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入命》 序章 缘起 前言： 本文与任何现实中的个人或团体无关。 蓝星并非地球，属于架空世界。请不要将作品中的行为带入现实世界。 主角和主线走的是标准反派剧情。作者会避免过度歌颂邪恶、抹黑正道。文风偏群像，正道大侠都有自己的高光。 审核大人高抬贵手呀qaq 作者可以保证： 一定用心对待作品。 存稿充足，请放心观看。 如有病句错字欢迎捉虫！作者会随时修改，尽量给各位读者最好的阅读体验w 本文有大量约稿设定图！！！ 现在作家等级低，还不能把图片插入章节。作者会在章节后的“作者有话说”中与各位读者大人分享。(≧?≦)\/ 注意： 本文为黑暗反派文，正义值极低！ 不适合内心纯洁善良的读者大人。 如果接受不了扭曲乐子人主角，请诸君提前避雷，不要徒增烦恼。 前期有少量的心态转变描写： 从得到力量的杂鱼（？）到我不吃牛肉的雄小鬼……大概需要五六章的过渡。实力提升和“我不做人啦”的心态成长略慢热。 水仙文。南梁主角有自攻自受剧情，酌情观看。 最后，祝愿每一位刷到本文的帅哥美女小男娘假小子都身体健康，诸事顺遂～ (?w＜ )★ 正文： 如果有一天，末日降临。你会怎么做？ 是挺身而出，拯救世界！成为英雄…… 亦或是作为芸芸众生的一员，哀叹颤抖？ 又或者——你才是掀起这场浩劫的人！ 公元历2033年，这个世界终于走到了尽头，一颗飞星即将撞击蓝星。 在不可抗力的天灾面前，人类所有的挣扎和努力都成了徒劳。 经历了全球联合、强制性动员后，绝望的民众们准备过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有人冲上街头践踏法律，肆意妄为。 有人在大广场上聚众狂欢，宣泄欲望。 虔诚的信徒在末日中向主呼唤救赎，唯物主义者开始思考如何铭刻墓碑才能被宇宙记住。 忙于工作的人们终于可以回到家拥抱自己的父母妻子，陪伴亲人度过最后一程。当然，也有些激进分子趁机狠狠的揍了老板一顿。 聪明的权贵早早躲进了地下，祈祷这次撞击只能摧毁地表——即便文明深埋地下，他们的权利还能像黄金一样永世长存。 几乎所有人都在践行内心的渴望，浓烈的情感在这一刻爆发到极致！ 有绝望疯狂、有贪婪嫉妒；有虔诚祈祷、有温情厮守。 不是每个人都对飞星降临毫无准备，甚至有人对这一刻期待已久。 神州，大夏。 随着最后一枚血色阵眼钉入大地之中，周遭的时空开始剧烈扭曲，一个放眼望去满是赤红血云的秘境浮现在二人眼前。 “飞星入命，大劫将至！” 一名留着长须不怒自威的龙袍男子看向身边枯瘦干瘪的红衣老者。 “甘仁法王，若这法子真的能截获天劫……事成之后，你就是大夏的国师！只是我们如此行事，是否会让上面的仙佛不喜？” “无妨，如今蓬莱与龙宫已经无心也无力插手人间，帝王不能修真早就是千百年前的规矩啦。你可是古圣他老人家钦点的命定之人，就是那天庭也找不到你！” 薄暮熙域。 教廷与巫师们正在就是否从幕后走上台前的问题争执不断。曾经被迫隐匿于阴影中的邪祟则开始蠢蠢欲动。 乱序之都。 一群黑袍人在幽暗的城堡举杯相庆，赞美全新的大争之世即将来临。巨大的光明之眼在他们背后默默的注视着一切。 云羽国。深山的洞窟内，低沉的吐息让山脉开始颤抖。 无垠沙洲的地下城中，沉睡千年的先民再次苏醒。 珈月佛国，一处荒废许久的无名古刹再度响起了钟声。 …… 末日降临，温道缘给家里留下了一条语音留言后，就跑去放飞自我了。 俗话说得好：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同时被迫学中医西医，简直就是双重折磨。 温道缘因为选专业的原因，跟家里本来就有些不合，加上自己的古板老爹总是把阳刚之气挂在嘴上…他可不想临死前都被批评教育。 就连语音留言的大部分内容都是给妈妈留的。 大意为：医者仁心，大爱无疆。 即便是到了末日，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你儿子也可以去救助几个有需要的人！您老人家就别挂念了，好好跟爸回忆青春吧。 温道缘完全没想过把最后的时光花在于家人相处上。 且不说现在交通完全瘫痪，就算坐车回去天都黑了……他可不想把最后的时间用在赶路上，指不定明天大家一起都在下面碰头了。 “要是真的有轮回转生，死后去当个异世傲天好像也不错。” 人的一生总要佩戴许多面具，在他人的目光下演出自己心仪的角色。 今天，他终于可以永远摘下无聊的乖孩子面具，戴上自己最喜欢的那副面孔了。 格外认真的画了妆，拿出衣柜珍藏的第一件女装，拉上几个同城群友举办世界上最后一次漫展，希望在转生到异世界还能长得这么漂亮吧……要是能强亿点就更好了。 “我靠，狗群主的女装照居然是真的？！” “哇！这就是可爱的小正太吗？！临死前要不要跟姐姐深入交流一下啊～??” “去去去，可爱的男孩子当然要跟另一个可爱的男孩子贴贴啦！” 听着群友的赞美、吹捧和……骚扰，温道缘自信的挺起不存在的胸。 果然，在同好面前秀秀好身材，听着众人的赞美迎接末日——这才是最棒的临终仪式嘛～ 聚会没持续多久，温道缘就与好友们道了别。 在死亡这永恒的空洞面前，任何浮于表面的赞美都不再甘甜。 温道缘回到了家。这段最后的时光，他选择独处。 众人之爱，远不及如温道缘对自己的爱。 他抚摸着冰冷的镜面，注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在一众亲手捏出的玩偶簇拥下、在镜中少年深情地注视中，缓缓地合上了眼眸。 …… 轰隆隆！ 一阵瓦砾的爆鸣声惊醒了沉睡的温道缘。 “什么情况……不是说陨石跟月球一样大吗，怎么变得就剩这么大点了？” 在一片废墟之上，穿着阿福cos服的温道缘发现——自己家没了。 作为一个独居大学生，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 这保险会赔吗？社区有没有补偿？ 在确认了一下电脑没有坏，装cos服的衣柜没有坏，卧室还能正常使用，水电都没有停之后，温道缘开始认真打量起陨石坑中闪闪发光的小圆球。 嗯……天外陨石，还会发光，又绿又蓝的。 神州国义务教育告诉我——这是放射性物质的辐射啊可恶！ 温道缘的心里默默吐槽道。 还好，据说铅盒和冰箱似乎能隔绝核辐射。单层出租屋虽然被砸毁了，但是把一颗辐射陨石上交官方应该可以获得一笔补偿款……也算因祸得福？ 家里损坏的物品，大部分属于可怜的房东，温道缘被砸坏的私人物品加起来也不值几个钱。 他拿出了自己收藏的暗纹中二铅盒，准备用扫把将陨石扫进铅盒里用冰箱封印。 突然，他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这个陨石里……居然有一个太极两仪图案？！ 一只碧绿阴鱼，一只天蓝阳鱼。 不管从哪个角度观察，温道缘都会看到正面的太极图。 如此违反常识的一幕，让他暂时忘记了对辐射的恐惧，捡起来仔细端详： 跟角度无关，也不水平于地面…… 它展现的形态完全取决于观测者！ “这不会是什么混沌灵宝吧，灵气复苏时代终于要来了？”作为看过无数动漫小说的宅…宅伪娘，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小绿瓶、天逆珠这些神器。 出于好奇，温道缘摇了摇它。 晶莹剔透的小圆球里的两仪图消散，随后转变成了一颗青色的发光陨石。 蓝和绿融合成了诱人的青色。 这是……摇匀了？？？ 温道缘又摇了摇，可是圆球里的内容物还是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这让他一阵后悔——早知道先录个视频拍几张照了。 正在他苦恼把鬼斧神工的先天神物摇成了一颗疑似铀235、恐怕要卖不出去了的时候，这颗小圆球突然钻入了他的掌心。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一颗冰球在手里融化后被皮肤吸收，或者一个泡泡无痛的穿透肌肤进入体内。 呃……好像有什么发光的外星放射性物质进入我体内了。 现在去医院还有救吗？ 挺急的在线等。 正当温道缘掏出手机准备搜索辐射物进入体内如何自救、吃什么可以排出辐射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一个惊人的变化： 那为了参加漫展专门染粉的头发竟然在变色！ 就像一张纸被火柴点燃…温道缘长发以野火燃烧般的速度、从发根到发尾迅速转变为青色！ 这可是真发！ 怎么会改变颜色？ 温道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一向柔顺的秀发此刻变得湿哒哒黏糊糊。发丝彻底粘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某种半透明的胶质物。 不仅如此，温道缘的肌肤和表皮也在缓缓融化！ 虽然没有痛感，但看着自己像一根遇热的低温蜡烛一样融化是一种相当恐怖的体验。 体表渐渐变得湿哒哒、软绵绵的…肌肤下遍布全身的血管开始变的清晰可见，不论是静脉血管还是动脉血管都成了发亮的淡青色。 他急忙跑进浴室，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 温道缘的肌肉和皮肤已经完全被转化，整个人都变成了半透明的绿色胶状物质。 透过翠绿色的凝胶，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内脏和骨骼。 强忍着反胃，温道缘第一时间冲进卧室，拿出红笔和纸写了一张“放射性物质，请勿触碰！请勿倾倒！”的纸条。 他将纸条贴在门上，躺进了浴缸。 就算要融化了，躺在浴缸里融化起码能让家人收个全尸。 ——这将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献给这个世界最后的演出。 说不定浴缸里的液体还有点科研价值。 作为世界上第一个被外星陨石砸中后融化的人，如果科研价值足够。自己的尸体以后也许会被放进博物馆。 这团未知粘液如果能跟爱因斯坦的大脑切片、海拉的不死细胞放在一起……能拥有一座这样的坟墓也算得上精彩了。 在温暖的浴缸中，温道缘逐渐褪去曾经的旧形体，化为一潭拥有生命的深泉。 即使他变成的青色黏液连浴缸都没有填满，即使他现在连人性都无法维持——温道缘却能感觉到凝胶内蕴含的玄妙力量。 ……一种温暖安逸的感觉开始滋润他的意志、温养他的灵魂。 第1章 欲望 “放轻松，将你的心交给『欲望』吧。” 回顾一生，温道缘沉迷安逸享乐，并没有给世界留下些什么——伤痕也好，丰碑也罢。流芳千古和遗祸万年都是让别人铭记你的方法。 可无论积累多少财富名望，凡人终死。 与其一生都为了留名而忙碌、匆匆死去，倒不如好好享受自己仅有的百年。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取悦自己身上，怎么能说是虚度光阴呢？ 大多数人工作如兽群捕猎，只不过是生存所迫。 如果有充足的金钱物资，没有人会把大把的时间花在毫无意义的机械劳动上。人们会尽情的发展自己的爱好，取悦自己。 青春时纵情声色，与其他充满活力的肉体夜夜笙歌。 中年时安逸度日，资产能维持生计就绝不操劳。 老了以后喝茶溜鸟，在院里跟其他大爷下下棋，等待终结的来临。 作为一个寿命有限的凡人，一个利己的享乐主义者，他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对这个世界的享乐和索取到此为止了…… 浴缸里的温道缘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这一刻，他感觉思想和意志就像一层热水上飘起的雾——超脱了身体，弥漫在这间浴室中。 只可惜，这单纯的享乐虽能愉悦自己，却不够精彩。 为了维持在这个法治的盛世中优渥的生活，他内心深处的黑暗与残忍只能被迫深深的隐藏起来，从不表露出一丝一毫。 认识他的人只觉得他温雅风趣、思想前卫、待人和善。 温道缘以生命为舞台，时时刻刻演出着他想让别人看到的自己。 他享受着“观众”们或欣赏或鄙夷的评价，因为安逸与享乐的束缚，没能完成一个足够精彩的谢幕。只能寄情思于歌剧电影，小说动漫，将他人的精彩作为自己的幻想。 “可惜……没能与天下英雄争锋斗智，没能与魔头在刀尖上起舞。如果来世成为莫里亚蒂、我也能遇到一个自己的福尔摩斯，再亲手击溃他吗？“ “若能魂穿异界，希望我可以转生成一代魔王。纵情肆意、让整个世界都变成我的游乐场，向这天地永无止境的索取吧！” 温道缘的意识越来越混沌，思考渐渐凝固。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似乎看到另一个自己从浴室的镜子中走出，踏入了浴缸之内。 “这样啊……『我』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海中突然听到一声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绑定史莱姆魔王道祖系统！解锁新手大礼包：完美拟态！』 可爱的正太音在温道缘脑内突然响起。 嗯？ “什么情况，我穿越了？还是萌王剧情？” “…呃不对。应该是重生、或者压根没死。不过史莱姆道祖是什么鬼！？一个西方的种族跟东方的境界放在一起真的合适吗…” 『叮！因为宿主大脑里叫神级系统的小说太多了，本系统为了标新立异，当然要起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名字啦～』 “这根本不是眼前一亮、是眼前一黑吧…欸等等！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许随便看别人的大脑啊混蛋——” 『嘿嘿嘿……太迟啦！已经全都被我看光了哦～咳咳。叮！请注意查收新手礼包，完美拟态已发送，请宿主自行修炼。』 “……你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为什么要叮？”温道缘无语的听着脑内的正太音直接把“叮”读出来，违和感满满。 『叮！这叫仪式感，仪式感懂不懂？没看过系统文吗？』 “你的本体是那颗小圆球吗？为什么一开始不出来？” 『因为被你摇匀了啊！晕死我了！』 “……” 有点理亏的温道缘懒得跟这个随身正太拌嘴，从浴缸爬了出来。 嗯，黏糊糊，湿哒哒。 “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就像前世……呸，我还没死呢！大概就像以前不太健康的动漫里看的史莱姆魔物娘一样的感觉？飘逸的长发变成了一坨果冻，身体半透明……” 虽然看起来很可爱，但是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人啊喂！ 完美拟态就这？ 『哼哼，你一定在想，为什么完美拟态不够完美吧？想要达到完美，当然需要自己努力锻炼啦！我已经给了你全世界最完美的史莱姆拟态潜力，可以三年内完全拟态出人类的血肉骨骼内脏——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啦～欸嘿★』 抛开逻辑不谈，系统卖萌的样子还挺可爱。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份奖励是我努力锻炼三年的成果，不是你送给我的呢？ 『叮！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这家伙果然在偷听我的心声吧！ 『好吧好吧……那就加大一点奖励力度。除了发布任务，以后我说话不加“叮～”了怎么样？开玩笑啦，其实你还有一种攻击手段，看看自己手指接触的地方。』 温道缘看向自己刚刚躺过的浴缸，被手按住的边缘出现了一点软化的迹象，留下了几个指印和一些凝胶状物质。 『叮！新手教学任务开始——试试你的新能力：通过手指接触就可以把物质转化成身体的一部分，马上在家里试验一下吧。』 目前不敢见人的温道缘只好暂住在了小洋房的废墟里。除了客厅被砸了个洞，房顶塌了不少，暂时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只要简单清理一下碎石就可以。 幸好没下雨。 经过了三天三夜的研究，温道缘发现自己的十指指尖可以转化各种实体。 无机物转化非常困难缓慢，仿佛用温暖的手指融化坚冰。 而对于冰箱里的鱼肉菜之类的有机物，则可以迅速完成转化。 这种转变就像是一滴浓稠的墨水滴在白色卫生纸上。 肉类比植物快得多，死去的冻鱼比活着的金鱼更容易同化为史莱姆。 温道缘现在的身体不睡觉也不会困，不吃饭也不会饿。 想要睡眠时，依旧可以进入浅睡眠，甚至可以做清醒梦玩。吃饭依旧可以满足口腹之欲，但却不再需要排泄。 每次进食，生命能量都略有提升。 永生！ 这个充满诱惑的词就这么摆在了温道缘的眼前，甚至可以说已经送到了他嘴边。 准确的说，他现在的状态只是“不会老死”。 外力的攻击依旧能杀死他。 拥有了新身体的温道缘决定不再沉溺于安逸—— 他要随心所欲，谋取世界！ 体内的小圆球变成了类似本源晶核的东西，又有点像修真者的金丹。 它既可以化为纯粹的能量分散到全身，也可以重新凝聚、藏在身体的某个地方。 冰箱里被他同化的眷属生物依旧维持着鱼的形态，也可以随时变成一团绿色凝胶。 温道缘惊奇的发现：这些死而复生的冰冻咸鱼不需要水就能存活！ 史莱姆会像普通的鱼一样游曳、进食、休憩。 温道缘能利用心中的念头对它们下达简单的命令，让这些眷属生物做出各种反常的动作和行为。 若是他闭目凝神、把身心都放在鱼身上，则可以完全控制眷属的身体！ 仿佛是将灵魂放进了史莱姆鱼体内，每一个细节都被温道缘所操控。 温道缘试着用刀割伤了它，史莱姆鱼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愈合，仅仅是变得虚弱了一些。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放置，这条鱼就又恢复生龙活虎了。 温道缘不禁心头暗喜： “这鱼的生命力就像游戏里的血量设定一样，不死就可以慢慢回满。一条冻鱼尚且如此，我的身体又能达到何种地步了？” 『叮！恭喜宿主完成了新手教程： 通过触摸就可以转化物质、复活生物。 被复活的眷属生物完全受你操控。 现在，来征服一座城市……把它变成史莱姆魔都吧！』 “？” “p社系统是吧？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法外狂徒的话。” 『嘲笑。你猜为什么这里砸下来一颗陨石一直没人管，宿主完全不关心新闻啊～』 “……你小子是不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偷偷用了我的身体？” 『咳咳。大量的异能者从世界各地涌现，现在已经天下大乱了！异兽潮袭击城市，全世界各大城市全部封锁…想想吧，一群突然获得超凡力量的普通人会做什么？ 这个世界的资源将面临重新分配！ 而且啊……本系统可是对宿主内心的欲望一清二楚哦～你难道不想成为新世界的神吗？不想跟那些传说中的英雄和勇者战斗吗？不希望自己的凶名传遍整个蓝星吗？』 系统的话直接戳中的温道缘心中最大的渴望，让他十分心动。 如今他寿命无限、又获得了非凡力量……还能忍的住不去兴风作浪吗？ “哼哼～汝所言甚是。本座甚是欣慰！” 温道缘打开电脑，立刻看到巨大如山岳一样的异兽带领大量凶兽袭击城市、跟机械化的现代军队打的你来我往。 人类这边，法师满天飞超人遍地走；仙人和魔头打的移山填海、一剑开天门……完全就是一幅末日的景象。 蓝星的魔王好像已经满员了。 屏幕上的新闻头条赫然写着：各国已动用一切资源，配合被招揽的异能者，下定决心绞杀一切非人的异种！ 非人的异种……异种…… 温道缘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绿的发光的半透明身体，内心对比了一下敌我差距。 别人的能力是一拳开山，一剑镇海。 自己的能力是用手指头慢慢同化物质，复活并控制咸鱼，还不能快速溶解活物。 “我觉得苟着挺好的，活着就行了。” 『……臣附议。』 第2章 出尘 正如“系统”所说：获得意外的力量，又变成了永生种…… 若是不成为镇压一界的魔尊大佬，确实对不起自己心中的野望。 温道缘也不傻：如果获得超人的力量，他可能会变成某电视剧里的阿祖。 但以现在这副战五渣的身体，说不定被什么大佬一个眼神就秒了。 系统可以p社，但是新手教程不可以啊！ 作为一个屑的明明白白的洛圣都五星好市民、以太相位引擎的建造者、骨王的狂热粉丝、仙尊忠实的学徒……他当然明白猥琐发育的重要性。 想要成为魔道新星，最重要的当然是跑得快、藏得好！ “用现在这点力量冲上街宣布占山为王，简直就像刚上天就宣战堕落，五级村民入侵纳萨里克……完全就是找死。” “你这个系统有问题啊，这么点外挂我很难办事呀。” 『叮！想要开局无敌的话，宿主可以去请风灵月影老祖，请到了记得给本系统也把肉身重塑一下谢谢。』 一边自言自语的跟脑内系统调侃打趣，温道缘一边用电脑查阅近期的新闻和资料： 飞星之变事发突然，蓝星各国都以为遭受了灭顶之灾，陷入了最后的临终狂欢——在死亡面前，一切秩序顷刻间崩坏，人们的欲望被最大限度的释放出来。 可那颗飞星在即将撞击蓝星前突然自爆分解，化为无数陨石四散飞落，坠入蓝星。 三天！ 仅仅用了七十二小时，蓝星上的超级势力就重新维持住了秩序。 他们开始调查收容散落在世界各地的陨石——这些陨石能够赋予蓝星生物非凡力量，无论人兽都能获得千奇百怪的能力。 曾经为了对抗飞星，蓝星大国紧密合作，组成了一个空前庞大的联盟组织。 虽然这个组织在飞星自爆后也随之消亡，但它遗留下来的良好交流渠道和一个相对公开的共享情报网络，大大帮助了蓝星各国维持秩序、调查陨石与异能生物。 即便如此，当异兽和异能者的个体力量足够强大时，想要制约和消灭他们就让这些势力头痛无比了，秩序稳定也远不如前。 曾经的神话传说中才会出现的修士们开始走到台前——他们能够操控思想，改变记忆。在超凡面前，凡人展示的武力和诡计都不过是自取其辱。 凡人国度的实权被再度削减，近乎消失。 只有飞星制造的异能者才与他们有一战之力。 且不论凡人和古人之间的斗争。 双方势力在战场上达成了一个古怪的共识： “似人非人者，必杀之！” 以温道缘现在的模样，一旦被人发现就会被追杀通缉。 他从未刻意的保存过自己的指纹。 无法拟态出指纹，身份信息就无法核实！ 按照凡人国度的说法，飞星赐予人们的力量是『欲望』的具象化。 一个人获得的能力与此人的性格息息相关： 几乎所有形态非人的能力者，都对人类这个族群没有足够的认同感。 一个人获得能力后的形态越是扭曲，心理也就越是病态。 绝大部分用异能作乱者都形态非人，获得能力后荼毒生灵。大量异能犯罪者中，以感染型、成长型和长生型三种最为危险。 “呵呵…哈哈哈！这么说，这三种我还是全占了？”温道缘嘴角微微扬起。 感染型如丧尸血族、一旦扩散危害无穷；成长型能吞噬进化、不断掠夺强大己身。 史莱姆鱼啃咬其他活鱼就可以同化血肉猎物，温道缘不断吸收更多绿色凝胶，也能提升他的本源力量。 “至于长生型……活的太久会丧失人性？冠冕堂皇的鬼话！” “现在飞星才降临多久？就算一个人的异能是让人长生，也绝不会立刻造成危害。如此看来……有人想把长寿的异能者切片研究了。” 温道缘现在的优势是积累。 永生的寿命给了他无限的时间。 如果大量转化各种生物、形成兽潮冲击城市，日后真的有希望建立一个史莱姆魔都。 温道缘可以让本体躲在暗处，充分利用这些史莱姆生物的恢复能力和感染能力。 去制造一群受他控制、不需要进食也不会死、恢复能力极强的绿色尸潮！ 综上所述，温道缘现在只需要藏好自己，积蓄实力。 他目前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并不强。 但这份能力对整个人类与秩序的危害绝对称得上魔王！ 如果感染尸体复活成史莱姆怪物这样的逆天手段被科技观测到，他一定会被迅速绞杀核平掉。所以他并不打算马上在战场上捡漏偷尸。 现在温道缘最急需的是练习完美拟态，将他和眷属伪装成普通生物，并搞清楚目前自己能力的上限、下限和极限在哪里。 第一，史莱姆生物的身体能力有多强？ 第二，自己同时可以控制多少只生物？ 第三，本源提升后是否可以进行进化？ 第四，同化后的东西是尸傀还是活物？ 这些四个问题的答案关系到温道缘的战斗力和日后的行事风格。 身体能力包含各个方面，力量，速度，反应力，恢复力等…… 身体能力越强，他的单兵作战能力就越强。 而控制的生物越多，日后的尸兽潮就越强。 史莱姆之躯在大多数情况下不需要通过进食获得能量，进食却能让他感受到身体获得了某种提升。也许这就是日后击败超人型英雄的关键——精炼自己的身躯。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 没有观众，何来舞台？ 没有臣民，何来魔王？ 如果所有生命都变成了毫无灵智的史莱姆，那永远活在一个绿色凝胶球里也太无趣了。 史莱姆生命若是没有灵智，温道缘就会保留一部分人类专心研究艺术与科学，由史莱姆进行劳作和战斗，建立一个史莱姆乌托邦。 然后召集幕僚，创立分身，预防自由派的反叛。 如果温道缘的子民拥有人一样的灵智，他就能让他们潜伏在人类社会中。一点一点样渗透那些还没有完成填色的地块，放心大胆的让他的眷族取代人类。 思来想去，温道缘在电脑上联系了一下家人。 他简短的说明了自己的生活没有受到影响。但末日狂欢中出现了很多伤者，受到当地征召的他会失联一段时间。 随后，温道缘清理掉了小别墅里的痕迹，逃进深山。 透过窗帘的缝隙，他已经能看到街上巡逻走访的神州特勤队。 温道缘昏迷了一段时间，又在家中不断练习异能，调查资料。如今神州已经组建了专门搜捕清剿、搜捕非人异能者的队伍。 是时候离开了。 深夜里，一道黑影裹挟着黑袍迅速从窗外的监控死角滑出，向山林远去。 “欲要成仙，必先斩断尘缘。这些学习资料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临走前，他还没忘记狠下心溶解吸收了手机和电脑硬盘，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做到用史莱姆的转化精确修复电脑资料，阿门。 …… “欸？群主怎么把群转让给我了？是答应贴贴了吗！呜啊——群主退群啦！” “唉，好歹一起经历过末日，都是过命的交情了，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是不是因为同城女装社死了哈哈哈哈，幸好我拍照留念了～” “那个……群主是不是还鸽了几个团没带？” …… 深林之中。 几天的深山修炼，让温道缘收获颇丰。 森林里不但有一些他可以辨识的草本植物，还有大量的野生动物。 温道缘先是将几条史莱姆化的小鱼放归湖中。 很快，吃下小鱼的飞鸟、水蛇就被腹中难以消化的混元凝胶杀死。 这些生物变成了温道缘的傀儡，时时刻刻替温道缘警惕着四周。 一旦有强大的变异兽接近，温道缘立刻就能察觉！ 温道缘还可以随时吸收这些眷属生物的生命能量、强化己身。 他对于能力的掌控愈发熟练起来： 诱杀猎物，同化尸体，吸收生命。 『拟态』『同化』 这流水线般的杀戮让他每一天都比上一天更强，实力不断积累。 日积月累下来，拥有一具超人的身体不再是梦！ 温道缘不由得展开了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他的第一个猎物，一定要要有一颗赤子之心！ 把正义与善良当成毕生追求的理想，拥有绝境中也永不放弃的决心和勇气，敏锐的洞察力和战斗本能。他不怕牺牲、保护弱小，是秩序的化身、公理的代言人！ 情到深处，温道缘不禁掩面，仰天长笑道： “如果能把这样的传奇人物击败、杀死！粉碎他的残躯、磨灭他的信仰、折断他的理想……将他的生命和传奇占为己有，成为我征途的一块金光闪闪的拼图，成为生命中不管珍藏多少年、都能拿出来细细品味的美酒——鲜红而甘醇。” “——这将是多么精彩！多么美妙！！！” 系统不由得在温道缘的脑内咂了咂嘴。 『战场上狭路相逢强者胜，大势前凡人多为利益争。』 『你更有可能遇到一个不那么完美的英雄，甚至遇到另一个想要争霸天下的魔王。』 『不过嘛……撕开恶党阴谋的帷幕，以鲜血污浊英雄的荣光——这些一定会让我们无比兴奋的～啊哈哈哈！』 第3章 爪牙 深林之中。 一只头上比其他雄鹿多了一根冲天独角的怪鹿穿梭林间。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此兽的四蹄并不是偶蹄目的两瓣指甲，而是猫科动物一样的肉垫利爪，可以一定程度的消除脚步声。 此兽皮毛同样十分特殊，可以让它进入隐形的状态。 飞星降临，森林里很多动物都变成了没见过的样子，它也不例外。 本来美味的青草不再可口。 饥肠辘辘的它开始啃食血肉——甚至对曾经的同族亮出獠牙！ 一道香甜的气息吸引着它的感官，怪鹿看到了温道缘。 眼前这个自言自语，看起来像果冻一样的人类明明不是肉也不是水，却对它有种致命的吸引力，似乎吃下去就可以变得更加强壮。 温道缘眼中突然多出一道青色的光幕： 【支线任务：山林之主。】 【彻底控制这片森林，收集并同化每一种生物至少一只。作为入侵物种，成为森林百兽的梦魇，所有生灵的天敌。】 【奖励：动物拟态 福瑞拟态 】 【称号奖励：兽族噩梦-原初凝胶 】 “额，这扑面而来的网游风是怎么回事？动物拟态我知道，福瑞是什么鬼啦！” 『叮！宿主难道不想拟态成金发兽耳小萝莉吗？』 “哈哈，既然是奖励…不用白不用嘛。不过我更喜欢白发狐妖小正太。” 看着眼前发出一阵阵意味不明声音的绿色人形物体似乎没有发现自己，隐身的变异鹿显出身形猛地窜出！ 它张开已经布满獠牙的嘴，用力咬住了温道缘的肩膀！ 『叮！触发紧急任务： 从变异鹿的手中生还。 成功奖励：拟态鹿角。 失败惩罚：寄。』 “紧急任务是什么……疼疼疼！我靠，这东西是从哪冒出来的？” 啸魂兽的突然袭击打乱了他的计划，四周布置的野生动物居然毫无察觉！ 温道缘身边的草地中藏满了史莱姆蛇，四周的树顶也站着大量史莱姆鸟。 有了这些地面和空中的眼线，他对自己的安全很自信。 没想到第一次遇到的异兽就会隐身。 它直接突破了这些飞鸟草蛇的监视，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温道缘甚至来不及让眷属生物做出反应，就被迫远离了好不容易布置好的庇护所。 史莱姆变化的蛇与鸟身体素质远胜于生前。 但它们的速度还是比不上这因陨石变异的恶兽！ 温道缘干脆让它们原地待命，借机测试自己和眷属距离多远才会失去对彼此的感应。 他现在的身体是果冻一样的史莱姆，失去一块再补上就好。 根本不用担心重伤失去行动能力的他，果断放弃了被咬住的“肉”！ 那长着尖牙利爪的隐身鹿似乎发现猎物做出了断尾求生一样的举动，它咽下了口中的肉，立刻回转身躯、亮出利爪再次扑来！ 正如他之前实验的那样，怪鹿胃里的凝胶团仍然受到他的操控。 它就像一块不定型的眷属生物，和温道缘依然有联系！ 温道缘心念一动，这青色凝胶就化为尖锥，在怪鹿胃中一通乱刺。 虽然被撕碎的史莱姆块依旧拥有活性，但他可不想赌自己的『同化』和怪物的胃酸腐蚀哪个厉害，更不想进这个反刍生物肮脏的胃里。 不够！ 这样的攻击，根本不足以杀死这头变异怪鹿！ “我需要更锋利的爪牙，更坚硬的鳞甲！” 他闭上眼睛，努力将自己的牙齿想象成尖锐锋利的鲨鱼牙。手臂外侧则包裹着一层盔甲般尖锐、锋利的外骨骼！ 青光一闪，他体表的凝胶团立刻开始发生转变。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啸魂兽的爪击拍在了温道缘拟态出的“外骨骼”上。 青色的“外骨骼”仅仅出现了一丝裂纹。 这是他练习五天的成果。 史莱姆可以拟态成人形、人骨，其实就是史莱姆的凝胶可以转化成血肉和骨骼，这本来就已经不是医学和科学的范畴了。 那么凭借意念和想象力，是否可以拟态出骨甲、骨刺用于杀戮和防御？ 答案是，可以！ 『拟态』不光能用来伪装成人类，还能拟态为异兽、制造触手骨刺之类的东西。 怪不得系统说掌握完美拟态需要三年，这技能竟然还有如此妙用。 “我最大的依仗就是『拟态』和『同化』，它们就像我的利爪与尖牙。” “没有这些力量的长生不老，只不过是一个能无限切片的果冻人罢了。” 看着面前死死盯着自己的啸魂兽，温道缘不由得感叹道。 “『拟态』已经让我有初步的自保之力。既然你这怪鹿送到嘴边——就让我用你来好好打磨一下『同化』的力量吧！” 如果可以改变肌肉和骨骼的柔韧度与硬度，是不是就能手撕野怪了？ 还有那个指尖触碰的限制，是必须手指肚触摸，还是很玄学的手指最长的尖端就是指尖？如果是后者的话…… 只见温道缘手臂上的外骨骼盔甲像液体一样改变了形态，变成了尖锐锋利的细长利爪。他向着再次扑来的怪鹿猛地斩下！ 以攻对攻！ 指甲像切黄油一样留下一道道细长的伤痕。这些伤口没有流血，反而渐渐变成了果冻一样的凝胶，还有向身体蔓延的趋势。 那怪物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开始剧烈的呕吐。一个扭曲的血红肉球被它吐了出来——看起来像是一团被剥了皮又被搓成球的鹿尸。 那鹿尸发出一阵尖叫，奔向温道缘随后猛地炸开，如一颗血肉组成的炸弹！ 尖锐的骨刺四散飞溅，把温道缘的身体击穿出无数伤口。 下一刻，让这鹿怪惊恐的一幕出现了：那些孔洞居然在自行愈合！似人非人、利爪修长的凝胶怪物迅速向它冲来。 鹿怪哀鸣一声，开始向远处奔去。 温道缘自然不会放过它。 双方不仅有生死大仇，温道缘更是对它的隐身能力极为垂涎！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就安葬在这里吧！桀桀桀，道友请留步——” 渐渐掌握了主动权的温道缘开始有点得意忘形起来，跟鹿怪不慌不忙的玩起了追杀游戏。 他跑的不快不慢，让鹿怪跑不掉却也不会被追上。时不时用利爪斩击一下它的躯体，扩大鹿怪的颓势，顺便报当初一口之仇。 温道缘的体力耐力近乎无穷，鹿怪的身体则被不断同化着，越来越虚弱。 他明白系统所说的天敌是什么意思了。 这种伤到以后不断侵蚀躯体的效果，人类或许会断臂求生、挖掉伤口…… 但对于不能摸到自己全身的动物来说，被凝胶感染就是致命伤！ 在温道缘猫戏耗子般的追杀下，一人一鹿终于来到了散发着血腥气的怪物巢穴。 地上充满了各种动物的尸块肉球，看起来这种怪物会把消化不了的肉块反刍吐出来，作为炸弹一样攻击敌人…… “等等，这好像有点多？” 怪鹿哀鸣一声，它怨恨的死死盯着温道缘，洞窟里很快走出了几只同样的怪鹿。 它们齐声仰天长啸，地上的肉球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开始尖叫震动起来。 不好！ 温道缘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大的危字。 他二话不说，身体迅速向上跳起，双臂牢牢抓住了树杈。 那些血肉地雷中的骨刺爆裂开来、四散飞溅，直接炸没了温道缘的半个身体。 看着挂在树上的半截残尸，那些怪鹿心满意足，开始准备分食地上的凝胶。 就在这时，树上挂着的半个身体动了。 温道缘身形再次凝聚，弹射到了一头鹿怪背上。一口尖牙狠狠的咬在了它的脖颈之上，双手的利爪割开了它的脖子，放任鲜血流淌。 看着另外几只因为骨片受伤的怪鹿眼中的绝望，温道缘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你们的烟花放完了？该我了！” 几分钟过去，这里的鹿怪就被被杀的七七八八。 它们的血肉皮毛大部分被融化吸收，小部分被晾晒做成了肉干。 最初咬温道缘的鹿怪则变成了一只双眼无神的傀儡，侍卫在温道缘左右。 刚刚的生死一刻看似惊险，实则这些肉块的爆炸根本无法重伤他。 温道缘干脆将计就计，伪装成尸体并分裂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吸引它们靠近。 『叮。小小的鹿怪怎么也没想到，它的一个选择居然招惹了初出茅庐的温老魔，导致全族被剥皮拆骨，尽数屠灭。也为它日后成为傀儡的悲惨命运埋下了伏笔……』 『叮。因为宿主超额完成任务，让系统分析了大量材料，奖励初级隐身表皮。』 『叮。因为宿主血腥屠杀野生动物，对小动物惨无人道的折磨令人发指，奖励妖兽神通——尸骸炸弹。』 “这明明是消灭恶兽有功，大大的好人，有必要说的这么反面吗？一码归一码，大魔王就不能顺手做好事吗？” 『肯定。可以是可以，但是你驱逐恶兽可没有奖励，行为符合人设才有～本系统放水硬发的奖励，宿主到底要还是不要？』 “那——当然是要啊！哎嘿～” 一阵青色的柔和光芒闪过，温道缘感觉自己似乎有了一种明悟。 随后，就是一阵剧烈的虚弱传来……他身体的本源居然消耗了大半！ 温道缘顿时感觉头晕目眩，体内一阵空虚，仿佛一个三天三夜没有吃饭的凡人。 温道缘闭上眼睛，黑袍下的肌肤渐渐变得透明。黑袍脱落，他的身形就这么遁入空气中，失去了踪迹。 只留下泥土上的一排排脚印。 第4章 白狐 鹿怪洞穴深处，埋着几颗还没被引爆的血肉爆弹。 吸收了这群怪鹿的身体，温道缘已经可以用意志控制它们。 『血肉炸弹』！ 『隐身表皮』！ 这两种力量妙用无穷，还能同步给温道缘的眷属生物。 跑出去这么远，他还是没有摸到可控兽群数量和最远距离的极限。 直到现在，温道缘依旧能感受到家中浴缸里的史莱姆鱼、森林中的水蛇飞鸟。 他命令所有森林中的眷属准备开疆拓土、攻击感染更多的生物。 身旁能吐出血肉炸弹的隐身怪鹿已经陆续站起身。小部分鹿群环绕在四周，侍卫着林中的黑袍人，大部分怪鹿则在他的命令下出发捕猎。 “这些奖励的确非常好，但是似乎用的是我自己的本源力量……？” 『叮。没有本系统的帮助，宿主就算有本源也破解不了异兽的能力，更不能让史莱姆块变成吞噬过的任意物种呀！百兽之王小魔头～』 系统在温道缘眼前变成了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小人虚影，他看起来与温道缘有九分相似，只不过更加幼态可爱一些。 看起来更像温道缘年少时的样子，是非常秀气漂亮的小正太。 “系统”伸出小手指弹了弹温道缘的额头，居然能让他感受到真实的触感。 这卖萌的话语说服了温道缘。 他本就没有过于期待系统的馈赠。 从这些天的表现来看，系统给的任务几乎都是给自己提供一个思路和方向，而任务奖励则是自己努力得到的回报。 也许拟态本就是史莱姆之躯的力量，只不过系统给出了提示和引导。 他已经把这个所谓的\"系统\"当成自己能力的一部分，那颗神秘珠子的附赠器灵了。 毕竟他的性格真的很像自己，两个人简直心灵相通！ 在温道缘无聊的时候，系统可以和他聊天斗嘴排解寂寞。 没想到这个随身灵能ai还可以帮自己分析解构杀死的生物，复刻他们的力量。 这已经是意外之喜。 山中无日月，时间悄无声息的溜走。 失去的时间化为被林间细叶打碎的晨光，随山涧清泉流逝的皓月。 不过…这片森林已经不会在意了。它陷入了永恒的沉寂，从此再也不受光阴束缚。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 说是一年，其实大概是三四百天。 以日升月落为记录标准，有时连续的乌云暴雨就很难计时。 再加上追杀跑得快的异兽、被强大异兽追杀、分析重塑人体结构等诸多事宜……常常让温道缘有点分不清现在是第几天。 只能估计个大概。 什么？你问系统为什么不计时？ 这家伙说他在努力的分析人体拟态资料！ 每天分析八小时，脑内翻阅记忆补番八小时，系统休眠八小时。 如果分析时间严重超标，摸鱼时长和休眠时长也会增加。所以根本没有计时……！ 你是系统啊！金手指啊！ 为什么用这种打卡上班的态度来敷衍宿主—— 『叮～修炼无日月是长生种的特点，不得不品尝，请宿主早点习惯吧。』 『有双倍修炼速度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要不你把身体给我，你当系统我当宿主，我保证每天只让你工作八小时。怎么样啊？嘿嘿……』 温道缘练习完美拟态出奇的缓慢。 即便拥有中医西医的大量知识储备支撑，想要模仿出一具丝毫不差的人体……这比实验室制造克隆人还要困难。 好在系统可以帮忙分析、将分析结果直接灌入温道缘的大脑。 大概经过了三个月，或者说九十次左右的日升月落，这个项目就被迫终止了。 并不是温道缘觉得没有意思，准备撂挑子不干了。 而是统治森林的支线任务发展的有点太快了！ 再不停止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年前，每当他干掉几只变异动物和原生动物以后，都会直接给出指令——让它们继续在领地游荡狩猎，如果有活物入侵通通同化掉。 第一批眷属生物，更是温道缘被赋予了隐身表皮和血肉炸弹的异能。 没想到这一年对森林的肃清行动出乎意料的好！史莱姆生物的同化感染非常成功。 可新一代的史莱姆生物却没有在规定领地内游荡，而是四处入侵、开疆扩土。 一传十，十传百。凝胶腐蚀就像瘟疫一样蔓延了整片西部森林。 只剩下那只山林之主，针尾白狐了。 在那头比大象还要高大的白狐倒下之后，森林中的其他生物再无反抗之力。 西山之上，所有的物种都灭绝了，生物的图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单色调色盘。 不仅仅是飞禽走兽，甚至植物与真菌都没能幸免。 一切生命都变成了凝胶态。 如果有人深入丛林就会发现，整片森林都在从内而外融化！ 里面充斥着半个身体都处于融化状态、只能勉强保持形体的凝胶生物。 它们不但拥有不定型的凝胶态躯体，还会在固定的路线重复生前的行为。 看着一只半融化的狼在追杀一只隐身的扭曲兔子时，居然从嘴里吐出来一块尖叫的绿色凝胶肉块，把兔子炸成了几块…… 温道缘马上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剩下的七个月，温道缘开始填坑。 首先先让周边的树林恢复正常，并且让一些拟态没有大问题的动物在森林周边游荡，威慑想要入侵探索的一切生物。 一人一系统，就这样不吃不喝不睡，通宵研究如何通过拟态恢复生态环境。 他们停止了大部分史莱姆生物的行动，让它们看起来像是被攻击而亡。 即便真的有强者闯入发现了异常，只会觉得这里曾被某种强酸攻击过。 通过努力，温道缘成功让森林再次“活”了起来。 不过这只是徒有其表：动植物们只有表皮看起来是那么一回事，其内部还是一团绿色果冻，没有血肉内脏。 温道缘也从中找出了一些规律。 这些生物成长路线如此失控，是因为暴力迭代的个体没有接受母体的命令。 只要让它们“恢复正常”“练习拟态”，眷属们就可以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熟练的长出正确的血肉骨骼，并完成拟态。 如果将人类全部用这种方式饲养，让人类进化飞升，岂不是以后每次繁衍后代温道缘都得去接生？ 不然出来的全是这种乱码…… 把找人试试的危险想法压回心底，温道缘开始对着平静的水面打量起现在的自己。 现在的他，从外观上看完全就是人类。 肤白貌美、白皙纤细、甚至可以随心所欲改变自己的外貌身高体型，瞳色发色。 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像对自己进行游戏捏人一样……割开表皮，里面的物质虽然还是绿色凝胶，但却已经有了肌肉纹理。 “只要城市入口没有警惕到入城都得拍x光，至少步入城市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了。这随时改换相貌的拟态能力，简直就是反派必修的完美神技！” 只有美丽的皮囊，内里是非人之物……有点《聊斋》的感觉了。 『嘿嘿，说起山精野怪，有一个老梗就不得不玩了。』 “叮～可以啊系统，懂行！你忘的叮我就帮你补上啦～” 在下山之前，温道缘还有一件事要做。他看向山林深处，骑上身边的鹿怪，命令它前往山林之主陨落的地方。 那头巨大的白狐静静躺在山林中，身上的毛发大量脱落，失去了曾经的优雅和威仪。它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四周则散落许多了无法重组的凝胶碎块。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相当惨烈的战斗，山林之主针尾白狐惨遭围攻，力竭而死。 “看来史莱姆尸兽潮战术的确可行。想要在山林中击败我，就是对抗整个森林。 “不过面对人类强者，对方见势不妙可以逃遁。一但放跑了一个，就要面对整个人类文明的追踪……甚至可能有异能手段可以追踪我的本体，必须慎之又慎。” 看着身上缭绕玄妙的黑白二气的巨大九尾狐，温道缘用手指亲昵的抚摸着它巨大的头颅，阖上了它死不瞑目的双眼。 尸骸同化！ “山林之主，不知道你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两股黑白二气钻入温道缘体内。 这一次，他不但获得了针尾白狐的拟态，还获悉了白狐生前的记忆。 原来这头白狐拥有灵智，甚至不输人类！ 随后，他看到：这白狐并不是被史莱姆围攻而死，而是得到了一种人类秘法，想要以寿命为代价修炼化形。 这功法每次修炼消耗的寿命随机，偏偏它运气极差，几乎每一次修行消耗的寿命都成倍提高，境界却总卡在临门一脚不能突破。 每一次寻找修炼之地，它都会遭遇各种意外，又因为温道缘同化了森林，在白狐修炼时反复受到骚扰…… 终于，白狐受到反噬燃寿而亡。 巨型尸体这才便宜了温道缘。 温道缘的心中有了一丝明悟，这黑白二气似乎与玄之又玄的运气有关。 在记忆的最后，两个面目模糊的人影笼罩在黑袍之下。 他们的脸部一片光滑，五官本来的位置被夜色般深邃的蓝黑色代替，上面还闪烁着无数星芒，仿佛戴着一副星空面具。 在他们本该是眉心的位置，有一颗最为闪亮的星熠熠发光。 当两人转过头来的时候，温道缘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们似乎是在用额头那颗发亮的星芒“看”着自己。 “你终于来了，温道缘。” 听到星空脸直接叫破自己的真名，温道缘瞬间感觉头皮一炸，汗毛倒立。 第5章 入世 温道缘感觉到一种被看穿灵魂的颤栗。 他听到了什么？ 在白狐的记忆中授予它功法的人……居然能利用白狐的濒死记忆与他对话？！ 难道说……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会搜魂白狐？ “这只白狐是本宗特地赠予道友的，它的灵与你很像，希望道友早日修得外丹之法，登临天罡地煞。” 另一名星空脸伸手一指，一团白狐魂魄像一道白光一样钻入了温道缘体内。 或者说…灵魂之内。 温道缘感觉到一股奇异的亲和力，似乎他就是这白狐，白狐就是他。 在得到力量之前，他曾沉沦安逸。 温道缘在无数群体之中游走，混的风生水起。 他叛逆的行走在灰色地带，既不会被光明制裁，也不会被黑暗浸染。 就像这黑白二气包裹住的白狐——美丽，狡诈，暗藏锋芒。 “也许我的前生就是一只这样的白狐……” 这样想着，温道缘渐渐无法维持身形，身体在人与狐狸之间扭曲却毫无所觉。 他猛地警觉，一声尖利的咆哮后，体内还没有拟态出内脏的凝胶，被迅速转化成了一枚血肉炸弹从口中吐出！ 血肉炸弹飞向面前两人。 随后，眼前的幻境轰然炸裂。 “我就是我，温道缘。不应是我温道缘像白狐，而是这白狐像我温道缘！对『我』而言，『自我』便是一切！没有什么能取代『我』本身——” 温道缘眼中精芒一闪，半边脸变成狐狸，身上长满白毛的他念头一动，地上白狐尸体的头颅就变成了温道缘的脑袋。 随后，森林中出现了一张张温道缘的脸，所有被青色凝胶同化的动植物都长出了一张俊俏人脸，它们顶着一张美人脸嬉笑怒骂，神态各异。 “万物皆可为我，我亦能化万物。” “苍生唯我，我为苍生！” “天上何人，还不下来领死？” 整片森林的无数面孔同时仰天长啸，这啸魂之音直接将云端的一处幻阵震碎，两个黑袍人被迫显露出了身形。 “好强的唯我之意！一个凡人的自我意识居然会强到这种地步……” “我们的布置激发了他内心的魔性。配合混元珠的力量，也许真能留下我们！” 黑袍人心里暗自骇然！ 他们迅速拿出一卷竹简似的古老书卷，涂上血液后默默吟诵着什么。 旋即，整个山林居然都被一层红色血幕包裹，拔地而起！ 温道缘没有继续追击。 此时他虽然声威震天，勉强用千面树林震慑住了黑袍人，但他感觉到……刚刚的爆发几乎耗空了半年的积累。 狐魂对温道缘的影响依旧很深。 如果与黑袍人战斗到力竭，温道缘恐怕会无法维持人形！ 温道缘迅速向山林的边缘撤退。 进了黑袍人的主场可就危险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整个天空仿佛被翻页的大书，迅速笼罩了温道缘和山林，将他拉入了另一片天地。 那两名黑衣人得手以后，却没有追上来，反而飞遁而逃。 …… 最近林子里似乎有点不太平。 许多年前，突然有一座山从天而降落在了一旁，把通往城里的大路堵死。 村民们无奈之下，只能乘坐驳车进城。 林子里面时不时传出的尖叫和血肉爆裂声，让他们不敢深入山林。 村民将此事上报给了城里特务科，结果下来两个人蹭吃蹭喝几顿以后，只往林子里瞅了一眼就扬长而去。 说是啸魂兽出没，不用理会。 几个特务科走卒一商量，连夜拉着村里是管事给大家做思想工作。 然后就这么挺着大啤酒肚回去了。 大家本来以为遇到了几个混吃等死的干部，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是高人。 过了几个月，那林中的动静还真就停了！ 村里最惨的也不过丢了几头牛，没有人员伤亡。 而丢了牛的倒霉蛋就是赶夜路的这位青年了：他费尽口舌到处跑腿，开了不知道多少证明，盖了不知道多少公章……终于把补偿款要回了家。 要不是家里还有生病的父亲需要照顾急需用钱，他可不想在乱世中深夜独行。 突然，路边的草丛沙沙作响，一只浑身白毛的狐狸拦住了他的去路。 一道诡异的声音让他吓的一个激灵！ 那白狐口中居然传出了断断续续，语焉不详的人声！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仙家讨封！ 听老人说：如果说它像人，它这身道行就废了。如果说它像神，它就会成为你的保家仙，但是从此也缠上除不尽的因果。 青年的心念电转，他可不想在这个灵气复苏的时代被这种东西纠缠，不过原着不应该是黄皮子吗，怎么这位是白狐？ 不管了，对付这种情况，就不能顺着它的规矩来，让它把你绕进去！ 鬼使神差的，他说出了旧世界广大网友集思广益绞尽脑汁想出的第三条路。 “我看你像白发兽耳小男娘！” 空气……陷入了沉默。 “你竟敢……你竟敢！看看你做的好事！把本宫变成了什么鬼样子啊——为什么会有你这种变态凡人？赶快给我跪下磕头道歉！三回啊三回，一回都不能少！” 看着眼前身穿红白色花魁服、裸足踩着日式艺妓般的红黑色人字拖。 他肤白胜雪，白发及腰，一对兽耳在头顶一抽一抽的。那画着红色眼线的眼睛露出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白嫩的小脸和诱人的脚丫……实在是让人害怕不起来啊！ 而且xp暴击！ 正当他打算马上五体投地被对方踩在脚下的时候，却被先一步扶了起来。 “哼，罢了罢了。问你几个问题！要是回答的好，本宫就放你一马～要是答的吾不满意……死亡对你来说将是一种恩赐。” 白毛狐耳少年伸出食指挑起了这个色坯的下巴，露出了一个核善的微笑。 “第一个问题：汝是何人，家住何方？” “小的叫许瀚文，家住……狐仙奶奶…不对是狐仙爷爷饶命啊！祸不及家人，您大人有大量，就算要报复留我一个就够了…” “停停停！本宫只是想要了解这附近的风土人情，以便更好的融入凡间。给我好好回答问题，下不为例哦～” “来，把手伸过来。” 温道缘摆了摆手，边把脉边无语的看着这个马上又开始上下打量自己的二货。怎么一会好色一会怕死的，还能无缝衔接？ “第二个问题，今夕是何年？当朝皇帝是何人啊？” “……回、回仙家！现在是星历一百一十四年春，此地名为神州大陆，您正在大夏帝国、新天闲城附近的西山村。” “大夏……帝国？莫要诓骗本宫，这神州不是早就没有…等等，你们现在称呼这脚下的天体叫什么？” 在确认了这里还是蓝星，而不是修真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地球”之后——温道缘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仅仅三年，人类就完成了权利的过渡！ 权力从当权者手中转移到了强者手中。 神州、薄暮群屿、乱序双域……世界各国全部完成了权利交接。 曾经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职业从幕后走向台前，主动干涉世俗。 在强大的异能兽面前，科技武器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 想要保卫一方平安，就需要强大的个体坐镇。 这些突然得到无敌力量的普通人，绝不会满足于给凡人掌权者当保安。 他们的欲望随着实力不断膨胀。 飞星让灵气再度复苏，那些曾经古老的仙门魔宗、巫师萨满开始插手世俗界。 古修发起了对异能者的围剿：比起无拘无束的强大个体，这些人更加顾及自己的声誉，在对凡人的保护上也更加尽心尽力。 『法术』对战『异能』的战争很快就结束了。 修仙者实力受限，却有底蕴在身。 异能者无法长生，却能断人长生。 双方因实力互相顾忌，谁都没拿下对方，这场席卷全球的战争便草草结束。 “在某一天，森林和海洋突然涌现大量兽潮，异能者和仙人都难以抗衡。” “我们就跟世界各国断了联系……历史书上是这么写的。” 听了许瀚文的讲述，温道缘若有所思。 他伪装成狐仙，不过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打探消息，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 身无分文的他可以利用迷信蹭吃蹭喝，说不准农家小院能给他杀只鸡、宰头羊。 没想到这青年居然会说出这种惊为天人的话，让他捏出一个好看的化身。 “你们村里人都这么二次元吗？拔地里的葱是不是还得唱首歌？”温道缘吐槽的同时也心中暗爽。 这下不得不女装啦！啊哈～? 『叮。宿主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到我脸上了。演的真像！这就是完美拟态，可以轻松控制微表情这种细节、还能衍化出服饰。』 『怎么样？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珠子？什么珠子，我体内可没有。” “不过现在这种感觉真好玩，这就是现实生活中开小号忽悠人的感觉吗？哈哈哈……你看看他，一开始都吓成什么样了？” 这完美拟态，的确很适合温道缘游戏人间的性格。 变化一具完全由自己的喜好创造的躯体，塑造出一个有趣的人设……与其他人发生关系，走进他们的生活。 如果能同时多控制几个形态各异的分身，潜伏在某个势力中慢慢混到高层，在某一天高层开会的时候——除了老大，所有人的脸瞬间变成了同一个人… 那位领导脸上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噫——宿主居然要与其他人发生关系吗？明明你都有可爱的系统了……』 “滚滚滚！我说的是人际关系，你想的是什么？” 第6章 许家 温道缘心中暗自思量： “现在的乱局对我有利：世界各国内乱不止，异兽频频入侵……” “这让我更方便试探这个世界强者的实力，摸清哪些势力惹不起，哪些势力可以为我所用。” 因为面前还有其他人，温道缘不好再像之前那样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好在系统可以在脑内与他的心声交谈。 温道缘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跟系统用心声闲聊了起来。 看到眼前的仙家沉默不语，许瀚文的心里也忐忑起来。 良久，那白狐少年终于展颜一笑，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很好，本宫知晓了。以后如果以这副面貌示人，恐怕会遭到追捕围剿。这耳朵……小生就先化去了。” “以后，小生便以『胡鹇』之名示人。” 花魁般的美少年的双耳缓缓消融无形，身上的服装也变成了青白色汉服，其上绣着朵朵祥云和凤凰般的白鸟。 珠圆玉润的脚趾动了动，本来的拖鞋变成半透明的凝胶包裹住脚丫，随后化为了一双完美合身的青绿色古风绣鞋。 就连唇间的红痕都褪为淡青色。 转眼间，眼前伪娘的气质就从刚刚的勾人心神、危险动人的魅惑美人……变成了温文尔雅，内敛清冷的出尘冷傲书生的样子。 “罢了，你我有缘。胡鹇就赐你一场造化吧！今日之事，不可令他人知晓。” 正当许瀚文面色大喜，准备询问温道缘要赏赐何物之时，眼前的白发书生却面色一厉，半张脸化为了狐脸。 温道缘手指生长出了锋利如尖刺的指甲，对着许瀚文的胸膛猛地刺去！ “啊——为、为什么？！” 看着许瀚文发青的面色，颤抖的嘴唇，温道缘的另一只手捂嘴轻笑起来。 “噗，瞧你吓得那样。这是给你调理身体，平时没少昼夜颠倒吧？嗯……还有肾气不足元阳外泄，你这毛病可真不少啊。” 他当然可以杀人灭口。 不过这个人很有趣，居然和他有同样的爱好。 作为一个扭曲的愉悦犯，这许瀚文他不但不会杀，还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奖励他。 “好啦，～你现在至少能多活二十年。以后就乖乖忠于本仙吧！” 温道缘在深山修炼时，除了拟态和控制被同化者以外，他还结合自己的异能跟脑海中的医药知识，开发出了第三个技能—— 治疗。 既可以把身体储存的中草药直接在体内调配出一个小绿丸，搓给别人吃；又能用手指甲的变形，达成针灸般的效果。 在魂魄被污染后，温道缘用了两年才清除掉白狐的影响。 为了维持住人形，他用了各种方法，甚至试过让啸魂兽长出人类的胳膊为他做手术，切除一部分受污染的躯体。 在人与兽的实验中，他已经可以把自己的外形自由在人兽之间变化。还能让自己和眷属长出大量的手，用手指快速融化敌人。 因为这白狐魂魄的影响，温道缘的拟态不再只参考医学，而是随心而为。 人形只是画皮一样的表皮，战斗时可以变成不可名状的绿皮玩意。 虽然扭曲的形体既不符合生物学，也不符合医学……但能动就行。 让少许青色粘液覆盖活物的伤口，就可以在不杀死正常生物的前提下治疗对方。 温道缘生产出的粘液还可以像纳米机器人一样渗入血液和五脏六腑，做微创手术或者让萃取完毕的草药成分直达患处。 就连断肢重生也可以做到！ 为了研究自己如何在体内造出人类一样的五脏六腑，他可没少对动物做实验。 事实证明，折磨了自己前半生才学到的中西结合的医术，配合现在史莱姆千变万化与愈合伤口的能力，他的治疗水平已经是超越了凡人医学的顶峰。 经过了这一番侵入经脉血管的修复调理，许瀚文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前所未有的舒畅——就像是婴儿终于被换掉了一块好多天没洗的尿布。 有点像…小说里洗毛发髓的感觉。 路边捡了一个伪娘老爷爷（雾），还帮他改善体质，难道他要一步登天，成为主角……参与蓝星气运之争了吗？ 温道缘抽回手，欣赏着许瀚文的反应。 随便施展一点手段，就能一个人从惊恐绝望到感恩戴德。 ……这种玩弄凡人的快乐让他非常着迷。 怪不得小说里的邪修天天盯着凡人不放，这感觉还真不赖耶。 『叮。你可别走火入魔了。当初是谁说的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啊？』 “好好好……真没意思。在山里一年都要憋疯了，跟这个凡人玩玩怎么啦——你难不成是怕我爱上他，抛弃可爱的系统，放弃统治世界去跟一个姓许的私奔吗？ 我又不姓白，一个人类怎么会牵挂一只蚂蚁呢？ 我要成为永生不灭的神明，亘古长存。在漫漫时间长河中，能陪伴我的只有我自己……当然了，还有可爱的“系统”。 你说呢～” 『哼。就算你这么夸我我也不会……呸呸呸，我又不是傲娇设定，贿赂系统是没用的！就算你说的再好听，我也不会给你直接开挂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不去夺取更多的世界本源，灭几个宗门吸收几个强者什么的，我总不能吸收空气给你升级吧？去去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哦？高冷的怎么突然这么多话，难道是害羞啦～？” “别急，这西山村是我探索现在完全陌生的『大夏』的第一步，那皇帝应该也是个异能者。如果我们打的过，这新登基的大夏皇帝恐怕就要多几张脸了。” 温道缘突然想到了之前一本喜欢的小说。 把皇帝换人么…想想就刺激。 许姓青年自然不知道面前的假仙家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陪着笑脸，将“仙家”迎回了家。 “呦，回来了？咋还带回来一个漂亮闺女呢，长大了啊～” 一名面目慈祥的妇人笑盈盈的看向许瀚文，身后还跟着一个拄着拐杖的驼背男人。妇人下意识的想要搀扶男人，却被他拍开。 “用不着，我还没到不能动的地步。这位是……？” “可不敢乱说，妈！这位是山上的仙家所化……来我们家借宿的。行了行了，你们也别多问了，我把牛钱要回来了。” 对夫妻听到『仙家』一词，目光先是惶恐，随后立刻转为敬畏。 看着曾经的同类噤若寒蝉的样子，让温道缘感觉有些好笑。 这种超越凡人的优越感让温道缘十分受用。 不过他很快收起了有点飘飘然的思绪。 “不要怕，让小生看看你的肉身有何不妥。嗯…体有隐疾，气血不足，脉象虚浮。吃了这颗小药丸，可保你无恙。” 抓着许瀚文父亲苍老的手把了把脉，温道缘从怀里抽出一颗小绿丸。 看着发着幽光的小绿丸，许父一咬牙一闭眼，当场吞了下去！ 顿时，他面目一阵扭曲。 许父的四肢百骸感受到一股奇异的痛楚，但这种痛苦并不是很强烈。反倒像有一股温和的力量在为脏器骨骼推拿按摩。 许父舒爽的嗯了一声，惬意的伸展着身体，原本微微驼背的腰杆此刻已经重新挺直，蜡黄的面色都开始红润起来。 听着那些老套的千恩万谢的话语，温道缘又掏出一颗小药丸。 他故技重施，声称可以为许母延寿。等到二老都吃下药丸后，温道缘一甩袖子，飘逸的背过身去。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句： “本仙今天心情好，寿元命数什么的就不取了。你们随便准备点黄白之物走个形式就行。多少不重要，主要是要表明心意。” 温道缘一挥手，遣散了二老。 “都退下吧，一会让小的那个送来我房里。” 明明是刚到别人家，这种反客为主入侵许瀚文卧室的行为并没有招来任何不满。 有了之前显圣的铺垫，许父许母拉着许瀚文已经把他视如神明。 温道缘闭上眼睛，开始感知之前的两颗『丹药』。看来把自己的身体分裂出一颗“丹药”，进入体内微操治疗是可行的。 即便有疑难杂症，也可以直接破坏患处再用凝胶拟态一个新的替换上去。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让自己的凡人追随者延年益寿，还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控制一个凡人。只要温道缘需要，随时都能掌控他们的位置！ 如果手下不听话，他甚至能隔空把对方的心脏溶解。 既避免了可能的背叛，又能利用延年益寿、无伤不能治的特性收买人心。 这样一来，兴许真的可以控制一座城市！不需要掌控每一个人，只要把当权者全部掌握在手中，城邦自然就是囊中之物了。 温道缘利用混元凝胶的治愈能力，骗得这群人感恩戴德的吃下了“毒药”。 若是事后有人调查他的出身来历，温道缘随时可以杀人灭口。 透过墙壁，他依旧能感觉到许家三口人的动向。 许瀚文让他觉得很有趣。用金钱和情报换取健康长寿——这是很合理的交易。 只要他们没有二心，那溶解的诅咒就永远不会触发。 第7章 大夏 许家。 “当务之急，是弄明白星面人把我送到了什么位置。”温道缘心中暗自思量。 他在深山修炼了一年，因为无法维持人形、消除白狐影响则用大概两年。 那许瀚文却说神州不但改天换地，还建立了一个历史百余年的大夏皇朝。 这是未来？异世界？还是平行时空？ “那星面人一击即退，只为把我送到大夏之中。送了我一只白狐，却用如此恶意的方式……显然不是为了合作而来，也许他们想把我丢进来对付什么人？” 温道缘现在拥有针尾白狐的针尾毒刺，每一根毛发都像钢针一样锋利坚固，可攻可守，又能远程发射。 这些中空的刺中有一层特殊的膜，在毒素全部注入猎物体内后就会自行破裂，用中空结构给猎物放血。 毒素可以让猎物感受不到痛苦。受困于安逸，缓慢的步入死亡。 “受困于安逸，缓慢的步入死亡……这针尾白狐到有些像我前半生的判词。” “那人找来这样的一只异兽对付我，究竟有什么深意？” 现在，被神秘黑袍人盯上的温道缘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名，也不能暴露自己有些在乎家庭。 虽然老爹跟自己不和，但还是有点感情在的，如果打个电话说不定就会留下痕迹为二老惹来祸端。 越是不在乎，就越安全。 虽然他对原生家庭情感复杂。 但加加减减，总的来说还是爱大于恨。虽然没有爱到想让二老也一起永生，永享天伦，但也没恨到引祸回家。 如果天随人愿，他更希望以其他身份暗中帮衬二老，让他们度过一个富有，健康，快乐的晚年后寿终正寝。 如果那时候自己强大到能操控凡人灵魂的地步，就让二老的来生继续相爱，并且活在自己创造的永乐之都中吧。 温道缘并没有因为对父母些许的温情影响自己的求魔之心。 他对亲情、友情的感觉就像是冬日里的一件棉衣。令人温暖，却并非无可取代。 如果求魔之路必须赤裸着踏入风雪，必要之时，他会将这份情感舍弃。 “进来吧。” 敲门声响起，在得到进入许可后，许瀚文小心翼翼的捧着托盘走进房间，他打开托盘里红木盒子，向温道缘展示盒内的财宝。 “上仙，这是许家的一点心意。” “您救了家父，又为我们一家调理隐疾，大恩无以为报。家中拮据，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天材地宝，只有供奉这些黄白之物了，还望上仙不要怪罪。” 温道缘向托盘中的木盒看去，里面居然有三个明晃晃的金元宝！ “嗯，二老也是有心，这些金银细软本宫就收下了。你可知许家村附近都有哪些宗门存在？整个大夏有哪些大型势力？” 看到温道缘收下了金元宝，看起来还挺满意。没有更进一步提出签订契约、索求寿元之类的要求，让许瀚文松了一口气。 关于宗门，许瀚文似乎很有研究，听到温道缘问起，他立刻手舞足蹈的讲到： “上仙您可是问对人了！我们村里的其他人全都安于生计不问世事，我从小就喜欢看旧时代的作品，一直就有一个得道长生的梦想！” 他眼中神采奕奕，如数家珍的讲了讲这大夏里最大的四大宗门。 肺腑祠，四季宫，问心宗，五斋会。 除了隶属于雷家皇室的兵部和特务科，这四家可以说是凡人们能接触到最大的正道宗门了。 “肺腑祠乃甘仁国师所创，是我大夏国教！覆盖全国，范围最广人数众多。修炼到极致后就能褪去肉身羽化登仙，永远庇护大夏龙脉。曾被陛下亲笔题字：‘所言皆肺腑，何惧堕形骸？’，并赞叹为大夏之基石。” “可惜其成员多是儒修，选拔弟子以文采才情为重，我这种山野村夫就无缘啦。” 说到这里，许瀚文神色略有黯淡。 “其余三派，五斋会最为神秘。看不出主修的流派功法，似乎与斋祭有关。从来都没听说过他们招收弟子，却不断有新人加入。” “问心宗修的是火焰与幻术，多为道士打扮。上山则潜修，入世则除恶。他们讲究仙缘和心性，从来都是主动上门招收弟子，这么多年过去，看来我没这个福分了。” 许瀚文眼中的沮丧一闪而逝，随后再次充满了活力： “四季宫就没有那些限制了，它则讲究有教无类，不需要仙缘灵根异能，也无关天赋。只要三年之内修炼有成，以后就能跨越仙凡之别，加入其中了！” 许瀚文露出了一个纯洁的笑，那是一个善良的普通人对于长生的追求和对力量的向往。就算三年后没留住被赶下山，许瀚文也是一个会法术的人了！ “我之前为了考入肺腑祠，费尽心思却不得志，家父也因为操劳病倒了。上仙治好了我父亲的病，让我有机会再去四季宫碰碰运气，如果这次也没成，以后就安心种地照顾父母。如果成了，一定不忘上仙恩德！” 看着许瀚文渴望的眼神，温道缘微微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从描述上看，那黑白二气最有可能是五斋会或者四季宫的手段。 看来这个世界，隐世的仙门已经走上台前开枝散叶。 连一个小山村的凡人都能听到他们的大名。 至于这些门派之间是否有利益冲突，有哪些恩怨掣肘，这些就不是一个凡人能知道的了，还要温道缘自己探索。 “你提到的宗门中，为何没有魔门？” 温道缘问出了自己的好奇。 “哦，你说魔门啊！这都是大夏国教肺腑祠的功劳——据说多年以前，他曾与一群来自神州国的域外天魔争斗。” “所有肺腑祠的仙人甘愿燃尽己身永保大夏繁荣昌盛，把所有的魔修全都屏蔽在天幕之外！自此以后，大夏皆是正道，再无魔门！只有凶兽为祸。” 神州国！ 温道缘心神一震，自己正是来自神州大陆。听这许瀚文的描述，这个叫大夏的平行时空好像把妖魔鬼怪都丢到神州去了？ 他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大夏把邪门歪道全部丢进神州，我被星面人从神州丢进大夏……这不会是礼尚往来吧？那我的危害在那人心里岂不是跟整个大夏的魔门加起来一样大？”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就连对袭杀自己的星面人都增添了一丝微妙的好感——被当战术核武器一样丢来丢去，原来是这种感觉。 “看在他们如此看得起我的份上，伤魂之仇，就让他们免去折磨、以死谢罪就好。” 既然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岂不是任由自己揉捏了？ 温道缘尽量收敛了情绪，没有让许瀚文察觉出异样。 许瀚文继续介绍道： “除了时常作乱的妖兽以外，邪门歪道就只有一群福祸论者。再就是特务科、兵部联合通缉的零散犯罪人员了。” “那些福祸论者真是奇怪，明明是一群凡人，连个撑腰的仙人都没有，却敢和大夏对着干——邪教害人啊！” 对于这些小鱼小虾，温道缘没有太在意。 他们也许可以利用，也许可以成为自己加入特务科和兵部的投名状和功勋。 现在的重点是摸清这个世界的情报，看看它的地图是否与神州相同。 “大夏的疆域里有没有一个叫海城的地方？” “海城？您是说天闲城吧。天闲城的旧址现在没有什么通路，新天闲城最近也不太平，路上有大量兽类埋伏。” “如果仙家想要去，可以去县城里驳车！” 温道缘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旧址？为什么没有通路，那座突然出现的城市发生了什么？” 许瀚文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天闲城旧址被一只至强妖兽袭击，已经覆灭了。新天闲城就在老天闲城旁边，所以就没改名。说来也巧。您的仙山和天闲城，都是在同一时刻……仙师？” 看着面色有些不对的温道缘，许瀚文咽了口唾沫，不安的捏了捏袖口。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眼前的白狐不会是异域来的邪修吧？ “……你继续说。详细说说那只妖兽！” 感受到一股凝结的宛如实质的杀气，许瀚文声音微微颤抖。 “这…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特务科封锁了一切消息，仙师如果想知道，可以抓个狗特务问问！” 许瀚文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您、您是跟那个妖兽有仇吗？” “有，当然有。还是生死大仇。我此行下山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找到它。不过这特务科是什么，你似乎很讨厌它？” 温道缘强压下不安的情绪，和对那只无名妖兽的杀意，勉强维持现在『胡鹇』人设的继续陪许瀚文扮演。 他隐藏身份装成狐仙虽然是为了好玩，打听消息索要钱财也更方便。 但也有另外一个原因：如果山上突然下来一个异能者，也许有心人就能查到几年前是不是谁上了山，谁失踪了。 本以为这样可以避免被捏住软肋斩断凡尘，没想到一年不见家乡都成了废墟。 第8章 驳车 “这又不是动漫小说，不会真搞出主角克亲这种狗血剧情吧？” 『叮，宿主请冷静。负面情绪已吸收，启动强制冷静。』 一声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温道缘身上泛起了一阵绿光。 他感受到自己的不安和急躁被一种奇妙的力量剥离了，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强制冷静？这能力是什么原理？” 温道缘在心中有些惊奇的询问。 『少废话！好好听姓许的说，想想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该弄死谁！』 第一次听到系统这么不耐烦的声音，被系统凶了的温道缘愣了一下。 …额，看来坏情绪不会消失，只不过是转移了。 这原理也太简单粗暴了吧，负面情绪守恒定律？ 看来以后要少发火，多保持心平气和，别气坏了系统。 嗯…或者多做一些好玩的事情，把好心情储存一部分。 等心情不好的时候拿出来抵消坏情绪，防止负面情绪超过自己和系统的承受能力。 许瀚文的嘴很笨，可以说是废话连篇，尤其在说到特科的时候更是添油加醋。 不过温道缘没有打断他，听着许瀚文的描述，他对这个组织渐渐有了一个总结。 『特殊事物灾害防治管理科』简称『特务科』，其人员构成人员用一个词总结就是——贼配军。 加入这个组织没有任何门槛。 只要有力量，非人之物都可以加入。 比起『似人非人者，必杀之』的兵部，特务科就是一个三教九流各怀心思的异能者聚集地。 兵部威武正义，特务无恶不作几乎是民众共识。 吃拿卡要，以权谋私，贪生怕死……几乎没有什么好词是形容他们的。 有些人是有罪的异能者被控制成为了劳工，有些是曾经的不法分子为了谋取权利主动加入。甚至一些看起来不是人的东西，也会成为他们的成员。 总之一句话：正经的好人谁加入特务科啊？ “最近大夏似乎在准备什么，几乎很少能看到愿意以身犯险保护民众的兵部成员了，大部分的事情都分给了特务科。” “天闲城到县城的路就是这样：每次来的人驱离异兽后，过几天又会有新兽潮出现，那些人肯定是故意杀一批放一批，治标不治本。这样他们才能赚驳车的钱！” 根据许瀚文的描述，兵部温道缘肯定是去不了了。 万一有什么确定自己是不是人类的手段，恐怕要当场打起来。 至于特务科，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反倒很适合自己控制城邦的计划。 也可以调查毁灭家乡妖兽的踪迹。 本来想查查许瀚文房间的电脑，但是这附近似乎并没有网络。 看着不情不愿打开电脑的许瀚文，温道缘很温柔的没有查看他的硬盘里的内容。 “好了，你退下吧，明天送本宫去坐坐这驳车，以后就没你的事啦～” 赶走了许瀚文，温道缘在心中询问： “喂？系统系统？你好点了没？” 『嗯。』 看到明显有些不悦的“系统”，温道缘模仿起了他的说话方式： “叮。请系统不要跟赌气的小媳妇一样跟宿主闹情绪啊～明天我们去坐驳车，好好耍耍这些特务！让你开心开心。” 『叮。请宿主不要学系统说话，这可是本系统的专利！而且不是让“我”，是让“我们”开心开心才对吧。』 『明明是自己想发泄一下，却声称是对手下的奖赏，宿主真的越来越有魔王潜质了…不过本系统可不是你的手下，当然一下子就看穿了宿主的小心思啦。』 系统重新化作一个小小的人形，立于温道缘的肩膀上。 跟系统的对话确实让温道缘的不快消散了不少。 如果世上的牵挂还在，温道缘统治世界的手段当然会温和一点。 毕竟一个残破不堪的世界不适合二老颐养天年，也不适合成为和朋友茶余饭后的谈资。 反之，失去了情感的枷锁，还有一个神秘势力似乎在谋划自己什么，让本来永生的温道缘日子变得朝不保夕……再加上现在的非人之躯对人类早已开始缺乏归属感。 他的行为将会变的更加大胆疯狂，以自己真正的『本性』示人！ “既然世界的疯狂和混乱让我孤身一人，那就让它陷入更深的无序之中吧！” ……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温道缘就拉着睡沙发的许瀚文准备出发，前往新天闲城。 就算再不愿意早起，许瀚文也只能强打着精神陪“仙家”进城。 一路奔波，终于在中午赶到了驳车驿站。 跟温道缘想象中的马车不同，驳车前面的那几匹驳马的确是山海经中描述的那样：本应是蹄子的地方长着老虎一样的利爪。 但它们拉车的方式却是令人惊奇！ 驳马拉着一节节长方形的巨大车厢，每节车厢下方都有四个暗金色的轮子。 车厢保持着凌空漂浮的状态。用旧世界的交通工具来对比...或许应该叫驳火车？ “这能力有点意思，车头的几只驳马能让车厢浮空。” ——最好找到机会就同化分解几只，夺取它们的力量。 温道缘已经开始在心里打起了驳马的主意。 “驳马作为重要的交通运输工具，贸然打杀必然引起特务科通缉。这对我接下来潜入特务科的计划不利……最好找机会把袭击驳车栽赃给林中凶兽。” 温道缘一言不发的走进了车厢。 看到许瀚文非常懂事的帮自己买了票，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向车窗外的许瀚文挥手告别。 “多谢许公子，有缘再见。你我恩怨已了，不必再送。” 还没有见识到大夏的顶尖力量，自认为实力还不够强大的温道缘戴上了新的『心灵面具』。他压抑住对驳马的收集欲，伪装成一位无害的白毛美少年。 当然，在外人眼里究竟是美少年还是美少女就有待商榷了。 听到面前的“仙家”说出两清的话语，许瀚文感觉一身轻松。 他连忙用蹩脚的抱拳作揖表示告别，像是劣质古装剧的演员。 许瀚文别扭的举动、以及车上穿着古装剧一样服装的大“美女”让车夫和不少乘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头秀发如银瀑落九霄，肤若凝脂，身上淡雅的青白二色绣袍艳而不妖，青色布靴上绣纹着淡雅的青莲。 略有几分红润的唇瓣，慵懒中隐藏媚态的眼角……此等绝色，让不少男乘客都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这大夏比神州更加传统……要是他们知道我是男身，是否会变得萎靡不振呢？“ 温道缘恶意的想着。 他嘴角勾起一丝坏笑，不过很快就通过表情管理将其变成了温婉的微笑。 传统虽然是限制，但有时候也能成为y的一环呀～ 感受着车上的众人的目光，有欲火、有妒嫉，有对美的欣赏和渴望。不管这些凡人做何感想，他们却不敢有丝毫非分之举。 乱世美人独行……不是背后有大靠山就是自身实力非凡。 那些星纪元后诞生的异能者为了表示特立独行，衣着打扮多奇怪的都有。 就比如车厢里另外一位少年人：一头红发光滑柔顺，仿佛天生自带一缕烈焰的炽热，完全看不出烫染的痕迹。 眉目棱角分明，眼中有股说不上来的少年意气。一身绣纹火云的古风衣衫，看起来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正当温道缘收回目光准备脑内跟系统小剧场，顺便“修炼”内脏拟态的时候，坐在旁边的红发帅哥居然主动开口搭讪起来。 “你好啊，这位美丽的姑娘～我叫王炎。理想是成为大夏战神、天命勇者！姑娘一看就不似凡人，有没有兴趣与我们一起拯救世界、还神州大地一个水朗天青？” 旁边带着兜帽，身穿黄色卫衣的少年愣愣的看着王炎，随后立刻拉低了兜帽退出去三尺远。 他口中做法似的喃喃细语道：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不认识这个人！不认识不认识……” “哦，这位是我的发小，青梅竹马。也是勇者小队的一员，不过精神系的异能经常失控，另外的七个人格会争夺他的身体，导致他胡言乱语浑身抽搐——” 王炎煞有其事的指了指社恐发作的陆小凡。 “你看看，多严重！” 王炎看着陆小凡的反应眼角弯起，露齿一笑。 似乎存心逗逗他似的，王炎站起来大声宣布：“我的队友正在和内心的邪恶对抗，为了让自己不被黑暗力量控制，他经常把自己封印在阴暗的房间里拉上窗帘，十天半个月只吃配送餐，利用电子产品跟我交流。所以请你们千万不要打扰到他！” “能不能别在这里发癫……！青梅竹马不是这么用的啊！而且谁跟你是拯救世界的勇者小队啊？我们就是进城应聘防治科找个班上……！呜呜呜…这下怎么办怎么办…要被别人当成怪人了——要不从此隐姓埋名隐居深山吧？！” 陆小凡心里痛骂王炎，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裹紧兜帽、把头低下。 车厢里仿佛长出了一朵黄色蘑菇。 第9章 扭曲 驳车之上。 温道缘挑了挑眉。 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黄兜帽，温道缘认真的打量着王炎，唇角的笑意渐渐变浓。 他刻意没有把王炎对性别的误解纠正，笑着回应道： “哦？是吗？那汝可要听好了——本宫名为胡鹇。志向是成为大夏魔王、天命反派！你和旁边那位看起来有几分本事。有兴趣匍匐在吾脚下，成为本宫横扫九州的利刃吗？” 温道缘与王炎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多了一种对同类的欣赏。 “完了……这两个人电波怎么还对上了？！现在怪人都扎堆聚集吗？救命！我已经后悔没有买口罩墨镜就跟你出门了…” 陆小凡看着激烈交流“伟大理想”的两个人，捂住脸绝望的跑到一边自闭，抱着膝盖蹲在了座位上。 本就不想引人注目的他把兜帽拉得更低了，整张脸都被封印在了帽子里。 “哈哈哈…胡姑娘可真会开玩笑。如果你的志向真的是魔王，我们就是命中注定的宿敌啦！看来我们的宿命早已纠缠在一起——与我们一起组队吧！” “我们会带你去见证世界的美好，说不定你就会放弃那些不现实的想法呢。” 一阵绿光从温道缘身上泛起。 他憋着笑看着一脸胃疼的陆小凡和眼冒小星星的王炎，如此真诚的表情……这人竟然不是贪图美色，而是真的这么想。 还有那个社恐的陆小凡——天天活在王炎身边，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要是这样的眼神情绪都是能装出来的，温道缘必须得在头上带个麻将，夸老大耍的好。 “噗。逗你两句，你还当真了啊。跟中二病调戏社恐真好玩～我的能力是治疗，刚好也准备加入特务科混口饭吃。” “等你真的进了那样的大染缸，就会明白勇者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同意跟你们组队，这一路有你们一定会很有趣！” 『叮。宿主小心，这个红发非常危险。日后可能会成为宿主的生死大敌，他的身上的确藏着一份大机缘大气运。』 『如果现在动手，系统也没有把握宿主能拿下他。所以建议宿主在他最虚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否则对我们今后的计划会形成极大的阻碍。』 “嚯！系统，你也被同化了是吧？在现实里看到这么有趣的人可不容易，不管他是真的还是装的，我都会把他当真的对付——拥有一个头脑简单、温柔大男主一样的宿敌超酷的好不好？！” 温道缘看了王炎一眼，就像是看到了一顿美味的大餐。 这样有趣的家伙如果真的能成为与自己对抗的勇者，能给自己探索大夏之行增添不知道多少乐趣。 看看他毫无防备的样子。 如果现在发动突袭，温道缘随时可以抹了他的脖子、抢走火焰异能。 不过大夏正值乱世，又没有天上的科技卫星偷窥。 那么多的异兽异能者，甚至还有修士——供他抢夺异能神通的肉体遍地都是，有趣的灵魂却万中无一。 『叮。不听系统言，白给在眼前啊…对了，开车那老头有点不对劲。他的气运很奇怪，正在剧烈波动、时好时坏。』 “气运？你还能看到气运？那我照照镜子可以让系统帮忙算命吗？” 温道缘虽然用心声与正太系统逗趣，对于驳车之行却丝毫没有大意。 他从许家到驳车站台这段路上，早就派遣了几只啸魂兽隐形埋伏在附近的山林中。 其余的眷属在他苏醒后，就开始隐蔽而缓慢的狩猎生物、争取增加更多同类。 一路无事。 王炎这个中二勇者很高兴有了新同伴，愉悦犯温道缘则很享受社恐的挣扎。 只有陆小凡感到此行如芒刺背、如坐针毡，恨不得扒开车窗跳下去。 终于，一声高亢的狼嚎和驳马略带颤抖的嘶鸣打断了这份让他脚趾抠地的尴尬，车头的两只驳马开始有点慌张的原地踏步。 “…什么情况？刘老头，这一代的兽类不都是怕驳马的吗？怎么突然——小心！” 坐在前排的乘客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闪电般冲出！ 它一口咬住了老人的脖子，将他拉下马车。 刘老头眼看不对，不顾脖子上飙着血，一把解开了另一只驳马的缰绳。 “平儿快跑！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天闲城！让特务科的人来救我们！” 温道缘冷眼瞥了一眼落马的老人，又看了看丢下爷爷飞速逃跑的青年。 他立刻不动声色的命令一只尾随马车的啸魂兽，追上骑马逃跑的少年。 早就听说这条路线有妖兽截杀，只有坐驳车才安全。 温道缘想知道……被他同化的啸魂兽还怕不怕驳马？ 温道缘本来准备让啸魂兽袭击马车、干掉一只驳马拖进林子里，再用『同化』抢夺那个让驳车悬浮的能力。 没想到居然出现了截胡的狼群，真是世事无常。 在大夏，有首领的兽王袭击驳车屡见不鲜。 借此一战，温道缘刚好可以看看两个小勇者实力如何。 如果他们表现优秀，以后就是温道缘的玩具了。若是表现不佳、让他觉得无聊，就把他们和巨狼驳马一同埋葬在此地吧。 还没等温道缘有所动作，一旁的王炎已经从车内一跃而出！ 周身缠绕着火焰的红发少年将那只黑狼一脚踢飞。几只灰色的巨狼试图掰开门窗攻击游客，全部被他一阵拳脚打的头破血流、一命呜呼。 少年的身影如同在荒原的枯草上点燃的火焰，将四面八方扑来的巨狼一一击飞。 看到狼群扑灭火焰准备蓄势再冲，王炎右手虚空一握。 一团火焰化为大剑，被他握于手中！ 王炎用手中火焰组成的大剑指向狼群，眼中毫无畏惧，还有一股睥睨之感！ “尔等恶兽，竟欲择人而噬！现在退下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斩！” 车内乱成了一团，有的人蹲在地上紧紧抓住座椅扶手，有的人双手抱头高声尖叫。 刚刚一直抱头蹲防的陆小凡，此时竟站了出来！ 他摘掉兜帽，金色蓬松的短发无风自动，眼中亮起金色的光芒。双手虚空平推，驳车立刻被一层黄色光幕紧紧包裹。 精神护盾！ 这光幕不但完美的挡住了狼群对车厢的撞击，还能在攻势下吸收冲力反击狼群。 每受到一次撞击光幕上，就会出现一条金黄色的透明触手刺向灰色巨狼的脑袋。 被刺中的巨狼脑袋一歪，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当场死亡。很快，倒地的巨狼眼中亮起金光，开始扑咬攻击其他狼同伴。 “别、别害怕……！这只是野狼而已…不过是大了一点，没事的！” 陆小凡用颤抖的声音安慰着乘客，额角有一滴汗珠滑落。 不知道是维持护盾消耗了他巨大的心力，还是一下子跟这么多陌生人说话需要鼓起巨大的勇气。 “念力和…精神控制？！这两人一攻一守，配合确实非常完美。可惜这控制心灵的超能力有上限，只能控制三匹巨狼。” 『叮。这似乎就是传说中的念动力，精神力，或者说灵魂力量。观看如此精彩的打斗，系统对魂之大道的领悟提升了，日后可以有更多奖励发放给宿主。』 “系统感悟了什么？我不信。除非你把能力发给我让我体验一下！” 灰色巨狼群半天没有拿下马车，领头的黑狼一声长嚎。 狼群立刻开始掉头攻击刘老头，头狼则用一开始偷袭老人的遁术向马车撞去。 与此同时，白影一闪。 一只白色巨狼施展出空间穿梭能力，一头撞在了车身上！ 光幕顿时出现了一丝微小的裂纹。 “胡鹇小姐！我快要撑不住了…那两只特殊的巨狼难以操控。如果光幕被破，请你和我一起出手、拦下它们！” 在一众乘客的惊呼声中，温道缘平静的看着巨狼一次一次冲击光幕。 满头大汗的陆小凡看起来不是装的，这就是他此刻的全部力量。 “欸～～～我只是一个柔弱的治疗人员。怎么打的过凶恶的巨狼呢？还有什么底牌就用出来吧！不然我们可能都要葬身狼腹了。呜呜，好可怕。” 温道缘揉着自己的眼睛，仿佛在哭泣，来就像一个认命的柔弱少女。 但他心中却云淡风轻，没有一丝慌乱。 在场的所有生物都无法让他感觉到威胁。 王炎一边保护老人一边与狼群战斗，为了不伤害到乘客，他不敢用大范围攻击。 虽然斩杀了不少巨狼，但他的肩膀和后背也留下了几道血痕。 这两人不应该这么简单。 尤其是那个王炎…能被评价为极度危险，一定还有底牌。 狼群不停的撞击让护盾上的裂纹越来越多，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陆小凡大喊一声，以破釜沉舟的势头撤去了光幕！ 所有的金色光芒全部化为一颗颗小圆珠，向着围攻驳车的狼群射去。 这些精神力组成的圆球速度极快，仿佛出膛的子弹——所过之处，不论是岩石还是血肉都被轻易洞穿！ 围攻驳车的狼群瞬间死伤了小半。 这样的伤害显然不足以让两只巨狼首领失去行动能力。 一黑一白两只狼王甚至都没有被伤及骨骼内脏，仅仅受了些皮外伤。 “给我住手！！！” 眼看着一只巨狼像打开罐头一样撕开了驳车后面的铁板，王炎一声怒吼。 一圈火焰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柱旋涡！ 这些火焰精准的避开了刘老头，把驳车外的狼群烧的灰飞烟灭。 但一只巨狼还是冲进了车厢，向着温道缘一口咬下！ “哼。那么多人，偏偏挑了个最硌牙的。既然你这么急于求死…本宫就成全你吧！” 第10章 魔心初显 飞扑而来的巨狼，对温道缘构不成丝毫威胁。 这样的生物，他在林中不知道杀了多少。 温道缘原本清雅的服装迅速改变着改变花纹与颜色，一朵朵如鲜血浇灌的彼岸花形的水墨画出现在衣袍上。 这就是史莱姆拟态的另一个好处了： 既然衣服都是身体的一部分，当然可以任凭心中所想，随意改变外观。 他的服装风格不再淡雅脱俗，而是变得妖媚动人。黑红二色的宽松衣袍如同九幽冥界的鬼姬花魁——诱惑而致命！ 一根白色的狐尾从温道缘背后闪电般射出，尾尖透出丝丝玫红。 每一根毛发都如同银针一样竖起，狠狠的插进巨狼的口中！ 扑来的巨狼只觉得口中一麻，一股从未有过的极乐与安逸充斥大脑。 它就像重新变成了小狼崽，在暴风雪中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 外界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此刻若能永恒，他愿意用生命和灵魂永远享受这段时光。 看着倒地不起满嘴飚血的巨狼居然一击就失去了战斗能力，车厢里的乘客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 他们仿佛在质问：你真的是治疗人员？ 飞溅的鲜血溅落了温道缘一身。 他身上青色衣袍和脸上的妆容也彻底完成变化，变成了最开始下山时候的红色花魁装，眼角勾勒出两抹嫣红。 一双狐耳从温道缘头上冒出。 毛茸茸的兽耳弹了弹，蓬松的白尾轻轻一甩，将血花甩在了车厢的墙壁上。 “当我的队友，你们勉强及格了。” “不过嘛……还有太多地方需要改进。就让我来教教你们……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吧！” “王炎，白色的给我，黑色那只就是你的课堂作业啦～” 一刻钟后，巨狼尸体变得堆积如山。 温道缘与王炎生生把兽群杀的止步不前！ 黑色的头狼被斩杀，脑袋冒着火摆放在路边。 白色的头狼身受重创，发出嘶哑的哀鸣。 温道缘仿佛故意玩弄它们一样，对白狼击而不杀，转而对前来救援的灰色巨狼疯狂屠戮。 白狼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人性化的恐惧。 那白狐耳朵的人类像是一条狡猾的毒蛇，发出的毒刺非常怪异。 巨狼中招后就会停止抵抗，就连它自己也险些心神失守，沉溺于安逸流血而亡。 那红色如同猛虎一样的少年更是恐怖，周身热浪根本无法接近！ 他一剑斩下了黑狼王的头颅，一人以焰浪杀退整个狼群，还救下了黑狼王口中猎物…… 再次放倒一头巨狼，温道缘笑盈盈的看向王炎。 “你看，那么早就把boss打没了，现在不刷小怪了吧？还是我这边杀的更多呢～” 啸魂！ 温道缘看着已经开始溃散的狼群，手臂轻轻一挥——几块尖叫的巨狼尸块立刻弹起，向着白狼首领飞去！ 爆炸的骨片洞穿皮肉，彻底终结了它的生命。 狼尸的累积已经足够，陆小凡也完全脱力。 队友和路人的性命都在温道缘手上，如果现在爆发冲突……他有信心依靠要挟人质配合战斗中埋下的后手解决掉这位勇者。 就像摘下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在曾经看英雄动漫电影的时候，温道缘就有一种病态的心理—— 他想要与真正的英雄厮杀——！ ……以彼此的力量激烈碰撞！用战场环境互相暗算！ 利用无可匹敌的技巧取对方性命！！！ 过去的现实世界并没有“超级英雄”，只有凡人以血肉之躯铸起的生命防线。 作为凡人的温道缘受到这些没有超能力，却依靠意志力斗天斗地的勇士们保护。 享受安逸的他，自然对维护这份安逸的人们心怀感激和尊敬。 狩猎超人英雄的病态的心理虽然出现过，却不曾对他的日常生活产生影响。 这份曾经无数次压抑的情感与幻想，渐渐被平平无奇现实生活冲淡。 但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 不管是作为反派杀死英雄，还是作为反派被英雄杀死——这种正义与邪恶的碰撞、光明与黑暗的对决想想就让人欲罢不能…… 就如同人类追求美的天性一样，这仿佛是一种来自温道缘灵魂最深处的呼唤！ 这是温道缘最原始的本能。 是他的…『天性』。 王炎的战斗技巧和善行远超他的预期。 实力不俗、保护弱小、危机时刻爆发的潜力…这可不是看多了动漫的中二病，而是正经的勇者啊！无愧『英雄』二字！ ……想要占有！想要让他永远成为我血腥征途里收集的骨骸之一！！或者让我成为他辉耀传说中被斩杀的恶龙！！！ 只有这样的美丽辉煌的东西才能衬托血腥黑暗，只有这样的灵魂才有收集的价值～！ 一见钟情般的杀意充斥了病态的大脑，温道缘双颊泛起兴奋的潮红。 这让他的呼吸都开始变的急促。 他的邪恶与扭曲终于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杀死他，好好品尝这勇者灵魂中的甘甜与精彩，然后把这里的人全部灭口，吸收这份火焰的力量后再继续前往天闲城吧。” 『叮。开启特殊剧情任务：肃清威胁，诛灭勇者王炎。完成奖励：火之大道。』 来吧！接下来你应该质疑我明明刚刚有实力为什么不出手，看着那些普通民众和陆小凡落入危险之中，然后—— 看着面色潮红一脸兴奋蓄势待发的温道缘，王炎用更加兴奋的声音回应： “哇！这么多巨狼都是你干掉的？好厉害！那个狐狸尾巴和耳朵是怎么变出来的？还有，你说我和们的战斗有问题，具体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哼哼，我就知道你要…你说什么？？” 等等等等等等…这剧情不对啊，难道是因为隐藏了性别的原因？把我当后宫了？ no gay ！ 我只想痛痛快快跟你打一场，结果你小子想跟我在床上打一场？ 不过看到那纯真的眼神，听着这真诚的语气…这就是日漫男主亚萨西吗？ 算了，还是养肥了再杀吧。 把白莲花培养成美强惨，再来一场宿命对决应该会更有趣——这青涩的果实也许可以等到成熟再细细品尝它的甘甜。 “温道缘啊温道缘，你要成为一个冷漠无情的大反派，不能因为一点阿谀赞美就飘飘然了。这么好的杀死勇者的机会怎么能突然让步呢？下一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温道缘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一边决定暂且放过两人。 他也希望像一个绝世魔头那样杀伐果断、把阿谀奉承和嘲讽奚落全部当做耳旁风。 但现在的他显然还做不到。 在得到混元珠前，他也只不过是一个隐藏了自己精神异常的女装大学生而已。 杀戮动物并不能让反派魔心速成。 有的魔看中利益、有的魔追求折磨、有的魔醉心杀戮……但那都不是温道缘。 温道缘沉迷于自身的欲乐，沉醉于烟火般的精彩。 好不容易找到面前雏鸟般的勇者，若是现在一刀抹了脖子多么可惜？他要等到他成为凤凰后再慢慢料理，一人独享。 比起结果，他更享受过程。 此刻的魔头温道缘不再沉溺于安逸，而是把生命托付给了极致的享乐与精彩。 若是求魔之路不够精彩……孤独永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若是永恒的光阴不用来取悦自己，不断索取，还有什么意义？ 岂有竭泽而渔，杀鸡取卵的道理？ 有人想要成为勇者，施仁布泽，兼济天下。 有人想要成为魔王，肆意妄为，荼毒苍生！ 他们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理想，甚至可以说是空想、幻想。 “哈？你居然想成为勇者？就凭你也配拯救苍生！你以为四大门派都是摆设吗？” “往小里说，这个月的月俸能不能分给我，拯救一下我这个穷人？” …… “你居然想成为魔王、想祸乱天下？哈哈哈哈，怕不是明天就要被缉查队带走！” 正是这两种不被认可、截然相反的志向，让温道缘对王炎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认同感。 就像在照一面镜子。 稚嫩的魔王想看着弱小的勇者走下去，观察彼此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自己的智谋是否有所疏漏、天赋才情能否比得过他？ 温道缘就像看到了另一个拥有截然相反的梦想的自己。 ——他想见证勇者的降临，再以魔王之威将他彻底碾压！ 食髓吸骨，在这名为勇者的果实最成熟最鲜美甘甜的时候一口一口的吃掉它！ 粉碎他的理想，动摇他的信念，磨灭他的坚持，剥夺他的挚爱…… 亦或是——死在他的剑下。 无论是怎样的结局，无论哪一方败亡，都会无比精彩！ …… 温道缘的内心暂且不表。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听着真诚的夸赞，本来想暴起杀人的他一阵别扭后，本来亮出来的爪子都默默收了回去。 这种感觉就好像鬼片里的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裂口女摘下口罩掏出剪刀，结果被害者拿出一捧花说“漂亮姐姐你能做我朋友吗？”一样别扭，你还是那只鬼。 “耳朵关你什么事？你可以认为这是一种献祭仪式，类似出马弟子的请仙家上身。” 温道缘背起手清了清嗓子，身上亮起一阵强烈的绿光后，衣服重新变回了青白色，强制寸止了翻涌而出的杀意。 不知道这会对系统有什么影响。 『呸，小白脸！早晚杀了你！』 『明明是个勇者还敢勾引我未来的魔王大人，给我喝水呛死吧！』 嗯…感受到了。 第11章 山中祠堂 战斗结束。 “光粒攻击穿透力不足，消耗也更大。” 温道缘走进列车，居高临下的望向虚弱的路小凡。 “如果改用光针、光丝和光刃进行穿透切割，杀敌效果会更好。” 温道缘当初说想要指点二人，不过是想要放松他们的警惕。 在消耗王炎与陆小凡体力的同时，温道缘也在观察观察他们的战斗方式。 他将根据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以及对方是否有趣考虑是否立刻袭杀。 既然没有直接展开战斗，温道缘只好装作懂行的样子信口胡编。 “你们过于注意战场里的普通人了。” “战斗不是游戏，至少对你们来说还不是——保护自己，歼灭敌人，保护他人。这样的优先顺序才能让你们活得久一点。” 对于王炎二人为了保护凡人奋不顾身的行为，温道缘并不会鄙夷谴责。 对他来说，正是这样的猎物才有“捕食”的价值。一边批评他们的所作所为，一边无偿的为他们提供治疗…… 温道缘已经开始表演起了新的“人设”。 摘下来“有些小癖好的乖宝宝”面具后，为了应对这个未知世界的危机，温道缘决定戴上一副“嘴硬心软的傲娇小魔女”面具。 当他褪下假面的那一刻，也就是“勇者”身死之时。 “我出手一次可是很累的……这一路上就靠你们保护啦！” 袖口一抖，一团青色的凝胶出现在温道缘的手中。 这次他倒是没有留下什么后手，这些生命能量除了治疗之外别无他用。 如果直接从内部破坏身体，让战斗结束的太快，就太无聊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决裂，不过在见识到温道缘的反派行径之后，他们未来早晚会有一战。 ……勇者为了正义，注定会对魔王挥剑的。 “希望你们好好活着，让我好好品尝亲手培养的宿敌呀。” 被英雄小队联手围剿…在战斗中一个一个消灭英雄的伙伴，看他在逆境中的绝望嘶吼和爆发的力量。 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呢～ 温道缘的体表再次浮现起一阵绿光。 虽然他认为谨小慎微才能达成最终目标，但是真正遇到一个『勇者』后，他还是有些按捺不住想要捕食的冲动。 好在有系统的存在，可以帮他暂时隐藏好『恶意』。 『叮。刚刚如果我们留下后手，大概率不会被察觉。这人的真正实力……目前在你之上，你真的要养虎为患吗？』 “哼，养虎为患？我倒要看看……是谁的成长速度更胜一筹！” 在踏上旅途之前，温道缘还有两件事要处理。 “对了，之前我一直没有纠正：希望你不要误会什么，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男孩子——完美可爱帅气的伪娘魔♂女呦～” “唉——？！胡、胡鹇小姐居然是男生吗？抱歉，之前一直没有看出来…不过你既然没有马上反对和纠正，应该并不讨厌这样的称呼吧？” 温道缘哼了一声，没有正面回应。 很好，第一件事解决了。 看这反应，前后完全没有变化的态度…显然不是因为“遇到妹子就想收后宫”这种奇怪理由才在温道缘面前装好人。 不错，有培养的价值。 也许不一定要让他成为宿敌……在精神上慢慢诱导他堕落，让他明白黑暗才是终极归宿，把勇者变成魔王麾下的将军似乎也不错？ 以后大夏就交给火之魔将王炎打理。 『魔王宿主遇到了傻蛋勇者，因为对方太老好人下不去手怎么办？叮，在线等。』 温道缘的体表一阵绿光闪过，在脑内用小学生对骂一样的口吻报复般的回应： 哼，笨蛋系统，让你吐槽我。我害羞就是你害羞，略略略！ 至于第二件事……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难道要我请你起来？老头，刚才的两道黑白气息是什么？是不是应该给所有乘客一个交代？” 温道缘挂着阴恻恻的微笑迅速靠近倒地不起的刘老头。 “这、这位小姑娘在说什么听不懂的话啊，我可是真的受伤了。再说了…你们也看到了，那黑狼第一个咬的就是我！我一个车夫，袭击你们有什么好处？” 刘老头急的满头大汗，满脸凄苦之色的大吐苦水。 温道缘却依旧不依不饶，逼问道： “刚刚狼群袭击驳车的时候，你身上放出的黑白二气是什么？” “别以为我看不到。要不要我把仙家请出来……抽出你的灵魂好好聊聊呢～” 温道缘的威胁，把刘老头吓的面无人色。 他倒头就要跪拜求饶，被王炎搀扶着才没有跪下去。 “哎哟…仙家饶命！仙人饶命啊！老汉真的不知道您说的黑气是什么啊…您要是不信，带我去天闲城的特务科检查一下就知道了，我真的只是个凡人啊！” 看着苦苦哀求的刘老头，就连温道缘也有些疑惑。 战斗前开始前，系统共享给了他一种奇异的视野：一团黑气从刘老头体内窜出蔓延马车，在狼群死后又有一股白气钻入他的体内。 如果只有黑气缠身，也许是这人受到了可以蔓延的诅咒。 但却无法解释那回归体内的白气。 这两道气，就是操控狼群的关键！ 这黑白二气非常像星面人在白狐尸身上留下的东西！ 正在温道缘疑惑之际，又一股黑气从老汉体内钻出，直扑温道缘！ 温道缘下意识想要躲闪。 可那黑气又快又灵活，如同一条游蛇般辗转腾挪，四分五裂后再次钻入了包括温道缘在内的每一位乘客体内。 “找死！还敢当面动手？” 双手的指甲闪电般弹出，温道缘五指直取刘老汉咽喉。 不管对方能力是什么，既然刘老头没有炫耀一番、自带解说的打算……温道缘就也没有等待他的能力生效的兴趣。 王炎在温道缘即将刺破老人喉咙之时拉住了他的手腕。 “胡鹇小姐，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位老人家也许真的是无辜的。” 王炎皱着眉头，看着温道缘对这个凡人老者百般刁难，已经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出于对新队友的信任，王炎并没有阻止。 如果弄错了，他会恭敬的赔礼道歉，承认错误并补偿老人受到的惊吓。 如果胡鹇成功揭穿了他的伪装，除去一个演技卓越的魔修自然是好事。 在看不到黑白二气的王炎视角中，只能看到温道缘逼问不成突然要暴起杀人灭口，立志成为勇者的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了。 “算了，也许是某些东西缠上他了吧。我先为他疗伤，这伤口不是简单的皮外伤，犬科动物的咬伤是要打疫苗的。我这里刚好有内服的丹药…不过你得花钱买。” 温道缘面色不善，把一颗丹药硬塞给了刘老头，逼迫他吃了下去。 从老人的口袋里把自己乘车的费用又掏了回来，甚至还有得赚。 “帮我个忙。请仙家出手是有代价的，仙家想要我献祭这些巨狼尸体。” “这些狼尸留一些做成熏肉，剥掉值钱的狼牙狼皮，其余的通通回收。” 温道缘把几只狼尸交给了王炎处理，剩下的狼尸则利用手指接触同化为绿色凝胶。 一半被同化的狼尸立刻压缩成了一颗颗绿色小球，飞进了温道缘的袖口。 温道缘念念有词的将头颅变化为白狐形态，将剩下的一半吞下。 被同化的尸体除了可以化为生前的样子、被温道缘操控外……还能浓缩成凝胶圆球一样的状态，储存在体内。 也可以像丹药一样随身携带。 温道缘将这些精纯的提取物称为『生命精华』。 趁着清理狼尸的时候，温道缘低声对凑过来的两人说道： “刘老头绝对有问题。他的体内有两股凡人看不见的黑白气体，可以影响别人的气运。很有可能是个邪修！想要那些凡人的性命献祭给狼群。” 温道缘拉着两人的肩膀，继续道： “我们三个轮番盯守，如果他有异动当场格杀。” 想了想，温道缘又补充了一句： “为了保护还活着的人，出手一定要果断！” 扯起了保护普通人的大旗，这两个“勇者”果然乖乖盯梢了。 不管他们信不信，这番话本就是做做样子，温道缘也没打算惩恶扬善。 在刘老头吃下青色丹药时，此人的生死就已经捏在了温道缘手中。 只要把他体内的凝胶团转换成啸魂炸弹，就能瞬间取其性命。 温道缘想要对人类下手，却因为摸不清正道实力有所顾忌。 有了刘老头作为傀儡，温道缘就能在遭遇正道追剿时把这名魔修推出去顶缸。 控制驳马和吸引异兽的手段，也将成为温道缘的囊中之物！ 至于『傀儡』是生是死？那就要看傀儡自己的选择了…… 温道缘突然看向远方，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啸魂兽那边也快结束了。 拷问的方法有很多。 有两个活宝盯着，办事多有不便。 既然决定潜伏在勇者小队中，玩扮演游戏……温道缘可以表现的『凶』，却绝不能表现出『恶』。 既然这老家伙想演，那就陪他演。 可不是只有刘老头想把白天的事情拖到夜里偷偷解决。 朗朗乾坤多不好办事？ 月黑风高才是恶徒的主场！ 少了一匹驳马，车顶还多了不少狼皮狼肉，行车的速度慢了一大截。 多亏有陆小凡用念动力把掉落的钢板贴回去，再让王炎用火焰焊死，才让这缝缝补补的车体不至于漏风。 “几位小兄弟，今天白天恐怕是到不了天闲城了。” 刘老头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这条路已经不安全了，狼群是很记仇的。不如去前方的祠堂暂住一晚？” 第12章 肺腑祠 驳车内。 温道缘眯起双眼，面色不善的盯着刘老头。 一众瑟缩在驳车残骸中的旅客一言不发，将目光放在了几位超凡者身上。 不等温道缘拒绝，王炎率先抢答： “好呀！刚好可以体验一下夜宿山野庙宇的风情，多谢刘老先生指路。” 看着这位不谙世事、看起来第一次出远门的“大少爷”——温道缘和陆小凡对视了一眼。 一人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一人捂着脸摇了摇头。 “你也不问问价格，要是被庙里的和尚宰了怎么办？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陆小凡拉着王炎的衣角，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 比起陆小凡对价格的担忧，温道缘则是一针见血的冷言相讥： “这荒郊野岭的，去个大城市都要坐驳车。人在驳车里，路上都能遇到妖兽截杀…这庙居然敢建在山林里？” “怕不是去睡一觉就真的被人宰了。” 若是温道缘在此袭杀旅客、劫掠钱财——绝不会只安排一波伏击。 这寺庙显然是车夫布下的真正杀局……为狼群袭击失败准备的后手。 “先用狼群出手试探，再带回自己的主场劫杀…就知道你这老东西不安好心。” “想要守夜完全可以让三个异能者轮班，为什么还要专门去一趟祠堂？” 刘老头慌忙摆了摆手： “误会，误会！这些道场可是大夏甘仁国师开设的肺腑祠祠堂，绝对的名门正派！” “我跟他们说明情况，那些法士应该会收留我们一晚。” 听到对方提到了国师和道场法士，温道缘还真想见识见识了。 如果有什么危险，他有自信能全身而退。 吸收了刚刚的白狼尸体，温道缘得到了白狼穿梭空间的短距离位移能力。 体内更是储存了大量生命能量。 这些生命能量本来是为袭杀王炎准备的，现在则化成了纯粹的能量储存在体内。 如果有需要，他能分裂成很多块逃跑，还不用担心一小块身体难以恢复人形。 “哼…见识一下也无妨，带路。” 骄阳渐渐下沉，隐藏于天幕之后。 有什么东西影影绰绰的穿梭在林间阴影中。 夕阳的微光映照出车上凡人们惊慌不安的面庞：从狼群袭击到择地过夜，他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只能根据几位强者的规划随波逐流。 温道缘不打算理会他们，陆小凡又不太擅长跟陌生人交流。 安抚他们的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王炎头上。 看着王炎乐观的情绪抚平了群众的不安，温道缘弯起嘴角，感叹这次选中的猎物简直万中无一！ 甚至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这样心大、中二又热血善良的人？ 贫困的人可能会善良，但一定不会像他一样天真不知世故。 他的家庭或许很优渥，在这样的蜜罐温床中没有成为纨绔，反而心系天下… 这到底是原生家庭的教育，还是动漫小说的影响？ 希望在他死前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至于刘老头和那庙里的法士，虽然不知道他们准备了什么“大礼”，但温道缘的“惊喜”可是已经准备万全了—— 日落西山，驳车周围复古的油灯被点亮。 一座建筑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寂。 深红色的巨大檀木牌坊上，挂着一排昏暗的红色灯笼。 柱子上刻着两句诗，中间的巨大牌匾上三个暗红色的大字分外醒目： 所言皆肺腑，何惧堕形骸？ 肺腑祠。 与其说是寺庙道观，这栋建筑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宗族祠堂。 在深夜被引到一个看起来像是供奉死人的地方，这让温道缘感觉有些不自在。 他身后的普通人，倒是对肺腑祠没有太大的抵触。 跨过那鬼门关一样的拱门，刘老汉敲了敲门。 肺腑祠中走出了几个儒生打扮的人。 在跟敲门的刘老汉交流了几句后，领头的紫袍人就笑着将众人迎进了前厅。 刘老头走上前与那贡士说明情况，温道缘则是与枝头的史莱姆鸟视野共享， 他趁机侦查起了整间庙宇： 红的发黑的油漆，像是血迹泼上去后干涸凝固的样子。 这间祠堂设计的非常雅致，但就是让他有种莫名的焦躁和反感。 莫非是因为大夏正道第一巨擘的道场，对于温道缘这种非人之物有压制效果？ 走进肺腑祠，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给他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如同遇到了非常憎恶之物。 从个人情感上来讲，他与肺腑祠并没有什么仇怨，这让温道缘很奇怪。 “诸位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一路上想必遭遇了不少艰辛困苦。肺腑祠作为大夏国教，有义务保护每一位国民的安全。” 一位头戴紫色纶巾，身穿紫色衣袍中年人收起了手中羽扇，扭头向后面跟随的几人说道“武举人，把客人迎到大殿边的厢房。” 一个黑冠黑袍的文弱书生走了出来，为众人指路。 他口中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里的规矩。 “肺腑祠夜间禁烟火，如若实在饥饿难耐，大殿中有些许冷食可供诸位食用。” 听到不能烤肉，兴奋的王炎一下子变得有些垂头丧气。 陆小凡则是暗暗记下，得看着点王炎这家伙，别因为坏了规矩引发冲突。 “如果诸位有兴趣了解肺腑祠的思想和文化，小生可以带你们去另一间客房。若与圣有缘，便可从俗家弟子收为童生。” 温道缘悠哉的打量着四周，顺便话中带刺的调侃了几句武举人。 “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可不像武举人啊，难道是姓武名举人？” 吞噬了大量的异兽尸体后，温道缘对于敌人的强弱有了一种本能感应。 这肺腑祠的领头人，被刘老头称为贡士的人——实力跟当初林中濒死的针尾白狐差不多，甚至更逊一筹。 举人则更次之。 “我们这一行人有老有少……有些人这么大年纪，恐怕当不了童生咯～” 这番话，暗中点了点控制黑白二气的刘老头。 本以为异能者跟修士都能移山填海。 现在想想，一路上遇到的不管是兽还是人，水平都只能说普普通通。 也许当初陨石刚刚落下的时候，只有那些绝世强者才有资格被媒体关注。 新闻传播导致了温道缘的误判。 国教大殿，一殿之主的实力还不如跟妖兽丘陵中的一山之主。 温道缘不由得感叹： 世界上还是弱者多啊！ 自己作为强者岂不是可以肆意妄为了？ 这算什么？ 出山即无敌？ 『叮。系统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刘老头和这贡士动手，然后惊讶的看着宿主越战越勇反杀他们……唔，也可以让王炎跟他们先消耗一下，再把胜者解决掉？』 温道缘深以为然，露出了一个坏笑。 他准备好好耍耍这两只猴。 被一番挖苦的武举人也不恼怒，反而平和的回应道： “在下的确姓武，举人是脏腑祠中的身份阶级。至于这位小友提出的疑问，肺腑祠内皆是肺腑之言，在下自然也会悉心解答。” “肺腑祠修士修的并非道而是法，所以不讲究天赋，只看缘分。” “正所谓：修礼法，明本心。修礼修心大成者，自然可以通圣入微，得圣祖垂青。” “无论男女老少，人人皆有童心。大道从简，返璞归真。寻求人之初最本真的童趣童心，自然便是童生。” “我观这位小友就有一颗未泯的热忱之心，想必会得到圣人垂青。” 看到这位武举人不温不火，应答如流的样子，温道缘感觉有些自讨没趣。 既没能看到书生跳脚，还让他宣传了宗门理念。 轻哼了一声，他不再搭理继续为其他人传教的武举人。 穿过天井，众人跟随安排走进了各处的厢房。 也许是肺腑祠刻意为之——王炎，陆小凡，温道缘三人被分隔的很远。 房间的布置古色古香，有种淡雅的书卷气。 灯笼里燃烧的东西飘散着一阵醇香的油脂味，有些勾人食欲。 这些油脂不像任何一种他闻过的肉类，甚至不是人类的。 “禁食宵夜，灯油却是飘香脂肪燃料。只能闻不能吃，这里的人喜欢这个调调？” 脱下鞋袜放在门边，温道缘光脚盘坐在床上，做出了一个五心向天的打坐姿势，珠圆玉润的脚趾像花朵一样张开再合上。 嗯，很完美，不但看不出身体内部并非人类，就连衣物也可以穿脱。 这副架势就算被人看到了，也只会被当成是在打坐。 温道缘闭上眼睛，开始感受那些被同化的其他生物。 树林中，一群啸魂兽得到了命令。 它们立刻井然有序的吐出血肉团块，并开始原地挖土。像埋地雷一样，把血肉炸弹埋进了面前的浅坑中。 夜晚，肺腑祠外。 一只蓝色的小鸟突然眼冒青光，直勾勾的看向偷偷摸摸溜出去的刘老头。 看到他解开驳马与车厢连接的铁链，骑上驳马小心翼翼的样子——坐在房间内的温道缘嘴角微微勾起。 “系统，我去解决他。帮我照顾好本体。” 『叮。挂机模式已开启。请宿主放心，系统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的。』 在西山的几年，温道缘最大的收获就是同化并吞噬啸魂兽群和针尾狐。 在控制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时，温道缘发现：除了给他们命令和暂时获得一部分它们的视野和感知，他还可以把意识完全投影在那些生物上。 不过目前的意识投影还很弱小，只能同时控制一具身体，算上系统就是两具。 这里的控制，是全身心的控制身体的每一丝细节，让灵魂进入其他肉体。 如果只是给予简单的命令，整个森林都将是他的蜂巢！ 第13章 夜逃 温道缘的意识在几具身体上来回穿梭，最终选中了一只啸魂兽的身体。 就你啦！ 啸魂兽眼中青光一闪。 它的骨骼开始发出一阵阵爆裂般的声音，全身一阵扭曲抽动后，一个身穿青衣，眉目清秀的青发少年缓缓站起。 此人面容与胡鹇分身一般无二。 只不过头顶的兽耳换成了一对锋利的鹿角，额头还有一根螺纹冲天独角，淡雅的白发被换成了混元珠的青翠之色。 他侧身骑上旁边眼神木讷、不为所动的另一只噬魂兽，向着林中的某个方向追去。 林间小路上。 刘老头骑着驳马一步三回头，跑出了很远很远。 看到没有人追上来，他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刚刚出庙门不远，他就看到白天的煞星骑着一只啸魂兽追了出来！ 不仅如此，他额头上的特征居然跟啸魂兽头上的角一般无二。 那张精致的像人偶一样的脸 在月光下向他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看到这杀星的表情，刘老头全身的汗毛倒立。他想起了白天险些被一爪封喉场面。 刘老头一甩缰绳，跑的更快了。 他永远忘不了森林中温道缘的打招呼方式： 少年对着他挥了挥手。 随后，那张脸居然整个掉了下来！露出了后面的内容物——什么都没有！ 那鹿角少年本该是面部的位置居然变成了一片黑洞洞的虚无。 这是模仿那白狐幻境中的星面人做出的\"鬼脸\"。虽然点点星光还没有学到精髓，但是作为一只化形史莱姆，改变颜色还是易如反掌的。 “哎呀，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弄掉了皮囊。这样跟您说话，您不会介意吧？” 少年若无其事的把“脸”捡了起来拍了拍，带回自己本应是脸的位置。 他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还卖萌似的揉着后脑勺吐了吐舌头。 刘老头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都停跳了两拍。 他骑上驳马，亡命奔逃。 林中时不时窜出一只啸魂兽截住他的去路，不知不觉中，刘老头已经被赶到温道缘早就埋伏好的空地上。 “嗯，还知道给自己找一个风景秀美的埋骨之地。” “说说吧，白天用的是什么功法？” 空旷的平地四周都是森林，而这声音就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样。 刘老头刚刚缓和下来的心再次揪起。 他刚要拉动缰绳，脚下的土地却发出一阵阵尖叫！ 血肉爆裂，尖锐的骨刺击伤了驳马前蹄，让它被迫跪在了地上。 背上的刘老头也被甩飞出去，跌在土石上撞了个七荤八素。 顾不上头晕目眩，一脸鲜血的刘老头马上惊恐的看向四周。 只见四面八方都有黑影闪动，森林之中竟然走出了不下二十只啸魂兽！ “这是把整座山的啸魂兽全找来了吗？！这种独自狩猎的高级猎食者……他居然可以一次性控制这么多！” 刘老头瞳孔颤抖。 “别惦记那几只跑掉的巨狼啦！伤口扩散死亡以后，它们就被我控制了。” “我让它们偷偷包围了你的残兵败将，同化了剩余的狼群，还把他们改造成了可爱的小鹿～喜欢吗？” 温道缘挂着得意的笑容，坐在噬魂兽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里可没有你的儒生朋友，也没有保护老人的笨蛋勇者。你的选择只有两个：主动交代事实，被迫交代事实。” “——不知道这位老先生喜欢『主动』还是『被动』呢？” 看到对方对自己的求饶不为所动，刘老头停止了低声下气，就连腰板都直了起来。 白天的唯唯诺诺一扫而空。 他平静的打量着温道缘，眼中露出一丝看淡生死的决然。 “事到如今…恐怕老汉我就是说了，也换不回一条命吧？” “你跟那红发小子不一样，我从你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怜悯。” “白天的磨难不过是仙人对你们的考验，这掌握祸福吉凶的功法可不能落在你这种人的手上。” 温道缘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是挂上了一个天真和善的笑容。 “哦？是吗，那么这次的考验我应该通过了吧～？” 他用一个期待奖励的小朋友般的口吻兴奋的说道： “毕竟用来考验的山精野怪被我杀了一大半，就连考官都跪在我的面前磕头…嗯，还有一个加分项：我还把你逃跑的乖孙子也抓回来了呦～” 温道缘对着刘老头甜甜一笑，声音都变可爱了许多。 但是他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却让刘老头骨髓都一阵发冷。 他抓了刘平？！ “请问刘大考官，你孙子的命这道附加题能得几分？还是说我要把那位贡士的脑袋也提回来……你才愿意老实交代？” 在刘老汉震惊的目光中，啸魂兽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丢在了他的面前。 温道缘跳下坐骑，一脚踩在了刘老汉脸上。 “少给我装世外高人！你的水平连肺腑祠的武举人都不如——不就是半路上想杀人越货没打过，就准备去山里找帮手吗？” 看着四周狰狞的啸魂兽和面前似人非人的少年，老人脸上的皱纹都更深了一些。 他瘫坐在地上，仿佛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掏出了一本黑白色调的线装书。 《福祸论》 “这就是控制黑白二气的功法？” “给我讲讲你是怎么获得它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给你的？” 温道缘翻开书籍，上面只印了一句话： 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伏。 ”星纪元元年，因为妖兽劫道，我失去了开长途巴士的工作。偶然遇到一位仙人指点…啊——！！!” 刘老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惨叫打断——尖锐的獠牙刺进了刘平的肩膀。 看守刘平啸魂兽只是浅浅的咬了一口，就停了下来。没有伤其性命。 温道缘合上书，冷冷的说： “我不喜欢听梦话。” “你的谎话编的很烂，前因后果根本不连贯。人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才会突然切换到另一个场景。继续讲，把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的说出来！” “…我、我因为失去了工作，参加了听讲座送鸡蛋的活动。那讲师一眼就看出来我和另外几个人有点流年不利。” “他让我们几个听完以后留下。没想到那位讲师是修仙之人！他自称天魁，可以教我们领悟控制祸福吉凶的方法。” “我一开始还不信，没想到他这法子真的管用！就在我把车钥匙还给公司的第二天，马上收到了大夏操控驳车的方法，和一份新的工作。” “从此以后，在我的生活中，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情，马上就会跟上一件好事。” “反过来，每次发生过一件好事以后，又会紧随一件坏事，周而复始。” “而福祸口诀可以主动引『祸』上身，再通过化解『灾祸』来获得『福泽』…之前几次我们引来兽潮，都是依靠车上的驳马逼退的，没想到这次的灾祸格外严重！” “巨狼不但冲击驳车，还让我险些丧命。我们刚刚险死环生逃过一劫，却又被你盯上了。” “为了保命，我只好带你们去肺腑祠，让那里的文人牵制住你，准备连夜逃跑……” 福祸论者…… 这个名字，小山村的许瀚文提到过： 他们的成员都是凡人，并被所有正道通缉。 黑白二气果然是控制气运的手段！ 如果这爷孙俩没有骗人，当初的星面人把温道缘丢进大夏，应该就与大夏秘境或者星面人自身的福祸有关。 简单分析了一下情报后，温道缘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这次剧情连贯多了。把肺腑祠那群人的功法神通、组织构成也讲讲。我要听你今天带我们去的那间，不要说谎哦～“ 温道缘俯下身子，直勾勾的盯着刘老头的眼睛。 他的双瞳在蓝绿之间反复闪烁，最后泛起幽幽青光。 “肺腑祠…据我所知，他们修炼文气，根据修炼程度分为童生，秀才，举人，贡士。童生几乎与凡人无异，秀才和举人可以施展类似分身术的诡异神通…… “至于贡士，我没见过他们出手。” “听说有的肺腑祠到了晚上是会『吃人』的，所以我就主动前往，想看看能不能靠躲避脏腑祠的诡异而不死，以祸生福。” “没想到真正的祸在你身上，终究是没有躲过啊……” 温道缘翻阅着《福祸论》。 它的每一页都只有一句话，还是黑底白字，让人阅读起来很不舒服。 从头看到尾，温道缘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最离谱的是，这里面的内容居然是一本自己耳熟能详的寓言故事！ “…这不就是改编《塞翁失马》的故事吗，你拿着一本寓言故事修仙？” 面对质问，刘老头仿佛被触及了心里某种骄傲，他高声回答道： “在你看来这是《塞翁失马》，是因为你不信福祸论，心不诚。只有发自内心的相信福祸论，才能看到不一样的字迹。” 温道缘神色一冷。 “少给我来这套，既然你说我看不到、你看得到……那就把你看到的念出来。” 就在这时，被按在地上的刘平挣扎了起来，他声嘶力竭的喊道： “爷爷！别告诉他，就算我们说了，这人也不会放过我们。你让他杀了我！我死后，你就经历了丧亲绝后之祸！得到的福泽反馈一定能让您摆脱困局！” “好！” 刘老汉再次坐直了身子，仿佛等待已久。 “平儿，给仙师念福祸口诀！” 第14章 福祸论者 听到这话，刘平一愣。 本来拼命挣扎、一副要玉石俱焚做派的他安静了下来，死死的盯着温道缘。 温道缘眉头一挑。 他倒要看看，这二人能耍出什么花样。 “观元合一，通晓阴阳。踏足三界，网罗四方！” 一老一少的声音在空旷的林中回荡，一道声音苍劲有力，一道声音低沉空灵。 两种声音融合为一，仿佛天穹之上的星空在低语。 “退避五灾，神定六壬，忘却七情，了断吉凶。” 几片乌云恰如其分的遮住了月亮，四周刮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冷风。 所有的啸魂兽，在此时此刻开始莫名的躁动起来，就连林中树木都开始摇摇欲坠。 “睥睨成败，得失皆抛——执掌福祸，乾坤来朝！！！\" 爷孙二人的面目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整张脸都变得的像镜面般光滑。 就像套上了一个反光的黑曜石面具。 漆黑的面部亮起一个个小光点，仿佛组成了一幅星图。 二人的眉心处，正有一颗白色星宿无比闪耀。 星面人！ “哈哈！你真以为自己能威胁两个外丹境高手？居然让我们吟诵完成！” “现在，把功法书还回来，否则定叫你灾祸连连，身死魂灭！” 刘老头桀桀怪笑。 “我和爷爷靠这福祸仙法积累了如此多的气运财富，今日却险些葬送你手！” 刘平震退了身旁的啸魂兽。 “现在我们有罡气煞气护体！如果你还不知进退、一意孤行，我们今天就算是死也要让你大祸缠身、大难临头！” 两颗白点从刘氏爷孙体内飘出，几缕黑气缠绕其上不断盘旋，黑气猛地涨大数尺，化为两条黑蛇钻入了温道缘体内。 “这就是罡气和煞气？你们的能力大概是引发别人的灾祸、让自己变得幸运吧？这里如此空旷，你们真以为能……” 话音未落，那踩在刘平背上的啸魂兽突然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两只啸魂兽冲向刘老头，却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一棵树居然毫无征兆的被落雷劈裂，化为滚木砸碎了好几只躲闪不及的啸魂兽。 一幕幕荒诞的意外接连发生。 “哼。倒是有点本事！” 温道缘心念一动，大量蛰伏的啸魂兽瞬间解除隐身、一拥而上！ 它们化为一团团血肉尖叫着自爆，四散飞溅的骨片把爷孙二人扎的千疮百孔。 “按照这功法的理论，祸福相依，看你们的运气能撑到几时！” 地面之下早就埋伏好的血肉团 也在此时被温道缘全部引爆！ 血雾散去。 爷孙二人的身体被锋利骨片刺穿，头顶那颗白色星辰般的外丹也消失无踪。 一个凡人运气再好，也不可能在数十颗血肉炸弹下存活。 温道缘所掌握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越了对方『运气』的极限！ 看着他们惊骇错愕、死不瞑目的眼神，温道缘摊了摊手。 “可惜，浪费了不少啸魂兽。一小半啸魂兽就足够让你们失去行动能力了。” 所谓的『气运』神通，不过是个概率问题：一个人可能会因为运气好踩到了哑火的地雷躲过一劫。甚至可能在破片爆炸下，每一片碎片都没有造成致命伤…… 但只要火力足够，运气再好也得死透。 温道缘搜了搜爷孙随身携带的物品，除了一袋碎金银、两本假秘籍，还有一个驳马马笛外，就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了。 根据刘老头的口供，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引祸上身。 杀人越货这么多次，《福祸论》带给他们的……除了那张还算好看的星空面具和浅薄的修为，难道就没有更值钱的东西了吗？ “唉，为什么现实里的修士不会把全部家当都带在储物袋里呢？” “下山以后第一次与人斗法杀人夺宝，结果收获就这点东西…你们也太穷了！” 温道缘嫌弃的收走了二人身上的值钱物件，任由两人暴尸荒野。 “系统，你那边怎么样？系统？” 温道缘的面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他感受不到“系统”的存在了！ 不仅如此……就连肺腑祠内的眷属生物也全部失踪！ 放弃了吸收刘平与刘老头的尸体，温道缘骑上啸魂兽转身就走。 没有“系统”辅助，他可不会贸然融合这两个福祸论者搜索记忆。 如果对方留下了白狐魂魄陷阱那样的手段就麻烦了。 他也尝试用肺腑祠祠外的小鸟观察情况，可整个肺腑祠已经模样大变： 整间祠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团块，隐隐还能看出曾经作为建筑的模样。 一层淡淡的血红光幕隔绝了一切探知。 这红色光幕与当初温道缘中了融魂陷阱、意识模糊时看到的光幕极其相似！ “难道福祸论者背后，有国教肺腑祠撑腰？脏腑祠又是什么鬼东西…这些畸变血肉跟儒生文气哪里挨得上边？” 温道缘走出不远，立刻闭目感应了一下种在刘老头和刘平肉身里的丹种。 没有异动。 他们的残躯依旧作为一具尸体安静的躺着。 本想把诈尸的老头穿个透心凉，温道缘失望的停止了探查。 比起那两个没多少实力的福祸论者，现在他更担心自己的本体和系统。 肉身被毁换一个就好。 系统可不能丢啊！ 还有那两个未来的“勇者”，勇者小队可是温道缘盯上的优秀猎物。 作为他的玩具，温道缘自己还没玩腻，怎么能让外人抢去弄坏呢？ “…敢动我盯上的猎物，还屏蔽了系统。我倒要看看今天晚上到底是谁吃谁！” 一路奔波，温道缘来到了陌生的山门。 本来密布青苔的砖石、爬满藤蔓的墙壁…已经全部变成了血肉团块。 每一块地砖都化成了巨大的赤红细胞，盘根错节的血管代替了墙上的青藤，四块肉壁组成了巨大的肉块建筑。 曾经山门上的『肺腑祠』被替换成了『脏腑祠』。 正如温道缘探查到的一样，整个脏腑祠被一层肉眼可见的血色光幕笼罩着。 一群待命的啸魂兽则在光幕之外徘徊。 温道缘命令一只啸魂兽向着那光幕撞去。 在它跳入光幕的瞬间，温道缘就与它失去了联系。 温道缘让第二只啸魂兽半个身子探进光幕查看，他发现啸魂兽并没有死。 啸魂兽身体就那么卡在半空——可以继续进入，却不能后退。 只能进，不能出！ 他深吸一口气，命令所有啸魂兽同时发起冲锋，同时飞起一脚直踹向祠堂大门！ …… 一小时前。 温道缘前往追击刘老头。 “系统”控制了身体后，开始熟练的对着各处按按戳戳。 “嗯～～～享受。这就是有身体的感觉吗？好舒服啊?水灵灵的脸蛋，晶莹的唇瓣，玉藕一样的四肢，软软的屁股……” “哼哼。不愧是『我』！哪里都这么好看！” 正在“温道缘”孤芳自赏，自娱自乐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困意涌上脑海。 随后，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从腹部涌出。 明明此刻他的体内没有内脏，不存在的胃却感受到了阵阵饥饿。 幸好他是史莱姆之躯，不管是困意还是饥饿，都能迅速压制褪去。 “奇怪。这具身体明明没有拟态出胃部，居然还会感到饥饿。” “有点意思…看来是那灯油搞的鬼，这里面的假书生终于要按耐不住了吗？” 林间枝头，一只小鸟静静的打量着脏腑祠的内部，它的眼睛泛着幽幽青芒，默默注视着肺腑祠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很快，几道可疑的黑影溜进了大殿。 是白天的旅客。 他们拿起供桌上的冷食大快朵颐，疯狂的将食物塞入口中。 吃完了桌上贡品后，他们继续翻箱倒柜——将供桌翻得一片狼藉，又进入了厨房。 厨房都是生冷的肉类。 明明没有冰箱，那些生肉上却是结了一层薄冰。 两名旅客咽了咽口水，左右张望，看到四下无人，便偷偷拿出柴火开始煮饭。 锅里的肉很快就煮熟了，肉香与香油的怪味融合在一起，两个闻到香味的旅客居然不顾熟肉滚烫，徒手抓起来就啃！ 他们吃完以后还不满足，用冒着红光的眼睛看向了身边的同伴，随后居然开始互相啃噬起来—— 同类相食！ “了然。看来这夜半的饥饿感就是肺腑祠搞的鬼。利用特殊的香气诱人饥饿，再以触犯规矩为理由剥夺生命。” “这里倒是个巧妙的诱杀场。” 很快，两人互相啃噬着碰翻了灶台，一股火焰如同有生命般窜出老远。 诱导同类相食，再以火焚之。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人也能练成啸魂兽吗？ “系统”不禁想起了啸魂兽领地层层叠叠的鹿尸。 温道缘那边没什么大碍，“系统”便玩心大起： 这肺腑祠……可不像普通人眼里那么正派啊。 “愉悦。本体追杀的很开心，这里就轮到我玩咯～先瞒着另一个我，给自己一个惊喜。” “系统”操控着身体整理好房间，重新恢复了打坐的姿态。 不一会，门外果然传来了火光和惨叫声，以及诡异的咀嚼声。 整个脏腑祠就像一头苏醒的恶兽。 每一间房子的墙壁都迅速变成蠕动的血肉，一根根盘根错节的血管像触手一样缠住了房间内旅客的身体。 系统附身的温道缘也不例外。 西厢房内。 “傻小子，还不快起来！你已经着了别人的道了。” 一名老者的声音响起，叫醒了迷迷糊糊的王炎。 他揉了揉眼睛，就惊讶的发现房间居然变成了血肉组成的诡异模样。 “这、这是什么东西！？” 王炎一个激灵，试图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被许多粗大血管束缚着。 第15章 王炎 房间异变。 根茎般的血管刺破了王炎的表皮，开始汲取他的血液。 王炎顿时感觉体内气血运行不畅。 血液的流失让体温开始下降，王炎的生命正在不断被血肉触须抽离。 一咬牙，他毫不犹豫的点燃了自己！ 王炎的体表亮起一阵耀眼的火光，熊熊烈火瞬间升腾而起！ 缠绕在他身上的血管被烧的扭曲脱落，却没有伤及他的衣物和身体分毫。 他脑海中苍老的声音长叹一声： “去亲眼看看吧！见证这盘踞在大夏的天穹之上的阴霾……是何等存在。” 王炎神色一凝，右手掌中炽焰蒸腾。 凝实的火焰幻化为了一柄赤红长枪。他握紧火焰长枪奋力一掷，将房门狠狠的洞穿，瓣膜似的血肉大门转瞬间被烧成污血。 没有犹豫，王炎立刻捏碎了一枚火焰状的玉佩。 “小凡、胡鹇小姐！你们在哪？这里有危险——” 王炎大喊着冲出房门，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整个肺腑祠都被扭曲成了蠕动的血肉！ 一间间客房门户大开，里面的凡人被血肉触手像拎小鸡仔一样抓出，提在半空汲取血液。 一名儒生挡在了王炎面前。 这儒生在王炎一行人进入肺腑祠时见过一面，那时的儒生白衣白袍，手摇折扇文质彬彬，身上散发出一股墨水的清香。 此时的儒生却是衣袍染血，满嘴尖牙嘴角挂着一丝碎肉，手中的白扇上的纸张也变成了红色的筋膜物质。 一股甜腻的肉香幽幽飘散。 “嘻嘻……这位公子何必急于离开呢？餮宴已成，不如与我等烹羊对酌如何？” 王炎没有说话，回应血衣儒生的是一道流星般闪烁的红光！ 快！太快了！ 根本来不及反应，燃烧着熊熊烈焰的一拳狠狠砸在了血衣儒生的脸上。 这一拳，将儒生轰进了血肉墙壁中，连带着墙壁都被震的血花四溅！ 火焰过处，不管是令人不适的甜腻肉香、还是尸山血海的血腥气息都一扫而空。 只留下一股硝烟散尽后的焦糊味。 与此同时，王炎周身燃烧的烈火战甲般护住自身。手中的缕缕火焰化为如飞刀般，斩向缠绕着驳车旅客们的粗壮血管。 烈焰飞刀扎在血管壁上，将污血燃烧蒸发，血管开始迅速融化。 那被打进墙里的儒生刚想挣扎起身，就被一杆烈焰长枪洞穿，死死钉在了墙上。 “徒劳！无上餮宴已成，无人可以违逆，无物能够休止…就让你这秉烛之明为吾等的盛宴增添几分滋味吧！” 血衣儒生虽然失去了行动能力，却依旧狰狞的狂笑着： “怎么？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就敢向脏腑祠亮剑吗？哈哈哈哈！” 燃烧的火焰抑制了儒生的恢复能力。 这一击刻意没有杀死血衣儒生，而是时刻烧灼着他的血肉。可那人好像感受不到痛苦般——不停叫嚣、狂笑不止。 “勇者岂能随意夺人性命？放弃抵抗，我可以将你们交给特务科审判。” 被这声音吸引，更多的血衣儒生加入战场。 王炎飞身接住了一名从二楼坠落的旅客，一个手刀敲晕后，头也不回的向着下一个凡人跑去。 既然异香可以控制凡人，打晕不就好了？ 儒生们眼看王炎为了救援凡人将后背暴露给自己，大喜过望。 他们争先恐后的冲上去，口中吟诵着各种诗词，身上的血肉却是发生种种异变： 骨刺与毒血喷射而出，发丝跟血管争相缠绕，肌肉暴起、利齿森森…… 千奇百怪的血肉畸变杀招同时攻向王炎毫无防备的背后！ 王炎就像没有注意到一样，任凭这些攻击靠近自己。 似乎是因为专心于拯救面前的凡人，而忽略了背后的敌人。 对恶徒败而不杀，对弱者见之必救。 这也许是武侠小说中的侠义精神，但这份侠义显然不适用于这场战斗中。 因拯救凡人牺牲自己，没有强者保护凡人又岂能逃得性命？ 残忍与慈悲都是强者的特权。 但没有绝对的力量做支持，空谈仁慈只会导致身陨、肆意屠杀则会招来讨灭。 血肉高墙之上，一只青鸟低空盘旋着。 这是“系统”提前放进来的史莱姆生物，时刻监视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鄙夷。如此行径，枉称英雄。本体真是看走了眼。” 利用青鸟默默看戏的“系统”还没来得及决定是出手相助还是放任自流，异变突生！ 只见王炎的身后，两团火焰冲天而起，将所有攻伐而来的血肉一并吞没。 耀目至极的赤红羽翼瞬间展开！ 一缕缕火焰化为一根根火羽，每一根绒毛都细致入微。 这是怎样的控制力！ 血衣儒生们还没来得及惊讶，便看到王炎赤红的双翼轻轻一挥。 无数火羽漫天飘散，向着一众血衣儒生飞去——明明是轻如落羽的熊熊烈焰，却能像利刃割裂皮肉，斩筋断骨。 儒生的攻势刚刚被破，就被王炎的火羽杀招反击： 就在他们勉强抵挡火羽时，那些早就钉在血管壁上的烈焰飞刃也动了！ 它们如离弦之箭般，迅速穿过层层火羽，洞穿了一个又一个儒生的眉心。 火刃穿头入。 儒生们的头颅就像被打翻了火油的纸灯笼，从内而外烧了个干净。 精彩！ 要不是盘坐在室内的系统正在装作被缠绕捕缚，“系统”几乎要站起来拍手叫绝了。 这是何等惊艳的战斗才情？ 先示敌以弱，制造出烈焰飞刀连血管都无法一击而断的假象。 燃烧的火刃能有效的阻止血管输送毒血或是抽离鲜血，保护凡人。 再装作慈悲为怀，在能杀死对方的情况下对儒生只伤不杀、一心只考虑人质。 在所有支援的儒生发出杀招后，才将他们的杀招尽数焚尽。用操控到极致的火焰反击！ 满天火羽极其明亮，麻痹了敌人的双眼。 火羽切割的位置并不致命，让血衣儒生们放松警惕。 最后……在明亮火光的掩护下，用提前埋伏好的火刃洞穿眉心一击必杀！ 王炎瞥了一眼血衣儒生们的无头尸体，又看了看那些被自己救下的凡人，露出了一个胜者的微笑。 一念之间，满天火羽尽数落下，将地上的尸体彻底焚烧殆尽。 “怎么样，老爷子？先救人再杀贼，这招百试百灵吧！身为勇者，岂能有勇无谋？” 看了看最开始那名血衣儒生惊掉了下巴的表情，王炎爽朗一笑。 他打了个响指，钉住血衣儒生火焰长枪瞬间爆燃。 儒生的上半身彻底蒸发，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身死道消了。 何必跟一个将死的恶徒多费口舌？ “食人血肉的恶党，既然被我撞见了，就休想继续逞凶！” “还有气的，听好了！现在跟我回特务科或者兵部领罪，兴许还能活命。” “若是汝等执迷不悟…吾只好以红莲业火将汝等的罪恶彻底洗刷了！” 王炎仿佛念诵舞台歌剧般的话语，与此时的气氛十分不搭。 但这刚刚斩杀了数十位血衣儒生的少年……却没有人敢轻看。 王炎的身影上下翻飞，救下了面前的所有凡人，脏腑祠居然无一人敢阻拦！ 那些本来渴望血肉的血衣书生全部退走，仅留下一名黑帽举人。 另一边，陆小凡居所。 第一次睡在陌生的环境，让陆小凡有些失眠。但只有强行让自己睡过去，他才能对抗那种五脏六腑都要融化般的饥饿感。 如果一个人夜里跑到空荡荡的大殿中找吃的，肯定非常阴森恐怖！ “我们本就是客人，肺腑祠已经提供了免费的住所，再让他们提供食物就太不好意思了。” 思来想去，陆小凡用被子蒙住脑袋。 他在忍耐饥饿感和麻烦陌生人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 饥饿和警觉让陆小凡睡的很浅。 当爬山虎一样的血管攀上陆小凡的身体时，他迅速惊醒了。一层金色光膜包裹住陆小凡的体表，阻止了触手靠近。 “这是什么鬼东西？房间怎么会变成这样…？不好！王炎他们有危险！” 正欲破门而出，陆小凡怀中的火红色的玉佩已经率先作出了反应！ 玉佩中储存的能量，化为一只火鸟环绕护卫着陆小凡周身。 火焰与热浪驱散了四周扭曲的血肉。 火鸟所过之处，血肉团块如冰雪消融。 它在陆小凡面前转了两圈，随后缓慢的飞向房门。点点火光在空气中漂浮，为它途经的空气中留下一条散发着微光的尾迹。 “…护身玉佩主动启动了，说明王炎已经苏醒。” “火鸟飞的很慢，证明王炎那边的危机并不严重。胡鹇小姐的实力也在我之上…当务之急，是救下其他遇袭的旅客！” 想到这里，陆小凡屏息凝神，将自己的精神力扩散，迅速确定了所有幸存者和敌人的位置。 他按照温道缘的指点，将精神力凝聚成锋利、尖锐的形态。 半透明的金色光晕开始迅速切割血肉大门，将房间里的凡人不断救出。 比起王炎那边的疯狂进攻，陆小凡这边的血衣儒生们倒是云淡风轻。 他们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陆小凡不断完成救援，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 仿佛陆小凡的行为与自己无关。 领头的黑冠举人冷眼看着陆小凡将凡人们不断救出。包裹住陆小凡和旅客们的精神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光幕，看上去就像一个倒扣的金色巨碗。 直到陆小凡救下了所有人，黑冠举人才开始指挥白衣秀才与灰衣童生进行袭击。 在毒血骨刺不断攻击下，光幕激起阵阵涟漪，金光在血与骨的冲刷下渐渐暗淡。 光幕内部，人心惶惶。 光幕外围，群魔乱舞。 第16章 悔恨 为了保护所有人，陆小凡不得不维持着巨大的光幕护盾。 而敌人则是一击即退。 肺腑祠的血衣儒生六人一组。 一名白衣秀才带领五名灰衣童生，有人被陆小凡击伤就立刻撤下，换下一队人继续骚扰，不停消耗着陆小凡的精神力。 如此井然有序的攻杀，迅速带给了陆小凡巨大的压力。 他本就侧重于防御，没有像样的攻伐手段。 这些血衣儒生只要一击不死，在这血肉道场中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不愧是文曲大人，对于局势洞若观火……总能在关键时刻救我们一命！” 一名被精神力凝结的尖锥洞穿身体、口吐鲜血的儒生撤下战场，感激的望向被他称为文曲的黑冠举人。 被称为文曲之人不为所动，全神贯注于对陆小凡的绞杀。 陆小凡发现，这群人的精神似乎有些异常。 在那位文举人的带领下，所有人的精神似是联通成了一个整体。 即便远远弱于陆小凡的童生，也无法通过刺入脑海轻易控制。 “这样下去迟早会坚持不住，必须立刻保护众人突围！” 陆小凡一咬牙，推动着精神力组成的防御一步步靠近王炎的方向，缓缓移动起来。 身后众人看到光幕移动，急忙跟上。 一个小女孩注意到了陆小凡额角的汗水。 她拉住陆小凡的衣角，尽量不去看外面的血肉怪物，忍耐着恐惧用不大的声音颤声鼓励道： “大哥哥加油！不要输给那些坏人！” 这声音不大，却鼓舞了身后的人群。 “没错，小兄弟，我们相信你！你可千万不要撤开光幕啊！” “别怕，孩子。如果体力不支了，抛下我这老弱残躯也无妨。只是请你一定要把我的孙子保护到最后一刻啊！” “小帅哥，我们全都靠你了！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 众人的话语落入陆小凡的耳朵，让他的精气神都提起了三分。 光幕也变得更加明亮璀璨。 “绝对不能输！一定要救大家！我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希望！” 陆小凡在心中呐喊，脚步都轻快了些许，四周精神力组成的护盾也变得无比凝实！ 文举人微微眯了眯眼。 ……凝意境巅峰？不好对付。 脏腑祠中，血衣儒生思维相通。 文举人开始俯瞰战场、思考战术。 用火的年轻人斩杀了大量同门，白衣秀才对上他就是送死。 他的实力，已经能与三位举人战的不相上下！ 能将火焰掌控到这种程度，年纪轻轻就能独战三位举人…… “此人必然是王家核心子弟，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白发姑娘那边倒是老实的很。 她现在被血管缠住，又有武举人那头蛮牛亲自前去袭杀，这场战斗可以说毫无悬念。那可是战斗上不弱于贡士大人的战力！ “贡士大人已经埋伏在暗处，准备给那红发小子致命一击。” “但此人显然仍有底牌未出，一旦贡士大人被他重伤，必然导致祀主暴走。” “金发少年虽弱于攻伐，但防御极强。如果让二人会合，恐怕贡士大人亲自出手都镇压不下！是时候掀开那两张底牌了——” 心念电转，他发出了两道讯息。 人群之中。 一名面带惊恐的中年人不断的催促陆小凡加快速度，绝对不要放弃众人。 在一个愣神间，他仿佛接到了什么命令，露出森然冷笑。 锋利的骨头刺破皮肉，取代了手掌。 骨爪凌空一挥。斩向陆小凡背部！ 此时的中年人距离陆小凡有足足十余步的距离，他这是要做什么？ “皮！肉！骨！” 三个苍劲有力的字回荡在保护罩内。 那中年人的皮肤、血肉、骨骼竟然剥离成了三份！ 皮肤完整的剥离，像投石车般将血肉混杂着骨骼抛射出去。 空中的血肉再次血浆迸射，以更快的速度将骨骼弹射而出，完成二次加速！ 一具完整的人形骷髅挥出骨爪，对着陆小凡后背狠狠抓下！ 中年人的身形化作一道猩红血影，以无可匹敌之势袭向陆小凡背心处。 一击命中，陆小凡背后多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攻击途中的凡人尽数被这一爪斩死斩伤。 陆小凡还没来得及惊恐痛呼，他肩头的火鸟就动了。 它以一往无前之势猛扑向那活骷髅。 一声爆鸣后，火鸟以自身为代价将那具骷髅燃烧殆尽。 但这已经无法挽回颓势。 有了刘老头的情报，文举人大概知晓了三人的战斗风格。 他提前派出了一位黑冠举人，让那人换了一身衣服、潜伏在旅客之中等待“救援”。 只要时机成熟，这颗暗棋就可以打出致命一击！ “规模背时利，文字觑天巧。人皆余酒肉，子独不得饱。” 在文举人的吟诵下，血衣儒生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 光幕破碎，陆小凡面朝下摔出了很远。 他临时构筑起的防护，只能勉强保护自己。 血衣儒生们如饿虎扑食般攻向那群凡人。 似乎是故意杀给陆小凡看一样，他们绕开了陆小凡，疯狂扑杀普通人。 “不——救我！我不想被吃掉！” “为什么！为什么要撤掉光幕！你不是还有余力吗？至少救下我的孩子啊！”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就算只救我一个也好，我愿意以身相许，求求你救救我啊！” 人群曾经的夸赞与簇拥，此刻却变成了恐惧、咒骂、怨恨、哀求。 短暂的辉煌转瞬即逝，如泡沫香灰般脆弱不堪。 陆小凡依靠着他人鼓励赞誉得来的力量，在他人的谩骂诅咒和诋毁哀嚎下全部流逝…甚至就连他自身的力量都有所削减。 “哼，倒也有些手段，竟能斩去我的一尸。” “你可知这皮肉骨三尸是怎么炼出来的，需要耗费多少人牲用于献祭？” “你毁了这具分身，我就抽你的骨重炼骨尸吧……哈哈哈哈！” 一张空荡荡的人皮漂浮在半空，明明没有发声器官，却能发出阵阵狞笑。 血皮飘向一个凡人，将他紧紧包裹住，很快就将那人化为血水。 一团没有皮、没有骨头的筋肉组织像血海中的蟒蛇一样蜿蜒盘行。 它们可以轻松钻进脏腑祠的血肉墙壁中，然后瞅准目标一跃而起。 肌肉血蟒将一人死死缠绕，直到勒的失去生息。 这还不算完，它又用那黏腻的四肢拖拽着死尸，把死尸七窍流血面色发青的惨状按在了陆小凡脸上，逼他近距离观看。 看着一幕幕惨状，陆小凡的身体颤抖如筛糠。 他想要哭喊，却只能跪在地上无声的干嚎。 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身上的光芒也愈发暗淡。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愿意忍着恐惧鼓励自己的小女孩，为了孙子宁可放弃生命的老爷爷，驳车上一路笑靥如花阳光开朗的邻家女孩。 “都是因为我…全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们！我只是有了一点长处的凡人而已…我愧对你们的信任和赞誉。但我也想活下去啊！没能拯救任何人…但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活下去！ 我一定要活下去！ 一股极强烈的精神波动冲天而起，陆小凡的身体被一层淡淡的白光笼罩。 巨大的精神压力和身体的疲劳让他昏厥。 在最后一刻，他用这层乳白色的光膜护住了自己。 这层光幕是淡白色。它不像金光那样耀眼，不像火焰那样强大；它没有血肉的千变万化，没有黑白二气的难知诡谲。 正与邪、强与弱……所有的一切都被这层『纯白』抚平。 它只是一个脆弱的人最简单的愿望。 ——活下去！ “想不到此人的求生欲竟然会形成如此坚固的防护。罢了，以他为人质……立刻集中人手对付红发小子。” 文举人面色阴沉。 “脏腑祠已经承担不起更多损失了！” 他安排一名举人杀死旅客，混入凡人之中，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一击必杀。 没想到在火鸟的保护下，陆小凡活了下来。 感受到火鸟有失的王炎立刻以伤换伤，拼命向这边赶来。 他直接拼死了三位举人，让两位重伤濒死！ 现在包括文举人自己和去杀温道缘的武举人在内，高端战力只剩下五人。准确的说是四位黑冠举人和一位轻伤的黑冠举人。 皮肉骨神通可以让举人一分为三、承受三次致命打击。 但如果其中一部分被彻底消灭，短时间内很难恢复。 如果王炎拼死伤了贡士，祀主暴走，所有人都得死。 自己一方不但没拿到先天火气，还要得罪王家这个大家族，肺腑祠转变为脏腑祠的秘密也增加了暴露风险。 对方的三个核心战力更是一个都没死。 一场仗打下来，一群凡人的命居然换了肺腑祠足足五名黑袍举人！ 血衣儒生的死伤更是不计其数。 奇耻大辱！ “该死的！福祸论的杂碎果然不安好心！” 即便是一向云淡风轻的文举人，此刻都因为王炎造成的损失破口大骂。 怪不得所有宗门面对福祸论者，都像躲瘟神一样避之不及。各大势力一致追杀福祸论者，却没有一家愿意出大力干实事。 真就应了那句话： 哪里有福祸论者，哪里就会动荡不安。 “罢了……祸福相依，既然福祸论者已经把命运的湖面搅起涟漪，脏腑祠蒙受了此等损失，一定能借势捞一笔大的！” “不，不对。我不能被福祸论疯子影响我的心神和思维……快想想！现在最好的对策是什么？” 他眼中精光一闪，脑海中的念头碰撞凝结，成四个个血红的大字。 血肉山河！ 第17章 凡人皆蝼蚁 温道缘屋外。 血衣儒生整齐划一的站在武举人身后。 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敢对猎物下手。 一片肃杀之气中，住在温道缘附近的旅客全部被押着跪在地上。 屋外的武举人则连连叫阵。 “里面的姑娘，你已经跑不掉了！逃避是没用的，不如出来一叙？” “你每耽搁一分，我就杀死一人、吸尽骨血！实力也会更强一份。” 武举人阴笑着，他可不认为屋子里的血管能控制住温道缘。 对方一人就有诛灭狼群之力，此时避战也许是在准备遁逃，或是酝酿杀招。 “听着这些凡人死前的诅咒可不好受吧…难道非要武爷爷请你出来？” 随手捏爆了一个人的脑袋，武举人盯着紧闭的房门，眉头微蹙。 这人对凡人的恐惧哭喊不为所动……能有这份心性，恐怕也是一位魔道中人。 房屋内，“系统”控制的温道缘根本没有理会这一切。 他欣赏着王炎与陆小凡的战场，分析着二人和血衣儒生们的手段。 “欣赏。没想到陆小凡那小子居然能让我看这样一出好戏。那文举人倒是个人物，一会打起来得找机会先杀了他。” 他如同在看一出血腥秀，毫无出手帮忙的意思。 “这红色玉佩和白色护盾倒也有趣，没想到小勇者手中还有这样的至宝。陆小凡的求生意志也很让人着迷……看来本体找了两个不错的玩偶啊～” 他坐在这里可没有闲着： 一股股绿色血液不断被抽离身体。 这些血液看似被脏腑祠同化，实际控制权却依旧掌握在“系统”手中。 这些保留着活性的史莱姆之血顺着四通八达的血管开始渗透整个脏腑祠。 如此精妙的猎场，直接毁了多可惜？ 倒不如为我所用！ 不管是“系统”还是温道缘本体，他们都对肉体的折磨不感兴趣。 用扭曲骨肉、扯碎肌肤折磨他人，看起来肮脏又恶心。 他可不喜欢折磨肉身，如果继承了这间脏腑祠，以后的受害者就能享受白狐的安魂之毒，无痛的离去了。 皮肉的折磨是对有灵智生物的亵渎。 摧毁智慧生物的精神意志，才是无上享受！ 就在他潜心看戏，渗透脏腑祠之时……却突然发现自己感受不到跟本体灵魂的联系了。 这让他一下子慌张起来！ 我宿主呢？我那么大一个宿主呢？ 『惊恐。像宿主这样天真烂漫的阳光开朗大伪娘，要是在外面被坏人骗了怎么办？看来要让宿主变得更坏一点。只有我们骗别人，没有别人骗我们的份！』 正在系统担心之际，已经化为血肉组织的房门被推开。 那位自称姓武的“举人”走了进来。 他失去了之前文质彬彬的风度，一个病态的邪笑从嘴角咧到了耳根。 强劲的肌肉在皮下抽搐着，爆炸性的力量在他体内酝酿。 “每间肺腑祠都有两个特殊的举人职位，文曲和武曲。” “只有将『智』与『武』磨练到极致，才能抛却凡俗的姓名，争夺这两个称号！” 武举人活动着自己的筋骨，全身的骨节如同爆竹般噼啪作响。 球起的肌肉像吹大的气球般迅速膨胀，一身青筋犹如一条条蜈蚣在全身乱窜。 仅仅一个呼吸，武举人瘦弱的身躯就化作了一尊两米多高的巨汉！ “既然你不敢出去找我，我只好进来找你了……” 似乎是为了回应初见时温道缘的出言挖苦，巨型恶汉狰狞一笑。 他全身的血肉骨骼皮肤都开始扭曲破碎，接着凝结成了一个整体。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什么他妈的叫武！举！人！” 武举人变成了一个身高三米、爆炸性的肌肉布满全身的深红血人！ 武举人一步步走向床上被血色触手束缚、无法动弹的温道缘。 他故意放缓了脚步，想要给对方最大的心理压力。 床上的温道缘就像真的被血肉触手缠住了，完全不为所动。 “呵呵，自从我成为了『举人』，就没几个人敢对老子直呼其名！” “你觉得我不像武举人？让我们来好好活动活动筋…啊！！！” 武举人还没说完，就感觉后心一凉。 他的身体受到了致命伤！ 什么？！ 究竟是什么时候……？！ 放在房间门口的那双靴子，在武举人的视线死角迅速融化。 转瞬就化为两片月牙形的青色弯刃。 利刃弹起，插穿了武举人的后心，又破坏了他的后颈跟脊柱。 脊髓断裂、心脏破碎，瞬间就让此人失去了行动能力。 ——混元乱刃。 武举人惊恐的发现，自己的伤口竟然无法复原，就连化为皮肉骨逃遁都做不到！ 他就像一个受到了致命伤的凡人，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抽搐着，进气多出气少。 “蝼蚁。别挡路。” 白发少年走下床光着脚踩在地面，斜瞥了一眼半死不活的武举人。 他一脚踩在了武举人的脸上。似乎觉得这个角度很满意——青光亮起，他的整条腿都变成了玉石般的质感。 玉足狠狠落下，把文举人的头像西瓜一样踩爆，让血液四散飞溅！ “既然我是你的半身，就唤作陈花顾吧。” “系统”所控制的身体，短时间内就用出了两种连温道缘本体都不知道的攻击手段。 如何侮辱一名武者？ 正面击溃，让他跪地求饶？ 阴谋暗算，让他不甘惜败？ 陈花顾给出的答案是：漠视。 用墙角一双不起眼的鞋子一击洞穿最脆弱的心脏和脊髓，再向踩死蚂蚁一样一脚踩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看过武举人一眼。 停留在门外的脏腑祠修士目瞪口呆，身体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他们从未想过武举人会被瞬间杀死。 但在文举人的强制命令下，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发起强攻！ 陈花顾步步踏血，一路杀向脏腑祠核心所在： 天井。 在他最后的感知里，两股粗壮的黑气袭向本体，随后自己与本体的感应就断开了。 那一战的结果究竟如何？ 一路上，凡是试图阻拦的血衣儒生，在陈花顾面前都是一触即溃、一击即死。 不管是滑动漂浮的人皮，还是扭曲蠕行的血肉，亦或者只剩筋膜的白骨…… 面对眼前地狱魔窟一样的场景，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一路走一路杀，直冲大门而去！ 身边的尸体只需要一次触碰，就会转瞬被炼化成绿色凝胶。 一大团青色凝胶漂浮在陈花顾头顶。 虽然每次发出新月状的弯刃，都会让它的能量减少些许，但新杀死的尸体又在不断填充着凝胶团。 补充远远大于消耗。 整个脏腑祠的血色地面，像是刮起了层层叠叠的绿色海浪。 这片刀海将其略过的脏腑祠人员尽数斩杀，无一幸存。 就连受到斩击的血肉墙壁都一时半刻无法恢复，留下了滴着黏液的深深伤口。 就在陈花顾准备破阵而出之时，一只啸魂兽的前半个身子扎进了血色光幕。 他顿时露出了笑容。 虽然有血色光幕阻隔，阵内的陈花顾与阵外的温道缘却仿佛心有灵犀。 他们同时攻向大门！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这么做！” “如果是『我们』——一定会攻击这里！” 嘭——！！！ 脏腑祠的牌匾连着大门被一击轰碎。 温道缘一击飞踢冲势不减，落向了陈花顾的怀中，被他一把接住。 他们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公主抱。 两人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十指相扣。 白狐白发与鹿角青丝的两个躯体合二为一，两人的想要彼此知道的情报瞬间共享。 『有趣。福祸论者…我记下了。』 “血衣儒生的身体与我的身体到有些相似，不过史莱姆之躯比他们完美的多。” 脏腑祠偏殿。 就在温道缘与陈花顾汇合之时，文举人那边早已炸开了锅。 “武曲……陨落了？！”在文举人的感应中，整个脏腑祠的阵法就像一副棋盘。 阵内的生命则是一枚枚棋子。 猩红的一方代表肺腑祠，深绿的一方代表闯入其中的猎物。 实力越强，棋子上的光就越耀眼。 文举人无疑是最为鲜红的棋子之一。 可刚刚发生了什么？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代表武举人的棋子就黯淡无光，宛如垂死老人。 下一刻，代表着生命的棋子悄然破碎！ 就像是引发了什么连锁反应，以武举人为出发点，一枚枚红色棋子轰然破碎。 像是引发了一场雪崩，整个南侧的血衣儒生全部失联！ “这…怎会如此？不，冷静，我要冷静！也许是那人有破阵或者切断联系的手段…不对，就连脏腑祠的阵法也受损严重。” “贡士大人，必须马上动用『领域』的力量，有高手闯阵！” 温道缘与王炎大闹脏腑祠，途经之处的普通修士全都溃不成军。 只有举人能够勉强抵挡……事到如今，必须让贡士大人出动了。 感受到陆小凡那边火鸟被毁后，王炎迅速赶往另一处战场。 为了保证其余凡人的安全，他在临走前把所有强敌一举歼灭，留下了几只火鸟看护。 “有了这些火鸟守护，接下来只要牵制住这邪异祠堂的最强战力，那群血衣儒生就抽不出人手对付凡人。” 王炎救友心切，来不及多做布置便冲向天井！ 第18章 祭祀亘古 脏腑祠，天井。 一股阴风凭空刮起。 王炎的眼前变得一片鲜红！ 眨眼之间，整个世界都被血肉填满。 天空变成了一层猩红的胎膜状物质，四周的景物开始无限拉长。这里的天地、山河全部是血肉骨骼扭曲堆叠在一起。 “呵呵，世界本该如此。吾等不过是剥开了它的表皮，让你直面赤红的真相罢了。” 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在王炎的身后，他毫不犹豫反身回击。 说话之人的半个脑袋被转瞬烧尽。 “不知道你可曾听过盘古大神的传说？” 那仅剩的半颗头颅也不气恼，依旧笑道： “祂劈开混沌，以身化山河。这锦绣山川，是祂的身躯皮肉，那滔滔江水，是祂的汩汩血流。地下的金玉木石，则是祂的钢筋铁骨。” 王炎每一次攻击都能击穿贡士的身体，甚至打穿了贡士的头颅、心脏…… 但这贡士无论剩下身体的哪一部分，都能迅速复原如初。 “远古的神话传说从来就不是空穴来风，相信你也注意到了，我们真正祭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文圣。” “而是这亘古苍天，天地之祖！” 紫袍贡士的声音在整个脏腑祠中回响。 “祂是生命的根源，祂是万物的始祖！” “一群叛徒剥夺了古圣的名，你现在可以称呼祂为——盘古。” “此刻，混沌之源就在这间脏腑祠内。” “这里的血腥并非我们本意，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若你能浪子回头，自然是大功一件。若继续助纣为虐，天地就容不下你了！” 王炎听着贡士的话语，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这笑声苍劲有力，与他年龄极不相符。 “哈哈哈哈……还真是让老夫看了一出滑稽戏啊。你们这些苍天余孽居然还没被赶尽杀绝？也对。只有龟缩在这里，你们才能苟延残喘！” “小辈，可曾听过天火阎君的大名？” 红衣祀主面露疑惑。 “天火阎君？那是何人。从未听过！” “……” 老气横秋的“王炎”沉默了一会，声音又切回了平时的热血少年王炎。 “师傅，您什么时候也跟我一样……” 王炎正奇怪师傅的说话方式怎么那么像自己，就被脑中的声音打断。 “住口！这贡士看似不死不灭，实则将五脏六腑都藏在了土地中。只要破开血肉、摧毁内脏，就能彻底杀死他！” 阎燚可不想被自己的徒弟评价为中二老头。 “你去解决掉这贡士，就是你此行最大的考验了。” “可师傅，您不是说要亲自出手吗？” “老夫仅有一缕残魂，哪有那么多本源跟这团肉山对抗？” 阎燚没好气的轻哼一声。 “杀了贡士后，你带上朋友速速撤走。脏腑祠把自己包装成正道国教，盘踞大夏、所图甚大。只有稳扎稳打才有可能败其谋划。” …… 脏腑祠正门。 温道缘强行破开缺口进入血色屏障后，一只只啸魂兽也争先恐后的钻了进来。 它们亮出爪牙，目光不善的打量着瑟瑟发抖的血衣儒生们。 “怎么会有这么多啸魂兽？！” “哼，供奉的是盘古，就真把自己当盘古了？” 温道缘身旁的血肉地面上，布满了混元乱刃造成的缺口。 大量不可愈合的刀疤正在溃烂融化。 绿色的黏液和红色的血液不断同化着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说来也巧。你们自称代表盘古，那我岂不是代表了三千混沌魔神？” “就让我们再次展开这无数万年前就从未停歇的宿命对决吧！” 温道缘一声令下，啸魂兽蜂拥而至！ 腾空的皮肤、蜿蜒的血肉、行走的骨骼不停杀出，与啸魂兽战成了一团。 温道缘眼中青光闪烁，不断穿梭战场。 他双手化爪，背后的狐尾不断射出钢钉尖锥般的毒刺！ 一名名血衣儒生心脏破碎，头颅凌空飞舞。 他们生前最后的影像，是一抹纯白的惊鸿倩影。 其中还夹杂了一抹血迹般的嫣红。 “该死的！这疯子简直比祀主还疯，我们只不过是想救活苍天，他却在杀我们取乐！”一名举人咬牙切齿道。 温道缘与冲上来的秀才举人交战都是一击即退，让啸魂兽代劳。 他自己则盯着毫无还手之力的童生穷追猛打，杀了个痛快。 死去的童生被闲置的啸魂兽扑食，补充本源，化为新的啸魂兽。 此消彼长之下，脏腑祠一方的人数急速缩减，啸魂兽反而越杀越多。 这些啸魂兽根本没有致命弱点。 脏腑祠的人还需要保护头和心脏，温道缘的怪鹿却像一群活尸——只会疯狂扑杀，被打散也能重新凝聚。 “哈哈哈！保持这势头……一个不留。杀呀杀呀～！” 温道缘一个念头就可以命令这群啸魂兽，但这样大声发号施令真的很带感！ 这就是灭敌人宗门的感觉吗？ “够了！” 一名紫袍贡士从血肉墙壁中长出。 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外貌与那名与王炎交战的紫袍贡士一般无二！ 随着紫袍贡士的出现，四周的血肉陷入了暴走！ 肉壁扭曲出一条条触手状的肌肉链条，蠕动着抽打绞杀向扑来的啸魂兽。 尖锐的骨刺丛丛冒出，攻击啸魂兽薄弱的腹部和四蹄。 即使啸魂兽恢复能力强大，全身受到重创也会暂时无法动弹。 只能被毒血慢慢腐化。 “三尸食髓！” 没有废话，紫袍贡士一声暴喝。全身的皮肤瞬间从体表剥离，剥离的仿佛一个灯笼一样膨起，向着温道缘罩了过来。 这层皮速度奇快，转瞬就笼罩了温道缘的身体。 紧接着，一团完整的人体肌肉也如游蛇般缠绕而上，将被血皮包裹的温道缘挤压缠绕，仿佛一条绞杀猎物的巨蟒。 紫衣贡士的骷髅眼眶中跳动着精光，似乎在庆祝胜利。 “来的好！” 模仿着脏腑祠修士对血肉的控制，温道缘将自身融化。 温道缘不再维持人类形态，身体彻底变成了一团绿色的凝胶。 他的指尖可以同化万物，却难以造成致命伤害。 在变为利爪后，温道缘五指的尖端依旧保持了同化特性，强酸般的利爪，恰到好处的弥补了攻击手段的不足。 既然如此，只要增加『手』的数量，就可以在近身搏斗中对敌人造成最大的杀伤！ 被人皮包裹住的凝胶挣扎了几下，绿色的粘液开始从人皮的五官七窍里渗出。 大量白皙纤细的手掌以一团青色光球为核心不断生成，撕扯着贡士的皮肉。 芊芊玉指所过之处，贡士的血皮如同接触了浓硫酸一样迅速融化扩散。 紫袍贡士的皮肤分身瞬间被溶解，化为了一滩青绿色的粘液、无法动弹。 果冻般的粘液迅速弹起，覆盖了想要逃遁的白骨。随后将其完整的包裹住，变成了一个由骷髅和半透明凝胶组成的人体。 “不好！” 贡士惊呼一声，却已经来不及逃遁。 无数细小的手掌从史莱姆凝胶的内部长出，抓住了贡士骷髅的关节要害。 一声嘶哑的咆哮在绿色粘液中湮灭，那玉石质感的白骨被化为了虚无。 “这才叫食髓！呸呸呸，真恶心。” “幸好没有味道，这群家伙已经修的连人都不是了。吞噬血肉骨骼后解析出来的居然不是人类，而是异形！” “不过，这血肉神通倒是妙用无穷。” 对脏腑祠贡士的『捕食』，让温道缘对于异形拟态有了全新的理解。 这让温道缘心中升起了强烈的贪婪。 一间脏腑祠就能带给他这么大的提升。 如果把整个大夏的脏腑祠扫平，他制造异形身体的手段将会成长到何等地步？ “这异形修炼方式有点意思。” “修炼人类拟态还是要捕食王炎这样的英杰才美味，这群实力弱小、体量庞大的脏腑祠修士就作为开胃小菜吧～” 温道缘心中暗暗记下了脏腑祠这处宝地。 他的身体重新拟态成了白毛兽耳的胡鹇。 双手一挥，温道缘全身覆盖上了一套骨骼盔甲。 右手凌空一伸，温道缘的整条手臂迅速延展，变成了一条带着锋利骨刺随意甩动的混元触手。 美丽与怪异这两个本来不搭边的词汇，此刻却同时出现在了一具身躯上。 正当温道缘准备看看王炎那边战况如何，一个血淋淋的人形竟然从肉墙里重新长了出来！ 没有皮肤和骨骼的脸滴着血液，口中发出一阵索命似的哀嚎。 “…还……我…身躯！” 是紫袍贡士！ 如此限制级的画面，让温道缘皱了皱眉。 他变掌为刀，轻松削去了那肌肉组成的头颅。 『叮。我扫描过滤了武举人的记忆。贡士的强大之处在于：能把内脏与脏腑祠融为一体，藏于地下。整个脏腑祠都是他的肉身！脏腑不破，金身不灭。 现在，听我指挥：右移三步，前进两步，刺！』 温道缘毫不犹豫，将右手凝胶化为一柄骨枪，向着地下狠狠刺去！ “不！！！” 血肉墙壁内，再次露头的贡士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 整个脏腑祠都开始剧烈的扭曲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王炎所处的位置也出现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红色火光不断炸响，满天血雨洒落。 第19章 斗法 接下来的战斗就很简单了。 贡士的皮肤分身不惧切割、附着人身还能剥离皮肉，却怕内部腐蚀。 他的肌肉宛若游蛇，生生不息，能以柔克刚拧碎骨肉金石，却无法对付史莱姆构成的不定型躯体。 其骨骼锋利似金，状似白玉，即便锋利坚韧也挡不住腐蚀融化。 这贡士的“三尸”只能不断的出现，不断的被斩杀，眼睁睁看着温道缘一个一个刺碎破坏脏腑祠地面之下的脏器。 “住手！住手！我放你们离去就是！别再破坏那些阵眼了，惊动祀主，我们都得死！” 杀红眼的温道缘哪里听的进贡士的求饶之语，向着最后一处猛地刺去！ 贡士一声尖叫，身体迅速扭曲。 他的血肉时而压缩时而膨胀，最后爆裂为漫天血雾。 一瞬间，本应被破坏掉的大门重新复原，迅速被血肉填满。 整个天空的红色光幕又妖异了几分，无数血肉开始在光幕内壁延伸生长，彻底遮蔽天空包裹住了整个脏腑祠。 一条条盘根错节的粗大血管从地面伸展而出，刺向地面上的一切—— ……啸魂兽、脏腑祠修士，死于非命的尸体，还有温道缘三人。 一个宛如九幽地狱中传来的大笑回荡在空间不断延伸的血肉祠堂中。 他看着温道缘半透明身体中的圆球，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 “哈哈哈哈……好…好！非常好！” “非金非木，非玉非骨！不沾因果，不染五行。一体双魂，混元如意——混元珠竟落入你手，让本座来会会你！” 一位身穿红袍的老人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天井中。 仿佛刚才把身体隐入了血腥的空气。 温道缘的骨肉荆棘触手向他缠绕而去，攻击却穿过了老人的身体。 这须发皆白的红袍老者就像一只没有实体的鬼魂，直勾勾的盯着温道缘。 红衣老者身形佝偻，却带给温道缘一股极其不妙的感觉！ 他肉身属于啸魂兽与白狐的本能在疯狂示警。 此人极度危险！ 再不逃脱会有杀身之祸！ 不等温道缘有所反应，红衣祀主出手了。 他灵魂似的形体飘然而起，飞至空中，佝偻的背每飞高一些就更挺拔一分。 祀主看向下方文举人等残兵败将，随手一挥，就将他们的血肉骨尽数剥夺，将他们全部吸入自己正在凝聚的肉身之中。 他口中高声吟诵道： “五脏六腑藏九幽，三尸斩尽神魂游！” “修得羽化觅长生，纵横天地吾为宙！” 红袍祀主的身影开始变高变大，皮、肉、骨如那位贡士一样一分为三。 一颗殷红的大脑连着两颗眼球漂浮在空中，直勾勾的盯着温道缘。 “皮肤，肌肉，骨骼……现在又是神经组织……你的古圣看来很精通解剖学。”温道缘强压下心中泛起的不安，口中讽刺道。 眼前的红色大脑连着许许多多金黄色的神经组织，勉强可以看出人形。 它的脊椎上长着一对神经元组成的翅膀，无数金黄色的细丝从天空垂落。 仅仅是注视着它，就让一些没死透的童生双目开始融化。 除了温道缘与祀主外的还活着的所有生物——包括那些被史莱姆化的傀儡，在这一刻全部陷入了死亡与疯狂！ 那两颗眼球后的神经细丝缓缓的缠绕在一起，随后彻底融合成一颗巨大的赤红眼球，漆黑的眼白内的瞳仁交融，形成了一个∞。 “以瞳为扉，吾道无涯。” 在祂的注视下，脏腑祠的整个空间开始从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无限延伸。 整片天地都只剩下了『血肉』。 那神经元组成的羽翼轻轻拂过温道缘的身体，仿佛一张大网触及了他的灵魂。 温道缘的身体开始麻痹，变的无法动弹。 天空中的巨大红脑歪了歪头，很人性化的伸出神经元组成的手臂做出了一个挠头的动作。 “有意思。明明不是仙人，在被我的道体触摸后，却没有被剥离灵魂。精神没陷入疯狂，肉身也不会直接爆开……” 那血色重瞳传来的神念中多出了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这就是混元之体的力量吗？这『混元珠』真是至宝！” 或许是在地里被封印的久了，这名为祀主的东西也变得絮絮叨叨起来。 “别往下继续深挖了，你找不到我的脏腑。在这血肉领域之中，我就是无穷。” 似乎感受到了温道缘的小动作，祀主轻蔑的冷笑道： “自从被提升为祀主，平时本座都呆在古圣体内，永享极乐。” “今日，本座却因你再坠凡尘！” “小辈，犯下此等大罪，还不交出混元珠，以求仙人宽恕？” 温道缘直勾勾的盯着那只血色重瞳。 “谁说我在找五脏六腑了？就算无法找到脏腑，我的身体也扎根进了你的血肉。” “你吞噬不掉我，我却能同化你。” “在这片血肉组成的大地中，我们都有源源不断的能量！” 温道缘的眼中杀机闪烁。 “蚍蜉撼树。” 虽然语气上波澜不惊，祀主却能感受到感受到脏腑祠下的土地生根发芽，无数手掌扎根在血肉中。 红色的肉块里，绿色粘液如癌症般迅速蔓延。 就像某种致命毒素在他的体内乱窜。 祀主不再多言，一根根金色的神经根须开始侵入温道缘的身体，向着混元珠探去。整个脏腑祠内，赤色青色彼此侵袭浸染。 洁白纤细的手臂像根须一样扎根在血肉之中不断向下蔓延。 两个身心都偏向非人类的神话生物，用着普通人看一眼都能做噩梦一辈子的方式，开始了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祀主一方，无数人脸从四面八方的血肉墙壁里挤出，嘶吼咆哮。 扭曲的人体怪物从血池中一个个冒了出来。 地上不断生出层层叠叠的骨刺和大嘴，似乎想把那团凝胶咬碎！一根根粗大的血管不断抽出绿色凝胶、注入毒血。 温道缘也毫不示弱。 啸魂兽的血肉炸弹被他丢向祀主看似核心的眼球处。 白狐的尾针如暴雨般四散飞溅。 包裹着混元珠跟本体的绿色凝胶团，生长一条条无数苍白手臂。 温道缘不停同化着四周，大量扭曲的融化怪物横行天地。 渐渐的，红色开始压过青色。 即便有凝胶团的保护，温道缘也挡不住那些神经元一样的金色细丝的侵蚀，他感觉正在失去对身体的掌控。 『警告。宿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红发小子现在还没有动静，应该是被吸收了。 等到这肺腑祠里的东西吸收了火之本源，我们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所以，本系统准备自爆本源，给这蓝星土着一点小小的风灵月影震撼…嘿嘿，如果我陷入沉睡了，记得要叫醒我哦。』 “哼，这么重要的事情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少废话，要爆一起爆！要是我炸死了，你以后就作为新的我，继续完成我们的血腥征途吧～” 在这一刻，温道缘感受到了与系统某种灵魂深处的共鸣和重合。 青色双眸的瞳孔一分为二，形成了一个旋转的绿蓝太极图！ “等等，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方法！” 三目相对，温道缘的绿蓝太极双瞳直勾勾的盯着那一颗代表无尽的血色重瞳。 温道缘掏出了怀中的《福祸论》！ 本应是塞翁失马寓言故事的秘籍，竟在此时发生了变化！ 书页无风自动、迅速翻阅。 等到温道缘将其中的内容一览无遗后，这本书在了温道缘与祀主的瞳孔中。 “…《福祸论》！你竟敢把这种晦气东西带进本座的袖里乾坤……还让我看到了它的内容——我要把你抽筋扒皮，啖肉拆骨！！！” 整个开始脏腑祠剧烈震动起来。 无数血肉爆开，大量的鲜血化为血海向温道缘扑来。 一条条钢筋般的血管刺向温道缘的身体…却被跳起爆炸的尖叫绿色团块拦下。 “真恶心。我可不喜欢折磨肉体，不过我喜欢折磨精神～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也得表示表示……看你的反应，就算我带着你的残躯一间一间踏平脏腑祠，让你亲眼杀光所有脏腑祠修士你也不会心痛吧？” “那么，我要把你的一部分灵魂封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隔音小瓶子里，日日夜夜对你播放世界上最难听的歌。让另一部分跌落神坛成为永生凡人，给你不死的身躯，保留记忆失去力量在凡间受尽欺辱却无法自杀……这个折磨够吗？” 温道缘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直勾勾的盯着那重瞳巨目。 仿佛是这如实质般的恶意刺痛了角膜，这位祀主居然移开了目光。 “这就闭嘴了？我们互相吞噬了半天，你才略处上风。我今年二十出头，祀主贵庚啊？” 发现死敌精神状态似乎不太稳定，温道缘试图进一步激怒祀主。 他需要让对方犯错，以谋求一线生机。 两“人”互相拉锯了这么半天，不断感受生命和灵魂的消耗，谁都不好受。 “这些年月真是活到狗身上了！斗法没压过我这小辈、逞口舌之快还不如别人牙尖嘴利……你这种杂鱼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早死早超生呢～” 反正谁落到对方手上都会让仇敌生不如死。 温道缘也就干脆放飞自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本体，这功法不对劲。刘老头也就算了，那刘平骑着驳马，是怎么被几只被控制的普通啸魂兽抓住的？』 『福祸相依。如果透支福源对敌，就像是向这功法的创作者贷款一笔运气，日后应该也会出现同等的凶祸。』 “用了晚点再死，不用现在就死！” “动手吧。若是你陷入沉睡，其他强者是否会探测到混元珠？以后我们照样会遭到素不相识的强大敌人伏击！” 温道缘心一横，口中开始高声诵念： 观元合一，通晓阴阳。 踏足三界，网罗四方！ 退避五灾，神定六壬， 忘却七情，了断吉凶。 睥睨成败，得失皆抛。 执掌福祸，乾坤来朝！ 在他念完最后一个字的瞬间，整个血肉天地仿佛破开了一个缺口。 黑白二气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疯狂倒灌而入，冲刷着血肉山河！ 第20章 福兮祸兮 祀主的血肉领域中。 不仅仅是血肉山河受到了影响，温道缘感觉自己也在冥冥之中，受到了某种存在的关注。 他体内的两条祸气黑蛇，居然钻入了祀主的无限重瞳中！ 与此同时，三条更加黝黑的祸气黑蛇死死缠上了他的双脚脚腕和脖颈。 “轰——！！！” 一阵阵爆鸣声震天动地般的响起，一个红色身影冲天而起！ 王炎抱着陆小凡，巨大的火焰旋风摧枯拉朽般将脏腑祠削去了大半！ “妖邪之物！给我破啊啊啊啊——！！！” 炸散的血肉在空中燃烧、灰飞烟灭。 以王炎为中心，血肉如同冰雪消融般消逝，本来充满血腥味的空气被火焰净化，只剩下些许烧焦的气味。 做完这一切，王炎终于力竭。 救下的凡人在瞬间死去、好友陷入痛苦封闭内心、自己也即将战败身死…… 巨大的压力下，王炎用最后的力量将这血肉天空强行烧出了一个缺口！ “胡鹇小姐……如果你还活着，带小凡离开这里吧。” “前路已经打通，勇者之路就靠你们走下去了……师傅，抱歉。让你失望了。” “睡吧，傻小子。” “你初战就能斩杀邪修，毫不手软。面对强敌绝不退缩，绝不妥协。” “在最后关头试着救援伙伴，有情有义。这样的风采…不逊老夫当年啊！” “哈哈哈哈！若是此战之后我无法醒来，凭记忆中的传承也能助你证道真仙！” 面对四面八方压来的血海，笼罩王炎的火焰毫不示弱的与之对抗。 热浪翻涌，一个巨大的卵状物体从火中浮现，仿佛有生命般不断跃动着。 噼啪作响的爆燃声，是火焰的心跳。 “哼，敢动我阎燚的弟子……别说是一个小小半仙，就是几千年前的在世真仙，也得身死道消！你们这些苍天余孽真是嫌命长了——火来！” 火焰之中，传出一道不属于王炎的老者声音。 那声音苍劲有力，中气十足。 一只火焰凝聚出的巨大凤凰破壳而出，带着冲天的气焰撞向血肉天穹！ 王炎背后的火凤羽翼展开，裹挟着一圈圈扩散的熊熊烈火，一拳轰出！ 这一拳，居然把血肉天幕彻底打穿！ “这火焰……你是阎燚！！！” 祀主明明只有神经组织和眼球，却发出了一阵贯穿灵魂的尖哮。 在与苍天融合的时日里，他了解到了很多蓝星远古时代的隐秘。 能将火焰使用的如此出神入化的仙君，祀主只能想象得到两位： 『天地阎君』！ 面前这道残魂……正是天火阎君—— 阎燚！ 祀主下意识的想逃走，却无奈的发现自己已经扎根于这间脏腑祠。 无奈之下，他只好求饶道： “前辈！你我如今都在天庭的追杀下苟延残喘，与神州天庭不共戴天！” “您只是一缕残魂，脏腑祠也龟缩进了这方小世界。何必在这里斗个鱼死网破？” “废话就不必再说了。” 控制着王炎的身体，阎燚残魂冷冷道 “我与天庭的矛盾，无非就是三个字：看不惯！” “我看不惯天庭高高在上，视苍生为棋子刍狗；看不惯天庭野心勃勃，想要掌控一切……” 阎燚露出一抹追思之色，随后用唾弃的目光逼视着祀主。 “比起天庭，我更是看不惯你们这群草菅人命的猪狗！” “天庭想要控制凡人……你们却想杀尽凡人！身为人族，却为了祭祀苍天对同族挥刀，既然让我遇到了——就送你上路吧！” 空中的红发少年遥遥一指，眼中的火焰神光暴涨。 “火来！” 一条火龙从阎燚的指间迸射而出，直冲祀主的血色重瞳而去！ 炎龙腾血渊，凤火卵涅盘。 祀主那双本应浑然天成的无垠重瞳，在这一刻剧烈颤动起来！ 随后，便一分为二。 四周的天地景色一变，无穷无尽的血肉庭院也恢复了正常大小。 在祀主神通被破的瞬间，温道缘如根须般深入血肉地面的手臂们同时一顿。 他终于找到到了祀主的弱点所在！ 温道缘眼中青芒大放。 背后九根红白狐尾冲天而起，闪电般刺入九个不同的方向！ “杀！” 随着九根狐尾的刺入，整个脏腑祠都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 祀主漂浮在空中的红脑以及无数山参根须般的神经组织上的金光一暗，随后巨大诡异的“羽化”身躯从天空轰然坠落。 贡士被刺中命门后，身体会产生扭曲。 祀主每有一处命门被破，就有一部分脏腑祠瞬间爆裂化为污血。 因为祀主的脏腑受损，整个脏腑祠瞬间变得千疮百孔！ 在打出那惊天火龙后，“王炎”眼中的神光一暗，背后的火翼都变得不稳。 似乎随时都会从天空中坠落。 不过他仅仅一个晃神就悠悠转醒，稳稳地落在了温道缘面前。 “多谢王兄出手相助！” 温道缘轻喝一声转移王炎的注意力。 他趁机把所有手臂状的绿色凝胶全部融化聚合，变成一只破土而出的巨大狐头，将那坠落的红脑仙一口吞下。 随后，狐头就再次潜入地面。 收拾了祀主，温道缘才细细打量起王炎的状态： 浑身浴血，衣服破破烂烂，深浅不一的伤口遍布全身。 虽然背后有一对火翼，脸上的疲态却完全藏不住。 刚刚的老者声音就是王炎的底牌？ 按照陈花顾的说法，所有的『系统』都是飞星之灵，并且可以相互感应。 越强大的系统灵智越高，能主动屏蔽其他系统的探查。 越弱小的系统灵智越低，只能布置任务发布奖励。 温道缘的系统灵智高的离谱。 但任务随心、奖励随缘……简直就是随了温道缘以前的性格。 那王炎的这位老爷爷是怎么回事？ 系统们应该是跟随陨石来到蓝星的，阎燚却是一位成名高手。 温道缘神情复杂的看着王炎。 不知道究竟是刚刚的福祸论口诀起了效果，让两人在祀主的封锁下得以脱困，还是这王炎爆发的力量救了自己…… 『叮。早知道王炎会先憋不住自爆本源，你也没必要受那古怪功法一咒了。』 『不过也好。刚刚险些身死之祸让你捡了天大的便宜，这祀主和王炎几乎同归于尽……接下来怎么做，全看我们心意啦～』 “胡鹇小姐没事就好，陆小凡现在也很安全。只可惜跟我们一起的那些…” 看着已经恢复了青石地面，变成残垣断壁的祠堂，王炎背后的火焰羽翼缓缓消失，面朝下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温道缘犹豫了一下，还是身影一动，使出巨狼的遁术接住了王炎。 不过温道缘可没用肉麻的公主抱，只是单手拉着王炎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王炎拎了起来，平放在地面上。 “哼，便宜你了。” “看在一起消灭boss的份上，我就违背一次原则，不趁人之危啦！” “系统，你能把他的老爷爷吸收吗？” 『叮。此人的系统很奇怪…已经与一个古老的灵魂融为一体，只有杀死王炎才能将那个灵魂彻底剥离、炼化。』 『跟他耍耍也无妨，英明神武的本系统加上貌美如花的宿主，还解决不了这小子的老爷爷？』 “哼…你这是在说我是花瓶吗？” 『叮！宿主不要忽略重点啊，我想说的是，系统与系统之间都是不死不休。』 『现在我可以感受到王炎的老爷爷，未来的某一天，他的老爷爷也许也能感应到本系统。你们的生死之战是不可避免的，宿主不要投入太多感情……』 温道缘双臂环抱在胸前，不满的撇了撇嘴。 “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又不是少女漫画里自我攻略的魔教圣女，满脑子都是怎么当别人后宫。” “那刘老头既然能用我们挡灾，这拥有先天火气又怀揣正义之心的『勇者』…不就是最好的挡箭牌吗？” 温道缘露出一抹邪笑。 “在三个大祸消散前，我得消停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就要麻烦『勇者』大人保护啦～像这种性格的『主角』，只要我不先做出暗害他的事情，他就不会对我动手的。” 看着昏迷不醒的王炎和陆小凡，温道缘在脑内跟陈花顾开了个小会。 在不确定火之系统是否彻底沉睡的情况下，温道缘依旧全程都用心声交流。 定下了初步的计划后，温道缘开始为王炎疗伤。 绿色的凝胶覆盖了千疮百孔、滚滚发烫的身体，精纯的生命力涌入伤口。 混元之力一丝一缕的修复着王炎的肉身。 在治疗过程中，温道缘没有留下任何后手。 就算阎燚内视肉身，也察觉不到异样。 绿色的粘液在体内化为轻薄而锋利的柳叶刀，轻松剔除了和坏死的血肉。 紧接着，它们又化为一条条细丝缝合伤口，配合草药的药液清理毒血。 身体内外缺失的部分，则被凝胶填满后重新恢复成对应的血肉。 做完了这一切，温道缘似乎对人体和治疗的理解都提升了不少。 在这场异能手术结束后，温道缘彻底切断了与那部分混元凝胶的联系，让它们永远变成了王炎的一部分血肉。 “这样就差不多了，至于陆小凡…” 陆小凡从战斗结束晕到了治疗结束，一直用白色光幕保护着自己。 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还能凝聚这么强的超能力护盾，确实有些本事。 “只是因为精神疲劳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温道缘用一团混元凝胶包裹住陆小凡，再让它变成啸魂兽驮起他的身体。 将昏迷的队友装入物品栏后，温道缘用余下的混元凝胶捏出了几只啸魂兽。 把脏腑祠掘地三尺的搜刮了一遍后，温道缘将一堆金条打包带走。 看着一只只啸魂兽背着装满了黄金的麻袋走进森林，温道缘感觉到了拼命的价值。 “刘氏爷孙，看看人家。这才叫斗法，这才叫杀人夺宝！不把全部家当带在身上就来斗法，是不自信的表现！啊哈哈哈……” 第21章 收获与调查 脏腑祠，废墟之上。 『叮。恭喜宿主，击破脏腑祠1\/90！』 『击杀并吞噬同化贡士，奖励分身之法。』 『击杀并捕获祀主，正在读取记忆、炼化魂魄。奖励魂系三式：搜魂 控魂 灭魂』 “九十分之一？！你确定没有多加一个零吗？”温道缘惊讶于脏腑祠的底蕴。 『叮，这里已经有很多0了，宿主还想多加一个？』 ……你最好说的是数学。 停止了跟自己打趣。 温道缘当即让陈花顾控制胡鹇分身带着两个伤员跑路。 本体则带着九成的黄金和被俘获炼化中的红脑祀主……向着山林深处走去。 在一行人走后的第三天，两名黑衣人出现在了肺腑祠外。 “这、这太可怕了……！整间脏腑祠被彻底铲除，那人究竟是什么修为？” 看着地砖瓦片都被掀起来的脏腑祠，左边的黑衣人咽了咽口水。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那袭击者心思极其缜密！他假意掠走了所有的金银财宝，却连脏腑祠的阵眼都不曾盗走。” 右边的黑衣人扶着下巴分析道： “凶手想让我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抢劫灭门案，借此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活捉一位祀主！” “什么？！” 右侧的黑卒托着下巴沉吟道： “我得到的情报是：脏腑祠失联，祀主依旧存活，阵眼完好。” “本以为是祀主破封，吃了所有人。补充点新人、写个报告交上去就完事了……” “现在看来……再查下去要有杀身之祸！这个侦察任务有大问题，立刻撤退。” 二人不再犹豫，立刻原路返回。 “如果早知道对方能活捉一位祀主，恐怕整个特务科和兵部的高手都会鱼贯而出、彻查此事！怎么会派两个走卒过来检查？能活捉祀主，你说说是什么修为？” 左侧的小个子已经有些双腿打颤了。 “要是那领域境强者在此地留下后手，或是盘踞附近未曾离去，我们恐怕都要折在这了…好在他对我们不感兴趣。” 大个子黑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悬着的心却突然一颤！ “哦？是吗～？” 两人的背后就响起了一阵让人心神发寒的……第三个人的声音。 随后，他们感觉脖颈一凉。 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与安逸充斥脑海。 两名黑卒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心，就这么沉沉睡去。 温道缘踢了踢二人的尸体，开始盘点肺腑祠一战的得失。 首先，巨大的利益肉眼可见： 金条！成箱成箱的金条！ 在这名为大夏的异界，没有钱肯定会寸步难行。 脏腑祠的库存，让他一夜暴富。 其次，他的异形血肉制造、拟态能力有了显着提升。 对于灵魂与分身的掌控也提升了不少。 如果说之前的指尖同化万物、幻想构筑器官是觉醒异能。 那么『同化灵魂』就是修士法术。 最后，温道缘还活捉了一位祀主！ 虽然因为白狐的缘故让他不敢轻易触碰祀主的灵魂，但“系统”却可以帮他慢慢提取信息。 王炎的底牌被祀主揭晓，而温道缘的底牌依旧藏在暗处。 天火阎君陷入沉睡，有利于温道缘接下来的计划。 “那老者自称阎燚，是王炎的护道人。而你则更像是我的另一面，我的半身。” “正所谓：温茶清煮，美酒陈酿……以后就叫你陈花顾吧。” 温道缘的魔心是唯我享乐之心，系统与自己那份联系代表的意义他岂会不知？ 即便“系统”没有把对自己的命名告诉过温道缘，这段记忆也只有陈花顾自己知晓，温道缘却还能能说出同样的名字—— 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人。 既然“系统”与“天命主角”的游戏结束了。 温道缘也就不再与自己的半身玩角色扮演，开始直接称呼他为花顾。 至于他有些事不会告诉自己，温道缘也不会多问。 这是温道缘对另一个自己无条件的信任。 陈花顾全力爆发也能一战祀主，但会像阎燚那样沉睡。 根据阎燚的反应，温道缘就能大概推测出系统沉睡的时间。 此战收获颇丰，但也后患无穷。 急需解决的，就是温道缘身上的三条祸气黑蛇。 如果增加一条黑蛇的代价就能在祀主手中逃生。那么想要减去这三条黑蛇，至少还要面临三位同层次的大敌。 或是陷入三次同样的危险。 “肺腑祠是脏腑祠的秘密被我们撞破，这大夏第一的国教必然全力调查追杀。” 温道缘为接下来的计划敲定了方针。 “像今天这样的调查压不住太久。” “为防不测……我不能再以本体潜入特务科了，最好以分身前往。” 离开了脏腑祠一段路程后，陆小凡与王炎就悠悠转醒。 借此机会，温道缘把他掌握的福祸论情报添油加醋的告诉了二人。 当然，关于混元珠和自己如何追上刘平等细节，温道缘都是模糊的一带而过。 他重点描述了自己如何追出去，与刘氏爷孙斗智斗勇。 “这么说…那车夫引来巨狼，又把我们引入脏腑祠，是为了夺取我们身上的某样东西？” 听了温道缘的讲述，王炎大概理清了来龙去脉。 “没错，你我都是他们的目标。” “实不相瞒。我曾经在林中遇到过一只巨大的白狐，从它身上得到了一份大机缘。” “我的机缘，跟你身上隐藏的火焰之力……就是那些人争夺的目标。” 温道缘直勾勾的看着王炎的眼睛，用蛊惑性的语言将三人的命运绑定在一起： “火焰之灵，山中白狐，灭脏腑祠……任何一件事说出去都会引来通缉追杀。” “我们三个必须学会隐藏！除了彼此，任何人都不可信任。” “对于脏腑祠，你们怎么看？” 王炎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率先开口： “脏腑祠大肆捕食凡人，我们要向天下义士揭穿此事！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兵部，特务科，甚至大夏皇室……绝不能让他们继续为非作歹肆意行凶。” 温道缘摇了摇手指。 “脏腑祠能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你觉得特务科和皇室会毫无察觉吗？” “要么这次是个例，肺腑祠为了对付你我才化为血肉祠堂。要么整个大夏都在参与此事，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根本管不了，只会白白送死。” 温道缘否决了他的提案，心中腹诽： 这王炎明明与血衣儒生战斗时手段频出，设伏袭杀用的无比精妙。 一涉及苍生大义，却又变得如此天真。 不过这也正是温道缘欣赏他的地方。 在变强和达成目的有无数种手段，人们往往只会选取一部分手段使用。 选择的原因多种多样： 有些人受限于力量，只能委曲求全。有些人受限于眼界，无法权衡利弊。有些人却是受限于心性，不愿意做违心之事。 温道缘与王炎都是这种人。 只不过王炎是不愿意违心放纵恶徒，温道缘是不愿意违心行善积德。 两个人都是比起结果更注重过程的人。 “大夏的国教都是这副鬼样子，兵部和特务科呢？其余三派又如何？” “我们不如眼见为实，亲自探查。看看哪些人能拉拢、哪些人是敌人。静静蛰伏，收集情报，等待时机。” 温道缘开始循循善诱，勾起二人对正道的不信任。 “为了应对觊觎我们的人，我要先确认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如果遇到突发情况能保留多少战力。我现在依旧感受得到白狐的注视，只是那本《福祸论》…没什么。”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随后把自己的手腕往袖子里缩了缩，刻意的挡住了脖颈。 随后像是故意转移话题般询问道： “王兄可还能感受得到那位老先生的存在？小凡的念动力恢复的如何了？” 王炎对于陆小凡和温道缘倒是没有什么隐瞒，他坦言说道： “阎老为了打破祀主的体内世界，消耗了很多本源，暂时陷入了沉睡。” “虽然他嘱咐过，不要把他存在的秘密轻易示人，不过你们是我可以信任的人！” 王炎拍了拍身旁两人的肩膀。 “毕竟，大家是准备一起拯救世界的勇者小队嘛～” 他看向温道缘的手腕与脖颈上若有若无的黑蛇，面色担忧的开口： “师傅很快就能苏醒，倒是胡鹇小姐……你脖子和手腕上的纹身，是否预示着凶祸？难道这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透支气运后产生的后果？” 温道缘挥了挥手，扭头说道： “哼。事在人为，天命奈我何？我可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行了行了，不就是黑蛇纹身有些不好看吗？我遮着点就是了，不会给你们俩招灾引祸的。要是真遇到危险，我会独自引开敌人，反正霉运都在我身上。” 看到温道缘面色不快，王炎急忙说：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胡鹇小姐除去了那杀人越货的恶人，却遭受福祸论者用功法诅咒。又燃烧自己的气运，与我共同对抗脏腑祠，救下了我们…” “作为勇者，我岂会不管不顾？” 王炎拍着胸脯向温道缘保证： “你遇到的所有因为福祸诅咒招来的危险，我都会与你共同承担！” “这是我的承诺。” 第22章 红粉骷髅 林间小路上。 似乎是被王炎的话语感动，温道缘的目光微微闪烁。 “事先说好，我可不会对你做出任何承诺。斩杀邪修是他们冒犯在先。” “脏腑祠燃运也只是为了自保，救下你们更是顺手为之。” 他的语气也放缓了很多： “总之…别把我说的那么伟大，我可是要成为魔王的人！” 温道缘适当表现出的嘴硬娇羞，刚好被王炎捕捉到。 他对温道缘的话不以为意，笑答道： “俗话说得好：‘善欲人见，不是真善。恶恐人知，便是大恶。’胡鹇小姐今日的表现却恰恰相反——恶欲人见，善恐人知。” “这样说来，你岂不是伪恶大善之人了？” 温道缘轻哼一声，骑着啸魂兽疾行前去。 “…你！满嘴歪理——天黑之前要是跟不上我，你们两个就睡在森林里吧！” 他将身后的王炎和陆小凡远远甩开。 “既然胡鹇小姐有自己的坚持，你又何必点破呢？我们还是尽早进城吧。” 陆小凡数落了王炎两句。 脏腑祠给他的阴影不小，让本来就内向的他更加沉默寡言。 “不论是成为勇者还是魔王，王炎的胡鹇都有自己的坚持。我却只想安度余生，遭遇危险只求自保……” “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他在心中暗暗为自己鼓劲： “保护弱者，拯救他人以后就是我的坚持！” 陆小凡希望以二人为榜样，找到自己的路。 借此缓解心中的愧疚之苦。 且不论后面的王、陆二人做何感想，走在最前方的温道缘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他哪里是什么伪恶大善之人？ 此前种种，不过是刻意为之。 目的就是为了让王炎这强大的剑，与陆小凡这坚实的盾收为己用。 让二人主动替温道缘分担三场凶祸劫难。 温道缘真正的本体，早就带着混元珠和脏腑祠九成的收获遁入山林。 分身上的黑蛇纹身，不过是刻意模仿。 他身上真正的祸气黑蛇位于脚腕、而并非手腕。只不过手腕更容易“不经意间”被人察觉，制造出半遮半露的效果。 你越是掩饰，别人越想探究。 “权利、财富、力量、美色……这些全都是行走在人间的通行证。” 温道缘抚摸着自己柔软的面庞。 “如今天下大乱，权财美色的掌控力大不如前，力量才是唯一的主流。” “但拥有一副好皮囊，就是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啊。” 能骗过他人，姿色只是其次。 更重要的是，温道缘在不断与人交流中积累的经验和演技。 如果换一张脸、演出豪爽重义气的汉子他也有几成把握。 但效果肯定不如本色出演得心应手。 人们都会忌惮枭雄豪杰，但有几人能够识破红粉骷髅呢？ 顶着美丽的外表，用着动听的嗓音……再配上温道缘精湛的演技。 人们往往会忽略玫瑰之下暗藏的荆棘、画皮之下包藏的祸心。 『呵呵，没想到小勇者这么好骗，三言两语就被我们拿捏在股掌之间了。』 『不但多了个免费的保镖，还把他们的信息套了个七七八八。』 “嘿嘿……想要成为魔王，演技当然也不能差。 “想要把热血少年引入魔道很简单：只要让他不停的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再一步一步打破规则底线，就能让他成为我最锋利的刀。” 如今，对大夏官方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 温道缘也获取了他们的信任，还得到了挡灾的保证。 只要掌握足够的决策权和话语权…… 所谓的勇者小队，不过就是一队温道缘亲手培养的『私兵』罢了。 新天闲城。 城市外围填充着一圈又一圈修建到一半的巨大工事，层层叠叠的钢筋似乎想要修筑起能够完全环绕城市的巨大城墙。 也许是因为时间和材料不够，现在的城墙还只有一个大体的框架。 哨塔与哨塔之间被钢筋网络连接着。 除了开着大型机器的专业人员、手脚架上七上八下的工人外，一群穿着紫色工作服的人显得十分亮眼。 他们背后有一个大大的『异』字。 这群人的工作方式，居然是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加快工程进度—— 看着那些漂浮的沙石，软化如蛇的灵活钢筋，温道缘有种魂穿异界般的错觉。 这世界已经大不一样了。 大夏这方小世界尚且如此……外面的世界又会是何等精彩？ “这些人就是电视上说的『民异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工作的样子。” “如果以我们能力强度去干几天，应该能赚拿到很大一笔钱！” 王炎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些烈日下挥洒汗水的异能者们。 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你到底是有多不食人间烟火，异能者找工作的首选肯定是民异科吧？” 陆小凡看了一眼异能劳工，有些同情的说道： “这些人战斗力弱小，又有超过普通人的劳动能力，就被皇族强制征召了。” 陆小凡揉了揉额头，开始向二人科普。 “力量强大一些的异能者，要么加入兵部要么加入特务科。” “如果不入官方、又没有背景……就会被作为不安定因素『排除』掉。” 温道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着王炎似懂非懂的样子，陆小凡继续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要分兵部和特务科的原因了，暴力机关总要有一个能够安抚人心，恐怖统治是很危险的。” “原来如此。” 温道缘补充道： “兵部拒绝征召超龄人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有强大的战斗力，却又隐藏了自己一年才加入官方组织的，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这些人也许有自己的秘密，也许是恐惧厮杀争斗，亦或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比起加入兵部，加入负责办杂事脏活的特务科更加合适他们。” 王炎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将要走上一条不归路： “呃……听你这么说，总感觉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不是正道大本营啊——更像是藏污纳垢的魔教聚集地。” 温道缘摇了摇手指，侃侃而谈： “把敌人变成盟友，就能减少很多流血冲突。这不就是勇者带来和平的体现吗？” “不管是魔还是道，既然要成为心系苍生、敢为天下先的救世主，就要先成为魔道共主，平衡所有的势力。” “如果王兄没兴趣，把这件事交给我就好～” “魔道公主？原来胡鹇小姐的父亲是魔道之王吗？” 看着王炎一脸纯真的问出这种话，温道缘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他都不知道王炎是在噎自己，还是真的单纯到了白切黑的程度。 “……是魔道共主！不论是魔是道，都应奉我为主！你平时看的不会都是后宫种马文吧？” 对于温道缘的质疑充耳不闻，王炎打了个哈哈跳过了平时阅读什么书籍的话题。 “哈哈…作为拯救世界的勇者，有几个红颜知己很正常啊～把美少女从坏人手中拯救回来，不就是勇者的职责吗？” 陆小凡试图融入这两个中二病的谈话场： “好了好了……勇者大人公主大人，前面就是恶龙……恶龙城堡的守门人了！二位想好要怎么应对了吗？” 话到了嘴边，就变得烫嘴起来。 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对陆小凡来说还是太羞耻了。 城门前的检查站正站着几个凡人守卫。 他们手持步枪检查着出入的行人。 不时有人被拦下，没收了一些东西或者缴纳“保证金”后才能通过。 看着骑着三只啸魂兽的三人，城墙的黑衣守卫立刻就端起了步枪。 “什么人？！马上停下！” 一位城门守卫举枪拦住了温道缘一行人。 就像人会怕黑一样。 在没有亲自体验过现代火器的威力前，温道缘被枪指着还是会有些发怵。 明明知道黑暗中没有危险也没有怪物，但就是会感觉紧张。 黑洞洞的枪口没有对温道缘造成任何危机感。但在精神上却能像用指甲刮黑板、用力挤压气球一样，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就是现代武器深入人心的压迫感——旧世界权力的象征，暴力的极致！ 如今的温道缘，仅凭在脏腑祠掌握的灵魂手段，就可以操控士兵当场自杀。 “别这么激动，我们是来特务科应聘的。如果你担心，可以直接把我们带到这里的特务科总部呀。” 他摊开双手，眯起眼睛挂着和煦的微笑迎了上去。在王炎和陆小凡看不到表情的距离突然面色一变，用低沉的声音威胁道： “最好放下你的武器……明知道那东西没有用，就别拿出来比划了。” “若是啸魂兽感受到了你的威胁，我可能就栓不住它们咯～\" 看着面带危险笑容的白发“美女”和身下呲牙咧嘴的啸魂兽，守卫被这威势逼的后退了两步。 他将枪口压下，避开了温道缘一行人。 一旁的守卫队长一把推开了他，点头哈腰的凑了上来。 “哈哈……几位原来是特务科的军爷！” “不好意思，这就放几位进城。小的还有职责在身，恐怕不能为几位引路了。” 看着放行的守卫队长，温道缘似笑非笑的瞅了一眼他的鼓鼓囊囊包裹。 “看来你今天没少赚啊，科里保你的人是什么级别？我们几个虽然没什么资历，成不了事，但坏事儿可就简单多了……” “害呦呦，军爷您这说的是哪里话？” “小的这点小本买卖，就是仰仗着您几位！才能成得了事啊～这是一点小心意，帮我带给科里的朋友吧。” 守卫队长一把夺过了下属的口袋，又从自己的口袋里倒了不少碎银进去。 这才恭恭敬敬的递给温道缘。 第23章 休整 接过了守卫的孝敬。 温道缘带着王炎和陆小凡，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城门。 拦人的下属一脸肉疼的看着他们离开，略带埋怨的问队长： “老大，有这个必要吗？” “他们躲了这么久，说不定就是怕分到民异科才努力修炼了一年。” “万一这些人实力不济，就会变成配军！我这几天的油水交了就交了，以您和科里的关系，地位岂是三个新人能撼动的？为什么给他们…？” 领班队长看着远去的温道缘，摸了摸胡子得意道： “哼，这你就不懂了吧？” “骑着三只啸魂兽，还能让这些玩意如臂指使。光是他们的坐骑就能干翻普通的小卒了！这群人就是未来的黑马黑车黑炮，不但不能得罪，还得提前投资。” “就算我真看走了眼，咱们这些个凡人和特务科正式成员也没得比。” 旅店内。 三人选了三间顶层房间住下。 王炎率先发表了对于特务科的不满。 “这些特务科的下属成员大白天都敢向普通人索贿，简直目无法纪！” “还是公事公办的兵部更适合我。不如我跟父亲说说，我们一起加入兵部？” 温道缘马上反对。 “王炎，你难道忘了脏腑祠吗？” “国教的作为就是国师的作为。陛下如此放任，兵部是否同流合污也是未知数。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肺腑祠竟然会食人血肉？” 开玩笑。 任何一个势力的军队都是纪律、服从优先。 若是加入兵部，温道缘能暗箱操作的空间和获取的情报都会大大减少。 如此一来，他就真要跟王炎除暴安良去了。 ”…我们现在自身难保。比起我们几个陌生人，皇帝当然更信任他的国师。你认为兵部和特务科会相信我们还是脏腑祠？“ 陆小凡对这个说法表示赞同。 “话不要说的这么绝对哦～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这条路很难走的通。” 温道缘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欲擒故纵的等着王炎发问。 “胡鹇小姐有办法？快给我们讲讲！到底怎么样才能阻止脏腑祠的妖人？” 看到王炎期待的眼神，温道缘回应道： “很简单。我们需要获取更多的权利、更高的地位！” “实力能让我们有谈判和保命的『筹码』，权利地位可以让我们在大夏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当我们的个人实力和背后权势与国师和脏腑祠平起平坐、甚至超过他们的时候……就可以对国师检举揭发！即使无法马上灭了国师派，脏腑祠也会收敛很多。” 温道缘继续忽悠道： “我们的行动……可以说是利国利民，功德无量啊！” 他紧盯着二人的表情，继续补充： “兵部也许会发现我和王炎的秘密。所以，我建议——加入特务科，谋取高位！引起特务科和国教的权力斗争。” “如果特务科已经混入了脏腑祠埋下的钉子，由我来拔掉他们。明面上的获取『功绩』的任务就交给王兄啦～” 在温道缘发表完长篇大论的演讲后，王炎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谓。 陆小凡则是神情凝重，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呃…胡鹇小姐可以再说一遍吗？这个计划有点复杂，我有点不明白……” 温道缘突然理解了陆小凡平时跟两个电波沟通困难的痛苦。 这位勇者虽然好骗，但是对权力斗争理解能力确实有点堪忧—— 不过这也让他比陆小凡更好说服利用。 “就是让你加入特务科，降妖除魔、助人为乐、多行善事，顺便提高声望地位。” “我则负责把潜伏在特务科的坏人找出来，给予他们正义的惩罚。然后带着已经被我们拉入『正义』方的特务科，彻底消灭脏腑祠。明白了吗？” “可是……两方大战难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你又怎么确认谁好谁坏呢？” 沉思的陆小凡终于开口了，他略显犹豫的问道。 “伤亡？脏腑祠对凡人生吞活剥的时候可曾注意过伤亡，他们的祀主连自己人都吃！福祸论刘氏爷孙为了获取我们身上的气运可曾注意过民众伤亡？” 温道缘走到了窗边，单手握拳。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没想到那些曾经只在书中才出现的情况，现在正时时刻刻发生着。” 温道缘张开双臂，激情澎湃的演讲着。 他把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运用到了极致。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我的魔道乃是支配之道，我想要众生对我俯首！” “要是让这些魔道中人把普通人杀光了，我去支配谁呢？” 温道缘站在窗边，伸手猛地拉开窗帘。 “所以，我完全支持你们消灭脏腑祠的计划！” 阳光洒落在他的背后，他的脸则隐藏在阴影中。 “这个世界有光就会有影，光暗相生。” “我们是正义的伙伴，那我们的敌人就是邪恶！由你们来成为星纪元照耀大夏的光，拯救苍生。” “我则退居幕后成为影，斩杀邪恶。” “王炎，陆小凡。如果你们想改变这个世界，就在国师把大夏民众蚕食殆尽前，用自己的双手开创出一个太平盛世吧！” 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层层树叶落在温道缘的身影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也为这次演讲进行了完美收尾。 看到被自己的煽动性言论征服的二人，他满意的笑了。 党同伐异，谋权夺利…… 原来粉饰上『正义』的包装后是这么璀璨夺目，甜美诱人。 现阶段的目标，除了调查天闲城覆灭的原因、消除三条煞气黑蛇外。 又多出了一个：夺取特务科、引暴力机关跟控国教会战斗的目标。 夺君权削教权……嗯，这很有趣。 经历了轮番战斗，又策马奔波了许久。 几人的身心都无比疲累。 在旅店商议完对策后，三人决定在房间内一休息一晚，明天再入特务科。 温道缘身体恢复能力极强，但一直保持一心二用，精神也免不了有些疲劳。 就在分身与王、陆二人赶路时，他的本体则在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控制祀主！ 因为有白狐融魂的前车之鉴，这次对于祀主的搜魂则由陈花顾进行。 飞星之灵的灵魂和意志无比坚韧。 理性如万年坚冰，意志似深邃幽谷。 难以浸染，难以动摇。 『可惜。他的记忆似乎被某种天地伟力做了手脚，在被我们剥离出脏腑祠后就损毁的无法复原。』 『他的神智也经过了特殊处理，时而清醒时而迷惘，除了他加入脏腑祠前生平的零碎片段，找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在吸收了大量脏腑祠修士之后，温道缘感受到自己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他的动作变得更加灵动、致命，就连陈花顾也连带着变强了不少。 本来陈花顾只能变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人，漂浮在温道缘身边。 现在他已经可以拟人出一个只有温道缘才能看到的少年虚影。 这虚影或坐或立，不时还穿透墙壁露出脑袋，就像身边飘着一只小幽灵。 “无妨，我们这一次已经收获巨大。不光得到了大量黄金，还提升了自身实力。” “要不是王炎打破结界，我们真有可能在脏腑祠里饮恨。” 温道缘摸了摸面前少年的头颅，就像轻抚小时候的自己。 “就算得到了相关情报，没有足够的把握，我也不会贸然进攻下一处脏腑祠。” “如果捕食血衣儒生，有助于修行异形拟态，暗中操控啸魂兽群、猎杀游走在外的脏腑祠修士就是了。” “他们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出来。” 反正温道缘与脏腑祠已经结下死仇。 杀一个是杀，杀一群也是杀。 虽然脏腑祠同为魔道，温道缘杀起来却没有丝毫顾忌。 魔道之所以为魔，就是不讲规矩、不守承诺、掠夺苍生——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脏腑祠想夺混元珠，温道缘觊觎他们的畸变肉体。 双方本就是彼此猎杀的关系。 只有机缘到了，利益足够，才有可能放下仇恨和贪婪暂且联手。 根据分身收集的情报，这大夏皇帝在秘境之中建立皇朝已有百余载。 雷氏皇族采用强者为尊，血脉为先的国策，皇族血脉高于一切。 王、赵、吴三大家族共同治理四方。 甘仁国师则不属于任何家族。 “如果皇帝是一个义薄云天，心怀万民的仁君也就罢了。” “但这大夏皇帝利用飞星之乱从神州脱离，建立了这个与外界时差极大的秘境。” “他必然有自己的野心和图谋，绝不是能与人推心置腹的角色。” 历来君王都不会让手下团结一心。 帝王心术乃是权衡之术。 各个派系就算没有因为利益权利之争起冲突，也会有皇家人为的去制造的嫌隙仇怨，让他们彼此掣肘。 国师若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必然招致皇帝的忌惮打压。 “要对付脏腑祠，也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结束了思考，温道缘站起身。 一层皮肤质感的半透明血衣笼罩身体。 他左右手随心而动，自由的变化出骨刺骨刃骨鞭，开始练习异形拟态的攻伐手段。 陈花顾则开始试着控制祀主。 在把祀主的记忆彻底变得混乱一片后，陈花顾开始为祀主重塑肉身，并在他脑中埋藏了一部分混元之力。 如果祀主有丝毫异动，一念之间就会被毁灭大脑！ 第24章 追兵 森林之中。 一名鬓角染霜，红袍长须的中年人在前方带队。 一群红衣红甲的年轻人在身后跟随。 众人一路披荆斩棘，追踪着破坏脏腑祠凶手的行迹路线一路调查。 为首的中年人面容冷峻，神情坚毅。 但身后的不少年轻人却显得提不起斗志。 在这追击小队中，有一人极为亮眼。 他身披狻猊护身甲，头戴白金麒麟盔。一身装备都是耀眼的银白色。面容英俊，丰神俊朗。一举一动风姿飒爽，英气十足。 在连续的追踪跋涉中，只有银甲将军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疲劳或不满的神情。 他始终神色如常，坚定的执行命令。 中年人回头望了一眼队伍，满意的目光落在了青年身上，随后就命令所有人暂时休整歇息。 看着身后对于缉凶性质不高的队员们，他叹息道： “我知道大家对脏腑祠的行径极其不齿，认为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甚至还抱着让对方多破坏几处脏腑祠的心思。” “但此行并非是为了保护脏腑祠，而是除魔卫道。” 中年人朗声说道。 “前几日，一位前辈找上了陛下。他推算出大夏将有天倾之祸，而这祸乱之源就是捣毁了脏腑祠的凶手！” “此魔现在还未成气候。” “兵部是陛下的剑，黎民的盾。” “斩灭魔子，义不容辞！” 看着身后被硬塞进队伍的世家子弟们，秦厉大为头痛。 本来，此次任务只需出动三人足矣。 各大家族权贵却非要把自家子弟丢进来历练，蹭蹭这救国之功。 这让队伍变得庞大而臃肿，一边追击敌寇，一边还要照顾这群少爷小姐。 脏腑祠被端了一处，祀主不知所踪，前往调查的特务科成员接连失踪。 就在兵部乐于看到这作恶多端的“国教”吃瘪时，大夏皇帝却亲自下令—— 要求兵部出动最高战力追击。 无奈之下，兵部出动了三位顶尖强者： 红车，秦厉。 红炮，王锦程。 红马，赵光武。 秦厉是兵部的元老级人物了，一手武圣刀法出神入化。 加入兵部前，他曾是王家第一位外姓家老。 秦厉在平定叛乱、斩杀异兽、扫荡邪修、镇压异能者等诸多任务中战功赫赫。 不仅如此，他还教导提携了不少后辈新人，在兵部威望极重。 王锦程则是兵部新星，王家天才少女。 她连续三届在四族大比上拔得头筹，在兵部实习一年就直接晋升兵长，两年跃升红炮。 这样的进步速度前所未有，是同龄人中的传奇。 而赵光武，就可以说让整个大夏如雷贯耳了。 少年时期，赵光武全凭自身的白甲白枪独闯天下——斗杀恶徒、行侠仗义。 后来，他被皇帝亲自招揽。 御赐白金甲，赐号『绝尘』。 他是整个红衣红甲的兵部中唯一的白，在民间有『大夏战神』的美誉。 毫不夸张的说，祀主不出，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有独自灭掉一处脏腑祠的能力。 即便是对上祀主跟魔修联手，赵光武也有一拼之力。 许多人私下里认定： 这三位联手，可以轻易歼灭大夏任何一个势力的分部。 而推算的前辈更是得出一个结论： “灭掉肺腑祠的主犯此刻战力大损，实力大不如前。” “从犯也被凶祸缠身，自身难保。” 如此一来，很多家族新贵就动了心思。 他们有人想挤进队伍分润功劳，有人想历练一下自家子弟。 于是，四大家族纷纷往追击小队里塞人。 秦厉曾经是王家的客卿大长老，王锦程是王家新秀。 赵光武虽然姓赵，却并不是赵家嫡系，而是私生子。 他小时候受尽族中冷落，在得到一道神秘光道传承后一飞冲天。 赵光武是秦厉弟子、王锦程的师兄……两人时常比斗，谁知道有没有暗生情愫？ 比起锦上添花的赵家，雪中送炭的王家也让赵光武归属感更强。 这三人要是一同解除了大夏危局，王家岂不是要一家独大？ 于是，其余家族…甚至包括雷氏皇族，都把自家的纨绔子弟丢进队伍历练。 美其名曰“历练”，其实就是明着拖后腿、分润功劳。 只要活着，以后就能凭借救国之功衣食无忧，还能替家族争光。 要是死了，也能成为家族的谈判筹码，反正这群纨绔活着也是浪费资源。 抱着这样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本来干练的三人追击小队硬是变得臃肿颓废。 离开了众人休整的篝火，王锦程心中火气升腾。 她狠狠的踢了一脚身边的大树。 “该死的！” 鞋跟裹夹着火焰，瞬间将树干烧灼出一个人头大的空洞。 她随手打出的愤怒一击，控制与火候也恰到好处。 ——树木被打穿却能保持不倒，火势也没有往别处蔓延。 “啸魂兽的足迹已经淡去，要不是这群草包拖后腿，本姑娘早就追上了！” 她脾气火爆，快人快语。 “不过是再多保护几人罢了，不打紧。” 赵光武出言安慰道。 “师傅和你不想带上这些拖油瓶。这群少爷小姐也不想跟我们来受苦，大家各有各的无奈。但只有带上他们，才能让某些人安心。” 王锦程不满的撇了撇嘴： “呵…你还真想得开。要是他们在战斗的时候拖后腿怎么办？” 她不太理解上层的尔虞我诈。 有魔头出世就该以雷霆手段剿灭掉—— 这么简单的事，非要搞的那么复杂。 “离开这座森林以后我就会提出：如果他们受不了苦累，就去城市里休整、收集情报…到时候功劳自然也有他们的一份。” “若坚持留在讨伐队却抗命不尊，直接军法处置。他们之中若是真的有人想要磨砺自己——无论强大弱小，天赋高低，我都愿意全力守护。” 赵光武的语气依旧平静而温和，但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内敛锋芒。 “真正阻碍一个人通往顶峰的……从不是力量弱小、天赋平庸，而是没有一颗不甘的心！如果一个人不甘于碌碌无为、愿意奋力一搏——他就是我兵部最好的种子。” 夜色之下，赵光武向远方凝望。 “兵部无小家，一切只为大夏！” 林间枝头，一只青鸟将一切看在眼中。 温道缘已经用啸魂兽与巨狼群截杀了三批特务科成员。 与脏腑祠相比，白卒的力量如童生秀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青卒就有了举人的水准，想要靠兽群围杀就要费上一番心思。 黑卒更是有贡士之力，温道缘必须以分身潜伏在兽群中才能伺机袭杀。 “这第四批人……队伍规模庞大，素质下降。其中不乏娇生惯养的少年少女。” “要么是追兵准备应付了事、放弃追击……要么是这队伍中有祀主般的强者，有自信护住其他人周全。” 通过枝头小鸟的视野，温道缘仔细打量着人群的一举一动。 他在脑海中迅速思考对策。 “我一路上故意留下兽群行军痕迹，还制造了点燃篝火过夜的假象。又欲盖弥彰般的掩盖行踪，故意做的不够完美，就是为了让追兵按照我预想的道路不断深入丛林。” “追兵完全按照我留下的痕迹追踪，没有直冲我的本体或是天闲城小队而去。” “他们的追踪手段无法直接定位到我的本体，手中的情报十分有限！” 温道缘心念电转，决定对队伍进行截杀！ 弱者可以拖累追兵一时，却无法永远混在队伍里。 不如趁拖油瓶们还在时包围袭杀，即使杀不掉队伍里强者，也能挫其锐气！ “这样的虾兵蟹将也敢混入追查我的队伍，真是自寻死路。” 温道缘选定了一个与天闲城完全相反的方向，让兽群开始迁徙。 又命令一部分啸魂兽与巨狼则埋伏在林中徘徊隐匿，形成包围网。 “既然无法追踪到我，就让这假线索彻底断绝前给追兵留下些不可磨灭的阴影吧～” …… 深林之中，兽影窜动。 追兵已经进入了温道缘预想的包围圈。 王锦程被众人簇拥保护在队伍中间。 赵光武走在队伍最前方，秦厉则坐镇队伍末尾。 这样的布置，让附近的异兽不管从哪个方向扑杀而来都要面对赵光武和秦厉。 寻常的兽群，想必难以下口。 但温道缘操控的兽群岂会寻常？ 潜伏的巨狼解除了隐匿，从林中飞遁而出，狰狞巨大的狼口裹挟着腥风转瞬之间从四面八方出现！ 许多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半个身子都陷入了巨狼之口！ “什么？！银梭巨狼为何会隐身？” “秦叔救我呀！我爷爷是吴家长老！” 就连秦厉也瞳孔震动，心中讶异： “这…这怎么可能！只有银梭狼王才有短暂穿梭空间的能力……这二十多只巨狼居然同时用出了穿梭之力！” “就是它们攻破了肺腑祠吗？！” 虽然震撼，多年来的战斗本能却让他的身体比思维更快！ 赤龙关刀划破黑夜，将面前两只巨狼瞬间斩为两节，他怒喝道： “都别乱！兵部盔甲上有护身印记！” “有我在，死不了人——还能动的马上结阵！” 秦厉脚下一踏，棋盘般的红色方形网格迅速在林中蔓延。 一个赤红的战车虚影笼罩了整个队伍。 那些险些葬身狼口的人，身上的盔甲形成了一层红色光幕。 其上赫然写着一个『兵』字。 第25章 伏击 红色棋盘之中，兵卒无恙。 秦厉挥舞着赤龙吐焰刀，一路砍杀、冲向群狼！ 他身上盔甲涌出无数符文。 这些符文组成了一层赤红光幕，保护着秦厉周身上下。 他的背后则出现了一个大大的一个『车』。 “果然，他们跟黑卒一样有护体光幕。” 这层护体光幕源自他们的盔甲。可以强行打破，运用时消耗使用者的心力。 如果主人力竭或昏厥，就会暗淡破碎。 温道缘为这群巨狼增加了啸魂兽的『隐身皮毛』和狼王的『穿梭』。 但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想让一个异兽获得其他异兽的能力，就要消耗尸身转变的生命精华。 如果温道缘不想消耗自己的底蕴，就必须提炼强者的生命精华。 制造大量能够隐身的狼王，用掉了一间脏腑祠所有的童生秀才，以及前两波追兵的尸体。 “桀桀桀～此处……就是诸位的埋骨之地！” 一个穿着黑袍的苍白中年人从阴影中走出，他骨瘦如柴，阴笑连连。 这副面孔不是温道缘认识的任何一人，而是脏腑祠的几位贡士的五官拼凑而成。 即便是对方事后调查，也无从下手。 “啸魂！” 黑袍人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怪叫。 地面的尘土居然不断抖落松动，露出一团团扭曲尖叫着的血肉团块。 它们弹跳而起，轰然炸裂！ 砰砰砰！ 血雾弥漫，无数骨刺四散飞溅，打在一行人的护体光幕上撞的粉碎。 意志薄弱者立刻昏厥，光幕暗淡消失。 运气不佳者位于爆炸中心，四面八方射来的骨刺让光幕当场破碎。 但有一人反应却比血肉团块爆炸更快！ 一道绯红的倩影穿梭在战场中，第一时间翻滚进了安全距离。 赤红的双马尾迎风舞动，手中一对朱雀连弩倾泻出无数流火。 嗖嗖嗖！ 流火箭矢飞射而出，将许多血肉团块凌空射爆、击穿！ 火焰的灼烧让这些血肉炸弹全部溶解为污血，无法爆炸。 本来这样密集的爆炸至少会收割队伍一半以上的成员。 在王锦程的干预下，却仅仅只是有人昏迷受伤，无一人阵亡！ “不愧是大夏英豪，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一战我夜间突袭埋伏，又亮出了『融合异兽』的底牌，对方却能将一波波攻势巧妙化解！” 温道缘本体几乎要忍不住抚掌大笑。 他站起身，眼中的斗志愈发高昂。 黑袍人刚要表现出合理的反应，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 一杆银枪赫然将他钉在了树上！ 一点寒芒杀星落，枪如惊雷身如龙！ 赵光武不知何时已然出手。 他盯着黑袍人的眼睛，口中命令道： “让你的禽兽朋友停下！否则，死。” “嘎嘎嘎…兵部如此托大，居然带了一群小娃娃来追查老夫。如今我落入你手有死无生，不如拖上几个陪葬……” 话音未落，黑袍人的项上人头就被赵光武一枪挑飞，滚落在一旁。 赵光武的动作丝毫没有拖沓。 既然抓不到活口，就先杀掉兽群操控者！ 没有修士掌控的异兽不足为惧。 与此同时，大量啸魂兽同时显出身形！ 它们迷茫的四下打量，随后转身四散而逃。 就在一众富家子弟为赵光武诛杀贼首，拆散了这隐藏的后手布置，而暗暗松下一口气时，光幕却接连破碎！ 就连王锦程的红炮光幕、秦厉的红车光幕都开始剧烈波动起来。 整个红色棋盘瞬间濒临崩溃！ “是啸魂兽！它们隐身后折返了……而且它们还能用银梭巨狼的穿梭！！” 依靠着斩杀凶兽多年的经验，秦厉立刻做出了判断。 刚刚杀退巨狼的他立刻试图回援！ 可已经来不及了。 兵卒的光幕接连破碎，显露身形的啸魂兽咬住他们的脖子却不咬断，似乎是想把这些人作为人质。 大量的啸魂兽同时攻向了王锦程！ 王锦程临危不乱，立刻丢下了双弩。 她背后长弓一分为二，化作两柄赤红弯刀！ 身影连闪，王锦程的身影如红雀曼舞，刀刀全部攻向啸魂兽要害。 但这批啸魂兽是温道缘的眷属，不似血肉之躯那样孱弱。 在它们的伤口处，火焰熊熊燃烧……可即使身体千疮百孔、甚至连头颅都被斩落——它们依旧向着王锦程猛攻！ 大有不杀此女不罢休的架势。 这样的危局……连秦厉都在犹豫如何救场。 王锦程则苦于应对啸魂兽的袭击。 所有被啸魂兽咬住脖颈的人都陷入了绝望。 胜利的天平彻底倒向了温道缘！ “哈哈哈…脏腑祠的血肉是祀主的主场，这森林和兽群就是我的『领域』！” “如果你们拿不出祀主一样的领域，这一局……可就是我赢了。” 祀主虽强，却仍有局限。 脏腑祠内有滔天血海，无尽骨肉山峦。 但这一切却要以脏腑祠为基，无法移动。 就像温道缘，虽然在林中可以操控被同化的兽群，但却需要累积沉淀。 想要制造强大的异兽，要么保质要么保量——只能在炼化出大量弱小生命，跟少量强大生灵之间二选一。 在没有源源不断的生命精华补充的情况下，兽潮想要攻入城市也难如登天。 而在林中，温道缘就像脏腑祠内的祀主！ “领域外显，无影神驹。” 一声低吟响彻夜空。 所有人的眼前似有一道白光闪过。 ——所有的啸魂兽身躯在同一时间爆裂崩碎！！！ 赵光武不知何时骑上了一匹由纯净白光组成的白马。 不管是那身银色盔甲还是手中长枪，都散发着极为耀眼的光芒。 这光芒虽然耀眼，却不刺目。 仿佛是一块乳白色的无瑕美玉正在散发阵阵荧光，白光柔和、温暖…… 获救的众人愣愣的打量着赵光武，一时之间看的有些痴了。 秦厉暗暗松了一口气，王锦程则神色复杂。 就连温道缘都暗自赞叹。 正所谓： 银马白鞍少年郎，身披玉铠斗群狼。 长枪一出惊天下，魔影无踪留柔光。 “大夏战神！赵光武！！！” “光武大哥，你做的好！做得好啊！” “今日之事，我一定带上爷爷登门道谢！” 人群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没有昏厥的人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赵光武。 顷刻之间，贼首伏诛。 白驹过处，异兽皆灭！ 从巨狼的突然袭击，到黑衣人众人吸引注意力发动啸魂，紧接着黑衣人被斩首，啸魂兽又假意暴露败退又杀了个回马枪。 温道缘部下的杀局一环套一环，一招比一招凶险。 但却全部被队伍中的三位主力一一化解。 在温道缘提前布下埋伏、在夜里发动突袭……对方又带着一群拖油瓶的情况下，三波攻势居然无一人阵亡！ 这让温道缘开始萌生退意。 “这样的情况的确出乎意料，但还远远算不上山穷水尽！” 温道缘喃喃道。 既然对方自信满满有备而来，他就已经想过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无非是追来了超越祀主的战力，敌人可能拥有能够移动的领域。 温道缘还有祀主这个大杀器没有动用，但他不打算跟赵光武拼个鱼死网破。 ——谁知道红车红炮，是否有独属于自己的领域？ 他发起的第三波啸魂兽袭击，不急于杀死其他人，而是选择俘虏他们。并且对近战相对薄弱的王锦程发起猛攻。 就是为了逼迫最强的三人动用底牌！ 那些弱者根本无法改变战局，留下性命反而能让三名强者投鼠忌器。 若是没了这些拖累，三人一味的狂打猛冲，异兽包围圈根本奈何不得他们。 如果对方有领域，温道缘会逼出三人领域后再考虑是战是退。 若是对方没有领域，温道缘不但会杀光所有弱者，这三人至少也要留下一位。 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出动祀主镇杀三人！ 现在赵光武用出了自己的领域。 那神秘的光芒对于林间的战斗简直呈现碾压之势。 如此强大的能力，为何一开始不使用？如果不是为了磨练众人，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赵光武现在的状态消耗极大！ 『无影神驹』维持不了太久。 人们的欢呼盖过了隐匿的破空声。 起初，有人感受到周围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淋在自己身上。 紧接着，他们就被一股强烈的安逸感包裹住了大脑。 一众兵士仿佛置身温泉之中。 赶路的疲惫，遇袭的惊险，全部被赵光武的神武光辉掩盖。 他们心中被劫后余生的庆幸欣喜填满。 很快，他们感觉越来越放松，前所未有的舒心。 眼皮越来越沉，近乎要睡去。 不好！ 有些机灵的人心中警铃大作，咬破舌尖大喊救命！ 在赵光武、秦厉和王锦程三人注意到的时候，众人已经血流不止了。而地上那些昏厥的人，早就因为放血失去了生息。 ……是之前的欢呼声掩盖了伤人暗箭。 秦厉面色铁青，从地上的伤者身上拔出了一根透明尖刺。 这尖刺顶端有毒囊、内里中空……外面还有锋利的倒刺，每根刺都如倒钩箭矢。 正是针尾白狐发射的尾刺！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高空中，一只巨大的针尾白狐出现了。 它居高临下的凝望着身下渺小的人类。一阵淡青色的幽光从它眼中骤然亮起！ 这就是温道缘屡次截杀追兵的最大底牌。 一只由他亲自掌控的、融合了多种异兽神通的巨型怪物： 天地间从未出现过的……全新针尾白狐！ 第26章 脱困 林海之上。 巨大的针尾白狐俯视着众人的渺小。 这只巨大的针尾白狐拥有啸魂兽的隐匿皮毛、驳马的浮空、银梭巨狼的空间穿梭。 不仅如此，温道缘还用『异形拟态』把骨质针刺的外部进行了改良。 制造它，消耗了脏腑祠所有举人、贡士的尸体，外加两个黑卒追兵。 如此造价高昂、堪称豪华的顶级凶兽此时出现——就是为了巩固战果！ 刚才的袭击中，除了车马炮三位强者，其余的小兵近乎全部破甲。 现在红车红马手段尽出，红炮侧重于远程攻击而非防御…… 正是收割的好时机！ 一只巨大的白狐从天空中浮现。 大夏驳马有浮空之能，两米的身躯最高能飞到十米高空。 它们浮空的高度与体型成正比。 巨大的针尾白狐继承了这份能力，令它可以直接浮空飞行！ 谁能想到……温道缘最大的底牌居然悬浮在森林之上、时时刻刻俯瞰着战场？ 更让人震撼的是，这巨大白狐还能口吐人言： “吾乃魔道共主大人的坐骑，特来传达吾主口谕！” “妖僧甘仁创立肺腑祠祸乱大夏！妖寺夜里化为血肉吞吃百姓、弑杀凡人……无恶不作！吾等只针对脏腑祠的妖道，不想与其他势力发生冲突。” 白狐以睥睨之姿看向赵光武，背后九尾竖起根根银针。 “如若诸位甘做妖僧走狗，吾只好让汝等长眠于此地了。” 此妖见到大夏战神非但不怕，还露出浓厚的杀意……秦厉不由得暗暗心惊。 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很强，但却没想到赵光武会强到如此地步！ 那无影神驹杀招，就连秦厉也是头一次见。 赵光武的实力，在大夏的领域强者中绝对可以跻身前十！ 见识了这样的实力，白狐却依旧想要截杀赵光武……此妖绝对不弱。 赵光武也大为震撼。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口吐人言的妖物。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东西，大夏可是出动了红帅黑将，还有三大家族的诸多太上家老，才勉强将其镇杀。 这白狐背生九尾、毛发似针。 其耳尖尾尖鲜红似血，眼角还有桃花妆似的红毛，眉目似人。 大夏从未对此妖有过记载……难道又是一尊新生的大妖？ 王锦程的心思更加细腻。 她敏锐的察觉到一个词汇—— 魔道共主。 这白狐能御空飞行、口吐人言，却是一人的坐骑。 它的主人将何等强大？ 难道大夏出了一位百年不遇的真魔？ 没有理会三人的震撼，白狐催促道： “带着伤员滚回去向汝等的上级汇报，如实禀报吾等对大夏与脏腑祠的态度！如果想要谈判，就来天平城找我们。” 针尾白狐呲着牙，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凶威。 “将这些死去的人尸体留下，当作你们杀死本座奴仆的惩戒。如果再磨磨唧唧，那个白甲的凡人就也别想活着离开了！” 温道缘仅仅杀死了六成的小兵，就是为了不让三人拼死一搏。 如果真打起来，自己这浮空的巨大妖狐就是一个花架子，绝对要死在赵光武手下。 下一次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让他能如此轻松的端掉一处脏腑祠。 温道缘可不舍得让白狐葬身于此。 如果赵光武真的来拼命，温道缘会控制白狐转身就跑。 “哈哈哈，有趣有趣。锦程、师傅……你们带着这些人先走。兵部死了这么多弟兄，岂有不战而降的道理？” “妖物，且来与我做过一场！” “胡闹！你不敌能全身而退，我和你师妹呢？白狐暴起杀人，我们怎么保住剩下的这些人！为了还活着的人，给我撤退。” 秦厉拦住了赵光武，将王锦程与新兵们护至身后。 “慢着！” 一根白针钉在了赵光武脚边，白狐阴恻恻的说道：“小辈，吾再给汝一次机会。看看地上的伤员，好好想想应该唤吾什么？” 赵光武死死的盯着白狐。 此时动手…在不暴露实力的情况下，他没有把握瞬杀一尊大妖。 一旦交战，必然造成更多死伤。 赵光武对着白狐一抱拳，收起了长枪。“晚辈赵光武，见过白狐前辈。” “很好，你退下吧。” 白狐呲牙一笑，磨了磨爪子。 “如果真的手痒，就三月后独自赴约，本座自会让你葬身天平城。” 白狐不再看三人，从空中隐去了身形。 温道缘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试探！ 刚刚赵光武的挑衅虽然的确出自本心，但也是对白狐的试探。 他出言挑衅，想看看这白狐是否是徒有其表。 若是温道缘稍有示弱，赵光武就会直接攻杀而上！ 但温道缘以进为退。 白狐不但不示弱，还用剩余三成伤员的性命为要挟，逼迫赵光武低头服软。 这才坐实了强大妖兽的身份。 “真是个妙人。等到我力量足够，定要与你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 盘坐的温道缘本体长舒一口气。 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白狐没有杀死任何王家成员，又留下了零零星星几位各族子弟……人多眼杂、才让赵光武无法使出全力与大妖拼斗。 天闲城，正午时分。 王炎呼呼大睡补充体力。 温道缘也因为一整晚都在不断给兽群下达各种命令，精神十分疲劳。 陆小凡看到两人都没起床，不好意思主动打扰。 三人就这么很默契的睡到了中午，直到午饭时间才起床用餐。 等到一行人吃完了午饭，立刻骑着啸魂兽招摇过市，引来了很多人的侧目。 很快，就有几名身穿背后印着白色『卒』字的黑衣人走了过来。 一番交流过后，几名白卒开始引领着三人前往特务科总部。 有了特务科成员的指引和啸魂兽开路，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虽然想过很多种可能，不过真的看到了特务科大楼，温道缘还是有点意料之外的感觉。 这里既不是想象中的大夏古风官府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威武霸气的塔楼城堡。 天闲城的特务科总部——居然就是一栋办公大楼。 大楼侧面一个个金色大字标识着特务科的全称： “特殊事物灾害防治管理科”。 旁边还有一栋疑似员工宿舍楼的建筑。 走进大门，迎面走来了一名笑容甜美的制服少女，她柔声说道： “请三位移步异能检测处，检测过实力之后，特务科会为各位分配合适的队友。” “嘿嘿，我已经迫不及待啦！以我们的实力来看……至少也是黑卒吧？” 看着王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第一间检测室，门口的考官面色有些不善。 “哼！几个超龄人员躲了这么久，不就是怕被抓进民异科吗？” 特务科与兵部不同，兵部的红棋除了红兵红将外都只有两人。 只有当代卸任或是死亡才会换将。 红帅唯一，兵卒无数。 而特务科的黑棋，则是小队的代号。 即便是『黑将』也是一支完整的小队。 特务科的小队从卒开始分为白青黑三个档次，再晋升就会按照职务划分为车马炮相士，最核心的几人则被称为黑将。 看着摩拳擦掌的王炎，陆小凡皱着眉捏了捏衣角，在心里暗暗为自己打气： “希望我也能够达到标准，跟上大家的步伐！” 看着前面两个人都进入了不同的房间，而没有任何表示，门口的领班考官已经有些坐不住了，面色不善的盯着最后的温道缘。 “你不会也想仗着有点本事，或者家里有点背景，就不尊敬科里的前辈吧？我三舅可是……” 话还没说完，温道缘一个金元宝就抛了过去。 领班考官双目圆睁，一个恶狗扑食便接了下来。 “我的确对自己的实力不够自信，还要靠科里前辈多照顾提携。” 温道缘对着领班考官微微一笑。 “万一这次没有通过，跟家里的长辈也不好交代。少爷前面冒犯了前辈，就让我来给您赔礼吧。你看以我们三个的水平…凑个青卒小队应该没问题吧？” 王炎的实力他完全不担心，这家伙不把检测室炸了就很好了。 不过陆小凡的水准就不太确定了。 三人经历了脏腑祠一战，又连夜奔波。 陆小凡的精神力所剩不多，定位到黑卒也许有点悬。 为了躲掉三个『大祸』，还是跟熟人组队更放心。 也为了尽可能少的让特务科掌握自己的信息，温道缘决定在考核中刻意隐藏实力。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仔细研究过走卒的规则。 按照规定：如果温道缘和王炎二人都定为黑卒，就会形成黑卒小队。 青卒陆小凡是没资格高攀的。 温道缘和陆小凡如果都定位为青卒、形成青卒小队，黑卒实力的王炎却可以主动下到基层、成为队长。 而一支由两名青卒、一名黑卒组成的小队，既可以拥有黑卒的部分权力，又能仅仅履行青卒的义务。 温道缘习惯性的让自己游走在规则的灰色地带。 至于这样做行不行得通…… 当看到了检测室门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领班考官，温道缘就明白了特务科索贿成风不假。想要钻空子很容易。 如果不给他点好处，之后也少不了麻烦。 当个人实力不足以打破规则时，体制和规则就是一个人的绊脚石与保护伞。 至于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那就要看这个人是否足够了解规则——能不能游离于规则之外…而不触及红线、受到惩罚。 与脏腑祠收获的金山银山相比，温道缘打赏的这几颗金元宝就是九牛一毛。 这笔钱又出自许家，来路干净，不怕调查。 正所谓小鬼难缠。 如果得罪了这些小鬼，被穿小鞋都还是好的。 故意打散队伍，空降队长，他们总能拿出方法整治你。 为了潜入特务科，报复不急于一时。 温道缘暗自记下了此人面孔，准备等月黑风高再打他闷棍。 第27章 资料 特务科大楼。 收起了元宝，领班考官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仿佛刚才险些因为抢金子在地上打滚的人不是他。 他故作平静的看着温道缘，内心则是掀起滔天巨浪： 这三人到底是哪家公子哥？ 这么把钱不当钱！ 别人顶多打点些碎银，哪有见面就丢金元宝的？ 他一咬牙，决定再宰这大肥羊一刀： “三套设备，三个人。如果想要获得更详细全面的检查，就需要三份额外的收费。这里包含……” “没问题。” 温道缘爽快的又甩出两颗金元宝，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检测室。 这个时候，越是表现的得财大气粗、背景雄厚……越能让这些人不敢闹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的拿钱办事。 王炎拥有大家族背景，温道缘决定顺水推舟。 通过表现出的财力和世故——让特务科人员把“胡鹇”当做王家的重要客卿。 客栈里，温道缘发现王炎贴身衣物背后，有一枚火凤家纹。 这家纹图案与外林伏杀中，许多王家少爷小姐身上的信物玉佩如出一辙。 温道缘控制的白狐，在屠戮的过程中刻意避开了王家人。 此举只不过是温道缘随性而为，就当奖励王炎在脏腑祠的精彩表现了。 殊不知，此举会给追兵三人带来巨大的麻烦，严重阻碍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温道缘推开考核室的大门。 考官是一位带着眼镜的瘦小男人，男人手中整理着一叠刚打印好的资料。 考核的第一项内容竟然是面试。 “你的能力如果只有治疗的话，应该被分配到民异科的。不过加上控制啸魂兽可就不一样了！至少可以成为……青卒？” 看着这份明显与实力不匹配的报告，考官的面部表情有些不自然。 见过走关系提高排名的。 走后门降低排名的还真不多见。 开什么玩笑？！青卒？ 一只提前埋伏好的啸魂兽，已经可以歼灭一整队青卒了！ “哦，我的操控并不熟练，只能让它成为坐骑，并进行一些简单的攻防。” “如果啸魂兽受伤太重或者受到生命威胁的话……就会失控撤退。” 温道缘胡乱编了几个弱点。 “姓名。出生年月、直系亲属…师从何人？为什么这么晚才加入特务科？” 考官例行公事的询问道。 想到对方也许是某个权势者的子女进来镀金，或者某个强者的徒弟进来历练…… 他的态度都温和了不少。 “胡鹇。不详。未知。无门无派～加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听说这里能赚钱，又是个闲职，就进来玩玩咯∽” 对于这一连串的问题，温道缘满不在乎的只报了个名字。 他翘起二郎腿，略微调动体内的力量，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考官。 面前的少年，仿佛一条静静蛰伏着的毒蛇，盘踞在考官面前的椅子上。 感受到来自温道缘的压力，考官心里暗自叫苦。 这到底是谁考谁呢？ 不会是上面来调查的吧？ “胡闲，好名字啊！我们的工作非常休闲。只要小队完成了每个月的指标，其他时间都是坐在楼里吃空饷，闲得很呐！” 他被领班考官特意叮嘱，一定要哄好了面前这位…… 考官只能没话找话、表达赞美。 温道缘的拟态随机重塑了虹膜、指纹、齿痕这些刑侦学上的人员信息。 他根本不怕特务科查出什么。 “按照流程，您还需要进行一些简单的能力介绍，并且录制音视频……” 这副淡然的态度，以及什么都查不到的身份，反而让考官心中的猜测更多了。 很快，考官就离开了房间。他取回一块青色卒字牌后，郑重的递给温道缘： “青色好啊，青色代表生机与活力。” “要是天天挂着个黑腰牌，难免死气沉沉的。还要接触更加危险的任务。” 仅仅展示了一些弱小的治疗能力、命令啸魂兽进行一些简单的动作，温道缘就结束了能力的录入。 他几乎把能隐藏的实力全都隐藏了。 底牌嘛，当然是越多越好。 大概过了一刻钟，王炎和陆小凡也相继走出了检测处。 比起陆小凡的如释重负，王炎则是有点郁闷的嘟囔到： “不应该啊…为什么会是青卒呢？肯定有黑幕！还好我们三个分在一个小队里。” “哪有什么黑幕？你要是分到黑卒，岂不是要甩开我们一大截了～还是先熟悉一下流程、老老实实的打怪升级吧。我们小队的指标……可都依仗你这位天选勇者啦！” “黑幕”本人安慰似的拍了拍王炎，随后用简单的吹捧捕获了中二少年的心。 三言两语间，温道缘就把完成小组作业的任务全部甩给了王炎。 身份晋升为青卒后，温道缘立刻动用自己的权限，开始浏览特务科的内网资料。 整个大夏的历史非常模糊，似乎是被人刻意隐藏了。 秘境中的“大夏国”，与秘境外的“神州国”全部经历过飞星乱世。 但大夏却经历了上百年光阴，所有关于近代历史的记载都非常模糊。 历史即便被掩盖，也能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传播。 种种蛛丝马迹，让温道缘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大夏秘境中最早的先民应该是现代人，他们因为某种原因忘记了一切、成为了这秘境的本地人。 但温道缘没找到关键的证据。 大夏境内，每座城市虽然拥有民用网络，却都是城市内部的大型局域网。 只有同城居民之间可以互相沟通，查看本市的新闻消息。 信息的闭塞和生活的压力，让民众只能着眼当下。 普通人想要知晓其他城市的信息，有三个途径： 一，与四大家族的旅行商队交换故事和传说。 二，从特务科任职的亲友口中打听捕风捉影的流言。 三，加入肺腑祠等遍布全国的大势力后，向宗门咨询情报。 至于兵部，他们虽然有交流信息的权限，但是口风一向很严。 兵部作风正派，风评极佳。 如果有人的亲属在兵部当差，人们就会刻意不去询问这些问题，免得对方为难。 直接用特务科的内网搜索天闲城、福祸论这些关键信息，必然会留下浏览痕迹。 在跨城市查阅信息都受到监管的大夏，若是刚刚加入特务科就直入主题，去查找他想要了解的秘辛——很可能引起网络监管者的警惕，甚至遭到逮捕盘问。 温道缘虽然擅长医术，又有融合万法的混元珠，甚至有搜魂手段……却依旧被眼前这小小的凡人科技难住。 他对于网络一窍不通，更没有什么黑客技术。 就算用史莱姆融化电路板取而代之，也获取不了电子产品的情报。 不过温道缘却并不着急。 作为永生者，他有无尽的学习时间。 有了陈花顾的帮助，更是给了温道缘双倍的学习效率。 打听情报的手段，也不止特务科内网一种。 王炎的家族商队可以考虑。 如果真的急需情报，还能杀几个宗门弟子冒名顶替查阅资料。 甚至利用特务科的情报优势，去伏击宗门长老进行搜魂。 至于现在，温道缘决定采用迂回战术，徐徐图之。 他先是搜索了啸魂兽相关的资料，又搜索了啸魂兽的起源，再搜索都市之中的秘辛怪谈。 层层递进下，温道缘从一个词条点进另一个词条，把真实的目的隐藏。 他像一个好奇的小女生一样，看尽了大夏各种都市传说，一步一步查证相关的历史事件。 温道缘能明显的感觉到； 大夏的文献资料在刻意淡化历史。 大夏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先有大夏这个秘境空间，还是先有雷氏大夏国这个超级势力？ 除了增添种种疑惑外，温道缘也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 比如飞星降临、仙人现世——这些仙人曾经联合狩猎觉醒的异能者。 只有大夏是一片无仙之地、凡人乐土，仙力不可侵。 再比如赵光武曾经有不臣之心，打入特务科总部斩杀黑将，让黑将小队减员换将。 最终，赵光武被英明神武的陛下仁德感动，接受诏安。 作为曾经有天下第一美誉的赵光武，在被招安后留下了无法愈合的重伤。让所有高手都暗自忌惮雷帝的实力。 被诏安后，赵光武依旧在大夏各地进行除魔卫道的行动，为民众带来安宁。 雷帝虽然给赵光武留下了难以治愈的创伤，但却无法抹去他的威望。 许多加入兵部的热血少年，都是听着赵光武的传说长大的。许多特务科的高层，曾经都在赵光武手里吃过不小的亏。 于是，黑将们屡次举报赵光武结党营私，全天候收集他隐藏实力的证据。 “那天的白马青年竟然有三十多岁，看来他的功法还有驻颜美容的功效。” 特务科对赵光武极度憎恶。 赵光武虽然与特务科同属大夏官方，他却被禁止迈入任何一处特务科分部。 温道缘还注意到了一些流窜的怪异生物——在飞星影响下畸变的人类。 他们似人非人，有的还保留着些许理智，有的则成为了怪谈生物一样的东西。 最让温道缘注意的就是『深渊乐团』。 “无声歌者……曾经组建了深渊乐团，容纳大夏流窜的魔道中人为祸一方。” “就连大夏战神赵光武都没有彻底将他消灭，目前正处于逃亡中，行踪不定。” 温道缘正愁没有手段限制赵光武。如果硬拼，恐怕白狐和红脑都会被消灭。 有了这些资料，他接下来的行动就会轻松的多。 温道缘的眷属兽群每一天都在增加。 在没有卫星的大夏，深林之中异兽互相残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只要吞并了整个大夏的全部森林，这处秘境就会成为温道缘的囊中之物！ 第28章 危险的知识 私人房间内。 有了这些情报，温道缘终于掀开了大夏神秘面纱的一角，不再是盲人摸象。 温道缘现在有特务科青卒的身份，能通过悬赏任务查询各种通缉生物的行踪。 甚至可以通过悬赏任务是否被接取，大概推测外出特务科小队的位置。 既可以利用特务科的身份给赵光武使绊子，又能拉上其他的怪谈生物、流窜魔道组成联盟。 ”特务科青卒能得到的情报仅限于此了。” 收回心神，温道缘一边消化有价值的信息，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如果想要更多隐秘，至少要成为完整的黑卒小队，甚至升得更高。“ 自从被丢进大夏后，温道缘已经在刘氏爷孙的诱导下，歼灭了一处脏腑祠分部。 战斗中，温道缘发现脏腑祠的结界与大夏结界十分相似。 消灭祀主就能破坏脏腑祠结界……那么杀死国师，也许就能离开大夏。 “那群福祸论者把我拉进这大夏秘境，无非是想让我与官方势力鹬蚌相争…” “我岂会让你们如愿？就让整个大夏都成为我的养分吧！” 在消灭了一处脏腑祠后，温道缘的实力飞速提升。 不但在异形拟态上大有进步，还有了随心改良异兽的能力。 他控制的兽潮几乎没有上限。假以时日，必然能侵吞整个大夏！ 比起还不能彻底锁定他的追兵，让温道缘感觉有些麻烦的是身上的祸气黑蛇。 特务科内网对福祸论者的定义是： 福祸论者，其大部分成员都是身体素质普通的凡人。 因为阅读了有强烈模因污染危害的《福祸论》原文，产生了妄想类精神异常。 他们坚信福祸相生、试图通过各种极端行为让自己遭遇危险和灾祸。 福祸论者之间，把这种行为称为『引祸纳福』。 福祸论者认为：经历足够的灾祸就能换取同等的福泽。 这种错误的认知令他们表现出了强烈的自毁倾向……并且有极大的社会危害性。 在福祸论者的认知里：引导更多的人相信福祸论、尤其是引导强者相信福祸论，可以带给他们极大的福泽。 一个人成为福祸论者后，往往会开始大肆传播、讲解福祸论原文给更多人听。 由于这种认知危害的不可逆性，特务科会强制对看过福祸论原文的人进行记忆清除。 如果记忆清除无法完全消除影响，则考虑执行额叶切除手术或安乐死。 若情况危急，任何黑卒以上的队伍都有权利和义务立即执行『平息』任务。 绝不能让福祸论者遍布大夏，更要警惕他们渗透特务科高层。 “如果特务科内网的说法正确，我在脏腑祠阅读了福祸论原文，又用福祸论口诀燃运对抗祀主……岂不是已经成为了福祸论者？” 这样一来，按照特务科资料中的说法，只需要把《福祸论》的原文告知王炎，就能拉他入伙。 此举还能为温道缘消解身上的祸气，积累福泽。 想到这里，温道缘不由得悚然一惊。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福祸论者。 但为了解除身上的祸气，他却第一时间想要传播它的内容。这与特务科记载中，福祸论者临死前的案例如出一辙。 “看来这帮星空脸不但想让我对付国师，还想拉我入伙…万一这功法中留了什么后手、让创派祖师可以随意操纵弟子的气运，我岂不是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温道缘暗暗记下福祸论的种种危害，不到绝境绝不轻易引福祸二气上身。 至于它的其他危害性，用好了就是一柄直击精神的利剑！ 福祸论者疯狂偏执，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对秩序危害极大。 他们一心只想操控祸福、搅动风云……为了自己的大计，甚至不吝惜付出生命。 温道缘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呢？ 前尘无趣。 今生他得了混元珠，便立志搅动风云！ 他要成为让四海不宁、天人共戮的绝世魔头！ 为了追寻与英雄交锋的精彩，为了谱写独属于自己的传说——哪怕是将灵魂肉身燃尽，把生命化为一场盛大的烟火又如何？ “想让我成为一个危害秩序的疯子，何须《福祸论》的污染？” “我本就有求魔之心。” “混元珠在手——无论是掠夺异兽生命精华收为己用，还是搜刮大夏各派功法神通，都有无与伦比的优势。” “兵部、特务科、脏腑祠、福祸论者……且看我如何搅动风云，将你们的谋划付之一炬，将你们的底蕴掠夺一空！” 某处金碧辉煌的赌场内。 一个胡子拉碴，头发打着卷的中年人正喝的酩酊大醉。 突然，男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布满红血丝的浑浊双眼猛地睁大。 他推开喧嚣的人群，前往赌场后台，走进了最深处的房间。 房间的天花板上，挂着一排冷白色光芒的老旧灯管。 室内非常明亮，把房间每一个角落都照的清清楚楚，却一种阴冷肃杀的空气萦绕不散。将屋外纸醉金迷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 男人迅速拨动了房间的机关，一条密道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密道内布满了长着青苔的石砖，石质结构组成的暗门，没有产生任何石块摩擦产生的隆隆声、甚至连一丝尘土都没激起。 男人走进密室。 密室的中心是一张圆桌。 圆桌上铺着副奇怪的星盘，上面漂浮着许多如不透明泡泡的物质。 其中两颗圆球正亮起幽幽白光。 这白光若有若无，就像随时都要熄灭似的。在这两颗白色荧光团中，一缕玄妙至极的青色气息正围绕着它们旋转漂浮。 “嘿嘿…！地平、地奴双星归位，这事算是成了！” “你们办的很好，『青天』已经入局。” 卷发邋遢男人打了个酒嗝，贪婪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着那缕青色气息。 在努力克制住抢夺的冲动后，他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我会上报天地魁星，让他们请仙人给二位重塑肉身…如果仙人们的计划成功，二位可能就不用与我平辈相称了。” “二位兴许还能得到仙人提点——突破外丹境，修出身外元神！” 此人口中的地平、地奴二星，正是温道缘当日杀死的刘氏爷孙！ 与福祸论双星的战斗，是温道缘初次与人斗法厮杀。 那时他还没有得到祀主的灵魂之力，仅仅在二人的身体上布下后手。 温道缘没想到，刘氏爷孙虽是凡人之躯，却能利用白色外丹遁走魂魄。 “接下来，各方势力应该会继续加注，魁星大人也会逼他们投下更多筹码…如此精彩的赌局，自当以身为饵，以命作注！” 他袖口一抖，左右手中各自出现了一叠黑白筹码。 黑为凶，白为吉。 此人竟将自己的一身气运无论好坏尽数抽出、握于手中！ 他手中不停，将一枚枚筹码按在桌子上的小凹槽中。 每个凹槽上都钉着一个人的照片和一张白纸，纸上赫然是那人的姓名与生辰八字。 这些黑白筹码触碰到白纸后瞬间蒸发，化为一缕缕黑白烟气，分别向着远方窜去。 “福祸论者的好处，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该到你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 四族会场。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对此战的结果有所猜测，但今天这样的结果却大大超出了所有人意料。 惨烈！ 何等惨烈！ 整个追击小队除了王家子弟完好无损，其余人竟然无一幸存！ 而领队的三人却分毫未损，这三人无一不是跟王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让其余三家怎能不怒？ 尤其是大夏雷家乃是皇族，天子近亲！ “你说这林中又出现了一头大妖？” “它驭使兽群、口吐人言；身能飞天、隐可遁空；背生九尾，眼角含梅；毛如钢椎、尾藏奇毒…而这样的存在——却是一人的坐骑！荒谬！何其荒谬！” “依我看，今天的惨状都是你秦厉一手造成，来报复发泄心中的不满！哪怕不顾及我们吴赵两家，你也要顾及皇族颜面啊！” 吴朗率先对着三人发难。 吴家大部分重心都倾斜在特务科，与兵部本就不对付。 这名叫吴朗的老者痛失爱孙，此刻正滔滔不绝的抨击着秦厉。 赵光武虽是庶出，但怎么说也是赵家的人。 再加上绝尘将军的实力……绝对是骂不得的主。 王锦程是王家新星。 如果让她承担责任，无异于断其仕途……这会激起王家的剧烈反弹。 只有秦厉，空有一身实力和兵部成员的爱戴，却没有四大家族的血脉维系身份。 秦厉成为王家的客卿长老，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既然总有人要担责，柿子自然要挑软的捏。 “好了。吴朗长老消消气，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 “不如先听他们辩驳一番。吴朗长老痛失爱孙，情绪激动，你们也要理解。” 雷凌也对这样的结果极为不满。 但他作为雷氏皇子之一，很不喜欢吴朗长老这种把雷家当枪使的话术。 “面对这番质疑，你们作何解释啊？” 顺着吴朗的话头，雷凌把三家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又挑明吴朗丧孙哀痛。把这势必得罪王家的质问，全都推给吴朗一人。 第29章 问责 对于吴郎的抨击，王锦程显得极为不忿。 “呵，欺软怕硬的东西！我师傅所言句句属实！还不是你们死皮赖脸的把一群废物往队伍里塞？！白天怕热夜里怕冷、走多了嫌累站久了就饿……我们遭遇妖物突袭后不但要对付敌人、还得照顾你们！把除魔队当夏令营吗？” 王锦程恶狠狠的瞪着吴朗。 她的俏脸涨的通红，却始终一言不发。 为了顾全其余三家的颜面，王家也派出了自己的族人。 这些王家子弟比起其他三家的纨绔堪称训练有素、吃苦耐劳。 她也明白，这样诡异的伤亡一定会受到各族家老百般刁难。 要是依她的脾气一通臭骂、谴责三家的拖累，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哼，要不是入会前师傅下了死命令，没有他的允许必须全程一言不发，本小姐岂会让你这老匹夫逞凶！” “如果你们要罚师傅，就连着我一起罚！” 王锦程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这样的责任岂能让秦老先生一人承担？ 王锦程满怀期待的看向赵光武。 吴家吴朗发难，秦厉自然还不了嘴。她又遭到了师傅的“禁言”。 现在能替秦厉说句公道话的，就只有赵光武一人了。 赵光武面向吴家长老吴朗，褪去白甲，双手抱拳、单膝下跪，将头深深的低下。 “……今日之败，是光武无能！没能拯救各族精英，让各族长老痛失骨肉至亲，我愧对大夏！愧对赵家！愧对陛下皇恩啊！” 等他再抬起头，眼中居然有了些许泪花。 他将白甲白盔放在地上，看着端坐在主位的雷凌，转身再次跪地抱拳道： “我愿一力承担败责，并在此立下血誓：兵部总兵秦厉与赵家赵光武所言句句属实！林中白狐不死，我便追杀不休！魔道共主不除，光武绝不再任大夏一官半职！” “为不辱皇恩，恳请皇子殿下收回我绝尘将军的名号！” 赵光武如此作为，把吴朗接下来的一肚子话全都憋回了嗓子里。 这让吴朗的脸色一阵发青。 赵家、王家与赵光武多多少少有些联系，只好避嫌不言。 就连雷凌也被他的魄力所震慑。 “大胆！绝尘将军乃是父皇的封号，将军这是在逼本皇子僭越皇威吗？” “臣绝无此意！” “赵将军请起吧，不必如此重誓。这封号是父皇所赐，无人可以剥夺。” “陛下慧眼识人，得此忠臣良将乃大夏之幸。魔道共主一案……今后全权交由绝尘将军处理，祝君凯旋。” “臣赵光武，谢皇子殿下！” 赵光武的请罪情真意切，声泪俱下。 虽是涕零请罪，却也不落锋芒。 其言语中暗暗表达了秦厉乃大夏总兵，在整个兵部颇有威望。 赵光武战力超绝、前无古人。更是建国以来唯一一个皇帝陛下亲封的将军。 队伍里都是什么人，三家心知肚明。 就算死了，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纨绔罢了。 大夏四大家族掌握话语权的长老里，只有吴朗一个蠢才把亲孙子送进去刷资历。 如今三人组已经无可撼动，众人便把吴朗这个出头鸟当成了弃子。 赵光武曾经与大夏作对，一人之力杀穿特务科总部并全身而退。 那一战，杀的正副科长当场身陨——黑卒以上足足折了七人，重伤二十余人。 那两位科长……可是姓吴。 如今他在吴家长老的刁难下非但没有爆发，反倒声泪俱下认错领罚，甚至在惩罚措施上给他这位皇子挖坑。 这让雷凌更加忌惮。 死去的人比起台下三人根本无关紧要，皇室要的不过就是一个『态度』。 此刻赵光武不但把认错的『态度』发挥表演到极致、还将自己从不在乎的虚名作为惩罚的挡箭牌。 这让吴家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以赵光武的性格，魔道共主出世，无论有没有血誓他都势必追杀围剿。 绝尘将军这种浮名，他更是从未放在眼中。 这样的封号……对他而言倒更像是对皇族妥协的狗链。 一个强大的武夫不足为惧。 但一个强大的武将有勇有谋、能屈能伸；懂权谋知进退、有演技有态度……又能不沉溺于一己私利、一心为公。 这样的人一旦功高震主，恐怕龙气都要衰微。 “必须得多加制衡啊。” 雷凌揉了揉有些突突跳的太阳穴，感觉到一阵疲惫。 赵光武真刀真枪的实打，就是个难缠的主。没想到暗地里的权谋，他也能洞若观火。 曾经，赵光武造反雷凌就擒拿不住。 如今，又要与赵光武共事打交道。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偏偏一个这样的人，性格居然心怀天下苍生，维护人间正义。 他无法用高官厚禄、权财美色打动收买。一旦大夏皇室的举动再次超越底线，恐怕又要引发一场天威乱世。 “魔头势大，非兵部可以抗衡。” “如今红黑二将各有要务在身，也请各家增兵支援。” 吴朗铁青着脸色，咬了咬牙继续说道： “皇子殿下，臣有所不安！” “但说无妨。” “就算这三人为保护王家子弟、不敌白狐是真——为何这白狐却只杀戮其余三家子弟？王家本就是大族，若是白狐与王家有什么瓜葛……” 王锦程听到此话心中一惊： “这吴朗真是居心险恶！看到无法重罚师傅又想生事，借此对王家发难。” “吴朗长老果然聪慧，我也恰恰有此担忧。”不等吴朗说完，赵光武便出言打断。 “这白狐与我们三人都是初见，却对我们的行动和人员构成了如指掌。在战斗中更是唯独对王家子弟手下留情，我怀疑队伍中的王家子弟也许有魔头安排的内奸！” 一语惊人。 就连秦厉和王锦程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赵光武此举的用意。 白狐杀尽三族追兵，独独放过王家。这不正是告诉所有人：“它与王家有关系”吗？ 赵光武居然把这样的弱点挑明到台前，这是何意？ “但怀疑终究是怀疑，我绝不能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让大夏忠义之士心寒。” “光武不善询问，请雷凌殿下与问心宗沟通，请来几位可信的修士调查实情。” “如若有染，绝不姑息！” 他看了一眼吴朗，淡笑道： “吴长老若是还不放心，大可以请问心宗为王家全族上上下下全部检测，去伪存真！只是这费用我可承担不起。” “皇子日理万机，钱财都要用到更有用的地方去。吴家也不会这样大肆挥霍。如果吴朗长老一意孤行，只好自费承担了。” 一意孤行和自费承担八个字，赵光武刻意读的很重。 曾经吴朗便是一意孤行，执意要把娇生惯养的孙子送进除魔队。 孙子死后，吴朗想以家族最高规格安葬，设衣冠冢，但遭到拒绝。他的孙子对家族毫无建树，自然得不到家族拨款。 即便是吴家内部，同样有派系和斗争。 无奈之下，吴朗只好把这场风光大葬自费承担。 如今赵光武得了皇族宽恕，又成为魔道共主一案的最高领导。 一切人员调度由他全权负责，风光无两——锋芒毕露的赵光武，哪里还有刚刚的涕零之态？ 众长老看着吴朗连番刁难被赵光武巧妙化解，表态之余还不忘给雷凌皇子挖坑，最后得了兵权锋芒毕露昂首挑衅。 一切不过转瞬之间。 他的武力让人胆寒，政治智慧更是让一众长老颇为忌惮。 这与吴朗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时之间，众人情不自禁挪动了脚步，像躲瘟神一样远离了吴朗些许。 “赵！光！武——！你这贼子定然包藏祸心！雷凌殿下！此人绝不可信啊——！” 吴朗被赵光武如此挑衅，勾起了丧孙之痛，又被众人隐隐疏离。 悲怒交加的他仰天长啸，竟然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晕了过去。 “吴家长老吴朗！不但对陛下亲封的绝尘将军出言不逊，还污染了这四族议事大厅。念其丧孙心痛，暂革议事长老之职。” “让他居家冷静三月吧！带下去。” 雷凌挥了挥手，让左右侍卫拖死猪一样把吴朗扛了出去。 随后，他继续道： “我会让问心宗探查所有存活的王家子弟。” “人绝对可靠，不会有冤假错案。赵将军大可放心。” 至于故意制造冤假错案、给赵光武这个曾经的死对头添堵？ “开玩笑，让我再去平你的叛，不如我自己造反当皇帝。” 雷凌心中腹诽。 “王家与吴家缺乏信任，不适合家族之间互相合作。既然如此…兵部王锦程何在。” “臣在！” “你以兵部红炮的身份，与特务科黑士吴三策接触，聘请他成为你们此行的军师。白狐擅长隐匿，吴三策恰有寻踪追迹的妙法。” “臣遵旨。” 王锦程急忙答应。 她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 本来，王锦程都想好如何痛骂吴家老匹夫，做好准备跟师傅一起担责了。 没想到赵光武一番言语，居然让吴朗吐血三升被人拖走。 这就是大夏战神的实力吗？ 仅靠威势就能伤人于无形。 “这样的安排，赵兄可还满意？”雷凌爽朗一笑，对着赵光武露出一口白牙。 “谢殿下，臣不敢与皇子殿下称兄道弟，只愿功成灭魔，以报皇恩！” 赵光武一阵牙酸。 本以为此局被他化解，没想到雷凌在他险些放松警惕的时候又使绊子——也算是回敬了赵光武之前在话语中挖坑的行为。 第30章 嫌犯 问心宗。 一黑一白两股气息无声无息的渗入到山门内部，在几个特定的目标面前悬浮、凝实，组成了一行黑底白字的信息： “特务科：胡鹇，王炎，陆小凡……” 新天闲城，特务科。 之前为温道缘一行人测试的领班考官突然一愣，额头有冷汗渗出。 一行黑底白字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不由得想起了在那间赌场中的经历： ——天地赌场。 天上地下，无物不可赌。 权财美色，寿命健康，超凡力量…… 这里几乎可以获得凡人能想象到的一切，也会让大部分的凡人失去一切。 领班考官的名字叫吴雁。 他本来姓李，正是因为有了这天地赌场的机缘才鱼跃龙门。被吴家的旁支美女看上，成为了吴家赘婿、改姓为吴。 他并不是一个幸运儿，还在赌场中输掉了自己的全部家当和十根手指。 当那个满身酒气、一头蓬乱卷发的男人向他走来的时候，李雁被吓得浑身瘫软，倒在地上拼命想爬出赌场。 李雁几乎闻得到那钳子上未干涸的血腥味！ 就在那恶犬一样的凶人将要抓住李雁的前一刻，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拉住了他。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嘛。” “今天正好赶上我爸的寿宴，就不要见血了。阿狗，给这位客人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把他想要的东西送给他。” 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把李雁搀扶起来，带到了会客室，亲手为他沏了一壶茶。 李雁不知道那是什么茶。 只记得茶香沁人心脾，这茶一定非常名贵。 看着李雁局促不安的样子，那人依旧面带笑意，声音温和： “这俗话说得好啊，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交过很多像你这样的朋友。” “你输掉的东西，我会全部还给你。你想要的东西，我也送会给你。” “不过…你需要在未来为‘因果研讨会’做一件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听到因果研讨会这个名字，李雁汗毛一炸：“你是福祸论者？！” 李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反应比刚刚的卷毛要剪他的手指时还要大。 福祸论的危害性，整个大夏人人皆知。 只要沾染上一点，不是陷入疯狂家破人亡、就是受到追杀通缉全族。 ……这可是灭族之祸啊！ “你可以叫我，天魁。” 白色西装的男子微微一笑。 “世人对我们因果研讨会有很深的误解。” “要知道，即便是旧世界的几大宗教中，也会划分出无数的信仰分支。” “福祸研修会的疯子执着于招祸，而因果研讨会则研究赐福。” 自称天魁的男人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一柄小铁铲。 他从身后的一缸骰子中铲起了一大把骰子，撒向空中！ “我们主张避祸赐福，福泽万民！把福报带给世人，让好运常伴吾身。” 语罢，几十颗骰子落地。 竟然全是六点！ “接受我们的赐福，你将会一步登天，享受大部分人一生都苦求不得的荣华富贵。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不是吗？”天魁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这力量让李雁忘记了福祸论者的危险，仔细的聆听对方接下来的话，生怕有所遗漏。 “记住，若是背叛朋友、背叛我们之间的约定，冥冥之中的因果就会降下惩罚。” “这惩罚，绝对比你今日本应失去的更多、更惨烈百倍千倍！” 李雁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西装男子再次舀出一勺骰子，挥洒而下。 这一次，所有的骰子在落地的瞬间，都与地面上的骰子发生碰撞。 当尘埃落定，上百颗骰子向上的一面变成了猩红的『一点』！ 李雁大汗淋漓的惊醒，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了空旷的大街上。 面前只剩下熙熙攘攘的人流，眼前好像残留着那『一点骰子』的红色幻影。 天地赌场早就不知所踪。 在之后的几天里，他邂逅了一位吴家美女。三天便成功入赘，七天加入特务科。 来自福祸论者的馈赠，让他始终惴惴不安。 时间本已经将这份不安冲淡。 但今天，面前这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白底黑字、以及手背上突然出现的六点蓝星和一点红痕——无一不在提醒他： “是时候履行约定……支付『代价』了。” 李雁咽了一口唾沫。 他能成为现在的领班考官“吴雁”，全凭天魁赐予的福源。 如果此时不按照天魁的指示做，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但眼前的命令更是让他恐惧。 “拉响警报，并向特务科总兵长举报：” “胡鹇一行人在考核中行贿、实力造假、巨额黄金来源不明。” “并且这群人来到天闲城的时间，与肺腑祠覆灭的时间相吻合，有破坏脏腑祠的重大嫌疑。” 开什么玩笑！ 如果这是诬告，他一个吴家旁支赘婿诬陷王家少爷，很可能小命不保。 如果这不是诬告，这几人真能灭了一处肺腑祠分部…… 警报一拉，让这几尊凶神杀出来，不是又得灭掉这一处特务科分部吗？ 吴雁当然知道有一处肺腑祠失联的消息，但也仅此而已。 如果他直接说出覆灭的情报，反而会让人心生怀疑。 福祸论者发布的任务不但难做，还偷偷安插了文字陷阱。 “他妈的，全都是蛇鼠一窝，谁说因果研讨会就不是邪教了？！” 吴雁心中狂骂，但也只能照做。 温道缘此时还在不停翻阅各种都市传说、收集情报。 陆小凡在房间暗自查询时候精神系异能者的修炼方式和攻防手段。 王炎则一个人安静的修炼，提升对火焰的控制力。 就在几人准备熟悉一下环境前往大厅时，所有灯光同时熄灭。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大楼。 头顶暗红色的警报灯忽明忽暗的闪烁，每个房间都被落下的铁门牢牢封死。 墙壁上的大屏幕亮起，传出了一个粗犷男人的怒吼声： “都给我听好了，老子就说一遍！” “里面的青卒小队，马上高举双手面靠墙壁站好，如有异动格杀勿论！” 吴雁看了一眼温道缘，不带任何感情的读道： “我们接到举报，怀疑你们配合福祸论者破坏大夏基石，杀害肺腑祠工作人员并掠夺了大量财产，伏击特务科调查组……” “嫌犯王炎、陆小凡、胡鹇请立刻配合调查！” 果然来了。 温道缘眉头一皱。 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是分身前往，表面上却装作惊怒疑惑的样子：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可是王家的人！” 温道缘怒视着靠近的特务科成员， “一群外姓竟敢围捕大夏四族成员……是想要造反吗？” 『赞赏。本体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啊～这具分身储存的力量虽然不多，却也足够我们杀出重围。要现在就与特务科撕破脸吗？』 “这样也太无聊了。到一个地方拆一个地方，再把里面的人全杀光，这有什么意思？我打算让特务科成为我的助力，对付赵光武和脏腑祠。” 温道缘任由几个黑衣人将自己带走。 “王炎是我接下来对抗福祸论者的大杀器，胡鹇的身份也不能轻易舍弃。” 询问很快就结束了。 脖子戴上了黑色金属项圈的三人，在一个金属小房间内再次相遇。 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另外两个陌生人。 一个敲着平板电脑的蓝发眼镜男、一个面目阴沉身材高挑的黑发女性。 温道缘早就跟队员们串好了口供： 他们只是在驳车相遇，路上遭遇巨狼袭击。刘氏爷孙带着其他人前往脏腑祠。 三人出于对刘老头的不信任，没有与驳车内的众人一起行动。胡鹇召唤出了山里的啸魂兽后，几人便继续赶路。 这场突击审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仿佛就是为了走个过场。 本来准备应对审讯的内容——什么细节应该记得住，什么细节应该记不太清之类的反侦察知识根本没有用上。 特务科更是连测谎手段都没使用。 几人因为“没有洗清嫌疑”和“异能者没有及时报道”的罪名，带上了定位项圈。 必须完成足够的指标，才能将功补过。 “王炎，这就是你的主角气运吗？走到哪里哪就出事。”温道缘打趣道。 王炎摊了摊手，摇头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开口： “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在接受考核的时候我也没说关于肺腑祠的内容啊……” “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这下工资是悬了。说不定还要给特务科打白工，美其名曰戴罪立功。我觉得这群人根本不在乎肺腑祠，就是想抓个壮丁。” 陆小凡在房间的角落低声控诉。 “你说的很对，肺腑祠毁灭与否他们根本不在意。” 角落里的眼镜男头都没抬的说道： “重要的是你们带上项圈坐在这里，成为了他们免费的劳动力。” 黑发女人双手环抱在胸前，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 “一进城就这么高调……还敢走后门压等级。不怀疑你们才奇怪。” 她看向温道缘几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呵。姓屠的死了几个亲信，现在正愁没有苦力给他当炮灰呢！这不就把你们几个抓进来了？还是老三样：宣扬福祸论、破坏肺腑祠、反抗特务科……随便扣上一个，就得为他们干活。” 第31章 配军 似乎是认同女人的话，有着浓重黑眼圈的眼镜小哥接着话茬回应： “我在调查一个研究所被肃清的真相，结果就被扣了个福祸论者的帽子抓进这里了。听你们的描述，是因为路过了被毁的肺腑祠吧？” 他把“路过”两个字咬的很重，大有深意的看了温道缘一眼。 “认识一下：我叫楚寻。无异能者，技术人员。以后大家就是队友了。” “没错，就是路过。” 温道缘也笑了笑。 这三条温道缘好像全占，看来特务科对他的情报还是很落后啊。 “我叫胡鹇，可以治疗同伴；那位是立志成为勇者的王炎，战斗力很强；旁边的社恐叫陆小凡，可以负责防守。” “请问这位是…？” 听到提到了自己，一脸苦大仇深的黑发女子鼻子出气的嘲讽道： “…网瘾宅男、中二少年、社恐小孩、魔教妖女…要是你的白毛再染个绿的 就能开染坊了。” “姓屠的就把你们跟我分在一起？” “我可不是来带孩子的！真以为我犯了错误……他就能压我一头？” “彼此彼此。你这么高贵，怎么也带着狗链跟我们一起蹲在这啊？” 温道缘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光头大汉走了进来。 他脸上纹着一条黑龙，腰间挂着两把切肉剔骨的大刀。一脸的横肉，眉宇之间满是狠厉的煞气。 “孟秋十五，少给老子摆你的谱——知道自己犯的什么事吗！” “要不是四季宫保你，真想给你一刀劈了！跟谁摆脸呢？” 他环视几人一眼，手中不慌不忙的掏出一个遥控器，轻轻一按。 那被称为孟秋十五的黑发女人，项圈上闪烁起了一圈肉眼可见的电弧。 孟秋十五冷着脸，立刻用一圈黑气包裹住全身。 黑气中的烟云组成了一张张扭曲呐喊的面孔，仿佛有无数厉鬼围绕着她盘旋不定。 看到电击没什么效果，屠苍天摸向了腰间的双刀。 孟秋十五冷笑着看向他，右手一甩，一面黑色的小旗无风自动、由小变大。 她挑衅似的说道：“怎么，你还真敢拔刀不成？” 屠苍天顿时涨红了脸。 一双大手几次摸向腰间却又收回，自始至终不敢摸到刀柄上。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狠狠的啐了一口，对着屋里其余的几人咆哮道： “她留下！我一会再收拾。你们四个看什么看？给老子滚出来！” 楚寻瞥了屠苍天一眼，起身走出了房间。 王炎似乎有些不忿，刚想说什么，就被陆小凡和温道缘按着头捂住嘴拉了出来。 几人退出了刚刚的房间，按照屠苍天的指示进入了一个新房间。 “我叫屠苍天，特殊事物灾害防治管理科总兵！所有卒子的人事调动，都得跟老子打招呼。跟了你屠队，只要好好干，保证吃香喝辣！” “要是敢炸刺…就看看你们脖子硬还是爆炸项圈的电击强吧。老子有权利把配军就地处决！听懂了吗？” “明白！屠队长，我们初来乍到，有什么任务要交代啊？那个女人那么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咱别理她，消消气，消消气。” “我们可都是老实人，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洗清嫌疑？我就是个小青卒，以后还要屠队多多照顾啦～” 温道缘没有选择像孟秋十五一样跟屠苍天针锋相对，反而笑脸相迎。 像这种色厉内荏的人是很容易控制的。 与其对着一个没什么实力的小卒装逼打脸，不如找机会收下当狗。 从他们的对话中差不多能猜到： 那个孟秋估计是什么宗门家族的小姐，犯了错误在屠苍天手下受罚，仗着自身有些实力就目中无人。 孟秋十五看不起屠苍天这个黑卒总兵，爆炸电击项圈虽然奈何不了她，但特务科无形的锁链却实打实的拴在她的脖子上。 而温道缘不一样。 他的本体隐匿在森林之中，摆在明处的分身有了定位项圈，利用藏在暗处的本体做什么坏事，就有了不在场证明。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等等。因祸得福？ 为什么我会这么想？ 自从看了福祸论的原文后，温道缘的思维方式就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正在温道缘思考福祸论之际，看到他这么上道，屠苍天顿时嘴角一咧。 “哈哈哈，好！好！还是你上道。只要后勤保障做得好，当然不用上前线。” 他重重地拍了拍温道缘的肩膀，对于如何洗清嫌疑只字不提。 “最近后厨有些揭不开锅了，经费很紧张。如果有人擅长采购食材可以主动请缨，把东西送到后厨来。” 温道缘的态度让屠苍天脸上乐开了花： “一会给你们先安排点工作，慢慢洗脱罪责嫌疑，你们是什么水平、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放心，不会给你必死任务的。\" 温道缘心领神会。 不愧是特务科，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索贿。 不过要钱反倒是最简单的。 只要接下来的计划能顺利实施，应该不会太缺钱。 “天平城周边有一处平安县，那里的肺腑祠最近也有异常。” “根据上面的消息，肺腑祠全部人员都失联了，我们去调查的人也石沉大海。” 屠苍天斟酌了一下用词，随后说道： “你带上他们去调查一下，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明白。不过屠队，如果那里发生的异常连肺腑祠里的贡士都顶不住，我们几个恐怕……” 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温道缘揪着衣角，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的请示。 “嘿嘿，这个你不用担心。孟秋那小妮子可不简单！有啥事你们跑，让她顶上。” 温道缘走后，办公室里的屠苍天一改之前的暴躁莽夫形象。 他点亮了墙壁上古怪的火盆，悠然自得的用跳跃的火焰点燃了一根烟。 屠苍天舒服的靠在真皮座椅上，双腿交叠着搭在桌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随着烟草的香气弥漫整个房间，玻璃柜子里的名茶名酒开始变得朦胧。 座椅背后的巨大火盆中，一团火焰仿佛突然拥有了生命。 它迅速扭曲、跳跃着组成了一扇门。 门后有一圈圈耀眼的祥瑞光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生灵在试图通过大门干扰外界。 屠苍天向着阴影中招了招手，几团火焰从门中跳出，渐渐化为人形。 那些越出大门的火焰摇身一变，化为了几个身穿白袍的青年修士。 他们的衣袍后面印着一个青色的『卒』字，手中各自拿着一盏造型奇诡的灯盏。 那灯盏看起来就像一个被荆棘缠绕，体内燃烧着火焰的打坐人形。 人形灯笼脖子的位置，像吊死鬼一样缠绕着一根铁索。 这锁链的末端被这些青卒牢牢握在手中。 人形灯盏的头顶与双肩各有一个凸起，冒出三簇颜色各异的火焰。 人形灯盏左肩的火焰血红，右肩的火焰纯白，头顶火焰则颜色各异。 “我找到了问心宗感兴趣的东西。” “平安县脏腑祠。你们几个先去探探底细，如果那三人没本事破坏脏腑祠，就取了你们要的东西，再让宗内的长老去给国师赔个不是。” “如果脏腑祠真是他们毁的呢？” “嘿！要真是他们——脏腑祠都被掀了、祀主都让人给宰了……” “跟战力超越祀主的小队闹僵有什么好处？” 屠苍天虽然一身匪气、行事跋扈无礼，但极其擅长权衡风险和利益。 “把他们通缉以后，难不成你问心宗出力抓人吗？用你们的神通留下证据，我们就有了一个他们的致命把柄。” “以后他们要是敢不听话，直接丢给国师处理。” 无论温道缘一行人有没有毁灭脏腑祠，屠苍天都不打算跟三人死磕。 拼命能捞到什么好处？ 要是拿捏住了能摧毁脏腑祠的战力…… 想到这里，他呲牙一笑。 领头的问心宗青卒领命，带领几人重新退回了火焰中。 等到身后的火焰恢复了安静，看着熄灭的火盆，屠苍天冷哼一声。 什么正道仙门，还不是来特务科当个小卒子？ 把登场方式搞得跟请神一样，实力加起来还不够他一个打的。 飞星末日这才过去多久，一个个自称几百年几千年底蕴的“隐世宗门”全冒出来了。 要不是这群人有点真本事，有仙人守护，还愿意主动往特务科派人手…… 屠苍天都想带着一帮子亲信打上这些山门，一个一个的抄家。 他很关心这些宗门所谓的『底蕴』有多少值钱玩意。 …… 温道缘一行或是自愿，或是被强迫的踏上了调查之路。 特务科这黑心企业，既不报销路费又不给装备。 大家只好各显神通——拿出了各自的独特赶路方式。 温道缘本以为自己三人骑着啸魂兽就已经很拉风了。 没想到孟秋十五居然能腾云驾雾！ 一团翻滚着厉鬼怨灵尖啸的黑云拖起她的身体，让她可以脚不沾地坐在云朵上。 要不是边上还有王炎陆小凡看着，他都有点心动了。 温道缘很想抢了这操控鬼雾的能力。 “这楚寻的特殊能力是什么……高达世界的穿越者？” 看着坐在一台三米高的单兵机甲里的楚寻，温道缘大为震撼。 你的科技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 王炎已经凑上去东摸摸西看看了。 平时怕生的陆小凡也颇为心动，主动询问这套装备有什么功能和使用限制。 不光是三人组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机甲，就连一向高冷的孟秋十五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第32章 初次任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和短板。 科技无疑是温道缘的短板。 还好大夏没有卫星这样危险的东西，不然犯罪难度将会大大提高。 “这屏幕上的五个红点是什么？” 看到机甲就挪不开眼睛的王炎，此时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拉着楚寻问东问西。 “这是我们五个的位置，你们带上这个耳麦，我们就可以随时通讯交流了。” 解除了机甲状态，楚寻开始为其他人分发耳机。 “有了实时监控可以更快的进行人员调度和指挥，如果遇到了会幻化的敌人也能更容易区分敌我。耳麦上我增加了一些…符咒。有抵挡灵能干扰的效果。” “呃，但是为什么在带上这个前你就能监控我们的位置，你不会……” 陆小凡惊讶的看着楚寻，似乎猜到了什么。 “嗯。我黑进了项圈，现在它已经变成一块普通无害的铁护颈了。为了避免那个暴躁的肌肉块多想，我就没有拿下来。” 温道缘突然感觉有点滑稽。 这所谓的威慑措施，还真没起到什么作用。 有手段的人从不会受制于枷锁，只不过是卖持有枷锁的人一个面子。 温道缘、孟秋十五、楚寻、甚至连屠苍天都清楚这一点。 但只要没有出现破坏规矩的人，规则就能日复一日的运行着，无论它合理与否。 ——也许权力的本质就是让人屈从。 …… 一路无事，日落西山。 众人走到了一处荒无人烟之地。 在王炎和楚寻的提议下，众人决定在山林中野炊烧烤。 说是众人，其实是王炎突发奇想，楚寻随声附和。 孟秋十五和陆小凡都没什么自己的意见，温道缘就也没有扫兴。 不过看到楚寻从机甲背后的大箱子里掏出了折叠帐篷、野炊烧烤架、果木炭、冰鲜肉排以及各色酱料食材后…… 温道缘强烈怀疑，这个露营计划是楚寻早就想好的。 “你不会是为了野炊露营，才用导航把我们引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吧？” 孟秋十五有些不快的盯着楚寻。 “导航带我们走的是最快、最安全的路线。”楚寻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我觉得走到这里以后…按照王炎的性格应该会想要野炊，就提前准备了。” 他架设好烤架、点燃了炭火。 夹起一片肉不慌不忙的烤了起来。 “我以为你机器人背后的大箱子会放些武器弹药、维修零件、反器材狙击枪、自爆无人机什么的……你居然全部带了吃的？” 温道缘有点无奈。 本来以为这次组队遇到了大腿，平安度过大祸又多了一份保障。 结果没有看到科技大佬用火力除魔，只看到沙雕队友用实力整活。 …为什么机甲后备箱里装着的不是武器装备，而是露营工具啊！？ 这是哪个相声kp的生活团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一见面就说过，我是技术人员，不是战斗人员。” 楚寻故作惊讶的看着温道缘。 拙劣的演技，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家伙本来就打算出来野炊。 但偏偏他好像还是占理的一方。 “吃一顿饱饭只是为了生存，吃到可口的美食才称得上生活。食不饱，力不足，则美不外现。千里马如此，人也一样。” 楚寻输出着自己的烤肉理念： “仅仅满足温饱无法发挥出一个人的真正价值。如果进食只是为了补充营养，还不如喝研究所调配好的营养液。” 楚寻与温道缘搭话的同时，手上烤肉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吃烤肉当然要设备齐全，保证味道完美。\" 他熟练的翻烤着各种肉类烤串， 这些肉块最完美的时间、火候各有讲究——楚寻却能完美掌握，丝毫没有纰漏。 不仅如此，他还能游刃有余撒料装盘。 要不是楚寻出门远行都身穿机甲，温道缘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一位专业厨师了。 “这、这算是一心多用？” 楚寻没有回答温道缘的问题，而是递过去三串焦香四溢的烤串。 “尝尝吧。你是胡家的人吧？胡家三太奶奶今年高寿？我对你的能力很感兴趣。” 温道缘愣了一下，随后煞有其事的看着楚寻说道： “别以为一块肉就能把我收买了！不要随便打听仙家，这不是凡人应该知道的。” 温道缘咬了一口楚寻递过来的烤肉。 非常美味！ 简直就是人间极品！ 肉质鲜嫩多汁，酱料完美渗入了肉丝中，有嚼劲却不会咬不烂…… 好吃到温道缘下意识轻哼了一声。 为了保持格调，他扭过脸去装做毫不在意的样子，却刚好对上了同样扭脸的孟秋十五。 她苍白的面色都红润了不少，冰冷的表情都被烤肉融化了几分。 两人的视线微微一触碰就猛地弹开，随后低下头继续吃手里的烤肉。 『噗哈哈！一个试图装高冷，一个试图装神秘，结果都被烤肉破防了，还对视了一秒……哈哈哈哈。这烤肉到底有多好吃？让我也尝尝！』 不像一边的冰山美人和傲娇伪娘，王炎和陆小凡就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众人很快就吃的油光满面。 楚寻像一个完美的机器一样，不停的生产各种美味的烧烤，还能边做边吃两不耽误。 众人在一片荒地露天烧烤，吃的不亦乐乎。 炭火中，突然有几撮火苗跳动了几下，四周的空气都因为热浪微微扭曲。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但是五人小队却多出了一人。 “楚寻，你这烤肉技术真的可以啊！” 身穿白袍的问心宗弟子拍了拍楚寻的肩膀，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拍灭了。 这让楚寻的脸色都虚弱了几分。 “师兄，下次我们几个去宗内请大家吃顿好的，这顿饭肯定不能白吃！” 一个头戴白兜帽的少年吃的尽兴，他当即发话，要带着六人一同前往问心宗。 七人小队很快就酒足饭饱。 就在大家吃的其乐融融的时候，耳麦里的机械音和陈花顾的提示音同时响起。 “检测到异常能量干扰波动…！” 『小心！有敌袭。对方能入侵精神！』 眼前的火焰蓦然跳动起来，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有些不真切。 随后，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温道缘感觉自己被重重锁链束缚，一团青色的火焰缓缓亮起。 火光之中，竟然隐隐约约映照出了他的过去。 家里，严厉的父亲不停训诫。 “学艺术有什么好的？你知不知道，这些医学知识都是祖宗传下来的。男子汉大丈夫，能不能有点责任感、有点担当？！” “别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只会迎合别人——要这些知识和传承是在你这一代断了，你就是家族的罪人！” 学校，师长在台前指手画脚。 “你们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我就没教过你们这种学生！考这么点分数，还要不要点脸了？没用的东西，净给自己的父母丢人！” 烦躁。 曾经远去的纷扰喧闹再度涌上心头，陈旧的不快回忆重新回荡耳畔。 任何社会动物都存在阶层分工。 生而为人，自然希望居于人上。 但想要力争上游，何其艰难？ 人为何而生存？ 难道只是为了不断的向上爬，终其一生博取声望、财富吗？ 不！ “我不希望自己成为麻木的机器，我要找到属于我的精彩！” “我要为自己的快乐而活！” 人们追求财富荣耀，是为了索取这些东西背后的价值： 感官满足、或是精神享受。 没有人愿意沉沦痛苦，所有人都在追寻安逸和享受。 只不过大多数人的自身条件，不允许他们长久的享受下去。 人活一世，正是为了追寻快乐而活！ 若一个人的生命中没有快乐、唯余痛苦，这样的生命连生存都称不上。 这是遭难、受刑。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突兀的出现： “既然人活着就是为了追寻快乐与安逸，何必去将时间精力赌在未必成功的事情上呢？不如放弃抵抗，把心交给『安逸』吧。” 痛苦无涯，极乐永存。 “温道缘……这里是你的内心世界。” 听到对方直接喊出自己的名字，温道缘心里一紧。 那虚无缥缈的声音似乎可以通过火焰看透自己的过去。 青色的火焰变成了白色，一道道仿佛从脑海中出现的质问在身边回响。 “你既然想要成为魔王，为什么不在王炎最虚弱的时候夺走火之本源？你已经要溺死在同伴的过家家游戏里了！” “如果你真的有成为魔王的胆识和魄力，就应该趁现在动手。” “去夺取那份力量吧，在天闲城闹个天翻地覆！” “难道……你心中的恶之美学，不过是嘴上说说的中二妄想而已？\" “我、我该怎么做……？” 幻觉中的温道缘抱着脑袋蹲了下来，仿佛在痛苦挣扎。 “杀了他们，就现在！把勇者扼杀在萌芽中，你才能成为屹立不倒的魔王！” 那声音循循善诱，仿佛在为迷失的羔羊引导方向。 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在这一刻变成了耳边的低声呓语。 漆黑的地面渐渐变成了镜面。 看着地面上的倒影中……温道缘眼神里的迷茫，那声音非常满意。 就在他凑近想要彻底催眠温道缘时，白袍修士突然发现——温道缘虽然抱头蹲在地上，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迷茫、挣扎。 在问心灯火的照耀下，光滑如镜的地面倒映出了温道缘此刻的神情： 他在……微笑！ 第33章 灭口 镜中的异变让问心宗弟子悚然一惊！ “你……！你！” 白袍人影跌跌撞撞的后退，却被温道缘一把抓住了胳膊！ 他骇然的发现：镜面里的温道缘跟镜外的温道缘表情动作完全不一致！ 镜子里的陈花顾也露出了同样的微笑，半融化的身体缓缓爬了出来。 他们一左一右，同时拉住了白袍人。 “我好迷茫，我好沮丧～请指导我！我真的是魔王吗？一个合格的魔王在抓住敌人以后应该先做什么呢？” “是融化掉他的一部分，让他处于生与死之间；还是把他的灵魂一点一点剥离，装进很多生物的身体里？” 似男似女的声音开始在整个精神世界中回荡，四周的黑暗此刻变得如星空般明亮。 但这点点星芒却不是火光或者星光……而是无数发光的眼眸！！！ 一双双瞳色各异，闪烁着光芒的眼眸渐渐浮现。 仿佛黑暗中潜藏着无数野兽。 它们的颜色、形状、瞳孔的图案跟传达的情感各不相同。 它们有人类，有动物……还有属于未知生物的眼睛。 无数的视线全部聚焦在二人身上。 问心宗弟子窥探过很多人的内心世界，但这种情况根本闻所未闻！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理状态……内心世界才会是这样的？！ 原来最开始的黑暗并非一片虚无，而是长满眼睛的生物质墙壁闭上了眼睛。 那些凝视中如同实质的恶意刺痛了他的肌肤，让他骨髓生寒！ “不！我不要呆在这里！让我出去！” “看到了吗，这是恶意的凝视、这是恐惧的注视；这是讽刺、这是鄙夷；这些是狂热与赞颂……作为魔王，就该活在舞台上、活在他人的目光下。” “用自己的生命与手边可以掠夺的一切——去完成一场盛大而华丽的谢幕。” 温道缘与陈花顾抚摸着问心宗弟子，指尖划过他因为恐惧而涕泗横流的脸颊。 他们缓缓扼住了他跳动着青筋的脖颈。 无数大大小小的各色眼眸，从这个空间的四面八方浮现，用各种目光注视着两个温道缘和问心宗弟子。 无数黑色的手开始从地面伸出，抓住问心宗弟子的身体。 “若只知杀人夺宝……和在小巷里打闷棍的劫匪有什么区别？” “真正的反派，应该站在聚光灯下——用最华丽的乐章阐述自己的邪恶计划！” “在观众或惊恐仇恨、或仰慕赞叹的目光中，餍足的品尝胜利果实！” 温道缘说着，将手插入轻易插入了问心宗弟子的胸膛，取出了鲜红跳动的心脏。 微微用力，他将心脏猛地捏爆！ 与此同时，那盏问心灯也轰然爆裂！ “这才是一场完美的演出。” “杀你的人，名为『魔道共主』！” 温道缘瞳孔一缩，从幻觉中惊醒。 “这问心宗的手段有点意思。” “能直接入侵精神世界、勾动他人回忆，阅读别人往昔的记忆和情感…主动为他人种下心魔梦魇。” 温道缘舔了舔嘴唇。 “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 这探查记忆的手段，温道缘很想抢到手。 这群人甚至获取了温道缘的真名——温道缘绝不会放任他们活着离开。 谁知道真名暴露会不会受到更多诡异手段的攻击、影响？ 通过读取往昔记忆，就能洞悉一个人的弱点。 这样的能力对他控制王炎，袭杀赵光武都有极大的助力！ “问心宗虽强，但对我影响极小。” “刚才的袭击中，我的精神世界不但完全由我自由掌控，还能选择性的让对方勾起相应的回忆，误导敌人向我靠近。” 就连飞星之灵陈花顾都不知道，双魂之人是问心宗天生的克星。 他们不但灵魂精神极其强韧，还能选择性的控制自己的脑海。 寿限！ 这是凡人的局限。 曾经的温道缘，自以为看透了人们的终极追求。 追求利益者，是为了得利后改善生活，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舒适幸福。 维护道德者听取众人的赞誉，是为了享受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精神优越感。 追寻梦想者，则是为了在茫茫人海中活出自我，寻找属于自己的『道』。 无论一个人的目标是什么，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享受幸福、快乐。 达成目的后的快乐，被人敬仰的快乐，实现自我价值的快乐。 那么快乐是什么？ 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答案。 对于温道缘来说，快乐就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才能称得上快乐！ 这是生命中无数的竞争带给他的答案。 别人得不到的东西你有，别人不想做的事你不用做……人类就是这样。 越是看到屋外的电闪雷鸣，就越能感觉到屋内的温暖。 而最大的快乐，无外乎四个字： “随心所欲。” 在乱世来临前，温道缘无法做到这一点。他会受到家庭、社会的制约。 一个人的个体力量远远胜不过群体。 想要谋求生存，就需要懂得妥协，懂得委曲求全，懂得与人为善。 渐渐地，他学会了伪装。 他用那与生俱来的天赋，将身边的一切操控的井井有条。 “与其设定一个极其困难的目标，不如在日常生活中寻找快乐。” “人生匆匆百年，岂能把一分一秒浪费在追寻快乐以外的路上？” 直到飞星降临、大争之世开启！ 得到永生的温道缘，终于不再满足于简单而平凡的快乐。 他的欲望被放大，他在阴暗面纱被揭开、那为社会所不容的『才情』，将会被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 他要追寻将生命燃烧至极限的精彩！ “啊啊啊啊——！” 一旁的林中，几个盘膝打坐的白袍人中的一人突然大声惨叫起来—— 他身前的问心灯瞬间爆裂！ 旁边警戒的白袍人还没来得及上前查看，又一盏问心灯出现了问题。 大量的黑气从灯中涌出，那掌灯弟子的五官七窍中开始源源不断的流出黑泥。 黑泥中，潜藏着大量亡灵扭曲的面庞。 孟秋十五的亡魂黑气凝如实质，迅速包裹住了死去的弟子，将他的灵魂抹杀。 “魔道共主！是魔道共主！！！祂来了！我们被他注视着，不管躲到哪里…你都无处可藏！整个世界都会在祂的注视下融化！！哈哈哈哈！我看到了！我明白了……！” 发生什么了？ 就这么一会，几个问心宗弟子一死一疯！ 屠苍天到底派他们来窥探什么玩意的内心？！ 就在众弟子迷茫无措之时，又一个青卒猛地睁大了眼睛，他看向四周惊恐的大喊道： “快跑！他们要……” 话音未落，他的半颗头颅就轰然炸裂！ 一声枪响，惊起了无数飞鸟。 其余弟子正准备用火焰遁走，就发现四周盘旋着无数黑色的怨魂鬼脸。火焰变得影影绰绰，完全无法传送他们离开。 一个黑袍女子从黑雾中走出，冷冷的看着几人——是孟秋十五！ 她周身环绕的幽灵此刻都双目猩红，向着问心宗弟子呲牙咧嘴。 随后走出的是一身白衣的温道缘，紧随其后的是穿着衬衫的楚寻。 “误、误会啊！我们是特务科的青卒，发现有一队人路过就想随便看看……” 看着三人脖颈上的自爆项圈，问心宗弟子更加确定：他们是真正的亡命徒！ 冷汗止不住的从这群青卒额头滴落。 正在他们想着要不要供出屠苍天、或者用屠队吓吓他们的时候，却发现三个人根本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反而自顾自的聊起天来。 他们…他们为何完全不理会我们？！ 这三人的眼神……就好像身旁的问心宗弟子是一群会动的尸体！ “既然我们站在这里，说明大家都有一段不想被人知道的过去。王炎和陆小凡现在怎么样？”温道缘看向身旁的两人。 “我暂时控制了一盏问心灯，让他们可以继续做梦。” 孟秋十五说道。 “乙醚对异能者效果有限，但足够我们把事情办完了。” 楚寻转了转手枪。 他轻描淡写的对着刚刚说话的问心宗弟子的脑门扣动了扳机。 嗖嗖嗖！ 远处，又是三颗子弹飞出。 楚寻的子弹快、准、狠！——精确而高效的收割着问心宗弟子的生命！ 似乎有一具能够发射狙击弹、受楚寻遥控的机械战甲潜伏在林中。 “快逃！他们要灭口……” 对付这些小小青卒，温道缘不打算暴露太多能力，只以爪刃尾针追杀目标。 “你不是注重安逸与享乐吗？与我们生死搏杀可是危险又痛苦的啊！” 一个窥探了温道缘内心冰山一角、满脸疑惑的问心宗弟子惨嚎着逃命。 “真是可爱的求饶方式……我的确注重享乐，但永远呆在安逸中的生活太过平淡了。现在…我最大的乐趣就是猎杀你们！” “让我点燃你们的生命——看看你们能够爆发出何等精彩的哀嚎吧～！” 配军小队的营地之中。 孟秋十五操控着两盏三心魂烛。 漂浮不定的鬼魂反噬了问心灯，继续维持着王炎和陆小凡的梦境。 一部分亡魂组成结界，让问心宗弟子无法传送逃跑。 另外一部分亡魂则被抽调出来，用于追杀试图逃亡的问心宗弟子。 控制、攻伐、防御…… 孟秋十五的种种手段层出不穷！ 待到硝烟散尽，这群问心宗的弟子、特务科的青卒已经全数陨落！ “这位胡鹇小姐，我倒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孟秋十五挑了挑眉毛，瞥了一眼温道缘，又重新审视的打量起了楚寻。 “……没想到我们的厨师兼后勤人员也跑来灭口了？” 显然，她对这位“技术人员”居然也来杀人灭口有些惊讶。 对于立志成为魔王的温道缘来说，这种挖苦反倒像是对他邪气外露的赞美。 “多谢夸奖～所以说……楚寻莫非真是福祸论者？你是天罡还是地煞？” 第34章 联盟 林中。 看着楚寻面不改色的把人一枪爆头，温道缘也不由得怀疑起他的身份。 “不是。至少现在的我还不是。我的确对你口中的《福祸论》有点兴趣。” “从特务科资料库的描述中，福祸论并不是一种修炼功法，也没有固定的能力和背后的强者。福祸论者会渐渐陷入疯狂，并且试图让更多人相信自己的理念…” 楚寻推了推眼镜，看向温道缘和孟秋十五。 “与其说福祸论者是一个团体，倒不如说他们是传播认知危害的僵尸。” “……你们觉得我现在像是那种失去理智的疯狂僵尸吗？” 盯着楚寻的眼睛看了一会，孟秋十五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觉得你像传播烤肉信仰的僵尸。” 丢下一句调侃后，她就转身走向营地，不再理会二人了。 显然，孟秋十五没有交流更多的欲望。 “烤肉并不是信仰，而是生活。生存和生活的区别，胡鹇一定可以理解的吧？” 没有理会纠结烤肉的楚寻，温道缘开始重新思考起之前与刘氏爷孙交战的经历。他深吸了一口气，与陈花顾开始暗中交流。 “花顾，如果说福祸论是一种认知危害，那我们被福祸论者攻击，又用他们的手段攻击别人，是不是也被污染了？” 这个问题，陈花顾没有立刻回应。 『叮。恭喜宿主解锁支线任务：调查福祸论者，找寻祸福吉凶的真相。奖励未知。』 “不愧是系统，连‘我不知道’都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不对！” “楚寻平时没这么多话，他刚刚抛出特务科资料，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温道缘立刻察觉到了端倪： 他是怎么破除幻境的？ 又为什么来杀人灭口？ 总不会这货的内心世界就是个大烧烤架吧……问心宗弟子刚走进去——就被串上签子、撒上孜然烤了？ “既然你不是福祸论者，为什么跑来来灭口这几个青卒？我和福祸论的人有点过节，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一点比较好。” 温道缘瞥了一眼远去的孟秋十五，拦下了同样准备回去的楚寻。 既然楚寻对福祸论的了解和研究比自己多，借机套取一些情报总是不亏的。 温道缘身上的祸气黑蛇，从那功法上的说明来看——受到降祸攻击的受害者、过多透支福气的福祸论者身上都有可能出现。 提前有意无意的透露跟那群人打过一架，也好在被发现后撇清自己。 这次，轮到楚寻沉默了。 正当他以为面前的眼镜男也要变出星空面具，喊着“观元和一，通晓阴阳”，报出天罡地煞跟自己拼命的时候。 楚寻却说出了更让温道缘震惊的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胡鹇是你的假名吧？” “你并不是胡家的出马弟子，却能用类似白狐的化身…你信仰的东西应该很特殊。” “祂宁可伪装成狐仙，都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形态，还把你改造成了内里非人的状态。” 楚寻语气淡然，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可他口中的话语，对于温道缘来说却是重磅炸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又何必刨根问底呢？我可从没质疑过你人类的身份，和背后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狐仙。” 听到了『假名』和『内里非人』，温道缘又有了那种被看穿一切的不爽感觉。 他毫不犹豫的亮出一排锋利的爪刃，微笑着回应道： “你说得对。不过知道这些的只有两具福祸论者的尸体—本来我只是有些怀疑，现在我非常确定你是福祸论者了！” 杀！ 楚寻将会死于问心宗成员袭击。 又或者，是他福祸论者身份暴露被斩——这些都不重要。 在大夏，想要杀一个人的正当理由多的是。 福祸论者死后尸身与凡人别无二致。 理论上，大夏的异能者杀死任何一个凡人，都可以给他扣上福祸论者的帽子。 “恭喜你，这么快发现了福祸论者的一大妙用。你真是天生的特务科成员！” “要是几年前加入，你现在的地位应该远超屠苍天了。” 楚寻嘴上夸赞，身体则是迅速做出反应！ 背后的金属背包弹出了两个机械支架一样的东西，帮助他迅速后撤步、闪过了削首一击！ 楚寻灵活的拉开了与温道缘距离。 “认识你以后，我就开始搜索当今行走于世的出马弟子、以及他们的派别资料……你却表现的并不了解这些常识。” 楚寻的背后伸出的机械触手仿佛蜘蛛的腿，但却更为灵活。 穿刺，斩击，鞭击，格挡……每一个动作都能恰好挡住温道缘的攻势。 “通过仪器扫描，我还发现你没有内脏，只是一具空壳。” “户籍信息和指纹虹膜也查不到你的信息……所以，我试着把所有的疑点一股脑的作为肯定的答案抛出来对质。” “而你的反应彻底证实了我的怀疑。” 楚寻手腕一甩，子弹破空声连连炸响。 一枚枚特制弹头射向温道缘！ “明白。下次我会做的更滴水不漏的！现在你可以安静的入土了～聪明人。” 爪刃与尾刺不停与高密度合金交战，在空中碰撞出点点火星。 四周的空间像是盛开了两朵无形的铁莲花，连飘过的落叶都被斩为数段。 “别急着杀人灭口，跟我合作对你有利。” 面对爪刃和尾刺的狂轰滥炸，楚寻面不改色。辅助战斗的外骨骼替他分担了大部分压力，让他依旧保持着从容。 温道缘用爪刃挡开了飞向眉心的子弹，饶有兴趣的问道：“哦？说来听听。” “不光是我。问心宗、脏腑祠、血魔宗……很多修炼者也能一眼看出你不是人。” “据我所知，问心宗的弟子能看到人双肩天灵的三把火，而他们在你身上看不到这些。” “福祸论者可以看到一个人身上的‘元气’，一个我认识的福祸论者告诉我：你的‘元气’与常人无异，这应该跟你杀掉过福祸论者有关系吧？” “如果你想要完美伪装成人类，可以把各门各派的弟子都杀几个。再加上一点科技干扰手段，就没人能看出你的本质了。” 听到这个提案，温道缘眼中一亮。 不光是因为他找到了自己拟态的漏洞和盲区，也是对楚寻危险的想法非常满意。 ——既然想要成为魔王，那总要有几个自己阵营沾点混乱和邪恶的伙伴啊。 总是忽悠守序善良的小朋友可不行。 两人十分默契的停下了手头的致命攻击，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 正当温道缘准备再询问自己想要做什么时，孟秋十五一脸嫌弃的从阴影中走出，盯着二人。 她用讽刺的口吻冷声道： “哇哦～虽然无意打断你们的……邪恶联盟？不过维持问心灯的幻境可是很累的。你们切磋完了，我可就要收功了。” 似乎是担心这两人说干就干，明天就开始狩猎天下宗门子弟。 孟秋十五面色不善的出言警告： “还有，四季宫从来不在乎什么似人非人，也不追杀福祸论者。” “你们要是敢打四季宫的主意……我就把你们两个精神变态都埋在这！” 温道缘看向楚寻。 从对方的反应来看，似乎对孟秋十五的出现并不惊讶。 ……也不在乎她是否知道了两人的秘密。 “呵，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一边微笑一边砍人的‘少女’，还有一边打架一边嘴炮的扑克脸……跟你们这些怪胎呆在一起，衣服都要沾上不正常的病菌了。” 孟秋十五昂起头俯视着两人。 她用魂幡散发的黑气遮住自己的脸，头也不回的重新遁入阴影。 “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搅和在一起的？搞小团体可不好啊。刚刚那么自信，是因为有孟秋十五助拳？” “控制王炎和陆小凡，恐怕也不只是因为有些事情不想让他们知道吧。” 温道缘瞬间明白了楚寻和孟秋十五的用意： 王炎和陆小凡是温道缘这边的人。 如果爆发生死之战，他们更有可能会帮助温道缘。 所以不如干脆让他们保持沉睡，以防不测。 楚寻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明明嘴唇没有动，温道缘的耳麦却响起了他的声音： “我同样为她提供了一些帮助…她的秘密很简单，只要我们完成了这次任务你就知道了。共享秘密可是一个邪恶联盟彼此取信的基础。” 楚寻的话语让温道缘听着非常顺耳，也让他开始暗自警惕。 楚寻本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他为了达成目的，立刻伪装出了温道缘喜欢的说话方式。 见面不过一天，楚寻就已经摸清了温道缘的性格。 还能加以针对、方便劝诱。 这样的能力，比起温道缘在凡人时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也不遑多让。 『叮。完成支线任务：初遇问心宗 地区混乱值增加！分析问心宗弟子遗留的躯壳，可获得问心灯操控之法。』 对于陈花顾装系统，把掉落物和战利品当奖励发，温道缘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新增的地区混乱值是什么？ 『回答。地区混乱值越高，宿主的混元之力就越能发挥威力哦！ 王炎的系统是火之本源，修炼当然要靠火焰，本系统作为史莱姆魔王道祖系统，修炼的当然是史莱……混元之体啦！』 “你刚刚绝对想说的不是这个名字——算了，祀主和白狐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让他们和啸魂兽群动起来吧。” 一大群啸魂兽收到了温道缘的命令，开始向着平安县的方向迁徙。 “楚寻诡计多端，孟秋十五的真实战斗力绝不比祀主差。” “如果这两人有异心，提前设伏…就能打他个出其不意！” 第35章 平安县 深林之中。 针尾白狐不断射出尾针，将大片大片的生命收割、杀戮。 这些林中异兽留下的尸体，全部被转换成了精纯的生命精华。 就连被俘的祀主也已经被陈花顾洗脑，变成了温道缘忠实的仆从！ 可惜，在洗去他信仰的过程中，他触发了某位存在留下的后手。 祀主脑海中受特殊力量保护的记忆全都消失了，只留下一具唯命是从的空壳。 虽然得不到脏腑祠的情报，但投入战斗还是不成问题的。 本体那边形势大好。 分身这边也不算差。 胡鹇分身毫不掩饰的将一部分躯体变成了一个圆润的史莱姆球。 史莱姆球将地上的尸体包裹住，瞬间就把它们融化成了翠绿粘液。 随后温道缘双手掐诀，口中喃喃默念了一些自己都不明白意义的音节词汇。 混元凝胶仿佛收到命令般，托举着一盏完好的问心灯回到了温道缘手边。 在楚寻好奇的注视下，温道缘的袖口中滑出几颗绿色药丸。 “哼，没见过吧？仙人炼丹，包治百病。” 胡鹇分身对着楚寻做了了个鬼脸。 “收尾工作处理完了，这些掉落物就归我啦～” 为了防止楚寻发现他能通过吸收尸体得到能力，温道缘故意收走了这些问心宗弟子的遗物，还装作利用这些尸体造出了恢复药物。 等到两人回到营地后，孟秋十五已经解除了问心灯的效果。 王炎和陆小凡依旧呼呼大睡。 温道缘叫醒了一无所知的两人，并随口编了一个遇袭的故事。跟他们解释了问心宗的威胁，几人就重新踏上了旅程。 几个各怀心思的人，就这么一路吃吃喝喝的前往目的地。 一路上，大家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根据特务科给出的情报……这次任务我们很可能遭遇一队强大的敌人。” “我们五个最好提前安排一下战术。” 王炎把这次任务当成了一次冒险。 一场消灭邪恶的战斗正是他渴望的。 由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负责防御，自己负责进攻。 队伍里还有一个电波能对上的治疗师胡鹇；负责控制的高冷冰山美人；以及侦查能力优秀、做饭好吃的技术宅楚寻。 怎么看都是妥妥的主角小队嘛！ “呃……我觉得可以。哈哈……其他人怎么想？” 陆小凡跟着王炎走在最前面，一路上都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他可不敢指挥身旁环绕着怨魂的孟秋十五。 精神系异能者，对于情感和一些感性的东西，会产生冥冥之中的直觉。 胡鹇从一开始就让他感觉不像善类。 ……不但对他人漠不关心，行事风格也邪得很。 驳车遇袭时，他等到最后才出手。 仅仅是因为他和王炎在奇怪的地方对上了电波，才勉强加入队伍。 可这样的人……居然在脏腑祠异变时救了二人。 就在陆小凡渐渐放下警惕时，两位新人加入了队伍。 楚寻和孟秋十五的出现……让胡鹇又增添了几分亡命徒的气质。 他们三个自称是在旅途中遇袭受控、为了保护二人的灵魂才出手击杀了几个邪修。 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大了！ 他们三个如果能解除自己的控制，为什么无法解除他人的控制？ 陆小凡作为精神系异能者，对于幻境攻击抗性很强。 王炎他也很了解，意志无比坚定。 他们二人却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且不说胡鹇和孟秋十五实力如何……就连楚寻这个凡人都没有受到控制。 这很不寻常。 “他们三个在那一夜之后……就像达成了某种默契。” “不会是控制了睡梦中的我和王炎以后——去杀人越货了吧？！” 陆小凡缩了缩脖子。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这三人还是小心为上！” 收起了大胆的猜测，陆小凡把注意力重新放了在几人对战术的讨论上。 “我们的敌人疑似是一队域外魔修。平安县有大量居民……我们最好在找到所有的敌人位置后再动手，尽可能的减少对普通民众的损害。” 孟秋十五点了点头。 “可以。如果侦查没有暴露……那么正面战斗环节就可以省略。” “对方可是准备对脏腑祠动手的，那底下……哼。总之，这次至少有五到十名黑卒级别的敌人、两三个跟我同级的家伙——只多不少。” 孟秋十五难得说了这么多话。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不是赞美手中的食物，就是贬低身边的人类。 就连她都感受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预兆。 从她的反应来看，孟秋十五应该知道祀主的存在。 温道缘此刻的心情非常不美好。 他本来已经让陆小凡放下了戒备，隐隐操控住了三人小队。 可这两个身怀秘密、身手不俗的家伙加入后，他对队伍的掌控力明显弱了几分。 孟秋十五谁的话都不听。 她暗地里想要搞什么大事情，还和楚寻达成了某种协议。 楚寻明面上跟温道缘是合作关系，却有意无意的给陆小凡灌输各种暗示和诱导。 这对于同样喜欢暗示诱导别人的温道缘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 『嘿嘿。这两个家伙的出现似乎让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啊，现在你的领导地位可要不保咯～要怎么办呢？亲爱的本体。』 “呵呵，演员已经就位，好戏即将开场。各位，这是我们五个聚在一起后，以特务科之名镇压敌人的第一战！” “此战……一定会无比精彩！” 温道缘在心中默默冷笑： “希望你们的垂死挣扎，能让我的传说更加精彩。让『魔道共主』的凶名传遍大夏！” 埋伏的祀主与白狐带给温道缘前所未有的自信。 对他而言，这平安县之行越是波折、就越有趣！ 脏腑祠地下有什么，温道缘再清楚不过了。 能对付祀主的，至少是另一位祀主级别的战力。 既然把主意打到了脏腑祠头上，对方至少有一位祀主同级的强者。 或者多个有特殊手段的高手。 加上被温道缘所控制的啸魂兽群也即将赶到…… 三方混战之下，谁能顾及所有人的安危？ “楚寻，希望你的布局能在祀主的攻伐下保命，不要让我赢的太无聊啊～” …… 一行人来到了平安县城内。 这里出奇的安静。 平安县的外围没有天闲城那样高耸的城墙，只有一圈老旧的防御工事。 森林和海洋包围了整个大夏，外围的大型城市拥有最坚固的防御。 而靠近内陆的小县城，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像天闲城那样的巨大城墙，是大城市的特权。 小县城只能构筑简单的防御，再请修士布置隐匿与防御方面的阵法。 一来，前线的大城市抵御了绝大部分的兽潮冲击。 大城市之间的小县城只会遇到零星异兽。 二来，大部分的资源都被倾注在各大城市枢纽上。 这些小县城并没有得到足够的关心。 “如此稀疏的防御工事，一旦遇到中等规模的兽潮，平安县的民众就要遭难了。” “我以后一定要督促族人，更好的保护这些县城中的凡人！” 王炎心中感慨。 “看来大夏之外的森林才是这处秘境最凶险之地——想要侵吞整个大夏，仅仅同化内地小山林还远远不够！” “要将力量渗透出墙外才行。” 温道缘也在心里默默思量。 两人看到县城防御贫瘠，脑海中的想法却截然相反。 平安县的外观比起天闲城，更接近许家村那样的小山村。 明明是白天，街道上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每家每户都大门紧闭，甚至连窗户都被用木板封上。 就在众人即将踏入平安县的刹那，异变突生！ 仿佛一本巨大的书籍翻开了扉页，温道缘面前的空间出现一阵剧烈的波动。 天空以平安县中心的祠堂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柱空间。 明明外界是晴空万里，平安县内部的天空却在不断变化： 白天、黑夜、晴天、骤雨……平安县的天空正在迅速进行一轮轮昼夜交替。 似乎与外界的时间产生了极大的差异。 并且这种速度还在不断加快！ “这是什么手段？” 一行五人皆是讶异无比。 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温道缘本人了。 这样的情况他已经不是初次遇到！ 在他被拉入大夏秘境时，那个福祸论者就施展了这样的手段！ 比起他当初被从神州传送到大夏，面前的手段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 “……不仅涵盖范围小了很多，秘境也有明显的边界和不和谐。” 温道缘默默点评道。 众人面前的平安县，空间边界十分不稳定。内部光阴流速也时快时慢。 看起来像是一个新手……粗略掌握了刚得到的力量。 就在温道缘不断揣度之时，在他身旁的孟秋十五却是眉头紧锁。 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随后便纵身一跃、跳入了结界之中！ 看着如此果敢的孟秋十五，温道缘的目光看向了平安县上空。 望着一丝浮云都没有的天空，他眼中却倒映出了一只巨大的生物。 温道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明白，机会来了！ 看到孟秋十五已经动身，王炎刚要跟着跳进去，就被陆小凡一把拉住。 “你疯了？！这里面是什么情况你都不知道就敢往里跳！” “如果这是四季宫的陷阱怎么办？” 孟秋十五如此毫不犹豫，必然对这种情况非常了解。 她可是四季宫的人——大夏四大道门中的脏腑祠、问心宗都有问题。 谁知道四季宫正不正常？ 孟秋十五正是要利用众人的犹豫，提前进入平安县脏腑祠，与后面几人拉开时差。 她要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干一件大事！ 刺杀祀主！ 下一刻，温道缘同样纵身一跃。 第36章 挑唆 温道缘眼中带着兴奋的光芒，脸颊上泛起了一丝潮红。 他毫不犹豫的跳入了面前的空间界壁之中，整个人瞬间消失在时空的缝隙里。 平安县结界出现了一阵扰动。 “哈哈哈……大夏的奥秘近在眼前！我岂会在就此止步，输给四季宫的人？” 时间！ 这处结界内的时间正在飞速加快。 如果温道缘紧随其后，王炎势必会跟上。 ……但这样的时间差，却足够温道缘做很多事情。 比如解决掉孟秋十五。 抢走她的控魂之法，让自己控制灵魂的能力更进一步！ 楚寻进入结界后，在时间流速不同的情况下，科技手段将难以跟外界沟通。 如果情况允许，温道缘还能把他也暗中铲除！ 有了上次攻略脏腑祠的经验，温道缘考虑到了结界的影响。 进入结界，很可能会让温道缘与外界的啸魂兽群失去联系。 所以他在跳入光幕前就下达了命令： 让啸魂兽隐匿在林中、分批次进入结界！ 楚寻深深的看了一眼温道缘离去的方向。 “他们的做法是正确的。” 推了推眼镜，他用面前的虚拟屏幕操控无人机进入结界。 不出所料，没有信号。 “如果继续让时间加速下去，内外的时间流速将会差距极大！” “凡人之躯踏入的一瞬间，就会因为经过了好几天而饿死、渴死。” “想要进入结界就抓紧时间，否则就没机会了。” 楚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铁盒子，分别将一蓝一绿两对胶囊丢给了王炎和陆小凡。 “浓缩营养液胶囊，能够提供人体需要的营养和水分。含住以后再跳进去。” “多谢！” 王炎没有废话，立刻含住胶囊跳入其中。 “陆小凡，你认为胡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王炎跳入结界的瞬间，楚寻突然出声询问。 这个问题让陆小凡有些手足无措。 他心中暗暗想道： “难道我对胡鹇的防备，连认识不久的楚寻都注意到了吗？” “虽然我的直觉认为胡鹇小姐很危险，但他毕竟救了我和王炎的命，也还没有做出危害我们的举动……” “这样疏远他，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 陆小凡还在纠结怎么回答楚寻的话，楚寻却自顾自的说道： “多谢，你的表情和反应已经给了我答案。” 楚寻看着陆小凡，目光深幽。 “一个精神系能力者的『直觉』对我接下来的推理很重要：如果我死在平安县，凶手就是胡鹇。” 楚寻云淡风轻的预言了自己的死亡。 “这是一个人类对另一个人类的忠告。当然……我更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一向面无表情的楚寻，竟向陆小凡露出了一个微笑。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使命、都有独特的意义……” “去寻找吧！找到那份独属于你的意义。” …… 平安县，脏腑祠内。 “混蛋！再给我一点时间，这处锚点就能被我们彻底掌控取走了。” 头戴黑色高帽，身着蓝袍的中年人愤怒的用异国语言叫骂着。 “这些大夏人怎么就不懂知难而退？非要前仆后继的来送死！” 在他的身下，一枚圆盘形状的阵眼不断亮起光芒。 显然，那阵眼正被奇异的力量不断侵蚀着。 “呵呵，人生在世，岂会事事如意？” 一旁的红铠武士潇洒一笑。 “几位大人对此早有预料。” “祂们在你我身上留下了两道『浮世境』后手，正是为了应对来敌！” “即便在封魔茧中受到压制，也能爆发出『影』境巅峰的力量。” 凡人五境，被云羽国称为“尘烟云雾影”。 影境之上，便是仙人。 仙人境界，在神州国被称为『登云境』，在云羽国被称为『浮世境』。 “既然有小虫子钻进来了，就先派雾境高手出去挡挡吧。” 身穿红色铠甲的勇武男人走出了密室，他捧起黑白海碗，提起身旁的酒缸倒上满满一碗，口中的低吟渐渐变成了激昂的演讲： “身本尘微，往事如烟。来去似云，飘渺若雾。如影随形，浮世三千……！只有认识到自身的渺小，才能寻到攀登的目标。” “今日，这名为『封魔茧』的第一险峰——将由我云羽国登临极顶！” “事成，吾等便是英雄功臣！” “事败，你我皆为叛党贼子！” “为了扞卫家族的荣耀，为了今生的荣华富贵——云羽国的战士们，冲锋吧！” …… 孟秋十五刚刚进入这里就感到一阵轻微的饥饿眩晕。 她忍耐下这股疲惫，直奔脏腑祠而去。 脏腑祠的隐秘别人或许不知，但她却是清清楚楚！ 这在四季宫高层里早就不是秘密。 每一间脏腑祠下，都埋藏着一位半疯的祀主，它们以活人血肉为食。 祀主真正守护的『宝藏』，是大夏的『锚点』—— 也是整个雷氏大夏得以存在的基石！ 她一把拽住一个路人，急声询问道： “我问你答，说谎就死。今年是哪一年？你们是哪国人！” 那路人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不解。 但迫于孟秋十五的压迫，他只好带着疑惑和恐惧回答道： “今年是开国元年，我是平安国人…吧？这事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女侠，你想让我是哪国人我就是哪国人，你不要激动，先……” 没等他说完，孟秋十五就把这人丢到了一边。 她直奔脏腑祠而去。 糟透了！ 这是最坏的情况。 为什么大夏没有历史，开国记载如此模糊？ 为什么这里的人明明了解飞星末世和现代历史，说话习惯、衣着建筑却类似古人？ 这正是这些锚点的效果！ 它可以改变凡人的记忆认知，甚至可以一定程度扭曲现实—— 把房屋衣物这些无生命的物体变成活着的血肉，再捏成想要的样子后变回。 脏腑祠不断吸收路过的凡人血肉，正是为了稳定大夏本身的存在。 如果平安县城里的所有人都经历了历史重写…… 他们回到大夏，是否会对大夏有所怀疑？ 答案是肯定的。 依照惯例，这种情况大夏皇室只会下达一道命令： 平息。 “想要拯救这些人，就必须把他们丢出封魔茧，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孟秋十五回望了一眼身后，目光愈发坚定。 “……师妹，如果你还活着，也会选择摧毁这处锚点吧。” “我已经提前只身前往，希望我的行动不要牵连到红毛猴子和那个黄蘑菇。” 两名白衣忍者从街道两侧杀出。 “来者止步！” 孟秋十五面色一沉，眼中寒光一闪：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行动会害死多少人？” “破坏我四季宫的布局，就把命留下吧！” 魂幡连连挥动，环绕在她身边的厉鬼幽魂发出凄厉的咆哮，冲杀向二人！ “这些怨魂皆是死在我手下的恶人，他们死前对我的憎恨被我利用，成了为我驱策的厉鬼。你们死后对社会的价值…会比活着大很多很多。” 看着被幽灵锁喉、七窍流血的忍者，孟秋十五发表了最后的死亡宣判。 “记住，在大夏…你们才是来者！” 咔嚓！咔嚓！ 清脆的脖颈折断声先后响起，两缕漆黑的怨气被孟秋十五周身的黑云吸收。 “有意思，这人能驾驭厉鬼怨魂，却不大肆屠戮凡人。按理说，这些凡人唯一的宿命就是被平息…这与我们情报里的特务科成员行为不符。” 一个娃娃脸少女看着眼前的镜子。 孟秋十五与忍者们的战斗影像，在她面前一览无余。 “此人直取脏腑祠……她的目的是从我们手中夺取锚点、拯救凡人。” 少女眼中精芒闪烁，迅速做出了决断。 “丘次，你带上些人手，绑一波人质来威胁她。” 一群被五花大绑的凡人，出现在孟秋十五的必经之路上。 孟秋十五手中的攻击没有丝毫迟疑——她冷哼一声，悍然出手！ “想杀人质？正合我意。看看是你们杀凡人杀的快，还是我杀你们杀的快！” 孟秋十五神色凶厉，露出一抹狞笑！ “你们每多刺向人质一刀，我就少遭受一刀攻击。有这全城的人挡在我面前做保护，我有十成把握在他们被杀光前…先杀光你们！啊哈哈哈——！” 孟秋十五猖狂的大笑着，仿佛对面前的凡人生命毫无顾忌。 她连连出手，这第二批阻击者连威胁的话都没说出口，就死在了她的攻击下。 虽然有几名人质伤亡，但云羽国一方却再也不敢以人质相逼了。 他们换不起！ 孟秋十五心中雪亮。 这时越是表现的束手束脚，敌人就越认为这样的行动有用。 她当然想尽可能拯救每一个人。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像天真的师妹一样……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人质的确有伤亡，但也有很多匪徒来不及反应、还没杀掉人质就被秒杀。 能救的她已经尽力去救。 至于死者？ 那是匪徒杀的，又不是她杀的。 根本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见到孟秋十五如此铁血手腕，让云羽国一方再也不敢绑人质到她面前。 “嘉绪翠！看看你的蠢主意，我哥哥就这么被你害死了！” 有人对少女出言怒斥道：“用术士和武者换凡人的命，亏你想的出来！” “可恶……我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想法，害死了我们的兄弟姐妹！特务科的人各个都是疯子，岂会关心凡人死活？” 娃娃脸少女看着身旁同伴异样的目光，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她眼角含泪，脸颊上的掌印鲜红刺目，让人心生怜惜。 “是时候用我的『异能』了，两位大人的分身还不到动用的时候。” “我需要几名有赴死意志的战士、你们必须完全听我指挥——能做到吗？” “这有何难！” 一名名武士当即走上前去。 他们割破手臂，将鲜血滴入魂沙之中。 不一会，沙土之中不断有武士站起，把小屋挤的满满当当。 看着虚弱的武士和一屋子的魂沙傀儡，娃娃脸少女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很好。我的战士们，现在——去杀掉你们的本体吧！” 第37章 封魔茧 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嘉绪翠。 他们不敢相信，往日里那个温和善良、胆小怕生的可爱少女，居然会下达如此恶毒的命令。 谁也想不到，云羽小队三大底牌之一的嘉绪翠居然倒戈了！ 少女布娃娃般的脸上浮现一缕兴奋的绯红，眼中红光一闪而逝。 比起拥有情感的人，忠诚的魂沙傀儡显然反应更快！ “什么？！你这叛徒……啊！！！” “开什么玩笑！如果本体死掉，魂沙分身也会在一炷香内消失，你——！” “嘉绪翠，你背叛云羽国，不得好死啊！” 看着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嘉绪翠只是微笑。 鲜血挥洒在她的脸上，带来一种病态的美感。 身旁的魂沙卫士无言的拱卫着她。 嘉绪翠很聪明，她第一时间杀死了可以遁逃的术士跟忍者。 在魂沙武士的拱卫下，活人武者根本无法接近她。 “哼。你们不会真以为…自己在大夏秘境可以达成目的吧？” 这场蓄谋已久的背叛……终于迎来了收获之时！ “魂沙傀儡的真正妙用是——只要你们心甘情愿的将血液奉献给我，在你们的本体死后，衍生出的分身就能永远受我操控！” 她抚摸着一位濒死武士的脸，享受着他最后的挣扎抽搐。 “我早已跨入影境，却一直伪装成雾境……就连兵藤家的武痴、安倍家那满脑子阴谋的阴阳师都毫无察觉。” “你们这些送死鬼就更不可能发现了！” 感受温暖和生命不断从武士体内流失，嘉绪翠微笑着轻轻合上了他的眼睛。 “这一战，只要云羽国小队全部败亡，我就能操控两个不死不灭的影境魂沙傀儡和一队傀儡大军。大夏乃禁神锁仙之地，影境就是这秘境的极限！” “就用你们的尸体、鲜血为我铺就一条骸骨之路吧……待我破茧而出之日，就是跻身浮世境大魔之时！” 在蓝星，有这样一个传说： 在飞星降临后，灵气复苏。 为了维持正邪平衡，把危害减轻到最小——神州国的正道巨擎将复苏的邪魔外道全部封印到了一个秘境之中。 秘境之内，凡人五境就是天地极限。 所有的魔头终生无望成就真魔，踏上登云路！ 所有的真魔、真仙进入此地，也会被压制的宛如凡人。 进入此地的仙人不但会修为跌落，就连法术神通都会被大大削弱。 同时，外界也流传着一个预言。 囚禁邪魔而不彻底消灭，放任群魔在一个秘境厮杀……这样养蛊一样的行径，终究将会炼出一位齐天邪魔！ 大夏秘境如同一个蕴养罪恶的茧房。 当那魔王破茧而出，羽化登魔……必然在整个蓝星掀起滔天杀孽、无尽浩劫！ 世人称这处秘境为——封魔茧。 无数正道对此极为忌惮。 他们开始渗透大夏秘境，成立四季宫。 试图维护秩序，绞杀魔子。 但大夏邪魔何其之多？！ 甚至有魔宗伪装成了正道巨擎，杀之不尽灭之不绝。 于是，四季宫开始谋划： 他们要尽可能的拯救大夏凡人，让魔头尽可能少得到血肉灵魂的滋养。 当时机正确，四季宫将一鼓作气、歼灭大夏一切邪恶。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而外界魔道同样对封魔茧趋之若鹜： 谁不想成为预言中的命定真魔？ 哪怕成为凡人，哪怕重修一身修为，哪怕要以凡人之身与万魔厮杀……他们也想搏一搏这无上机缘、无限精彩！ 嘉绪翠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到大夏。 她的魂沙异能在经过他人同意后，可以提取那人的血液，制成与本体等同的魂沙傀儡。在本体死后，魂沙傀儡永存。 无限召唤、不死不灭！ 换句话说：只要背叛并杀死他人，她的能力就可以无限成长！ 这异能同时具备成长性与感染性，绝不能轻易暴露真实的用处。 如果她有一天寿尽将亡、或是重伤濒死……嘉绪翠也会试着把『自己』做成魂沙傀儡，获得『永生』的特性。 三大高危特性齐聚。 如果云羽国当局发现了嘉绪翠的异能，必然容不下她。 一旦东窗事发，她只能让另一个自己能替她活下去——祸乱天下，体悟精彩。 若是运气好，嘉绪翠甚至不会死，而会成为魂沙永生。 正因为知道自己能力的危险性，她从一开始就在藏拙！ 在云羽国潜伏的这些年，她几乎不展现自己的异能，而是刻苦修炼法术。 所有人都以为：她的傀儡只会听从被复制者的命令，复制的本体死亡后傀儡就会崩溃。 想要复制强于自己的人，还需要嘉绪翠的血，这会让她极度虚弱。 而这些故意表露的弱点……其实统统不存在！ 若是温道缘知道，必然会感叹一句： 知音难寻啊。 他的史莱姆之躯融化万物，却一直伪装成狐仙弟子。 表现出的力量只能变化利爪针尾、控制啸魂兽和治疗他人。 实际上，整片森林都是他的屠宰场！ 温道缘的手下，兽有针尾白狐隐身飞天，人有祀主红瑙这个领域强者。 今天，嘉绪翠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她跟随云羽国小队挖取大夏锚点，进入了封魔茧！ 她决定背刺杀死云羽小队的所有人、带着两个强者傀儡参加破茧之战。 “封魔茧，封魔茧。这神州人还真会起名字。一个封字，既是封印，又是封禅！” “我嘉绪翠必定要破茧而出……成为献祭万魔、得天地封赏的无上真魔！” 嘉绪翠自幼就对神州大地充满了好奇和向往，研读过许多神州书籍文学。 在得知封魔茧的预言后，她更是暗中苦学大夏语言。 如今时机已到，嘉绪翠迅速发动叛变！ 其势如猛虎上山、蛟龙入海。 即便云羽国两位领队，都被她毫无征兆的背叛打了个措手不及。 “该死！混蛋！畜牲——你不是一直说嘉绪翠温柔善良、胆小忠厚吗？” “还说来大夏唯一担心的就是她不忍对凡人下手，这是怎么回事！？” 感受到兵藤家的精英近乎瞬间死绝，兵藤刃第一次破口大骂。 “不急。嘉绪翠心机深沉，竟然隐瞒了真实能力跟实力，连我都受其蒙蔽……！” “此女今日突然发作，恐怕她的修为早已突破雾境、与你我同列了。” 阴阳师领队心如明镜，连连推算起来。 “事到如今，她必然还想杀死你我。” 下克上在云羽国早就习以为常了。 如果一个人为了不辜负自己的野心——向同伴、领队挥下屠刀又如何？ 比起嘉绪翠的背叛，更让他担心的是强势杀入阵中的孟秋十五！ “嘉绪翠不过是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只要我们足够强势，打击草丛就能将她惊退。” “特务科黑马才是我等必杀之人！” “这样的人，为了贯彻自己的『正义』能抛弃利益，甚至连命都不要。” 一个妄想成魔的阴险小人，可以通过让出利益谈判或用威势逼退。而一个不要命的正义疯子，对她说什么都是无用。 “我要动用上古八岐战阵，严防死守！” “你去杀掉那黑发女人。” 红色盔甲的武士冷哼一声。 “主动对一个女人挥动屠刀，有违我的武士精神。你炼化锚点后自己解决她！” “如果她的攻势真的能破开八岐之力，我自会出手。” 孟秋十五一路杀至脏腑祠门前，无人可挡。但面前的异动却让她不得不止步。 起初，只是有些许浮尘在空气中震颤。 随后，一阵阵各色烟雾从脏腑祠内部飘出，宁而不散。 天边浮云开始聚集旋转。如同天穹张开了它的羽翼，又缓缓闭合—— 将一场风暴酝酿其中！ 地上的烟和天上的云互相勾动缠绕，形成了弥漫四周久久不散的雾气。 有什么巨大而危险的有鳞生物，从浓雾深处的黑暗中缓缓渗透而出！ 尘烟云雾影！ 这是云羽国对凡人五境的称呼，也是他们唤神的过程： 尘烟缭绕，云雾遮天。 那道黑影穿透了封魔茧界壁、模糊了现实世界与神话传说的边界。 一双双透露着强烈恶意的巨大金色竖瞳……在暗影中亮起！ 红铠武士望着被画卷召唤出的八岐虚影，不由得拔刀矗立。 他将面前花圃中的一朵金菊斩落、挑于刀尖。口中低吟道： “尘烟云雾影，朱墨绘蓝锦。” “采菊染浮世，刀光映雄心！” 孟秋十五身形急退，面露骇然。 “……竟然是云羽国的怪物！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进入这大夏秘境？！” 一颗颗蛇头围绕着脏腑祠盘旋，将其中的修士保护在身下。 一颗蛇头眼中杀机一闪，对着孟秋十五张口咬下！ 孟秋十五立刻催动全部的亡魂抵挡在身前，同时身形暴退。 但这巨大头颅竟是想把孟秋十五一口吞下！ 它张开血盆大口、巨大的身躯以与之完全不相符的速度弹射而来！ 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木鱼声响起。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 一位面色红润、嘴角含笑的胖和尚念了一句佛号。他搀扶着一位形容枯槁的老僧，突兀的出现在孟秋十五身旁。 “施主，还请暂避此魔锋芒。到小庙一叙。” 轰！ 巨蛇头颅的撞击移平了一片房屋，却不见孟秋十五的身影。 它疑惑着四下打量了片刻，就将脑袋重新缩回浓雾中，保卫着被侵蚀的脏腑祠。 一旁默默观战的温道缘暗自咋舌：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平安县，竟会引起大夏之外势力的图谋。有了这些情报，大夏秘境缺失的拼图就又被我填上了一片。” 温道缘的手掌从融化的忍者尸身上挪开。 从残魂中获取的情报，让他对自己所处的世界又加深了一份了解。 第38章 禅心生古刹 平安县内。 眼看孟秋十五跳入了平安县结界，温道缘立刻紧随其后。 他在第一时间回收了白狐体内的混元珠，让陈花顾操控白狐俯瞰战场。 胡鹇分身，变成了温道缘的本体！ 在孟秋十五一路杀向脏腑祠的途中，温道缘如影随形。 温道缘没有立刻发起偷袭，而是任由两方厮杀，偷偷捡走尸体搜魂。 可惜他得到的情报并不多。 只有残魂上零星的记忆，和大量无用的生平信息。 孟秋十五的攻击，可以直接作用于灵魂。这些忍兵都死于灵魂破碎。 地上的尸骸大部分变成了无魂的躯壳，只有少部分有残魂遗留。 温道缘决定用这些尸体尝试一下他曾经的设想：如果以人类为基、用没有灵魂的人类尸骸制造的眷属…… 是否可以造出人形眷族？ 如果创造出能独立思考的个体，温道缘就会用他的眷属取代全人类。 这将是一个完全受温道缘掌握的、全新的智慧种族。 温道缘将成为一个文明的始祖神！ 但很可惜，这份与神争夺创造生命权柄的狂妄自大，并没有成为现实。 『明悟。生物的灵智不仅仅源于神经组织，还与灵魂息息相关。』 『以我们现在的境界，只能对灵魂进行搜索跟毁灭，无法做到修复和创造。』 即便是陈花顾，也无法让这些维持着人形、却毫无智慧的眷族获得灵智。 “必须用灵魂完整的人类吗……” “混元之躯目前无法通过生育创造出灵魂，史莱姆的延续依旧离不开人类。” 就在温道缘准备收拾残局、离开犯罪现场时，却被远处的景象吸引了： 尘埃四起，烟云飘荡，雾气弥漫。 暗影中那恐怖的存在，让他再一次感觉到了一股心悸！ 那是超越祀主的生命！ 不…应该说是跨越凡尘、踏入神话的生命。 随后，他的耳边响起一声悠远的木鱼声。 温道缘眼前一花，便来到了一处古刹内部。 这里闻不到浓厚的檀香味，空气异常清新。 耳边时刻环绕着阵阵木鱼声，却不见有僧人诵经打坐。 这里没有刺鼻的凡俗香火——只有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奇石松木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古韵清香，莲花池中锦鲤竞相乐游。 放眼望去，四周是一排排的耕地，以及卷着裤腿衣摆、辛勤劳作的僧人们。 四季花团竞开放，百鸟枝头婉啼鸣。 高台之上，是一尊无面佛像。 它由朴素的石材雕刻而成。不加以金银装饰、也不用染料点缀。 比起那些着名庙宇中的金身玉塑，这尊佛像完全可以称得上简陋。 可就是这简陋的佛像，却散发出一股禅意。 “佛法无我，佛本无相。” “这佛像不用金银点缀，只用最朴素的青石雕铸。雕刻佛像的奇石与这石窟古刹天然一体——正是对应了『无众生相』，视万物为一体。” 温道缘被拉入未知的秘境，却依旧处变不惊。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胖和尚，笑着道： “没想到四季宫的修士别有一番禅意。” 胖和尚双手合十，微笑着说道： “阿弥陀佛。佛法讲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世间万物，皆有自己的因缘际会。即便是山石水流，亦有自己的灵性。” “你们将我带到这里，不仅仅是想跟我讲经念佛吧。” 温道缘直入主题： “对于平安镇你们了解多少？我是大夏官方前来调查此事的公职人员，想要拯救这里的民众，大家要通力合作才行！” 温道缘把话说的滴水不漏。 他故意没有说出臭名昭着的特务科身份，而是以大夏公职自称。 还表达了想要拯救凡人的意愿。 如果可以，温道缘绝不想在这神秘的古刹中与对方起冲突。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在此地与这里的神秘僧人大战，他毫无疑问会败。 而且是惨败！ 不是因为对方可以瞬间把他毫无抵抗的拉入领域之中，也不是因为他从某人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而是因为这处古刹本身的特别。 它不同于外界的某些佛堂。 那些佛寺恨不得把金银流苏全部贴到厅堂，大肆宣扬自己对神的信仰和忠诚，不厌其烦的用枯燥乏味的大道理劝人向善。 他们将传播信仰变成谋求权财的手段。 而这里的一切，都让人非常舒服—— 身心愉悦，内心宁静。 佛不在厅堂、不在口中……而在心中。 优美的环境、安静的祠堂、自然的清香……所有的一切，仿佛能让脑海中的躁动、野心和恶意统统土崩瓦解。 唯余一丝感悟天地后的禅意顿悟。 以及一股莫名的悲悯之情。 正因如此，温道缘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 比脏腑祠祀主之战还危险数倍！ 祥和。安逸……足以让人沉溺的安逸！ 这并非战败身陨的死亡危机，而是比那更可怕的威胁： 能够直接动摇意志、让人改换信仰，重塑思维方式和对世界认知的手段。 如果非要类比的话，这有些像《福祸论》带来的认知危害。 只不过《福祸论》让人疯狂，而这里的一草一木则都在为温道缘灌输慈悲之心。 温道缘暗暗心惊的同时，也将此地之人视为未来宿敌。 “幸好我的灵魂意志受到飞星的保护，性格又本就没有多少慈悲，才能够对抗消弭这股影响。” “若换成一般的凡人，恐怕会被当场渡化！” 这神秘古刹，日后必然成为温道缘求魔路上的重大阻碍。 但现在发作，无异于以卵击石。 温道缘决定先与他们虚与委蛇一番。 “施主有此善心再好不过，不过此时因缘未到。” “还请与几位施主到大殿饮茶，小叙片刻。” 温道缘跟随着僧侣走入大殿，一眼就看到了正坐立不安、来回踱步的孟秋十五。 “……是你？王炎他们呢？” 看到来了外人，孟秋十五迅速冷下了一张脸，不咸不淡的询问温道缘。 “你似乎对于我先来到这里很惊讶。” 温道缘笑吟吟的捧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水。 “我比他们任何一人都更担心这平安镇百姓的安危，也担心你这位‘同伴’的安全。” “在你跳入平安县结界以后，我可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你这冷淡的反应——让我很伤心呢。” 孟秋十五用见了鬼一样表情的看着温道缘，随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少跟我装。你这是王炎上身了？这里的禅意的确能潜移默化的影响一个人的心性，但效果绝对没有这么好。” 说到这里，孟秋十五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 “让我猜猜……你是怕这群老家伙把你困死在这里，才如此惺惺作态吧？” 被说穿了心思又当面嘲讽，温道缘也不生气。 他继续笑呵呵的品茶等候。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都未曾拿起过屠刀，怎么就不能被这里的美景美意所感化呢？” 还真别说。 看着孟秋十五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心神不宁，温道缘内心的确产生了一股宁静祥和。 “无论你信与不信，我既然站在这里，自然是准备尽我所能出一份力。” “大夏从不缺英雄义士。不出所料的话——王炎也很快就会进来。”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样的禅意显然不会让温道缘被渡化。 他悠哉悠哉的看着孟秋十五干着急。 赏花逗鸟，品茗作乐，好不快活。 本来，温道缘还在为无名古刹的僧侣将自己拉入秘境、让他以身犯险、提前进入平安县的优势一笔勾销感到不爽。 但看到有人比自己更着急，心里的不快也就消散了大半。 不一会，木鱼声再起。 王炎看着面前的古刹，一头雾水的问道： “这是哪里？为什么平安县中心多了一条大蛇？” 温道缘算了算时间，这王炎跳入领域与自己的间隔不应该这么短。 看来，这无名古刹领域中，也存在一种与外界不同的时间流速。 温道缘下定决心，早晚要抢到一个领域让自己同化一下。 “我本想去打败大蛇，可被一声木鱼声传送到了这里。” “唉，也不知道平安县的百姓现在怎样了。一味困守此地，难不成是这里的方丈不愿意我们与那群修士产生流血冲突吗？” 第四声、第五声木鱼撞击声响起。 楚寻和陆小凡也不分先后的进入无名古刹。 陆小凡在进入的刹那就被这美妙的天地迷住，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他注意到，古刹外还有一处大型村落，门口挂着一副字体工整的对联： 田中劳作无烈日，风调雨顺盼秋收。 “要是能隐居在这里，生活一定很幸福。” 楚寻则是连连点动着手臂上的腕表。 他的背后弹出一架架迷你无人机，迅速勘察四周的各种环境数值。 他双眼精芒频频闪动，不断在面前的虚拟屏幕上计算着什么。 “短短一分钟，我就已经穿梭了三个不同的空间！还感受了三种不同的时间流速……这就是领域的奇妙吗？” “难道掌握的『符文』足够多，就可以影响时空？不知道对领域边缘进行高威力的定向爆破，是否会让界壁不稳……” 楚寻目光灼灼，狂热的摸向自己的口袋。 第39章 无意起兵戈 无名古刹。 眼看楚寻要掏出特制雷管，孟秋十五眼疾手快，一个手刀拍在他脑门上。 随后，她提着楚寻的领子，把他和陆小凡拎回了饮茶室，动作极为熟练。 要不是她拦着，这尊小庙岂不是要被炸上天？ 看到所有人都到齐，孟秋十五开始快速介绍情况： “云羽国人控制了锚点，成功篡改平安县人的记忆。按照特务科的惯例：整个平安县都会遭到平息，所有人都会死。” 面对楚寻和胡鹇这两个油盐不进的妖孽，孟秋十五根本不想透露太多情报…… 多说多错，她只是简明扼要的点出了这次行动的关键。 既然无法避开外人，索性将部分真相当面吐露。 “我们要打败云羽国人，夺回锚点。” “将这些人送到一个更安全的大夏平行世界——神州国。只有那里才能保住他们的性命，明白了吗？” 既然这次行动躲不开胡鹇，孟秋十五干脆跟所有人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她在所有人面前公布了任务目标和重点。 孟秋十五感觉得到：胡鹇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才一直在王炎面前装纯良。 她完全可以利用王炎的正义热血，让胡鹇不得不参与拯救行动，无法多生事端。 至于楚寻……他对于凡人的威胁不大，孟秋十五倒是有些担心无名古刹。 为了研究『禅意』产生的原因，这个怪物可能会把地皮都掀起来。 “唉……平安县人遇上胡鹇，无名古刹遇到楚寻，真是命中的大不幸啊。” 孟秋十五为群众和古刹心中默哀。 “希望你们不要搞出什么幺蛾子，让我在对付八岐的时候还要分心杀人。” 孟秋十五冰冷的目光扫向二人，威胁意味明显。 为了确定接下来的行动，五人分别发表了各自的意见。 温道缘对孟秋十五率先发难：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先不说这些人的常规处理方式是立刻报告给特务科、清除记忆…你孟秋十五作为四季宫的罪臣，却不信任大夏官方、想私自转移大量的大夏民众。” 温道缘看着孟秋十五，不卑不亢的合理质疑道： “如何确保这些民众的安全，又怎么确保你口中的神州国真实存在？” “我们可是见识过脏腑祠夜里吃人，很难立刻相信四季宫不是因为一己私欲、才掳掠大量凡人。不要告诉我…你身边的万千亡魂就是这么来的！” 此话一出，王炎和陆小凡都开始投去怀疑的目光。 温道缘以保护凡人为核心，质疑孟秋十五的真实目的。又巧妙的引出脏腑祠之变，让二人对“大夏四正道”产生怀疑。 再加上他刻意提及脏腑祠一战，有过命交情的三人小队立刻隐隐站在了一起。 他们目光不善，审视着孟秋十五这个外人。 “……你！凭我没有马上杀了你这搬弄口舌的弱者！凭你们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拉进我四季宫的领域。你能站在我面前、活着质疑我……就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孟秋十五双眼之中的怒意喷薄欲出。 她本就不善言辞，性格犀利，怎么会和温道缘辩论是非？ 对于诬陷，最好的回击从来就不是自证清白，而是针锋相对。 孟秋十五这样的强者，连人质胁迫丝毫不惧，又怎会忍受温道缘的凭空诬陷？ 但她的反应，正中下怀。 “哈哈哈……可笑！你以为区区一处秘境，就能让大夏勇者小队畏首畏尾、止步不前吗？你错了！” “我和王炎、陆小凡曾经被困在脏腑祠秘境的血肉天地中，却能凭借着自己的意志顽强的杀出一条血路。” 温道缘的脸上满是义愤填膺，仿佛他真的关心一群凡人的安危。 “你觉得你能以力量压迫勇者妥协、不顾百姓安危吗！？” 温道缘心中暗喜，他本就不在意四季宫与云羽国谁胜谁负。 刚刚的对话中，孟秋十五对于利用锚点把凡人传送往大夏表现出了十足的自信。 他们对于锚点的用词不是『摧毁』也不是『复原』，而是『抢夺』！ ——四季宫能控制锚点！ 五人一到进平安县，就遇到四季宫后手，这说明四季宫对于大夏锚点早就有觊觎之心。既然两方都要对大夏不利，温道缘要做的就是左右逢源。 他要成为第四方势力，谋取更多利益。 四季宫，云羽国，脏腑祠——谁都别想成为最终胜者！ 如果云羽国真能把大夏开出个洞，他反倒可以借势重回神州大地了。 如果四季宫灭了云羽国一方，他也能捡捡尸体，看看能不能学会召唤八岐的秘法。 两方成败与我何干？ 无论是从四季宫这边取得利益，还是利用楚寻、王炎等人提前与无名古刹掰掰手腕，温道缘都能得利。 先前他孤身一人，独木难支。 现在若是双方开战，胜负则犹未可知。 于是温道缘一改先前的禅心佛意，以凡人的安危为核心论点不停炮轰孟秋十五。 这番言论，让这个善于杀伐却不善言辞的女人根本无法招架。 就在气氛降至冰点时，楚寻站了出来。 “我相信孟秋十五，看看四周吧。这里已经有大半的平安县居民了，这里的僧人一直在把这些人拉入这处小世界。” “如果他们想对民众不利，没必要多此一举。” 楚寻很清楚温道缘的本性。 此人绝不会关心凡人安危。 如此反对孟秋十五，无非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或是为了榨取更多利益罢了… 但偏偏孟秋十五是绝不退让的性格。 温道缘阴寒的目光扫过楚寻，孟秋十五则是感激的看了楚寻一眼。 可下一刻她就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感情。 只听楚寻继续道： “所以，我提议：四季宫把控制大夏锚点的方法告知我们几人，并且回答我几个私人问题作为出生入死的酬劳——” “这样的要求十分合理。” “既能表现出你们的诚意，又能保证胡鹇小姐担心的民众非常安全。” 语罢，他立刻扭头看向王炎。 “王炎，你应该听过子贡拒金的故事吧？领取奖励并不会损害品行。反倒是不领取，就会提高行善条件。长此以往，就会让追求利益的普通人不再行善了……” “你如果不领，就让其他想要奖励的人难以开口。还是想想自己需要什么吧。” 最后，楚寻平静的看向孟秋十五身后的僧人。 “正所谓因果循环，这位大师应该也是一个熟悉因果之人。” “您一定不会想看到我们为了苍生行善拼命，却得不到一丝一毫回报吧？” 楚寻刻意只对王炎一人游说。 可他却说出了胡鹇想对王炎说的话，平息了胡鹇因为刚才拆台对他的怨愤。 他又避开孟秋十五，直接询问禅修老僧，来满足自己的求知欲。 如果人人都领取一份奖励，一向从众的陆小凡也不会再说什么。 这一番话下来，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各方也都多多少少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孟秋十五其实并不关心众人是否得到好处、分到多少，只是对胡鹇的态度不爽。 如果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民众无论是落到云羽国手中还是特务科手中都很危险。 现在胡鹇楚寻一唱一和，让她哑口无言，只好冷哼一声保持沉默。 “阿弥陀佛。” 那盲眼老僧依旧定定的坐着，闭口不言。却有一声佛号深入五人心中。 一旁的胖和尚笑吟吟的说道： “五位施主之中，有三人有赤子之心！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方丈说他会为各位提供奖励，不知各位施主需要什么？” 听到五人之中有三人有赤子之心，五人相互对望起来。 “我们果然是天选勇者！楚寻和孟秋十五虽然没有赤子之心，应该也不是恶人。” 这是王炎心中所想。 “只有三人……楚寻和胡鹇小姐似乎隐隐对立，究竟哪个才是好人？难不成王炎和他们俩都有赤子之心，是我太过平庸吗？” 陆小凡心中止不住的怀疑。 温道缘和楚寻则是同时看向了对方。 “孟秋十五一身亡魂，能是赤子之心？难不成楚寻有一颗『求知』的赤子之心？” 楚寻也暗自疑惑： “孟秋十五虽然行事都是为了平安县，但她杀人炼魂，绝不是那老僧人口中的赤子之心。我也不是天真的孩童，难不成是这胡鹇对王炎有一颗赤子爱恋之心？” “……这倒可以作为把柄。” 只有孟秋十五无语凝噎。 “三个？你确定不是两个人？” “楚寻和胡鹇两个纯畜牲。总不能老娘是赤子之心吧！” “都说眼瞎心不瞎，要是把我算进去，这老家伙算是完了。彻底就是一个残疾人。” 王炎陆小凡这两位真正的赤子，惊讶于五人小队居然只有三人一片赤诚。 曾经组成邪恶联盟的三人，则是思考起到底谁是那个“叛徒”。 开什么玩笑？ 我们仨里居然能出一个好人？ 就在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言不发之时。 一直闭口不言，就连宣讲佛号都用意念传音的老和尚突然开口了： “如禅。带着释禅、非禅活下去。” 这让胖和尚大为震撼。 “方丈！您、您居然……！” “此战我会身死，一切皆是定数。” “去吧，把我佛的真意传承下去。” “众弟子听令：剿灭八岐，金刚伏魔！” 此话一出，除了胖和尚和他身旁一个温柔、一个凶悍的小和尚，所有的僧众…无论是休息还是劳作、无论是泛舟还是登山，都瞬间出现在寺门前！ 他们身上的宁静祥和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滔天佛威与汹涌战意！ 战！战！战！ 佛有拈花慈悲，亦有金刚之怒！ 平安县之争。 无名古刹，参战！ 第40章 菩提染宿命 无名古刹开始备战。 无言僧也同意了众人的条件。 且不说老禅师的一言，引起众人无数精彩的内心波动和表情。 温道缘把这些没用的猜测抛之脑后，迅速提议道：“我要得到这场战斗所有的尸体，来补充消耗的生命能量。” “这些人剩下的旧躯壳与其尘归尘、土归土，不如让我提取出生命力，拯救更多人。发挥最大的价值。” “情报。关于『领域』的情报。” “我想要一件很强很帅的武器！” “…我、我想要修行精神力！找寻内心的宁静、活着的意义！” “我？我想杀人！我想死。你们谈完了没有？谈完了赶紧放我出去跟外面的人拼命，不然我就要忍不住跟你们拼命了——！” 遮住双目的老禅师露出了一个微笑。 胖和尚会意，领出了两个幼童。 这两个幼童都是小和尚。 他们一个眉眼含怒，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服气，想要挥拳与天地斗争。 一个眉目低垂，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嘴角总是有怡然自得的笑意，让人看上去感觉如沐春风。 ”师傅说，你们的需求他都会满足，立即兑现。我们也同样会参战救民。但条件是……保护我和我两个师弟的安全。” 富态僧人如禅虽然很不愿意，却依旧代为传达了师傅的话语。 温道缘心中大喜。 想不到这无名古刹的至强即将圆寂！ 只要方丈一死、再灭了云羽国一方，他下一步就多了无数的选择： 无论是带着王炎陆小凡逃离大夏、前往神州国……还是逃进大夏边境森林、伺机侵吞大夏秘境都成为了可能！ 最重要的是，他不仅有机会一战获得质的飞跃、杀死大量强者。 还能够观看强者之间的生死之斗。 无名古刹战八岐大蛇，必将无比精彩！ 若是想成为此战的最大赢家，就要提前布局。 大量啸魂兽和红瑙祀主涌入平安县，一定会引起各方警觉。 温道缘早已下令，让它们在外界的半小时后就进入这里的结界。 时间拖的越久，他越容易暴露底牌。而战斗结束的太快，他的底牌就会发动不了。 只有把握好双方的战斗节奏，才有机会渔翁得利、一飞冲天！ 众人得到了无名古刹应许的奖励。 不管是一心执行正义的王炎、陆小凡，还是各怀心思的楚寻、温道缘…… 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份满意的报酬。 四人很快被传送到了平安县战场中，唯留孟秋十五一人。 “不必多言！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我自有分寸。我们虽然同属四季宫成员，却并非上下级的关系。” “难不成你以为……拥有一片广袤的仙域空间，就能对我发号施令了？” 孟秋十五环抱双臂，冷冷的盯着无言僧。 “唉。兰月巧夕当初命陨脏腑祠，老衲有摆脱不了的责任。”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怨我，怨四季宫，怨这天地……但我已决定顺应天命定数，了此残生渡苦厄。” “还请听吾临终一言。” 始终让胖和尚代为传话的无言老僧，这一次却没有让人转达。 他选择用心声链接孟秋十五的心声，双方直接交流。 “夕儿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如果不想继续激怒我，把你命定的死亡提前…就赶快说完遗言，送我出去！” “如果有一天，那魔头以四季宫相要挟，要你加入他的麾下……就潜伏在他的身边吧！你将成为蛰伏在他宿命中的一处暗伤隐疾，也是我们毁掉封魔茧的唯一希望！” 无言僧情真意切的劝导。并没有让孟秋十五脸上的表情动摇一丝一毫。 她反而出言嘲笑道： “呵，你想让我为大夏皇帝卖命、为他妈的脏腑祠国师卖命？！那你可以试试马上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中。我也许会可怜你这小丑，完成你未了的心愿也说不定呢？” “当然，我更可能会嗤笑着迈过你被撞碎的榆木脑袋呀～” “给我记住：每个人的命都是自己的，从来就没有什么命中注定！” “不管哪个魔头想要破封魔茧而出，都会死在我孟秋十五的手下——” 无数怨魂发出阵阵凄厉的嘶吼咆哮，让她身边环绕不散的黑云几乎凝实成了液体。 此时的孟秋十五，如同酝酿着滔天巨浪的深海。她的身边泛起一阵由厉鬼亡魂组成的漆黑海浪。 孟秋十五的气势瞬间飙升至巅峰！ 领域——『戮魔万魂海』！ “什么定数？我不相信。夕儿也绝不会相信！老家伙…你如果自己想死我不会拦着。要是想活，撑不住以后就躲在我身后苟延残喘吧！” 嘭！ 这处古刹秘境，居然被她轰出了一个足以让一人通行的小洞。 从破洞之中，还能看到平安县的景色。 虽然这小洞在不断愈合，黑幽的海水却在不停翻涌，阻止着秘境自愈。 “老爷爷，活下去吧。别让信任你的人失去主心骨。如果这处世外桃源灰飞烟灭，生活在这里的花草虫鱼也会伤心难过的。” 孟秋十五走出无名古刹秘境，踏入平安县战场。 她突然用小女孩似的声音劝诱着无言僧，回头对着无言僧莞尔一笑。 “…这是兰月巧夕会对你说的话。但是她现在死了，你再也听不到了。” 收回笑容，孟秋十五的脸上再次挂上了嘲讽。 她露出了一个与之前的天真笑容截然相反的坏笑，诅咒般的话语脱口而出。 “而我只会告诉你：老东西。如果你一心求死，无名古刹的生灵都会因为你的不争气走向灭亡。是你害死了它们！” “它们可不是你这样殉道者，它们只会如我现在一样憎恶、怨恨你。恨你这把定数作为借口、作壁上观的另一个凶手！” 孟秋十五转身去，不再看无言僧一眼。 只留下看着界壁缓缓愈合的老僧，久久无言。 孟秋十五隐隐湿润的眼角，被身边呼啸的亡魂之风吹干。 无名古刹的禅意，无法洗刷亡者的憎恨！ 只有杀戮！ 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让孟秋十五感到一丝慰藉和平静。 平安县战场。 因为脏腑祠祀主苏醒，八岐虚影正遭受着从内而外的猛攻。 再加上孟秋十五等人不见踪影，嘉绪翠狼子野心、暗中潜伏。 领头的阴阳师跟红甲武士一刻都不敢放松，不停的维持着八岐战阵。 一些实力卑微的队员，留在脏腑祠只会成为祀主的养分。他们开始地毯式搜索平安县，试着找出孟秋十五和嘉绪翠的踪影。 一旦出现敌情，就会由精锐小队前往镇杀。 大量的武士、忍者遍布平安县。 除了镇压祀主的阴阳师、脏腑祠周边游荡的红甲武士外，其余人几乎倾巢而出。 “哀悼是生者的慰藉，死者是听不到的。而我从不需要慰藉——” “正是这心中的灼痛让我清醒！正是这脑海中的暴戾让我强大！” “我要做的，是让生者见证自己的死亡，让已死的你看着仇人们拼命挣扎，却只能永堕幽冥！啊哈哈哈……” “逃啊！喊吧——让我更兴奋一点呀！” 孟秋十五的突然出现，引起了一群杂兵围杀。 或许他们在他们的认知里，依靠人数就可以杀死被八岐重伤的影境强者。 但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戮魔万魂海可以吸收灵魂、越战越强！ 即便是人数再多十倍百倍，也杀不死孟秋十五。 八岐当初的一击，因为无名古刹的布置而落空。孟秋十五从未受伤过。 她反倒是养精蓄锐，积攒了可以主动破开古刹秘境、进入平安县的力量！ 杀杀杀杀杀！ 一时间，万魂齐飞，状如狂风海啸。 留下云羽国一方尸首无数。 另一边，王炎正独战一群武士。 无名古刹赐予了他一对双剑，这剑与他的两股火焰无比契合。 无论是暴戾的先天火气，还是多变的混元真火，都浑然天成的附着在双剑之上。 陆小凡与楚寻被传至一处。 陆小凡的护盾保护住二人，补全了凡人之身的脆弱短板。楚寻的科技武器，则恰好弥补了陆小凡攻击上的不足。 两人配合的极其流畅自然。 无名古刹的罗汉僧兵怒吼着冲杀向脏腑祠，与已经被控制住的脏腑祠修士战成一团。双方打的你来我往。 金光闪烁，血光冲天。 无言僧从无名古刹中走出。 他踏空而行，步步生莲……以一人之力独战八岐虚影！ 八颗巨大的头颅各自为战，有的头颅口吐毒烟瘴气，有的头颅用眼睛射出两道雷光，有的头颅张嘴射出一丛丛冰刺，还有的头颅直接撞向踏空而行的无言僧！ 面对这巨大的远古魔物，无言僧就像海浪前的一叶孤舟。 偏偏就是这叶孤舟，有分山断海之能！ 只见无言僧右手抬起，对着八岐大蛇虚影的头颅遥遥一指，口中断喝道： “虚妄！” 那八岐大蛇的一颗巨型头颅，一瞬间就被轰的不翼而飞。 不，这八岐大蛇本就是虚影。 这八岐虚影的一颗头颅，因为修炼闭口禅的无言僧一句谶语轰然消散。 这借助战阵由虚化实的大蛇，再度由实返虚。 见那八岐大蛇的断颈还想试图愈合，无言僧再次开口道： “尘归尘，土归土。” 无言僧仅仅口吐两字，就能让八岐虚影的一颗头颅爆裂。这一次的六字真言之威，直接让它的大半个身子都开始崩溃消散。 八岐虚影迅速化为尘埃光点，消散在空中，组成阵眼的几人当场身死。 云羽国一方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第41章 金蝉写春秋 如果无言僧直接镇杀八岐，战场的平衡势必被打破。 战斗眼看就要进入尾声……这样的局势，显然是藏在暗处的两人不愿意看到的。 温道缘。 嘉绪翠。 温道缘希望双方两败俱伤，坐收渔利。 他要等待红瑙和白狐的强援。 虽然无言僧许诺，将战死双方的尸体全部交给温道缘，但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温道缘索要奖励是为了稳住无名古刹。 待他吞并无言僧尸身、仙人领域不就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温道缘的目标很明确： 云羽国的八岐虚影战阵、无言僧的无名古刹、孟秋十五的戮魔万魂海！ ——他全都要！ 三人之中，无言僧最为优先。 如果无言僧阵亡圆寂，一行人杀了八岐后，孟秋十五未死……温道缘索要无言僧尸身就有了正当理由。 这三人最好都战败身死，让他伺机夺取领域。 即便无法直接获得，也能让他对研究自己的领域产生极好的心得体悟。 “不管是四季宫还是云羽国，都将惨败！” 而嘉绪翠，同样不希望云羽国败的太彻底。她虽然希望云羽小队死绝、成为魂沙傀儡……但如果大夏保留了太多力量，未必不会发现并追剿她。 “大夏可以胜，但必须是惨胜！” 红甲武士拦住了高歌猛进的孟秋十五。 “我从不杀女人，也不愿为你而破戒，但你的双手已经沾满了我云羽国战士的血！这一击，我会斩断你的双手，让它永远无法复原！” 千击领域在兵藤刃的身边迅速成型。 “兵藤家有破军六式——血骨斩肉身，鬼神斩灵魂，通明斩意志……为你杀死的战士付出代价吧！” 第一式·骨血斩，可斩人身躯。 第二式·鬼神斩，可斩碎魂魄。 第三式·通明斩，可斩去意志。 三式齐出！ 如果被这斩击砍中，孟秋十五的双手必然顷刻断裂，再也无法复原。 “是兵藤刃大人！兵藤家的天才强者呀！” 一旁的武士们神情激动。 肉体撕裂，可以通过血肉法术弥补。 魂魄撕裂，能够使用灵魂手段蕴养。 而意志磨灭却是无法可解！ 在孟秋十五踏入领域的瞬间，三道颜色各异的刀光向着孟秋十五斩击而来！ 兵藤刃虽然说要斩敌双手，却虚晃两刀。在孟秋十五躲避骨血、鬼神二斩之时，兵藤刃迅速变招！极为阴狠毒辣的砍向了孟秋十五脖颈处。 带着第三式的威势，第四式也瞬间斩出——破军斩-万军取首！ 刀光无论孟秋十五如何闪躲，都会始终锁定她的脖颈。 直到它的力量被消磨殆尽。 “兵不厌诈。” “像你这样的强者，即便废掉双手，也能用双腿、牙齿与我继续战斗。” “唯有让你彻底失去战斗力，才能缓解眼下的危局。很抱歉胜之不武，但现在并非比武的好时机——给我败吧！！！” 一个人如果被斩去双手的意志，即便他的手还存在，也会变得无法使用。 就好像那人拥有一个与生俱来的缺陷：手这个部位从未存在。 一旦脖颈被通明斩劈过，更是瞬间就会瘫痪，永无站立之日！ “废话真多。”孟秋十五不闪不避，身边的亡灵黑海猛地膨胀！ 浪潮汹涌，怨魂咆哮着自爆。 无数灵魂撕裂，怨气磨灭彻底消亡，虽然幽深的黑色魂海略有缩减，却是让孟秋十五挡下了这一击。 “等我把你那根玩意扯下来，我们就都是女人了。希望那个时候你能使出全部实力杀我，不要被胯下之物所羁绊啊…” “如果你还有命在的话！” 怨灵发起死亡冲锋，拼命试图抓住兵藤刃。若被斩击砍中，它们就悍然自爆！ 这样的攻势，让兵藤刃不得不使出全力应对。他深吸一口气，口中暴喝道： “破军六式，第五式……” “时空斩·古今无双！” 一道凌厉至极的刀光，从兵藤刃的领域中亮起！ 刀光过处，所有的怨灵瞬间崩溃。 这一击仿佛停止了时间、跨越了空间。瞬间将领域内的一切斩成碎屑。 一斩千击！ 靠近兵藤刃的亡魂统统斩爆！ 孟秋十五的灵魂海被消磨了小半。 兵藤刃的鬓角，也多了一丝白发。 “只要兵藤刃再使出两次、不，应该是三次同样的斩击，就能击碎孟秋十五的领域，将她斩杀。这与赵光武瞬间打爆无数啸魂兽的无影神驹何其相似！” “而兵藤这一招消耗的似乎是寿命……” 观战的温道缘心中火热。 如果能吞了兵藤刃，得到这燃烧寿元的时空斩，永生的他将横行无忌。 只要不停的斩击、不停的融合尸体，温道缘一人就能有灭国之威。 “这招虽然适合我，却也极为克制我的混元之体。” “不能让孟秋十五输！至少要拖死兵藤刃。否则我踏入领域后，灵魂、肉体和意志都被斩成碎末，恐怕难以复原。” 另一边的嘉绪翠同样心情复杂： “这黑衣女人虽然强，却碰上了兵藤刃。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死，造成兵藤刃与安倍切共同围攻老和尚的局势——” “兵藤刃的真正底牌至今仍未使用。” “不行。必须帮助这阴沉女，不然兵藤刃的魂沙傀儡我就得不到了！” 战场突变！ 一名名身体仿佛灰烬沙土的魂沙傀儡迅速成型，他们向着僧兵迅速发起反扑。 这些魂沙武士、忍兵以命搏命，以伤换伤的打法让僧兵顿时有些支撑不住。 “…是嘉绪翠！她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忘记兵藤刃大人的栽培之恩！” 苦战之中的武士忍者纷纷叫好。 同时，第一批啸魂兽也恰到好处的进入了结界！ 这让准备暴露白狐的温道缘心中一喜。 啸魂兽群分出了一成去刺杀云羽国的其他人，一成啸魂兽扑杀向楚寻的方向，还有部分啸魂兽直接杀向金刚武僧。 而啸魂兽的大部队，则直冲脏腑祠门前的主战场而来！ 温道缘在耳麦中焦急的大喊： “大家小心！我虽然可以操控啸魂兽，却根本不能同时控制这么多……” “这些啸魂兽是被八岐大蛇吸引过来的，根本不受我的控制！” 与此同时，嘉绪翠的魂沙武士本要攻向孟秋十五，却突然一转攻势，开始袭击兵藤刃！ “畜生啊！嘉绪翠这个混蛋叛徒，居然联合大夏围杀我云羽国第一武者！” “兵藤刃大人，您一定要撑住啊！\" 说来也有趣。 嘉绪翠和温道缘二人，上一刻还在想不能让无言僧一家独大，准备削弱四季宫。 下一刻，就因为破军六式的精彩表现，把隐藏的大部分力量用于围杀兵藤刃。 “……这些怪鹿从何而来？竟然可以隐匿身形、穿梭空间、吐出血肉炸弹。” 啸魂兽的强大被嘉绪翠所警惕。 “同时拥有这么多能力，为什么云羽国毫无记载？这兽群的攻势看似随意，却有自己的战略意图，看起来像人为操控。” “难道对方也有内鬼？” 温道缘也暗暗记下了魂沙傀儡的动向。 “这些魂沙傀儡怎么回事？它们不是云羽国那边的吗？居然围攻兵藤，难道是内讧……？不对。另一部分魂沙傀儡依旧在攻击僧兵。” “这操控魂沙的幕后黑手，竟然是想平衡双方势力！真是有趣…看来云羽国的队伍中，亦有心怀叵测之人。” 温道缘与嘉绪翠虽然素未谋面，却能凭借着啸魂兽和魂沙傀儡的动向，知晓对方此刻心中所想。 因为他们都想通吃！ “这人好大的胃口，只凭借兽群就敢如此异想天开，难道他手中有神话生物？” “哈哈哈哈……不愧是封魔茧，果然群魔乱舞！有趣有趣～” 嘉绪翠的双颊绯红，眼中闪烁着奇异的流光溢彩。 她用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魅声低语： “你是我在封魔茧中遇到的第一位真魔…就让你成为我的养分，被我吃尽骨血吧～！你给我的营养……一定会让我成长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温道缘眼中精光闪烁，心中感叹跳入这平安县真是一个最为正确的决定。 领域的秘密、强者的倾轧；坐收渔利、赢家通吃的机会。 还能偶遇一位魔道知己……真是太精彩了！ “呵呵。知己难觅，知音难求啊。” 战场之上，啸魂兽和魂沙傀儡不知为何竟然完全没有互相攻击。 它们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疯狂扑杀着四季宫与云羽国的有生力量。 “既然你能闻弦而知雅意，就应该猜得到我此行目的。” “我不是想吃肉就让同道连汤都没得喝的人。但你如果不知进退…我也只好无奈的杀掉你——让你成为传说的一部分了。” 二人心有灵犀之下，竟然开始通力合作。 这让一众云羽国修士叫苦不迭： “该死的，这些畜牲为什么只顶着人咬？完全不啃那些魂沙傀儡！” “我们的有生力量越来越少了——” “哼。也许是因为畜牲不会咬同类吧！你们云羽国狼子野心不说，更是连自己人都杀！同类相残已经超出了人类的定义——与那山林中的啸魂兽无异了！” 僧兵和武士虽然仍在厮杀，却也被啸魂兽跟魂沙傀儡骚扰的不厌其烦。 一时之间，双方竟有些同仇敌忾起来。 可惜立场不同，阵营不同。 他们虽然嘴上一起痛骂啸魂兽和魂沙傀儡，手上的厮杀却丝毫未停。 八岐大蛇不停被湮灭，但一名又一名阴阳师悍不畏死、献祭生命也要维持它的存在。无言僧一时半会也打不进脏腑祠。 孟秋十五不再踏入兵藤刃的领域。 她利用死者亡魂迅速补充自身的戮魔万魂海，不停袭扰。 兵藤刃的『千击领域』虽强，开启时却无法移动。 局势陷入僵持。 温道缘与嘉绪翠疯狂收割着双方的有生力量，平安县战场血流成河。 哆！ 一声木鱼声响起。 一股纯净的治愈之力席卷天地。 在无言僧的背后，一只六翼金蝉赫然浮现！ 磅礴的气息，在这一刻压过了八岐虚影，压过了孟秋十五和兵藤刃。 甚至超脱了大夏天地的限制！ 登云境修为！ 第42章 涅盘知定数 佛光普照之下，战场中所有生灵都下意识的停止了攻击。 啸魂兽和魂沙傀儡这样的死物……则如同暖阳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每个人的心头都涌起了阵阵暖意，血腥的杀气一扫而空。 一股宁静安逸的舒适感充斥交战双方的内心，两方人马的伤势迅速复原着。 “阿弥陀佛。” 无言僧念了一声佛号。 他同时链接了战场上每一个人的心声，向所有人传音道： “够了。请各位施主停手，不要再造杀孽！” “我们都是脏腑祠的敌人，这锚点云羽国可以带走。我的条件是：必须让我们把所有平安县人安全的带到神州。” “四季宫可以放你们所有人离开。” 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浓浓暖意，而两个魔子却感受到一阵寒意。 无言僧久攻不下，居然选择了和解！ 刚刚的杀招，明显是针对浑水摸鱼的二人： 不但修复好了双方伤势，还仅用一击就把无魂之物尽数毁灭……如果双方真的和解，那必然会联手清算温道缘和嘉绪翠！ “死吧！” 一处民居中，本应被孟秋十五杀死的武士高喊着云羽国语言突然跳出。 他一刀劈向了僧兵！ 无言僧的佛光一击，需要以自然光作为媒介。无法强行度化阴影中的邪魔。 这让温道缘之前试图制造史莱姆族时，留下的无灵智身体逃过一劫。 温道缘立刻全神贯注操控起这拟态傀儡，装作武士攻击僧兵。 “云羽国的妖人…既然你们如此不知悔改，我定会把你们斩尽杀绝！” “立刻反击！我早已暗中掌握了部分兽群的控制权，啸魂！” 胡鹇分身控制着两只啸魂兽，对着云羽国修士的人群吐出了血肉炸弹。 几名忍者瞬间被炸死。 “混蛋！怪不得这些啸魂兽追杀我们云羽国人，原来是你们在搞鬼！” “放屁！啸魂兽也没少杀我四季宫之人。” “你们的人都承认了，他只有一部分怪物的控制权！那些怪物是被你们引来的！” “八岐之威怎么会有妖物敢主动冒犯？袭击我们的啸魂兽定然是此人暗中搞鬼！” 双方争论不休时，一声尖叫响起。 一个少女扑在了死去的女忍尸体上，她哭嚎着大喊： “呜哇！…姐姐！你们卑鄙无耻、假意休战，杀了我唯一的姐姐！我跟你拼了！” 忍者少女向胡鹇分身发起冲锋，毫无疑问的被一击刺死。 她嘴角含笑，轻声说道： “……姐姐，我来见你了。云羽国的兄弟姐妹们，请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一次次小型的仇杀与流血冲突形成了连锁，重新点燃了双方的仇恨之火。 “报仇！报仇！” “杀！杀！杀！” 刚刚退散了杀意的双方，再次不顾一切的拼斗在一起。 这一次，就连无言僧都无法阻止。 六翼金蝉遭受封魔茧天地反噬，已经变的光芒黯淡，无法再次照耀大地。 强如孟秋十五、兵藤刃……甚至是无言僧这样的神话强者，在此刻居然因为凡人之间的仇恨无法化解干戈。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战斗！ “战争可不是想要停止就能停止的。” 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温道缘提着自己刺穿的少女尸体，喃喃自语似的询问道。 “我说的对吗？朋友。” 温道缘怀中的少女尸体居然咧嘴一笑，整张脸如同一张破碎的面具层层剥落。 面具之下，赫然是一张可爱的娃娃脸： 嘉绪翠！ 两人在无言僧平息战争后，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 他们没有被登云境修为震慑的止步不前，没有哀怨自己的眷属陨落实力大减，也没有咒骂无言僧此举正中自己要害。 他们迅速穿上伪装，重新挑起双方的怒火与仇恨，让两方人马战作一团。 两个人没有对过剧本，却心有灵犀般演了一出好戏。 “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可惜这封魔茧中破茧而出的只能有一个…希望在这场大战的尾声，能看到你垂死挣扎的精彩表现！” 少女眨了眨眼睛，欣赏的看着温道缘。 “我叫嘉绪翠，是将要把你吃干抹净、饮尽骨血的人，也是即将打破封魔茧的无上真魔。很高兴遇见你……准备好应对同道的挑战了吗？” 嘉绪翠毫不吝啬对温道缘的赞美，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赢家通吃！ “你也一样。能与另一名真魔争锋是我的荣幸，你将成为我的传说中最珍贵的章节之一。如果死在我手中可不要哭鼻子哦～我的知音。” “我叫温道缘，是将在你死后为你杜传的记录者。” “不过在正道面前…你还是称呼我为『胡鹇』更好一些～” 温道缘带着宠溺的笑容，用手指融化并捏断了怀中嘉绪翠的脖子。 而嘉绪翠则是一脸幸福的享受着此刻，她的身体化为了一堆无魂之沙。 真魔互斗、野兽厮搏…何其精彩！ “…果然不是本体前来。这魂沙是死物，更容易被混元之体融化的同时却无法为我补充生命能量。” “想要胜她，至少还需夺取一个领域！” 温道缘一边沉浸在喜悦中，一边着思索杀死这位知音的对策。 “如此一来…平安县一战的主菜更加值得期待了！” 短暂兴奋过后，嘉绪翠也立刻开始冷静的分析： “那些啸魂兽果然不是无主之物，在看到魂沙傀儡的续航能力后依旧如此自信。” “温道缘也许能侦测到我的本体方位，或者还有其他手段未出。” 且不说温道缘与嘉绪翠各自的盘算。 在二人的挑拨下，战斗的惨烈程度再次登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 死伤一路飙升！ 温道缘需要维持住胡鹇的人设身份，才能继续跟王炎的小队玩勇者游戏。 他要分心操控啸魂兽群互相攻击撕咬，装出拯救自己人的样子。 而嘉绪翠就完全没有这样的顾忌，她控制的魂沙傀儡见谁杀谁。 啸魂兽、四季宫、云羽国……三方哪一方略占优势，就会遭遇魂沙傀儡的截杀。 一时之间，魂沙傀儡越打越多、越战越强，隐隐压过了啸魂兽一头。 双方掠夺的生命能量总数，也是嘉绪翠隐隐占据上风。 “现在的翻盘点……就是强者陨落之时了。不管哪个领域强者陨落，我都可以瞬间转化他的尸身，远远胜过魂沙傀儡！”. 王炎很强，新的双剑对他来说更是如虎添翼。 但他终究并非领域强者，在这场大混战中只能自保。无法对战局起到关键性作用。 “陆小凡，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平安县的结界能屏蔽一切信号。在温道缘进入结界后，我的无人机立刻检测到了大规模的兽群迁徙活动。” “它们直线前进，朝平安县而来。” 楚寻将一段影像投影到陆小凡面前。 “所以我刻意让隐形无人机藏在了结界外，用设定好的程序录下视频，让它并在半小时后返航，进入结界。” “然后我得到了这样的影像。” “很显然，视频中的这些啸魂兽并不是常规的迁徙或是凭借本能行动。” “它们有组织有纪律，甚至采取了分批进入、隐身偷袭的战术。” 他关闭影像，盯着陆小凡的眼睛问： “你觉得，最有可能操控这一切的……是谁？” 良久，温道缘的耳麦中突然收到了来自陆小凡的私人通讯。 “立刻让啸魂兽停止对我们的攻击。” 温道缘心中一惊。 陆小凡绝不可能如此敏锐。 察觉到端倪的只可能是他。 …楚寻太聪明了。 这句话如果由楚寻提出，温道缘只会模棱两可的回复，并且暗暗加大围杀力度。 但由陆小凡提出，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现在王炎、陆小凡、孟秋十五都用楚寻的耳麦保持着通讯。 如果温道缘强杀二人，不仅王炎会来援助。就连孟秋十五也乐于看到王炎和陆小凡摆脱温道缘的控制，肯定会加以援手。 “你也不想这件事被王炎知道吧？” 楚寻也发来信息施压。 既然围杀注定失败，温道缘决定继续演下去。 他迅速思考自己可能存在的破绽： 这一批啸魂兽都是有血有肉，完美拟态的傀儡。 也没有表现出史莱姆般的凝胶躯体。 陆小凡的精神探测一向防御为主，攻击为辅。楚陆二人又不能探测灵魂，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些啸魂兽收到了奴役操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无名古刹给他的传承有侦测手段？” “不对，那样的话，他们在前几波攻击就能够发现。” “这是楚寻的计谋！他想要诈我，此时撤去攻势反而会暴露自己！” 温道缘心中窝火，嘴上却是快速回复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的啸魂兽群数量有限，你可以查阅特务科内网的异能、法术资料。召唤物和仆从根本无法穿透领域、命令控制。” 解释的同时，温道缘也心中暗骂： 该死的。我明明对啸魂兽进行了延时命令，到底是哪里…… 等等！延时命令！ 温道缘脑海中如闪电划过！ 他的思路瞬间明了：既然温道缘可以为啸魂兽下达延时命令，那楚寻同样可以给他的科技产物编写这样的程序。 “哦。是这样？” “你今天似乎表现的很有耐心啊，如果换做平时，你会对着质疑你的人嘲讽挖苦一番，现在怎么反到解释起来了？” 楚寻在只有三个人的通讯网络中，不冷不热的继续施压。 他很有分寸，没有直接拉上王炎和孟秋十五，而是把这次质询控制在三个人之内。 第43章 折翼护苍生 平安县战场。 楚寻的真正目的是缓解眼下的危局，他并没有逼迫的太紧——如果胡鹇圆不回来，直接翻脸跟他拼命怎么办？ 人都死了，揭穿了阴谋又有什么意义？ “哼。行啊，这些兽群就是我控制的。”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去死吧。别来烦我！” 语罢，温道缘直接退出了通讯。 四周的啸魂兽群攻势如常，没有突然变得更加猛烈也没有退却。 这让楚寻眉头紧蹙。 “在第一次看到这些啸魂兽有组织的进入结界时，我对胡鹇有五成怀疑。” “看到它们在结界内依旧活动自如，还能施展战术，我的怀疑提升到了七成。” “胡鹇没有挖苦我们的怀疑，反而为自己辩解，让他是啸魂兽主人的可能性提高到了九成。这几乎已经是浮于表面的真相！” 楚寻在心中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但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选择消极逃避？如果我联系王炎和孟秋，就是撕破脸面。使用啸魂兽强攻他未必能稳胜，为什么要兵行险招？难道说…！” 楚寻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孟秋十五，胡鹇已经与云羽国的魂沙之主有了接触！他们想杀光在场的所有人。” “你说什么？！” 楚寻立刻联系了孟秋十五，就在即将联系王炎前，一队啸魂兽突然冲了过来。 它们与陆小凡与楚寻周围的啸魂兽厮杀在一起，将二人牢牢护住！ “没什么，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看着牢牢保护住自己的啸魂兽群…看着在二人身边不停厮杀的啸魂兽们。 楚寻知道，自己赌赢了。 他不但利用王炎与胡鹇的关系，成功给啸魂兽群放血，让它们疯狂内耗的同时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还抓住了胡鹇一个致命把柄！ “对不起。是我推理错误，误会了你。” 楚寻果断在陆小凡面前对温道缘道歉，心中则是暗自想道： “只要胡鹇还想保住与王炎的这层关系，就要顾忌杀死我后、信息暴露。” 并且楚寻以后还能以这件事为要挟，要求胡鹇做很多事情…… 比如接触更多福祸论者，比如交出福祸论的原文。 另一边的战场。 孟秋十五听着楚寻和胡鹇的互相举报又互相袒护，感觉非常头大。 “这楚寻和胡鹇在搞什么幺蛾子，怎么一会互相举报一会又改口，难道这两个王八犊子都跟那骨灰法师联系上了…？” 最坏的情况，就是这两个人都跟魂沙之主做了交易。 孟秋十五一向都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二人。 不过现在容不得她多想了。 “万分抱歉！我居然对你这样的强者口出狂言，将你视为柔弱的女子。” “你是一位武士，强大的武士！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将为你献上我的性命——好好看着吧，这贯穿黄泉的一击！\" 兵藤刃双鬓斑白，全身毛发都变成了灰色。就连脸上也多出了许多皱纹。 但他的目光却是战意滔天，炯炯有神。 身上的盔甲一件件剥落，露出他精壮的臂膀，结实的肌肉。 “像你这样的对手，值得我使出这一招！使用破军六式的『黄泉斩』，本就九死一生……有了那位大人的加持，更是十死无生。” 兵藤刃将一柄缠绕着灰黄色烟气的小刀拔出，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腹部！ “这一招本来是为赵光武准备的——但你也值得我赌上性命去斩杀！” 他横向一拉，却没有造成血肉横飞的场面。 匕首在他的肚子上打开了一个传送门般的豁口，浓烈的死亡气息让万魂颤抖！ 他又拿起背后始终包裹着绷带的长刀，对着自己的脖子狠狠斩下。 兵藤刃，自戕而死！ 与此同时，在兵藤刃的无头尸身之上，两道传送门分别走出两道身影—— 从脖颈中钻出的，是一位少年。 他一身红色轻甲，手持长刀，周身缠绕着浓烈的黄泉死气。 正是年轻时候的兵藤刃—— 云羽国第一天才武士！ “是黄泉斩啊……没想到逼出本体这一招的居然不是赵光武。如果你在黄泉的追杀下侥幸存活，我们就继续战吧！” “去斩了那六翼金蝉！” 兵藤刃腹部钻出的恐怖虚影，令整个平安县战场为之一静。 在无言僧亮出六翼金蝉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浓浓暖意与平静祥和。 而这黑袍女人的出现，却让所有活着的东西感到如芒在背！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捏住了咽喉。 恐惧、颤栗！ 她头戴兜帽，手持镰刀，苍白的长发飘荡在空气中，整张脸隐藏在黑雾面纱之下，只有一双幽邃的眼睛环视战场。 幽邃的黄泉之眼审视着每一个人。 她的裙摆和睫毛都凝着一层黄泉水结成的冰霜，双脚悬浮在空中，向着孟秋十五飘去。 孟秋十五手脚冰凉，仿佛死亡本身正在向她迅速接近！ 她疯狂控制怨魂抵挡在身前，可这些怨魂都在接触到这虚影前尖叫着逃开、或是瞬间溶解！仿佛黑袍人只是穿过了一片泡沫。 转瞬间，戮魔万魂海崩解了大半。 黑袍人与孟秋十五擦肩而过。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居然没有迎来预想中的死亡，那黑袍人的目标不是孟秋十五。 她仅仅只是路过，就撞碎了戮魔万魂海，将这领域撞的濒临崩溃！ 仿佛即将溺水的人被救上了岸，即便是孟秋十五也不由得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黑袍人走的并不快。 但在她途经之处没有一个人敢妄动厮杀，所有人都身体麻木动弹不得！ 而最为不安的，则是躲在角落里的温道缘。 他早在第一波啸魂兽入侵时，就让本体变化成啸魂兽潜入了平安县战场。在温道缘本体的右足之上，一条祸气组成的黑蛇纹身正在疯狂跳动颤抖，随后轰然消散！ 大祸临头！ “永生之人……是黄泉的死敌！” 这句呓语直接闯入了温道缘的脑海。 他清晰的感觉到，一双冰冷幽邃的眼眸正跨越时空注视着他的身体。 杀意让本体所处的屋子瞬间陷入极度深寒，黄泉气息几乎将血液冰结。 “还好，我没有血液。” 温道缘迅速将本体转化为一团凝胶，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堆冰碴。 他向着一间间房子飞速遁逃着……开始疯狂思考对策。 很快，一只只啸魂兽主动袭击魂沙傀儡。 这些啸魂兽把它们拖走却不摧毁，只是拉着傀儡离开战场。 “怎么回事？黄泉斩带来的影子居然失控了？！为何不去杀死六翅金蝉？” 黄泉斩召唤出的青年兵藤刃无比震惊。 真正的兵藤刃已死。 如果他还活着，只会比现在更加震惊： 那可是『黄泉』大人亲自留下的后手，这道虚影带着祂的意志！ 可此时的黄泉虚影却放着登云境的金蝉禅师不管，而去追杀一个藏头露尾的凡人？ 最匪夷所思的是——那眼神中的情感不是仇恨、不是厌恶，而是……贪婪？！ 很快，孟秋十五与兵藤刃就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再次战在一起。 魂魄咆哮，刀光嗡鸣。 “共同对敌？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吗？那黄泉虚影摆明了只追杀你一人，我凭什么救你？” 漆黑的小巷中。 一只啸魂兽化为温道缘的模样，而魂沙傀儡则化为嘉绪翠的样子。 嘉绪翠冷笑着看向温道缘。 “让我救你也可以——你把自己的血滴在魂沙之上，与我结缔契约。” “哈哈哈，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温道缘的分身毫不退让。 “那我们就没得谈了。” 嘉绪翠分身开始融化为沙，意图遁走。 “不，你会很喜欢我的计划的。” 温道缘笑盈盈的回复嘉绪翠，仿佛被追杀的人不是自己。 『笨蛋！负责逃跑的不是你，你倒是不累啊？赶紧解决这个大麻烦！』 黄泉虚影锁定的是温道缘的『本体』，也就是藏匿混元珠的身躯。 “你现在得罪了云羽国，他们杀光四季宫的人以后，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这虚影可以跨越空间不停追杀，一切阻挡前路的活物都会死亡，我们控制的傀儡更是会彻底蒸发。” “在我刚刚进入平安县时，就被一声木鱼声拉入了一间无名古刹。四季宫的登云境同样有把你瞬间拉入领域的力量，你的魂沙傀儡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看着嘉绪翠的反应，温道缘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些被融化的傀儡无法复原吧？” 温道缘早就敏锐的察觉到，无言僧的力量能彻底超度魂沙傀儡。 本来想借助无言僧之力消灭嘉绪翠，没想到此时却成了谈判的筹码。 “我与你不同，我的身份从未暴露。就算你就算告诉其他人，我也有自己的后手，还有一位智者为我掩护。” “要想解决黄泉虚影，我完全可以求助特务科的同伴和四季宫修士。” “而你呢？你既不敢进入无名古刹，也不能回到云羽国。” 温道缘张开双臂，大笑着说道： “……所以，不是我在向你求救。而是我在救你啊！无言僧和黄泉影本就是你的大敌，我却要为了你要向四季宫宣战。” “宣誓臣服魔道共主，成为我的魔将，我就会出手救你。” “接下来，就是我们弑神的第一战——折翼计划……” 听完了温道缘的对策，嘉绪翠目光微沉。 这些手段跟她想象中的如出一辙。 如果是她遇到面前这人的处境，也会尝试采取类似的对策。 可温道缘明明正被仙人追杀，却能表现得如此风轻云淡，这让她都有些怀疑这是否是对方埋下的一个针对她的陷阱。 她用怀疑的口吻询问道： “你怎么确定事态会向着你期望的方向发展？” 第44章 待到春暖日 嘉绪翠这句话有许多层含义。 既是好奇为何温道缘确信能算计两位登云强者，也奇怪他为何能看透她的计划。 温道缘只是轻轻抬眸，笑着回道： “因为我是温道缘。” “一个天生就能看到别人欲望的魔王。” 嘉绪翠被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逗笑了。 “有意思，希望你的傀儡也能保留这个天赋。” 二人迅速缔结了一个口头上的盟约。 “无言僧的佛光之力确克制我，但黄泉虚影的死亡之力也十分克制你。” 她没有被温道缘彻底蛊惑，而是冷静的反驳： “你虽然能回到四季宫，利用自己人对抗来敌，却并不想这么做……无非是怕暴露身份。另外，像你这样的人，也想借云羽国之手灭掉无名古刹吧。” 嘉绪翠的身形再次凝聚。 她双臂环抱，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所以，我们根本两不相欠。你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行动，别想骗我。” 她对着温道缘甜甜一笑。 “我同意你的提议。” “你的计划我很喜欢。在这群讨厌的家伙死后——我们再分胜负吧！” 两个初具雏形的小魔头，迅速开始拟定详细计划。 看着四周再次出现的魂沙傀儡，温道缘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无言僧修的闭口禅有类似言灵的功效，他亲口说出了自己此战会死，用言灵束缚自己来获取更强的力量。 这也注定了他的灭亡。 嘉绪翠的想法始终跟自己一致，她一定不希望任何一方有登云境强者存活。 如果无言僧死于其他原因，让黄泉虚影保留了巅峰实力，必然对她不利。 他和嘉绪翠都还没有让利益最大化。 此时退去，之前的布局就付之东流了。 于是，二人的联合就变得水到渠成。 “唉……” 一声深深的叹息，传入每个人心里。 无言僧，出手了。 彻底打碎了八岐虚影后，占尽优势的无言僧再次对着黄泉虚影出手了！ “哈哈哈……无言方丈天下无敌呀！区区虚影，怎么能跟真正的登云仙人抗衡？” 僧兵们畅快的大笑着。 “开什么玩笑？大夏禁仙，只有浮世境强者投放虚影才能把反噬减轻到最小！” “你们的方丈不过是强弩之末！” 云羽国众人面如死灰，却也大声驳斥。 无言僧看着辗转腾挪的黄泉虚影，轻声说道：　“回去吧。” 这三个字很轻，仿佛用尽了无言僧最后的力气。 所有人都没有听到无言僧说了什么。 只有那黄泉虚影，在一阵剧烈颤抖后，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散了…… 与此同时，无名古刹中的所有凡人都被接二连三的传送回神州。 僧人们也再次回到了古刹。 “凡人们都安全了！我们胜利了！！！” 僧众欢呼。 可他们还没有高兴多久，就惊恐的发现： 无名古刹……这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仙域秘境竟在崩塌！ 战场内。 无言僧气若游丝。 他背后的金蝉也六翼全断。 用出如此大规模的传送，无言僧的本命金蝉再也支撑不住，轰然炸裂！ 其残骸化为金色的碎沙洒落而下。 六片蝉翼随风而去。 …… 一刻钟前。 嘭！ 在无言僧不断的轰击下，八岐虚影终于支撑不住。 它轰然炸裂，化为满天光点。 坐镇脏腑祠的安倍切大吐一口鲜血，脸色灰败。 四周的同僚几乎全部燃尽生命。 安倍切不能死，他不愿意认命。 祀主已经被镇压，他还有一名祀主战力，他还能战！ 但他却看不到赢的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大夏会有不符合天地规则的浮世境仙人存在？ 为什么他会这么的……强！ 唯一有机会抗衡无言僧的黄泉虚影，却在到处乱窜，杀戮了一片片僧兵武士，却不去攻击无言僧。 该死的！到底是为什么！ 上空。 无言僧打碎了八岐虚影。 只要他想，一句话就能断言那阴阳师的生死。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之前佛光普照，无言僧联通了战场上的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温道缘和嘉绪翠。 他收到了两个极不友好的传讯。 “无言僧，立刻消灭黄泉虚影，否则我就杀光在场登云境下的所有人！” “老和尚，解决掉虚影。不然我临死前势要反扑，让浮世境下再无活口！” 他已经试过很多次，想要利用一语成谶直接杀死温道缘或者嘉绪翠。 偏偏这两个魔头躲得极好，根本无法精准攻击到。 至于直接拉入无名古刹？ 笑话！温道缘怎会想不到这一点？ 无名古刹之中现在都是凡人，把他们两个放进去就是让狼进入羊圈。 至于直接带领四季宫的人离开，任由虚影追杀二人…… 无言僧可以想象的到，穷凶极恶的两个人就算不能从他这里借力，也会遁逃到其他地方。黄泉虚影所过之处必然生灵涂炭。 怎么办？ 无言僧的死是定数，但他是否能改变这定数呢—— 能，也不能。 如果他放弃一切逃离，没有人能够杀死他。若是他带走四季宫修士遁走，也没有人能指责他。 但他就是做不到！ 就是这样受困于『慈悲之心』！ 年少时，他不愿意看到恶霸欺凌百姓，挺身而出被打个半死。 中年时，他受不了豪绅氏族鱼肉乡里，想要站出来却被镇压。 到了老年，他与魔头斗法，大败亏输，最终缩在无名古刹教导弟子。 修行无日月，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不再言语，只是做事。 将一切压抑的情感、肩上的责任、心中的期待深深埋藏…成为自己的力量。 他只记得，一个又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被无名古刹培养成人。 他也牢记着自己的使命： 为禅心三子找到护道人！ 他们中的一位，会在大争之世成就真佛，让佛法普渡世间。 他不停的等…… 春去秋来，日月如梭。 等到眉毛胡子都掉光了，身体如同枯木。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一对七八岁的姐妹进入了无名古刹。 孟秋十五，兰月巧夕。 她们是四季宫修士，通过选拔后跟随着一批有佛缘的孩子被送入无名古刹。 四季宫与无言僧交好，邀请他解决封魔茧隐患，拯救天下。 终于，在正确的时机，禅心三子即将齐聚！ 但护道人却出现了两位。 按照定数，护道人只能有一位。 必须拆散这对情同手足，相互扶持的姐妹，将一人洗去记忆，再让另一人终生礼佛不问凡俗。 为了大义，为了苍生……牺牲两个人的买卖毫无疑问是赚的。 这样的交易谁会拒绝呢？ ……但她们是人！ 人有情感，人有心。 她们不是一把冷冰冰的武器，一枚摆在谈判桌上的筹码。 她们是活生生的人！ 无言僧将无名古刹中的每一个孩子视如己出，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人。 他改变定数，而二人作为俗家弟子，一同在无名古刹修炼。 但这定数很快发生了改变。 孟秋十五会死，而兰月巧夕则会成为脏腑祠的天敌与克星。 ——禅心三子的至强护道人！ 更不妙的是，兰月巧夕也算到了定数。 修炼进步飞速的她，主动请求无言僧保守这个秘密，她要亲自改变妹妹死亡的定数。 于是就有了四季宫的脏腑祠之变。 在兰月巧夕死的时候，无言僧毫无反应，只是沉默。 他无法拒绝一个孩子声泪俱下的请求。 如果他能下定决心赶走其中任何一个，绝不会闹出今天的惨剧。 她们二人本来都不用死的，是擅自改变定数的他制造了这血案。 所以无言僧什么都没有解释，这些年来一直任由孟秋十五怨恨自己。 讽刺与挖苦反而是他痛苦中的解药。 作为僧人，因为一己之私害人性命，害死自己视如己出的兰月巧夕，他有愧。 让孟秋十五变得极端暴戾，他有愧。 现在，他为了拯救凡人被大夏秘境反噬致死，还救下了两个不世魔头，那些无名古刹的僧人很快也会死去，他更加愧疚。 但在他死前，却多了一份明悟…… 一份能彻底消灭封魔茧的明悟！ “不要改变定数，在定数之内克敌制胜吧！” 他仰天大喊，这句话穿透了大夏秘境，成为蓝星许多人心头闪电般划过的灵感！ 他将这些年的压抑、情感、感悟、愧疚……全部通过此生不多的话语传递而出，这话语的力量穿透大夏，游走神州！ “无名古刹的各位：你们生在寺中，长在寺中，除了这古刹就没有其他归处了。” “抱歉…我救不了你们。即便到了最后一刻，我都因为自己的错误在害死最亲的人。可我就是改不了这样婆妈的性格、犯错与懊悔就是我的定数。” “我是朽木，禅心三子却是璞玉。无名古刹中的所有人，此刻……你们都是他们的护道人！保护好他们——” “愿我佛大兴，万魔绝迹！” “孟秋，我不奢求原谅，但兰月巧夕一定不希望你满腔仇恨的活着。” “保护好自己，消灭你的敌人吧！不要永远活在仇恨中……： 身体不断的消散，无言僧感觉自己一生都没有连续说过这么多话。 多年的郁结似冰雪消融，不管是肉体还是心灵，都变得越来越轻松。 他死了。 登云境巅峰的无言僧，四季宫的冬宫宫主。 圆寂了。 无名古刹中，一切建筑都在崩塌，所有的花鸟鱼虫都在死亡。 随着无言僧的死亡，整个天地都变得摇摇欲坠，但僧众却十分平静。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 只有诡异的平静。 他们双目含泪，眼中只有平安县的妖物仇敌。 佛有慈悲普渡，亦有金刚怒目！ 警钟长鸣，他们迅速离开分崩离析的无名古刹，重回平安县战场。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气运在所有无名古刹修士身上蓬勃而起！ 护道人！ 无言僧居然在临死之前，让整个无名古刹的每一位僧人都有了护道人气运！ “诸位。方丈圆寂，吾等是他钦点的护道人。” “立刻护住三位师弟，突出重围！” 第45章 花似故人归 “开什么玩笑？！这还怎么杀？” 嘉绪翠明显感觉到，这群无名古刹的僧人已经发生了某种质变。 魂沙傀儡不但一触即溃，还能被他们彻底消灭……或者说超度？ “……这下真的麻烦了。” 温道缘也十分头痛。 这群僧兵此时的气运白光冲天而起，仿佛一道道通天光柱。连他这个福祸论小白都知道不可力敌。 此前，温道缘只从一个人身上看到过这么恐怖的气运。 大夏战神、绝尘将军——赵光武！ 不过他并没有慌乱，而是加入了僧兵。 “云羽国害死方丈，罪不容诛！魂沙之主为祸一方，必须铲除，随我冲啊！” 阴暗的小巷里，嘉绪翠分身一脚踹向温道缘分身： “你阴我？你以为你能安全的对我过河拆桥吗？我早就用云羽国的手段把我们的对话记录下来了，要是他们抓住或者杀死我，我一定会把你抖出来！” 温道缘躲开嘉绪翠的攻击，安抚道： “别心急，我怎么会做背叛盟友的事呢？无名古刹一开始就是我的死敌，我只是潜伏其中，我们才是同类。” “对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对你说。”他诚恳的看着嘉绪翠。 “巧了，我也有。” “那就一起说！” 两个人同时开口道： “别担心，封魔茧中有一名真魔走出乃是定数。嘉绪翠，其实我就是你的护道人。” “知道我为什么帮你摆脱黄泉虚影追杀、算计无言僧吗？温道缘，我是你的护道人。” 沉默。 两人久久的沉默。 计谋被看穿不可耻。 作为反派垂死挣扎乃是常态……认错偷袭、暗害盟友也不为过。 但是，两个人同时忽悠对方，用了同样的说辞，又同时说出来…… 即便是温道缘和嘉绪翠，都短暂的尬住了。 “呵呵，这话你自己信吗？”嘉绪翠冷笑。 “……万一你信了呢？”温道缘耸肩。 温道缘想最后利用一下嘉绪翠 去杀伤云羽国人员和孟秋十五。 嘉绪翠想利用温道缘摆脱危局。 没想到二人脱口而出，同时胡编了同一个瞎话。 “够了！马上解决这群护道僧兵的问题，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捅出去。” “等我们一起亡命天涯，你在逃亡路上再对我说这些漂亮话也不迟。” 嘉绪翠面色不善。 “我已经有了计策，还需要静待良机。” 温道缘语气诚恳： “你去杀掉孟秋十五，我们用兵藤刃来试试这群护道人的深浅。” “我还有一位祀主战力的援军跟大量啸魂兽群未到，现在不是翻脸的时机。” 嘉绪翠翻了个白眼。 “好啊，那你去解决掉安倍切。我杀一个你不方便出手的四季宫强者，你杀一个我不擅长对付的影境阴阳师，很公平。” “可以。” 温道缘没有含糊，迅速完成了交易。 …… 一根吹箭划破空气，扎中了一名僧兵。 那名僧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转瞬之间，一根粗壮的胳膊洞穿了他的胸膛。 一名黑衣忍者的身影一闪即逝。 只留下胸前被开了一个血洞的尸体。 诚然，无言僧临死前已经给了僧众们最大的保护，甚至分润的护道人气运给他们。 但实力的差距，无法依靠气运弥补。 这些僧众死后，气运就会重新分润给其他人。 温道缘早就看清了这一点，他却并没有告诉嘉绪翠。 他打算利用她杀掉孟秋十五！ 如果后面嘉绪翠过多的威胁自己，就利用僧众护道人将她镇杀。 孟秋十五绝不能成为禅心三子最后的护道人，否则她将无人能敌。 无名古刹的传承，温道缘绝对不会放过！ 不论是抢夺还是毁灭，都不能放任这大敌临世。 无言僧陨落。 看着那失去所有蝉翼的残破金蝉无力的落在自己肩头，孟秋十五苦笑。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你还是选择了定数。” “这不是定数，而是无言方丈遵循自己心意的选择！不然，他不会让你卸下护道人的重担，又利用护道人气运保护僧众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孟秋十五背后响起。 这让她身心剧颤，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 “哼，老家伙，死了也不安生。还要用这种无聊的幻觉安慰我。我根本不需——” “小十五，给我转过来！” “要……！” “真是的，为什么老是这么傲娇，听到姐姐的声音都这么不乖了嘛！” “谁是你妹妹……明明我现在才是你的姐姐。你看，今年我都已经比你大了……” 孟秋十五看着眼前比自己还年轻的姐姐，心底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兵藤刃看着眼前哭泣的对手，却没有趁人之危，只是默默道： “是老和尚的死让你崩溃了吗？希望你不要疯掉，影响我们最后的生死决战。” “用了黄泉斩后的我，必然魂归黄泉……如果临死前只能斩杀一个疯女人，我的魂魄会心有不甘的。” “来啊！强者——给我拿出你最强的状态！” 很快，孟秋十五调整好了情绪。 她看向没有趁人之危的兵藤刃，眼神中第一次多了一丝尊敬。 “好啊，接下来就是生死决战了。” “我将会一瞬间拿出两人份的力量和攻势——如果你接不下这一击，必然会死。……准备好了吗？” “荣幸之至！” 魂帆起，剑出鞘。 破军六式瞬间齐出。 “斩击领域·黄泉刃·破军时空斩！” “戮魔万魂海·诛妖葬魂花！” 一道凌厉至极的刀光转瞬之间切割向孟秋十五，却突然被带偏转向。 一身白衣的兰月巧夕，突然出现在兵藤刃面前。她手持一枝樱花，花枝尖端对着兵藤刃的眉心遥遥刺去！ 樱花命中，花落人亡。 “这是……故乡！” 兵藤刃将三式融合为一，斩向孟秋十五，却被这强大的亡魂轻松偏移攻击，还借势反攻。 如果兰月巧夕手中握的不是花而是剑，自己就会血染沙场吧。 偏偏她用了这故乡之花为兵藤刃送别。 兵藤刃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也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恶人。 他只是一名武者。 一名想要追寻『武道极致』的武者。 但家族的期望，身上的责任……这些复杂纷扰社会关系让他不能一心求武。 现在，他败了。 败在了强敌手中。 杀招被破，性命沦丧。 但他却感受到了满足。 他能感受到，那美丽少女用故乡之花为自己送葬，并非为了侮辱。 而是出于怜悯。 没错。怜悯……强者对弱者才会用的手段。 他败了，不管是力量还是心境，兵藤刃都大败亏输，心服口服。 本来，他或许会感到不甘，如果一心求武，忘却人间事，也许他才是赢的强者。 是世俗羁绊了他的理想。 但此刻，他却只有平静和安详。 诛妖葬魂花，无愧『葬魂』之名。 云羽国第一武者兵藤刃……彻底死亡！ “小孟秋，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这么多年憋坏我了！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对付眼前的敌人，保护无名古刹僧众。” “敌人来了！” 兵藤刃。 已经死去的人，为何会站在这里？ 看了看孟秋十五和她背后的兰月巧夕，兵藤刃一言不发的融入了大地之中。 一名名武士忍者魂沙傀儡从土地里钻出，挡在孟秋十五身前。 隐匿处，嘉绪翠发出阵阵狞笑： “兵藤刃已死，破军六式黄泉斩……这一生只能用一次的招式再也没有了限制！” “不过，我岂会把这么重要的角色用来对付特务科的黑马？” “温道缘，这可是用来斩碎你的利刃啊！” 嘉绪翠之所以放心大胆的跟温道缘合作，就是笃定温道缘只能借助外力。 而她却有实打实的兵藤刃傀儡，可以彻底消灭温道缘！ 在僧兵与云羽国残党的战场中，伪装成忍者的安倍切正在迅速撤退。 连黄泉和八岐都被镇压消灭，他可不想葬送在这里。 作为安倍家的杰出阴阳道修士，他天资不差。 同时，他还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是一个飞星降临的受益人—— 异能者！ 异能者根本无法用常理揣度，他们的修为忽高忽低，就像一个普通人突然获得了别人修炼无数年月才得到的力量。 所以星纪元最初，异能者就是修行人士最喜欢捕捉的材料，天材地宝！ 但异能者也分强弱。 这种围杀猎物般的行径，激怒了直接获得浮世境甚至更高力量的异能者。 想想看，一个普通人，无牵无挂却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 他们若是不顾一切的发起疯来，有几个宗门世家受得了？ 因此，异能也被评价为最防不胜防的能力。 而安倍切恰恰是一位异能者兼修士，这份异能连其他同僚都不知道！ 他用这能力暗杀了许多敌人和反对者，才爬到今天的地位。 『我身瞬现』。 可以把自己身体的任何一部分互相交换位置，在互换的瞬间，身体是不会发生形变的，只会挤爆其他物质。 这样的能力该如何评价？ 安倍切的评价是： 无敌！ 将毛发藏在银针中发射，再把自己的手臂和毛发交换位置，就能洞穿敌人的身体。 将一丝血液皮屑浸泡在酒水中，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藏了毒素的牙齿交换，毒杀家族中的反对者。 再加上他有影境修为、是领域强者。 配上这既能强攻又能暗杀的异能……这世界上还有谁能阻止他呢？ 安倍切正洋洋得意间，一道身影闪电般的窜出！ 正是温道缘。 而他的手中拿着的武器……居然是手枪？！ 第46章 通杀全场 面对双持手枪的温道缘，安倍切完全可以预测到子弹的轨迹。 他嗤笑道： “哈！开什么玩笑？！大夏的凡人杂兵也想阻拦我了吗？就算不用异能，就算不用符咒，仅仅靠身体素质我就能——” 碰。碰。 中弹了！ 温道缘腹部的衣物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破口，那破口中赫然长着第三只手。 安倍切的肚子上立刻多了几个血洞，鲜血喷涌而出。 温道缘用混元之体的优势，在腹部制造了一只手，干扰安倍切的判断。 他手中的那把枪也不是俗物。 这把枪是楚寻在得到无名古刹的知识后，改造出的『禅心一型』。 据说用这把武器“超度”敌人的时候，可以用禅意隐藏杀意。 让本能敏锐的敌人感受不到。 温道缘总感觉这小子是在针对自己。 “仅仅刚得到无名古刹的运作原理，就用手头的工具搓了一把灵能武器出来…” “真是个有趣又危险的人啊～我都要舍不得杀你了！” 看着三只手的怪人用枪袭击自己后，就自顾自的说着听不懂的话。 这种仿佛随手拍死一只蟑螂的态度，让安倍切气的七窍生烟。 他破口大骂道： “混蛋！该死的畜牲！居然用卑劣的武器偷袭，蝼蚁！你可敢走进我十步之内？” 温道缘听后，立刻退出二十步远。 “嗯，看来你的领域类似阵法，不能移动。被无言僧破了八岐虚影重伤濒死……你以为正面对决就能胜过我？” 温道缘吐了吐舌头，对他做了个鬼脸： “能远程解决为什么要走进领域？嘿嘿，楚寻这小玩意还挺好用！” 他二话不说，甩手又是两枪。 “我恨啊！我恨啊……！要不是重伤，要不是内鬼泄露情报，无论是正面战斗还是暗杀对决，我岂会输给你这小人！！！” “呃啊……！！！” 一代强者：偷袭大师、暗杀专家、符咒导师、召唤天才……阵法造诣也不弱的云羽国影境阴阳师安倍切。 居然被温道缘残忍的偷袭致死……还是用第三只手开枪这种不要脸的方式。 简直就是终极侮辱！ 安倍切一死，嘉绪翠立刻感应到。 她新增了一具永久的魂沙傀儡。 “用安倍切马上斩杀孟秋十五，不然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你已经拿到想要的好处了，我却只得到了一具强者尸体……还是耗尽力量的！” 看着嘉绪翠身旁全盛时期的安倍切傀儡，温道缘冷着脸下达了最后通牒。 其实此刻的温道缘，正忙着搜魂和吸收力量，喜不自胜。 但为了不被嘉绪翠察觉，不得不装出被盟友坑害的臭脸和坏心情。 这让他实在是憋的有些难受。 “我懂我懂～这不是担心伤了这个好玩具嘛。万一被孟秋十五和她身边的猛鬼打坏了，可就没有符咒大师控制傀儡，阵法大师助我逃离了～” 随着魂沙傀儡安倍切加入战场，孟秋十五骤然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魂沙傀儡受到戮魔万魂海的压制，摧毁其中的残魂，就能让它们无法再复原。 但安倍切这位符咒大师的加入，却改变了战局。 他操控的符咒生物是无魂之物，万魂海不断消磨着灵魂力量，却得不到补充。 反观安倍切，作为能为八岐虚影提供能量、跟无言僧掰手腕的领域强者，他本身的力量就极其雄厚。 对大量符咒生物的控制，更是妙到毫巅。 而魂沙傀儡兵藤刃则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要不是兰月巧夕的记忆之灵为孟秋十五护住死角，恐怕真的会被嘉绪翠当场斩杀。 有了无言僧的蝉蜕遗赠，孟秋十五的身上寄宿着姐姐的一股意志。 这让她能够同时发挥出两位领域强者的力量。 两姐妹的实力，在领域强者中已经可以称之为惊才绝艳。 但与嘉绪翠相比，却远远不够！ 隐藏影境实力，诱骗两大强者将自己一部分的灵魂精血撒入魂沙。 在兵藤刃与安倍切死亡后，这两大强者的一切都被她吞噬—— ……站在孟秋十五面前的嘉绪翠，可是拥有足足三位领域强者的力量啊！ 多年的隐忍和布局，终于在朝夕间得到了回报。 云羽国的所有人都把嘉绪翠当成了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一直低估了她的异能和真正的实力。 更没有人发现她那隐藏极深的野心。 温道缘忌惮这份野心，却有足够的自信将她压服控制。这份自信，并非盲目的自恋自傲，而是出于强大的实力。 足以碾压平安县所有人的实力！ 他已感觉到，白狐红瑙早已就位。 啸魂兽大军也全部踏入领域！ 王炎身上的老爷爷陷入沉睡，现在的平安县战场中，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只有三人： 孟秋十五，嘉绪翠，平安县祀主。 没错，除了正在大战的孟秋十五和嘉绪翠，失去了安倍切的压制控制，祀主也在渐渐苏醒……但那又如何？ 温道缘是就要通杀全场！ 不仅如此，他还要跟王炎继续玩扮演勇者的游戏： 看着这勇者不断成长，不断强大，直到能够与他平起平坐，再被他华丽的解决掉——这不就是宿敌存在的意义吗？ “用魂沙傀儡调动云羽国残部拖住特务科，我们一起先解决掉祀主！” “不然等到大夏国教肺腑祠的祀主苏醒，必然与特务科的黑马联手！” 孟秋十五一味的严防死守，嘉绪翠久攻不下正烦躁着。 她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没空！无名古刹留下的传承都在孟秋十五和禅心三子身上，他们还有逃出封魔茧的手段。” “封魔茧中无法突破浮世境，现在正是断绝无言僧传承，斩杀大敌的关键时机！” 说罢，她还不忘出言嘲讽： “枉我把你视为大敌，要是连安倍切都能压制的小小祀主也斩杀不了，就自己一头撞死吧。” 这时的嘉绪翠刚发现安倍切的折纸符咒能够克制孟秋十五，正牢牢把握着战局。 她怎会放弃这个亲手斩杀强敌的良机呢？ 更何况，嘉绪翠已经暴露了两张最大的底牌，温道缘却依旧藏在暗处。 嘉绪翠也想利用祀主消耗温道缘，逼出温道缘的隐藏力量。 “我不出手当然有我的道理，相信我，你只会看到更多的精彩呀。” 见嘉绪翠调遣不动，温道缘丝毫不意外，反而露出阴谋得逞的笑。 一群啸魂兽突然窜出，攻向脏腑祠核心。 祀主苏醒，血肉天幕再起。 红脑升空，重瞳乍现！ “何人胆敢进犯脏腑祠！” 祀主一眼就看到了交战孟秋十五与嘉绪翠。 无数金黄色的神经元爆射而去，如同巨大的翅膀拂过战场。 如此大范围的灵魂攻击，让弱小的魂沙傀儡瞬间崩解。 强大的兵藤刃与安倍切也受到了些许损伤，这让嘉绪翠立刻转移了仇恨！ “不是说共同出手吗？为何现在却躲在暗处，难道放出祀主就是为了阴我这一下？” “唉，我早就提醒过你！先杀没有彻底苏醒的祀主，攻敌必救。” “如果能让她露出破绽，即便无法斩杀祀主，也可以先杀了对方一员大将，再慢慢解决那怪物。” “现在祀主苏醒，平安县结界马上就会消失。祀主最擅长的就是恢复，撤退吧。” 温道缘一副惋惜感叹的样子，就连与嘉绪翠沟通的分身都转身就走。 “放心，我们的联盟依旧在，我会用肩头的小鸟为你提供情报和便利。” “但我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与孟秋十五和祀主死战……等着大夏其他强者来援。” 温道缘情真意切的劝解道： “你也赶快遁逃吧！” “如果孟秋十五截杀我们，我可以替你拦下，但对付祀主我却有心无力。” 嘴上这样说着，啸魂兽对脏腑祠的攻势却愈加猛烈。 这让嘉绪翠有些拿不定温道缘的想法。 “温道缘绝对不是轻言撤退的人，劝我离开却用啸魂兽替我和魂沙傀儡拖延，不是他会做的举动……究竟是他想要独吞脏腑祠内的什么好处，还是有别的阴谋算计？” 正在嘉绪翠思索时，只听孟秋十五高声喊道： “祀主大人，我乃特务科黑马！特来护你对付云羽国妖人！” 血肉天幕打开了一个一人宽的缝隙，一道黑影在戮魔万魂海的保护下飞速闯入。 旋即，不到三个呼吸，血幕崩溃。 “逆臣乱党！你敢伤我？！敢攻击大夏祀主？！” “哼，我不但敢伤你，还敢杀你！” 孟秋十五控制着戮魔万魂海，把祀主的一切搅得粉碎。 她单手抓住那重瞳红脑，一把捏爆！ 但这还不够！ 祀主的五脏六腑依旧深埋地下，击毁这化身只是让祀主暂时失去力量罢了。 孟秋十五丝毫没有停歇，她继续寻找着这些内脏，将它们一一击破。 手刃脏腑祠祀主，让孟秋十五无比愉悦，仿佛在享受一份盛宴。 她疯狂的破坏着脏腑祠的一切，破坏着曾经夺去姐姐生命的仇敌！ 就在孟秋十五享受着屠杀祀主的快感时，一个人不合时宜的出现了。 孟秋十五感觉就像一份美妙大餐上落下了一只苍蝇，她冷冷的看向来人。 那人一身青衣，面容清秀。满头白发无风自动，头顶一对毛茸茸的狐耳柔软灵动，但双手上的森森利爪却闪着骇人的青光。 “祀主，我来助你！” 第47章 谋杀战神 “小友，快助我灭了这……呃啊！” “叛徒！你们这群叛徒！！我要把你们生生炼化啊——！！！” 出乎孟秋十五的预料。温道缘不但没有阻碍她的攻击，还与她一同攻向了祀主！ “脏腑祠肆意残杀大夏民众，天理难容。”温道缘冷声道： “我作为大夏三勇者之一，今天就要为民除害消灭你！老老实实赴死吧。” 怨毒的诅咒阻止不了二人的疯狂破坏，随着祀主死去，整间脏腑祠变成了一具巨大的血肉尸体…… 而温道缘正站在这尸体上！ 五指触地。 尸体瞬间被混元之力转化。 “胡鹇，我说过……你和楚寻想做什么、要怎么做都与我无关。” 解决了祀主，孟秋十五一刻都没有松懈。 “但若敢残杀四季宫弟子，我就会将你们亲手埋葬！准备好受死了吗？” 她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温道缘、看着他灵魂中宛如实质的滔天杀孽。 此刻的戮魔万魂海，非常平静。 宛如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孟秋十五积蓄着的愤怒随时准备爆发。 “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并肩作战的…” “够了！我不是天真的蠢货，也不是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聪明人。” “你以为你接下来的话语，可以阻止我杀你、延缓你的死亡吗？你错了！” 戮魔万魂海形成一层黑色的衣袍，包裹住孟秋十五全身。 诛妖葬魂花则化为朵朵花瓣，融入那滴着黑色液体的魂衣中。 孟秋十五与兰月巧夕的领域，竟然开始彼此融合——成为了一个领域杀招。 『诛戮花衣』！ 孟秋十五从不相信温道缘的话，也不相信他表现出的是真实实力。 所以，她一出手就是最强攻击！ 这可是在血肉山河领域中，也能让祀主毫无反抗之力的领域融合技。 此刻的孟秋十五……宛如黄泉降临！ “死！” 孟秋十五伸手掐向温道缘的脖子。 她自信可以将胡鹇的颈椎一击折断，再抹杀灵魂。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人却挡在了温道缘身前。 嘉绪翠！ 符咒纷飞，刀光乍现，魂沙呼啸。 三股强大无比却毫无配合的力量，强行冲开的孟秋十五的攻势。 嘉绪翠挡在了温道缘身前。 “孟秋十五，你不是扬言要杀死我吗？你的力量确实令人惊讶，但还远远不够啊。至少无法突破知音为我构筑的防御。” “魂沙傀儡之主…你们果然暗中勾结！很好，那你们就一起上吧——！！！” “看我如何将你们这两个叛徒组成的可笑联盟打散、斩杀！” 孟秋十五一声怒喝，两道黑影同时向二人袭去。 与此同时，一枚无形的尖刺迅速刺破了她的脸颊，把耳畔的通讯器打碎。 “你想杀我，又不屑于跟其他人解释什么。以你的性格…只会关掉通讯器后，默默杀死我再独自离去。” “正是这举动，断送了你最后的求救机会！” 温道缘后退一步，好整以暇的欣赏嘉绪翠和孟秋十五的厮杀。 “嘉绪翠，我决定暂缓与你的决战。让我们共同对敌，谋取天下吧！” “待到你我的势力被大夏天地所不容，再决战也不迟啊～” “少说两句，别逼我跟孟秋十五一起杀你。” 本来应该享受着战斗的嘉绪翠，此时脸上却有明显有一股憋屈愤怒。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为何会主动保护温道缘，与孟秋十五大战？ 回到几分钟前。 “停战吧，嘉绪翠。” 温道缘分身双臂抱胸、倚靠着墙角。 “你应该也发现了：我们在平安县是无法决出胜负的。不如建立一个对彼此的威慑，确保我们无法互相背叛。” 嘉绪翠分身冷哼一声。 “你在说笑吗？你觉得你能逼迫我妥协？我只会遵循自己的本心，做出最符合我利益又最有趣的决定。” “希望你的提议不要让我失望。” 温道缘微微一笑。 “我已经掌控了祀主战力。脏腑祠有一道传承，可以牺牲大量凡人和一位祀主，对一个目标形成诛魔令。” “诛魔令的追踪效果，云羽国应该略有耳闻。” “如果我死去，对你的诛魔令就会立刻生成，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破茧吗？” 温道缘摊开手掌，笑盈盈的说道： “不论是受到追杀逃离大夏，还是战败身死，都不是你想要的。而我可以将血液洒在魂沙之上，让你得到我的临时分身。” “根据你对安倍切位置的了解，这样做可以让你追踪到我的位置吧？我若战败身死，你就能得到混元之力。” “我们既可以掌握彼此的位置，又能互相权衡约束。等到我们成长到能肆意蹂躏整个大夏，就是我们的决战之时！” “这样的提议，你觉得怎么…不好！” 正在二人分身侃侃而谈、分析利弊时，温道缘的分身突然大喊一声，瞬间融化。 与此同时，温道缘本体也装作全力催发混元之力的样子。 身边的啸魂兽纷纷融化，保护身体的青光却依旧不能阻挡孟秋十五。 温道缘的提议让嘉绪翠动心，诛魔令更如同悬在嘉绪翠头颅上的剑。 如果温道缘此时身死，嘉绪翠不但会被追杀、也失去了值得期待的决战机会。 威胁和诱惑双管齐下，终于让她出手了！ 看着战成一团的二人，温道缘计算着时间。 他要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把她们一网打尽！ 天闲城脏腑祠、平安县脏腑祠。 两位祀主之力。 针尾白狐尸首以及无数森林异兽，安倍切的完整尸首…… 此刻的温道缘，近乎拥有足足四位领域强者的遗泽！ 四位强者的生命之力！ 这些力量不像魂沙傀儡那样各自为战，它们能完美的融为一体！ 再加上即将分出胜负的两人……杀掉她们，即便魂沙傀儡和兰月巧夕会消散，二人的肉身却会实打实的被他吸收！ 只要得到面前二人的生命精华，再把六位领域级强者的力量统合在一起…… 即便不踏足登云境，温道缘也能正式攻伐整个大夏秘境。 就连突破封魔茧，也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幻梦！ “嘉绪翠，我们的确会在一方力量足够强大时发生决战。但决战之时就在此刻！” 温道缘此刻的力量，还有何人能阻挡了？ ……有！ 就在二人依旧互相厮杀之时，一个不速之客闯入了平安县城战场： 来者白驹白甲，手持银枪。 他的力量远远高于此刻的温道缘。 ——大夏战神·赵光武！ “什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道缘面露诧异。 赵光武绝对是意料之外的强敌。 温道缘本来的计划是将平安县战场的一切强者吃干抹净，再编造一个故事继续勇者之旅。 赵光武的出现，将他的计划彻底打乱。 温道缘本体脚腕上的黑蛇再一次疯狂扭曲、跳动，随后消散无踪。 死亡危机！ 明明拥有了如此浑厚的生命精华，赵光武的出现，对于现在的温道缘依旧是死亡危机！ “…怎么会这样？难道赵光武也是登云境仙人？不！封魔茧中无人能升仙，除非是真魔破茧而出——” “也许赵光武会跟孟秋十五联手？” 心念电转，温道缘已经计从心来。 他要谋杀这位大夏战神！ 温道缘有自己的小心思，嘉绪翠又何尝没有？ 二人都深知赵光武的恐怖，这份压力将各怀心思的魔子再次团结起来。 只要背叛还在计划中，没有真正的实施，就谈不上背叛。 二人唯一的区别在于：温道缘已经亲身体会了赵光武的强。 他利用虚假的大妖和编造的背景，以及人质威胁才勉强逼退赵光武。 今时不同往日。 温道缘力量远胜当初，却仍能感受到死亡危机。 而嘉绪翠只是从资料中获悉赵光武的强大。 在行动前她就知道——只要赵光武现身，兵藤刃就会立刻使用黄泉斩。 其他人则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兵藤刃。 否则…所有人将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在孟秋十五与嘉绪翠激战时，温道缘的胸膛中却突然有一股光芒亮起，他的双眼此刻仿佛跳动着两撮洞察人心的火焰。 在问心灯的映照下，过往的画面迅速闪现。 无名古刹之威、无言僧将大量凡人送出大夏、四季宫在脏腑祠内外的布置、孟秋十五刺杀祀主…… 过往种种全部出现在三人眼前，让孟秋十五和嘉绪翠的战斗一滞。 “情况有变，我们需要谈谈……不如就此加入『魔道共主』大人的麾下如何？” 孟秋十五瞳孔震颤。 她立刻明白了温道缘的用意—— 他已经暗中把四季宫的实力、以及对皇室的态度全部记录。 如果现在将这份记录交给大夏皇族，必然对四季宫极其不利！ 脏腑祠的战斗落下了帷幕，没有胜负。 “问心灯下无谎言，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看着掏出问心灯为誓言作证的温道缘，孟秋十五黑着脸，久久不语。 “无名古刹的布置、无言僧的所作所为、还有你杀死祀主的事实……这一切板上钉钉、无可辩驳。” “这一次吾主在云羽国的布置十分成功，嘉绪翠已经回归组织。” “如果你执意与我死斗，这份信息马上就会被大夏皇室知晓。” 温道缘继续说着蛊惑之语。 “如果四季宫提前与大夏爆发战争——措手不及之下，你们的一切布置、一切牺牲都会灰飞烟灭。” “这样的结果，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吧？” “我不需要你替我拦住赵光武，我背后的组织会出手。” “你只需要陪我们演一场戏就够了～将这里的损失降低到最小，如何？” 孟秋十五没有说话，缓步走出脏腑祠。 此刻的沉默，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第48章 暂别 脏腑祠废墟。 如果正面硬拼，孟秋十五有自信杀死二人中的一个。 但胡鹇的背后还藏着一位高手：一个不惧赵光武，甚至能将手伸到云羽国的强者。 胡鹇与嘉绪翠，很可能来自一个大夏之外的神秘势力。 自从飞星降临，灵气复苏…各地的仙门魔宗都开始苏醒。 封魔茧的预言，并非只有正道出手干预。魔道强者之中，也有不少人意图操控命运、成为命定的降世真魔。 孟秋十五很强，她有自己的傲骨。 但她也懂得委曲求全，不愿因为好勇斗狠牵连宗门。 ——更不愿害了现在寄宿在她身上的兰月巧夕。 最重要的是，她想起了无言僧最后的嘱托。 …… 在一处密室中。 观看星盘的几人却比温道缘还要焦急。 “该死的，赵光武为什么会出现在平安县？” “他不但气运强横，几乎不受福祸二气干扰，还难以盗取元气。” “更重要的是……他是魁星大人计划中重要的一环，不容有失！” 听着两人喋喋不休的吵闹，卷发男人抓起酒瓶直接丢了过去，迫使他们收声。 “聒噪，他杀不死青天的。最严重的问题不在于两人的战斗，而是赵光武为青天消解了我们好不容易埋下的『明祸』。” 他打了个酒嗝，看着面前的星盘。 “温道缘经历此祸而不死，接下来就是最后一祸。我们对他的掌控越来越弱了，必须做两手准备，确保青天不会脱离我们的掌控。” 地狗星站起身，拿起了上衣口袋中点数最大的筹码。 他的手指轻轻一弹。 鲜红的筹码在桌面上跳动了几下，化为黑白二气飘向远方。 “我们此时应该帮助温道缘，赐福于他。这份慷慨的馈赠，将会化为潜伏在他命运中的隐祸……” “同时，问心宗的布置必须让魁星大人出马了。有些人不是我们能请动的。” 如同一只闻到血腥味的猎犬，卷发男人又接连抛出数枚筹码。 他聆听着脑海中的教诲，成为了魁星对其他天罡地煞的传声筒。 “对于赵光武的控制也要继续收紧，绝不能让他脱离命定的轨迹。” …… 温道缘看着妥协的孟秋十五，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微笑。 想要控制这样的强者，纯粹以武力逼迫……只会闹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结局。 温道缘要拿捏住她在意的东西、抓住她的软肋并以此为威胁。 在孟秋十五意识到： 继续死斗不仅会死、连她想要保护的一切都会失去后，她才有可能选择妥协。 “……幸好你与楚寻的关系并不紧密。” 赵光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温道缘能想到的只有两种可能。 在他的认知中，能造成这个局面的只有一个人和一个组织： 楚寻，福祸论者！ “如果日后真的让楚寻看到福祸论原文、转变成福祸论者，他恐怕会像嘉绪翠献祭云羽国一样一飞冲天吧。” “那一定是一个无比可怕的对手。” 如果有楚寻为孟秋十五出谋划策，楚寻一定可以看出温道缘的虚弱。 如果能够通杀全场，他岂会放过孟秋十五？ 现在求和必然是迫于无奈。 知道了这一点，在赵光武与孟秋十五的联合追杀下，无法发挥阎燚真君力量的王炎也帮不上忙。 再加上嘉绪翠对温道缘从不忠诚…… 三位强者共同图谋他的性命，温道缘的处境将会岌岌可危。 可惜，没有如果。 温道缘在赵光武出现的瞬间就改变计划——利用外敌巩固自己与嘉绪翠的关系，再拿出四季宫的把柄控制住孟秋十五。 现在的敌人，只剩赵光武一人！ “戏台已经搭好，让这场以性命为门票的血腥傀儡戏正式开幕吧！啊哈哈哈～” 温道缘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赵光武的方向。 高空之中，一只巨大的白狐傲立在平安县上空。 它冰冷的眸子扫视着一切活物。 整个平安县战场为之一滞，啸魂兽瞬间变得安静了。残存的忍者、武士，无名古刹的僧兵……所有人都停止了攻杀。 他们愣愣的望着天空。 “这、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妖！” “好可怕的气势…原来是它一直在操控这兽群！我们要命丧于此了吗？” 无名古刹此刻有孟秋十五坐镇，一众僧兵也气运如虹，他们无所畏惧。 没有巅峰战力的云羽国一方，则开始心生绝望。 “赵光武……你追击至此，是想提前被我了结吗？” “我的子民们，为我献出生命吧！” 无数啸魂兽纷纷哀嚎着、抽搐着融合。 它们挣扎反抗，四散奔逃，却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身躯迅速老去，一股股翠绿色的生命精华被上空的针尾白狐抽出。 “呵呵，看来场上还有不少有趣的人。” “那边的云羽国人，你如果能杀死赵光武，我就放过你的同族。” “至于四季宫的小朋友……只要你敢动，我就马上杀光在场所有的僧人！” 嘉绪翠笑着走出，她的身后是两大强者的魂沙傀儡。 孟秋十五则是退至一旁，将四季宫修士护在身后，只留下冷风猎猎作响。 胡鹇分身则与楚寻等人汇合、准备共同抗敌。 楚寻看了一眼身边的温道缘，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本以为胡鹇就是操控啸魂兽的真凶，但此刻却突然冒出一只如此强大的白狐。 “是分身？还是傀儡？” 直觉告诉他，一切的主谋就是胡鹇！ “如果赵光武战败身陨，下一个就会是孟秋十五。拥有这样力量的胡鹇，绝对不会放过我。他有很多种方法杀死我，并制造不在场证明，甚至截下我传递的死亡讯息。” 这样的人，对楚寻来说太危险了。 现在的温道缘……已经不是一个约定、一句威胁就可以掌控的。 楚寻当即决定：帮助赵光武，说动孟秋十五出手。 他要分裂胡鹇和王炎，尽可能减少胡鹇的力量！ 但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应对，上空的白狐却是主动开口了。 “哦～对了！还有我的提线木偶。胡鹇，如果没有你作为我的耳目，我可没办法找到这里啊。作为感谢……就赐予你亲手杀死小勇者的机会吧，好好珍惜哦。” 王炎和陆小凡同时回头，震惊的看着温道缘。 楚寻也同样如此。 ……难道胡鹇只是想把王炎杀死而已吗？！ 这样病态的情感，就算理智如楚寻也不可能推理出结论。 胡鹇此时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越了理性和逻辑，迈入『疯狂』的领域！ 柔和的白光亮起，问心灯的火焰静静燃烧。 “抱歉，我骗了你。” 温道缘对着王炎凄美一笑。 “是我将这里的位置告诉了白狐，才让它带领啸魂兽找到了这里。” “我看着白狐控制啸魂兽肆意杀戮，却没有阻止。仅仅保护了你和陆小凡……但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说罢，温道缘亮出利爪，攻向王炎。 “看来我们的最终决战就要提前打响了……大夏的勇者，使出你的全力吧！” 王炎顾不上消化温道缘话中的信息，急忙抽出双剑抵挡。 赤红双剑与幽绿利爪连连交击。 王炎很快发现，温道缘虽然连连攻向自己，却避开了所有致命点。 就在二人僵持之时，温道缘突然低语道： “现在的你不是白狐的对手，带上陆小凡赶快逃！等到能师傅苏醒再说。” 王炎正欲再说些什么，只听一道破空声袭来。 一根透明的尾刺射向他的头颅！ 温道缘毫不犹豫，用右臂生生接下！ 血流如注，白狐的尾针刺穿了手臂，殷红的血血液不断涌出。 这一次，伤口没有愈合。 “哼，你们当本座是三岁小孩吗！” “胡鹇，你竟敢不使用全力，难道是逼我亲自动手？” 空中的白狐俯视地面上的众人，凶厉的眼眸死死的盯着二人。 “呼……呼。白狐，你如果真的有胆，可以试试现在就杀了我！只是你身后的那一位会怎么做、怎么想？未来的魔道共主死在平安县战场，真的可以吗？” “胡鹇”不卑不亢的仰头望着白狐，将王炎等人护在身后。 拔掉空心尾针，撕下一截袖口包扎起了伤口。 温道缘回望王炎，笑着说： “别担心，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白狐的攻击非常特殊，能让受害者感觉不到痛苦。离开这里吧……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再次见面。” 语罢，他就被白狐的尾巴卷起，带到了高空。 看着离去的胡鹇，王炎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感觉得到白狐的强大，也不确定胡鹇与它真正的关系。只好看着它带走胡鹇。 对于胡鹇这位伙伴，王炎的看法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本以为胡鹇只不过是跟自己一样想要追求内心理想的逐梦者，都有一份赤子之心。 虽然胡鹇总是声称要成为黑暗，但透露出来的种种细节却印证着他心向光明。 胡鹇小姐是他的伙伴。 可胡鹇与神秘白狐的交易，为这一切笼罩上了一层迷雾。 他究竟是善是恶？ “他引来啸魂兽群，却用自己的兽群保护了陆小凡。他在白狐的刺杀下出手救我，为我挡下致命一击，却主动跟随白狐这样的恶兽离去……” “胡鹇小姐，你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王炎和陆小凡陷入震惊和疑惑，楚寻同样陷入了沉思。 “问心灯下无谎言……难道他的力量已经可以影响问心灯？” “不对，他话语中很可能存在文字陷阱。” 就连楚寻都险些被温道缘情真意切的演技骗到了。 但他绝不相信，胡鹇是什么善男信女。 刚刚的演技…如果是做给王炎看的，就进一步证实了他的猜测。 “既然你决定撤走，揭穿你对我没有好处。” “刚好，我可以借机勒索福祸论的原文。” 第49章 五色明光遁 平安县内。 楚寻按耐不发，王炎与陆小凡则在争论是否应该夺回温道缘。 孟秋十五独自一人靠着柱子，在脏腑祠的遗址静静看戏…… 只有嘉绪翠在努力拖住赵光武。 所有的魂沙傀儡，在赵光武面前都是一触即溃！ 嘉绪翠的傀儡仿佛源源不绝、从大街小巷中不断出现。 但她制造的速度，却远远低于赵光武毁灭的速度！ 这样的情况很快就迎来了好转：一连串的隐形钢钉射向赵光武，被他的长枪绞碎。 与此同时，一个红衣侏儒和一名黑袍鹿角人迅速从左右袭来！ 红瑙傀儡手中，淡金色的神经元不停从袖口喷出——如同一张巨大的金色渔网，遮天蔽日般落下！ 温道缘拿回了白狐的控制权，在高空射出尖刺压制对手。 陈花顾则从胡鹇分身上得到了第二间脏腑祠的血肉力量，混元乱刃四射而出！ 在三人共同战赵光武之时，远遁而去的嘉绪翠则打起了锚点的主意。 让温道缘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白光一闪，红瑙就被斩下了头颅！ 金色神经元组成的大网也被打的四分五裂……明光闪烁间，白狐飞针、混元乱刃纷纷被震碎打散！ 只有陈花顾燃烧脏腑祠生命精华，射出的混元乱刃产生了些许效果。 青色的刀锋勉强对赵光武的铠甲、武器造成了些微损伤。 除此之外，三人的轮番攻击甚至无法擦伤赵光武！ 快！快！快！ 赵光武如同一道流光，以一敌三还能把温道缘一方打的措手不及，顾此失彼。 “他的速度变的比当初更快了……” 温道缘不知道。 正是因为当初白狐没有杀死王家子弟，又宣称只针对脏腑祠，才让赵光武在众目睽睽下有所权衡，没有全力出手。 如今他只身前往，就是为了一举破敌！ 红瑙被斩首，白狐与陈花顾同样受到压制，赵光武已经占尽优势。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道身披红色兜帽披风的少年，从白狐背上一跃而下。 额头上的角尖锐锋利，野兽般的瞳孔、鲨鱼般的尖牙彰显着来者的凶性。 双手化爪，口中长啸，他直扑赵光武而去。 就在赵光武将注意力集中在扑杀而来的少年时，身边却突然出现了两头巨狼！ 它们的体表没有皮肤，只有鲜红裸露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 血淋淋的肌肉上，还长着一张张狰狞恐怖的鬼脸。 两头巨狼仿佛瞬间凭空出现，它们分别咬住了赵光武的白驹马蹄和赵光武本体。 血狼身上的鬼脸疯狂尖叫，随后两只血狼轰然自爆！ “这一招，我称之为……『血狼啸魂』。” 血雾弥漫，骨片飞溅。 ……但温道缘的攻击远远没有结束！ 四周的房屋出现了数十只血色巨狼，它们全部低吼着扑杀向血雾之中的赵光武。 一只只啸魂兽埋伏在一旁，不断喷吐着血肉炸弹。 还有许多啸魂兽身上长出了一条半透明的狐尾，向着赵光武发射尾针。 “吾名为魔道共主！大夏境内，无论正邪、是魔是道——都应奉我为主。” “赵光武……你若愿降，归顺于我，还能留得性命。” 此刻，整个平安县的啸魂兽群，都向着二人激战的地方狂涌而来。 一时之间，万兽齐鸣！ 红瑙也重新捡回了自己的头颅。 这个被洗脑的祀主，已经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侏儒小老头。 他谄媚的迎合着温道缘： “伟大而邪恶的尊主！请容许我赞扬您的名，捡走您邪恶征途上的悲惨遗骸……” 在得到温道缘点头应允后，死去的僧兵与云羽国人的尸体被纷纷解体。 这些尸身化为了整齐划一的三份：皮肤如风筝飞舞，血肉在肆意蠕动，光洁的骨骼则是咯咯作响，整齐划一的向着战场行军。 骷髅亡骸、血肉活尸、人皮鬼魅行走在大街小巷，多种异兽融合的畸怪低鸣嘶吼。 整个平安县瞬间沦为了生命禁区，人间鬼蜮！ 攻击丝毫没有停歇，吸收了安倍切力量的温道缘，再次以阴阳遁术召唤出了一头头面目狰狞的人形鬼怪。 厉鬼妖精与符咒生物也纷至沓来。 这就是温道缘敢于谋杀赵光武的底气，也是他认为能够通杀全场的原因： 山林之主白狐与万兽之力，吸收了一座脏腑祠的陈花顾，吸收了安倍切的温道缘，以及拥有灵魂、遭受奴役的脏腑祠前祀主——红瑙。 足足四位领域强者战力！ 这次的伏击，可不是当初森林中夏令营似的打闹。 赵光武使出全力又如何？ 以温道缘如今的实力，可以轻松抹去一座小型聚集地。 他还有混元珠作为底牌——能爆发出媲美登云境的力量。 “——五色明光遁。” 赵光武平静的声音从血雾中传来。 赤、黄、青、黑、白五种颜色的光接连闪烁，最后定格在了白，耀目的白。 一瞬间，所有隐匿的妖魔鬼怪尽数显形。 其中最惹眼的莫过于两个巨大的肉球，它们已经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生物。 只有臃肿的身体和蜘蛛般的八条腿，以及一张惊人巨口。 一些隐藏起来的生物正在不断跃入它的口中，被这畸形怪物咀嚼消化，最后吐出。 被吐出来的成品就是啸魂血狼。 这些血狼，不但拥有巨狼短距离穿梭空间的力量，还拥有啸魂兽的隐匿和血肉炸弹的自爆特性。 如果是本体孱弱的敌人，血狼自爆绝对可以做到瞬杀！ 但赵光武显然不在此列。 他很强，强的远超常理！ “白狐，你们在平安县的所作所为让我意识到……只针对脏腑祠，是谎言。” 银色流光穿插战场，直取两个制造血狼的畸形怪物。 赵光武不停的把四周的妖魔鬼怪打爆，面前的一切都被他一击毁灭。 几乎没有任何阻碍，赵光武如同血海之上划过的一叶银白轻舟，转瞬之间就杀到了制造血狼的畸形怪物面前—— 将这两只面目可憎的怪物打成了血雾！ 没有因为作品被毁灭而伤感。 这样的情况，温道缘早有预料。 只要他赢下平安县一战，那样的东西随时都能再造。 还可以根据今天的战斗进一步改良。 失去灵光一闪捏出的怪物算不上什么大事，能与这样的英雄厮杀让他无比享受！ 温道缘要用这些无用的杂兵，持续消耗赵光武的体力，将他围杀致死。 而赵光武岂会让温道缘如愿？ “妖魔的话语果然没有丝毫的可信度，苍生的命运绝不能交到你的手上！” “即便你们毁灭了脏腑祠，也只会取而代之……成为更大的邪恶。” 遥遥望着温道缘，赵光武身上的光开始发生改变。 柔和的银白色的光芒转为朦胧的淡青色，让他的身影开始变的朦胧模糊。 “四位求道境强者么…魔道共主，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全部实力，那么你的组织会在今天覆灭。很遗憾，没有人会为你们哀悼——带着你的野心化为尘埃吧！” 青光亮起，战场上的所有人仿佛感受到一轮淡青色的弧月升空而起。 包括陈花顾和温道缘在内，平安县战场的所有人瞬间丢失了目标。 所有生物，都无法找到赵光武的准确位置！ 与此同时，温道缘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长枪如月，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将温道缘的头颅挑落！ 温道缘被斩落的头颅在半空中飞舞。 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迷茫，随后化为了不甘与痛苦。 就在赵光武与这飞起的头颅四目相对时，却注意到了对方表情的变化： 刚才的痛苦不甘皆是伪装，飞起的头颅居然在嘲弄的看着他。 这种蔑视生命、亵渎秩序的眼神，他在杀死的很多魔道成名强者眼中都看过。 这是一只真魔！ 这样的念头在赵光武脑海中一闪即逝，赵光武没有放松警惕，立刻攻向温道缘心口处，他势必要把这没有强大起来的魔子彻底扼杀！ 随后，温道缘的无头尸身瞬间暴起！ 一把抓住自己浮空的头颅，温道缘张开嘴，化为利剑的舌头闪电般射出。 青色舌剑洞穿了赵光武的铠甲，刺穿了赵光武的左胸心脏处。 双方同时洞穿了对方心口！ 舌剑。 这是脏腑祠童生都能做到的简单攻击。 但夹杂着着混元之力的舌剑却能融化万物！ 这股混元之力……被温道缘一直含在口中、按耐不发。 温道缘抓住机会，以身躯抓住断头，用分身的共享视野瞄准。 他以舌化剑、头颅作柄——迅速做出了致命反击！ 赵光武身形急退，堪堪躲过继续刺向脖子的一剑。 锋利的舌剑还是划破了他的脸颊。 “你没死…？是右心人？还是另有什么保命手段？有趣有趣！” “看来你还可以陪我玩很久啊——那么让我们开始第二回合吧！！！” 温道缘兴奋的仰天长啸！ 他不再维持人形，任由背后的手臂疯狂生长。 如同在血肉山河中，与祀主互相吞噬那样，温道缘变成了一只巨型血肉畸怪。 它身披散发着腥气的血红长袍，头颅的位置是一颗巨大的啸魂兽头骨，身上布满了诡异的肌肉触手以及各色的眼睛。 上千只白皙纤细、如美人出浴的娇嫩手臂，密密麻麻的接在这不协调的血肉畸怪身上，让他像一座披着红袍的变异小山。 这就是温道缘一直为自己设想的『第二形态』。 除了魔道共主的鹿角人形少年形态，他还有一个自称真身的血肉畸怪形态—— 美型可魅惑众生，怪异能惊骇苍穹！ 仿佛一千张嘴同时说话般的嘶哑低吟，从怪物口中传出： “见识了我的真身，你可以说遗言了。” 第50章 绝境 平安县战场。 即便是心智坚韧如赵光武，看着面前的怪物，都有种理智被重锤狠狠轰击的感觉。 温道缘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惊骇敌军！ 在赵光武愣神的瞬间，无数手臂砸下。 巨大的力道将他重重拍飞，手指接触到的盔甲表面开始迅速融化。 温道缘没有停歇，追杀而上！ 连连轰击之下，赵光武只能勉强防守。 他用黑色的玄光保护着自己的身体。 虽然被打的口鼻溢血，赵光武却一声不吭，坚持防守。 黑光将绝大部分攻击吸收。 “仅靠防御苦撑，是想要等待救援吗？荣幸吧！你将会成为第一个被我杀死的英雄，成为我传说的一部分——” “我会将你的正义彻底粉碎！” 巨型畸怪的拳掌不断轰击着赵光武，发出一阵阵扭曲的低语。 “现在的你不仅仅内心扭曲，就连外表也不是人类了。” 赵光武提起枪缓缓站直了身子，银白的铠甲被黑光染成了深沉的墨色。 “你很强，但邪不胜正！你不是我第一个消灭的强敌，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大方的承认了温道缘的强大，同时将自己的枪尖对准了怪物的头颅。 一股强烈的死亡危机感，瞬间充斥温道缘脑海！ “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黑暗瞬间笼罩了温道缘与赵光武。 ……不。是附近所有的光芒都在瞬间被赵光武吸收！黑光铠甲之上，突然闪烁起了点点星芒。五光十色，耀眼夺目。 各色星芒爆射而出，将温道缘瞬间抹杀！ 星光迸发，将魔道共主分身打的千疮百孔，狂猛的力量将混元之体灼烧殆尽，湮灭至虚无。 再次睁眼，温道缘的灵魂已经回到了白狐体内。 “红瑙！杀掉他！” 没有犹豫！温道缘立刻命令红瑙，展开脏腑祠的血肉山河领域。 无数血肉从四面八方包裹向赵光武。 眼看血肉领域即将被打穿破解，红瑙傀儡视死如归的抱住赵光武，轰然自爆！ 如同一颗巨型啸魂兽血肉炸弹……不，这样的威力，已经不能说是血肉炸弹了。 这简直就是血肉核弹！ 整个领域的全部血肉，突然开始长出一张张扭曲的面庞，仿佛整个『血肉山河』都变成了一个巨型的啸魂炸弹。 红瑙的领域包裹着赵光武，把周遭的空间压缩的极小，随后尖啸着炸裂！ 血雨倾盆而下。 以红瑙爆炸点为中心，涌出了一片血的海洋。 血液像洪水一样冲垮了无数民居，爆炸的骨片临近的房屋洞穿击碎。 除了孟秋十五和嘉绪翠勉强能挡住这惊世一击，所有人都血海被冲出了战场。 “一位领域强者的自爆……这就是魔道共主的底蕴吗？” 嘉绪翠暗暗心惊：“温道缘居然拥有影境强者的死士！” “祀主自爆？这倒是第一次见。” “以后得防着点这一招。不过有巧夕留给我的力量，再加上戮魔万魂海——我绝对能挡下这一击！” 看着红瑙自爆，孟秋十五与嘉绪翠震惊之余也在迅速思考对策： 如果是自己陷入了这样的绝境，该如何应对？ 把敌人拉入领域，再用整个血肉山河作为燃料，引爆啸魂杀招…… 按照常理，这样的爆炸中，仙人之下绝不可能有人幸存！ 但此刻，温道缘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 因为他感觉的到，那环绕在心头的死亡危机依旧萦绕不散…… 红瑙同归于尽的自爆需要经历三个步骤：把敌人拉入领域，压缩，引爆。 赵光武的力量就是这样的不符合常理。 就是这样让人难以理解的……强！ 短短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对手想要做什么，并构思出了破解之法。 被拉入领域后，赵光武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以全力将这血肉山河彻底击溃！ 爆炸虽然产生了，却没有达到温道缘的理想效果。 赵光武只是受伤。温道缘这边，却直接损失了一个真正的领域强者。 温道缘与陈花顾都无法直接凝聚出领域。只能堆叠生命精华、以量取胜。 看着浑身浴血的赵光武一步步逼近，温道缘没有气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精彩！真是精彩啊！多么精妙的见招拆招，何等恐怖的速度和力量……被这样的义士追杀、与这样的英雄角力，不就是我一直渴求追寻的生活吗？” 温道缘的脸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润无比。 “正因为有了你的参与，才会让我的传说更加精彩啊！！！” 没有理会疯狂低语的温道缘。 赵光武只是一步一步走向残余的二人。 他目光冷冽，坚定而从容的一步步走向敌人。白驹已经不见踪影，但战甲上跳动的银芒宣告着赵光武还远远没有力竭！ 温道缘越是兴奋，思维就愈发清晰冷静。 虽然他的追求病态而疯狂，但他绝不是痴愚的傻子。 此时硬拼，只有让陈花顾像阎燚那样自爆本源，才有一丝希望杀死赵光武。 但身边还有另外两名强敌环伺： 嘉绪翠，孟秋十五！ 没错，一旦温道缘流露出虚弱的迹象，嘉绪翠同样是敌非友！ 她以为温道缘已经血染魂沙，只要温道缘死亡就能得到混元傀儡。 殊不知，温道缘炼化了一具尸体的手臂，让这断臂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生命。 嘉绪翠虽然能通过手臂眷属追踪到温道缘的位置，却不能召唤魂沙傀儡。 这用一截断臂维持的脆弱盟友关系…不但不可信，还会变成加快死亡催命符。 至于孟秋十五，她绝不是轻易妥协的人。 她只是在等……等一个瞬杀温道缘的时机！ “我还未跨入领域境界，就有三位领域强者虎视眈眈。” “如今强敌环伺，四面楚歌……难不成第一次混元珠爆发本源要用在逃命上吗？” 福祸论者的暗害、楚寻的布局、嘉绪翠的魔性、孟秋十五的仇恨、赵光武的正义……这些怀揣着不同信念的人，因为各自的原因——有意或无意的组成了一个针对温道缘的杀局。 但那又如何？ 杀局并非死局。 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 破局的关键，其实就在局中！ “是时候了，撤退吧。” 一间隐蔽的空屋中，嘉绪翠肩头的小鸟突然发出温道缘的声音。 她的本体瞬间遁入地面，魂沙傀儡也一个接着一个迅速解体撤离。 身化白狐的温道缘看着脏腑祠按兵不动的孟秋十五，嘴角上扬。 关于王炎，温道缘早就想过自己的布置可能败露。所以除了召唤兽群外，这次平安县战场的全部行动，都是另一个自己—— 陈花顾代劳！ 就连白狐都是由陈花顾代为操控，问心灯只靠话语当然问不出破绽。 至于为什么温道缘不需要命令、不需要沟通，就能跟陈花顾如此默契？ 同为魔头的嘉绪翠，都能跟温道缘在战斗中保持一定的默契，在战斗中削弱双方。 作为另一个自我，温道缘与陈花顾拥有几乎同样的记忆、性格、经历、爱好…… 戏台已经搭好。怎么玩最有趣、怎么做最精彩——他们心有灵犀。 “…勇者游戏有点玩腻了。如果下一次见到王炎，他还没成为领域强者，就顺手干掉好了。至于现在嘛～就来玩点更刺激的东西吧！” 温道缘看着孟秋十五和奔杀而来的赵光武。 他胸中恶意翻涌，计上心来。 既然成为了魔道共主麾下的魔将，看到主人被追杀，作壁上观不出力怎么行呢？ “一旦我受到重创，或是和赵光武两败俱伤，孟秋十五就会出手！” “她从来就不打算遵守对我的诺言。但有趣的是……我也一样啊！” 温道缘并不打算立刻毁诺，揭发孟秋十五的所作所为。 以他对赵光武的了解，知道了孟秋十五对付脏腑祠祀主、拯救平安县居民、以及种种有情有义的表现……一定会跟她相见恨晚。 所以温道缘要遵守承诺，他要帮她圆谎！ 只有这样，才能让两人产生误会，创造出赵光武和孟秋十五不得不战的情境！ “该死的人类……你竟然杀了吾主！” 白狐双目泣血、疯狂扑杀向赵光武，顷刻就被他打断了前肢，击碎了狐尾。 而鹿角少年的肉身…也在发出了“最后”的混元乱刃后，被赵光武斩杀。 转瞬之间，温道缘一方的三位强者全部陨落，白狐也重伤濒死。 白狐呜咽着，用仇恨的眼光看着赵光武，随后发出阵阵冷笑。 “呵呵……赵光武，你枉为大夏战神！只顾贪功冒进，欲为自己建功立业挽回林中败局。却不对付罪恶滔天的脏腑祠、不制衡特务科的墨吏、一心与我们死斗！” “你就不好奇……这平安县为何空无一人，这满城的民众都去哪了吗？” 这话让孟秋十五心头一紧！ “果然不能相信魔头的承诺！” “刚刚逃离危险就想毁诺，我一定要将你们全部斩杀！” 就在她愤怒之际，白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一愣，胸中的怒气全部变成了苦涩。 “他们都死了！” “死在特务科的黑马手中！” “锚点异位，记忆变动……他们都被『平息』了啊！你不去救脏腑祠里的百姓，却追着我不放……这样也算保护大夏子民的战神赵光武吗？” 赵光武追杀的脚步不由得一滞。 他不由得想起了一段惨痛的回忆。 “平息”。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被无数的鲜血浸染。 特务科的平息，绝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息事宁人。 而是用最高效的手段，最快速的行动，达成最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事件发酵前就让它彻底平息。 或许是消弭一场风波，可能是抹除一股叛军，又或是抹杀一个强者，还可能…… 是踏平一座城市！ 第51章 远走高飞 赵光武停下了脚步。 他的眼中似乎又看到了那冲天而起的火焰。 大街小巷尸横遍野。 他的耳畔仿佛回荡着那些恐惧的哀嚎。 怀中的那份温热缓缓冷却，就这样从他的面前溜走。 “不！我绝不允许！” 他调转方向，直冲脏腑祠而去！ 而映入赵光武眼帘的……是身边环绕着无数亡魂、面色阴沉的孟秋十五。 孟秋十五接下来会怎么回答？ ——不，我没有杀他们。是四季宫把这些人从大夏转移到了神州？ 这样的话语……对着兵部『红马』、大夏战神赵光武说出来，就是不打自招！ 而不善言谈的孟秋十五，又能说出什么好话呢？ 果不其然，孟秋十五的回答依旧如故： 没有回答！ 战了！ 二人仅仅一个对眼，就不由分说战在了一起： 五色明光遁！ 诛戮花衣！ 白色流光绚烂夺目，黑色鬼雾波云诡谲。 大战爆发，二人都没有丝毫留手。 即便没有温道缘从中挑唆，这两位强者也自认为早晚会与对方一战。 孟秋十五想要消灭脏腑祠，解放封魔茧。 大夏官方和兵部当然是敌人。 在她的印象中，赵光武虽然曾经反抗大夏，却在皇帝面前低头称臣。 他主动放弃刺杀雷帝的最佳时机，不过是一条沽名钓誉的雷家走狗罢了。 而赵光武想要将特务科从大夏清除。 孟秋十五这强大的黑马，未来势必会成为黑将的一员。 冷漠的神态与她身边环绕的怨魂，无疑在宣告她上位后将要造成滔天杀孽。 这样的人绝不能加入黑将小队！ 赵光武的一击彻底泯灭了血肉畸怪，红瑙祀主死于自爆。 陈花顾被斩，白狐重伤……在赵光武眼中，昔日的魔道共主已经成为过眼云烟。 早在温道缘操控的畸怪被灭掉的瞬间，陈花顾早就与另一具分身交换，携带着整间脏腑祠的生命精华隐匿遁逃。 就连被重创的白狐，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纸老虎—— 大部分的生命能量都被温道缘带走，只留下一个演戏和供人杀戮的躯壳。 这就是来自安倍家阴阳师的异能力。 『我身瞬显』！ “我身瞬显……的确是个方便的能力，不过同样存在种种弊端。” “无法穿越封魔茧以及各种领域，传送距离越远，消耗能量也越多。” 来自功法神通的力量，温道缘学习起来都需要时间、还需要陈花顾的辅助分析。 来自飞星的异能，他却能直接夺取吸收！ “飞星带给凡人的异能，我可以无损耗无条件的迅速吸收。而凡人自己修炼的功法神通却需要时间领悟。这么说来……在大夏之外，我会更加如鱼得水。” “嘉绪翠的魂沙傀儡可是个好东西啊～” 如果能吸收异能者的尸体，再把他们做成杀之不尽的魂沙傀儡…… 温道缘就能收集大量异能的同时——获得一支不死的异能者大军！ 与赵光武一战，消耗掉了两位领域强者的尸身傀儡。 这让温道缘暂时失去了可用的领域，实力的损耗更是伤筋动骨：兽群死伤超过七成，新脏腑祠的收获也消耗过半。 如果可以驱使『魂沙傀儡』这样的无消耗军团…… 温道缘已经开始得陇望蜀。 虽然此战消耗甚大，但收获同样不小。 第二祀主的无魂尸体，让他可以灵活施展脏腑祠的血肉神通。 阴阳师安倍更是被他抽魂炼魄，搜刮出大量符咒、阵法心得。 从安倍切的记忆中，温道缘得知： 嘉绪翠的魂沙傀儡并不是她修炼出来的某种神通，而是来自飞星的异能。 这意味着…只要得到嘉绪翠的尸体，温道缘就可以获得操控魂沙傀儡的力量！ 他思索着此战的得失，感悟着与平安县一战的收获。 温道缘发现，自己现在最大的依仗就是分身的力量。 如果没有分身，即便是混元珠在手，他也很难胜过赵光武。 而安倍切雪中送炭般的异能，让他的分身能力变得更加诡谲！ 有了分身之力，大大降低了试错成本。 “今天，本魔在平安县留下了两具领域强者的尸体。” “来日，必向大夏讨回！” 赵光武的强大，远超温道缘的预料。 在整个大夏都没有几个人敢相信：有领域强者以一敌四、将敌人斩尽杀绝。 能做到这一步，堪称半步登云！ 恐怕唯有升至登云境，才有希望胜他。 大夏秘境禁止升仙。 既不会有本土登云境强者诞生，也不允许外来登云境强者进入。 一旦在大夏秘境踏上登云路，就是与这一方天地为敌，与完整的大夏秘境作战！ 赵光武的无敌之姿非但没有让温道缘气馁，反而更加燃起了他的斗志。 “如此强敌，击败的时候才更有趣。你的强大、你的英姿令我振奋；你的正义，你的慈悲让我倾慕……如此高洁的灵魂，咀嚼起来一定无比美味！” “赵光武…杀死你，将是我突破封魔茧这方天地后，最值得细细回味的饕餮盛宴！” 相貌、品行、实力全部无可挑剔—— 只有这样的英雄，才配成为魔王降生前的祭品啊！ 最后看了赵光武一眼，温道缘从陈花顾手中要回了本体的控制权。 在关上了片刻的二人决战后，他骑着白狐隐匿而逃！ “孟秋十五，我可没有违反我们的约定，把四季宫的谋划透露给大夏官方。” “但平安县居民人口众多，全部消失总要有个交代。” “现在大夏官方认为是你杀了他们，自然就不会有人怀疑四季宫偷偷传送居民的事情了呀！哈哈哈哈～！” 放任两位强者大战，温道缘大笑而去。 夜里，月明星稀。 一处静谧的旷野中，温道缘本体在白狐背上安详的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混元之体虽然已经不再需要睡眠，但在智力和武力上连续交锋，让温道缘感受到了深深的疲惫。 他决定放空自己，休息一下。 『嘲笑。在战后不加紧苦修，反倒是呼呼大睡。这样可是成不了魔王的哦～』 “……就算是坏孩子也喜欢软软的床垫嘛。反派就不需要吃饭喝水睡觉了吗？” 温道缘趴在白狐的皮毛上，口中呢喃着慵懒的抱怨。 一个巨大的浮空生物拥有隐身能力，简直就是最安全的港湾。 如果它还同时拥有柔软的皮毛、温暖的身体，那就是睡眠圣地了！ 针尾白狐在战斗时，会将力量跟毒液注入毛发，让一身白毛变的坚硬锋利。 既能用来防御，又能作为武器。 战斗结束后，它就会褪下坚硬的毛发，重新长出柔顺的软毛。 伸了一个懒腰，温道缘发出享受的哼唧声。 “嗯啊～～～经历了刀尖舔血的快活时光后，偶尔享受一下片刻安宁……这可比一天到晚沉浸在安逸中爽多了！” “好了，朕也该处理朝政了。” 没有继续享受平静的夜晚，温道缘开始控制起一具藏在山林中的分身。 这分身带着一枚金属联络器，以及一只纸鸢和一个红色的鬼魂。 联络器来自楚寻，纸鸢来自嘉绪翠，鬼魂来自孟秋十五。 为了防止三人留下的联络手段能够追踪定位，温道缘制造了一具没有什么力量的分身，专门用于联络三人。 “这纸鸢应该是安倍的符咒生物。” “通过搜魂得来的符咒造诣，我能利用召唤物逆向追踪定位它的主人。” “但纸鸢的主人是魂沙傀儡，嘉绪翠只需要驱散魂沙，就能防止被定位。” “没有直接派魂沙傀儡前来，真是谨慎啊。” 看着这副产物的副产物，温道缘心中暗暗称赞。 即便拥有了部分安倍切的遗赠传承，他也无法立刻有效的定位嘉绪翠。 真是滴水不漏。 联络器中，楚寻表示依旧希望保持合作。 楚寻还准备用特务科的情报资料，与温道缘交换《福祸论》原文。 留下楚寻的联系方式，一方面是温道缘对这个科研狂人十分感兴趣。 另一方面，温道缘也能利用楚寻的黑客手段，获取特务科的情报。 至于孟秋十五，留下联络方式不过是为了互相威慑。 大家都有把柄在对方手中，保持交流才能尽可能避免一方突然掀桌子。 听着孟秋十五发表的每隔六十秒就会变化、内容还不重样的语音辱骂信息。温道缘真的很想把这吵闹不休的小鬼魂给捏了。 不过，为了接下来的勇者养成小游戏，和侵吞大夏的计划……他还是暂时忍下了这个冲动。 温道缘从楚寻口中得知，孟秋十五在正面战斗中不敌赵光武。 就在她即将战败身死时，脏腑祠锚点却突然消失。 大量亡魂涌出，填充戮魔万魂海，让二人打了个平分秋色。 直到四季宫主季相儒，和兵部秦厉一行赶到，双方才战罢停手。 王炎与陆小凡决心修炼变强，寻找白狐踪迹，在下一次见面时夺回同伴。 “孟秋十五居然拥有如此气运……也许与所谓的护道人有关，看来无言僧的禅心三子、无名古刹遗留的僧众不容忽视。” 想要突破封魔茧成魔而出，不但要消灭大夏的皇室与国教，还要解决掉这些潜入封魔茧的正道势力。 四季宫显然就是一个巨大威胁。 温道缘与赵光武一战，刚刚伤筋动骨。他不会马上揭发四季宫，引起双方混战。 温道缘需要在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尽可能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引起大战。 这样一来，他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有了强大的实力，就可以左右战局。 彼时，温道缘不但能捡漏双方的尸体一飞冲天，还能以自己的心意布局，主导双方胜败，甚至一举将这两大阻碍全部清除！ 第52章 自爱水仙池 平安县一战后。 温道缘清晰的认识到：混元珠的本源，绝对不能用在与强者的死斗上。 而应该用在最有趣、也是最有利的时机——真魔破茧之时！ 那时，整个大夏秘境都会疯狂攻击温道缘。 无言僧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那是登云境仙人都无法承受的压力。 踏入登云境，就会被封魔茧中的天地伟力磨灭绞杀。只有在大夏以凡人之躯成就真魔，才能成为预言中的命定天魔。 可是…连仙人都无法承受的压力，一个还未曾升仙的凡人如何能承受的住？ 这『封魔茧』看似能孕育一名绝世魔王，实际却是一个死局。 一个让无数魔道趋之若鹜、纷纷被诱杀在封魔茧中的死局。 ……但这更加坚定了温道缘的决心。 “我温道缘，要用自己的方式破解它！” 既然一个领域不够……十个百个呢？ 千个万个呢？ 大夏秘境的所有生命，如果全部融合成一名领域强者的肉身，再把他们的力量加在一起—— 这样的力量……能否冲的破封魔茧？ “…在赵光武与孟秋十五的交战中，能够暗中取走脏腑祠锚点的只有一人。” “嘉绪翠，你在平安县之战的收获远胜于我，第一局游戏是你赢了。” 温道缘抬头望着月光，微笑着喃喃道： “但接下来，我一定会胜过你！” 温道缘拆开一只千纸鹤，将一封密信交给了嘉绪翠。 …… 凡人五境，不同国度的称呼各不相同。 尘烟云雾影，这是云羽国的称呼。 寻我、修身、凝意、养魂、求道。 这是神州古修对凡人五境的称呼。 除了“大夏秘境”这样的特殊地区，以及那些没有得到古代传承的族群外——所有地区都有各具特色的境界称呼。 人们对于凡人五境的命名，有一个共同点： 无论是云羽国认识到自身渺小的『尘』境，还是神州国的追寻“自我”、“本真”的『寻我』境…… 各地修士的修行，都始于认识自我、追寻真我、感悟天地。 想要踏上仙途，就要找到自己的『道路』。 温道缘的『道路』是什么？ 是求魔之道，是唯我之道。 比起结果如何，他更在意过程的精彩。 这个世界有光就会有影。 有人追求正义、守护秩序、享受自己的善良与道德。 那么就同样会有人追求邪恶、渴求混乱、享受残忍与背德。 前者人们称之为『正』，后者人们则称之为『魔』。 “究竟如何把我的力量、我的魔道融入实战……形成自身的领域呢？” 温道缘一边思索着嘉绪翠提供的情报，一边与魂沙傀儡激烈交锋。 他试过很多手段——利用史莱姆同化周围的环境、用凝胶形成圆球结界包裹敌人、变成一个有无数手臂的怪物，碾压敌人…… 但这些手段都只能称之为『伪领域』。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脏腑祠的祀主。 所有脏腑祠祀主共用一个领域。 他们勉强能达到领域强者的战力，但是血肉山河空间并不属于任何一人。 他们没有自己的领域，没有自己的道，空有膨胀的力量而已。 “真是难以置信！仅凭借雾境修为就能鏖战影境强者而不败……你若出生在云羽国，恐怕兵藤刃就不是第一天才了。” 在不派出影境傀儡傀儡的前提下，嘉绪翠根本没有机会打败温道缘。 似乎是陪练的有些无聊，她一挥手收回了傀儡。 “但这样的力量是无法杀死赵光武的，更别提破解他的领域了。” “今天的情报呢？”在温道缘报出了几个坐标后，嘉绪翠迅速离去。 嘉绪翠的陪练、提供大夏外界情报等行为，当然不是无偿的。 利用楚寻和特务科身份的便利，温道缘同样向嘉绪翠提供了特务科情报。 二人掌握了大量脏腑祠、问心宗弟子的行踪。 一个人觉醒的领域，取决于他的心境与人生经历。 越是了解赵光武，破解他的领域希望就越大。 经过讨论后，温道缘和嘉绪翠一致决定：利用问心宗的手段，获悉赵光武心中的隐秘。再对他的领域加以针对。 问心宗的灯盏分为三种： 五心宝灯、四心莲盏与三芯魂烛。 温道缘的手中，只有最低级三心魂烛。 这是问心宗内门弟子的标配。 至于四心莲盏，就是问心宗长老才能拥有的了。是养魂境高手的本命法器。 五心宝灯，则只有太上长老才能拥有。 持此灯者，无一不是求道境高手，能利用问心灯凝结出幻心领域。他们坐镇各地，以分宗主的身份坐镇大夏各地。 有一盏极其特殊的问心灯。它的内部有一道仙人传承，被视为镇派至宝。 此宝由历代掌灯使持有。 传说它能以凡器承载仙火，是上一任掌灯使飞升后，留给宗门的遗泽。 这件藏在问心宗主峰的镇派之宝，就是温道缘与嘉绪翠盯上的目标。 它就是最适合破解领域的法宝！ 更重要的是……问心宗是大夏四大派之一，真正的正道巨擘！ 如同勇者无法容忍面前的黑暗与邪恶，魔王自然不会让正道宗门顺风顺水。 俗话说，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而问心宗，偏偏就是一个论迹又论心的宗门。 其开派祖师设立下的招收弟子标准就是：正义、善良、仁慈…等种种道德品质。 问心宗仙人设下的传承考验，也都是测验凡人是否愿意无私奉献、是否有怜悯之心、是否诚实正直等等。 “虽然是正道，你们却让我作呕。” 对于无私的人，正义的人，温道缘愿意将他们视为宿敌对手。 但教化他人无私的人，只会让他厌恶，升起纯粹的毁灭杀戮之心。 什么是私？ 是自我、利己、偏爱，隐私。 无私，就是要牺牲自己，成就集体。 放弃利己，选择利他。 偏爱所有人，独独不偏爱自己、不偏爱身边的人。 如果是飞星降临前，温道缘身边摊上这么一位烂好人，他绝对会立刻远离。 爱，只有从爱自己开始，再发展到爱自己的家人、爱人、朋友；爱自己的同学同事、爱自己的家乡祖国、爱整个人类、爱所有生命…… 如此层层递进，才是一份正确而健康的爱。 一个不懂得爱自己的人，如何去爱别人？ 一个连身边人都不爱的人，会爱一个群体吗？ 那不过是谋取利益、隐藏欲望的借口、为了自我满足而进行的道德表演罢了。 温道缘的爱无疑是畸形的。 他只爱自己，把他人当做为自己创造正面情感的机器。在秩序崩坏后，他喜欢扮演魔王，以此得到自我满足。 勇者的爱同样如此。 他们常常会为了大义苍生、为了守护更重要的事物……而忽略身边的人。 对于受到勇者保护的人来说，他们的所作所为值得尊敬颂扬。 但对于勇者的亲朋好友呢？ 也许他们身边的普通人并不期待爱戴和赞扬，只是渴望得到情感的陪伴。 随着他在心中对爱不断的分析，温道缘身边渐渐浮现出一层淡粉色的光膜。 不知何时，温道缘褪去了鞋袜衣衫，身着轻纱、披挂着玲珑珠玉，赤足行走在一片池塘之中。朵朵水仙在池中盛开，他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水中的倒影也看着他。 随后，那倒影从水中走出。 ……正是陈花顾。 水中二人彼此对视。 一人若凌波仙子，一人似落神香妃。 四目相对，注视着一直陪自己玩系统与主角游戏的另一个自己，温道缘居然生出一股意乱情迷之感。他想要抽身逃离，却被水仙藤蔓牢牢束缚。 …这居然是陈花顾的领域！ “我爱你，正如你爱着自己。我们爱『自己』胜过所有人…这领域的名字叫做『自爱水仙池』，希望能帮助你更好的掌握领域～” 唇瓣相印，两个绝色男娘沉入池中。 清澈的池水被粉色气泡浸染，水面逐渐变得浑浊，染上了一层淡粉色的雾气。 水仙花随风摇曳，微风轻柔的抚弄着花茎，逗弄着花蕊，引起水仙一阵震颤。大量花粉撒入湖中，惊起阵阵浪潮…… …… 第二天清晨。 温道缘有些迷茫。 好消息是：被他寄予厚望的陈花顾、拥有同样理想的世另我，提前觉醒了领域。 坏消息是……这个领域只能容纳『自我』。 任何不属于温道缘的组织和物质，都无法进入『自爱水仙池』，就连衣服都不行。 要不是温道缘的服装是混元凝胶所化，岂不是每次进出都要赤身裸体？ “这样的领域到底有什么实战意义……温柔乡英雄冢啊！” 温道缘捂着脸哀嚎道。 孟秋十五的戮魔万魂海，兰月巧夕的诛妖葬魂花，赵光武的绝影神驹…… 哪一个不是强大的攻伐杀招？ 就连无名古刹都能抓人洗脑。 “好吧，实战意义还是有的。” “如果我可以抓准时机、将『进入』领域和『退出』领域的动作瞬间完成……就能规避即将到来的攻击！” “藏进自爱水仙池，也能洗去别人在我身上的留下的印记。” 温道缘迅速想到了领域的作用。 “祸气黑蛇没有被自爱水仙池抹除，也就是说…它不完全是诅咒和攻击，而是我自身运气的一部分。” 这种能够直接让人气运异变的能力，让温道缘非常警惕。 他虽然向往掌握祸福吉凶，一念之间断人生死掌控命运…… 但对手可是福祸论者！ 他们的力量并非源自飞星，而是修士自古以来的总结、归纳、修炼。 一个能够掌握吉凶、勘破未来祸福命运的势力，这份功法的开派祖师……究竟将《福祸论》掌握到了什么程度？ 第53章 问心宗 封魔茧禁止仙人降世。 但仙人之力却可以强行渗透、降临茧内。 温道缘不禁开始猜测： 福祸论者背后的仙人，会如何进入封魔茧？ 像黄泉与八岐那样，以虚影降临是一种手段。 如无言僧那样，压制修为、强行进入……也是一种手段。 如果福祸论者的背后，存在一位登云境强者。他创立出这份藏祸纳福的功法，并传授于人，本身就是一种『藏祸』。 福祸论的创始人，对自己的弟子一定会有非常可怕的掌控力！ 福祸之力有别于其他力量，其本质极其玄妙、难以捉摸。 这股力量极有可能穿透封魔茧界壁，来到大夏内部。 人们对于封魔茧的态度，无非只有两种： 渴望破茧成魔者，如温道缘、嘉绪翠。 势必斩尽杀绝者如孟秋十五、赵光武。 无论福祸之主是前者还是后者，对温道缘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封魔茧中只有一人能成就真魔。 如果福祸之主出手，温道缘身上的祸气，很可能让他在关键时刻功败垂成。 如果福祸之主想维护正义，也能调动凶祸不断绞杀温道缘。 至于漠不关心、保持中立？ 开玩笑！ 一个人的战斗方式能反映出他的性格。 钻研出《福祸论》的疯子，会放弃如此纳福招灾的大好时机吗？ “看来这第三祸，也要早些消耗掉了。” 温道缘眯起眼睛，望向了不远处的山峰，眼下就有一个大好时机： 问心宗即将开始入门海选。 被他出卖给嘉绪翠的特务科成员，几乎无一例外都来自问心宗。 不仅如此，近期他还频繁的出动啸魂兽在林中潜伏，袭杀问心宗弟子长老。 吸收了这些人的尸身，陈花顾与温道缘对问心灯的掌控，正在不断攀升。 …… 问心宗。 苛刻的入门要求，导致问心宗的初心派传承很难发扬光大。 这传承悠久的门派早已不复往昔荣光。 不但很久没有惊才艳艳的天才出现，弟子的规模也在逐年减少。 曾经的坚持与信仰，因岁月而动摇。 改革派长老开始提议放宽口径，将收徒标准从『德行』改为『天赋』。 可以先把好苗子招收为外门弟子，等到德才兼备再晋升内门。 只要天资优越，就能加以教化引导。 问心宗的功法传承，本身就能诱人向善。 善良的弟子源源不断出现，这其中早晚会有天才。 只有沙里淘金、扩大宗门……才能更好的弘扬自己的道。 保守派长老则固执的认为： 掌灯使留下的规矩不可变！ 这是问心宗优秀传承的一部分，擅自更改是对问心宗信仰的背叛。 如果连长老们都背叛了曾经对问心灯的誓言和信仰，上梁不正下梁歪！ 弟子们的内心如何达到纯净？ 初心派坚持只招收德行过关的弟子，按照古法收徒。 两派的纷争曾差点让问心宗分裂。 在进入大夏后，问心宗诞生了第三个派系——激进派。 激进派提出了一个惊为天人的观点： 他们认为，大多数世人都愚昧无知。 人们一味的沉溺于自私的欲望，为了一己私欲不断掠夺周围的一切。 想要彻底改变这样的现状，不是招收弟子、在山中隐修就能解决的。 想要解决封魔茧之祸，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扩大宗门！ 让问心灯火，照耀大夏万千黎民。 ——以法术强行洗去所有凡人的私心，塑造一个大同世界。 在问心灯火的照耀下，所有的邪恶将一览无遗，被火焰净化。 问心宗将成为大夏唯一的法律和信仰。 问心宗的门规就是这一方世界的法则！ 人们心甘情愿的生活在封魔茧中，安居乐业…自然就不会有真魔破茧而出。 外部入侵的魔道，也能立刻被找到并镇压！ 这样的观点，初听之下确实能够解决封魔茧之祸，还能创造一个诱人的美好世界。 但其背后的野心昭然若揭： ——为了达成目的要，让大夏所有势力臣服，以法术干涉所有凡人的思想。 如此异端邪说的魔道发言，让保守派和改革派首次联合起来。 他们要剿灭掉激进派，将他们逐出宗门、废去修为、贬为魔道。 但，一个人阻止了这一切！ 太上三长老—— 昆吾心。 他以一人之力，战胜了太上大长老与太上二长老，确立了激进派的宗旨： “天地大同，燃灯驱魅。” 至此，问心宗分裂为三股思潮。 以激进派为首，改革派为辅，保守派最弱。 改革派为了表示分庭抗礼的态度，同样打出了“教化万民，规训众生”的旗号。 保守派不屑与他们争斗。 他们自认为高贵的理想践行者，守护信念的苦行僧。 在问心宗内部，三者也也被称为： 大同派、教化派、初心派。 大同派在暗地里疯狂招收、训练弟子，准备一举拿下封魔茧，统御秘境。 初心派固执己见，开始游走天下，在恰当的时机用考验收徒。 而大夏众人所熟知的问心宗，就是教化派了——也是被温道缘视为苍蝇臭虫、极度厌恶的那群人。 为了符合规定的同时大量招收弟子，他们布置了许多愚蠢的考验。 这些考验既没有出尘脱俗的仙气，也没有险死环生的魔性。 与其称之为仙人道场，这考核倒不如说是市井无赖在撒泼打滚。 根据许瀚文的情报，温道缘混入了这次问心宗的弟子选拔。 在经历了肺腑祠之战、平安县混战后，他刚好可以赶上问心宗海选。 问心宗的考场非常大。 所有考生落座后，都会被拖入一个极其逼真的幻境世界中。 就连温道缘也分不清，这里究竟是问心灯塑造的大型幻境，还是某位求道境强者的领域空间。 进入考核后，每个考生都会获得一个独特的身份，以这个新身份生活一段时间。 他们就像魂穿进了这个世界，成为这个小世界里众生的一员。 虽然保留着原来的记忆、性格，但在脑海中也多出了一部分“人物设定”。 这些人物设定，就是考生使用的身体原主人的生平经历、家庭关系。 有简略版也有详细版。 与其说是记忆，这些信息更像是书籍。 考生脑海中，多出了两本可以随时翻阅的书籍。考生可以用意念自行查看。 “这个考核世界的本意，是让考生在行善救人的过程中得到奖励。” “通过行善积德，让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处境越来越好。帮助他走出贫困实现温饱、照顾家人帮助邻里……甚至带领村子致富。” 翻阅着脑海中的设定集，温道缘若有所思。 由于教化派放低了门槛，整个考场变成了一个大型作秀现场。 只要考生流水线般“行善”，取悦考官扮演的老弱病残，就可以轻松通关。 “在这个幻境中，不能使用法术。有什么方法…可以把整个考场世界炸上天呢？” 如果这是正统的真善美传承，温道缘或许会想要从中破坏，与勇者们玩玩。 他会试着成为传承中的一个阻碍、扮演这一方小世界的邪恶大boss。 如果这是一个有趣的魔道传承，温道缘也会选择挑战自我。 他会绞尽脑汁，使出各种手段打败竞争对手、继承魔道前辈的力量。 但这不伦不类的无聊表演，实在是让他提不起兴致…就这样顺着规则玩下去。 既然『规则』不好玩，那就破坏掉它！ 把『混乱』带入这此方世界，让这里变的有趣吧～ 温道缘看着面前的乞丐老头。 他拿到了食物和水、得到了新衣服……却还执意要人背他、甚至要考生帮忙搓澡！ 一步步的得寸进尺，让温道缘的怒火不断累积。 所有的考生都知道自己在“考试”，所以当然会做出符合“道德”的举动。 但他们却忘了自己扮演的人设—— 这个考验幻境故事里的『自己』。 丈夫瞒着妻子，将家中最后的粮食给了乞丐；母亲不顾亲生子女的死活，为捡来的婴儿喂奶；孩子为了拯救流浪小狗，把家里的衣物点燃取暖……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恶心。 全城凡人为了行善而行善，取悦着修士扮演的各种老弱病残。 为了外人不顾家人、为了他人不顾自己。 明明没有医学常识却硬要救人，不会游泳却跳水捞人……人或许会行善，但表现的如此无私、如此舍己为人，太假了。 考生们压抑着自己的欲望，任由考官提出一个又一个无聊的要求。 “这是小学生在思想品德课上玩vr吗？” 当然，温道缘这个明明有医学知识，却热衷杀人放火的恶徒——自然没有资格谴责那些好心办坏事的笨蛋。 “呵呵，这样行善，以后佛祖都得把灵山搬上问心峰。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不顾、连自己的衣食住行都保障不了……你们当的不是善人，而是死人！” “看看现在问心县吧！连年大灾，饿俘遍地。你们是通过考验、得道成仙了，你们的躯壳呢？这副身体的家人呢？” 温道缘语罢，把背上的老头一把摔在地上，震得他口吐鲜血。 他向身边大喊道： “所有问心县的子民们，我们都被这些所谓的仙人愚弄了！我们遭受的苦难都是刻意安排，一切只是为了一个考核！” “一个愚蠢的测验！” 四周的考生目瞪口呆，直勾勾的盯着温道缘的所作所为。 这人莫不是失心疯了？ 有必要这么入戏吗？ 温道缘举目四望，认真观察着人群的反应，通过他们的举止与神态，就把众人的真实身份一一看破。 同时，他也彻底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在问心县这个特殊幻境中，每个npc都有自己的独立人格！ 这让他对接下来的计划多了几分把握。 看着四周面带讽刺挖苦的考生，眉眼含怒的考官，还有一个个神情麻木中带着疑惑的问心幻境原住民，温道缘的眼中青光接连闪烁。 他摸清了这些人当下的欲望，以及欲望背后的动机！ 一场席卷幻境的风暴开始在他的瞳孔之中酝酿。 第54章 凡人斩仙 情绪激动的白发少年，让人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问心宗长老幻化的老乞丐，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随后，这眼神就变成了愤怒与仇恨！ 我堂堂问心宗长老，居然被你一个凡人摔在地上？ 下一秒，一道声音就传入了这名长老的脑海。 “是啊。很让人恼火不是吗？我堂堂温道缘，居然被你这个伪君子骑在头上。” 这让长老的脑子嗡的一炸。 ……什么？ 发生什么了？ 这是问心宗的考核现场，我是问心宗的考官、四心莲盏的持有者……此时居然被一个凡人入侵了意识，还读取了思想？！ 温道缘阴笑着向吐血不止的老人走来。 此时，幻化为凡人老者的问心宗长老，根本无力面对一个年轻人的攻击。 他惊恐的发现： 自己的意志竟然无法离开幻境考场了！ 不仅如此，那自称温道缘的怪人，竟可以通过问心灯直接与他对话。 这说明…～此人不管是实力修为，还是问心灯造诣都远胜于他！ 温道缘面不改色，纤长洁白的手指轻柔的扼住了老者的咽喉。 随着他一点一点的加深自己的力道，老人被勒的面色发紫。 长老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的思路却无比清晰： 面前之人的肉身……竟变得越来越像外界的考生本体。 以灵魂和意志夺舍后就能改变肉身——这是修士的力量！ 而且修为绝对不低！ “等等……你是大同派修士吧！我懂了，这是大同派修士的暗杀！” “别杀我，我愿意投降！我愿意加入大同派。成为教化派的卧底、帮你对付初心派！你不能杀我，这是残害同门！我可是问心宗长……我是……我是陈花顾。” 幻境中的温道缘扭断了老者的脖子。 与此同时，一位长老身躯猛地一颤，他痛苦的睁开眼睛，破口大骂。 ”今年的考生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在幻境考场里杀考官，这在问心宗立派以来都是闻所未闻！刚刚的凡人叫什么名字？我要把他踢出考场！“ 此时的长老，早就被温道缘抹去了意识，磨灭了灵魂。 空壳肉身也被陈花顾夺舍。 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此番种种不过是演技罢了。 “暗棋已经埋下，接下来……大同派的那位应该要注意到我了吧。” 看着眼前冰凉的尸体，温道缘面无表情。 双魂之人本就是问心宗的天敌。 陈花顾是飞星之灵，也是温道缘的半身。这份力量同样保护着温道缘的灵魂。 温道缘与陈花顾，可以选择性的让问心宗大部分手段失效。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刚刚温道缘杀死讨厌的人时太过兴奋。 一不小心有些“得意忘形”了。 他差点因为旺盛的唯我之意，改变了这具肉身的相貌。 身份暴露事小。 如果外貌太脱俗：手上没有长久工作留下的老茧、身上没有因为饥饿寒冷留下的暗伤隐疾……就很难引起原住民的共情了。 这将会对他接下来的行动不利。 这些天，温道缘跟嘉绪翠不断猎杀外出的问心宗弟子长老。 他通过搜魂读忆，了解到了问心宗的部分内情。更是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存在： 大同派。 此次潜入问心宗，温道缘有三个计划。 其一，是在教化派的考核中搞个大的。 最好让大同派注意到自己，让这部分人彻底控制问心宗，成为他攻伐大夏的助力。 就算无法让他们成为助力，除了温道缘嘉绪翠外，再增添一个被野心家控制的大型势力，只会让局势更加混乱、更加有趣！ 其二，是让陈花顾潜入教化派，夺舍长老。 伺机袭杀大长老、盗取镇派宝灯。 就算接触大同派，潜入问心宗全部失败……温道缘还有第三个计划。 直接强攻！ 如今他拥有『自爱水仙池』，就连第二领域也仅差一线之隔就能获取。 山下更是藏匿了大量异兽伏兵。 加上嘉绪翠的帮助，温道缘有信心一举歼灭问心宗总部！ 帮扶大同派、盗取问心灯，这些都是为了眼前的利益和未来的精彩。 而搅黄这场愚蠢的教化考试，则是单纯的为了让自己念头通达。 “看到虫子就拍死是人类的本能，看到不爽的东西就杀掉也是魔头的本能啊～” …… 问心县。 这里是一处特殊的空间，可以模拟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里面的每一位居民虽然不是活人，却都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和独特的情感。 现在…它被作为教化派招收弟子的考场使用。 温道缘怀疑过，这也许是某位强者的领域。 甚至可能是镇派宝灯营造的幻境。 “谋夺宝灯，花顾已经在做。” “我现在只需等待…至于问心县，就搅他个天翻地覆吧！” 温道缘心中兴奋异常，脸上却是泪如泉涌。 “此刻的我，就是问心县人！我有我的父母、朋友，我还要熬过这个冬天…” “把这些珍贵的衣食钱财拱手相赠，你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为了仙人的游戏、罔顾亲友死活……你们这样的德行也配通过考试？” 温道缘的声音不大。 陈花顾却可以配合着他的演讲，操控问心幻境，让这一席话清晰的传送到每一个人耳中。 顿时，所有的原住民身形一滞。 是啊，他们见过太多人出现诡异的失心疯。 每次有人开始突然毫无原则底线的疯狂行善后，就会迎来一场大灾。 这些人就像是被夺舍了一样，抛却了昔日的情感私欲，成为践行道德的傀儡。 距离近的考生开始交头接耳，独自行动的考生也开始思索通关秘籍。 “欸，这人说的有些道理啊。虽然只是幻境，但如果我身体原主的便宜娘亲活不过冬天……我是无法通过测试的吧？” “去去去，我可不想因为考试就多了个爹。知道小爷是谁吗？雷家公子！我要是考核不通过，这里的考官都要掉脑袋！在这行善积德就是做做样子而已，你还当真啦？通不通过，还不是考官一张嘴。” “切，装什么大头菜。四大家族的公子哥都是内定，还需要考？你也就跟我一样，是个外姓。雷家比另外三家更特殊…你这个外姓公子，混得必然还不如我吴家的外姓公子。皇室极其防备你们，你也没少被本家收拾吧？哈哈哈！” 有人蔑视，有人攀附。 “这人是傻子吧？这些考官可都是我们日后的前辈、师长！能给师兄和长老提鞋，是我们修来的福分，是我等凡人的荣幸！” “去你妈的！要当狗你自己当去，大爷不伺候了。我倒是想听听——这位考生有何高见。” 有人争吵，有人沉思。 “这人说的有些道理。问心宗考核讲究的就是一个心字……如何证明自己的本心不坏、用正确的方法通过问心宗考验呢？” “如果单纯的为了行善、牺牲自己还好说。牺牲至亲，不顾家人死活，是否还是真善？看来这考核还要谨慎应对。” 而比起考生，考官席就更加热闹了。 一位教化派长老拍案而起！ “大同派，你们别太过分！仗着有昆吾长老撑腰，就连入门选拔都开始作妖了？” “呵。对付你们……我们需要用阴谋诡计吗？你们和初心派的腐儒加在一起，都不是大同派的对手！” “要不是昆吾长老念及同门情分和掌灯使教诲，你们这些陈旧腐朽的思想，早就被我们的问心神火灼烧殆尽了！” 大同派长老毫不示弱，用鼻孔瞪着他。 只有初心派长老神色凝重，试图修复考场。 此时的考场状态非常不对劲。 那考生的话有点道理，但大部分都是歪理邪说。 这样粗制滥造的演讲能有如此煽动性，一定是有长老暗中推波助澜！ 通过搜魂猎杀的问心宗弟子长老、连续吞噬三心魂烛和四心莲盏……陈花顾的问心灯造诣已经非常恐怖。 干扰幻境，他做的滴水不漏。 “问心县的人啊，你们都被蒙蔽了！被邪恶的仙人蒙蔽了双眼——” “他们将苦难带给我们、将灾祸和痛苦不断施加给我们的世界！” 温道缘悲愤的喊道： “我们的世界，对于这群仙人来说只不过是一场试炼！他们来凡间走一遭，是为修成正果，求得长生天地同寿。” “他们作秀似的来，夺走我们挚爱亲朋的躯壳。他们毫不在乎的走，留下满地狼籍和家徒四壁的破碎家庭！” “……对于他们来说，进入我们的世界只不过是渡劫！是考验和历练！” “而对于我们——每一个问心县的黎民百姓来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全部！” 这份演讲落在问心县人耳中…… 声声呜咽，字字泣血。 就算只是把家庭npc当成一个考试背景、一个只有一段文字介绍的陌生人……考生们此时也有些心头滚烫、于心不忍。 他们也想到了自己家中的父母亲人，自己想守护的爱人。 “看看你们卧病在床的年迈母亲吧！看看为了把你养大积劳成疾的伟大父亲吧！看看对你不离不弃的妻子、丈夫！看看那些信任着我们，把我们当做这个家唯一依靠的小生命……我们的子女，我们的希望！” “我们的世界绝不是仙人的秀场！那些邪恶的东西也根本不配称之为仙。” “他们是魔！域外天魔——” 在陈花顾的推波助澜下，温道缘的演讲传递进了每一个平安县人的心中。 一颗早就扎根的种子在此时迅速发芽。 长成了怨恨与愤怒的参天大树！ 如果有人此时抬头，就能发现天穹之上布满了无数半透明的眼眸。 无数傀儡丝般的细线若隐若现。 它们缠绕着人群的咽喉、遮盖他们的双目……牵动着他们心中的欲望。 一切丝线的源头，正是操纵他们的温道缘！ 第55章 考验 此刻的天地异象，就连温道缘本人都没有察觉。 他继续用语言操纵蛊惑着人们： “在问心县，这些恶魔无法发挥自己的法力，只能依靠诱骗天使来达成肮脏的目的。问心县的同胞们！告诉我：你想不想保护自己、保护你的至亲至爱？！” “全体考生们！此刻才是真正的考验！直视自己的内心，告诉我你想不想加入问心宗，想不想为了自己而战？为了保护重要之人而战！？” “问心宗不是佛宗，我等应以雷霆手段斩妖除魔，方能证道！所有还能动的问心县人，所有有良心的考生们——随我杀！杀尽伪仙，证道真仙！杀杀杀杀杀！” 一抹淡青色的光芒，在每一位考生眼中亮起。 “杀！杀！杀！” 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 压抑了许久的问心县凡人终于爆发了。 即便是幻境中人，同样有私心！同样有求生欲！同样想保护挚爱！ 他们拿起锄头草叉，把昔日高高在上的修士打的头破血流、抱头鼠窜！ 考生也早就对考官的百般刁难不满了。 吸脓疮，捡破鞋，搓烂泥，挑大粪……这些恼人的考验让考生积怨已久。 在问心县人的喊杀声中，他们也纷纷加入，痛殴考官，将不少问心宗成员化身的老弱病残当场打死！ 如此惊人的战果，温道缘的演讲和几天来的察言观色有一定的功劳。 但陈花顾的推波助澜才是大头。 他不但在声音中渗入法力、让演讲更具有感染性，还压制了所有考官的补救。 在温道缘和陈花顾的共同努力下，幻境陷入了空前的混乱。 问心宗自开派以来，闻所未闻的考场事故出现了： 由一名考生领头，一名考官做内鬼，整个考场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大暴动！ 就连长老们也无法将这暴乱停止。 温道缘与他带领的考生，把全部考官和不服从的考生赶尽杀绝。 然后，众人带领民众进入林中猎取野兽，寻找食材毛皮，伐木过冬。 时间被疯狂加速。 问心县小镇勉强度过严冬，欣欣向荣，开始修建考生们的万神殿。 在温道缘的忽悠下，所有考生都认为得到了居民的崇拜香火供奉，就能踏上修炼之途、得道成仙。 所有考生都不是以本体进入，他们不知道该以什么面孔塑像。 所以万神殿的神像也全部没有脸。 这无面的上佛石窟，代表着正义的天外飞仙战胜了邪恶的天外之魔。 考场的种种乱象，让一众教化派长老咬牙切齿。 他们恨不得马上灭了这群胆大包天的凡人。 教化派自诩为问心宗正统、走中庸之道。既不像大同派那样极端，也不像初心派那样迂腐。 他们认为，这是在以自己的方式行善。 温道缘的所作所为，相当于狠狠的扇了他们一耳光。 不但打了他们的脸，还让他们在问心县成了域外天魔！ 殴打、杀戮他们的凡人考生反而受人敬仰。 教化派第一次体验魔道被喊打喊杀，被胜利者钉在耻辱柱上唾骂的感觉。 这让他们臊的面红耳赤——明明问心宗才是德行高尚的人，你一个脑残考生把考官杀完了居然被人敬仰？ 最重要的是：这里面的问心县人根本不是活人，是幻象啊！ 同为问心宗人，教化派被初心派在道德上挤兑，被大同派用实力直接碾压。 品行实力全都高不成低不就的教化派长老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教导规训凡人了。 他们可以借此获得优越感。 这份“优越感”，就是他们最后的遮羞布。 规则上，他们背离了掌灯使最初的教导。 实力上，他们被大同派死死压制。 自以为是道德和弱小的力量，无法带给他们丝毫优越感。 如今，就连这最后的遮羞布都被温道缘扯碎。 他们的脸面就像被人丢在地上、踩了两脚又吐了口痰！ 教化派在生命中，第一次对一个人泛起如此强烈的杀意——他们想要亲身下场，以修士之力镇杀这群不知所谓的凡人。 他们想告诉这群凡人——谁才是这里的主导者！ 但他们却没有动手。 为什么？ 是因为道德限制了他们的行动……把愤怒化为理智、令他们冷静了吗？ 不！ 是因为真正的主导者出现了！ 问心宗太上三长老——昆吾心。 考场的种种乱象，让昆吾心不怒反喜。 他抚掌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也没有停下。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就连一个凡人都能明白的道理，你们两个求道境强者却看不透。后生可畏啊！” 平复了一下心情，昆吾心回过头扫视着身后的四位太上长老。 看他们依旧默不作声，这位太上三长老冷哼一声，走上台前。 “如果这群人就这么发展下去，问心县幻境无疑将会成为一处世外桃源。” “但这处考场会变的无法使用，里面的考生将会再也无法醒来。” “他们还是太年轻啊……但封魔茧不同！” 昆吾心话锋一转。 “我们都是本体进入封魔茧，如果能把它永生镇压，蓝星就不会遭逢真魔大难……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明白我的意思。做一个美好和谐的大梦有何不可？” 大同派的众人立刻起身高呼： “太上三长老圣明！” “镇卫大夏，吾等义不容辞——！” “天地大同，燃心驱魅！” 初心派闭目不言，教化派愤而离席。 “好了，就让我亲手把这有趣的小家伙救下吧。至于暗中推波助澜的长老……” 他扫视全场，无人敢吱声。 “你做的很好！深得我心啊，哈哈哈！” 昆吾心仰天大笑，对当前的境况十分满意。 众长老弟子看到昆吾心没有深究，全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位太上三长老，十分欣赏敢于打破规则的考生和考官。 这群问心宗成员不知道，一切都是温道缘和陈花顾搞的鬼。 两人不但残杀了大量问心宗成员，还想盗取镇派之宝五心宝灯…… 若是得知此事，不知道昆吾心以及台下众长老会做何感想？ 另一处考场之中。 几个温道缘熟悉的人同样参加了考核，不过这次考核内容，是问心宗正统真传。 对个人品行要求极为严苛。 “……还是不行吗？看来最后的考验不但要达到利益最大化，全程做出正确的选择。还需要发自内心的想要帮助他人。” 楚寻又一次离开了问心幻境。 在幻境中，他利用自己的知识带领整个村落发家致富，但他的内心却丝毫没有感受到那些所谓的正向情感。 “下一次，我可以试着对自己的大脑进行短期催眠…改变性格和情感。” 楚寻是一个求知者，渴求着破解问心宗的传承，却对助人为乐并不感冒。 “这样一来，就可以达到瞒天过海的效果。让我通过考验了。” 幻境中，楚寻的行为无可挑剔，甚至可以说前无古人。但他却并没有过关。 陆小凡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 他大汗淋漓，似乎看到了不愿意面对的回忆： ——那些死在脏腑祠的人。 那些对他无比信任，却被他辜负的人。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没有王炎的勇敢，没有胡鹇的洒脱，没有孟秋的强大和楚寻的智慧……” “但、但我是真心想要保护好他们的！”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看着在幻境中痛苦挣扎的陆小凡，一袭白衣的文雅修士唤醒了他。 “不用太过逼迫自己，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白衣修士淡淡一笑： “生命从来就不是一场竞速比赛，而是一场享受沿途风景的漫游。”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积累，有些事总会水到渠成的！而且……” 他顿了顿，阳光的笑容下隐藏着些许落寞。 “……谁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白衣青年的一番话，很好的鼓励了陆小凡，让他焦虑的心渐渐平静。 陆小凡有些不好意思的询问道：“哈哈……让你见笑了，宁心师兄…我、我刚刚在幻境里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宁心笑而不语，拍了拍陆小凡的肩膀，转头看向了房间内的另外几人。 王炎、孟秋十五！ 自从考核开始后，这两人就一直屏息凝神盘膝打坐。 他们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动静，仿佛是在冥想……但考核从未终止。 经验告诉他：这样的人是最有希望通过考验的。 一身正气，心思单纯的王炎，让他觉得能够通关很正常。 但孟秋十五这个身上缠着三圈怨魂的怪人，居然也端坐如常…… 这让宁心不由得有些担心：难道是这魔修破解了问心灯，正在和师傅交战？ 那个叫楚寻的人也很有趣。 他每次都会进入幻境很久。 在失败退出后，楚寻会立刻吃下一些胶囊药丸，用自己的设备计算推演着什么。 他每次进入幻境的精神状态、心理状态居然完全不同—— 这个人可以通过人为调控，改变自己的心性、习惯！ 不仅如此，楚寻还不断的将自己的性格情感调到最大值跟最小值，借此来试探问心考验中得分最高的答案。 这样的人，在问心宗的典籍里都从未有过记载！ 如果他真的以最高分通过考验，是否应该按照规则，把初心派的传承交给他呢？ 这四人中，只有陆小凡在不断的被幻境弹出，又反复的进入。 虽然他不够自信，但宁心可以感受到他的赤子之心。 有这份坚持不懈的精神，以及那份独特的心灵感应能力……假以时日，陆小凡一定会成为正道冉冉升起的新星！ 为何他们四个也参加了问心宗选拔，还参与了最为艰难的初心派考验？ 这要从大战之后说起。 第56章 炼心 刚刚逃出平安县，王炎与与楚寻等人就接到了来自特务科的通知： 问心宗邀请几人参与考核。 如果考核通过，就可以免除带罪之身。 不仅如此，他们队伍中的胡鹇，已经接受了这次考核的邀请。 此时，恰逢阎燚苏醒。 他可以为陆小凡与王炎施加保护，遮掩破坏脏腑祠的记忆。 为了找回同伴，王炎与陆小凡决定前往问心宗赴约。 楚寻一向对所有宗门的传承充满了好奇，也就不请自来了。 至于孟秋十五，她以自己是王炎小队的成员为由，硬是把自己塞进了这次考核。 此行，她决定串通问心宗、销毁证据。 只要有机会，她就会利用幻境考验强行破解问心灯，借此摆脱温道缘的威胁。 负责接引这次考核的，是问心宗大师兄，同时也是大夏猎魔小队的一员： 宁心。 不过这所谓的猎魔小队，宁心实在是没什么参与感。 自己刚刚接收到指派，还没来得及动身，就听闻前线大捷： 赵光武在平安县大破魔道共主。 不但将主谋当场格杀，还杀死了两名求道境从犯，让传说中的白狐大妖重伤逃窜。 打个比方，这就像是有人邀请你去钓鱼，结果你穿上衣服刚刚拿起鱼竿，对方已经用电网雷管把鱼都炸完了…… 索然无味啊。 宁心作为问心宗公认的大师兄，在门派中与人为善，风评极佳。 即便问心宗暗流涌动、勾心斗角……他依旧能得到所有修士的认可。 被人认可的感觉固然很好。 但是留在门派，宁心无疑要消耗大量的心力，用于平息毫无意义的斗争。 他清晰的认识到：三派之争已经不可调和，问心宗分裂是早晚的事情。 宁心虽然很想帮助每一个师兄弟，阻止师长们的纷争。 但面对不同理念的碰撞，他有心无力，只能坚持本心做好自己。 与其把心力用在永无休止的调解争端上，不如下山多帮助有需要的人。 乱世将至，风雨欲来。 宁心没有什么野心，修炼只是为了追求内心的平静安宁。 但他也明白，一味的对所有人好……是无法解决争端的！ 他要找到一个可以继承问心神火的『命定之人』，并且加以辅佐。 “……这是否也算一种逃避呢？” “为大义、为苍生我绝不会逃避！但正因为我深知自己无法胜任，才必须找到适格者。” “我有种冥冥之中的预感，问心宗将要遭逢大祸——王炎，希望你可以成为那个命定之人，为大夏带来曙光！” 看着目前的陆小凡，宁心仿佛看到了一个还不够成熟的自己…… 但『命运』却在指引着他背叛自己。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问心幻境。王炎处。 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红衣老者正漂浮在空中，有些不耐烦的玩着胡子。 “这问心幻境真麻烦，动不动就要窥探别人的记忆。老夫的弟子可不能被你们随意拿捏，他想要什么我还不知道吗？” “不过这幻境确实是个不错的演武场，打的再激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罢了罢了，就让老夫亲自考验一下你吧。” 阎燚大手一挥，四周的环境瞬间变成了熔岩绝境。 而王炎如梦初醒般站在火焰中。 “师傅？您怎么来了？” “我不想再看你在幻境里做扶老奶奶逛街的蠢事了。真有这闲工夫，不如回家好好照顾照顾长辈，帮他们揉揉肩捶捶腿。” 阎燚说着，自顾自的变化出一个舒服的躺椅，四周还多了浴巾和水盆。 他竟然就这么在王炎面前做起了汗蒸，还疯狂明示他过来捏肩。 “师傅……您老不会是看我在幻境里帮助老人家，自己也想体验一把吧？” “哼，这还用问吗？能享受为什么要看着。” 就在王炎忍耐着高温，给阎燚按摩的时候，躺着享受的老不正经却突然用认真的语气询问道： “你真的明白自己现在想要什么吗？” 王炎一愣。 “我想要成为勇者，我要变强！” “我想成为求道境强者，觉醒领域——打败白狐、救回胡鹇！” 看着王炎坚定的神情，阎燚咧嘴一笑。 “好啊，既然你的目标是打败白狐，你的领域就叫『猎狐领域』怎么样？” “啊？这名字也太随便了吧，一点也不炫酷…而且我以后还会遭遇各种各样的敌人，猎狐领域听起来怪怪的。” 王炎对师傅的起名方式十分无语。 “那当然。你之所以不喜欢这个名字，是因为你心中最大的目标不是猎狐。” “你真正想要的——是通过修炼打败妖魔、夺回同伴。” “你与胡鹇的道路并不相同。你们虽然有一见如故的默契、同样空远的理想……但你的内心很清楚：终有一天，你们会站在对立面。” 温道缘的魔性，阎燚早有察觉。 但那又如何？ 既然他的徒弟喜欢现在的冒险，也不讨厌在冒险之旅中认识的“小魔女”。 阎燚自然不会出面干涉。等到胡鹇真的想要对王炎不利，出手杀了便是。 更何况…会有人能战胜他阎燚的弟子？ 绝无可能！ “到了那时候……若你败，一定会死。只有胜，你才有纠正一切的机会。” “你现在最大的愿望，不是成为领域强者，也不是消灭白狐。而是通过自己的力量战胜昔日好友，让他重归正途。” 阎燚背过身去，目光悠远而深邃。 “你想在得到乱世中，也能保护身边人的力量。” 王炎与胡鹇，让他回忆起了一位故人。 他们曾经通力合作、屡破强敌。 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共同面对一切。 但仙路漫长…… 阎燚的疏忽与那人的欲望，让他们的关系渐渐出现了裂痕。 直到二人的宿命一战、生死一战…… “如果那时我能胜你，是否可以纠正一切？” 收回思绪，看着低头沉默的王炎，阎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怎么？在进入问心幻境前自称问心无愧，这时候怎么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意了？” “为师教导你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觉得你很有趣，很对我的胃口。” “你师傅是老死的，寿终正寝。” “没有什么杀身仇敌让你去复仇；我的灵魂强度可以让我天地同寿，也不需要你为我重塑肉身。哈哈……是不是很失望？” “为师没有给你讲一个波澜壮阔的故事，也没有为你立下一个宏伟的目标。” 揉了一把王炎的头发，阎燚继续说着： “但人生在世，就是时常会失望的。” “我教导你，只是觉得你很像年轻时的我。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能否重现天火阎君的昔日荣光，走完我的未竟之路啊！” 阎燚的眼中，亮起一丝明亮的火光。 “无需迷茫，去闯吧！” “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 王炎露齿一笑，趁机薅了一把早就想摸的大白胡子。 “……我会的，师傅。不过您什么时候也变得跟我一样喜欢喊口号了，不会现在的您也是问心灯变化的幻觉吧？” 还真别说！手感不赖。 “…你小子绝对是想偷偷薅老夫的胡子吧？看来训练强度还是低了，得加练。” 在王炎惊恐的目光中，二十只火焰巨人出现在四周。 阎燚坏笑着道： “这问心幻境可真是好东西，登云境的傀儡也能说捏就捏……最重要的是打不死人。” “养魂境打求道境很难吗？遇到只小狐狸就被吓到了——真是丢我的脸！” “在我们那个年代，养魂境强者收拾一个登云境菜鸟，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你小子根本不需要领域，给我跟火焰巨人好好对练吧——” 当然，登云境是骗人的。 这是二十个没有领域，空有修为的求道境的火焰巨人。 “觉醒领域讲究求道、问心、悟道。” 这就是凡人最后一境，被称为『求道境』的原因。 “问心灯确实能增加悟道的灵感，但想要得到一个强大的领域，就要先磨练出一颗坚韧的心——丰富你的精神世界。” “当你的内心足够强大，领域的觉醒就会水到渠成了——先在这幻境中好好练习，以养魂境修为逆斩求道强者吧！” “阎老！师傅！老爷子！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太过分了吗！？” “二十个火焰巨人不会让人内心强大的！只会导致心肌梗塞啊喂——！！！” 接连不断的火焰轰炸，把王炎都打出了陆小凡的吐槽属性。 他连滚带爬的躲避攻击，并不断的记下他们的战斗方式，勉强寻找反击的机会。 孟秋十五这边，就没那么轻松了。 她在破解问心灯的过程中，引起了幻境世界的警惕，让问心灯做出了反击。 最不想回忆起的经历再一次重现，最憎恶的敌人一波接一波涌出—— 兰月巧夕之死。脏腑祠。 如果是普通人，强烈的精神痛苦和不断的战斗足以让他意志崩溃、灵魂受创。 但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孟秋十五，将是它自存在以来犯下的最大错误： 一直以来，孟秋十五都将痛苦与仇恨转化为永不停歇的动力、强横无匹的力量。 幻境播放的内容，已经激怒了她！ 无论此时操控幻境的是谁，她都要将那人揪出来，狠狠的痛打一顿！ 数不清的巨大红脑不断升空，四周血海翻涌骨刺林立。 孟秋十五的身体如同一潭深泉。 杀意、仇恨、愤怒……无数负面情感与尖叫咆哮的亡魂在深泉之中酝酿！ 她身边的戮魔万魂海，已经膨胀到了恐怖的程度，几乎能与整个世界分庭抗礼。 以一敌三、以一敌五、以一敌十！ 孟秋十五此刻的声威，丝毫不逊色于赵光武，甚至犹有胜之！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二十…三十…五十……一百！ 以一敌百！！！ 第57章 心变 问心幻境中。 『戮魔万魂海』如同一股风暴，疯狂吞噬着脏腑祠的一切。 无论是现实还是幻境，孟秋十五都是脏腑祠的天敌、是他们命中注定的克星！ 终于，一颗巨大的猩红眼眸从天穹深处亮起…… 那是怎样的一颗眼睛啊。 残忍而疯狂，充斥着凶厉与杀伐，仅仅是祂恶意的凝视就让孟秋十五七窍流血。 那绝对不是祀主。 而是在那之上的、更加恐怖的存在！ 孟秋十五的眼中毫无畏惧。 她将『戮魔万魂海』与『诛妖葬魂花』结合，以『诛戮花衣』凝聚出了一尊顶天立地的虚影，如同神话中的法天象地。 她抬起头，死死地瞪着高空。 幻象在这一刻轰然破裂！ 无论是那血色苍穹里的东西，还是幻境中杀戮了无数祀主的孟秋十五…… 都不是区区问心幻境可以模拟的了。 如果用电脑做比喻：就是运行的游戏过于庞大，让系统死机了。 所有人都瞬间苏醒。 “你们……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把问心幻境搞没了？！”就连一向温和的宁心都跳了起来，大声质问孟秋十五。 宁心惊恐万分的发现：初心派的幻境已经变的无法进入！ 传承幻境，陷入了自我修复的状态中。 与此同时，场景骤变！ 所有人被传送进了一处山洞中，洞壁之上还散发着幽蓝色的荧光。 幽蓝洞窟内。 “呃……好像有点玩大了，这幻境不经夸啊。” “刚说他结实、能承受三个使出三成力量的登云境火焰巨人，就给它玩碎了。” “没事，以为师的见识和修为，赔他一个新的就是了！” 听着脑海中阎燚的死亡低语，王炎把阎老的胡子跟老虎的屁股画上了等号。 ……都是摸不得的东西。 他以后宁可去摸祀主没有头盖骨的小脑瓜，也不会作死去薅老爷爷的胡子了。 “为什么老夫感觉你在想什么大不敬的事情。难道登云境对练都不能满足你了吗？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后浪推前浪。” “别别别！领域强者还好，登云境火焰巨人的出现根本不是锻炼……我只是一直在被秒杀啊！这样的修行是不会有成果的！” 没有理会王炎自言自语的耍宝，孟秋十五双臂环抱若有所思。 传承幻境因为承受不住而崩溃了。那血色天穹之上，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登云境的祀主吗？难道国师的实力，已经突破大夏秘境的限制？ 如果真的是这样，四季宫就要重新考虑接下来的行动了…至少需要登云境的援军进入大夏。 楚寻扶着下巴保持沉默。 看着不断推演的资料，他还是无法通过现有的科技手段，造出攻击意志、制造幻境的武器。 科学不是万能的。 上次制造出『禅心一型』只是意外。 陆小凡还在与自己的内心对抗。 他希望自己能有所作为。 但面对强敌，身体却克服不了本能的恐惧。 面对生活，精神压抑不住渴望平静的天性。 即便如此，为了给自己争口气，为了弥补曾经的遗憾，为了唯一的好友……陆小凡还是决心在这条冒险之路上走下去。 坚定的走下去！ 只有宁心感觉大脑一阵麻木。 这是哪我是谁？ 为什么问心幻境突然破碎了？ 为什么我们都进入了囚心窟？ 没有时间多想，幽蓝洞窟周遭的场景再度变的虚幻起来。 几人被分别传送到不同的位置。 …… 问心宗主殿。 考核已经结束了许久，新老弟子之间的宗门大比也落下帷幕。 温道缘以“胡鹇”的身份一骑绝尘。 他战胜诸多对手，成为了太上三长老昆吾心的亲传弟子。 白狐作为魔道共主的余孽残党，已经成为了大夏s级通缉犯。 为了避嫌，温道缘没有再使用白长直的狐耳形象。他隐藏起狐耳，将一头秀发换成了青色。青衣青发，如同茶树新增的嫩芽。 本来一年一度的招新应该有庆祝活动。 但一座考场被温道缘玩坏了，问心宗不得不重新开始衍化新的幻境。 这让一众长老无心庆祝。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大比还出现了往年从来没有的情况：温道缘所处的考场中，大部分考生都破例直接加入了大同派！ 一直以来，只有教化派在明面上招收弟子。大同派则在暗地里大肆招生，初心派游走天下、随缘留下传承。 今次考场发生的一切，被昆吾心看在眼中，让他倍感欣喜。 他主动留下了这批考生。 昆吾心端坐在主位，对这一批新人非常满意。 明面上，问心宗还是由教化派与初心派共同执掌。 大同派虽然在宗门内部声势浩大、掠夺资源打压异己都是家常便饭…… 但在雷氏大夏，他们始终收敛锋芒——只待一朝厚积薄发！ 他们的主张一旦成为主流，势必引起其他门派乃至官方的警惕忌惮。 所以，大同派修士出门在外在外都极其低调，把理想与野望深深埋藏。 这一次，大同派竟然在教化派的宗门大比上直接招收弟子。这样的举动，让其他大同派长老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大同派创立以来，太上三长老从未懈怠过修炼。如今突然从幕后走到台前…” “难道昆吾心大人已经寻到了突破之机、登云有望了吗？” 一众大同派的长老和弟子暗自揣测着。 他们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昆吾心的强大、更没有怀疑过他破解封魔茧的决心。 突然，昆吾心眉头一皱！ “先是赵光武、现在又出现一个孟秋十五…大争之世更加临近了。” “无上真魔即将破茧，留给我的时间所剩无几。” 大夏境内，禁止一切超越凡人的力量存在。 这里的凡人只能终生受困于凡人五境。 这样的绝境，没有让这个小世界的凡人放弃对力量的追求。 反倒是激发了无数英豪的斗志才情！ 他们不断变强，一步一个脚印的提升着凡人的极限。 某些人恐怕踏出大夏秘境，就会瞬间被踏浪登云路接引，褪去凡胎、羽化登仙。 “诛戮花衣，这样的神通与『五色明光遁』相比也不遑多让。想要对抗大夏官方和四季宫，就要趁早做好准备……” “是时候用问心神火焚尽污秽了！” 昆吾心神情迅速恢复如常。 背地里，他则是不动声色的向温道缘传音道： “胡鹇，问心宗的情况你也明白：初心派虽然迂腐顽固，却也不喜争斗。” “只有教化派，不但背离了掌灯使的初心，还自视甚高的阻止我们大同派的伟业……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温道缘立刻回应： “师尊，弟子明白！只是…教化派对我怨恨已久、又有两位领域强者坐镇。为了大同派，哪怕是将我牺牲又何妨？” 温道缘字里行间都是大义凛然，可他却突然话锋一转： “但如果因为我弱小身死，丢了师尊的脸面、落了大同派的声威……影响了计划和大局，那我可就死不瞑目了啊！” “……油嘴滑舌！你觉得以师傅的修为，会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 昆吾心笑骂道。 “你放心，为师一人就能按住四位太上长老。大同派的长老们也会帮你干扰其他长老的，其他的弟子在你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事成之后，我会对教化派进行大清洗。为了展现大同派的仁慈——不论是叛徒还是政敌，我们都会一视同仁的净化，让他们重新回归正途。” “只要你不被教化派和初心派抓住、不出卖大同派，就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这样的事，对于刚刚加入问心宗的三阶凡人来说，简直就是险死环生。 温道缘扮演的胡鹇——当然要表现的百般推脱、奋力挣扎着想要脱离旋涡。 但温道缘本人，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得到力量后，他本就追求精彩。 这位便宜师傅的理念虽然跟他不同，但手段却让温道缘颇为欣赏。 比起结果，温道缘更注重享受过程。 勇者追寻正义，甘愿为大义奉献。 追寻邪恶本身，甘愿为了心中的魔性身赴险境。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不因为背德而羞耻。明知对错，却偏偏享受犯错的快乐——这才是温道缘心中的魔王！ “昆吾心是一位枭雄，虽然目的是善，但达成目标的手段却是恶。” “为了追求他心目中的美好世界，甘愿让双手染血……有趣。” “就算你不选中我作为棋子，我也会主动投身于这混乱的漩涡之中，奔赴精彩而来！\" 酒宴结束，师徒二人来到一间静室。 “你在考核中的表现很精彩。我们问心宗就是需要你这样重情重义的弟子、大同派就是缺少你这种敢于打破规则的人！” 昆吾心对温道缘的表现不吝赞美，却突然话锋一转！ 他眼中精光闪烁，直勾勾的盯着温道缘的眼睛。 上位者的威严和领域强者的威压同时释放。 “不过，你在考核中表现的有些过于亮眼了…这少不了考官的配合吧？” 来了！ 温道缘早知有此一问。 他表现如此惹眼，又熟知问心宗手段，加上最近陈花顾与嘉绪翠频繁的猎杀问心宗成员……稍有不慎，他就会暴露。 这将导致他提前对问心宗宣战。 温道缘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的放空大脑，开始斟酌词句。 解除了飞星之灵对问心神火的屏蔽。 他将提前准备好的布局、恰到好处的表演……在昆吾心面前“和盘托出”。 第58章 欺骗 静室内。 温道缘的手段瞒的过长老们，却瞒不过这问心宗当今第一人。 一位凡人的煽动性的演讲，绝不可能造成那样的暴动。 其背后，必然有精通问心宗手段的考官推波助澜、里应外合。 “……考场上的小手段，果然瞒不过太上长老啊。他将我收为弟子，又带到这处静室，肯定不是为了无声无息的除掉我。” “要告诉他实情吗？我们应该是可以相互理解的！” 温道缘心中想着这段话，随后开口： “师傅，徒儿有错！为了通过测试，在考前徒儿就询问了许多没有通过考核的人，并利用职务之便查阅了相关资料。” “在他们的描述中，徒儿得知了教化派考核的全貌。” 知道瞒不过昆吾心，温道缘开始讲述自己的作弊经历。 昆吾心静静的听着。 “弟子的本意，是顺从特务科的安排…进入问心宗，寻找觉醒领域的契机。” 觉醒领域的契机，自然是传承宝灯。 “但教化派令我深恶痛绝！徒儿痛恨他们正不正，魔不魔的虚伪。进入考试后，弟子已经不那么在意考试的结果。” 考核的结果，温道缘当然也不在意。 如果考核没有通过，他的下一步就是强攻问心宗、夺取传承宝灯。 “自以为是的行善，却伤害着身边之人。慷他人之慨，却不知自身作为父亲、作为子女、作为伴侣的责任。” “考生们扮演着自己心中的好人、善人，却惺惺作态的让人反胃。” 温道缘尽可能的组织着语言，避重就轻的抹去了很多重点和细节。 让自己说的每一句描述都是真话，却能表达出不一样的弦外之音。 “从教化派们招收的弟子中，就不难看出他们的为人。这样的测验…就是不通过又如何？说实话，弟子当时还有一个大不敬的想法：如果问心宗从上到下皆是如此，我还不如直接抢一盏问心灯来用。” “这是屠苍天队长教给我的道理。” 考前的准备，在这时起了作用。 温道缘早就料想过：进入问心宗后，很可能会遇到领域强者的问询。 虽然飞星之魂可以为他强行遮掩心事，但只有演出心口不一、却心怀善念的形象——才有机会骗过问心宗的最强者。 “我事先买通了一位教化派长老，让他在考试中对我多多帮衬，并且威胁他：如果我考试没有通过，就将此事告发。” 温道缘的确提前这么做了。 “嗯，这的确是教化派的蛀虫能做出来的事，继续说。” 不但要控制好神态语气、将真话选择性的说出来。就连思维和心声都要伪装扮演，才有机会蒙混过关——即便是对于温道缘来说，这也是一个极难的考验。 但……正是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我在考试中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满足胸中的一份意难平罢了。” 温道缘斟酌着词句，说出了昆吾心最想要的答案。 “当我真正了解到派系之争后，我才意识到——并不是问心宗有什么问题，而是执掌问心宗的人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温道缘停下了话语。他抬头看向昆吾心，眼中充斥着渴望。 “师傅，您真的可以力排众议、完成天下大同的理想吗？” “哈哈哈……那是当然。好了！不需要搞的这么严肃，为师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在问心考验中动的手脚，让教化派咬牙切齿，给本座看了一出好戏，我怎么会怪罪你呢？” 昆吾心拍了拍手，笑着说道： “为师既然收你为徒，你以后就是大同派的少主了。等到我们的计划成功，你将是问心宗少宗主。” “俗话说得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总不会是教化派或者初心派派来的卧底吧？” “当然不会。师尊真是爱开玩笑～” 昆吾心眼眸中的问心神火渐渐黯淡，刚刚的威严态度一扫而空。 此时的昆吾心，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仿佛一位平易近人的慈父。 与此同时，温道缘也开启了对问心灯的屏蔽。 “这个昆吾心，真是个老狐狸。” “先是用一副宽慰和解的语气，让我放松警惕。再突然发难，半开玩笑似的抛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少了那种被透视思维的不快，也不需要继续抑制思考，温道缘精神渐渐放松。 “看来是陈花顾对问心灯的控制让他产生警惕，担心我是另外两派的卧底。” “可惜执着于权力斗争的你——忽略了外敌也能掌握问心灯的可能性。” 昆吾心看着面前的弟子，幽幽问道： “你知道初代掌灯使为何要创立问心宗、我们问心宗的几位太上大长老，又是何时来到大夏的吗？” “弟子不知。” “世人皆道：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可心才是行为的推动力，没有一颗赤子之心，如何成为侠义之士？” “没有一颗坚持之心，如何始终如一的守住初心呢？初代掌灯使是一位圣人，但世上大多数的普通人却是俗人。” “只要是凡人，就无法免俗。俗人永远只顾眼前，在自私的欲望中沉溺，只有初代掌灯使的大同之心才是唯一的救世良方！” 昆吾心的眼中闪烁着追忆与思索。 “在蓝星灵气枯竭的时候，大多数修士选择了沉睡。在飞星降临后，问心宗与一众正道修士将大量魔道封印在封魔茧中。” “这本是千百年来的惯例。但很快，封魔茧的存在就变成了一个心腹大患。” “将人们的信仰强行改变，以问心神火照耀天下。这样的行径在外界无疑是魔道！但在封魔茧内，这才是唯一的救赎。” “不仅如此，本座还能创造出一个无争的大同世界，真正的完成掌灯使的遗愿，让世人脱离欲望之苦！” “初心派迂腐，自以为坚守初心，却脱离世俗一味清修。只顾自己，忽视眼前封魔破茧之祸将要发生的事实。” “教化派虚伪，他们的心早就变了。只考虑扩大门派，不再遵从内心的呼唤。” “只有大同派！…只有我！只有我才能贯彻掌灯使的意志，以明灯照亮世人前进的路，以心火重铸世界大同！””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亢奋。随后猛地按住了温道缘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次的问心大比，将是整个问心宗拧成一股绳的最后机会！很快，封魔茧就要迎来一场剧变……胡鹇，你明白自己肩头的责任有多么重大吗？” “我明白！师尊，掌灯使的意志只有被您贯彻才能救赎世人。” “如果把他供奉在庙堂、成为故事和传说，是无法真正救苦救难的。” 收下温道缘后，昆吾心与他彻夜长谈。 二人交流着天地大同的理想。 虽然二人一正一魔，立场不同。 他们却有同样的野心，同样欣赏对方的所思所为，同样打算利用彼此。 只要在一场对话中抓准对方的心态，了解对方的所思所想，就可以让你的回答完美无缺，伪造出相谈甚欢、知己难求的假象。 质询中，温道缘看到了昆吾心的多疑。 交谈中，他感受到了昆吾心的疯狂和傲慢。 这正是他欣赏的气质。 野心家的气质。 陈花顾利用特务科内网，获取了大量问心宗弟子的情报。并联合嘉绪翠，截杀了大量外出的问心宗弟子长老。 这一切都不是温道缘亲自下令完成的。 面对昆吾心，温道缘不敢有丝毫大意。 大量的吞噬和搜魂，让他在掌控问心灯上有了养魂境巅峰的修为… 加上『飞星之魂』作为掩护，温道缘在昆吾心面前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在昆吾心的计划中，温道缘会在三个月后问心大比上夺冠。 他将获得触摸传承宝灯的机会。 如果能得到问心神火的认可，他就是下一位长老。如果能获得五心宝灯中掌灯使意志的认同，温道缘就是第六位太上长老。 温道缘的心能获得掌灯使的认可吗？ 不能。 怎么想都不可能。 但昆吾心根本没有把重点放在培养弟子上，他要让温道缘携问心灯叛逃！ 利用这场内乱，昆吾心可以用自己的手段彻底掌控问心宗——趁乱杀死或洗脑意见不合的其余太上长老。 事后，他再以“天下大同的包容之心”，劝导这位亲传弟子胡鹇。 用问心灯洗去胡鹇的罪孽。 内乱平息，胡鹇受降。教化派和初心派的太上大长老阵亡…整个问心宗内，将只有昆吾心一人的声音。 到那时，他就可以筹备大计、挥兵大夏！ 昆吾心有自己的谋划，温道缘同样如此。 他的本意是潜入问心宗，挑拨大同派和其他两派的斗争。夺舍了长老的陈花顾会伺机而动，盗取五心宝灯。 即便不成功，潜伏在山下的嘉绪翠和再次充实的兽群也能强攻山门！ 随着获取的情报越来越多，得到的信息越来越完善，温道缘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为了筹备问心大比，昆吾心会对温道缘进行教导——不但会为他讲解凡人五境的瓶颈所在、突破要领。 还能催动问心幻境，供温道缘修炼。 问心幻境只有几位问心宗太上长老可以引动，是初代掌灯使的布置。 它不但能帮助养魂境强者感悟领域，踏入求道境……还能根据个人的需要，主动演化出相应的模拟战、遭遇战。 有了问心幻境，温道缘很快就能觉醒领域！ 当觉醒了领域的温道缘，拿着宗门至宝假戏真做，果断叛逃的时候—— 这位枭雄师尊，不知会露出何种表情呢？想想就让人欲罢不能。 第59章 修炼领域 静室之中。 昆吾心与温道缘，这对野心勃勃的师徒互相利用、互相算计着。 即便温道缘夺了传承宝灯，他也没有信心马上熟练的制造求道幻境。 毕竟其中还有初代掌灯使的布置。 更别说自由修炼，提升领域感悟了。 能无偿得到这样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昆吾心的计划十分合他胃口，温道缘可不忍心错过这一场大戏。 问心宗不但有五名领域强者坐镇，问心灯上更是有登云境强者布下的手段。 即便强攻能拿下五位大长老，登云之威也让温道缘深深忌惮。 贸然强攻，触发了仙人手段，恐怕会像当初无言僧和黄泉虚影那样。 让温道缘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逃遁。 综上所述，温道缘决定将计就计，赢下问心大比，让昆吾心为他破解掌灯使布下的手段，借此夺得五心宝灯。 在太上长老们打的不可开交、两败俱伤后，不论是带着嘉绪翠清扫战场、还是带着五心宝灯叛逃…… 是走是留，主动权全在他一人。 现在，各怀鬼胎的师徒还维持着表面和谐。 “师傅，凡人五境究竟是什么？” 温道缘在交谈中，适时的表达了自己对凡人五境的疑惑。 “呵呵，你虽然有实力和天赋，却对凡人古修不够了解。问心宗来自大夏之外的世界，那里曾将凡人划分为五个境界。” 昆吾心耐心的解释道： “寻我境。顾名思义，就是了解自我、找寻真我。这一步至关重要，是修行的开端，是成仙的基础。” “许多大夏人因为得到了一份功法、一股力量就开始跳过寻我境、胡乱修炼……终其一生都无法踏入求道境。” “虽然寻我境只是一阶，是修炼体系中最弱小的一级。没有坚韧的肉身，凝练的意志，顽强的魂魄，强大的领域……” “许多登云前的求道者，会选择压制修为、以寻我境游走天下。” “它是凡人蜕变为修士的关键一步，是最适合红尘练心、行走天下的状态。” “强大的力量会遮蔽人的双眼，只有在你足够弱小、却有能力改变一些人和事的时候，你才能真正正视自己的本心——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这番话，让温道缘有了某种明悟。 他不禁想到：他久久不能获得领域，是否与混元珠之力的拔苗助长有关？ 不过他很快否决了这个观点。 原因无他，温道缘有自己的道路。 ——唯我之道，求魔之道。 陈花顾是温道缘的半身，如同温道缘的水中倒影，他们性格相仿，意念相通。 『自爱水仙池』是唯我之道的延伸。 温道缘可以利用双魂的优势，凝炼出第二个『求魔之道』组成的领域。 “第二个阶段，也被称为修身境。” “如果说寻我境是求道的起点，那么强大的肉身，就是你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基石和锚点。” “只有肉身不被毁灭，你的意志才能被贯彻，你的灵魂才能被滋养。修炼肉身，在斗法与修炼中都对你大有裨益。” 修身境。 这应该是温道缘在山中的实力。 温道缘更愿意把它称呼为融身境。 这时的混元之体，已经可以融合各种生物的血肉之躯，肆意拟态捏人。 “第三境，凝意境。” “到了这个境界，肉体已经足够支撑你在现实世界中持续存在。” “强大的意志，就是更进一步的关键。当你将意志凝炼的宛如实质，进可入侵他人的精神，退能冲破敌人的幻境。” “双方交战，意志可以让你爆发出超越自身当前实力的潜能。如果将『意志』附着在法术、武器上攻击，或是附着在护甲法宝上防御，都能带给你千变万化的增幅。” “即便是超越了凝意境，意志也依旧妙用无穷。每一次突破，都能让你产生新的感悟，完成更多探索。\" 凝意境… 这应该是温道缘吞噬白狐前的实力。 此时的温道缘，已经可以操控大规模兽群，并且细致入微的下达命令。 在对战福祸论者和肺腑祠修士时，他也在不断磨练这份力量。 “到了第四阶段，你的肉体锻炼的坚不可摧，你的意志磨砺的如若锋刃。” “强大的肉体和精神力，已经足够你探索这个世界最隐秘的一角——魂魄。” “人的灵魂是什么？所有生命都有灵魂吗？灵魂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即便是问心宗也只有一部分养魂之法。\" 养魂境。 只有四阶才能操控灵魂，这么说来……当初袭击温道缘的两个福祸论者，应该就是这个境界，甚至更高。 遭受过白狐融魂的温道缘，切身体会过灵魂攻击的可怕。 “而第五境，求道境……它在古修时代也被称为『踏浪境』。代表着凡人的极限，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领域强者。” “求道境之后便是登云境，任何一位强者想要羽化登仙，都会来到亘古以来就存在的天地秘境——『踏浪登云路』。” “大夏非常特殊。不但隔绝了登云之路的召唤，还让一切登云境强者都无法进入其中…你的实力大概停留在养魂境初期。” “这样的实力，足够拿下往届绝大多数的问心大比，但今年的大比会很不一样。所以若是有机会，我希望你迈入求道境。” …… 囚心窟。 这里关押着问心宗立派以来，遇到的数位大敌：有欺师灭祖的叛徒，有攻杀宗门的贼寇，有祸乱一方的魔头…… 他们都被困在一个个专属的幻境监牢中，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失败和落魄。 ——直到灵魂消亡或是意志磨灭。 这些幻境监牢设置的极为巧妙： 有些源自受刑者曾经的阴影和苦痛；有些只是无限重复的轮回，只有放下执念一心向善方得解脱；还有的，则反复上演着反派被英雄击败的影像…… 陈花顾身形隐匿在阴影中。 教化派长老的假身份，让他可以触及问心宗更深的隐秘，进入这镇魔死牢—— 囚心窟！ 这里被用于镇压封印问心宗的叛徒与击败的魔道，令其悔过自新或是彻底消亡。 同时，这里也用来责罚一些犯错的弟子。只有极少数的长老会选择踏入此地苦修，因为意志不够坚定的人，极容易被困在幻境中彻底迷失。 “你们通过了第一层考验，已经是我问心宗的弟子了。接下来，我将带领各位在囚心窟内苦修。” “三个月后的问心大比，就是你们一飞冲天的机会……也是问心宗最后的机会。”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笑眯眯的看向面前的两人，继续吩咐道： “宁心，我知道你无意参加大比。就由你来辅助这位陆小友修行吧。” 说罢，他大有深意的看向王炎。 “至于王家的小友，你应该不需要过多关照了。这三个月，囚心窟中的一切幻境你都可以自由穿梭。” “每天都会有食物和修炼物资送入此处……这份馈赠，你可还满意？” 王炎一愣，这老者就像是在跟他体内的阎燚对话。 但他没有表现出什么端倪，而是拱手抱拳，向这位问心宗太上大长老施礼道： “多谢前辈的提携点化，这份馈赠对我有极大的裨益！” “只是楚寻与孟秋女士与我们是伙伴，不知他们身在何方、境况如何？” \"哈哈哈……两位小友大可放心。他们现在很安全，也许正在跟二长老讨论问心大比具体事宜呢。” “我何守初以道心向你保证：受邀进入囚心窟者，绝不会遭受问心宗暗害。\" “二位小友既然是受邀前来，老夫当然不会强迫你们苦修。如果你们想要离开囚心窟，随时都可以走。” “问心大比无论胜负，老夫都会以个人名义给予你们一笔丰厚的奖励！” 语罢，何守初的身体燃起一团白色火焰，转眼间就化为一缕青烟，飘散无形。 “这个小朋友倒是有点意思，似乎能够隐隐察觉到我的存在。” “看来问心宗并非土鸡瓦狗之辈，掌灯使的后人还是有些真东西的啊。” 阎燚真君摸着胡子飘在王炎身侧，对这位问心宗太上大长老很感兴趣。 王炎则是用心声默默嘀咕着： “您是因为他看起来年纪比您还大，才故意冒出来叫他一声小朋友的吧……” “胡说！为师是想提醒你：囚心窟深不可测，接下来的修炼一定要守住心神。” “这跟年龄大小有什么关系？为师难道是因为辈分比他大，就沾沾自喜的人吗？错。这是实力给老夫的自信！” 看着不但继续强调自己辈分更大、还对自己实力强横做补充的阎老，王炎也是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和师傅打趣。 他开始认真起来研究附近的石碑，以及那一团团的囚心幻境。 陆小凡也在宁心的指导下，不断锻炼着精神力。 石壁上挂着一排排照明用的火盆，火盆中的火焰不断跳动。 通过火焰看着努力修炼的几人，太上大长老何守初淡淡一笑。 “天理昭昭，万物相生相克。强大的蛇蝎毒虫诞生，它的身边必然存在克制它的解毒草药。师弟……你选定的棋子，是否能敌得过大夏秘境唯一的命定之人呢？” 他盯着手中的五心宝灯，喃喃自语。 “初代掌灯使若是有知，即便是将这份传承赠予一个赤子之心的外人，也不会让它落入你昆吾心这样的疯狂之人手中。” 第60章 勇者王炎 童年的阴影，往往会伴随一生。 生命中一次滑铁卢式的败北，会让一个人封闭自己的内心，成为心灵的囚徒。 囚心窟。 王炎再度睁开眼睛，过往的经历如同梦境般飞速流逝，梦里的记忆变的如真似幻。 他揉了揉眼睛，按压着有些酸痛的太阳穴。 “又做梦了？平时早就告诉你少看点话本小说。在大夏，想要功成名就，只能靠刻苦修炼。” 母亲推开房门，滔滔不绝的批评着王炎。 “好了，起来吃饭……哎！你这孩子，说你两句怎么就哭了呢？行了行了，是妈说的太过了。先吃饭，不说你的事了……” 看着王炎泪眼婆娑的双眼，王炎的母亲王暗香急忙改口，不再提小说的事情。 但她却不知道，面前的儿子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未来的两年后，她将会因病去世，衰弱而亡。 即便是脏腑祠的手段也无法挽救，独留下王氏父子二人。 “妈！我梦到你…！没、没什么……” “一大早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我王家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王炎的父亲王安国走上阁楼，他的话语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却依旧不失父亲的慈爱。 “你不是想要成为什么英雄还是勇者吗？你想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能在妈妈怀里哭成这样？” 话说到一半，王安国突然顿住了。 自家儿子他最为了解，平时都是嘻嘻哈哈的乐天派，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喊着听不懂的招式口号。 就算头破血流也只会默默包扎伤口，然后笑着问他染血的绷带帅不帅…… 王炎何时像今天这样伤心过？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王安国在陷入了片刻沉默后，对王炎说道： “好了，你平复一下情绪，一会还要参加四族大比。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正常发挥就好。” 王炎在同龄人眼中一直是天之骄子，大家眼中的天才。 作为本家主脉的强者，王炎更是族中重点栽培的对象之一、父母的掌上明珠。 但在那一年的四族大比，他却初尝败绩。 他自幼立志成为勇者，又是家里最得宠的孩子，中二的理想让很多人看不惯。 如果有人问你：你为何而战？ 大多数人会答：“为了荣耀而战，为了家族而战，为了亲人而战，为了爱情而战，为了变强而战，为了大夏而战……” 只有王炎，他说道—— “……我要为了自己而战！” “我要成为大夏勇者，去击败灭世的魔王。” “我要保护你们所有人。保护我的父母朋友，保护我的兄弟姐妹，保护王家，保护大夏！” “因为我——就是最帅气的天选之人！” “我要让我的英姿遍布大夏，让我的传说代代流传，成为赵光武那样的绝世英豪。” “我要为了心中的正义而战，为了黎明苍生的祈愿斗争……无论是谁，只要阻挡了我想贯彻的正义，就会被我击溃打败！” 这一番话大多数取材自那些旧世界的动漫、小说，刚刚说完就引起满堂哄笑。 许多人都把这番话当个笑话听。他们对王炎的志向极尽所能的嘲讽、挖苦着。 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炎说到心中的正义，王家领队家老就暗道不好。 当下就有两位外族家老拉下了脸。 其中一位来自吴家，大夏一半左右的龌龊事都跟吴家脱不了干系。 吴王两家本来就势同水火，要是让这样的傻小子上位，成为掌舵人…… 王家岂不是要跟吴家拼命？ 而被激怒的第二位家老，更是位高权重，他是雷家亲王之一。 雷怒，也被称为雷暴龙。战力无双。 他所统治的领地，不但徭役赋税极其沉重苛刻，还大兴酷吏，用严刑拷打铁血治理，雷怒在任期间，冤假错案无数。 可却没有一人敢于说雷怒的不是。 凡妄议亲王者，满门抄斩。 这样一位暴虐乖戾、凶狠残暴的亲王，在赵光武发起的叛乱下，理所应当的丢失了全部领地。 不但民众全部揭竿而起，领地被现在的兵部接管，他这位亲王也降级为雷家家老。 他也被赵光武狠狠地侮辱——打断双臂双腿后，像死狗一样吊起来游街示众。 虽然脏腑祠能够治疗肉身的伤痕，但赵光武带给他的恐怖与屈辱，却挥之不去！ 赵光武强大、迅捷，他的意志坚不可摧，他的速度无人能及—— 最重要的是，在赵光武的眼中，有一份摄人心魄的东西……决心！ 那是一份毁灭大夏的决心！ 一份颠覆雷家的决心！一份将所有墨吏酷吏和佞臣暴君斩尽杀绝的决心！ 雷怒不敢想象，能阻止这份决心，甚至诏安赵光武的雷帝，究竟会强到何等地步……！ 若不是他有雷姓作为护身符，赎回他需要雷家付出巨大代价，侮辱他更能折损雷家威仪，恐怕他的项上人头早就保不住了。 时至今日，他都忘不掉赵光武的眼睛。 而在王炎的眼中，他再一次看到了同样的决心！在王炎的话语里，他再次品味出了大逆不道的狂气！在王炎的身上，他看到了昔日赵光武的影子！ 曾经断裂过的骨头再次咯吱作响，被撕碎过的皮肉再次隐隐作痛。 若不是王炎没有到达求道境，若不是他身边还有王家诸位家老保护……雷怒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捏碎王炎的喉咙！ 他不允许！ 一个下等人，凭什么拥有自己的思想，凭什么拥有自己的坚持？ 这样的人，即使是呼吸都是对雷家的亵渎！他可以接受人有欲望，他可以接受中饱私囊和贪污腐败…… 但他绝不接受第二个赵光武出现！ 绝不！！！ 因此，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的粉碎这份梦想，将它狠狠地踏进土里，用鞋底彻底的碾碎，再朝它吐上一口老痰。 我堂堂雷家雷暴龙都没有的东西，你凭什么有？还敢大放厥词学习赵光武……难不成王家想要动摇上一家和下三家的格局？ 于是乎，这次四族大比变成了雷、吴两家全体选手对王炎一人的攻杀。 在雷暴龙的胁迫下，赵家家老也怕他因为赵光武的事情翻赵家旧账。 只好命令赵家选手围攻王家选手。 三族齐攻之下，王家大多数人饮恨败北。 战后，王家选手铺天盖地的咒骂着王炎。 骂他不应该大放厥词引三族围攻。 骂他没有说到做到、保护不了任何人。 骂他不应该不顾场合激怒雷暴龙。 王炎听着这些话语，没有流泪，没有气恼，也没有显得云淡风轻。 他只是沉默不语，默默承受着这一切。承受着自己的『失败』。 在这一刻，他第一次真正了解到了成为勇者的压力。不光会有外敌的打压，还有来自族人的不理解—— 王炎会怎么做？ 是发奋图强，打败那些讽刺讥笑他的人，狠狠给他们一个耳光？ 还是黑化复仇，将吴家与雷暴龙记在心中，终有一天要讨回公道？ 亦或者大爱无疆，以一颗包容怜悯的心宽恕这些人，让他们被王炎的道德感化？ 都不是！ 王炎根本不在乎他们。 旁人的赞美，重要吗？ 很重要。 作为勇者，怎能不被鲜花与诗歌簇拥？ 旁人的认可，重要吗？ 很重要。 作为勇者，怎能不被大家爱戴和敬仰？ 王炎愿意为了王家、为了大夏、为了苍生为了正义牺牲自己…… 但这一切真的重要吗？ 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心！ 是他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王炎就是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帅气的勇者，成为能为苍生天下赴死的义士。 这样的人，怎么能与庸人计较太多呢？ 当你们真正遭遇困难，被我拯救。或是作恶多端被我击溃后…到那时，你们将会仰望我的背影、勇者王炎的背影！ 那道身影，一定——会很帅！！！ 在一片骂声中，他沉默，随后付之一笑。 “抱歉，是我连累了你们。” 王炎将今天被自己牵连的所有选手深深的记在了心里，对他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向你们承诺：一定会弥补我的过错，为王家重新夺回这份荣耀！” 他的声音不大，却十分响亮。 “今天参加大比的所有人，无论你们相信与否、无论你们支持我还是反对我。” “在未来遇到危险和困难的时候，你们随时可以去寻求我的帮助。” “毕竟……我是大夏的勇者啊！” 留下这样一句云淡风轻的话，他就这样飘然离场，不再理会众人的讽刺挖苦、嬉笑怒骂，平静的走向了自己认定的道路。 夕阳的余晖下，王炎的赤红披风猎猎作响。 这次的失败，没有磨平王炎的棱角，反而让他学会了沉淀自己的实力。 他要不断变强，不断努力，去追上那银枪白马的身影。 他要保持初心，坚守善良，成为照亮大夏的正义之光！ 三族围殴？ 很简单，我一人破之。 雷家吴家？ 若不作恶，不值得多看一眼。 群众不解？ 终有一天，你们会为我欢呼的！ 这就是我。 在第一次四族大比上败北，三年之后将回到家族，横扫全场的天命勇者！ 这就是……勇者王炎！ 第61章 圆梦 有的人喜欢将对手打脸，狠狠侮辱。 有的人喜欢将敌人消灭，斩尽杀绝。 有些人喜欢将仇人折磨，抽魂炼魄。 而他王炎，就是喜欢看着那些曾经奚落、挖苦他的人——全都变得羡慕他，崇拜他，并主动追随他炫酷的背影啊！！！ “不论你是谁，不论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仰慕我吧，崇敬我吧！” “为勇者欢呼吧～” 王炎如同梦中一样，再次说出了自己的中二宣言——他睥睨全场，傲视四族！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赛场瞬间被人群的嘈杂声引爆！ “……他疯了吗？！那位雷暴龙在监考啊！他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丑。” “以为有家族的大力栽培和一点天赋，就能目空一切了吗？区区凝意境的小屁孩，也敢大放厥词！” “这番言论分明是讽刺挖苦我吴家！大哥，别拦着我，我马上就去给他两耳光打醒他！” 王炎一步步走上台前。 囚心幻境是根据记忆制造的梦境。在这个昔日旧梦中，他只有凝意境巅峰修为，根本发挥不出全部实力的一半。 但，那又如何？ 他曾在大比上的慷慨激昂的演讲；败北后主动担起责任，云淡风轻的离场…… 卓越的天资与强大的内心，再加上让某人顺眼的秉性，一块家族祠堂中供奉了数十年的玉佩突然震动腾飞，向他飞来。 正是他在四族大比的血战惜败，吸引了阎老收取他成为传人。 可惜，母亲无法看到他得胜归来的那一刻了，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如今，在囚心幻境中，他可以弥补这份遗憾！有阎老教导的技巧，就算是凝意境又如何？即便雷怒亲自下场也照打不误！ “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圆梦的机会。” 很快，众人的讽刺挖苦声变小了。 接着，这些声音变成了惊讶！ “开什么玩笑！这次团体战打到现在，王家没有一人被淘汰？！” “那个小子绝对不是凝意境，我举报！王炎必然是养魂境高手！他压低修为欺负小辈！有违四族大比的高贵精神！” 吴家领队家老拍案而起，怒视王安国。 “呵呵……我倒是记得压低修为欺负小辈这种事，你吴家没少干吧？” “而且我儿一直都在用凝意境的攻势对敌，可曾施展灵魂手段？退一万步讲，我儿真是养魂境，四族大比第一次参赛的选手允许藏拙，就算压低修为偷袭你又怎么样？” 王安国不温不火，笑呵呵的回怼。 “…少说两句吧。你看人家气的，估计是刚刚亲儿子被一个小四岁的孩子一击打出场外，正闹心呢。” “咱就别给他添堵了，好好看比赛。” 王暗香安慰的话，更是让吴家领队想吐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所有人惊讶的发现：王炎竟然以一人之力独占三族而不落下风！ 并不是他一人的体力和恢复力多么逆天，而是周围的王家子弟看到了他的勇猛，将全部心神都用在辅助王炎上。 一个个治疗恢复的法术不断丢在王炎身上，给了他近乎无限的续航！ 王炎对力量的掌控，更是妙至毫巅，他将意志融入火焰、融入盾牌、融入长剑…… 每一次，这一小股一小股意志，都能用最低的消耗、在最关键的地方发挥作用。 即便是养魂境的攻势也能抵挡，即便是更强者的防御也能破开！ 三族子弟虽然也懂得配合，却根本挡不住王炎势如破竹的攻势。 王炎如同一柄利刃，保护自己人的同时，不断撕裂着三族内部的配合。 雷怒的脸越来越黑。昔日的旧伤隐隐作痛，他全身的肌肉都开始颤抖痉挛，杀意随着体表的电流止不住的外泄。 领域是灵魂的回响。 雷光组成的巨龙开始止不住的咆哮！ 赵光武…赵光武……！赵光武！！！ 不能让第二个赵光武出现！不能啊！ 杀！杀……杀杀杀杀杀！！！ 他的心中被杀欲和暴戾彻底填满。 雷光一闪，雷怒动了！ 他竟然以求道境修为杀向王炎，一个刚刚成年、只有凝意境的小辈！ 不顾四族大比的场合，作为雷家带队家老，他只身突袭，杀向王炎！ 一条雷光暴龙怒吼着杀来，王炎顿时觉得身上一松，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解开了。 他修为恢复，回到了进入囚心幻境前的状态。 看着王炎露出养魂境巅峰的修为，吴家长老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嘛，修为比我还高。我就说他藏了一手！这才能一击打败吾儿…” “…等等！我看到了什么？！十八岁的养魂境巅峰？！”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他整个人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看着冲杀而来的雷怒，王炎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幻境中的雷怒，任由他接近自己。 手中已经蓄力好了致命一击。 这就是被赵光武打败过的雷暴龙？ 不过如此。 可就在雷怒来到王炎面前时，一个惊变让王炎的瞳孔骤然一缩！ 雷怒的脸上瞬间被寒霜覆盖，是字面意义上的寒霜！ 他的身边，有神秘的雪花飞舞盘旋。他的身前，升起了一堵火焰墙壁。 一个宽厚的背影挡在了他的身前——正是他的父亲，王安国！ 同时，寒冰凝成的折扇卡住了雷暴龙的脖子，一枚冰椎死死抵着雷怒的心脏。 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王家上下，能够操控冰雪的只有一人！ 冰焰的王暗香。 “哎呀，雷怒前亲王请息怒。我是大夏的忠臣，但也是一位母亲。请不要因为一时之气，让我犯下弑君之罪啊～” 王暗香微笑着，眼角的杀意却毫不掩饰。 “…雷怒！我需要一个解释。” “难不成你以为一个被废的雷家亲王，能随意诛杀王家嫡系？！众目睽睽，是你出手在先。我即便先斩后奏，雷帝也不会让我掉脑袋。毕竟在他眼里，一个强大的家主远远比一个半疯的亲王有用。不是吗？” 王安国毫不避讳的指出了雷怒被废的事实，他知道，自己杀了雷怒也不会被重罚。 但他的妻子王暗香却不一样。 只要雷怒再敢异动，他就会被王安国控制的火焰巨墙顷刻间绞杀。 面前的一幕，让王炎的眼角湿润了。 是的，这里的确是幻境。 但这同样是最『真实』的现实！ 幻境中，每一个人都会按照现实做出相应的行动，这就是初代掌灯使的手段。 “爸，妈。你们让开吧。” “他不是我的对手。” 没有质疑，没有责备。 火焰墙壁和冰霜领域瞬间消失。 这就是父母对王炎的无条件信任！ “就算你能以凝意境击溃养魂境，那也只是你压制修为后伪装出的强大！” “想要以养魂境巅峰击败领域强者，还是成名已久的雷暴龙……痴人说梦！找死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吴家长老还要再说些什么，下一刻，他就被王炎的举动惊掉了下巴。 王炎身上的气息，竟然开始跌落！ 养魂境巅峰，养魂境后期，养魂境中期，养魂境初期…… 一直跌落到了凝意境巅峰！ 这是十八岁那年，他参加大比的修为。 凝意境对阵领域强者根本就是找死，即便阎燚亲自控制身体，也很难幸存。 更在何况囚心幻境中，没有阎燚的帮助，王炎此刻究竟要做什么？ 只见他的意志不断收敛，不断凝练。 在降低到谷底的瞬间，爆发至巅峰！ “五色明光遁！” 在雷怒冲到王炎面前的瞬间，他一生的梦魇在王炎的背后出现了！ 赵光武的身影与王炎完全重合，银枪用比雷电更快的速度，刺向雷怒眉心！！！ 王炎居然以『意志』模仿出了当初平安县内，赵光武惊世一击的气势。 没有伤害，没有流光…但这一击，却结结实实刺破了雷怒的心防！ 身前的雷光暴龙瞬间消散。 雷怒昏了过去。 一位领域强者，被王炎的全力一击吓晕了！ 全场哗然。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四族大比的主持人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了。 要说王炎弑君吧，偏偏雷怒没有死。 要说王炎忠心吧，他这么一闹，还不如当场杀了雷怒，把他的头当球踢。 雷家众人面色铁青，不知道该不该被雷怒拉回来。要是拖到一半，这个残暴的武疯子醒了，指不定要发癫打死自己。 四族大比，在众人的惊讶中草草收场。 没有人敢欢呼。 雷家前亲王都被打成那样了，谁敢欢呼？ 但总有人窃窃私语。 赵家和吴家对雷家出丑感到窃喜，所有王家子弟都崇拜的看着王炎。 一片欢呼声中，梦境似乎进入了尾声。 “儿子，你开心吗？” 王暗香温柔的把手搭在王炎肩头。 “我、我开心……” “既然开心，为什么要哭呢？笑着往前走吧，你永远是妈妈的骄傲。” “王炎，未来……那件事发生以后，希望我不会因为你母亲伤害到你。如果未来我说错了什么，请原谅爸爸吧。” 王建国有些担忧的说道。 事实上，无论是幻境还是现实，这对夫妇从未伤害过王炎分毫。 “好了！现在，你爸妈要享受二人世界啦～” “向前看，然后滚出这里吧，臭小子。” 囚心幻境，刹那间破碎！ 第62章 黑兽 王炎双目含泪，在囚心窟中再次醒来。 虽然还没有突破求道境、觉醒领域。 但王炎对于意志有了全新的理解，现在的力量远胜曾经的自己。 他的实力、心境都有了质的飞跃。 目睹了一切的陈花顾大为震撼。 “囚心幻境里的人物，居然会帮助别人脱困……这就是天命之子的含金量吗？” 他停下了对囚心窟的入侵，嚼着手里的橘子感叹道。 “不过倒是得到了有用的情报啊…还观摩了一场有趣的战斗～希望你能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精彩，好好取悦我跟本体。” 这段时间，陈花顾日夜不休的入侵一个个囚心幻境，借此磨砺自身实力。 囚心幻境千奇百怪，是现实的延伸。 也许幻境会创造出被困者的生死大敌，日夜追杀。 也许幻境会变成受刑者逝去的亲友，弥留温存。 也许它会幻化出囚徒终其一生都无法超越的对手，苦苦追求却所思不得的爱人…… 与其说是幻境，进入其中倒更像是做了一场梦……清醒的梦境。 对囚心幻境的探索 让陈花顾发现了一个规律：幻境中的人和物无论是在伤害还是帮助被困者，其最终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阻止『囚徒』离开！ 而王炎进入的囚心幻境，与绝大多数幻境都不同。不但为他解开了过去的的心结，还能让他与记忆中的逝者对话。 “也许是因为那位太上大长老，对用来修炼的囚心幻境做了什么手脚。又或者是他身上的老爷爷在暗中影响幻境走向。” “如果阎燚已经苏醒，接下来夺取传承宝灯的计划，就又多了一个变数。” 陈花顾将这里的情报暗暗记下，传给本体。 不一会，二人的意志彼此交换。 陈花顾控制着胡鹇分身，依旧留在亲传弟子专属的静室修炼。 而温道缘则进入了囚心窟内。 “根据问心宗的资料和昆吾心的教导，搜魂和换魂这样的灵魂手段，应该在达到养魂境后才能施展。” “但我的实际修为却处于凝意境……混元珠和飞星带来的异能真是神奇啊。” 通过云羽国小队和嘉绪翠的讲述，温道缘了解了一部分外面世界的情况。 在大夏之外，同样有凡人获得飞星馈赠后一步登天的案例。 他们利用异能，即可匹敌登云境战力。 “一直以来，我都在依靠混元之体的强横，飞星之魂的特殊，以及被我制造、掌控的仆从生物与强敌作战。” “这些都是『异能』带来的好处，并不是我的真实修为。我的战斗风格，几乎都是对针尾白狐和啸魂兽的模仿。” 隐匿，偷袭，下毒，爆破。 总的来说，就是把积攒已久的生命能量在短期内燃尽爆发。 燃烧生命、以量取胜。 “啸魂兽制造血肉炸弹，需要新鲜的尸体，如果命令一只啸魂兽强行吐出血肉炸弹，会让它迅速陷入濒死。” “它的本质就是将生命精华不断浓缩，并在释放后爆炸。怪不得每次大战，我都会消耗大量生命精华…我的兽潮战术、战斗方式还需要做出一些改良和调整。” 温道缘在山中修炼时，就已经可以将自己的意志投影在傀儡兽群身上。 远程命令并指挥眷属生物指挥，这就是意志的一种使用方法。 混元珠不但给了他强大的异能，还让他按部就班、不断提升着根基。 “这么说来，我在对上脏腑祠贡士的时候还没有养魂境修为，却能以凝意境屠杀养魂境强者，跟领域强者掰掰手腕咯？” 在得知自己跨越境界屠戮修士、甚至跨越两个境界与领域强者掰手腕的时候，温道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 这完全称得上战果斐然。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把这一丝喜悦抛之脑后。 只要拥有混元珠，这样的小事谁都能做得到。 脏腑祠只不过是开胃小菜。 只有击败了孟秋十五、赵光武这样的强者，才值得与陈花顾弹冠相庆。 一时的幸运谁都会有，如何守住这份天大的机缘，活出自我、把这份财富和潜力变成自身的实力——这才是他需要考虑的。 “大夏隔绝了踏浪登云路，想要升仙就要以领域境修为，对抗整个大夏秘境。” “我能够以凝意境击杀养魂境，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强的战斗天赋。” “而是数量的堆叠……一个凝意境也许无法杀死养魂境强者，但十个百个呢？” 量变推动质变。 再加上混元之体对血衣儒生天然的克制，这才让温道缘在没有灵魂攻击手段的情况下，灭杀脏腑祠贡士。 脏腑祠一战中，即使有飞星之灵的优势，在祀主使出攻击灵魂的手段后，温道缘也立刻落入下风！ 由此可见：温养灵魂，完善魂体防御的重要性！ 在消灭并吞噬祀主后，陈花顾就有了转移灵魂和搜魂的手段，甚至可以控制祀主。 在平安县一战后，陈花顾更是直接觉醒了领域——『自爱水仙池』 “看来我的好『系统』可没少吃回扣啊～” 『谴责。我只是不想拔苗助长嘛……』 在精神世界跟陈花顾调笑了几句，他立刻把心神投入到了修炼上。 温道缘将修炼的重点放在了凝聚意志、蕴养魂魄以及重塑眷属。 力求制造出一种全新的强大恶兽！ “曾经的战斗方式消耗极大，后患无穷。” “对肉身的明悟，让我可以更好的塑造凶兽的身体，对意志的掌控，让我可以更好的掌控兽群的行动。” “只有捏造一个强大的灵魂，才能造出在求道境面前也有一战之力的凶兽！” “我需要创造出续航更久，实力发挥更加稳定的凶兽，而这里的幻境就是天然的修炼场。接下来……就用囚心窟的犯人们来练手吧～” 至于修炼温道缘自己的领域？ 不断进出一个个囚心幻境，本来就是对于意志的磨练。同时，这也能让温道缘提升对时空法则的感悟。 他并不打算用囚心幻境磨砺自己。 一旦陷入囚心窟幻境，也许会暂时失去与陈花顾的联系。现在的温道缘，还不能无忧无虑的潜心修炼。 他要和陈花顾互相配合，不断侵蚀问心宗幻境。与嘉绪翠保持联系，规划好路线，伺机盗取五心宝灯。 “就让整个问心宗…成为我晋升的食粮吧！” …… 囚心窟。 万年不变的寒冷与黑暗，深深的融入石壁……失败、绝望包围着这里的囚徒。 大多数人的意志，都会因为反复的失败被磨灭，只有极少数意志极其坚定、只有情感较为脆弱的人会被温馨所困。 一个全身肌肉球起的光头黑汉，正在用拳头大杀特杀。他徒手就能将人拍成血雾，鲜血四溅，络腮胡子被温热的血液浸透，但他的眼中却没有兴奋、也没有疯狂。 只有冷漠。 例行公事般把周围一切能动的活人屠杀一空后，一个人走入了他的视野。 那是一个他永远不会忘记的人，一个曾经将他彻底击溃的人。 大夏战神——赵光武！ 没有一句废话，二人瞬间战成一团。 黑金刚知道，自己的意志或灵魂正被囚禁在幻境之中。甚至可能已经身死，只剩下一段残念为囚心窟添砖加瓦。 但那又如何？ 难不成他要向曾经的敌人、向正道的伪君子摇尾乞怜？玩着无聊的过家家，然后去痛哭流涕、痛改前非？既然知道这里是幻境，他能做的、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杀！ 杀尽面前出现的一切生命！ 黑金刚一次次被赵光武杀死，并一次次挑战他，直到自己能够击溃赵光武为止。 哪怕是身死，哪怕在击溃赵光武后这个幻境就会破碎…….黑金刚也无悔。 又一次站在了这个杀死了他几千次、几万次的人面前。黑金刚的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在闪避掉赵光武攻击后的瞬间，他挥拳而上，一拳轰出！ 拳拳到肉，枪枪见血。 拳风狂猛，枪影如龙。 ……最终，黑金刚还是没有拼过五色明光遁下的赵光武，再一次力竭身死。 等他再次醒来，面前的景象不再是以往热闹繁华的城市街道。 黑金刚出现在了一片深林之中。 不仅如此，有什么鬼祟的生物正在林间穿梭。就在他全神贯注、寻找那生物的踪影时，一排獠牙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还好他反应速度极快，与赵光武的一次次对练让身体已经形成了战斗本能。 黑金刚双手猛地掰住这野兽的嘴，试图以蛮力把它撕碎！ 终于，隐匿的野兽显出身形。 它长着鹿的角、狼的头，狐狸的尾巴跟人类手臂般的四肢……全身毛发乌光锃亮，如同披挂着一身钢刺铠甲。 最为惊悚的是，那乌黑皮毛之下的肌肉中存在着一张张扭曲的人类面孔！它们不断地蠕动着，仿佛黑潮中沉沦的冤魂厉鬼。 黑金刚将黑兽一拳轰碎，被打碎的残渣却立刻蠕动重组，重新恢复成了一只黑兽。 只是体积比之前略微小了一些。 另外几只一模一样的黑兽也出现了，它们彼此配合，不断对黑金刚发起攻势。即使一次次被打飞打碎，也能慢慢恢复。 黑金刚很快发现，那些黑兽类人的手掌可以轻松破开他的防御，让他结实的肌肉被融化。 随着战斗不断进行，一些黑兽甚至主动被打穿，再用身体包裹侵蚀他的手臂。 连续战了三天三夜后，黑金刚力竭而亡。 第63章 幻境黑潮 很快，黑金刚再次醒来。 更加让他惊悚的一幕，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整片森林中出现了一只又一只这样的怪物，它们不断追猎、围杀着一切进入森林的生命。采药人、樵夫、猎人…… 啸魂兽、狼群、异兽……只要是能动的东西，就会被它们围而攻之、撕碎吞噬。 一波波的黑色兽潮汹涌而来！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出现，如同一把利刃撕开了黑色的帷幕。 赵光武将将整个兽潮一分为二。 “这些黑兽是什么东西？它们居然在对战赵光武！一只黑兽只能拖延赵光武一小会，但这漫山遍野的黑兽…或许真的能让赵光武力竭而亡。它们到底是什么？！” 黑金刚纵横魔道十余年，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怪物。 整个黑兽群如同黑色的潮水洪流，一波波海浪似的攻势涌向赵光武。 意识到兽海战术无法杀死赵光武，兽群再次变招。 黑兽肌肉上的扭曲面孔开始齐齐尖叫！ 这一次，不同于温道缘制造过的血狼，这些黑兽没有自爆，而是迅速融合！ 这是一种全方位的融合。 它们的身体、意志、魂魄全部合为一体。融合过后，一只长满手臂，巨大如山岳的黑兽一掌将赵光武拍飞！ 等到尘烟散尽，怪物再一次突袭而上，将赵光武一把捏在了手中！ 赵光武反应极快，立刻以黑光铠甲包裹全身，使出了『黑光』之力。 黑兽没有马上对赵光武发动攻击。 它只是紧紧握住赵光武的身体，利用手指融化物质的特点，一点点的侵蚀着赵光武的铠甲…… 这样下去，赵光武迟早会被侵蚀而亡。 看到自己的大敌就这么被巨大黑兽握在手中，似乎已经命悬一线。 黑金刚有些迷茫。 那真的是我一直想要攀越，却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跌落的高峰吗？ 如果赵光武被这不知所谓的生物杀死，我一直与他对战有何意义？ 不，有意义！ 黑金刚心中的迷茫转瞬即逝。 “囚心幻境无非就是想要动摇我的意志，粉碎我的决心，弯折我的灵魂…” “既然你这东西比赵光武更强——那么我就以轰碎你为目标吧！！！” 黑金刚悍然冲向巨怪，救援赵光武！ 他用力轰出一拳，将黑兽的巨大手臂震碎，与昔日的敌人共同迎战怪物。 …… 黑金刚幻境里的疯狂杀戮，战斗不断，另一处囚心幻境中却充满了鸟语花香，根本看不出来是囚禁魔头意志魂魄的监牢。 一个头上带着麻袋的老人，牵着一个水灵灵的男孩，小孩抬起头好奇的询问： “爷爷，你为什么总是带着头套啊？” “因为爷爷生病了，皮肤怕光呀。” 夕阳下，这对爷孙手牵着手，悠哉游哉的漫步。 “爷爷，为什么你的声音和从前不一样了？” “因为爷爷年纪大了，声音就变老啦。” 老人身形佝偻，弯腰驼背，枯瘦的身躯看起来弱不禁风。 可就是这样一位瘦弱的老者，麻袋下的眼里却暗含一股摄人幽光。 一股『情感』的力量支撑着他的身躯，让枯枝败叶般的身体不至于倒下。 “爷爷，我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害怕您。但你永远是我的爷爷！” “我们能在这里一起生活，吃好吃的饭菜，摘鲜美的水果，每天陪您一起散步，这些就是孙儿最幸福的事情～” 小孩子红扑扑的脸蛋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这位老者，就是大夏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狼面老人。 他曾经隶属于特务科的黑相小队，在因大夏官方而起的人祸中，失去了亲孙子。 一生为皇族奉献，晚年却失去唯一的骨肉至亲。这让他怎能不怒？ 他依照特务科的记载，前往外林深处寻找一尊大妖的踪迹。 在获得那巨型苍狼的帮助后，他以自身美好的记忆为代价，开始狩猎一个又一个幼童。 只要收集到足够多的童子之心，再累积万民的恐惧，他的至亲将从死亡中回归。 他创立了自己的“狼魂会”，追随者无数，引得众多魔修开始祭炼婴灵。 在狼面老人横行大夏的年代里：夕阳西下前，挨家挨户都会紧闭门窗，每个孩子的身上都贴满了守护魂魄的符咒。入夜时分，月光所及之处皆是魂狼嘶吼咆哮。 可狼面老人最后也没能如愿。 因为赵光武找上了他！ “赵光武，如果你对雷家反抗到底，老夫还会敬你是条汉子！” “可你跪了，你降了！你与那些食人骨血，妄尊自重的雷氏皇族有何区别？” 狼面老人对赵光武怒目而视，眼中幽光闪烁，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 身后作为人质的孩子们身上，大量狼型阴影不断收紧，让他们小脸发白。 “哦。看来你也明白了兽潮和脏腑祠的关系……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又与那群害死你孙子的人有何区别？” “你从来就没有伤害到仇敌，你只是在对更多无辜的人下手！” 狼群迅速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赵光武轻松破开狼群构筑的防御，来到了狼面老人面前。 “看看你手上沾染的鲜血，那些都是活生生的孩子！狼面老人，你声称自己都是为了孙子，可你还记得他的姓名长相吗？” 一瞬间，狼面老人迷茫了。 是啊，我的孙子叫什么名字？ 他长得什么样，一定白白胖胖的吧？ 狼面老人明白，那头外林大妖已经被联手歼灭，赵光武也追到了这里。 他的仪式必然无法成功——自己已经败了。这时的他，需要寻找一条后路。 为了孙子，也为了他自己。 最终，他用利爪贯穿了自己的胸膛，狼面老人将自己的心脏双手奉上。 弥留之际，他向赵光武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也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但在最后，看在我放过了这群孩子的份上，让我再看一眼记忆中的孙子吧。” 放弃了继续对孩童的杀戮，狼面老人自绝身亡。如果他最后选择鱼死网破，就算是赵光武也没有信心救下那些孩子。 赵光武依照狼面老人的遗愿，将他的残魂封进了囚心窟内。 让他跟记忆中的孙子生活在一起。 囚心幻境中，异变突生。 一只漆黑的野兽出现在森林边缘，它盯着狼面老人，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这让老者十分警惕。 曾经控制大量兽群的经验告诉他，面前的恶兽是被人为操控的！ “爷爷……那是什么？我怕。” “别怕……只是一只黑色的小狗而已。就算来上十只百只，也不是爷爷的对手！” 老人眼眸中的幽光宛如实质，一只巨大的狼型虚影浮现。 狼头虚影张开大嘴，狼群从巨大的头颅中鱼贯而出。面对四周越来越多的黑兽，狼群丝毫不惧，战意凛然！ …… 第三处幻境中： 饥荒、战乱……连年不绝。 一个小姑娘跟随着商队颠沛流离。 她没有名字，父母在她记事前就死去了。 王家商队中，一名外姓仆役把她带大。 她的童年里，没有孩子的玩乐。自她记事起，就开始做仆人该做的脏活累活。 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商队下仆的姓名。 父母死前，留给了她一个好看的彩色锦铃，她就自称王锦铃。 这也引起了许多外姓仆役的不满。 在被管事的打了一顿后，她的名字就变成了锦铃儿。 “你也配姓王？普天之下乃雷家天下，王、吴、赵三家都有滔天的权势和富贵！” “你一个小丫鬟说自己姓王，不是找主子的不痛快吗？” 王家商队里的王家子弟，其实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往往就是那些比底层高一点点，有了一点小权的人最喜欢刁难人。 权力越小的人，越喜欢彰显自己的权。 锦铃儿不明白。 为什么她生下来就要做粗活累活，那些王家的小姐就可以养尊处优。 大家都是人，为什么境遇差别如此巨大？ 她妒嫉，她不甘，她怨恨。 直到那个人出现了，她生命中的光。 他自称无声歌者，要唱尽大夏万民苦楚。以无声的歌曲，撕开权利的帷幕。 她离开了商队，加入了这全新的乐团。 在乐团中的日子很充实。 乐团内的一切都非常神奇。 这里有可以扫地做饭的音符，有各种奇装异服的人，还有许多难民在这里生活。 他们用无声的歌攻破了许多城市，不断吸纳着其中的民众。 看着大家在音乐声中忘记了一切烦恼，变得其乐融融，锦铃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她希望这美好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锦铃儿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骑着白色战马的银铠将军，蛮横的杀入了乐团内部。 他左冲右突、将许多创作出美妙交响伟大的演奏家杀死，将那些凡人愿望凝结成的珍贵乐器毁灭…… 而她的光，被那恶徒斩下了头颅！ “——不！” 锦铃儿又一次看着无声歌者被斩首，乐队被赵光武毁灭。这一次，当她再次睁开眼睛，一切终于变的不同了。 她没有回到商队，而是重新出现在了乐队的帐篷里。 “…一定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引导我拯救歌者大人，我要尽快行动！” 刚准备提醒其他人，赵光武即将来临，一只漆黑的怪异野兽就杀入帐篷。 一只、两只，十只、百只……！ 大量黑兽形成一股黑色的浪潮，向着锦铃儿与无声乐团的众人扑杀而来！ 第64章 统领群魔 囚心窟内。 许多囚心幻境被黑色浪潮入侵，温道缘精心制作的黑兽，在幻境间肆虐。 通过不断挑选与赵光武有关的魔道，温道缘得出了一个结论： 赵光武在养魂境，就拥有了斩杀领域强者的力量！在跨入求道境之后，他的实力没有遇到过任何瓶颈，一直在飞速提高。 在黑金刚记忆中的赵光武，能被温道缘轻易拿捏。这不是因为黑兽的实力恐怖，而是这时的赵光武并没有绝影神驹。 他的最后手段『黑光盾』，也被温道缘熟悉知晓，提前防范。 在狼面老人记忆中的赵光武，拥有了破阵斩将的能力，但来还是不及拯救幼童。 锦铃儿的记忆中：…赵光武已经在求道境以一敌三，而不落下风。 “赵光武的真实实力深不可测…从这些幻境的时间差来看，他几乎每一天、每一秒都在变得比之前更强！难道在平安县那样的生死决战中，他还有底牌未动用吗？” 囚心窟内被镇压的魔道有很多。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意志顽强。 那些被磨灭意志的残魂都逐步消亡，成为了这里的养分。负隅顽抗的人，则是持续不断的为囚心幻境提供着能量。 这样的布置非常巧妙。 这些天，温道缘除了研究囚心幻境本身外，还精心挑选了几个与赵光武战斗过、又没有被磨灭意志的强者练手： 黑金刚，锦铃儿，狼面老人。 他们都是领域强者，也有各自独树一帜的战斗风格和修炼侧重点。 分别对应了修身境、凝意境、养魂境。 与这三个绝世凶人在囚心幻境中不断攻杀对练，除了可以反复磨练他创造出的黑兽外，也能增加温道缘对于三个境界的感悟。 黑金刚把全身的骨肉锻炼的坚不可摧，就连领域都是覆盖体表的黑光。 力量、速度、防御力和恢复力让他可以肉身对拼兵刃铁甲。 锦铃儿在凝意境登峰造极，可以以音乐迷人心智，消敌意志，甚至扭曲现实。 但无声歌者的力量有某种后遗症，让她对现实的认知被扭曲。 狼面老人的养魂境造诣远超旁人，温道缘操控兽群靠的是意志，他则是依靠强大的灵魂，他对魂魄的炼化、控制…以及灵魂层面上的攻防都登峰造极。 狼面老人能依靠大妖赐予的『灵魂蜕变』震慑狼魂，奴役驱使它们。 也可以抽离狼群的魂魄，做成傀儡填充兽潮，甚至是让魂魄化为鬼影攻击敌人。 “黑兽结合了肉身、意志、魂魄三方面的力量，几乎没有短板。又将啸魂兽的啸魂炸弹改良，从爆发生命力变为融合吸收。” “只要黑兽能在这些真魔熟悉的领域中战胜他们、超越他们，黑兽大军就是一个完美的杀招了。” “这些坚持到现在的陪练……我也可以试着纳入麾下。” 温道缘心念一动，看向了王炎那边。 “王炎的进步很让我满意。” “他已经有了年少时赵光武的风采，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我的宿敌，问心大比又多了一个值得期待的乐趣啊～” 囚心幻境。 黑金刚被铺天盖地的黑潮一次又一次杀败。他虽然口鼻溢血，却依旧战意滔天。 没想到面前的巨大黑兽，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黑金刚，你就甘心在这里战斗一辈子吗？” “呵呵，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战斗就是我生命的乐趣，能在生命结束后继续享受战斗，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黑金刚看着黑兽，洒脱一笑。 “如果我能带你离开囚心窟，给你一个再战赵光武的机会呢？” “他现在很强。已经逼近求道境极限，在整个大夏无人能敌。” “如果你怕了，我这就退去，不再打扰你与记忆中的幻想继续玩闹。” 黑金刚冷哼一声： “哼！不必激我。俺的身体早就变成灰灰了，就算离开了囚心窟，意志与魂魄也会马上消散。难不成你有什么手段能破解囚心窟？” 如果只是复活，他或许不感兴趣。 但赵光武未死、并且越来越强的消息让他振奋，曾经的赵光武，如今究竟会多么强大？ 他将会多么逼近『武道』的极限？ “放心，我已经为你选好了合适的肉身：雷家的领域强者雷怒。” “不过在我抓住他前，还要委屈你先用问心宗弟子的身体凑合一下了。” “好！既然有架打，俺就跟你了！” 虽然战意从未断绝，但黑金刚胸中的热血，早已因为死亡而冷却。 如今，黑金刚胸中的热血再一次沸腾！ 至于囚心窟，温道缘从来没想过破解。 他要正面攻破囚心窟！ “攻破监牢，释放群魔，为那些曾经失去肉身的灵魂和意志找到新的身体。让群魔簇拥着我，高呼我的名……” “想想就让人愉悦呢～” 囚心幻境，深渊乐团。 无声乐团再次被攻破，黑兽却没有杀死锦铃儿和歌者，而是攻向了赵光武。 她愣愣的看着凶恶的黑兽变成了萌萌哒的独角小兔子，它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锦铃儿，软糯的声音不停催促着： “铃儿铃儿，快快醒来！可恶的赵光武还在大夏肆虐，你的光芒从未熄灭！” “请心怀期待吧。只要再忍耐一下，就能脱离幻境、重获自由！” 醒……来？ 哦，对了。 在无声歌者被那人伤害之前，我就已经用身躯挡下过致命一枪了啊。 温热的血液化为音符，胸膛空荡荡的，有点凉。 那是生命逝去时，才会响起的悼亡之歌啊…… 锦铃儿握紧小粉拳，这次她一定要保护好他！ 追随无声的信仰，让歌者的演奏响彻大夏！ 囚心幻境，林中小屋。 狼面老人的狼群彻底被消灭，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孙儿，将他保护在怀中。却迟迟没有感受到撕裂肉体与灵魂的剧痛。 “这些黑兽太恐怖了，它们既是许多个体，又是一个整体。” “在肉身、意志、灵魂上的强度都无可匹敌。你赢了，前来历练的少年。” 狼面老人颓然的说道。 “……看来我已经被时代的浪潮淘汰了啊。你是来彻底消灭我的吧？” “能在幻境中苟活这么久，享受天伦之乐，我已经满足了。” 黑兽化形，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年。 “恰恰相反，我是来救你的。” “准确的说，你的生死并不重要，我是来救你孙子的。” 狼面老人一怔。 “囚心幻境也不是永恒的。他会随着被困者的消亡而消亡，这么可爱的小朋友，我怎么忍心让他就此逝去呢？” “而且你的眼中根本藏不住欲望，是在等我本体现身后反击吧？” 温道缘淡笑，轻拍着狼面老人的肩膀。 “我们是同一类人。我追求的是内心中的魔，你追求的是复活至亲。” “为了内心的追求，我们可以不顾伦理道德、漠视生命……我想要享受过程，你期待得到结果。不如我们就此合作？”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狼面老人摘下面具，露出獠牙。 温道缘同样露齿一笑，小虎牙寒光闪闪。 “做你擅长的一切…献上你的忠诚。同为魔头，我们交谈的不必如此拘束。我会攻破囚心窟，为你和孙子重塑肉身。” 温道缘张开双臂，用身体遮住了落日余晖。 “是臣服于我、重获新生，弥补对孙子的亏欠。还是看着孙子因为你那一丝可笑的善念消亡……我允许你自行选择。” 黑兽分身融化消散，狼面老人看着落日的余晖久久不语。 他止水般的心中又一次掀起了波澜。 温道缘在囚心幻境中不断召集着党羽。 遇到有趣的魔头，他就会按照对方生平经历选择一套说辞亲自劝说。 普通魔修，温道缘则直接以武力威逼。 在黑兽大军的侵略下，囚心窟中的残魂意志迅速臣服。 为了不引起镇守囚心窟的太上长老警觉，温道缘还特意放缓了自己的进度。 幻境中的黑兽乍一出现，就毫不掩饰的展现着自己的力量。 它们一次次追杀被囚禁的残魂意志，快速斩杀幻境主人，直至他们濒临崩溃。 到了那时，温道缘的化身才会出现。 黑兽化为一滩黑色物质。 一个少年的身形渐渐凝聚。他头生鹿角，眼眸如狐，笑起来会露出一嘴锋利的獠牙——这就是温道缘的黑兽分身。 他会拍着受害者的脸，微笑着告诉他们：“恭喜…你已经通过了考验。在囚心窟被攻破后，就会成为伟大魔道共主麾下的一员。欢呼尊主的名，享受你的第二次新生吧！” 一位魔王想要控制好麾下的部将，就要看透他们最本质的欲求，并让他们坚信魔王的目标跟自己一致。 这样才能得到魔将的忠诚。 而控制好手下的小兵就简单多了。 恐惧！ 能被困在囚心窟的，九成九都是恶党、叛徒。 他们心术不正、各怀鬼胎。 想让这群连囚心窟都没有磨灭魔性的恶徒为自己效忠……施仁布泽、以恩义道德束缚他们，显然是天方夜谭。 只有将『恐惧』的烙印深深刻入他们心里，才能让他们更好的为自己服务。 “让人爱与让人怕，果然还是后者更加有趣。『爱』是双方对彼此的付出，而『恐惧』则是单方面的索取……” “统领群魔最好的手段，就是展现实力，让他们畏。再拿出利益，让他们敬。” 囚心窟内的群魔各有特色。 除了几位绝世强者，和作案手法极其有趣的家伙，绝大部分人都被温道缘以简单的方式镇压。 黑兽的力量让他们恐惧，重获新生的机会让他们狂喜！ 他们的意志和灵魂已经隐隐屈从。 温道缘嘴角上扬，露出锋利的小虎牙：“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享受这份敬畏了。” 第65章 心的答案 囚心窟，幻境之中。 陆小凡再一次进入了那个血色黑夜。 一切按部就班的发展，直到他再一次站在了脏腑祠中，面对那群血衣儒生。 这一次，阻止他的不仅仅是血衣儒生，还有那些未曾救下的逝者。 他们没有化身鬼怪攻击陆小凡，也没有哭诉咆哮，怒斥他的怯懦。 他们只是看着他，静静的看着他。 幻境中，血衣儒生的攻击渐渐停歇，陆小凡终于撑到了王炎和胡鹇的支援。 幻境中的陆小凡，依旧是记忆中的状态，并没有比当初变的更强。 虽然已经知道了后续的发展，陆小凡这次还是维持着能容纳所有人的防护罩。甚至放任那黑冠举人躲在护罩之内。 杀机再起，陆小凡从容应对。 他没有使出任何攻伐手段，仅仅是用意念将黑冠举人包裹，送出了护罩范围。 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阻止脏腑祠的杀戮。 有情报的陆小凡，做的比当初好了太多太多。 当初的一幕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推演了无数次，这样的行动就是最优解。 但他真的胜利了吗？ 没有！ 事实证明……如果当初他的意志再坚定一些，反应再果断一些，他完全可以等到王炎和胡鹇的支援。 如果他有那两人的天赋才情，一定可以立刻意识到：不需要立刻保护所有人，只需要隔离攻击者就足够。 因为他的愚钝和怯懦，导致了那些曾经相信他、鼓励他的人全部陷入死亡。 在这个幻境中，囚禁陆小凡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困难和强敌，也不是受害者的亡魂。 而是……陆小凡自己。 是他对自己的不甘、对自己的愤懑——囚禁着他的心。 为什么我做的不够好，为什么我无法像王炎跟胡鹇他们那样追求心的洒脱…… 享受平静的生活真的是错的吗？ 平凡是否是我的原罪？ 纷杂的思绪在头脑中冲撞，陆小凡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审视着自己的内心，正如四周的亡魂静静的凝视着他。 他曾经像任何一个普通的正常人一样，屈从于自己的平凡。 进入特务科不过是想找个有编制的工作，获得一份收入，足够他安安稳稳过完一生，还能在闲暇之余与好友一同冒险。 但看到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看到王炎、胡鹇、楚寻与孟秋十五对心的探索与追寻。他第一次产生了一个疑问： 我的心，究竟想要什么？ 是像王炎那样成为勇者，保护眼前的弱者，为正义和荣耀而战。 以帅气的英姿享受万人敬仰？ 还是像胡鹇那样投身精彩，追寻力量和心的自由，以亦正亦邪的身份被世人惧怕？ 又或者像楚寻那样寻找科学与法术的边界、像孟秋十五那样完成对脏腑祠的复仇？ 他不知道。 这些人仿佛一座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他们站在山峰极顶，在悬崖峭壁上将自己的心高举起；在险峰绝壁之上，傲视山脚下的人，如同俯视蝼蚁。 陆小凡只是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改变。与这些人的朝夕相处，让他也想成为一个在人生中直视自己的内心——以心为剑、踏上征途的旅行者。 “我渴望得到大家的认可！我想要成为一个内心善良实力强大的人…！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能生活富裕、健康平安就更好了！” 当然，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中默许。 他希望王炎可以改天换日，成为大夏的王！ 说完这许愿般的话语，陆小凡再次睁开眼睛。 身边的亡魂已经一扫而空，只留下脏腑祠的残垣断壁。 破败的脏腑祠上方，已是晴空万里！ “恭喜你！终于成功了！只有战胜心中的恐惧，解开那份枷锁，你才能放下心结，找到本心！”宁心拍着陆小凡的肩膀，激动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些天，宁心一直在为陆小凡做着心理疏导，让陆小凡能够有勇气再次直面曾经的伤痛。 在陆小凡被困在囚心幻境时，也是宁心拼命搭救，与幻境之中的血衣儒生大战。 陆小凡没有说话，他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激动的泪水。这次的囚心窟历练不仅让他解开心结，还让他收获了一段友谊。 就在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嗤笑响起。 “噗哈哈，这还真像是你会许下的愿望啊。好久不见！小凡，有没有想我呀～” 温道缘化身的胡鹇笑着从阴影中走出。 没错…幻境中的胡鹇，由温道缘本人友情出演！ 脏腑祠初战，藏着温道缘太多的秘密，那时他的许多手段还不够成熟。 按照他探索囚心窟的经验……如果任由王炎和陆小凡记忆中的\"胡鹇\"肆意妄为，再让他们以第三人称视角观看，那还得了？ 如果按照原来的剧情发展，王炎陆小凡联手对敌脏腑祠，温道缘绝对不会支援。 他反而会坐山观虎斗，甚至在这个时间与王炎决战。 而且青鸟观看战斗，搜刮脏腑祠黄金、溶解同化血衣儒生等很多他不想曝光的手段都会一一暴露，温道缘必须出手干预。 神奇的是，温道缘发现，他可以控制任何一处“自己”的分身。 只要有“温道缘分身”存在，他就可以感知并获取支配权，就像凭空出现了一个史莱姆造物或是他的眷属一样。 这让他甚至不需要使用问心宗的手段，就能从容的进出这记忆幻境。 “这么方便的能力，不知道对魂沙傀儡是否起作用——如果我可以获得『自己』魂沙傀儡的支配权，就可以借此在最后的决战中埋伏嘉绪翠。” 不过这样做的风险很大。 如果魂沙傀儡的支配权属于嘉绪翠，就会有一个能自由出入自爱水仙池的敌人，让温道缘的防御领域失效。 这个全新的发现让温道缘很高兴，他还在心中暗自思索这个新能力的价值时，陆小凡却一改平时的风格，变的非常不平静。 “胡鹇小姐！你、你怎么会在幻境中和我对话，这里应该是我的记忆才对吧？” 看着突然出现、暴露自己的胡鹇，陆小凡在短暂的惊讶后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刚刚我一直在和你并肩作战吗？那些羞耻的反应和怪话岂不是……！” “嗯。没错！全 都 听到了哦～” 温道缘毫不掩饰的回答，击碎了陆小凡最后的幻想，他急忙慌张的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想要、想要尽快突破幻境才……请务必忘掉那些羞耻的画面！” \"嘿嘿，这么珍贵的画面我可不会轻易忘记，说不定还会用问心灯保存下来？” “到底要不要给王炎看呢……这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咯。” “呃啊……杀了我吧——” “问心宗山下的拉面馆，你请客。” “……没问题！马上，立刻！” 看着公然勒索的温道缘，宁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啊。” …… 一家牛肉面面馆内。 距离问心大比还有三天时间。 一脸郁闷的陆小凡，拉着相谈甚欢的王炎和胡鹇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 他无奈的用手指敲着玻璃。 王炎狼吞虎咽的品味着桌上美食，温道缘则笑盈盈的品味着陆小凡的痛苦。 没一会，桌面上就多出了一摞大海碗。 听着温道缘和王炎不断交流最近的见闻和修炼上的理解，又看了看摆在桌上的那三大碗终极无敌豪华vip牛肉面，本来就囊中羞涩的陆小凡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修炼有所突破，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吃顿大餐犒劳自己吗？ 为什么要被两个中二病拉着来吃面！ 不但花掉了所剩无几的大夏币，完全融入不了话题的同时，还要忍受路人惊讶的目光。 ……要不还是把人生的目标改成孟秋十五那样的复仇吧。 我要向所有的中二少年复仇啊可恶！ 王炎咽下了一大口烤肉，擦了擦嘴角意气风发： “可惜你当时不在场，我在囚心幻境的四族大比中那可是一骑绝尘，不但以凝意境打趴下了全部三族选手，就连监管者都被我吓晕过去了！” 你看看，这个在吹牛。 四族大比监管者是什么水平来着……雷家战斗亲王、起码是领域强者。 要是能以凝意境吓晕领域强者，等王炎觉醒领域后，岂不是一个眼神就要秒了同阶修士了？ 小说看多了是这样的。 温道缘优雅的挖起一勺甜点送入口中，笑盈盈道： \"哼哼，我可是在幻境中镇压万魔，把大夏排的上号的魔头都打了一遍。” “那些被赵光武击败的成名魔头，都纷纷匍匐跪地、奉我为主呢～\" 你看看，那个在幻想。 能让赵光武亲自出手的魔头，无一不是罪孽滔天，杀孽重重的大魔头。 这些人对上赵光武哪还会有命在？顶多是有些意志残魂留在囚心窟… …哦，囚心窟啊。 那没事了。 陆小凡有些不愿意面对两个二货的交流。 尤其是意识到—— 他们吹牛的内容很可能是真的！ “好不容易突破了自己，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和自满的余地！心里高不可攀的险峰不但没有变矮、反而更高了啊喂！” “你们都开始打领域强者了，只有我刚刚走出自闭，跟一群凝意境修士缠斗至今……这好吗？” 这不好，非常不好！ 陆小凡掩面在心中哀嚎着。 第66章 魔亦有情 面馆内。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俩损友还算有一点良心，胡鹇把面钱主动给结了。 “陆小凡，恭喜你突破了自我。这顿我请。不过问心大比上，你们可要小心咯～” “因为站在你面前的，是问心宗太上三长老昆吾心的亲传弟子、魔道共主钦定的继承人、统领群魔的圣主、领域掌控者、白狐契约人胡鹇！” “哦？我很期待啊！站在你面前的，是天火阎君的亲传弟子、大夏战神的继承人、领域杀手、拥有赤子之心的大夏勇者王炎！” 在两人站在桌子上大声“真名解放”，引来全店侧目的时候。 陆小凡终于忍不住路人疑惑的目光，徒手将两个人提着后脖领拉到了座位上。 “你们够了！给我坐下好好吃饭啊喂——！” “不许在公共场合大喊大叫！” 没有吐槽“明明你也在大喊大叫”，王炎和温道缘老老实实的坐下。 二人开始齐声感叹： “这就是隐世强者吗？竟然可以一瞬间震慑住未来的勇者和魔王！” “看来侵略大夏的计划需要暂缓，得调查清楚隐藏力量才可以啊……” “好快的速度！他是何时出手的？！为何我完全没有感觉到？” “一定是修炼不足的原因。即使是勇者，也不能懈怠自己的修炼啊……” 不再理会二人的耍宝，陆小凡闷头吃面。 “……看来二楼的角落对你们来说还是太保守了，下次还是去地下室的单间里吃饭吧。” 时间回到一天前。 问心窟内，结束了修炼的陆小凡将胡鹇归来的消息告诉了王炎。 众人定下了面馆之约。 温道缘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二人面前，是因为在囚心窟内有了重大的收获。 这个收获不但可以为他圆上之前的谎言，让“胡鹇”的人物背景更加丰满。 还让他得到了问心宗内的布防、阵法，让温道缘未来的行动如虎添翼。 这其中，更是有一条关于赵光武的关键线索，一个足以改变战局的情报！ 在囚心窟的最深处，囚禁着两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道意志、一份残魂。 关押着他们的幻境，就连陈花顾都要大费周章才能进入。 温道缘在其中更是险死环生。 残魂来自特务科黑将之一，吴家太上长老——赵光武的血仇大敌！ 当年平息天闲城，就有此人的一份“功劳”。 从他的记忆中，温道缘也得到了双亲准确的死讯——整条街的人都死于大夏吴家的化龙邪法。 他对父母的感觉很模糊，但绝非感受不到情感的人。 他知道父母爱着他，飞星降临前，他也享受这份感情，享受亲情带来的快乐。 当听说整个天闲城进入大夏后了无音讯，温道缘就有所预感。 只是一直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个事实。 在得知了特务科对平安县人的处理方式后，这份预感愈加强烈。 当他真的知道这份亲情已经彻底失去的时候，内心却没有太大的波动。 “这时候应该哭泣吗？还是应该愤怒呢？” 温道缘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父母的情感是自己的所有物。 有人将这份所有物轻易剥夺，他要复仇。不是为了父母复仇，而是因为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犯、自己的情感遭受了冒犯。 他不会因为亲人的离世悲泣。 因为他知道：泪水可以用来宣泄情绪。可以用来博取同情，可以用来欺骗对手…… 唯独不能起死回生。 他不想让世人和天地，看到自己任何一丝的温情、软弱和残存的人性。 既然踏上这条路，便孤注一掷吧。 他的情绪不需要通过泪水来宣泄！ 能让魔王发泄的，只有毁灭！只有死亡！ 就让满地的白骨、遍野的哀嚎作为献祭，来平息内心那一丝微小的不悦吧。 没有在不可挽回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温道缘不断搜寻这赵光武的情报，并且将精力投入进了对囚心窟最深处的探索中。 而被囚禁的意志让温道缘无比震惊，这份意志的主人…居然是昆吾心！ 问心宗太上三长老！ 昆吾心在很久之前就表露过建立大同派的意向，但被当代掌灯使镇压。 他被洗去了部分意志后，重回长老之位。 而在丢失这份意志的情况下，昆吾心依旧没有忘记信念，默默潜伏至今！ 直到问心宗举宗搬迁至大夏，当代掌灯使陨落后，他才突然发难。 以一人之力独战两位太上长老取胜，并为了理想建立了自己的大同派。 囚心窟的历练不仅可以提升实力，还能获取很多秘辛。相对的，被镇压者越强，他所在的囚心幻境就越危险。 在黑将的记忆幻境中，不但有完整的黑将小队，还有整个特务科的大半战力。 而在镇压昆吾心的幻境中，更是存在一位登云境的掌灯使！ 他虽然不是问心宗的开派祖师——传说中的初代掌灯使。 但登云强者，即便是记忆中的一个化身都不容小觑，掌灯仙使在看见温道缘的第一眼就痛下杀手，逼得温道缘使出自爱水仙池才堪堪躲避。 “本以为问心宗术法都是以幻术为主，没想到他们在火焰上的造诣同样很深。” 留下了一具被火焰融化的分身，温道缘的本体藏在领域之中躲过一劫。 这样的小把戏，未必能骗过全盛时期的掌灯使。温道缘毫不犹豫，立刻退出幻境。 第二次，他藏在山林中。 利用黑兽吞噬了大量林中生灵后，他拉起一支黑潮大军、攻上山门。 虽然问心宗弟子立刻开启了护宗大阵，但灵魂与意志一团混乱的黑兽，几乎不受问心灯幻境影响。只有火焰才能伤到它们。 在反复的拉锯战中，温道缘对于问心宗的防御和布置有了大致的了解。 在突破防线后，宛如潮水黑兽大军立刻被白色的火焰点燃，在掌灯使的攻击下灰飞烟灭。 第三次，温道缘试着杀死在外历练的问心宗弟子，并伪装成他们的样子混入问心宗。也是这一次，让他看到了囚心幻境真正的主人—— 少年昆吾心。 准确的说，是昆吾心的一段意志。 少年昆吾心与温道缘看到的昆吾心几乎没有变化，只是身高略微矮了些。 二人稍一对视，昆吾心就笑着开口道：“你终于来了。” 这让温道缘悚然一惊。 第一次探索，温道缘在猝不及防下遇到了行色匆匆的掌灯使，几乎一个照面就险些丧命。 第二次探索，温道缘知道幻境中的问心宗登云境强者的存在。他远程操控兽群攻上山门，试图摸清问心宗的防御。 只要距离足够远，即使惊动掌灯使也能给他足够的反应时间。 而第三次探索，温道缘的本意是在问心宗暗杀掉一部分弟子，偷偷替换为傀儡。没想到遇到了等待已久的昆吾心。 对方的反应，让他险些以为入侵囚心窟的事情已经暴露，这位便宜师傅准备兴师问罪了。 “相信你已经与我的本体接触过了，我在这里待了许久，一直在等繁星指引之人的到来……你就是上一次幻境中那些黑色野兽的主人吧。” 少年昆吾心随手一挥，囚心幻境立刻发生改变，二人直接从问心宗大殿来到了幻境中的囚心窟。 “哈哈，很有趣吧？囚心窟幻境中的问心宗同样有囚心窟。理论上来说，你可以将意识无限的深潜下去，直至迷失。” 温道缘看着四周幽蓝的洞窟，警惕心大起。 所有的囚心幻境，都是用来镇压封印意志残魂的，但囚心窟最深处的这处幻境 看上去已经被昆吾心完全掌握。 这是否是一个陷阱？ 温道缘想要谋取五心宝灯，但他的身上还有一件至宝，一件各方势力都想争夺的至宝——混元珠！ 温道缘看着昆吾心，昆吾心也盯着温道缘，四目相对，两人的双眼如同幽幽深泉。 良久，昆吾心意志拍了拍手。 温道缘迅速被传送出了幻境。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多出了大量问心宗的防御布局、护宗大阵开启时的弟子分布，甚至还有囚心窟的结构与薄弱环节。 最后，温道缘的脑海中多了一段记忆。 “我知道你对我还不太放心，所以就先把你传送出来了。我虽然能完全掌控由自己记忆构成的幻境，却不能脱离掌灯使的镇压。” “本体应该已经把计划告诉了你，只要我们里应外合，破解掌灯使的后手轻而易举。放心，无论发生什么，责任都由我昆吾心一人承担。” “当然，你如果有信心，凭借黑兽助我一臂之力、破开掌灯使封印，我马上就可以立你为当代问心宗少宗主……如何啊？” 温道缘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与记忆中的掌灯使死战？ 他可没有那么傻。 温道缘既不是追求强大的武疯子，也不是想证明自己的求道者。 他追求的是『邪恶』本身。 他当然想用鲜血与尸骨铸就自己的传奇诗篇，但只有活人才有真正的骨与血。 他对自己目前的实力定位也非常清晰： “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有成为魔王野心的小魔头罢了。贸然对战登云境强者是以卵击石。” “只有积蓄实力、以战养战，最大限度开发混元珠的潜力———才有机会成长为魔王，在日后对蓝星亮出爪牙！” 第67章 心魔种 对温道缘来说，承认自己的弱小并不可怕，恃强凌弱也不值得羞耻。 只有看清了自己的渺小，了解自己的真实实力，才有资格去攀登更高的山峰，谱写精彩的传奇……不会死于自己的傲慢。 至于生死之战，胜者才是强者。 拥有强大的肉体，意志，灵魂，却输给不如自己的对手…… 这样的『强』是虚伪的。 这样的反派空有境界和实力，却看不到自己与主角的差距，看不清真正的孰强孰弱。所以败亡和毁灭，就是他理所应当的结局。 面对掌灯使，即便飞星之魂克制问心宗神通、温道缘的胜算大过七成。 他也能毫无心理负担的退避三舍。 如今的他对战那掌灯使胜负未知，但他何必去与一个已死之人较劲？ 如果死在昆吾心记忆中登云境强者的一道幻影手中，那就贻笑大方了。 但若是在攻伐囚心窟之时，掌灯使布下的后手敢出手阻止……即便胜算只有五成，温道缘也势必与他对拼，比比谁胜谁负！ 因为这时的掌灯使幻影，已经不再是别人记忆中的一道幻影，他背负了更多东西。 这道幻影，背负着问心宗弟子长老们的希望，背负着守护问心宗的责任—— 他代表着世间的正义，绝不能再度让囚心窟的群魔为祸人间，他势必要将温道缘这等邪魔恶徒击退！ 这样光辉耀眼、璀璨夺目的存在……值得写入传说、会让温道缘忍不住想要捏碎！ 即便有身死道消的风险，他也会奔赴战场、打响正魔之战！ 然后轻飘飘的说出那句： “死人就应该好好躺在坟墓里。” 即便是最终败北，传说中也将会记载： 一代魔头温道缘协同其党羽、率领凶兽大军攻上问心宗。 他杀戮无数，意图解放囚心窟内群魔的意志魂魄为己所用。在攻入宗门腹地后引动飞升仙人布置。惜败，止步于囚心窟。 败亡的结局当然非他所愿，但只要过程足够精彩，温道缘便无悔踏上这求魔路！ 对于勇者小队，温道缘同样是这样的态度。 如果有一天，几人因为温道缘的邪恶和阴谋败露反目成仇，无论是温道缘弑杀曾经的友人，还是被自己认可的勇者击溃… 他都无怨无悔。 如果被二人背叛，或是将二人杀死，温道缘的心中会有一丝微小的感伤。 失去了两个有趣的朋友的确令人惋惜，但也仅此而已。 这样的感伤，绝不会将他阻止！ 非要做比喻的话，这感觉甚至让他有些沉醉。就像饲养一对小兔子，再亲手杀死烹饪，用唇齿的余香感受最后的温存。 如果正义的勇者是一道美食，那么对勇者的情感就像是美食上的些许辛辣。 刺痛味蕾、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跟王炎几人搞好关系，主要原因是温道缘的兴趣使然和恶趣味。 但出于利益的考量，也并非没有：在囚心窟内，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神通。 心魔种。 先与受害者建立深厚的情谊，然后死在他的面前，就能种下心魔分身。 这心魔分身难以祛除，不但融入意志、深入灵魂……最妙的是—— 心魔分身可以潜移默化的改变宿主的思想，甚至暂时控制宿主的行动。 一旦『心魔种』的本体死去，他就能立刻夺舍一个心魔种的受害者。受害者的外貌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像施术者。 这样的能力，不但可以利用幻术找宿主，强行复活囚心窟中的残魂和意志，还能找机会给王炎和陆小凡种下心魔种。 未来，如果温道缘因为与赵光武的对战败亡，他就有了第二次机会。 现在的温道缘还没有对两人动手，依旧处于培养感情的阶段。 当他出手，势必死的壮烈、死的震撼人心！让自己的心魔种，深深的扎根在两个未经世事的小朋友心灵的最深处。 “不论是真死还是假死，都能发动…想不到问心宗身为名门正派，背地里也有这种邪术。” 得到了重要的情报和好玩的神通后，温道缘也获得了继续玩勇者游戏的正当理由，他立刻马不停蹄的哼着小曲找二人玩去了。 得到了陆小凡的消息，王炎在问心窟外再次看到了青发青衣的“胡鹇”。 再次相遇，二人都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王炎率先开口道： “阎老已经苏醒，他可以为你祛除白狐在你身上的影响。” “魔道共主被赵光武杀死，白狐大妖独木难支，你不用再受它的威胁了。” 所谓的白狐眷属，不过是温道缘的一个谎言，如果这时真的让王炎背后的老爷爷出手，他立刻就会被揭穿。 不过完全探索囚心窟的温道缘早有预料，他只是自问自答的说道： “王炎，你知道天闲城的故事吗？” 温道缘望向天空，仿佛陷入了回忆。 许多年前，天闲城降临大夏。 在大夏境内，时常会有一片森林、一座山峰或是一间古刹进入大夏。其中大多数封印着邪恶的妖魔，一旦解封必然祸乱世间。 如此大规模的『降临』，还是第一次。 特务科立刻展开了全面调查探索，他们发现：生活在其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的凡人。 保险起见，特务科立刻接管了整个城市。并且联合兵部、民异科、四大宗门和各大家族共同镇守城池，建立新秩序。 双方都从彼此口中得到了大量的情报。 大夏的秩序令天闲城民众震惊。 他们一直以为，封魔茧内部是一个万魔厮杀的战场，是凡人的炼狱绝境。 没想到这里被正道势力主导。 天闲城带来的情报，则更加让大夏人震惊！ 他们所处的时空，居然被域外天魔称为封魔茧，那些不断进入的妖魔根本不是入侵大夏，而是被外面的正道像丢垃圾一样丢进了大夏！ 一些土生土长的大夏人，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如果这些人没有说谎，大夏真的是封魔茧，最初存在的意义是封锁妖魔…… 那么开国皇族雷氏，国教肺腑祠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些凡人当然不知道，有四季宫这样的正道渗透着大夏，试图维护秩序。 也有福祸论者、云羽国叛军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野心家，想要利用封魔茧成就真魔。 他们只知道，这里封印了很多妖魔，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生命禁区。 本来大夏非常欢迎新人加入，毫不犹豫的把天闲城纳入版图，并且开始建设城墙跟规划附近的交通。 但天闲城人却保留着大夏外的记忆。 封魔茧消息一出，还没来得及扩散，王家与赵家就被紧急遣散，问心宗和四季宫也被迅速皇室劝离，兵部立刻撤军…… 唯独留下了大夏雷家，吴家，以及脏腑祠和特务科的成员。 随后，天闲城就迎来了特务科自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倾巢出动！ 也是大夏第一次以『天』级城市为目标，施展如此大范围的诛魔令。 平息。 “域外的妖魔无法攻破我们坚不可摧的防御，他们想用蛊惑人心的方式摧毁我们，装出无辜的样子妖言惑众，动摇我们的根基和信仰！” 在发表了动员演说后，整个特务科空前迅速的行动起来。 所有的事情全部被搁置，不仅仅是天闲城，整个大夏都迎来了一场大清洗。 天闲城被判定为巨大的精神污染灾祸。 只要是与天闲城遗民有来往的人，必须清洗一切相关记忆。 无法洗去记忆或拒不配合者就地格杀，难以清除的目标，就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威逼利诱，禁止将这里的绝密透露。 特务科黑将小队倾巢而出，只要是高于黑卒的队伍，全部参加了这次平息任务。 他们有的人负责清理天闲城，有的人负责清洗天闲城相关人员。这样的剧变，让为数不多可以记载的历史又少了一截。 本来，故事应该就此告一段落。 但是，有一个传奇人物却异军突起！ 他毁灭了数支特务科小队，又接连捣毁了雷家与吴家的几个据点，将涉事人员一一斩首。 他将雷家最恐怖的亲王雷怒打断四肢、挂在军旗上，连连挫败最有希望接任太子、镇寇从无败绩的美公子雷凌。 他连斩十余位脏腑祠祀主，最后逼迫建国以来从未出手过的大夏雷帝亲自镇压。 他就是如今的大夏战神、绝尘将军—— 赵光武！ 在得知最大的仇人几乎被赶尽杀绝，而杀尽他们的恰恰是连续多次追杀他、挫败他的阴谋，又被他与嘉绪翠绞尽脑汁算计的赵光武时…温道缘忍不住感慨命运的奇妙。 “你最大的破绽，居然来自我真正的身份。……这算是命运对我的馈赠吗？” 这一切，温道缘当然不会全部告诉王炎。 他只是简单的讲述了天闲城被特务科毁灭，自己的父母亲友全部死去的事实。 “……如果不是拥有身上这份特殊的力量，我也会成为天闲城枯骨中的一员吧。” “白狐重塑了我的身体，给予我复仇的权利，你觉得我会舍弃这个机会吗？” 温道缘背对着王炎，静静的诉说着。 “我会将平息天闲城的人全部抹杀。” “在那之后……我也许会选择做个随心所欲的魔王？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尽管试着阻止我吧！救世的勇者～” 他回过头笑着看向王炎，眨了眨眼睛。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过去和未来，而是陆小凡要出钱请我们吃一顿好的！” 王炎也没再多问，应声前往。 之后，就有了面馆的一幕。 第68章 大赛前夕 一家面馆内。 勇者小队的氛围回到了离开脏腑祠，进军特务科时的状态。 他们将过去与未来抛之脑后，专心的享受着当下，吃着热气腾腾的美食。 “老夫解得开大妖的手段，却解不开仇恨与心结……小子，他没有说谎。” “大夏国教乃是苍天余孽，而平息天闲城也确有其事。” “我知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胡鹇小姐杀的是屠城的恶人，我不但不会制止，还要助他一臂之力。” “如果他为了履行与魔道共主的约定，准备祸乱大夏……就由我来打败他。” 王炎夹了一大片牛肉放在口中。 『赞叹。不愧是我们。居然连王炎身上的老家伙都骗过去了！如果王炎跳出来跟你决战，我就来对付他身上的残魂吧～』 『能在大夏以灵魂状态存活这么久，至少也是个登云境。不过大夏的天地压制一切仙人……我的胜算要更大一些呢！』 “不光是演技，这也是真情流露。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时的情绪波动吗？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在封魔茧中的最后一战，如果能与王炎厮杀就完美了……让我在登临真魔前，最后享受一下人性的桎梏吧～” 二人各自用心声交流着，嘴上却一点都没停，埋头吃下三大碗。 席间，温道缘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筷子犹豫道： “对了！这次的问心宗大比会很危险，你们最好不要参加……算了。当我没说，不过记得量力而行，如果遇到强敌我可没空顾及你们。” “嘿嘿，胡鹇小姐不愧是我的知己啊！勇者从来就是向着危险前进的逆行者，怎么会临阵退缩呢。” “我也想告诉你——邪不胜正，一味的追求欲望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不要轻信昆吾心。” 看着王炎与温道缘一副达成了某种默契的样子，陆小凡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欸，等等！你们俩是不是又私自决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再确认一下：我们是去参加宗门大比，不是去轰炸问心宗的……对吗？” 问心宗。弟子聚集处。 “喂，你听说了吗？这次问心大比，最终的获胜者将有机会直接继承初代掌灯使的力量！我们可要努力啊。” “呵，有什么可期待的？看看宗内长老的反应就知道，这天大的好处恐怕要被外人得到咯！几位太上长老为了争斗，不惜带头聘请外援，什么问心大比……干脆改名叫大夏混战算了！” 两位弟子眼看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收声！莫要妄议宗门长老的决定。” 一名年纪大些的师兄急忙出言提醒。 “看到那边走过来的那位青衣仙子了吗？那是昆吾长老的亲传弟子胡鹇！” “她在入宗考核时就让一个考场瘫痪，几个冒犯到她的弟子当天晚上就发了疯……你们可不要自误。” “哼。我会怕她？呸！什么青衣仙子，我看应该叫青发魔女！” “一个心术不正之徒也配进入问心宗，与我等同列，简直是让历代祖宗蒙羞！” 左边口齿伶俐的弟子立刻反驳道。 前任掌灯使是他师傅的师父，他的身份称得上根正苗红。 要不是这次问心宗大比，有这么多歪门邪道的外人跑过来抢风头，这次的黑马只有他和宁心大师兄。 哪能轮得到王炎和胡鹇？ 当传闻中的魔女飘然而至、来到他身前时，这位弟子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美……好美。整个大夏这样的美人也不多见了吧？不不不，她可是心术不正的魔女！我怎么能被外表蛊惑呢？” “我应该刻苦修炼，将她好好的囚禁起来，不能放她祸国殃民。” 虽然脑内心猿意马，他的身体却本能的鞠躬道： “胡鹇师姐好！您一定可以在大赛中夺冠……” 温道缘对他回以微笑。 “青丝魔女…这个名字很有趣，我喜欢。不过你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就略施惩戒吧～” 温道缘玉手轻轻一挥，温柔地拂过这名弟子的脖颈。 下一刻，这位弟子感觉脖子一凉。 一股冷酷至极的暴虐杀意四散而出。 那绝美皮囊下极致的恶意和危险气息…让他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冻结！ 还好，脖颈处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欸？ 他躺在地上，拼命想要呼吸，脖颈却有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 血液将一身白衣染红。 最奇妙的是，这个过程让他内心无比恐惧，身体上却毫无痛苦。 生命的流逝不仅没有让他痛苦绝望，反而给了他一股奇妙的舒爽与安逸。 喷洒出的鲜血，仿佛死亡张开了温暖的怀抱，如冬日温暖的被窝将他紧紧包裹。 这就是……死吗？ 真正的现实世界里，所有人只是看到温道缘轻轻一挥手，那名先前议论他的问心宗弟子就捂着脖子气喘吁吁的倒在地上。 虽然他翻着白眼、进气多出气少，但他的嘴角却挂着痴痴的笑。 “胡鹇大人！您贵为昆吾长老的弟子，应该秉承着他一贯的仁慈与大爱。” “没必要与一个黄毛小辈过多计较，他只不过是无心之言……” 先前劝二人收声的师兄急忙求情，一旁跟他一起聊天的朋友，看着这样的场面吓得有些僵直，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哦。你是说我做的很过分咯？” 温道缘斜瞥了一眼出言求情的弟子，让他瞬间全身发冷。 “哈哈哈，吓你的啦。诽谤我事小，妄议太上长老事大。况且我也没有给他很过分的惩罚呀，只不过是在幻境之中掐了掐他的脖子而已。” 温道缘用无辜的表情，看着一众噤若寒蝉的弟子。 “不过他似乎……乐在其中？糟糕，有点恶心了。那么惩罚就到此为止吧。” 温道缘嫌弃的再次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那名不省人事的弟子清醒过来，心有余悸的望向温道缘离开的方向。 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四周的气氛看起来有些……奇怪。 所有人都有一种微妙的眼神看向这边，那眼神中的复杂情绪，仿佛不是胡鹇仗势欺人，而是他做错了一样。 “喂喂！你们什么意思？她以大欺……她那么强，我打不过很正常吧！” “我可是在幻境之中死过一次了哦？现在可还坚强的站着呢！” 本想说以大欺小的弟子，突然意识到这位“胡鹇”不但比他年轻，修炼时间也比他短，这样的词汇实在是有些羞于启齿。 “……别说了。某种意义上，你在现实里也死过一次了……” 好友急忙把他拉到一旁。 处理了这一桩小插曲，温道缘心情愉悦的回到了住所。 这些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问心宗弟子的不满：不光是教化派对他恨之入骨，不少普通弟子也因为外人受到如此器重，产生了妒恨之情。 温道缘利用昆吾心这个保护伞，在问心宗横行无忌、飞扬跋扈，体验了一把有靠山的快乐。 当然，依靠强者的荫蔽行凶作恶，不是温道缘的风格。他只笃信自己的力量。 他之所以敢如此横行无忌，是出于自己的个人实力考量的。 就算太上长老问责又怎么样？无非就是把夺灯之战与攻破囚心窟提前一些罢了。 这些小小的恶行，也不仅仅出于他的恶趣味。 许多问心宗弟子，开始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动摇，对高层产生不满。 温道缘的飞扬跋扈，并非无脑的针对所有人——他着重打压教化派，还顺便帮衬了不少大同派长老弟子。这让昆吾心没有直接翻脸，只是多次警告、劝导。 温道缘对教化派下手时，比任何一个大同派修士都黑、都狠。 甚至让一部分天天以欺负同门为乐、打压教化派的弟子，都劝他不要做的太过…以免引起太上长老们追责。 种种举措，大大激化了两派之间的矛盾。 仅仅一个月，问心宗就被搅的上下不能同心，派系斗争空前激烈，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这恰恰是温道缘想看到的。 他正在为攻下此处做准备。 在海选赛的一个月期间，大夏各地的问心宗弟子都开始选出品行、实力不会太差的弟子参赛。像温道缘这样的极端，自问心宗开宗立派以来闻所未闻。 你听说过在海选环节刚刚进入问心幻境，就将全村灭门的选手吗？ 最荒唐的是，这处小村是一个邪教据点，想要举行一个邪恶的仪式祸乱大夏。 这位选手“感受到了他们眼神里浑浊的恶意，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及时止损”…… 如此离谱的行为居然全被圆回来了。 平息舆论后，费尽心思也要把胡鹇送入大赛的昆吾心愤怒的质问温道缘。 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道缘只是回答道： “我的对手是王炎。” 难道是他不忍与王炎争斗，想要脱离这次大比，将这份机缘让给好友？ 当然不，他只是为了好玩！ 他捏准了昆吾心现在只能投注于他，想要借机再多咬下几块肉。 顺便，也为接下来飞扬跋扈的行为做个铺垫，搅得问心宗鸡犬不宁。 “他是我的至交好友。得加钱！” “师傅。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表现的品行端正，还怎么执行您夺取传承宝灯的计划？” “一个好好的正人君子，在您的教导下盗取宗门至宝，这不合适吧？” “如果是一个邪魔歪道在师尊的光辉下幡然悔悟，被大同之光照射后——心里充满了和谐美好。这样的故事才打动人心啊！” 昆吾心沉默。 第69章 拉开帷幕 在温道缘的肆意妄为下。 整个问心宗都刮起了一股舆论风暴。 蛊惑了太上三长老的妖女胡鹇，想要夺取问心宗的至宝——传承宝灯。 而能够阻止他的，只有一位自称勇者的红发少年……王炎！ 温道缘做的很有分寸。 既给自己树立了凶威，又没有在动手的过程中造成任何死伤。 所谓让同门疯了的传说，也不过是令那人梦魇了一晚上。他被温道缘威胁：如果不装疯三天，以后他就每夜梦中都会到访。 历年的问心宗弟子，都会在大比上开盘口增强娱乐性。今年，整个大赛的焦点都聚焦在了王炎与温道缘二人身上。 除了大同派修士以及少数怪人外，所有的问心宗弟子都盼望着王炎获胜。 他们不希望胡鹇成为掌灯使继承人。 这也导致二人的盘口赔率虽然是一比一，却空前火热！ 教化派修士和大同派修士彼此疯狂挑衅，逼对方投下重注。许多平时不参与这些小孩子玩闹的长老，都开始暗暗较劲。 长老们一致认为：昆吾心为了胜利、选择胡鹇，是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胡鹇只是长老亲传就无恶不作，以后成了宗门圣女，岂不是要把宗门翻过来？ 他们当然想不到，温道缘根本不在乎问心宗内的身份。只要接触问心灯，他就会在瞬间借助昆吾心的手段，将其夺去！ 紧接着，他就会把囚心窟物理意义上的翻过来…… 终于，万众瞩目的决赛来临了。 首先迈入赛场的，是三支队伍。 大同派，胡鹇，宁意。 初心派，王炎，陆小凡。 教化派，楚寻，宁心。 随后，各个分宗人马纷至沓来。 大同派与初心派的人选，没有让人太过惊讶，这是大家意料之内的事情。 不过教化派的两个种子选手，就有些惊为天人了！ 陆小凡和一众问心宗弟子十分惊讶，一向不喜争斗的宁心大师兄居然会参赛。 宁心作为初心派的成员，竟然代表教化派参赛，是否两派已经开始暗中合作？ 温道缘也没想到，教化派居然在决赛临阵换将，将一名选手换成了楚寻！ “…不对劲。躲在暗处出谋划策才是他的风格，为什么楚寻会亲身进入大赛？” 看到王炎和温道缘三人，楚寻微微一笑： “我想要进入问心幻境，研究一下幻境与领域的关联，就要到了这个名额。” “反正有你们在，赢家基本已经内定了，请诸位同门对我高抬贵手。” 看着一言不发的问心大师兄，众弟子被楚寻的发言雷的外焦里嫩。 “…什么鬼？这次大比不但混入了一个魔王和一个勇者，还混进来来一个技术人员？宁心师兄居然是他的保镖？” 陆小凡对这次问心大比越来越歪的画风表示无奈，下意识的把兜帽拉低了一些，挡住自己的脸，并在心里默默祈祷： 希望以后走在路上，不会被问心宗弟子打。 王炎被温道缘忽悠的自我攻略：既然问心宗有人参与过平息天闲城，胡鹇小姐小小的报复一下其中一部分人应该没问题吧？ 反正没有造成伤亡……这就不归勇者管咯。 楚寻发表了投降宣言之后，不顾周围弟子的议论，开始专心研究手头的资料。 他身旁的宁心，一时之间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站着。 “肃静！” 一声怒吼响起，一个面目粗犷的白胡子老者走了出来。他的背后跟着另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以及状如青年的昆吾心。 “这次问心大比与往届一样，武斗以小队为单位，采用乱战形式！” “这个问心幻境将由我们三位太上长老共同维持，你们的手段可以随意施展。” “无论是灵魂、意志还是肉身毁灭，选手都会完好如初的回到现实世界！” “听懂了吗！？” 太上二长老怒瞪了温道缘一眼。 他本就视温道缘为眼中钉，又对他这些天在问心宗搅动风云的行为极为不满。 比赛规则，他故意说的模棱两可。 “呵呵，二师弟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不像我们的三师弟，依旧保持着年轻的心，直到现在都没有放下少年时期的幻想。”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昆吾心，人总要面对现实的。” 何守初逼视着昆吾心，昆吾心也看着他，毫不退避的从容答道： “何守初，梦想与理想的区别是什么？” 何守初一愣，昆吾心的这句话将他拉入了回忆，仿佛让他回到了从前。 …… 很久很久以前的问心峰上。 三道身影正遥遥对立。 “师弟，不要执迷不悟了！我等问心宗人士只求一心向善，不问吉凶祸福。” “你钻研邪法、已经违背了初心……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何守初看着昆吾心，情真意切的劝导着。 “若是你一意孤行，我莫忘本就第一个替掌灯使擒下你这孽徒！” 二师兄莫忘本厉声呵斥。 “呵呵……哈哈哈哈！你听到了吗？大师兄……二师兄说他要擒下我。” “到了这时候，你们怎么不再用所谓的道德去感化我，反倒准备动武了？” 昆吾心盯着莫忘本，朗声笑道： “你们知道理想与梦想的区别吗？” “区别在于——理想需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去实现！理想需要靠你的双手铸就，需要无数人付出心血，需要几代人的坚持不懈，最终从有可能实现！\" “而把自己的大道理供奉在庙堂，做自认为对的事情进行自我满足……” “自称隐世仙人、不问世俗的你们，只是在做梦！只是在梦想和空想！” 昆吾心红着眼眶嘶吼着，他摊开双臂，遥望着神州大好河山，字字泣血。 “战乱，阴谋，杀戮……这一切从未停息过。人的欲望永无止境，欲望在文明中就像是一摞不断叠高的盘子，总是在累积到一个极限后轰然崩塌，酿成无数惨剧苦果。” “——而你们却认为这就是人性、是自然规律，拒绝加以制止？” 昆吾心漠然的看了一眼两位师兄，随后凝视起了夜空星象。 “盛极而衰，王朝兴替……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此乃伦常纲理，天理循环！” “你一个小小的修士，难不成还想逆天而行？荒谬！”莫忘本大声呵斥。 何初心却是沉默不语。 “言语的口诛笔伐，终究代替不了兵戈的流血杀伐，问心宗人士镇压的魔道，皆因心中的欲望而肆意妄为。” “他们之中，哪一个听的进去说教？” “只有从根源上断绝欲望本身，才能让天下大同。” “——可你这样做，自身也沾染了你口中的欲望邪念，与那些魔道又有何不同？” 何守初终于抓住了昆吾心话里的漏洞。 “哈哈，这便是我的欲望了！” “我也是凡人之中的一员，所谓凡人，各有欲求。我的『欲』——就是消除天下所有人的欲！当世人再不为欲望所烦忧之际，就是我无欲无忧之时。” “你这个疯子！福祸论者已经把你逼疯了！” “哦？是吗。” “如果这就是疯狂的话，那就让我疯魔下去吧！” “与其墨守成规，死守那些因你们对初代掌灯使的误解而定下的教条……我选择为追求自己的理想而活！” “因为这样——一定会非常精彩，非常有趣啊！哈哈哈哈……” 昆吾心负手而立，不再看二人，而是将目光遥望向囚心窟深处。 那里坐镇着一位登云强者。 “掌灯仙使，你要看到何时才肯出手？” 面对当代掌灯使，昆吾心毫不畏惧。 他身上求道境巅峰的力量再度攀升！ 身边环绕着浪涛声阵阵，一条光辉灿烂的登云天路浮现在眼前！ 天地秘境——踏浪登云路！ 他华光伴身，口中忽吟道： “一意孤行逞英雄，笑谈天理也平庸。” “不问吉凶寻前程，只求人欲莫逞凶！” “大劫将至天下乱，万民遭祸国难安。” “掌中神火耀天地，吾心大同取天穹！” 昆吾心看向飞身上前的掌灯使，笑道: “观测面相、手相，乃是人运。寻找山川龙脉、墓葬风水乃是地运，而观星晓宇宙，以宇宙通古今，此乃天运……” “原来登云境对星穹的观测如此清晰！掌灯使大人夜观星象，看着妖魔破茧，宗门遭难，却只想要明哲保身吗？” 升仙之后，领域就成为了掌中佛国、袖里乾坤般的仙域神通。 可以让昆吾心如臂使指。 “既然早有定数，你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放弃那些痴心妄想吧！放眼当下，行善救苦才是我等职责所在。” 听到掌灯使的话，昆吾心笑着拍手道： “哈哈哈，你与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同。若想要拿下我，就在此刻动手吧！” “无欲空天，起！” “他……他竟然就这么突破了？！” “重点不是这个，他的袖里乾坤居然以天为名！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天穹之力就是规则本身，昆吾心这是想要盗天！” 何守初与莫忘本没有惊讶太久，他们只知道掌灯使轻而易举的封印了昆吾心的意志，轻而易举的废了他的修为。 不但将他重新打成了一个领域强者，还轻而易举清除了他的相关记忆。 然后，掌灯使轻而易举的仙去了。 一位登云境仙人，重伤身亡！ 第70章 问心大比 许多年前。 昆吾心只是被废掉修为，封印意志……而当代掌灯使就这么轻飘飘的战死了！ 自此，何守初跟莫忘本对这位三师弟极为忌惮，如防备洪水猛兽。 在昆吾心突然再次提出建立大同派，并且一人镇压四位太上长老时。 二人虽然愤怒，却没有太过惊讶。 甚至怀疑他早有预谋。 仿佛是延续了掌灯使与昆吾心的对决，胡鹇与王炎也在赛场中散发着各自的光芒。 一人是冉冉升起的新星，一人则是散发着黑光的祸星。两颗星交相辉映，让场上的所有人都显得黯淡无光。 只有一人除外——楚寻。 这家伙一心一意的进行着自己的研究，只要有人经过，就会被楚寻拉入队伍、一同对抗王炎和胡鹇的威胁。 如果有人图谋不轨就当场击败。 随着比赛的推进，场上渐渐变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势——王炎陆小凡一队，温道缘自己一队，楚寻拉起的反外敌联军又是一队。 “虽然不想承认，但昆吾长老可是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别拖我的后腿！” “我们的宿敌是初心派。你先去淘汰那个不知所谓的四眼，哥哥不喜争斗，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我要亲手……” 话音未落，宁意就被一击毙命。 “你也配与我同列？二对二实在是有些以大欺小了，就让我使出五成实力，会一会我的宿敌吧……王炎，准备好了吗～” 退出比赛的宁意面露迷茫，半天没有回过神，失魂落魄的被一旁的弟子架走。 “开什么玩笑！弑杀同门，攻击队友……这样的人也配参加决赛吗？” “小声点！那可是大同派……” 出声咒骂的魁梧弟子不但丝毫不怕，还再度拔高了自己的音量。 “小声个屁！我还是莫长老的亲传弟子呢！要不是长老非要那个四眼参赛，我早就揍爆那个小娘炮了！” “昆吾心长老为了赢简直不顾颜面！” 这番话，让许多不知道胡鹇真实性别的人一头雾水。 “欸？你先等会！胡鹇仙子那么美，哪里像男人了？这样骂人根本毫无伤害。” “你不知道吗，胡鹇仙子可是男生女相的极品美人哦！” “没关系…性别不是问题，只要他好看，就是问心宗之花！胡鹇仙子加油！” “宁意那小子不懂得珍惜，根本不配和你站在一起。当初为什么不是我参赛……呜呜呜。” “问心宗的兄弟们，加油啊！打爆那个大同派的疯子，平时他没少欺负我们！对！围攻他！往死里打！我靠，这还是人吗？” 对于攻杀而来的问心宗弟子，温道缘看都没有看一眼。挥手间就收割了大片大片问心宗弟子的性命，将他们清出地图。 一群蝼蚁，反手可灭。 温道缘对于灵魂与意志的掌握，已经妙至毫巅。 不需要身体做成行动，仅仅是念头形成的攻击，他就可以轻松镇压这些弱者。 在一指洞穿了宁意的太阳穴后，温道缘丝毫没有停留，一路杀向地图正中。 他知道，自己与王炎这样的人，一定会选择最有观赏性的地方决战。 那处飞瀑与旁边的险峰……都是适合强者决一死战的好地方。 温道缘这边一路平推，王炎那边也同样如此。只不过他们胜的更加绅士。 王炎与陆小凡在遇到弱者后，只会使用与对方同等的力量。 楚寻也没闲着。 他不断招揽着同伴，拉拢被王炎和温道缘打败的残兵败将。 他还利用地形，利用异兽、甚至利用黑科技歼灭了不少大同派的队伍。 这样的行为让莫忘本大呼过瘾。 “昆吾心，看看你选的人，连一个凡人都斗不过！” “我看大同派是真的没人了，才让你如此不择手段，选出一个魔道的小崽子参赛。” 昆吾心对于这些讽刺谩骂不以为意，一笑置之。 大同派队伍全灭又如何？ 只要\"胡鹇\"不被淘汰，最后取得胜利、摸到问心灯的只会是大同派！ “昆吾心，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徒弟！简直跟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出手狠辣、狼子野心、罔顾伦常！” “你可要当心别被反咬一口。” “莫师兄，可是身上不疼了？你脾气一向火爆，说话也是直来直去……如果想要与我切磋一番，大可不必言语撩拨。” 昆吾心虽然胜券在握，但被莫忘本一直在耳边嘟嘟囔囔也有些烦躁。 他面带微笑的说道： “若是手痒，师弟随时都愿意指点一二，不过疗伤材料就得师兄自备了。” 观战席上，莫忘本与昆吾心针锋相对。何守初则闭目不言，专注于掌控考核幻境。 胡鹇在第一次入门海选中，用出过一些诡异的手段。此人对于问心灯的掌控，恐怕仅次于几位太上长老。 所以，何守初一直在防备着温道缘与昆吾心的异动。 五位主宗的太上长老，各自有一次制定最终考核规则的机会。 初心派两位长老遵从祖训，大多数都是选择磨练心性、考验人心的选题。 而教化派的两位长老，虽然会在考试的过程中对门人进行潜移默化的引导，但还是以实力为标准，让组员彼此战斗。 只有昆吾心主持的问心大比，完全放弃文斗，一切以实力为尊。比赛规则也是鼓励参赛选手彼此厮杀、掠夺。 “…三师弟这是在练兵。他想要打造一支席卷大夏、只属于他自己的私兵！” 何守初暗自想到。 偏偏是这五年一度的战斗大比，最能勾动宗门内部大部分年轻人的心。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尊卑，会有欲望。 昆吾心将问心大比，打造成了一个宗门弟子发泄欲望的盛会。 一个有机会让人一步登天的舞台！ 何守初默默一叹：不得不承认，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最懂得抓住欲望、操控人心的，恰恰是想要从人心中根除欲望的昆吾心。 在竞技场上厮杀的弟子，可以将精彩的表现记录下来，获得加入大同派的机会。 台下观战的弟子，也能带上零食吃瓜看戏，跟好兄弟们一起开盘口赌谁会赢。 有昆吾心的庇护，大同派在宗门内部横行霸道。只有实力强劲的弟子，才有机会加入大同派，其内部也会定期淘汰弱者。 不少弟子实力迅速提升，不但晋升长老，也成了昆吾心的忠实追随者。 反对大同派的长老弟子，除了战力低微没有资格加入的庸才外，大部分都是因为曾经被大同派欺负过——所以才咽不下这口气，或是碍于另外两派的恩情不好跳槽。 这些年的潜移默化，让那些即便是被踢出大同派的弟子，也挤破头想要加进去。 他们虽然身份上不再是大同派修士，但他们的心已经变了。 “唉，人心不古啊……” 何守初心中暗自叹息。 曾经的世界灵气充裕。 有掌灯使坐镇的问心宗，即便在神州没有大夏这样的地位，也是数一数二的宗门。 弟子们相亲相爱，团结一心。他们虽为山上隐士，却能奋不顾身下山救苦救难。 现在的问心宗，鱼龙混杂，好勇斗狠，早就没了当初的仙气。这与那些勾心斗角、充满算计的门派有何区别？ “问心宗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有诸多原因。没有一位登云境强者坐镇，是其一。” “其二，封魔茧视人命如草芥，妖魔横行，让世人只知追求力量。而莫忘本长老为了扩充门面，将一些你眼中不伦不类的人招纳进问心宗则是其三。” 一个声音突然在何守初脑海中回荡，让何守初心中大惊—— 这是昆吾心的声音！ “今日过后……我将会改变这一切：问心宗需要一位强者，也只需要一个声音。” 何守初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变得无法移动。 他想要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放心，在问心宗彻底掌控封魔茧后，我会将这一方天地改造为理想中的乐土。” 赛场之中，一块又一块的场地开始崩塌陷入虚无。一块巨大的石碑记载着选手的积分和排名，石碑不但保留了参赛选手的半身像，还可以由选手自定义队伍名称。 前三名的队伍名称和肖像分别由彩色、红色和橙色代替。 而一个队伍被消灭，他们的名字就会像被切开一样横着一刀两断，冒着红光消散。 这些消散的名字会变成灰色出现在屏幕下方，分数彻底定格不再变动。 耀眼的名称，不断更替的排位，鲜红的击杀特效，名字后不断跳跃的数字……加上四周百无禁忌的狂欢氛围。 这一切全部牵动着少年的心。 以禁欲着称的问心宗弟子，一直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着，他们只有在这五年一度的比赛中才能迎来宣泄。 这让他们无比期待这一次的盛会。 昆吾心没有用实力压服其他长老，要求他们必须让每一届大比都变成海选武斗。 反而用四届无聊的大比，来衬托自己主办的比赛是多么精彩。 即便是那些反对他的人，除了少数初心派苦行僧，大多数还是会在今天纵欲狂欢。 “这就是人的欲望，宜疏不宜堵。越是禁锢欲望，它决堤时就越是猛烈。” 昆吾心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 “所以，欲望必须彻底根除。只要从源头断绝欲望的滋生，无欲即是极乐。” “我说的对吗？” 昆吾心看向身旁的两位师兄。 而坐在他身边的何守初与莫忘本，竟然同时点了点头！ 第71章 决赛 决赛现场。 “这问心大比的比赛规则和赛事流程，怎么有点像网吧里的一款老游戏？想不到这些宗门还挺与时俱进啊。” 陆小凡看着远处崩坏为虚无的地形边缘，想到了一款大逃杀游戏。 心念一动，他把护盾中的精神力分割出一部分，凝聚为一颗颗金色尖坠。 它轻易击穿了一个挑战者的身体。 陆小凡已经可以在这样的战斗中游刃有余，在防御自身的同时攻击敌人。 王炎的攻势依旧大开大合，锋芒毕露！ 火焰在他手中就像画家手里的水彩，拥有无限可能。两股不同的火焰接连碰撞，在战场上不断勾勒出华丽的图形。 在王炎意志的操控下，每一次攻击都在发挥最大威力的同时，保留了观赏性。 “烈火凤翎切！” “天火燎原破！” “…哈哈哈，你很强，将幻境与火焰结合的非常完美，但对于火焰的控制力不足。败在我的这一招下吧！” 问心宗弟子催动三心魂烛与四心莲盏，与王炎打的酣畅淋漓。 问心灯苍白色的火焰夹杂着幻境，试图袭扰王炎的精神，但王炎背后那对朱红色的火羽双翼却能将这些攻击完美防御。 两股截然不同的烈焰，交织着互相撕咬湮灭。烟尘散尽后，王炎会把裹着绷带的拳头高高举起、宣告胜利。 问心神火宁静、祥和，仿佛文明的火种，带来了秩序与温暖，也暗藏杀机。 王炎的火焰则分为两种。 一种狂猛暴戾，仿佛要燃尽万物，吞噬一切……这是来自阎燚的亘古先天火气。侵略性极强，一旦控制不好就会伤人伤己。 这种火焰需要可燃物跟施术者的灵力助燃，还需要消耗精力去控制。 另外一种无中生有，不需要任何条件就能点燃。可以净化燃尽一切法术神通，这就是王炎在飞星降临后觉醒的力量。 这份火焰不需要遵守任何规则，还与亘古火气相辅相成。 “虽然跟这家伙战斗毫无胜算，但我为什么还是感觉热血沸腾？好像有一道声音催促着我，让我就是忍不住想要挑战。” “他不仅仅是在战斗，还在指导我们对于火焰的掌控！” “看来这位勇者小哥对于火焰神通已经有了极深的造诣啊，真是让人佩服。” 不知不觉中，王炎依靠强大的实力和亲和的性格，在问心宗积累了一批自己的粉丝。 一名瘦弱弟子指着他说道： “呃…你们发现没有，他有时候用的明明是同样的攻击，喊出的招式名字却完全不一样啊。” 旁边的壮硕弟子立刻给了他一个头锤。 “就你多嘴！人家那是把平a当大招，让我们输的不要太难看！就显着你眼神好了是吧？！” 问心大比的石碑上，三支队伍遥遥领先。 第一名，大夏勇者队。 第二名，青丝魔女队。 第三名，宁心楚寻队。 榜单上，王炎的分数一骑绝尘，是温道缘的两倍还多。而温道缘紧随其后，将楚寻和一众问心宗弟子远远的甩在身后。 王炎和陆小凡对于挑战对手一视同仁，给予了每一个对手足够的尊重。 而温道缘则是出手冷酷毒辣，毫无顾忌的对挡路之人一击必杀。 这让大部分参赛选手宁可去挑战王炎，在全力以赴后光荣落败，也不愿意被温道缘耻辱的瞬间秒杀。 很快，温道缘视野中的猎物越来越少。 而这正是温道缘期待的。 与其在一场无关痛痒的游戏中牢牢占据上风，一个个消灭挑战者，倒不如亲手养肥一个boss，再通过挑战他一举夺魁。 更多弟子选择加入楚寻的中立大部队。 楚寻虽然通过科技武器跟地形优势，暗算了很多队大同派弟子，但他的重点还是放在研究幻境上。 他虽然位于第三，却与第四第五的队伍相差不大。 “看到了吗？第一与第二都到达了中心的求道峰，魔女马上就要跟勇者决战了！” 那些想要夺取最后胜利的弱者们被说动，聚集在楚寻安排的安全点静候时机。 他们一路上严格按照楚寻的计划行事，避开了无数危险，战胜了不少强队。 现在，他们无比相信楚寻。他选择的地点，一定不会被勇者与魔女发现。 等到温道缘跟王炎两败俱伤，所有人就会一拥而上，挑战最后剩下的一方。 虽然依旧胜算渺茫，却不至于绝望。 王炎与温道缘终于正式在山峰上会面。 “不愧是我看中的勇者，你的审美很值得夸赞。这里作为决战之地再好不过了。” 温道缘站在瀑布的右端，遥望王炎。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这里飞瀑如霄，流泉暗涌，又有两处孤崖绝壁，是最后一战的最佳位置……胡鹇小姐果然了解我。” 王炎拔出背后的双剑，战意昂然。 “咳咳！在你们商业互吹之前，是不是应该处理一下林中的观众？” 随着陆小凡的提醒，两个人从林中走出。 “好久不见。” 楚寻随意的跟两个人打了个招呼，一旁的大师兄宁心则沉默的站在他的身旁。 “王炎，胡鹇……为了让决赛更有仪式感，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们。”楚寻推了推眼镜，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嗯？是什么礼物！你终于准备为我定制一套专属战甲了吗？我要叫它『赤焰祥云铠』！”王炎眼睛放光，好像是看到了大人来发玩具的小孩子。 对于楚寻展示过的机甲，他一直念念不忘，想驾驶一台属于自己的机甲玩玩。 而温道缘则警惕心大起。 那个楚寻居然在他面前笑了！ 这让他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妙。 “……你不会是提前猜到了我们要在这里决战，在瀑布下面埋了一颗核弹吧？” 虽然温道缘也不确定：楚寻在爆炸方面的科技水平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这样的东西又能不能带进问心幻境…… 但他既然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温道缘面前，必然是做足了准备。 就在几人各自猜疑之际，一道极其刺目的白光在山脚下亮起。 随后，山下传来一声震天巨响。 没有尸体，没有惨叫。大半问心宗弟子所组成的抱团取暖联军，就这么蒸发了。 所有前三名以下的队伍瞬间除名！他们的名字全部从中而断，变成了灰色。 王炎与温道缘还没来得及多想，楚寻又是抬手一枪，打穿了宁心的眉心。 紧接着，他立刻将枪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扣动了扳机。 血液飞溅，留下两具尸体和一个投影仪。 与此同时，宁心楚寻小队的分数一路飙升，远远超过了温道缘和王炎。 瞬间登顶！ 在楚寻的“尸体”旁，一个虚拟影像开始自动播放。画面中的楚寻微笑着解释： “按照规则：消灭其他小队可以进行一次加分判定。完成击杀的队伍，可以获得被消灭的队伍现有的全部积分。” “淘汰后的队伍，积分保留。” “我将大部分幸存者聚集在一起，用一枚云爆弹把他们全部淘汰。” “为了防止你们掠夺分数成为第一，稳妥起见，我选择立刻自杀。” \"这样一来，我们作为【已经淘汰的队伍】，分数会完整保留，并且无法被其他队伍掠夺。我就能在无法战胜你们的前提下，拿到第一了。” 言罢，楚寻洒脱一笑。 “综上所述，这次比赛是我赢了。” “享受你们的决斗吧！希望莫长老立刻兑现自己的承诺。” 问心宗内，一片哗然。 谁都没有想到，两位夺冠的大热门全部没有登上第一，反倒是让一个凡人利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登顶。 用一发炸弹把所有人送上了天。 温道缘开局杀队友就已经够离谱了，昆吾心根本没有准备相应的扣分机制。 他没有想到，两名选手竟然会为了分数双双自戕，造成这样的局面。 就连问心宗立碑似乎都出现了bug。『宁心楚寻小队』的名字始终保持着炫彩，没有变成淘汰后的灰白色。 谁能想到，第一名会死的比第二第三更早？ “这、这是作弊！” “我们不接受，必须重赛！” “怎么能让一个凡人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超越胡鹇仙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炎小哥一直是我最看好的！这样的结果根本不能服众，请长老明鉴啊！” “喂喂，别以为没人发现！你小子刚刚在第一第二上都投注了一小半宗门贡献吧？现在输不起了？” “想要赌的痛快，就要押冷门！正所谓祸兮福之所伏，福祸相生，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怎么会得到丰厚的回报呢？” 押了爆冷的弟子开始维护楚寻的胜利。 “没错没错，规则就是规则！” 赛场之中，温道缘脸上毫无担忧之色。 他只是觉得有趣。 一个没有修为和异能的凡人，居然能靠阴谋成功暗算两个养魂境强者。 至于之后怎么才能摸到问心灯？ 昆吾心总会有办法的。 王炎则是肉眼可见的失落，他一拳锤在一旁的树木上，将树干烧出一个大坑。 “讨厌的聪明人…下次烤肉只夹你盘里的！这样的胜利是没有灵魂的！唉……胡鹇小姐，看来我们只能勇争第二了。” 迅速调整好了心态，王炎再次摆好架势。 “让我见识一下你真正的实力吧！” “呃，我们真的要二打一对付一个治疗……” 陆小凡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温道缘身形一闪，化为利爪的右手如若无物的穿透了陆小凡的防御，划破了他的脸颊。 “嘘……我可是很强的哦。” 温道缘沾着血的利爪变回了纤纤玉指，粉唇轻启，他舔了舔食指上残留的鲜血，露出了寒光闪闪的洁白虎牙。 “你们一起上吧，结束的太快可就不好玩啦～” 第72章 心宿 楚寻的布局，让众人陷入了迷茫。 莫忘本眼前一亮，他直接挣脱了昆吾心的束缚，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昆吾心、何守初，我请的外援比，看来你们的外援要聪明许多啊！” 看着那七彩字体的宁心楚寻队，莫忘本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你们应该也能感觉得到：这次的问心大比是最后一次了。掌灯使留下的意志在大夏不断被消磨着…只要楚小友夺冠，胜利就是属于我教化派的！” “昆吾心，你以为对我搜索记忆有用吗？他的计划就连我都毫不知情……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何守初也挣脱了束缚。 “昆吾心，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此时抢夺传承宝灯，只会触动掌灯使的后手，虽然莫忘本的做法我不被认可，但你的思想更加可怕——我绝不会让问心宗成为你的战争机器！” 昆吾心依旧不为所动，泰然处之。 “哦。是这样？看来以踏浪境夺舍控制四个同阶修士，还是太勉强了……” 他拍了拍手，身后的太上四长老与太上五长老也用同样的节奏拍起了手。 他们脸上的五官渐渐被黑色的物质覆盖，变成了一副星空面具。 “罢了，我便借势重走登云路吧。” 在莫忘本和何守初目眦欲裂的注视下，他们亲自提拔的太上四长老、太上五长老居然全部变成了昆吾心的面孔。 三个昆吾心全部带上了星空假面！ “昆吾心！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牲——你竟然成了福祸论者，还把师弟们练成了分身？！” 莫忘本破口大骂。 “师弟……你！原来如此……这一切都说的通了。你是一个信仰《福祸论》的疯子！在你的世界中没有情感和道义，只有『福』与『祸』！” 何守初满脸失望。 “别说的这么难听，福祸论对我来说只是工具罢了。建立大同派是我昆吾心自己的选择，并非命运的操控。” “当初与掌灯使一战，我便依靠幻与火成为了掌灯仙使，而非福祸游仙。” 昆吾心的星空面具无悲无喜，他的声音也变得飘渺莫测起来。 在何守初与莫忘本眼中，昆吾心与另外两个分身的气息节节攀升。居然与当初战掌灯使时一般无二，甚至犹有过之。 “你……你是如何在大夏恢复修为的？！” “很简单。大夏禁止仙人入内，却不会立刻磨灭仙人的尸体、意志和灵魂。” 三个昆吾心异口同声的说道。 “只要将灵魂分成多份，使境界跌落，再用两个分魂夺舍两具肉身……就可以安全的进入大夏。”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昆吾心再次说出了一个让二人瞳孔剧震的事实： “对了，当初的那一战……是我赢了。” “可惜那时我的意志虽然磨灭了掌灯使意志，却也濒临破碎。” “为了温养意志和之后的布局，我只好伪装成当代掌灯使，对你们发号施令。” 昆吾心走到两人身旁，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在他们耳畔低声呢喃道： “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么多，就是为了抓住这一瞬间的心灵破绽啊。” 心神巨震的何守初与莫忘本，再也无法抵抗昆吾心的侵蚀。 “大师兄，二师兄……在奴役你们的意志前，最后告诉你们一个有趣的事吧：” “如果进入囚心幻境中的囚心窟，就可以绕开大夏天道……” 何守初与莫忘本的目光渐渐黯淡，在昆吾心说完后彻底熄灭。 昆吾心不动声色的将四位太上长老全部变回原样，饶有兴致的看向温道缘。 “我的好徒儿……作为混元青天选中的真魔，必然会有独特的过人之处。” “你为问心宗带来的大祸，势必会成为问心宗崛起的大福！” 他抬起头，遥望苍穹。 虽然此时只有晴空万里的蓝天，他的眼眸却能透过天穹看到星辰。 “时机已到。” 现在，就是他期盼已久的夺天之时！ …… 诛魔小队。 营帐中。 看着面前的血色令牌，赵光武微微握拳，眼中的愤怒一闪即逝。 那是大夏皇族曾经对天闲城居民用过的东西——大夏诛魔令！ 只要身处大夏境内，无论身在何地，都会被无休无止的追踪。 它可以针对个体生物，也可以针对整个群体。被追杀的目标，会染上持有诛魔令者才能看到的黑气，在大夏之内无所遁形。 被施加诛魔令的目标从未有过生还，而使用它的代价是……献祭一位祀主与大量凡人。 “魔道共主案主犯已除，你何必如此……” 祀主这样的东西，牺牲多少都死不足惜，但他不愿意看到凡人被献祭。 “一位观星大师告诉我们，大夏的凶星不但没有陨落，反而愈加强盛，隐隐有与雷家争雄的气象。” “陛下非常重视，不得不防啊。” 一个阴鸠瘦削的黑衣文士尖声道。 凡谋士献计，大多数会给出上中下三策。 上策极为理想化，效果最好但条件非常多。下策破罐子破摔，最为随意。 只有中策，才是谋士真正想要推荐给主公的策略。 而有一位谋士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做事只出上下两策。 无法做到尽善尽美就闹到腥风血雨。 这位谋士也就特务科左黑士队长，整个大夏人尽皆知的酷吏——吴三策。 “赵将军，我已发现白狐行踪，它在问心宗主峰山下的密林中，请速去吧。” 吴三策面带冷笑，一点也没有给赵光武好脸色。如果是反抗雷家的赵光武，他断然不敢这样对他说话。 但如今赵光武被诏安，还与王家兵部都有了情感羁绊，有情的人就会有软肋。 被雷家抓住软肋的赵光武，只不过是一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飞剑快刀罢了。 只要他不下达针对兵部和王家的命令，不杀戮凡人，赵光武就不敢抗命。 “若是迟了，陛下恐怕又要生疑心了。” 赵光武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吴三策，那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机令吴三策心头一寒。 整个房间都被一种凝重的窒息感包围，让吴三策几乎要跪倒在地上。就在他心神不宁胡思乱想之际，却见眼前青光一闪！ 好快！ 他刚刚出手了吗？ 吴三策感觉有什么刺痛了自己脖颈处的皮肤，用手摸去，居然是大把大把的鲜血！ “……你，你竟然敢杀皇室御史？！” 吴三策张开嘴，喉咙却无法发出声音。 他就这么看着赵光武走进传送阵中，一道红光闪过，银枪白甲的身影消失无踪。 随着赵光武的离去，刚刚萦绕在整个房间里的窒息感突然消散一空，而他的脖颈也仅仅是被冷汗打湿，没有血液流下。 吴三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赵光武仅仅是展现出了一丝杀意，就让这位吴家的掌权者之一、特务科黑士队长产生了濒临死亡的错觉。 “呼…呼！…该死的赵光武，你就是一条被雷帝陛下拴住的恶龙！一旦挣脱锁链，就会成为雷家与吴家最大的灾难……” 吴三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决定下次把逼迫赵光武这样的苦差，交给手下解决。 捏碎了手里的筹码，吴三策喃喃道： “魁星，你的人情我已经还清了！下次再见，就是福祸论者被大夏根除之时。” …… 问心宗大比，飞瀑决战。 翠绿的森林被烈焰灼烧，滚滚浓烟冲天而起，清泉飞瀑下的潭水，也被不断的蒸发为飘渺白雾。 战场上，烟云飘荡。 温道缘虽然可以拟态啸魂兽的皮肤，来达到隐匿行踪的效果。 但高速移动卷起的气流，却会让王炎观察到温道缘行进的轨迹。 黑烟和白雾交织，让温道缘无所遁形！ “找到了！” 王炎心念一动。 炽热的烈焰席卷天地，如同一张巨大的网，从四面八方攻向温道缘。 “嗯哼～很有效的应对方式。” 温道缘双手化爪，狐尾横扫，将包围而来的炽热烈火迅速扑灭。他刚刚将面前的火焰拍散，就看到一道赤红的拳影扑面而来！ 温道缘被迫立刻出手格挡，以拳头与王炎在空中对拼。 拳影交错，他开始回忆刚才的试探。 “在我隐匿身形后的瞬间，王炎立刻以我们两个为中心，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火墙。紧接着，他凭空凝聚出大量火雨对四周狂轰滥炸。” 想要躲开王炎大范围的攻击就必须保持高速移动。 温道缘的尾针攻击虽然隐蔽，但细如牛毛的银针会被王炎身上的火衣瞬间净化。 想要破开王炎护身火衣的防御，就必须有足够的质量。 而使用粗大的尾针偷袭，射出后会在烟雾中留下轨迹。这大大削弱了隐形利刺的隐匿性，让王炎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哎呀呀，被你找到了～但太过热情的追求，有时候会适得其反呢——” “这样的攻击，你还能维持多久？” 温道缘狡黠一笑，将全部的力量专注于进攻，背后一条条白色狐尾迅速长出： 一条、两条、三条…… 如蛇般灵活，毛发尖锐锋利、带有毒素的狐尾此时足足出现了九条！ 他放弃了一开始隐匿身形的游击战术，以全力与王炎对拼。 同时，温道缘也试着逼王炎放弃维持那领域般的火海。一旦脱离了烟雾蒸汽的束缚，温道缘接下来的攻势，将会会变得更加不可察觉、更加致命！ 第73章 勇者战魔王 孤峰飞瀑之上。 赤红的烈火与混乱的青影再次对撼！ 陆小凡接连不断的发动能力，为王炎套上一层层护体光幕。 但在狂猛迅捷的攻势下，光幕仅仅维持几个呼吸，就会千疮百孔、如玻璃般炸裂。 四散飞溅的碎片，在彻底消失前依旧会维持玻璃似的实体，在一片片碎镜般的残骸中，倒映出了两个人愉悦的笑颜。 高强度的拼杀让温道缘面颊绯红，让他绝美的容颜增添了一缕妖魅之色。 他的脸颊上沾染着王炎飞溅而出的鲜血，张狂的笑意与眼中贪婪的光……无一不透露出对狩猎的渴望！ “力量，速度，控制力，无与伦比的战斗才情和优异的性格……太完美了！你果然是值得细心培养后，再采摘品味的优质果实～” 温道缘心中不断称赞着王炎。 按捺住立刻离开幻境，与王炎展开生死大战的冲动。他还要继续等待，等待名为王炎的勇者踏上大夏的巅峰，再将他击坠！ “…不愧是胡鹇小姐，能在这片幻境中与你无所顾忌的打一架真是太棒了！” 王炎没有想太多。 他只是单纯的、全身心的投入进了这场战斗本身。他神情兴奋，眼中的战意比战场中的火焰更加炽热、更加纯粹！ 胡鹇与陆小凡是他的朋友，平时就算是切磋也会有些束手束脚。而问心大比是问心宗独有的盛会，下一次未必有机会参加。 难得来到这里游玩，当然要赢！ 即使楚寻的投机取巧让他只能勇争第二，与胡鹇战斗的激情也没有丝毫减弱。 “如果未来的你，将复仇的利刃挥向无辜的人…就由我来将你阻止吧！身为勇者，应当引人向善，让朋友重归正途。” 王炎在心中暗暗发誓。 身影交错间，他一把拉住了温道缘的手。“胡鹇小姐，要小心咯！” 蒸汽与黑烟一扫而空，四处侵掠的火焰、凝实的火墙全部融入了天上的红云。 战场一时间变得视野开阔起来。 火云消散，只留下了一粒粒萤火虫般的光斑。浓烟、蒸汽、肆虐的火舌跟翻涌的热浪转瞬间烟消云散。 就连天上不祥的红云和冲天而起的火墙，也全部消失无踪。 温道缘感觉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他的心头甚至出现了一种平静祥和的错觉。 正是这份平静，让温道缘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白狐以安逸为毒素，以毒素攻敌意志。 温道缘与王炎的对拼，正处于白热化阶段。这突然涌上心头的平静感，很显然是王炎攻击的一部分！ “这一击，我称之为——晴空万里！” 果不其然。 下一秒，平静之下暗藏的汹涌杀机瞬间爆发！ 一颗颗萤火般的光斑迅速膨胀变大，仿佛十几颗太阳同时升起！ 它们将全部能量凝聚于一点，数道灼热的射线精准无比的洞穿了温道缘的身体。 温道缘的狐尾寸寸凋零，身上被打出了许多燃烧着的贯穿伤口。 但他依旧死死保护住了头颅与心脏，没有在“观众”面前被命中要害。 他当然可以毫不在意的被打成千疮百孔的样子，继续与王炎缠斗拼杀；也可以躲进自爱水仙池，避开致命一击。 但前者会暴露他的混元之体。只要混元之体不暴露，大部分敌人都会以头颅和心脏为目标，不会想到摧毁整个躯体。 而后者……则是他制胜的关键！ 一旦提前动用『自爱水仙池』，王炎势必有所防范。 他要在战斗最关键的时刻一击必杀。 袖口一甩，大量用于“治疗”的绿色丸子抛向空中，它们如王炎的光斑火团一样迎风变大，膨胀成一颗颗巨大的青色眼球！ 温道缘咧开嘴，脸上挂着疯狂而张扬的笑意，一股平静之感再次涌上二人心头！ “死亡凝眸！” 这些青色的眼眸仿照王炎的晴空万里，将生命能量浓缩于一点后爆发。 一条条翠绿能量直射向王炎！ 不仅如此，温道缘还能分心控制一批眼眸凝望远方，用青色射线攻杀向陆小凡。 王炎占据上风的场面急转直下。 王炎瞳孔一缩，立刻松开了抓住温道缘的手臂，调动火焰全力防御这一击。 火焰旋转翻涌，形成了一个包裹全身的圆球，将飞来的攻击全部挡下。 王炎的心中非常惊异，这一招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只在探索其他囚心幻境的试炼中才使用过。 胡鹇只是看了一眼，居然就能做出模仿。 陆小凡更是惊恐的全力催发防御。 就连阎燚都觉得难以置信。 王炎的攻击一向观赏性极高。 晴空万里从以火焰肆虐天地、掠夺能量，到让朵朵火云收敛气息、凝聚爆发于一点……整个步骤都华丽无比。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晴空万里的爆发源自于亘古苍天之火对天地的掠夺，正是有了燎原之火的积累，王炎才能爆发出涤净寰宇的力量。 但那狐狸小魔女是怎么回事？居然能凭空制造出如此磅礴的生命能量！ 难道说……这些能量源自他平时对于生命的积累和掠夺？ 阎燚眼睛微眯，仔细打量起那些眼眸。 随后，他释然一笑。 “哈哈哈，小子，你还是太嫩了啊！” 王炎一愣。 很快，他发现自己的护身火焰居然根本没有被消耗多少。他撤去防御，空中哪里还有什么青色眼眸？ 只有一团团的问心灯火。 原来，青色眼眸只有一瞬间的凌厉攻势，就将自身全部的威能爆发殆尽。 随后的攻击全部是问心灯火制造的幻觉，以及攻击意志的虚假平静感。 由问心灯产生的幻觉，刚好能够将『问心大比』这个场地优势发挥到最大！ 早在温道缘在囚心幻境探索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王炎的晴空万里杀招。 但那时他还在探索囚心窟最深处的幻境，挖掘特务科黑将与昆吾心的秘密。 温道缘没有时间分析破解这一击。 匆匆一瞥之下，他用出了提前准备的反制手段——包裹着问心火焰的青色凝胶。 以温道缘现在对问心灯的掌控，借助问心大比的场地，再加上一个合适的时机……他就能打出出一招针对意志与感受的攻击，制造一次意想不到的奇袭！ 正是这次奇袭，给了温道缘恢复伤势的机会，也大大消耗了王炎的体力。 还让整个山巅的可燃物一扫而空。 王炎接下来想要凭空生火，就只能依靠自身的体力意志了。 “不过这晴空万里真是恐怖……以精纯的热量溶解万物，不但有极快的攻击速度、精准的追击，其中甚至夹杂了对于灵魂与意志的攻击！” 这样的一击，能够燃烧意志、灼痛灵魂！ 恢复了伤势，温道缘一刻都没有停歇，再次向王炎发起猛攻。 他放弃了隐匿偷袭，采用了虚实结合的战术。把显形的飞针与隐匿的飞针一并射出，攻势更加狂猛，杀机暗藏！ 温道缘与王炎连番对拼，双方的攻势早已从试探变成了猛攻。 不惜一切代价的猛攻！ 无形无色的粗大毒针漫天飞舞，温道缘时而现身时而隐匿，让王炎身上多处挂彩。 两人连连交手，从山巅战至深林，从林中战到水中。 温道缘突然神色一凝，他看到了自己的手臂上冒起了阵阵黑气。 那是诛魔令独有的效果。 “……终于来了吗？赵光武。！” 他在平安县祀主的记忆中，得知了『诛魔令』的存在，还借此威胁过嘉绪翠。 温道缘想要攻略囚心窟，赵光武同样是他计划中的一环。本来还想借助楚寻吸引赵光武前来，现在这条大鱼反倒自己上钩了。 来不及思考更多，王炎的攻势再次汹涌而来。在不动用黑兽与混元之体的情况下，只依靠啸魂兽跟针尾白狐的技能，是无法击败王炎的。 双剑齐至，温道缘以锐爪抵挡。身后隐藏起来的狐尾将一根根毒针刺入王炎体内。 顿时，王炎感觉到战意在消融，一股极度舒适的温暖与安逸袭来。 王炎很清楚：这样的暖意，就像雪山中冻毙于风雪前的困倦。 一旦沉溺其中，就再也无法自拔！ 王炎心中警铃大作，但就连这份警惕和危机感，都在随着时间迅速流逝。 一咬牙，王炎双拳猛地对轰！ 双臂的肌肉流血撕裂，瞬时的疼痛让他迅速从死亡安逸中苏醒。 没有犹豫，他立刻以意志催发出了一击！ 五色明光遁——火光乍现！ 意志带动着身体，本能般瞬间闪过温道缘的身侧，将他的右臂斩飞。 温道缘吃下一颗绿色的圆球，断臂再次完好如初的长出。只有青色衣袍被斩碎，露出了他雪白的臂膀。 一挥衣袖，几枚绿色圆球迎风膨胀，变成了一颗颗巨大的啸魂炸弹，攻向王炎。 就在这时，温道缘的身体却突然在空中定格！ 他的身体覆盖了一层透明的光膜，这层光膜彻底封锁住了他的行动，让他完全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 不管是银梭巨狼的短距离传送，还是安倍切的『我身瞬显』都无法使用。 “你输了！” 陆小凡全神贯注的看着温道缘，用意志将温道缘的身体死死封印在一层防御性的光幕中，让他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 看着动弹不得的温道缘，王炎迅速逼近他的身体！ “胡鹇小姐，这一战是勇者的胜利！” “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痛，我会尽量让你感觉不到的。” 第74章 偷袭 王炎解开了右臂的绷带，大量的火焰瞬间爆发，席卷四周，肆虐天地。 他彻底放开了对亘古火气的压制，准备将它一股脑灌入光幕！ “原来如此……利用彻底贴合身体的光幕暂时封住我的行动，再将狂暴肆虐的火焰全部灌入光幕内部，汽化我的身体。” “这样不仅可以将魔王消灭，还能将大范围伤害减小到可控范围。” 温道缘瞬间明白了王炎和陆小凡的用意。 这一招合击技，他在囚心幻境中没有见过。 不知道是二人早有预谋还是临场发挥，但的确是非常精彩的变招与配合。 陆小凡突破了固有思维的限制，将用于防御的光幕化为控制敌人的囚笼！ 温道缘试图扭曲形体规避，或者将一部分身体自爆炸碎光幕逃离。 可即便是双臂在光幕中如啸魂炸弹般爆开，也依然没有把光幕彻底粉碎。 只是留下了浅浅的裂纹。 陆小凡满头大汗，将全身的精力都凝聚在了控制温道缘上。 这光幕仿佛当初脏腑祠之战中，陆小凡下意识用出的保命手段，坚固无比。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光幕从黄色变成了白色，短时间内难以破坏。如果这一击命中，温道缘将在幻境中彻底消亡，沦为问心大比的第三名。 “——这就是，伙伴之间的信任啊！” 就在王炎即把狂暴的烈焰全部灌进白色光幕的刹那，一道青光闪过。 陆小凡震惊的发现，温道缘先前被斩下的断臂，居然洞穿了他的护体光盾！ 除了陆小凡主动用出囚禁温道缘的白色光牢，他只有在生命遭遇危机时，才会下意识的用出白色光盾。 可这只断臂居然如幻影幽灵般直接穿透了光幕，插进了陆小凡的心脏。 与此同时，陆小凡也终于看清了那条断臂上包裹着的东西。他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胡鹇能在不破坏光幕的情况下伤到他。 这是领域！ 胡鹇居然突破到了求道境！ 一圈温暖的青色水流，如同轻盈的缎带纱衣、仙气飘飘的包裹着那节断臂。 水流中还飘着朵朵盛放的水仙花。 正是这水流让温道缘的手臂变得虚幻，能够轻松穿透陆小凡的防御。 领域护身！ 这才多久不见，胡鹇已经成了领域强者！ 孟秋十五的戮魔万魂海，赵光武的无影神驹，就是将领域外显成实用的护甲坐骑。 他的领域技能难道是『虚化』？ “不好！王炎，那是陷阱——” 陆小凡想要开口，却已经无法发出声音。毒素早就顺着他的心脏流入四肢百骸。 他能做的只有感受安逸，享受宁静。 然后，沉沉的睡去。 火焰灌入光幕，温道缘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微笑，随后他的身体瞬间消失不见。 『自爱水仙池』！ 王炎还没来得及惊讶，白色光幕就轰然炸裂！ 狂暴的火焰，将白色碎片与王炎一并吞噬——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全身大部分烧伤的王炎却感到非常不妙。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果不其然，一根带着白狐毒素的尾针正钉在他的心口处。温道缘得势不饶人，再次将几枚尾针扎进了王炎的双臂双腿。 “随便弄疼别人可不好哦！” 温道缘托起王炎的脸颊，微笑着道： “我只会让你很舒服……非常舒服～” 全身的肌肉都无比放松，战意和体温迅速流逝。王炎只能躺在温道缘的怀里，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脸颊。 “输的人是你哦，小勇者。” 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温道缘扭断了王炎的脖子。当然，被白狐毒素侵蚀的王炎，根本感受不到丝毫痛苦。 他只是眼前一黑，就被温道缘淘汰。 “过于相信友谊和羁绊可没有好下场，如果你与我全力对拼，可以坚持更久。” 温道缘早就看破了陆小凡的奇袭，并利用在战斗中被斩下的断臂将计就计： 王炎有两种火焰，一种狂暴，一种诡谲。二人合力镇杀温道缘时，王炎用出了破环力最强、最不稳定的亘古苍天之火。 陆小凡可以把精神力护盾凝为实质。 在王炎灌入火焰之力的瞬间，温道缘就躲入了自爱水仙池中。 他立刻结束了陆小凡的生命，让周身的光膜变得不稳定，把本来用于困住他的坚硬光膜，变成了伤害王炎的破片炸弹。 顷刻之间，两名勇者双双殒命。 大敌当前，温道缘不打算继续暴露更多手段。 他利用领域奇袭杀死了陆小凡，再借助两人配合失误带给王炎的反噬，一举破敌。 虽然战斗过程酣畅淋漓，却也暴露了自爱水仙池的存在。 “让你们失望了，勇者拯救不了你们。” 温道缘割下王炎的头颅高高举起，向整个问心宗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哇——胡鹇仙子天下无敌呀！” “美丽、强大、邪魅……胡鹇不愧是问心宗之花，我们大同派的骄傲！” “等等！他是男人吧？醒醒啊喂！” 在大同派一片欢呼声中，青丝魔女队成为了第二名。 血红的名字与举起勇者首级的画面，宣告着小魔王在这一场战役中的胜利。 但画面仅仅定格了几秒。 温道缘的头颅就轰然炸裂！ 画面陷入漆黑，所有大同派修士瞬间呆住。 一位身材高挑的黑衣美人，出现在温道缘的无头尸身背后。 她不苟言笑，总是板着一张死人脸。 但这次，能亲手捏碎仇敌的脑袋，让她感受到一阵发自灵魂地欣喜！ 染血的脸颊露出一个美的惊心动魄微笑，让观战者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按照楚寻的分析，他的的头颅和心脏未必是致命弱点，最好将身躯彻底摧毁。 孟秋十五挥舞着魂帆，让无数厉鬼将温道缘的残躯分食后立刻自爆。 绝不放过任何一块可能再生的组织。 “楚寻说的没错……你的傲慢让你根本看不到求道境以下的凡人。” “你从来不会把凡人当做自己的威胁。在楚寻自杀在你面前的那一刻，你想的应该是第一被夺走后有些不爽吧？” 孟秋十五理了理黑发，冷笑道： “但他的真正目的，是隐藏我的行踪。” 楚寻的推测十分正确。 温道缘根本不会关心一个被一枪爆头的“凡人”，有没有真的死透。即便那人是装死，他也有自信击败对方。 “现在，告诉我魂沙之主在哪。” 孟秋十五竟然将自己的领域强行塞进了问心幻境，制造出一片赛场的真空地带，让她可以对温道缘真正的完成击杀！ 温道缘的残魂认命般的飘了出来。 “楚寻的小玩意居然能让你伪装成宁心，就连我和几个大长老都发现不了。” 孟秋十五冷笑。 “拖延时间？别指望用灵魂意志逃出问心幻境了，幻境的本质是领域的一种。” “你现在正处于我的『戮魔万魂海』中，魂消意散以后，绝对会死！” 温道缘立刻惊恐的喊道： “等一下——我知道嘉绪翠的位置，不要杀我！啧……躲开了？” “对待残魂应该有这么警惕的态度吗？” 孟秋十五只感觉后脑一凉。 身体来不及反应的她，只好利用魂爆将自己炸飞、偏离当前位置，这才堪堪躲过了陈花顾暗中打出的枭首一击。 留在她面前的“温道缘残魂”则做了个鬼脸，随即如青烟般消散。 “这是一段意志……你居然没死？！” “其实我早就看穿了你们的计划，要不然怎么钓上来你这条大鱼呢？” 温道缘信口胡诌。 他并非看穿了楚寻的算计。 他只是习惯性的留了一手，让陈花顾暗中操控一具分身隐匿起来。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呵。如果你看破了我们的计划，以你恶劣的性格只会暗中接近我……再立刻对着尸体插上一刀以示嘲讽。” “怎么会主动被我打碎头颅？” 孟秋十五不屑的冷笑，手中魂帆再度挥动。 “好吧，我坦白。楚寻一直想要福祸论原文，而我也一直想要控制住你。” 温道缘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的手头刚好有福祸论原文，而他又刚好在你身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随后，他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 “你被骗了！孟秋十五——杀了我，楚寻能够得到什么？一个养鬼阴沉女的爱？还是四季宫的知识？” “我能给出的东西，比你多得多！\" 这番说辞顿时让孟秋十五有些动摇。 她从来没有质疑过温道缘、嘉绪翠和楚寻的人品，在她眼中……这三个家伙就像漆黑的深坑一样毫无底线。 楚寻为了利益背叛她并不奇怪。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跨入了求道境。只要你回收戮魔万魂海，我就会立刻把你拉入我的领域。” “在那里，我可以随意转换虚实。” 回忆着孟秋十五的相关情报，温道缘说道： “你为了对我一击必杀，用双领域状态偷袭。却在自以为杀死我后，立刻解除了诛戮花衣。……你体内兰月巧夕的意志，应该支撑不住轮番大战吧？” “你敢威胁我？在我姐姐面前威胁我？” 孟秋十五脸色一沉，诛戮花衣上的花瓣环绕周身，大量怨魂被凝聚为黑云。 她踩着黑云，宛如流星坠落般直冲温道缘而来！ 温道缘的脚下，同样出现了一方水平如镜的池塘，任凭四周的『戮魔万魂海』汹涌沸腾，『自爱水仙池』都不为所动。 仿佛一处遗世孤立的仙居。 洁白的水仙从温道缘的体表盛放，没有根茎的花朵，丝毫不伤及皮肉。 一股股涓涓细流顺着他的脚腕攀升，化为半透明的纱衣包裹全身。 水仙与亡灵再一次激烈对撞！ 眼看着孟秋十五又要来拼命，温道缘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不要命的怕精神病的。 跟一谈条件就发疯的人合作真不容易。 第75章 最终胜者 问心幻境中。 由于两人同时展开了领域，整个幻境开始变的极度不稳定。 控制幻境的五心莲盏中，火焰开始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若是一般的领域强者斗法，根本不会对问心幻境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 但此时战斗的双方，可是孟秋十五与温道缘！ 这已经不再是比试，而是生死之斗。 孟秋十五早在初次前往囚心窟时，就开始破解问心灯，此刻她利用双领域强行制造了一块能彼此杀戮的空间。 她想以诛戮花衣杀死温道缘。 而温道缘同样调动了混元之力，绕开了问心灯限制，直取孟秋十五！ 二人操控领域连连对撞，无数亡魂在水仙池中湮灭，但更多的亡灵疯狂敲击着镜面般的池水，造成的涟漪也越来越大。 身披诛戮花衣的孟秋十五，在与温道缘的拼斗中隐隐占据了上风。 这样的情况就连温道缘都有些头疼： 他能感觉到力量正在迅速消耗，如果动用混元珠的本源之力或许能够破局。 但如果这时自爆本源，赵光武和接下来的问心宗又该如何应对呢？ 脑海中迅速回忆与孟秋十五相关的情报，一个另辟蹊径的念头进入了他的脑海。 『想想孟秋十五的欲望来自于何方？』 一条条线索开始如蛛网般编织串联，温道缘的眸子里青光流转！ 这一次，他毫不退让的使出全力与孟秋十五再次对拼。 看着诛戮花衣上不断消磨的葬魂花瓣，温道缘脸上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温道缘张开双臂，巨大的水仙在他的身后绽放，波澜不惊的池水变得暗潮汹涌。 孟秋十五整个人突然感觉一股恶寒传遍全身，让她如坠冰窟。 她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充满恶意的诡异黑影，缓缓浮现从温道缘背后浮现。 它仿佛一团半融化的黑色凝胶。 大量五彩斑斓的异形眼眸，如同原始壁画般刻印在不定型的躯体上。无数黑色的丝线不断地缠绕着它。 一只只洁白无瑕的芊芊玉手从黑泥中伸出，紧接着被这些不明物质包裹覆盖。 黑色巨茧一样的东西，变成了手臂柔软如蛇、每一根手指都散发着幽幽青光、全身上下遍布眼眸纹身的形象。 象形符号似的七色眼眸，随着温道缘的思考开始滴溜溜的乱转。 最终，所有的眼眸齐刷刷的看向了她。 “你的欲望是——兰月巧夕。 一句略带兴奋的低语穿透了孟秋十五的防御，直接在她的脑海深处响起！ 孟秋十五捂住额头急忙收敛住心神。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巨大的恶意实体早已消失无踪。 只剩下露出诡异微笑的温道缘。 他张开双臂，神色张狂的笑着说道： “是的！杀死我吧，伟大的护道人！为了你心中的郁结，在脏腑祠毁灭前跟我拼命，让她再一次消亡在你眼前……这正是你的宿命！” 温道缘一反常态的没有试图安慰孟秋十五，反倒开始进一步刺激她。 此刻的温道缘虽然虚弱，却依旧对孟秋十五的死亡威胁丝毫不惧。 “正是兰月巧夕的消亡，印证了你必然战胜脏腑祠的预言，才让你在真正的大仇得报之前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与我赌命……不是吗？” 他用一种病态的亢奋继续演说着： “…你总是认为自己没有选择，总是把自己想象的那么善良。” “其实你的内心很希望兰月巧夕死去，让自己成为活下来的那个人吧？” 温道缘将自爱水仙池化为一身飘带花衣包裹全身，与孟秋十五的诛戮花衣连连对拼。 “此刻，选择就摆在你的面前——护道人的气运注定你会失去姐姐，但混元珠的力量却能改变宿命！” “是与我死斗，以兰月巧夕的第二次消亡为代价，战胜准备对付脏腑祠的小魔头…还是暂时停火，与我签下一份盟约？” “选择吧！” 黑将小队的囚心幻境中，能查到许多特务科的秘辛。 除了覆灭的天闲城外，温道缘也重点调查了孟秋十五，这不亚于赵光武的强人。 双领域，在这个大夏都是凤毛麟角。仅有一些古书中有所记载。 而孟秋十五不但拥有双领域，还能做到将两个领域融合，形成领域杀招！ 如果仅仅让死去的亲人意志附着在身上就能做到，那就太简单了。 以雷家和吴家的作风，早就养出一群弑亲证道的杀手强者了。 通过领域融合产生的诛戮花衣，在大夏更是闻所未闻的特例！ 这份特殊，让温道缘升起了招揽之心。 孟秋十五虽然心怀正义，但她更在意自己的姐姐。如果贯彻正义的代价是失去至亲，她宁可屠戮天下！ 而诛戮花衣也给了温道缘许多灵感，如果能从她身上学习进步就再好不过了。 双方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攻势。 短暂的沉默后，孟秋十五问： “你有办法维持她的存在？” 温道缘犹豫了一下，斟酌字句说道： “我有一种异能，可以打破秩序制造混乱。无言僧生前已经留下手段让你们团聚。但她的意志却依旧难以长存。” “你姐姐磨灭消亡的原因，可能是天地不容或宿命注定…既然『秩序』放弃了你，也许你应该寻求『混乱』的帮助。” 温道缘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成功修复兰月巧夕的意志。 如果成功，他可以借机控制孟秋十五，如果失败，刚好可以让兰月巧夕消散。 没了兰月巧夕的帮助，孟秋十五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他很清楚，此刻把话说的太满只会让孟秋十五生疑。为了表现出他的确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温道缘故作犹豫思考状。 他还列举了修复意志的种种手段，以及背后的弊端。 “我可以帮你。对抗宿命、消灭脏腑祠。违背天地规则——生与死的规则。” 孟秋十五双臂环抱，冷哼一声。 “你会那么好心？” 温道缘不疾不徐的说道： “有了你的加入，魔道共主的队伍做事也会更加温和。我会尽量避开凡人和四季宫弟子，顺便寻找为她续命的良机…” 看到对方的态度有所缓和，温道缘继续加码。 “此刻，你不就已经停下了对我的攻击吗？” 温道缘明白，像孟秋十五这样的人，不管是利用实力压迫还是利用恐惧威胁，甚至利用花言巧语哄骗都很难束缚住。 但有了兰月巧夕，事情就会容易的多。 “孟秋十五，此刻束缚住你行动的，并非我的话语、我的力量——而是你自身的情感啊！正是你的『爱』让你止步不前。” 他继续哄骗道： “战斗并非唯一的解决方式，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危机等着我们……你看。” 温道缘将一块血红令牌丢给了孟秋十五：“你身上萦绕着黑气，诛魔令的黑气。” “还记得吗，你在脏腑祠答应了我什么？” 温道缘再次露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邪笑。 “大夏官方想要对付我，却没有足够的信息。” “白狐又一直有意无意的透露魔道共主拥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如果雷家想根除魔道共主团伙，最可能的追踪方式是什么？” 看着孟秋十五不断阴沉下去的脸色，温道缘毫不在意的摇了摇食指。 “bingo～你猜对了！” “巡猎魔道共主团伙的所有成员。” 孟秋十五握紧拳头，牙关紧咬。 被人算计的愤怒，令她想要继续与温道缘拼斗，但理智却将孟秋十五阻止—— 她已经不想再一次看到兰月巧夕消亡在眼前了。 “如果赵光武到来，看到毁灭平安县的你居然是魔道共主的部将…他会听你解释吗？你这样的强者，甘心把性命放在大夏战神的手中吗？” 脚下的自爱水仙池中涌出了一个能容纳一人的花苞，温道缘好整以暇的躺了进去。 “不仅如此，我还掌握了不少问心宗的秘法，能够为她延续意志存续的时间。我并非在威胁你，而是在救巧夕啊。” “别叫的那么亲热，我会考虑的……你想怎么做——又一次让我独自帮你扛住赵光武？还是让你的小情人帮你挡刀？” “我倒是无所谓，但如此看来……你也不过是看到大夏战神，就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泛泛之辈而已。” 孟秋十五双臂环抱，冷冷的看着温道缘。嘲讽功力更上一层楼。 “嘻嘻，我有更好的办法。” “有了你的加入只不过是多了一层保险而已～对付赵光武这样的人，手段和底牌准备多少都不嫌多。” 温道缘对孟秋十五的讽刺毫不在意。 “放心，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恰恰相反……我需要你什么都不做，把自己藏起来。” “你可以看着我完成计划，也可以随时选择背叛…你应该明白背叛的代价。” 沉默片刻，戮魔万魂海徐徐消散。 温道缘慵懒的躺在水仙池中。 巨大的花瓣如一张床垫托着他的身体，让他不会坠落。红润灵巧的玉足踢踏着池水，引起一阵波纹荡漾。 比起如出水花仙的温道缘，飞身而出的孟秋十五看起来就惨的多了。 她双肩染血，衣袍破碎，维持飞行的怨魂黑云也变得若隐若现。 决赛赛场的立足之地，早已崩塌殆尽，二人的脚下是虚无一片的万丈深渊。 魂云消散，孟秋十五跌落而下。 而赛场中心的排名石碑也再一次发生了变动，原本流光溢彩的宁心楚寻队被拦腰斩断，跌落到第二位后变成了灰色。 温道缘的队伍……瞬间登顶！ 七彩字体的『青丝魔女队』。 以及那美丽、邪魅、慵懒……甚至在决赛胜利后仍旧游刃有余的青衣仙子。 这一幕深深的印在了每一位弟子心中。 第76章 火光乍现 问心宗，大比现场。 一刻钟前，这里的所有弟子都在为王炎和温道缘的战斗欢呼。 每个人都期盼自己支持下注的选手，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成为赢家。 “怎么可能？那个王炎竟然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领域强者！这样的实力，在这问心大比上根本没有人能对抗啊……” “猴急什么？我们的胡鹇仙子还没发力呢！他对付所有人都是一击必杀，也许早就是求道境的高手了……怪不得昆吾长老选中了他。” 两名弟子热烈讨论着二人的战斗。 “笨蛋，你们以为领域强者是地里批发的大白菜吗！那个技能根本不是领域技，而是他独创的……杀招？或者别的什么——总之那绝对不是领域啦。” “真正的领域技能扭曲时间与空间，领域攻击不会留下这么清晰的画面。\" 一位长老对着他们的脑壳一人敲了一下。 “明天给我重新补习求道境的知识！” “……喂喂！这可是昆吾长老主办的问心大比！临时加练是有违宗规的……” 一名弟子不服气，试图出言反驳。 但看着女长老那越来越黑的脸，他的音量也越来越小。 “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臭小子！反了你了？一个个都身在曹营心在汉！” “比赛结束以后，来一趟演武场。” “如果你打得过我，我当场拜你为师，一起加入大同派怎么样？” 被拧着耳朵的弟子，立刻呲牙咧嘴的回应： “错了错了！师傅！我虽然对胡鹇仙子心心念念……哎呦！我虽然贪图胡鹇仙子的美……嘶！我虽然馋大同派魔女的身子，但主要还是想给咱教化派争口气！” “等她对我神魂颠倒以后，我才能把问心灯偷过来，献给莫忘本大长老嘛……” “哈哈哈，在师傅面前还敢说偷，看来你小子确实挺神魂颠倒的。”一旁看戏的弟子，看着好友呲牙咧嘴的样子忍俊不禁。 松开了吐槽弟子的耳朵，那位女长老拍了拍衣服，气鼓鼓的扭过头去。 “哼。明明为师比他更丰满……那个坏女人到底哪里好了？不过你如果真有本事把大同派的宝贝取来，这次的责罚就免了。” 女长老虽然嘴上反对胡鹇，却默认对方会获得胜利。她已经开始下意识的把问心宗的宝贝，当成了大同派的所有物。 “不愧是长老，轻易就把偷盗美化为暗取，做到了我们……哎哟！疼——” 看着那位女长老继续掐着两个弟子，一旁的宁心似乎也被陆小凡染上了一点吐槽属性，他弱弱的嘟囔着： “呃…你们是不是都搞错了关注点？胡鹇仙子可是正宗的男……” “闭嘴！”“住口！”“我不听！” 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一片回怼声中。 “咦？宁心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死亡退出幻境，不是需要恢复很久吗？” 这句疑问很快被欢呼声淹没。 “胡鹇仙子！大同派的骄傲，问心宗之花——她在面对王炎之时用问心神火骗过了强敌，而且年纪轻轻就跨入求道境！” “不仅如此，在与挚友的对决中，她始终没有使用领域，只有在玩腻了以后才使出必杀一击……” 事实上，温道缘只是担心自爱水仙池被王炎破解，才一直隐忍不发。 正在众人欢呼雀跃之际，屏幕上的\"胡鹇\"突然头颅爆裂。 一个黑衣人影一闪即逝。 随后，屏幕陷入了长时间的黑暗。 “这、这是怎么回事？” “昆吾长老！胡鹇仙子有危险！” 赛场短暂的一静，随后大同派修士们的情绪，从喜悦转变为了恐慌。 什么人敢埋伏在问心宗大比袭杀胜者？ 问心宗居然潜入了一位领域强者？ 孟秋十五最初的计划，就是不计后果的杀掉温道缘。有莫忘本长老撑腰，就算“误杀“了昆吾心的亲传弟子也无所谓。 裁判席上，昆吾心喝了一口茶，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昆吾心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他相信温道缘不会就此死去。 “莫忘本长老，你不应该多此一举的。” 放松了些许对莫忘本的控制，昆吾心微笑着说道： “你的外援耍的小手段的确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这多此一举的刺杀，却让胜利的天平再次向我倾斜……” “这就是福运傍身的感觉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莫忘本用鼻子出气的嘲讽道： “你如果怕了…哦对，你根本不会怕。一个该死的福祸论者，只会在意他自己！” “如果徒弟死去的『祸』能化为给你带来胜利的『福』，想必你会甘之如饴吧？” “你说的没错，但不全对——我的确不在乎他的生死…但我在乎计划的成败。” 昆吾心抬起眼皮，笃定的轻声道：“我十分确信，他不会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决赛观战席上没有任何人敢于大声喧哗。只敢用问心灯小声交流，所有人都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那些反对胡鹇的声音，和对于大同派的嘲讽，也都是暗地里的“私聊”。 ……万一太上三长老真的死了徒弟，这时候大声叫好，不是跳出来当靶子吗？ “胡鹇仙子不会有危险吧？” “哈哈！多行不义必自毙，看来你们的小魔女凶多吉少咯～” “这句话你敢不敢用身体大声说出来？” “你以为我是傻子？昆吾长老正看着呢！” 许久之后，屏幕终于再次亮起。 所有人屏息凝神。 温道缘躺在一片开满了水仙的池塘里，他静静的漂浮在半空，身上没有一丝伤痕。 他笑着看向屏幕的方向，还不忘对着镜头挥挥手。 而孟秋十五则身受重伤，从天空坠落。 终于，排名再次发生变化。 炫彩的数字下沉变为灰白。 金色的名字上升转为七彩！ “…他能感受到幻境外的视线？” 昆吾心敏锐的察觉到了温道缘的不同。 “问心幻境中并没有漂浮的录像机，他居然能准确的找到镜头的位置……” 楚寻推了推眼镜，温道缘的变化让他第一次有些不安。 那双眼眸中，明显多了什么。 “终于要突破了啊……真正的第五境。” 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让昆吾心的身体颤抖了一瞬间，但他很快就收住了动作。 在一片大同派修士的欢呼声中，温道缘从问心幻境中退出。 睁开眼睛后，他第看到了欢呼的人群，以及神色关切的王炎和陆小凡。 还有一步步走来的、面带杀意的赵光武！ 在此刻的赵光武眼中，面前的温道缘被层层叠叠的黑红色劫云缠身。 宛如实质的黑气凝而不散，仿佛一席朽败的黑袍，死死的缠绕在温道缘周身。 诛魔令映照下的温道缘，身披黑色披风，他的身侧黑烟滚滚、如云如雾。 烟云之中，细小的血色雷光闪烁不定。 如此浓郁的魔气，面前之人只会是诛魔令所追缉的首恶，亦或是最后一个目标。 “你终于来了。” 温道缘话音刚落，只见银光一闪，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的瞬间，一柄寒光闪闪的银枪就刺进了青发少年的胸膛。 赵光武眉头一皱，这一击并没有实感。 一层水波在温道缘的体表荡漾开来。 自爱水仙池将温道缘周身完美包裹，令他成功躲开了这一击。 温道缘的身后，水波轻颤。 一个被陈花顾掌控的分身，隐匿于温道缘的身侧。他的身形渐渐浮空、膨胀——化为了巨大的针尾白狐…… 而这一切，并没有被赵光武察觉。 自从赵光武出现以来，温道缘一直都被打的节节败退。 从林中突袭战到平安县战场，从囚心窟幻境到如今的问心大比……赵光武的真正实力，始终像一座望不到尽头的大山。 他就像一条散发着洁白光辉的山脉，将一切黑暗牢牢阻隔在外。 在这个封印群魔的小世界中，为凡人创造了一片难能可贵的乐土。 任何一个魔头都清楚：被赵光武盯上，就意味着他的末日。 黑金刚、锦铃儿、狼面老人……无数邪魔都曾经试图攀登这座险峰，而留给他们的，只有嶙峋的怪石和一路鲜血。 他被誉为大夏战神，宛如神明般强大。 今天，温道缘通过自己的一次次实践，踏着前人的遗骸与鲜血…… 终于看到了『神』的极限。 他压抑住嘴角的笑意，迅速切换好情绪——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如果与赵光武打的太激烈，会影响接下来的安排。 “双领域强者孟秋十五、问心宗的影子宗主昆吾心、控制了兵藤刃与安倍切的嘉绪翠、以及能自如运用自爱水仙池的『我』……” “最后，是那个来自天闲城的约定。” 温道缘从容不迫的看着赵光武，他握住了那杆长枪，在心中细数着所有对策。 “手上的牌太多，都不知道该先打哪张咯～不如就来试试……能否为你种下心魔种吧？” 温道缘虽然准备好了重重手段，却没有立刻表现出从容不迫。 反倒是伪装出了惊慌愤怒。 袖口一翻，温道缘的手中多出了一盏燃烧着的问心灯。 在温道缘剧本里，接下来他会表现出柔软无助的一面，由“白狐”为他挡下致命一击。 在赵光武的长枪锋芒临近的瞬间，他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般，惊慌的用双臂抵挡在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火光拦在了他的身前。 五色十光——火光乍现！ 第77章 遗民 火光乍现。 赤红的双剑挡在了银枪之前。 瞬间的爆发，让王炎用出了超越极限的速度，竟生生截停了赵光武的一枪！ 锋刃嗡鸣，王炎的双臂有鲜血滑落。 温道缘一愣。 就连化为白狐、隐匿在上空蓄势待发的陈花顾都停下了动作。 这一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连赵光武坚毅冷峻的面容上，也难得的出现了一丝讶异。 他的这份惊异，并非来自于有青年才俊能接下自己的一击，而是对方使出的招式。 五色明光遁中分为『五色』和『十光』，其中一式名为『火光』。 而火光乍现正是其衍生招数，这是只有五色明光遁的传承者才能使出的招式！ 停下了攻势，赵光武看了一眼被王炎护在身后的温道缘，目光又扫过王炎染血的手臂与赤红的长剑。 最终落在了王炎的眼眸上。 在王炎的眼中，他看到了少年侠气。 在场的几人诡异的沉默了几秒后，赵光武率先打破了沉寂，他开口问道： “这一招，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五色明光遁』是赵光武的成名绝技，王炎在囚心幻境里心有所感，记下了一招半式，并掌握了些许皮毛。 当突然被心目中的偶像，问及关于“偷师”的话题，王炎顿时有些脸红。 他收起战斗架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解释时依旧不忘护住身后的“胡鹇”。 “囚心窟！在幻境中历练的时候我心有所感，突然就领悟了这一招……” “我不是故意偷师功法的，胡鹇小姐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炎还想要解释什么，一只白皙的手却突然拦在了他的面前。 “够了。王炎…你以为接下赵光武的一击，再凭几句话就能保住我吗？” 被保护的温道缘再一次走到了王炎身旁，他打断了王炎的话，直面赵光武。 “别忘了刚才的战斗谁才是赢家！你与陆小凡联手都不是我的对手……” “王炎，你有独属于你的传说与精彩，勇者的故事不应该为我落幕。” 温道缘对着王炎微微一笑。 “看来你已经有所觉悟了。” 赵光武看着温道缘，准备再次提枪迎敌。可温道缘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神剧烈震颤！以至于手中的银枪失手跌落…砸在地上，化为流光逸散。 “下山吧。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这是我的宿命之战，也是每一个天闲城遗民必须面对的宿命。” 看着面前温道缘的背影，王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赵光武更是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用干涩沙哑的声音颤声询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谁？” “呵，你既然早就知道，又何必问我？” 温道缘盯着赵光武，眼眶微微发红，他举起问心灯咆哮： “来啊！杀死我，就像特务科的垃圾们害死我的父母、杀死我所有邻居那样！” 问心宗纯白的火焰安静的燃烧着，告诉所有人温道缘所说的话并非谎言。 “看看你自己！你这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雷家的走狗！大夏战神？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立誓保护天闲城。最终天闲城遗民被屠戮殆尽，你却被雷家诏安尽享荣华富贵……你的誓言呢？你的承诺呢？” “这些都比不上雷家的功名利禄吧！” 为了让提着问心灯的行为合理化，他特意演绎出了对赵光武“虚伪”的愤恨。 “如果不是我在山林之中躲避了许久，恐怕连遇到白狐的机会都没有。” 曾经，温道缘为了避免被作为异形逮捕躲入深山，这才遇到了针尾白狐。 如今，这段经历刚好可以被他选择性的说出来，成为了身份的掩护。 温道缘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为什么？为什么天闲城民众就没有生存下去的权利？为什么在雷家消灭他们的时候你不在，偏偏在我有机会对雷家复仇时，你又要挡在我的面前？” 赵光武瞳孔剧烈震颤着。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问心灯的火光将他拉入了回忆之中。 …… 曾经，赵光武只不过是赵家的旁支，还因权力斗争被逐出家族。 他虽然身份卑微、实力不济。却依旧怀着一颗行侠仗义的心，并每天坚持不懈的刻苦练习。 正是这份努力与侠气让王家族长动容，收下他成为客卿。 在年少时，赵光武被称为白马少侠，誓要以白马银枪踏尽大夏不平之事。 他希望成为世间的勇士，保护那些弱小的人，帮助那些苦难中的人。 在某一天，他遇到了一位红颜知己。 那人一头银丝、肌肤胜雪，嘴角总是挂着恬静美好的笑意。 二人每次见面时，她都在弹着面前的五色琴。 赵光武每次与她相见，也都会带上一坛清酒，以及一箩筐天南海北的故事。 有各个城市的风土人情，有如何击败狡诈的恶徒，也有形形色色的林中妖兽。 赵光武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不确定如何询问姑娘芳名才不会冒犯。便叫她彩弦姑娘。 彩弦姑娘也没有问赵光武的名字，她总是叫他白马少侠。 时间一长，两人就这样用昵称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己，把酒言欢，煮茶夜谈。 可彩弦姑娘是一个天闲城人。 在特务科平息天闲城时，他第一次慌了神。滔天的火焰，满地的残肢断臂、倒塌焦黑的建筑与撕心裂肺的哭喊让他麻木。 赵光武第一次没有理会眼前的求救，而是拼命奔向了赴约之地。 他要去找那个他最想拯救的人！ 赵光武有一颗侠义之心。 但他也是凡人、有自己的七情六欲、有更想保护的人——如果连身边人都无法保全，有什么资格妄谈保护天下？ 等到他孤身一人越过重重阻碍，见到了彩弦姑娘的时候，她正在以琴音与特务科黑马小队作战，以琴声逼退吴家恶蛟。 看到赵光武急切赶来的样子，她流着泪，嘴角却依旧含笑的摇了摇头： “我不能走。这里是生我养我的故乡，是我扎根的地方。” 犹如实质的琴声，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来犯之敌，在攻击敌人的同时，彩弦姑娘甚至还能分出一部分力量，用琴音拨开了残垣断壁，救助伤者。 “我了解的白马少侠，会在这时候救助更多凡人，而不是一个会神通的强者。” 语罢，一团尖锐的黑暗刺穿了她。 “生命总会迎来死亡，就像相遇的尽头终究是别离。” “不要为我难过……我会化为另一种形态陪伴在你的身边。” “你将成为黎明的太阳，照亮大夏的光……今夜，将是大夏最后一次日落。” 彩弦姑娘的话似乎是临终遗言，似乎是别离小曲，又似乎是仙人预言。 一段段语句飘入赵光武脑海，但他此刻却无法分析字句的含义。 琴声凝固。 红黄青黑白五根琴弦钻入了赵光武的体内，彩弦姑娘的话语依旧回荡耳畔。 还没有来得及为友人的离去感伤，一道模糊的人声挤入了他的脑海。 “五色明光遁只有真正的勇者才能掌握，当你遇到另一个使用它的少年时，保护好他。他将成为一切的关键……” …… 过往种种，在眼前犹如浮光掠影般闪烁，让赵光武有些恍惚。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五色明光遁的传承中所说的勇者竟然就在眼前，而这位勇者正与最后一个天闲城遗民站在一起。 “抱歉，我没能拯救他们。” 赵光武弯下腰，向温道缘躬身致歉。 “天闲城的事，我会给每一个死去的人一个交代……但不是现在。” 他抬起头，明亮的眼眸中有一簇隐藏极深的火焰汹涌燃烧着。 “我承诺，一定会让那群人付出代价。如果你想亲手复仇，在你遇到致命危险时，我会尽可能的保护你。” 他看着温道缘，目光柔和了不少。 “但如果你伤及无辜，为了大夏的子民，我一定会将你绳之以法。” 赵光武转过头，又看向了王炎。 “至于这位勇者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加入兵部，拜我为师？” 这份提议被王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抱歉，我已经有师父了。不过我很愿意加入兵部，并且可以为胡鹇担保！” 没想到作为大夏战神的自己，收徒居然会受挫，赵光武愣了一秒，随后抚掌而笑： “哈哈，你果然是个特别的人。能使出五色明光遁，就证明你的内心充满了光明与正义，我相信你的担保。” “呃……你这么说真的不是在夸自己吗？” 陆小凡带着兜帽藏在一旁，仿佛一朵雨后偷偷冒头的小蘑菇。 在三人打起来的瞬间，他就用精神护盾屏蔽了战场。这几位神仙，要是在现实世界里拼命…不知道要死多少无辜的人。 陆小凡还没来得及疏散吃瓜群众，就发现三人不但没有动手，还爆出了一个接一个的惊天秘密。 在贴心的屏蔽了声音后，陆小凡想要试着把画面也屏蔽掉。 但以他目前的能力，还无法制造不透明的隔音屏障。于是，陆小凡只能默默忍受着围观群众们好奇的目光。 “我去，什么情况？大夏战神要杀青丝魔女，还被勇者王炎拦下了？” “胡鹇仙子哭着痛骂赵光武，赵光武还向他鞠躬道歉了？” “快去联系四族行商！明天说书人的头条故事可以这么写：大夏战神千里寻旧情，不料看到了曾经的故人与新任勇者不清不楚，愤然出手后却发现是误会……” 围观群众丰富的想象力，让陆小凡听的直冒冷汗。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野史已经野的只剩史了！ 他又不好意思破坏三人现在的气氛，只能作为一个局外人，默默祈祷三个脑回路清奇的家伙赶紧聊完。 第78章 攻山 精神屏障内。 赵光武的反应，让温道缘十分头疼。 人类在遇到不愿面对的过去时，一般会选择逃避、遮掩，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以此来慰藉心灵。 赵光武却能直面自己曾经的错误、愿意积极的做出补偿，还丝毫没有动摇立场。 他的心灵无懈可击，心魔种无法播下。 “你并非无情之人，我能看到你双肩与额头的心火产生了一瞬间的震颤动摇。” “但这微小的震颤很快消失，火焰反而变得越燃越旺……” 问心灯让温道缘看到了赵光武一瞬间的动摇，但却无法看穿他的欲望。 赵光武绝不会满足于现状，任由脏腑祠与雷家横征暴敛。 也许，他早就在准备颠覆雷家皇族的计划了…… 他就像是已经成熟的王炎，将一颗灼热的赤子之心，深深的埋藏在冰冷厚重的铠甲之下。 即便知道赵光武必然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谋划，他强大的内心却足以屏蔽问心灯的探知，让他可以在温道缘的面前隐藏起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都无懈可击……大夏战神，我开始迷上你了～” 面对赵光武的坦然，温道缘保持着略带哽咽的沉默，心里则开始飞速思考各种可行的方案。 种下心魔种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 温道缘可以预见到：只要赵光武还活着，就会成为自己破茧的最大阻碍！ “究竟怎样才能超越你、击溃你，然后破茧而出呢？” 要在这时候强攻吗？ 阎燚已经苏醒，加上摇摆不定的昆吾心与孟秋十五，此刻发难…想要拿下联手的赵光武与王炎二人极为困难。 温道缘也很好奇，跨入求道境的王炎究竟会觉醒什么样的领域？ 有了『天闲城遗民』这个免死金牌，赵光武造成的危机被暂时化解。 温道缘丝毫没有感觉到放松，反而嗅到了一丝异常： “不太对劲。这样的胜利未免也太简单了……杀身之祸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化解！如果杀劫不在赵光武身上，那会是谁？” 三次大祸，次次来的紧凑而凶险。 第一次大祸，让温道缘直面登云境的黄泉虚影，他与嘉绪翠联手逼迫无言僧出手，才化去了这一劫。 紧随其后的第二次大祸，让他在完全不了解修炼体系的情况下，以一个异能者的身份对上了求道境内几乎无敌的赵光武。 如今的温道缘，已经有了自爱水仙池。第二领域也即将觉醒。 这第三祸势必来的无比猛烈，怎么可能被言语恩仇轻易化解？ 温道缘立刻提起了警惕之心。 他的耳畔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 “有趣有趣，没想到几位还有这样的恩怨情仇…不过比试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封赏是我问心宗的私事，各位请回吧。” 昆吾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几人面前，他拍着手，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几位受邀参赛的小友，虽然你们未能夺冠，问心宗也会给你们应有的奖品，请各位回到特务科等候。” “奖品七日之内必将送达。” 昆吾心拍了拍手，白色的火光窜动，除温道缘外的所有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就连隐匿的陈花顾也被瞬间传送。 隔绝屏障失去了操控者，随风消散。 温道缘再次看向场内的观众，他们目光呆滞，神情涣散，变得浑浑噩噩不知所云。 “真没想到，第三祸竟然来自你……我的好师傅。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惊讶呢？” 温道缘不卑不亢的昂起头，青色的眼眸直视着昆吾心。 “你说什么？我徒儿……你竟然是一个邪恶的福祸论者吗！太让我失望了。” 昆吾心故作不悦的看着温道缘。 “有你的小分身作证，赵光武会相信攻打问心宗的黑兽与『胡鹇』没有关系的。” 被昆吾心说破计划，温道缘也不慌乱。 他开始在心里迅速思考，自己近期行动与计划有什么纰漏。 “好了，结束这场荒诞的滑稽戏吧。温道缘，你应该已经见过我囚心窟中的意志了，去拿起那盏问心灯，解封我的意志！” 听到这话，温道缘哑然一笑。 “我明白了，师傅。” 温道缘走向那盏五心宝灯，缓缓伸出手。 一团淡青色的物质从他的袖口飞出，这团物质如同气泡般将问心灯包裹。 气泡在不接触到传承宝灯的前提下，拖拽着它漂浮在温道缘身边。 这层泡泡就像是陆小凡的精神护盾，却有所不同。空心圆球轻盈而柔韧，核心还有一种诡异的吸力，可以捕获物体。 昆吾心顿时面色一沉。 这就是混元珠的力量吗……仅仅是看到了术法就可以学习，还能加以改良。 “你能直接操控整个问心宗，却还是大费周章的布局举办一场大赛……你的真实目的，绝不会是抢夺镇派之宝。” 温道缘把玩着手指的青色泡泡，从容的看向昆吾心，仿佛是在挑衅。 “所以……你的目的是『我』——准确的说，是让我碰到这盏灯。” 他托起下巴，仿佛是在思索。 “让我猜猜…你在完全可以自己夺取问心灯、解封失去的意志并掌控问心宗。” “可你却依旧选择了我这个不稳定因素，来完成你的计划。” “所以，这盏灯中有一个能针对我的陷阱。甚至可能是被你特意改良过的。” “你想利用它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说的对吗？师尊。”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昆吾心是为了混元珠而来！ 温道缘用手指抚摸着吹弹可破的青色泡泡，仿佛在嘲笑昆吾心失去了近在咫尺的胜利。 听到温道缘用甜腻暧昧的声音叫自己师尊，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突然涌上心头。 昆吾心的身体本能的向侧后方遁去，一道刀光划破了腰侧的衣袍，造成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一个身穿红色盔甲的人，静静的站在昆吾心原来的位置。 是魂沙傀儡版的兵藤刃！ “做得好，嘉绪翠！游戏结束了。开始攻山——” 随着温道缘一声令下，无数漆黑的恶兽开始行动！ “随我攻破囚心窟，让群魔重归乱世吧！” 赤红的盔甲上，有一层淡青色的粘液缓缓蠕动。这层粘液，让兵藤刃成功潜伏在了四周，在他的体表形成了一层隐身皮毛。 没有思想的魂沙傀儡是问心灯的盲区，只要肉眼无法察觉，就能隐藏自己。 “师尊，你的计谋被我识破了。” “这针对问心宗弟子，专门制造的黑兽，你要如何应对？” 温道缘张开双臂，山下早已蓄势待发的黑兽大军纷纷解除隐匿扑入战场。 这群黑兽却并非肆意屠杀，而是重点照顾了那群教化派弟子长老。 “别紧张～我对昔日的同门可是很仁慈的。只要你不轻举妄动，我就不会伤害大同派的任何一人，仅仅带走我想要的东西。” 黄泉的死气覆盖在刀锋之上，彻底失去生命的兵藤刃，依旧能发挥十成力量。 此刻，他就像一把涂满了致命毒素的人形利刃，来自三途河彼岸的死亡代言人。 “黄泉死气！这样的力量本应该是献祭生命后换来的爆发，他的邪法却可以让生机断绝的亡者不断催动……” “真是伤天害理的力量。” 不知为何，观战的人群中有一人迟迟没有陷入呆滞状态，正是问心宗大师兄宁心。 他的胸口处，一团柔和的白光静静闪耀着，抵挡住了昆吾心对所有人的控制。 刚才的一切全部被他看在眼中！ “必须提醒赵光武！胡鹇根本不是什么天闲城遗民，那个身份是假的！” “他是魔道共主！” 问心灯的确可以检测谎言。 但它只能反映一个人的记忆与认知中的“真实”，不能直接用于检验客观真理。 否则，问心灯岂不是勘破世界上所有的秘密？ 如果能做到坚信自己的谎言为真，或者修改自己的记忆，是可以骗过问心灯的！ “…不管魔道共主接近赵光武和王炎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绝不能让他得逞！” 宁心装作痴傻的摔了一跤，用前排的观众与座椅遮挡视线，将自己藏在了阴影中。 他掏出四心莲盏，大脑飞速运转着： “不管是能操控死亡傀儡和黑色兽潮的魔道共主，还是死气缠身却依旧掌控全宗的昆吾心……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的碾死我。” 他一改平时懒散温和的做派，越是紧张就越是冷静：“我能做的只有求援……向赵光武求援！只要有他在，任何邪魔歪道都会伏法！” 所有人都被昆吾心控制，就连莫忘本与何守初都不知所踪。 唯独宁心成为了漏网之鱼。 他可不会傻到认为这是幸运的巧合，胸前温热的火焰，必然是何守初的手笔！ “等着吧，师傅。我一定不负嘱托！” 白色的火光一闪即逝，宁心遁逃而走。 似乎是因为昆吾心受伤，何守初与莫忘本也迅速醒来，看着沉睡的观战者与山下的惨状，莫忘本立刻惊怒交加的破口大骂。 “昆吾心！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的自以为是给问心宗引来一个什么怪物！” 何守初倒是没有任何废话，立刻飞身与傀儡兵藤刃战成一团，阻止了他对教化派的杀戮。 即便初心派曾经无数次受到教化派的诽谤、攻击、排挤……外敌当前，这位初心派的问心宗太上大长老还是选择保护同门。 “师尊，这初代宝灯我就收下了！” 第79章 黑潮显 问心峰顶。 看着攻来的莫忘本，温道缘化手为刀，将飞来的大团问心神火轻易斩碎。 他没有与莫忘本没有过多的纠缠，仅仅过了几招后，就向囚心窟冲去。 临走前，温道缘的目光穿过了层层叠叠被控制的弟子，落在了那个飞速遁逃的洁白身影上。 或许宁心认为自己藏得很好，可温道缘却对目光极其敏感。 “昆吾心，也许是对于问心灯火的自信，让你没有注意到何守初的布置……” “但我却能感受到那道恐惧、愤怒、焦虑的目光。” 『花顾，把那条漏网之鱼找出来杀掉。』 『了解～！虽然白狐分身被传送到了极远的距离，但控制黑兽足够解决掉他了。』 问心灯上的布置已经被封印，何守初与莫忘本也难以做出有效的反击，去寻找赵光武的人也将被陈花顾截杀。 局势在短暂的混乱过后，再次落入温道缘的掌控。 昆吾心没有出手，似乎在以沉默表达自己的妥协。 也许是黄泉死气对他的伤害极大，许多被昆吾心控制的弟子开始陆续苏醒。他们立刻投入到了战斗中，维持着护宗大阵！ …… 山下，几个守山弟子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这些初心派的成员已经习惯了苦修。 在全宗上下都在狂欢的时候，他们依旧享受着为宗门奉献的宁静。 作为守山弟子，无聊就是最大的幸福。 突然，几缕微风夹杂着血腥气飘过！ 一名守山弟子瞬间被咬断了脖颈，他睁大了眼睛，却无法发出声音。 面前空无一物，他只能依靠喷洒的鲜血，勉强辨认出一个隐约的妖兽轮廓。 “怎么可能……？！以我对灵魂的感知，不出三年就能突破养魂境。” “为什么这些怪物的灵魂如此混乱？居然可以避开我的探查……” 他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向同伴示警，随后就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麻木与安逸中。 战意，危机感，恐惧，疼痛……全部随着毒素的蔓延土崩瓦解。 垂死之际，他眼角的余光看向了身旁的同伴，他们遭遇着同样的困境。 一只黑兽正用双爪死死的按住另一名弟子的双臂，身形显露而出： 锋利到闪烁着寒光的獠牙利爪，洁白如玉的鹿角染着鲜血：浑身的皮肤仿佛覆盖了一簇簇漆黑的钢针，流线型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的同时又不失美感。 这名守山弟子，显然对于炼体别有心得。虽然他做不到刀枪不入，却能在力量上与黑兽分庭抗礼。 可惜的是，另一只啸魂兽从背后偷袭，咬断了他的后颈，不断注入的毒素和流逝的生机让他无法发出任何有效的警报。 “为什么…怪物……这么多……！” 弥留之际，这是他最后的疑惑。 他发现，一双没有加入战斗的眼睛亮起了幽光，默默凝望着他死亡的过程。 一只只黑兽隐匿在这群守山弟子身边，在温道缘一声令下，接连使出杀招。 在囚心窟幻境中，温道缘有充足的时间练习控制黑兽，用它们与魔道记忆中的兵部、特务科、问心宗交手。 对普通的凝意境修士来说，即便是早有预谋的狩猎啸魂兽，都至少需要三人配合。 需要有人分别进行锁定、攻击和防御，时刻定位恶兽的位置。在保全自己人的同时，造成足以毁灭它的伤势。 而黑兽，远远胜于啸魂兽！ 袭击问心宗的黑兽群，不但克制问心宗弟子的功法，还使用了极为谨慎的战术。 每一位守山弟子，都被至少三只黑兽伏击蹲守。 第一只黑兽负责奇袭控制，用利齿爪牙迅速撕开猎物的喉咙，令其无法呼救。 一击过后，无论生死，马上吸引住敌人的注意力。 第二只黑兽，负责巩固第一只黑兽的战果，弥补它的失误。 已经控制住的目标就彻底击杀，还有反抗能力的个体则会被从身后二次偷袭。 而第三只黑兽则蛰伏在附近，随时准备击杀意外逃窜的弟子，以及留心四周是否有人发现暗杀活动。 随时击杀漏网之鱼和目击者。 这场一边倒的屠杀持续了一刻钟。 直到黑兽杀上半山腰的时候，才有长老惊恐的对宗门示警！ 这时，已经有不少养魂境的守山长老遭遇了暗杀。 在警钟敲响的刹那，所有黑兽如同示威般瞬间解除了隐匿！ 但为时已晚…… 多，太多了！ 黑兽们呲着尖牙，仰天长啸。 数不清的黑色兽潮汹涌而来，它们时隐时现，一路狂奔，直冲问心宗主峰而去。 一切挡在黑色浪潮前的生命，都会被瞬间踏碎斩杀！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凶兽群！守山人呢？” “我们的功法对它们无效！它们的灵魂与意志处于一种混乱状态，但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狩猎本能……” “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 许多问心宗弟子、长老被这场奇袭杀的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初心派修士不论强弱，都以高贵的灵魂与不屈的勇气直面邪恶。为自己的同门争取生还的希望，最终死在了兽潮的铁蹄之下。 “走！由我来挡住他们，去快请几位太上长老——不要回头！！！” “只要太上长老们出手，一切就能迎来转机！” 他们的反抗，让一些意志坚定的弟子长老们重燃斗志，纷纷催动问心神火顶在了前线。 黑兽不惧灵魂与意志的攻击，肉体也极为强横。问心宗修士各显神通，使出了百般武艺，用燃烧着的兵器和拳脚抗击邪恶。 有弟子试图向大夏其他势力求援，却发现传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封印了。 一张张印着黑红咒文的白纸上下翻飞。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无形的巨大屏障出现在问心宗上空。如同一个倒扣的碗，死死扣住了整个问心宗！ 想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布置一个针对整个宗门的巨大屏障，避开问心宗的高手探查，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嘉绪翠在布置这层屏障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考虑过阻止别人进出。 它的功效只有一个：屏蔽所有的传讯法术，并且对电波、磁场信号进行有效干扰，让科技手段也不能传讯。 如果想要进入或者离开问心宗范围，只需要大大方方经过护罩就可以出入。 而怎么阻止他们离开，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那就是温道缘需要思考的问题了。 在温道缘在囚心窟制作黑兽，王炎在幻境领悟出晴空万里的时候。 嘉绪翠同样努力钻研着一切符咒知识，最终布下了这封山大阵。 二人的配合天衣无缝，由混元凝胶隐藏兵藤刃傀儡的行踪，而安倍切傀儡则利用阵法创造了许多小型领域，能容纳大量黑兽。 当这些小型领域解封，大批量的黑兽就会汹涌而出。它们暗杀蚕食岗哨、推进战线，对整个问心宗形成了包围之势！ 看着不断被蚕食的阵线，一个大同派长老急的破口大骂：“你们教化派就是一群饭桶！这么大的灭宗法阵，就这样让人家在眼皮底下建成了！” 教化派的长老瞪着眼睛，胡子都快气的竖起来了，他毫不示弱的还击： “我呸！你们大同派才是一群窝里横的废物！这么大规模的妖兽群居然毫无察觉，平时你们不是享用宗门资源最多吗？关键时刻怎么不顶在第一线对妖魔耍狠了？” “要么上战场拼杀，要么老老实实被保护，要么就去死！能不能闭上嘴？” 一个满身肌肉的初心派武僧怒喝一声，踩着他们的头飞奔向前线。 一把铁杵舞的虎虎生风。 突然出现的黑兽，让隐匿行踪的宁心有些头皮发麻。 最恐怖的是，它们能通过吞噬问心宗弟子长老留下的尸体…不断壮大自己的队伍！ 每一只由尸体转化成的新黑兽，都拥有与其他老黑兽等同的战力！ 每个死去的守山人，都会化为黑兽继续攻山。 宁心狠狠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开始迅速思考每一次闪烁的落点。 “不能犹豫，成败只在须臾！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黑兽数量会越来越多。” “它们围攻问心宗，还布下杀阵…看起来不想放走任何一个活口。” 如果利用火光闪烁往山下跑，势必被黑潮的主人察觉，遭受围攻。 如果告诉其他人问心宗之变，让他们一起突围，第一个高声呼喊的人立刻就会死！ 怎么办？ 宁心看着那些或坚守，或奔逃的同门，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三派齐心协力，或许有一战之力。 但胡鹇从进入门派后，就开始刻意的激化三派矛盾。即便是脾气最好的初心派中，都有不少人开始厌恶其余两派。 另外两派更是势如水火、无法共存。 底层弟子士气低迷，中层长老互斗不休，顶端战力也出了问题……问心宗的一切已经到达了临界点，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仿佛看开了什么，宁心的眼睛流着泪，口中仰天大笑起来。 他疯狂的举动让无数人侧目。 “你小子笑什么？哎！？宁心大师兄，快告诉我们，主峰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弟子刚想骂两句这个不看场合的神经病，却发现这人是他们敬爱的大师兄。 “发生了什么？你问我发生了什么？哈哈哈哈……” “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你们这群天真的蠢蛋！真的以为别人对你们好是无偿的、免费的吗？呵呵……哈哈哈哈！” 第80章 心窟破 所有弟子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以为是自己的感官出现了幻觉。 他在说什么？ 那个一向与人为善，待人温和的宁心大师兄，居然是一个信仰福祸论的疯子！ 福祸论者！ 这四个大字几乎等同于瘟疫之源，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退后了两步。 就连黑兽群都暂缓了攻势，似乎是等待他发表自己的真知灼见。 “黑兽真的停了！……你、你是福祸论的疯子！别靠近他！会染上不幸的——” 看着惊恐后退的弟子，宁心披散着头发，用挂着泪痕的脸邪魅一笑。 “没错！不仅仅是我，就连我们的太上三长老昆吾心也一样，为了完成昆吾大人的任务，我早就在你们每个人身上藏了『祸』。” 语罢，他掏出一本黑纸白字的功法，其上整整齐齐的印着福祸论口诀： “观元和一，通晓阴阳。” “踏足三界，网罗四方！” “退避五灾，神定六壬，” “忘却七情，了断吉凶。” 宁心咧嘴一笑。 “没有人能活着跑出问心宗！” “执掌福祸，乾坤来朝！！！” 随着他喊出最后一句口诀，漆黑的物质如同面具般包裹了他的脸。 周围想要拿下他的弟子长老，全部在这一刻发生了功法反噬！ 宁心的身边，一条条大地裂缝突兀的出现，让其他人无法接近。 “我们福祸论者最喜欢气运大起大落，正所谓祸不单行，福必双至。一个人的行为越危险疯狂，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被星空面具覆盖的宁心一个闪身，躲过了一只黑兽的扑杀，随后又绊了一跤，躲过了另一只黑兽的进攻。 他的星空面具无喜无悲，中性而悦耳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 “赵光武就在山下，如果你们跑出了护罩，引来大夏战神，我就完了。” 第三只与第四只黑兽同时跃起，却因为一点微小的偏差互相撞成了一团。 “现在开始，我会让所有的黑兽攻击我。并且保护你们每一个人，说到做到。” “看看是黑兽群在袭击我的过程中先杀光你们，还是你们通过逃跑求援的方式打败我吧！这样的计划才好玩呀～废物们。” 听着宁心的提议，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无比惊诧，这份惊诧很快就变成了愤怒！ “不愧是福祸论的疯子。损人利己和自毁倾向表现的淋漓尽致！” 几名青年弟子摩拳擦掌，开始推算下山的最短距离与传送的安全点位。 “兄弟们，我们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绝不能让这个混蛋把我们弄死在这里！都给我团结起来！干他娘的福祸论者！” 一瞬间，群情激奋。 已经没有什么后方了！敌人既然打算不留活口，不如直接鱼死网破。 就算是死，也要引来赵光武，宰了这个嚣张的福祸论者！ 面具下的宁心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凭日常积累的『情谊』，想要让气头上的双方冷静，几乎不可能。他平日虽然与人为善，却不曾与人深交。 那么，只要树立一个能激起他们愤怒的、共同的敌人不就好了？ 宁心的目标是通风报信，让赵光武消灭黑兽、制服昆吾心。 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只要有一个人活着把消息带出去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 “总有人会活下来的、并且把这里的消息带出去！” ——而那个人又何必是我？ 即使被赶来的赵光武刺死，即使死在黑兽的爪牙之下，只要有更多的师兄弟活下去就够了！ 他爱着问心宗，爱这个家。 同时，他也是一名福祸论者。 大量同门惨死，让他的心绞痛无比。 他甚至怀疑眼前会不会是自己造成的，会不会是何守初长老的判断出现了问题，不应该收留自己这个前福祸论者。 正是这灭门之『祸』，激发出了巨大的『福』。 此刻的福祸论者宁心，非常强大！ “这就是福祸论者吗？” “无视境界修为和自身实力，以福祸这种命运般的神通攻击和防御……到底是谁说福祸论者不擅长正面战斗的？” 无数黑兽扑杀而上，被此刻的宁心纷纷躲过，就连肌肉武僧都看得有些发懵。 “有把握拦下他们吗？” 嘉绪翠皱眉盯着突围的众人。 “哎嘿，好像玩脱了。需要我们魔教的太上大长老——嘉绪翠大人出马咯。” 陈花顾扮演的温道缘一敲脑壳、卖了个萌，看起来人畜无害。 “别给我突然增加没用的设定，我们的教团现在一共就两个活人！” “你是想让他死在我手上，消耗我的气运吧？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解决。” “别这么冷漠嘛……至少帮我拦一拦突围的问心宗弟子，不然赵光武一来，我们都要完蛋。”陈花顾无奈的加大了对宁心的围剿力度。 “哦？我怎么觉得，你玩的挺开心呢？” 嘉绪翠盯着陈花顾，这魔头说的话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如果真的情况危急，温道缘早就飞身下场亲手镇杀那个福祸论者了。 起码也会打散这些问心宗修士反击与逃亡的队伍。 这位魔道共主表现得如此好整以暇，这只能说明——宁心的表现虽然精彩，但一切依旧还在温道缘计划范围内。 看着陈花顾此时扬起的嘴角，嘉绪翠就知道他肯定在憋什么坏心思。 现在让这些问心宗弟子突围可能都是故意的，甚至是对那个小福祸论者精彩表现的“奖赏”。 “如果赵光武来了，我绝对会把你丢在这第一个跑，再给你加几道封印。” 嘉绪翠头也不回的骑着巨大纸鹤 向囚心窟方向飞去。 要问她为什么对温道缘这么了解，自然是因为他们是同类型的人……如果完全掌控了局势，对于有趣的猎物当然会升起玩心。 但布置阵法的苦差事被丢给自己，让温道缘独享了这场掠夺生命的盛宴。 于是她将这份不爽发泄在了问心宗的修士身上——巨大的纸鹤凌空跃下，卷走了几个问心宗修士后迅速升空，紧接着重重朝地面摔下。 正如嘉绪翠所猜测的那样，陈花顾与温道缘正在惊喜的交流着新发现。 『惊喜。你绝对不会相信我看到了什么……一个信福祸论的大好人！』 『可惜，要不是他在接下来的计划中必须死，我还想多观察一会呢。』 听着脑海中陈花顾的讲述，温道缘展颜一笑，猜到了另一个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他也没有闲着，用混元乱刃不停轰击着囚心窟的大门。 古老的石门发出厚重的哀鸣。 与此同时，囚心幻境内。 几乎所有囚心幻境中，都出现了一只漆黑的恶兽。这黑兽在找到幻境的主人后，就会吐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圆球内部，显示着问心宗的战况。 “好好好！关了老子这么久，早就该那些问心宗的伪君子们遭难了！” “唔哈哈！尊主的黑兽天下无敌呀！” “轰碎它！轰碎它！我们愿奉您为主——” 比起群魔的疯狂，有五人就冷静的多了。他们是温道缘看中的核心成员。 除了黑金刚、锦铃儿，狼面老人外，队伍中还多了一个金发碧眼的阴郁男人，以及一具粉红色的霓裳骷髅。 在温道缘发动总攻后，他们的幻境就被联通在了一起。面前密密麻麻的水晶球，让他们可以了解整个问心宗的战况。 不管是偷袭昆吾心，还是黑兽的暗杀行动，都让他们无比振奋！ “呵呵，堂堂正道巨擘问心宗都出了福祸论者，还是问心宗的当代大师兄。” “外面的世界真是要变天了啊……属于我们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狼面老人笑逐颜开，露出了森森獠牙。 “赵光武……虽然很想立刻与你决斗，但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毫无胜算。” 黑金刚这个武疯子，则因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发愁。 “铃儿也这么觉得，那个人很危险！现在的大家无法战胜他，必须远离。” 锦铃儿的头已经变成了一个摇晃的大铃铛，但声音依旧清脆悦耳。 “赵光武吗……真想把他做成子弹啊。” 阴郁男人撩了撩额前卷曲的碎发，用手帕温柔的擦拭着一杆狙击枪。 枪身暗金色的花纹闪着寒光。 “哼，不解风情的臭男人罢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迷上我的～” 粉色骷髅撩起了衣服，搔首弄姿似的舞动着只有骸骨的身体。 浮空的骨头咔咔作响。 “注意点！这里还有小孩子呢。” 狼面老人下意识的去捂锦铃儿的眼睛，但这没有五官的巨大铜铃，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一对狼爪停在了半空。 “金刚哥哥，你觉得我们一起上，能打败那个破坏大家梦想的坏蛋吗？” 黑金刚认真的思索了几秒，摇了摇头。 终于，在群魔的瞩目之下，问心窟被轰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一道光照进了这沉寂在阴影中的石窟。 “吾乃魔道共主！” 尘土翻飞，当所有尘埃落定，温道缘如同救世主一般，沐浴在破开囚心窟后射来的光明之下，向群魔伸出了救赎之手。 “奉我为主，你们的尊主将会给予你们自由，帮你们夺回失去的一切！” 第81章 群魔出 囚心窟破，群魔欢呼。 破开囚心窟的角度、落地的位置都经过了精心设计，温道缘把这处灵魂与意志的监狱，化为了他的舞台。 朗朗晴空变成了他的灯光。 “什么人！竟敢闯入囚心窟？” “青发魔女！你果然包藏祸心！” “过往的恩仇就在此刻一并清算吧！” 几名镇守囚心窟的弟子长老，拿出了自己的三心魂烛与四心莲盏，洁白的火焰一股脑迸射而出，将幽暗的石窟彻底照亮。 光怪陆离的幻象与心灵之火纷至沓来，所有守窟人在同一时间向温道缘发出了最强一击！ “混元乱刃。” 温道缘仅仅是笑着一挥手，一道青色的弧光就将这些攻势全部瓦解。 守卫囚心窟的弟子长老们还没来得及惊讶，第二道青光利刃就后发而先至！ 它用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完成了十几次变向，将一颗颗人头斩飞至半空。 “五色明光遁——青光索命。” 混元乱刃在斩下这群人头颅的同时，也将他们的意志、灵魂一并搅碎。 抬手间，守军魂消意散！ 这些尸体倒下后，没有流出一滴血液，本应滚落的头颅也重新被接回了身体。 青色的粘液迅速修复着这些没有意志与魂魄的躯壳。 与此同时，更多失去了魂魄的肉身从天而降。囚心窟守军的完整尸骸如雨点般撒落而下，迅速在温道缘的背后组成了一座尸体堆砌的小山！ “太暴力了，嘉绪翠。” “你应该再温柔一点，这些可都是我可爱的信徒们即将霸占的躯体啊～” 温道缘贴心的用一层绿色的凝胶覆盖了地面，让石窟变得富有弹性。 这些坠落的身体这才不至于摔碎。 嘉绪翠没有理会温道缘的表演，她饶有兴趣的盯着温道缘，用符咒向他传音： “你会五色明光遁？” 温道缘不置可否的摊了摊手。 “它是群魔心中的恐惧与欲望。” 嘉绪翠立刻心领神会。 所有被囚禁的意志与灵魂都在直勾勾的看着温道缘——他娇弱的身体，与背后的尸山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瞬杀全部的守备力量后，那青白色的衣袍上，甚至没有沾染一丝灰尘与血迹。 “……这、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群魔哑然。就连黑金刚与狼面老人等一众老牌强者都震惊无比。 这几人并不惊讶于温道缘的强大，这样的破坏力，他们在巅峰时期同样能做到。 能攻上问心宗主宗、正面杀进囚心窟，拥有这样的实力才是理所应当。 真正让他们惊喜的是：面前看似娇美柔弱的少年，居然用出了『那个人』专有的力量！ 独属于赵光武的、独属于正义一方的、被“大夏战神”用于镇压一个时代的仙人功法——五色明光遁！！！ “哈哈哈哈……正邪的平衡终于被打破了！力量的天平正在向我等倾倒！” 狼面老人率先破封而出，他的意志附身进了一个死去的长老体内，用狼嚎般尖利的声音仰天长啸。 “恭迎无上至尊——魔道共主大人。” “我的生命将会再次绽放，我的灵感永远不会凋零。”刚刚复苏的来福，手里多出了一杆古朴典雅的火枪。 “赵光武！老子回来啦——！老大，咱们接下来杀谁？”黑金刚一声怒吼，上半身的肌肉瞬间撕裂衣袍。 “妾身红倾城，参见尊主大人。” 红倾城附身的身躯，血肉转瞬之间融化蒸发，只留下一具粉色的骷髅弯腰行礼。 “嘻嘻，灵儿又可以为了歌者大人演奏动听的歌啦～”锦铃儿晃着脑袋，说话的声音中夹杂了阵阵铃音。 魔将们还相对从容。 破封而出的群魔则喜不自胜，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开始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歌颂着温道缘的力量与名讳： “是五色明光遁！尊主大人居然掌握了那个人的仙法！！该死的大夏战神，你再也困不住我们了！！！” “世界啊，为吾主颤抖吧！” “我已经等不及看它熊熊燃烧的样子了。” 无数囚禁多年的怨魂、意志呼啸而出，用力挤进了那些空荡荡的肉体中。 他们深深的呼吸着，感受着空气的冰冷、阳光的温暖，以及心脏的跳动。 温道缘满意的看着群魔乱舞的囚心窟。 囚心窟内的群魔，有一大半都是被赵光武击败并关进来的。他们心中恐惧着赵光武，恐惧着那驰骋天地的五色鎏光。 尤其是几位强者，他们对赵光武的感触与恐惧最深。 在这种情况下，温道缘即使展现了力量，群魔同样会有所顾虑。 可温道缘却使出了五色明光遁。 那个他们曾经无比忌惮的神通，大夏古往今来只有赵光武施展过的绝世神通！ 自赵光武出山以来，只能用无敌来形容。 任何个体，任何组织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这样的人出现在正道，就能不讲道理的荡尽群魔，创造一个朗朗乾坤的太平盛世。 深受其害的恶人们，今天终于在温道缘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与曙光： 另一个能施展五色明光遁的人！ 终于，赵光武一人无敌于天下的平衡被打破，一个同样有着恐怖力量的存在诞生了。 最重要的是，他选择了魔的阵营！ 那魔王笑着将曾经的失败者们从泥潭中拉出，并告诉他们：“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向我祈祷吧。” “属于我们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那是比肉体自由更加可贵的救赎，他们终于有了赢的希望，有了复仇的希望！ 所有人心中对赵光武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部转化成了对温道缘的极度崇拜！ “多久了……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吗。” 阴郁男人睫毛微颤，竟然抓起身边一具尚未转化完成的尸体做成了一枚子弹。 “赵光武！我一定会再次挑战你。” 黑金刚鼓动全身的肌肉，肤色开始变的如幻境中一样漆黑如墨。 “铃儿，来姐姐这边，不要被坏男人骗走了哦。”粉红骷髅笑着召唤身边的异头少女。 群魔在短暂的兴奋后，立刻冷静了下来。 太久没有感受真正活着的感觉，重获自由让他们刚刚有些忘乎所以了。 以至于完全忽略了那个将他们带出囚心窟的绝世凶人、那个不逊于赵光武的魔王。 “不妙！这样下去会被杀的——” 青衣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群魔欢腾的样子。 他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给了群魔莫大的压力。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了个头，所有人都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跪倒在地，五体投地的叩拜站在光中的温道缘，齐声高呼道： “吾等誓死效忠尊主大人！！！” “很好。” 温道缘满意的拍了拍手。 “本座乃大夏魔道共主，尔等唤吾尊主即可。”他的声音变得低沉磁性。 一团绿色的粘液在他的背后缓缓化形，拟态成了一颗啸魂兽的骷髅头。 “这位，是来自云羽国的魂沙之主。在攻破问心宗一战中对我们帮助极大，见她如见本座亲临，可随时听她调遣。” 群魔抬眼望去，温道缘的身边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甜美的粉发女孩。 一张带笑的娃娃脸看起来人畜无害，许多符纸折叠成的纸鹤、蝴蝶等神奇生物在她的身边盘旋飞舞。 “另外……来福，黑金刚，红倾城，锦铃儿，狼面老人——这五人日后就是我的直属魔将，由我亲自带领。” 群魔怀着或是羡慕嫉妒，或是崇拜仰慕的目光，纷纷打量着几人。 五人走到了温道缘身边。 敏锐的人立刻注意到，大部分魔修的灵魂和意志，只不过是刚刚能掌控身体。 而这五人，仅凭囚心窟中被拘禁的一段意志和灵魂，就让肉身的相貌改变！ 在夺舍成功后，他们的身躯立刻变成了生前的样子！ “现在，各凭本事逃离此地吧！” 温道缘一挥手，残存的尸体被迅速转化，变成了一条通往外界的翠绿阶梯。 群魔皆是一愣。 为什么刚刚脱困就又要逃跑？难道还有魔道共主也无法战胜的敌人吗？ “赵光武与一位登云境强者的打击即将到来，我会为你们争取时间的。” 温道缘对着不解的群魔温和一笑。 “哦，你们或许不知道求道境之上是怎样的存在，简单来说就是『仙』。” “举个例子:能创造出『五色明光遁』这样神通的强者，就是仙。” 听着这个帮助自己脱困，收自己为手下的少年不但要挡住赵光武，还要替他们拦下一位真仙，群魔心里大为震撼。 这些人的心里，有人感动，有人怀疑，但所有人都毋庸置疑的相信一点—— 他们的尊主…很强！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们的本事了。当我需要你们的时候，自然会找到你们。” 看着鱼贯而出的群魔，嘉绪翠冷笑。 “你倒是挺会收买人心的。那掌灯使的遗留一击本就是冲着你来的，到了你的嘴里反倒成了爱护下属。” 温道缘无辜的摊了摊手。 他知道，嘉绪翠不会心疼这群早晚变成魂沙傀儡的工具人。 “嘉绪翠，不必动怒。” “正如我承诺的那样，我已经把绝大部分的教众都送给了你，只取走了五指之数的手下，你我的分成已经是九一分了。” “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是那种吃蛋糕率先吃掉上面的草莓的类型……” 嘉绪翠有些无奈的接受了这个分配。 “哈哈，在吃西瓜的时候把最甜的瓜心留给自己，其他的再分出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别忘了，我才是要承受登云境一击的人。” 温道缘看着囚心窟的深处，目光如箭。 “出手吧，掌灯仙使！” 第82章 天穹之上的存在 一声悠远的叹息，在每个人心头回响。 天地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了一秒。 随后，天空开始剧烈的震颤！ 地动山摇间，朵朵洁白无瑕的云朵飞速聚拢，金色的大门从霞光中飘渺而出。 温道缘身边的传承宝灯骤然突破了束缚，蜕变成了巴掌大小的长命锁。 这块玉石质感的长命锁，正面是六朵各色祥云拼凑而成的花纹，没有一丝人工雕琢的痕迹，浑然天成、美轮美奂。 背面则刻着“如意”二字。 如意锁出现的瞬间，就给了温道缘巨大的危机感！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温道缘就被六条锁链封住了身体的行动，毫无还手之力。 眼前一花，他出现在问心大比赛场的中心处，昆吾心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样的天地异象，让温道缘感觉不可思议。他也试过进攻囚心幻境中的问心宗，掌灯使留下的布置，应该无法做到这一步。 “一切突然脱离掌控的感觉如何？” 此刻的昆吾心，身上的黄泉死气早就荡然无存。 看到毫发无损的昆吾心，温道缘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计谋： 他是故意中刀的。 这是赤裸裸的藏祸！ 昆吾心还以自己的伤势为借口，巧妙的放松了对另外两派弟子的钳制。 让他们可以开启护宗大阵，建立防御，成为对抗温道缘的消耗品。 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的昆吾心调侃道： “徒儿，你一定很惊讶：为什么掌灯使的布置与原来不一样了吧？” 此刻的愉悦，让他忍不住鼓起掌来。 “顺带一提，你的小伙伴们我随时都可以抓回去，我却放走了他们。” “你的小宠物我也能轻松燃尽，我却任你屠戮问心宗。为了怕你放不开手脚，我还支开了王炎与赵光武……” 一层黑色的物质覆盖了昆吾心的脸。 在那没有五官的星空面具上，三颗本命星在他的眉心闪耀！ “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仁慈的师尊为爱徒留下了如此多的福泽，是时候该发动藏祸，解答你的疑惑了。” 温道缘迅速冷静了下来，他分析道： “把我拉入大夏，用融魂攻击赐予我针尾白狐的力量，刘氏爷孙又给了我福祸论原文……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为了混元珠，你要现在三个大祸全部化解前抓住我，给我致命一击。” “完全正确！你知道针尾白狐的真正名字是什么吗？它叫做『心月狐』。” “它是福祸游仙『心宿』——也就是我的道场中衍生出的本命生物。\" 昆吾心好整以暇的看着天穹中的大门。 “我把前任掌灯使的一切抹去，用初代掌灯使的力量改造出一个全新的杀招——『仙人招来』，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昆吾心的星空面具贴近了温道缘的脸，将自己的欲望隐藏在面具下。 “天地魁星说的没错。” “你很聪明，但‘有小慧而无大谋’，只是一头为了欲望而行动的兽。而我，布局这一切的人才配称为真正的魔王。\" 温道缘死死的盯着昆吾心，咬牙道： “你的修为是……登云境。” “囚心幻境对你来说是特殊的。你的记忆中同样存在囚心窟。所以你可以进入囚心幻境中的囚心幻境，不断下潜。” 虽然无法移动，温道缘却依旧直视着昆吾心的脸，暗中捏住了一张符纸。 “你把登云境的意志藏在了幻境的最深处，所以大夏天道才不会直接将你绞杀。” 他快速回忆起了平安县的战斗，无言僧一直藏在自己的佛国中，八岐大蛇与黄泉虚影则依靠投影的方式暂时干涉封魔茧。 仙人为封魔茧所不容，想要在这里施展仙术，必然有一个特殊的锚点。 只要破坏掉那里，仙法自溃。 “传音符……很有趣的手段。” 昆吾心立刻将温道缘求援嘉绪翠的计谋点破。 “你大概是想让那个用妖法的小妖女攻破囚心窟、破坏我的锚点吧。” “还是在等你的第二灵魂回援本体？亦或是期待着赵光武来改变局势呢？\" 昆吾心鼓掌笑道： “都没用的。” “我是福祸游仙，不是福祸论者。” “你的一切阴谋诡计，在被我看透的情况下，却依旧被我放任；你的一切能威胁到我的行为，在我有能力躲过的前提下，却依旧被我接住——这些赐『福』，都会化为你的藏『祸』。” 星空面具贴上了温道缘的鼻尖，仿佛一片深邃的夜空，如渊如海的压了过来。 温道缘沉默。 一切对昆吾心不利的布局，在被他察觉后都会受到反制。 这就是仙人的力量吗？ ——但现在依旧没有走到穷途末路。 温道缘的身边，覆盖上了一层水波般的保护膜，一朵朵洁白的水仙从中盛开，领域包裹住了温道缘的脸。 这让昆吾心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 他五指一握，体内混元珠的本源开始迅速燃烧，十指上青色的光华与身上的铁锁接触，将背后的两条锁链迅速熔断！ “到了如此绝境，你还不愿放弃！甚至能对『六意云霞锁』造成破坏…有趣。” 镇宗之宝被破坏，昆吾心不怒反笑。 “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召唤过来的初代掌灯使并非虚影，而是祂的本体。” “如果我崇拜的祂，看到了我的理想，看到了为了天下大同、不惜成为福祸游仙的我……究竟会杀了我，原谅我，还是赞同我呢？” 昆吾心后退了两步，他仰望天空，病态的鼓起掌来： “掌灯仙使大人，请您给我答案吧！” “如此大祸临头，大难缠身，究竟是什么样的回报……才能配得上一位暴露在天庭的注视下，却大难不死的福祸游仙呢？哈哈哈哈！” 仿佛是在响应了昆吾心的话语，云层中有两道金光射出，仿佛一位超然存在的目光透过了封魔茧界壁，俯视整个大夏。 一颗由云浪幻化的巨人头颅，从云颠之上的金色巨门里探出。 就在那巨人想要探出身子的前一刻，整个封魔茧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暴动！ 无数血红的劫云出现在天空，疯狂轰击着金色的大门，一颗血红的无限重瞳带着怒意撞向了金色的大门。 这次撞击，让金色大门虚影几乎溃散。 云端巨人最后看了一眼尘世，一团耀眼的白光从六意玉霞锁中射出——将昆吾心、温道缘与广场的所有人全部笼罩！ …… 问心峰下。 王炎正向着问心宗的方向狂奔，一道身影却突然拦在了他的面前。 是阎燚。 阎燚用过王炎的身体，进入过他的梦境，也在意识中与他交流过。 这是王炎第一次看到阎燚化形而出、进入现实世界，表情还如此严肃。 “小子，回头吧。” “你要找的人如果留在山上，以他充满魔性的性格，很可能已经不在了。” “前面的超级势力，是你现在根本无法面对的敌人。” 阎燚的话让王炎心头一惊。 以往，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遇到多么强大的敌人…师傅从来不会未战先怯。 他只会告诉王炎：去吧。不打一架怎么知道孰强孰弱？打不过就跑，跑不了为师帮你解决。这天下没有你摆不平的困难！ “师傅，他们是谁？” “天庭。” 阎燚真君望向天穹。 他的目光仿佛透过了威严厚重金色大门，看到了更深处无穷无尽的云海。 “在无比幽远的岁月里，有一个传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阎燚低声道： “所谓的登云境，就是凡人突破自身桎梏，将肉眼凡胎变成仙骨神躯，让求道领域蜕变成自己的道场佛国。” “在你突破的瞬间，接引你登仙的天地秘境便是『踏浪登云路』。” “踏浪登云路是遁去的一。与之相对的四九则是天地秘境——『天衍叠云处』。” “那是被天庭所占领的天地秘境，能明白他们的底蕴了吗？” “老夫与他们有些……过节。” “如果你非去不可，一定不能使用我给你的先天火气，否则……” ——我恐怕保不住你。 这句话阎燚并没有说出口，但王炎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走向问心宗。 阎燚从未想过让王炎与天庭相争。 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帮帮这个赤子之心的少年郎。 等到他在大夏有了赵光武一样的成就，并且寿元将尽时，阎燚会抹去自己的痕迹，让王炎偷渡离开封魔茧，在外界突破。 他躲着天庭，没想到对方把自家大门都拍到了他的脸上。要不是身边还有一个没有成长起来的臭小子需要保护…… 他说什么也要把这门砸了！ “你也不要太害怕，我只是提醒你前方的危险。真出了事，老头子我肯定会顶在前面的～要是放在以前，都是我抄起天庭的大门往这帮混球脸上砸。哪有他们把门拍在我脸上的事？” 阎燚算了算，自己剩余的力量加上封魔茧的天地加持……应该能抵挡这次入侵。 “哈哈！老爷子，你就别吹了。你刚刚都快吓得胡子乱颤了，安心待在玉佩中吧。” 王炎向阎燚比了一个大拇指： “如果那门后的东西发现了我们，哪有大徒弟躲在师傅身后的道理？” 他爽朗一笑，继续向前行进着。 “你觉得我很像那个弱不禁风的和尚？看来下次加练得换上三昧真火了……” 阎燚黑着脸毫不示弱的从王炎的双肩额头放出了三团火苗，烫的王炎嗷嗷直叫。 “嘶——烫烫烫！老爷子……虽然知道是在开玩笑，但你不会真的有吧？” “怎么？还没开打，就开始惦记老头子的遗产啊？滚滚滚，还不走快点！” 第83章 心灯对弈 一阵柔和的白光笼罩了温道缘。 再次睁开眼睛，他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白衣道人。 那人的身旁，还漂浮着三个白色火焰，与一个云团组成的人形。 从那三人的身形依稀可以辨认出，他们是何守初，莫忘本与昆吾心。 在他们的背后，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纯白尖塔。 塔顶处，一团白色的火焰安静的燃烧着。 “青天……还是降临了。” 白衣老者看着温道缘，眼中无悲无喜。 老者明明在看着温道缘，眼中却丝毫没有这个蝼蚁般的凡人。 他的眼中，是混元珠所在的位置，是温道缘背后显化而出的青色天穹。 “凡人，你可知罪？” 一个渺小的凡人，对老人来说只不过是面前的微尘，即便背后有天穹的力量，他对于初代掌灯使来说还是太过弱小了。 “交出混元珠，归顺天庭——方能赎清你的罪孽。” 如山如海的威压席卷周身。 听着如洪钟炸雷般的命令，温道缘只是觉得有些烦躁。 “我拒绝。” 他昂起头，从容不迫的看着掌灯使。 “刚才天上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如果你有本事夺走混元珠，早就动手了！何必对我诏安攻心呢？” “难不成天庭中人都是被诏安上去的，所谓天庭不过是妖魔鬼怪的劳改所？” “大胆！竟敢对掌灯使大人不敬！对天庭不敬！” “小友慎言，莫要污蔑天庭！” 温道缘的这番言论，让一向温和的何守初都有些愠怒。 只有昆吾心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场好戏。 “呵呵，别装神弄鬼了。你们无法直接夺取混元珠，是因为封魔茧的缘故吧？” 温道缘双臂环抱，对方使出的并非火焰攻击，而是类似囚心窟的幻境攻击。 这无疑是他最大的希望。 至于交出混元珠，向正道俯首称臣？ 他从未想过。 既然选择了走向魔王之路，那么他的结局便只有『胜』与『死』！ 哪怕引动混元珠当场自爆，以身死道消为代价轰碎问心峰，他也绝不会低头！ 他绝不会再一次卑躬屈膝的臣服，活在他人制定的秩序与规则中！ “这一击没有受到封魔茧天地规则的反噬，威力应该在求道境的极限。” “哪怕算上昆吾心在囚心窟的布置，你的实力也不过略有提升……” 温道缘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 “你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登云境杀招。放马过来吧！掌灯使！成为我通往真魔之路的食粮，或者赐予魔王应得的毁灭——” 眼见劝说无果，掌灯使却毫不气恼。 他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开始迅速思考在大夏可以施展的最优手段。 小魔头说的没错，他的确无法降临大夏。 甚至他都无法确认，自己是初代掌灯使本人，还是昆吾心记忆所化的一缕意志。 ——那么，就以我现在仅存的力量，将你这个天下苍生的祸患扼杀在摇篮中吧。 “我也不以大欺小，此仙法名为『忆读』，我以大夏禁仙为前提将它刻意改良，变成了无限逼近踏浪境极限的法术。” “就以三个幻境与你对赌吧——问心宗的后辈们，还请诸君为天下苍生一战！” 何守初与昆吾心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口：“谨遵掌灯使教诲。” 莫忘本摩拳擦掌，急不可耐的小声嘟囔着：“小东西，我镇压过的魔头可比你见过的活人都多！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规则很简单，由我问心宗的三位长老布置幻境，在一瞬间读取你的记忆与思念，并构筑出一个针对你一人的幻境。” 温道缘低头沉思着破局之法，而初代掌灯使依旧和蔼的解释着： “放心，作为正道的法术神通，这道仙法的本意在于教化，而不是窥视他人隐私。所以无论你们在幻境中的成败，你的记忆都不会泄露。” 温道缘当然不会傻到完全听信对方的一面之词。如果能够破坏规则，何必按照他人定下的规则行事？ 他试着催动自爱水仙池，却无法做到。 “从我进入这个空间起，就已经受到了昆吾心的幻境攻击。掌灯使的威胁，也是幻境攻击的一部分。” 温道缘的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始吧，谁能将面前的顽石打磨为璞玉，谁就是未来的问心宗之主！等你们日后升上天庭，还能得到一份我的真传。” 囚心窟外。 “哼，你以为我是那些被你欺骗的愚蠢之人吗？想让我为你独战仙人意志，真是可笑！你死在昆吾心手上，倒是刚好可以成为我的傀儡。” 嘉绪翠看到昆吾心亮出底牌后，在温道缘被封住的瞬间，就暴退出百米开外。 天空中的云端王庭，她也略有耳闻。 『神州天庭』。 古今无双的第一仙人势力！ 那神秘诡异的红色眼睛，更是让她根本无法抬头。几个跑路的魔修仅仅是看了那东西一眼，就头颅爆裂、化为污血。 直到天空中的异象消失，嘉绪翠才再次催动符咒猎鹰振翅高飞，远远的逃离。 就在她刚飞离囚心窟残骸不久，一条条白色的锁链从囚心窟深处射出。 一道声音高声笑道：“小友请留步！问心宗岂容尔等来去自如？” 嘉绪翠一惊，一团团白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向着纸鹰冲击而来。 火焰转眼间就到了她的眼前！ 就在火焰即将烧到她的衣摆之时，一声枪响划破长空，一团比追来的火球还要迅捷、猛烈的流线型火光撞进了火球内部。 子弹将火球凌空击碎！ 没有多余的动作，来福只是向身后挥了挥手，黑金刚就立刻心领神会的抓住一名问心宗弟子，捏断了脖子丢给他。 接触到来福手掌的瞬间，那人的尸体就化为一枚金属光泽的子弹。 子弹上还铭刻着一个被铁链包裹着，燃烧白色火焰的小人图案。 摩挲着这枚子弹，来福兴奋的舔了舔嘴唇，阴郁的面容难得浮现出了一丝红润。 “这就是将生命浓缩为一点、燃尽一切的绽放…请诸位用灵魂感受这份震颤吧。” 一只只黑兽再次活跃了起来。 狼面老人一声长嚎，他的整张脸狼毛倒竖，双手也变成了锋利的利爪，附近的黑兽此刻全部开始遵循他的命令。 黑兽群的变化，让殊死抵抗的问心宗弟子和黑兽的伤亡都迅速飙升。 温道缘控制的黑兽更加阴狠灵动。 他的兽群如同隐藏在草丛中的巨蟒，每一片鳞下都藏着毒液，每次出手都精准毒辣的攻击猎物的薄弱处。 狼面老人控制的兽群则狂放凶戾。 每一只黑兽都，化为了悍不畏死的凶残怪物，哪怕拼的头颅爆裂，它们也要从猎物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这些兽群怎么突然发了疯？师兄，师父，我这边要顶不住了！” “妈的，拼了！不就是一群牲口吗？以为我们不敢拼命？！杀啊——” 问心宗的混乱仅仅持续了一瞬。 意志不坚定者被兽群扑杀。活下来的人都被激发了血性与凶性，拼死一战。 “你们做的很好。” 昆吾心的声音突然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接下来交给我吧。” 白色火光亮起，所有弟子全部聚集到了问心大比的现场，以及囚心窟之前。 他们在陷入被昆吾心控制的状态后，与之前赛场上的观众一样变的双目无神。 这种无神大概持续了十秒。 十秒后，所有人的眼中精光乍现，所有人的眼眶中同时射出耀目的白光。 “领域杀招——无欲同心。” 他们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迅速按照八卦的图案，自发组成了一个个方阵。 活下来的问心宗修士们不多不少，刚好组成六十四个小方阵。 他将自己的道场切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凡人领域，并且利用凡人的力量维持领域的存在，巧妙的避开了大夏天道的束缚。 “铃儿！快使用你的能力——” 眼看昆吾心的阵法要成型，红倾城将锦铃儿死死护在身后，用已经化为白骨的双手撕开了几名问心宗弟子的喉咙。 “红姐……我、我做不到！” 锦铃儿手足无措的摇晃着手中幻化的铃铛，以及自己变成了铃铛的大脑袋。 可问心宗弟子们充耳不闻，并没有如想象的那样成为音符。 “这是……领域！整整六十四个微缩领域！昆吾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红倾城此时的身躯已经完全变化成了幻境中的模样，为了保护关键的锦铃儿，她立刻用自身领域将自己与锦铃儿包裹。 『顾盼百媚生』！ 一瞬间，浓重的粉红色烟雾以红倾城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接触到粉红尘埃的弟子，立刻变得心神不宁、气血翻涌。 一个小阵法被打乱。 『无声音域』！ 在锦铃儿与红倾城的配合下，失去了小领域保护的一众问心宗弟意志瞬间崩溃。 “喝啊！！！尔等可挡的住我一人之力？” 黑金刚全身肌肉暴起，张开双臂狞笑着扑向一队问心宗弟子。 狂猛的力量一往无前的扎入人堆，将阵形冲散并掀起满天血雨。 狼面老人一声长啸，微缩的小山谷从他的身下平底拔起，明明是白天他的头顶还凭空出现了一轮圆月。 脚下陡峭的悬崖将他的本体和唯一没有领域的来福护住。又是一声枪响，一排弟子被齐刷刷打爆了头。 先前运送尸体的任务，被交给了黑兽，几只黑兽则俯首待命。 它们静静等待被做成子弹、发射出去。 第84章 福祸游仙 问心峰上。 温道缘的直属魔将各显神通，与问心宗修士杀的有来有回。 “苍狼啸月谷、顾盼百媚生、一力破万法、无声音域……你还真是招揽了一群好手下。” 几个小方阵的损失根本算不上什么，昆吾心伸出食指凌空一点。 “可惜，你们遇到了我。” 所有的问心宗弟子，几乎在同一时刻将手中的本命心灯举起。一团团微如萤火的白色火焰在空中汇聚，变成灿烈夺目的白光。 昆吾心没有废话，催起滔天火海袭向了嘉绪翠所在的位置。 纵使嘉绪翠用尽全力抵挡，她与身下的符咒猎鹰却依旧被白光吞没。 看着嘉绪翠被燃烧殆尽，昆吾心再次遥遥望向远方的天穹。 “扫除掉最危险的害虫，接下来…只要专心迎战飞星之魂即可。” 囚心窟的废墟之上，昆吾心的虚影缓缓显化而出，他漠然的扫了一眼余下的残兵败将，双臂再次一挥，白色的火雨凌空落下。 苍白色的火焰轻而易举的将顾倾城的领域点燃，向着他们的肉身扑去。 火焰越烧越旺，光怪陆离的幻境也开始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问心神火化作漫天火雨。 火焰为这些没有洗清自身罪孽、就妄图逃离囚心窟的魔头们——降下了天罚！ 一层青光从红倾城的眉心亮起，粉红色的骨架被裹上了一层青绿色的涟漪。 所有温道缘直属的魔将，都在这层青光的保护下挡住了炽热火雨的致命一击。 “师尊，在对我的部下动手之前，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同门吧。” 陈花顾顶着温道缘的面孔，强势回归！ 一颗颗豆粒大小的翠玉珠子，不知何时滚到了问心宗弟子的脚边。 它们转瞬之间就膨胀到一人高，将几个方阵的弟子挤的人仰马翻。 这些巨大的圆球裂开一条缝隙，每颗圆球都迸射出一道速度极快的青色刀光，层层刀光如浪涛般湮灭了半空中的白色火球。 混元乱刃将火球割裂之后去势不减，疯狂斩向囚心窟所在之地。 将昆吾心的虚影一并打散。 “你居然敢回来…飞星之灵！” 昆吾心的身影再一次凝聚，但比起刚才，明显变得虚幻了不少。 陈花顾没有废话，他解除了隐匿，立刻以全力以赴攻向囚心窟。 众魔将与被昆吾心操控的问心宗修士战作一团，局势陷入了微妙的平衡。 “混元珠在温道缘的体内，你应该无法使用那股力量……刚刚的一击消耗的是那些漆黑的野兽吗？大概消耗掉了三成吧。” 看着明显变得稀疏的黑兽大军，昆吾心开始衡量囚心窟本源力量的消耗。 不到一成。 “看起来，这场战斗的结果早已注定。” 昆吾心拍了拍手，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迎战陈花顾。此刻，他的本体正在与温道缘交锋，仅仅留下了一道意志用来镇杀群魔。 这就是福祸游仙的从容。 …… 问心宗山门处。 天空中的异象已经消失，王炎再次站在了问心峰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与肃杀之气。 一个脸戴星空面具的黑袍人挡在了王炎身前，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求道境傀儡。 “快退！此人是福祸游仙！” 不等王炎做出反应，阎燚就已经显化而出，将自己的弟子护在身后。 一阵穿堂风拔地而起，将阎燚火红色的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狂放不羁的胡须随风摇摆。 “天火阎君，你的传说很有趣。我代表两位魁星向您问好。” “不知你有没有兴趣赶走苍天余孽和天庭，与我一起创立一个大同之世？” 戴着星空面具的黑袍人微微躬身。 与此同时，另外两道黑袍身影同时左右两侧向阎燚袭来！ “你所谓的大同，是所有人都死在你手里，还是与你一起陷入疯狂？” 阎燚对于背后的偷袭丝毫没有理会。脚下发力，两团炽热的烈焰在他的脚下炸开。 仅仅一个闪身，阎燚就冲到了黑袍人面前！ “臭小子，下手注意轻重！福祸论者杀不得，留一口气交给我来解决。” 阎燚一拳轰在黑袍人脸上，势大力沉的一击将他直接打上了半空—— 这也是黑袍人最后一次见识『天火阎君』的近身战斗。 下一个瞬间，阎燚立刻升空，从他的心口处钻出了一条细小的火龙。 这火龙迎风便涨，转眼间就化为了一条席卷半座山峰的惊天巨龙。 王炎则提起双剑，与两名黑袍人连连交战。 就在巨龙成型的瞬间，天空一道闷雷炸响，朗朗晴空的天气，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这雨的范围仅仅局限在几人交战之地，似乎是专门等待阎燚的到来。 “混元珠能量充足、丝毫没有虚弱的迹象。那么脏腑祠被毁，只会是天火阎君的手笔。此地刚刚经历了天门降临、苍天苏醒……阎燚谅必不敢对我使用仙法。” 黑袍人手掐剑指，指向了王炎。 “大祸临头。” 一道天雷瞬间落下。 …… 宁心一路狂奔，他疯狂的催动问心神火闪烁位移躲避黑兽的追杀。 终于，他冲出了重重密林，身后的黑兽群动作也开始变得散乱起来。 看着远方的城墙，看着不远处向他跑来的陆小凡，宁心几乎要喜极而泣。 可就在他脸上的星空面具褪去，想要大声呼救的时候，一枚紫色的筹码突然拦在了他的面前。 四个红字突兀的闯入他的视野。 “汝命已尽。”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宁心喉头一哽，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无比，一言一行都不再受自己的掌控。 “大师兄！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陆小凡飞奔上前，将快要晕厥的宁心扶起。 “有、有东西在追我…救我。” 陆小凡立刻用护盾将宁心与自己护住。看着被阻挡在外的黑兽，他暗暗心惊。 “这些是什么东西？” “它们的意志与灵魂竟然如此混乱！在我的精神感知里几乎是隐形的……” 陆小凡没有等到宁心的回答，而是听到了一阵呜咽，以及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谁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对不起你，我是一个肮脏的福祸论者！” “忘了我！一定一定不要记住我！” 陆小凡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的护盾范围内，居然有一只小小的黑兽。 那只小黑兽，此时正死死的咬着宁心的脖子。 “昆吾心是福祸论者，帮我求援！还有，小心胡鹇……” 宁心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型黑兽咬断了他的脖子，让他的头颅就这么滚落在地上。 滚到了陆小凡的面前。 巨大的精神冲击，让陆小凡的精神护盾刹那间破碎。 那小黑兽也没有袭击他，只是甩了甩脑袋，完成任务般跟着大部队的扬长而去。 在陆小凡呆愣在原地之时，宁心虚幻的身影突然在他身边浮现。 就像一团飘渺的云。 “唉……还是变成了这样。”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尸体，斟酌词句道： “不要害怕，我不是鬼，是问心宗的邪术产生的心魔种。福祸论者控制我的本体死在你面前，就是为了让我诞生……” 他一如既往的拍了拍陆小凡的肩膀： “无须自责，我的朋友。向前看吧！我教给你拔除掉心魔种的方法～” “这不是你的错，是福祸论者害了我，不管是现在的我，还是我的本体都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不要成为我用来复生的傀儡。” 沉默了许久，陆小凡缓缓开口了： “我拒绝。” 他站直了身体，目光变得坚毅。 “我不会忘记你的一切，这一次，哪怕痛苦，我也选择清醒的铭记，而不是遗忘与逃避。” …… 嘉绪翠再次睁开眼睛，身旁已经不是潮湿的石窟，而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幽暗之中，两盏紫色的明灯亮起。 “凡人，为何召唤我等？” 原来那紫色的光并非灯光，而是一双巨大的蛇眸！它吐着信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嘉绪翠。 “因为我要完成封魔茧中的任务。” 越来越多的巨大眼眸从黑暗中亮起，他们声音各异，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她说谎！”一个声音尖叫起来。“就是你…背叛了我的信徒，还把他变成你的傀儡！” “胆敢背叛吾等，罪无可赦！” “杀了她！必须杀了她！” “别那么狠心嘛～这小丫头长的这么俊俏，姐姐倒是想玩一玩……玩够了再给你们吧～” “嘎嘎嘎嘎！细皮嫩肉的年轻人类，用来泡酒……味道应该会很不错——” 嘉绪翠保持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鼻尖发红，豆大的泪水噗嗤噗嗤往下掉。 “呜呜呜……你们别吃我……是那个领队想要对我动手动脚，我才对他下的手！” “我找到了你们一直想要的东西！只要降临封魔茧，你们就能得到一切！” 几颗蛇头顿时瞪大了眼睛。 “真的？！快带我们过去——” “嘻嘻，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敢欺骗伟大的蛇神大人呢？请您把头放到我脚下的阵法中，我保证会给你一个惊喜……” 第85章 第一幻境 玉霞幻境中。 掌灯使的云雾化身，将部分力量注入了身后的宝塔，一层白光逸散开来。 莫忘本率先踏前一步。 “温道缘，你仗着拥有力量肆意妄为、屠戮弱者！没有了混元珠你什么都不是——用失去力量的身体，感受凡人的苦楚吧！然后向我认罪，向所有因你而死的人认罪！” “成为一个正常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吧。” 莫忘本的幻境中。 温道缘睁开了眼睛，在自己家里的床上醒来，被子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好像有什么变的不一样了。 “……是刚才做了个梦吗？” 他的记忆有些混乱，虽然记得问心宗的事，但又被夹杂了许多从未有过的记忆。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温道缘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多了些淤青与伤口。 他感觉这里有种说不出的违和，虽然是自己家，但却不一样。 “下来。” 命令般的口吻从屋外传来。 “我让你下来！”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粗暴的拽住了温道缘的胳膊，毫不留情的拉着他在地上拖行，将他从床上拖拽到客厅。 客厅的地板上，摆着一堆碎布。 那是被剪碎的小裙子，以及各种被刀劈烂的漫画小说，还有漂亮的服装。 “解释。” 看着温道缘无动于衷的样子，中年男人一脚把他踢翻在地。 “我让你解释解释，这些是什么东西？我花钱养你就养出这么个玩意？马上收拾你的东西，滚出去！” 看着气急败坏的老爹，温道缘心中冷笑。 原来如此。 看来忆读仙法与囚心幻境相差不大，都是结合受害者的人生经历，塑造困局。 只不过这记仙法比囚心幻境更高明，可以修改一些他记忆中的细节 “惊叹。看来这个世界的我不太擅长伪装，这些东西平时应该放在同学家里。” “家中的陈设与记忆中大致相同，但却有很多细节发生了改变。” 在幻境里见到已经死去的父亲，温道缘没有悲伤和惊讶。 他饶有兴致环顾四周，就像在玩一个密室逃脱小游戏： 家里的地板有积灰和污渍，爱干净的母亲是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这说明这个世界的她已经长时间没有过回家了。凌乱的酒瓶、桌子上的彩票…… “莫忘本，你的折磨水平低的令人发指。用一个孔武有力的酗酒家长对付小孩，这种无聊的游戏你也设计的出来？” “监护人无论在经济、体能还是社会身份上，的确对被监护人有绝对的掌控力。但我的父亲，却根本无法掌控我。” 温道缘立刻把目光看向了厨房，试着调动混元之力。 失败了。 看来这处幻境，把绝大部分的力量都用在了封印混元珠上。 看着温道缘古怪的反应，温父愣住了。 没有从自己的孩子脸上看到羞耻、忏悔和恐惧，这让他感觉权威受到了挑衅。 “你在发什么神经？还敢学我说话！” 温道缘冷眼看着父亲。 “呵呵，倒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在飞星降临前，他的老爹就是一个脾气火爆又十分传统的家伙。 不过得益于温道缘的谨慎与巧舌如簧，大学后他就成功说服了母亲，让自己留长发，又一直在父亲面前装乖宝宝。 所以日常生活还算父慈子孝。 他对于父母的不理解并没有什么顾虑。 如果东窗事发，无非就是去朋友家里躲一躲。等到经济独立，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他能一直完美的演下去，一直都是父母面前的乖宝宝，温道缘也很愿意享受安逸生活的同时，常回家看看。 但这个幻境，却让他直面凡人时期的隐患。 “想要通过让失去力量的我被现实折磨，逼迫我体会凡人的无力感吗？” “你能不能正常点，像个正常小孩一样！” 温道缘没有理会幻境中的父亲，开始分析破局之法：正面战斗不可能获胜……那么就开始操纵他人的情感吧。 温道缘的父亲是一名中医，平时对健身与养生颇有心得。那看似文质彬彬的西服下，隐藏着结实有力的肌肉。 现在的温道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对比了双方在个人武力与权力地位上的差距后，温道缘没有与这个幻境里的老爹过多纠缠，而是真的抱着衣服、光脚走出了门，甚至连鞋袜也没穿。 “给我回来！你要到哪去？！” 温道缘背对着温父幻影，嘴角翘起。 自己的父亲，他比莫忘本更了解。 温父好面子、注重社会评价，又喜欢规训别人…是某些年长者的典范。 现实世界里，温道缘就能很好的操控他。一个幻境而已，偏差不会太大。 把自以为是的关心强加于人，逼迫你接受他。出门都代表家族的脸面，不能驳了他的面子。他把温道缘看作自己的“作品”。 现在，他的作品正捧着一团碎布，光脚走在大街上，让他颜面大损。 这时候的温父，忘记了刚才那些打骂与侮辱，他冲出家门，又开始想要展现那点可怜的、自以为是的父爱了。 明显想要用劣质的表演说教一通。 温道缘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能在幻境里攻击他敬爱的、同时也不得不敬爱的父亲，真是有趣的游戏体验啊。 “拿去烧掉，你死了说不定就能穿它了。” “小崽子，你咒我死？！” 温父一次又一次把温道缘打倒在地上，温道缘鼻青脸肿，额角甚至溢出了鲜血。 没有混元珠，以他一个小男娘的身体素质，赤手空拳之下连反击都做不到。 通过掠夺野兽获得的战斗本能，以及自动修复伤势的混元之体……在这个幻境中都无法使用。 但被打的越疼，他笑的越开心。 他从地上一次又一次爬起来，没有还击，而是死死的盯着温父。 被这眼神看的发毛，温父冲进厨房提起刀，又骂骂咧咧的冲了出来。 “来啊～当街杀人，你有这样的胆魄吗？” “就算我死，你就能好过吗？人总有老的一天，总会有失去行动能力的时候…” “要么你现在就当街砍死我，要么跟我好好生活，我会原谅你的～” 看着温道缘冻得通红的手脚，以及越来越多的围观邻居，温父终究是没有当街行凶。只能低声道：“……进屋说。” “我拒绝。虽然杀掉我很难，但想要控制我很容易，你可以轻易的把我囚禁在电击学校，或是切断网络、经济制裁…” 温道缘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一个控制欲强、情绪又不稳定的父亲太危险了。” 这个世界中的温父并非原身，还染上了赌博酗酒的恶习，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我虽然会原谅你，但这个世界的你攻击了我，就要为你的行为负责。” 温道缘拿出了手机，其上赫然拨打着报警电话，他挂断了电话，默默评价道： “很可惜，你空有控制欲，却没有清醒的头脑。遇到事情以后，第一反应就是发泄自己的情绪、彰显自己在家里的主导地位，并维护那自以为是的传统和尊严。” “不巧的是，我也是一个被控制欲推动的东西。而且我比你更加强大——或者说，更加智慧和残忍…？” “在看守所好好冷静吧，我的父亲。” 温道缘摊开双臂，用漆黑的眼眸注视着温父的眼睛，让他遍体生寒。 明明眼前的少年他一拳就能打倒，只需要一刀就能了结少年的生命。 但他却做不到。 因为这里是还存在『秩序』的世界，秩序会保护每一名弱者。 未成年人当然是受保护的弱者。 他不敢面对违反秩序的惩罚，也没有想过亲手杀死怪僻的儿子。 他只想利用拳头和怒火，威慑一下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屁孩，维护家族传统。 但他做不到。 因为这个孩子完全看穿了他。 温道缘对自己父亲的一切了解的可怕，但父亲对他却一无所知。 “在秩序的世界里，如果你用智谋对付我，我的确难以应对。” “但你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在秩序下使用暴力的愚蠢武夫，轻易就会被激怒。” 两个警察已经从远处赶来，他们看着浑身乌青，头上流血的小孩子，以及提着刀的中年人，当场就把温父摁在了地上。 温道缘低下头，怜悯的摸了摸父亲的脸。 “即便如此，你也依旧是我的父亲。如果有人能侮辱你，那人也只能是我——” 温道缘抬头望向天穹，嘴角挂上了一个带血的微笑。 “莫忘本，你会死的很惨。” 天穹之上的莫忘本，感受到一股洞彻灵魂的冰冷，还是人类少年的温道缘眼睛黑白分明，他却在其中看到了一丝青光—— 那是属于混元珠的青芒。 一缕不属于人类的幽幽冷光。 至于温道缘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警官也只当是一个小孩中二的胡言乱语。 在强行被送到医院检查，发现身体没有大碍后，他重新住回了空无一人的家中。 “这个幻境，为了激发我作为凡人的无力感，让我的父亲比现实更加极端了，并且还隐去了温和的母亲。”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真的追杀我。” 温道缘打开抽屉，拿出纸笔将将当下的情报迅速思考整理。 第一，幻境的攻击无法直接杀死受困者。 第二，幻境会适当调整过去没有发生的事情，人物性格可能发生一定的改变。 第三，世俗的秩序目前依旧起效。 “果然……是囚心幻境的模板。”温道缘手中的笔顿了顿，场景却突然切换。 他来到了一间教室中。 第86章 凡人迷途 第一幻境险些被破。 莫忘本目瞪口呆： “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自诩魔头吗？突然失去力量，不是应该恼羞成怒跟人拼杀吗？为什么一个魔头遇到困难，会想到报警解决、依靠正道的力量？？？” 莫忘本百思不得其解。 温道缘的反应，让他的头都快秃了。 一般的魔头都有一个不幸福的家庭，按照正常的发展，在他们失去力量后，会试着与幻境中养育自己的人决斗。 …然后被狠狠教训羞辱才对啊。 但为何，温道缘的家庭很幸福？！ 不，也不能说很幸福。 在幻境加持下，他的父亲同样有许多魔头父辈的共同点： 打骂孩子，酗酒，极端又不听劝…… 温道缘却在这样的前提下，依旧以凡人之力，控制住了家庭中的不稳定因素，作为一个凡人经历了幸福而安逸的前半生。 问心灯清楚的告诉莫忘本： 温道缘这么做的理由并非出自于亲情，而是他对『自己』的爱： “一个幸福快乐的小孩，应该父母双全，有自己的朋友、事业和爱好不是吗？” 伪装、冷漠、洞察人心、病态的情感……还有那骨子里的控制欲—— 这个混蛋从头到脚每一滴血，每一根骨头都是脏的！但他居然在秩序之下装了整整二十多年的正常人，没有走向犯罪！ “披着人皮的怪物！你以为仗着对父亲的了解，就能躲避惩罚吗？你错了！” 眼前一花，温道缘来到了校园，手中用来整理线索的日记本变成了一个画本。 那是他上学期间，用来给朋友们绘画异世界角色、编写跑团故事的绘本。 “果然…小时候的我，就很喜欢地下城主和守密人的工作。” “创造怪物、布置陷阱、祸乱世界——然后等待着勇者们的挑战。” 绘本之上，画着温道缘年少时，对异世界『自己』的期许。画本的第一页，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陈花顾。 那是他曾经幻想中的自己。 以美丽魅惑的一面，引诱世人误入歧途，以惊悚怪异的一面，对抗敢于挑战他的勇者。他掌控着无数邪魔，是整个世界的万恶之源，诸天万界都是他的猎场。 恍惚间，温道缘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你在长大后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支配一切、美丽而邪恶……令信徒膜拜、令凡人恐惧——全世界最大的梦魇！” 那孩子想了想，又补充道： “如果你说的是人与人差别不大的现实世界，那么就成为一个幸福的人吧。” “永生无望，凡人终死…与其献祭一生、去演绎一个传奇，不如欣赏别人的故事，把每分每秒都用在取悦自己上。” 他扑闪着大眼睛，笑盈盈的说： “从你的反应来看，无论是得到凡人的幸福、还是追寻不朽的传说……两者你都做到了。我说的对吗？未来的我。” 温道缘与这个小小的自己四目相对。明明真正的陈花顾被隔绝在外，他却仿佛穿越了时空，依旧能通过幻境与自己对话。 “是啊……这才是我啊。” 幻境的周边出现道道裂痕，险些因为温道缘与小陈花顾的对话彻底崩溃。 “安逸也好，痛苦也罢。无论平凡还是超凡，只要我正在为了自己的目标前进，为了自己的幸福奋力拼搏，哪怕最后一无所有，奋力挣扎的过程也是无比精彩的。” 温道缘看着过去的自己，过去的自己也看着他。 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欲望』。 以天下为游戏，唯我独尊的享乐欲望！ “去吧！让支持你的疯狂信徒更加兴奋，让反对你的正道群侠更加恐惧吧——” 幻境之外。 莫忘本吐出一大口鲜血，他青筋暴起，口鼻溢血才勉强维持住了幻境的存在。 “……这个魔头！” “不但完全不憎恨过去弱小平凡的自己，还与他达成了某种约定？！” 简直是邪的发正…！ 幻境再度翻涌，过去那个自私邪恶，却永远一尘不染的小温道缘消失不见。 他的身上增添了许多伤痕，比初次进入幻境还严重。 时间似乎推进了很久，他的短发已经可以扎成马尾。温道缘趴在桌子上，没有立刻侦查环境，反倒回忆起了校园生活。 作为一个男生，在校园里留长发，当然是规则不允许的。 虽然他觉得很不公平，但这就是秩序。 想要享受秩序的保护、不被混乱所吞噬，就必须遵守『规矩』。 秩序不仅仅体现在法律，也体现在道德，甚至体现在所谓的“潜规则”中。 当然，秩序从不是一个聪明的法官。 总有人能找到它的漏洞，做一个规则的游离者—如何不触犯法律与规则，并且让自己活的很开心、很舒适？ 这就是温道缘的凡人生活。 他摩挲着课桌暗格里的假发。 在班里做一个小男娘，男生会觉得漂亮，女生会觉得新奇。 很容易获得人类的宠爱。 教师虽然不会支持，但优异的成绩、节假日里暖心的祝福与巧克力水果，再加上校园演出里为班级增光添彩……足以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遵守秩序，适当的游离于秩序之外，营造新奇与神秘感，再加上对他人的关怀。 这样的人设，很容易博得好感，骗取他人的喜爱与信赖。 温道缘只爱自己。 但想要在秩序的保护下幸福的生活、做一个有人关心爱护的人，就要处理好亲人、朋友、同学、同事的关系。 在没有法术神通的秩序世界，支配他人依靠的是『情感』与『人性』。 这对能看到他人欲望的温道缘来说，并不难——小孩子最好控制了。 他们缺乏的关注、赞美和认可。 大多数人只是想要一个玩伴。 但如此简单的东西，在奋力拼搏、只争朝夕的学习环境中，却少的可怜。 令人安逸的“精神寄托”，在许多人的生活中凤毛麟角。微不足道的关心、恰到好处的引导，就会让人们误以为：那是救济他们空虚灵魂的良药。 温道缘继续摩挲着假发，却摸到了一个硬块。 同时，他也看到了被划得稀烂的本子。 “和我猜的一样，教化派的蠢猪也就只有这点想象力了。接下来……” 温道缘无奈的痛骂莫忘本，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一个健壮的小子拽着头发提了起来。 “骂谁蠢猪呢？小娘炮。” “骂谁蠢猪呢？小娘炮！呦，还学会预判了？你猜猜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温道缘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还能干什么？打我一拳呗。被你眼中的猎物看透，为了维护捕食者的尊严，攻击就是最好的手段——唔咳！” 温道缘腹部受击，本能的蜷缩了一下，继续点评道： “你很强壮，也很聪明。在打我的时候控制的力度刚刚好，在最大限度造成疼痛的前提下又不会让人受伤。不愧是校园霸主。” 没有遭受过欺凌的温道缘缓了缓，试图用花言巧语蛊惑他们转移攻击目标。 “我愿意为你掏钱，为你点烟，拜你为师。带我一起干怎么样？” “嚯，睡了一觉你考研去了？小词一套一套的，行，看你这小人妖还挺会说话，跪下给我和兄弟们磕一个，我就勉为其难你大哥了。” 校霸显然被这一顿夸弄的有点忘乎所以，第一次见有人挨揍还夸人打的好。 ——这可比那些挨了打就沉默的站在角落，不甘心的盯着你的受气包好玩多了。 “真的吗，那以后大哥和你的兄弟们愿意停止对我的课桌刻字、在我的书桌里涂胶水、用染料喷我的行为吗？” 温道缘露出一个真挚而喜悦的眼神，略带淤青的眼角与闪着泪光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配上脸颊微微泛起的红晕…… 有一种战损的美。 这让校霸忍不住有些扯旗。 “嗯。真的，你先磕，我们考虑考虑～” 领头的校霸咽了咽口水，一想到自己对着一个男人有些小鹿乱撞，他就一阵恶心——恨不得立马再对温道缘踢上几脚。 就在这时，老师走进了教室。 温道缘也关闭了录音笔。 言语果然行不通啊，以暴制暴又没有足够的实力…… “抱歉，前半生没有跟你这种猴子打过交道。捕蛇的时候可要做好被咬的准备。\" 温道缘在校霸诧异的眼神中，高高举起了手：“老师，有人欺负我。” 预想之中的秩序并没有到来，校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温道缘，哈哈大笑。 老师嫌弃的看了温道缘一眼。 “那就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他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 “你如果是个正常人会挨欺负吗？” 温道缘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哦，果然。 既然有欺凌存在，就离不开老师明面上或者暗地里的支持。 在晚上又挨了顿打，校霸踩碎了录音笔后，温道缘还是试着用秩序解决问题。 在从窗户确认校霸完全离开后，他拿出了暗格里的手机，并藏进了袖子里。 “你这个情况我们很难取证……要不叫你的老师家长来一趟，大家协商解决吧？” “你确定吗？听着这段录音，看着这些淤青，你们觉得很难取证？” 温道缘面无表情的再次确认那人的话。 “哎呀，小孩子嘛，都是同学，哪有那么多仇呢？谅解一下就过去啦～” “明白了。” 温道缘起身离去。 “幻境对我的攻击加深了，已经无法用秩序解决问题。做最后的尝试吧……” 他最后给出狱的父亲打了个电话。 “你不是能吗？自己解决。能耐就把他们都杀了，你这种人别人揍你都是轻的！” 听着父亲恶毒的咒骂，温道缘笑了。 遇到困难，还是父亲最好用了。 第87章 领域初显 第一幻境。 接下来的日子里，温道缘忍受着欺凌的，开始记录每一个人的行动轨迹。 有一天，他突然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带着青色的护目镜来到了学校。 布置好一切以后，温道缘用手机开启了直播，并把它贴在了教室书柜顶端，藏在了书籍背后。“我叫温道缘，因为遭遇了长时间的虐待，想让你们听到我的声音。” “在秩序无法解决现有的痛苦时，混乱就是这一切最好的解药。” 看着一如既往，在午休铃声前五分钟才回到教室的校霸，温道缘笑了。 打开直播，并不是为了为自己脱罪。 温道缘接下来要做的事，就连防卫过当都说轻了。他想把暂时无法武力解决掉的、几个不作为的家伙一起拉下水。 “呦呵，本来就感觉你不太正常，天天画那些有的没的，今天又开始装假面骑士了？” 温道缘看似委屈的小声辩解道： “我不喜欢那些怪物了，我愿意和你们一样，崇拜超人。” “我还换了一个好看的护目镜，可以不要再做那些事了吗…我们是同学对吧？” “切，怪物带上护目镜更像怪物了。” 在对着温道缘一阵拳打脚踢后，迎接校霸的是对准裆部的狠狠一脚。 不顾校霸的惨嚎，温道缘用剪的十分锋利的指甲，狠狠的捅进了校霸的眼框。 比力量和街头斗殴技巧，温道缘打不过任何一个人。 就算是有了混元之体后学到的武艺，在没有混元珠力量加持下也无法施展。 在力量与速度不够的前提下，防卫的最好方法就是攻击致命弱点！ 他露出了一个开怀的笑容。“既然秩序没有保护我，我就只好保护自己啦～” 一直以来从未反击过的温道缘，突然用如此凶狠的攻势袭击，甚至把老大双目生生挖出，让一众小弟都有点发蒙。 毕竟他们只是一群学生，平时也就敢用拳脚揍揍人，可能连刀都没摸过。 眼前的血腥场面，震撼住了他们。 就在几个讲义气的小弟想要动手，大部分小弟准备一哄而散逃跑的时候，一大瓢石灰粉就扬进了他们的眼睛里。 “——你猜我为什么要戴护目镜？” 整间教室都弥漫着生石灰的烟尘。 听着一众人悦耳的惨叫，看着进入教室惊恐万状的老师，温道缘摘下护目镜、踩过挣扎哀嚎的人，笑眯眯的走向了她。 “老师，是他们先动的手。我、我不会坐牢吧……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他的笑容维持了几秒，就化为大哭。 “你这个怪物！哪有正常人打架用石灰的？！快！快叫救护车！” 老师恨不得当场抽死他。 “好的老师，手机给你。” 就在老师急急忙忙拨打救护车电话的时候，她感觉腹部一凉。 一把蝴蝶刀刺了进来。 “老师，您知道叫别人怪物，向怪物丢石头前……一定要注意什么吗？” 温道缘的手丝毫没有停，连续对这个npc刺出了十几刀，让她瘫倒在地。 “你最好诚心祈祷，它不是真的怪物～” 用石灰封住视野，可以最大程度的伤害他们的眼睛，石灰入眼必须用油清洗，否则会造成二次伤害。 根本不会有人随身携带一瓶油。 眼睛剧痛，视野受阻的青少年，如何打得过一个有杀心的持刀少年？ 装哭和递手机，则是为了消除老师的警惕，利用身高差趁她不注意用刀偷袭、刺穿她的腹部——腹部肌肉被割裂，能迅速消除一个成年人的抵抗力。 “人体就是这么脆弱。就算你有久经锻炼的肉体，也敌不过下毒、利刃和子弹。就算你拉拢了一帮子兄弟，也是肉体凡胎。” 温道缘一边把失去抵抗能力的小弟们放血割喉，一边拿出了另一部手机。 “哦对了，上报过官方，那个人说同学之间没有多大仇。大家都是孩子，我相信死去的同学们一定会谅解我的～” “还有，这一切都是爸爸教我的。” 他开始播放手机里的录音。 “你不是能吗？自己解决。能耐就把他们都杀了——”录音戛然而止。 直播间的观众沉默了。 “教唆未成年人……应该判挺重。” 直播间那些一开始想要帮助温道缘、想要用秩序解决问题的人，此刻感觉屏幕中的绝美少年根本就是非人之物。 他是人类？ 还是某种披着人皮的鬼怪？ 那双黑色的眼睛渐渐亮起青光，所有人都在温道缘的眼中看到了“混乱”。 那是一种全然的混乱，绝对的混乱。 这种混乱让他们恐惧，仿佛只要凝视着温道缘的眼睛，就会被混乱吞噬。 观众开始对温道缘谩骂攻击。 说他是恶魔，杀人犯。 温道缘抬头看向天空，透过云层嘲讽的看向那布置考试的考官。 “莫忘本，你对这个幻境的改变越界了。让它失去了本该拥有的真实性。” “你实在是太想赢我了，这让你忘记了自己的本心。” “我认识幻境中的其中几个人，他们在现实中都是很好的人——却因你而变得邪恶疯狂。比如那位警官，我还与他一起下棋聊过天呢～” 在幻境再次改变前，温道缘开始用语言攻击起对方内心的弱点。 “像神一样操控一切的感觉如何？” “将一个原本善良的灵魂扭曲，变成只为了针对我的恶魔有趣吗？” “你的所作所为，与我越来越接近了。” “或许对你来说，这只是对我的折磨与教化，但那扭曲一个人灵魂与本心的感受，却会永远烙印在你的心里！” “它会化为你的心魔。” 这处幻境能映照出温道缘真实的内心，让他无法隐藏所有的思想。 这也代表着，他可以将自己邪恶疯狂的想法，完完整整的灌输给莫忘本。 感受着幻境的震颤，温道缘继续说道： “莫忘本，当你无法压抑住自己的心魔时，就会成为一个乐于扭曲灵魂的怪物。” 莫忘本久久不语。 他没想到，温道缘仅仅依靠小孩子缺乏锻炼、纤细孱弱的身体，就这么反杀了几个壮小伙，一个成年人。 还拖了一个警员和父亲下水。 莫忘本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不光是须发，就连眉毛都白了。 “很久没有遇到这么魔性深重的人了。” 他脸上的皱纹不断增多，胡子头发都开始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仿佛被幻境抽干了精力。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击败他，但我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师兄，你是对的。” “我的道降服不了真魔，你的路子才是初代掌灯使真正的传承。” 幻境再次改变。 温道缘的身上没有了淤青和血迹，但此时的他破衣烂衫，穷困潦倒。 没有了引以为傲的长发，娇美的面容被黑色灰尘覆盖。 白皙的手指多出了褶子和老茧。 “嗯……按照剧情发展，我现在应该是锒铛入狱，刚出狱没多久也找不到工作。” “因为有黑历史，所以想996都没人要，监狱生活让我失去了保养，就算上推都赚不到钱了。” 温道缘依旧冷静的分析着局势。 “打破秩序，是要付出代价的。” 天空中响起一道声音。 这一次，莫忘本直接与温道缘对话。 “现在知道恶意对别人的伤害有多大了吧？明明是你备受欺凌，反抗的后果反而会影响你的一生。多行善事，免遭恶果！” 看着天上莫忘本化成的云，温道缘嗤笑道： “代价？什么代价。我只看到我现在还活着，离开了监狱重获自由。而敢于对我露出獠牙的人…都死了。” “在我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吃着温暖的食物、享受阳光和空气的时候——我的敌人只能在泥土里静静的腐烂，与蛆虫为伍。” 温道缘露出一个招牌邪笑。 “如果我是凡人，想要成为魔王几乎不可能。没有永恒的寿命，又不能永远控制变化的人心…我死后，注定失去一切。” “与其殚精竭虑、刀尖舔血，不如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生活。” “这些不用你教我也知道——”温道缘张开双臂，仿佛要把世界握于手中。 “但拥有了超凡的力量，却保持凡人的思维，那就是用蚂蚁的思想，去拖动巨龙的身躯……我可不会做这种傻事！” “我要夺取一切，遍寻天下精彩，成为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唯一！” 莫忘本怒骂： “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忘了那些恶人是怎么对你的了吗？忘了那些屈辱了吗？你也要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吗？” 温道缘冷笑。 “此等小恶，我不屑为之。” “我在掠夺他人的时候，从来没有奢求别人不要恨我、不要反抗。相反，正是他们的反抗、他们的憎恶让我乐在其中！” “靠血缘折磨自己的亲人有什么意思？攻击他人却不造成致命伤多么无聊。” “我要成为的魔王——是能掠夺天下，让秩序崩溃，把正义摧毁，令信仰断绝的万魔之王！” 温道缘越说越兴奋，他的眼中魔焰升腾，将漆黑的眼眸彻底染成了青色。 “魔头！魔头！” 莫忘本在云中气的跳脚。 “你会被永远困在这里的！” 四周的路人全部聚拢了过来，对温道缘进行指责咒骂，温道缘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享受这千夫所指般的环境。 恐惧，质疑，愤怒，不理解…… 无数种人，就有无数种目光。 仿佛黑暗中无数五颜六色的眼睛。 温道缘的背后，再次出现了那个巨大的黑影。 “你大可以试试。” “如果我没猜错，初代掌灯使留下的应该不是攻伐杀招，不然第一个幻境就该用超出凡人极限的刀山火海镇杀我。” “这里是一个类似囚心幻境的空间。只有被击穿了意志，才会迎来败北。” “莫忘本，你已经黔驴技穷了！” 一条条黑色的手臂伸向高空，试图把莫忘本拖拽到地面上。无数恶意的目光凝视着即将跌落云端的莫忘本，让他异常恐惧。 “还不下来领死？” 第88章 第二幻境 幻境中。 温道缘一步一步的走向莫忘本。 此时的莫忘本，仿佛成为了那些在幻境里崩溃的被处刑者，成为了那些被殴打的小混混，成为了被看穿一切的老父亲。 “魔头…你要干什么？！别、别过来！哇！师兄、师祖救我呀——” 看到崩溃逃窜的莫忘本，温道缘刻意放缓了脚步，猫戏耗子般缓缓接近着他。 这位昔日的教化派太上长老，在面对一个能掌握他生死、扭曲他灵魂的恶魔时，第一次萌生了恐惧与退意。 他想跑，跑的越远越好。 他想躲，躲到别人身后。 “『教化』是强者对弱者的特权，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规训——所以我才厌恶它发生在自己身上。” “既然您老这么喜欢，不如我们角色互换一下？” 欣赏着莫忘本的崩溃，温道缘毫不留情的踩在了他的手掌上，阻断了他的退路。 “放心，我不喜欢肉体上的折磨。这太低级趣味了……我会在你面前一个一个杀死你的弟子，在幻境里杀死你的亲朋好友，父母师长——让他们来诅咒你。” 温道缘微笑的掰断了他的一根手指。 “作为对你的一点小小报复，我会破例恩赐你一丝肉体上的痛苦。” “记住这种感觉，它与你即将面对的精神痛苦比起来……只是蚊虫叮咬罢了。” 温道缘拿起一盏漆黑的问心灯，在莫忘本面前晃了晃。“你可以随时通过自裁认输，也许那样我就会放过你的徒弟？” 幻境里，莫忘本不知所措的看着四周，问心宗哀嚎遍野，所有人都被温道缘残忍的杀死。就连他们的家人都未能幸免。 一些死而未散的亡魂，飘荡在莫忘本的身边，如泣如诉的叫骂着： “莫忘本！你这个废物，是你帮魔头觉醒了领域！你这个背弃祖师爷的罪人！” “师傅！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求你，就算救救我的家人也好，为他们做点什么吧……为什么要独自逃走！” “杀人凶手！你根本不配教化世人，魔头温道缘因你而蜕变，他犯下的无边杀孽都是因你而起！你怎么不去死！” “就连昆吾心那个叛徒都比你强！” 莫忘本捂着耳朵，拼命用头撞着地板，试图通过制造疼痛来减轻罪恶感。 但他却没有受伤。 不会受伤，不会疼痛。 不会流血，不会死去。 精神上的挫败和失去一切屈辱让他一次次崩溃，大跳大叫，成为了可悲的疯子。 “破坏肉体、制造疼痛是最低级的处刑方式……就连一只猿猴搬起石头都能做到，简直亵渎了人类的高等智慧。” “让一个人崩溃疯狂，才是我喜欢的处刑。” 温道缘轻咬了一下指甲，对着天空甜甜一笑。 “放心。不管是师尊，还是那个白胡子老爷爷，我都不会残忍的杀死你们。” “我只会处刑不喜欢的人～他们就像白天的盖顶乌云一样让人讨厌。” “而你们的野心，你们的正义，就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闪耀……会让我忍不住摘下来，放到玻璃瓶里悉心收藏呢～” 温道缘的眼底闪烁着欲望的光。 “你们是英雄，是枭雄，是要写进我传说里的重要角色。我不会给你们痛苦的死，只会给你们幸福的生！” “亦或是……荣耀的毁灭。” “请臣服于我，享受永生吧！” “请反抗我，像个英雄一样死去。” 随着莫忘本的败亡，初代掌灯使的身形也变得稀薄了几分。 祂一言不发，继续将力量灌注进身后的玲珑塔，整个身体越来越淡。 “够了！小友，看在我这个英雄愿意给你带来一场精彩博弈的份上，放过他吧。” 看着莫忘本的惨状，何守初毫不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好呀～那你可要好好陪我玩哦。” 踩着痴傻的莫忘本，他能感受到…一个独属于自己的领域正在缓缓成型！ 温道缘的心情非常好。 他像一个丢掉了旧玩具的小朋友一样，一个手刀打晕了莫忘本。 用陈花顾的语气说道： “期待。如果你能为我献上一个强大的幻境，我就放了你的师弟，如何啊？” 何守初用悲悯的神情看向温道缘： “我已经看到了你心中的善念，也找到了让你产生异常的本源。” “相信只要清除了那些部分，你就会明白真善美的价值，了解自己的错误。” 玲珑塔再次发出一阵白光，将何守初与温道缘一同包裹，甚至连莫忘本也一样。 昆吾心静静的观望着一切，云朵甚至在他的身下化为一套桌椅。 他打了个响指。 一套茶具从桌子上凭空出现，随着他的摩挲，壶内的清泉渐渐沸腾。 “一个无端自傲的人往往也是自卑的，他缺乏属于自己的灵魂。” “虽然口头上说从不相信命运，却认为自己才是天命所归。” 将一撮茶叶倒入湖中，昆吾心饶有兴趣的看着幻境里的温道缘与何守初。 “大师兄，莫忘本的思路没有错。” “让一个自命不凡的魔头，以凡人之躯面对自己曾经的弱小、击垮他的意志是常规思路。可惜……温道缘是特别的。” 昆吾心眼眸深邃。 他盯着那蒸腾的热气，认真思考起如何构筑一个能击败温道缘的幻境。 温道缘从不认为自己是天命所归，也没有任何信仰。如果他信仰神明——那位神明必然是他自己。 他是自己的神明，也是自己的信徒。 他从不恐惧和憎恶自己的弱小，而是努力通过一切手段让自己变得强大。 如果现实试图将他剥削打垮，他也有决心用脆弱的身体，对准天穹扣动扳机。 哪怕最后换来的是失去一切。 “要么得到一切，享受生活。要么失去一切，因自己的欲望和疯狂而死……” “如此扭曲的灵魂，究竟是如何诞生的，就让亲爱的师兄来为我解惑吧。” 斟满了一杯茶，瞥了一眼身后的白塔，昆吾心用一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在石桌上。 “你将玲珑塔的剩余力量全压在第二幻境，是在担心我成为最后的赢家吗？” …… 幻境之外。 “呵呵，你如今还剩下一成的兽群。我却保留了一半以上的力量。” “即便是将你的部下和你自己统统献祭，也不可能突破囚心窟的防线！” 昆吾心意志漂浮在半空，悠然的看着眼前的残局。 在陈花顾与群魔的轮番攻击下，这道虚影的高度比最开始足足削减了一小半。 即便如此，局势依旧被昆吾心牢牢掌控。 “飞星之灵，你在期待什么？最后胜出的魔王只会是我。” 昆吾心幽幽开口蛊惑：“为什么不到我的身边来，反而执着于一个凡人呢？我的力量、谋略、手段、见识都在温道缘之上。” 他缓缓张开双臂，温声劝诱： “来我的身边吧。我能为你献上更大的混乱。”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福祸游仙者更懂阴谋诡计。我可以成为一个比现在的小魔头更好的魔王，你只需要安逸的看着我。看我如何一步一步搅乱世界就好。”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陈花顾再次甩出了一道混元乱刃。 对付一位福祸游仙，装作同意再伺机偷袭是无效的。 谁知道他会有多少诡异的手段，也许口头上的答应就能成为契约依据。 现在只能拖延时间……救出本体。 或者，出奇制胜！ “你的演技很逼真，但你的欲望却丝毫不加掩饰的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陈花顾虚空一握。 一只尖锐扭曲的黑色怪爪凭空出现，直接将昆吾心的虚影再次打散。 仅剩的黑兽化为一团团焦油般的粘液，它们争先恐后的缠绕上陈花顾的身体。 陈花顾从一个绝美少年，变成了一团被黑油与触手包裹的怪物。 黑色怪物扭动着不定形的身躯，发出一声许多生物融合为一咆哮，再次发起冲锋！ “表面上想鱼死网破，实则准备偷走六意云霞锁……你的小聪明过于浅薄了。” 昆吾装作不知，心中暗笑。 …… 问心峰山脚下。 大火将半座山都烧成了荒地，天上的积云被打散了不知道多少次。 可乌云总是散了又聚。 阎燚已经数不清杀死了这群黑袍人多少次了，每次他将对方杀死，就会有更多新人用各种方式重新加入战局。 即便是没有使用观运神通的阎燚，都能看到他与王炎的头顶积攒的那团黑气。 “小子，不能再打下去了。这群人在送死，想通过累积杀身之祸反噬我们！” 阎燚衣袖一挥，用一团火焰包裹住王炎。 确认了徒弟的安全后，他挑衅似的对领头的黑袍人挥了挥手：“来吧！看看是你福祸论者的人多，还是我天火阎君的火烈！” 他的须发由沧桑的纯白，转化为了炙热的亮红。红衣之上那对赤龙火凤也仿佛有生命般离开了衣袍，环绕在阎燚周身。 他口鼻中喷出的热气，则化为了夹杂火焰的飓风，将天空中的乌云彻底吹散！ “火！来～～～！！！” 熊熊烈焰化为一场飓风，将全部黑袍人卷入其中，就连带头的那位也未能幸免。 他的部下顷刻间全部死绝！ 少数几个逃入袖里乾坤的倒霉蛋，不但没能幸免于难，还将这小世界点燃。 暴虐的火，顷刻间席卷福祸仙域。 星空面具破碎，露出了昆吾心的脸。 他被烧的有些焦黑，却目光灼灼的看着阎燚，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阎燚，你终于使出了仙人之力……这先天火气，我就收下了！” 无论是幻境还是现实，一切都在按照昆吾心的剧本，按部就班的运行着。 正如同群星按照既定的轨道，周而复始的旋转。不可避免的走向注定的未来。 第89章 幻梦三千 温道缘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的幻境，效果比之前不知道增强了多少，让他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 幻境中，他的家庭和睦，生活优渥而富足，社交圈子里充斥着泛滥的爱。 这个世界的人们善良，诚实……总是愿意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人。 在同龄人因为学业苦恼的时候，他的父母却依旧大力支持他的兴趣爱好。 在其他班级都在为了讨好领导、奋力表演时，他的班主任却能站出来——反对那些让人不适的条条框框。 温道缘就像是生活在一座童话中的小木屋里。 任凭外界风雨飘摇，屋内永远温暖明亮。 有一天，他养的小兔子死掉了，温道缘为此难过了一整天。 他的父母只是安慰他：“小兔子只是回到了爱丽丝的洞窟，去参加茶会了。” 当他看到电视上有人在亲吻，父母会及时捂住他的眼睛，告诉他： “这是大人表达喜欢的方式，小孩子是不应该太早爱上别人的。” 他从小听着颂扬和平与善良的童话，看着正义击败邪恶的故事。 这个童话里没有性、没有爱、没有死亡……就像一片无菌的真空。 有一天，他对父母说： “这些女巫与怪物也太笨了，如果是我的话，可以比他们做的更好。” 一向温柔的母亲，第一次露出担忧的神情。 “为什么要做伤害别人的事情呢？爸爸妈妈会难过的，被伤害的人也一样。” 温道缘看着他的母亲，微微一笑。 “我明白了，我会做个乖孩子的。” 一个完全生活在蜜罐里，被所有人爱着的温道缘，是否会去共情苦难中的人？ 当飞星降临的那一刻，温道缘依旧走上了相同的道路。 不过这一次有所不同，他完美的骗过了身边的人，继续扮演着乖孩子，在暗中用自己的分身支配了这个世界。 幻境结束。天空中的何守初，与地面上的温道缘遥遥对望。 “为什么，难道你过得不够幸福吗？” “当然是因为这一切都太假了啊。” 一个人的父母也许会爱他，但总会有哪怕一丝的私心和期待。 这就是他们的欲望。 欲望并非全然邪恶。 不管是为了享受天伦之乐，安度晚年。 还是为了让孩子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你所创造的人偶肩负着你赋予的使命，妄图塑造我、改变我……” “他们爱的并不是我，而是自己理想中的好孩子，爱你心中的期许。” “虚假的人偶感动不了我，而你只要造出真实的人——在看到他们的欲望之后，我就能心安理得的遵循欲望生存下去。” 何守初无言，重启了幻境。 一次次的轮回之梦，温道缘就像一个打破秩序与混乱平衡的突破口。那双眼睛永远凝视着一切，凝视着世人的欲望。 何守初从不相信人性本善，他认为人类在诞生之初，就是为了利益而生存。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只有合格的教育，才能栓住人性的恶。成长的环境对人类性格的塑造至关重要。 而温道缘不同。 他没有因为成长的环境改变性格，甚至用自己扭曲的性格，一次次改变了环境。 无论是什么环境，什么身份…即使失去了记忆，改变了名字，更换了性格与爱好——他总是会在飞星降临后成魔，为祸一方。 当温道缘接触混元珠的那一刻，他就像一条上了岸的鱼，再也不会回到海面之下。 何守初也试过，让温道缘不再接触网络跟一切与学习无关的东西。 但他还是能从历史中，看到阴谋家如何挟天子令诸侯，如何三代弑君篡权。 温道缘对于身边人欲望的敏感，与对身边一切的病态掌控欲从未改变。 温和的干预无法阻止，暴力的干涉则会立刻激起温道缘更猛烈的仇恨与反攻。 直到毁灭他的敌人或者他自己。 即使让他出生在山野田间，让父亲禁止他读书。目不识丁的温道缘大字都不认几个，他却还是能依靠对人欲的洞悉、对规则秩序的钻研，渐渐掌控自己的生活。 每一次的尘世轮回中，温道缘都可以洞悉身边人真正想要什么。 他会用各种手段捆绑、操控他们，以自己为中心，组成一个充满欲望的组织。 当何守初看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成立了崇拜温道缘的教会，并且在飞星降临后立刻将信仰辐射全球后。 这位老者终于放弃了。 何守初得出了一个结论： 温道缘是一个天生坏种。 何守初屏息凝神，将幻境的全部力量同时调动。这一次，他要进行最后一搏！ 通过努力，何守初在最后的轮回提前结束了温道缘的凡人生活，收他为徒。 这一次，为了通过生活环境改变温道缘，何守初不惜将自己亲自投入幻境，还让温道缘自幼进入问心宗修行。 何守初没有用任何条条框框规训他，只求温道缘光明磊落、不伤害他人。 但接触了超凡力量的温道缘，对身边一切的掌控更加如鱼得水，就连初心派弟子也没逃脱他的魔爪。 他煽动了大部分的师弟师妹，想要用问心神火控制一切。仅仅有几个心怀正义的弟子，没有因为温道缘的引诱而堕落。 当何守初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几乎整个问心宗都站到了温道缘的一边： 他们有的人坚信：只有通过彻底掌控人的欲望才能避免一切悲剧… 有的人因为情感，对温道缘誓死追随；有的人被温道缘抓住了把柄，一步步利用；有的人因为利益，彻底向温道缘臣服… 善与恶，爱与恨，利益和理想——虽然每个人欲望不同，结果却殊途同归。 整个问心宗都成了温道缘的党羽爪牙。 “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没有受伤力竭，何守初却有一种油尽灯枯之感。 温道缘看着他，眼眸中一团青色的火焰亮起。 “师傅，人总要做出选择。” ——而我喜欢成为别人唯一的选择。 “既然凡人的欲望会招致毁灭，由我来控制他们，把欲望清除不就好了？” 何守初的瞳孔猛地张大。 这一刻，他的内心动摇了。 他看到了那个一生都无法战胜的敌人，那个一次次与自己设局对赌的师弟。 昆吾心。 即使身处正道，温道缘也从未改变自己的本质。他总是能用情感、利益、恐惧控制住身边的大部分人。 甚至包括幻境中的何守初。 最终，整个幻境被温道缘攻占。 幻境中的大夏降临神州，称霸蓝星。 问心灯的光芒永远照亮了整个世界。 “我无法创造出一个没有欲望、没有邪恶的世界，但我已经尽可能的避免你接触那些阴影中的东西。” “为什么你还是会走向堕落？” 天穹之上，何守初颓然的看着温道缘，有些心力交瘁。 温道缘的脊背上出现了一条裂隙。 这裂隙就像连接着欲望的深渊，大量五彩斑斓的粘稠物质，像打翻了调色盘般从他背后涌出，凝聚成了极致的黑。 “因为它们永远都存在。” 巨大的阴影从温道缘身后出现，其上如孔雀开屏般，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眼睛。这些眼睛五颜六色，透露着不同的情绪与色彩。 “一个人拥有高洁的灵魂很正常，一群人拥有高尚的信念很难得——而奢求整个人类都高尚，那就是痴人说梦。” 这些眼睛有的圆润如玉珠，有的立体如石雕，有的抽血如壁画……大量或写实或荒诞的眼眸不停乱转着，怪诞而诡异。 “无论你怎么遮掩，在秩序无法触及的角落，也会有阴暗的欲望静静流淌。” 温道缘的胸口处，同样裂开了一条暗紫色的裂隙，一条又一条漆黑而柔软无骨的手臂从其中不断钻出。 柔软的黑手病毒般向四周扩散肆虐。 “这就是我的罪孽，我的欲望。” 它们有的死死抓住温道缘，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有的轻轻抚摸着温道缘的身体，宛如恋人间的爱抚；还有的疯狂抓挠着周边的一切，不停的同化掠夺。 “我称它为——『罪欲天孽』！” 幻境轰然破碎！ 何守初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石像，他用尽最后的力量看向昆吾心。 “温道缘魔性深重，不可渡化。” “师弟，若你能取胜，请说到做到。除尽世人欲望，不要让福祸论控制你的思想。” 语罢，一条黑色的手臂穿胸而过。 就在它彻底搅碎何守初的意志与灵魂前，一团白色的火焰轰向漆黑的手臂，迅速将何守初救下，丢出了幻境。 “师兄，你的使命尚未结束，怎么能死在这里呢？” 昆吾心意味深长的看着濒死的何守初，目送他渐渐远去。 温道缘背后的阴影中，无数眼眸在同一时刻凝望着昆吾心，所有黑手同时指向他。 “昆吾心，下一个就是你了。” 温道缘的领域在幻境中展开，与昆吾心身后的白塔遥遥对峙。 看着那濒临破裂的白塔和无影无踪的掌灯使虚影，温道缘笑了： “师尊，看来你的师兄们对你不是很信任，一点残余力量都没有给你剩下。” “这第三幻境，您是打算捋起袖子、亲自上阵吗？\"昆吾心缩入白塔内，驱使着问心神火与温道缘作战。 但他的力量终究不敌，很快就败下阵来。 一条条黑色手臂宛如游蛇，将整个白色塔楼击穿、撕毁！ 大量的砖瓦凌空抛撒。 白塔被毁，昆吾心落败。 立足于云巅的玉霞幻境，彻底崩塌！ 第90章 一瞬归真 白塔被破，昆吾心被斩杀。 温道缘与陈花顾汇合，带领群魔将问心宗彻底夷平。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大夏之外的林地、蕴含着无数妖兽的群山。 昆吾心以凡人为基，将自身仙人道场拆分为数个凡人领域，潜入大夏。 这个做法给了温道缘启发。 想要突破封魔茧，或许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在大夏布置大量可控的小领域，并在渡劫的那一刻，让它们全部归于己身。 在探索外部森林前，他鬼使神差的回到了天闲城的遗址，想要看一眼曾经的故乡。 “是时候与凡尘往事道别了。” 走过焦黑的街道，踏着残存的瓦砾。 温道缘终于看到了那栋曾经无比熟悉的建筑……那是他的家。 整栋楼外观上依旧完好，仅仅是窗口蒙上了一层灰尘，墙壁上爬满了绿色根茎。 温道缘下意识的想要敲门，随后轻笑着感叹自己的愚钝。 那扇门后，早就没有会回应他的人了。 推开老旧的金属门，屋内的布局没遭到太多破坏，门口的皮大衣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温道缘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 虽然桌面和柜子已经积满了灰尘，地面却没有灰尘的痕迹。 ……有人来过这里？ 是谁。 福祸论者？还是追查他的人？ 就在温道缘心生警惕之时，一个可爱的扫地机器人，从桌子下面滑了出来。 “主人，欢迎回家。” 略有失真的机械音让这个本应没有情感，不会疲劳的机器显得非常疲惫。 金属的外壳，因为日以继夜的工作磨花了，但上面还留着温道缘亲手贴的卡通贴纸。 它用黑色的电子屏幕挤出了一个可爱的表情：“今天也要开心幸福呦！owo” 这是某一年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温道缘还为他起了名字，悠悠。 摸了摸这个有些老旧的机械，温道缘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情感。 “人需要通过不断的利益交换和情感奉献，来维系彼此的关系。” “但机械却始终如一的忠诚于主人。” “这种没有杂质的、信仰般的忠诚如果出现在一个活人身上…一定很有趣。” “主人说的悠悠听不懂呢～” 温道缘抱着悠悠，走过客厅、迈入厨房。视线四下打量，他找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那里留存着一双橙绿色的条纹烤箱手套。 母亲喜欢用它来烹饪芝士美食。 “可惜，找不到尸体就无法制作人偶。” 他转过身，故地重游般的走上二楼，那是温父曾经工作的地方。柜子里盛放着各种中草药，永远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药味。 说不上好闻，但闻习惯了也还不错。 他熟练的打开药柜，将还没有腐败的药材融入混元之体内。 临走之时，温道缘还不忘将柜门关上。 “主人，我们要去哪？” 温道缘站在家门前，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笑着摸了摸悠悠的显示屏。 “去把整个大夏炸上天。” 多年以后，一片火海之中，温道缘在一间民居里悠然的烤好了一炉香甜蛋挞。 即便烤箱的温度已经无法伤到他的身体，他还是习惯性的拿起了一旁的手套。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温道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眼角露出了一丝隐晦的笑意。 就在温道缘戴上那橙绿相间的条纹手套瞬间，一股无法抑制的悲伤疯狂的涌入脑海，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朦胧间，他似乎又一次看到母亲打开烤箱的门，把美食端上餐桌。父亲永远摆着一张臭脸，强迫他过的更加普通正常。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是对过去安逸的缅怀吗……不好！是心魔攻击！” 温道缘猛地睁大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身处云颠。面前的昆吾心摘下了面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身后是已经熄灭的白塔。 “这就是第三幻境……一瞬归真。” 莫忘本调动了白塔两成威能，而何守初足足抽走了塔楼七成的力量。 昆吾心只靠勉强维持幻境的残存力量、配合温道缘的记忆，就能布下杀局！ “仙法·融魂。” 不仅如此，他还借势打出了一记仙法。 “温道缘，看起来是我赢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充盈着温道缘的脑海。他没有感觉到痛苦，却十分不适。 那是一种渐渐被另一个人覆盖的感觉。 “莫忘本想要挫败你的傲气，告诉你失去力量的魔王依旧是凡人。何守初想要扭转你的善恶，让你痛改前、非一心向善。” “但他们的从一开始就错了，人与魔是不同的。安居乐业的引诱和苦难折磨的摧残，并不能彻底击溃真魔的意志。” “只有找到你内心真正的弱点，才有可能将你彻底打败。” 温道缘的头脑开始混沌，眼前的景色变得迷离，昆吾心的声音渗入他的脑海。 “你把内心对自我的怀疑，完美的扭曲成了一种病态的谦卑，以及对传说故事的奉献精神。” “正因如此，你会去寻找和培养合适的、符合你胃口的对手与宿敌。” “这样一来，自己即便败亡身死，也能死在另一位传奇的手下。” 看着七窍中渐渐渗出鲜血的昆吾心，温道缘尽量维持着自我，出言讥讽： “你明白了又如何？用仙人手段为我种下心魔种，被大夏反噬的你也不好过吧…如果无法融魂成功，你马上就会死！” 强行施展仙法，大夏天地的反噬让昆吾心肉身不断崩溃。 他却丝毫没有慌乱，反而笃定的说道： “但赢的一定是我。” “因为我才是你理想中的真魔，没有感情，忠于一个目标和信念。你只不过是一个会为情落泪的凡人而已。” 他怜悯的看着温道缘： “天性中对秩序和群体的厌恶，让你排斥自己恋旧的情感，在听闻故乡的噩耗时你会有动摇，在饲养勇者时你会害怕迷失自己的魔性。” “所以，把将你的一切都交给我吧！陈花顾不过是过去的你。” “有情者是无法成为真魔的，我会取代你、成为一个最完美的魔王。” …… 问心峰上，陈花顾正与昆吾心意志进行殊死一搏。他将黑兽大军的真实消耗隐藏，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出致命一击。 陈花顾在每一次消耗黑兽大军本源的攻击中都隐藏了一部分力量，将它们积蓄在体内。 飞速消耗的兽群让他有些惋惜，这些被精心培育、本应在凡界所向披靡的恶兽偏偏对上了昆吾心这位仙人。 只能在战斗中又一次沦为了消耗品。 一道白影却突然突破了幻境封锁，闪电般冲向山下。 昆吾心立刻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多少年了！我苦等的契机终于降临了——心魔种已经种下，夺天之势已成！对我俯首称臣吧，飞星之灵。” 难道我在幻境中落败了？ 就在陈花顾考虑使用最后的底牌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囚心窟深处响起： “昆吾心，你是不是得意的太早了？” 地动山摇，一条通天彻地的黑色巨蟒破土而出！ 它一口咬住了昆吾心意志所化的虚影，将这股意志拦腰斩断！ “彻底侵蚀掉囚心窟的外围阵法，还真是费了我一番功夫……既然囚心窟无法操控，那么我就只好毁掉它了～” “多谢你啦，大蛇。” 在嘉绪翠身下，一只长着两个脑袋、两条尾巴的漆黑大蛇身上贴满了符咒。它们正骂骂咧咧的诅咒着嘉绪翠的所作所为。 “本座可是荒兽！你居然胆敢拘禁我的一缕神魂，还踩在了我的头上，把我当坐骑……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啊啊啊啊！！！” 愤怒的大蛇横冲直撞，却无法脱离嘉绪翠的掌控。 只能无能狂怒，将囚心窟顶的稀烂。 “别这么生气嘛，我可是为你献祭了一个大阴阳师的灵魂，而且献祭了二十多次哦。” 嘉绪翠无辜的摊了摊手，他身边的安倍切又一次“身死道消”，化为了一团魂沙。 紧接着，一个崭新的安倍切傀儡从嘉绪翠的领域中钻了出来。 而大蛇则吐掉了一大口沙子。 “滚！我要杀了你！” 昆吾心展现实力封住温道缘后，嘉绪翠立刻利用安倍切的领域藏匿住身形，并且制造了一个假身“远走高飞”。 然后再让假身顺理成章的死去。 她隐藏在暗处，用当初平安县侵蚀脏腑祠的阵法，一步步蚕食着囚心窟。 等到温道缘的黑兽消磨殆尽，昆吾心的意志露出破绽的一瞬间。 她反复献祭安倍切，用被她奴役的八岐虚影，彻底摧毁了囚心窟深处的锚点。 半空中的昆吾心还没来得及修复自身，弧月般的青色飞刃如同雨点般落下！ 这股意志当场被搅碎抹杀。 “……你果然有藏招。”嘉绪翠收起了疯狂扭曲蠕动的双头大蛇。 “要不是我找到了两颗不太聪明的脑袋，你能破坏掉囚心窟吗！” “还不好好想想怎么感谢我？就用那个什么长老说的混元珠怎么样？” 看着被困的温道缘本体与穷途末路的陈花顾，嘉绪翠微笑着放出了大量的符咒生物，以及取之不尽的魂沙傀儡。 “温道缘，现在的你…无法逃走吧？” 陈花顾回望嘉绪翠，微笑着回答： “好啊。我们来打个赌。你赢，混元珠归你所有。我赢，魂沙傀儡的能力归我。” 嘉绪翠立刻警惕起来： “你有夺取别人异能的手段？” 陈花顾不置可否：“也许吧。你这时应该问我，赌注的内容是什么……就赌幻境中昆吾心与我的胜负如何？” “我认为赢的人是我。” 第91章 乾坤已定 问心峰山脚下。 受到大夏的天地反噬，阎燚再次回到了王炎体内，保护他的火球缓缓消散。 陆小凡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战场，向着天象异变之地一路跋涉。 陆小凡到达战场后，没有第一时间宣布自己的到来。而是按照宁心的指挥，蛰伏在暗处，静静等待着时机。 黑袍人一挥手，下意识的想用纯白罡气化为福运护身。 可他的袖口却没有涌出一丝罡气，解决掉阎燚，已经用光了他的福运。 这代表着杀身之祸随时会来临。 黑袍人不以为意，他再次一挥袖口，将仅存的凶煞之气一股脑的送出。 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黑袍人，王炎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双剑。 王炎闭上眼睛，回忆起囚心幻境中自己的练习与师傅的教导。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比思想更快一步的行动了起来！ 爆发，斩击，回身再刺！ 火光乍现！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坏运气让王炎走过的地面塌陷崩裂，让一道天雷劈头盖脸的砸下。 好运则保护着黑袍人，令他总能在被刺穿前，以细微的动作避开要害。 黑袍人的心脏被燃烧的利刃刺穿。 他的头颅高高飞起，滚落在王炎脚边。 星空面具褪去，露出一张焦黑模糊的脸。 这一次，运气终于没有左右成败！ 王炎走过的路，每一处塌陷都被一层透明的屏障填满。他头顶有一层无形之力，恰到好处的保护着王炎不被雷电击中。 也许是阎燚的放手一搏，烧光了敌人的好运，也许是陆小凡的保护填平了王炎的厄运。 他们的帮助，让一个连领域都不曾拥有的少年…斩下了福祸游仙的头颅！ “师父，你说得对。养魂境强者打一个小小登云境，肯定轻轻松松的……” “所以我一定能修复好你的魂魄，让你再一次醒来的。” 王炎摸了摸腰间那块有些褪色的玉佩，声音微微颤抖。 这块红色的温润玉石，一直都保持着温热的力量和赤红的光泽。即使在阎燚一击打碎祀主的血肉山河沉睡后，也从未改变。 它永远散发着红橙两色的火光，就像王炎记忆中的师父。 用温暖明亮的『火』为他照亮前路，用灼热炽烈的『焰』助他荡平邪恶。 但这一次，这块玉石的温度变冷了。 它的颜色也在渐渐退却。 这块灵玉就像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其中蕴含的魂魄宛如风中残烛，而王炎只能手足无措的用自己的火焰不断温暖着它。 陆小凡赶到了王炎身边，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能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涌入玉石的火焰飞速流逝，不管灌注多少火焰之力，都是杯水车薪。 他只能用精神力不停的捡起用于生火的枯枝败叶，与王炎拼命维持着火的温度。 就在灵魂之火即将熄灭时，一位老人从火焰中浮现，他的胸口有一个黑漆漆的大洞，眉目间却依旧保持着慈祥。 是问心宗的太上大长老，何守初。 “问心宗易主，问心神火不能落在错误之人的手中，两位小友……收下吧。” 何守初胸前的空洞中，出现了一颗洁白的种子。它慢慢发芽，长成了一朵白色火焰组成的小花。 火焰越烧越旺，渐渐融入了玉石之中。 “无需言谢，这是问心大比的奖励。” 何守初的意志，在把问心火种交付给王炎后，终于如释重负的消散了。 残破的躯体，也一同随风而逝。 冷却的灵玉终于再次温暖起来！ 与以往不同的是：除了那侵略性极强的赤焰和凭空生成的橙炎，其中再次增加了一团纯白的心灵之火。 …… 幻境内。 看着面前挣扎的温道缘，昆吾心继续施压。 “你还记得自己在飞星降临时定下的目标吗？暗中积蓄力量——等到时机成熟后侵吞整个世界……” “但你却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来越疯狂，无止境的追求以命搏命的精彩。”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你经历了心月狐的融魂，接受了地平星地奴星的传法……一切都像我们计划的一样。” “你正在步入疯狂。” 昆吾心抚摸着温道缘的脸颊，将最后的砝码也压了上去，准备将温道缘一举击垮。 “为了躲避大祸，你在平安县还有所收敛，但在问心宗脚下时，却想谋取整个问心宗。这可不是你曾经稳健的性格……” “你已经被我们植入的疯狂浸染，开始扭曲成一个福祸论者了。” 昆吾心擦掉脸上的血，平静的坐回幻化的茶桌旁，他的身体已经停止了崩坏。 “而我，是福祸游仙。福祸论者们崇拜的神——你不觉得，布局这一切的我、比还没有彻底清除人类情感的你…更有资格成为魔王吗？” “这就是你真正的恐惧——对自我的怀疑，对自己无法成为魔王的担忧。” 昆吾心捏起茶杯，指尖轻点。 黑白二气如同云雾般托举着茶杯，送到了温道缘的唇边。 “我赢了。并为你献上了一个精彩的陌路：把如何一步步逼你走向毁灭的精彩过程全盘托出。我想…是时候让出你的王座，把它作为胜利者的奖励了。” “从容的死去吧，魔王大人。” 温道缘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香茶，就像在看着一杯冰冷刺骨的毒药。 “——还是说，你要为了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放弃你的优雅和从容……” “像一个影视小说里的无聊反派一样，露出垂死挣扎丑态呢？” 温道缘无言，举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的面孔更加迅速的被昆吾心覆盖，而就在这个瞬间—— 昆吾心突然觉察到，温道缘的衣袍内侧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那是白纸黑字的福祸论原文！ “……班门弄斧！” 他没来由的看向自己原先的身体，此刻端坐在茶台上的人，已经成了温道缘！ “昆吾心，我需要纠正你三点。” 温道缘端起茶杯，悠然饮下。 “第一，是混元珠的力量释放了我压抑已久的天性。混乱找上了我，我也倾醉于此。” “你们的行动的确有效，让我无法安心的找个地方躲上几百年。但这不过是省略了我蛰伏在暗处的过程，把我为祸世间的结果提前了很多而已。” “从一味的隐忍、积蓄实力来恃强凌弱，到利用我力量挑战更强者，掠夺一切。我很享受自己在战斗中成长的过程。” 他也学着昆吾心的样子，用手指弹起杯子，淡青色的粘液球驮着茶杯，晃晃悠悠的飘到了昆吾心的头顶，然后淋了下去。 “第二，我的确拥有情感。” “想让喜欢的东西长存，让讨厌的事物毁灭是人之常情。但当情感成为我成功路上的阻碍时，我也同样能毫不犹豫的舍弃！” “在秩序世界中伪装成一个正常人那么久，如果毫无感情早晚会被人察觉的。\" 温道缘看着眼前因为心魔种而出现的父母虚影，他最后在幻境中拥抱了一下他们，随后用力一挥手，将这虚假的幻想抹去。 基于『愧疚』与『追忆』组成的心魔种，被温道缘瞬间拔除、顷刻湮灭！ 昆吾心瞳孔一缩。 他立刻意识到：温道缘的心中，没有丝毫愧疚懊悔。刚才的追思不过是为了引他上钩、骗他用出仙法！ 福祸游仙能防护自己放任的阴谋，却防不住意料之外的诡计！ 这个怪物！ 他对父母的情感是真情实感，却能为了一个坑害敌人的可能，就把这段记忆作为陷阱消除，任凭昆吾心种下心魔种藏于于他，并利用福祸论的特性反击！ “如果一个人因为怕痛，在战斗中封闭自己的触觉，那么没有感觉…就会成为他身体上的弱点。” “如果一个魔头怕爱上他人、担心因被他人所爱，会让他放弃自己的道，并为此封闭自己的心，杜绝一切感情……” “没有情感，就会成为他灵魂中的弱点。” 只有最真实的情感才能骗得了人。 “如果对人类情感一无所知，我该怎么以情感为丝线去操控他人，以喜爱为动力去掠夺他人呢？” 温道缘的眼睛看着昆吾心，以罪欲天孽将他包裹，将自己内心的扭曲彻底展露！ 温道缘流着泪，感受着精神上的痛苦，把从自己的记忆中诞生的心魔种生生拔除。 他抚摸着自己面带红润的脸颊、享受着自己精神上的蜕变。 “第三，你从来就不是我。” 温道缘拍了拍昆吾心的脸颊： “我从不憎恨英雄，反而很喜欢他们。我要独占他们的荣光，让他们的传说再也无法庇护世人，仅由我一人独享——” “告诉我，昆吾心。即使成为了福祸论者，你有想过杀死初代掌灯使吗？” 他兴奋的脸颊上流露出些许嗤笑： “你已经尽可能的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魔王了。不就是为了在这一刻取代我、夺取混元珠，用它的力量实现你的理想吗？” “从进入幻境的那一刻，你就开始布局，诱导莫忘本找出儿时的我，让自己的心理状态与我贴合。” “在第二幻境中，诱导我产生与你一样的理想，进一步增加我们的相似性。” 『罪欲天孽』的漆黑手臂牢牢束缚住昆吾心，将他衣袍下的福祸论原文彻底展开，黑白二色的光芒在幻境中闪耀！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你露出虚弱的疲态，让我以为自己走出了幻境，试图通过让我故地重游抓住我心灵的空隙。” “你成功了，在看到手套的那一刻我的心灵的确产生了破绽。” “但同时，我也看穿了你的计谋。于是我将计就计，成功对你藏祸。” 黑纸白字的《福祸论》原文无风自动。 “现在，我才是真正的『心宿』。” 温道缘的脸被星空面具覆盖。 “既然你那么想成为我，我就给予你这个恩赐吧……但并非温道缘成为了昆吾心，而是昆吾心成为了温道缘的一部分。” 第92章 罪欲天孽 六意云霞锁一阵摇晃后，变得黯淡无光，其上的锁链全部脱落。 温道缘从幻境中破封而出，再无束缚！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释放领域、扭曲现实的感觉。 那是一种妙不可言的极致快乐： 将自己的精神世界彻底展露，用扭曲的灵魂——让整个世界发生异变！ 把现实世界变成自己游戏的舞台。 一条条漆黑的手臂伸出，托举着温道缘，让他漂浮在半空。 如孔雀开屏般张开的漆黑天幕，将四周彻底笼罩，所有人的情绪、欲望在这一刻清晰的出现在温道缘的脑海中。 这种感受很奇妙。 就像蝙蝠天生就可以用超声波定位，响尾蛇从小就能靠热成像捕猎。 曾经的温道缘观察别人的欲望时， 依靠的是他人的体态、表情、语气……以及他们的所作所为，并加以推测。 现在，他可以直接看到『欲望』本身。 在温道缘的视野中，每一个人的欲望能被他清晰的察觉到。 他的十指就像缠绕着牵引着众生命运的丝线，引领他们忠于自己的欲望。 所有被控制的问心宗弟子在这一刻全部苏醒，他们迷茫的看着飞在半空温道缘。 “他手中的是镇宗之宝！” “六意云霞锁！” “这就是掌灯使传承吗？真羡慕啊……嘶。我的身体为什么有点疼？” “兄弟，你的半个身体在飚血，快去找人治一治吧。” “我靠！胡鹇！你在干什么？！” “他不是胡鹇仙子！这个鹿角少年是谁？” 在所有问心宗弟子惊恐的目光下，温道缘握住玉锁的手指开始用力。 他当着所有修士的面，将他们心中的信仰、云霞锁中的仙人传承一把捏爆！ 其中的昆吾心残魂也一并消散。 捏碎了这仙人法宝，温道缘环视四周。他目光淡然，话语中却暗藏冰冷的杀机： “昆吾心，你已经被我同化，为什么反倒开始装死了？如果继续当缩头乌龟，我就立刻杀光在场的所有人，夷平问心宗！” 在幻境中，他已经将分魂彻底同化，却仅仅得到了些许微不足道的记忆。 真正重要的信息，一定被昆吾心藏在主魂中！ 温道缘在人群中不断寻找，终于发现了一个略带异常的个体—— 他隐藏了自己的欲望。 没有急于拆穿此人，温道缘居高临下俯视众人，开始对残存的修士诏安收编。 进入隐匿状态的黑兽群，则缓缓向这个疑似昆吾心的人靠近。 “你们可以忽略那个被打败的福祸论者，直接选择向魔道共主臣服。” 温道缘好整以暇的端坐在空中，身下是黑色手臂交错编织成的柔软王座。 现在的局势，已经比想象中好的太多了，至少他的手下没有全军覆没。 幻境被破，昆吾心遁逃。 没有立刻交换记忆，温道缘担心…自己的脑海中仍有昆吾心的部分残留。 仅仅是一个眼神，陈花顾就明白了温道缘的想法，化为“胡鹇”跑下山去。 嘉绪翠看着陈花顾的离去，又看了看温道缘全新的领域，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好可怕的领域！明明只是凡人领域，却能让看着它的人逐步沉迷，不知不觉间深陷其中——沦为欲望的傀儡。” “这是天穹之上的存在才有的力量！” 若不是有八岐的两颗脑袋，在她的脑海中嘶吼叫嚣，嘉绪翠险些就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欲望——直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挑战获得了全新力量的温道缘。 这时，那名被温道缘盯上的弟子的身躯一颤，化为了昆吾心的相貌。 他单膝跪地，对温道缘表示臣服。 “我以问心宗宗主的身份宣告：问心宗向魔道共主温道缘臣服。全宗上下奉您为尊主，只求您我们恩赐一条生路！” 随着昆吾心话语落下，整个问心宗所有人齐刷刷的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他们单膝跪地以示臣服，并且庄严宣誓忠诚于温道缘。 “如果我拒绝呢？” 温道缘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问心宗此时唯一的强者仅存你一人，如果我仅仅为了愉悦自己、或者为了区分温道缘与昆吾心，就将这些人全部杀死。” “你该如何应对？” “尊主大人，您不会那么做的。” 昆吾心低着头，看不出喜怒。 “您应该知道心魔种的存在，只要还有被我种下了心魔种，对我心存感激或愧疚的人，我就可以在他的身上重生。” “您无法杀死我，这些修士却可以成为控制我的人质。只要您有需要，问心宗三十余处分宗，立刻就能挥兵大夏！” 看着昆吾心如此卑躬屈膝的样子，温道缘反倒更加警惕了。 他的确同化了一部分的昆吾心，但眼前的这个昆吾心，并不受他直接控制。 “我不要福祸论者的任何赠予。我们来一场公平的交易吧：你可以将山下的凡人全部同化成你想要的无欲之人，让他们安居乐业的生活。我不会加以干涉。” 温道缘思索了片刻，继续提议： “同样的，你需要给我关于福祸论者的一切情报，并且在我屠戮吴家、雷家和福祸论者的时候站在我的一方。承认胡鹇问心宗圣子的身份，替我挡下大部分的麻烦。” 温道缘两腿交叠，以睥睨的姿态俯视着昆吾心与问心宗的一切。 “只要你同意，我就给你一个俯首称臣的资格，给予问心宗活下来的机会。” 听着昆吾心与温道缘的交谈，许多弟子长老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快崩塌了。 短短几个月，问心宗到底怎么了？ 不但四位太上长老全部陨落，唯一活下来的昆吾心…还是一个福祸论者！ 不仅如此，他还对天空中那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东西俯首称臣！在众目睽睽下，谈论问心宗修士们能不能卖出个好价钱！ 正当众修士民怨沸腾，甚至有人打算用问心灯记录下这一切，举报给特务科时。 一道白光亮起，所有人再次进入了痴愚懵懂的状态。 “那么，合作愉快。尊主大人～” 看着这么简单就俯首称臣的昆吾心，温道缘更感觉有什么地方被他算计了。 上一个给他这种感觉的，还是楚寻。 明明胜利的是温道缘，他也夺取了最大的利益。 但他却总有一种陷入了罗网，被阴谋笼罩的感觉。 带给他这种感觉的…是《福祸论》。 从昆吾心对问心灯的掌控就能看出，一种功法的高位者，很容易就能控制低位者。 而《福祸论》这样的邪书，即使不需要别人控制就有让人疯狂的魔力。 在一群福祸论者、甚至几位福祸游仙的联合布局下，究竟会有什么等待着他呢？ “希望你们的布局足够精彩，不要让我失望。” 摆在温道缘面前的只剩下了两条路：要么想办法消除掉《福祸论》对自己的影响，要么把《福祸论》的创始人拉下马，自己当老大。 温道缘五指一挥，五团散发着柔和青光的绿色凝胶块向五位魔将飞去。 带着一股药香的凝胶，迅速修复着他们的身体，为他们注入勃勃生机。 “你们做的很好。” “如今仙人授首，天庭退却——是时候完成我们征服大夏的计划了！” 温道缘满意的看着几个部下，又看了看全神戒备的嘉绪翠，温声说道： “别这么紧张，我们不是共犯吗？你自由了，嘉绪翠。我不会再用诛魔令威胁你，很期待你在破茧之时与我相遇。” 嘉绪翠的情绪毫无波动。 强者施舍的自由，同为真魔的她是无法安然享受的。 她也并不认为温道缘会与“仁慈”两个字沾边。 她看着温道缘，似乎在等他把话说完。 “你真的很聪明。” “在你离开之前，我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温道缘十指交叠，托起自己的下巴。 “随我去见一个老朋友。” …… 天地赌场的地下密室中。 穿着白西装的俊秀青年看着头顶的星盘若有所思：“心宿易主，看来那位大人已经失败了。继续执行我们的计划吧。”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星宿。” 一旁的黑衣中年人敲了敲手中的棋子。 “心宿大人与我们不是一条心。” “他之前从来不参与我们的任何行动，这一次却愿意却把全部家当都压上。” “甚至不惜直接让星宿易主，部下全灭…牺牲自己来推动我们的计划。” 中年男人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你觉得一个人能升为星宿，会是一个无私奉献、有牺牲精神的圣人吗？” “他是在投注！” “心宿不仅仅在算计温道缘，还在算计我们——他想给整个福祸论组织藏祸！” 白衣青年对于黑子凌厉的攻势并不在意，而是继续不依不饶的落子追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只要做好仙君的安排即可，如果心宿暴动，总会有别的星宿前去制衡。” “那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了～” 他的脸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润，星空般的粘稠物质开始从他的表皮之下渗出，将他的脸变成了一副星空面具。 那是魁星的面具。 “我现在只知道一件事——温道缘，你终于成为福祸论者了！！！” 第93章 清洗 天闲城，特务科。 屠苍天躺在沙发上，悠然的看着有半个墙那么宽的巨型电视，将餐车上的美食送入口中，时不时抿一口桌上的红酒。 大夏没有民用网络。但作为特务科分部的部长，他完全可以买到整个大夏所有的录制影片，用最大的显示屏播放它。 下午三点，屠苍天已经开始享受着安逸的午后时光。 再过一个小时，就是下班走人的时候了，他可以舒舒服服的睡在别墅里。 “天闲城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啊。” 屠苍天插起餐盘里的肉排，啃了一大口。 他有晋升的资格，却依旧心甘情愿的成为黑卒总兵。 只有这样，才能继续蜗居在天闲城。 其他的城市不是遇到天灾，就是有妖魔出世，没有一个太平的。 除了天闲城以外，最稳定的应该就是帝国首都天魁城、以及重兵把守的天罪城了。 就连兵部的最大分部——天威城，都时不时被魔修寻仇闹事。 乐得清闲的屠苍天突然注意到，他背后壁炉的火焰开始跳动了起来，这些活着的火焰，在墙上形成了一扇纯白门扉。 “他妈的，又有什么破事来烦老子……” 他对来人劈头盖脸一顿骂。 这些不懂规矩的问心宗小卒，也不知道敲门！非要用那个神神鬼鬼的传送进屋。 万一你屠爷正在和美女快活……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一声魅惑至极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你看……我美吗？” 妖娆魅惑的声线，芬芳扑鼻的体香——这样的大美女光是想想都让人血脉喷张！ 屠苍天喘着粗气。 这还真是要什么来什么——什么时候问心宗那帮神棍这么开窍了？以后他一定不再诋毁问心宗这个老亲家！ “嘿嘿嘿，美人，不知你是问心宗的仙子还是圣女……卧了个大槽！你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一具散发着粉红烟雾的粉色骷髅，正趴在他的沙发上，眼眶里跳动的粉色鬼火仿佛化成了两团魅惑的爱心。 正是红倾城。 在屠苍天的视野中，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突然撕开了全身的表皮，露出了咯吱作响的粉色骸骨。 这恐怖的视觉冲击，让他下意识就想拔出腰间的屠刀。 他一步步挪向警报的位置，脑子疯狂搜索着与这东西有关的资料。 是红倾城！ 那个把她吓到的人撕成碎片的疯女人……她不是已经死了很久了吗？ 随后，温道缘也从纯白光门中走出。 屠苍天深吸一口气，脸色十分难看。 回想了一下二人的过往种种—— 估计是这位和问心宗达成了什么协议，居然敢跑来威胁自己了。 “胡鹇，你强闯特务科分部，这是在与整个特务科为敌、与整个大夏作对！” “你以为有一位曾经的领域强者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屠苍天拔出刀，刀刃上流露出腾腾杀气。 还没等他说完，又有两人从门中走了出来。 比起美女蜕皮这种视觉上的短暂惊吓，这二位就着实让屠苍天浑身发冷了。 曾经与赵光武战的有来有回，一身肌肉如黑曜石般坚硬的大魔头——黑金刚。 背叛特务科，将数个分部彻底剿灭，绑架了半个城市的孩子与赵光武对峙。 狼面老人。 “小胡啊，你这样是不对的。” “有什么需求尽管提，但你怎么能直接带人闯进来呢？” 屠苍天放缓了语调，像一位熟络的老领导般，数落着下属的冒失。 “哦？屠队这是不欢迎我咯？” 温道缘就像一个被大人拒绝给糖的孩子，委屈的戳了戳手指。 紧随其后，锦铃儿和来福也进入了房间，让房间开始变得狭窄逼仄。 那小姑娘是无声歌者的老部下，真身是一个似人非人、以某种乐器为头部的怪物。 展开的领域最擅长意志攻击，几乎有小半个乐团的战力。 在她身后，还有一位屠苍天不记得名字的阴郁青年。 他只记得，那人曾把一位祀主做成了子弹，还一枪崩掉了黑士队长。 完全可以视为求道境战力！ 屠苍天深吸了一口气。 开什么玩笑？！五位领域强者？ 这远远已经超出一个中小型势力，能凑出来的全部巅峰战力了！ 最离谱的是，这几位还凑齐了近身肉搏、意志、魂魄、幻术和远程狙击等五种攻击方式！ 屠苍天心里直骂娘。 这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吗？ 有这本事你去跟赵光武碰碰啊！简直就是欺负老实人啊…！ 但他却一拍脑门，脸上笑的更灿烂了。 “哈哈…啊。老胡啊！哎～我这个人就是记性不好！你说就咱俩这交情，我怎么能赶人呢？来来来，都坐都坐！尝尝这特供的美酒…” 温道缘饶有兴致的看着屠苍天的转变。 他欣赏着屠苍天的手足无措，自然的坐在了主位。 四位魔将没有一人落座，如众星捧月般成环形侍卫在温道缘身边。 这让屠苍天根本不敢坐下。 最后，一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甜美少女跃出大门，身后还跟着两个活死人一样的东西。 屠苍天颤颤巍巍的看过去，刚刚松出去的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差点噎死： “还好还好……这次都不认识。” “等会？好个屁！为什么这两个尸傀全是求道境强者？？？” 纯白的大门终于关闭了。 有些麻木的屠苍天擦了擦额头的汗，生怕门后再钻出什么洪水猛兽，他强撑着镇定，努力用嘴角撑起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 “几位爷，需要小屠为您做什么？” 屠苍天下定决心：送走这批瘟神以后，今天就是加班到凌晨，也要把特务科所有的壁炉用水泥填了！ 一丝缝隙也不能留！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也就直说了。” 温道缘笑着拿出一盏五心宝灯，摆在了桌面上。 “旧天闲城的事，你知道多少，参与了多少？” 屠苍天听到这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看来这小子不是来为孟秋出头的。 他立刻斩钉截铁的回答： “天闲城的事我可一点都没参与！是黑将小队和吴家平的！那时候我就是个小卒子，给长官上了贡，就安心负责后勤了！” 这番话，问心灯检测为真。 “很好，虽然不排除你修改过自己记忆的可能性……不过你被录用了。” 温道缘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我要你能查到的所有参与过平息天闲城的特务科成员名单。” “不论是在职的还是退役的，就算死了也要把埋在哪找出来。” “明白！一定做到。” 温道缘莞尔一笑。 他本来以为这老小子会哭丧着脸讨价还价，所以故意抬高了要求。 没想到对方居然答应的这么干脆，选这个特务科总兵还真是选对了。 “然后，我需要你找出所有心怀正义、有远大理想和目标的有志青年。” “…把他们提升为您的亲信？” 屠苍天若有所思，看来是天闲城遗民想要复仇起义啊。 “不，把他们全都除掉。” 温道缘的眼眸中亮起一抹残忍的光。 “三个月内，我需要一个完全被你掌控的、整个部门都与我们沆瀣一气的天闲城特务科，并作为我们的总部…” “孟秋十五会协助你的。” “如果做不到，就让她来取代你。” 温道缘缓缓起身，将一团青绿色的凝胶塞进了屠苍天的喉咙，强迫他吃下去。 “记住，你已经是魔道共主的奴仆了。” 温道缘松开了屠苍天的衣领，礼貌的笑着挥手告别。 “屠队，三天后见。” 苍白色的火焰再度亮起，一行人有序的从门中通过。 等到所有人全部撤离，屠苍天立刻疯狂的扣着自己的嗓子眼，不住的干呕。 可那凝胶团却没有被吐出来。 屠苍天粗略的估算了一下。 算上没有被赵光武杀死的白狐大妖，还有孟秋十五那个疯婆娘… 温道缘的势力，光是明面上的领域强者战力，就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两位数！ 这还不算他这位特务科总兵。 “大夏……要变天了。” 屠苍天站起身子，立刻给自己的亲信们发出了一份文件： 《为关心特务科全体成员与全体天闲城居民的身心健康，第四次福祸论者清剿行动将在二十四小时内正式开展》 收到这份邮件的下属立刻意识到： 这座特务科分部，又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的权力斗争。 枝头的鸟儿，听着三天三夜都没有停止的鸣冤声与子弹的爆鸣，闻着空气中久久不散的血腥味，发出了一串悦耳的鸣叫。 在它的眼眸中，淡青色的光微微亮起。 “现在的备选勇者已经有了王炎和赵光武，碍事的弱者可以退场了。” “有了这些人的血腥味做诱饵，就能吸引来绝大部分的福祸论者。” 温道缘命令屠苍天清洗一切反对者后，开始让自己的手下大量进驻天闲城，门卫有了屠苍天的授意，自然一路绿灯。 一向和平安宁的新天闲城，转瞬沦为魔窟。 被清洗过后的城市，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秩序。但内里已经变得无比混乱。 温道缘感受到…混元珠的力量正在稳步提升。 他并没有在天闲城停留太久，而是立刻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大夏外： 那绵延的群山与深林之中的兽群，才是他支配一切的关键！ “等到天闲城被完全控制，对大夏王族的猎杀和取代计划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第94章 猎杀序幕 正值佳节。 整个天闲城热闹非凡。 没有人为被屠苍天清洗掉的反对者哀悼。巨大的恐惧下，这个油滑而狠辣的老油条超额完成了温道缘的任务。 “不但成为了说一不二的分部长，还把参与过平息工作的基层连根拔起，甚至给出了雷暴龙将要寻访天闲城的消息。” 温道缘喝了一口饮料，看着身旁面色阴沉的孟秋十五，贴心的为她夹了一块牛肉。 “屠苍天的办事能力虽然强，但没有你的配合是成不了事的。” “这份名单上都是平息过天闲城的恶人，你杀起来应该不会手软吧？” 温道缘的胸前，一团白色火焰凭空升起。 “我为你进一步稳定兰月巧夕的存在，你帮我清理大夏的蛀虫。这样既拯救了你的姐姐、又铲除了恶徒，何乐而不为？” 感受着兰月巧夕存在渐渐变得稳定，孟秋十五的脸色略微好转了一些。 问心宗的一战中，兰月巧夕因为领域对拼险些消散，她又不擅长修复意志。 继续跟温道缘消耗对拼下去，孟秋十五只会再次看到姐姐因自己而死。 由于受到半成品的罪欲天孽影响，她的欲望被温道缘放大并被捕捉，孟秋十五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件事—— 拯救兰月巧夕。 情急之下，孟秋十五只好暂时臣服温道缘，保住兰月巧夕的意志。 随后，她就被传送离开。 她如果给她再选一次的机会，她绝不会让温道缘碰兰月巧夕的意志！ 哪怕是立刻遁逃，退出大夏去找四季宫仙人出手，或者寻求问心宗的帮助，也好过与眼前的魔头做交易。 自从幻境一战后，温道缘确实用一种闻所未闻的手法修复了兰月巧夕的意志，却让这股意志一直无法彻底复原。 每隔一段时间，兰月巧夕的意志就会开始不可控制变成一串串音符，只有回到温道缘身边、再次“治疗”才能消除这种影响。 这是一种问心灯的意志修复，与锦铃儿的意志攻击结合的全新秘法。 是温道缘为孟秋十五量身定制的。 “我不管你和屠苍天达成了什么合作，四季宫的人不许动！这是我的底线。” 孟秋十五冷漠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没问题。只要四季宫不与我为敌，我就不会主动攻击掠夺四季宫。” “你是我见过的除赵光武外最有趣的人，值得我放弃这块肥肉。” 温道缘对于孟秋十五的抵抗毫不在意。他夹起一块面前的肉，沾着酱料大快朵颐。 餐桌上的山珍海味，孟秋十五一口都没动，这些美食背后沾染了多少人的骨血？ 她狠狠的剜了一眼温道缘，就甩下筷子、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店门。 就在她出门的那一刻，一个刀疤脸探头探脑的钻了进来： “尊主，此人竟敢对您如此不敬！用不用我去给她点教训？” 语罢，他挑衅似的看了一眼来福。 尊主身边的肌肉壮汉和狼脸老头，一看就不好惹。铃铛头的小姑娘虽然看着不聪明，但有一个骷髅精贴身护卫。 他不敢有什么想法。 但那个天天抱着杆枪的老外算哪根葱？ 不过是一个有超能力的凡人，凭什么是尊主身边的红人！ 刀疤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把这家伙挤掉，让自己成为魔道共主的心腹！ 他可是血魔宗的养魂境高手，血魔老祖的第十三代徒孙——如果请老祖上身，在天闲城埋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看到孟秋十五如此耀武扬威，他立刻感觉到表现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用，此人还在尊主的掌控之中。” “不过她倒是与赵光武打的有来有回，要不你去帮我们教训教训赵光武？” “就当为魔教做点贡献。” 狼面老人的话引起店铺内一阵哄笑。 狼面老人拍了拍刀疤的肩膀，咧开大嘴，露出了寒光闪闪的獠牙笑道： “年轻人，不要总是好高骛远。脚踏实地的解决掉雷怒的护卫才是你该考虑的。” “狼老教训的是。” 听着这明显有些威胁的话语，刀疤脸立刻噤若寒蝉，点了点头缩到了一旁。 狼面老人坐到墙角，把一杯温热的烧酒推向了独自蹲在角落的来福。 “你可是尊主钦点的魔将，别落了主上的威风。下次有人敢挑衅你，直接除掉！” “我没兴趣。” 来福冷淡的瞥了一眼远处的刀疤脸：“他太弱了，没有做成子弹的价值。” 狼面老人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老黑啊，没想到这洋人看着像个玩艺术的，其实跟你一样喜欢猎杀强者。” “哦？”黑金刚一脸好奇的凑过来。“我也很好奇，你的超能力是啥，为什么会被尊主选中？” “将也好，兵也罢。只要能再次摸到我的枪，感受生命在一瞬间的盛放，嗅闻那凋零过后的硝烟里的芬芳……” “我便死而无憾。” “谢谢你们为我出头，如果有一天你们死了，我会帮助你们亲手复仇的。” 狼面老人：“……” 黑金刚：“……” 你小子是真不会聊天啊！ 不过他说话一直都是这种风格，又是个外国人，就当他的汉语是歌剧老师教的吧。能这么流利的沟通，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气不气。 放弃了继续言语交流，狼面老人与黑金刚开始用酒跟来福交流感情。 没想到他意外的能喝。 “红姐姐，狼爷爷和黑哥哥他们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他们喝的是什么？” 红倾城用骷髅指关节弹了一下锦铃儿的小脑瓜，激起一阵铃铛嗡鸣。 \"“孩子不要被那群臭大人带坏了，酒桌文化、权力斗争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她夹起一个糯米团子，想要投喂锦铃儿，却不知道该塞进铃铛下面，还是戳在铃铛正面。 嗯……看起来正面是脸，铃铛下面是下巴？但是正面并没有五官呀……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样子让面前的姐姐为难，锦铃儿变回了生前雀斑小女孩的模样，一口吃掉了甜糯的糯米团。 “嘻嘻，谢谢美女姐姐！这个团子真好吃～” 红倾城拿着筷子的手一抖。 “你叫我什么？” “姐姐啊？有什么问题吗～” “前面的形容词！” “美女姐姐……唔啊！” 红倾城一把搂住了锦铃儿，激动的将她按在怀里揉来揉去。 这让锦铃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铃儿，你觉得我很漂亮？能告诉我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子的吗？” 锦铃儿有些疑惑不解，为什么面前的漂亮姐姐突然抱着自己蹭。 为了不被看出来因为害羞而脸红，她又把脑袋变回了铃铛。 “唔……就是，身材很丰满，眼睛看起来像狐狸，眼角有红色的眼妆，笑起来很温柔的那种漂亮姐姐呀。” 红倾城把锦铃儿抱的更紧了。 她曾修行魅道，一直都美若天仙，直到一颗奇异的发光石头融入了她的身体。 从此以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具可怕的骷髅，曾经拿手的魅惑幻术也变成了恐惧幻术。但无论她在镜子里怎么看，自己依旧是那个从前的自己，没有任何变化和异常。 没想到这个脑袋空空，认知与常人有所不同的小女孩居然能看到她的本来面目。 红倾城发誓，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小妹妹。 温道缘看着推杯换盏的群魔，满意的拍了拍手，将十根金条拍在了桌子上。 “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吧。” “你们每人手中都有一个号码牌，我会随机抽取十个数字，对应号码牌的人都能去问心宗领到十根金条。” 群魔顿时沸腾了！ 很快，温道缘抽出了号码，将金条奖励发放了出去，他看着那些人头顶黑白二气的扰动，默默记下了研究成果。 福与祸是非常主观的。如果单纯的送出去一笔钱，对于当事人来说越珍贵，当事人越重视金钱，埋下的凶祸也就越多。 换言之，送给富豪一根金条和送给生病急用钱的人一根金条…同样都是付出了一根金条的代价，得到的福泽数量却不同。 所谓的抽奖，其实都是温道缘的暗箱操作。他有目的性的避开了几位魔将，并给不同实力的手下分发了十根金条。 以此，来测试福祸纵运之力。 得到的结果让他感觉不容乐观。 “如果是这样……福祸论者的确是一个大麻烦。” 接下来，温道缘继续带着几位魔将吃喝玩乐。 白天，五人他们在人造温泉里泡澡，享受按摩。 夜里，他们赏花灯、猜灯谜，品尝附近小摊贩的美食，以及各种节日小游戏。 其余魔道分子则按部就班的埋伏在相应的位置，等待目标到来。 来福放下枪，在老板欲哭无泪的眼神下把最后一个巨大玩偶塞进了锦铃儿怀里。 那个一脸雀斑的小丫头，为什么能背得动小山一样的娃娃！？ 她看起来才十几岁！ 在温道缘的拟态伪装下，狼面老人化身为一个有些冷酷的老者，红倾城则变成了一个面带轻纱的婀娜美女。 突然，温道缘肩头的鸟儿发出一声啼鸣，打破了这份祥和。 “时间到了，准备行动。” “遵命，尊主大人！” 第95章 猎王行动 天闲城，花灯街。 跑来度假的亲王雷怒很是烦躁。 最近雷凌那个小白脸在陛下面前上蹿下跳，要求各位亲王带头抵抗妖兽入侵。 这话他就不乐意听！ 这种事一直都是让兵部的草民处理的，就算战线再吃紧，也不过是另外三家往里填人。什么时候轮到雷家族人出力了？ 雷怒当场提议道： “兵部的绝尘将军号称当世第一，由赵将军对抗妖兽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赵光武死了，正好激发一下兵部的血性，还能除了这个心腹大患。 如果赵光武赢了，妖兽之乱被平息，雷家也不用出人出力。 何乐而不为？ 都怪雷凌，这么绝妙的计划，居然被他驳回了！赵光武能屡战屡胜，难道是因为雷家不堪一击？ 怎么可能。 一定是他与姓赵的不清不楚。 什么赵光武的威望已经太高了…都是借口！雷凌这个贱人，分明是想借助赵光武之势夺权！ “吃里扒外的东西！该杀！” 想到这里，雷怒气的一把掀翻了桌子，将酒杯碗筷砸在手下的脸上。 四周众部噤若寒蝉。 整个游行队伍为之一顿。 失去了领地的雷暴龙突然犯病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雷怒做的不是，一众下属也根本不敢得罪这位前亲王。 更何况，他的个人实力也极其强劲。 就在队伍停滞的一刹那，无形的音浪笼罩了整个条街道。毫无防备的凡人，全部变成了头顶血肉音符的怪物！ 它们争先恐后扑向车队。 几位护卫立刻意识到不对，将一枚信号弹射上天空。可那枚信号弹还没来得及引爆，就在半空被什么东西击碎了。 紧随其后的两道破空声，直接将发射信号弹的亲卫身躯打爆！ “有刺客！” 游行队伍立刻开始敲击铜锣，可耳中只有一道铃声出现。 雷家的家丁根本没有凡人，就连抬轿子的都是修身境巅峰。 铃声所过之处，人群却全部头颅爆裂！ 一具具无头尸体的脖子上，长出了形态各异的血肉音符。 这些似人非人的怪物，开始跟随着某种特殊的旋律满街乱爬。 巨大如宅邸的轿子迅速落下！ 凝意境的护卫虽然头疼欲裂，七窍流血，但还没有彻底变成怪物。 养魂境高手们则立刻做出防御，咬紧牙关试图拉响警报求援。 警报灯亮起，却依旧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所有的声音都化成了宛如实质的音符和文字，被吸纳进一个铃铛头的脑袋里。 “来和铃儿一起演奏吧～” 锦铃儿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所有未到养魂境的修士，顷刻之间全部爆头！ 他们头颅的位置，被各种骨质乐器取代，发出阵阵幽怨的哀鸣。 “妈的！屠苍天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这里会有无声歌者的残党！” “快舍弃肉身——！” 护卫将雷怒护在身后，两名护卫当场化为魂体，想要用灵魂遁走求援。 “嗷呜——” 几头半透明凶狼扑到了半空。它们的眸中魂光闪烁，一口咬住了逃跑的灵魂。 几个呼吸间，就把这些魂魄彻底撕碎！ “一群废物，给我滚。” 雷怒裹挟着雷霆之力，以万钧之势撞飞了面前的护卫，直冲门外而去！ 一条由雷光组成的巨龙，怒吼着冲向来敌。 “是雷凌那小子雇佣你们来杀我的吧？他和赵光武果然图谋不轨！” “错！来者是你黑爷爷！” 黑金刚面目狰狞，全身肌肉球起，直接与雷暴龙对撞在了一起！ 一声震天爆鸣响起，刚猛的拳风呼啸而出，将周围的商铺摊贩全部掀飞！ 雷怒吐出一口鲜血，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进了巨大车辇之中。 他的雷光领域被撞散，黑金刚狞笑着扑过去，将雷怒一把按在地上。 “尊主大人，人抓到了。” 温道缘看着趴在地上的雷怒，微笑着示意黑金刚可以松手了。 他拿起手中的对讲机： “屠队，我们这边已经解决了。后续影响就交给你来消除啦。” “记住，是雷怒亲王酒后狂怒，砸了一条街的商铺，没什么大事。” “如您所愿……尊主大人。” 听着屠苍天恭顺谦卑的语气，雷怒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这是反了？！” 温道缘嫌弃的看了一眼雷怒，没有兴趣折磨一个弱小的残疾人。 他俯下身，将手指点在了雷怒的眉心上，轻声呢喃道： “赵光武说，你可以休息了。” “什么？！赵光武？哪里有赵光武！” 听到这三个字，雷怒四肢一阵抽搐。 “我是赵光武的弟子，他说你实在太没用了！根本不配他亲自出手，所以才派我来了结你。记住这份怨恨吧……希望你在死后化为厉鬼，让师傅尽兴～” “不要再像一条肉蛆一样在地上爬了，好吗？” 温道缘越说，雷怒的目光就越扭曲。 他眼眸充血，甚至有血滴从眼角滑落： “赵光武！赵光武！！赵光武！！！”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啊啊啊！” 温道缘满意的看着雷怒的状态。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曾经的亲王，食指与中指合拢为剑指。 剑指遥遥指向雷怒的眉心。 “永别了——五色明光遁！” 问心灯火在温道缘胸前亮起。 他为雷怒制造了一个短暂的幻觉。 在这个幻觉中，雷怒看到温道缘的背后浮现了赵光武如同天神下凡的身影。 他看到了势不可挡的五色霞光——最后，是一杆刺出的银枪。 雷怒死了。 或者说半生半死。 虽然肉体还活着，灵魂也依旧完整，但雷怒的意志却在眨眼间被击溃、抹除。 只留下了一身伤痕的躯体，和不甘、怨毒、似乎还在诅咒着赵光武的灵魂。 “好了，他的意志已经近乎溃散。在你夺舍完肉身之后，别忘了融合他仅存的意志，压制住那股怨恨赵光武的魂魄。” 温道缘轻描淡写的指向雷怒的尸身。 他要做一个实验—— 一个造就双领域强者的实验！ “雷怒，你恨吗？” 温道缘用当初昆吾心的口吻，在雷怒耳边低声呢喃。 “你虽然被赵光武刺杀，但我可以完成你没有完成的复仇。” “我叫黑金刚，和你一样，在幻境中无数次被赵光武杀死。可我没有被打败，更没有因为恐惧而止步不前！” 温道缘模仿着黑金刚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是更强大的你。” “让我取代你的意志，接纳你的身心，用我们的拳头取下赵光武的头颅吧！” 黑金刚的身体倒在了地上，一旁的雷怒肉身开始剧烈抽搐起来。 时机成熟，温道缘立刻将黑金刚的肉身转变为纯粹的生命能量，为雷怒修复伤势。 看着二人魂魄与意志的融合，感受着黑金刚迅速占据了主导权，温道缘欣慰一笑。 门外，狼面老人与锦铃儿依旧警惕着四周，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温道缘的创作。 红倾城则被安排在来福身边，保护着这位占领了制高点的狙击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融魂仍旧在进行中，就连温道缘都感觉有一丝紧张。 如果这份作品被毁灭，他将失去两个领域强者战力，和一个有趣的玩偶。 终于，地上的“雷怒”睁开了双眼。 他的皮肤变黑，肌肉隆起，脸上的大胡子迅速长出，变回了黑金刚的模样。 “老大！不，尊主大人！我成功了！” 黑金刚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他微微一用力，一层乌黑的光泽从肌肉上显现。 黑金刚轻轻一挥拳，手臂上竟然冒出了阵阵漆黑的雷光！ “很好！你已经是双领域强者了，整个大夏第三位双领域强者！” 温道缘双目放光，舔了舔嘴唇。 “先处理一下现场，好好扮演亲王雷怒，这个身份对我们的行动很重要。” 囚心窟的幻境，让温道缘对黑金刚和雷暴龙略有了解，并且他还特意查询了雷暴龙与黑金刚的共性。 他们同样脾气火爆，易怒，追求力量，并且同样被赵光武击败。 不同的是，雷暴龙已经开始恐惧赵光武的存在。而黑金刚在自知不敌的前提下，依旧想要积蓄力量、与之一战！ 雷暴龙简直就是一个劣化版的黑金刚！ 这样的相似人生经历，让他忍不住想试试昆吾心曾经对自己用过的融魂之法。 果不其然，他制造出了一个双领域！ 温道缘因为混元珠诞生了两个灵魂。孟秋十五因为无言僧的布局，暂时获得了姐姐的意志。这才让他们同时拥有两个领域。 而雷暴龙和黑金刚，就是温道缘在强行干涉下的结果了。 为了避免伤害雷怒的领域，温道缘刻意留下了他没有思想的灵魂。 “这么说…只要让有相同的经历的强者融魂，就有希望造出双领域强者。” 温道缘若有所思。 “如果培养一批死士，让这群人狂热的信仰我，并且为了争夺『尊主侍卫』的身份，像养蛊一样彼此厮杀……也许就可以造出一个多领域的怪物？” 这些话温道缘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眼眸中的青光，让黑金刚本能的有些颤栗。 尊主大人不会还要我再融合一个谁吧？ “别怕，你是我最重要的同伴之一。我不会轻易牺牲你的。” 温道缘的手搭上了黑金刚的肩膀。 “我们来测试一下这具新身体的性能吧。” 第96章 边塞 大夏边境。 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城墙。 墙的最外侧，是望不到尽头的群山，无数妖魔在连绵不绝的林海中窜动。 大夏的城与城之间，并不完全互通。 以烽火台为锚点，网格状的城墙将这些城市隔断。 城墙也被分为内墙与外墙。 内墙是城市之间的边界，主要用于防备修士引起的叛乱、扩散性的精神污染。 外墙则包围着整个大夏，主要用于镇压来袭的兽潮、防备外界的大妖。 赤红的外墙如同一座高山峭壁，土石、钢铁和骨肉交织在一起，堆叠成一块块方形长砖，牢牢的保护着整个大夏的安宁。 这样的布局……让大夏全境从高空俯视，就像一副巨大的棋盘。 狼面老人眼睛微微眯起： “这里的城墙可不是那些异能者们制作的、粗制滥造的防御工程，它是阵法。不但可以预警入侵，还可以自我修复” 来福欣赏的观望着远处的烽火台。 “恢弘、雄伟——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温道缘一行人来到了这处文明与自然的边境之地，城墙外久久不散的血腥味和浓郁的煞气，让众人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在这里，他们看到了兵部的中坚力量。 无数肌肉结实面容刚毅的士兵，在城墙上训练阵型、修复城墙、处理妖兽。 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镇守着大夏边境，防止外林的大型邪物进入墙内。 “老大，要先跟这群人练练吗？” 黑金刚摩拳擦掌，有些跃跃欲试。 “不急。刚刚更换了身体，灵魂还不适应吧？你是我亲手制造的双领域强者，我目前最完美的作品。” “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呀～” 温道缘拍了拍黑金刚宽厚的脊背，以示安抚：“我们早晚会动手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行人毫不避讳的向着边境大门走去。 几名身披红色铠甲的士兵，拦在了他们面前。为首的将军在看清来人之后，不卑不亢的躬身行礼道： “大夏总兵欧阳铮，恭迎雷怒殿下。” “四族大比将近，亲王殿下想要亲身出马，考察一番外林的生态。” “希望欧阳总兵能主动配合，把外林兽群的活动范围悉数告知我等。” 欧阳铮瞥了一眼说话的少年。 “此人面容姣好，眉眉眼之间却透着阴毒狠厉，想必是雷怒身边的侍妾弄臣。” “身后那看似平平无奇的老人，才是真正的高手，队伍的核心。” 居然带着三个女子前往边塞……真以为外林也是雷家的后花园吗？ 他压抑住对眼前人的不满，尽量用礼貌而客气的口吻回绝道： “红帅雷霆有令——外林群妖暴动，任何人不允许出入大夏边境。” “雷怒殿下一心为国的心固然好，但没有红帅的批准，恕难从命。” “欧阳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赵光武的老部下，就没人动的了你？” 黑金刚扮演的雷怒上前一步，用额头抵住欧阳铮的头盔，双目死死的盯着他，语气森然：“区区外姓，也敢拦雷家亲王？” 欧阳铮不闪不避，同样看着“雷怒”。 “雷怒殿下，您的伤实属意外。绝尘将军当初也是形势所迫。这笔旧账……不是早就在陛下的授意下一笔勾销了吗？” 感受着越来越剑拔弩张的氛围，欧阳铮身后的士兵举起了长枪，对准几人。 “呵呵，旧账当然早就清了。但是新账可要好好算一算……” 温道缘早有预料般的看向了欧阳铮，眼眸中亮起一股奇异的色彩。 所有兵部成员齐齐扭头，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温道缘的方向。 黑金刚立刻后退两步，演出一副恶人得志的阴险笑容，将舞台移交给温道缘。 “欧阳总兵、以及身后的诸位——还记得你们是为什么加入兵部的吗？” 浓郁的黑暗从温道缘身后渐渐散开，一双双色彩各异的眼眸在黑暗中成型。 那是……某种极为邪恶的领域！ 『罪欲天孽』！ 欧阳铮全身的毛孔在瞬间收紧，产生了一种被深渊恶龙盯上的错觉。 仅仅是看到温道缘的领域，就让欧阳铮险些心神失守。 他咬破舌尖，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厉声呵斥道：“立刻停止你的行为！” “否则，我们将视为你对烽火台发起了袭击，有权把你当场击毙！” 温道缘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你们不会那么做的。因为你们的家人托我为你们带句话。”他捏着嗓子，仿佛在演一出布偶戏般尖声喊道： “我们不是福祸论者！我的父亲、丈夫和儿子会证明我的清白的——” 温道缘上前一步，看着欧阳铮目眦欲裂的双眼，低声问道：“你说，你们的家人会是福祸论者吗？总兵大人～？” “你敢！” “我当然不敢。我只不过是雷家手下一个不起眼的客卿，怎么敢随意清算兵部成员的家属呢？”温道缘无辜的睁大了眼睛，对着欧阳铮吐了吐舌头。 随后，他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但你们的家属，竟然敢接触福祸论者，这让我和特务科的屠队都很惊讶。” “是亲王殿下心善，认为应该给他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清白机会。 ” “你们作为他们的家属，如果近期依旧表现良好，既没有气运上的大起大落，也精神没有被污染，我们就会向特务科申请——释放你们的亲族。” 欧阳铮逼视在温道缘，又看向他身后的黑金刚，咬着牙沉声说道： “特务科无权大范围抓捕兵部成员的亲属，你们的越权行为，我会如实上报给赵光武将军的！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这话虽然是看着温道缘说的，言语间却全都是在戳雷怒的脊梁骨，揭他的短。 但你骂雷怒，跟我黑金刚有什么关系？ 黑金刚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欧阳总兵，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要不今晚就举办擂台，咱们练练？” 看着黑金刚摩拳擦掌，把关节按的嘎吱作响的样子，温道缘就知道—— …这个武疯子看上欧阳铮了，那种感觉，就像是魔王对勇者的『猎食欲』。 黑金刚享受与强者搏杀的快乐。 欧阳铮这个不惧强权的铁血硬汉，显然很合他的胃口，值得一杀。 “雷怒殿下，何必跟一个外姓置气呢？” 温道缘转过头，语调温柔的命令道： “等我们进入外林，您留在烽火台闲来无事，再去切磋较量一番也不迟呀。” 随后，温道缘从袖口掏出一摞纸质资料递给了欧阳铮，也不问一众兵部的意见，他就这么直挺挺的走上了城墙。 “还请总兵大人带路，为殿下呈上妖物分布图…我们才好为那些凡人说情啊。” 欧阳铮没有说话，面色阴沉的翻看着手里的资料，一旁的士兵也不敢轻举妄动。 明明知道这份资料绝对是假的，但造假人的手笔却让他心惊！ 对方统合了整个天闲城的力量，将鱼龙混杂的特务科分部拧成了一股绳。甚至为了自己的布局，不惜杀死大量的无辜者。 在天闲城对“福祸论者”的围剿行动中，特务科查获了很多以送鸡蛋、送米面为诱饵，引诱普通人上钩的福祸论窝点，还打死了不少真的福祸论者。 这其中，所有与福祸论有关联的人全部都被殃及——无需调查，斩立决。 只有部分涉案人员，考虑到是兵部成员家属，才进行了反复的精神检测。 而这些被殃及的家属，恰恰就“巧合”的包含了欧阳铮的女儿，小队长的妻子，某个士兵的儿子，某个外勤人员的父亲…… 这次的清缴…涉案人员高达千余人，涉及散播福祸论的，一律斩立决。兵部成员的亲属，则仅仅有35人涉案。 整起事件，就像一个完美的意外。 但这三十五人，却来自三十多个不同家庭———包括欧阳铮在内，有十三个队长的家属受到了牵连。 这处烽火台的队长，共计二十五人。十三票刚好超过了决策层人数的一半。 “还愣着干什么？欧阳总兵也不想看到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们家破人亡吧～” 温道缘一步步走上烽火台，俯视着沉默的欧阳铮，以及一众军士。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出身于新天闲城。 “最好不要告密呦！” “只要赵光武出现在天闲城外五公里的范围内，我们就会考虑：这是福祸论者在自救，将延迟的死刑立刻执行。” 此刻的温道缘根本无惧赵光武。 不过众人还顶着雷怒家臣的名头，做戏当然要做全套，不能太嚣张。 雷怒一向嚣张跋扈、目无法纪，放纵门客行凶。 黑金刚的这番扮演完全没有偏离人设。 也正是有了这个身份，欧阳铮才会放行。他们知道雷怒的狠辣，也明白赵光武早晚能收拾得了他。 这不过是规则内的一时忍让。 若是他知道温道缘是一个刺杀亲王、暗中控制问心宗、清洗天闲城的大魔头，此时正值虚弱期，想要进入外林补充力量…… 那情况就变了。 这已经不再是规则内的掣肘，而是『正』与『邪』的对抗！ 哪怕这群人全数战死，哪怕他们的亲族被擒，他们也绝不会退让一步！ 正所谓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 正是昆吾心对温道缘的伏击，才让他成功暗算一众福祸论者、轻而易举的控制天闲城、操控福祸也变得如鱼得水。 第97章 再入深林 边境，烽火台。 欧阳铮面色不善的坐在侧位，伪装成雷怒的黑金刚，正端坐在主位上畅饮美酒。 狼面老人侍卫在他的身侧，锦铃儿、红倾城与温道缘则被安顿在客房休息。 温道缘传音嘱咐黑金刚，拿到了地形图和妖物分布图后，就开始专心修炼。 即使在大夏边境、烽火台这样的战略要地，皇族也同样修建了豪华客房，用于大夏皇室成员视察时居住。 雷家的腐败可见一斑。 如果一行人假扮的是其他亲王，每位亲王都有自己的产业、有固定的联络方式。欧阳铮有许多手段，去验证身份的真假。 但唯独雷怒不行。 偏偏就有这么一个没有正事，游手好闲，四处游乐的领域强者。 他的身份是一位雷家亲王，还跟赵光武有着深仇大恨。 通过官方渠道难以验明雷怒的身份，因为他并没有自己的领地和正经产业，只是拿皇室的高额补贴。 就连朝廷都不知道他平时在做什么。 如果用术法、血液检测之类的手段…只要这群人敢对雷怒展现一丝怀疑，这位亲王就会以“不敬”为理由大开杀戒。 客房之中。 温道缘再次展开了罪欲天孽，在领域的包裹下，小心翼翼的用星空面具包裹住自己的脸，并翻开了手中的《福祸论》。 他现在掌握的手段，涵盖了妖兽神通，脏腑祠血肉法术，问心宗幻术、火法，福祸论纵运法、云羽国符咒术等。 即便每一个功法，都被创始人留下了后手又如何？ 温道缘同时钻研修炼这么多功法，那么多创始人，就算上门索命都要排队。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似有星辰亮起。 温道缘对于福祸似乎多出了一丝明悟。 所谓因果，从来就不是什么赏善罚恶。 命运不会因为狼吃羊就惩罚狼，也不会因为羊丢下同伴逃跑而惩罚羊。 但人做的每个决定，都有可能在日后，以另一种姿态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狼吃光了羊自己也会饿死，羊不顾同伴、与羊群走散终究会迎来陌路。 赵光武灭了雷怒的领地，还大肆羞辱他，就为他日后埋下了一份隐患。 这份隐患也许会爆发，也许不会。 福祸论者，就是要善于找到他人的命运轨迹中遗留的隐患，并加以利用。 甚至主动为别人埋下隐患，赐福藏祸，以待日后用来降祸于人。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个魔头如果杀死了一个孩子的父母，这个孩子也许会长大后修炼武功去讨伐他，这就是他的祸。 福祸论者知道了这件事，就可以扶持这个孩子日后向魔头复仇。 或是在多年以后，魔头上岸洗白时突然翻出旧账，引正道围剿此人。 灭门之祸想要解决很简单。 要么抹去所有的痕迹不留线索，要么解决掉所有关联的人。 只要灭门者确保所有与这家人交情深厚、愿意复仇的人被斩尽杀绝—— 鸡蛋都摇散黄、蚯蚓都竖着劈，那么这隐患极大概率就会被清除掉。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帝王喜欢株连。 而这时，如果有一位义士，与这家人并没有任何交集，与魔头也没有任何仇怨，却要为了天下苍生，世间正义将他斩杀。 那么这位义士，就已经跳出了自身的福祸，开始扰动他人的福祸了。 在福祸论者眼中，无论是魔头还是义士，都是潜在的优质信徒。 “掌控他人的命运，把握自己的命运。” 恶徒纳福于己，藏祸于人。 善者布施积德，广结善缘。 这才是福祸论者该有的样子。 《福祸论》的根源，本就有善有恶。 如何使用取决于人之一念。 但不知为何，大夏里的福祸论者，全部陷入了一种引火烧身的疯狂中。 “究竟是《福祸论》本身的邪异，还是封魔茧对人造成的影响呢？” 温道缘睁开眼睛，遥遥望向窗外群山。 正当他若有所思时，脑海中收到了黑金刚的情报。 “老大，地形图和妖兽分布都拿到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 “很好，欧阳铮就奖励给你了。” 温道缘想了想，又补充道： “注意分寸，别把人弄死了。等到四族大比再让你随意发挥。” 狼面老人的声音也加入了对话： “主上，如果赵光武真的去了天闲城，屠苍天不是他的对手。” “要不要请那一位…？” 他所说的自然是孟秋十五了。 无论是孟秋十五还是嘉绪翠，她们的话语权与几位魔将几乎相同，又隐隐有些难以掌控。狼面老人自然乐意见到她们与赵光武死斗。 “呵呵，就算赵光武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又如何？如果这群人泄密，我们就撕开这道关卡，引兽潮入关——你说赵光武是追我们还是救人？” 温道缘慵懒的伸了伸手臂。 山林与群山，才是他的主场！ “你的谨慎是对的。通知屠苍天：秘密释放这处烽火台所有人的家属。” “不要走漏风声。我们已经通过了山林，人质没有用了——与其被赵光武救走，不如我们自己放了他们。” “遵命。” 狼面老人惊讶于温道缘提前释放人质的举措，但却没有任何质疑的立即执行。 温道缘闭上眼睛，他的指间有丝丝缕缕的黑气缠绕闪烁，飘忽不定的钻出了窗口。 “好好收下吧，来自福祸论者的馈赠～” 第二天一早，温道缘就领着众人出发了，独留黑金刚一人与欧阳铮打擂台。 来福的能力可以将尸体转化成特殊子弹，狼面老人与锦铃儿，可以大范围影响兽群……至于红倾城，她不适合长期留在烽火台。 红倾城的能力十分诡异，让她的领域就像某种诅咒一样，不断保持着外溢。 即使温道缘为她制造出了有血有肉的脸皮，红倾城在他人眼中，也依旧是那副红色骷髅的样子。 在实验了很多次之后，温道缘发现：只要用一层面纱遮住她的半张脸，再把幻术和血肉魔法结合，就可以让她在别人的眼中暂时保持人形。 兵部人多眼杂，为了不暴露红倾城的身份，温道缘决定将她也带上。 “狼面，这里的狼群就交给你收编了。” “铃儿，侦查营地四周，尝试用你的音乐控制那些动物。” “红姐负责护卫铃儿的安全，来福跟我走，我们去捕猎一些有趣的生物。” “这份地图很可能有所保留，大家如果遭遇强敌一定要量力而行。”温道缘用自身的生命能量制造出了一只巨大的心月狐。 “落日前集合，自由探索吧～” 抚摸着心月狐的毛发，温道缘开始考虑如何在四族大比上埋伏吴家。 就在这时，他突然神色一凝！ 在心月狐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个人的脸。 准确的说，那是此时自己的倒影。 温道缘倒影之中的面孔，已经被另一个人取代更改——正是昆吾心！ 白狐眼中的昆吾心无声的拍了拍手，用唇语说道： “徒儿，好久不见。” 温道缘眼中凶光一闪，混元乱刃脱手而出，转瞬就将心月狐的头颅斩落。 “主上！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温道缘突然暴起将坐骑斩首，来福立刻开始警惕四周。 “…没什么。你不觉得对于这些妖兽来说，一个无头的大妖更加可怕吗？” 温道缘面上波澜不惊的与来福打趣着，脑海中却有一阵风暴在酝酿。 昆吾心还活着！ 他的融魂仙法没有失败？！ “是因为我对福祸论的研究，导致被我同化的那一部分昆吾心复苏了吗？还是说这一切还是昆吾心针对我的一个局？” 温道缘心念一动，将自己的意识转入了留在问心宗驻守的一具分身中。 问心宗内，一名打坐冥想了许久的弟子突然睁开了眼睛。温道缘用意志搜寻昆吾心，一道不悦的声音直直传入正殿：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昆吾心微微一笑。 “你看了《福祸论》吧？” 他用关切的语调看似无奈的解释道： “我没有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就连我也不知道，福祸游仙的那一部分在做什么。如果他做出了什么危害天下的事情，还请徒儿不要念及旧情，务必将其斩除！” 问心灯的火焰安静的燃烧着，证明问心宗里的昆吾心并没有说谎。 “难道是你看了福祸论，导致我福祸游仙的那一部分在你体内苏醒了？那种书最好烧掉，不要误入歧途。” 昆吾心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语气诚恳。 …… 大夏，王家祠堂。 王家家主面沉似水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本来是一名王家新秀，最近不但在家族产业上崭露头角，还在附近剿灭了一伙魔修，拯救了不少同族。 王安国对他十分欣赏。 就在他召见这位不错的小伙子，准备为他颁布奖励时，这名少年却在王安国的面前突然扭曲了形体，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您就是王家家主吧？” 那人面带漫不经心的笑意，非常自来熟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初次见面，我叫昆吾心。” 王安国冷哼一声，手中有火焰凝聚。 “问心宗的太上长老，寒暄和客套就不必了。你对王家子弟种下心魔种，还在我这位族长面前夺舍王家族人…” “昆吾长老这是想要对王家宣战吗？\" 作为当代王家家主，他认识这张脸。 昆吾心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手指轻叩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他似乎真的在考虑王安国的气话。 沉寂了几秒后，昆吾心重新抬起头，他睁开了一对淡青色的眼眸，平淡的回应： “好啊～来打一场全面战争怎么样？” ps：各位读者大人，想要来裙里玩吗 我的群星游戏时长有1474小时，一共击败了980个文明，炸毁了14个宇宙。 第98章 天下风云 王家，家族祠堂内。 王安国被昆吾心噎的差点没当场一团火丢过去，错愕的看着来人。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问心宗的太上三长老，就这么草率的对王家宣战了？！ “当然，不是以问心宗太上长老的身份。“ 一副星空面具覆盖住了昆吾心的脸： “——而是以福祸论者的神、福祸游仙的身份向王家宣战。” 王安国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福祸论者就是这样的人，他们会用玩笑般的口吻告诉你，自己将要造成毁灭性的损害。 昆吾心的反应看似平淡，但他的瞳眸深处，却充斥着一种内敛的疯狂。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凝视着，王安国感觉身后的王家，随时都会陷入火海。 福祸论者尚且杀之不尽，更何况他们背后的福祸游仙呢？ “大夏四族与福祸仙宗有过约定，我们通缉追杀一切低级福祸论者，你们不得干预四族内务。渗透各族成员！” 王安国死死盯着面前的福祸游仙。 那是超越了人的神只，性格还充满了疯狂与毁灭欲望。 这样的邪神令他脊背发凉。 但他不能退让！ 此事的交涉，不但涉及了王家的尊严荣誉，更关乎千千万万王家子弟的安危。 他的背后就是宗族祠堂，那里供奉着王家的列祖列宗。 他们给了王安国即使面对福祸游仙，也能挺直腰板的勇气。 “我王安国，绝不愧对列祖列宗，绝不做有损王家子弟安全的决策！” 他咬着牙，在心里暗暗为自己打气。 这是作为一名族长的责任！ “福祸论者虽然疯狂，却最重视承诺。” 王安国的目光，如利刃般刺向昆吾心。 “王氏一族从未对贵宗有逾越之举。阁下却以王家子弟的肉身复活，可否给我一个交代？” 他身后的木雕动了，面怀慈悲善意微笑的先祖塑像表情渐渐改变，闭合的眼皮缓缓抬起，露出了一条发着红光的细缝。 “难道福祸论者晋升为福祸游仙后，就不会因为誓言反噬横遭不幸了吗？” 整间屋子都被一种沸腾的热力笼罩。雕塑中，似乎有某种毁灭性极强的力量正在酝酿，随时准备对昆吾心发出致命一击！ 昆吾心的身上开始冒起阵阵白烟。 “你的儿子，从我这里拿走了一份重要的东西——问心神火，心灵与秩序之火。” 王安国强硬的态度，并没有让昆吾心表现出愤怒或恐惧。 王家人性子刚烈，这样的情况才是意料之中。 “你知道这样的至宝，在福祸游仙手中可以为一个人埋下多大的『祸』吗？” 昆吾心不闪不避的走向了王安国，他体内的水分不断蒸发，形成层层白雾。 他身上的衣物和眉毛都开始燃烧起来，但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 “我能做到的，绝不是灭族之祸这么简单。” “我不但会让王家血脉断绝，还要让你的宝贝儿子，用最痛苦的方式看到这一切——没有什么比亲手毁灭自己的家族、更能让他感到痛苦的了。” “猜猜看，王家上下有多少福祸论者？在我的蛊惑下，多少人会陷入疯狂，在我的诱导下，多少人会手染鲜血……” “当王炎赢下了四族大比，回来却看到了一个这样的王家，他会作何感想？” 看着不断逼近的昆吾心，听着他对于王炎的布局和讲述，王安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明明屋子里充斥着滚滚热浪，无边火海中的王安国却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仅仅三个月，面前的怪物就将王家渗透！ 他利用了王家子弟特有的助人为乐，仗义相助的性格，用化身亲自出手帮助这些人打抱不平，惩奸除恶，事后也没有收取任何回报。 接受福祸论者的馈赠是危险的。 这些人为了帮助弱小，为了打击黑暗，为了解决弱小的自己无法解决的不平事，一步步走上了昆吾心为他们设计的不归路。 等到他们突然惊觉自己深陷泥潭时，已经对《福祸论》谙熟于心。 一个心怀理想，正义的热血青年，在发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福祸论的疯子…大多数人都会恐惧、羞耻。 极少数人立刻适应了自己的身份，认为法无正邪，只要能保持本心做对的事，自己就不会被《福祸论》污染。 就在这个人生抉择的岔路口，昆吾心出现了，他带着人生导师般慈爱的微笑，温声细语的告诉所有人： “别怕，孩子。你的心是善良的，即使走错了路也不会孤独。” “你从不是孤身一人，王家很多人都在研习《福祸论》，你们应该见一面。” “当你们被恐惧和疯狂浸染的时候，想想自己当初是为何拿起《福祸论》，不要忘记内心深处的善良。你们应该互相扶持，互相鼓励。” 在昆吾心的引领下，这群误入歧途的王家子弟或是为了抱团取暖，或是为了彼此监督，他们成立了一个王家的福祸研究分部。 只要一个人出现因为《福祸论》变的疯狂的迹象，出现了自毁倾向或是开始酝酿阴谋，这个小团体就会确保他死于\"意外\"。 “他们认为自己在做对的事，牺牲自己，帮助他人……你觉得王家有多少这样的人？” 宗族祠堂酝酿的火焰渐渐熄灭了。 王安国颓然的坐在红木椅上，自从妻子去世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这么疲惫了。 他一言不发的听完了昆吾心的讲述，手中翻看着一份份名单，那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这份名单中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 又有多少昆吾心藏在暗处的棋子？ “只需要一个契机，我就可以将王家彻底变成下一个问心宗。族长，血性和冲劲是无法对抗命运的，接受这个现实吧。” 昆吾心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王安国。 “你的选择有两个：第一，负隅顽抗。我会让王炎杀死亲手曾经的兄弟姐妹、童年要好的玩伴，最后死在我的手中。” “王家的血脉会就此断绝，整个王家都会从大夏除名。” 昆吾心坐直了身体，继续说道： “第二，你来成为福祸论者。” “由你替整个王家背负一切，替你的儿子偿还他欠我的东西。” 王安国晦暗的目光顿时一亮： “此话当真？！” 看着激动的王安国，昆吾心推出了一个小盒子。 “千真万确。” “只要你同意，我就会为所有误入歧途的王家子弟消除福祸论的影响，并且再也不以任何手段主动接近王家。” 昆吾心站起身，绕到了王安国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仅如此，任何一个福祸论者对王家下手，立刻就会横遭不幸。” “这笔交易的代价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如何，有胆量与魄力对抗疯狂吗？” 王安国没有犹豫，立刻将手按在了盒子上。 “先告诉我，你需要我做什么。” 王安国想好了下一任家主的人选，并且在自己的身上埋下了一道后手。 在他成为福祸论者的瞬间，就会立刻将自己吸入领域自杀！ 一个求道境强者如果在自己的领域中自尽，领域空间崩塌，他也会化为虚无。 整个王家与福祸论的孽缘，从此便一刀两断，他的死可以保王家万世太平。 “很简单，把这个盒子交给赵光武就好。” 昆吾心语气平淡，仿佛只是让王安国做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 “不可能！我王家绝不会携恩图报，去伤害大夏人心中的信仰！” 昆吾心似笑非笑的向王安国挥手告别： “真的吗？我不这么觉得。星象早就已经把你的答案告知于我，你真正的选择不会在现在做出，而是在三天之后。” 白色的火焰一闪即逝，独留下沉思的王安国。他坐在黑暗中，身体止不住的开始颤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小铁盒。 昆吾心离开王家宗祠后，从一个山洞中显出身形。这里就像是一处苦行僧的洞府，一尘不染，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他看着墙壁上的铜镜，以及铜镜中自己淡青色的眼眸，眉头深深的拧在了一起。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温道缘在耳畔低语： “师尊，别来无恙。” 看着镜子里温道缘那挑衅似的邪笑，昆吾心一拳把铜镜砸的凹陷了进去。 “……这究竟是温道缘自身的邪异，还是青天对人的影响？我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温道缘，你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幻境融魂的失利，让昆吾心没有彻底占据主导权。扮演温道缘的后遗症，更是让他越来越像那个小魔头！ 无论是说话做事，还是布局手段。 昆吾心仿佛成为了一个更成熟的温道缘，手段老辣，做事滴水不漏。 不再追求一味的感官刺激，而是步步为营、坚定不移的走向目标。 “如果是这样的我成为了青天，夺天将变的毫无意义！只有将温道缘的那一部分在大夏磨灭，我才能建立一个理想中的大同世界。” 为此，昆吾心将会不择手段！ 第99章 融魂弊端 大夏边境，外林中。 几天以来，温道缘在不断猎杀妖物，提升着自己的生命能量储备。其余的魔将也各司其职，锻炼着彼此的配合能力。 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的询问黑金刚的融魂情况，得到的答案都是无事发生。 不仅如此，黑金刚已经完美掌握了全新的领域。从一开始被欧阳铮打下擂台羞辱，到二人战的平分秋色… 时间仅仅过去了三天。 意识到自己成为了雷怒练招的活靶子，欧阳铮立刻停止了和黑金刚的对打。 看着自己憎恨的家伙在对战中越来越强，直至超越自己，这让欧阳铮浑身不自在。他之后对黑金刚的邀战全部都告病推脱，或者干脆认输。 一连推脱了五天，黑金刚也学聪明了。他出门打翻了一盘水果，诬陷路过的士兵不敬，要将他就地格杀。 如果欧阳铮出面就另作考虑。 无奈之下，欧阳铮只好继续与黑金刚比试，直到他口吐鲜血的被打飞出去。 那一战，黑金刚用出了雷怒的杀招。 欧阳铮虽然本能的抵挡，却依旧被雷光狠狠抽飞。 对于自己击败的对手，黑金刚一般都会习惯性的捏死。 但温道缘临走前的嘱托却让他压抑住了本能的冲动，将欧阳铮丢到了一旁。 第二天，黑金刚也进入了外林。 温道缘与昆吾心，一个是立志成为魔王、镇压一世的疯子，一个是控制欲极强的野心家。他们的自我意识都极其强大，难以抹除。 如果他们知道了彼此的处境，一定会立刻火力全开的互相攻心，直到抹除对方。 反观雷怒和黑金刚，这两个脑子里长满了肌肉的武夫就没有太大的排异反应： 反正都是吃肉喝酒，找茬打架，杀赵光武，谁杀不是杀？ 再加上温道缘的刻意布置，使得融魂异常顺利。 外林之中，杀机四伏。 无数妖物开始成群结队的冲击城墙，独独温道缘所在的烽火台安静祥和。 “奇了怪了，这几天怎么这么安静？” 一名放哨的新兵倚着墙，好奇的询问身旁的同僚。 “这还用问吗，雷怒那夯货本身就是一个领域强者，他身后的老头子也不弱。” “再加上当初威胁总兵的黑孔雀，外面的兽群有难咯～” 为了将现在的自己与胡鹇这一身份区别开来、避免被欧阳铮查到什么，温道缘特意更换了一身紫色的轻纱舞衣。 他的面孔变的更加白皙幼态，头发也换成了打着卷的红棕色。 姣美的容颜与妖媚的服饰，让这些人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了雷怒亲王的禁脔。 因为他近期的种种举动，军中之人将其称为黑孔雀。 “那可不一定，兽群之中也许会有潜藏的大妖。如果让他们遇上，我们千万不要开门！就说我们刚赶到，雷怒亲王就已经被大妖杀了。” 守城士兵默默祈祷，希望人有事。 “都懂都懂。亲王雷怒一意孤行强闯边境，遭遇兽潮不幸殉国……听着多么顺耳～” 这几人的闲聊没有持续太久，就被路过的小队长厉声喝止： “就算有强者在外探索，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们的身后是黎民百姓，是你们熟睡的手足兄弟！站岗聊天成何体统？！” 他严厉的呵斥道：“几人一组是为了让你们彼此轮换休息、遇到突发情况也更好解决，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谈天说地的！” 这时，一名新兵却不满的嘟囔道： “选你当小队长也是看你品行端正、不是让你在跟黑孔雀妥协以后，还跑来教训我们的！” 小队长面色一沉。 他想要继续呵斥，却感觉自己如鲠在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那妖异邪魅的异装男子来到烽火台，边境的风气就开始变了。 有人开始酗酒、有人开始赌斗，还有人开始不再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 欧阳铮为了避免军中谣言四起，没有将部分长官的家属，可能是福祸论者的情报公布。 这本来就是温道缘的陷阱：如果连他们彼此之间都怀疑攻击，人心就散了。 而温道缘恰恰利用了这一点。 信息的不对等，让这些曾经坚信自己长官的士兵产生了怀疑。他们亲眼看到总兵向黑孔雀低头，亲眼看到他将雷怒奉为上宾。 这些年轻人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感觉自己的理想被击碎了，被人踩在地上蹂躏。 也就在这时，温道缘开始趁虚而入。 他每次狩猎归来，都会为迷茫的年轻人讲述一些或真或假的故事。 有的来自于囚心窟的见闻，有的源自于他曾经读过的书籍，还有的故事，则是为那些士兵心中的『欲望』量身定制。 他不会宣扬自己的理念，而是为他们带来美酒，讲述故事，唱一首动听的歌，跳一支悦目的舞，并且与他们立下赌约： “如果你能猜到我明天能遇到多少只妖物，我就给你一根金条。而你输了，只需要支付一枚铜币，很划算的交易吧？” “喜欢我的舞姿吗？哈哈，我不需要你的崇拜或者效忠……我只是有些孤独。很高兴有人能欣赏我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个故事怎么样，现在该你了。把你在边境的见闻告诉我，把你从说书人那听到的传说讲给我听吧。” “什么？你已经没有故事了？没关系，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祝你愉快～” 他们的确没有付出多少金钱作为代价。 但是不劳而获的巨额财产，腐蚀了他们的灵魂；美人的月下歌舞与约定，迷惑了他们的意志；那些尘封在历史中的传说，动摇了他们的心。 有人爱上了那种违反规则、以小博大的快乐，有人开始回忆起青春期时萌芽的冲动，有人开始怀疑…… 肺腑祠与大夏究竟是什么？ 如同福祸论者爱上了操控命运。 温道缘的馈赠当然不是免费的，他收取到了许多份快乐作为代价。 他看到那些曾经高贵的灵魂，被由他亲手挑起的欲望污染，并以此为乐， 没有什么比愉悦自己更加重要。 这也是他为了维持自身存在，将自己与昆吾心区别开来的方式——游戏人间。 这样的行为，为温道缘赢得了“黑孔雀”的头衔。 背后的黑暗中生长着重重眼眸，姣好的面容与身姿，以及男性的身份…… 这个代号的确很贴切。 在他告诉其他人自己是男性后，还引来了部分迷弟的惊呼，不知道破碎了多少懵懂少年的梦。 温道缘微微一笑，把心神放回了对灵魂的研究，他一遍遍搜寻着自己灵魂和记忆的异常之处，试图将昆吾心的部分抹掉。 昆吾心是一个自以为正义的魔。他想要秩序强行降临在每个人身上，清除人类的欲望。 而温道缘则是一个以自己的魔性和恶行为乐的魔王，为了自己的愉悦刻意播撒欲望。 这样的行为，大大增加了『温道缘』的稳定性，让『昆吾心』许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闭上眼睛，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过陈花顾了，他们都在忙于自己计划的其中一环。 温道缘四处布局，将戏台搭好。 陈花顾蛰伏在勇者身边，静静等待着揭开谜底的那一刻，欣赏勇者的破灭。 “也许，魔王的死也是一种结局。” 除了过多的交流，可能会“让他在被问心灯审讯时产生破绽”这个理由外。 温道缘不去联系陈花顾，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灵魂出了问题。 如果贸然交换记忆，那灵魂融合的昆吾心会不会顺势入侵，污染陈花顾？ 如果自己的毁灭真的无法扼制，那么温道缘就会把一切压在陈花顾的身上。 …… 天罪城。 这里拥有大夏最大的监狱，最森严的守备力量，关押了许多罪大恶极的凶犯。 被关押进天罪城，是大夏绝大部分魔修最后的结局。 当然，是明面上的魔修。 像脏腑祠这样的魔教，已经超出了魔修的范围，以正道身份盘踞大夏。 福祸论者这种特殊群体也不会被关押，为了避免看守被逼疯，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就在这大夏凡人欲望最为深重的巨大监狱里，一名神父突兀的出现了。 他金发碧眼，面白无须，胸前带着一枚十字架，眼角有一颗泪痣。 额前两缕碎发自然的垂落，金丝镜框托起两片椭圆形的黄色墨镜。 对于一名喊着要感化他们的洋人，监狱里的犯人嗤之以鼻。本土的和尚道士都没有渡化的了他们，一个洋鬼子还想来说教？ 更别提有些人本来就是被和尚道士抓进来的，对神职人员有着天生的厌恶。 “吁——快滚吧！我们不欢迎你！” “什么时候白皮猪也配说教本大爷了？” 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位神父与囚犯同吃同住，制服了所有的狱霸。 还让那些时不时打骂囚犯的狱警，都对犯人们温和的许多。 他会亲手为囚犯制作好吃的美食，为他们新衣服收拾房间，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的笑容。 大部分囚犯对他嗤之以鼻，嘲笑他的虚伪。少部分囚犯更是试图直接劫持他越狱。 但那些劫持他的囚犯，监狱里的狱霸，动用私刑的狱警……全部都被他渡化了。 当神父摘下眼镜、露出流线型的肌肉、挥舞着两本流星锤一样的铁皮圣经，砸在他们头上时——他们才知道…这人为什么敢孤身一人走进监狱。 当然，他造成的伤害都是皮外伤，能打的人嗷嗷直叫，却不会致命。 神父说着一口流利的神州语，含情脉脉的看向倒地抱头哀嚎的犯人们： “圣经与神学感动不了你们的话，希望物理学和我结实的肌肉可以感动你们。” 第100章 命运交汇 神学的光辉或许不会改变一个人的心，但物理的殴打却能有效的制止施暴者。 在神父展现了钢铁圣经的威力以后，这些一层的犯人都变得老实本分了起来。 不老实的大多数都在床上养伤。 一个光头摸了摸脑门上的“圣痕”，心里破口大骂：到底是哪门子的花和尚，会拿经书砸人？！ 就在他内心刚刚升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台上笑眯眯的神父就朝他看了过来，心虚的他吓得马上把头低了下去。 靠，这洋花和尚还会读心？ 在日常发表了一番爱与正义的演讲之后，神父宣布散会，并在会后找上了他。 “李铁柱，40岁。因为谋杀未遂入狱……” 神父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着？反正老子烂命一条，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李铁柱试图维护自己的尊严，但看着那寒光闪闪的铁圣经，实在是没有底气。 “主会怜悯你的。神应该宽恕为了自保而犯下的罪行……你虽然从小就打架斗殴，但你的档案告诉我，你并非恶人。” 金发神父时常眯起的眼睁开了，他用一种看待孩子般的温柔目光看向李铁柱。 “你幼时因为贪玩放跑了邻居家的牛，事后却为了弥补找遍了半座山。” “你看到自己的朋友被人讽刺侮辱，就毫不犹豫的出手教训了对方。” “你的本心是善良的，只是没有用正确的途径解决问题，这也是你呆在这里的原因。” 李铁柱有些错愕： 我的档案居然记载的这么详细？ 简直让人有种，从小到大都被监视着一举一动的感觉。这让他有点犯恶心。 “你们特务科不会从小到大都在盯着我看吧，多少有点变态了啊！” “特务科的档案当然不会这么详细。” 神父微微一笑，他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人在做，天在看。” “你的善举，你的恶行，主都会一一记录。仁慈的天父会将会洞悉所有的因果，并以赐福或降罪的形式发放给你。” 遮蔽着阳光的乌云恰如其分的掀开了一角，让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一缕彩虹。 “因为你内心的善良，主将会为你赐福。” 在李铁柱惊讶的目光中，一个灰头土脸，神色灰败的特务科成员被五花大绑、押送进了牢房。 那是他曾经谋杀未遂的异能者，一个杀死了他的生母，却被特务科包庇的人。 曾经，他不可一世的嘲笑李铁柱的无能，并放言以自己的关系，就算当街杀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只要李铁柱还手就会被捕。 而这个人，如今却跪在了他的面前，亲口承认了自己曾经的罪行。 “特务科判决有误，你自由了。” 神父温声说道：“你将会获得一大笔补偿款。为了避免你与社会脱节找不到工作，就暂时留在监狱做我的保镖怎么样？” “这里到处都是凶恶的犯人，我一个柔弱的神职人员很难自保。” 这话让李铁柱眼角直抽抽，感情我脑袋上的印子不是你拍的是吧？ 但他知道，这是神父对自己的关怀。 李铁柱用力点了点头，颤声问道： “请问恩人如何称呼？” “你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同心。” 接下来的几个月，同心神父的身边多了一个穿着正装，神情肃穆的光头墨镜男。 在听说有人在跟神父忏悔后无罪释放，甚至曾经的仇家都被清算之后，大量的犯人开始主动与神父谈心。 小小的忏悔室变得络绎不绝。 同心神父就像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可以精准的找到每一个人想要掩饰的欲望，并引导他们如何与欲望相斗争，控制自己。 不少冤假错案，也因为他的出现被迅速处理，无论真正的犯人是特务科的恶吏，还是那些家族子弟…全部一视同仁。 只要是有冤屈的无辜者，同心神父就会为他们伸张正义。 有趣的是，从来没有人因为王家和雷家蒙受不白之冤。前者行事光明磊落，而后者……在斩草除根上做的非常谨慎。 整个一层监狱的氛围，在同心神父的带领下变得其乐融融。 所有人会在清晨按时祷告，违禁品一扫而空，打架斗殴再也没有出现过。 地面监狱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场，将地下监狱中那些不可度化的邪魔怨气彻底镇压。 天罪城主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大夏正处于风雨飘摇的边缘：妖星现世，外林暴动。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狱中的魔气怨气也越来越重……大夏天狱不容有失。 就在他准备用杀戮与鲜血解决问题的时候，一位在大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神父突然找到了他，并声称自己有办法解决问题。 这位神父名叫同心，幼年时期一直生活在一个隐世仙人的道场中。并在成年后作为神职人员，度过了普通而平凡的半生。 他没有任何不良记录，也不会什么法术神通，只是一个对斗殴略有心得的凡人。 就是这个凡人，为他造就了一个奇迹。 “和你相处很愉快，希望你不是一个福祸论者……逼我不得不亲手解决掉你。” …… 王家祠堂内。 王安国整整三天都没有合眼。 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死死的盯着那个盒子，仿佛在与仇敌奋力搏杀，要用目光将对方杀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敲响了。 憔悴的王安国打开了门，看清了来人。 那人身披白甲，剑眉星目，一见到王安国就立刻开怀的笑了起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王兄，别来无恙！” “哈哈，听说最近王炎加入了兵部？那小子一直都缺根弦，总想要当什么勇者…唉，你可要帮我多留心一下，别让他惹上什么难缠的人。” “王炎很不错，有你年轻时候的风采。” “大家都很喜欢他的那股冲劲，不管是外林的兽潮还是内部的魔修，他都处理的非常完美，未来可期。” 赵光武轻车熟路的坐在了座位上，从抽屉下方拿出花茶，倒进了面前的壶中。 “我也很喜欢他的那种正气，希望他可以永远保持下去。当初这小子非要自己瞎练，错过了加入兵部的时机。” “没想到还真练出了些门道，现在能脱离特务科也是因祸得福啦～” 王安国嘴上虽然一直在贬低自己儿子那股天真稚嫩的傻气，眼里却都是骄傲。 “他比我强，没有让他的母亲失望。” “想要当勇者是王家的老传统了，他现在可是兵部的小明星，跟锦程比也不遑多让。”赵光武拿起几块冰糖，加进了面前的花茶。 “这点咱俩谁也别说谁，你现在又是大夏战神又是绝尘将军，花名一点也不比我少！王炎那孩子很崇拜你，要是知道赵大将军喝茶怕苦还要加糖，不知道会不会梦想破灭啊？哈哈哈……” 王安国喝了一口面前的浓茶，苦涩的滋味回荡在口腔，他把一个盒子推了过去。 “这是一点小心意，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帮我一个忙，照顾好王炎。” 赵光武笑着接过了盒子，揣在了怀里。 “今年，我想让王家在四族大比里胜过雷家，硬气一回！但又担心这样的好处会为王家带来祸端……希望你能多帮扶一下王家。” 赵光武喝了一口茶，没有表示。 王安国看到赵光武收下了盒子却不为所动，有些急切的说道：“收了我的东西，可不能不帮我！不然会埋下祸端的——” 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赵光武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王安国，苦笑着说道： “王兄，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一辈子只能当个好人，永远藏不住心事，干点危害家族利益的坏事就会如坐针毡。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偷喝祠堂里的酒都脸红了三天。” 赵光武站起身，把盒子拿在了手里。 “你都快把福祸论原文念给我听了，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变个身，跟我打一场？” 王安国嘿嘿干笑了两声。 “你不懂，这叫引祸上身，我做的越危险，越容易被你杀掉，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他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既然被你发现了，我已无话可说。只求你一件事……不要把真相告诉王炎！” 埋伏老友本就让他心痛，在他联系上赵光武、得知自己的儿子与偶像成为了忘年交后，更是无比怀疑自己的抉择。 但，这已经是最优解。 他比其他人更了解赵光武。大夏战神也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也有自己的痛苦。 福祸游仙显然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天地魁星威胁了你？他们越界了。” 看着赵光武渐渐冷下来的面色，王安国继续狡辩：“没有人威胁，是我自愿的。” “动手吧！” 王安国心意已决。 他与昆吾心的约定中，他仅仅需要把盒子交给赵光武，却没有提到必须欺瞒哄骗赵光武打开盒子。 于是王安国钻了规则的空子： 他成为了福祸论者，目前王家唯一的福祸论者，也是王家最后一位福祸论者。 王安国要扮演一个笨拙的骗子，拙劣的谎言丝毫没有骗到赵光武，还被当场反杀。 自此以后，王家便与福祸论再无瓜葛！ 第101章 仍是少年 王安国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完美。 碍于约定，昆吾心要保护王家不受福祸论的侵害，赵光武也不会受到污染。 死去的仅仅是一个走错了路的家主罢了。 他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降临。 可这个完美计划，却被赵光武无情的打破了。 “家主，王家于我有恩，我又岂能对王家当下的困境坐视不管？” 赵光武看着王安国，将盒盖缓缓掀起了一角，漆黑的内容物随手都会汹涌而出。 “心宿已经找上了我。能让你做到这一步，昆吾心拉了王家不少人下水吧？” 王安国目瞪口呆的看着赵光武的动作，下一秒，他就一个箭步把盒子抢回了怀里！ “危险！你他妈魔怔了？！老家主收留你不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福祸论疯子的！” “那老家主养育你，难道就想看到你成为福祸论者以后马上去死吗？！” 赵光武同样愤怒的吼道，他针锋相对的盯着昔日挚友。 “王安国！你如果死在王家祠堂，死在我的手里，你让王炎怎么办？” 他毫不示弱的一脚踹开了王安国，鞋尖一挑就把盒子拿回了手中。 “我和昆吾心打了个赌，赌你不会变成《福祸论》的信徒，我输了。” 听着赵光武的讲述，王安国心如刀绞。 原来昆吾心早就接触过赵光武……是自己的不坚定，让赵光武输掉了赌注！ 赵光武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颓败感，反而兴奋的继续描述着自己的宏愿： “但我也跟笼罩盘踞在大夏之上的天穹打了个赌。” “赌约是：凡人虽死，人定胜天！” 而赌注……是他的性命，他的一切。 赵光武打开了盒子，宇宙星空般的色彩，开始在房间中蔓延。 它们拼命想要缠绕在赵光武的脸上，却被一层柔和的光幕死死挡住。 “这一次，我会赢。一定会赢！” 王安国直愣愣的看着赵光武。 他的眼中没有疯狂，只有平静和坚定。 那是曾经冲冠一怒，发誓要燃尽雷氏皇族的少年意气！ 那是如今孤身犯险，为黎民苍生斩尽奸佞妖邪的决心！ 他绝不能让这样的赵光武受到污染！ 王安国袖口一抖，一本书滑了出来。 “…哈哈哈，正所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赵光武，你上当了！” 王安国流着泪，似哭似笑的吼道： “观元和一，通晓阴阳！” 星空面具骤然在他的脸上浮现！ “踏足三界，网罗四方！” 盒子里的星空仿佛流动的液体，它们放开了赵光武，迅速向王安国涌去！ “退避唔咳！你偷袭我？” 还没来得及彻底念完口诀，一道白光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抽在了王安国的脸上！ 这道光直接轰碎了星空面具，把王安国打的口吐鲜血，牙齿都飞出来两颗。 王安国脑袋一阵发懵。 “不要在我跟你交流病情的时候打断我啊，大夏的前任勇者？” 赵光武笑着调侃道。 “继续去做你的好家主、好父亲吧。” “王家还需要你，你的儿子也是。这不是你的错。” 黑色物质重新攀上了赵光武的身体，它死死缠绕着赵光武的身体。 五层柔和的光芒将赵光武包裹，与这层物质不断对抗着。 “大夏的百姓已经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太久了，昆吾心告诉了我一切真相。” “我们生活在一个小世界中，它被用来镇压妖魔，这才是大夏灾厄不断的原因。” “再比如，雷家和脏腑祠的背后的秘密，天地魁星与四族的交易……” 赵光武看着倒地不起的王安国。 “王兄，我需要你的帮助。” “把伤害控制在最小范围，切除那些大夏毒瘤……一个国家不必属于世家，我要建立一个属于百姓的大夏！” 黑色物质试图覆盖赵光武的脸，却始终无法将那对闪耀着星辉的眼眸遮住。 “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五种颜色各异的华光，将那黑色物质牢牢束缚，重新封回了盒子内。 赵光武对着王安国说起了自己的宏伟愿景，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等到赵光武离开王家祠堂，王安国才如梦初醒的坐起身，直愣愣的看向他离去的方向。 大夏，要变天了。 …… 山洞中，昆吾心再次睁开了眼睛。 “很好，天威星已经入局。” 他已经浑浑噩噩陷入沉睡多次。 温道缘的反击十分猛烈，精神也稳定的可怕，想要撼动这位便宜徒弟的灵魂，绝不能急于一时。 感受着自己的锚趋于稳定，昆吾心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他再次看向铜镜，镜中的自己已经不再眼冒青光，温道缘的身影也不见了。 “我的好徒儿，是时候拔除你的羽翼了。” 嘉绪翠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又破坏了一处云羽国留下的布置。 她最近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好像在什么地方被人算计了。 “他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没有动手，放弃了夺取赌约中的魂沙傀儡术的机会，仅仅只是让我去特务科走了个过场，就放我离去了…古怪。” 嘉绪翠很了解温道缘。 他们虽然会对同类有些许的好感，却不会因为同为魔道就生出怜悯之心。 即使是想要在封魔茧倾覆后一决雌雄，也必然会提前留下许多钳制对方的后手。 就在这时，她身旁的兵藤刃动了。 本应死去的兵藤刃，突然脱离了嘉绪翠的掌控，颤动着睁开了眼睛！ 嘉绪翠悚然一惊，她飞身退到安倍切身后，立刻与安倍同时撑开了防御结界。 嘉绪翠终于明白了温道缘做了什么，以及自己那股不安的感觉从何而来—— “……是福祸论者的藏祸！” 嘉绪翠咬牙，无数符咒在身边翻飞，她开始全神贯注的应对魂沙傀儡兵藤刃。 这位曾经遭受了她的背叛，此时失去控制权的魂沙傀儡仅仅看了嘉绪翠一眼，就扭头望向了天空中那道白色的闪光。 还没等嘉绪翠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身披白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赵光武！ “该死的温道缘，表面上让我帮了他一个小忙欠下一份人情，暗地里用福祸论的法术藏祸于我，让我替他抗住赵光武！呵，没想到我也有被人背叛的一天……” 赵光武看着嘉绪翠，神情冷峻。 “这福祸论的法术的确有用。想要找到平安县的魂沙之主，只需纵身一跃。” 如果有兵藤刃，对付赵光武还有几分胜算。 但如今……赵光武杀至，兵藤刃逆反，嘉绪翠已是身陷绝境！ 她目光狠厉，立刻展开了反击：符咒生物在她的身边迅速凝聚，但嘉绪翠创造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赵光武毁灭的速度！ 安倍切傀儡则挡在了她的身前。 一枪，安倍切的身体爆裂！ 两枪，符咒变成了满天碎屑！ 三枪，一点寒芒直取嘉绪翠眉心！ 要死了…… 我的蜕变之路，到此为止了吗？ 嘉绪翠身上的黑色蛇形纹身迅速移动了起来，漆黑的蛇形纹路爬满了她的全身。 如同一滴墨汁浸染了四周的时空，嘉绪翠整个身体都被一股浓郁的黑暗包裹，就连赵光武的光一时之间都无法刺破这份黑暗。 黑暗中，一个怜悯的声音响起。 “欺负那些傻子有趣吗？我的弟弟妹妹们还在生闷气，暂时不会搭理你了。” 一条鳞片漆黑如墨的大蛇，睁开了灯笼般的巨大眼眸，暗紫色的蛇瞳逼视嘉绪翠。 “你已经陷入了绝境，要考虑成为我的一部分吗？由我来接替你破茧的愿望。” 嘉绪翠面对八岐，目光冷静如冰。 “不必了，请吞掉我的灵魂吧。” 看着巨大蛇头停滞下来的动作，她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还是说，你要像其他的脑袋所说的那样，把我折辱一番？” 嘉绪翠看着八岐，眼神闪烁着凶光： “我可以帮你夺取混元珠，但破茧之人必须是我！云羽国在大夏的布置已经全部被我破坏，我现在是你唯一的选择。” 黑色巨蛇的脑袋高高扬起，温热的鼻息喷在嘉绪翠脸上，他冷笑着反问： “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云羽国所有的布置？” “你们来不及再次将一队信徒送入大夏，也来不及找到第二个锚点。” 天穹之上的异变，让她对封魔茧有了一个猜测：如果进入封魔茧没有任何限制，为什么世界各地的魔头，没有源源不断的进入大夏？ “如果第一支叛军入侵可以说是意外，那么第二支叛军入侵就是宣战了。” “天穹之上的存在会允许吗？神州国会允许吗？比起突破重重困难，我是你们付出代价最小，收获利益最大的最优解。” “如果你执意鱼死网破，我也无话可说。” 紫色的蛇眸欣赏的看着嘉绪翠。 “七妹，你果然和那些只知道喝酒吃人玩女人的废物不同…一直是我最欣赏的那个。” 黑暗中，八岐蠕动着巨大的身体，露出一截已经断掉的、还在滴血的蛇头。 “有了你的回归，我们势必能杀上高天原。” 嘉绪翠神情冷淡的讽刺道： “少给我灌迷魂汤。拿着一个死去的脑袋就想骗我跟你合为一体？笑话！” “如果你真的那么欣赏所谓的七妹……为什么你和其他蛇头都还活着，而它就剩一截脖子了？” “这其中少不了你的推波助澜吧。\" 八岐：“……” 黑雾散去，嘉绪翠消失无踪。 第102章 你来我往 嘉绪翠消失无踪。 萧瑟的寒风拂过脸颊，林间小路上只留下了一身红铠的兵藤刃和银马白鞍的赵光武。 狭路相逢，强者胜！ 在看到赵光武的瞬间，兵藤刃本来灰败无神的双眼再次恢复了神采。一种前所未有的滔天战意涌现，就连嘉绪翠都第一次看到魂沙傀儡居然可以如此栩栩如生。 八岐之力让她以一具蛇蜕分身假死，真身则遁入地下，远远逃遁。 兵藤刃对赵光武微微欠身，用有些生僻的大夏语言请战： “赵，我在自己的国家就已经听说过你的传闻。我这一生都在追求武的极致，在看到你的瞬间，我就将挑战你定为了此生第一目标！” 赵光武骑着马，将枪对准了面前的红铠武士。 “我会让你解脱的。” 兵藤刃的长短双刀瞬间出窍，斩向自己！ 浓烈的死亡气息从伤口蔓延到全身。 这一刻，他的力量和技巧都达到了生命中的巅峰！ “斩击，就是为了创造死亡。” 兵藤刃向着武道的终点再次跨出一步！ “…如今我已经身在黄泉，更能明悟藏在刀刃里的奥义！” 破军六式——黄泉斩！ 斩击领域疯狂膨胀，黄泉的气息四下蔓延。 此时的兵藤刃彻底脱离了嘉绪翠的掌控！ 宛如从黄泉之中复生，他已经不是一具单纯的魂沙傀儡，而是从黄泉中归来的浪子。 挡在赵光武面前的兵藤刃此时就像一座插满了刀枪剑戟的险峰。赵光武很清晰的感受到，如果继续接近攀登便会被斩为数块！ 这样的危机感，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了。 黄泉斩本应是献祭生命的必杀一击，已死的兵藤刃却再次献祭了自己的死亡。 面对眼前不生不灭的兵藤刃，赵光武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胯下白马迈开四蹄开始狂奔，在斩击领域外形成了一道白色光幕。 白色光幕将两人的身影覆盖，让战场变得不再真切。 只有接连不断的兵器撞击声响彻四野。 终于，一道耀目白光刺破了斩击领域，从兵藤刃的身体穿过，将他的胸膛洞穿！ “……我败了。大夏战神……多谢你在我彻底消亡前了却我的遗憾。” 兵藤刃没有回头，他的意志随着魂沙的消散彻底灭亡，被从魂沙傀儡术中彻底抹去！ 而他身后的赵光武，此时心口的位置也多了一个血洞，黄泉的气息死死的缠绕着他。 白甲破碎，血流如注！ 他呼出两口浊气，运起五色明光遁，柔和的光芒止住了鲜血，死气开始一点点被清除。如果不是因为赵光武是一个右心人，刚才兵藤刃的决死一击也会把他拖向死亡。 “杀身之祸…没想到福祸论的反噬这么快就临近了。” 感受着身上的伤势渐渐恢复，赵光武马上站了起来，奔赴下一处战场！ 他已经联系过了兵部信得过的老友，只要时机成熟，整个兵部都会一呼百应。 而现在——他要将魔道共主的党羽斩尽杀绝！ …… 外林，烽火台。 温道缘眉头一皱，暗道不好。 他在嘉绪翠身上埋下的祸居然被引动了，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昆吾心已经可以操控他在别人身上留下的一些后手，说明他也同样开始趋于稳定。 一旦让昆吾心状态良好的在自己体内复苏，温道缘就会像一个有双重人格的疯人。每次人格交替都会做截然相反的事情。 他立刻将几位魔将身上留下的后手彻底清除，以防昆吾心突然将他们全部杀死。 随后，他利用距离嘉绪翠最近的飞鸟，开始观看她那边的情况。 得到的消息也十分劲爆： 兵藤刃突破了魂沙傀儡术的限制，利用魂沙傀儡复苏，还重伤了赵光武！ “魂沙傀儡可以摆脱束缚，以全新的躯体复生——这倒是个有趣的情报。” \"可惜嘉绪翠已经无法再用了。以她的心智肯定能猜到是我在问心宗藏祸于她，还险些导致她死亡…我们已经从临时盟友变成了真正的对手！\" 温道缘迅速思考着。 \"如今我盘踞外林，无惧赵光武。但昆吾心的锚点必须要拔除掉，我现在失去了嘉绪翠的帮助。以目前屠苍天的人脉，还不足以在整个大夏搜寻禁欲的群体。\" 温道缘闭上眼睛，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精通于信息科技，不执着于善恶，还有求于自己。 远在深山的一个温道缘分身睁开了眼睛，按下了腕表上的按钮。 “楚寻，来交易《福祸论》的原文吧。” “……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友谊。”温道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 “我觉得得到一个智者的友谊是……” 通话被挂断了。 温道缘无奈的再次发起了通话： “你是跟幽默绝缘吗？我只是开个玩笑。” 楚寻冷淡的回答：\"以你的恶劣性格分析，你拥有福祸论的原文几乎等于你看过了它。” “……永远不要接受一个福祸论者的馈赠。我不接受你暗自标价的赠予，只接受公开透明的交易。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温道缘笑着摇了摇头，想要给楚寻藏祸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要你帮我调查三个人，查清他们所有接触过的人和可能存在的分身。在这三次机会用完之前，我们不得彼此厮杀、暗害……\" 温道缘还没有说完与彼此的约定，就被对方打断了。 楚寻爽快的回答：\"可以。\" 可他接下来的话差点让温道缘吐血。 \"我已经拟定了七份备用合同，分别用来跟林中大妖、香火正神、灵能实体、福祸论者、许愿精灵、盟约神通者和誓言异能者之类的存在进行交易。” 准备用阴阳合同阴楚寻一把的温道缘一阵牙酸。 你怎么不准备七十份备用合同？ “你想用哪个模板，是亲自来拿还是我发过去？” “……” 温道缘沉默了一会，他这下反而要开始考虑会不会被楚寻用阴阳合同坑一把了。 “怎么不说话了，这么多份合同不是很幽默吗？我以为这里会有一个笑点。” 楚寻的语气难得带上了些许笑意。 “你如果把这些称为幽默……相信我，你很快就会跟自己的生命绝缘的。” 温道缘咬牙切齿。 很显然，如果他不使出十二分的精力仔仔细细读完和思考楚寻写出的合同内容，必然会被这个家伙坑害的很惨。 “…等交易结束我一定要杀了你。” 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在没有陈花顾日夜操劳分析的情况下，温道缘自己读完真的很折磨。 他迅速怀念起了嘉绪翠的好。 “还是跟疯子一起玩有意思…为什么和楚寻密谋有一种上班的错觉呢？” 温道缘揉着太阳穴，开始认真分析起每一条可能存在的引申含义，并且不断跟楚寻推搡扯皮，这场谈判从清晨硬是谈到了深夜。 就连一向古井无波的楚寻，语气中都带有明显的疲惫。他嗓音沙哑，甚至有些不耐烦。 “你到底签不签，不签我就自己抢了。” “行，那就按照第七十三版合同来吧！” 温道缘感觉大脑一阵钝痛，全身上下像有十多个赵光武在爬……一直以来给别人造成精神污染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个人的精神污染。 也许这就是楚寻的魔性？ ——对于秩序规则至极完美的追求，不允许一丝一毫的漏洞和无序存在。 如果秩序与规则存在漏洞，那么最终受益人必然是楚寻！ 另一边的楚寻也感觉一阵头晕。 是什么样的人，能在找出了一份合同里所有的文字陷阱后，还能以修改为理由暗中又藏了二十多个对他自己有利的漏洞？ 温道缘的存在简直就是秩序天然的敌人，与他的谈判中衍生出来的漏洞陷阱除之不尽，就像潮湿墙壁上的霉菌一样烦人。 两人其实在你来我往了三五份合同后就差不多明白了：自己不可能在对方身上捞到好处，也不可能骗对方踩进陷阱。 但他们就是小孩子似的置气了一整天。 最后还是楚寻突然惊觉。 我怎么变得跟这个疯子一样幼稚而情绪化了？跟他赌气难道能赢得奖品吗？ ……这也许就是福祸论对人的污染吧。 …… 天机城。 这里封存着大夏所有的机密档案，保存了各种妖物的生态资料和所有记录在册的兵部、特务科成员资料，被称为铭刻之城。 不仅如此，这里还走在科技的最前沿。 除了等能够对自然进行大规模探测的科技被禁止外，大部分的民用产品、能源材料、武器制造和城市建造都来自这里的研究。 楚寻曾经的研究所也在这里。 整个城市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监控网络，城中的一切都受到监视，在这个以异能修炼为主的社会中，科技有时可以成为一把另辟蹊径的利刃。 楚寻独自走在街道上，在所有摄像头中却根本没有显示他的身形。 他就像一个科学世界的透明人，跟着前方的人流拐进了一个小巷。 推开破旧的金属门，走进摆满杂物的地下室，他在自己的手表上随意的点了几下，他所在的房间就开始骤然下落。 白光亮起，一个宏伟的地下工厂出现了。 第103章 楚寻的魔性 地下工厂内。 五颜六色的培养罐里，装满了各种大夏妖物的胚胎。它们被克隆后，就会经历机械化的屠宰，不断经历着新生和死亡。 毛皮、爪牙被源源不断的收割着。 温道缘拟态出了一身白大褂，脸上还带着一副半框的红色平光眼镜。青色的长发被扎成马尾、立在脑后。 看起来就像是一名研究人员。 趁着楚寻不在，温道缘毫不掩饰的四处观察，寻找着此地的『能源枢纽』。 天机城不是楚寻家的后花园。他没有四大家族的背景，又是一个凡人，私自建立这样大型的地下工厂，肯定是不被允许的。 就算他可以修改数据，黑进特务科……能源的消耗却无法掩饰。如此庞大的地下设施，耗能必然是天文数字。 想要掩人耳目，工厂就必须有一个独立的能源核心，做到自给自足。 如果跟楚寻翻脸，找到能源核心的所在，就能快速的毁灭一处地下工厂。 抱着这样的恶意想法，温道缘在合作开始前，就已经在留意对方的弱点。 楚寻也同样没有丝毫手软。 他在温道缘踏进基地的那一刻，就开始收集温道缘的指纹与虹膜数据。这些数据甚至包含了他的步态、走姿等细节。 如果温道缘日后的变身不够细致入微，楚寻就可以通过科技手段轻松识破。 也可以通过检测衣物、毛发成分，来判断对方是不是混元之体。 “真没想到，这些妖兽材料最大的生产方不是大夏边境烽火台，而是一个来自天机城的地下秘密基地。” “你在黑市赚了不少吧？” 温道缘推了推红框眼镜，将自己的恶意隐藏在玻璃片之后：“你既然这么手眼通天，为什么不主动接触福祸论者，反而非要通过我来获取《福祸论》原文？” “因为他们想要杀死我。这很奇怪。” 楚寻面无表情的回答，用平静掩饰研究混元之体的兴奋。 “每个福祸论者对于散播《福祸论》，都有一种病态的执念。” “但我遇到的福祸论者们，不但不愿意告诉我福祸论原文，还想把我杀掉。” “《福祸论》原文带有极强的精神污染，由于其极易扩散的特性，无论是福祸论原文还是福祸论者…一经官方发现，就会被执行最严格的销毁程序。” 他打开了大屏幕，迅速找出了一个文件夹开始播放：“无论使用何种手段，我都无法接触到《福祸论》原文，这让我怀疑自己已经受到了某种涉及熵的攻击。” “所以我捕捉了很多信仰福祸论的个体，意外的找到了你要的东西。” 画面中，播放着一段审讯记录。 楚寻用冷淡的声音询问道：“你们的老大是谁？把他的体貌特征告诉我。” “我、我不能说！” 楚寻没有废话，拿起手枪上了膛，一枪打爆了那人的头，随后指向第二个人。 “那我换个问法：人们如何称呼你们的上级？” “天地魁星！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楚寻掏出一根针管，打进了第二个人的手臂中，继续询问： “描述天地魁星的体貌特征。” 那人目光呆滞，结结巴巴的刚想要说出什么，就立刻抽搐了两下、猝死了。 楚寻再次重复了两次吐真剂的使用，得到的结果都是福祸论者猝死。 审讯结束。 “在确认他们身上存在某种诅咒后，我想到了一个另辟蹊径的方式。” “天地魁星设下的诅咒是『无法吐露正确的信息』，而不是让自己的一切变的不可言说。这留下了一个漏洞：我可以通过大量排除错误信息，来寻找真相。” 楚寻接着播放了下一段视频。 视频中，楚寻用枪顶着一个人的脑袋： “下面，我要开始询问你关于天地魁星的信息了。” “你只能说『是』，如果回答其他内容或者不说话我就会开枪。” “你眼中的魁星，是一名男性吗？” 那人颤颤巍巍的说道：“是。” 话音刚落，他就猝死了。 楚寻调转枪口，又换了一个人。 “你眼中的魁星，是老人吗？” “是。” “你看到的魁星是孩子吗？” “……是。” “他是一位看起来二三十岁的青年吗？” “我、我真的不知道……！” 嘭。 枪声响起，画面结束。 “就这样，我得到了天地魁星的肖像画。” 楚寻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温道缘。 “按照约定，你也该把《福祸论》的原文交给我了。” 温道缘接过楚寻递来的肖像和体貌特征资料，同时把一本黑纸白字的书递了过去。 “如果你阅读了完整的《福祸论》，就会不可避免的成为福祸论者。拉你入伙的我，也很可能得到某种奖励。” 翻开资料，温道缘用一团青色的粘稠物质包裹住自己，开始重塑自己的外表。 很快，一个与资料一模一样的白西装男人就站在了实验室里。 楚寻敲击着键盘： “……根据我的推测，这张脸只不过是那人展示给信徒看的一面罢了。” “我在大夏的监控网络里，从来没有找到过天魁星。如果你顶着这副面孔走出去，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出于盟约的限制，在合作结束前，有关交易内容的情报，双方必须知无不言。 楚寻自从翻开了福祸论后，就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他开始在电脑上敲着一串串代码，键盘的哒哒声如同暴雨般连绵不断。 “嘿嘿，这张脸是真是假不重要。” “重要的是——所有的福祸论者都认为顶着这张脸的人就是天魁星。我可以用这副面孔做很多好玩的事～” 温道缘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把白色的办公椅当做代步小车，开始在基地里兜风。 就在他欣赏流水线克隆和屠宰妖物、收割材料的血肉工厂时，整个基地突然警铃大作，四处都亮起了刺眼的红光。 一排排机枪从屋顶伸出，开始瞄准温道缘射击，两边的墙壁也出现了火焰喷射器。 『罪欲天孽』！ 温道缘瞬间将自身的领域放出。 子弹打在黑色物质上，如同石子陷入泥潭，被罪欲天孽迅速侵蚀殆尽。 大量黑色的柔软手臂顶着火焰，将喷射器握碎捏爆，机械的火焰与王炎的火焰相比，就像是火柴和山火的区别。 “楚寻，我只是找找你基地的能源核心在哪而已，你是不是反应过于激烈了？” 温道缘还没来得及对楚寻兴师问罪，就看到楚寻同样顶着枪林弹雨躲了过来。 “基地的防御ai疯了，帮个忙。” 楚寻身上的护盾亮起一阵阵蓝光。 他举枪打爆了几个火力点后，理所当然的躲在了温道缘的身边。 就像是下雨时遇到熟人独自打着一把双人伞，于是凑了上去一样自然。 “……你做了什么？” “过去的我制造了一套精神监测系统，只要我疯了，ai就会炸掉我的头——然后把记忆的备份放进克隆体里。” “我破解了炸弹，删掉了备份，冻结了克隆装置……但程序依旧在追杀我。” 楚寻无奈的摊了摊手。 “简单的物理攻击根本无法威胁到你，这个精神监测系统也不是为了福祸论而设置，所以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现在，我需要炸掉这里。” 温道缘好奇的看着楚寻，罪欲天孽组成了一个漆黑的半球体，领域衍生出的纤细手臂变得狰狞狂野，怪手之上青光大放。 “一个人的未来居然会跟他的过去彼此杀戮……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接触到黑手的墙面开始融化。 罪欲天孽一边破坏着拦路的机关陷阱，一边往电梯的方向突破，在沿途的合金地面留下一条青色的痕迹。 “可惜你漏算了一点：我的领域还无法容纳他人，不能成为完美的交通工具。” 温道缘将自身完全融入黑色物质之中，只露出一张脸对着楚寻无辜的眨着眼睛。 “前方有剧烈颠簸，请坐稳扶好哦～” 黑色空心的球体内部，一条条手臂抓住了楚寻的四肢，将他勉强固定在圆心。 紧接着，整个球体就开始翻滚，迅速冲向电梯入口，强行突破火力网！ 等到二人重新返回地面，温道缘背后的领域再次变成了那副孔雀开屏的样子。 他笑盈盈的看着趴在地上、不断呕出营养液的楚寻。 “看来乘客很满意，刚下车就饿了。” 温道缘并没有欺骗楚寻。他的罪欲天孽与自爱水仙池一样特殊，无法容纳他人。 他曾经试过把活人塞进罪欲天孽中，但那些人在无数眼眸的注视下很快就疯掉了。 下到凡人，上到养魂境强者无一例外。 黑金刚等领域强者，是温道缘钟意的人偶，他并没有立刻用他们做实验。 “你的领域无法容纳除你以外的人？”楚寻充满探索欲望的眼睛，紧盯着温道缘。 “这会让它的科研价值大打折扣。” 领域强者之所以能够镇压一方，除了自身强大的实力之外，『领域』本身附带的时空属性，就有极大的战略意义。 『领域』既可以把敌人吸纳进自己的领域，减少战斗对周遭资源的损害。 也可以将盟友藏在领域内进行保护，或者利用领域运输大量兵力。 “还是担心你自己的利用价值吧。” “我不需要一个被人工智能追杀的弱小福祸论者，如果你无法控制自己的工具，我会考虑跟下面的机器合作。” 温道缘毫不留情打断了楚寻的话。 “你在问心宗的布局让我产生了青睐，那另辟蹊径的获胜手段非常有趣。”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擅长以小博大、以弱胜强的福祸论者。” 温道缘伸出手指，像逗宠物似的跟黑色的纤细手臂玩闹着，仿佛在用爱投喂一个小生命。 “所以……请不要让我失望哦。” 第104章 善意 天机城，地下设施外。 楚寻淡定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简约的金属盒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盒子抖了抖，两颗药丸落入掌心。 “还有三分钟。” 他看了看表，吃下了营养物质胶囊，又顺手抛给温道缘两颗： “下面的bug很快就能解决。你的领域看起来有活着的特性，它能进食吗？” 温道缘接下了楚寻的胶囊，丢给了正在地上阴暗蠕动的黑色手臂。 那条柔软的手臂就像一条灵活的蛇，将胶囊抓在手心后，轻轻一掷就把它丢进了温道缘身后的黑暗中，胶囊缓缓被黑暗吞噬。 “嗯…这算是进食吗？我不确定。” 穿着白大褂的温道缘，似乎也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他与楚寻的盟约还没有解除，两人目前不能彼此攻击或者暗害对方，温道缘倒也不担心楚寻会在这种小零食上下毒。 “活体的领域……很新奇。” 楚寻看着那团蠕动的黑色触手般的手臂，以及温道缘背后眨着各色眼睛的黑暗空间，掏出一个笔记本记录起来。 腕表响起，地下工厂重归平静。 二人再次回到了地下设施中。 “你将自己的备份删除，让自己陷入无法复活的境地，把基地搅得一团糟……难道就是为了『引祸纳福』？” “你真是个天生的福祸论者。” 曾经，楚寻发现了“胡鹇”是非人之物，温道缘以福祸论为借口，准备杀掉楚寻。 温道缘“高洁”的品行，被楚寻夸赞为天生的特务科成员。 如今，温道缘也把类似的话还给了他。 看着四周的残垣断壁、死去的克隆体和大量损坏的仪器，温道缘再一次切身体会到了福祸论者不顾一切的疯狂。 温道缘本以为，楚寻能依靠自身的理性和种种防护措施，延缓精神污染。 可楚寻却在接触福祸论的瞬间，就被同化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破碎了一角的屏幕依旧坚挺的运行着，楚寻开始记录自己的实验过程。 “为了消除掉本体对这处设施的影响，验证《福祸论》是否对机械同样有效——我以天机城的地下生产线为代价，将自己的某个个体投入了实验中。实验很理想。” 楚寻开始记录整个基地的损失。 “这处基地的安保系统毁灭了大半，生产线被彻底摧毁。与之相对的，我也寻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从一个实验对象，成为了研究者。” “没有找到答案的本体，已经失去了研究价值…并成为了我实验的一部分。” “接下来，本体……不，应该是过去的我留下的造物，还会接二连三的对我发动袭击。在一个非人生物的庇护下，这些危险都将化为机遇。” 写完了实验记录，楚寻开始统计基地损失、进行基地修复、并把与自己相关的一切可以纳福藏祸的人员都一一列举。 终于，楚寻停止了记录，将资料归档。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制定颠覆大夏的作战计划、展开针对高位福祸论者的谋杀了。” …… 大夏边境，天威军营。 第七波兽潮已经退去，烽火台下的空气中，弥漫着久久不散的红色血雾。 这些天以来，陈花顾一直尽职尽责的扮演着\"胡鹇\"这一角色，治疗了许多伤兵。 他丰富的医学知识，和过硬的治疗能力在天威军中广受好评。 胡鹇、王炎、陆小凡组成的三人小队，在兵部与兽潮的战斗中屡立奇功。 “那、那个！王炎哥哥，我听说今年的四族大比会在边境之外举行，烁儿好害怕……可以跟我一起行动吗？” 一个红发的小姑娘胆怯的扯了扯王炎的衣角，不安的斟酌着词句。 “抱歉，我已经有自己的队友了。” 王炎揉了揉后脑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温润的红玉。 “如果你遇到危险，就握紧手中的玉石吧！里面蕴含的力量可以保护你平安归来。” 凤火玉。 这些玉石是唤醒阎燚失败的产物。 自从得到了问心神火后，那块寄宿着阎燚灵魂的玉佩就再也无法注入新的火焰。 为了不伤到沉睡的阎燚残魂，王炎以普通的玉石为坯不断练习，学会了将三种火焰灌入玉石的方法，造出了大量的火玉。 这些火玉类似于王炎曾经赠予陆小凡的护身玉。而且威力更强，持续时间更久！ 仅仅是能把玉石炼制为普通火玉，就可以大发一笔横财了。王炎以一次性的护身火玉为基础，改良制造出了凤火玉。 他与“胡鹇”一起实验了多次凤火玉的效果，让这些玉佩不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更像是由精纯火焰组成的护身灵宠。 王烁握着手里温润透亮的红玉，眼眸泛起一阵水雾，她感觉手心里的温暖沿着手臂一路向上，烧红了她的脸颊。 在人人向往成为英雄的王家，一个胆小自卑的人，显然与其他人没有共同话题。 父母不喜欢她怯懦的性格，兄弟姐妹也觉得她有损王家勇者世家的形象。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本家人这样关心。 “……谢谢！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王烁声音颤抖的对着王炎鞠了一躬。 “很好！保持住这股劲头吧～” 她还没来得及低下头，王炎就一把将自己的表妹扶起，将一个大袋子递了过去。 “我的帮助可不是免费的。” 王炎眉眼弯弯，拍了拍王烁的肩膀，对这位仅仅见过几面的远房表妹浅浅一笑。 “请帮我把这些凤火石分发给所有的王家参赛选手吧。我说过，三年后一定会让王家夺冠！这块凤火玉是你的报酬，比赛结束后，它依旧属于你。” 王烁扑闪着大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我一定会把每一位选手都武装好的！” 她手忙脚乱的跑开了。 “勇者哥哥为了不让我有心理负担，还特地交给了我一份简单的工作。” “把慷慨的帮助说成劳动的报酬。有了这份馈赠，其他兄弟姐妹也不与我那么疏远……这份情我一定会记住的！” 王烁一路小跑，完全理解了王炎对她的好，心中感动的同时还有种莫名的失落。 可惜……这并不是独属于我的馈赠。 看着王烁越跑越远，王炎挠了挠头，眨着眼看向愣在原地的陆小凡和陈花顾。 “我刚刚说话很凶吗？只是让她帮我分发一下装备而已，为什么烁儿直接跑远了……” 陆小凡把帽檐拉低，无奈的挡住了自己的脸，整个人都转过身背对王炎。 “……这事还是让专业的人跟你解释吧。” 你小子！ 人家小姑娘明明对你很有好感，你居然打发她去分发定情信物，这是人干的事？ 难道，王炎不喜欢这种萌妹？ 再退一步想，难不成……？！ 陆小凡神色有些惊恐的瞥了一眼王炎和胡鹇，心中默默想道：“……为了保护我纯洁的心灵，我是不是该跟你们两个分房睡呢？” 陈花顾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确实，太不应该了。” 他把自己的那块凤火玉项链摘下来，捧在手里颠了颠，迎着阳光阳光看了又看。 “这成色，这质感……” “能把普通玉石焚烧成火玉，就已经可以在京城开一间玉石铺了。” “护身火玉的价格起码再翻一倍。凤火玉……怎么说也得换一根金条。” 陈花顾把自己的腰包倒扣过来抖了抖，几粒掉出来的尘土跳跃着逃离了三人，似乎是在抗议王炎这个败家玩意。 “先不说大量制作凤火玉会延缓你的修炼速度，就算想要打造赵光武一样的美名，做好事前也要提前造势、做好宣传——让更多人看到。” 陈花顾用力敲了敲王炎的脑门。 “你这样不声不响的把好东西全送出去，花掉的金子和付出的努力全都打水漂了。别人白拿了东西，只会觉得你的善意很廉价。” 他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 这段时间王炎就像魔怔了一样，拼命钻研火玉残魂的修复方法，懈怠了修炼。 照这样下去，等到本体突破封魔茧飞升，炼化整个大夏，王炎也还是个养魂境的弱者……勇者与魔王的旷世一战，还怎么载入传说？ “我只是觉得，一个人要保护好身边的人才能称得上勇者。” “如果只顾自己、一味的追求美名和挑战，为周围人带来痛苦…与魔何异？” 王炎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着，却突然一顿。 他带着歉意继续放轻了语调说道： “抱歉。我没有多考虑一下就行动了，辜负了胡鹇小姐的一番心意。” 陈花顾无奈的扶着额头。 面前的王炎不过区区一介凡人，但想要成为勇者的欲望却十分纯粹、不容污染，甚至能反过来影响他的心态。 过分。本体又把最难的任务交给我了。 二人的话题很快转移到了四族大比的战术上，以及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商队玩。 看着两人的对话，陆小凡在一旁用有些惊恐的目光扫视着两个队友。 “你们两个！这都什么跟什么？！” 一切似乎依旧像三人刚见面那样。 但在陆小凡背后的阴影中，却有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人型正漂浮在半空。那张属于宁心的脸，露出了一个不属于他的笑容。 “锚点，找到了。” 第105章 商队 天威军营。 一队王家的云游商队来到了营中。 妖兽的威胁，让兵部成员即便是在节假日都要轮番站岗守夜，不能进城放松。 在几乎没有娱乐、每天面临血腥战场的大夏边境，旅行商队成了兵部成员最好的心灵避风港。 “太好了！这次来的是王家的游商！” 刚刚结束轮换的士兵发出一阵欢呼。 四族旅行商队各有特色。 雷家作为皇族，总能找到一些奇珍异宝。吴家一向豪横，贩卖各种灰色地带的产品。赵家追求炼器，商队里少不了优秀的武器防具。 至于王家，这个侠客辈出的家族无比崇尚英雄故事与传说风情。他们售卖的小玩意跟食物，总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新奇体验！ 他们曾经造出了风靡全国、可以喷火的龙头烈酒壶；他们用训练好的妖兽组成了马戏团；他们研制出了火焰眉毛和火焰胡子法术；他们还用几千张糖画表演过一场皮影戏…… 不仅如此——你永远可以相信王家的说书人！ 这群人对凶案真相、都市传说、小道消息狂热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几乎每一个都市传说，经过王家说书人的口，都会变得更加波云诡谲。 “老板，这次有什么好东西啊？” 听到士兵询问，领头的队长神秘一笑。 他从背后搬出来一个大箱子，三下两下拼成了一个巨大的烤架，将几块肉摆了上去。 “为了犒劳驻守边境的战士们，王家这次免费提供每人一份的地龙肉排！而且还有可燃冰饮相赠——边境的勇士们，在今夜纵情狂欢吧！” 他左右手分别举着两杯不同的饮品。 左边是一杯烈酒，杯中点缀着一座燃烧的浅蓝色冰山，一搓辣椒末漂浮其上。 两块柠檬插在杯壁上，一片绿叶如同孤舟漂浮在海面。 右边是一碗冰沙，粉蓝相间的冰激凌球下，是繁星般五颜六色的跳跳糖晶体。 冰沙上扣着一层冰膜，少量酒液在冰膜上安静的燃烧。 “它们的名字是：冰川时代——燃烧心火的孤舟，梦幻雪峰——期冀幸福的繁星！” 商队队长拿起一块烙铁似的东西，在地龙肉排上印上了一个吐火东方龙的徽章。 “只要消费达标，商队将会免费赠送一杯饮品！如果同时购买两种饮品，还会再赠送一块炙烤火龙肉排哦！” “先到先得，送完即止！” 陆小凡捧着一杯冰川时代坐了下来。 脏腑祠的退让，宁心的死，即将到来的境外森林之战，还有宁心对胡鹇的怀疑…… 这一切早已改变了他。 但一个人如果短时间内变化太大，不但会让朋友觉得陌生，还会让敌人感到警惕。 他想要保持正常。就像自己平时那样。 “胡鹇小姐…千万不要是敌人。拜托了。” 烈酒入喉，这是陆小凡第一次喝酒。浓烈的酒味，让他感觉头脑有些发昏。 他愣愣的看着杯中的冰川，看着冰川下的那片迷迭香叶子。 迷惘的陆小凡就像乘着一叶孤舟，顶着天上的烈焰，横渡茫茫冰川。 我还正常吗？ 我可以守护什么呢…… 为什么我是一个如此普通的凡人呢？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陆小凡的肩膀上。 “想什么呐～没想到你意外的很能喝呀。在角落带着兜帽一个人喝闷酒……你这家伙不是很了解勇者小队应该怎么耍帅嘛！” 陈花顾扮演的胡鹇拍了拍陆小凡的肩膀，王炎的手也从另一侧搭上了陆小凡的肩膀。 “别怕，回应内心的呼唤，按照你的想法勇往直前的走下去吧！” “就算你一杯倒我们也不会嘲笑你的～能喝一口已经很厉害了。” 陆小凡拍开了两人的手看向胡鹇，就像往常那样吐槽道： “去去去，你们不是已经没钱了吗？就算是勇者也不能随便开商队的宝箱！” “……咳咳。翻箱倒柜，不是rpg勇者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吗？” 胡鹇偷偷把几枚金币塞回了老板口袋。 “还有你！不许用小石头付账。” 王炎心虚的吹起了口哨：“这支商队可是我家开的…没有向家里要钱已经很好了嘛。我还把钱包里最后几颗石子注入了火之力，这是交换。” 两人的故意耍宝，让陆小凡本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他揉了揉太阳穴，长舒一口气。 “你们平时不是爱吃甜的吗？没必要为了陪我专门喝一杯。” “我只是想试着变得成熟一点，像一个勇猛的硬汉那样吸引少女的心……” 陆小凡随口扯了句谎，三人开始享用地龙肉做的火龙肉排。 “我可是未来的勇者，如果在凯旋而归的庆功宴上一杯就醉可就丢人了。这不过是提前练习一下而已，你想多了……” 王炎也喝了一大口烈酒。 “我吗？其实我两杯都不想喝。” “我只是想欣赏繁华美好的东西一点点融化燃烧，直至彻底毁灭的过程……然后在废墟上取走属于我的珍宝。” 陈花顾把两杯冰饮靠近熔炉，从燃烧的酒水中抽出迷迭香，把它折成勺子的形状，在融化的冰激凌边上舀起一勺跳跳糖。 “很像魔王的理由，对吧？” 陆小凡拍了拍脑门，酒醒了大半。 “想练酒量，想吃糖就直说……有必要在公共场合这样大声发表胜利宣言吗？” 陆小凡暗中庆幸，说书人精彩的故事吸引了大多数兵部成员的目光。 “……今天也没有被大家发现我的两个队友都是怪人，真是太好了。” 在陈花顾和王炎的高强度精神攻击下，陆小凡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迅速好转了起来。他觉得他现在就可以一手提一个，把两人拎走！ “说起来，楚寻也很擅长烤肉来着？好久没看到他了，下次让他给我们烤地龙吃吧！我们三个一起抢这家伙盘子里的肉。” 王炎对接下来的四族大比非常期待，这将是他一雪前耻的成名之战。 王炎对此自信满满，已经开始盘算从林中带什么土特产走。 “什么妖兽肉质最好吃呢？” 陈花顾则是安静的听着说书人的讲述。 “最近的福祸论者异常猖獗，居然在天机城制造了一起大型精神污染泄露事件！” “还好吴家的少年枭雄吴三策反应迅速，切断了整个城市的电源，紧急隔绝了污染！虽然他的手段十分狠辣，颇具争议，但也确实阻止了福祸论者的阴谋。” “可这仅仅是个开始：自从天闲城开展严打福祸论者后，天伤城、天罪城、天牢城等许多关押囚犯、滞留难民的城市都开始出现暴乱。” “有人说，这是福祸论者对大夏的报复。也有人说，福祸论者的高层发生了内斗！真相究竟如何？还请购买《大夏风云传》一探究竟。” 陈花顾细眉微蹙，低头沉思。 『疑惑。本体并没有失联，我们依旧可以彼此感应，甚至通过分身进行一些书面交流。』 『思索。但他却不愿意直接交流或者共享记忆，结合本体最近的行程……应该是在跟福祸论者作对。因为弄死了一个福祸游仙？不对，如果仅此而已，本体不会不联络我……是昆吾心！』 陈花顾心念电转，找到了答案。 『明悟。看来那个福祸游仙让本体出了什么问题，我要尽可能把他接触过的一切控制住。既然昆吾心想二度夺取混元珠，就先摧毁他的布置！』 宁心之死，问心神火，福祸游仙！ 一条条线索迅速在他的脑内串联。 陈花顾抬起头，淡青色的眼眸凝视着陆小凡的背影。 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诱导王炎堕落很困难，但引导陆小凡的欲望太容易了。 他虽然不会像王炎那样，把一切写在脸上，但那紧绷的状态却是藏不住的。 陈花顾的脑子里顿时有了两套方案。 “如果面前的人依旧是陆小凡，那么凭借演技、诡辩和诱导很容易让他堕落向我这边。到时候诱导王炎就有了一个突破口。” “这样一来，即使王炎无法成长为我的宿敌，也可以被我扭曲成魔将，这段愉悦的时光和投入的情感也不算白费了。” 他眼眸泛起一阵冷光。 “如果陆小凡已经被发了疯的宁心种下心魔种，并成为了宁心……那我就只好诱导王炎灭杀问心宗了。” “我不喜欢自己的玩偶被他人染指。” “希望你依旧还是你，我的朋友～” 陈花顾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陈花顾与温道缘有同样的性格，同样的习惯，在体验了卧底在勇者身边游戏之后，他立刻就明白了那种…吃掉亲手喂养的可爱小兽般的扭曲情感。 “这样，你才能为我带来更多乐趣，为我的计划提供更多价值啊！” 就在三人各怀心思之时，一声尖利的惨叫回荡在锣鼓震天的夜晚： “快！快救人！赵光武将军遇害了！” 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僵。 喧闹的环境瞬间变得落针可闻，士兵们怔怔的看着那个被医护人员抬进军营的白甲将军。 在他们的印象中，赵光武的身影永远高大、伟岸、一尘不染。 谁也不敢相信此时盔甲破碎、奄奄一息的人……居然是赵光武！ 第106章 恶意 天威军营。 “什么叫遇害了？！人还活着！” 旁边的小队长怒气冲冲的给了传讯兵一巴掌，大声吼道： “不会说话就闭嘴！医疗小队跟我走！你们该吃吃该喝喝，没你们的事。” 开玩笑，要是赵光武将军真的陨落了，绝对是机密中的机密！ 应该直接向红将汇报。 如果赵光武真的死亡，绝不单单是一个大夏的绝世强者、风评极佳的将军殉国了这么简单——这将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无数医护人员急的直冒汗，科技、法术、异能不停的往赵光武身上招呼。 可赵光武的左胸上，依旧存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缠绕着黄泉死气的伤痕。 这是来自云羽国第一天才留下的一记剑伤，是凝聚着黄泉死气，舍命燃魂的一击！ 嘉绪翠当初因为有兵藤刃傀儡作为底牌，才自信能灭杀温道缘。 云羽国正是因为有兵藤刃的存在，才有信心孤注一掷，派出小队进入封魔茧。 这些事，医护人员当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大夏的光。 堪称以一人之力镇压了一个时代！ 赵光武的存在，让大夏仙人不出，群魔授首。强者不敢过于欺凌弱者，大家族大宗门都保持着克制。 一旦赵光武死去，属于他的时代落幕… 冷汗从在场的每一个人额头划过。 人们将再度迎来最黑暗的时代，一场席卷天下的动乱，最终会演变为一场浩劫。 门阀子弟欺辱平民，异能强者当街行凶，山林溪流群魔乱舞，大小宗门群雄割据……曾经的诸多纷乱将会纷至沓来。 医师拍了拍脸颊，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全神贯注的开始处理伤口， 赵光武，绝对不能死！ 而一旁的红衣美人则想的更多。 她曾经是赵光武的追随者，反抗雷家时天威军的医师，被诏安后兵部的红士。 如果赵光武真的倒下了，在新的继承者出现前，绝对不能让这个消息扩散——否则必将引起全国范围的群魔暴动，邪魔狂欢！ 如果可以，要尽量瞒住大夏雷家。 她要一点一点淡化赵光武的存在感，让他的假身偶尔四处游历威慑四方，直到继承人成长起来，带领大夏重回光明！ “……把王炎叫过来。” “是！” 传令兵一路飞奔，冲向王炎。 “赵将军要见你，快跟我走一趟！” 陈花顾立刻站了起来。 我也要去！不能让你们把王炎单独从我身边带走，我也是治疗师！” “胡闹，无关人员不得前往！” 王炎对“胡鹇”灿烂一笑：“放心吧，我相信将军的为人。” 陈花顾面带不满的重重坐下，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闷酒，趴在了桌子上。 很快，陈花顾再度睁开眼睛——他已经与温道缘交换了身体。看了一眼按动键盘的楚寻，他不动声色的继续倚在柱子上。 『果然，本体为了我不被污染才暂时分开了我们的行动。楚寻对福祸论者的打击和这段时间的混乱，是『我』一手策划的。』 『在“胡鹇”需要使用罪欲天孽时，我们的灵魂就会完成交换。』 『为了应对问心灯的检测，胡鹇——陈花顾的领域必须是自爱水仙池。而真正的魔道共主——温道缘的领域才是罪欲天孽。』 『温道缘虽然使用过自爱水仙池，但扮演魔道共主的『我』没什么机会被问心灯盘问。只有扮演胡鹇的『我』需要注意这点。』 温道缘睁开眼睛，他没有把记忆同步给陈花顾，却得到了陈花顾的记忆。 这就是『我』与『我』的默契！ 不需要言语，『我们』就能洞悉彼此的计划，理解对方的阴谋布局。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他红着眼看向陆小凡。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能陪我单独聊一聊吗？我需要你的帮助。” 陆小凡第一次看到如此悲伤的胡鹇。 在他的印象里，胡鹇小姐虽然是个男生，却一直给人一种小魔女的印象。 那种骨子里的高傲、略带残忍的优雅，漫不经心的邪笑……他随时随地都在表达着自己的侵略性，将自己的魔性尽可能的展露，并以此为乐。 胡鹇，他的灵魂中带着一种天然的支配欲和控制欲。每每与他对视太久，都会让陆小凡有些手足无措。 那并不是害羞。 而是真实的、毫无来由的恐惧。 永远维持着强势、自称要成为魔王、始终展示着捕食者姿态的胡鹇…为何会落泪呢？ 而且是在一个弱小平凡的人面前，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陆小凡怔怔的望着面前的胡鹇。 温道缘青色的眸子像一汪天池中的水，大颗大颗的泪水打湿了衣衫。 他的脸颊和鼻尖变得微微泛红，平时总是弯起的柔软嘴唇抿在一起，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胡、胡鹇小姐！怎么了？王炎不会有事的——我可以陪你聊聊，现在就去吧！” 陆小凡搀扶着胡鹇走入林中，心中暗自思量： “以胡鹇小姐的实力，如果她想要加害我们，完全可以轻松杀掉我和王炎。何必要专门演戏把我引到无人的地方呢？” 他安抚着自己狂跳的心，摸了摸王炎的凤火玉，内心开始祈祷胡鹇不是为了暗杀自己才来到这个荒无人烟之地的。 终于，二人走进了深林之中。 一个符咒阵法顿时隔绝了内外，将二人包裹。温道缘没有立刻释放罪欲天孽，而是观察着陆小凡『欲望』的变化。 嗯……看起来还没有变成宁心。 “小凡，我有时候会很羡慕你。” 这句话就像一柄重锤，砸开了陆小凡的心房，让陆小凡的目光闪烁不定。 这算是什么？安慰？怜悯？ 强大潇洒的胡鹇，怎么会羡慕我？ “我曾经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过着普通的生活。玩耍，读书，工作……一切本应很顺利。我的父母很爱我，他们无条件支持我，无条件包容我的一切。” 温道缘的眼角落下一滴泪。 “如果我能一直平凡下去该多好。” “有一天，我被一颗陨石砸中，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我害怕极了，担心父母看到我会对我刀剑相向，担心邻居会举报我，让我被抓走研究……但他们没有。” 温道缘遥望着空洞漆黑的夜色。 “我的父母把我藏在浴缸里，喂我吃鱼，他们告诉我：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们的孩子。” “我的邻居们知道了这件事，主动送来了遮光窗帘，为我保守秘密。” “可有一天，搜查人员来了。为了不牵连家人，我努力躲进了深山，与野兽厮杀搏命，试图重新变成人形……” 温道缘停住了，开始小声的啜泣。 陆小凡小心翼翼的问： “……你失败了？” “不，我成功了！但我却再也回不去了！！！吴家……他们平息了整个天闲城，所有无辜的人都死了！天闲城遗民无一幸免！”温道缘头一次变的有些歇斯底里。 “我知道，我必须复仇！哪怕把灵魂奉献给祂！” 他的心口处开始裂开一道缝隙，黑色的通软手臂汹涌而出，背后的黑暗迅速扩散，无数五彩斑斓的眼眸凝视着陆小凡。 “你看我的眼睛时，会感到害怕吧？” “因为魔道共主的一部分已经寄生在了我身上，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我曾经害怕再次建立亲密关系，担心因为我而造成的不幸牵连我的亲人，朋友。但王炎是特别的，他能冲破一切厄运。” “……我后悔了。” “我应该早点遇到王炎，避免变成非人之物。但现在木已成舟……” 温道缘收回了罪欲天孽，捂住了自己的脸，开始颤抖起来： “我想要对吴家复仇。” “但我不想变成别人的样子。” “帮帮我，我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你了！让我相信你，成为我的『锚点』，可以吗？”温道缘刚想要提起问心灯，自证所言非虚，就被陆小凡拦下。 他毫不迟疑的点头应和道： “我答应你，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灵魂。” 陆小凡摘下兜帽，向温道缘伸出手。 “这些事你可以直接告诉王炎啊。” “那些对天闲城动手的恶人是胡鹇小姐的敌人，当然同样也是我们的敌人！” “勇者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温道缘收回问心灯，拉住了陆小凡的手。 “正因为我了解王炎，才不能告诉他。这次的四族大比，是王炎能参加的最后一届，你明白这对他的意义吗？” “我可不想得到勇者不顾一切的施舍。” 温道缘揉了揉眼睛，缓缓站起身。恢复了“胡鹇”以往的风格。 他明白，自己为陆小凡量身定制的故事，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故事虽然是假，但故事内容却真假参半，他对故事中的人的爱与恨都是真的。 这就是有『情』的好处。 如果他的内心没有一丝的真情，没有对亲友的爱、对敌人的恨，温道缘绝对不可能骗过陆小凡这个精神系异能者。 他将亲人亡故的失控感放大，把对吴家未经允许就破坏掉他傀儡的不悦放大。 再结合陆小凡此时心中的迷茫与保护欲，利用他对“胡鹇”的友情，温道缘让陆小凡轻易的相信了自己。 “有了你的帮助……让王炎走上我理想中的道路，会更加轻而易举。” 温道缘心中暗笑，将涌动的恶意压在心底，眼眸之中尽是清澈透亮。他在脑海中搜寻着昆吾心的存在，示威般的在内心自语： “师尊，如果你在看着的话，大可以来试试摧毁我的锚点。” “如果你这么做，王炎是否会为了陆小凡将问心宗搅个天翻地覆呢？” 第107章 各族动向 吴家祠堂。 一名长须白发的老者端坐在主位，几名黑衣中年人跪在两侧，噤若寒蝉。 老者名为吴化龙，是吴家当代家主。 “人找到了吗？” 最前方的人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伴，咽了一口唾沫，颤声说道：“没有。” “对方只留下了一张字条，要求……要求吴家禁止参加四族大比。” 吴化龙冰冷的看向汇报的黑衣人。 “吴家出城的年轻人全部失踪，几十处店铺被毁，没有领域强者坐镇的村落鸡犬不留……这张纸条就是你的调查结果？”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从椅子上直接站了起来，一把掐住了汇报者的脖子。 “吴家不需要无用之人。” 老者的指甲变成了锋利结实的利爪，毫无阻碍的刺破了那人的喉咙。 滚烫的鲜血流过他的手臂，被一片片漆黑的鳞片吸收殆尽。 吴化龙把那人干瘪的身尸体随手丢在一旁，他干枯的皮肤变得红润，满头白发也开始渐渐转黑，一对暗金色的竖瞳来回扫视着屋内众人。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颤。 家主自从推行了血炼之法后就越来越疯了，看下属的目光就像在打量食物。 吴朗立刻提议道：“自大夏立国以来，四大家族从未受过如此挑衅！我们应该将此事公之于众，由四族联手制裁凶犯！” 一旁的吴敌翻了个白眼： “那人至今都不敢袭击吴家五阶强者，估计是个刚刚觉醒领域不久的魔修。” “对付这种人，都要别族助拳，岂不贻笑大方？家丑不可外扬。我提议：立刻炼制万灵追血符，我将会亲手诛杀此贼！” 吴化龙目光悠悠：“刚刚觉醒领域的魔修，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追随者？这背后一定有某个大势力的影子，四族大比将近，其余三族巴不得看我们吴家的笑话呢！” 他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 “那群弱者连自己的生命都保护不了，死了也就死了。可为了吴家威严，总要有人对此负责。” “通知赵光武：有恶徒谋害了吴家数千口人命，男女老幼无一幸存。我们诚挚的希望大夏战神为我们找出真凶，否则……” 吴化龙将一团血液凝于掌心。 “那就是绝尘将军没有尽到保护大夏的职责，吴家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使用万灵追血符了。” 寻常魔修，绝无胆量挑衅四大家族。不管幕后主使是哪一家，放赵光武去跟他们打个你死我活，对吴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凶手的背后必然有其余三族的支持，他很可能已经潜入四族大比的场地。” “我会抽调七成的吴家高手镇守赛场，我则亲自坐镇宗族祠堂。” 会议结束，一众吴家长老如释重负，迅速退出了祠堂。 自从初代老家主得到了那套化龙的功法，整个吴家就开始逐步迈入疯狂。 一开始，老家主自称只有吴家人才是上天的选民，拥有真龙眷顾。 吴家一度与雷家分庭抗礼。 整个吴家上下都信奉优胜劣汰的思想，大量兄弟相残，父子相杀的事情屡见不鲜。 直到赵光武的出现，打破了家主的化龙幻梦，只为他留下一副衰朽的残躯。 本来，吴化龙已经将心血全部倾注到那个天生杀神的儿子身上了。一位神秘的血袍老人却在这时“赠予”了吴化龙血炼法术。 这让他看到了重回巅峰的希望，越来越痴迷转变自己的形态。 话虽如此，吴化龙对儿子的保护也没有落下。 “哼，一到我们就是优胜劣汰，他自己的儿子却要重兵把守。” “你没看到家主那择人欲噬的眼神吗？我怀疑血炼之法祭炼血亲有奇效……” 一众吴家长老极其不满，却又不敢发作。 等到所有人全部退去，吴化龙才开始旁若无人的抚摸起宗族祠堂中的黑龙石像。 这里供奉的并非先祖，而是一条龙。 “黑龙老祖……您说过，我们吴家一定会化龙的。我明明能生出那样的天生龙种，为何自己却始终无法化龙呢？！” 吴化龙对石像痴迷的抚摸，渐渐变成了怨恨的抓挠，手指在石像上抓出道道血痕。 幼年时期，他被自己的家主父亲寄予厚望，起名为吴化龙。 吴化龙不负众望，在成年礼上杀光了所有的兄弟姐妹，成为了血雨腥风中厮杀出的真龙。 就连他生下的儿子，都天生带着一对龙角，在诞生之初就刺死了母亲。 但为自己的儿子起名时，他却犹豫了。 当他看着那白嫩的小婴儿的龙角龙鳞，吴化龙没有感受到惊喜，反而心生嫉妒。 犹豫片刻后，他写下了“吴若蛟”这三个字。 “凭什么？凭什么你生来就是龙嗣？我这个生下你的亲生父亲，却至今无法化龙？！” 吴化龙对这初生婴儿的嫉妒，让他想要当场祭炼这个孩子，但仅存的理性却制止了这个冲动。 这是吴化龙被赵光武重伤前，最后生下的子嗣。 他现在的身体，还能诞下龙嗣吗？ 也许只有让亲生儿子化龙，带领吴家举族飞升，才能证明他吴化龙曾经是龙。 …… 赵家祠堂，月明星稀。 看着夜里苦练的儿子，赵有财披着貂皮大衣，提着水晶长明灯一脸愁苦。 “唉，我说什么来着？名字不能乱起啊！” 赵家尚武，代代赵家人都喜欢打造兵刃铠甲，习得百般武艺。 只有赵有财一人不爱练武，天天钻研经营之道，直到现在都是一个凡人。 老家主对他不争气的表现十分不满，于是强硬的给未出世的孙子取名赵勇。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家主死了。 有字辈的同龄人，也基本全死在了外林，仅剩下赵有财一根独苗。 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正是有了赵有财的经营手段和政治头脑，让他轻松的在各族周旋，成为了四族有史以来最弱家主。 同时，也是四族最富的家主。 雷家一度怀疑，赵有财的秘密金库是不是已经超越了大夏国库。 不过雷家亲王各自割据一方，如果对比雷家与赵家的总体资产，还是雷氏皇族更胜一筹。 赵有财这样毫无野心、只想屯钱的人担任赵家家主，让雷帝非常放心。 要是有一天让赵光武成为赵家家主，整个大夏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夜不能寐。 “儿啊，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继承你爸的几千家店铺不好吗？” “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 赵勇执拗的摇了摇头。 “王家王锦程，吴家吴若蛟，雷家雷千钧，赵家赵光武……前面的几家主脉都有少年才俊，只有我们赵家靠一个旁支撑着。我不能给爹丢脸，也要活出个人样！” 赵有财被这番话感动的差点热泪盈眶。 本以为自己的大儿子成了一个武痴莽夫，无法继承家业。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对家族天才和顶尖强者理解的如此透彻！ “这有啥的？当初你爷爷、你大伯二伯四叔五叔全都看不上你爹，现在全都躺在下面等你爹摆盘子敬酒。” “爸当初送走一批外姓，也是为了优化人员嘛……没想到偏偏出了个绝尘将军。” 当初赵光武被排挤出赵家，自然有赵有财的授意。这并非针对赵光武，而是整个赵家都在往外赶人。赵有财可不想被一群穷亲戚拖累了自己经商致富的脚步。 等到赵光武习得五色明光遁、反叛雷家后，被雷帝诏安强势回归，整个大夏也是赵有财第一个滑跪道歉。 赵有财亲自带队把绫罗绸缎、金银珠宝送到赵光武面前。对他曾经遭遇的不公鞠躬道歉，并承诺赵家宝库无条件对他开放。 换做其他人或许觉得这很丢脸，但赵有财却敏锐的看到了其中的商机。 他立刻开始大肆宣传： 赵家的天才与赵家家主冰释前嫌，赵家的安保防卫力量再创新高！ 大夏人对赵家商队和镖局的信任迅速拔高，魔修本来就没有勇气对四大家族劫掠袭击，偶尔的报复行为，也会被他反向宣传： “你看，那个魔头不知死活袭击赵家车队，绝尘将军找上门了吧？” “今日敢劫赵家货，明日光武索命来。” 赵有财在大夏一直保持着最不要脸，却能让自家利益最大化的经营理念…… 没想到这样的行为，却给他的亲儿子带来了负面影响！ 让一个一米六的少年深夜苦练！ 赵有财一边为自己的儿子感动，一边思考要不要买通其余几家，今年走一次后门。 “吴家老疯子和那个昏君倒是好办，给几片龙鳞割几块地皮就打发了。但王家那群脑子缺根弦的可咋办……要不要雇佣几个魔道修士、暗杀掉王家的种子选手呢？” 他想了想王安国那张会喷火的老脸，立刻把这个危险的想法丢出了自己的大脑。 “儿啊，对上王家你就自求多福吧。要是惹了那个护短精，你爸也活不了啊…” 赵有财第一次有些讨厌自己的弱小。 如果他知道赵勇的真实想法，肯定会气的把儿子吊起来打！ 打不过，也要三天不跟儿子说话。 “绝尘将军简直太帅了！我也要成为他那样的英雄！但是老爸被他伤了面子，可能不喜欢他。” “如果我跟他一样强……拿到四族大比的第一名，一定会给家族带来很多好处！父亲就不会抓我回去搞那些无聊的商贸经营了～” 第108章 大比前夕 雷家皇城，天魁城。 一向身披战甲的雷凌，换上了一身玉带霓裳——似男似女，宛如举霞飞升的仙人。 五彩斑斓的轻纱绸缎下，是雪白的肌肤和紧致的肌肉。 很难想象，这个俊秀到几乎娇美的少年，曾经与赵光武的军队斗得有来有回。 “很好，很好。阴阳调和，有飞升之相。” 高台之上，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人搂着左右的美女寻欢作乐，享受着珍馐美酒。 “凌儿，你不要心急。等到朕以后飞升了，这大夏迟早是你的。” “如果朕已经沉迷酒色无法升仙，就将你送出大夏，成为雷家第一仙人！” 雷凌恭顺行礼，随后秀眉微蹙： “多谢父王。只是父王今天这些话，落到其他哥哥姐姐耳朵里，凌儿恐怕就要有难了。” 雷帝哈哈大笑起来。“这有何难？以你父王的本事，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光不就是了。” 旁边的侍女听闻此言却毫无波澜，继续敬酒，仿佛根本听不到二人的谈话。 能活到今天的侍女都明白：这时候默不作声、逆来顺受…顶多就是一死。 如果手一抖，不小心把酒洒在陛下身上，那就是株连家人的大罪了。 两团雷光从雷帝手心中浮现，迅速攀上宫中众人的身体。 雷凌眼疾手快，将雷电引入自己掌中，变成了一朵闪耀着雷光的牡丹。 “父皇！大夏一片盛世祥和，雷光牡丹比血染玫瑰更配此景。” “四族大比将近，怎能以凡血污染圣宫？” 雷帝眼睛微眯，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两声。 “呵呵。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也深得我心。但你的叔叔伯伯，却都觉得你跟赵光武走的太近了……” “雷凌，不要自误前程啊。” 雷凌皇子没有继续低眉顺从，反而踏前一步：“父皇，您与国师也走的太近了。” 雷帝神色一变。 雷凌继续道： “甘仁大师毕竟是外姓人，只有雷家人才会诚心诚意的对雷家人好。国师他……” “放肆！！！” 雷帝一把拍飞了桌面上的珍馐佳酿。 “我雷家能有今天，都是国师给的！你以为凭借我们的力量，能称王称霸吗？” “要不是你天资卓绝，是甘仁国师钦点的神子，可以助古圣降临，就凭你这大逆不道之言，朕现在就应该将你诛杀在殿前！” 雷帝一脚踢飞了桌子，走到雷凌面前，他环顾四周后才低声在雷凌耳边说道： “儿啊，人要懂得感恩。你的父亲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甘仁大师帮衬。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在大殿上说这种荒唐的话。” 他坐回主位，示意雷凌退下。 等到雷凌离开后，雷帝示意侍女找人来更换桌子，自己独自拿起酒壶一饮而尽。 “哼，儿子开始还教训老子了！” “只要大夏在，朕就在。” “如果雷凌有非分之想…就除掉他，扶植千钧成为祭品吧。”雷帝眼神不屑，继续搂住一旁的美人寻欢作乐起来。 直到……那窥视的目光停止注视。 雷帝一掌拍晕了身旁的侍女，目光深邃的看向穹顶，盯着大殿上雕刻的血色重瞳。 那赤红眼眸中的两个瞳孔，分别被一黑一白两股气息遮挡。 雷帝脸上的轻浮放纵一扫而空，整个人的眉目之间都多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甘仁老鬼，你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屡次三番阻挠朕破茧飞升！” “赵光武也有取死之道，居然敢试探到朕头上！这群乱臣贼子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 吴家以下犯上，妄图化龙，该杀！ 赵家富可敌国，无力守财，该杀！ 王家自视清高，欺君背主，该杀！ “——还请天地魁星出手。” 雷家之外的三族之所以存在，本就是为了替横征暴敛的雷家均摊仇恨。 若要举霞飞升，必须在天、地、人、心、命五劫中渡过三劫。 杀孽越重，怨恨越多，人劫就越强。 雷帝打算在飞升前将另外三族全部肃清，抵消一部分人劫。 可各族却有愈加壮大之势。 尤其是吴家，已经敢将子嗣私下称为『龙嗣』，要不是吴家这群人在大夏替雷家挡来了一大半的怨恨，雷帝早就动手了。 飞星乱世，就是最好的收割时机！ 他要将各族彻底除尽，再扶植新贵取而代之。 “祸星乱世之势已成，不可遏制。” “正所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二位替朕平定江山，助朕飞升后，朕一定履行承诺。” 四大家族，是时候重新洗牌了！ …… 王家祠堂。 一名威严的中年人在窗边批阅着卷宗。 自从赵光武离开后，王安国感觉自己又老了很多，黑发之中掺杂了小半灰白。 曾经王安国一个白天就能批阅完的宗族事务，现在需要他彻夜不寐，反复斟酌后才能作出决定。 身上的伤势早已复原。 但赵光武匆匆离去的背影却永久烙在了王安国的心里，无法抹去。 他有种预感，那很可能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风雨欲来，树大招风……在这样的生死存亡之际，王家不应该表现的太过耀眼。” 王安国握住手中一串冰蓝色的念珠，细细摩挲着。那是一串独属于母亲的玄冰玉珠。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虑、躁动。 他知道王炎一定会赢。 赢的精彩、赢的漂亮！ “阿香，就让我也再任性一回吧。” 夜风吹过，掀起一层薄雾，王安国的身影变得有些朦胧。 他透过烛光下的池水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对他微笑。 “我一定会成为大夏的勇者！” 迷蒙的雾气，又化成了一个美丽女子的身影，仿佛已故的王暗香…将双手再一次轻柔的搭在了王安国的肩头。 “相信炎儿吧，相信我们的直觉。” 王安国抬起头，仰望着天穹中最璀璨的星，仿佛看到了赵光武那无法被夜色浸染的双眸。 “勇者，家主和父亲，这三者并没有什么冲突。王兄，不要怀疑自己。你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保持自己一贯的风采吧！” 王安国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 他眼眸中的火焰再一次亮起。 手中的笔也不再停顿，一封封密卷迅速发往各大城市。 “我王家的地盘上，没有什么能草菅人命！修士不行，皇族不行，就算是神…也不行！” …… 山林之中。 巨大扭曲的怪物匍匐在阴影之下，一头头漆黑的恶兽匍匐在它的脚下。 “尊主大人，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狼面老人的眼中闪着幽幽冷光。 他的领域无声的展开，从中走出了大量魔修恶徒。除了从囚心窟一路追随而来的老人，人群中还增加了许多新面孔。 “我亲爱的信徒们。” “这一次作战，你们只需要注意两件事：活下去……还有玩得开心！” 巨大扭曲的黑兽之上。 双足赤裸的温道缘一跃而下，一对水晶般的鹿角将月光折射的愈发妖异，身上的血袍似乎被浓郁的血腥味浸染。 他将那身狂放妖异的舞服，被替换成了一身赤色血袍，鎏金色的纹路勾勒出罪欲天孽的简笔画。 在他的头顶，一颗狰狞的啸魂兽颅骨静静悬浮。 “同道们！我们不是大门大派的希望之星，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家族子弟。” “我们是秩序之下的受害者，是用尽全力挣扎的普通人，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能够牺牲一切、为世人所不容的异类！” 他张开双臂，万兽啸谷，生灵震惶！ “我们将踩在那些光鲜亮丽的贵族身上，踏在那些荣光万千的英雄身上——吃他们的肉，饮他们的血！将一直以来阻挠我们的秩序践踏、蹂躏！我们不需要祈祷属于魔道的时代来临……我们将亲手创造最适合我们生存的时代！” 在狼面老人控制下，群狼啸月。 狼面老人露出一个兴奋而残忍的笑容，从森森獠牙中挤出三个字： “欢呼吧。” 台下群魔离开伴随着兽潮高声尖叫着： “为魔道共主欢呼！” “誓死效忠尊主大人！” “让他们恐惧！让他们颤抖！” 无数充满欲望的目光狂热的注视着温道缘，在这些人目光的注视下，温道缘背后的罪欲天孽缓缓展开。 那藏着无数眼眸、宛如深渊的漆黑欲望此时愈发凝实，大量蜿蜒蠕动的柔软手臂已经变得遮天蔽日！ “今夜之后，我们将会从猎物转变为猎手！” “……让我们沐浴着敌人的鲜血，将英雄的传说献祭给永夜的序章吧！” 来福坐在高耸的树枝上，沉默的擦拭着枪管。他没有说话，而是将眼中的狂热深深的藏在心底，尽职尽责的监视着四周。 “为您欢呼，我的主。” “但子弹最喧嚣的时刻应当是出膛的瞬间，请原谅我盛放前的沉默。” 黑金刚化身为雷怒，端坐在裁判席左侧，目光如炬的盯着赵家代表的方向。 “还有一天，就能再战赵光武！不需要麻烦老大出手，俺要亲手轰碎自己的宿敌！” 红倾城带着温道缘赐予的伪装，将锦铃儿藏进了自己的领域。 明天她将以观众的身份出现在观战席，确保没有目标人物能逃离四族大比。 “尊主大人赐予了我全新的面孔，我会再次成为万花丛中那朵最致命的玫瑰。” 领域中的锦铃儿无聊的摆弄着一角的铃铛，这片飘满了粉色云朵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真希望明天能快点到来，这样她就可以为更多人献上这个世界上最优美的乐章了。 “明天，大家一定会喜欢铃儿的演出～” 第109章 正式开始 边境之地。 万众瞩目的四族大比终于开始了。 信息闭塞的大夏难得开启了所有城市的通讯网络，将本次比赛的画面推送至全国。 每一届大比的结果，都影响着四大家族的资源分配和领地划分。这既是四大家族为了震慑外族人与魔道宵小的表演，也是各位家主明争暗斗的赛场。 随着恢弘的音乐声响起，四族代表陆续进场。 雷家身居首位的赫然是大夏皇室，雷家亲王雷怒！ 各族的掌权者不由得目光一凝。整个雷家除雷怒外没有一位亲王坐镇赛场，只有雷凌皇子和部分雷家长老前来压阵。 究竟是这位失势的亲王再次得势了，还是雷家在借此表达对赵光武的不满呢？ 没有人敢在此时此刻交头接耳，众人只敢神色如常的端坐在席位上，默默的彼此传音。只有个别胆子大的人看向了赵家代表团的方向。 这个结果，温道缘也很惊讶。 他本来只是打算让黑金刚乔装成雷怒，潜伏在雷家观战席。却没想到雷家直接将这一次的代表定为了雷怒，亦如四年前那样。 这是雷家对赵、王两家的打压，还是福祸论者正在做局？ 赵家祠堂。 赵有财摩挲着手指上的珠宝戒指，眼神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屏幕。 “本次的大比是第一次在外林开展的试炼。为了各族天骄的安全，四大家族都派遣了多位领域强者，就连赵光武都会亲身前来观战。雷家却把这个与赵光武关系最为僵硬的闲散亲王派遣过来作为首席……难道他们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他作为毫无战斗力的赵家家主，虽然爱子心切，却不会傻傻的跑到外林。万一有人利用妖兽刺杀他，死在边境就不好了。 “儿啊，爸去了也是累赘，如果有危险你可一定要抱紧光武叔叔的大腿啊！” 当雷怒与雷凌入座后，紧随其后的是王家代表。 王家领头之人，正是王家家主——王安国！ 他面色红润，笑意盈盈的向着四周招手，看不出一丝疲态。 家主亲临！ 不少观众暗暗咋舌，看来王家对于此次比赛颇为看重。许多为四族大比设立的盘口中，开始陆续有人押宝王家夺魁。 而紧随其后的吴家，更加让众人意想不到。 以吴敌为首的一众吴家领域强者，整齐划一的排成一个阵列，向着观战席昂首阔步的走去，这其中包含了大量四族代表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领域境、领域境、还是领域境！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众黑压压的吴家大军。他们身穿暗金龙纹锦衣，修为最低的都是凝意境，而绝大部分都是养魂境高手！ 这样的一支队伍，已经可以攻上任何一族的宗族祠堂！ 王安国目光微沉。雷凌面色不善。 吴家的老疯子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诸位不必多虑，我们家主听闻有凶徒将要袭击四族大比赛场，所以特意带领族人保护各家天骄的安全！若是受潮反攻，魔道作乱，吴家将会第一个打头阵！” 吴敌皮笑肉不笑的呲牙一笑，挑衅似的看向王安国。 “在这样的重重保护下，如果有些人还是死在了外林……就说明他命数该绝。” 王安国冷笑着传音回应：”若是在这样的重重保护下，还出现对我族天骄的刺杀，那就必然是你吴家监守自盗，我必杀你！” 吴家代表入座，坐在了王家观战席的正对面。 而赵家的队伍中，赵光武却久久没有现身。三位赵家大长老进入观战席，本应属于赵光武的主位上，仅有一副空壳铠甲。 每一届四族大比都会由一个中立的大型宗门主持。历届大比中，除了肺腑祠会隐隐偏向雷氏皇族，其余宗门的确相对中立。 本届四族大比的宗门为问心宗。 ……本应如此。但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问心宗宣称宗门上下内务繁忙，暂时无心也无力主持大比。 所以主办方就顺延给了五斋会。 “近年来，兽潮暴动屡见不鲜。陛下圣明，唯恐大妖出世，故将本次比赛的考核点定为击杀妖兽！本次大比，遵循四族友谊第一，比赛输赢第二的原则，恪守公平、公正、公开的底线，鼓励每一位四族子弟尽可能的击杀外林妖兽。” 请诸位天骄量力而行，保护好个人安全。大赛严禁私斗，坚决打击为了一己私欲帮助妖兽迫害人族的行为。 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你们身上的水晶可以收集妖兽魂魄。记录你们的击杀数量，如果合作猎杀妖兽，请提前做好队伍的积分分配。 剥取到的妖兽材料可以额外计分。 普通妖兽，任何人都可以轻松狩猎。 兽王，相当于人族修士的炼体境，一般是十几只或几十只不等的小型兽群领袖，未到凝意境的选手建议合作狩猎。 万兽王，相当于人族修士的凝意境，可以成为大量凶兽领袖，或是拥有两种及以上的特殊技能，体内存有兽意丹。未到养魂境的选手推荐合作狩猎。 魂兽王，相当于人族修士的养魂境，体内有非常珍贵的魂核。 魂核不灭，即使肉身破碎，魂兽王也有概率以魂伤人！极其危险！ 至于大妖……任何情况下都不推荐直接对敌，即使你们当中有人跨入领域境也一样！ 请记住：人族远远弱于同级妖物。 大妖虽然没有领域，却能将人类领域强者般的力量全部强化到肉体之上。部分大妖甚至拥有灵智，可以蛊惑和奴役人族！ 参赛选手只要捕捉到大妖确切行踪，锁定大妖位置并上报，即可获得海量奖励！ 希望每位青年才俊都能取得理想的成绩！” 锦袍老者大手一挥，五斋会的苦行僧与兵部士兵齐齐用力，拉开了边境厚重的大门。晨光透过外林稀薄的雾气，洒在每一位参赛成员的脸上。 四族大比，正式开始！ 王炎的身边，跟随着两个远房表亲。 胡鹇小姐收到了来自天闲城特务科的紧急征召，不能继续参与四族大比，临走前还带走了陆小凡，这让王炎隐隐有些不安。 “这些无聊的东西已经讲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开打之前又要强调，耳朵都要生茧了！”王灼摩拳擦掌，向着森林深处极目远眺。 整个比赛场地被划分为四个战区，越是深入，外林的妖兽就越危险。 “王炎哥哥，是有什么心事吗？”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王炎，王烁轻声询问道。 “没什么。我们向丛林深处前进吧！” 作为队伍的主心骨，王炎双剑出窍，摆出了一个帅气的姿势，逗得王烁咯咯直笑。 一旁的王灼冷着脸白了二人一眼，独自一人向着前方走去。 “哼。装模作样。” 他不喜欢王家这群天天把勇气羁绊放在嘴边的人，好像勇气和牺牲精神存在于王家的血脉里。就是这样的氛围，才让王烁妹妹过的如此辛苦。 除了四族部署的防御力量外，特务科、兵部同样对赛场的周边区域进行布防，避免高危凶兽入侵低危险区，随时预警兽潮动向。 几人很快就与一只万兽王带领的兽潮战在了一起。火光冲天，兽吼连连，王灼仅仅一个来回就取下来万兽王的首级，让一众凶兽作鸟兽散。 “看来比起某些声名在外的勇者，还是我技高一筹啊。烁儿妹妹，好好躲在我身后吧！”提起那巨大的狮子首级，王灼有些得意。 一般的养魂境强者，很难像他这样瞬杀万兽王。王家的御火神通与王灼家传刀法带来的强劲攻击力，让他几乎同阶无敌。 王烁立刻嘟起小嘴，对王灼做了个鬼脸： \"哼，王炎哥哥才不是你想的那种沽名钓誉之徒！他只是……只是！\"话说到一半，她却突然顿住了。以王炎的实力，为何会让王灼出尽风头呢？这是一定是他有意为之！ 按照王炎以往的经验，这种规模的兽潮只需要陆小凡将他们倒扣在护盾中，再放一把火就能全灭，即使受伤也有胡鹇提供治疗。 恍惚间，他忽略了自己身旁已经没有了『盾』，王烁的净愈之火也复原力有限。 “抱歉。我想把这些兽群引到一起后一同歼灭，但却忽略了让我们陷入危险的可能。是我疏忽了和新队员的配合，多谢指正。” 王炎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伸出了手。 “很高兴认识你，我的伙伴。” “你的刀法干净利落，如果在外林遭遇危险，我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你。一起努力吧～” 王灼有些嫌弃的拍开了王炎的手，立刻扭过头不再看他，就像是用别扭的姿态与王炎击了个掌。 “所以我才不喜欢你这种人……前面就是魂兽王的猎场了。跟紧点，别掉队。” 要不是看到了王炎那清澈诚挚的眼神，王灼都一度有些怀疑这家伙有点不正常，攻略的对象根本不是王烁而是他这个表弟。 真是的，正常人会这样真诚的赞美一个想要压自己一头的人吗？ 勇者果然都是怪人。 枝头的小鸟眼眸亮起青色的光。 “舞台已经搭好，好戏即将开场。” 温道缘对王炎的举动毫不意外，他的心中虽然有情，眼中却只有脚下的路。 那是『无我』的英雄之路。 正如温道缘，他会尽可能的赐予每个追随者满意的谢幕，却也能毫不犹豫的将他们献祭。 那是『唯我』的魔王之路。 温道缘拿起一颗骨质的四面骰子，投向了面前高塔形状的小摆件。他看着向上的『2』，露出一个期待的微笑。 “看来命运还不想让勇者与魔王的路这么快交汇，就让你先和宠物们玩一会吧。” 丛林深处，黑兽将几只落单的魂兽王放出了包围圈，扑杀向王炎小队的位置。 第110章 龙?蛟! 四族大比赛场内。 吴若蛟冷漠的看着扑杀过来的凶兽，他轻轻抬起右臂，仅靠自己的身体强度就将它的冲击硬生生拦下。 血浆飞溅，那只犬形万兽王的脑袋，在吴若蛟的手中如同西瓜般脆弱。 随手甩掉手上的碎块，吴若蛟用死去同伴的半截衣袍，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无聊。” 四周的吴家族人恐惧的看着他。 不管是吴若蛟还是他身旁死去的妖兽，都让这群人颤栗。 脸颊上残留着飞溅血迹的少主，用古井无波的眼睛注视着他们。仿佛更高层次的生命，俯视着连被践踏的资格都没有的蝼蚁。 “大少爷的力量，恐怕一般的家老都难以匹敌……我们真的有保护他的必要吗？” “与其说是保护他，倒不如说是我们跟在他的身后啃噬凶兽的残骸。” “剥取这些材料之后继续尾随吧。族长的命令是绝对的，我们一定要跟紧……人呢？！” 几人仅仅是走神了几句话的功夫，再回头时吴若蛟就已经不知所踪。几名吴家族人立刻开始焦头烂额的寻找。 刚刚还用同伴尸身擦拭血迹、显得十分讨厌血迹的吴若蛟，此时竟把整个身体藏进了猛兽的尸体，浸泡在污血中！ 等到众人四散搜寻，声音渐渐远去之后，蜷缩在万兽王腹中的吴若蛟才安逸的阖上眼。这种被温暖的血肉包裹住的感觉，很安详。 让他开始怀念自己降生之时的场景： 在一片虚无混沌中，他撑破了束缚身体的桎梏，第一次睁开了眼。 四周布满了惊声尖叫的人群，面前则是一个面带惊喜的老人。 老人的惊喜并不纯粹，他的目光中有某种意味不明的东西。 也许，那就是杀意吧。 吴化龙自认为隐藏的很好，但那一丝微弱的杀意，早已被这小小的婴孩觉察。 怀中的婴儿没有哭，仿佛在静静的等候着他的选择。 婴孩吴若蛟在父亲的杀意下睁开了眼。 他呼吸平稳，幽黑深沉的眼珠死死盯着吴化龙，表现的十分平静。 明明躺在吴化龙怀中的——只是一个弱小的、皱皱巴巴的新生儿，这孩子却让吴化龙产生了一种血脉压制般的错觉。 …这、这是什么？！ 为何我会对一个小婴儿如此恐惧？ 它那幼如雏笋的龙角，薄如蝉翼的细小鳞片，绵软无力的尾巴…… ——难不成还能威胁到吴家家主、威胁到我吴化龙这成名强者吗？ 能！绝对能！ 虽然理智上无法接受，但身体的本能却在告诉吴化龙，他无法将面前的婴孩扼杀。 此时暴起，将会遭遇极其恐怖的反扑！ 当年，吴若蛟就这样躺在母亲的血泊中，让那对他心生杀意的人类望而却步。 现在，他瑟缩在万兽王的尸身中，感受着不断冷却的余温，期待着那个杀手的到来。 是的，即使温道缘以啸魂兽皮，配合陆小凡的意志防护将暴露的风险压至最低，那如同在一瞬间闯入脑海的邪念般、微不足道的恶意与杀意也被吴若蛟捕捉到了！ 他没有示警其他人，反而期待着杀手到来。 得知母亲因他的诞生而死，他没有愧疚。 得知父亲曾经想过要杀他，他没有怨恨。 在八岁与一众兄弟姐妹厮杀，躺在他们的尸骸堆砌的肉块上安眠的时候，吴若蛟没有恐惧，也没有兴奋，甚至没有做梦。 从小到大，自从吴化龙对他流露过的杀意威胁过他的生命之后，吴若蛟再也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濒临死亡的感觉。 而今天，他的心脏再次跳动了。 没有废话。 温道缘的身影闪身而出，数十道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的弧月般的刀刃同时出现，瞬间将万兽王的身躯斩裂！斩爆！ 吴若蛟甩动着飘逸的长发，用自身的力量将发丝上的污血全部甩向来人面部。 以血遮眼！ 然而这随心用出的一招，却没有击中来者，那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层水波似的淡黄色光幕。吴若蛟终于看清了杀手的相貌: 来者有两人。 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青衣少年，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披黄袍，将整个身体藏在斗篷与兜帽下的神秘人。 一击不中，吴若蛟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催动起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中的力量！ 坚韧的龙鳞覆盖了他的身体，玉石般的龙角冲天而起，尖锐的龙爪取代了指甲，有力的龙尾让地面震颤。 狐面少年与吴若蛟瞬间对拼了数十拳！ “嘶……” 温道缘甩了甩发麻的手掌，暗自咋舌。 吴若蛟的身体强度简直不输黑金刚了……这真的是养魂境修为应有的实力吗？ “黄衣，锁住他的关节。” 陆小凡毫不迟疑，立刻照做。 他刚才可是看到了，吴若蛟对待自己的同伴如何漠不关心，眼睁睁的看着为了保护他挺身而出的伙伴被啃噬咀嚼。 直到那万兽王扑杀过来才一击杀敌，末了…还用尸骨未寒的同伴身上的衣物擦血。 即使没有看到他的种种恶行，仅仅是用心去感受那漆黑如渊的灵魂……就让陆小凡不寒而栗，仿佛坠入了一口深不见底的冰冷深井。 邪恶！ 邪恶至极！ 这样的东西，即使没有胡鹇小姐对天闲城命案的指证，王炎和陆小凡也绝不能容忍它的存在！ 他心中那因为宁心临死前一句话而产生的怀疑彻底被打消，全力攻杀向吴若蛟。 “青狐，就是现在！” 吴若蛟在陆小凡的阻挠下，身形一顿。 正是这一顿，给了温道缘机会。 他立刻用自爱水仙池把手臂虚化，手臂脱离领域后由虚化实，进入敌人体内，温道缘一把捏向吴若蛟的心脏！ 但这一握，并没有彻底将心脏摧毁。 仅仅是在其上留下了些许伤痕。 吴若蛟仰天一声怒吼，直接将陆小凡的层层封锁撕碎，自爱水仙池都被震出大量涟漪。 他咬破舌尖，以血化剑，斩断了温道缘手腕。随后身上爆发出一层黑沉的魂光，将自己的心脏牢牢保护住！ 龙吼！龙血！龙魂！ 吴若蛟再一发力，身躯上无数龙鳞脱落，暴雨般激射向四周，将林间一切洞穿破坏！ 他化手为爪，一把刺穿了狐面少年的肩膀，将他钉在树上，满嘴牙齿变得森寒锐利，死死咬住了温道缘的脖颈。 龙鳞！龙爪！龙牙！ 这就是『龙』的力量。 哪怕吴若蛟并非真龙，只是半人半兽的蛟，他身上那些许龙威，就足以凌驾此地的一切生命！ 战斗结束了。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黑色瞳孔中泛起的一丝波澜渐渐消散，吴若蛟有些失望的丢下了手中的青狐。 他将温道缘渐渐冷却的身体如破布般丢弃甩在一旁，回眸看向挣扎着起身的黄衣人。 黄袍上多出了大大小小的破洞，那问号面具也被打碎，露出了陆小凡流血的额角。 而就在吴若蛟回头的瞬间，他的心脏被无色的中空针管刺穿，鲜血如决堤般喷涌。 吴若蛟错愕的回望，他的眼中只剩下半张破碎的狐狸面具，以及那淡青色的瞳孔。 温道缘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赞美的微笑，他俯下身在吴若蛟的耳边低声耳语道： “真是有趣的战斗啊！”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吃掉你，我就能向着真魔更进一步。” 吴若蛟感受着体温不断流失，与之一同流逝的，还有温道缘停留在耳边的温润气息。 我居然输了？输在偷袭之下？ 一直以来捕食一切的我，却成了猎物。 这就是被猎食的感觉吗…… 这简直、这简直—— 太他妈有趣了啊！！！ 温道缘掏出一团纯净的生命能量装模作样的吃下去，又递出一份给陆小凡疗伤。 他不再理会重伤濒死的吴若蛟，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这次多谢了，吴若蛟已死。” “王炎的夺冠之路再无阻碍，我也报了天闲城遗民之仇。还有备用的面具吗？这爆鳞秘法真是可怕……” 笑话，温道缘岂会对吴若蛟没有任何调查，就安排一次刺杀计划？ 温道缘名义上复仇，实际上是准备将陆小凡拉入己方阵营的行动。 吴若蛟的天生异象，他展现过的种种力量，这些都是楚寻从天机城的绝密档案中找到的。大夏皇族一直在暗中调查各族底牌。 在双方无法背叛、算计的前提下，有了楚寻了情报，在战斗中就像有了一份最详细的怪物攻略书。 整场战斗，几乎吴若蛟甩甩尾巴，温道缘就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干什么。 先逼的吴若蛟使出爆鳞削弱防御力，再暗中注入剂量微小的安逸毒素，让他的危险感应被逐步麻痹，最后利用心月狐的尾针一击必杀。 整场战斗都在温道缘的算计之内，这样的温道缘又怎会无法躲过爆鳞，连备用面具都没有？ 望着四周悄无声息围拢而来的吴家族人，温道缘知道……他的计划已经起效了。 “少、少主？！你们两个混蛋！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啊！吴化龙那个老东西会将我夷灭三族的！我们上，跟他们拼了！” 刚才的龙吼怎会没有人察觉？ 保护吴若蛟的吴家子弟中，赫然就有一位老熟人。 “他！他们是王家的刺客！” 那人是一个独眼龙，他看到此时的陆小凡和温道缘，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紧随其后的，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疯狂嚎叫：“我认识他们！他们是王炎的两个小跟班！快！上报家族！我们能活下来了！” “小凡，快封锁现场！” 第111章 黄王颂歌 山林中。 一个独眼吴家人惊声尖叫着。 曾经，他在商队的移动酒馆里借着酒劲想强暴歌姬，被王炎几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揍的鼻青脸肿以后吊在了城门口。 ——只留一条裤衩挂在城门上，就是那个恶毒的青丝魔女出的主意！ 当地的吴家分族长气的整整七天都没有去领人，一直装不认识。 直到商队的说书人开始谣传： 城门上只穿内裤的神秘男尸，其实是吴家的“活尸续命邪法”，族老终于拉不下脸，偷偷把人带走了。 他都怕下次去祠堂开会，自己的政敌会坏笑着递给他一包绳子和一条花短裤！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说：“老友，你可要多活几年啊～” 所以，险些变成人干的独眼龙回到家族的第一件事不是修养身体，而是挨揍。 独眼龙现在还记得族老的那记撩阴腿。 “调戏妇女事小，被王家人教训了事大！该死的废物，败在王家人手里的那一刻就应该立刻咬舌自尽，服毒自杀！怎么有脸活着求饶？！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从此以后，独眼就痛失雄风。 此时再次看到陆小凡和胡鹇，对方在他面前还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被抓住了把柄……想必会与吴家不死不休！ 独眼龙抄起大斧，心中冷笑： “哼，当初你们一个个高高在上，说我是废物，现在还不是要倾全族之力替我报仇？” “吴家七成的领域强者正蓄势待发，更有近乎九成的中坚力量，还能拿不下你们俩？” 等到王家那可恶的少爷，看到自己的两条走狗被吴家围杀致死，却因为自己有错在先而不能还击…… 那场面，想想就——啊～ 独眼龙感觉自己曾经失去的活力重新回到了身体，他已经开始思考…如果吴家生擒了青丝魔女，自己是否可以分一杯羹呀？ 但他那因为只思考情欲，萎缩到如松子仁的大脑却完全无法意识到——面前的两尊凶神，刚刚杀死了他们的少主！ 那可是身体素质超越魂兽王的吴若蛟！ 其他吴家族人听了他的话，把凶手的身份牢牢记在心间，随后就开始四散奔逃。 就让那个神志不清的傻子先抵挡一阵吧。 遇到狮虎猛兽，不需要有多么强的身体素质，只要你跑的比队友快就足够了。 但他们遇到的……是温道缘。 温道缘仅仅是一个闪身，就来到了跑的最快的吴家弟子身边，他微笑着化手为爪一击挥出，刺破了逃亡者的心脏！ “本座允许你们告退了吗？” 温道缘潇洒的甩了甩指间血水，可下一秒，他却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唔咳……我没事！专心撑起护盾！绝不能放跑一个吴家族人！否则一切就全都完了！” 陆小凡看着眼中的胡鹇勉强撑着受伤的身躯，一次又一次强杀吴家族人，他的手开始不停的颤抖，胡鹇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知道你担心其中有无辜之人，所以你不必动手，只需要撑开你的盾，由我来做。”语罢，又一名吴家族人倒下。 胡鹇胸前的血液再添一分，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如果有一天……我必须死去，那时能辅佐王炎的就只有你了。” 那些吴家族人跑到了护盾边缘，却无法突破，于是开始回身杀向陆小凡。 所有吴家族人都听到了：那个带着狐狸面具的人命令队友展开护盾，既然打不过那个青衣凶神，杀了“陆小凡”护盾就会解除！ 青衣人虽然出手凌厉，攻势猛烈，却明显受了不轻的伤。 黄衣人才是突破口——只要让光幕破裂，众人四散而逃就能博得一线生机！ “别怕，有我在。” 温道缘岂会让他们靠近？ 一根根无色飞针破体而出，将一名吴家族人钉死在地上。 “不要染脏自己的手！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好。相信我吧，相信心中『大炎帝国』的梦想！” 温道缘终于将陆小凡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抛出——那是陆小凡欲望的真正核心。 陆小凡并不相信自己的力量，他认为自己是平凡而普通的。 在他的眼中，大夏已经因雷家、吴家和脏腑祠等一众邪恶势力而腐朽 在陆小凡心中，他这个“正常人”是没有资格拯救苍生的。 对于朋友的保护欲，对于弱者的保护欲形成了他的能量。宁心之死，让陆小凡内心中好不容易树立起的自我再度崩塌。 强烈的拯救与保护欲望，对好友的执念，对自我的不信任斑驳交杂在一起，渐渐扭曲成了一个疯狂的愿望—— 一个为他人而生的梦想。 『我要让王炎，成为大夏帝皇。』 就连雷帝那样草菅人命的混球……就因为有甘仁国师相助就能成为帝皇！ 王炎有天赋，有实力，有决心，有对弱者的怜悯和强者的豁达……最重要的是——他也有仙人相助！ 凭什么王炎就不能成为帝王！？ 那一天，胡鹇在林中的阵法中说道： “我要让王炎成为大炎皇帝。”他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这个称呼不够好。 “大夏这个国号肯定要改，至于为什么叫大炎……炎黄的炎应该更好听吧。如果叫大黄总感觉怪怪的，像小宠物一样。” “喂！你在听吗？” 陆小凡强压心头震撼，颤抖着回复： “这、这太大逆不道了。王炎的性格是受不了宫廷斗争中的腥风血雨的……” “所以才需要我们存在，不是吗？” 温道缘搭上了陆小凡的肩膀，青色的眸子直视着陆小凡的双眼。让他感觉无数道目光照进了内心深处最为隐秘的角落。 “放心，你无需弄脏自己的手。由我来成为火光背后的影子，如果事情败露，不必保我。”胡鹇对着他洒脱一笑。 那个愿意成为王炎影子的胡鹇，那个为了亲族报仇千里追凶的胡鹇，那个一直以来为二人疗伤的胡鹇，那个嘴上说着要成为魔王，却至今没有做过危害王炎行为的胡鹇…… 为了不影响王炎四族大比夺魁的夙愿，选择离队暗杀吴若蛟。为了避免吴家与王家开战造成的生灵涂炭，他放弃了王炎的帮助。 胡鹇小姐，倒下了。 倒在了他面前。 陆小凡又一次看着友人倒在血泊中，他的手终于停止了颤抖，眼眸深处燃起一股漆黑的火焰。 他双手握拳，将自己与胡鹇保护起来。 随后，密密麻麻的金色触须从领域中浮现！ “『黄衣王者的颂歌』！” 陆小凡的双眼之中，亮起一阵摄人心魄的金光，这七个字就像与生俱来的本能般跳入了陆小凡的脑海里，让他在展开领域的瞬间脱口而出！ 精神触手柔韧若丝，坚韧似铁，刚柔并济之下将无数吴家子弟绞杀、洞穿！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杀人。 第一次如此大规模、毫无调查的杀人。 精神护盾内，吴家族人的血组成了一片血湖，温道缘虚弱的站起身，对陆小凡比了一个大拇指： “黄衣……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温道缘从血湖中爬起。 望着蜕变的陆小凡，他没有直呼其名，而是以二人事先约定好的绰号相称。 他的朋友陆小凡，将会成为他麾下的黄衣刺客。 “未来的大炎，一定会很精彩。” 温道缘的本意是顺从陆小凡的愿望，利用陆小凡的保护欲和对王炎的推崇，让陆小凡倒向自己这边，成为“胡鹇”的共犯。 没想到效果拔群，让陆小凡意外觉醒了领域。 亲眼见证一个全新领域诞生的过程，让温道缘对于求道境有了新的明悟。 这可不是祀主、吴家家老，问心宗长老们按部就班修炼功法、觉醒的同质化领域。 它是一个由陆小凡的欲念、情感、人生经历和终极梦想一同淬炼出的专属领域！ “名字都这么中二，看来你已经深得本宫与王炎的栽培了，审美很不赖嘛～” 胡鹇一如既往，玩笑般的挑了挑眉。 “……这是我的心灵被你们两个荼毒的证明。” 撤销了那无数辉煌的金色触须组成的领域，陆小凡顿时变回了平时的自己。 谁都没有注意到，护盾内的血池已经悄无声息的干涸，血池中诞生的可不只有『黄衣』。 ——还有一条未死的蛟龙！ 吴化龙当日深信，如果那时对自己的儿子出手将会导致一个严重后果。 他压下了恶念，自然也不会对任何人提及此事，所以即便是楚寻都不可能查到。 而这个『严重后果』 ，今日将会以最凶暴，最狂傲的姿态……展现在两人面前！ 一声龙吼，惊骇天地！ 吴若蛟，苏醒了。 墨玉般的鳞片，灯笼般的暗金瞳孔，睥睨亿万生灵的形体，山呼海啸般的威压！ 那是『龙』。 仅仅一个字，便无需多言。 整个边境的所有生物灵魂都开始颤抖。 就连魂兽王的灵魂都止不住的颤抖，吴家族人也不敢第一时间确认它的身份： “这、这……这是少主吗？” “吴家的领域应该是万千墨龙虚影的『万龙腾渊』才对……为何他的领域就像外林大妖一般，能改变自身大小？！” 那是最为古老的传说，跨越数万载光阴后，透射向现实的一重倒影！ ——不逊于神的图腾，存活于天地的传奇、浑身是宝的神话生物。 “不一定！也可能是大妖！所有人立刻保持最高备战姿态，魂兽王潮要来了！” 黑色巨龙冷漠的扫视着身下的凡尘蝼蚁。 明明没有翅膀，也没有任何浮空器官，但它就是能腾云驾雾，御空而行。 整个天地，都像为它而生的猎场！ 黑色巨龙张口，缓缓吐出八个字：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第112章 血池惊变 血池内。 吴若蛟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重新回暖，他的生命开始出现本质的蜕变。 被屠杀的吴家族人留下的鲜血，开始向他的身躯汇聚，渗入他每一片鳞甲下。 本应冷却的身体，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吴若蛟再一次睁开了双眼！ 他褪去了曾经的形体，变成了一条身形蜿蜒的巨龙。不仅如此……他的龙躯还在不断的变大、变强！ 温道缘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簇拥王炎成为大夏新帝的计划，居然会取得如此惊人的战果。 仅仅是献祭了一群吴家半龙人，那处血池就诞生了陆小凡这样的独特强者…和一条真龙！ 恐怕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人能做到。 “这下有点玩大了，得尽快搬出本体！” 温道缘立刻挡在陆小凡身前。 “陆小凡，为了大炎帝国的诞生，我命令你保护好自己！绝不可以为我而分散力量！”那巨龙绝对可以轻易抽碎陆小凡。 如果陆小凡现在死去，此前种种全都会功亏一篑，自己的大炎计划也再无希望。 自爱水仙池可以拖延时间。等到本体降临，可以肆意在陆小凡面前使用罪欲天孽的『魔道共主』才能将吴若蛟拿下！ 这一次，陆小凡却没有退让。 一条条闪烁着金光的半透明触须，向着吴若蛟变成的黑蛟缠绕而去。 它们抽打着黑龙的鳞片，束缚住它的脚爪，试图将它从空中拖拽至地面！ 他放弃了所有的防御，将精神力凝聚成根根粗大的触手，死死缠住半空中的黑蛟。 “未来的大炎，不应该有你们的存在！” 温道缘满意的看着陆小凡的蜕变： 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恐惧。 他的心中褪去了迷茫…曾经用来守护的盾，也能成为浸染鲜血的鞭。 在他们刺杀吴若蛟、被吴家族人看到的那一刻，陆小凡的护盾就已经展开了。 这护盾笼罩了每一个吴家族人，断绝了他们的一切生路，让他们变成一汪新生的血池! 比起这些人是善是恶，究竟有没有无辜者，都已经不再重要。 此时的陆小凡更在意的，是心中的『梦想』。 那个由他亲手种下，在心底暗暗发芽，最后被温道缘催化成参天大树的『梦想』！ 淡黄色的触须凝结在一起，化作一根金色的螺纹尖锥，狠狠刺进了黑蛟的胸膛。剧烈的精神力消耗，让陆小凡陷入了昏迷。 那由纯粹的精神力组成的尖锐锋刃，震碎了坚不可摧的鳞甲、撕裂了坚韧厚实的肌肉，突破了护体龙魂的阻挠。 只差一步就能刺破那颗心脏！ 就在这个瞬间，巨大的龙躯迅速缩水，吴若蛟变回了半人半龙的形态。 他堪堪避开了这决死一击，左胸的伤口鲜血淋漓，面色却愈发红润。 吴若蛟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多出了兴奋的神采！ “你很有趣！是可以『吃掉』我的存在——可惜，你终究棋差一招啊。” 吴若蛟的伤口迅速愈合，他一步步走向昏迷的陆小凡，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吃掉你，我就可以继续成长了。” 观战的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惊变，吴家长老率先大喊道： “是少主！少主有难——” 领头的吴敌大手一挥： “马上救援少主！” 区区魂兽王，不可能让吴若蛟变身成真龙形态，必然是那神秘刺客动手了！ 众人乌泱泱的冲向赛场，却被一人拦下。 “雷怒…你！咳咳，尊敬的亲王殿下，吴家少主有难，不容耽搁。还请殿下——” 那家老一向看不起雷怒这个色厉内荏的主，情急之下险些破口大骂。可回想起他在雷家刚刚得势，还是在嘴上留了三分薄面。 但回应他的，只有一拳。 一拳！ 如同闪电般迅猛，如同奔雷般强势！ 包含着雷霆之威的一拳，将说话的吴家家老头领狠狠轰碎！ 他连领域都没有展开，就当场毙命。 “雷怒！你疯了？！” “难不成刺杀少主是你雷家指使！” “少主若死，吴家与你们不死不休！” “雷怒”慵懒的掏了掏耳朵。 “啊？就这啊。” “没错，就是我的顶头上司指示我做的，他还说：吴家若是不服，就让那老鬼跟帝皇开战吧。他可有杀上天魁城的胆量？” 他摩拳擦掌，急不可耐的看向吴敌。 “就你小子叫无敌啊？来，让我看看怎么个事！” 电光闪动，雷怒再次一拳轰出！ “你吴家好大的威风，聚集黑压压一大片领域强者来去如风，想造反吗？！” “就让你雷爷爷先会会你们，看看这大夏姓吴还是姓雷！” 已经有人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想要往门的方向撤退，但已经晚了。 前门后门各自站立着一位领域强者。 她们一个体态妖娆，却唯有玉骨。一个笑声清脆，却头生铜铃。 “是魔道！还有无声歌者的残党！” 众人大惊，转头看向附近的摄像机。 “没关系，这可是全国直播，支援很快就会到来，大家坚持住！” 他们不知道，楚寻早在雷怒轰碎吴家族老头颅，与吴敌开战后就切断了信号。 淡粉色的雾气弥漫四周，从中走出了装束各异的魔道修士。 无声的音浪开始在场中荡漾，大量头领被转化为血肉音符的扭曲人形爬了出来。 还不等王、赵两家动手，“雷怒”率先大喝道：“吴家不尊真龙天子威仪，欲举全族之力造出黑蛟大妖！” “全族上下当依法严诛！” “诸位道友助拳时切莫伤及无辜，各族代表也请保持克制。” “你们的任何异动都将以谋反论处！随我上！斩尽乱党，诛杀大妖！” 王安国与赵家家老面面相觑，刚刚蓄势待发的杀招又憋了回去，惊疑不定的望向战做一团的吴敌与雷怒。 一众魔道呼啸而过，向着林中冲去！ 这群人只不过是跟随着强者、闻着血腥味聚集而来的鬣狗，怎么会在正面战场上直面吴家主力？ 他们的目标是试炼中的吴家族人。 吴家众人立刻施展功法，变成了蜥蜴人、蛇人、鳄人般的外表。 这些旁支血脉的转变，远远不如吴若蛟与吴化龙父子。 从吴若蛟美型的龙人形态、以及那些旁支长老执事的蛇人形态就可见一斑。 一个脖子变得像蛇一样修长的吴家家老一口咬向雷怒脖颈。他的速度出奇的快，只要毒液入体，就算是赵光武也无力回天！ 当他咬住“雷怒”的脖颈时，黑曜石般坚韧的肌肉，却生生把他的牙齿崩断！ 黑金刚露出一个邪笑，伸手抓在了长蛇家老的脖子上，一道道雷电顷刻间涌入他的体内，将他的一切生机断绝。 他微微发力，将长蛇家老的长脖子从他的身体上整个拔了下来。 鲜血淋漓的脊椎骨渐渐变黑，如同一条鞭子般抽向吴家族人，几名领域强者的上半身，连着自身领域一起被抽碎！ 吴家族人可以将领域如同脏腑祠的血肉山河一样连接起来，但这需要时间。 黑金刚根本不会给他们组成阵法的时间。 他周身裹满雷霆，只身冲入人群中。 双臂狂舞，所过之处皆是一片血肉横飞！ 一个个吴家家老心中骇然：这雷暴龙的凶名的确早有耳闻，但自从被赵光武击败后就一蹶不振，为何现在他的肉身强度…会胜过专注炼体的吴家族人这么多？！ 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防御力——全都无可挑剔。 此时的黑金刚宛如魔神降世，动动手指就能捏碎吴家族人的骨头。 终于，有一人将这单方面的杀戮停止了。 化身半龙人的吴敌接下了黑金刚一拳，双方同时倒退几步，手臂上有鲜血渗出。 “来的好！再来！” 黑金刚一把撕破了自己的上衣，露出全身结实的肌肉，狂啸着冲上去继续与吴敌拼杀。 连续的对拳让吴敌心升震撼： 他的龙人之躯是以牺牲领域为代价换来的，在吴家仅次于家主和少主。 此时居然被打的节节败退！ “……雷家何时出现了如此凶人？”吴敌被动防守，被打的头昏眼花，就在他想要暂避其锋芒时，风暴般的攻击却戛然而止。 面前的雷怒似乎接到了某种指令。 他擦了擦拳头，咧嘴一笑。 “不好意思，老大让俺快点弄死你。” 在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眼前的雷怒肌肤突然开始寸寸崩裂，就像褪去了一层表皮。皮囊之下，是漆黑如墨的肌肤、坚实胜铁的肌肉…以及超过三米的巨大身躯！ 吴敌的身体开始颤抖。 他认识那个人。 准确的说，他认识那一身肌肉！ 那是在他幼年时期杀上过吴家分族，活活打死了他的父亲后扬长而去的武疯子！ 他与吴家无冤无仇，杀人也不是为了劫财。 “听说你这老头很能打，就想和你练练。没想到这么让人失望……那就留不得你了！” 留下这句话后，黑金刚甚至没有看吴敌一眼，撞碎了墙壁扬长而去。 吴敌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 那个传说中神出鬼没，只杀强者的混世魔王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一拳轰出，黑金刚瞬间把吴敌的头颅抽飞了出去，只留下一具汩汩冒血的无头尸身，依旧僵立在原地。 吴家族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一向战力卓绝的吴敌家老，居然被那个黑猩猩一样的怪人杀了…… 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众人身后的雷凌则是扭头就走，立刻退向外林。 “……是黑金刚。他用某种方法夺舍了雷怒，成为了双领域强者！” 黑金刚，曾经大夏第一炼体魔修。 仅仅是听到了这个名号，吴家家老就开始有人心生退意，部分族人更是撒腿就跑！ “嘿嘿，我还想看看吴家有没有人能逼我现出原型，可惜一个有种的都没有。” 黑金刚双臂环抱着看向各族代表。 “尊主有令，喧哗者死！” 第113章 此刻无光 外林，血池。 陆小凡不再一味的渴求生存。 在温道缘的引导下，他产生了一个可以为之奉献生命的梦，一个名为大炎的梦。 曾经，陆小凡用一层坚不可摧的白光护盾保护自己，让脏腑祠众人无计可施。 如今，他昏迷前竭尽全力爆发出的攻击，已经可以弑杀大妖，刺破巨龙鳞甲！ 吴若蛟一步步走向昏迷的陆小凡。 那面容娇美的青发少年拦下了他。 “你们的自信源自于准确情报、以二敌一的人数优势。” “这些虚假的东西，在血脉压制下一文不值，我们的差距是神话与现实的差别。” 吴若蛟头颅高高昂起。 他头顶那对晶体状的龙角，折射出太阳的光辉。只是这缕微光映入温道缘的眸中后，立刻被青色的深泉湮灭、绞碎。 “恰恰相反。你的后手是自己强大的血脉，而我的后手……就是我自己啊！” 温道缘微笑着张开双臂，就像要拥抱什么。 吴若蛟的龙爪刺向温道缘，却刺了个空。 自爱水仙池让吴若蛟的攻击无法接近面前少年的身体。与此同时，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让吴若蛟全身的鳞片一紧！ 他毫不犹豫的向背后甩出一记尾扫，随后借势翻滚向一旁。 ……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有落下。 明明此时晴空万里，他背后的树林却存在着一片诡异的黑暗。 在那一丝光也无法透入的黑暗深处，颜色形各异的眼睛…接二连三的亮起。 仅仅是被这些东西注视，就让吴若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他的身体时刻处于生死一线的边缘。 吴若蛟再次回望青发少年，却发现他早已带着兜帽少年不知所踪。 “初次见面，你可以称呼我为『魔道共主』。” 一个头顶鹿角的人影从黑暗中浮现。 他的身边，环绕着大量柔软无骨的黑色手臂，背后的各色眼眸随着他的视线不断移动，齐刷刷看向吴若蛟。 少年的面容宛如画中仙子，眉眼之间却透露着一阵邪气。 背后更是有一团不可名状的物质簇拥着他，如同一袭独属于魔王的法袍。 “这就是我的『二阶段』了～你变身黑蛟的样子十分精彩，你的精神状态也非常美丽，让我忍不住想把你变成收藏品。” “……可惜，你是吴家的人。” 仅仅是一个闪身，温道缘就已经出现在了吴若蛟面前，他抓住吴若蛟额头的龙角，用膝盖狠狠砸中了吴家少主的面门！ 咔嚓。 一声脆响，那对晶莹的龙角被一股强大的蛮力生生折断！ 曾经的骄傲被面前的少年折断，在死亡的危机面前，吴若蛟的身躯下意识的向后爬了几步，却发现脚下的土地已经变成了漆黑的粘液。 他的四周也不再是森林，如星点般的眼睛从四面八方凝视着他。 无数的目光将他的灵魂刺穿！ 那俊美的少年，用一条条柔软的黑色手臂按住了他的手脚和尾巴。 随后跨坐在了他的身上，用白皙纤细的手指死死的扼住吴若蛟的咽喉。 “看在你为我献上一出好戏的份上，我就特别奖励你一下，用我真正的手处决你吧～” 青光亮起，吴若蛟感觉自己后颈的逆鳞开始融化脱落。他感觉不到痛苦，只感觉有一阵诡异的安逸伴随着窒息感一起出现。 “这是我对你的捕食。记住，猎杀你的人是温道缘——大夏未来的梦魇。” 温道缘微笑着注视着吴若蛟的眼睛。 生而为龙的骄傲被轻易折断，性命也即将不保……垂死之际，温道缘注入他体内的毒素却让他回忆起了那出生前的安逸时光。 这就是被捕食的感觉吗？ 这就是……死吗？ 吴若蛟知道，此刻的宁静美好，不过是面前少年营造出的幻象。 真正的死，应该是窒息与痛苦。 他从来就没有恐惧过痛苦，也不曾恐惧过死亡和被捕食。 如今的这份安逸却让他恐惧。 当生物感觉到痛的时候，会挣扎，会反抗。规避痛苦，逃离死亡就是生存下去的动力。 失去了这份动力，就像是灵魂向着安逸不可逆转的堕落，下坠，直至死去。 连他也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不能反抗，还是不愿意反抗——沉溺在安逸的感受中，无法控制自己行动，直至肉体枯朽灵魂消散的死让他恐惧。 他看着温道缘的脸，黑色的眼眸中多出了一种异样的情愫： 那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幻想！ 对捕食者的幻想。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是吴家的理念，但许多弱小的族人往往吃人的时候冠冕堂皇，轮到自己被吃却又要痛哭流涕，虚伪至极。 他吴若蛟却并非如此！ 吴若蛟坚信： 他可以吃遍天下生灵，不停的捕食下去，直到那个更强大的捕食者出现……究竟是什么样的捕食者，才能弑龙呢？ 他会如何杀死我？ 是认真的与我在生死对决中同归于尽，还是以碾压蝼蚁般的姿态一击必杀？ 是猫戏耗子般的对我百般折磨羞辱，还是在我死后对斩下的头颅撒一碗温酒纪念？ 在这一刻，他得到了答案： “不管是吃还是被吃，都是一件妙事啊。” 此刻的吴若蛟被掐着脖子，却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甚至还有几分幸福和兴奋。 弱者生来就应该成为强者的养料，而正是像温道缘这样的怪物，才有资格享用我吴若蛟的残躯！ 如果有来生，我愿再成为您的养分… “被我杀就这么开心吗？真是个怪人。” 温道缘毫不犹豫的捏断了吴若蛟的脖子。带着混元之力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余温尚存的尸体，将这蛟人之躯顷刻炼化！ 对于吴若蛟的反应，他没有细想。 温道缘以为吴若蛟因为看到了『罪欲天孽』，而陷入临时的疯狂。随手把一片晶莹剔透的淡紫色逆鳞收藏了起来。 “是时候拉开帷幕，走上台前了。” 温道缘望向晴朗的天空，温暖明媚的阳光平等的照耀着每一个人。他的身体开始浮空，巨大的罪欲天孽渐渐将天空遮蔽。 一道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回荡： “魔说，此刻无光。” …刹那间，天地变色！ 天黑了。 大量漆黑的干枯尸骸从地面涌现，形成了一条直通云霄的天路。 温道缘一步步走向高处，背后的罪欲天孽将整个赛场彻底笼罩！ “四族的各位，你们好。” 温道缘登顶的那一刻，脚下的黑色阶梯融化为凝胶状的漆黑物质。 这些凝胶被无数的漆黑手臂托举着，眨形成了一尊漆黑王座！ 如黑曜石般的质感、邪异扭曲的外形、巨大的体积让人望而生畏。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魔道共主』。” 温道缘端坐于王座之上，用手臂托举着自己的脸颊，微笑着开口了： “相信在场的诸位对于外林十分了解，也从这些年与凶兽的战斗中收获颇丰。” “我最近在外林搞到了些好东西，想要与大家分享。” 正在狩猎的四族子弟停下了动作，林中暴乱的妖兽此刻全部俯首。 兵部，特务科，四族家老以及四大宗门维持秩序的弟子长老们…全部看向了天空中的温道缘。 “这个为了家族利益，让子孙拼命奋斗、族中长辈坐享其成的狩猎游戏——实在有些太过无聊了～所以我决定修改一下本次四族大比的规则。” 一名须发皆白的王家家老指天怒喝：“邪魔歪道！四族大比乃是为了减少流血厮杀，由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岂容你这人不人……” 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就正中心口。 那名长老喷出一大口鲜血，当场毙命！ 来福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冷漠的再次装填“弹药”。他抚摸着一只小兽，随后轻柔的扭断了它的脖颈。 死去的小兽，在来福的掌心转变为一枚漆黑的子弹。 “脆弱的生命，迎来盛放吧。” 王安国面色阴沉，立刻扑上去抢救。 可那位家老的灵魂、意志早已随着破碎的身躯一同被打散了。 他强压住怒火，低吼道： “都别动！慢慢退到我身后！” 温道缘贴心的给了来福一点发挥空间，他看着此刻噤若寒蝉的众人，笑着说道： “首先，得分赛将被改为生存赛。排名第一的家族可以全身而退，排名第二的家族可以保留所有领域强者和中坚力量，排名第三的家族……我可以放过你们族中观战的凡人。”温道缘对着吴家代表歪了歪脑袋。 “至于最后一名的家族，将会被抹除。” 看着那些吴家族人惊恐的目光，温道缘咧开嘴，眼眸中青光大放： “——没错，从整个大夏彻底抹去。” “排名第四的家族，尤其是吴家。” “不论是修士还是凡人，不论是本家还是旁支，不论是家仆还是牲畜……举族上下，鸡犬不留！” “你们可以选择奋起反抗，团结一心对抗我或是立刻逃跑。不过这样一来，我也会展开无差别攻击，杀光在场的人质。” “首先是那些观众，那些毫无抵抗力的凡人，会变成无声歌者的傀儡生物。” 蠕动的黑色手臂指向了人头攒动的观众席。 “其次，所有兽潮都会以第一个向我发起挑战的家族为目标，展开至死方休的围杀。” 斑斓的各色眼眸警告似的转动着。 “最后嘛…你们那些族中的年轻一辈，此刻就笼罩在我的领域之下。” “你们觉得是自己的救援速度快，还是我领域下落的速度快呢？”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