟悉的空气重新在肺腔里流通的顺畅感，他这才勉强平复了不安的心情。 抬起头，他鼓起勇气再次朝王座上看去，王座上的男人依旧保持着沉默，即使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林泽也能想象出，此时他脸上一定充斥着冷漠与淡然。 淡然到像是刚才震慑住林泽的举动，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林泽虽然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可能只是在试探自己，但若没有公矢开口求情，他又会做到什么程度呢？ 一想到刚才被那些凌厉到几乎都凝聚成实体的杀气所包围的感觉，他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仅仅是刚才短暂的经历，就已经在他心底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了强烈的心理阴影。 读出了他眼里的恐惧，一旁的公矢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过来。林泽接受到示意后，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迈开颤抖的步伐，宛如提线木偶一般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倚伐的身旁，随后径直跪了下去。 霎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氛围寂静到一根针落在地上都会显得格外刺耳。 公矢三人没有出声，甚至都没有抬头看男人一眼，场面仿佛在这一瞬间定格，他们就这么静静地跪着，等待男人的下一步指示—— “公矢。” 过了半响，这位殿下终于打破沉默的空气开口了，不过这声音对于已把寂静当作常态的几人而言，可谓十分突兀。 像是许久都未说过话一般，他的声音冰冷而又沙哑，充斥着一股令人莫名心悸的诡异感，落在林泽耳中，更是显得异常震慑人心，刺耳到简直连耳膜都要被搅拌开来…… “属下在。”公矢一转平常张扬跋扈的性格，用一副虔敬的姿态回应道。 不仅如此，倚伐也收起了那副放纵的样子，此时正安安静静地低着头，认真聆听着男人的话。 能让他们显露出这种姿态，足以可见这个男人的威信度在他们心中极高。 理解这一切后，林泽心中对这位殿下愈发敬畏了。 “索托那面处理得怎么样了？” 冷冷的不含一丝情感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冷漠地询问着公矢。 “报告殿下，目前一切都按您的吩咐把事情办妥当了。索托的国情已经大乱了，局势正朝您所预料的结果发展，相信再过不了多久，索托就会开始内战，到时候哪怕我们不出手，索托也会彻底崩盘，变成一团散沙的。” 公矢没有抬头，只是淡淡进行着阐述。 “这样啊……好。”他简短地说道。从一个“好”字来看，他似乎对这个结果还颇为满意，可从他的语气中却并没有听出来有欣喜或高兴的意味，仍旧是不带任何一丝情感波动的极致冰冷。 “殿下，请问接下来的指示是什么？” “废话，击溃他们。” “好，那时间……？” “下个月。” 他直接了当地说道。看样子惜字如命，似乎多说一个字就会让他付出什么极大的代价一样。 不过公矢了解殿下的性情，他没有多问，当即回道： “好，属下遵命。” 说这话时，林泽的目光正好扫过他的脸庞，然后林泽就看到，他的眼里分明闪过去了一丝兴奋之色…… 直到此时，公矢才重新恢复了平日里身为难伐首领的霸道凌厉气场。 “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事，继续对着公矢吩咐道： “‘手掌’，该合拢了。” “……手掌……”林泽在心里默念道。 乍一听是什么意义不明的话语，但他不这么认为。‘手掌’这个词汇，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比如说，代号之类的……？ “啊？”没等公矢回应，和己倒是一脸惊讶地说道，“恕我冒昧……殿下，那个计划不是说要暂停了吗？” 对于他的疑问，“殿下”只是予以冷淡的答复： “所以，只是暂停。这种文字游戏还需要我向你专门说明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普若斯卜洛 第135章 普若斯卜洛 他说出了目前最长的一句话。虽然声音不掺杂怒意，但透露出的阴森感同样令人压抑到几乎窒息。 对此，和己也知道是自己僭越了。他露出歉意的一笑，低下头，拱起双手举过了头顶： “抱歉，恕属下愚笨，还望殿下莫责罚。” 他毕恭毕敬地说道，可是，谁都没注意到，他低下头时，眼底闪过的一丝阴鸷…… “也罢，无所谓。”殿下摇摇头，并没有选择多计较，而是接着对三人说道： “你们几个，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任务全权你们负责，下去以后就去立马准备，还是跟往常一样，兵力和物资任由你们调动分配。我相信这种程度的任务对你们来说不算难事，所以你们只需要付诸行动便好。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去执行，也不管最终损耗有多大，一切都无所谓，只要最后能达到我想要的结果就行。” 一口气说完后，他似乎是有些口干舌燥，于是他闭上嘴，再次陷入了沉寂。 “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索托而已，对付他们跟碾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所以殿下不必多虑，属下一定会完美地完成任务的。” 公矢虽然低着头，但语气中显露出的强悍气势却丝毫不减。 这番强势的话，听起来是有些夸大其词的成分在，但林泽相信，这些话绝对不是狂妄自大的表现！而是公矢在战场上历经了无数次浴血战斗后，身为强者的绝对自信，是骨子里就充斥着的骄傲。 “但愿你的承诺能匹配你带回来的结果，否则，你应该知道失败的后果是什么……” “是。” 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意味，公矢倒只是淡淡一笑。他了解这位殿下的作风，所以没有多在意，毕竟殿下想要的，只有令他满意的结果，因此，就算在这里做再多担保，也只是空口白牙的无用功而已。 林泽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几人的对谈，他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不断地在心里感叹着殿下的气场及公矢他们的反应，至于谈论的内容，他倒是没有太在意。 他们似乎是要对索托发动开战了，即便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内心也没有掀起太大波澜。 他对那个从小待到大的地方没有任何留恋，对他而言，那里只是个带给了他痛苦回忆的墓地。 那个地方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与他无关，就算直接被毁灭都无所谓，他根本不在乎。 不过硬要说还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事物的话，那也只有冲谷的死活了。 只求他不要被战火波及，因为，他是必须由自己亲手解决的家伙…… “对了，那个叫冲谷彻的小子……他的情况怎么样？”殿下忽然这么说道。 “啊？” 听到从他突然说出熟悉的名字，林泽顿时感到诧异不已。他把目光移到殿下身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反应。 “冲谷彻啊……他还好，虽然被我打伤了，但他身边毕竟还有那位公主殿下在，所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回应他的是公矢，然而还没等林泽仔细思考他话里的“公主殿下”是什么意思，就被殿下的话给打断了思绪： “普若斯卜洛的那个王女吗……嗯，那就好，可别让他轻易死了……” 再次吐露出林泽听不懂的陌生词汇后，殿下的口中继续喃喃着什么……紧接着，殿下把双手撑在王座的扶手上，略显艰难地站起了身，随后一步步走下了台阶，并朝着几人走了过去—— “咕……” 看到他朝自己走来，林泽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刚刚放松一点的心情又立马提心吊胆了起来。 殿下的不伐不快，但每走一步，那落在地板上清脆的脚步声就犹如一柄巨锤，沉沉地砸在林泽的心头上，令他愈发不安。 然后，随着差距逐渐缩短拉近，殿下原本包覆在阴影中的面孔，也缓缓显露了出来——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林泽愣住了。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脸色苍白、面容削瘦，白色的眼球上缠绕着血丝，看起来憔悴不堪，像是几天没休息过一样，灰色的眼眸中毫无神采，只充斥着一片冷漠。神色、肢体、身形……全身上下完全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正常人应有的生机，只有死寂般的气息弥漫在他周身，将他整个人包围、笼罩……最后剩下的，只有数不尽的阴暗…… 虽然在刚才他的声音沙哑到让人听不出大概年龄，但此刻这位殿下一露面，竟然是展现出了一副二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面貌。 此刻，他身着一身黑袍包裹住他的身体，但仔细看那袍子底下勾勒出的轮廓，还是能大致看出他瘦弱的身形。他的身体，简直说是骨瘦如柴都不为过。 难以想象公矢他们会对这样“柔弱”的领导者俯首称臣，也难以想象就是这么一句弱不经风的身躯，在刚才居然能散发出那么强大的威压。 可是，都不重要，对他感到的恐惧也好，震撼也罢，这些都不重要。此时此刻，林泽的的内心只有强烈的疑惑，这股情绪的来源，是因为男人的面孔勾勒出了一个他熟悉的人—— “冲谷？” 他下意识地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虽然气质完全不一样，但男人的无官长得与冲谷彻略显相似。尽管只是有点像，但那么一刹那，林泽还是把他幻视成了冲谷。 同样的一头黑发，同样的面瘫表情，唯一的区别，便是他那灰白的眼眸中散发的死亡气息与冲谷的清澈蓝眸不同了。 “冲谷……看样子你跟他是同伴啊……”听到了林泽的话，殿下停下脚步，如此应答道，语气仍然听不出一丝情感波动。 “不……才不是！我跟他不是同伴……”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林泽攥紧拳头反驳了他，说完之后，林泽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冷汗从背后渗出，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哼。” 察觉到了他的恐惧，殿下只是从口中发出一声冷哼，没有在意。不过，听到林泽这么说，他反倒是轻轻点了点头，呼了一口气，说道： “不是就好……同伴这种东西，是弱者对自己慰籍的借口罢了，但愿你不要成为那种人。” 语调依旧冰冷凌厉，但林泽却从他这话中听出了几分说教的意味…… “对了，你们几个。”殿下没有再去看林泽，而是转头，接着对公矢三人发号施令： “关于那个小子和王女，他们应该不会继续呆在索托那个地方了，很快就会离开了吧。你们派人紧盯紧他们的动向，必要的时候，发生点冲突也行，当然，我要活口。” “是。” “特别是公主殿下，你们可要好好关照她，尽量别让她受伤……王女的价值，必须得利用到淋漓尽致才行……” 几下就阐明了命令，没有一句废话。已经熟悉透了他风格的公矢几人都没有异议，皆是异口同声地点头应答道： “是，属下明白。” 第一百三十五章 怒意 第136章 怒意 “嗯，下去之后就立刻执行。” 说罢，他一挥袖袍，随即转过身准备走回王座上，然而刚走两步，他便停下了身子，看向了跪着的公矢—— 冷冽的目光将公矢锁定，在他身上来回徘徊，最终，视线停留在了他的腰部。 “你受伤了？”他淡淡说道。 “……”被点破了事实，公矢的脸色有了一丝变化。 “刀伤？怎么搞的？”视线就仿佛能透视一般，他盯着公矢的腰，继续说道。 这话一出，林泽顿时惊叹不已：公矢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神态自若，气息没有一点紊乱，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的伤势，恐怕根本不会让人意识他是个伤者，可眼前的男人只是不经意间的一撇，就立刻看出了公矢的伤势，还判断出了伤情……这位殿下的实力，究竟有多么深不可测啊…… 而听到公矢受伤的消息，没等他本人进行回应，一旁的倚伐却抢先站起了身，一脸诧异地大声喊道： “啊？矢大哥受伤了？是真的吗？伤得怎样？是谁干的？” 倚伐一连从口中发出众多疑问，自踏入这大殿到现在，他一直都默不作声的，以他之前所展露出的张扬性格来看，林泽还以为是他比较畏惧殿下才不说话的，然而此时一提起公矢受伤的事，他却立刻重新变得激动起来了。 他用担忧的眼神望向公矢，对此，公矢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对着他说道： “倚伐，殿下还在这里，别失态了。” “可是……” “够了够了，伤得不严重，具体的原因，我下去会给你解释的，先安静下来。” 公矢颇为无奈地答道。 “果然受伤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倚伐顿时攥紧拳头，脸上现了点点怒意，不过碍于公矢这么说，他也只能强行把情绪压下去，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所以，怎么搞的？” 殿下接着问道，看得出来，公矢受伤的事实，让他也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哈哈，真不愧是殿下啊，我还以为能瞒过去的。”公矢打趣了一句，解释道，“没什么，只是执行任务时不小心被偷袭了，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殿下不必在意。” “偷袭……真是难以想象，有什么人能够把你弄伤……难不成，是那个叫冲谷彻的小子？” “嗯，就是他。” 公矢倒没有给自己找借口，而是爽快地承认了。 “冲谷彻……有点意思。”殿下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嗯，虽然是在我放松警惕的情况下才偷袭成功的，但他的实力也可见一斑了，如果把他收编入队，慢慢培养的话……” 对于伤了自己的冲谷彻，公矢不仅不恼怒，反而还说出了想要拉拢他的想法，这话说出口，在场三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尤其是倚伐，他的拳头已经攥到要把手心抠破的程度了…… 然而对此，殿下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否决了： “算了，算了。不行的。”殿下转过身，重新迈开颤抖的步伐走回王座，一边走一边说道，“心中尚存有牵挂的人，是不可能加入难伐的……” “牵挂？”公矢一愣，随即回想起了昨天檀元双叶着急地呼喊着怀中的冲谷彻的景象，他不禁气恼地皱了皱眉，自言自语般说道： “是啊，早该想到的，他身边的公主殿下，应该早就把他从深渊中拉回来了……不过……” 话锋一转，他嘴角上扬，勾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同时眼底也露出了一抹凶光，淡淡道： “既然如此，那就再次把他毁掉……” 听到这话，殿下的步伐微微一顿，他侧过脸，瞥了公矢一眼并回道： “随你便。如果能做到的话，那就去试试吧。” 说完，他便不再出声，也没有继续关心公矢的伤势如何，就这么缓慢地走回了被阴影遮蔽的王座之上…… …… 终于结束了一段煎熬的时光——出了宫殿，林泽一边喘着气一边想到。 殿下的压迫感实在是太过于恐怖凌人了，要是再在里面继续在里面多待一会，林泽真的觉得自己会因窒息而死。 此刻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林泽重新品尝到自由的气息包围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同时内心一阵感慨，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而与他的轻松神情形成鲜明对比，倚伐此刻的心情，可谓格外不爽，以至愤怒至极。 “冲谷彻……”倚伐咬着嘴唇念出了这个名字，仿佛要将这个名字的主人生吞活剥似的。 就是这个叫冲谷彻的人将公矢打伤的，虽然还是素未蒙面的人，他也没亲眼见到公矢的伤势到底是否轻重，但无所谓，这并不影响他已经对这个人抱有强烈的敌意的事实。 不，不是敌意，更确切地讲，他甚至现在就想把这个冲谷彻杀死。 站在他身旁的林泽感受到了从他身上流露出的点点杀气，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倚伐眼底充斥着的凶狠之色，让他感到有些不真实—— 眼前散发出暴戾恣睢的倚伐，跟之前在旅馆门口喊他的开朗少年，完全判若两人…… 听到公矢受伤的消息，他就如此失态了，看来公矢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啊…… “林泽。” “嗯？” 回过神来，倚伐突然面朝他，冷冷地叫了他的名字。 “你认识那个冲谷彻吧？”之前展现出来的开朗活泼消失得荡然无存，倚伐冷着一张脸来到林泽面前，话语中带着些许质问说道。 “嗯嗯、是的……”凌厉的气势迎面逼近，林泽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是吗，那他长什么样？现在在哪里？还在那个索托吗？带我去找他，我要给矢大哥报仇！” 他激动地大声叫喊道，对于他这副失态的模样，林泽显得很不知所措，他抬起手想劝他冷静一下，但公矢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了： “喂，倚伐，冷静。” “矢大哥……” 看到公矢出现，倚伐身上的气势立马萎了下去，他收起怒容，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退后一步来到了公矢身边。 “矢大哥，你的伤……” “没事，都说了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不用担心。倒是你，身为五首席之一，你也太不稳重了吧，林泽都被你吓到了哦。” 公矢责问地对他说道，同时对林泽投去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对此后者只是摇摇头，没有在意。 “是，抱歉矢大哥……”半点反驳也没有，就这么乖乖地低下了头，活像一个犯了错被大人责骂的小孩子……不，他本来就是小孩吧。 “不是向我道歉，是给他。”公矢无奈地扶着额头，伸出手指向林泽。 第一百三十六章 唯一的容身之所 第137章 唯一的容身之所 “嗯。对不起，林泽，我刚刚失态了，不好意思。”倚伐转过身朝他致歉道。说完，倚伐还认真地对林泽鞠了个躬。 这毕恭毕敬的态度，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怒气冲冲的样子？ “没、没关系，不用道歉……我其实并不在乎的。”林泽连忙摆手回道。 “矢大哥……那你的伤怎么样？” 没有回应林泽，倚伐转头，继续焦急地问道，他还是很在意公矢的伤情，担忧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腰部迂回。 “没事没事，就是刮破点皮而已，别担心。”公矢笑着说道。 听了这话，林泽不禁叹了口气：他之前可是亲眼见到了公矢的伤口，那伤势简直是深入骨髓，甚至可以透过血淋淋的的伤口，隐约看到肠子，这种程度的伤势，在他口里就变成了只是“刮破点皮”了…… 不过既然公矢选择了掩饰，那他也不好戳破事实了。 “真的吗？” 倚伐仍半信半疑地问道，视线狐疑地锁定他身上，就像是要透过衣物看见底下的伤口一般…… “噗……” 看见这一幕，一直在边上饶有兴致地旁观着这一切的和己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他双手抱胸，走向前两步，对着满脸无奈的公矢出声调侃道： “诶呀，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矢队长，竟然也难得有吃瘪的时候呢～” “和己，你也别一直站在旁边看戏了，就不能帮我解解围吗？”公矢没好气地回道。 “连你都拿这小子没办法了，我说话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和己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唉，算了算了，在这种事情上计较太多也是浪费时间，得赶紧去履行任务了，不然殿下又该生气了……” 公矢摇着头说道，他对着林泽说道： “原本还想带你去认识认识其他难伐成员的，但现在我可能有点脱不开身。和己，你带他去吧，然后不是还有那什么新人入队手续吗？也顺便走走流程帮他办理齐全吧。” 公矢痛快地说道，说完，他也不等和己给出答复，便给倚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心领神会，转身就跟着公矢离开了…… “呃……”和己无语地看着两人愈走愈远的背影，不禁吐槽道： “这个甩手掌柜当的，真是把所有麻烦事都甩给我啊……” “那个……那我们现在……？”看他无奈的表情，林泽还以为是他不想做这些事，于是弱弱地问道。 “呵呵，就是吐槽两句而已，可千万别当真。”看出了他的顾虑，和己笑着解释道。 “那事不宜迟，我们走吧，去帮你填个资料，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好好……” 林泽点了点头，跟上他的步伐便朝着宫殿外走去…… …… 出了皇宫，林泽与和己一起走在夕阳落寞的大街上。 此时已经快临近傍晚了，所以街上的人也自然不是很多。一边走着，林泽一边打量着周围，眼前所展现出的景象，与他从小待到大的索托城的环境截然不同。 不仅街上十分冷清，在索托城随处可见的商铺摊位也在此不见踪影，而且这还只是黄昏。要是在索托，别说是这个时间点了，恐怕夜幕完全降临后，街道上还是会有不少人的。 来到陌生地方的林泽果然还是适应不了这种因环境差异而带来的巨大差落感，并且他还是独身一人，人生地疏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存在。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无论过程怎样漂浮不定，他都会让自己努力适应的，不然也太对不起公矢与和己对自己的照顾了…… 想到这，林泽不禁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和己也在此时转过头，正好看到了他的表情，他轻笑着问道： “你在想什么呢？看上去挺苦恼的样子。” “不……没在苦恼，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呵呵，这样啊。”和己已经从他的表情看出了他的思绪，但他却可以指出这点，而是换了个话题： “我还以为是你还没从殿下的威慑中缓过神呢……怎样？殿下的压迫感很强对吧？” “嗯……”林泽抿着嘴，露出一抹苦涩的表情回道，“感觉他是个很可怕的人……无论是样貌还是气息，都充满了毫无生机的死寂感冷漠到几乎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情绪波动……” 说着，他便立马回想起了先前被殿下的威压锁定住的的恐惧感，用右手捂住左臂，似乎是想要靠这种方式驱散那由内向外渗透出的寒冷感…… “哈哈……稍微有点夸张了，不过大致确实如你所言，殿下是个几乎不显露自身情感的人，甚至是很无情……平日里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态度……哦不，或者说平时我们根本没机会见到他。只有像今天这样，对我们发布命令的时候，他才会号召我们前来。印象里，我从来没见他流露出过任何情绪，不会因我们任务成功所进行褒奖，也不会因偶尔的失败而宣泄怒火……欣喜、悲伤、失望、愤怒……这些情感从来不会在他身上出现。他的眼里，只有无尽的冰冷……” 和己平淡地将这些话缓缓说出来，听不出他话语蕴含有任何的不满与恼火。 听他这么说，林泽心里的疑惑不免更重了： “既然是这样恶劣的人，那为什么还要效忠他，帮他做事？一个毫不在乎你们的人，为什么还要对他唯命是从呢？我要是你们的话，恐怕会想方设法逃离这里的吧……” 林泽指的是公矢——先前在殿下的时候，殿下虽然知道了公矢受伤的事情，可是却没有对其流露出任何的担忧之色，哪怕连一句慰问也没有。 “逃？”闻言，和己挑了挑眉，“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呢？能有“资格”加入难伐的人，早就已经无家可归了。难伐对于他们而言，并未是单纯的组织，亦是唯一的容身之处。逃离这里，孤身一个人的你又能在哪里找到落脚点呢？” “……” “虽然并不想打击你，但事实确实是这样，并且不只是对你，对我……对所有人也亦是如此。况且，不只有这个原因，我们愿意呆在难伐其实也有各自的理由……说得直白些，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利益与私欲罢了……” 和己的步伐越走越慢，最后，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向沉默的林泽，等待着他的回复： “是不是听完感觉茅塞顿开了呢？那么，你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理由？ “我要，变强。”没有犹豫，林泽斩钉截铁地说道。 根本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理由，他所追求的事只有一个：变强，变强，强到能把那个可恶的家伙踩在脚下，强到能超越一切为止。 他是为此才加入难伐的，既然如此，那又何谈什么逃跑或恐惧呢？自己还真是废物啊…… 难伐就是自己的归宿，他要从这里开始，重新撰写那被粉碎的未来，过程怎样都无所谓，他要的只有结果——哪怕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来完成。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五首席 第138章 五首席 “看来你已经决定好自己所要做的事了……嗯，这样就好。”和己摸着下巴，看着一脸认真的林泽，轻轻点着头说道。 后者的眼神里，此时已经多了一分坚毅，少了一份迷茫。 “对了，如果今后你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难伐的其他首席你答疑解惑。当然，要是直接来找我也可以的，只要没有什么必要的任务，我一般都是呆在克朗特的。” 和己友善地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对此林泽先是应答了一声，随后又皱起眉头，对他话里的词汇表示了疑惑： “那个，难伐的‘首席’又是什么？” “这个啊，也没什么。首席就是以难伐组织为基准，对每个成员的能力进行综合评定后，对其中位于最顶端的五个人的统称。而因为是五个人，所以又被人叫做‘五首席’。” “……意思就是，这五人的实力和地位在难伐中是最强的了？” 林泽不经意似地在话语中提起了“最强”，他对这个字眼始终有着莫名的执念与追求。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和己轻笑道，“五首席在难伐中享有极高的地位与权利，说是整个难伐的主心骨也不过分，而且由于殿下并不经常插手管理难伐内部的事务条理，所以五首席被间接赋予的权力就更大了……顺带一提，公矢和我，也是五首席之一哦。” “五首席……吗……？ 林泽不禁有些惊讶：公矢他倒是不意外，可眼前这个露出一副春风和煦笑容、待人很和善的阳光青年竟然也说他是五首席之一……他还以为五首席都是很强势凌厉的那种类型呢。 不过惊讶归惊讶，林泽并不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因为和己没有骗他的理由。 “公矢……和己……请问其他的三位首席分别是谁呢？” 在脑海中思索了一阵后，林泽再次问道。 “这个嘛，单说出名字你也不认识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倚伐也是首席之一。” “倚伐？是首席……？”林泽脸上的表情由惊奇转换成了诧异。 “嗯，就是他。呵呵，看你的表情……很难以置信吗？是不是感觉三观被颠覆了？” “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不过也难怪你会这么惊奇了，毕竟倚伐才十四岁左右，这个年纪能当上首席，的确会让人觉得离谱。虽然只是垫底的席位，但也足够说明他的实力了，唉，真是天赋异禀啊……” 和己张开手望向天空，感叹似的说道，但林泽没有从中听出一丝羡慕或嫉妒的意味，反而像是在……惋叹？ 但他没有太在意，只是接着和己的话茬说了下去： “说起倚伐……冒昧地问一下，我感觉他对公矢很在意的样子……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呢？” 先前听到公矢受伤的时候，倚伐对他展现了急切的关心，其热烈的程度，简直有些超脱了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以至于让他觉得有点不正常…… “他们俩吗……哈哈，你也这么觉得啊。”和己哈哈笑道，“别见怪，倚伐这小子就是这样，特别尊敬公矢，对公矢的崇敬，基本上都处于狂热状态了，公矢说一他就不会说二，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诶？这不就跟仆人一样吗？倚伐他为什么会对公矢这么忠心耿耿？” 林泽皱了皱眉头，表示无法理解。 “因为，倚伐是被公矢救回来的。” “救回来？” “嗯。”和己收起了笑脸，静静阐释道： “据说，倚伐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从记事起就居住在孤儿院，没有任何人关心他，也没有任何人疼爱他，并且还因为身材瘦小，而经常被那里的其他家伙孤立欺凌，可以说是个从来没有感受过爱的人。后来，克朗特的战火侵入了那个国家，让那里一片生灵涂炭，而公矢就在那座孤儿院的废墟当中，救出了当时不到十岁的倚伐，并将他带回了克朗特，对他照料有加。没有公矢的培养，他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地位……说了这么多，这下想必你就应该能理解他对公矢如此忠诚的原因了吧。” “嗯……”林泽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倚伐的遭遇竟然是这样的……对于倚伐而言，公矢就是拯救自己人生并给予他活下去的希望的存在。站在倚伐的角度上，他完全能理解倚伐的心情与做法。 倘若把倚伐换成林泽他自己，那他也肯定会像倚伐一样，对公矢死心塌地的吧。 被人救赎这件事，是绝对会令人产生发自心底的感激之情的——不，倒不如说，他对现在的和己与公矢已经报有这种感情了…… “看起来你感触颇深啊……哈哈，我看看……嗯，时间好像还很充裕，那么剩余的两位首席，我也带你认识认识吧。”和己嬉笑道。 “剩下的两位……？” “嗯，别发愣了，走吧。”和己做了个挥手的手势，说完便抬起腿准备走动。 “对了。”没走两步，和己又停了下来，他侧过头，朝林泽说道： “我们刚才聊天的内容，还请保密哦，别对其他人讲起。” “诶？为什么呢？”林泽疑惑道，他们谈话内容，也没什么敏感的部分吧，硬要说的话，也只有倚伐的过去…… “嘘。”和己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放在嘴唇上，一副神秘的样子，“不要多问。把它当作我们两个的秘密就好。既然是秘密，那就不能让除我们俩以外的第三人知道，包括公矢他们也是……懂了吗？” “哦、哦……”林泽似懂非懂地回应道。 “呵呵，这样就好。” 这么说完后，和己转过了头，重新迈开了步伐向前方走去。 见状，林泽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于守 第139章 于守 难伐的资料办理处，是一个类似酒馆的地方。一进门，宽敞硕大的大厅已经站了不少人。可是，明明有这么多人，这里却没有一丁点热闹的气息，连一丝动静也不产生，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唯一让这副静寂的光景产生改变的，就只是在两人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们轻轻抬头轻扫了一眼门口，见来人是和己后，他们才都不约而同地朝他投去了敬意的眼神，随即又立马恢复了沉寂。 每个人的眼神就跟死了似的，没有一点神采……林泽这么想到。 在这种异样的氛围中，他本能的觉得一阵不舒服，于是，他只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和己身后，静静等待着他帮自己把各项手续都办理齐全…… ……好在时间过程不是很久，十几分钟后，林泽抱着一身衣物出了大门，紧接着和己也后脚走了出来。 “个人资料已经登记完毕，各项手续也全都办理妥当了，从现在开始你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了难伐的一员，祝贺……呵，总之，我替你高兴哦。” 这么说着，和己打了个响指，并向林泽伸出了手： “再做一次自我介绍，本人是难伐之叁——和己。从今往后，就让我们正式作为同伴共同相处合作吧。” “嗯。”林泽把衣服全都放到左臂上，伸出右手与和己握了握手。 “对了，关于这身衣服……”林泽看着这身灰色的衣物，出声问道。 刚刚在大厅内见到的人，他们几乎都身着一身同样的衣服，看起来应该是难伐统一的款式吧。 “嗯，这个是由难伐上层统一发配的制服，每一名难伐成员都会穿这身衣服，说白了就是工作装。穿上这个就相当于确认了你的立场身份，表明你是难伐的一员。不过具体也只是一种象征而已，没什么具体意义，用来充当身份证明倒是很方便……” 和己一边扣着手指甲，一边说道。最后，他把修理干净的手指放在月亮底下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难伐的象征啊……我懂了。” 听了他的解释，林泽再次看向手中的灰色制服，内心不禁感到了些许雀跃：这是代表自己已经被彻底认可了的意思吧。 自己不是无处可归的无名之人了，自己是有归宿的，难伐就是自己的容身之所。 这么想到，林泽激动地捏紧了拳头。 在他走神的时候，和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抬起了头，视线扫了扫漆黑的四周，半响，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对着无人的空气出声道： “哟，说来就来啊。” “……” 回答他的只是空气中的一阵沉默和林泽疑惑的表情： “和己大哥？” 没有回应他，和己还是自顾自地说着话： “怎么还躲躲藏藏的？不愿意现身吗？别这么害羞呀，出来见见我们的新同伴吧。” “啊？”林泽更加一头雾水了，和己竟然还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吗？ 这时，和己却忽然把目光移到他身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并笑道： “这才对嘛～一直躲躲藏藏的，是故意想在新人面前营造神秘感吗？于守？” “……”林泽突然敏锐地察觉到，和己的视线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感觉在看自己的身后—— 他转过头看去，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小巷旁边的墙面上，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影正倚靠在那里。 一头干净平淡的浅蓝色短发，不带一丝情感波动的深蓝色双眸，一身修长的难伐制服，一柄放置在手肘下的银色长剑——这些特征共同组成了眼前的这个青年的存在。 “咕噜……” 见到他的瞬间，林泽便不由得地咽了下口水。仅仅是一眼，他就意识到了一个事实：眼前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平凡之辈。 他的所有动作、神情都毫无保留地向外散发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不，不如说他整个人就跟一块真正的坚冰一样，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只有透彻心扉的冰冷感，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这股气质与跟殿下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比起来，两者相似却又完全不同。要形容的话，后者是毫无生机的纯粹死亡与寂灭，站在他面前就会感到窒息，而眼前的青年，只是气场方面令人觉得难以接近，压迫感没有强到让他喘不上气的程度——虽然哪种他都不想感受就是了。 这名青年没有去接和己的话茬，反而是先看向林泽，淡淡地出声道： “新人？” “……咕……被他的视线盯住，林泽顿时产生了全身像是被冰封住的僵硬感，不过他强撑着克服了这股不适，同时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是、是的。我叫林泽……请前辈多指教。” “前辈吗……没必要太过恭敬，我们除了在战场以外，也没有可以相处的余地了。” “是。” 青年眼神淡漠地在他身上打量着，随后张嘴道： “现在的新人，都这么弱不禁风的吗？……也罢，反正跟我没关系……” “……” 不知道这是嘲讽还是关心，林泽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流露了些许不满与恼火。 由于没有掩饰，所以青年也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但他并未发作，依旧只是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 “看来还算有点骨气，不过也不能证明什么就是了。”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把目光从林泽身上移开，并淡淡报上了自我介绍： “我是难伐之贰，名叫于守。记不记得住都无所谓。” “……”林泽用沉默回应了他。 与平静的外表截然相反，此刻，林泽的内心思绪万千。 又是五首席之一啊，还是位列第二，比和己的席位都要高出一截。 而且现在看起来，这个于守相比其他三人来说要更难相处…… 就这样，林泽没有选择继续接下话茬，于守也不打算出声，然而下一秒，和己却打破沉寂的氛围开口了： “喂喂，于守，你怎么只顾着林泽说话啊？你的好兄弟还被你晾在一旁呢。” 和己一脸不满地说道，但语气却充满了开玩笑的意味。 对此，于守只是瞥了他一眼： “好兄弟……真够恶心的，别这么叫我，我跟你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吧？”于守这么说道，眼神中充斥着点点嫌弃与厌恶。 “唉，你还是老样子不近人情啊，明明都是在战场上同生共死的战友哦？”热脸贴了冷屁股，但和己也不尬尴，依然一副轻笑的表情。 “战友？普通同事而已，别错会意了。你该不会是真把这里当成所谓的温柔乡了吧？” “呵呵，一如既往的毒舌呢。好吧，多余的闲话时间就到此为止，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和己顿了顿，接着说道： “作战计划的概要已经出来了，具体的内容是要你跟公矢联手追踪冲谷彻的行动，然后我跟倚伐以及识吾，我们三人共同负责开展对索托的攻势计划。如何，对这个分配结果还行吗？” “无所谓。”于守摇了摇头，“只要对手能令我满意就行。所以，那个冲谷彻的人的实力如何？” “这个啊……呵呵，既然都叫你去了，那肯定是不会让你失望的。”和己笑眯眯地说道。 “这样啊……那我就尽请期待了，无论是怎样的对手，我都会将他打倒的。” 对此，和己调侃似的回道： “嗯，我相信你哦，伙伴～” “……恶心……” 最后，于守淡淡地撇下了这句话，随即他便转头离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至此，这场对话画上了休止符。 “唉……真是冰冷呢……” 和己无奈地说着，同时转过头来看向林泽：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呢。那么，时间也不早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在此分别吧。” 和己打了个响指，示意他时候不早了。 但是，林泽仍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脸上写满了凝重的神情。 紧紧攥紧拳头，林泽慢慢开口了： “那个……”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我很乐意倾听哦。”和己保持着先前的笑容，回道。 “嗯，就是关于你刚才提起的对索托的攻势计划……能让我参与进来吗？” “诶？” 听了他的请求，和己发出疑惑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九章 如此平淡的日常 第140章 如此平淡的日常 “……” 这天下午，罗齐斯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内，面色阴沉地思考着什么。 就在刚才，他得知了一个重磅级的消息：索托的国王已经身亡了。 事情是上午的时候，再也忍受不了国王的无所作为的他，终于带着满腹怨言前去了皇宫想要觐见国王，然而等了许久等到的结果，却是面容惨白的官员向他告知的这一事实。 听到这个消息，他首先感到的，不是震惊与轻松，而是强烈的难以置信。 他一度以为这只是为了骗他的谎言，但是他好歹是一个堂堂的骑士团大团长，要是想骗他，根本不至于用这么拙略的谎言…… 经过他的仔细追问，以及根据这段时间皇宫方面所展现出的异样现状来看，虽然仍觉得极其不真实，但国王大概是真的死了。 没有任何预兆，在此之前也没有任何传言流出，就这么突兀地死亡了。 简直离谱到不正常，以至于让他有种“是有人蓄意为之的”想法。 等等，蓄意为之…… 一瞬间，之前凯瑞尔说起过的话语在他脑内一闪而过，让他下意识地紧绷了神经。 凯瑞尔那时专程来找了他一趟，并且还说出了“有刺客潜入皇宫行刺”的这种话，那时的他认为凯瑞尔只是杞人忧天，还毫不客气地将他轰了出去。 现在看来，凯瑞尔大概是早就预料到了什么吧……可是，当时的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竟然都对他的猜想嗤之以鼻…… 罗齐斯的心中懊悔不已，要是早点相信他的话而有所防备的话，结果就不会是这样了吧。 现在外面本来就因为贫民窟的大火事件而闹得人心惶惶的，要是再让这种消息传出去的话，届时，对民众造成的影响，可不单单只有消极情绪了。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出问题……唉……” 罗齐斯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他自然很烦躁，但毕竟身为大团长，长久以来培养的强大素养与心性令他很快就重新镇定了下来。 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后悔也没有用了，眼下，只能想想怎么收拾这副烂摊子了——首先最重要的，自然是先要严格封锁消息，防止对外传播；其次，纸包不住火，这种级别的大事，就算再怎么隐瞒，会暴露也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那只有赶在这之前，尽快把火灾事件造成的影响给消除掉，起码能压下去一点是一点。 罗齐斯知道，在民众心里，接踵而至的绝望，比起雪上加霜的绝望，还是后者更为严重，所以至少得拖延到让民众心中对这次事件开始缓缓忘却才行…… 大众的记忆都是短暂而模糊的，经历过悲惨后，便会将过往的阴霾抛之脑后了，罗齐斯想到。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罗齐斯靠在椅子上，口中喃喃道。 但愿如此。 …… 罗齐斯并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凯瑞尔等人，已经在筹备另一项计划了，并且进展得快有结果了…… …… 对于冲谷来说，今天这是个平静而安详的下午。 距离贫民窟火灾事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大火对这座城市和人们心中造成的磨难、损伤正在慢慢。并且难伐、林泽以及各种各样关于他的烦躁事也全都被暂时抛之脑后了。 目前冲谷彻整个人的状态可以说是轻松无比。 此时的冲谷，正在餐馆内收拾着卫生：他手拿着抹布，挨个擦着布满食物残渣的餐桌，之后，他还要扫地拖地。 虽然这有些工作单调且枯燥，但却能让他获得一股无与伦比的充实与满足感。 不用战斗的安稳日子……无忧无虑，真够舒适啊，真希望可以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冲谷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天空，如此想到。 然而现在总是事与愿违，就在冲谷专心干活的时候，一个轻快的女声忽然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阿彻阿彻阿彻！” “啊呀……” 一听到这个声音，冲谷就顿时感到一阵头疼与烦躁。他继续干着手中的活，头也不回地说道： “怎么了？” “嘿诶！” 背后的少女——双叶倏地扑到了冲谷的后背上，用拥抱回应了他。 “……呃！”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举动，没有准备措施的冲谷的身体猛地一晃，险些摔倒在地，幸亏他及时伸出手扶住桌角，这才稳住了身形。 “喂喂，你突然发什么神经啊？” 冲谷地把双叶从自己背上推下去，回过头，有些嫌弃地看向她。 “怎么？不就是抱了你一下嘛，至于对人家发这么大的火吗？” 被他这么“吼”了一句，双叶撅起嘴，不满地回道。 “啊？什么叫这么大的火？你别胡说啊，只不过是说了你两句而已吧？再说了，你跟个鬼一样，突然就跳到我身上，害我差点摔倒，我这才是正常反应吧？”冲谷见她如此“颠倒黑白”，就急忙解释道。 “人家不是有提醒你的吗？而且只是‘差点’，你现在还不是站得好好的。我不管，你凶人家就是你不对。” 双叶哼了一声，鼓起脸颊，把头撇到一旁，生气地说道。 见状，冲谷只能无奈地承认了“错误”： “是是是……我的错……嗯？”说到一半，话语骤停，冲谷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异样般，疑惑地看向双叶。 “干嘛一直盯着人家看？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双叶歪着头，同样疑惑地看着冲谷。 “等等等等，就是这个！”冲谷指着双叶，他终于察觉出了是哪里不对： “你这自称是怎么回事啊，‘人家人家’的……这话你自己说出来都不觉得尴尬吗？” “这个啊，人家想这么叫，有什么关系？在说了，话是人家说出来的，就算尬尴也是人家尬尴，阿彻你又难为什么情啊？”双叶摊开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解释道。 “呕……”冲谷露出一副要吐了的样子，满脸无语地回道： “差不多得了，快把这称呼改回去，恶心死人了。” 也幸亏这时正是大中午，餐馆没有其他客人，不然冲谷都替她感到丢脸。 “啊？什么意思？什么叫‘恶心’？”双叶顿时瞪圆了眼睛，鼓起双拳，气急地说道： “人家这么叫不行吗？有什么错吗？”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感觉很丢人罢了。还有，你怎么还是一口一个‘人家’’？都叫你改过来了啊。”冲谷毫不退让地与她对峙着。 “所以说了，又没丢你的人，你管人家怎么叫啊？略～人家人家人家人家人家！” 双叶伸出手指翻了翻眼皮，吐着舌头挑衅着冲谷。对此，他捂着额头，深感无奈地宣布了投降： “好好好……懒得跟你一般计较……你赢了你赢了，随你怎么叫吧。” “嘻嘻，谢谢阿彻～人家就知道你最好了～” 最后，双叶用双手在胸前做了一个爱心的手势图案，将其送给了冲谷。 “咦……得了得了。”冲谷嫌弃地挥了挥手，紧接着又正色说道：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继续干活了，我可是很忙的，现在没空陪你聊天。” 第一百四十章 胁助 第141章 胁助 “嘿嘿……是这样的，阿彻，店里的菜不够用了，想请你帮忙去买个菜，行吗？” 双叶拍着手娇笑道。 “啊？这种小事，你自己去不就好了，干嘛要来找我？好了，一边去，我还很忙呢。” 冲谷用像驱赶小动物一样的语气对双叶说道。 “别呀，外面现在很热的，人家不想去，你就帮人家这个忙吧……” “你嫌热，我难道就不嫌热吗？我又不是免费的苦力，别一有什么事就推卸给我，去去去，别烦我。”冲谷烦躁地挥了挥手，拒绝了她。 “啊——别啊，阿彻，你就帮帮人家吧，就这一次，就一次好吗？你这里的活就交给我来干吧，可以吗可以吗？” 双叶把双手在胸前合拢，对冲谷哭哭哀求道，她的眼中甚至隐约有泪花渗出……见此，冲谷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勉强答应道： “好好，别装了，不就买个菜吗，我帮你去就好了。真是的……求个人至于这样吗……” 虽然知道她是在故意装可怜，但这一招对他依旧是屡试不爽，没办法，谁叫他最讨厌有人在他面前哭了。 ——尤其哭哭啼啼的女人，最麻烦了，冲谷在心里吐槽道。 “嗯嗯，阿彻最好了。”双叶一转刚才可怜兮兮的表情，笑着给冲谷递上了一张清单。 “真麻烦。” 最后，冲谷发了句牢骚，解下腰间系的围裙便径直走出了门外。 “快点回来哦！”双叶对着他的背影招了招手喊道。 “呃……”一直在角落里的安然，目睹了两人的互动后，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总感觉，双叶姐好奇怪……” “啧啧，这两个小鬼头，大白天就开始在我这打情骂俏了。”这时，罗纳德也从厨房窗口探出了半个身子笑骂道，不过随即他又感叹了一句： “不过，毕竟是年轻人啊，这种嬉笑打闹也很正常。唉，年轻真好啊……” “大叔，你又在感慨什么啊……”安然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 “''真烦啊……竟然要这么多东西……” 买完了食材，冲谷在回去的路上依旧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发着牢骚。 此时临近晌午，天上的烈阳晒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绕是以冲谷沙漠出身的耐热体质，这么一会走下来，也不禁感觉有些汗流浃背。 这不仅是因为外界因素导致，另一方面，还与冲谷心里止不住的烦躁感有关——从昨天开始，他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在像是预兆着什么似的。 他本想当做无关紧要的小事看待，然而心中对于某种危机的感知力，却令他怎么也无法忽视这股不安。 冲谷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恐怕是要有什么事发生了—— “你好，冲谷先生。” 正走着，突然有一道声音从耳边响起，同时一只手也顺势搭上了冲谷的肩膀。冲谷瞬间紧绷神经，直接侧过身，将这只手给甩开了： “你是……那个骑士？” 看到眼前出现的男人，冲谷有些愣神，因为这个人正是前些日子与他见过一面的白衣骑士，似乎是叫做凯瑞尔。 见到他的反应，凯瑞尔捋了捋一头柔顺的紫发，向他微笑道：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冲谷先生还能认出我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小骑士，在下真是倍感荣幸。” “……”冲谷没有回应他，而是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他。 “我当然记得你，好像是执法队的人是吧……那天跟你走在你身边的两个人去哪了，不会是他们把你抛弃了吧。” 冲谷扫了一眼周围，并没有发现大街上有跟他一样穿的白色衣服的同伙。 面对冲谷充满火药味的话语，凯瑞尔只是淡淡一笑，解释道： “是在说埃泽和卡里斯吧……呵呵，冲谷先生说笑了，我那两位朋友只是有其他要紧的工作要处理，这才没办法跟我一起出行。并且真是有劳冲谷先生费心了，我和他们两个的友谊很好、很牢固，是不会发生‘谁会把谁抛弃掉’这种矛盾的。” 他的语气轻柔且和善，神情举措间，没有丝毫因为被冲谷挑衅而导致失态的倾向。 然而他的话语落到冲谷耳朵里，则成了阴阳怪气。冲谷咂了咂嘴，不耐烦地说道： “所以呢，在这里是要干嘛？我还很忙呢，有屁快放。” “抱歉冲谷先生，可能没法让你如愿了。”凯瑞尔也不掩藏，直接开门见山地讲道： “是这样的，我们有件事，有需要请冲谷先生协助我们调查一下。” “啊？‘我们’？”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关键词，冲谷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 “嗯，就是这样。” 凯瑞尔点点头，承认道。紧接着，像是接收到某种指令似的，周围立刻响起一阵骚动，一群持着武器的白衣骑士们，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整个行动过程仿佛早就排练过了一样，进行得行云流水，等冲谷反应过来时，他早已经被包围在了人群的中间。 “什么意思？”冲谷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人，最后还是停在了凯瑞尔身上。同时他放下手中提着的食材，瞬间紧绷起全身神经与肌肉，右掌覆住左拳，摆出了攻击姿态。 “———” 攥紧的左拳中的缝隙处，点点冰冷的寒芒从中宣泄而出，这是元素石给予他回应的证明。 “别激动，冲谷先生。”察觉到了这股微弱的亮光，凯瑞尔微眯双眼，也将手放在了腰间的骑士剑上—— “———” 在这个时候，冲谷清晰地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右手，竟然也隐约地散发出了淡淡紫色的光芒…… “冲谷先生，听我说，只是协助调查而已，我们没有发生冲突的必要……当然，如果冲谷先生想搞个鱼死网破的话……” 凯瑞尔面色严峻地说道，显然是不想直接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毕竟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引来了附近不少民众的围观了。 “……” 冲谷扫了一眼周围，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双叶曾经说过的话语：不能随意施展自己的力量。 于是，冲谷垂下双手，叹了口气，强忍着心中的不悦，说道： “我知道了……” 见他这么轻易就妥协，凯瑞尔也不禁感到轻松了几分： “明智的选择，冲谷先生，谢谢配合。” …… 标题为“威胁”与“协助”的一语双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冲谷彻被逮捕 第142章 冲谷彻被逮捕？ 一段时间后。 店内，双叶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神情恍惚地看向窗外烈日炎炎的景象，口中还不断喃喃着： “阿彻怎么还没回来啊，买个菜需要这么久吗……” 自她让冲谷代劳自己出去买菜后，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平时的话，明明十几分钟就回来了，就算是人多的话，也不至于这么久啊…… 这让她不禁为冲谷担心起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便如泼出去的水一样无法收回，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就是事实，心中的不安也愈加强烈，整个人也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双叶姐，双叶姐。” 忽然，一道娇弱的女声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她抬头一看，安然正站在她面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啊……哦哦！安然，怎么啦，叫姐姐干嘛？” “那个……双叶姐，门口来了个奇怪的人……” 安然面色担忧地说道，同时一只手指向了门外。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不对，双叶立刻朝门口望去，却发现一个令她有些意外的人站在那里： “嗯……凯瑞尔先生？”将断片的记忆在一瞬间拼起，双叶试探性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嗯，在下是骑士团第二团长，凯瑞尔。檀元小姐，好久不见。” “你好……那个，骑士先生，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双叶问道，凯瑞尔的突然拜访，让她有些措不及防，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揣测着他来这里的原因。 “哦，是这样的，檀元小姐。”凯瑞尔咳了一声，开口说道： “我来这里是为了告知您：您的朋友，也就是冲谷先生，我们怀疑他涉足了贫民窟火灾事件，因而目前将他作为嫌疑人并带回去协助案件调查。檀元小姐您作为他的亲朋好友，我来是专门为了通知……” “啊啊啊？什么？嫌疑人？冲谷被抓了？为什么？冲谷他没有进行犯罪啊。” 听到了他话中的几个关键词，双叶立马反驳道。什么情况？冲谷怎么突然就被抓起来了？！ 一时间，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能为冲谷辩解的办法…… “先冷静下来，檀元小姐，听我慢慢讲……” 双叶激动的反应在凯瑞尔的预料之内，他抬起手，一脸平静地说道，“目前只是将他作为与火灾事件相关的嫌疑人带回去问些话而已，并不是已经认定他是犯人了。” “怎么这样……火灾事件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他根本没有嫌疑可言吧，拜托你们调查清楚一点。” 双叶攥紧了拳头，面色激动地说道。 “我也……相信冲谷哥不是那种人……” 安然也加入了两人的对话，为冲谷辩解了一句。 “呃……这个，听……” 凯瑞尔正打算解释，但此时罗纳德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刚才几人的对话也全被他听到了，于是他二话不说就朝凯瑞尔大声说道： “什么？冲谷小子被抓了？什么情况？小伙子，可不要胡说啊。冲谷这个小鬼头虽然待人冷淡，但我相信他的品行，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杀人放火这种勾当的！真正的犯人另有其人！” “是啊是啊，冲谷哥肯定是被冤枉的，请你们调查清楚再抓人。” “呃，各位，请冷静下来，耐心听我说完……” 见自己一下子成为了众人“公敌”，凯瑞尔顿时有些犯了难，他先是看了看安然，又看了看罗纳德，发问道： “敢问小妹妹，还有这位先生，你们和冲谷先生是什么关系？” “关系？这小子一直在我这里打工，算是我的徒弟吧。”罗纳德想了想，给出了答复。 “这个……我和冲谷哥算是……”安然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双叶： “哦哦，这个孩子，是相当于冲谷的妹妹的存在吧。”双叶将安然搂入怀中，回道。 “嗯嗯，是这样的。”安然也点了点头。 “‘相当于’？那就是说，没有血缘关系吗。” “……是这样的。”双叶如实说道。 “那么，我再来仔细说明一下这件事情的原委”，请几位先耐下心来听我讲。” “嗯……” 虽然挺不情愿的，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先听他把话说完再分析现状了。 “事情是这样的，贫民窟这次产生火灾的原因仍未查明，但有一位生活在贫民窟的居民在当晚未产生火势的时候，曾目击到有两位行踪可疑的人在那里进行过激烈的战斗……火灾似乎就是在打斗过程中，两人不小心点燃草堆导致的，之后由于没来得及灭火从而引起火势的迅速蔓延，最后扩大到了足以焚尽整个贫民窟的程度……” “……”听着他的讲述，双叶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因为他说的这些话，基本与事实相符合。 两个打斗的身影自然是林泽和冲谷彻，他们的战斗竟然被其他人看到了。不过也是，搜索范围总归就这么大，线索又如此明朗，也难怪他们会这么快锁定冲谷为目标了，该说执法队的办事效率还真高啊…… 这样一来，情况是对双叶这边不利的，双叶想到，于是，她决定一边应付凯瑞尔，再一边思考对策。 罗纳德听后，只是疑惑地道： “等等，听你了讲了这么多……你是想说，有两个小鬼头大半夜不睡觉，拿着火把在外边打闹，然后不小心引起了火灾？要这是火灾事件的真相，那也未必太荒缪了吧？而且，这事跟冲谷小子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想说，其中一个就是冲谷小子不成？” 罗纳德按自己的理解说出了疑惑，虽然细节上有些问题，不过事实大致就是这样没错。 “嗯，据我所知，在火灾发生后，檀元小姐不是在贫民窟到处寻找冲谷先生吗，这就说明，冲谷先生那天晚上的行踪就在贫民窟。另外，对那两名人影的身形和音色上的观察，能大致判断出，他们大概都是处于十五至二十几岁左右的青少年，而经过对索托国民进行年龄筛查后，我们最终认定，冲谷先生的情况与上述情报的吻合度最高……以上就是我们掌握的线索与情报。” 凯瑞尔说完，还弯下腰朝几人鞠了一躬，显得绅士风度十足，但几人此时可没空感叹这些。 “那不是有两个人吗，另一个人又是谁？”罗纳德继续问道。 “抱歉，实不相瞒，关于冲谷先生打斗的另一位少年，目前还尚未找到符合的人，我们正在努力调查当中。” “是这样吗……那，冲谷现在的情况如何？他在哪呢？” 双叶担忧地询问起了冲谷的状况。她虽然对事实心知肚明，但她暂时还不打算说出来。 “冲谷先生目前正在骑士团接受审问，不过令人头疼的是，他不愿意协助我们，就算问他话，他也不想回答，甚至还险些与我们的工作人员发生冲突……”凯瑞尔摸着额头，一脸无奈。 “果然啊……”双叶担忧地蹙起眉头，接着又说道，“那，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嗯，当然可以，我就是为此才来找檀元小姐的。想必有你在的话，应该就能稳定他的情绪了。” 出乎意料，凯瑞尔几乎是立刻答应了，这倒让双叶省了不少麻烦，有些话在这里不方便明说，但只要能见到冲谷，那么事情便会简单许多了。 “我知道了，请我带我去见冲谷吧。” “嗯，那我就先到外边等檀元小姐吧。”凯瑞尔看了一眼同样面色复杂的罗纳德与安然，这么说道。 “双叶姐，冲谷哥他……”一直等到凯瑞尔走出店外，安然才出声道。 “嗯，没事，冲谷他并没有犯罪，他们只是搞错了一些事情，我会去向他们解释清楚的。”双叶摸着安然的头，安慰道。 “嗯。”罗纳德也插入了两人的对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冲谷小子他一定是被冤枉的，他不会做出那种事的。檀元小妹，这件事可能与我没什么关系，但需要大叔我帮助的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站出来，我可是你们坚强的后盾啊，哈哈哈。” “嗯嗯，谢谢你了，大叔。”双叶露出感激的微笑看向罗纳德。 “诶，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哈哈哈。行了行了，快去找你的小男友吧，他说不定已经等你等得干着急了呢。” “咳咳！什么叫小男友啊！真是的！” 这话一出，直接让双叶闹了个大红脸，她跺着脚，气愤又害羞地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审问 第143章 审问 与此同时，索托骑士团总部。 “姓名。” 审讯室内，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审讯员对着面前的冲谷发问道。 冲谷此时坐在椅子上，手上戴着手铐。即使他问话，冲谷也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发着呆，就跟完全没有听到一样。 “姓名。”审讯员继续问道。 “……” “姓名。”这名审讯员的语气已经夹杂起了些许不耐烦与怒意了。 “……” 然而，这次的提问依然是石沉大海。 “喂，问你话呢，你聋了吗？”审讯员用力地拍着桌子，不耐烦地催促道。 “……”冲谷这才撇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回道： “冲谷。” “报全名。” “什么全名？”冲谷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 “啊？”这回轮到他疑惑了，他伸长脖子，质问道： “别给我装蒜，你不是叫冲谷彻吗？” “既然都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一直问？你的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冲谷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喂！你这家伙，别太得寸进尺了！” 审讯员终于忍受不了了，他直接站起身，朝冲谷厉声吼道，情绪显得有些失控。 “……”冲谷也冷下脸，用冰冷的眼神回击了他。 一时间，场面变得剑拔弩张，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喂喂，二位，都别激动。”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骑士走了进来，伴随着他劝解的声音响起，二人都把视线投向了他： “卡里斯前辈。”见到此人，这名审讯员立马弯下腰，毕恭毕敬地对他行了个骑士礼。 “嗯。奥斯，辛苦你了，先退到一边吧，我来询问冲谷先生。”卡里斯也同样对其回应道。 “是。前辈，劳烦你了。” 名为奥斯的审讯员面色不悦地扫了冲谷一眼，然后便老老实实地退到了审讯室的角落。 “你是……那个紫发男人的跟班？”冲谷说道。 他对于跟自己有过过节的人总是印象深刻，之前与埃泽产生口角冲突的时候，他就默默记下了跟在那两人旁边的卡里斯的脸。 听了这话的卡里斯先是一愣，随后便一脸苦笑地回道： “说我是跟班也未免太过分了吧……我跟凯瑞尔是朋友关系啦。”一边说着，凯瑞尔一边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说道： “好了，那我们现在回归正题，冲谷先生。” 冲谷自然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他重新把头撇到一旁，继续盯着窗外，一副完全没打算听的模样。 “冲谷先生，别紧张，放松下来。我们不会拿你怎样的，只是询问你一些事情而已……” 卡里斯准备先用话语打消冲谷的顾虑与警惕，好让他配合，但冲谷听了之后，脸上的反而表情更加不屑了： “得了吧，都这样对我了，还一口一个先生呢。你也是，那个紫头发的也是，还有那个黄毛更甚……所谓的骑士，就都是你们这种虚伪的货色吗？” “喂！给我注意言辞！” 听了这话，一直旁观的奥斯憋不住了。 他就算了，可这个家伙对卡里斯和凯瑞尔前辈都出言不逊，还摆出这种嚣张的态度…… “奥斯！”卡里斯抬手示意他住嘴。 “可是卡里斯前辈，这个家伙实在是太……” “好了，果然你的性格还需要再磨练磨练啊，这么点言语刺激就令你忍受不了了。你先出去吧，凯瑞尔估计快回来了，你去迎接一下。” “前辈……”奥斯还想说什么，但卡里斯露出一副不容争辩的神色打断了他： “这是身为长官的命令。” “……啧……是。”奥斯无奈之下，只得照做，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用眼神警告了冲谷，示意他不要太张狂。 待他把门关上以后，一时间，审讯室内陷入了一阵寂静。 “……” 冲谷沉默了片刻后，神情淡漠地重新开口说道： “真够无聊的……行了，不是还要拷问我吗？继续吧。” “好了，言归正传。冲谷先生，我想你也清楚自己被带过来的原因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在贫民窟并未发生火灾之前，曾有人目睹到有两名少年在那里展开过战斗，且双方都为秘术师。我们推测，就是因为那两名少年的打斗才产生了火灾。” “……” 冲谷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这也难怪，毕竟他原本都打算将林泽的事情抛在脑后了，现在却提起了这件事，这令又他回忆起了那时的不快。 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卡里斯继续道： “而经过我们对全索托民众夜以继日的暗访调查，最终我们锁定了你，冲谷先生。找遍全索托，也只有你一人符合上述的所有条件……” 卡里斯用宛如侦探一般的口吻说道。 但冲谷没有回话，而是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冲谷先生，冲谷先生？” 卡里斯见状，喊了他两声。但没办法，冲谷依旧像失了神了似的，不作任何回应。 算了，估计是在装吧，卡里斯无奈地想到，于是他索性接着说了下去： “冲谷先生，我们想问一件事：一，跟你战斗的那名少年是什么人？我们始终都将他的面目调查清楚。而你们又是因为才战斗的？” “什么人？”冲谷这才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只不过是替天行道，教训了一个肮脏的人渣罢了。称他为人都是对这个称呼的侮辱，别把我跟他相提并论。” “他？他到底是谁？”卡里斯一头雾水。但结合谈到那个人时，他所流露出的愤怒与厌恶的情绪来看，他跟那个人似乎还是熟识，并不是完全陌生的关系…… “呵……我好像没有义务把这些告诉你吧，你们只需要知道，他是我的敌人就行了。”冲谷的语气中带上了点点不耐烦。 “这样吗……那，容我再请问一句，那个人是索托的民众吗？” “……”冲谷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去。 “或者说，他是贫民窟的居民？” “……” “又或者说，你们之间原本还是朋友，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矛盾而彼此疏远……后来这些矛盾爆发……” “好啰嗦……” 终于，忍受不了了—— “闭嘴。” “啊？”卡里斯正分析到重点，等把思绪拉回来后，他这才注意到冲谷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那个，冲谷先生……？” “闭嘴……”冲谷低下头，用被手铐禁锢住的手抓住头发。 “冲谷先生，你是难受吗？哪里不舒服？” 卡里斯说着便起了身，走到了冲谷跟前准备关心一下他。 但是，他伸出去放到冲谷肩上的手，却感受到了异样的冰冷气息。 “———” “——！” 刹那间，湛蓝色的光芒吞没了整个审讯室—— 第一百四十三章 帮亲不帮理 第144章 帮亲不帮理 “凯瑞尔先生，请你一定要为冲谷洗清嫌疑啊。他虽然性格不好，但绝对不可能是会犯罪的那种人，请相信我，也请相信他！” 去骑士团的路上，双叶一直在凯瑞尔旁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为冲谷求情的话语。 骑士团本部距离罗纳德餐馆也不太远，基本上只用十几分钟就走到了，但就是这点路程，双叶类似的说辞已经在他耳边响起不下几十遍了。期间，他还要耐着性子不断地给她做着解释并安慰…… 现在，终于快走到了，凯瑞尔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骑士团的大门，顿时感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轻松与解脱。这可比骑士负重奔跑训练要折磨多了…… “那个，檀元小姐，我们已经快到了。具体有什么事情，我们先到里面再商讨吧。” “嗯。”双叶微微点头，目光看向骑士团的大楼方向，眼底的担忧之情始终没有减退。 她对冲谷实在是放不下心。他本身的脾气就有点暴躁，遇到事情还不爱对人解释，再加上他还说过讨厌骑士的话……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双叶很难想象审讯室内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 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怀着这样的想法，双叶跟随着凯瑞尔的步伐缓缓走进了骑士团。 然而就在这时，这道声音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二团长！” 这道声音明显是朝凯瑞尔和双叶这边喊的，二人立马抬头寻着声源看去，只见左前方不远处，一个戴着眼镜，外表年轻的白衣骑士正往这里挥手跑来。根据“二团长”''这个称呼，看来他应该是来找凯瑞尔的吧。 “奥斯？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审讯室里询问冲谷先生吗？” “审……审讯……对，就是这件事，我有件急事要通报给凯瑞尔前辈你……” 名为奥斯的年轻人神情激动地说道，似乎是跑得太快，天气又热，他现在累的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扶着膝盖，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等等，你先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下，别激动，感觉你都快累趴下了。到底出了什么紧急的事啊？” 凯瑞尔说着，伸出手搀住奥斯的胳膊，不由分说地便将他扶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了。 看着他大汗淋漓的样子，双叶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他： “请擦一下汗吧。” “嗯，得救了……凯瑞尔前辈还有这位小姐，感谢你们了。”奥斯感激地接过纸巾，边擦汗边发出感叹。 “所以，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你急成这样？” 见他缓缓恢复了状态，凯瑞尔这才抱胸询问道。 “哦哦，对了！差点忘了我是来干嘛的。凯瑞尔前辈，出大事了！那个、那个……那个叫冲谷彻的嫌犯在审讯室发生了暴动，负责审讯他的卡里斯前辈当场就被他打伤了！” “啊？” “啊？” 听了他激动的讲述，二人都是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疑问，脸上浮现了强烈的难以置信和担忧的神色，不过二者所担忧的对象却截然不同： “怎么会这样？明明在我出去之前他的情绪还很稳定的……算了，先不管这个。奥斯，卡里斯的情况怎么样？伤势严不严重？” “知道卡里斯前辈没有性命危险，只是被伤到了一只手，而且被袭击之后，他就立刻被人送到医务室接受治疗了。但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奥斯焦躁地说道。 “嗯，没事就好。” “那、那请问冲谷呢？他现在又如何？”双叶紧随其后，凑上去焦急地询问道。 听到冲谷竟然将人打伤的消息，她内心的担忧与不安彻底掩藏不住了。 明明一开始就没有进行过犯罪，只要解释清楚就能被释放的，结果现在演变成了袭击骑士，那事情的性质就变得不一样了。 “啊？冲谷？哦，是说那个纵火犯吧。”奥斯用拳头锤了一下手心，一脸愤慨地说道： “那个家伙袭击了前辈后，随即便被冲进来的大片守卫压制住了，现在他已经被送到监狱看守了。唉，我就说嘛嘛，这么危险的纵火犯怎么能只留给卡里斯前辈一个人看管呢。现在好了，话没问出来多少，结果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得不偿失啊……啊？小姐？你怎么了？” 自顾自地说完后，奥斯这才发觉在场两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尤其是双叶，她正用一副严肃的神情紧紧盯着奥斯： “请更正你的用词，冲谷他才不是纵火犯，他是被冤枉的。在真相调查清楚之前，请不要随便给人扣帽子。” “啊？那个，说起来，这位小姐，你是？” 奥斯挠了挠头。莫名被怼了一通，他不明所以地反问道。 “我来介绍吧。”这时，凯瑞尔站了出来解释道，“这位是冲谷先生的朋友，檀元双叶小姐，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调解冲谷先生的事情、证明他的清白的。” “朋友？”闻言，奥斯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美丽少女，随后开口道： “抱歉，刚才失礼了。不过这位檀元小姐，恕我直言，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那个……冲谷彻他的清白呢？” “那你们又怎么能断言冲谷他就是犯人呢？”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奥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答，“问他话什么都答不上来，还一直反怼我们，这明显是做贼心虚嘛，而且卡里斯前辈也被打伤了，我估计就是因为前辈将他的谎言戳穿了，这才导致他恼羞成怒动手的。这种暴力狂，一旦平时实施惯了暴行，后面被逼到走投无路时，也会想着用杀人放火等暴力的行径去解决问题吧。” 听了他的大段阐述，双叶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饶是以她的好脾气，也不禁对眼前的男人感到了恼怒： “什么歪理啊……你说的这些全都是你自己对冲谷的臆测吧。我了解冲谷，他虽然性格恶劣，但绝对不是你所想的那种恶人！麻烦你不要凭借毫无根据的主观推断事实！” “既然如此，这位小姐，也请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根据想象进行合理的推测罢了，不只是我，换成其他人恐怕也会跟我持有相同看法的。倒是檀元小姐你，你也拿不出什么实质性能洗脱他犯罪嫌疑的证据吧，你的说辞从始至终都只是在偏袒着他而已。不过也难怪，毕竟你是他的女朋友，帮亲不帮理嘛，会这样做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不觉得奇怪。” 第一百四十四章 被监禁的冲谷彻 第145章 被监禁的冲谷彻 奥斯摊开双手，一脸认真地分析解释道。 “女……朋友——？” 一开始听到“血口喷人”“偏袒”这类字眼的时候，双叶还感觉很气愤，但当最后一句话出来时，这些情绪却不知为何立刻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冷静——以及，一点点小激动。 她闭上眼，平复了下烦躁的心情，理了理杂乱的思绪，随即开口道： “抱歉，骑士先生，是我激动了。这件事是我的考虑不周全，目前我确实没有办法能够为冲谷作证，不过我还是会继续努力调查，直到能够证明他的清白。” “啊啊？” 面对态度突然转变的这么快的双叶，奥斯反而有点懵了。他挠了挠头，同样充满歉意地回道： “呃啊……那个，其实不光是小姐你一个人的问题，我也是有错在先的。我不该擅自将你的朋友断定成犯人，还把你也揣测了一番……总之，檀元小姐，也请接受我的道歉……” …… “呃……这……” 看着上一秒还相互充满火药味，下一秒就立马和解致歉的两人，凯瑞尔有些无法理解。刚才一直想出言劝解二人的想法也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算了，不管怎样，没有吵起来就好。现在可不是适合争论的时候，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等着他处理呢—— “好了，奥斯，冲谷先生的事，我待会去处理。我还有些事情要跟檀元小姐聊，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做你该做的事吧，也记得去替我慰问一下卡里斯。” “好的，凯瑞尔前辈，您先忙吧。” 奥斯没有发出什么异议，他点了点头，再一次对双叶鞠了一躬后，便痛快地走开了。 紧接着，凯瑞尔又面向双叶，对她开口道： “抱歉，檀元小姐，奥斯可能有些失礼了，我再次替他向你致歉。”凯瑞尔微微低头，脸上写满了歉意。 “不，没事。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冲谷的事情。凯瑞尔先生，你现在是准备去监狱吧，我也想去那里见见他，你能带我一起吗？”双叶祈求道。 “嗯。虽然出了点状况，不过以我的权职带你去那里还是没问题的。” 凯瑞尔痛快地答应了。毕竟有双叶在，不用担心冲谷会再次失控，还可以等他冷静下来后，再多问出一些事情，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的。太感谢你了，凯瑞尔先生。” 双叶顿时大喜过望，她欣喜地拍了拍手，随即跟上了凯瑞尔的步伐。 …… 索托的监狱就设立在骑士团内部，在凯瑞尔的带领下，双叶很快就来到了那里。 见犯人的流程并不复杂，当然，也有可能是凯瑞尔的职权较高的缘故使然，两人在门口的看守处简单填写了个手续后，便被放行了。 因为被靠太阳的关系，那里理所当然的缺少阳光照射。一进到里面，双叶的第一感觉就是：压抑。 空气中充斥着阴冷的气息，狭窄的通道向内延伸、产生分歧，道路的两侧则是关押犯人的铁栅牢门。 而在这昏暗封闭的牢狱内，同时关押着数以百计的犯人——一想到冲谷现在就处在这样环境当中，双叶的心就更焦急了。 得赶快将冲谷带出来才行，双叶暗暗道。 “好，就是这里了。” 监狱的规模适中，也不算太绕。两人走了十几分钟，最终凯瑞尔在一处牢门前停下了脚步。 听他这么说，双叶赶忙凑到门前，透过铁栅门的缝隙向里看去。 “阿彻！” 看到里面的情形，双叶下意识地发出了惊呼—— 不大的牢房中央，穿着那身熟悉的棕色冒险服的冲谷彻静静闭着眼睛坐在一张审讯椅上，他的手脚上都戴上了铐链，身上也缠绕着麻绳，整个人几乎可以说是以五花大绑的架势被强行禁锢了起来。 “阿彻！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双叶把手放在栏杆上，焦急地他喊道。听到她的呼喊，冲谷这才抬起头，睁开眼睛用诧异的眼神回应了她： “……檀元？” “凯瑞尔先生！”双叶说着，把头转向凯瑞尔，一脸严肃地对他发出了质问： “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没听说他会被这样对待啊？” “听我说，檀元小姐。”凯瑞尔也没料到里面会是这种状况，当即解释道： “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听看守的骑士说，这是为了避免冲谷先生的情绪再次失控而做的防护措施。毕竟先前被伤到的卡里斯还躺在医务室里……这是为了其他人，也是为了冲谷先生的安全考虑。不过请放心，冲谷先生是没事的，我们并没有对他动刑。” “差不多得了。” 话音刚落，凌厉的话语就紧随其后响起。说出这话的不是双叶，而是坐在监禁椅上的冲谷。 他用不屑的目光扫了凯瑞尔一眼，冷冷道： “说白了不就是害怕我再发疯把这里闹得一团糟吗？还需要找这么冠冕堂皇的说辞，把自己说的好像是多么高尚的存在……呵呵，一群伪劣的家伙。” “阿彻？”双叶惊讶地出声道，“你现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还好，我能受什么伤？”面对双叶，冲谷换了副态度，连语气都轻柔了几分。 “……那就好。”虽然是这么说，但双叶的心仍未放松。这种事，她得亲自检查一遍才能放心。 “虽然不知道冲谷先生为何对我们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不过看起来，冲谷先生你的精气神还不错啊。” 凯瑞尔保持着儒雅随和的态度回道。以他的心性，要是轻易被这种言语刺激调动情绪的话，那他也不会有现在这个职位了。 “谁问你了？把嘴闭上，烦死人了。” 冲谷毒辣地回道。 “阿彻，说话别这么带刺啊，这位骑士先生是挺好的人。”双叶鼓起嘴唇，示意他态度收敛一点。 “……” “那个……他一直是这样的，请不要太在意。”双叶不好意思地对凯瑞尔道了歉。 “没关系，我并不在意，倒不如说，冲谷先生这样的脾气反倒很有个性。” 凯瑞尔这句话是由衷之语，确实，像冲谷这样被关到监狱脾气还这么冲的人着实是不多，起码审讯了好几年犯人的凯瑞尔是头一次见。 “喂，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先生了啊？真够恶心的。” “阿彻！”双叶跺了跺脚，目光在他身上瞪了一下。 “……”冲谷这才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看着两人的互动，凯瑞尔抱着胸，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浅笑。 这两人的关系，确实非比寻常啊…… “比起这个，凯瑞尔先生，你能让我进去看看他吗？我真的很担心他，拜托了！” 双叶顿了顿，随后开口朝凯瑞尔恳求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解释(上) 第146章 解释(上) “这个……” 面对她的请求，凯瑞尔先是面露难色地摸着下巴犹豫了一会，随后他又抬起头，目光在双叶和冲谷身上扫视了一圈，这才缓缓道： “嗯，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檀元小姐，不能进去太长时间，而且，为了安全着想，我也会在旁边等待着的。” 反正有双叶在的话，冲谷的脾气也会被抑制住的。他也不担心两人会密谋着逃出去的办法——他相信双叶不是那种人。 虽然就连凯瑞尔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肯定，但硬要说的话，就是出于直觉吧。 说完，他便从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大串钥匙，在上面了翻找了一会后，他才拿出其中一把走到牢门前准备开锁。 “太感谢你了，凯瑞尔先生！” 双叶笑逐颜开地点了点头。待门开后，双叶便立马急切地冲了进去： “阿彻！你没事吧！” 说着，她开始给冲谷解开身上的束缚。 她的动作很麻利，没一会绳子很快就解开。双叶将其扔到了一旁，然而接下来看到冲谷手上的手铐和脚链后，她不禁犯了难。 要去跟凯瑞尔要钥匙吗？不行啊，让她进来就算凯瑞尔做了很大让步了，现在再拜托他，双叶还真不好意思。 “真烦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为难，冲谷喃喃了一句，随即他的手上蓝光一闪，伴随着“咔擦”一声，手铐便一下子从手腕上脱落。 将冲谷的这一举动收入眼中，凯瑞尔挑了挑眉，嘴唇微动，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真是的，不是叫你不要随便用元素力吗？” “只是这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吧？别总是唠唠叨叨的，怪烦人的。”说着，冲谷又用同样的方式把脚链也卸了下来。 “说你两句怎么就烦了？嫌弃我吗？”双叶撅起嘴，用嗔怪的眼神盯着他说道。 “别误会，我可没这意思。” 冲谷歪着头，避开她的眼神回道。 “骗人，就是这意思。” “……” …… 看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情骂俏”的两人，凯瑞尔的脸上挂上了几道黑线。不过他也没选择打断他俩，而是自觉地退了下去。 “算你识相……” 一直留意着他举动的冲谷见他终于离开，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没有外人在场，冲谷和双叶也回归了日常的相处方式，在开了一会玩笑(调了一会情)后，两人这才开始商讨起了今天的事情： “真没想到阿彻你出门买个菜就被抓到这了。”双叶坐在牢房的床上，感叹地说道。 “亏你还有脸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冲谷双手抱胸，没好气地回道。要不是这家伙硬把自己任务塞给他，他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被抓起来——起码不会在大街上被一群人围观起来看热闹。 “怎、怎么能怪我？我、我又预料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双叶立马瞪着眼，气鼓鼓地反驳道。 “先不说这个。”双叶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问道，“事情比预想的要棘手，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把你锁定成嫌疑人了。” “抓住我又能怎样？纵火的人不是我，真正的凶手又早就跑路了，他们就算把整个索托的人抓起来也问不出什么。” “所以说啊，不是你就不是你，原本早点解释清楚，把嫌疑撇清，你应该就会被释放了。这下好了，听说那个审讯员都被你打进医务室了，现在搞成这样，两三句话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了。”双叶双手托腮，郁闷且烦躁地说道。 “哪有你说得那么轻松？就算说出来，他们就一定会相信然后把我放了吗？而且，干嘛非得要我主动解释？开什么玩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一解释的话，反倒像是我作贼心虚在试图掩饰一样……” “还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啊……” 闻言，双叶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我不讨厌哦。”无奈过后，双叶又忍不住小声雀跃道。 “啊？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双叶搪塞了一句，随即又继续问道： “话说，我听说你审讯的结果是以你暴怒伤人才结束的，审讯员都被打进医务室去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早知道冲谷的脾气不太好，但也还不至于一生气就直接把人打伤进医务室吧？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连她也被惊到了。因此，双叶此时的话里多了几分嗔怪。 “……谁知道，本来看见这些人就烦，那家伙又一直追问我关于林泽的事，我一时没忍住就……对了，那个审讯我的人，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嗯，应该没什么事，等下出去的时候，我去看看他。对了，你还得给人家赔礼道歉呢，知道吗？”双叶凑到他跟前，用手指一边戳着他的脑袋一边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真烦……”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冲谷迅速改口道，“我是说，我一时半会又出不去，也没法主动去找他吧？而且这地方我也不想再继续呆下去了。” “说的也是……当务之急是把你从牢里解救出来。”双叶摸着下巴回道。 “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或者说，很难。要想证明你的清白，就必须证明你的说辞是真的……可是……” 双叶蹙眉，陷入了苦思。这件事可以说是复杂到令人头大：不仅仅是索托的事，还要牵扯到难伐和克朗特，还有林泽以及冲谷的元素石的来历……这一套来龙去脉的，先不说别人会不会信，把这些要素单拿出来，都可以撰写一本故事书了。 “对了阿彻，他们审问你的时候，都问了些什么？有没有问起你元素石的来历？” “嗯…这倒没有，不过他们说，贫民窟起火的当晚，有人目睹到了我和林泽那家伙的打斗，所以他们就认为火灾的发生跟我们的战斗有关，虽然确实是这样，不过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家伙就对了。” “嗯，然后呢？” “然后啊……他们就开始追问我跟我战斗的那个人，也就是林泽的事了。我嫌烦，所以没有回答他，但是他还是一个劲地追问，然后……” “……好，我知道了。”双叶白了他一眼，转而继续思考着，不再出声。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解释(中) 第147章 解释(中) “……” 看她不再理睬自己，冲谷站起身，开始烦躁地在这间不大的牢房里走来走去，要不摸摸这个，要么看看那个。 该说不说，这牢房设计的是真简陋，除了一张床和桌子以及一个木桶之外，其他日用品是一个都没有，这待遇也太差了。 当然，冲谷也是第一次“住”监狱，所以没办法高下立判做对比就是了。 “想喝个水都不行啊……” 冲谷走到牢门旁，嘀咕了一句，随后，耳边就立刻如她所愿地响起了一道声音： “给，冲谷先生，这是水。” “啊？” 冲谷疑惑地转过头，却发现是凯瑞尔正端着两杯热水给自己递来。 比起接过水说出“谢谢”，冲谷首先是朝他发出了质问： “跟个鬼一样……你不是走了吗？还是说你有躲在背后偷听别人聊天的癖好？” “并没有，冲谷先生。我只是去给你们二位接了点水，刚回来就正好看见冲谷先生站在这里而已。” 凯瑞尔微笑着回应了他，对此，冲谷也没继续说什么，他伸手，直接把两杯水拿了过来，将其中一杯放到桌子上，另一杯则递给了双叶： “檀元。” 听到他喊自己，双叶抬起头看着他，却并未接过，而是眨了眨一双蔚蓝的美眸，问道： “什么？” “喝水，这是他给的。”冲谷还以为他在问这杯水哪来的，于是指了指身后的凯瑞尔回道。 “……” 双叶不为所动，明明她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但冲谷却感觉她那眼神仿佛像是在表达着不满。 “……怎、怎么了？”冲谷翻遍记忆也没有想到自己哪里惹了她，于是只好出声问道。 “……你刚才叫我什么？” 双叶没有回答，而是淡淡地反问道。 听了这话，冲谷这才反应过来。 可恶，平时叫叫也就罢了，这次竟然要当着这个紫发男人的面让自己叫出这么羞耻的称呼……啊啊啊，烦死了，冲谷在心底抱怨道。 可抱怨归抱怨，眼下也只能如她所愿了，这么想着，冲谷清了清嗓子，一脸不情愿地开口了： “那个……双、双……叶，给你。” 冲谷艰难地将这句话说出了口，对此，双叶又立马转变态度，露出嫣然一笑并接过了水杯： “谢谢阿彻～” “够了，别叫这个称呼了啊。”冲谷一脸嫌弃。 “……” 看着仿佛把自己当作空气，自顾自说话的两人，凯瑞尔的脸上再次升起了些许黑线。 这里可是监狱啊，可不是用来调情的场所，拜托两位注意点啊，凯瑞尔默默吐槽道。 唉，虽然凯瑞尔不忍心就这么打断二人的相处，但他还有正事，所以只能选择了出声： “咳咳。二位，抱歉打扰你们相处。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有屁快放。” 冲谷和双叶都停下了话语，前者双手抱胸，毫不掩饰眼中的厌烦之情撇了他一眼。 “请说，凯瑞尔先生。”双叶的态度可要好他太多了，她放下水杯，竖起耳朵准备听他讲话。 “是这样的……”凯瑞尔刚准备开口，但当他感受到冲谷那充满敌意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游动后，又不免感到一阵为难。 “这样吧。”凯瑞尔在心里稍加思索后，抬起头说道，“接下来要说的事，有些不方便透露……檀元小姐，可以单独请你出来谈一谈吗？” “啊？什么意思？” 不出他所料，这话一出，立马就引起了冲谷的不乐意，不过还没等他发作，双叶就抢先站起来答应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啊，凯瑞尔先生在跟你认真讲话呢，不要老是给人家摆出一副臭脸啊，听懂了吗？” 后一句是她对冲谷说的。面对双手叉腰，一脸认真的神色教训着他的双叶，冲谷自然无法反驳，只好叹了口气，无奈作罢。 “跟我走吧。” 凯瑞尔对着双叶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两人便一起走了出去。 “对了，你就待在这里，别乱跑哦？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临走前，双叶回头对他嘱咐道。 “啊呀，真是的，又不是小屁孩了，我当然知道！你少管那么多啊！” 冲谷一拍脸颊，在心里如此喊叫道。 虽然两人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将门锁上，但他也不会……或者说是根本不屑于做出越狱这种事的。 因为他觉得要是在这种时候逃走，那不就等于是自己作贼心虚了吗？所以无论多久他都会等，反正他相信双叶会给他证明清白的。 这么想到，他索性躺到了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就这么开始了闭目养神。 …… 与此同时，走廊里的两人。 “凯瑞尔先生，到这就没问题了，请说吧。” “好的。”凯瑞尔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说道，“不用我开口，檀元小姐你肯定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嗯。”双叶点了点头，示意他讲下去。 “关于火灾的真凶……我刚才去医务室询问了卡里斯，他说审讯冲谷先生的时候，他透露过一点’在贫民窟与他战斗的少年’的信息。” “……”双叶听到这，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有关这件事情，事实上我们之前也得到了相关的目击情报，基本可以肯定是真的，因此，我们推测，贫民窟的火灾就是由于两人打斗产生的。我们现在想知道的是，与冲谷先生战斗的对象究竟是谁，他们又是因何种原因发生争斗的。” “……” “但他本人好像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卡里斯就是一直在追问这个，才被烦躁的冲谷先生打伤的。因此，我们想先从檀元小姐你这打听打听。你作为冲谷先生的朋友，肯定是对这件事有一定了解的吧。” “……” 双叶始终没有开口回应，她陷入了犹豫。 眼下是否要将事情的真相全盘托出呢？ 不说出去，案件就无法得到进展，冲谷也要一直呆在这种地方，可说出来吧，她和冲谷的元素石的来历又无法解释清楚，届时，后续还会衍生出更多麻烦，她的身份说不定也会暴露……唉，算了，真是麻烦，反正再瞒下去也不是办法。 在是或否的抉择上，她最终选择了前者，顿了顿，缓缓开口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解释(下) 第148章 解释(下) 在是或否的抉择上，她最终选择了前者。顿了顿，双叶缓缓开口道： “凯瑞尔先生。” “怎么了，檀元小姐？”凯瑞尔不由得问道。 “事情的真相，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解释清楚。” 说这话时，双叶攥紧在胸前，一脸的认真。 “嗯，在下一定洗耳恭听。”似乎是察觉到了双叶话中中的决意，凯瑞尔也不禁严肃了起来。 不过，在她开口之前，凯瑞尔又补充道： “这里有些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聊吧。你可以再给冲谷先生打个招呼的。” “嗯。” …… 一小时后。 凯瑞尔的办公室里。 凯瑞尔面色复杂地消化着双叶刚才的措辞。 “以上，就是这件事的起因经过以及全部的事实。凯瑞尔先生，虽然我知道这件事已经不可取证，但是眼下为了我们各自的利益，我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谎言的。因此，还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 双叶坐在他的对立面，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来示意讲述的结束。 “这个嘛……稍微有点复杂，可以先容我整理一下思绪吗。”说着，凯瑞尔闭上了眼，抬起手，将五指插入了他那一头柔顺茂密的紫发里捋了捋。 “……”凯瑞尔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内，双叶没有出声，静静等待着他开口。 半响，他才缓缓睁眼并说道： “昔日的好友感情产生分歧而大打出手啊……而且居然连难伐这个传闻中的组织也插手了这件事。说实话，从客观角度上来看，檀元小姐，你的说辞缺少令人信服的因素……” 果然……还是不能信任吗？双叶顿时面露难色，仿佛已经听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哈哈，别紧张，檀元小姐。”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凯瑞尔打趣道，“并不是说无法信任檀元小姐你，只不过，你话语的真实性确实还有待商榷。” “骑士先生……？” “作为骑士团第二团长的‘我’没有办法信任你，但是，我现在是作为‘凯瑞尔’这个普通人来在旁观角度倾听的，所以，请大可放心，我对檀元小姐你是绝对没有怀疑的。” 凯瑞尔平静的话语就如一记强力的镇定剂打在双叶忐忑的心上，让她立马轻松了下来。 “感谢您的信任，凯瑞尔先生。” 双叶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太过激动，但语气中还是带点掩藏不住的欣喜之情。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那个叫林泽的少年，是被难伐的人利用了吗？” “嗯。”双叶点点头，“难伐的人将元素石交给林泽后，他就将自己的父母亲手杀害了。” “亲手杀害？”听到这，凯瑞尔的眉头紧皱了起来，神情像是在回想着什么一般。 双叶则继续说道： “对，说来也令人唏嘘，在此之前我也跟他见过一次，给人的感觉是个十分内向寡言的少年，难以想象他居然会干出这种事……虽然难以置信，也不知道动机是什么，但他确实做出了这种事，冲谷他亲眼看到了，应该不会有错。” “对了，这就对了。”凯瑞尔像是想通了似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说道： “说起来，之前调查统计贫民窟受害者名单的时候，有两具分别一男一女的尸体怎么也辨别不出身份，也没人认领尸体，这么看来，他们就算林泽的父母吧，线索都联系在一起了……” “是真的啊……” 或许的心存侥幸，即便冲谷都那么对她说了林泽有多么多么恶劣，可双叶的心里始终都对他抱有一丝莫名的希望与期待，认为他不是那种人渣。 然而现在从凯瑞尔口中确信了林泽杀了人的事实，她的心情不由得一落千丈——不过并不是幻想完全打碎。 “之后，前来看望林泽的冲谷先生正巧目睹了林泽杀人灭口的现场，怒不可遏的他与林泽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在战斗过程中不慎点燃了稻草堆，导致火势迅速蔓延扩展……这就是火灾事件的真相，没错吧。” “嗯，就是这样。最后林泽在败下阵来后，被赶到的难伐干部所救下，逃走了。” “干部……檀元小姐，可否告知一下那位干部是谁？” “嗯……”双叶停顿了几秒，回道： “公矢。” “公矢……”凯瑞尔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逐渐由疑惑转为震惊，最后变成了凝重： “公矢……难道是那个‘公矢’？檀元小姐，你没说错吧？” “嗯，没错，就是那个‘难伐之首’，公矢。” 双叶咬着嘴唇，同样面色凝重的说道。 “啧……竟然真是那个人……真是响当当的的谥号啊，事情好像变麻烦了。”凯瑞尔双手托住下巴，喃喃道。 难伐之首——这个名号简直是如雷贯耳，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在难伐那个聚集着数以千计的法外暴徒的是非之地，公矢这个人亲自掌管着那里的一切，充当着其中主心骨一样的人物，单纯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的实力，更别说，他身上还有其他数不胜数的显赫战绩了。 饶是凯瑞尔对他的了解仅停留在皮毛程度，也仍然对其心悸不已，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人物——那个男人，绝对有着配得上这个形容词的资本。 “没想到就连他也插手了，看样子事态比我想象得还要严峻……可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似乎是盯上了索托，而且是蓄谋已久的。”双叶认真道，随即便开始回忆起了那晚公矢的话语： “我们存在于此的原因，我想公主殿下应该也懂。那么还请公主殿下不要插手这件事，毕竟，由索托人亲眼见证自身一步步走向破灭的命运而又无能为力的结局，才更加令人兴奋啊……” 那家伙嚣张的表情和言语现在还回荡在双叶耳边，令人心情烦躁。 “蓄谋已久？檀元小姐，可以说说你的看法是什么吗？” “这个啊……” 双叶已经决定全盘托出了，所以她没有犹豫，直接将那天晚上两人对峙的情形告诉了他。 ……听完之后，凯瑞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由索托人亲眼见证的毁灭结局吗……他们倒真敢说。不过这样一来，也终于解开我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谜团了：为什么在这种国情严峻的时刻，索托会突然收到一批物资支援。恐怕这就是一种让人们的心中升起希望，降低警惕的侵略手段吧，为的就是先让所有人都沉溺于一时的幸福感中，然后再用更大的绝望亲手毁掉这一切……啧，真是恶劣至极。” 让一个人彻底陷入绝望的方法，就是在他陷入绝望的时候，先给予他一丝希望，随后再将这微不足道的希望在他眼前给碾碎。 敌人不仅物理实力强劲，而且连心理战术也运用到了极致。 现在他们的计谋已经得逞了，索托的内部，从一开始就被攻破渗透了，眼下的局面，恐怕十分艰难，可以说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可恶，要是能再早些时候意识到的话……” 凯瑞尔咬着牙，追悔莫及地想到，可惜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 “那个，凯瑞尔先生……” 见凯瑞尔的面色有些不太好，双叶轻声询问道。她也理解现状，能理解凯瑞尔的心情，明白他焦躁不安的原因，可尽管如此，她也依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根本无法插手干预这，这不是凭自己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交涉成功 第149章 交涉成功 “不，我没事，檀元小姐。”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凯瑞尔收起表情，恢复了平常的一脸平静的神色。 见他冷静下来，双叶也就不再过问了，而是说起了正事： “那个，凯瑞尔先生，关于冲谷的事情……” “嗯，差点忘了这事。既然冲谷先生没有进行过纵火，那么我们也没有理由继续关押他了，之后只需要填个手续，再向上头说明一下情况，估计就能将冲谷先生释放了。” “真的吗！？”双叶顿时又惊又喜，差点激动到站起来。 “当然。”凯瑞尔说着，但随即又露出一抹苦笑： “不过，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手续的流程可能会很复杂，要填写各种资料以及笔录、口证，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将情况上报，去开会商议这件事，完成这一切后，冲谷先生才能够被释放。” “啊？这么麻烦啊？”还没高兴一会，双叶就立刻被浇了一头冷水。她还以为凭凯瑞尔的权限，能直接让冲谷出来的。 她不甘心地接着问道： “那，保守估计，整个过程至少需要多久呢？” “这个问题，恕我我无法给出肯定答复。不过我觉得，至多一个星期吧，快一点的话，说不定一两天左右就能出结果了。” “嗯，那就务必拜托你们了。”事已至此，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双叶很满意了，只不过还是要委屈冲谷在这呆一段时间就是了。 “不必客气。”凯瑞尔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口问道： “对了，说起来，我还有一个在意的事情想向檀元小姐你请教：既然你和冲谷先生是早就认识的朋友的话，那么他拥有元素石这一点，你肯定也不是不知道的吧。我不认为单单一个普通民众会拥有这么珍贵的东西，同理，身为他的朋友，而且还是跟公矢那个恐怖分子对峙过还能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的人，我也不觉得檀元小姐你的身份会很简单。所以，冒昧地请问，檀元小姐，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闻言，双叶一时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见到她流露出这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凯瑞尔又补充解释道： “别误会，檀元小姐，我并没有恶意，就算你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我只是确实对这件事比较好奇而已。” “这样啊……”双叶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丝舒缓，她重新抬起头，对着他发出了歉意的一笑，道： “不好意思，凯瑞尔先生，我目前还不打算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不仅仅是出于自己的私欲，也还是为了保护冲谷，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嗯，我明白了，既然你有难言之隐，那我也不会继续追问令你为难了。” “感谢您的理解。” 即使现在不说出去，日后也一定会有袒露身份的时候的，双叶有这种预感，并且距离这股预感成真的那天，已经愈发逼近了…… “那么，谈话环节暂且告一段落，目前关于火灾事件的情报与线索我们都整理清楚了。感谢您提供的这些信息，檀元小姐，我在这里代表骑士团的全体人员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谢。” 凯瑞尔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双叶深深弯腰鞠了一躬。 “不……不必客气的，其实我也只是为了冲谷的自由才站出来解释的而已，说到底我也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才帮助你们的……” 双叶也连忙站起身，连连对他摆手说道。 “哈哈，您谦虚了……好了，客套话也就免了。下去之后我会立刻通知其他成员召开针对释放冲谷先生的会议的，不过就像先前说的一样，这个过程会很繁琐，需要不少时间，估计要一周左右才能出商议结果。在此期间，就请檀元小姐回去等待了。” “好的，我会耐心等待的。那凯瑞尔先生，没有其他要事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 双叶点点头，说罢便拉开椅子准备离开，但还没走两步，她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对凯瑞尔说道： “我差点忘了件事，凯瑞尔先生，我可以再去监狱给冲谷打个招呼吗？” “当然没问题，我给你开张凭证，你拿给值班的骑士看，就能自由进出了。”凯瑞尔说着，便从笔筒拿出笔开始在纸上勾写东西了。 “除了这个，我还有件事想拜托凯瑞尔先生你。” “什么？请说吧。” “不是说还有一名被冲谷致伤的审讯员吗？我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可以的话，能否带我去看看他吗？就当是去慰问一下他，替冲谷补偿补偿罪过，顺便再给他疗个伤。” “慰问的话其实就免了，他本来就伤得不是很严重，目前正在接受治疗……诶？治伤？檀元小姐，你吗？” 凯瑞尔一时没能理解双叶最后一句话的含义，一脸疑惑地说道。 “嗯。”对此，双叶微笑着伸出了右手，然后下一刻，她稚嫩白皙的小手上，骤然亮起了一圈圈柔和的叶绿色光晕…… …… 在给那名受伤的审讯员疗完伤并致歉过后，双叶也算是替冲谷补偿了罪过，并且还知道了那名青年的姓名——卡里斯。 双叶还以为会不怎么好收场，但所幸卡里斯比预想中的要更好说话，也没有斤斤计较冲谷的事，看上去是跟凯瑞尔一样是稳重收敛性格的人。 双叶告别了对方后，又去了一趟监狱，给冲谷说明清楚了情况并嘱咐他不要乱发脾气以及其他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后，便道别离开了，回去开始等待起了凯瑞尔的消息。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敌意 第150章 敌意 等待的日子比预想中的要早，双叶都做好了等一两个星期左右才能见到冲谷的心理准备，但事实上五天后凯瑞尔便给她回来了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的双叶自然是大喜过望，立马就跑去了骑士迎接冲谷。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这样： “啊啊啊——！终于从那破地方出来了，烦死我了。”冲谷伸着懒腰活动着筋骨，烦躁地说道。 “不管怎样，出来就好，不要抱怨个不停啦。”双叶走到他身边，笑着回道。 “啊哈……”冲谷打了个哈欠，看着天边的那一抹晚霞，感慨地说道： “都下午了啊，唉，在那种阴暗的地方呆得我都搞不清楚时间了。” “哈哈，然后呢，呆在里面是什么感觉？描述一下呗。” “描述个屁啊，少拿我打趣了，有本事你在那里面呆一段时间试试。又枯燥又无聊，压抑得要死，而且饭还特别难吃，只有白粥和馒头。得亏是出来了，要是多在里面住一段时间，我估计得发疯。”冲谷没好气的回道。 “好好，我知道了。真是委屈你了，来，摸摸头。”说着，没等冲谷反应过来，双叶走到冲谷面前，伸出手，微微抬起脚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你干嘛？”冲谷一愣，随即便一脸嫌弃地抬起胳膊撇开了她的手。 “诶呀，摸头怎么了？有什么关系？别在意别在意。” 双叶鼓起嘴，又把手放在了冲谷头上，这次，她更用力地抓起了他的头发。 “……”对此，冲谷选择放弃了抵抗，任凭她把自己原本干净利落的一头黑发蹂躏得乱糟糟的。 “唉，才过去几天吗？我感觉都过了几个星期……真是累人，那群家伙没事把人抓起来又放，到底是想干嘛啊？” “好啦，不要再抱怨了，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吧，毕竟你可是被当作贫民窟纵火犯抓起来的，要是随随便便把这种程度的危险人物放出去，恐怕也是给不了其他人交代的。要知道因为贫民窟的事情，最近的城内一直闹得人心惶惶的呢。” 双叶耐心地解释道，说着她又把动作从头转移到了他的脸颊，开始不住地揉扯、拉拽他的脸，改变他的表情。 因为被恐慌所笼罩，所以人们迫切地想要寻求真相以获得慰籍，要是让他们知道好不容易抓到的真凶其实只是被诬陷的无辜民众，心里的落差会更大。 让一个人彻底绝望的方法，就是先给予他一抹希望，然后再将这希望给抹消，这话确实不假。所以，他们对待释放冲谷的事上，才会如此谨慎和严肃。 即使是现在也是，就算冲谷是无辜的，但对于那些不知情的民众来说，他也早就被烙上“罪犯”的标签了，他的存在本身就相当于是一件令人不安的事实。 现如今，冲谷这个“罪犯”这么快就被释放，想比骑士团也很快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吧，届时又该如何收场呢？ 唉…麻烦，说到底，要是没有难伐作乱，事情也不会演变成这样子，双叶不禁感慨道。 “对了，在里面，他们还有没有再问起你什么事情？”双叶继续问道。 “其他事倒没问，就是又跟我核对了那天事情的细节。”冲谷想了想，回道。 “哦？难道没有问关于你元素石由来的事吗？” “当然了。”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该不会又对别人动手了吧？” “怎么可能，用屁股想都能知道我是不会再做出那种不理智的事情了，而且，那个被我伤了的家伙也来看我了，我也又好好地向他道歉的……诶不对，扯到哪去了，总而言之，他们只是试探性地打问了几句而已，我也就直接说实话了，说是捡来的。” “……你这样说，他们也不会信的吧？” “那又怎样？说不说是我的事，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我才不管他们呢，我只要管好我自己就行了。”冲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解释道。 “好好，阿彻辛苦了。不管怎么说，总算出来了，真不容易。我们赶紧回去吧，好好吃一顿，把这几天丢失的元气补来吧，大叔和安然也一直很担心你呢，这下也能让他们放心了。” “比起这个……你能把你的手拿开了吗？脸都快被揉肿了啊。” “嘻嘻，好了好了。” 双叶这才“恋恋不舍”地移开了双手，并拉了下眼皮，朝她吐了吐舌。 “你干嘛老是要摸我的脸？真是的，这还是在大街上呢，就不能注意些分寸吗？我也是要面子的，别明目张胆地把我当玩具啊。”冲谷朝她象征性地挥了挥拳头，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是是是，下次会注意的。真是的，摸你两下又怎么了嘛，嘁，小气鬼，略～” 双叶看起来完全没在悔改，不仅如此，她还用手拉下眼皮，对冲谷吐了吐舌头。 “你这家伙……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长记性了。” 冲谷终于忍受不了了，他直接动身朝双叶扑去，然而双叶却早就做好应对措施，她嬉笑着跳到了一旁，让冲谷这一下扑了个空。 “噗略略～”双叶继续对他发出挑衅的笑容，随即便迈开轻盈的步子，转身打算离开。 “喂，别想逃！”冲谷也迅速朝其追了上去。 “追不上我追不上我～！”双叶一边跑一边回头嘲讽道。 ……两人就这样在大街上你追我赶，很快跑到了一条人流较多的街道。 “逮到你了！” “呜哇！” 在经历过一番漫长且激烈的追逐战后，冲谷终于是追上了双叶。冲谷先是抓住她的两条胳膊控制住她，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随后无视双叶那求饶的眼神与惊呼，冲谷直接上手捏住了双叶的脸颊并向两边轻轻拉扯，一边扯一边说道： “怎么样？不是很喜欢掐脸吗？让你也体验一下这种感受。” “啊啊！不要不要！住手住手！” “这下知道错了？快向我道歉。” 面对露出痛苦表情的双叶，冲谷却显得不屑一顾，明明他根本一点力也没用。 “好好。人家错了，阿彻放手吧！” “这才对嘛。”冲谷松开了手，然后对着装模作样的双叶的头就是一个脑蹦： “呀！干嘛！”双叶原本在用手揉眼睛，抹去不存在的眼泪，被这么来了一下，瞬间又双手抱头，用愤愤的眼神看向冲谷。 “别装了，我压根没用劲。”冲谷无语道。 “呃……有那么明显吗？”演技被冲谷瞬间立马戳破，双叶脸一红，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唉，真是服了你了。好了吧，跟你闹腾了这么久，天都要黑了，快回去吧。” 冲谷手一挥，说罢便打算转身直接离开—— “嗯？” 刚踏出一步，冲谷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周围的气氛，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先前闹哄哄的人群也此刻停止了喧嚣，空气也陷入了凝固，行人纷纷伫下脚步，目光齐刷刷地朝他这边望来。 不，更准确来说，那些都是朝冲谷一个人身上看来的。 一道道视线犹如千百根灼热的针眼一般落到他身上，将他牢牢锁定包围，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那么冲谷早在第一秒便被射得千苍百孔了。 冲谷虽然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他转同视线，同样望向那些民众。 在这群人中，有年轻人、少年、妇女、老人与儿童……各色各异的人都汇聚在了这里，尽管衣着外貌各异，但他们身上都有唯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看向冲谷彻的眼神中，全都充满了：“毫无掩饰的强烈的敌意”。 第一百五十章 纵火犯 第151章 纵火犯 敌意，指对别人产生仇视心理。 一般情况下，人会因为别人的行动理念、言行举止、外貌打扮与自己不合而感到不满与厌烦，但实际上，上述原因还远远达不到会产生“敌意”这种强烈的情绪的，尤其是对于两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而言，更是如此。 然而眼下这副场景，却与想象中的情况相去甚远。 那些包围住冲谷彻的索托城的民众们，在他们的眼中，确确实实充斥着对那不远处那名黑发少年的强烈敌意。 “……”冲谷扫视着人群，表情始终淡然，但他的心里也在飞速思考着原因。 那些民众的视线毋庸置疑是朝自己而来的，但是，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对自己表现出如此恶意？ “阿彻？”双叶也疑惑着走到冲谷身边，同样满脸诧异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显然也没能理解现状。 不过很快，她的心里就摸索出了大致答案： “不会吧……难不成是因为……” “双叶。”冲谷扭头看向双叶，想要开口寻求她的帮助，但是—— “啪！” 就在冲谷刚把头转过来的时候，一个东西划破空气朝他飞了过去，不偏不倚地正好砸中了他的脸。 “……”事出突然，冲谷没有立刻理解现状，等到他反应过来，用手摸着被砸中的脸颊时，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全是湿漉漉、黏糊糊的透明液体，他的脚旁则是破碎的鸡蛋壳。 而且似乎鸡蛋还是坏掉发霉的，上面还充斥着一股异常难闻的腥臭味，现在沾在冲谷的脸上，这恶心的味道便迅速蔓延开来。 “阿彻！”双叶赶忙走上前，查看他的状况。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为冲谷擦去脸上的蛋液，同时转头，在人群中来回扫视，最后锁定在了一位手中拿着鸡蛋筐的妇女身上。 看样子，就是她刚才用臭鸡蛋砸的冲谷。 微微蹙眉，双叶面露不悦之色，她准备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对方就率先抢走了话语权： “纵火犯！” 妇女大声喊道，这句话直接把双叶要说的话给硬生生憋回了嗓子眼。 纵火犯，她明白对于现阶段的索托来说，这三个字眼所承载的分量及含义。 距离上次贫民窟因不明原因产生火灾的灾害事件，才只过去一个多月，那时民众们的恐惧以及对凶手的怨恨，现在还积存于大部分人心中，更何况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至今还未揪出其身份，这更加导致了怨念的蔓延——不仅是对凶手，还是对无能的朝廷。 之前也有因上层迟迟无法查出真凶而发泄情绪，在大街上发生暴乱的团体所在，虽然事后被骑士团镇压，但失态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只能加速民众心中的负面情绪发酵。 终于，在前几天，贫民窟的纵火犯已经落网了的消息传来，这才令众人的心情解放。 虽然还有人质疑其消息的真实性，但因为当时在大街上骑士团逮捕这个“纵火犯”的现场也有不少人在，所以可信度自然而言就达到百分百了。 那几天，大街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气氛，相比之前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然而没到五天，人们的心情就又从顶峰跌到了谷底，那就是：那个纵火犯被无罪释放了。 骑士团称那只是名被冤枉的普通民众，然而无济于事——对于民众而言，比起真相，他们更需要的是慰籍，“纵火犯”的落网则正好弥补了人们心灵上不安的空缺。 而现在这个位置又空了出来，群众们从天堂到地狱的巨大心理落差会引发什么后果？ 此刻的这副场景就是答案。 纵火犯，简单的三个字一喊出，却犹如三道凌厉的利刃般刺在双叶的心上。 她当即开口，替冲谷辩解道： “不是的……冲谷他不是……” 还没等她说完，其他声音就跟在第一个出声的妇女的后面，接踵而至地响了起来： “纵火犯！” “杀人凶手！滚出索托！” “混蛋！就是因为你这家伙我才失去的女儿！怎么还有脸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 “纵火犯！我们都是因为你才导致无家可归的！” “滚出去！” “滚出去！” “……” 一时间，各种辱骂、诅咒的声音铺天盖地地传来，无一例外的，这些愤恨声都是向冲谷一个宣泄而来的。 “那个！大家请先冷静一下，听我说！阿彻只是被冤枉的！他不是纵火犯啊！” 双叶试图去解释，但面对众人集体的口诛，她一个人的话语权终究只能是无力反抗，即便喊得再大声，她的声音也只能在众人的唾骂中被淹没。 满腔怒火言语化为尖枪朝冲谷袭来，这些咒骂的言辞，让哪怕不是身为当事人的双叶听了都觉得异常难受异常刺耳，更别说冲谷本人会作何感受了…… 不仅如此，众人还纷纷开始拿出东西向冲谷投掷过去：烂掉的菜叶、发黄的瓜果、吃剩的面包……各种垃圾都被扔到冲谷身上，搞得他全身狼狈不堪，皮肤头发衣物上全都被各种垃圾混杂在一起形成的恶臭液体所浸透，堪比之前受伤的惨状…… 一边扔，这些群众还缓缓朝冲谷这边聚集过来，先前偌大的包围圈很快地便缩小下来，无奈之下双叶只能将冲谷护在身后，一边阻挡住面前的人流，一边不断向后退去，试图与这些愤怒的群众拉开距离然后找机会逃跑。 然而这也只能是令原本砸在冲谷的垃圾多分担了一些给她，她的衣服上也渐渐多了许多大面积的污渍。 众人的压迫感，却依旧没有因为牵连到冲谷这个“纵火犯”以外的其他普通市民而有丝毫衰退。他们似乎毫不在乎双叶袒护他的理由，也不打算停手听她的劝解，在他们看来，这个少女行为是在包庇他，包庇这个纵火犯。 确认了一点，双叶便失去被同情的必要与资格了，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认为这个少女就是这个纵火犯的同伙了。 “喂，檀元。” 眼看连双叶也被牵连了进来，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状态的冲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阿彻？” “没必要的。”冲谷淡淡道，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他看着双叶衣服上不断扩大的肮脏污迹，眉头微微皱起，“这是我的事吧，没必要把你扯进来的。” “……你在说什么呀。”双叶阻挡着眼前的人流，同时回道，“难道说你是要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用臭鸡蛋和烂菜叶拼命砸你吗？发生什么事都对你不闻不问袖手旁观吗？对不起，我做不到。阿彻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当然要管，我们俩个是一个整体啊。而且，你喊我什么？说了几十遍了，是双叶双叶！” “……” 说这些话时，双叶的脸上始终带着甜美的笑容，同用着开玩笑似的玩味语气，甚至在最后还故作生气地鼓起了腮帮子。 但是，这绝对不是在说笑，冲谷能感受到，她话里蕴含的情感，全都是真切之至的强烈炽热之物。 深吸了一口气，冲谷伸出手，准备把她拉到身后去，然而他刚碰到双叶的胳膊—— “啪！” 清脆的破碎声响起，与刚才一样，是鸡蛋砸中的声音，但这一次，命中的对象却不是冲谷—— “……” “双叶！” 第一百五十一章 愤怒 第152章 愤怒 “……” 鸡蛋破碎，蛋壳掉落在地上，蛋黄和蛋液顺着双叶脸皮上缓缓滑落，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红的印记和些许蛋液残留。 这突然袭来的朝脸部的冲击令双叶大脑发懵，整个人宛如被冻结般呆愣在了原地。见到这一幕，哪怕是先前自己被如此对待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的冲谷终于忍不住大声喊出了她的名字。 下一秒，周围的温度便骤然下降——字面意思，毫无保留的，浓烈的冰元素力气息自冲谷身上蔓延开来，化为冷霜笼罩现场。冲谷转动视线，在眼前的众人当中飞速扫视，寻找着那人。 很快，冲谷就锁定了目标：正是刚才第一个朝他砸鸡蛋的那个妇女。此时的她被冲谷犹如盯着猎物似的凶狠目光牢牢锁定着，从他身上流露出的杀气几乎凝固成了实体，周围其他人感受到了这股凌厉气息，皆是不约而同地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沸腾狂躁的现场在这一瞬间就已完全冷却了下来，恢复了清静。 但是，冲谷的怒火没有因此得到停歇—— 阵阵凛冽的寒气从左手中宣泄而出，最终化作一柄利剑被攥在手心。冲谷就这么单手持剑，朝女人缓缓走去： “你这家伙……” “啊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冲谷身上凌冽的杀气，那名妇女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极度惊恐的神情，手中的菜篮子也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凌乱地散落一地。 随着冲谷的步步逼近，她发出恐慌的尖叫并试图后退远离冲谷，然而或许是过于恐惧，腿软发抖的她刚退了两步就摔倒在了地上。 那些在先前聚在周围闹哄哄谩骂冲谷的人此刻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见到身上杀气肆意的冲谷，他们都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波及到自己。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先前堵塞在大街中央的繁多的人流包围圈便已慌忙四散开来，众人的“团结”还持续不到几分钟就四崩五裂，现场转眼间变成了一片乱糟糟的场面，只剩下刚才那个女人摔倒的姿态停留在原地，并与冲谷的距离迅速缩短—— “啊啊！不要！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啊啊啊——！”女人抬起颤抖不已的手十指并拢，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乞求冲谷能放过自己，难以想象在一分钟之前她还是一副一边怒骂着冲谷是纵火犯一边还扔垃圾挑衅他的高傲嚣张的形象。 这种态度的转变，还是因为女人确确实实地从冲谷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这种恐惧从单纯的弥漫身心扩散成凝聚的实感，乃至于只是被冲谷凶狠的目光盯着，女人就有了一股脖颈被什么东西扼住的窒息感…… “这种姿态，真恶心……” 可惜，冲谷并未因为她的求饶而产生丝毫同情。事实上她之前再怎么砸他也好，再怎么叫嚣也罢，他都感到无所谓，只是在她用鸡蛋砸中双叶，把她也侮辱了后，冲谷就已经对她判了死刑了。 所以，这一刀，是要为双叶出气。 冲谷在心里如此想到，此时他已经来到了痛哭流涕的女人面前，抬起了手中的冰剑就要顺势砍下—— “阿彻！”不出所料的，双叶出声喊住了他，而听到她的呼喊，冲谷手中的剑也停在了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冲谷转头看向双叶，只见她默默地拭去脸上的脏污，同时踏着缓慢的步伐朝他走来。 “双叶……你没事吧。”冲谷赶忙放下剑，对她担忧地询问道。 对此，双叶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比起这个……阿彻，把武器收起来吧。” “……”冲谷没有立刻照做，而是回头撇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人，眼里的怒火还是旺盛不已。 “已经够了，没必要为我出头而搞成这样的。”读懂了冲谷的想法，双叶流露出一副柔情却又无奈的神情抬手摸向冲谷的脸颊。 虽然心里很雀跃冲谷如此在乎自己，但双叶也并不希望冲谷因为自己沾染上更多麻烦。 眼下的场面估计是无法收场了，冲谷都在这么多人眼前展现了元素石的力量，还差点将一名妇女伤害，这下恐怕他身上“纵火犯”的骂名是彻底没法洗清了。 今后他们在索托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艰难吧，双叶已经能想象出明天大街小巷上到处传遍有关冲谷的舆论的景象了。 “……没关系吗？” “没有，好啦，这点小冲突，不痛不痒的。走吧，该回去了。” “……好。”听她这么说，冲谷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回应了她。 临走之前，他还转头最后警告性地瞪了一眼躺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女人，随后才在众人畏惧而又恼火的注视下，和双叶一起离开了这里。 …… 回去的路很通畅，两人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因为凡是见到冲谷的行人，都会立即露出恐慌的表情避开他，为其让开一条道路，仿佛冲谷就是一个一接触到他就会被感染的瘟神——不，不如说还要更甚。 现在的冲谷对于众人而言，毫无疑问就是恐惧本身，不过从好的方面想，至少没有再敢对他动手扔垃圾或者出言不逊了，他所展现出的元素石的力量已经将他们震慑住了。 双叶原本的打算是先去餐馆向罗纳德大叔和安然他们报个平安，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冲谷出现在店内，只会引起些不必要的骚乱吧。无奈之下，两人只好直接回去旅馆，等之后事态稍微平息一些再想办法告诉罗纳德大叔他们。 然而事实总是与想象相违背，就在二人来到旅馆后： “啊？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一楼柜台前，双叶少见地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出声对面前的女接待员喊道。 “不好意思小姐，就如刚才所说，因为一些特殊情况，从今天起你们无法在这里住宿了。” 接待员一脸抱歉地对她说道。 “特殊原因？不是吧……”虽然她没有明说，但双叶已经隐约理解了原因——是因为冲谷吧。 “可是，我们都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这么突然地就把我们赶出去，不管是出于什么，抱歉，恕我无法接受啊。请通通融吧，我们可以再加钱的。” 双叶仍不打算放弃，毕竟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居所了，失去的话，他们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抱歉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我们也没办法让步，请离开吧！” 随着边上的冲谷的脸色愈发阴沉，这位接待员的语气也激动了起来，说这话时，他的余光还时不时地在冲谷身上徘徊，眼中透露出的，是无限的慌张与害怕。 “真的……没办法了吗？”见她这样子，双叶也只好放弃了，她知道，再怎么追问也都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而且她也担心，以冲谷的性格，等会他或许真的会忍不住爆发也说不准…… 无奈之下，她只好选择了退让。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条心 “我们走吧，阿彻。”双叶拍了拍冲谷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不再跟她辩论一些吗？” ?“不知道，不过事情并不怎么好解释，再继续跟她扯东扯西也无济于事，比起做这种无用功，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走一步看一步吧。”说罢，双叶便迈开步子走出了旅馆，她那背影看起来有些失落与颓丧。 ?“……” ?冲谷看着这样的她，内心也是百感交集。没有说话，冲谷最后一次回头用充斥着怒意的视线扫了一眼那个女接待员，随后便迅速朝双叶追了上去。 ?…… ?“唉，话是这么说的，但我们目前确实没有什么办法了……不会真的要睡大街吧？” ?走到大街上，双叶垂头丧气地对着冲谷吐槽道。 ?“少唉声叹气的了，我倒是无所谓，只不过拖累了你。话说现在你一个人回去，她应该会……” ?“嘘！” ?话还没说完，双叶便回头伸出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说了多少次，我们是一个整体啊。我是绝对不可能抛弃掉阿彻然后自己一个人快活的，所以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知道吗？” ?双叶严肃地说道道。但冲谷却觉得，她这副漂亮的面孔此时摆出认真模样丝毫没有一点威严性可言，反倒是配上气鼓鼓的语气，有种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可爱感觉…… ?一时间，冲谷的感动都未升上来，就看着这样的双叶愣了神，连她放在自己嘴上的手指也忘了移开。 ?“嗯？阿彻，阿彻？”双叶见他没反应，就歪着头呼唤道。 ?“啊？呃呃，好……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干嘛突然呆住了？” ?“没、没事……”冲谷有些心虚地解释道。开什么玩笑，难道要让他说出“你太可爱了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这种话？怎么可能。 ?为避免双叶追问，冲谷迅速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我们也没必要一直像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的吧。杀人放火的又不是我，那些骑士也对外告知了这一事实，把我当成犯人完全就是那些人的臆想吧。” ?冲谷一语道破了眼前的现状，见他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双叶扶着额头，无奈地叹气道： ?“虽然是这样没错，不过在他们的认知中，你已经被绑上了纵火犯的标签了，说的现实一点，大多数人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再跟他们多解释也没用。而且你先前还展现了元素石的力量，这恐怕会加印证他们的想象吧，你也看到那个接待员对我们的态度了吧……总而言之，事情并没有这么好收场。” ?“那到底该怎样？无辜的人就活该承受这些非议、活该被排挤吗？反正我是无法认同。我只要做好的该做的事情就行了，舆论和非议我才不在乎呢。”冲谷双手抱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先别太着急，你说的话我都能理解，但是外界的压力绝不是你说能不在乎就不在乎的……唉，实在不行，我们再去拜托凯瑞尔先生他们，请他们帮我们平息舆论压力。” ?这是双叶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也是二人最后的底牌。 ?一来，她并不想再去拜托凯瑞尔，他给予双叶的帮助已经够多了，二来，就是她也没法肯定骑士团出面就一定能化解冲谷的冤名，毕竟现在的骑士团也处于风口浪尖，在这种情况下去寻求帮助，万一到时候搞得双方都收不了场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现在两人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了。 ?然而冲谷听了她的话，却皱起了眉头： ?“找那些家伙？算了吧，没什么意义？” ?“啊！什么叫没意义？现在可是要想办法证明你的清白欸。” ?“没必要。我本来就是清白的，干嘛还要多解释？”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做过的事情解释就是掩饰，没做过的事情解释了也没意义，就是这样。” ?冲谷干脆利落地说道，我行我素的态度令双叶一时张大嘴巴，却迟迟无法反驳。 ?“跟你说的一样，我也只要相信我想相信的事物，所以，这件事本该是不必这么麻烦的，不过既然你说了我们俩是一个整体，那我就无法让你跟我一样受这种委屈……至少，不能让你睡大街。” ?说完这番话后，没等双叶回应，冲谷便转头，自顾自地打算走开，但回过神来的双叶急忙跑到他前面，拉住了他： ?“喂喂！你准备去哪啊？” ?“还用问吗？当然回旅馆睡觉去了。这次她就是不同意我也要强迫着她同意。” ?“哈？”听了这话，双叶差点没气得当场吐血倒地，她当即抬起手，重重地盖在了冲谷头上并教训道： ?“诶呀！我说的一个整体可不是我们俩个去威胁别人啊！这跟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你还想惹出更大的麻烦吗？！真是的，给我冷静一点！” ?“……那你说要怎样？”冲谷一边揉着被打的部位，一边小声询问着双叶。 ?他此时的这副模样跟他刚才展现出的霸道形象可谓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活脱脱就像是一个被老婆吼了后丝毫不敢还嘴的妻管严…… ?“唉……真是的。”双叶埋怨似的看了他一眼，但随后又露出一丝无奈且宠溺的笑容，再次伸手揉了揉冲谷的头，说道： ?“我知道阿彻是因为很在乎我才这么想的，不过我相信一定还能想出更完美的解决办法的。一定能战胜眼前的困难的——凭我们俩个。这才是真正的‘一个整体’啊。” ?“……我知道了。” ?“那就好。不过目前来看，还是先由我做决断吧，让我想想……诶？” ?双叶忽然间抬起头看向前方，这才发现，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餐馆附近。 ?“嗯……虽然会给大叔添麻烦，但我们也别无他法了。走，进去吧。” ?“……” ?冲谷没有说什么，保持沉默跟了上去。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佣兵 门店在晚间的客流量不是很多，现在也只是零零散散地坐了几桌子客人，他们聊着天，吃着饭，整个店内的气氛不算热闹，但也不至于太过冷清。 ?不出意外的，这股氛围应该是会持续到关门打烊的时候了，然而事实却并不如此，因为马上就有人打破了这一现状： ?“大叔，我们回来了。” ?先是一个漂亮的面孔从门口探出头来观察着里面的情况，对此众人没有什么反应，然而直到看到后面那个跟着她走进来的“罪犯”后，他们的脸色便这才发生翻书式的改变。 ?“喂喂，这难道就是那个……” ?“对对，那个纵火犯，我绝对记得没错。” ?“听说他下午还差点在大街上行凶……看面相确实不像什么好人。” ?“好可怕……” ?“真是的，吃个饭都能遇到，真晦气。” ?像是约定好一般，在冲谷进来后，餐馆内顿时响起了各式各样的低声议论声，很显然，冲谷这个纵火犯的名号都直接或间接地带给了他大量的“名气”啊。 ?当然，除好奇和厌恶外，大多数人对冲谷的看法与感觉其实还是以“恐惧”为主，在冲谷进来这里还没一分钟，就已经有一部分人扔下还没吃完的饭菜迅速走人了，而且，这个趋势还会再上涨…… ?注意到了他们的反应，但双叶没有在意——又或者说，在意了也什么用，她先是安顿冲谷在一处空桌旁坐着，然后自己去后厨把罗纳德喊了出来： ?“大叔，你在啊，我还以为你到外边去了呢。” ?“哦？檀元小妹，你也终于回来了啊。话说冲谷小哥怎么样了？” ?罗纳德系下围裙，喜忧参半地向双叶询问着冲谷的事情，对此，双叶向他指了指坐在角落的冲谷，后者见状，摆手回应了他。 ?“哟，回来了呀。”亲眼见到冲谷，罗纳德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喜笑颜开地走上前去，不顾周围客人异样的眼光，开始慰问起了他：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真叫人担心啊。怎么样？这五天过得如何？吃的好不好？那些人应该没把你怎样吧？” ?一见面，罗纳德便送上了热切的关心，要是放在之前，冲谷可能还会有点不适应，但现在的冲谷也渐渐熟悉了他这种风格，于是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没、没事。过的不算太好但也不太差；吃的还凑合，粥和馒头；他们……没把我怎样，至少没拷打我，就只是关了几天而已。” ?冲谷一本正经地一个一个回答了罗纳德。虽然能看出他已经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了，但是仔细听的话，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颤抖与结巴。 ?“是吗，不管怎么说吧，你没事就好。话说回来，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后一句话是罗纳德对双叶说的，双叶点了点头回道： ?“嗯，不然的话，冲谷也就不会被释放了。” ?“欸，我早就说了嘛，冲谷小弟长得这么人畜无害，怎么可能会是纵火犯？那帮家伙还不听劝，这下好了，到头来还是白忙活一场！”罗纳德伸出大手，使劲地拍了拍冲谷的肩膀并欣慰地笑道。 ?“……”冲谷的肩膀被他震得生疼，他只得用无力的眼神抬头扫了他一眼。 ?“也别这么说，人家也是要有时间调查求证的啊。”双叶也是笑着吐槽了回去。 ?乍一看，场面充斥着一片事件结束后的其乐融融、皆大欢喜的气息，但实际上持有这种心态的人只有他们三个而已。 ?先前坐在店内，怀着各种忐忑心情吃饭的客人早已呆不下去，选择了迅速结账离去。 ?这边还没谈几分钟，店内的客人就走得寥寥无几了。 ?罗纳德自然也是感到了些许异样，他扫了一眼仅剩的两三桌客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挠着头说道： ?“奇怪，刚才的人明明还很多的，怎么一下子走了这么多？我的店里难道进了瘟神吗？一个个都这么着急走……” ?“呃……”双叶的额头上顿时划过一条无语的汗水。 ?虽然只是随意地吐槽，但以当下民众对于冲谷的态度来看，这个称呼或许也挺“契合”他的立场的。 ?“咳咳。”双叶咳嗽了两声，这才打算切入正题，给罗纳德把今天的事情解释清楚： ?“对了大叔，有件事想……” ?“喂喂，这不是最近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纵火犯吗？” ?双叶的话语被一阵更大声，更粗犷的嗓门粗鲁地打断了。 ?此话一出，三人立刻就绷紧精神，朝声音来源方向一同看去：只见不远处，有四五个膘肥体壮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目光戏谑地望向这边。即便被双叶等人反看过来，他们也没有避开视线，眼中的轻浮与不屑之情反倒愈加浓烈了。 ?他们的穿着打扮都与索托的居民迥然不同，都是统一的皮革外套和皮裤，脸上留着没挂干净的胡茬，头发似乎也很久没打理过一样，十分不修边幅，还很没形象地把大臂和胸膛暴露在外。 ?——这些人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股惹人厌烦的流氓痞子气息。 ?是找事的混混流氓吗？双叶想到，但很快她自己就否定了这个答案，因为她注意到了另一点： ?“你们是，佣兵团的人？”双叶迟疑着道出了心中的答案。 ?以她的宽广的眼界和阅历来看，这几人的穿着打扮与她记忆中雇佣兵的形象极其相似，当然最重要的，便是男人们外套胸口上印着的显眼标志了，以前旁边写着的几个大字：矛德佣兵团。 ?虽然说雇佣兵不算是什么正规行业，但为了“招揽生意”和方便活动，一个佣兵团需要到专门的机构进行注册、认证的，并且走完这些繁琐的流程后，才能算是正式成立并允予活动。 ?从某种意义上来，佣兵团和冒险团其实很相似。 ?“哦？竟然知道佣兵？算你还有点见识。”说话者是他们之间为首的一个男人，他手中还端着半瓶酒水，仰头一饮而尽后，他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你就是那个有名的纵火犯吗？呵呵，看起来也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很凶狠啊。” 他走到坐着的冲谷面前停下了脚步，用蔑视的眼神向下看着冲谷，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佣兵的挑衅 “……”冲谷没说话，只是用阴沉的目光回应了他。 ?“哦？被这么说了，不服气了是吗？”男人双手抱胸，挑衅地说道，他在故意激怒冲谷。 ?“喂！你想做什么？”双叶赶忙伸出手，将冲谷护在自己身后，同时霸气干脆地驳回了他的话： ?“我不管你们听到了什么样的谣言，但话我只说一次，冲谷他不是纵火犯！请不要再这么称呼他了！” ?“呵，你是什么东西？干嘛这么护着一个犯人？本大爷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你管的着吗？”男人厉声吼道，不知是因为刚喝了酒还是本性就这样，他似乎根本不把双叶等人放在眼里，听了这些劝解，他非但没收敛，反倒愈加猖狂了。 ?而且他的嗓门也很粗鲁，说话时嘴里总会飘出一阵阵难闻的酒气味道，令人厌恶。 ?“……抱歉啊，我不会因为你的一俩句话就退缩的，你要是想挑事的话我也不介意，只不过到时候恐怕就要劳烦你们几个到骑士团的监狱里住几天了。” ?即使面前是一个这么蛮不讲理的粗犷大汉，但双叶依旧保持着先前的态度，没有一分一毫退让。 ?“你是在拿骑士团那帮无能的家伙吓唬我？哈哈哈哈哈！”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顿时捧腹大笑起来，他身后的那些男人也随即发出阵阵不屑讥讽的笑声： ?“哟！小姑娘，我看没搞清状况的应该是你吧。那群家伙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还顾得上帮助别人？哈哈哈！真当这里是充满爱与和平的地方啊！哈哈哈！”另一个男人如此嘲笑道。 ?“你们……”双叶感觉自己被羞辱了，脸上的不悦之色也越加深沉。 ?“够了！” ?见到这种状况，罗纳德也终于站了出来，对着这名为首的男人开口道： ?“这位客人，还有你的同伴们，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是请不要拿他们俩个小孩子说事，也请不要在店里胡闹，会影响到小店的生意的，请自重。”罗纳德严肃地说道，脸上也少见地露出了一丝愠怒。 ?“啊？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本大爷说话？少得意忘形了！老子心情好才跟你说了这么久废话，要是把老子惹毛了，老子就砸了你这个破店！” ?男人一连被三个人质问，心情也是不好，一气之下直接用硕大的拳头狠劲砸了下一旁的木桌子，发出震耳的沉闷响声，惹得店内吃饭的顾客和刚进来的几位客人都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老子砸了你这个破店！”先前的嚣张拨扈态度罗纳德并没有放在心上，但这句话出来，一下子便刺激到了罗纳德，他再也忍耐不住了，用手指着男人的脸，厉声道： ?“不要以为这种程度的威胁我就会惧怕你们了，出去！我们店不欢迎你们这种客人！立刻滚出去！” ?“啊？你说什么？滚出去？哈哈哈！你让我滚出去？兄弟们听到了吗？他让我们滚出去！” ?男人没有动怒，而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遍遍地复述着罗纳德刚才的话，发出嘲弄的声音，身后的那些人也像商量好一般，再次发出爆笑。 ?“我说老头，你是不是有些嚣张过头了啊？”待笑容消失后，男人这才阴沉下了脸。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我说了现在立马出……” ?接下来的话语被粗暴地打断了——物理意义上，男人突然抡起了拳头，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这记攻击便重落在了罗纳德的脸上。 ?“啊！”罗纳德面部受袭发出惨叫，整具身体失去平衡，直接向后一个酿跄摔倒在了地上，还连带着周围的餐桌凳子一同打翻。 ?“大叔！” ?一切发生地毫无征兆，双叶足足愣了两秒才回过神理解了现状。她连忙蹲下去想要将他扶起，然而刚走了两步，男人就伸手拽住了她的左胳膊控制住了她。 ?“呀！干嘛！放开我，放开我！”双叶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开始挣脱，还试图用另一只手将其掰开，但是毕竟是佣兵，男人的手劲比起拥有元素石的她还要大上几倍，理所当然的，他还是被牢牢紧锁着。 ?不仅如此，看着反应这般强烈，犹如一只野猫的双叶，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些许兴趣的意味。他用空余的那只手捏住双叶的脸并朝自己这边拉了过来： ?“长得不错啊小姑娘，这么完美的样貌和身材不好好被男人滋润那就太可惜了，怎么样？要不要来我们佣兵团？每天晚上帮我们兄弟几个解决解决生理需求吧？我保证我会用好酒好菜招待你的。哈哈哈！” ?一听到这露骨的下流话语，身后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佣兵们还调戏地吹起了口哨。 ?“啧……无耻！”双叶又羞又恼，她直接抬起右手，对着男人嬉笑的脸庞就是一个快狠准的巴掌： ?“啪！” ?“诶呀！” ?掌心与脸颊接触，发出巨大的响声，即使是男人这种身体素质好的人，在措不及防之下被命中，也顿时疼得叫出了声，同时他下意识地松开抓紧双叶的手，缩回去捂住了脸。 ?“可恶！你这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说你两句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去死！” ?男人此刻显然是彻底被惹急了，他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也抡起偌大的巴掌，准备重重地给双叶进行回击。 ?“啊！”面对这一下，双叶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依靠身体的本能双手抱头，闭上了眼睛—— ?“呃——！”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但身上却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疼痛，反而听到了男人发出的惨叫声以及桌椅再次被打翻的声音。 ?双叶缓缓睁开眼，看到了站在自己正前方，宛如守卫一般将她护在身后的冲谷。 ?“阿彻……” ?轻声喊出他名字的同时，双叶向前看去，只见刚才还嚣张拨扈的男人此时正满脸痛苦地倒在一堆凌乱的桌椅当中呻吟不止。 ?好吧，虽然早知道会冲谷会出手，但双叶也不希望事态会演变成这样。 ?不过，比起他们，双叶更在乎的还是倒在地上的罗纳德，她转身，慢慢搀扶起了罗纳德。 ?“阿彻，你……” ?“好了，不用再说了，我会解决的。”冲谷平静地打断了她。神色和语气都不掺杂任何情绪，但双叶明白，这才是他真正处于暴怒边缘的样子，这份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罢了。 ?“好吧……”双叶咬紧嘴唇，最终还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喂，冲谷小子，你可别太冲动啊。”罗纳德也担忧地说道。 ?但担心之余，罗纳德其实也在震惊冲谷的表情，刚才冲谷对男人出手的那一幕他可是清楚地看到了：结结实实的一脚踹在男人胸膛上，瞬间将他踹得倒飞了出去。 ?短短十几秒，自知认为已经很了解冲谷的罗纳德对他的认知便产生了巨大颠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暴动 对话期间，对方几人也终于回过神来，赶忙来到为首的男人身旁，将他拉了起来。 ?“老大！没事吧！” ?“可恶……”男人被颤颤巍巍地扶了起来，脸上的痛楚之意还未完全消却，就咬着牙朝冲谷怒骂道： ?“臭小子！别以为偷袭老子就有能耐了，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都退下去！我要亲自撕烂他的脸！” ?男人说着便把旁边扶着自己的小弟的手给一把甩开，随后掰了掰手指，扭了下脖子，怒气冲冲地扑了过来： ?“喝啊啊！” ?“哈……” ?面对这宛如蛮牛一样简单粗暴的攻势，冲谷先是闭上眼，像是在斟酌思考一般，等到再次睁眼时，他的眼里已经平添上了几分凌厉的杀意，而此时男人也冲刺到他面前，高高举起拳头了便要向下挥去—— ?“喂！冲谷小子，小心点啊！”见状，罗纳德不由得着急地喊道。 ?“砰！” ?拳头与脸颊骨碰撞的声音响起，出人意料的，冲谷并没有选择躲闪，甚至没有作出任何防范举动，而是任由这一记拳头结结实实的命中了自己。 ?“冲谷小子！” ?“冲谷……” ?见到这一幕，罗纳德的着急与担忧更甚了，而与他的激动反应不同，对于冲谷的举动，双叶虽然没将情绪表现在脸上，但心里也紧紧为他捏了一把汗。 ?“哈哈哈，臭小子，知道教训了吧？好了，现在抓紧时间跪地求饶，我说不定还会大发慈悲放你一马……嗯？” ?男人的拳头依旧抵在冲谷脸上，因为太过用力，脸颊上的肉都被挤压得变形了，冲谷在这种状态下缓缓抬头，用扭曲的表情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因被打中而显露痛苦，也没有因男人嚣张的态度感到恼火，他就用这么平淡的眼神与他四目相对。 ?男人一开始还用凶恶的目光回怼过去，然而几秒后，那望向自己眼中深处，在瞳孔中倒映出的蔚蓝色眼眸仿佛充斥着一股诡异的魔力，摄入心魄，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男人被这样的眼神持续盯着，视线开始不由得进行躲闪，就像是身体机能在本能地对他产生恐惧一样…… ?“可……可恶！装神弄鬼的家伙！去死！”男人大骂一声，又抬起了另一手打算再给他一拳，然而这次，冲谷却抢先他一步，迅速伸出手，从下方对着他的小腹一拳轰出—— ?“咳啊！” ?被这样毫不留情的一拳命中，男人的身体宛如被点燃的炮火般在空中极速飞驰而过，最后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男人如挂画一般被强劲的冲击打得镶进了墙里面，周围的墙壁也被波及，墙面上染上了撕裂的痕迹。 ?……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沉寂，现场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着这一幕，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最吵闹的声音是每个人心底因恐惧而颤动不已的心跳声。 ?而被打飞的男人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保持着嵌进去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宛如真的失去生命力…… ?“杀……杀人了……” ?在这死一般的静寂过后，不知是谁先打破沉寂，发出颤颤巍巍的声音，而这一声，也带动了其他人的情绪—— ?“啊啊啊！” ?“救命啊！” ?“杀人了啊！” ?“……” ?客人们纷纷丢下饭碗，转身朝着狭小的出口一涌而去，迅速逃离了这个有着纵火犯“行凶”的是非之地。 ?“……”冲谷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随后转回视线，冷冷地盯着对面呆若木鸡的几人。 ?“啧……啧！兄弟们，别怕！咱们人多事中华，一起上，一个臭小鬼而已，我就不信他能以少打多！”其中一名男人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地指挥道，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佣兵，他们的心理素质还没有差到被这种场面吓到畏缩的程度。 ?然而他们是这样规划的，但话音刚落，冲谷就迈开步子迅速地朝他们冲了过来，速度之快，连让他们思考的空隙都没有，冲谷就已经闪到眼前了—— ?“呃！” ?指挥的男人见状大惊，他来不及作出任何应对，只能本能地抬起双臂挡在胸前进行被动防守，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其他人也迅速反应过来。见冲谷首先锁定了指挥的男人，有两个男人迅速和他拉开距离并分别站在了冲谷进攻路径的两侧想要抓住他进攻的破绽。 ?“滚！” ?冲谷先是一跃而起跳到空中，朝他迅猛地踢出一脚，脚劲凌厉到将空气都划开，在空中切开一道近乎透明的“白痕”，然后，这一击结结实实地与男人抵挡的双臂产生碰撞，瞬间，只听见“嘎嘣”一声，他突然觉得双臂一轻，随后身体便立刻失去了对手臂的控制。 ?男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钻心的疼痛已经席卷而来，身体在视野的天旋地转中飞了出去，最后倒在了那一堆凌乱的桌椅当中，被撕心裂肺的痛楚驱使地嘶吼着、翻滚着。 ?冲谷则在空中翻了一圈后伶俐地落了地，然而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刚刚守在两旁的两个男人抓准这个空隙扑了上去，一左一右正好钳住了冲谷的左右臂，控制了他。 ?“臭小子！再让你嚣张！今天必须让你知道知道逞能的下场！兄弟们一起……诶？”左边的男人露出得意的笑容讥讽道，说着手上就开始用力想要将他按倒在地狠狠发泄心头之狠，然而用力不到一秒，他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的力量超乎他们的想象，他的身体就像是双脚扎根在地底一样，即使两位佣兵用尽全力，他也纹丝不动。不仅如此，冲谷甚至还反过来抓住了两人的手腕开始发力。 ?两人的策略不仅没能牵制住他，反而给冲谷了机会，硬硬生的从被动变成了攻势方。 ?“怎么回……呃啊！” ?“啊啊啊！” ?反手控制住两人，冲谷毫不犹豫地自手掌发挥出力量，骨头分离破碎的声音在下一刻骤然响起，冲谷简单粗暴地掰折了他们的胳膊。 ?没有停顿，做完这些的瞬间，冲谷抽出手，回过头便给了正在惨叫的家伙一人一记对准面颊的重拳，“咔拉”两声，脸骨也瞬间破碎裂开，随后便失去意识，直直倒在了地上。 ?场面的氛围也在愈发惨烈的尖叫声中走向高潮，只是几分钟时间，冲谷便亲手打造了一个人间地狱——对佣兵们而言。 ?“呃……啊啊！杀人犯！去死！” ?剩下的男人们的恐惧也开始蔓延，他们意识到赤手空拳根本战胜不了眼前这个恐怖少年，于是纷纷从掏出武器准备反击。 ?大刀、长剑、短匕……一时间各式各样的利刃出鞘对着冲谷突袭而来—— ?面对这般攻势，冲谷先是飞起一脚踹中一个迎上来的男人的胸膛，在他因失去平衡而向后倒下的时候，冲谷又迅速出手拽住他的衣襟，将他径直朝第二个扑过来的男人甩了过去，壮硕的的身躯产生的巨大冲击力与毫无防备的男人猛烈接触，使得两人双双倒地。 ?解决完这俩人，冲谷仅用了五秒不到，在此期间，另一名佣兵已悄然绕至冲谷身后，举起手中的大刀便向冲谷的后脑勺劈去： ?“去死！” ?“阿彻！”双叶忍不住惊呼道。 ?可惜，如果他能再收敛一下气息的话，或许冲谷的脑袋真的会被砍开，但背后的杀气实在太过浓烈，令冲谷的危机感瞬间拉满，他即刻转头看去，然而此时的状况想躲也来不及了，所以他索性打算直接与对方正面碰撞。 ?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了不到一秒便转瞬即逝，他蹲下身子伸出左手，同时驱使意识与元素石进行连接，刹那间蓝光一闪，冷冽的锋芒自手心飞速钻出——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杀意 “噗！” ?利刃自下方向上捅破皮肉，直直的刺进男人的腹部，而剑尖也抵在肋骨上，剧烈的疼痛令男人的动作迟迟无法下落，身体也因被剑身捅入而无法行动。 ?“呃啊……” ?男人的嘴角溢出鲜血，钻心的疼痛犹如蛊虫般将他身体的力量尽数吞噬，高举着的紧握大刀的手臂已然丧失力气颤抖不已，随后兵器从缓缓手中脱落，重重地掉落在地。 ?“阿彻！”双叶再次惊呼道，只不过刚才是担心冲谷的安危，这次则是震惊他的举动。 ?不只是她，其他人也在这一刻陷入了震惊与不解，不过两者的关注点却截然不同： ?那柄剑，是从手心里冒出来的…… ?毫无疑问，那不是众人眼花看错，也不是什么魔术戏法，更何况在此之前冲谷身上没有带着任何武器。 ?排除掉掉以上所有因素后，得到的结论就只有一个了： ?“秘、秘术师？” ?不知是谁从口中颤抖着吐出这个名称，令现场的气氛再次达到顶峰的异常。想必现场无论是谁都能理解这个称呼的意义与价值：只有地位崇高的皇族子弟或社会的精英在得到能够驾驭魔法的道具——元素石后，才有机会能够被赋予名号。 ?尚且拥有元素石的人本就在极少数，而能够将其熟练驾驭并操纵的人则更为罕见，所以那些名门世家处于的上流社会间，便开始针对于后者，流传出了一个新的称呼。 ?其名为，操纵神秘法术的超人：秘术师。 ?虽说普通人也知晓这个名称，然而实际上却极少有人真正见过这种“超人”，但对于这些佣兵而言就不一样了：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在战场上过着刀口上舔血的人，他们在战场上亲眼目睹过秘术师的战斗，正因如此他们才更加理解秘术师的恐怖之处。 ?两者的差距天差地别——不，哪怕是这样形容都不合适，两者之间甚至完全不在一个境界。他们完全跳脱出了人类这个群体所能触及的层次的极限，是俩个世界的人。 ?而他们随意挑逗的一个小子竟然就是之前这么令他们望而生畏的存在。 ?这种听上去极其荒诞的事就这么确确实实地落在了他们身上。 ?“秘秘秘秘……” ?一时间，几人完全沉浸在冲谷转眼从一个普通小子变为秘术师产生的巨大落差当中，男人们身体，失去行动力，那柄冰芒中蕴含着的寒气仿佛在此暂停了时间，思考被忘却，恐惧也被冻结凝固。 ?但是，冲谷并不打算就此停止，暴动仍在继续—— ?“呃啊啊啊啊！” ?手中骤然发力，将冰剑瞬间从男人体内拔出，顷刻间，找到了宣泄口的鲜血大量从裂开的伤口喷涌而出，形成一片宛如瀑布般的血幕喷洒在空中，将空气都染红。 ?“啊！” ?紧随其后响起的，是双叶因目睹这血腥的一幕而下意识发出的尖叫。 ?而伴随她这打破沉默的叫声，男人也因剧痛而倒下了重硕的身躯。 ?紧接着，其他人也立刻回过了神，不过这次却并没有人发起进攻，而是： ?“跑、跑！” ?剩下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抛下武器，随即转身迈开脚步朝门口跑去。 ?要赶快逃！逃离这个地方就好了。这是现在还站着的佣兵脑海中存在着的唯一想法，也是唯一的渴望。 ?然而，想法也只是想法罢了，面对展露杀意的冲谷，他们无法为此付诸行动了。 ?冲谷飞跃而起，一下子跳到所有人面前，封锁住了他们的逃跑路线。瞬间，只见冰刃迅速挥出带有凛冽寒气的一击—— ?“啊！” ?“啊！” ?惨叫声接连彼伏地响起，男人们面露痛苦地捂住被刀刃命中的位置俯身跪地吼叫着。这些攻击没有直接划破皮肤，但在与剑接触的瞬间便在身上留下了几道冻伤的痕迹。 ?“阿彻！” ?眼见男人们全部倒下，双叶再次大声喊道，这次的声音中还带上了些许呵斥的意味。她的意思很明显：已经给够这群家伙教训了。 ?然而，尽管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冲谷却并不打算就此收手，他无视了双叶示意停手的眼神，走上前，一脚踩在了一名因剧痛捂住脖子在地上挣扎不已的男人的背上。 ?“啊啊啊！” ?冲谷在踩着他同时还不断施加着力道，两股疼痛双管齐下，肆意折磨着他逐渐模糊的意识。 ?“阿彻！！已经够了吧！” ?双叶见他无视自己，于是又一次喊道，语气中甚至还掺杂了点怒意。 ?但冲谷只是用余光瞥了她一眼，继续装作没听到，对着旁边的一个男人的身体径直刺下了冰刃—— ?“哇啊啊啊啊啊啊！” ?锋芒刺入肉体，强劲的寒气直接大量涌入，开始疯狂侵蚀着男人的身体，只是几秒钟，被剑刺入的周围的皮肤便已经泛出紫色，呈现出僵化的状态了。 ?别说这俩个“亲身体验”着这地狱一样折磨的男人了，就连一旁的几个意识还勉强清醒的人受不了了。不只是肉体，心灵上的恐惧两者叠加在一起，宛如病毒一般在心中蔓延着，令他们的意识近乎崩溃。 ?可惜，语言组织神经混乱的他们，连求饶都说不出，费尽全力从口中吐出的，都只是些不明所以的杂乱音节。 ?此刻，冲谷就好像真的是个在执行杀戮的地狱杀神——不，对于男人们而言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而冲谷的眼神当中，湛蓝色的眸子不再有着往日的清澈，神采也渐渐暗淡了下来，犹如要被疯狂的杀戮侵蚀吞噬一般—— ?“喂，檀元小妹……冲谷小子他没事吧，怎么了？”罗纳德也注意到了冲谷的不对劲，出声问道。 “这样下去，是肯定会闹出人命的，必须得想办法制止他……”双叶皱眉道。 “啊？连你都拿那小子没办法了，那还能怎么让他停手？” “……不知道，所以才要想办法。我想想……” “可恶，要不是这群家伙挑衅在先，也不是现在这副场面……”罗纳德重重地敲了下手掌心，忧虑又愤怒地抱怨道。 “……”双叶闭眼沉思了一会，过了几秒，又缓缓睁开了眼睛，如宝石般的蔚蓝色眼眸当中，带上了点点坚定之色。 而在两人担忧地对话同时，冲谷也没有停下手，他无视男人惨烈的叫喊，将剑粗暴从男人身体里拔出，随后又对准了现场的最后一人，此时他正无力地躺在地上，惊恐万状地盯着冲谷。见冲谷已经抬起剑打算对自己开刀，他的牙齿都止不住地开始了打颤。 “结束了。”冲谷冷声道，随即没有犹豫地刺下了剑刃—— “啊……啊啊啊啊啊！” “冲谷彻！” 第一百五十七章 等待的二人 在刀刃即将落下的一瞬间，双叶的一声清灵的喝叫响了起来。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似乎比众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更具说服力，听到这一声，冲谷仿佛被按了时间停止键一样，停下了行动，手中的剑也没有再继续前进。 ?而此时冰剑的刀尖顶端，距离男人的肉体只有仅仅一厘米左右。 ?“……” ?但是也只是停了下来，冲谷还不打算移开武器，微微颤动的握着剑的手，似乎象征着他内心的斟酌。 ?见状，双叶继续扯着嗓子大喊： ?“冲谷！你要是不听我的话，那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这次的效果比刚才还立竿见影，冲谷立刻微微抬起头把脸朝向她。他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虽然还是往常的面瘫，但眼中的杀意全然消逝。 ?“……”冲谷扭头，一边看着微微生气的双叶，一边扫了扫躺在地上满脸恐惧的男人，在心里权衡利弊过后，他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冲谷把剑收回左手心，一脚踩在男人的小腹上，同时一脸厌恶地对地上的男人说道： ?“滚。” ?“呃！” ?腹部被突然袭击，男人差点疼得没当场吐出来，身体也痉挛不止，不过比起疼痛，他倒是更在意冲谷说的话，于是他抽搐地缓缓站起身，连看都不看身后一眼就赶忙朝门口跑了出去。 ?冲谷也没再理他，而是长吸一口气，朝双叶走去。他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了。 ?果不其然，此时双叶双手叉腰，紧皱眉头直勾勾地盯着冲谷，脸上带着五分担忧三分怒气二分失落。 ?“罗纳德大叔，还有……双叶……” ?出于心虚，冲谷跟双叶打招呼时的语气显得畏畏缩缩的。 ?双叶没有回应她，而是走到冲谷面前，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用严厉而又轻柔的口吻开口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叔和我才大打出手的，可是，也要注意分寸啊。答应我，下次别这样了，好吗？” ?刚才什么言语都听不进去的冲谷，真的宛如一只失去理性，仅靠本能去执行杀戮的凶兽，这让双叶不禁有些后怕。 ?刚才的那一声，也属于是她下意识地一喊，要说的话，她本来也没指望能发挥作用。 ?“……嗯。” ?冲谷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随即他转过头，扫了一眼被破坏得一片狼藉的店内和躺得横七八竖的昏迷的男人们，心里不免感到有些愧疚。 ?“大叔……这……” ?“没事没事！”罗纳德懂了他想说什么，“要是没有你出手的话，恐怕情况会变得更糟的，这样子还在我能接受的范畴里。之后我随便整理下就好了。” ?双叶见他说得这么风轻雨淡，心里不免得感到一阵沉重：说得轻松，但实际上的问题并不在这里，刚才也有不少客人目睹了刚才罗纳德包庇冲谷的一幕，对于他们而言，相比佣兵，冲谷这个纵火犯则更为恐怖。他们看到的，是正义的佣兵挑衅纵火犯，后者恼羞成怒发生了暴动，而罗纳德这个包庇恐怖分子的人所开的店，日后也会鲜有人来光顾，变得一蹶不振吧。 ?更甚者，他也会被当作包庇犯被众人攻击也说不定…… ?换而言之，就是她和冲谷拖累了罗纳德。 ?正当双叶如此想着的时候，罗纳德却向她看来，那眼神就像是直接透过身体看穿了她的心思。 ?原本以为他会说些安慰或者不要紧之类的话，但他只是摇摇头，给了双叶一个“不要想太多”的神情并说道： ?“话说闹出这么大动静，骑士团的那些家伙应该很快就要来了吧，你们快回去吧，这里我来解决。” ?“不。大叔你很这件事没什么关系，没必要把自己掺合进去，交给我们自己收场就好。” ?冲谷干脆利落地回拒了罗纳德，对此双叶也发声道： ?“嗯，大叔你帮了我们足够多的忙了，剩下的我们可以搞定的。我们现在先帮你收拾收拾东西，等会他们来了我们自然会解释清楚。阿彻，你去把那些家伙安顿好吧。” ?双叶说着便捡起地上的桌椅开始收拾场地。她口中的那些家伙自然是指刚才被冲谷打昏过去的男人们，哦，那个调戏双叶被打进墙里的佣兵头子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嗯。” ?“喂，你们俩个小屁孩说的轻巧，你们能解决什么？放下吧，我自己收拾就行。” ?…… ?十几分钟后，执法队的人果然来了。 ?据说是有一个满脸惊恐的佣兵穿着的男人匆忙地闯进骑士团大厅来报案说这里发生了杀人事件，作案者是那个刚被释放出来的纵火犯。 ?于是执法队的人全副武装的赶到了，见到店内的惨状，场面迅速变成了一片剑弩拔张的气氛，不过好在执法队领头的是他们的熟人凯瑞尔，经过双叶的一番调解与解释，这才缓解了紧张的氛围，同时也让凯瑞尔等人了解到了事情原委。 ?佣兵团的男人们虽然大多重伤，但好在没有死亡，而且他们在之前也有在索托城内寻衅滋事、欺凌弱小的前例，因为证据不足，他们进了看守所也只是被关了几天就被释放，出来后也照样横行霸道。执法队的人虽看他们不爽，但也拿他们没办法。 ?这次撞上了硬茬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可以说是自说自受，这样看的话，冲谷反倒是在替天行道了。 ?也正因如此，凯瑞尔并未再次逮捕冲谷，只是打算将他们几人带回了骑士团做个笔录，如果情况属实，那事情就此结束，也不再追究冲谷伤人的责任(话虽如此，但也要给他做做表面的思想教育，以及交一些扰乱公共秩序的罚金)。 ?总的来说，时隔几天再次踏入骑士团的审讯室，冲谷没有上次那种烦躁的心情，估计是因为，这次他不是以犯人的身份来到这里的吧。 ?双叶和罗纳德自然也陪同他一起来了，在冲谷接受审讯期间，他们俩个则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待着消息。 ?双叶和罗纳德就这么安静地坐着望着寂静的天空，一开始两人都各自保持沉默，谁都不说话，直到坐了好一会后，罗纳德才率先开口，缓缓地道： ?“天气好像冷起来了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平凡之人的幸福 “是啊，气温变化的是不是有点快了？”听他这么说，双叶也下意识搓了搓手说道。 ?确实，此时的天气已经微微转凉，在晚上转悠的人们身上穿的衣物也都加厚了，再加上索托本身就是南方国家，又靠近沙漠，气温变化差异大，可以说现在的索托已经是半个脚踏入冷季了。 ?“嗯。我还记得俩个月之前你们刚来这里时，索托还是酷暑的大热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需要添衣服了啊。”罗纳德感叹道。 ?“嗯，俩个月的时间啊，感觉说短不短，说久也不太久呢。哦，算起来，今天还正好是我们在这里工作满两个月的日子呢。” ?“是吗。唉，我记得当初店内刚关门，你们两个就来到我面前说是要干活，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恶作剧的小屁孩呢，就没给你们好脸色，哈哈哈。” ?罗纳德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不由得笑出了声。 ?“大叔你记得那么清楚啊。哈哈，我们原本也认为很难跟大叔你相处好，但现在看来，大叔你是那种看上去很凶，实际上非常关心别人的人呢。” ?“是吗，我在你心中的评价这么好吗。”罗纳德对此笑着摸了摸鼻子。 ?“不过，这段时间也真是承蒙了大叔你很多的关照了。刚才那些佣兵讥讽冲谷的时候，本来跟你没有多少……甚至是毫无关系才对，可是，你却还是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为冲谷维护公道，明明根本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现在这样的状况，是我们拖累了你，可能连这家店也会开不下去的……” ?说到最后，双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副愧疚的苦涩表情。 ?见到这她露出这副模样，罗纳德伸出手，一边拍着她的肩膀一边微笑着安慰道： ?“喂，小妹，可别哭出来啊，或许就像你说的一样，最后说不定我本人也会被添上‘纵火犯帮凶’的标签，面对群众公敌也说不定，但是呢，真要是这样，也只能说是我自作自受，毕竟为你们俩说话，也是由我自己做出的决定。换而言之，就是因为我想帮你们，我才这样做的，所以啊，不要内疚，要是我个人的选择给你带来压力那可就违背我的本意了啊。” ?“可是……可是我就是会忍不住这样想……” ?就算事实如此，但说到底，罗纳德与双叶他们相识才两个月而已，在连彼此的底细都无从得知的情况下，罗纳德对二人的帮助，连情分都算不上。双叶觉得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接受罗纳德的好意和付出，是在亵渎他为二人的付出，是无情且自私的表现。 ?“……” ?继双叶说完后，罗纳德沉默了许久，足足一分钟左右过后，他才再次开口道： ?“喂小妹，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反过来的话，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想要帮助你们吗？” ?“嗯……？”双叶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 ?“那是因为，冲谷那个小子很像我的儿子。”说完这话，罗纳德脸上表情像是轻松了很多，无视双叶惊讶的脸庞，他继续讲道： ?“我一直没说过我儿子的事情吧，以前这家店刚开业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店内帮忙，与我一起打理着这家店。但是他本人是个跟冲谷一样，孤言寡语的沉默性格的家伙，也因此跟同龄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在交际方面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 ?说话时，罗纳德脸上一直是一脸柔和的样子，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物，而双叶则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述，哪怕是连呼吸声都放到最小，生怕打扰到他。 ?“所以，在闲来无事的时候，我总会充当他的玩伴，与他一起在店内的桌子上下下棋玩一玩，对我来说这是解闷，而对他而言就是他仅剩的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了。” ?“也正因如此，我和他的关系总是很好，他偶尔也会向我吐露心声倾诉烦恼，除此以外他就没有可以让他这么做的对象了，哪怕的他妈妈也差不多。” ?“那，后来呢？”听到这，双叶的心里微微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听罗纳德这么说，那他儿子应该会经常来店内帮忙才对，然而自她和冲谷来到这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见到过他的儿子，何止这样，他们连听都没听罗纳德讲起过这个人。 ?“后来啊……”罗纳德眼中的光芒立刻暗淡了下去，他在这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随后语气沉重地说道： ?“后来，索托与别国爆发了战争，人手短缺，于是上面向民众征兵，并要求那些二三十岁的青年们服兵役去打仗。我的儿子也这么被带走了……” ?“大叔……” ?“那天正值中午，我和他还正在店里忙得不可开交呢，结果那些皇宫的家伙就突然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就要将拉我儿子走。我和他自然不同意，可是，我虽然尽力阻止了，但还是无济于事。我就那么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儿子被他们强行拖走，却无能为力。” ?“……” ?“当时他口中还拼命地喊着我父亲，眼中满是无法理解和惊恐。之后我还暗暗安慰自己，他只是被带去服兵役，以后还可能会回来的……结果，那天就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了，那副满是惊恐的面庞，则成了我对他的最后印象。” ?罗纳德就这么默默讲述着，语气不带一丝波澜，然而谁也不知道，用这份平静完整诉说着这些事情，他的内心究竟压抑了多少情感。 ?“据说服兵役的政策是那个现任国王提出的，美其名曰为了索托的未来与巩固国力培育人才，但充其量这只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那些无数因失去亲人痛苦不已的人们都被他视而不见，他则为了获取更高地位与金钱财富，踩着那些青年的尸体与家庭的悲鸣一步步上位，对于那些人而言我们就只是垫脚石罢了，我们这些‘低贱的凡人’，不需要也没资格看到幸福。” ?“……” ?“所以我对那些家伙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包括这个国家在内，最后无论变得怎么样都无所谓，说不定我已经完全不在乎那些条条理理了。我会撑着把这家店开下去，也是因为，这家店还有着他仅剩的存在过的证明，是唯一充斥着我们一家幸福的地方。我觉得只要这家还在继续开着，那么我儿子就从来没有消失过——不，我认为是这样。” 第一百五十九章 辞职 他就这么静静地讲述着，而双叶则静静倾听着，没有开口说话。 ?一开始双叶觉得罗纳德很忧愁，然后在过程中这股忧愁又变成了憎恨，接着是愤怒……直到最后，他又像解脱似的，身上的情感全部回归原点，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仿佛从始至终他都如此平静的阐述着。 ?他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是悲伤还是恼怒，一直以来养育的孩子被突然抓走对罗纳德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些双叶都无从得知，也没资格去询问——无论用何种身份。 ?不，或许用情感去概括他的内心太过于片面了，悲伤也好，愤怒也罢，这些情感作用在他身上毫无意义，就算再怎么任由感性驱使理性行事也不会得到结果的。 ?现在的罗纳德，比起“只能做些什么”，更注重的是“还能做些什么”。 ?双叶还记得火灾刚结束的那天，罗纳德就曾说过自己会将这家餐馆守护到最后，那时她还未曾理解罗纳德的话中蕴含着他何种信念，但现在看来，罗纳德似乎早就对这家餐馆寄托上了独属于自己的情感。 ?正因如此他才会将自己的信念贯彻到底，才会让餐馆一直坚持地在索托的大地上运营、存在着。 ?“所以啊，小妹，不管你们的身份是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 ?“诶？” ?在双叶沉浸在他的讲述当中时，罗纳德突然转移话题，朝她这么说道。 ?“呵呵，元素石也好，秘术师也罢，我多少还是听过一些有关这类东西的传闻的，不过这又怎样？对我来说你们就是你们，是来我这里打工却连饭都做不好的服务生。你们隐瞒起来这些事也是因为有自己的顾虑吧？所以，不必烦恼怎么向我解释了，我不想也懒得知道。”罗纳德笑意满面地说道。 ?看来他早就察觉出双叶的心思了吧，为了不让她心存顾虑，他选择了主动开口，用三两句言语便把元素石的事情带了过去。 ?“大叔……谢谢你。” ?“客气什么，我才应该感谢你们才对。每天看着你们在店内忙碌的身影和日常的打闹，我就觉得劳动的疲惫一扫而光，生活也不像以往那么枯燥无味了。哈哈，如果我儿子他没走的话，现在也会像你们一样自由自在吧，年轻……还真是好啊。” ?罗纳德说着站起了身，对着夜空伸了个懒腰。 ?“是吗……”双叶的嘴角微微上扬，原本以为是他们一直在劳烦罗纳德，结果没想到他们也在不知不觉间治愈了罗纳德啊…… ?“说起来，大叔，我想要告诉你件事：我和冲谷说不定就要从这里辞职，离开索托了。” ?“嗯……是吗。”罗纳德点点头，也没有询问为什么，而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是什么时候走？” ?“估计就是这两天吧，虽然很想多在这里停留一阵子，但是今天看来，那些群众对我们的恶意已经无法遏制了，冲谷现在成为了众矢之的，再在索托多呆久一天，情况就会对我们愈发不利，所以……” ?“好的，不必再说了，我能理解你们。那些不明所以的群众还是把你们当作公敌啊……这点确实难办，那你们就挑个街上人流少的时间点离开吧。哦对了，走的时候需要我送行吗？” ?“嗯……那谢谢大叔了。”双叶本想回拒，但随即又想到罗纳德先前那番话，内心琢磨了几秒后，她还是没忍心把拒绝说出口。 ?毕竟能让罗纳德郑重道别的亲人朋友，说不定也不多了——双叶想到。 ?“嗯嗯，你们就不用跟我客气了。那就这么说好了，商量好什么时候走记得给我通知一声啊。”罗纳德点头笑道。 ?“那是当然。” ?说罢，双叶转动视线，正好将目光停留在了审讯部门口，只见门被打开，一名骑士走了出来，他一眼看见了双叶二人，随后小跑着来到了她面前，没等他开口，双叶就惊奇地道： ?“诶？你不是奥斯吗？” ?“嗯，檀元小姐，就是在下。”奥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朝双叶及罗纳德行了个骑士礼并说道： ?“檀元小姐，还有这位叔叔，冲谷先生的审讯已经结束了，等他再写个笔录后就能出来了。” ?“是吗，那太好了，谢谢你们了。” ?“不，檀元小姐言重了。那些家伙之前就在索托就仗着佣兵的身份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可惜证据不足，我们也拿他们没有太大的办法，只能看着他们嚣张跋扈。冲谷先生这次替天行道，真是给我们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啊，所以我们反过来谢你们都来不及呢。” ?“这倒不必……话说回来，那群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呢？应该都没有什么事吧……” ?“诶？檀元小姐竟然还有余力担心那种恶劣的家伙，真是温柔啊，要我的话，那种家伙要是被我打死我都无所谓。” ?“……奥斯先生，你可是骑士啊，请注意言辞……”看着正气凌然口无遮拦的他，双叶友善地出言提醒道。 ?难怪凯瑞尔总是对他很无奈呢……双叶想到。 ?“哈哈，这小子我倒喜欢的。”见到他这副正义凛然的模样，罗纳德也笑着出声道。 ?“啊啊，不好意思二位……我通常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哦，是在说那帮佣兵对吧。他们啊虽然伤势很重，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断了些骨头，可以说都是致命伤，但那些人也命大，该说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佣兵啊，要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伤势就离死不远了，但他们现在只是处于昏厥状态，没有生命危险。” ?“这样啊，那就太好了。”双叶这才松了一口气，幸亏没有闹出人命。 ?就在几人交谈的时候，骑士团的门又一次开了，这次从门里走出的，是已经做完审讯笔录的冲谷和凯瑞尔二人。 ?“呀，结束了。阿彻！” ?“冲谷小子！” ?先前双叶的注意力就一直停留在那里，此刻门一开，双叶和罗纳德立即欣喜地走了过去。而冲谷也一眼看见了他们，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凯瑞尔，随后也小跑两步朝二人跑去。 第一百六十章 离别的行程 “阿彻，没事了吧？”双叶拉住冲谷的手询问道。 ?“嗯。没什么，就问了些话，还写了那个什么‘壁炉’，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事了。” ?“是笔录啦。”双叶娇笑着指出了他的读音。 ?“对了，那些家伙怎么样了。”冲谷问道，他说的自然是那些佣兵。 ?“没事，虽然受了挺重的伤，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嗯，那帮家伙，会搞成这样也是自找的。” ?“不管怎么说吧，虽然是他们挑衅在先，但你今天确实太过冲动了，幸亏没有闹出人命，不然就更难收场了。你下次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知道吗？” ?“好好，知道……等等，干嘛突然开始说教我？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所以我在提醒你啊，怎么，我说你两句你还嫌烦吗？”双叶插起腰，柳眉倒竖地反问道。 ?“……没有……”冲谷的气势瞬间便弱了下去，像小孩子一样，乖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唉。”看着两人这副甜蜜的场景，罗纳德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你们两个小鬼，旁边还有人呢，打情骂俏也得回去再吧。” ?“打情骂俏……才没有呢！大叔你胡说什么！少说两句不行吗？” ?面对调侃，双叶立马羞红了脸，同时一只手偷偷攀到冲谷腰上，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冲谷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喂，你突然干嘛呀，关我什么事？” ?“没什么。” ?…… ?从出来到现在几分钟为止，冲谷二人的注意力就都在彼此身上，完全无视了站在一旁的凯瑞尔和奥斯。 ?对此，凯瑞尔咳嗽一声，礼貌地插入了二人的对话： ?“咳咳，二位，有关冲谷先生的审讯结果没有任何问题了，不过如果后续还有其他状况的话，还得要麻烦你们了。” ?“嗯，好的，谢谢你凯瑞尔先生，不过我们应该很快就会离开索托了，后续的问题我们可能帮不上忙了。” ?“离开？” ?听了这话，凯瑞尔和冲谷异口同声地发出了疑惑，他歪着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双叶，对此她示意冲谷不要出声，紧接着便解释道： ?“毕竟我们本来就不是索托的常驻居民，离开本来就是迟早的事，何况冲谷现在的身份有些特殊，之前我们一直住的旅馆也拒绝我们入住了，我们现在相当于是无家可归的状态。这还只是个开始，我想再在这里呆下去的话，情况估计会变得更糟，所以离开的行程得提前了。” ?“这样啊……”凯瑞尔也知道双叶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所以他也表示理解，更何况从事实的角度来看，冲谷会变成“纵火犯”并且成为民众公敌的原因，是他们造成的。 ?因为他们的草率行事，不仅冤枉了好人，现在还把他给逼到了不得不离开这里的程度。 ?如果当初不这么武断，再耐心多调查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可以避免这种事态发生了——不过这也只是凯瑞尔的事后感想罢了，毕竟当时贫民窟的事确实与冲谷有着不可推却的关系，他们也没有完全断定冲谷就是犯人，只不过由于冲谷那种恶劣的态度，再加上情形（民众急于寻找真相），这才导致的误会。 ?不过话虽如此，但凯瑞尔对冲谷还是充满了愧疚与歉意，他沉思了一会，道： ?“对了二位，你说你们暂时没有住处了，我刚才记起，我们骑士团内还有一间空房，如果不嫌弃的话，二位可以留宿在这里一段时间的，当然，不需要收取任何费用。” ?“诶？真的可以……不不……凯瑞尔先生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的了，怎么能再劳烦你们……”双叶赶忙摆手拒绝。 ?“不用着急拒绝，檀元小姐。毕竟这次的事件的发生，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们没有处理好民众的舆论压力导致的，下午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真的很抱歉，是我们没有考虑直接将冲谷先生放出去的后果才给你们造成麻烦，这才被这群家伙盯上的。怎么样？檀元小姐你们可以解决居住问题，我们也能获得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可以说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所以檀元小姐不必有太多负担的。” ?“……” ?说实话，双叶有些心动了，可碍于自身教养以及情面原因，她还是没办法立刻选择接受。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一旁的冲谷拉了拉她的袖子，双叶撇头看向他，只见他凑近自己，轻声道： ?“感觉还挺不错的，答应了吧，这样就不用睡大街了。” ?“啊啊，是吗？”因为两人的脸离得近，冲谷说话时产生的气息也都吹拂到了双叶的面庞上，令她不禁面红耳赤。 她避开冲谷的视线，面向罗纳德，想要询问下他的意见。 “既然这位小哥都这么说了，那你们就去吧。”罗纳德回道，“其实我原本还在担忧今晚家里应该怎么住人，毕竟安然和她的父母也都暂时居住在我那里呢，人太多的话连饭都来不及做咯。” “对的，檀元小姐完全不需要有什么顾虑，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派人去帮你们安排房间。” 好吧，既然都说到这种份上了，那双叶也确实不好再推脱了。 “嗯，那就劳烦凯瑞尔先生了。” “嗯。奥斯，能麻烦你帮忙跑下腿吗，就去向大伙说，把之前那个没人住的房间收拾一下吧。”凯瑞尔朝一旁的奥斯说道。 “收到，凯瑞尔团长，我乐意至极。”奥斯收到指令，立马兴奋地跑开了，十几秒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待房间安排好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在此期间，几位就先来大厅等候吧，我还托团员们买了点吃的，几位如果没吃东西的话可以边吃边等。”凯瑞尔再次盛切邀请几人道。 “不不……这个……” ?“好，那就快走吧。” ——这个就免了，双叶原本想这么说，但是再次之前冲谷倒抢她一步，答应了下来。 “喂，阿彻！” “干嘛？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吧，而且他不是也说了，做这些事就相当于是赔礼道歉吧，既然这样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冲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 “哈哈，确实，做人也不需要太客气，人家都这么热情了，檀元小妹你就老实接受人家的好意吧。” 罗纳德笑着插入了话茬，对此双叶不由得跺了跺脚，嗔道： “大叔，怎么你也跟着瞎起哄啊？” “哈哈。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你们俩个，今晚就呆在这里吧。等到明天出发的时候再来店里找我啊。”罗纳德说着，就踏开步子打算离开。 “嗯……好像确实，大叔你已经跟我等了冲谷好久了。那，再见，明天离开的时候一定告知你！” “再见，大叔，你也多保重。”冲谷也挥手向他告别。 “嗯，我知道了。你们俩个小鬼头，早点休息吧！” 罗纳德的声音随着距离的拉长而不断变弱，最后，只剩他的大笑声和背影留在了空气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命中注定的恋人 直到目睹他的背影走出骑士团大门，消失在黑夜中，双叶这才收回了视线。 ?“呼！大叔走了呢，好了，那么我们接下来……诶，阿彻？” ?双叶一转头，这才发现，刚刚还在原地的冲谷竟然消失不见人影了。 ?“去哪了啊……” ?“呵呵，冲谷先生的话，在檀元小姐你发愣的时候就已经走开去往骑士团大厅了哦。”面对困惑的双叶，凯瑞尔笑着向她解释道。 ?“啊，是吗？” ?双叶随即她朝大厅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冲谷正往那里走去的身影。 ?“真是的，干嘛不等我啊。”双叶小声嘟囔了一句。就是这一句话恰好被凯瑞尔听到了，他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对双叶开口道： ?“檀元小姐和冲谷先生的关系很好啊。” ?“嗯？啊啊，这个啊……确实有一点吧，毕竟和他相处的时间久了嘛，就……自然而然的那样了……”被问到有关冲谷的话题，双叶也不自觉地开始有些紧张与激动。 ?说来也是，最近她和冲谷的关系也愈发亲近了，肢体接触愈发频繁，聊天时候的说笑也越来越多，老实说，甚至已经到了暧昧的程度。怪不得他们老板罗纳德调侃“打情骂俏”，之前奥斯也是，说不定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冲谷和双叶真就是一对要好的情侣呢。 ?虽然还没正式表明那层关系，但也隐约到了边界，接下来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就行。 ?嗯，没错。双叶想要两人成为再被人说起时不会将其解释成误解的的真正的情侣。 ?——双叶攥紧拳头，在心里如此大声宣誓道。 ?“嗯嗯。”凯瑞尔笑着点点头，继续自言自语地讲道，“冲谷先生，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呢，虽然初次见面会给人十分恶劣的印象，但实际上却外冷内热，内心也有着十分温柔的一面。之前不小心伤到卡里斯的时候，他就十分在意，在监狱的这五天内每次我来的时候，他都会有意无意地谈起卡里斯的事情，似乎是想接机询问他伤情的事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哈哈，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是吗？”听着他的讲述，双叶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嗯，不过冲谷先生这种不善言辞的性格和檀元小姐你倒是完全不符合呢，比起情侣，我反而觉得你们二位更像是姐弟一般的关系。想冒昧请问一下，檀元小姐是怎么与冲谷先生相识的呢？” ?“这个啊。”这回听见他称呼二人为情侣，双叶的笑意更浓烈了，她抬头仰望星空，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其实说起来，我们两个也才认识几个月而已，要说熟的话也只是我单方面熟悉他，但我还未曾向他提及过我的家人以及我的故事。我在来索托之前是在弗兰列克的一个冒险团中的一名队员，通过与队员们合作一起完成协会发布的委托来获取报酬，也就是所谓的冒险者。” ?“那么，檀元小姐就是在冒险团里与冲谷先生认识然后发展的感情的吗？” ?毕竟双叶身上穿的冒险服与冲谷之前的衣服是同一款式，能让他这么联想也不奇怪。凯瑞尔如此说道，同时他用手势示意双叶边走边聊。 ?明白了他的意思，双叶双手背后迈开步子向前跟上凯瑞尔的步伐并继续着讲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觉得很浪漫啊，不过呢，我和他不是在冒险团里认识的，在与他相识之前，我就已经不知道在冒险团里呆了多久了，而他甚至都不是冒险者，也从来没有加入到过哪个冒险团里面。” ?“是这样的话，那二位还能够走到一起，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是啊，我自己都觉得很奇妙，明明几个月之前我和冲谷还是毫不相识毫无交集的陌生人呢，现在竟然能和他走到这种地步，甚至渐渐变得下意识地就想着依靠他……感觉就像是不知不觉就被他吸引了呢。” ?在此之前双叶从未想过，现在竟然能和这样一个理解自己的心意相通的人以这样的方式毫无顾忌地相处着，哪怕是一直以来在冒险团内相处甚久的熟识的伙伴们也未有过。 ?不知不觉中便在甜蜜的诱惑中沦陷——所谓的恋爱便是如此吧。现在的双叶说不定就是这种心情。 ?可是，可怕的不是沦陷，而是自知已经沦陷，但这份感情还是无可抑制，悸动的心还是无法遏制，仿佛是她对这份名为爱情的毒药彻底上瘾了——尤其对于初为人事的少女来说，毒性最为致命。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命中注定哦。” ?“诶？” ?“不是因为某个巧合或偶然才让檀元小姐与冲谷先生相遇，而是一开始就注定了二位的命运。有着同样共性的灵魂或许并不怎么起眼，但在相交的那一刻，定能熠熠生辉地照耀出璀璨的光芒。我愿意相信檀元小姐与冲谷先生是如此，一直以来只是缺少一个契机而已。”凯瑞尔的脚步停了下来，最后在正对月光的角度缓缓回头，说出最后一句话。 ?“……嗯，凯瑞尔先生意外是个浪漫主义的人呢。”双叶笑了。 ?是呢，说不定正如此，命运的齿轮在开始转动的那一刻便注定了结局，硬币在掷下前也早就决定了正反面，同理，冲谷彻与檀元双叶的那本命运的书籍也早就被谱写了专属于两人的篇章。 ?若干年后，两人又会变成如何呢？不知道，也无需知道，如果一开始就将故事拉到结尾的话，那么过程便毫无意义。既然如此，未来的事就交给明天定夺，让它随风飘散，随风逝去吧。 ?起码这个瞬间，双叶想要与冲谷在一起。 ?怀揣着这副心情，双叶走路的步调都轻快了几分，凯瑞尔对此微微一笑，紧接着跟上了她的步伐，一起向前走去。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想要传达的心意 安排住处的事进行的很顺利，双叶和冲谷才等了十几分钟就来人告知他们可以入住了。 ?前来引领他们的人自然还是奥斯，将他们带到对应的骑士团宿舍后，他本人称还有事要忙便先行告退了。 ?而骑士们的住处是一栋单独有小楼，从外面看上去，灯火通明的景象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是家普通的旅馆。 ?顺带一提，有规定说明这栋楼是男女共同的宿舍，但因为骑士团长期女性骑士的人数太过稀缺，所以长久以来这里这里便被默认为男宿舍了，也因此，双叶在进入到这里时便吸引了众多骑士惊讶与疑惑的目光。 ?繁多的视线停留在身上的感觉令她还十分难堪，以至于一路上她都是低着头走在冲谷后面才走过来的。 ?“呜哇！终于到了！” ?在对应的房间前停下脚步，双叶拿出钥匙迅速打开了房门，并如获大赦地感叹道。 ?“你这副样子不说出来我还以为是你做了什么累的不行的工作呢……”冲谷紧随其后进来，一边拔钥匙关门一边吐槽道。 ?“你当然不能懂我的感受啦，真是的，不安慰我就算了，还站着说风凉话。”对此，双叶对他翻了个白眼。 ?“是是……我的错，行了吧。”冲谷没有选择跟她争执，而是光速举起了白旗投降。 ?“好敷衍……”双叶面对他的回答，又有些不满地撅起了嘴唇，但冲谷此时正在低头脱鞋，所以没有看到她的表情。而见到他又“无视”自己，双叶又气恼地跺了跺小脚，随后背过身去，开始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这里的布置还挺精致的诶。” ?双叶环顾房间内部，不由得感叹道。这里的环境显然比他们住在旅馆时好了不少，不仅有沙发，有地毯，还有脸盆与饮用水，以及桌椅上还有各种整理整齐的日用品，平日里起居生活的话，在这片小天地里是完全施展得开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让双叶为之满意甚至激动的，就是这间房子里，只有一整张大床。 ?“嗯，确实还行。”冲谷收拾完了东西走了过来，当他看到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时，不禁皱起了眉头：“就是只有一张床，这要怎么睡啊？” ?“……” ?“这样吧。”思考了两秒，冲谷就得出了答案，“我睡沙发吧，你睡床上。” ?随即，他就来到沙发上，直接脱下鞋躺了下去。 ?“啊？别呀，天已经很冷了，要是睡沙发上，着凉了怎么办？”双叶见此，来到他跟前插腰道。 ?“无所谓的，又不是睡地板，况且睡地板也就那样了。” ?“你老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好啦，到床上去睡吧。” ?“你不是也要睡床吗？我睡了那你怎么办？难不成还要两个人躺一张床上吗？” ?“嗯，就是这样……”双叶小声喃喃道，这句话原本是她心里想的，但一不留神就从嘴里说出来了。以至于反应过来时，双叶的脸瞬间通红。 ?“啊？你说什么？”这句话显然没有不冲谷遗漏，不过毕竟双叶的声音太小，他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啊？哈哈，没什么，别在意，别在意，哈哈。”双叶赶忙慌张地解释到道。 ?“……”冲谷虽然奇怪她的反应，但也没有追问，他挠了挠脖子，道，“总之，俩个人是话就没办法睡床了，床就由你睡吧，而且好像这里也没有帘布，也没办法把咱们俩隔开了，你不是挺在意这种事的吗？既然这样的话，那只能暂且现这么委屈你了。” ?说完，他就侧过头，把背影留给了双叶。 ?“……我才没有在乎那种事……” ?双叶的语气变得支支吾吾的，她想要反驳，但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脸不情愿地默默注视着他。 ?似乎是被她灼热的视线给穿透了，即使不面对面冲谷也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异样感，这股异样感持续了十几秒后，冲谷终于忍不住了。他微微转过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紧盯自己的双叶并开口道： ?“还有什么事……喂，你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啊？” ?双叶此时撅着嘴，脸上挂上了一副显得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的委屈表情。 ?“……”双叶没有回答答，依旧这么看着他。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脸上也没有生气的痕迹，但冲谷却隐约能感受到她情绪的不对劲： ?“怎么了？是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 ?“是因为就这么呆在一起让你很难堪？好吧，那我去外面睡觉，明天我会让他们帮忙弄一个的，好吧？” ?“……”双叶本想解释，但不知为何一听到冲谷如此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她的内心反而更难受了，就像是内心的某一处被触动，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感在心底弥漫开来，眼里开始弥漫了些许水雾—— ?见她这样，冲谷直接伸手按住双叶的肩膀，将脸凑近她，劝慰道： ?“好了，不要……” ?“呜哇！阿彻！” ?话没说完，双叶就一把搂住了冲谷，将她的头贴在了冲谷胸前。 ?“嗯？檀……双叶？”冲谷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的双臂也被双叶紧紧锁住，无法抬起手，只能保持这样惊讶道。 ?“别出声……抱紧我，好吗。”双叶柔声道，但话语里却蕴含着某种不由分说的其妙力量。受到这种力量的驱使，冲谷自然是下意识地从她的怀抱中抽出手放在双叶腰上，用同样的方式搂住了她。 ?“呼……”双叶顿时像是得到了满足似的，表情舒适，还把头轻轻地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用鼻子吸入着他身上的气息。 ?真奇妙啊，冲谷此刻的味道，比以往她吃过的任何佳肴佳酿的味道都要更令她着迷，这也是所谓的恋爱的沦陷导致的吗？ ?双叶拥抱冲谷的行为，连勇气都说不上，因为等回过神来时，自己的身体已经跟他相拥了。换而言之，就是头脑一时发热做出的行径。 ?只不过现在就算后悔感到羞耻也晚了，与其这样那还不如享受这个结果——倒不如说，这正如她所愿。 ?这样的拥抱持续了几十秒将近一分钟，两人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空气也为了不打扰到他们选择了凝固。半响，冲谷有些忍不了这股静默的氛围，他朝双叶低声询问道： ?“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双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享受着贴在冲谷怀中的温暖感觉。 ?这时候，她的心中思绪万千，想着要用什么样的言语向他开口才合适。双叶想要向冲谷袒露自己的心意，想要让他明白这份悸动的心情，想要让他接受自己…… ?可是为什么，自己迟迟无法开口呢？明明都到了这种地步，都没有后退的理由了。 ?犹犹豫豫踌躇不前……之前也是现在也是，长久以来就是因为这样才让自己陷入情感的漩涡的。 ?好吧，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了：既然决定要舍弃那些无所谓的懦弱做改变了，那么现在怎么能再一味地拘泥于畏缩当中呢？ ?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 ?“没什么。”双叶先是对冲谷的问题一笑了之，随后闭上眼，将耳朵贴近冲谷的胸膛，像是要透过肌肤聆听他的心声一般—— ?“感觉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啊，你承受了这么多莫须有的非议，心里也一定很难受吧。抱歉……” ?“你是在担心我吗……”冲谷皱了皱眉头，“没必要对我道歉吧？再说了，现在这样我也没觉得有什么，那些白痴是怎么看待我的我才不管呢……” ?“可是！这些非议和谩骂，本就没必要也不应该由你来承受，现在的状况我也有一份责任在内吧，如果能早些时候就将难伐的事上报骑士团，你也不至于被逮捕了。”双叶把头深深埋在冲谷怀里，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使得冲谷胸前的衣襟都被温热的气息浸湿了。 ?无视这种湿漉漉的触感，冲谷听见双叶把一部分责任归咎于自己，他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那也是难伐那群家伙导致的吧，跟你没一点关系吧？没必要……” ?“不用说了。”双叶轻柔地打断了他，“我说这些，并不是要追究谁对谁错，这些都没关系。我是觉得，承受这些外界的压力的应当是由我们两个人一起面对，而不应该只有你独自扛下一切。毕竟，我们心意是相通的嘛。” ?“双叶……” ?“嘘——我还没说完……”双叶松开一只搂住冲谷的手，举起一只手指按在他的唇上，并把头缓缓抬起，自下而上露出一抹微笑—— ?“所以啊，阿彻，我喜欢你。” ?嘴唇一张一合，她就这么说出了这短暂而又沉重的话。 第一百六十三章 黎明时分的咖啡 面带笑意地说出了告白，虽然只是几个字构成的话语，虽然说完这些话连两秒都用不了，但是念出它们的时候，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气，下定了多重的决心。 ?仅仅几个字，便耗尽了她全身力量似的，不等羞涩涌上心头，双叶就立马低下了头，像受了惊的仓鼠一样，把头重新埋进了冲谷的胸膛里，双腿也软得快要失去支撑力，她的身体现在几乎是趴在了冲谷身上的状态，若非如此，说不定她真的会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 ?“冲谷回如何回应呢？”激动之余，双叶不由得这么想到。 ?拒绝？接受？含糊不清？还是……短短几秒，双叶的脑中便飞过了数种想法，连画面她也脑补出了好几副…… ?然而，冲谷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只见他听了双叶的话后，歪了歪头，眼里流露出些许困惑并说道： ?“什么意思……？你很高兴吗？” ?好吧，对于喜欢的意思，冲谷只有狭隘的定义，认为这词只是表达对于某一事物感到心情愉快或者善于做某件事而已。至于人与人的“喜欢”的感情，他还是不太能理解。 ?也因此，双叶在对他的回答愣了几秒后，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算了，也不为难他了，起码自己已经把心意传达出去了——这么安慰着自己，尽管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但她还是尽力保持不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发生变化： ?“没什么……就是对某个人有好感的时候才会说这种话……”双叶给出了自认为满意的答案，毕竟如果认真地朝他解释喜欢的含义，那她估计也说不上来。 ?“这样啊。”冲谷顿时陷入沉思，随即他开口，对双叶的话回答道： ?“那……我也喜欢你。” ?“诶？诶诶？” ?双叶又是一愣，显然是没答应过来。 ?“你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喜欢你。”以为她没听清，冲谷又说了一句。 ?“唔唔唔……你怎么……”双叶的脸就像是被红色颜料上了漆似的，刷得一下红了起来。 ?“什么什么？不是你先对我这么说的吗？嗯？还是说，这是什么不好的话？” ?冲谷见她反应这么激烈，不由得更困惑了。 ?“唔哇哇……冷静冷静……”双叶在心里劝说着自己平复心情。她抬起红得发烫的脸颊偷偷瞄了一眼冲谷的反应，确认了他是认真地听信了她的解释，而不是在开玩笑后，她的心情……更加难以平复了…… ?嗯，嗯，嗯，没错，冲谷回应她了——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双叶在心中止不住地兴奋呼喊着，同时身体也作出了行动： ?“唔哇！阿彻！” ?“喂喂！干嘛！” ?双叶搂住冲谷腰部的力道增加，用几乎是勒的方式抱紧了他，身体的重心也放任其完全向前倒去，没有防范的冲谷自然是被她突然的举动给推得向后连连退去，最后冲谷的腿撞到了床沿边，整个人也彻底失去平衡，连带着双叶一起倒在了床上。 ?“哇哈哈！阿彻！”双叶就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孩童般，匍匐在冲谷身上兴奋不止地发出叫喊，还用脸使劲蹭着冲谷的胸膛。 ?“喂，你脑子进水了吗？”与双叶的高兴激动不同，看着眼前不住发癫的双叶，冲谷只感到一头雾水。 ?突然抱住自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突然脸红，然后又突然撞倒自己——站在冲谷的视角，双叶的表现确实匪夷所思。 ?“……喂，你终于疯了吗？”冲谷没忍住又吐槽了句。 ?“呸呸呸！你才疯了，人家是高兴好嘛？怎么说话的，真是的……”双叶伸出舌头，对他露出了个鄙夷的表情。 ?“我看比真疯子还疯……到底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让你变成这样啊。”冲谷无奈道。他显然没将他的那句“喜欢你”和双叶露出这种表现的原因联想到一块。 ?“略～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吧。” ?“那算了，还是不知道为好。”冲谷把头一撇，闭上了眼睛。 ?“啊，怎么这样？不按套路来啊。你不应该用哭哭央求的语气说‘告诉我吧’吗？嗯嗯嗯？”双叶鼓起脸颊，用手指戳着他的脸颊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为什么非得知道不可。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用讲了，毕竟这是你选择保守的心事。难不成我还能强迫你主动说出来吗？” ?“……笨蛋。”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呢，双叶不由得无奈地暗叹着气。 ?不过以她对他性情的了解而言，这样的回答其实就足够了，要是冲谷突然说出一些撩人心弦的情话，那她反而会觉得不适。 ?她趴在冲谷身上，把头侧在胸前，感受着炽热的心跳带起的一阵阵微弱的起伏，温暖的温度通过紧贴的胸脯传给双叶，再流遍全身……舒适的感觉令她的眼皮好似被灌上了铅，沉重不已，将她近乎催眠。 ?哪怕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也无妨，呆多久也不会感到腻……大脑涌上了这种想法，双叶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远去，自己现在仿佛置身于梦中一样。 ?“喂阿彻……”双叶发出梦话般的呢喃。 ?“又有什么事啊？而且话说回来，你差不多可以从我身上走开了吧，你很重啊。”冲谷没好气地说道。 ?“不要。”朦胧间，双叶还是下意识地拒绝了他，显然是发自内心地不想与他分开。 ?“喂，你是……” ?“一起睡吧，就现在这样。” ?没等冲谷回应她，她就接着出声，将他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双叶……”冲谷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双叶，但眼下的状况，恐怕也无法将她挪开。 ?他在脑中斟酌着，却得不出结果，他低下头试着观察她的反应，这才发现双叶已经进入了睡眠。她的呼吸很平稳，甚至还从小小的鼻子传出了轻微鼾声，表情也是一副极其放松的舒适模样。 ?不过看样子是陷入了熟睡，但她那放在冲谷腰部的紧紧锁住他身体的手却丝毫没有松懈半分，这下再想挪开她的话，就势必会产生大的动静将她吵醒的。 ?好吧，别无他法了，就顺从她吧，冲谷想到，随即微微起身，调整姿势缩回双腿，把自己全身都挪到了偌大的床铺上以便更好入睡。 ?“真是的，连让人安稳睡觉都做不到，你这女人……”冲谷口上抱怨着，手却伸到被子上将其拉开并盖到了双叶和自己身上。 ?在此过程中他都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幅度保持轻柔、不至于吵醒双叶的程度。 ?“嗯？”冲谷在调整身姿的过程中视线也扫着屋内，最后，他的目光在床头柜旁放着的两杯盛着褐色液体的杯子前停了下来。 ?“什么东西啊？” ?冲谷心中疑惑着，这两杯不明液体上还飘着阵阵热气，想来应该是那些骑士为他们准备的吧，明明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结果两人竟然都没注意到。 ?不过现在发现了冲谷也没有去伸手拿过来喝的打算，毕竟这玩意的颜色那么古怪，还是起来问问双叶吧。冲谷没过多在意，而是接着把注意力放到双叶身上—— ?终于，经过来回辗转反侧，冲谷找到了个相对而言最舒适的姿势。他搂着双叶缓缓躺平，做完这些后，冲谷如同干了什么体力活般，气喘吁吁，脸上也分泌出了不少汗液。他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睡熟的她，发出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吐槽：“什么时候减个肥啊，重死了……” ?“呃……”这一瞬间，“熟睡”的双叶的嘴角进行了抽搐，只不过冲谷并没有发现。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晚安……” ?发出这最后一声后，冲谷也轻搂住双叶，同她一起进入了梦乡…… ?而先前凯瑞尔为二人准备的两杯咖啡就这么被晾在床头柜上没人去管了，不过呢，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二人应该会在起来后喝掉吧。 就在黎明时分。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成熟的气息? 第二天一大早，冲谷和双叶便起床聚集到了餐馆门口。 ?之所以这么早，是因为这个时间点，街上的人流量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可以避免再次引起类似昨天的纠纷或骚动。 ?虽然双叶知道早晚会离开索托，但放在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象到过，现在他们离开的景象竟然是要特意避开人流，像过街老鼠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说是憋屈都算收敛，用冲谷的话说，就是“简直是一生的耻辱”也不为过。 ?所以在昨晚之前的双叶的心情，一直都是很沉重的，但是实际上今早起床后，这些心里的阴霾便全都被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悦感。 ?要说为什么会这样——想到此，双叶偷偷把目光瞥向冲谷—— ?“话说，突然就要离开了啊，你怎么不早些打个招呼呢？” ?“啊呀！” ?冲谷突然开口，吓得双叶直接叫出了声。 ?“……喂，搞什么。”冲谷感觉双叶的架势仿佛下一秒就会跳起来似的。 ?“是你突然说话吓到我了好嘛。”双叶发出一声娇嗔，用埋怨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好好，是我的错……所以呢？为什么突然说要走。”对着她颇有些无理取闹意味的话语，冲谷表示无奈，并“痛快”地承认了“错误”。 ?“这个啊。”双叶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冲谷身后，踮起脚尖，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并把头抵在了他的肩膀处，缓缓解释道： ?“我也是昨天才想到要离开的，毕竟你现在的情况也没法继续留在索托了，我们现在可能已经成为了大叔的累赘了，再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会被更多人当作敌人处处针对的，没办法啊。” ?“嗯嗯。”冲谷没继续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原本也没有长期留在索托的打算，一开始也只是因为伤势而打算在这里休养一阵子，现在相当于是把行程往前提了一下——虽然是被迫的就是了。” ?双叶说着，又把头又往冲谷的脖子处靠了靠，鼻子微微动着，往鼻腔内吸入着属于冲谷的气息…… ?她这个动作本来就显得暧昧，而且又是她单方面对冲谷“动手动脚”，脸上还一脸享受的表情……这副场面的她，在别人乍一看来简直跟个女流氓一样。 ?——没错，在罗纳德看来。 ?“哟，两个臭小鬼，一大早就在我的店门口表演戚戚我我啊？” ?“哇啊！” ?身后突如其来的调侃声又吓了双叶一激灵，她赶忙从冲谷身上离开，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什么啊，大叔，能不能不要神出鬼没的啊，很吓人的好吗？”看向来人是罗纳德，双叶这才松了口气。 ?“什么叫神出鬼没？我到我的店里来难道还要打招呼吗？倒是你们两个小鬼，在店门口搞什么呢？叫别人看见了岂不是有损门店形象？” ?“双叶姐！冲谷哥！” ?话音刚落，自罗纳德身后就跑出来了一个小女孩——安然。在看到她后，双叶便立马无视了罗纳德及其的训导声，半蹲下身张开双臂迎接了安然，给了她一个温暖紧致的拥抱—— ?“啊！小然！昨天怎么没见你？去哪里了？”双叶一边抱紧她，一边询问道。 ?“昨天我去照顾妈妈了，她突然有些不舒服，所以才请了一天假。冲谷哥是昨天被释放的吧，太好了，我就知道冲谷哥是冤枉的。” ?“是的呢。诶呀，你跟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干什么啊？明明安然这么关心你，你就没点表示吗？”后半句是双叶扭头对站在一旁干看着的冲谷说的，说着还给他使了个眼色。 ?“……唉。”冲谷摇了摇头，这才有些不情愿地开口了： ?“谢谢你了，小鬼头。” ?“你还不如不回应呢……”双叶看向冲谷的眼神变成了鄙夷。随即她又转回目光，对安然微笑道： ?“小然，你的心意冲谷哥收到了哦，姐姐在这里替他感谢你啦～” ?“嗯嗯，没事。”其实安然也适应了冲谷这份态度了，不过她却并不是在恭迎双叶。冲谷平日里对待双叶与她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自然她也能理解到：纵使表面上待人冷淡，但冲谷实际上是个外冷内热的温柔大哥哥。 ?“那群骑士也真是的，早说了冲谷哥是无辜的，结果不听，最后不还是乖乖放人了吗？”安然替冲谷愤愤不平道。 ?“哈哈，好了，骑士先生也只是在执行自己的公务而已，用不着这么大敌意的。”双叶把她的头与安然贴在一起，抚摸着她的头说道。 ?“嗯嗯，知道了双叶姐……嗯？” ?忽然，察觉到什么异样般，安然的小鼻子动了动，闭着眼，眉头皱在了一起。 ?“嗯？小然，怎么了？” ?“双叶姐……你……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股……” ?“啊？”双叶闻言，仔细嗅了嗅自己身上，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啊。硬要说的话，就只是刚才与搂抱时粘上的他的气息吧。 ?“这个啊，小然，这估计是汗……”双叶正欲作解释蒙混过关，但安然却抬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不，不是汗味，双叶姐……这味道……好难形容啊。怎么说呢？是‘成熟’的味道吗？” ?“成……熟？”双叶一脸懵。 ?“对的，就是成熟的味道！”又借此闻了下双叶，安然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答案： ?“其实我刚见到双叶姐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双叶姐你今天跟以往相比好像大不相同诶，但我又说不上是哪里变了，现在我懂了，双叶姐是变成熟了！气质变了，身上的气息也跟着变了！” ?“……”听了这话，冲谷把目光投在了双叶身上，仿佛在回想什么似的，神情有些恍惚。 ?“啊？是吗？哈哈哈……没有吧。”双叶也察觉到了冲谷的视线，脸色不由得红了起来，发出尴尬的笑声。 ?确实，今天起床后照镜子后，双叶确实发现自己的气色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面色也更加红润了…… ?“不是错觉啊，我是真的有这种感觉的！”安然攥紧小拳头，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看错，她出声朝一直被晾在一旁的罗纳德求援道： ?“大叔，双叶姐是不是跟之前不一样了？” ?“嚯，你们几个小鬼终于把我记起来了。让我看看檀元小妹哪里变了……嗯？”罗纳德挑了挑眉，仔细端详起了双叶的面容： ?“啧……檀元小妹好像确实有变化了。” ?“对吧对吧！我就说嘛。” ?“大叔怎么连你也跟着起哄啊……”见罗纳德也这么说，双叶顿时有些慌乱了。 ?“不不，真的感觉你今天的精气神格外地好呢，红光满面的……昨天还不是这样，怎么今天……” ?话说一半，罗纳德停住了，在说出疑问的瞬间，他心里便已经有了大致答案。 ?他看看冲谷神情恍惚的样子，又跟双叶对上视线—— ?“唔……”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双叶迅速别过了头，侧脸与耳垂还微微发红，明显是害羞了的表现。 ?“……哦～原来是这样啊。两个臭小鬼……”看到两人的表现，罗纳德已经完全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第一百六十五章 告别 “……哦～原来是这样啊。两个臭小鬼……”看到两人的表现，罗纳德已经完全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 ?罗纳德那副什么都已经看透的神情令羞涩的双叶完全不敢看向他，她只得撇过头观察冲谷的反应——然而冲谷此时的脸上却跟停止了时间一样，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一副呆滞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而目睹二人奇怪反应的安然，却丝毫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的目光来回在冲谷双叶和罗纳德对身上跳跃，结果在场三人只有罗纳德是一副看穿一切的意味深长的表情，无奈之下，她戳了戳罗纳德的腰，对其询问道： ?“大叔，发生什么事了？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你们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啊。” ?“啊去去去！”罗纳德不耐烦地驱赶着她，“不是什么事都能说出口的，况且还是你这种小豆丁。小屁孩就要就小屁孩的样子，一边玩去吧，这事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什么？谁是小豆丁啊？我都快12岁了！不许嘲笑人！真是的，你不说双叶姐会给我说的！” ?安然气愤地跺了跺脚，随即又转过头去问双叶： ?“双叶姐，你们在说什么呀？” ?“唔……这个……”双叶的脸再次一红，她连安然的目光都不敢去对视了，“小然，你还是小孩子嘛，有些事等你自己以后长大了就会慢慢知道了……所以现在不用问这么多的……” ?“怎么连双叶姐你也这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安然更加困惑了，她接着看向冲谷……好吧，感觉根本问不出什么了。 ?“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吧。你们俩个不是还要赶时间吗，再磨蹭下去的话街上的人就更多了。”罗纳德插进了话题，打断了关于“成熟”一事的讨论。 ?“诶？赶时间？什么意思？”安然的脑袋上又添上了问号。 ?“字面意思，小然。”双叶终于冷静下来了，她按住安然的肩膀，一脸郑重地向其说道： ?“姐姐和冲谷哥，今天要离开索托了。” ?“诶诶？”安然眼睛一下子瞪大，发出震惊的声音。 ?“为什么？我可没听说过这种事啊……双叶姐，你们为什么突然要走？” ?“因为时间已经到了。”双叶微笑着对安然解释道，“我们一开始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静养一段时间，现在也是时候离开了。” ?“……就不能再迟一点吗，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突如其来的告别，显然让安然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没有提前告诉小然你。我们其实也是昨天才决定下要离开的，再在这里多呆一天，我们就会越发给大叔甚至是你多添一份麻烦，我和冲谷不想把你们也牵连进来。” ?双叶柔声说道，但安然的脸上还是写满了不情愿： ?“才……才不要……” ?“喂，安然，听话。听姐姐耐心跟你说，姐姐和冲谷的家并不在索托，现在我们是要回家了。毕竟在外面呆了这么久，就像是安然的妈妈会担心你一样，我们的家人也为我们担忧着，所以，不得不走了啊。小然，你能懂吗？” ?罗纳德也在一旁应和道：“是啊，冲谷小子和檀元小妹不属于这里，他们现在，只是要回到他们应该回去的地方去了。别难过，整的好像以后都不会见面了一样。” ?“就算不说这些，我也知道的啊……” ?安然一把抹掉从眼角渗出的泪滴，撅着嘴应道。她也并非是在无理取闹，只是舍不得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双叶和冲谷而已。 ?“好的，姐姐就知道安然最棒了。”双叶宠溺着揉着她的头说道。 ?“那话说，檀元小妹你们打算去哪里？入伙近的话还行，但是你们拿的这些行囊恐怕撑不了你们走太远啊。” ?罗纳德扫了一眼二人拿着的行囊，发现他们只是拿了两个袋子装衣物和水壶，东西可谓十分单调。 ?“没事，不远的，就在弗罗列克，坐马车的话至多一两天就能到。” ?“马车？你们已经联系好了车夫吗？” ?“每天不是都有挺多商队进出索托吗，我们随便拦一辆车就行了，顶多就是多加点钱的事情。大叔你也不用操心了。” ?“唉，可恶的臭小鬼们……真的要走了啊。我也有些怪舍不得你们的……那走吧，再闲聊下去的话，会延误你们的时间吧。”罗纳德对表情也十分依依不舍。 ?“嗯。”双叶点头，随即转头，对着还愣在原地没动静的冲谷的脑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 ?“走啦！真是的，告别的话都是我说的，你没有什么想对安然和大叔说的吗？” ?“……”冲谷这才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他张着嘴，组织着语言，但最终只从口里憋出了一句话： ?“大叔，还有安然，我们要走了，再见。” ?“……唔……行吧，总比没话说强。”双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教着冲谷。同时转回头，拉起冲谷的胳膊，一起对着二人挥手再见道： ?“那就是这样，大叔，还有安然，再见啦～”说着步伐便开始迈动，他们以背影面对着二人。 ?“双叶姐……再见……” ?“拜拜！两个小鬼，回了家可别忘了大叔我和安然啊！” ?“知道啦！我们以后肯定还会回来的！” ?两人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距离不断增加，再过十几秒，两人便会彻底从眼前消失……理解这个事实的安然此刻终于像做好了什么觉悟一般，被勇气驱使着朝愈发模糊的两个背影大喊道： ?“双叶姐！冲谷哥！偶尔也向这里回个信啊！” ?“……”没有回应，或许是因为她的声音不够响亮，又或者是距离太远，总之在说完这句话后，冲谷和双叶便已经从视野处彻底离开不见了。 ?“……没有听到吗？”安然有些颓废地喃喃道。 ?见状，罗纳德把大手放在她的头上，安慰道： ?“没关系，听没听到不重要，起码你的心意已经传达给他们了不是吗？” ?“可是……” ?“你的这份思念是无论双方身处何方，有多遥远的距离，都一定能传达到的，他们一定从心里感受到了的。” ?“大叔……”安然把头抬起，眼眶湿润，已经积满泪水。 ?“好了，把眼泪擦干，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那两个臭小鬼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吧。再说了，他们肯定会回来的，我相信如此。好了，进店吧。” ?“嗯。”安然声音哽咽着嗯了一声，随后便擦干眼泪，跟罗纳德一起走进了店内，准备开始一天的营业…… ?…… 第一百六十六:再会 经过了两天天左右的奔波过后，冲谷和双叶乘坐的马车终于抵达了弗罗列克。 ?早在看见城门时双叶就显得欣喜得不行，此刻一到城里，她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直接跳下马车放声喊了出来： ?“啊啊啊！终于回来了啊！” ?“喂喂，别大呼小叫的，会被别人当神经病的。”紧随其后的，冲谷也缓缓下了马车，无奈地对其说道。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们，随便他们怎么评价了，我听不到就行。” ?“……你不介意就好。” ?说罢，冲谷转动视线，开始观察起眼前这座新的城市：明显能感觉到这座城市的人流比索托的更密集，但也更充满生气。建筑上虽然风格跟索托大致相似，但用来修砌的材料装饰比索托要更加崭新华丽。 ?总体来说，相比于索托，弗罗列克确实要更加繁华，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层面讲都是如此。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冲谷疑惑地问。 ?“当然啦，因为弗罗列克是我们以前冒险团还在时候的集会地方，也是除普若斯卜洛外世界大陆上第二大的冒险家协会分部。而且我们还要找人呢。” ?“找人？” ?“诶呀，笨，就是凌巧和苑原啦，分开两个月你就不认识了？”双叶说着，伸出手没好气地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让我想想……” ?冲谷在脑中搜寻着记忆……好吧，确实有这么两个人，要是双叶不说，说不定冲谷还真不会记起。 ?“想起来了……我现在还对那个话很多的女生印象很深……当时他们离开索托后就来到了这里吗。”李苑原的那张脸浮现在他脑海中，不由得令冲谷的眉头一皱。 ?“嗯，当初是为了去到冒险家协会上报我们在亚姆达遇到刃狮的事件才先咱们一步离开的，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一提到那次的事件，双叶原本高涨的心情顿时就消沉了一截。 ?“……”冲谷见状，用手攀上了她柔顺的红色长发，在上面来回抚摸着并安慰道： ?“不要多想了，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那次是难伐那群家伙在其中作梗吗？这是他们的错。” ?“唔唔……阿彻，你真好。没事，我没多想，只是心里还没法完全释然，不用担心。”双叶消沉的心情因为接收到冲谷的安慰而削减了不少。她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冲谷的腰部并借此把头埋在他胸膛里，从而获取更多他身上的温暖和气息。 ?“喂喂，这可是大街上啊，还有人看呢。” ?冲谷的脸皮明显要比双叶薄，因为二人惹眼的举动(应该算是吧)，此刻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投来了视线，视线聚焦在他身上，瞬间让他回想起了在索托时被众人敌视的感觉…… ?幸好，行人的目光里没有愤怒，大概只是在惊叹于二人年纪轻轻就在大街上做出这种举动的开放吧……大概。 ?足足一分钟左右，她才松开了手，抬起头时，她还一脸的意犹未尽……之前怎么没觉得她心大呢。 ?“言归正传吧，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吧……不对，弗罗列克这么大，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算了吧，反正阿彻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那么我就先带你逛逛吧，也不急。” ?“好……” ?“好你个双叶啊，亏我们在这里等了你好几个月才见到你，结果竟然说不急着？！” ?冲谷要说出的话，被从一旁传来的一道清脆的女声给打断了。听到这蕴含着惊喜又带着些许恼火语气，双叶立刻转身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果然，在看到对方后，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苑原！还有凌巧！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没错，站在双叶视线对面的正是许久未见的凌巧与李苑原，刚刚那番话，正是后者双手抱胸喊出来的。 ?“怎么，不能在这里吗？每天我们都会在城门口附近观察进出的马车，今天这才蹲到你们的。怎么，听你刚才的话，我们一点都不重要吗？”李苑原撇着头，赌气似的说道。 ?“怎么会呢，只是确实没想到你们每天都来这里啊，抱歉抱歉……”双叶走到李苑原面前，牵起他的手，笑吟吟地问道。 ?李苑原明显想让自己保持严肃表情，但是在双叶来到自己面前后，她就绷不住了。 ?“道歉可要有诚意才行，怎么嬉皮笑脸的啊你，你有在反省吗？哈哈哈。”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啦苑原。好了，这下原谅我了吗？”双叶同样嬉笑着回道。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这么久没见，就先叙叙旧吧。”说着，李苑原便招呼起了身后的凌巧： ?“来呀，来跟双叶打个招呼吧凌巧。真是的，怎么一直在后面啊，是害羞了吗？” ?“唉，你能不能不要乱说话啊……”凌巧捂着额头，对她吐槽道，随后又把目光移到双叶身上，此时他的脸上才浮现出一抹笑容： ?“好久不见，檀元。” ?“嗯，凌巧你也是，好久不见。”双叶嘴唇上扬对他回应道。 ?“对了，还有阿彻。”双叶一拍头，这才想起冲谷还被晾在一边，她回头用像喊小孩那般的语气对其喊道： ?“阿彻，过来过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 ?好吧，其实冲谷还想着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吧，毕竟他对凌巧和李苑原的关系也只停留在只见过一次面的程度，要说关系的话……当初他和他们说的话加起来恐怕连五句都没有吧。 ?冲谷一脸不情愿地走了过来，学着双叶的模样，朝两人说道： ?“好久不见……” ?“你说话怎么有气无力的啊，真是的！”说着，双叶下意识地便抬起手要往他头上拍去，但转念一想李苑原凌巧还在旁边呢……于是，她高高举起的手便在二人疑惑的注视下缩了回去。 ?要是真的拍下去，那么她在二人心目中的文静淑女形象估计就崩塌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在冲谷向二人打招呼后，他们都没有第一时间予以回应：凌巧像是陷入了沉思，而李苑原则是率先露出了一脸坏笑的表情对着双叶发出调侃的声音： ?“诶呀呀，阿彻阿彻～喊得这么亲昵，已经发展到这么亲近的地步了吗？” ?“啊？”双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钟后，她才从表情上读懂了李苑原的意思，顿时双叶脸部被涌上的血液染得通红，她扑向李苑原，气愤地举起双手锤打她，口中还不断嘟囔着： ?“啊啊！真是的真是的！不要乱说啊！” ?“哈哈哈，别这么害羞啊，实话实说而已啦。这小子看来还把你照顾得很好，你看你，现在小脸都比原来更圆润了。” ?“呀呀呀！不许提起身材！” 双叶急了，因为她最近确实察觉到自己的问题了：明明以前穿上正好的衣服，最近穿着时却感觉十分困难，尤其是那身紧致的冒险服，她穿着时还要特意将腰封放松才能勉强穿上。 细想了几天后，最终她才得出了这个她不情愿但是不得不承认的结论：她变胖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四人的团队 “呀呀，被戳中痛点了吧。就说就说，双叶变成小胖妞了～哈哈。” ?“唔唔唔唔唔！”双叶气得像一个喷壶，感觉头上正在冒出看不见的蒸汽似的。她决定采取比言语更具说服力的行动，于是下一秒，她迅速扑向李苑原，并用手指开始在她腰部抓挠。 ?“啊啊啊！禁止使用肢体暴力……非礼啊！” ?“看招看招看招！让你再胡说！” ?……两人就这样笑嘻嘻地打闹着，全然把一旁的两位少年晾在一旁不管不顾。凌巧拍着额头，自知凭自己无法劝阻两人的行径，所以便主动退离“战场”，跟冲谷站到了一起。 ?“……这俩人怎么回事啊……一见面就这样。” ?冲谷见到这样的她们，脸上也是写满了无语。 ?“不用太在意……这是她们的相处方式……”凌巧苦笑着向冲谷解释道。 ?身为相识已久的冒险团同伴，凌巧对的两人的这般打闹，已然到了见怪不怪的程度，甚至可以说这是再基础不过的日常情形了。 ?“……”听到凌巧对自己的回应，冲谷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眼还没结束打闹的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对凌巧发出了询问： ?“差不多两个多月没见你们了啊，听叶子说你们之前是为了报告在森林遇袭的事才提前回到这里的吧。” ?“叶……叶子？” ?“嗯？哦，就是指那个女人，她不是叫双叶吗，就稍微简化了一下。” ?冲谷随意地解释道，顺带一提叶子这个称呼的由来：双叶想要冲谷称自己为双叶，但冲谷却以叫着别扭为由拒绝了她。最后在马车上冲谷和双叶就称呼一事辩论了半天左右才最终让双叶妥协的结果。 ?毕竟一时半会冲谷还是没有立马能随口将这个暧昧的称呼喊出来，不过就他的性格而言，这个结果也还是算是可以接受的水平吧。 ?“叶子……”凌巧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称呼，表情复杂，像在思考着什么东西一样，不过很快这种神情只持续了一会他就回过了神，对冲谷回道： ?“确实，但是情况不太理想。我们当初从索托出发用了将近一星期才到的弗罗列克，等到上报在亚姆达森林遭到刃狮袭击的事情时，对方虽然给了我们些赔偿，但却并没有打算去派人调查，还说什么‘如果是遭到狼群袭击，那那里的执法者会解决的’。” ?“那……” ?“你们在聊什么呢？” ?冲谷刚开口，李苑原的询问声就响了起来，看来她们两人的打闹终于结束了。 ?“没什么，就是在说我们之前上报冒险家协会的事情。”凌巧答道。 ?“上报？对了，还没问你们事情的结果怎么样了呢。如何？协会有派人去调查吗？”双叶也加入了对话，并自然地走到冲谷旁边跟他站在了一起。 ?“……”凌巧瞥了一眼二人，随即又收回了视线。 ?“这个嘛……”李苑原将刚才凌巧讲给冲谷的话大致复述给了双叶，得到了后者失望的表情： ?“不是吧？你们难道没有把刃狮的事情说给他们听吗？” ?“诶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明明我们很认真地告诉了他们，是刃狮，就是那个传闻中已经灭绝了的刃狮群袭击了我们的团队。可是呢？” ?李苑原一拍双手，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得气愤了起来。她歪着嘴，用一副阴阳怪气的语气张牙抓舞地说道： ?“‘诶呀，什么刃狮？你们在说一遍？请别开玩笑了，那种已经灭绝的生物怎么可能会出现？莫不是你们看错了吗吧。说不定就是你们把普通的狼群认成什么刃狮了。’” ?她这副搞笑语气配上夸张的神态和动作，显得整个人像是在表演一般。说完后，一旁的三人首先不是表达对冒险家协会的愤慨，而是对李苑原的“演绎”感到好笑。 ?“……”冲谷和凌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双叶对此也半笑着调侃道：“真是的，你收敛点啊苑原。” ?李苑原这才收起这副表情，她白一眼双叶，接着讲道： ?“总之就是这样了，那些家伙不相信我们的措辞，也不打算派人去亚姆达调查。虽说是给了些赔偿的钱，可冒险团还有那么多人呢，这些钱连用给他们的家属慰问都不够啊。可恶，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初就不应该为了二十金币去接这什么破委托的。”李苑原摸着口袋中的钱袋，懊恼地说道。 ?“唉……好了，既然都已经发生了，那么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双叶闻言，一时间也抑郁地叹了口气，但她一想到冲谷曾劝慰自己的话，内心又振作了起来。 ?“既然过去已经无法挽回，但至少我们还可以去改变未来。”双叶鼓舞李苑原道。 ?“双叶……也是，一直沉浸在过去也不是本小姐的作风。”看着脸上洋溢着笑意的双叶，李苑原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干劲，她一甩身后的棕色长发，飒气满满地说道： ?“双叶，凌巧，还有那个什么小子……哦！冲谷彻是吧，我们一起来努力吧。” ?“等等，为什么要带上我……”他又不是什么冒险团的人……对于一心想着避免麻烦的冲谷而言，这种无关于他的热闹他是真不想掺和进去。 ?“你之前不是也穿过我们的队服嘛，也相当于是加入了我们冒险团吧。怎么，还是说你有什么不满？”李苑原抱着胸，向他挑了挑眉道。 ?“废话，当然……”冲谷还想说什么，然而后两个字刚出来，他的嘴就被双叶堵上了： ?“当然是欣然接受啦！是吧，阿彻？”双叶笑着对冲谷道。 ?“……嗯。”冲谷自然不敢忤逆双叶，于是他就这么被迫地“欣然”加入了冒险团，成为了其中的一份子。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呢？”双叶问道。 ?“那还用说……凌巧，你说吧。”李苑原一时结巴，没想到要说什么，索性直接把话语权交给了凌巧，让他给出计划： ?“嗯？是要我出主意吗？好吧。” ?见三人已经都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凌巧也不推脱，简单组织了下语言便开口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第一件委托 见三人已经都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凌巧也不推脱，简单组织了下语言便开口了： ?“我觉得，我们不能就止步于此。虽然冒险团现在已经名存实亡，但我想，至少还要再向协会争取一下更多的补偿，这也是对团队里死去的其他人的负责。” ?“我也同意。就这么结束冒险生涯，对其他伙伴的死亡不管不顾，我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待他说完后，双叶第一个回道。 ?其原因已不必多赘述，无非就是愧对于那些人，想要为他们尽全力做些补偿。 ?见她这样说，李苑原立刻接上了话： ?“喂双叶，还在在意这件事吗，其实没必要太过较真的。都说了吧，会发生这种事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所以……” ?“所以不用太过自责，对吧。” ?与预料中落寞的神情不同，双叶侧过头，露出一抹微笑对着李苑原。 ?“……你……” ?“没关系苑原，我现在已经想开了，就算再怎么愧疚，再怎么把责任抗在自己身上也只是徒有悲伤，反而把自己搞得一蹶不振——我要跟这样的自己诀别！” ?双叶鼓起拳头，说出了一番振奋人心的话语。 ?似乎是被这样的她给惊讶到了，凌巧与李苑原都面露诧异的表情，唯有冲谷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过，他也在内心给双叶点了点头。 ?“双叶……两个月不见，你改变不少啊。终于长大了些啊。”反应过来后，李苑原率先走到双叶跟前发出赞叹。 ?“说的好像我一直是个懦弱爱哭的小鬼头似的。久别重逢，我难道就不能做出些改变吗？” ?“好好，是我眼拙，小看你了，我的错好吧。”李苑原伸出手，使劲揉了揉她的头。 ?“哎哟，不能轻点的吗？真是的，不要随便摸女孩子的头啊。”双叶把她的手拍开，护住头回道。 ?“都是女生，摸一下怎么了嘛。”李苑原嘟着嘴吐槽道。 ?“好了，先别闹了，听我说说计划吧。” ?为了防止两人再次打闹，凌巧赶忙出声打断了二人。 ?“嗯，快说吧，我也想听听。”李苑原催促道。 ?凌巧清了清嗓子，道： ?“其实，冒险家协会那里又发布了则新的任务，据说是要去荒漠驱逐野兽，酬劳十分丰厚，我在想要不要去报名接取这个委托。事成之后，有那笔酬劳，我们就可以去慰问冒险团成员的家属了。” ?“任务？冒险团？还是去荒漠打野兽？这……先不说任务艰巨不艰巨，光是这些要素我就有点心悸了……况且咱们的冒险团的战力有些不足啊，虽说有双叶和这个家伙在，但是要去的地方是危机四伏的沙漠，也不能完全敢担包票说没事吧。”李苑原挠着头，露出苦涩的表情。 ?“这个嘛，事实上，这次任务的难度已经被归入了上上档，也就是说需要与多名冒险团一起合作才能接取这个委托，多方合力的话我感觉，纵使风险高，也是可以赌一赌的。” ?“啊？还要跟其他人合作？那不就更糟了嘛，要跟一群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起出行一起干活，而且有时说不定还会匹配到那种又自大脾气又倔的老男人……瞬间就感觉压力山大了。”李苑原抱住脑袋，眼里已然失去了高光。 ?“怎么感觉好像你对这种事深有体会啊……”双叶不禁道。 ?“毕竟在遇到你们之前，我加入的冒险团里，大多都是这种情况啊……” ?“哈哈……”双叶苦笑了声，随后回应道：“不过，其实我还是赞同这个方案的，高风险高回报，至少我们也应该去看看，了解了解情况，如果确实不乐观的话，那再放弃也不迟。” ?“是吗。那冲谷的意见呢？” ?凌巧顺势把话语权交到了冲谷手里，被喊到名字，默不作声的冲谷这才抬起了头。 ?“……是在叫我吗？”冲谷呆呆地询问道，看起来他像是刚刚才从愣神中脱离出来。 ?“嗯。就是关于凌巧提到的是否要接下去沙漠驱逐野兽的任务，你的看法是什么？”双叶说道，说完，似乎是担心冲谷刚才没听见谈论内容，又递给了他一个“要不要给你复述一遍”的眼神。 ?“……”对此，冲谷摇了摇头，自顾自呢喃道： ?“沙漠吗……” ?冲谷刚才并不是在走神，而是对凌巧话里提到的词汇陷入了沉思。 ?沙漠，对从小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的他来说，那其中可谓寄宿着他别样的情感。不过比起熟悉和归宿感，只是与之离别两个月左右的冲谷现在对沙漠的态度，其实是憎恶和厌倦和居多。 ?要说为什么，答案也很简单明了。 ?“对了冲谷……”看见冲谷沉思的表情，双叶才顿时想起了这点，她悄悄用手戳了戳冲谷的腰，似乎是想要给予他慰籍。 ?“没什么……”察觉了双叶的心意，冲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并小声回道。 ?与双叶相同，冲谷对过去也看得淡了一些，不再一味地沉浸在愧疚与感伤当中，不是因为不在乎，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读懂了逝去的父母对自己给予的厚望，冲谷才能像现在站在这里。 ?也正因如此，冲谷也不会再重蹈覆辙，深陷于过去的泥潭了。 ?“说起来，我记得这个小子也是出身于沙漠的吧。”正当冲谷斟酌之时，李苑原突然出声，插入了对话。 ?“苑原？是啊，怎么了。”双叶知道冲谷不擅长应对李苑原，于是站出来替他回道。 ?“那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对那里很熟悉？到时候可以让他当向导指引我们吧。” ?“诶？意思是苑原你同意接下这个委托了吗？”双叶拍拍手，欣喜道。 ?“我哪句话说不去了？真是的，别瞎曲解我的意思啊。”李苑原闭上一只眼睛，摊开手道，一副拿你们没办法的模样。 ?“那么，现在就是三个人赞成了。如何，冲谷的意见呢？”凌巧看着仍在思考的冲谷，心中有些忐忑地问道。 ?万一冲谷不去的话，那么这个队伍就缺少了一份重要战力，而且据他对双叶的了解，她到时候估计也会尊重他的选择吧…… ?不只是他一个，双叶和李苑原也都等待着冲谷的回答。 ?“……都看我看嘛？我又没什么可说的，要去就去呗。”冲谷诧异地扫了眼几人，说完便再次陷入了沉默，仿佛说话对他而言很透支体力。 ?“就是说全票通过咯。” 第一百六十九章 糟糕的重逢 “既然这样的话，那还等什么呢，现在就去协会接委托吧。去晚了说不定会被其他人抢走的。”李苑原说着便已经拉着双叶的手迈开了步子。 ?“喂喂，苑原，我还要等……” ?“快走啦快走啦！” ?双叶回头想要招呼冲谷一起跟上，然而李苑原却像有意无意似的打断了她的话并且步伐走得更快了。 ?“那没那么夸张的，喂你们两个，走慢些啊。”凌巧揉了揉额头无语道。 ?“那我们也走吧，冲谷。”凌巧向冲谷道。 ?“嗯。”冲谷轻轻应了一声，随即也跟了上去。 ?…… ?“好的，咱们已经够快了，那两人应该还要一会才能跟上。” ?“真是的，苑原，干嘛走这么快呀，好歹等等他们两个吧。”双叶把胳膊从李苑原的身上抽出，向其抱怨道。 ?“没事，不是还有凌巧吗，反正他们也能找到的，倒是双叶你……” ?“我？” ?“没错！趁现在这个空隙，我要好好盘问盘问你！”李苑原搓搓手，脸上洋溢着按耐不住的兴奋笑容——当然，在双叶看来，是猥琐才对。 ?“什么跟什么呀？你怎么也开始卖关子了，快点讲清楚啊。”眼见李苑原这么神秘，双叶也不禁有些好奇你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了。 ?“就是——你和那个小子发生什么了？快老实交代！” ?“啊啊？” ?“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了，感觉你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直到刚刚我才发现是哪里不一样了，那就是气质改变了！” ?“气质？”虽然很疑惑，但或许是本就“做贼心虚”的心理作用作祟，双叶大致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了： ?“没错，现在的你相比以前更成熟了，打比方的话，就是以前是女孩子，现在则是女人的感觉，而且你的身上充满了倦懒的气息，跟我印象中那个做事总是干劲十足的双叶可大相径庭啊。” ?“有……有什么区别吗？要是性别变了那才可怕吧……”双叶口上这么说着，但心里早就紧张得不行了。 ?“是想说都是我的错觉吗？呵……”李苑原发出冷笑，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如果没有那个小子的话，或许我是会这么认为，但现在提前条件可不一样了。你看，你和那个小子相处了两个月吧。” ?“是、是啊……” ?“两个月时间其实也挺久了吧。” ?“嗯嗯……” ?“他是一个男性，你是一个女性对吧。” ?“不然呢……” ?“相处的时候都一直在一个房间内的对吧。” ?“这确实……” ?“所以说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我都暗喻地这么明显了……哦……想充楞是吧？别想玩小聪明！快说，你和那个冲谷之间发生了什么？那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能把品行兼优的你在短时间改成这副恶堕的模样？” ?李苑原捧起双叶的小圆脸使劲地揉搓，而双叶自然不会任由她摆弄，她甩开她的手，趁机躲到了一旁与其拉开距离： ?“什么叫恶堕啊？不就是吃胖了一点吗？顶多不检点而已，况且以前我也没多好呀。”双叶似乎非常在意别人对她身材的谈论，她鼓着腮帮子反驳道，这样反而让本就圆润脸显得更加肥鼓鼓了。 ?“那先把你和那个小子的事情解释清楚。” ?“唔！这个……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们本来就没发生什么呀！”双叶刚刚积攒起的气势瞬间就像漏气般消散，她低着头，耳朵都隐隐在泛红…… ?“这副反应绝对是有情况的吧？！快说快说！否则我要严刑拷打你！” ?“呀呀呀！真没有啊！有什么好解释的！” ?二人便又开始了一轮的你追我赶，就这么一直追到了冒险家协会的门口附近。 ?双叶似乎是跑累了，干脆放弃抵抗停了下来举起了双手： ?“啊，不要了不要了！我投降！” ?“就这么跑两步就不行了？双叶你的体能真的下降了啊，还说没有堕落？”李苑原绕到她身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在耳边调侃道。 ?“我从以前开始，就不擅长运动的……哈……哈哈……”双叶气喘吁吁地道，胸前一阵剧烈起伏。 ?李苑原只好摸着她的头，道： ?“啧，瞧你那样，算了，也不欺负你了，之后再问你吧。这会我们先……” ?“哟，我说怎么这么吵，原来是老熟人啊。” ?忽然，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二人。 ?听到这明显是指向二人的话语，李苑原顿时气就上来了，她回头看向说话的来人： ?“嚯，我说这声音怎么跟某人一样犯贱，真是你啊——徐卿。” ?念到最后两个字，她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没错，眼前突然出现的，就是曾经与两人同属一个冒险团的队员，那个惹人厌的徐卿。 ?“徐卿……”双叶皱着眉头默默地打量着这个曾给她带来不好回忆的男人，身体本能发散着厌恶。 ?与之前在亚姆达逃走时给人留下的印象相比，他现在的气质可谓增长了一大截，留着飘逸的发型、身上穿着精致棕色的冒险服，就连手上也带上了戒指之类的配饰。看样子在那之后他就加入了别的冒险团过上了富足的日子啊。 ?不过他现在怎样都跟几人没关系，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呵。”被李苑原反怼，徐卿也不示弱，“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啊，只不过嚣张可要有嚣张的资本的，光耍嘴皮子可不行。” ?“用得着你给我说道理？滚滚滚！少来碍眼！”李苑原毫不客气，由于她没压制声音周围有许多不知所云的群众和冒险家都朝这边驻足围观。 ?“好啦苑原，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双叶低声道。 ?“哦，这不是双叶吗，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徐卿自知说不过李苑原，便将视线转移到了双叶身上。 ?他还是用着未经允许的称呼喊着她，语气还带着些许亲切成分……这简直让双叶作呕。 ?“徐卿，我应该有对你说过不要这么叫我了，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吧，犯不着用这种称呼拉进距离。” ?“嗯？不用这么无情吧，我们之前还是呆在一个团队里的伙伴呢，这么久不见就自动把我忽视了。你们崇尚的队友情谊就是这么肤浅的东西吗？” ?“最没有资格说起情谊的人是你才对吧，徐卿。”又有一道指责徐卿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用说也知道，这声音自然是姗姗来迟的凌巧发出的。 ?“呀，终于来了吗，我还以为是他们两个把你给抛弃遗忘了呢。”徐卿一边说话一边转头，目光正好与凌巧对上。 ?“哦？”视线再往旁边看去，徐卿这才看到凌巧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他不由调侃道，“没想到久别重逢后你还收了个新小弟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眼光不好的能看上……你……” ?一开始他还觉得这个凌巧旁边的“小弟”很眼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边说着他边在大脑内搜寻记忆，终于，在记忆里那张可恨的脸庞与眼前这个人重合的时候，他的声音也渐渐微弱，最后完全没了声。 第一百七十章 雄狮(上) “……”冲谷此时双手插兜，站在凌巧旁边，用敌视的眼神注视着徐卿。 ?因为几人的争执声较大，所以过来时徐卿与双叶的对话也被他听了进去。 ?“阿彻。”双叶脸上紧蹙的眉头在看到冲谷来了后迅速舒缓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你你你……你不就是那个……”徐卿颤抖地伸出手指指向冲谷，表情和语气中带着止不住的畏惧感。 ?“你是当初那个被我揍了一顿后，像狗一样跑了的人？我记得叫什么来着……”没有回应他，冲谷自顾自地说完便开始摸着下巴开始回忆他的名字。 ?然而没想到在这番话说出后，李苑原和双叶都瞬间笑出了声，徐卿更是直接将脸气成了铁青色，他攥紧双拳，想出声骂回去但又碍于冲谷的实力而只得硬生生憋着，不敢有一句不满的话。 ?“哈哈哈！你刚才面对我时不是还很嚣张吗？怎么一见到他就怂得跟孙子似的，你嚣张的资本去哪里了？哈哈哈！” ?李苑原捂着肚子，指着徐卿发出浮夸的笑声，一旁的双叶虽然也提醒她注意自己的形象，但是自己的嘴角也一直止不住地上扬…… ?“喂！你们……”徐卿转头看见两人的表情，更加怒火中烧了。 ?好不容易才将情绪稳定下来，徐卿长叹一口气，道： ?“唉，反正，你们也就只能笑这么一会了，我可不是专门来找你们茬的，没空跟你们玩。” ?“徐卿……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凌巧清了清嗓子，打探起了正事。 ?“嗯？我去哪还要向你报备吗？算了，看见我们曾经还同为队友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吧：椁曼团长带着他们团员们接下了一个新委托，好像是到沙漠里去干什么，我作为其中新加入的队员，自然要来了。” ?“椁曼……”提起这个名字，倒先是双叶率先反应了过来： ?“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号称佣兵团级别的新晋精锐冒险团‘雄狮’的带领人吗？” ?“嗯？我怎么没听过？”李苑原挠起了头。 ?“雄狮？这个我也有所耳闻，是说队伍的综合实力抵得上一支训练有素的佣兵团甚至更甚吧……你怎么进入到那里面了？”凌巧摸着下巴一边回忆一边问道。 ?“有能力的人为了追求实力，体现自己的价值，会朝着符合自身的强大团队迈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这需要什么理由吗？”徐卿不屑道。 ?“不，我对此并无异议，甚至如果你真是这种有着与嘴上功夫和实力相匹配的人，我还会很高兴为你发出祝贺……但是，徐卿我可没听说你加入雄狮前，有先退出我们冒险团的申报啊。” ?凌巧对其发出质问，然而徐卿却是对此不屑一顾： ?“这种事情还需要专门申请吗？本身就是三流冒险团，更何况经历了那种事，团队内部早就残破不堪、濒临解散了，反正再呆下去也是浪费时间精力，与其这样早点退出才是明确之举吧。” ?徐卿说道，话语间尽是充斥着自我欲。 ?“啊？你说什么，可恶的家伙！双叶，别拦着我，我要上去揍这个家伙一顿！” ?“诶呀，苑原，克制点，他是在故意激怒我们，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双叶一边拦着激动的李苑原，一边用余光向凌巧看来，显然是害怕他也会因为徐卿的话动怒—— ?“你这家伙……”只见凌巧面色一下子黑了下来，压低声音道。 ?虽然事实上从客观层面讲，他说的并没有错，甚至是并无完全没道理，但是对于已经在冒险团里进行了多次委托行动的几人而言，石澜所创立的冒险团，或许早就不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了，而是由大家一起努力一起携手共进的团体，是一个大家庭。 ?这个团队是很多人的起点，大家都对团队的未来充满希冀，这点甚至在很多人死之前都未曾有过动摇，但此刻，徐卿竟敢亵渎这份感情…… ?凌巧的怒火已经蔓延到脸上，浮现于表情中了，他攥紧拳头，整个人的气势迅速转变得凌厉，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 ?“喂喂，干什么，你那是什么表情，想打架吗？呵，不好意思，今天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见到了这样的凌巧，徐卿却只是摊开手，表现得十分无所谓，像是有恃无恐似的。 ?“……要滚就快滚。”冲谷皱眉道。 ?“呃……”被冲谷训斥一声，徐卿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双手插兜，转身离开了。 ?“喂。”待他终于离开，冲谷拍了拍凌巧的肩膀，示意他把气消下去。 ?回过神后，凌巧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失态了。他扶着额头，对着冲谷和两人露出苦涩的笑容。 ?“真是的，那个家伙怎么回事啊？真晦气，一遇见他，今天的运气全毁了。”李苑原生气地抱怨道。 ?“自上次和他见过面后，他的模样也发生了挺大改变了，看来他这段时间的生活过得还挺滋润。”双叶无奈叹气道。 ?“我看倒没什么变化，要说的话，就是比以前更讨厌了。那副穿搭是什么狗屎啊，他不会以为自己那样很酷啊，受不了……”李苑原从始至终都对徐卿很不满，这会发起他的牢骚，更是直接停不下来了。 ?“那个家伙，我还以为他被''揍过一顿后就会变老实的……果然是个人渣啊。”冲谷也插入了两人的谈论中。 ?其实要说的话，冲谷才是最厌恶徐卿的人，他那副言行，总能令冲谷想起起过去的种种不悦回忆。 ?“哈哈，忽然想起来，你之前把他暴打了一顿吧。现在他看见了你还想耗子见到猫一样呢，刚才一句话直接把那家伙吓跑了，哈哈哈，难得看见那家伙吃瘪的狼狈姿态呢，你还挺能干的嘛，哈哈哈。”李苑原笑着走到冲谷身旁，用力拍了下冲谷的肩膀以表自己对他的认可。 ?“……”看见李苑原这么自然而然地跟他搭话，还随意触碰冲谷的身体……双叶的心底没由得感受到一股酸涩感。 ?“就不能反抗下吗……笨蛋。” ?“阿嚏！”一旁的冲谷，也“没由得”打了个喷嚏。 ?“好了好了，不说他了。”凌巧甩甩头，像是转换心情般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没想到他竟然加入了‘雄狮’……这下比较难搞了。” ?“嗯？那个‘雄狮’的冒险团，有那么强劲吗？值得你们这样苦恼。”李苑原不解道。 ?“呵呵。”双叶站出来解释道，“倒不是说他们的团员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而是他们的首领，那个叫椁曼的男人，他似乎是一位秘术师。” ?“秘术师？就像是你和这小子一样拥有元素石的家伙吗？” ?“对，那个椁曼，据传是个纨绔的贵族少爷，他会组建冒险团只是兴趣使然，团内的队员，也大多都是他招揽的狗腿子而已，硬要凑实力连三流冒险团都算不上。但那个椁曼是个秘术师，臭名远扬的他在执行任务时别人都因为他的背景而选择对其敬而远之，尽量不招惹他的。这才导致了那帮家伙一直很嚣张……真是受不了。”双叶摇摇头，看起来对这个椁曼很是不满。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雄狮(中) “哦，那听上去也就是个没长脑子的笨蛋而已，我还以为有多难缠呢，看来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李苑原呼了一口气道。 ?“这倒也不是难不难缠的问题……刚才徐卿说了，今天椁曼会接一个去沙漠的委托……” ?“啊？我懂你的意思了。”双叶听了凌巧的话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是吧，他们也要去……那难不成到时候和我们组队的，会是椁曼那群人？” ?“啊？”话音刚落，李苑原就立即产生了激动的反应： ?“啊？意思是去沙漠做委托都要看见徐卿那家伙？开什么玩笑？！” ?凌巧苦笑道： ?“我说的就是这个……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啊呀，也别过早唉声叹气的嘛，总之我们先去协会了解了解情况吧，大不了到时候无视他们就行了。”双叶劝慰道。 ?“嗯，只能这样了。”凌巧的性格也算乐观，被安慰一句便立刻转换回了心情。 ?“那事不宜迟，我们走吧，去晚了的话，委托就会被别人抢先了。”双叶道，顺便用手势招呼了下冲谷。 ?“好。”凌巧应道，说罢也跟了上去。 ?“我不要再见到那个家伙了啊……”只剩下李苑原走在最后哀声叹气道。 ?…… ?不一会，众人来到了协会，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不少冒险团在前台接取委托或是忙于和其他冒险团的合作交流，众多声音汇聚在一起，不免让人听着嘈杂。 ?凌巧扫视了一眼接取对应委托的窗口，回头对三人道： ?“那我先去上等级委托的窗口看看，估计要点时间，你们先找地方坐坐吧。” ?“好，不管情况好坏都没关系的，当然能争取到肯定是最好的。”双叶道。 ?“嗯。”凌巧对他比了个“好”的手势，便拿着冒险团的资料前去申请了。 ?知道接取委托，尤其是任务难度较高的委托是一件比较费时间的事，所以三人就随便找了个空地方坐了下去开始了等待，顺便进行着打发时间的闲聊： ?“双叶，你真想去那种地方做委托吗？”李苑原把趴在桌子上问道。 ?“怎么了？苑原你是觉得很难所以还是想放弃吗？” ?“别把我想象得这么懦弱啊，我既然说了跟你们去那就不会出尔反尔。我只是觉得你接下任务的原因如果只是在于帮助咱们团队的那些成员，那还有很多方法呀。要我说的话，果然这次的任务很难，地点还是在沙漠那种环境恶劣的地方，你可得考虑清楚啊。”李苑原语重心长地道。 ?“这样啊，谢谢苑原，不过，我会这么不只是它有着与风险相匹配发回报，更多的原因还是在于我想挑战一下自己。” ?“挑战？”李苑原疑惑。 ?“是的，以前我没能靠自己的双手保护住大家，但是如今的我已经不同以往了，我想要试着，再次遇到危险时，我能用我这双手保护住你们。”说着，她得意地在空中晃了晃自己白皙的小拳头。 ?“哦，当然，这可不是在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并不是出于什么‘赎罪’，这只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事……硬要说的话，也是为了能弥补我心中的遗憾罢了……”双叶的两只手指来回触碰着，一会才在李苑原质问的目光下憋出最后一句话。 ?“……唉……真拿你没办法。”确认她的心情后，李苑原长叹一口气。既然双叶这么说了，那么她已经在心里做好充分的觉悟了。 ?李苑原决定尊重她的抉择，没办法，谁让她们是好朋友呢。 ?“那你加油吧，我看好你。” ?“哈哈，那当然了。”双叶见李苑原不再有异议，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但是啊，你的心境转变的也真是快，两个月时间你就看得这么开了，是你自己看开的还是有人开……导……” ?问题还没问出来，李苑原心里便知道了答案——她将视线移到了沉默寡言冲谷身上，对其全身上下进行了审视性的打量。 ?紧接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语气暧昧地调侃道： ?“……哦……我就说呢嘛，怪不得呢……原来是有小情人帮你做思想工作。” ?“嗯嗯？什么叫小情人？不要乱讲啦，阿彻……唔，冲谷和我是普通关系！”意识到自己的叫法确实过于亲近，双叶急忙改口道。 ?“哟哟，阿彻啊……你叫我都没这么亲切过。唉，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你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诶呀，冲谷，你也别干看着了，解释解释啊。” ?在双叶努力与李苑原辩解的时候，冲谷去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也难怪双叶急了。 ?“……”冲谷困惑地歪了歪头，仿佛是在说“我能说什么”。 ?两人这样的神情交流落在李苑原眼里，更加剧了她的阴阳怪气 ?“小情侣还眉目传情，可恶，还当着我的面？看来我在你心里已经没有一点地位了，唉，我的地位要被新上任的抢走了……” ?“唔唔……这里还有别人呢，别把我真说的跟什么负心汉似的啊。苑原，你再乱说，我就真跟你生气了。” ?双叶双手抱胸，气呼呼地道，赫然一副要发作的模样。 ?李苑原也不继续打趣，见她要发作，立马笑着道歉道： ?“好了好了，我的错我的错。不开你俩的玩笑了。” ?“哼。”双叶傲娇一笑，撇过了头。 ?“哈哈，呀。其实就是看你们关系确实好才调侃的，别往心里去，毕竟我知道善良温柔的双叶肯定舍不得抛弃我的。” ?李苑原憨笑着抱住双叶的胳膊，还把脑袋不断往上蹭，这一举动逗笑了双叶，不快的神情烟消云散，双叶则抱住她配合着笑道： ?“呀，谁家小猫，这么粘人。” ?“唉……”冲谷闭上了眼，对这场景表现没眼看。 ?“双叶。”李苑原又出声道。 ?“嗯？” ?李苑原背对冲谷，压低了声音：“其实你们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亲近，我都看在眼里，不过具体原因我就不打算去细究了，这你就放心吧。” ?“嗯……” ?“这小子人挺不错的，但是也不要太过于放松警惕，再完全了解对方前永远不要掉以轻心，这是我对你的忠告。当然你可能更了解他，我只是个跟他相比不太长的普通朋友而已，他这人以后我会慢慢观察的。” ?“是吗……”听到李苑原对冲谷的评价不错，双叶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第一百七十二章 雄狮(下) “唉，也不知道这小子给你下了什么药。瞧，哈喇子要下来了。”李苑原鄙夷地指了指双叶因笑容而咧开的嘴角。 ?但是，作为相处了这么久的闺蜜，李苑原真是头一次见到双叶这么痴的模样，显然她是真对冲谷沦陷了。 ?虽说她对冲谷的好感也还不错，但正因如此才更不能懈怠，这段时间李苑原决定要紧盯两人，看清冲谷的本性，要时候再劝她收手或是赞成两人也不迟。毕竟双叶的性格一看就是容易被骗的类型。 ?“不过……”李苑原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皱着眉，抬头对双叶问道： ?“双叶，问你个事。” ?“嗯？你要说什么，我在听。”双叶睁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就是关于凌……”李苑原说到一半话语便结巴了，她在犹豫，告诉她这件事是否还为时尚早。 ?“算了，没什么，不用在意。”李苑原最终还是决定不说出口。 ?“嗯？”虽然疑惑，但双叶也没有继续问，毕竟她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唉……”李苑原在心底里为了某人叹了口气，随后用余光扫视冲谷，后者立马像感受到了一样，也抬起头看向她： ?“……” ?四目相对，但却谁都没有说话。不过李苑原想对冲谷说的话已经在瞬间传达出去了—— ?“但愿你不要辜负双叶，我会监督你的。” ?“是吗……”——冲谷用仿佛在这么说的眼神回答道。 ?忽然，冲谷撇开视线，望向先前凌巧离开的方向，皱起了眉头，道： ?“好像有情况啊。” ?“嗯？” ?两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委托接取处，凌巧和许多穿着同样冒险服的人们聚在一起说着什么，这副场面看起来像是在交流……或是争吵。 ?双叶认为是后者，因为他们的“交流”已经引起了协会内的其他人员的围观。 ?“那是……好像出了事，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可恶，不会是徐卿那帮人吧。”李苑原和双叶迅速从座位起身朝聚集的方向走去。 ?随着走近，他们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所以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这句话是凌巧说的，此时他正怒目而视着前方众人拥簇着的一位青年。 ?青年头发染成了一头墨绿色，身上穿着的冒险服工艺十分精巧，一看就价值不菲，再配合上他那嚣张跋扈的姿态和不屑神情，显然这就是这群冒险者的领导人了。 ?“椁曼？”双叶也立刻认出了青年，直接将对方的名字喊了出来。 ?“哟，看来跟你说话没什么用啊，还是来跟真正的领导人谈话吧。” ?青年——椁曼也看见了走上前的双叶并向其搭话道。虽然李苑原和冲谷也站到了凌巧身旁，但他完全不把两人放在眼里，直接选择了无视。 ?“檀元双叶，是吗？”椁曼抱胸直视着面前的少女，用质问般的语调开口道。 ?双叶不慌不忙，礼貌地回答： ?“没想到你会认识我，那看来没必要做自我介绍了。你好，椁曼团长，久仰‘雄狮’大名。这是我的团队，他们几人都是队员，我来介绍下，这位是……” ?“好了好了。”椁曼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没必要介绍逐一介绍了，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家伙而已，况且我的团队还很忙呢。” ?“啧……这个家伙，态度真恶劣……”李苑原压低声音嘟囔，她对这个家伙十分不满。 ?一旁的凌巧和冲谷倒是对此没表示出什么，但面色也不太和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们也很忙，抓紧时间说完吧——对了，我刚才听到你似乎在和我们的队员说些什么，是关于委托的事吗？这种事跟我商量就行。”双叶忍着不悦继续回道。 ?“檀元双叶小姐是果断人啊，比起你们这位队员来要好说话多了。那我直说了：我们听说你们的团队想要接下去沙漠的委托，但不巧的是我们也同样接下了这个委托。”椁曼用傲慢的口吻说着。 ?“这不是很好吗？这份委托据说是因为难度过大，需要与其他团队一起接下才能做，正好能让我们双方通力合作……” ?“啊？你说通力合作？”椁曼又一次打断了双叶的话，这次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讥讽，他身边的人也顿时发出了一阵嘲笑声。 ?“你在开玩笑吗？檀元双叶，你们是不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了？你们的团队和我们团队之间的差距一目了然吧，要我们‘雄狮’跟你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团队合作，到时候不仅会拖累我们，连我们团队的名声也会跟着受影响的，这么严重的后果你们懂吗？承担得起吗？是不是啊大家说。”椁曼居高临下地道，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与嘲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围又是一阵爆笑声。 ?这次不只是他身旁的拥簇，连原本围观的群众们也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了出来。 ?异常刺耳的笑声涌入众人耳中，令人无法忍受。李苑原想出声对骂，但双叶用眼神示意她先不要激动，随后自己强压住心里的怒意，抬起头继续道： ?“看起来‘雄狮’对我们的意见很大呢，不过嘲讽的话就免了，压迫我们这种小团队又对您有什么好处呢？传出去也只会落得个‘雄狮’是个只会欺凌弱小的团队的传闻吧。” ?“……”椁曼闻言，没有立即回应，但其身旁的一个瘦削青年却站了出来指着双叶道： ?“说什么呢？你知道‘雄狮’是什么样的存在吗？嘴巴放干净点，听懂了吗，你这臭婊子，真……”后边的话没说出来，或者说没有这样做的机会，因为在那句侮辱双叶的词出来之后，冲谷便行动了，他一把掐住青年的脖子，遏制住了他的声音。 ?“呃唔……啊！”青年的脖颈被扼住，无法再说出话，只得发出难受的哀嚎和凭本能试图挣脱开冲谷的手。 ?他的行动过于迅速，以至于等到青年发出阵阵哀声后，众人才反应过来。 ?“阿彻！”双叶率先喊道。 ?“小子，快放开他！” ?“想挑衅吗？雄狮’里的其他人见状，立刻开始躁动着想要出手。 ?“老大，把这小子教训一顿吧！” ?“没错没错！我的手早就痒了。” ?有几人向椁曼催促动手，但他却紧皱眉头，呵斥道： ?“好了，都把嘴闭上！” ?“……”他的话十分有用，上一秒还在躁动的团队，瞬间恢复了安静。” ?“看来，你就是那个冲谷彻了。”椁曼平淡地超其开口。尽管他的语气不像刚才那般傲慢自大，但脸上还是无可避免地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你知道我？” ?“当然，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掌握着冰元素力的少年秘术师……单凭这点，你便足以有让我注意到的资格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合作 他的声音不大，但被围观的“雄狮成员”与群众听去后，便立刻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掷入了一颗石头，引起了波澜： ?啊？秘术师？” ?“什么“这、这个小子竟然……” ?“我……我没听错吧？就这个家伙？” ?“……” ?一时间各种议论纷纷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协会都炸开了锅。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庶民，真烦人……”椁曼的视线在协会里扫了一圈，面露不屑之色，不过他暂时选择将吵闹搁到一边，接着对冲谷道： ?“之前听说，你们的冒险团在亚姆达做委托的时候曾遭到狼群的袭击，后来是你出现，只凭一己之力便清扫了兽群……” ?“是吗。”冲谷淡淡地回道，说这话时他提着的瘦弱青年的手再次发力。 ?“呜呃呜呃……”脖颈被锁住，青年连话都说不出，脸庞因为窒息感已经添上了淡淡的铁青，他用乞求的眼神看向椁曼，希望他能出手解救自己。 ?见此，椁曼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他一点都不在意青年怎样，但毕竟这是自己的手下，眼下被这么多人围观，他若是无所作为的话，就无法服众了。 ?“你是叫冲谷彻是吗？可否先把我的团员给放下来，我们再好好聊聊。” ?“……”冲谷没有回应他，而是撇头看向双叶，像是要等待着她的指示。 ?“阿彻，听他的吧。” ?“但是这个家伙刚才侮辱了你……”冲谷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这种事我不在意的。倒是你，要是再冲动行事惹出事端，还是为了我的话，那我会更愧疚的。” ?闻言，冲谷手中的力道这才有了一丝松懈，他瞪了一眼表情痛苦的青年，随即发力将其重重地甩在了地上，让地板发出了“砰”的巨响。 ?“管好你自己的嘴，不会有下次了。”冲谷冷道，说完便又退回了双叶身边。 ?“啊啊！”青年仿佛从死神手里逃出来一样，顾不得身上摔出的伤痛，迅速连滚带爬回到了椁曼的队伍里。 ?“真没用。”椁曼看着他狼狈的姿态，口中发出这么一声嘟囔。 ?抬起头来，他重新看向双叶，说道： ?“好的，不理会他了。其实我本来也没想把关系闹得太僵，刚才只是在试探罢了。毕竟坐拥两位秘术师的队伍，我怎么会天真地不把你们放在眼里。” ?椁曼假惺惺地道，他这虚伪的表现令双叶心里一阵唏嘘。双叶回道： ?“这么说来，椁曼先生是赞同了我们一起同行吗？” ?“当然，让我们合作愉快，檀元小姐。” ?椁曼的口吻听起来不怀好意，随即他伸出手想要跟双叶握手。 ?“嗯？”椁曼发出疑惑的声音。 ?因为在他的手要碰到双叶时，身后的冲谷却上前挤开了双叶，自己伸出手与椁曼握在了一起。 ?“阿彻？” ?双叶显然也没想到冲谷会突然站出来，眼神惊讶不已，不过虽说她也并不想跟这个男人发生肢体接触就是了。 ?“……”冲谷没有回应她，也没有跟椁曼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哼……”椁曼被冲谷打断，心里也很是不爽，不过借此机会，他握住冲谷的手暗暗发力，想要试探下冲谷的实力。 ?对此，冲谷皱了下眉头，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而是默默地忍受了下来。 ?“握”了足足十几秒后，椁曼才松开了手缩了回去。 ?“……”他看了看手心，对着冲谷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冲谷他则是对他予以凝重的目光注视，他缩起淡淡红肿的右手，缓缓地退到了一旁。 ?椁曼表现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继续说道： ?“对了，说起来，我们新加入的同伴似乎和你们有些矛盾呢。可惜了，他这会有事没来这里，不然我就让他当面给你们道歉了。” ?“有劳队长了，不过我们也不太需要。”双叶没有去询问他话里所谓的同伴是谁，因为答案太显然易见。 ?“是吗，檀元小姐还真是大度。那么之后就请多指教了，我们可得好好相处才行。” ?说着，椁曼转头对着后面的人说了什么，随后便有人给他递来了两张纸张，他走到桌子旁，将其扣在了桌面上： ?“这是合作协议书，填上它我们才算正式结盟，之后完成任务后也需要这张合约来证明，有两份。来，写上自己的名字吧。” ?椁曼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向几人解释介绍的意思，相比他还是没把几人放在眼里，不过这样也省去了寒暄客套的功夫，双叶反而喜欢这样。她痛快地上前在纸上签了字。 ?“这样就行了吧。” ?椁曼拿起合约，漫不经心地随意扫了两眼，点头说道： ?“嗯，这样一来，我们就是伙伴了。” ?“这上面写着，三天后正式开始行动，皆时我们提前就在这里汇合，没错吧。”双叶拿起合约仔细端详了一阵道。 ?“嗯。”椁曼点点头，“毕竟是大型任务，总要有两天缓冲准备的时间的。还是那句话，希望我们之间能好好相处，祝我们合作愉快。” ?“会的。”双叶说道，不过她再心里却是想对他吐槽：这句话由我们来说才比较合适吧。 ?“那么话不多说了，我们过两天见，檀元小姐。走吧，伙计们。” ?椁曼打了个响指，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带领一众小弟离开了协会。 ?待一众人离去后，现场的氛围才又恢复了平静，看热闹的人群眼见如此，也都缓缓退散开来。 ?没有了围观的人，四人又回到原先的座位上开始了讨论： ?“真是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我们真的要跟那种家伙合作吗？”李苑原不情愿地道。 ?凌巧回道：“嗯，看来只有这样了。刚才我看的时候，发现明天就是委托的接取时限了，眼下如果错过了雄狮，我们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合作的队伍了。” ?“而且要是跟雄狮交恶的话，那么日后其他冒险团也会因为怕招惹到雄狮而避免跟我们合作，没办法。”双叶补充道。 “不是吧……” “别太愁眉苦脸的了……忍一忍就过去了。”作为好闺蜜，双叶耐心地劝慰着李苑原。 说着，她抬头，忽然发现凌巧的眉头也皱的很紧，不禁问道： “怎么回事，凌巧你果然也很厌恶那些家伙吗？” “嗯？”被问话，凌巧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解释道，“没事，厌恶是一回事，但我倒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比起相处的事，我更担心的是与他们的合作。他虽然表面上说是合作，但我感觉他肯定是在盘算着什么……如果到时候我们没办法达成共识好好合作，或是直接被他们孤立就麻烦了。我们四个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 “就是说担心他会图谋不轨吗，那这样的话不是相当于只有我们四个人？”李苑原道。 “可能吧，不过这也是我们预料的最坏情况，谁知道呢。总之，我们做好能确保自身能全身而退的准备就行，届时再看雄狮的那群家伙到底想玩什么花招。” “……”看着几人热火朝天的讨论，冲谷自知插不进去嘴，便把目光移到别处，打算暂时离开。 “等等！站住！” 第一百七十四章 要去逛逛 冲谷刚背对几人，就立刻被叫住了。他回头，发现是抱着胸一脸认真的李苑原在盯着自己。 ?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就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冲谷。 ?“干……干嘛？”冲谷结巴地开口了。这倒并不是在惧怕，单纯是因为面对不擅长应对的人而展现出的不知所措而已。 ?“我差点忘了这茬了，对了呀，有了这小子我们就可以安心多了啊。” ?冲谷：“啊？” ?“啊？”不知冲谷，一旁的双叶和凌巧也没理解李苑原的意思。 ?“诶呀，我的意思是这小子不也跟双叶一样有那什么元素石头吗？这样的话，这个队伍里就有两个秘术师了。哈哈哈，椁曼再嚣张又如何？我们的战斗力可是他们的两倍欸，这下就完全不用怕了。”李苑原自顾自地推论着，说完又自顾自笑了起来。 ?凌巧、冲谷： ?“……” ?“原来秘术师是计量战斗力的单位吗……” ?吐槽完后，双叶转身对着冲谷小声说道，?“阿彻，可别听苑原瞎说，我们可没有把你当打手的意思，你可别被她说愣了。” ?冲谷吸了口气，同样小声回道： ?“我倒无所谓，动不动手都行，不过听你们的意思，到时候会跟他们起冲突吗？” ?“应该吧……不过尽可能能避免就避免吧，不然你动起手来又不知分寸，连话都不听。你看，今天又对别人动手了吧。” ?说着说着，双叶便开始就事论事地说教起了冲谷，而冲谷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又开始了啊”的表情，无奈地回道： ?“饶了我吧，我又不是每次都这样，只有一些特殊情况我才忍不了的……” ?“呸，别狡辩了。你每次都是这样，一言不发就冲上前去把人暴揍一顿，最后惹出的麻烦还得我替你解决，就不能长点记性吗？” ?双叶伸出手指对冲谷指指点点道。 ?“那……又不是我很想打架，是……” ?“好啦，别找借口了。看在你是为我出头的份上，今天就不说了你了，不过你这暴脾气以后可得收敛点，听懂了吗？” ?“……好。” ?“诶诶诶！干嘛呢干嘛呢！”李苑原忽然出声，用夸张的音调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苑原？” ?“好家伙，你们俩敢在眼皮子底下说悄悄话，还这么起劲？！”李苑原摆出一副法官似的架势，愤愤地朝两人质问道。 ?“……呃……”双叶和冲谷对视一眼，又同时扭开了头。 ?“咳咳！没什么，好了，我们继续聊吧！刚才说到哪了呢？哦，是在说冲谷的事吧。冲谷说他很乐意为团队作出战力贡献哦，是吧是吧？”双叶咳嗽两声，装出无所谓的样子，用笑嘻嘻的表情转移了话题。 ?“是、是这样。”冲谷接受到双叶的眼神暗示，嘴上也十分配合地应道。 ?“……”李苑原撇了一眼凌巧，发现他在低着头思索，没有注意这边时，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好吧，我们接着说……既然这样的话，合作的问题也就完全不用担心了。来！大家还有什么针对性的问题和建议，都不必藏着掖着，都说出你们宝贵的意见吧。” ?李苑原用手中不存在的小锤子敲了敲桌子，赫然一副法官的神态。 ?“……” ?然而，三人无一回应她，就连双叶也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毕竟李苑原的音调和举止在这个协会里实在太过显眼了，再搭理她的话，搞不好她会更激动。 ?“凌巧，你在想什么呢？”双叶看到仍在埋头苦思的凌巧，走到他身旁忍不住道，“合作的事情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啊？哦，倒不是合作的事情，只是单纯有股感觉，这次的委托不会太顺利。” ?“毕竟是雄狮嘛，跟他们相处时难免困难。” ?“不，不只是相处……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雄狮会在合作上孤立我们一样，我担心他们可能还会在这次委托中，暗中搞其他乱也说不定。” ?“……雄狮，总不能真的无缘无故对我们有敌意吧，他没有任何理由啊。”双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谁知道呢……可能是某个家伙在背后煽风点火吧。” ?“徐卿吗……他倒是和我们有些孽缘，唉，不说他了，头疼。那要是真像你说的这样，我们要不要现在就退出委托？” ?“现在就放弃的话，就前功尽弃了吧。再说，有关雄狮方面的判断，也只是我没有依据的主观臆断，要是因为这种不确定的小事就放弃这好不容易接到的大型委托就太不值当了，我是想要去尝试尝试的。” ?“我也赞成！起码要去努力努力才行吧，再说了，就算那什么椁曼真对我们有图谋不轨，有双叶和这小子，根本什么威胁都算不上！”李苑原立刻跟风似地喊道。 ?“苑原，冷静点……” ?“那就是全票通过了吧。” ?“没错，就是这样。”李苑原打了个响指。 ?双叶起身道：“好了，既然如此，那这次的讨论会算是圆满谢幕了。没什么事了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吧，在这也浪费太长时间了，我还以为很快就能搞定的。” ?“好。” ?……一行人于是来到了冒险家协会的外面。此时天色已临近黄昏，大街上的人流相比先前也是稀疏了不少。 ?李苑原看着天空，露出欣喜的表情并向双叶看来： ?“呀，看来还不算太晚。双叶！我们去玩吧！”说着，她走到双叶身侧，两手拥住了她的胳膊。 ?“啊？今天吗？现在？”双叶一惊，她下意识地想抽出胳膊。 ?李苑原显然没在意她这似是在挣扎的动作，或是无视了，说道： ?“嗯，不是今天还是什么时候，咱们好不容易见一面，反正事情也暂时忙完了，就去玩一玩吧。” ?“呃……”双叶陷入了犹豫。她还想着冲谷是第一天来这里，这会打算带上他，就她们两个人在弗罗列可转一转，领略一下除索托外的别国风情呢。 ?“怎么了？你说句话呗，去不去嘛。”见双叶一副在思考的神情，李苑原催促道。 ?“唔……苑原，今天能不去吗？感觉这会人不是很多，去了也玩得不是很尽兴，要不改天？” ?双叶想着用理由搪塞过去，毕竟要是实话实说，肯定又少不了她一顿阴阳的调侃和白眼。 ?“只有这会而已，你太久没来这里都不知道吗，黄昏只是个人流的分水岭，大家真正逛的是晚上的夜市小吃摊，到时候人比白天都多呢。咱们等会随便逛一逛，吃点小吃，去商铺买些小玩意啥的，没事，今天好不容易重聚，全场费用我买单好吧。” ?不等双叶回应，她又立马补充道：“哦，今天好像还会在集市举行什么游灯晚会，说不定还能看到舞台表演呢。” ?“还真是个跟索托不一样的地方呢……”听着李苑原推销般的描述，冲谷倒是先双叶一步被说心动了。 ?他在心里暗暗感叹着两者的差别：要是在索托，别说晚上了，一到黄昏大街上的人影都寥寥无几，而其中像弗罗列克这样单纯为了闲逛消遣出门的人更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暂且不说刚经历了贫民窟的火灾导致民众热情低迷，就算是平常，有这种人的存在也只会被人称作是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闲杂人员。 第一百七十五章 闲逛 回到双叶和李苑原的对话： ?“是这样吗……可是我还有别的事情，我要回去整理下团队文件和资料……”双叶又想了个新理由。 ?“那种事情完了弄也不迟，再说了有关委托的文件我和凌巧已经上交了，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呃……我其实还要去……” ?“啊？双叶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去，一直想办法拒绝我？”李苑原看穿了双叶的心思，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下双叶彻底没辙了，眼下进退两难，说去也不是，拒绝也不是。一边是自己的伴侣，一边是相处甚好的姐妹，无论哪一边都不能轻易放手啊。 ?双叶飞速思考，最终作出了取舍：看来今天是只能委屈冲谷一个人逛了，改天再想办法补偿他吧。 ?这么想着，双叶朝向李苑原开口了—— ?“你们今天还是别逛了吧，檀元你应该还要忙着给你和冲谷安顿行李和住处吧，再晚些的话，就没住处了，晚上旅馆的房间很抢手的。” ?好巧不巧的，凌巧在这时出声朝李苑原搭话，双叶刚要说出口的话被咽回了喉咙。 ?“啊？唉，对啊，差点忘了这茬了。”这回轮到李苑原面露难色了。确实，刚回到弗兰列克，双叶她们连什么都没准备呢，就现在冲谷的手里都提着几包行李，要是再出去玩到晚上的话，那旅馆早就被人抢满了。 ?考虑到这个后果，李苑原只能不情愿地放弃了邀请他去玩的想法。 ?“这样啊，看来没办法了。” ?“嗯，没事，改天再去玩也行。”双叶安慰她道。 ?“行吧，我也不是要胡搅蛮缠，改天就改天，谁叫我是你善解人意的好闺蜜呢。”李苑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嗯。” ?双叶跟李苑原对完话后，旋即将目光转向凌巧，他此刻仍眉头紧缩，像是在沉思似的，丝毫没有感受到双叶的注视。 ?双叶看着他，心中一阵思绪流过——他刚才打断两人对话的时候，无论他开口的时机还是语气中，双叶都能从中隐隐感觉到一股别样但又说不上来的情感。 ?简直像是在故意帮她支开李苑原的一样……不会吧，双叶被自己这偶然间跳出的想法吓了一跳，立马摇摇头甩去了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啊……她暗暗否定道。 ?“你突然摇头干嘛？” ?“诶？”李苑原疑惑的话语把双叶的思绪拉回现实。 ?“别愣着了，快跟这家伙去整顿住处吧，还是说你们要我帮忙吗？”李苑原拍了下她的肩膀道。 ?“哦哦，不需要苑原你来啦，我们两个能弄好的，对吧冲谷？” ?“哦。好了就快走吧，东西好多的。”冲谷把手中的行李给提了提，示意她太麻烦了。 ?“我来帮你拿吧。”双叶说着，已经来到他身边，主动帮她拿了一包。 ?“啧……”李苑原见不得两人柔情绵绵的场面，不屑地将头撇到一旁，但随即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二人表情扭曲地道： ?“喂，我说你们两个……不会是住在一个房间里的吧？” ?“噗！怎么可能！！” ?结果是以双叶羞愤的喊叫中收场了。 ?…… ?凌巧和李苑原都各自有事情都先回去了，冲谷和双叶也是很快就登记了旅馆安顿好了住处。 ?费了一些时间将行李简单收拾过后，双叶带着冲谷出了门。 ?弗罗列克的大街上不同于索托，随处都是热闹的景象，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摊贩还是经营者，他们无一例外地都在忙着手中的事。没有灾难导致的沉重氛围，没有因管理者失职而产生忧郁憎恶的情绪……没有任何约束，只是在各司其职，为这座城市的顺利运行提供着小小的动力。和平、幸福——看着眼前的场景，人们都会在心中联想到如此的词汇。 ?冲谷作为刚刚来到城市不久的“沙漠人”，他对城市的刻板印象都来自他的第一站索托，眼下见到了风格“迥异”的城市，他不免对此感叹颇深。 ?“怎么样？跟索托不一样吧。”双叶双手背后与他齐步并行，读懂了他的表情，她不禁问道。 ?“嗯，确实。”冲谷点点头。 ?“每个国家都有它们各自独有的风格和文化，这些文化差异要么是由于地理环境不同导致，或是历史遗留因素决定，再要么，就是国家统治者的整治方式了。比如北方的贝林萨多，那就是个雪花纷飞的冰雪的国度，每年大家都会在王都那里举办一次大型的冰雕展览。我之前去过一次，真的冷得要死。” ?双叶像导游一样对冲谷介绍着。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的国家吗？” ?“嗯，总共大概有。就像之前说的，每个国家都有一个最繁华的城市，这就是王都。我们现在所处的，就是弗罗列克的王都，叫克林城。” ?“是吗……”冲谷把这个名字，不，是双叶说的话全部默念了一遍，记在了心中。 ?“嘿嘿。”双叶一边讲述着世界观，一边观察他脸上偶尔流露出的向往神情而嬉笑着。 ?“呼～不过话说回来阿彻，你是考虑好了要跟我们一起去吗？虽说苑原自顾自地把你封作了队员，但决定权还是在你手里的，嫌麻烦的话可以拒绝的，不要有负担啊。”双叶话题一转，道。 ?闻言，冲谷翻了个白眼： ?“我现在就是想后悔也迟了吧，况且你都去了我还能撇下你一个在这里安心度日吗？这显而易见的吧。” ?“也是哈。”双叶笑着挠了挠头，并吐着舌头对她露出了个充满歉意而又可爱的笑容。 ?“再说了，那个地方是沙漠吧……” ?“嗯？” ?冲谷先是低下头喃喃自语，而后又抬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望向远方的夕阳： ?“我也想，再看看跟父母生活过的地方……” ?“……”双叶没有回应，只是微微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是要通过这种方式给予他温暖。 ?冲谷也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她圆圆的小脑袋并在她那柔顺富有光泽的长发上来回梳理捋顺…… ?“唔姆……” ?双叶一脸享受地发出舒适的哼唧声，让冲谷颇有一种在撸猫的感觉。 ?“好了，再去哪里逛逛呢？”冲谷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起开了。 ?“诶呀，这个随便走走看看嘛，反正从罗纳德大叔那里领到的工资还剩不少，这几天就小小的挥霍挥霍吧，就当度假了。”双叶从口袋里翻出小钱包，道。 ?“你可别大手大脚的，我的那份还留在你那里呢。”冲谷说道。 ?自两人互相袒露心意过后，冲谷挣到的钱就一直放在双叶身上保存，他平时要用到零花钱都会向双叶伸手要。虽然这么做没什么特殊的原因，但据双叶说，她是在妥善保管财产，防止两人过度消费。 ?反正双叶又不会糊弄自己，冲谷也就索性顺从她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跟踪者 “知道啦知道啦。”双叶说着，用装满钱币的布袋砸了一下他的头。 ?“好疼……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两个都回哪里去了？我们等会要去找他们吗？” ?“不是啊。”双叶摇摇头，“凌巧他住在克林城，苑原倒是稍微有些远，还要做马车出城门，不过总之比咱们是方便多了。” ?“这样啊，那明天也不出去吗？” ?“一般没什么事的话是不会特意出来的。苑原说她这几天都和凌巧在城内转想必是为委托和团队的事情操劳吧，今天解决了就不用再频繁外出了。接下来我们只用等到大后天集合就行了。” ?“那就好。”冲谷一听到暂时不用见到李苑原后就顿时轻松了不少，那个女孩子，他可应付不来。 ?“对了叶子，你的家住在哪里啊。一直都跟你奔波到处跑，还没跟你说起过这些。”冲谷又问道。 ?“啊？”被询问有关自己家内的事，双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挠挠头，想了一会后回道： ?“我家呀……我家……呃，那个……是有点特殊原因的……”双叶一向伶俐的口才不知为何在此时犯了难，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起来就像是紧张不已。 ?“嗯？不想说吗，那不问了。”冲谷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使得她难堪了，于是说道。 ?“诶呀，不是不给阿彻你说啦，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已……” ?见冲谷误解了自己，双叶慌张摆手解释道，她用手指勾起耳边的一抹红色发丝搭在耳后，扭扭捏捏地道： ?“因为我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直接说出来的话我觉得阿彻你可能理解不了，而且我现在对家里的看法也有些迷茫。所以呢，现在比起口头上介绍，我觉得之后有机会直接带阿彻你过去参观一下更好。” ?“是吗。好吧，虽然不太明白，但既然是你的选择，那就等到之后再说吧。”冲谷算是没法理解“家庭情况复杂”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了，但他也尊重双叶的选择，没有追问下去。 ?“嗯嗯！”取得了冲谷的谅解，双叶迅速点了点头。 ?“那约好了，之后有时间一定带你去！” ?双叶精神亢奋地道，见到她这样，冲谷就知道不用担心她了，于是转头招呼她道： ?“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了，再待下去天要黑了，边走边聊吧。” ?“等等，我先去那边买个小吃！”双叶扫视了一眼周围，见到不远处有个卖小吃的摊位后就立刻迈开腿跑了上去。 ?“喂！等等……” ?没等冲谷喊完，双叶就已经闪到了摊位的跟前，其速度之后，将地上都带起了一阵尘土飞扬。 ?“吃货。”冲谷嘟囔了一句，便在原地开始等待。 ?…… ?“嗯？”突然间，四处张望的冲谷停下了视线。 ?…… ?“谁？”他只是淡淡地道，他看向的方向正好走过一名路人。听到冲谷的声音，他不明所以地扭头扫了一眼冲谷。 ?…… ?“跟踪？”他又喃喃道，但目光始终没有在路人身上停留，就像在跟空气对话一般。 ?路人看向冲谷的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随后快步离开了。 ?“难伐的？”冲谷的神色瞬间变得凌厉，他立马踏开步子，飞速奔向了右边的方向，那里有着一条幽暗的小巷…… ?“阿彻！诶？人呢？” ?于此同时，双叶也买完了东西，见冲谷不在原地，她顿时疑惑地嘟囔了几声。 ?“真是的，一会都等不了吗？” ?双叶无奈只好在原地等待，这时候，她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接近的黑影—— ?“咚！” ?“啊！” ?身后突然传来落地的咚声，突入其来让没有防备的双叶发出震惊的喊叫并迅速紧缩眉头转过身做好防备姿态，然而在转身看见了来人后，她脸上的表情又瞬间放松了下来，继而露出了一副惊喜的模样： ?“啊！怎么是你？！” ?…… ?另一边的冲谷，在追踪“隐形”的敌人到一条幽暗的小巷后。 ?“差不多也该出来了吧。”冲谷一边转身观察四周一边道。 ?“你不回应的话，是要我主动把你揪出来吗？”冲谷继续道。与话语相对应，他驱动元素力，左手开始闪烁出光芒，周遭的空气也渐渐下降，温度接近了零点。 ?然而尽管做到这种程度，空气中也依旧只有他的质问声孤零零地扩散，仿佛是在昭示着周围别无他人的事实。 ?但是冲谷却仍然没有收起元素力的打算，冰元素的冷冽气息霸道地充斥着这片狭窄的空间。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去死！” ?下一刻，冲谷瞬间转身，朝着左前方甩出一记猛烈的冰锥，这一记的攻击毫无保留，冲谷几乎是以击杀对方为目的的力道打出的。 ?“喂喂喂！” ?冲谷攻击的地方看似只是一道破损的墙壁，但当冰锥划破空气快要命中那里时，一道人声却突兀地响了起来，那堵墙也产生了虚幻的扭曲，下一秒，又骤然从中显现出了一个身影。 ?那道从墙中出现的人影看着飞来的冰锥，直接飞起一脚将其踢得粉碎。 ?“哇！好疼！” ?几乎是冰锥爆掉的同时，人影又发出了叫声，趁此机会，冲谷也顺势立即跳到半空中伸出右腿向人影踹去。 ?“呃啊！” ?人影看着自上自下向着自己来的攻击，来不及惊叹，就迅速调动身体机能运作，在冲谷的踢击即将命中他的胸口时，他便向后跳开，躲过了这一击。 ?“砰！” ?冲谷的踢击未命中，无处可去的力量便径直落向人影刚才位置的土地上产生了打击，顿时尘土飞扬，地上被踩出了一个浅浅的坑。 ?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冲谷利用弥漫的尘土隐藏住身形，随即飞速起身再次向人影袭去。 ?“嚯啊！”人影连两秒都没缓够，就感受到凌厉的杀气从烟雾中袭来，他连忙侧头，紧接着，两道剑光便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旁划了光去。 ?躲过这次攻击后，人影好像也明白了现状，他不再躲闪，而是当即立断，弯下腰对着冲谷因挥剑而露出破绽的腋下就是一拳—— ?“呃！” ?这一次，轮到冲谷受痛喊叫了，他捂住胳膊向后连连退去，所幸在对方用的不是锋利的暗器，他除了感到有些麻木胀痛外没有受伤。 “好了，也该听我解释解释了吧，不要一言不发就下狠手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同伴? 伴随着人影的这道声音响起，他的真面目也缓缓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这是个面带笑意，有着一头金黄色短发的飒爽男性，看样貌似乎与冲谷的年纪相仿，但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的稳重和绅士气息却是跟手握着利器，满脸敌意的冲谷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这家伙……” ?待看清楚来人后，冲谷的敌意也并未消退，因为眼前的来人他并未见过，虽然看衣着不像是难伐的打扮，但是在暗中偷窥跟踪他这件事上，就足以令冲谷产生战斗的理由了。 ?“喂喂，你在听吗？我可不是难伐的人，你看我的打扮就知……” ?“少废话！” ?趁着少年口中介绍来不及反应的时间，冲谷再次猛地发起了进攻，他将剑尖直指少年脖子的位置，只是瞬间便来到了他面前—— ?“……” ?突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冲谷和少年都停在了原地。冲谷即将要刺穿对方脖颈的攻击在距离他皮肤不到几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要问原因的话—— ?“所以我说你不要太心急嘛，耐心听人把话讲完不就好了。” ?少年笑道，他的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从何时出现的剑，似乎是用土元素凝结而成的。 ?这柄剑的剑尖此刻正抵在冲谷的腹部，已经刺穿了衣服，触碰到了冲谷的皮肤，只要他身上的动作再有一点幅度甚至只要轻轻抖动的话，这柄剑就能轻易划破冲谷的肚子，与肠胃进行缠绕。 ?虽说冲谷也可以一意孤行刺穿他的脖子，但他绝对会比对方倒下的时间要早。况且，他目前还不打算不顾安危，白白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好了，把剑放下吧。好好聊一聊。” ?“……”冲谷一言不发，只是身体缓缓退后，将剑化为能量流回了左手内。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们？”冲谷单刀直入，对对方发出提问。 ?“唉，终于能好好做自我介绍了。”少年也跟冲谷一样收回了武器，随后甩甩头，捋了捋因刚才大幅度打斗而凌乱掉的精致发型。 ?“我的名字是户城司，是这弗罗列克的土生土长的居民，请多指教咯。” ?“普通市民？那为什么要跟踪我和那个女孩？”名为户城司的少年的介绍，并未让他打消疑虑，冲谷继续问道。 ?“这个嘛……我只是碰巧在逛街的时候看到了你们团队的人，想加入你们团队而已……” ?“……” ?“好吧，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总之，我对你们没有敌意的，也不是难伐的人。” ?“难伐？你知道我们跟难伐有过瓜葛吗？”冲谷刚放下的警备又立刻燃起了。 ?“哎呀，一不小心大意了。确实，我对你们有过了解，但不是特别针对你们，而是难伐的公矢。” ?“……” ?“不是很难理解吧，难伐这么穷凶极恶的组织，它的敌人可不是只有你们几个。这样破坏和平秩序的家伙，世上可是有无数期盼着它灭亡的人民呢。” ?“所以呢？你想说你也是其中之一？” ?“那当然。因为难伐的诸多恶行，世界上绝大国家都对其抱有敌意，一些国家为了对付难伐乃至背后的克朗特可是绞尽了脑汁，包括从正面作战对抗、暗中卧底调查收集资料、以及经济战击溃等等……为此设立的军队和侦查部队可是数不胜数。”户城司靠着墙，双手抱胸解释道。 ?“别废话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冲谷毫不客气地说道，对他而言，户城司的身份和出现在这的目的更重要。 ?“别这么心急啊，容我一步步介绍来，不然你也理解不了吧。”户城司不紧不慢，接着道： ?“很巧，我就是其中之一，是弗罗列克推举出的跟踪调查难伐的战斗人员。为此，我可是没少跟难伐的人打交道，我对难伐可是说得上了如指掌，之前公矢搞出各种动作的时候，我也在时刻调查他的动向，自然也知道他曾在索托与一个有着冰元素石的少年产生过交集……这下理解了吧。” ?户城司向冲谷如此阐述着。 ?“……这样啊……也就是说，你是想找我们联手一起对付难伐？” ?冲谷说出了自认为户城司来到这里找到他的理由。但户城司听了，倒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嚯，招揽人员啊，我怎么没想到……不过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嗯？” ?“我们虽然是同一立场的伙伴，但是对付难伐如果只靠招揽人手的话，是远远不够的。而且就算我真有此意向你发出邀请，你也是不会同意的吧，毕竟现在的我对你来说还是敌人吧。” ?这倒是……冲谷没有否认他的话，户城司的身份立场还是个谜，不管他的话属实与否，冲谷都没有能够轻易相信他的理由。 ?“那你来找我干嘛？除了战斗，我想不到有什么其他你来找我的理由了。” ?“在难伐的问题上已经没有了……可是，我对你这个人更感兴趣啊，冲谷彻。” ?户城司忽然嘴角上扬露出笑容，抑扬顿挫地喊出了冲谷的名字。 ?“你……” ?闻言，冲谷刚放松的神经又立马紧绷，身体也再次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别紧张嘛，别紧张……开个玩笑而已。”见冲谷认真了，户城司又赶忙挥手打住。 ?“……”冲谷无语地看着他。 ?“好了，不打岔了。我就直接说吧，我确实对你——冲谷彻这个人感兴趣。” ?“对我？我这个人没什么趣味吧。”冲谷疑惑。 ?“别这么说，光是你的名字就充满故事了。冲谷彻……你应该不姓冲吧。” ?“废话，是冲谷啊。” ?“果然啊……是复姓。不过据我所知，你的来历什么的，都尚且不明确，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呢？”户城司摸着下巴思索着并说道。 ?“我？只是从沙漠里来的无名小卒罢了。至于你说的复姓，我只是被父母赐予了该有的姓名而已，没有什么来历。”提到自己我过去，冲谷的神色又暗淡了一些。 ?“是吗？但你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沙漠人吧，你的祖先们，应该也有曾经在城市里生活过吧，后来因为不知名原因，才转移到了沙漠，自此与世隔绝，销声匿迹。” ?“你怎么这么了解？”被他说中，冲谷在震惊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丝警惕。 ?读懂了他的想法，户城司解释道： ?“可不是我调查你啊，只是历史上有过冲谷姓氏的人并不多，这种史料虽然久远无人问，但只要认真查一查很轻松就能知道答案。” ?“历史？我太爷爷确实是从城市搬到沙漠里的，不过具体原因未知……” ?“嚯，是吗？那可真是不得了，时间正好对得上。”户城司眼睛一亮，像是确认了什么欣喜的事一样。 第一百七十八章 姓氏 “你知道些什么吗？历史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冲谷这个姓氏又怎么了？能被记进历史书里的事件，肯定非同一般吧。” ?冲谷渐渐激动了起来，他曾无数次听过父母对他谈起过的太爷爷的故事，那时听父母说起他们为何生活在荒漠给出的答案总是千篇一律：是太爷爷的选择，但具体的原因他们也是未知的。 ?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辈子的谜团，哪怕至死也没能知晓。现在关于太爷爷的的线索就摆在冲谷眼前，如果能得知当年的真相，就连远在天边的冲谷舍和南晓也能彻底安息吧。 ?想到这里，冲谷慢慢地捏紧了拳头。 ?“历史啊……我想想，如果属实的话，那你倒真有可能是那个人的后代了。”户城司故作深沉地喃喃道。 ?“那个人……” ?“呵呵。”户城司笑笑，随即他开口了，不过却并没有立刻朝冲谷解释，而是介绍起了其他事物： ?“据说在古代，有些达官富贵为了显示自己与普通平民与众不同的身份，制定了各种‘优越’的规矩和理念来将贵族人员和平民隔绝开来。美其名曰剔除人类中的闲杂，保留高贵人种。虽然大部分的规矩在历史的洪流中早已名不见经传甚至消失，但其中只有一点保留下的最出名、最完善，甚至连如今也依旧在沿用。” ?“什么？”虽然内心急切地想得知真相，但冲谷还是尽量耐着性子听着他把话讲完。 ?“就是‘姓氏’啊——所谓的复姓，没发现都是有名气有声望的贵族们才有的吗。” ?“啊？”冲谷愣住了。 ?“普通人不知道其实也正常，毕竟这种糟粕性质的东西现在也只在权力的圈子内流行了。不过有一说一，我还以为你身边那个王女殿下已经把这种事告诉你了呢。” ?“王女……殿下……？” ?户城司又说出了令冲谷觉得意义不明的话。 ?复姓……有权力的名门望族……身边的王女……等等，照这么来看，双叶也是复姓啊。 ?冲谷发现了盲点，他暂且不论，说起来，双叶自认识他开始，就一直没有向他袒露过家人的情况，问起来也只会说是家庭内部复杂闭口不谈然后转移话题。 ?这么说的话，双叶是在向他掩藏什么身份吗？ ?“喂喂，看你的表情，你该不会连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吧？”户城司不可思议地道。 ?“那又怎样，不关你的事吧？”冲谷收起思绪，对户城司回道。 ?“好吧……是我冒昧了，我只是感慨一下而已。我本来也没有指点他人生活的兴趣。”户城司摊开手，歉意地道。 ?回过神来，冲谷品味着户城司的话，皱着眉头道： ?“总之你的意思就是说，复姓的人都是王族子弟及他们的亲属对吧。” ?“正是呢。” ?“这么说的话，冲谷这个姓氏，也是自古代时便流传下来的了……照这么理解，难不成我们家族一脉曾经是王室亲属吗？”冲谷说出了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猜测——不，或许是真的事实。 ?“……”户城司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这他的反应。 ?“王室……冲谷……太爷爷……沙漠……真相……” ?一道道关键词在脑海中闪烁而过，最后连接在了一起，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脉络过程： ?“说不定，就是从太爷爷那辈开始落寞的……” ?冲谷一脉直至一百多年前都曾在城市中繁盛地生存着，后来历史上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革导致这个家族开始落寞，后来甚至迫不得已来到了沙漠中开始生活，至此历史被人忘却，冲谷一脉彻底走向灭亡，唯有“冲谷”二字在时间的冲刷中一直作为留给后人的姓氏的方式保留了下来。 ?虽然有些离谱，几乎没有任何依据，但这样的话，是最能解释冲谷的太爷爷当初为什么离开城市选择到了无人烟的荒漠中立足生存的理由了。 ?想必，并不是主观愿意，而是迫不得已才做出的选择吧。 ?“看你的表情，大概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吧。怎么样？还要听下去吗？不过有一说一，冲谷姓氏的人不多，却也不是寥寥无几，我要说的历史上的那个人，不能保证一定跟你的祖辈有关系啊。” ?“当然。我要亲自确认当年的真相，否则的话……”冲谷捏紧了拳头。 ?“……” ?“父母的死就没意义了啊……” ?这句话是冲谷小声说出的，却依旧被户城司听了去，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继续转着眼珠，问道： ?“敢问，你的太爷爷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们为什么会生活在荒漠？” ?“……没有。”不明白他问这问题的意义，但冲谷还是径直说了出来。 ?户城司听了，张了张嘴，道： ?“这样……” ?“他本人没有留下以前的任何线索，除了一张字条。” ?“字条？” ?“那张字条是我的父亲给我的，说是太爷爷留下的话语。字条现在已经被我搞丢了，不过内容我还记得一些。” ?“……”户城司没有开口，但表情已经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了。 ?“……内容我看不太懂，不想是现在的人常用的语言。因为过了挺久了，大部分的内容都被我忘完了，但其中最记得最清楚的一句是：若有合适之人，则可得力量……去王之都……大概是这样吧。” ?“……王之都……”户城司摸着下巴，眼里有数到思绪闪过，“话说，这里的‘力量’是指？” ?“力量……”说着，冲谷抬起左手露出掌心，驱动了元素石，顿时，蓝光闪起： ?“是这个吧，这枚元素石是我在沙漠某处偶然间发现的，估计这就是太爷爷留下的东西。” ?冲谷道。之前一直想不明白这枚元素石明明是冰元素却为何会出现在酷暑的沙漠里，现在有了太爷爷的线索和姓氏的由来，他也算是破除了谜题。想必这就是太爷爷给他们留下的力量吧，否则也不会在那时候发出光芒呼唤他了。 ?“冰元素石吗……对上了，都对上了……”他口中不断喃喃着，神情也愈发精彩，眼里已然带上了兴奋的神采。虽然他极力克制自己的表现不让这些情绪表露地太过明显，但身体还是因为激动颤抖不止。 ?注意到这点的冲谷转回了思绪，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 ?“这么看来的话，你果然知道些我太爷爷的事情。告诉我吧，当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我的祖辈们，他们为何要选择来到沙漠里生活？” ?“……”户城司结束思考，抬起头来，像是为了释放激动的情绪般深呼出一口气。 ?看着满脸认真等待回应的冲谷，户城司又是摸着下巴，用一副严肃的神情缓缓开口道： ?“在告诉你答案之前，请容我最后确认一件事：你曾祖父的姓名是？” ?户城司一直向冲谷确认着事情上的细节，这令冲谷更加坚信了他绝对是知道当年事件的。这次直接问起他太爷爷的名字，这无非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他的太爷爷太出名，要么，就是他本身对冲谷的家族很熟悉，甚至很有可能是太爷爷的熟人也说不定。 ?在内心肯定这个事实之后，冲谷深吸一口气，开口： ?“冲谷涉。” 第一百七十九章 熟人 “涉……吗？” ?听到这个名字，他先是一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后嘴角忍不住地上扬，眼神坚毅地喃喃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下就全部明了了，哈哈哈哈……” ?“你知道什么了？少卖关子了，快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冲谷略显急迫地道。 ?然而面对他的诉求，户城司此刻却收起了笑意，对他道： ?“不好意思啊，一下子得知了这么不得了的事情，我可没闲情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说完了就想跑？先把事情告诉我再说。” ?眼见户城司一副要走的架势，冲谷赶忙阻止道。 ?“那种事情，还是靠你自己的力量探寻吧，正好，你不是要去沙漠吗？” ?“跟去不去沙漠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程。” ?“要小心难伐哦。”户城司忽然轻声道。 ?“难伐？”冲谷一脸不明所以地盯着户城司，对方继续道： ?“对方已经盯上你们了，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说不准他们早就开始行动了。不过，我也相信那有击溃他们、为祖辈报仇的力量，谁叫，你是那个人的后代呢。” ?“报仇？那个人？” ?“我能提供的线索就是这么多，已经足够接近真相了吧，之后就看你了。我相信你哦，冲谷彻，那话就说到这里，拜拜了。没关系，反正距离我们下次的时间也不远了。” ?户城司神神秘秘地说道，说罢，他身形缓缓移动，向后退去，等到冲谷反应过来时，他早已遁入黑暗，消失不见。 ?“喂……真是，尽是谜语人。”冲谷砸了砸舌，吐槽道。 ?不过…… ?既然人都走了，那冲谷也索性原地开始整理思绪：刚才那个家伙说去沙漠会遇到难伐的人，还说了击溃他们就是在报仇……那么，难不成冲谷涉当年的事情，还与难伐有牵连…… ?真是越来越接近真相，但也越来越多谜团了。 ?没办法，既然他没有直接告诉冲谷，那冲谷也只能靠猜想了。 ?现在能确认的事还有一件，那就是难伐是敌人的这个事实。不管怎样，他都要把难伐给击溃，不仅是为了双叶，也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家人。 ?“话说回来，结果连这家伙是什么人都没搞明白……”冲谷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普通市民？从一开始冲谷就不信，觉得他是在隐瞒，现在以他知道冲谷一族相关事件来看，他这人就更不得了了。 ?不管怎么说，至少他不是别有用心之人吧，是难伐奸细的可能性也基本被排除，起码从他会对冲谷姓氏的事情如此上心的表现上，就足矣说明了。 ?冲谷没有完全托付信任给户城司的打算，毕竟是对方单方面地了解他，而冲谷却对他一概不知，这点不管他如何表态，都是不会改变的。 ?具体的情况……唉…… ?甩了甩头，冲谷决定把思考储存起来，留到下次见面时去想了，反正那家伙不是说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诶？” ?突然，准备离开小巷回去找双叶的冲谷无意间一低头，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东西躺在脚旁。 ?“这是……” ?冲谷一边想着一边蹲下身将其捡了起来，发现这是个徽章样式的金属制品的小物件。 ?上面的花纹雕刻得十分精细，给人的感觉小巧而精致。光是从做工上就能知道这玩意的价值肯定不菲了。虽然小到只有一个拇指大小，但拿在手中，却能若有若无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一股庄重威严气息以及不容玷污的神圣感 ?“这……是那个家伙的。” ?上一秒还在想这是谁丢下的，下一秒冲谷就知道了答案——徽章的左下角，印着一行不起眼的小字，户城氏。 ?“是他故意留下的吗。”冲谷立马想明白了。 ?好吧。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处，但既然是他着急走都要交给冲谷的东西，那冲谷就收下吧指不定能派上用场呢，这样想着，冲谷将其收回了口袋中。 ?“回去了。” ?冲谷这才记起自己离开已经挺久了，光是追逐他就用了一阵功夫，再算上说与户城司谈话的时间就更久了，再不回去双叶真该急了。 ?…… ?另一边，时间回到冲谷刚走的时候。 ?“啊！怎么是你？” ?听到背后传来的动静回过头的双叶脸上的警戒在一瞬间消退，紧接着的是无限欣喜的表情。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一头深蓝色头发，约为二十几岁，面庞清秀，戴着单片眼睛，看起来文绉绉的一名年轻男子。 ?男子身上穿着的是一身一体式的淡色长衫，款式单调却又不失韵味，和他本人的气质十分应衬。 ?“公主……不，大小姐，终于找到你了。” ?他看着双叶，严峻平静的脸上这才有了些许波动，他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说道。 ?“阿士！怎么……怎么会是你？”男子开口后，双叶像是终于与拓别已久的亲切的熟人般，情绪激动起来，语气也语无伦次。 ?“比起我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倒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询问大小姐你。”阿士在欣喜过后，神色也恢复了正经，他扫了扫周围的人群，凑到双叶身旁道： ?“小姐，这里人多声杂，我们还是到一边去说吧。” ?“好，跟我来吧。”双叶立马答应，随即带着阿士来到了另一条小巷。 ?这里仿佛与世隔绝般，刚才嘈杂繁乱的人声立马停止了下来，两人获得了清静。 ?双叶急迫地开口道： ?“阿士，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阿士推了推眼镜，无奈地叹气道： ?“毕竟你都消失了两个月都没任何消息，再找不到的话，家里就真的要乱掉了。” ?“也……也是啊。父亲他应该快要急疯了吧。”双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何止。”阿士苦笑道，“家主大人他甚至以为你们的团队遭遇了不测，前段时间普若斯卜洛的冒险家协会面对的压力几乎要将他们瓦解了，冒险家协会差点就要在普若斯卜洛不复存在了。除此以外，他也派出过大量人员去别国暗中搜索过您的踪迹，但大都无所收获，只有在一周前左右才有了疑似小姐您的人在索托出现的情报，当我前几天来到那里后，就顺藤摸瓜地找到这里了。” ?“对不起了……不是我故意不回去的……” ?双叶听着，脸色羞红了起来。原来因为自己的一时决定，竟然给其他人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还差点让冒险家协会在普若斯卜洛开不下去了……真是抱歉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能找到小姐就是最好的消息。唉，说来惭愧，我是在小姐离开家里两三周后迟迟不见回信才逐渐起疑的，等到去协会调查时，这才发现距离小姐你们团队遭遇不测已经过去了很久了，真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因为我这里也有很多特殊情况，实在抱歉了。” ?“道歉的话不必了，小姐。话说小姐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亚姆达那里可是一片狼藉啊，而且听说你们冒险团的其他人几乎也了无音讯毫无踪迹。” ?“这个……说来话长……”双叶的表情迅速变得凝重，开始了解释。 ?…… 第一百八十章 观察冲谷? 几分钟过后。 ?“以上……” ?双叶结束讲述，其中不断发生变化的沉重的神情也随之停止。 ?完整地把他们遭遇的灾难讲完，等同于要再把那些绝望的回忆过目一遍。双叶就像是做完什么苦力似的，从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 ?“原来如此……”听完后，阿士也不禁眉头紧皱，同时一阵后怕地喃喃道： ?“小姐你们竟然遇到了这种惨烈的情况，这要是出了万一该怎么办……” ?“所以说我们能活下来就很幸运了，唉，当初要不是有位同样是秘术师的朋友搭救，指不定就会变成那样了。” ?“朋友？莫非是先前与小姐你同行的那位少年？” ?“嗯嗯。” ?“……”阿士摸着下巴，回忆着冲谷的模样，发出质疑，“不过说实话，那位少年无论是从外貌还的气质上都过于普通了，看衣着也不像什么名门子弟的少爷……他真的是秘术师吗？” ?“怎么不是？不是说人不可貌相啊，光从外表来定夺他的为人不太好吧，况且他长得也算可以啊。”双叶急忙为冲谷辩解道。 ?“哦？”阿士看了看些许着急的双叶，发出疑惑声。 ?“那，这段时间你们不是一直同行吗？他有没有提起过有关他身世家庭的事情？比如……” ?能培育起秘术师孩子的家庭，无一例外都是有权有势的名门，所以对上层圈子里这些有名有脸的家族的少爷他基本都有印象，可阿士却几乎从没见过冲谷的面，也从没听说过。 ?“哎呀哎呀，这不重要啦，之后再查也不急。”双叶挥挥手，打断了阿士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感受到双叶对冲谷蕴含着的奇妙态度，以及她为他的辩解……好吧，阿士差不多懂了，于是他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话说小姐你既然平安无事，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家里人都很担心你。” ?“这个啊……当然要回去了，不过时间应该还要往后靠靠，因为最近还要去沙漠执行任务。” ?“啊？还要去执行任务？而且还是沙漠那种偏僻的地方……” ?阿士如双叶预料之中地皱起了眉头。 ?“恕我直言，小姐，你们的团队刚结束危机，现在即使团队还有挂名在，但本质离解散不远了。现在正是士气低迷的阶段，去做危险系数这么大的任务，沙漠那么偏远的地方，我们的人手能干涉的范围也很有限，无法为您提供完美的保护……您说要是刚从一个修罗场走出来又踏入另一个，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没法向家主大人交代啊。” ?“我们这边也有很多原因……但该想的我们也都想过了，不过相信我吧，没问题的。”双叶拍了拍胸，承诺道。 ?“光是说两句可不能让我放弃担忧啊，小姐，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或者，我立马回去安排保镖随您们同行吧。” ?阿士继续劝道，看样子，跟他解释需要费一些功夫了。 ?“阿士，你知道我的性格的，一旦决定好的事就不会改变。” ?“小姐……” ?“我们的同伴，他们因为这起事件全部都遇害了，他们的亲人朋友现在可是终日以泪洗面。冒险家协会是对此无一些作为，但作为朝夕相处的同伴，我怎么可能只是干看着？我必须，尽自己的力量，为他们多做些事情，如果不趁现在这样做，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阿士闻言，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从小陪伴双叶一起长大的他，是最了解她的人，也是此刻真切能理解她心情的人。为此—— ?“……”只是想了一会，阿士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双叶攥紧拳头，紧紧地凝视他的目光…… ?“跟您在一起的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 ?“冲谷彻！”双叶心中一喜，看来是成了。 ?“冲？好奇怪的姓氏……” ?“呀……不是冲啦，是冲谷，冲谷彻。我一般叫他阿彻的。” ?“冲谷？”阿士的眉头再次锁了起来。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姓氏怪耳熟的……不，没什么，不用在意小姐。” ?“嗯，好，比起这个……现在呢，阿士？你同意我去沙漠了吗？” ?面对她一脸热情，阿士无奈推了推眼睛，露出苦笑声： ?“我怎么可能拗得过小姐您呢？” ?“好耶！”双叶像小孩子一样，兴奋地鼓了鼓掌，激动地喊道。 ?“不过呢小姐。”阿士突然一脸严峻道。 ?“……” ?“我可不是在放任您的安全不顾，既然我这边的保护措施无法全程照顾到您，那么这些任务责任都只能被迫交给您身旁的那个少年头上了。我这两天会选择盯紧他，观察他的表现，以确认他究竟有没有能保护您的资格，如果他的能力尚可信赖，那我无话可说了，但倘若他没能入了我的眼……那抱歉了，您还是得跟我先回去。” ?阿士说出了一番严肃认真的话，盯着双叶的眼神中蕴含着不容辩解的意味。 ?“嗯，好。” ?双叶刚落下的心，又顿时悬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可能有些不同，听了他的话，双叶首先担心的不是委托，而是冲谷能不能取得阿士的认可…… ?呀，扯太远了，双叶连忙转回了思绪。 ?“是吗，那估计他不会让你失望的。”双叶自信地回道，仿佛已经笃定了结果一样。 ?“小姐你对他很有信心吗？莫非是中意他吗？”阿士嘴角微微上扬，打趣道。 ?“啊？”一下子被揭穿，双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就连这种反应也被阿士读懂，他再次一笑，道： ?“毕竟小姐的年纪也不小了，追求伴侣的心情我也是能理解的。” ?正因如此，他才必须探知那个叫冲谷的小子的底细。双叶不清楚他的背景的话，那就说明对方或许因为知晓双叶的身份而特意接近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想到此，阿士镜片底下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寒光，而正沉浸在羞涩中的双叶自然是没能注意到这点： ?“伴侣……伴侣啊……呵呵……呵呵……”双叶扭扭捏捏地把双手揣在身后，时不时地抬起手将垂下来的缕缕发丝捋到耳后，行为举态之间尽显娇羞本色。 ?“小姐，口水要掉下来了。” ?“啊？有吗有吗？”双叶这才慌张地回过神，下意识抬起胳膊擦了擦嘴角，然而在察觉到什么都没有后，她又不满地扫视了阿士一眼，道： ?“什么啊，怎么阿士你也开这种玩笑。” ?“哈哈……”阿士浅浅一笑，注意力却全在双叶刚才的动作上： ?“都不用手帕擦嘴了呢。”阿士在心里呢喃道。 ?“抱歉抱歉了。比起这个，既然确认了小姐没有意外的话，那么我也先要撤离了。离开了挺久，您的同伴也该担心了吧。” ?“是吗，确实，万一他又乱跑就麻烦了。”双叶也觉得两人聊的时间挺长的了。 ?“嗯，那先说到这里了，这两天我不会离开弗罗列克，得先观察观察一阵才行。” ?“唉……”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了，索性双叶不说什么了，反正她也信任冲谷有那个能力。 ?“等等。” ?在阿士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双叶又喊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的，小姐？” ?“嗯，是这样的，我们在亚姆达和索托都遇到了难伐……” ?“难伐……” ?听到这个名字，阿士的眉头瞬间紧缩。 ?…… 无标题章 ——被烈日所烘烤的戈壁沙漠。 干旱、枯燥、燥热、死亡…… 沙漠向来给人的感觉都是如此，是连有一丝生机的存在都会令人感觉惊奇诧异的程度。尽管如此，但在这片与世隔绝的的风沙世界上，仍尚且有生命栖息在这其中。 地点是在一座小小的村庄里。 村庄的面积不大，可以说是在这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毫不起眼的存在，但即便如此，这里对某些人来说也是生机盎然的全世界。 “好了，我要踢喽！” “快放马过来吧。” 村庄中心处，就像是专门为休息娱乐才腾出的一片宽敞空地上，一群少年在这踢着用草包裹着石头这种简易的球，边上还有不少人观看。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衣着都褴褛不堪。 刚才喊出话的少年拿到了球，他的身形略显瘦弱，给人一种轻轻一推就会摔倒在地的感觉，不过所表现出的兴奋劲和自信刚好掩盖了这一点。他抬起右脚奋力一踢： “砰！” …… 球完美偏离轨道，向着最边上的房屋角落滚去。 见此，场面陷入寂静，足足十几后，众人才反应过来，气氛瞬间炸开了： “秦易！你怎么回事，快去捡回来！” “哈哈！笑死我了！” “啊哈哈……” 他挠了挠头，用微笑掩饰尴尬，随后他向远处在房屋旁站着围观的一名少年，向他喊道： “喂！麻烦踢过来，谢谢了！” 听到似乎是有人呼喊自己，对方转头看向名为秦易的少年并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当他看到滚到自己附近的球时，就马上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他捋了捋一头黑发，一脸无精打采地走到球旁边抬起脚，随着“砰”的一声响起，球被准确无误地送回到场中央。 “谢了哦！” “啊?” 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开口道谢，他眨了眨眼睛呆了几秒钟，随后轻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到原位上。 “欸，那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冲谷什么的吧…算了，这种人的名字没有什么去记得必要吧。” “就是你们一直在说的怪人吗....” “……” 一部分人开始不自觉地谈论起了明显是针对他的话题，虽然大多都只是窃窃私语，但话语并不是只能通过传播的——即使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这些话也能闯入脑海感受到，犹如数百上千只蝼蚁在内心中肆虐…… 他有些烦躁地大步走开，直到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议论声才渐渐停止…… “好了，别看他了，我们继续吧。” 在这小插曲，不，连这都算不上的小事过后，大家继续踢球玩乐，而他则一直在暗处注视着这场比赛。 少年则独自一人坐在远离广场的角落里默默看着那些人。 热情的的少年少女们聚在一起，自由自在地嬉戏打闹着，鲜活的生命力为这片荒无的大地上都染上了些许生机。 看上去，场面都是那么的温馨美好，一切都是那么的悠然自得，只可惜，这一切都与少年——都与冲谷彻无关。 他就像个被抛弃的人一样，不，自始自终他都没有融入过这个群体，一刻都没有。 孤独、阴沉，冲谷彻身上环绕着的气息与本该充满活力的同龄人相去甚远，或许是因为如此，曾经也试图加入他们的冲谷彻最后以失败告终了。 他也不是那种锲而不舍，喜欢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人，后来，他索性放弃了融入的想法，成为了孤身一人。 孤僻的怪人，这是他们对他的评价。 每次不经意间路过他们身旁的时候，那些人都会避之唯恐不及地迅速远离自己，并附上这么一句话。 虽然只是喃喃低语，但久而久之，这个称呼也落入了他的耳中。 当然，他对此并无异议，毕竟这也不是什么侮辱性的词汇，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没错，冲谷彻是个孤僻的怪胎。不需要任何朋友与玩伴，自己孤身一人也能活下去的人。 可为什么，明知如此，他每天都还会到这里来看他们娱乐呢？是自己的心里仍在渴求着什么吗……怎么可能？ 只是很无聊罢了，他想到，随后抬起头，接着吹着晚风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 戈壁的微风带着些许沙子扑到脸上而导致痒痒的，他很享受这凉爽的风，所以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原地任由其吹佛着。 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到了回家吃饭的时间，广场上的少年们才逐渐离开，互相道别： “不早了，就先这么散了吧。” “嗯，那回头见。” “拜拜。” ......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先前聚集的人群就已经全部散去了，硕大的广场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呼——” 不知是不是错觉，风再次刮向脸庞时，感觉更冰凉了一些。他抬头，用眼睛能睁开的最低限度扫视着周围。 太阳在落到山里前用余晖为这片天地披上暗金色，这让原本就是就是黄沙笼罩的戈壁此刻变得耀眼起来，他对此感慨不以。 “该回去了。” 一想到晚回家就要面对妈妈的唠叨，他就一阵心悸，于是他快速起身，拂去脸上的沙子，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一直走到一所泥土房前，他才停下了脚步。 问到从窗户飘散出煮饭弄出的烟和香气，他的表情才终于有了一丝舒缓。 “咳咳…” 清了清嗓子，他径直推门而入。 “是阿彻吗？” “啊，是…” 一道女声的疑问响起，他刚准备回应，对方就在他面前出现了： “你今天回来的还真够晚的，平常的话你应该早在我把饭做好之前就在桌子旁等着了。” 一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女人拿着炒勺对他说道。她扎起头发，穿着有补丁的围裙，外貌虽然不是美若天仙，甚至可以说是不怎么出众，但脸上仍然透露着属于母亲的慈祥和威严。她就是冲谷彻的母亲：南晓。 “在广场那多待了一会，没什么问题吧。” “是交到了朋友吗？” “当然没有，怎么了吗？” 她竟然会这么问，南晓明明是了解他的——是个孤僻的怪胎。 “不说这个了，快去吃饭吧，你要是回家再晚一点可就彻底凉透了。” “嗯。” 简单应答后，冲谷彻便坐到餐桌旁扫视着:跟往常一样的菜式，野菜根、胡萝卜还有数量不怎么多的一盘肉类。总体来看并不怎么丰盛，不过对于长久生活在沙漠，生活条件有限的冲谷彻来说，他也没吃过什么特别丰盛的东西，因此口味也并不挑剔。 “下次就别回来这么晚了，别搞得像那次一样让我们着急了。” 刚拿起木筷将食物送入口中，南晓就坐下这么说着，冲谷彻暗感不妙。 果不其然，南晓用右手托住脸，一脸无奈地继续开口道: “野兽都喜欢在黄昏以后觅食，我给你叮嘱了很多次了吧，那些畜牲最爱挑你这种只会惨叫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小孩下手了，可别再像今天一样回来这么晚了，这是警告哦。”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这样才是乖孩子嘛。” 无论什么样的妈妈似乎都会这么说——这番话冲谷彻已经听得耳朵生茧了，可话说回来，他在晚饭后总是被南晓强制呆在屋内不让外出，从来没有见过那些在村民们口中无比残暴的猛兽到底长什么样子，即使偶尔躺在床上听到它们的吼叫也没有让他觉得害怕。 到头来，冲谷彻还是认为是南晓是担心过头了。 顺带一提，南晓说的“那次”是指：在两三年前，冲谷彻曾独自出了村子探险，结果在荒漠里迷路，直到晚上，冲谷彻的爸爸带着一帮人在一片沙丘后发现了他并带回村子。那时候南晓除了抱着他痛哭就是一顿狠狠的训斥，从那以后，冲谷彻就被限制外出时间并被以往更严格地看管了。 说到冲谷彻的爸爸—— “咚咚” 敲门声响起，南晓抬起头看向门说道： “哎呀，终于回来了。” “阿晓，彻，我回来啦。” 第1章 伴随着门被推开，一个轻快的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哟，阿彻，竟然能在出猎回家后看到你还在吃饭，真少见。” “因为今天回家比较晚。” 男人——冲谷舍取下背上的弓箭，同时脱下不适合这个季节的棉衣将两者都挂在门后。他的面容很清秀，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言行举止都透露不出属于成年男性的威严，反倒是少年一般的活泼更多。 “你两手空空的诶，又没有收获吗？” “这可不能怪我能力不行，这一天走下来，我连兔子都没见到几只，好像数量都锐减了似的，往年这些动物都是随处可见，一逮一个准的，大概今年情况不同以往吧。” “噫……” 南晓对冲谷舍投以鄙视的目光。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呀，这真不是我的问题…真的。” “已经两天了欸，你一个大男人好歹当了有十几年的猎手竟然能连续失手，家里的伙食来源主要都是靠你啊，你今后要我们一家怎么办？吃沙子吗？” “听我说啊……” …… 冲谷彻呆呆的看着莫名吵起来的两人，他对这种场面束手无策，只得端起碗，飞速吃完东西然后逃离这里。 “我去外面走一会。” “我说你呀冲谷……哦哦，记得就在门口别乱跑啊……” 南晓要说的话被冲谷打断，她看向冲谷舍，无奈地叹了叹气说道： “算了，你吃饭吧，我累了，不跟你嚷嚷了。” “不愧是阿晓啊，太善解人意了。” “你要是再敢多嘴一句，今天晚上就滚蛋到外边睡吧，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好，我闭嘴。”听了这话，冲谷舍立刻恢复了沉默状态，只有眼里还充斥着笑意。 看着这样的他，南晓心中没由得感到一阵窝火：这家伙，明明是被骂了，却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一点都没有身为男人的大男子气概，唉…… 不过，自己也似乎早就已经习惯面对这样的他了，因此，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接下来的吃饭过程中，一直用不满的眼神盯着他。 “我来解决阿彻吃剩下的吧。” 说着，冲谷舍便端起儿子的碗吃着菜，而南晓坐在他对面双手抱胸，缓缓说道： “说起来，你有没有感觉到，最近天气热得很诡异啊，往年应该没有这么热的。” “是吗？不过我觉得，气候这种东西，每年都不能一概而论吧，说不定只是今天这样而已，要么就是你的错觉。” “错觉？因为这鬼天气，我辛辛苦苦种的庄稼全部旱死了，原本还打算在几个月后好好收成一波呢……往年再热也不至于这样吧？” 南晓一脸抱怨地说道。对此，冲谷舍的眼里这才多了几分严肃： “有这种事吗？确实我之前有听村里的大姐们抱怨过类似的事情，当时我没怎么上心……这种状况大概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费力咽下口中的食物，冲谷舍询问道。 “两个星期之前吧，去浇水的时候就发现已经全部枯萎凋谢了，这两天吃的饭是拿以前存储下来的粮食做的，结果连这些都快没了。” 冲谷舍皱起眉头，他放下碗筷认真思索着，心脏因为什么而跳动不安…… “真是……一点都不太平呀。” 冲谷舍将目光看向窗外——天色渐渐暗淡下去，但太阳尽力保持住光亮，但仍缓缓向荒漠的大山里坠去。 “舍？在想什么呢？” “不，没什么” 神情恍惚了一会，冲谷舍回过神来，他翘起双腿，脸上带着些许笑容，随之开口道： “阿晓。” “有什么话就说吧。” 说着，南晓站起身将桌上的剩菜倒入垃圾桶并把碗筷放到水池里准备清洗。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魔法’吗？” “啊？魔法？那是故事书里才会存在的东西吧？怎么突然问这些？” 南晓转过头，用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你不怎么相信吗？” “肯定的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魔法对她而言，只是在小时候听大人讲故事里的神秘人使用的玄学法术——她了解的也就只停留在这种程度了。反倒是村里的小孩大多对这些感兴趣的不得了，但对他们对魔法的幻想，也都仅仅是停留在脑海里的法术对拼，无法置于现实。 “嗯……或许吧……” 被回击后，他闭上眼睛不在说话，屋子里就只剩下南晓洗碗发出的响声。 “那你突然问这些不明所以的事干什么，和这些怪事有什么联系吗？你从来不说废话对吧。” 南晓说着，她擦完最后一双筷子，将茶具都放在餐柜里，收拾好了这些。 虽然冲谷舍看上去是个只会耍嘴皮子、没有能力的男人，平日里南晓也总是以没有男子气概的理由跟他吵起架，但实际上他是个认真有责任感的男人，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冲谷舍顿时一脸释然的表情，他跟南晓对上眼神： “没什么……说不定只是我脑子出问题了……不说这个了，阿晓，我还有件事差点忘了说了。” “什么？你说吧。” “我觉得，总让阿彻呆在家里也不行，所以我想，明天我想要把他带出去。” “嗯……”闻言，南晓陷入了犹豫。外面的世界，总是充斥着未知的危险，沙漠中的各种凶猛野兽数不胜数，她不想将未经世事的儿子至于危险当中，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冲谷彻平日也总是一个人无聊在家里呆着，也没有朋友，可以说根本就是无事可做，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闷坏的吧。与其这样，倒还不如让他父亲陪着他去外面历练一番。 嗯，就这么办。 ……… “阿彻。” “怎么了？” “明天……” 对着从门口探头进来观察情况的冲谷彻，他笑嘻嘻道。 第2章 “好热啊……” 走在烈日炎炎的荒漠中，冲谷彻汗流浃背，即使这样他还得穿着大衣戴着帽子来防止皮肤晒伤. “阿彻，快点哟，要把你落下了.” 走在前面喊他的是他的爸爸冲谷舍，不仅这样，旁边还有几名背着弓箭穿着大衣的男性. “让我坐一会…” “真是的，秦川，你们往前走吧，发现猎物报告一下就好了.” “好吧，你们等下赶上来啊.” “知道了.” 现在就只剩两人留在原地.冲谷彻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不断喘气，一边还得用手朝脸上扇风，看着他这副热得虚脱的模样，冲谷舍拿出水囊递给他. “多忍耐一下啦，没想到你的身体素质这么差呀，阿彻，以后要多加锻炼哦.” “咕噜噜——” 冲谷彻接过水囊喝了好大口，他用手背擦过嘴后才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啊……话说我妈为什么会允许我出来…她本来应该很担心我被野兽吃掉的.” 平时哪怕到了傍晚南晓都不会让冲谷彻轻易外出的，跟着爸爸一起出猎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冲谷彻对他是用什么理由说服南晓感到好奇. “这对你是一种历练——我是这么说的.” 冲谷舍收起囊袋，很随意地对他说着，这话听起来感觉一点都不真实，不过冲谷彻也懒得追问了. “你稍微坐一会吧，爸爸去前面看看.” “拜托了…” 太阳比刚才严酷了，尤其是还要穿着这种厚重的衣服，冲谷彻整个人就像被火烤一样的难受，可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缓解办法，只能忍耐了. “还真是…不容易啊…” 因为从没有真正捕过猎，所以冲谷彻对自己老爹的这份工作一直有着“很简单”“我来我也行”的看法，然而今天还没有见到猎物自己却已经不行了……冲谷彻尝到了教训，他发誓以后不这么盲目自信了. 另外，这还是第二次出了村子走了这么远的距离.上次是因为自己的冒失导致迷路，这次由父亲带领着，可以随意感受自由的快乐. “自由真好啊.” 可以不被约束地做着想做且有趣的事，冲谷彻向往这样的生活，当然，现在也很好啦. 这么感叹着，冲谷彻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而似乎是在衬托他现在的心情一样，周围的温度也不那么闷热难忍了，脸上甚至有些凉意—— 不，好冰冷. 冲谷彻睁开眼睛，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冰凉的东西照射在脸上，他朝某个方向看去——蓝色光芒格外耀眼，大概就是这个吧. “什么东西？” 原本是被灼日照射的冲谷彻感到了‘冷’，这种异样感让他疑惑，同时也激起了好奇心，他决定去一探究竟. 他站起身，朝那个闪烁着蓝光的地方走去. “———” 那东西在回应他似的，闪烁变得更加急促也更加强烈，冲谷彻的瞳孔被深邃的蓝填充. “呼呼……” 世界安静了，冲谷彻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步伐加快，伴随着接近它，冲谷彻的内心就越发兴奋，他迫切地想要得到—— “就是这里吗？” 终于到达了蓝光的发源地，散发者就在面前的沙地下面，能这么确定的原因是即使被沙子覆盖也依旧透射出把周围染的晶莹剔透的光芒. “啊哈哈…” 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冲谷彻蹲下来徒手开始刨沙.这可能稍微有些暴力，不过身上也没有其他的工具，只好委屈一下手了. “啊，好痛…” 沙子比起土还是要容易一些，可用手代替锄头还是很勉强，手腕一下就感到酸痛. 可为了得到那个，他还得继续. “嚎嚎！” “诶？” 突如而来的叫声打断了他的动作，冲谷彻向其看去： 一旁的一座小沙丘上——那里趴着一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的生物，它摇着尾巴朝冲谷彻嚎叫着. “小狗？” 小小的身躯，黑色的外表，还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冲谷彻一下就判断出了它的身份. “嚎嚎嚎！” “去去去，我要干活呢.” 没兴趣思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只狗，他对这些小动物也并不感冒，于是挥手驱赶，继续挖坑. “嗷嚎！嗷嚎！” 然而，冲谷彻的命令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它跑到他面前叫喊，还比刚才更加闹腾了. “别叫了啊……” “———” 又在呼唤他了，冲谷彻加快了速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血脉跟那东西产生了共鸣，身体不由自主地在动手，一直往下，那东西的光芒就越淡…… “找到了！” 终于，那东西现出原形—— ”———” 一块蓝色的小石头静静躺在沙坑里，冲谷彻伸手拿出放在手心观赏：跟大拇指一般的大小，外表晶莹剔透的蓝、好像宝石一般的材质，唯一凹凸不平的表面影响了完美，除过这外表来看就跟普通的路边杂石差不多了……这些都不是重点. 石头能发光，可以断定这石头不是什么简单东西，或者说这是传说中的…… “那种东西不可能存在于世上的吧” 可惜，冲谷彻并不相信世界上有“魔法”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他从来没见过.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能解释石头能发光呢？还有什么石头是蓝色的呢？ “对了，老爸说过，宝石就是颜色各异且闪闪发光的，这是宝石吧！” 这个解释虽然还是有些牵强，不过目前来看是最合理的. “竟然捡到了宝石，还是不要告诉爸妈了吧？” “嚎嚎！” “你怎么还在啊.” 小狗围绕着冲谷彻走来走去，还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着他，这种又痒又湿的感觉让他打了个激灵. “你是要这个吗？” “嚎！” 冲谷彻用手指夹着宝石在这它面前晃着，而它好像听懂了他的话，立刻蹲在身旁一脸乞求地盯着冲谷彻手中的宝石，这让他的玩心被激发了出来： “嘬嘬嘬.” 冲谷彻弯下腰拿宝石吸引它，待它要张嘴扑过来叼走时冲谷彻又迅速收回手，小狗没了目标后却刹不住车，直接一头栽在沙里. “真逊啊.” 看它这副滑稽样，冲谷彻笑了笑. “嚎！嚎！” 好不容易把头拔出来，小狗摇摇晃晃地跑到他脚下叫唤不停，冲谷彻感觉它在说“为什么要耍我”似的. “来，不骗你了，我扔你去捡.” “嚎嚎！” 冲谷彻又拿出宝石来获取信任，在小狗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后，他转身将宝石向远处“抛去”，而小狗又嚎叫了一声后向那个方向追去. “果然狗就是狗啊，能被这种低级的障眼法骗到……” 将宝石在空中抛了抛，冲谷彻自言自语地吐槽了一句. “欸？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冲谷彻挠挠头回想着今天的事……等等，想起来了，要—— “阿彻！你在这干什么？” 回头一看，冲谷舍和几个村里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了. “不是吧……” 第3章 ……依旧是黄昏渲染世界的景象，冲谷彻照常来到这座房屋角落边上看着夕阳落日。 微闭着眼享受着风的吹佛，每当这时候他才会身心安静下来，整个世界也跟着静下来了. 他今天和父亲一起出猎——虽然连个猎物影子都没看到就回来了，但对他来说这就仍是丰富的一天了…… “好可爱呀！” “过来过来……” “……” 喧吵声闯入了他的沉浸世界，冲谷彻抬起头，向声源望去：那群家伙像是在围观什么似的围聚成一团，还不断说着话。 “……” 冲谷彻脸色暗淡下去，他陷入沉思。 冲谷彻还记得五六岁时和“朋友们”相处的快乐那时候冲谷彻是个开朗活泼的淘气包，每天都会因为玩耍弄脏脸撕破衣服而经常被妈妈教训。所以她有时会说：阿彻，求你的性格再收敛一些吧。 ——现在可能收敛过头了。 看着那些人一起玩乐露出笑容的模样，他感叹颇深。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记忆太过久远不想去想，但直至今日，冲谷彻还是本能拒绝跟人相处——唯独这点不会变。 可是他还是想…… “是冲谷吗？” “诶？” 从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讲他的思绪拉回，他下意识的回过头——是个有些陌生又略显熟悉的少年： “你是昨天让我捡球的那个人？” 看着这张脸，冲谷彻在脑海里找到了有关对方的记忆。 “啊？才想起来吗？” “不说这个，你……叫什么来着？” 冲谷彻岔开话题，他犹豫了一会这么说道.而对方则依一脸震惊的回道： “竟然不知道吗？明明我们是在一个村子长大的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不算上偶尔有大人们聊八卦时听到的名字的话，冲谷彻认识的人名两只手都能数过来。 “秦易，这样叫我吧。” 从惊讶中回过神后，他就这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嗯……嗯，我叫冲谷彻。” “好，我会记住的。” “……” 场面陷入沉寂。 然后呢？接下来要怎么办？要说些什么吗？说什么好呢？ 冲谷彻在心里焦急思考着，他并不擅长活跃气氛，或者说压根不会。 “相识就是缘分了，那以后就是朋友了哦。” 沉默被秦易打破。这次轮到冲谷彻惊讶了： “朋友？我们吗？” “用不着这么难以置信吧，来。” 秦易咧嘴一笑，向他伸出手。冲谷彻在呆了一会后也赶忙伸出左手—— “还是用这只吧。”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把手迅速缩回，用另一只手握住秦易递过来的手. “有什么不同吗？” “这个……别在意。” “行吧。” 好在他没追问，冲谷彻暗松了口气。 左手的凹痕还没回复……这应该不是什么可以给人看见的身体特征。 冲谷彻看着他，眼神复杂的问出了他最在意的事： “话说回来，为什么会突然找上我？” “难道非要有什么原因吗？” “倒也是。”被这么回答了，冲谷也并不打算问追问他——不如说是因为不会与人交谈所以不知道怎么回应，也没法将话题继续下去。 “冲谷，果然你很奇怪呢？”秦易感受到了从冲谷身上散发出的孤寂气场，不由得这么说道。 “什么？”冲谷被这么调侃，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喂，秦易！你在那里干嘛？” “啊啊？” 眼看被误会，秦易连忙挥手正打算解释，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呼喊自己的声音，秦易看向来人——一个面容可爱的女孩抱着刚才那只狗向他走来。 “崔源？干嘛呀，吓死我了……欸？人呢？” 他回过头来，冲谷彻却不见踪影了。 “啊？你在说谁呢？” “算了，没什么……话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哦！就是说，我们把它养起来吧！” 她歪着头兴奋地说着，还把小狗举到秦易面前。 “嗷嗷！” “啊？养它？你在说笑吗？大人们可不同意啊？” “可是它很可爱的呀！我们偷偷的，不让大人知道就行了。” “你随便吧……” “……” ?…… ?“''真无聊。” ?冲谷彻躲在房屋后面，听着两人说的话，他松了一口气，总算解脱了，跟人说话也太累了。 说起来夸张，但是这几年以来，冲谷还是头一次跟人这么交谈，其他时候要么是别人有求自己，要么就是遇到了干脆视而不见。 这也没办法，因为自己是被孤立的怪胎，他已经对这种一个人过日子的生活习以为常了。 “秦易……” 冲谷默念了一遍秦易的名字，不知怎的，竟然隐约觉得跟人说话也没什么不好的——不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怪胎就是怪胎，只需要一个人就好，一辈子一个人就好…… 冲谷紧咬嘴唇，用残酷的事实——不，理所当然的事实让自己清醒，不要把奇怪的幻想代入现实了。 ?这么想着，冲谷彻准备回家，时候不早了。 “———” ?他忽然发觉胸口莫名很压抑又沉重，这种难受让心脏加速—— 等等。 冲谷才想起一件事。 “为什么那只狗为在这里？” ?被名叫崔源的少女抱着的，毫无疑问是白天遇到的那只，竟然跑到到了村里。这让他感到有些疑惑。 不过转念一想，这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惊讶的事，说不准是谁家的小狗走失了呢。 这么安慰自己，冲谷忍着不适感，就这么跑回了家里。 …… 第4章 一转眼又到下午了呢. 一般每到这个时候，冲谷彻都会出去闲逛一会，顺便欣赏一下夕阳的，但今天是例外，他寂寞地呆在屋内. 没有被勒令这样，只是对这种天气果然没有想欣赏的欲望. “唉……好没意思啊.” 叹了口气，他拿出了放在口袋里的东西——早上重新拿到的蓝色“宝石”. 把它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着，从表面映射出了冲谷彻的脸.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发光、寄生，甚至还引导冲谷彻找到它……这些能力超越了他的，不，是人类所能认知的范畴，可他仍觉得这不是全部. 话说回来，冲谷彻第一次拿到这东西对它的猜测是： “元…素…石？” 稍加思索后，冲谷彻略显震惊地缓缓吐出三个字. 元素石，是小时候总听父母讲起的故事，说的是某个国家开采到具有魔法的元素石，但是统治者为了独占元素石，把工人全部监禁起来并封锁消息渠道，最后引发众怒声起讨伐统治者故事，后边的内容冲谷彻记不清了，总之结局大概就是人们的行动失败，被统治者驱逐出境吧——据说这是爸爸的爷爷所讲述的故事，流传到了现在，总的来说是坏结局呢. 然后，这就是跟故事里具有魔力的石头很相似的石头，拥有了它，冲谷彻就能使用魔法…… “我在想什么呀.” 用力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冲谷彻思考着. 不管这石头到底是什么，有什么来头，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在谜底解开之前，冲谷彻还是不要去过度揣摩吧——就这样. “咚咚咚！” “啊，来了.”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他收起石头赶紧起身去开门： “你终于回来了……嗯？”冲谷彻本以为是跟人唠嗑一上午的南晓回来了，然而没想到开门后看见的是意外的脸庞. “欸，你果然在家啊.” “……？” 竟然是秦易，他一脸笑容地对冲谷彻打了招呼. “你要找谁吗？不好意思我妈妈上午就出门了，她估计得晚点才能回来了.” “不，我是来找你的。” 无标题章 一转眼又到下午了。 ?一般每到这个时候，冲谷彻都会出去闲逛一会，顺便欣赏一下夕阳的，但今天是例外，他寂寞地呆在屋内. ?没有被勒令这样，只是对这种天气果然没有想欣赏的欲望。 ?“唉……好没意思啊。” ?叹了口气，他拿出了放在口袋里的东西——早上重新拿到的蓝色“宝石”. ?把它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着，从表面映射出了冲谷彻的脸。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发光、寄生，甚至还引导冲谷彻找到它……这些能力超越了他的，不，是人类所能认知的范畴，可他仍觉得这不是全部 ?话说回来，冲谷彻第一次拿到这东西对它的猜测是： ?“元…素…石？” ?稍加思索后，冲谷彻略显震惊地缓缓吐出三个字 ?元素石，是小时候总听父母讲起的故事，说的是某个国家开采到具有魔法的元素石，但是统治者为了独占元素石，把工人全部监禁起来并封锁消息渠道，最后引发众怒声起讨伐统治者故事，后边的内容冲谷彻记不清了，总之结局大概就是人们的行动失败，被统治者驱逐出境吧——据说这是爸爸的爷爷所讲述的故事，流传到了现在，总的来说是坏结局呢. ?然后，这就是跟故事里具有魔力的石头很相似的石头，拥有了它，冲谷彻就能使用魔法…… ?“我在想什么呀.” ?用力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冲谷彻思考着. 不管这石头到底是什么，有什么来头，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在谜底解开之前，冲谷彻还是不要去过度揣摩吧——就这样. ?“咚咚咚！” ?“啊，来了.”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他收起石头赶紧起身去开门： ?“你终于回来了……嗯？”冲谷彻本以为是跟人唠嗑一上午的南晓回来了，然而没想到开门后看见的是意外的脸庞. ?“欸，你果然在家啊.” ?“……？” ?竟然是秦易，他一脸笑容地对冲谷彻打了招呼. ?“你要找谁吗？不好意思我妈妈上午就出门了，她估计得晚点才能回来了。” ?“不，我是来找你的。” ?“嗯？” ?本以为是来找自己家人的，但是却得到了意外的回复，冲谷彻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他头脑简单回想了下，最近自己应该没做什么事情才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怎么，你现在忙吗？”秦易见冲谷彻的脸色有点困惑，便如此说道。 ?“不不，我很闲……不过，找我是需要做什么事情吗？” ?“不是，是找你一起玩啦。怎么样，有空吗？” ?“……”冲谷更加疑惑了。 ?玩……这是在邀请自己？ ?冲谷彻迟钝的大脑这才渐渐理解了秦易的意思。 ?是上门来邀请自己出门玩，这个意思吧。 ?话虽如此，冲谷彻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邀请自己。明明自己一直以来都一直被当作异类对待。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感到不适应，冲谷彻头一次被邀请。 ?虽然在脑内思绪万千，但是冲谷彻还是犹豫了一会给出了答复—— ?“走吧，还是去广场玩击球。” ?“好……好。” ?回过神来，冲谷彻已经走出了家门，跟秦易一齐朝广场走去。 ?“喂，秦易，你来的好慢！” ?广场上此时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了，其中的一位少年见到秦易到来后立马起身呼喊，不过待走近后，身旁的冲谷彻也一并被他看见，他不由得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个小子是谁啊？” ?听他这么说，众人纷纷朝冲谷彻看去，顿时他们仿佛被同化一般，全都沉默起来。 ?“喂，秦易，你离开这么久就是去喊了他吗？” ?“怎么了吗？” ?“我说啊，没必要特意去找他吧，明明咱们几个一起玩的好好，突然加上个局外人……” ?少年扫了一眼低头的冲谷彻，如此说道。 ?就跟附和他的话一样，周围的人也都默默点头。 ?“呃……”感受到周围开始慢慢凝固的氛围，秦易打圆场说道： ?“没事，多个人更热闹吧。大家好好相处就行了，慢慢就能相处成朋友了。” ?“……” ?听到秦易不知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理想论，少年不禁睁大眼睛，随即扶额苦笑。 ?“行吧。就依你了。” ?眼见如此，少年也不好说太多，不然就破坏了大家的心情，只能无奈妥协了秦易。 ?“……”冲谷彻自然也能感受到来自他们对自己的排外，他后退一步尝试退缩。既然不接受的自己的话，那他也不会厚着脸皮硬凑上去。 ?“等等冲谷。”秦易连忙拉住了想要离开的冲谷彻，“没事的，大家都很好相处的，只不过……只不过……” ?“……”冲谷彻轻轻抽出他拉着自己的手，随后摇摇头，用沉默回应了他。 ?“唉……”秦易也说不下去，只能叹着气用充满歉意的眼神看着冲谷彻。 ?“那我走了……” ?“等等啊。” ?冲谷彻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的一人叫住了他。 ?“你是？” ?冲谷彻回头，只见是另一个留着一头墨绿色头发的少年出声了，他此时露出笑容朝冲谷彻走来。 ?“你好，我叫哲木元，很高兴认识你啊。” ?他这么打了招呼，友好的表情和柔和的语气让人不自觉地能对他产生好感，也让冲谷彻想要离开的心有了犹豫。 ?“你、你好……我叫……”磕磕巴巴地回应了他。 ?“我知道，你是冲谷彻对吧，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还算挺有名的。” ?“有名？” ?“不用在意，总之，别听他们的话，来跟大家一起玩吧。” ?哲木元这么邀请道，说话时仍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 ?“……呃，可是我……” ?“好啦好啦，一起来吧，不管愿不愿意跟大家相处，现在只要一起玩就行了。”哲木见冲谷彻不为所动，便直接拉着他的手腕一起走到了人群当中。 ?“这……”刚才的少年见哲木元这么做，顿时有些不解，不止他，包括周围人都是如此，除了秦易。 ?见到哲木元站出来挺自己……不，可能只是单纯想跟冲谷彻交朋友跟他相处罢了，不过哪个都无所谓了，眼前有人愿意站出来接纳冲谷彻，就已经达到了他的初衷了。 ?“你会玩踢球吗？”哲木元问道，同时把脚下那颗表面被草团包裹着的简陋制作的球踢给了冲谷彻。 ?“嗯……会一点。” ?因为之前多次看着他们玩，所以冲谷彻也算了解游戏规则了，要说的话，就只差没有亲自上场玩过导致基本零经验了。 ?老是看其他人这样那样踢，自己实际上又该怎样呢？ ?想到此，冲谷彻不禁有些激动起来，其他的心情都在此刻被抛之脑后，剩下的，只有现在前所未有的“兴奋”。 ?——印象中以来，头一次被人邀请，头一次被人接纳。 ?“你好像也很高兴嘛，那我们大家一起来吧。” 哲木元对此露出笑容，随即转身呼吁众人加入游戏。 只不过，冲谷彻没有注意到，他转过身的那一刻，嘴角上扬露出的嗤笑表情。 第5章 踢球开始了。 ?首先是通过抽签选中八个人，然后再平均分成两队进行游戏。双方各有两名踢球员和守门员，率先将球踢过对方提前在地上规划好的线就算一分，三局两胜。 ?乍一看是很简单的规则，甚至有点无趣，但对于这些出身于荒漠当中无法接触外界事物的孩子们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娱乐了。 ?冲谷彻和秦易以及不认识的两名少年，对面则是哲木元和先前质问秦易的那名瘦弱少年，以及还有两名少女。 ?其中一个少女冲谷彻认识——不去，只能说有点印象，是昨天跟秦易搭过话的女生，好像是叫崔源。 ?贸然评价别人虽然不太好，但就冲谷彻看来，崔源的容貌在这群同龄人当中确实称得上是姣好。 ?一头打理好的黑色长发梳成丸子状，一双明亮的灰黑色眼眸也为她的脸上增添了不少精气神，使其看起来甚是可爱。 ?听说她无论是在男生女生之间都很有人气，这点不只因为她可爱的外表，还体现在性格方面。 ?热情大方又不拘谨，还有着同龄人很少注重的礼貌和教养，可以说崔源在这片村庄中完全是白月光一样的人物。 ?这样子的她，自然少不了别人的仰慕。 ?从她被抽中加入游戏的时候起，这场很不会特别引人注目的比赛顿时热闹了起来。 ?一时间有不少人为哲木元那边喝彩起来，相对的冲谷彻这边就少了很多支持……不如说根本没有。 ?且不说他这个怪胎，他们这队的其他两位少年也同样不怎么起眼，所以真正的被人加油注视的人只有秦易一个而已。 ?“好，开始！”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比赛开始，首先是由对面开始发球。 ?哲木和那名瘦削少年是主力，崔源和另一名少女则是守门员，哲木元负责发球，他毫不犹豫地飞出一脚踢中草球为其灌入力量，直直地踢向了这边。 ?按照规则，主力不能进行接球和防御，所以冲谷彻和秦易及时避开了这道冲击，冲谷彻只感觉风声划过耳旁，随后他迅速看向后边防守的二人—— ?“呃？” ?没有防守，甚至连防守的姿势都没有，身后的二人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而那颗球早已穿过他们中间，飞向了更远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围观的众人顿时发出哄笑声。 ?第一场就飞速被终结了…… ?“呵呵。” ?周围钦佩的目光投在哲木元身上，他无视这些目光，微微撇头看了一眼身后崔源的表情。 ?——沐浴在众人羡慕和夸赞中的哲木元，唯独没有感受到她的视线向自己投来。 ?即便自己踢出了这样子的好球，她也只是翩翩一笑，连过多的惊奇都没有。 ?这让他不禁有些郁闷，他转头正过来目光，将视野重新放回到冲谷彻等人身上。 ?这次，他的眼中浮现出了些许阴鸷—— ?“好了，接下来由我们发球，冲谷。” ?捡回球后，立刻开始第二回合，秦易对冲谷彻开口，想让他进行发射。 ?“我吗？”冲谷彻一时没有自信，他连一局的经验都没有，这次要是出现失误了可就是直接输了。 ?“没关系的，放松，凡事都有第一次的。” ?“……” ?察觉到秦易的目光中带着信任，冲谷彻心中一股莫名的情感顿时油然而生，随着深呼一口气然后再叹出，他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好吧，那就交给他吧。 ?“来吧。” ?“好。”看见冲谷彻的气势，秦易向他点了点头，将球踢给了他。 ?“开始！”裁判下了口令。 ?“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冲谷彻调整好姿态，学着其他人踢球的架势，对着球飞速踢出一脚。 ?“砰！” ?这一脚的威力相比于哲木元的看上去稍弱，毕竟冲谷彻从来没经过练习，踢球技巧要生疏许多，不过多亏他平时没事时会进行肢体上的锻练，使他的体能和力量都远超同龄的同性。 ?“……” ?哲木元看到这一球，不禁也皱起眉来，原本懒散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对冲谷彻的审视。 ?虽然不如他，不过由于力量弥补了技巧上的不足，使得这一球不容小觑。 ?这回合负责守球的也是先前小瞧冲谷彻的瘦弱少年，他漫不经心地看着飞过来的球，试着用手去接，结果—— ?“哇啊！” ?与预料中完全不同级别的冲击力通过球传达到手心，再传到全身，他整个人都产生了些许的恍惚，身体也微微颤抖，不过好在他也是有着几百上千场守球经验的老手，因此也立刻调整好状态，通过向后仰倒的方式卸掉了力量，守住了这球。 ?“可恶啊。” ?瘦削少年恼火道，竟然面对一个新手都防得这么吃力，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可惜他不是主攻，没办法回击回去，只能悻悻地爬起来，将球踢给哲木元。 ?“被防住了……” ?冲谷彻顿时有些泄气，一旁的秦易则迅速安慰他： ?“没关系没关系，对面也防得很吃力，接下来再努力努力就好了。” ?“嗯。”虽然还是心有不甘，不过秦易这么说，他只得重新拾起信心应对接下来的防守。 ?根据规则，完成一记踢球后是可以安排一名成员进行攻防互换的，理所应当的，秦易变成了防守方—— ?“冲谷，还是你来吧。” ?“啊，我？”冲谷彻闻言不禁愕然，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对，虽然是第一次玩，但看着你挺有踢球的天赋的，所以想让你也试试防守……另外就是，我其实不怎么擅长防的，球一飞过来我就想立马把眼睛闭上了，根本看不见。” ?秦易挠了挠头，解释道。 ?原来如此，秦易这个老手也不擅长防守，恐怕就是因为不会防所以他才跟冲谷彻一起作为主攻方的吧。 ?要是硬让他上，应该不会比先前的二人防守得好。 ?“好。”他答应了下来。既然是娱乐那就不要在意输赢了，正好也可以借此试试自己的能力，就全当锻练了，他想到。 ?冲谷彻来到了防守的位子。 ?“嗯？”看到防守的位置竟然交给了冲谷彻一个新手，哲木元顿时惊讶了一下，不过随即皱了下眉头。 ?踢球可不跟防守一样，踢得再好的人也会在防守上吃亏，因为这根本是两个本质不同的东西。 ?更别说，冲谷彻只是一个踢球稍微有天赋的人，论踢球的经验和这局的胜率，他几乎为零。 ?不只是他一个这么想，他这边的队友以及场外的众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其他人只会体谅对方是新手。 ?想到这，哲木元顿感烦躁，本来是想在众人展现展现自己宽广的胸怀和精湛的球技来博得身后崔源的好感，顺便还能让这个从来没印象的怪胎对自己仰慕从而成为自己的小弟。没想到，场面的趋势竟然一举变成了他凭借经验优势欺负新手…… ?可恶可恶可恶，烦躁在哲木元心里扩散。 ?他自认倒霉打错了如意算盘，只想赶快结束比赛，于是，他随意发力，踢出了一球，直奔前方几人位置的空隙飞去。 ?这一球就能直接定输赢。 ?哲木元是这样认为的，他干脆回过头不去注视几人狼狈防守的姿势，自顾自地走开想进行下一把的抽签，然而—— ?“砰！” ?并没有冲谷彻去追上被踢向远方的球而奔跑的声音，反倒是响起了球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的闷响。 ?“什么……？” ?回头一看，眼前的景象让哲木元的瞳孔一阵收缩—— ?冲谷彻稳健地站在原地，身形没有一丝颤抖，手中拿着的，则是被哲木元认为是能够一举夺得胜利的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