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家要散？别怕，亲妈穿来了》 第1章 取了个照片，就过了十年? 林见夏只是去照相馆取了个照片，出来，就变成了十年后的1983年。 想到家里大的才三岁，小的才一岁的三个孩子，她面色一白。 十年过去了，孩子怎么样了？ 三月的天，风还带着料峭的寒意。 林见夏裹紧身上的棉袄，环顾四周。 曾经的黄泥路变成了水泥路，街道两旁的低矮平房，全都变成了气派的红砖青瓦房。 街上的标语，从知青下乡建设新农村。 变成了，少生优生，只生一个好！ 对面的供销社，成了一间三层的百货大楼。 门口的广播，聒噪的喊着。 ““各位同志早上好，现在是1983年三月十日，早上九点整……” 她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敲了敲脑袋，疼。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秦知秋难得露出一分笑意。 怀里抱着才一岁的龙凤胎二儿子秦朗和小闺女秦宝珠。 她坐在另一边，抱着三岁的大儿子秦简。 三个小家伙笑得甜甜的，这是他们一块拍的第一张照片。 明天是秦简的生日，本来是准备拿了照片，带三个孩子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庆祝的。 林见夏把照片收好，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幸福照相馆变成了一片废墟。 她拉过一个路过的女同志，急忙问道。 “同志，请问幸福照相馆去哪儿了？” 那女同志看着林见夏，一脸同情。 “小同志，你是不是记错了？” “幸福照相馆，十年前就被一把火烧没了……” 林见夏脸色一变退了一步，她不知道那个女同志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回过神看向远处，拔腿狂奔。 她出门前，三个小家伙还没睡醒。 她亲了亲他们，临走前，叫了隔壁大姐帮忙照顾。 循着记忆找到曾经住的小院，四周已经新建起不少小楼房，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陈旧的小院，被挤在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见夏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早上她离开家时，院里种的花草和蔬菜刚冒出翠绿的嫩芽。 现在，同样的地方却长满了杂草，看得出许久没人打理过了。 正看着，外头进来一个人。 “谁？” 王秋梅还以为院子里进了贼，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看到林见夏回头，她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一脸煞白。 “鬼，见鬼了……” 看到王秋梅的时候，林见夏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 十年的时间，在王秋梅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 头发花白，脸上也爬上了皱纹。 林见夏喉头哽咽，叫了她一声。 “秋梅姐，是我！” 当初她一个人要带三个小家伙，实在忙不过来。 一个月五块钱，请了隔壁的王秋梅帮忙搭把手。 早上去拿照片时，叮嘱王秋梅等孩子醒了先喂点米糊糊。 说一个小时就回来，结果，十年过去了！ 王秋梅看了看头顶的阳光，又看了看林见夏脚下的影子，这才哆哆嗦嗦上前。 “真，真的是见夏妹子？” “哎哟，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啊？” 林见夏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其实哪儿都没去？从照相馆出来就这样了？ 这话别说别人，就是她自己也不信。 好在，王秋梅也没继续多问。 走上前，招呼她进屋。 “这些年，家里没动过。秦同志说，怕你回来找不到路……” 她让林见夏先等会儿，拿出一把钥匙。 院子右边是厨房和厕所，还有一间小浴室，左边是两间房间。 放十年前，这院子可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想住的地儿。 可十年后，大家都乐意去买单元楼住，哪儿有眼看这破地儿？ 王秋梅打开大点的房间，里头扬起一片灰尘，她皱起眉头拿手扇了扇。 “自打你走了之后，这房间就锁起来了。” “东西还跟你走时一样，没动过。” 林见夏走进屋，床上的被褥已经泛黄，桌椅板凳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打开衣橱，里面挂着她跟三个小家伙的衣服。 只是，曾经的奶香味，已经变成了霉味儿。 林见夏六神无主，转头看向忐忑王秋梅。 “秋梅姐，三个孩子呢？” 从王秋梅口中，林见夏也拼凑出这十年发生的事儿。 那天她去取照片一去不复还，秦知秋回来找了一阵无果，就回了单位。 他的工作走不开，所以请王秋梅继续帮忙带孩子。 王秋梅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只能把最小的秦宝珠送回乡下。 林见夏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不敢想在自己消失的十年，三个小家伙是怎么长大的？ 天色渐晚，最后一抹余晖将要落下。 林见夏顾不得多说，站起身就要出门。 “他们在哪儿上学？我们去接他们回来吧！” 她已经等不及，想要见见他们了。 王秋梅神色古怪，跟着林见夏往外走。 “见夏啊！“宝珠那边，我先给打个电话，让他们送回来。” “秦朗住校，这会儿你也见不着。” “我先带你去见见秦简吧？” 林见夏点点头，毕竟十年没见了，她也怕吓到他们。 外头的天彻底暗下来，街头巷尾响起各家各户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饭菜香。 王秋梅没有带林见夏去学校，而是穿过一条条小巷。 最后到了市郊水泥厂的后门，老远看着后门边聚集着几个小青年。 吊儿郎当的模样，手里夹着一点星火，正吞云吐雾。 碰上一个路过的学生，手一伸，把人拦下了。 “喂，这地儿是咱们的，要打这儿过，得给过路费。” 那学生看着十几岁，胖乎乎的，一对一，他还真不怕。 可对方到底人多势众，他不敢反抗，拽紧自己的书包带咬了咬牙。 “我，我昨儿个给过了，身上没钱了！” 那小混子一听，不由乐了，朝后头看了一眼。 “哥，这小子不肯给呢！” 一个瘦瘦高高的小子走上前，一脚踩在路边的墩子上，娴熟的弹了弹指尖的烟灰。 眉眼间，戾气横生。 “昨儿个给了就不用给了？你昨儿个吃饭了今天就不用吃了？” “自己拿出来？还是我揍你一顿了拿？自己选？” 那学生看着很怕那小子，哆哆嗦嗦的去掏书包。 林见夏还以为被欺负的是她家秦简，正要上前帮忙。 就听王秋梅喊了一声：“秦简，你过来一下。” 喊完，她往后躲了躲，似乎很害怕。 与此同时，那拿了钱的小子不耐烦的抬头看过来。 把钱扔给后头的小混子，用脚踩灭烟头，单手勾着书包甩在背后，一晃三摇的走过来。 “干啥？” 林见夏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近，如遭雷劈。 所以，眼前这个满脸写着不好惹的街溜子。 是她那个香喷喷，奶呼呼，会抱着她甜甜叫妈妈。 乖巧懂事的大儿子，秦简？ 第2章 你是这家的女主人?那我是谁? 林见夏认真看着秦简，他今年十三岁了，面上褪去了三岁时的婴儿肥。 五官跟秦知秋很像，已经有了几分英俊的模样。 身量挺高，几乎跟一米六五的她差不多。 不过，很瘦。 穿着一件已经看不出本来模样的白衬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眉梢眼角带着吓人的戾气，跟小时候那个贴心小甜宝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林见夏有很多话想说，可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气氛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尴尬中，秦简看都不看林见夏。 扫了后头的王秋梅一眼，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没事我走了！今晚不回家！” 王秋梅见状，急忙推了林见夏一把。 “那个，秦简，你妈回来了！” 林见夏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笑了笑。 “壮壮，是妈妈……” 壮壮是秦简的小名，小时候他肉乎乎胖嘟嘟壮实得很，林见夏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秦简停住脚步，眼神骤然一冷。 抬手就是一拳，狠狠砸向林见夏背后的窗户。 稀里哗啦，玻璃应声碎了一地。 他咬牙，厉声警告。 “我妈死了。” “你想嫁给秦知秋，没人拦着你。” “下次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名字，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远处，那一伙小混子喊了秦简一声。 “简哥，走了，去录像厅。” 秦简收回手，冷冷转身走远。 看着那一伙人走远，王秋梅才敢拍拍胸膛，松一口气。 “见夏啊！你，你一走就是十年。音讯全无，他们觉得你死了，也正常！” “而且，你现在这样，也确实不像个十几岁孩子的妈！” 都十年了，林见夏还跟十年前一样，看着二十出头。 要不是她言行举止没变，王秋梅都要怀疑是不是别人假扮的了。 林见夏看着地上的碎玻璃，眉头皱了皱。 她知道现在秦简没办法接受她，就算追过去也是徒增厌恶。 不由叹了一口气，转身先跟王秋梅回了家。 已经快半夜，王秋梅着急回家，没跟林见夏多说。 只提醒了她一句，可以先给秦知秋打个电话，让他先回来。 林见夏一个人坐在小院里，看着黑黢黢的院子。 以前秦知秋就忙，一年到头难回来一趟。 但那时，她有三个孩子陪着她，倒也没觉得多孤单。 现在，小院里只剩她一个人，呼吸都像是有回音。 缺失了十年的时间，不知道从哪儿补回来！ 如果是今天之前，她或许还能跟秦知秋好好聊聊孩子的事儿。 可今天早上去取照片之前，她花大价钱给秦知秋打了电话，要离婚。 接着，就过了十年。 秦知秋估摸着以为她跟人跑了吧？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林见夏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后知后觉听见肚子咕嘟嘟叫了一声。 这一天下来，她什么都没吃，人是铁饭是钢，天大的事也得先填饱肚子。 她转身进了厨房，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锅碗瓢盆都落了一层灰。 林见夏心里头涌上一股酸涩，此刻夜深人静，才彻底发泄出来，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 她拿着抹布，打来了水，开始打扫家里。 没关系，家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 慢慢来，会好的！ 往好处想，她现在也才二十五岁，大把的时间！ ———————— 昨晚打扫到快天亮才睡下，刚进入梦乡，就听见外头一阵嘻嘻索索。 林见夏有起床气，不耐烦的睁开眼，就见房门被打开。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走了进来，是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同志。 天还没完全亮，她也没开灯。 压根就没注意到，屋里的床上多了个人。 林见夏也没出声，看着她蹑手蹑脚的走到衣柜前。 打开衣柜翻找着里头的衣服，拿着在身上比划了起来。 比划了好几件，总算找到一件满意的。 正要往身上套，冷不丁听到床上传来林见夏的声音。 “你是谁？想偷东西？” 吧嗒，林见夏披上棉衣，打开了床头的灯。 “哎哟，妈呀！” 张丹丹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手里的衣服都掉在了地上。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房间，叫她看清了床上那女同志的模样。 当即回过神，不满的叉腰。 “我是这家里的女主人，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张丹丹上上下下打量着林见夏，神色越发不善。 这女同志实在长得太漂亮了，皮肤白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眉毛弯弯，眼睛大大。 嘴唇红艳艳的，连口红都不用擦。 穿着一件十年前的老旧款式棉衣，却仍旧挡不住的美貌。 这么漂亮的女同志，出现在秦知秋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知秋把棉衣扣好，起身看着张丹丹，皮笑肉不笑。 “你是这家的女主人？那我是谁？” 张丹丹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上前就是一巴掌。 “我管你是谁？我告诉你，知秋是我的，你别想勾引他。” “不知廉耻的破鞋，我要把你送派出所去！” 这些年围在秦知秋身边的女人不少，上赶子想当后妈的都排起了长队。 张丹丹把林见夏当成想钻秦知秋被窝的女人，当然不会客气。 可她的巴掌还没碰到林见夏，就被林见夏反手一拧。 一把推着出了门。 “行，我也想去派出所问问，你来我家到底是偷男人还是偷东西？” 两人吵吵嚷嚷出了门，惊动了隔壁的王秋梅。 她着急忙慌跑过来，见到这情形，急忙上前解释。 “哎哟，误会了误会了，见夏啊！” “这是我闺女，丹丹，以前我跟你提过的？” 又赶紧拍了张丹丹一把，没好气道。 “这是见夏，是秦同志的媳妇……” 张丹丹疼的龇牙咧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秋梅。 “妈，你瞎说啥呢？那女人不是跟人跑了吗？” “再说，这年纪也对不上，别不是哪儿跑出来的野女人冒名顶替吧？” 林见夏眼神一冷，走上前。 “你胡说八道什么？” 张丹丹躲在王秋梅身后，哼了一声。 “本来就是，咱们这条街的老街坊都知道。” “当年那破鞋把三个孩子扔家里，跟野男人跑了。” “就算她回来，也比我妈小不了几岁。” “你还是个黄毛丫头，要装也装得像点。” 第3章 秦知秋，是我! 王秋梅生怕张丹丹再说什么，赶紧捂着她的嘴把人往外拉。 “你给我闭嘴……” 外头噼里啪啦，好像是张丹丹摔了什么东西。 林见夏这会儿还怎么睡得着？想了想，还是走到客厅拿起电话机。 昨晚上打扫卫生的时候，她发现家里居然安了电话机。 要知道在十年前，这还是挺金贵的玩意儿。 拿起听筒，她才想起没问秋梅姐秦知秋的电话号码。 都十年了，他不可能还在那工作吧？ 脑子里想着，手下却熟稔的按下了秦知秋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几声后，电话接通，一道大喇喇的男声传过来。 “您好，请问找谁？” 林见夏有些紧张，卷了卷电话线。 “您好，同志，请问这是秦知秋同志的办公室吗？” “是，请问你是谁？” “我是他……，我是林见夏，方便让他接电话吗？” 隔了十年，这声我是他媳妇，实在说不出口。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到这，没好气打断林见夏的话。 “同志，不管你是谁，不要进行这样的恶作剧。” “不是，我真的是……” 不等林见夏再说什么，那头的男同志忽然喊了一声。 “秦主任，你说现在这些人是不是脑子不好？” “说是你媳妇林见夏呢！谁不知道，你媳妇已经……” 哗啦，那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洒落一地。 接着，电话被抢了过去。 “喂？” 低沉的嗓音，林见夏一下就听出，这是秦知秋的声音。 “秦知秋……” 她只来得及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电话就被挂断。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再打过去，电话就断线了。 林见夏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看来，秦知秋还真是讨厌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也是，当年秦知秋是无奈才娶了她。 两人结婚四年，秦知秋一直待在青市那边。 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就连三个孩子，都是他喝多了，不小心被她得逞才怀上的。 听张丹丹的意思，是跟秦知秋已经好上了？ 这样也好，等秦知秋回来离婚，也能省去不少事儿。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三个孩子。 至于这房子，也是她当初拿爸妈给的钱置办的。 秦知秋的品性她还是信得过的，不至于跟她抢。 林见夏进屋拿出小皮包，翻了翻。 里头有一本秦知秋的工资存折，还有一叠大团结。 那天早上去取照片，她本来是想把钱存进去的。 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这么多年了，秦知秋的存折应该已经挂失。 还好，这叠大团结没存进去，离婚后带着孩子也能先过渡一下。 背上小皮包，林见夏出了门。 路过隔壁王秋梅家的院子，就听张丹丹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 “我不管，我就要嫁给知秋。” “他对我也有意思……” 后头的话，林见夏没有再听。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十年过去，她总不能指望秦知秋为她守身如玉。 屋里的王秋梅一把捂住张丹丹的嘴，气得不行。 “你嚎啥嚎？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你嘴里给我留点把门，秦同志一年都难得回来一趟，啥时候对你有意思了？” 张丹丹红着眼眶，梗着脖子。 “那不然，他从来不正眼看别的女同志，为啥上次过年回来，还正眼看了我一眼？” 秦知秋对她跟对别的女人不一样，这就是区别。 王秋梅一愣，随后倒是想到这一回事。 “那是因为，你当时穿了一件跟见夏一样的棉袄！” “你想给他家当后妈？不说秦宝珠，那两个小崽子是好惹的？别到时候后妈当不成，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行，我不同意。” “上回六婶给你介绍的，那钢铁厂的鳏夫就不错。” 林见夏走了这十年，不少人想给秦知秋介绍二婚对象。 虽然他带着三个娃，但架不住人长得俊。 又是吃国家粮的，快一米九的大高个往那一站，叫多少姑娘看红了脸？ 有胆大的姑娘听说他媳妇没了，偷摸着想钻秦知秋的被窝。 结果被秦知秋连人带被窝给扔了出来，还报告了派出所和居委会，让他们管管。 那姑娘丢尽了脸，没几天就嫁到外地去了。 临走，还在秦知秋家门口哭诉。 说他肯定不行，不然怎么会放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不为所动？ 关键是，秦知秋也没澄清过。 久了，这名声传了出去。 大家也就歇了给他介绍对象的心思，毕竟，谁也不想去暖个暖不热的大冰块。 关键，还不行。 长得再俊再有钱又咋样？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王秋梅看着自家闺女，叹了一口气。 “你也瞧见了，人家见夏回来了。” “你就把那些有的没的心思，都收一收。” 她这闺女眼高手低，都二十八了还没找到对象。 眼巴巴盯着秦知秋不放，可人家秦知秋，根本就瞧不上她。 张丹丹一把挥开王秋梅的手，噌的站起身。 “谁要嫁鳏夫？我就瞧上秦同志了。” “那女人都跟人跑了，根本配不上秦同志。” “妈，你是不是糊涂了？那屋里的小蹄子，怎么会是那破鞋？” 就算是，她也绝对不会承认。 那女人跑了十年，这十年都是她陪在秦知秋身边。 凭啥那女人一回来，就要摘果子？ 张丹丹抹了把眼角的泪，咬牙跑了出去。 刚跑出没两步，就被隔壁院子门口的秦简吓了一跳。 她顿时也忘了哭，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 “秦简，你回来了？饿不？姨请你去吃牛肉面？” 这小崽子才十多岁，就已经是街上有名的街溜子。 打架不要命，逮住谁都能咬下一口肉，跟个狼崽子一样。 平时，张丹丹见了他就哆嗦。 可现在她指望这小狼崽子给她说两句好话，不得不硬着头皮讨好。 秦简眼皮子都没抬，扯了个呵欠推开门进了院子。 没多会儿，就听他一声怒喝。 “谁动了家里的东西？” 昨晚林见夏忙活了大半夜，把家里收拾了一通。 旧的东西都打包扔了出去，家里是整洁了不少，可也变了样。 秦简一眼就看了出来，眼珠子都红了。 张丹丹眼珠一转，立马扯着喉咙喊道。 “还有谁？就那贱蹄子呗。” “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真拿自己当你亲妈了，那叫一个嚣张，我拦都拦不住呢！” “秦简啊，你爸不在家，你可得好好守着家里，别叫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进门……” 这会儿，林见夏拎着东西回来了。 正好跟闷头往外冲的秦简，撞了个正着。 秦简看到林见夏，握紧了双拳，眼珠红的都快滴出血来。 “谁让你动的家里的东西？” 那些都是妈妈最后留下的念想，现在，全没了。 这个女人，她怎么敢的？ 第4章 成，都听你的，你说咋办? 林见夏看了眼边上幸灾乐祸的张丹丹，皱了皱眉，拎着东西径直进屋。 “有啥事进屋说，在外头叫人看笑话？” 秦简满肚子怒火，被林见夏堵了回去。 瞥了张丹丹一眼，咬了咬牙转身进屋。 张丹丹还想跟过去听听，砰，院门在她跟前狠狠关上。 秦简走到客厅，以为那女人会进来。 结果等了好半晌，就听厨房那边传来动静。 厨房好久没开火了，啥东西都没有，那女人是想在厨房搞破坏？ 秦简气得不轻，转头冲过去。 “谁让你动家里东西的？别以为攀上秦知秋，就能进我家的门。” “赶紧把扔的东西给我找回来，然后麻溜儿滚蛋。” “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林见夏没搭理秦简，忙着把刚匀来的蜂窝煤引燃。 青烟袅袅，林见夏的身影隐匿在后头，叫人看的不太真切。 秦简一时愣在了原地，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 妈妈走的时候，他才三岁。 十年过去了，早已模糊了对妈妈的记忆。 可是眼下这一抹剪影，却和记忆深处的某一个画面重叠。 那时的他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妈妈在烟熏火燎的厨房忙活。 端着一碗香味诱人的小馄饨，放在桌上。 拿勺子舀起一颗饱满鲜香的小馄饨吹凉，喂进他嘴里。 温柔的声音，穿过蒸腾的热气传进耳中。 “我家壮壮真棒，吃多多，长高高哦。” 那是记忆里，最美好的片段。 秦简回过神，眼尾浮现一抹红意，他生生憋了回去。 就这一会儿工夫，林见夏手里的馄饨也出了锅。 她熟练的点上几滴香油，端着转身准备喂秦简。 “来，我做了你最爱的小馄饨。” “今天是你生日，还给你煎了个荷包蛋，趁热吃。” 想到迟了十年的生日，林见夏喉头有些发哽。 “生日快乐啊！壮……秦简！” 看到已经跟她差不多高的大儿子，又有些懊恼的抹了把眼角。 “忘了，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自己吃吧！” 刚才出去买东西才发现，现在市场放开了。 不用再凭票购买，可她去的时候晚了点，摊贩那的猪肉都没了。 她好说歹说，才找街角的一个婶子匀了点猪肉又买了点白面。 想着家里好久没开火，又匀了几个蜂窝煤。 那婶子是个热心肠，一看她那样以为她是刚搬来的，就说帮忙给她叫一车蜂窝煤，明天让人送过来。 本来想给大儿子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生日，只能等明天了。 秦简浑身一震，握成拳头的手在发抖。 十年了，十年他不敢再过生日。 因为妈妈就是生日前一天离开的，这个女人，连这些细枝末节都知道？ 看来，秦知秋是真对她上了心啊！ 可是，他不接受这个女人。 秦简回过神，咬了咬牙，一手打翻林见夏手里的馄饨，转身冲了出去。 “别跟我套近乎。” “恶心！” 馄饨摔了一地，汤水飞溅。 林见夏回过神，只来得及看到一抹背影消失在院门口。 深吸一口气，惋惜的看着地上的馄饨。 白面做的馄饨皮，包的鲜肉馅呢！ 还有那油汪汪的煎鸡蛋。 这在十年前，可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 小时候就教过他，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糟践粮食！ 他都忘了？这小子真是欠揍。 林见夏把剩下的馄饨煮熟，先填饱肚子。 嗯，皮薄馅大的馄饨，咬进嘴里还弹牙。 她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可惜这小子没口福。 吃饱喝足，把厨房里打扫干净。 林见夏找出纸笔，列了个单子，看还有些什么东西要买的。 现在手里有钱，该置办的置办齐了。 以后一家四口，就好好在家过日子呢！ 正忙活着，就听外头传来动静。 她出门一看，王秋梅拿竹扫把，正在扫院子。 只是，一边扫，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就往家里瞅。 林见夏了然，擦了把手走出门。 “秋梅姐！有事儿找我？” 王秋梅停下手里的动作，干笑两声。 “没，就是想问问，你这回来了，有啥打算不？” “秦同志没回，家里家外都靠你，三个孩子，你应该也照顾不过来吧？” 林见夏听出来了，王秋梅这是怕自己工作没了。 笑了笑，拿过王秋梅手里的扫帚。 “秋梅姐，三个孩子都大了，倒也不用费那么多心思。” “我想着，到时候干点别的营生，带上您一块！” 林见夏年轻，脑瓜子灵光，出门转悠一圈，就发现了不少商机。 想着王秋梅给她带孩子一个月五块钱，干了十来年，实在是过意不去。 现在市场放开了，只要肯吃苦，一个月几十块钱不在话下。 当然，还没准备好，林见夏也不好跟王秋梅细说。 她拿着扫把，利落的扫着院子里的落叶。 “对了，秋梅姐，小朗今年读几年级了？这周星期六会回家不？” 王秋梅还在走神，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前进中学读初二，周五放学就会回来。” 林见夏一听，停住手里的动作。 “他不是才十一岁？就上初中了？” 王秋梅点点头，挤出一个笑。 “他哥读书不行，他读书倒是厉害，连着跳了两级呢！” “你得空先去看看他也行，那孩子性子好，应该容易接受你。” 说完，也不等林见夏再问什么，转头出了门。 林见夏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把院子打扫完，又进了厨房。 ———————— 因为林见夏的一句话，王秋梅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还没起床，就闻到一股子肉香味。 快步跑到厨房一看，张丹丹正在做红烧肉。 她气不打一处来，拍了把大腿。 “天杀的，你还在家炖肉吃？” “怎么没馋死你？吃吃吃，一天天就知道吃，你妈工作都要没了。” 她才给小儿子买了个一室一厅的单元楼，还欠不少钱。 男人又不顶事，就靠秦家这工资攒着还债！ 没想到林见夏一回来，这活儿也干不成了。 张丹丹推开王秋梅，皱眉把红烧肉盛起来。 “那小蹄子居然连你都容不下？妈，不是我说你！” “你这么大年纪了，在秦家当牛做马这么些年，现如今连个黄毛丫头都能骑你脖子上去。” “我就比你聪明，秦简那街溜子我指望不上，就去找秦朗！” “只要他点头认了我，哪儿有那小蹄子什么事儿？” 王秋梅闻着那肉香，抽了抽鼻子。 “秦朗是比秦简好说话，可那毕竟是他们亲妈……” 张丹丹眉头一竖，没好气冷哼。 “秦简和秦朗会认她？不认，谁能证明她是亲妈？” “妈，你可想好了，我要是嫁进秦家。” “以后秦家一半家产，可都能拿来补贴咱们家呢！” “只要你不认那贱蹄子的身份，咱们就能把她赶出去。” 本来看在秦家给的工资不少的份上，王秋梅也不会说啥。 可要怪就怪林见夏一回来，就想把她的财路断了。 比起没钱，她闺女愿意当后妈就当后妈吧！ 王秋梅咬了咬牙，握紧拳头。 “成，妈都听你的，你说咋办？” 第5章 能讨好秦朗，也不是坏事儿! 张丹丹凑到王秋梅耳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意思是，让王秋梅去街道上宣传一波。 就说秦家来了个不要脸的女同志，非要上赶子给秦家三兄妹当后妈。 到时候，她再去找街道主任上上眼药。 不用等秦知秋回来，那林见夏就得滚蛋。 王秋梅点点头，把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 两母女一前一后出了门，王秋梅临走探头看了隔壁一眼。 发现院门锁着，林见夏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张丹丹在路口跟王秋梅分开，坐上中巴车去了前进中学。 前进中学在市郊，下车后还要走一段黄土路。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门口，张丹丹跟门卫大爷说了声来给秦朗同学送饭。 门卫大爷不知道是不是耳背，嘟囔了一嘴。 “不是有人来了吗？” 随后打开门，让张丹丹进了学校。 张丹丹也没多想，蹲下身擦了擦小皮鞋上的灰。 正是中午饭点，一部分同学去了食堂吃饭。 还有离得近的回家吃，学校里人不多。 张丹丹拎着饭盒一路找过去，总算是在西北角的楼梯下，看到了被几个男同学围攻的秦朗。 他是跳级升上来的，本来就比其他同学小。 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像一根风都能吹倒的豆芽菜。 被几人围在中央，推来攘去，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臭小子，显得你能的，怎么，考第一了不起？” “让你不给我们抄答案，揍死你！” “有本事，让你爸来给你撑腰？” “笑死了，他爸根本就不管他，因为，他妈……”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见秦朗眼神一变。 阴狠冰冷的眼神，不由叫他打了个哆嗦。 到底是个孩子，胆子不够大。 咬了咬牙，推开秦朗。 “这次就算了，下次让你给我抄答案的时候，你就乖乖给我抄。” 秦朗被推倒在地，鼻梁上的眼镜摔在地上，镜片碎了。 他一声不吭，捡起眼镜架放进口袋。 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对待。 起身刚要走，就被看够了热闹的张丹丹上前叫住。 “秦朗，哎呀，你看看你，怎么又被欺负了？” “丹丹姨待会儿去找你老师，可怜的娃儿，你爸工作忙顾不上，又没个妈，真是……” 其实刚才张丹丹就在拐角处，看着几个孩子欺负秦朗。 只要她喊一声，那几个孩子就会吓走，可她没有。 她今天可是穿着一身新的的确良外套，和牛皮的小皮鞋，万一给她弄脏了咋办？ 毕竟不是她亲生的，揍了就被揍了。 “丹丹姨，你有什么事吗？” 秦朗仰头看着张丹丹，面上一片乖巧。 张丹丹拉着他的手，把饭盒塞给他嗔怪道。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丹丹姨一直疼你，你心里没数？” “这可是丹丹姨亲手做的红烧肉，尝尝？” 秦朗微微一笑，接过红烧肉。 “谢谢丹丹姨，我回宿舍吃。” 见秦朗要走，张丹丹急了。 想到自己的来意，拦住了他。 “那个，秦朗啊！” “丹丹姨来，确实有件事要跟你说。” 秦朗眼底闪过一抹讥讽，面上却仍旧是那乖巧的模样。 “嗯，您说。” 张丹丹叹了一口气，挤出两滴眼泪。 “不知道打哪儿来了个疯婆子，非说是你亲妈。” “这不，赖在你家不肯走了。” “你哥被吓得家都不敢回，丹丹姨可担心你们了。” “可我到底是个外人，不好插手。” “这样，你星期五回家，去一趟街道跟人家街道主任反映一下情况。” “你爸优秀，什么女人都往上贴。” “可后妈哪儿这么好当？她们都不会真心待你们。” “丹丹姨不同，丹丹姨看着你们长大，把你们当亲生的疼呢！” 看着张丹丹虚伪的笑脸，秦朗讥讽的勾了勾唇。 她怕是忘了，小时候因为宝珠弄脏了她的衣服。 一巴掌扇过去，差点没把宝珠扇成聋子！ 后来王秋梅怕出事被他爸追责，才不得不把宝珠送回乡下。 “知道了，丹丹姨，我先走了。” 没走两步，秦朗又停住脚步，有些为难的看着张丹丹。 “丹丹姨，你能不能借我五块钱？我爸回来还你。” 秦朗这么乖巧懂事，张丹丹自然不好拒绝。 她掏了掏口袋，只有一张大团结。 “秦朗啊？你看，你要买点啥？” 刚想说，她去帮忙买。 下一瞬，秦朗飞快从她手里拿过大团结塞进兜里。 跑开几步远，挥了挥手。 “谢谢丹丹姨，待会儿吃完饭的同学们都回来上课，前门会很挤，你从后门走。” 张丹丹满脸肉疼，只能强颜欢笑。 “知道了。” 不过转念一想，能讨好秦朗不是坏事。 等秦知秋回来，他不得帮忙说两句好话？ 等嫁给秦知秋，到时候多少钱要不回来？ 看着张丹丹走远，秦朗嘴角嘲讽的勾了勾。 刚准备转身要走，就被两个初三的男同学给拦住了。 段小虎摸了摸下巴，推了秦朗一把。 “臭小子，家里送什么好吃的过来了？不知道来孝敬孝敬爷爷我？” “还有这个月的保护费，带来了吗？” 他比秦朗高一个头，叉着腰往秦朗跟前一站，就像是一座小山。 秦朗低着头，刚要把饭盒递过去。 就听一声女同志的厉喝：“你们干嘛呢？” 接着，一道带着栀子花香味的风扑面而来。 一个穿着青色棉袄的女同志冲上前，猛地推开段小虎，挡在秦朗跟前。 “让你们来上学，你们就是学的怎么欺负同学？” 秦朗皱眉，抬眼看过去。 那女同志逆着光站在他身边，穿着一件青色的棉袄。 乌黑的头发扎成一个麻花辫，神情温柔，莫名的叫他有些熟悉。 可他记得，学校，没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女老师。 接着，秦朗的班主任韩兵气喘吁吁跑过来。 “林，林同志，你跑那么快干啥？” 低头看到秦朗，又愣了愣。 “秦朗同学，怎么回事儿？” 林见夏看着那两个男同学，肺都要气炸了。 “他们欺负弱小，抢东西，还要收保护费呢！” 韩兵一听，这事儿可不小啊！ 当即黑了脸，看向秦朗。 “秦朗同学，是这样的吗？” 不等林见夏再说什么，秦朗慢悠悠的拍了拍身上的灰。 “没这事儿，韩老师，这位大姐好像看错了……” 第6章 上赶子来当后妈，那不是找死么? 一声大姐，叫的林见夏哑口无言，竟然忘了说什么。 刚才还提心吊胆的段小虎，这会儿也嚷开了。 “就是，咱们跟秦朗同学说话呢！” “这大姐不知道哪儿跑过来，就要揍咱们。” “哎哟，可把我们吓死了。” 韩兵看看林见夏，又看了看秦朗，皱了皱眉。 他摆摆手，示意段小虎他们先走。 “你们先去吃饭，我会查清楚。” 段小虎冲着秦朗，挤眉弄眼。 “行，那咱们先去吃饭，待会儿后操场见了。” 等两人走远，韩兵顿了顿神问道。 “好了，秦朗同学，现在威胁你的人走了，你可以跟老师说实话。” “他们是不是在欺负你？抢你的东西？” 林见夏回过神，着急的接过话头。 “我都看见了，还能有假？” 她一大早起来开始忙活，想着赶上中午饭点，来给秦朗送午饭。 到学校后，怕吓到秦朗。 所以先去老师办公室，了解了一下情况。 谁知，跟韩老师找过来，就发现秦朗正在被欺负。 这也是在学校，要是在外头，看她怎么削那两个小屁孩。 不等林见夏再说什么，秦朗坚定的摇头。 “不，他们没有欺负我，我很好，韩老师。” 这下，轮到韩兵懵了。 他看向林见夏，支支吾吾道。 “可，可是你亲，亲……” 秦朗微微皱眉，晃了晃手里的饭盒。 “韩老师，我不认识她，她不是我家亲戚。” “我饿了，先去吃饭。” “待会儿吃完饭，还得上课呢！”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兵张了半天的嘴，都没合上。 “她，她说是你亲妈……” 虽然他也觉得，这位亲妈过分年轻。 但这女同志说的跟真的一样，他也只能信了。 可现在，秦朗说不认识她？ 韩兵狐疑的看向林见夏，满脸的不解。 林见夏无奈耸了耸肩，低下头。 “我跟孩子爸有些误会，这些年一直没待在孩子身边，是我的不对……” 她本就生得好看，这一低头梨花带雨的模样，更加叫人怜惜。 韩兵也快四十了，跟自家媳妇也是干仗干过来的，自然能理解这里头的弯弯道道。 他当即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没事儿，孩子还小，慢慢说，他能听进去的。” 林见夏嗯了一声，随后抬头央求道。 “韩老师，我家秦朗性子温和。” “被欺负了都不敢吭声，以后还请您多注意点。” 韩兵自然是一口答应，拍着胸膛保证。 “林同志，你放心。” “像秦朗同学这么聪明的孩子，咱们学校肯定会重点关注的。” —————————— 秦朗拿着红烧肉，去了水房后头的锅炉房。 边上拴着一只小黑狗，看到秦朗来了，撒欢的摇尾巴。 “知道有好吃的？不愧是狗鼻子。” 他打开饭盒，把红烧肉放到小黑狗跟前。 小黑狗吃得呼哧拉哈，口水啥的弄的到处都是。 一份红烧肉，瞬间没了大半。 秦朗见差不多了，这才把饭盒拿起来。 “好了，不能多吃，吃多了拉肚子。” 他摸了摸小黑头的脑袋，转头走出锅炉房。 一路来到后操场，段小虎跟几个初三的同学已经等在那了。 秦朗低着头，主动把饭盒递过去。 “红烧肉，我家里刚送来的。” 段小虎见状，噗嗤一笑。 “算你识相刚才没有告状，不然今天揍死你。” 这年月红烧肉可是个稀罕物，一打开饭盒闻着那肉香味。 几个男同学直吞口水，连筷子都没用，直接用手抓得吃。 “嗯，真香，香得不行！” “保护费，带了没有？” 秦朗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一块钱递过去。 “刚拿的。” 段小虎嫌弃的啧了一声，拿过那一块钱，抹了抹嘴，把饭盒扔进秦朗怀里。 “你今天表现不错，这点钱我先收了。这个月保证没人找你麻烦，下个月的保护费早点准备好。” 他把钱揣进兜里，招呼几人走了。 秦朗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冷勾唇。 “好啊！” 他把饭盒随手扔进外头的垃圾桶，转头回到教学楼后。 掏出一块已经干了的馍馍，也不要水，就那样啃起来。 馍馍干了跟石头差不多，再多的唾沫也咽不下去，噎得他两眼翻白。 正捶打着胸口，旁边递过来一个打开的保温桶。 里头的鸡汤，散发着扑鼻的香味。 “喝点，润润嗓子……” 这熟悉的声音，秦朗皱了皱眉，仰头看了一眼。 不期然的对上林见夏温和的目光，丝毫不为所动。 熟人的好意，他都不接受，更别提是陌生人了。 秦朗站起身冲到后头打开水龙头，就着水龙头喝了两口冷水。 好不容易把馍馍咽下去，抹了把嘴角的水，满脸警惕。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林见夏张了张嘴，那句，我怕是你妈妈，到底没说出口。 毕竟，有秦简的前车之鉴，她知道秦朗肯定不会相信她。 “我不是坏人，这鸡汤是干净的。” 说着，她倒了一点鸡汤到保温盒的盖子里，喝给秦朗看。 随后，将鸡汤放在一旁。 “你喝点，暖和些。” “有什么，回家再说。” 秦朗其实跟秦知秋不大像，五官更柔和，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长相，更像他舅舅。 刚才她想着鸡汤还没给秦朗，就去找他。 没想到这一路跟下来，发现秦朗所谓的乖巧懂事，都是假象。 这小子，表面是个汤圆，白白净净，其实是个白切黑。 拿狗吃过的红烧肉给那两个高年级学生，难怪刚才不跟老师告状！是想自己报仇呢？ 她看着看着，心里满满都是酸楚。 一岁时的秦朗天真开朗，见人就咯咯笑。 见了的人，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十年过去，大儿子成了街溜子，二儿子成了白切黑。 她还真是两眼一黑，又一黑。 这毕竟是学校，林见夏也不好再说什么。 抹了把眼角，拿出一张手帕走上前。 “你手破了，这两天先别沾水。” 或许是因为她眼里的泪光还没散去，也或许是因为她的神色太过温柔。 秦朗一时愣住，竟忘了做出反应。 等回过神，林见夏已经把他掌心的伤口包扎好。 这是先前被那几个同学推倒的时候，在地上蹭破的。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女人居然看到了。 秦朗后知后觉，感觉手掌木木的疼。 不等他再说什么，上课铃声响起。 他皱了皱眉，转头跑回了教室。 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从窗口看过去。 就见那女人穿过操场，像是感应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明知道她看不见，秦朗却还是往窗后躲了躲。 不是，他怕什么？ 回过神，秦朗坐直身体，那个女人已经走远了。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皱起眉头。 那个女人，难道就是张丹丹说的，他们的后妈？ 呵呵，上赶子来当后妈，那不是找死么？ 第7章 呸，这小蹄子也配? 林见夏从学校出来，心情很是低落。 坐上中巴车回到家，天都快黑了。 刚拿出钥匙要开门，就听隔壁院子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 伴随着张丹丹疯了一样的嚎叫。 “妈，给兑点热水，冷死了。” 王秋梅捏着鼻子，没好气骂开了。 “热水都给你用光了，还在烧呢！你先用冷水洗。” “好好送个饭，送到粪坑里去了？臭死了，呕……” 这才初春，带着凛冬未散的寒意。 一阵风吹过，张丹丹上牙磕下牙直哆嗦。 “我就去给秦朗，送个红烧肉。” “”我也不知道，那，那后门，那儿有，那么，那么大一个粪坑。” 而且那里头堆了满满一坑的屎尿，臭得她差点晕过去。 好不容易爬起来，想回学校先冲一冲，可是后门被锁上了。 没办法，只能回家。 可这一身臭味，人家都不让她上车。 她这一路都是自己走回来的，满身的粪水一路风干，都腌入味儿了。 洗了五桶水，还是臭。 林见夏听到隔壁声声谩骂哀嚎，想到什么，勾了勾唇。 她说哪儿来的红烧肉呢！原来是张丹丹送过去的。 以那小子的性子，估计张丹丹掉粪坑，也是他的鬼主意。 就这，张丹丹都没发现是被算计了，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呢！ 林见夏刚进屋放下东西，就听外头有人叫她。 “同志，您好，是您家要了三百斤蜂窝煤不？” 林见夏听到动静，急忙出门。 “是，劳烦您给我把蜂窝煤送进来。” 一个黑脸老汉把驴车停在门口，把三百斤蜂窝煤卸下车。 林见夏给了钱，送走了老汉。 进屋装了十几个蜂窝煤出了门，半道还不忘在巷口的小商店买了两斤鸡蛋糕。 走到街角，敲开了那家婶子的门。 “菊花婶子，我是见夏，我给您还蜂窝煤来了。” 李菊花正在屋里张罗晚饭，急忙跑过去开门。 “哎呀，着啥急，你先用着呗。” 林见夏笑了笑，把蜂窝煤拎进去放好。 又把鸡蛋糕递给李菊花，感激道。 “多谢您帮忙叫了蜂窝煤，不然家里都没法儿开火做饭。” “我才回来，对周围不大熟悉。” “以后有啥需要，还得请您帮忙呢。” 这一片的老院子拆得差不多了，以前林见夏认识的人都走了。 李菊花他们是六七年前搬过来的，算是这条街上比较老的街坊。 林见夏跟她闺女差不多大，她就帮林见夏匀了点蜂窝煤，给帮了点忙。 没想到，林见夏年纪轻轻，这为人处世真是没得挑。 就顺嘴的事儿，还给买了东西。 “哎呀，见夏你看，这太外道了。” “屋里坐不？就在家吃口便饭。” 李菊花笑呵呵的接过鸡蛋糕，要招呼林见夏进屋。 没等林见夏拒绝，就听屋里一声尖叫。 “妈，妈，妈……” 那声儿叫得李菊花眼皮子都忍不住跳了跳，没好气冲屋里喊了一嘴。 “叫魂呢？又咋了我的祖宗？” 汪兰兰一阵风似的从屋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 眼角泛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哭起来。 “妈，这是杨勇送我的毛衣，我一直舍不得穿。” “可是你看，被老鼠咬成啥样了？” “他明天请我看电影，我还想穿这毛衣去呢！” “现在，咋穿啊？” 毛线衣现在可是个稀罕物，连市里的大商场里都没有。 汪兰兰这件还是她对象特意从外地带回来的，她宝贝得不得了。 就过年穿了一回，一直压箱底。 谁知道，被老鼠给糟蹋了。 李菊花仔细看了看，也急得直拍大腿。 “多好的毛衣啊！该死的老鼠。” “这，这妈也不会补啊？” “不然，你穿别的去？” 虽然她会缝补，可这毛衣又不比其他衣服。 上头补个补丁多难看，得重新织啊！ 别说她了，就是绵市也没人会这手艺！ 汪兰兰咬了咬唇，跺了跺脚。 “我都跟杨勇说好要穿这件了，我要不穿，他还以为我把毛衣卖给别人了！” 林见夏看出两母女的为难，温和的笑了笑，走上前。 “菊花婶子，我以前织过毛衣，要不，交给我试试？” 李菊花一听，眼睛都亮了。 赶紧把毛衣递给林见夏。 “真的？那就麻烦你了见夏妹子！” 汪兰兰虽然不认识林见夏，但现在确实没有其他好主意。 只能点点头，让林见夏试试。 林见夏谢绝了李菊花留她吃饭的好意，拿着毛衣准备回家。 说今晚就给织好，明天早上再送过来。 李菊花急忙进屋从抽屉摸出两个鸡蛋，塞进林见夏手里。 “婶子也没啥别的好东西给你，这鸡蛋你拿回去补补身体。” 她送林见夏回家，顺道认认门。 到了巷子口，她一脸一言难尽的往里头瞅了一眼。 “见夏啊！你家住这儿呢？” 那天给林见夏匀蜂窝煤，也没顾得上问她具体地址。 李菊花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 “婶子看你跟自己闺女一样，悄悄跟你说。” “你们啊！离这第一家的秦知秋他们远点。” “那一家子大大小小凑起来，就没一个好人。” “就说那秦知秋，长得人模狗样，其实不能生育。” 林见夏：“……” 他不能生育，那我这三个孩子哪儿来的？ 李菊花顿了顿，生怕林见夏不信。 “就说他那三个孩子，大的街溜子，小的那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 “唯一的闺女，听说送回乡下给人当童养媳去了。” “还有啊！大伙儿都说，他不行，那三个孩子，压根不是他的种呢！” 林见夏很想跟李菊花解释一下，不是那么回事。 忽然，就见张丹丹从里头走出来。 老远看到了林见夏，没好气道。 “你去哪儿了？我敲半天门了，故意躲着我是吧？” 林见夏怕李菊花搅和进去尴尬，只能示意她先走。 看着李菊花走远，她这才拿着毛衣往家走。 打开院子门，就被张丹丹给拦住了。 “喂，我给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 张丹丹一眼看到她手里的毛衣，眼珠子都红了。 他妈的，这小蹄子本事不小啊！ 这几天功夫，花了秦知秋多少钱了？ 几百斤蜂窝煤，说买就买。 这毛衣她上次去省城才见过，好几十块钱一件呢！ 呸，这小蹄子也配？ 张丹丹咬牙，朝林见夏伸出手。 “给钱！” 第8章 我能证明 林见夏不由好笑，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人家讨饭好歹还知道摆个碗，你倒好，直接上嘴唇磕下嘴唇就行。” “我是你妈啊？得惯着你？好狗不挡道！” 她一把揪着张丹丹的衣领，把人扔到一旁。 张丹丹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恨得不行，这小蹄子看着瘦瘦小小，劲儿倒不小。 上回在她手里吃过亏，张丹丹也不敢跟她硬碰硬。 顿了顿，大声嚷嚷道。 “你不是说自己是秦朗他们的妈？我今儿个去看秦朗，给了他十块钱。” “这钱，你得还我！” “还有，马上月底了，我妈的工资也得给。” “加起来，一共一百一十块钱，快着点！” 林见夏一听，不由顿住脚步，眉头皱起。 “什么？你说多少？” 她去买菜时打听过，现在人家工人家庭，条件好点的一个月也才三五十块钱。 就算是给秋梅姐涨工资，也不可能给涨到一百块钱一个月吧？ 秦知秋他到底怎么想的？贴补未来丈母娘？ 张丹丹叉着腰，没好气道。 “我妈给带三个孩子，吃喝拉撒，一百块算多吗？” “你还想当这家的女主人呢！怎么，这钱都想赖？” 林见夏懒得跟张丹丹多说，转身进了屋。 “这钱，让秦知秋回来给，我不管。” 说完，也不管张丹丹在外头鬼喊鬼叫，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张丹丹气不打一处来，又叫又骂。 直到听不下去的王秋梅跑出来，才把她拽回家。 “哎哟，你小点声，也不嫌丢人。” 张丹丹一把甩开王秋梅的手，咬牙切齿。 “我丢啥人？该丢人的是那小蹄子。” “还真是看不出来，年纪轻轻脸皮倒厚。” “行，这钱她不给，我自己找回来。” 她跺跺脚，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一鼓作气，找到了街道主任吴彩凤的家。 说的那叫一个唾沫飞溅，把林见夏当妖魔鬼怪一样，恨不得就地处决了才好。 吴彩凤皱了皱眉，扇了扇眼前的唾沫星子。 “这事儿，我会调查清楚，张同志，你先回去吧！” ———————————— 第二天一早，吴彩凤就去街道上了解了一下情况。 听人说，秦家最近确实有个年轻的女同志进进出出。 看年纪，才二十出头。 说是秦知秋同志的媳妇，可两人相差十来岁。 不可能是原配，应该是二婚。 但她这边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秦知秋同志工作特殊。 上头可是特意交代过，要把他的事放在前头。 总不能让秦知秋同志，在重要的工作岗位上分心。 后勤这一块，街道办事处，必须给他保障好。 跑了一圈下来，已经到了下午。 吴彩凤囫囵回家吃了一口饭，就准备去跟林见夏好好谈谈。 结果，刚到小院门口，就撞上了王秋梅和张丹丹两母女。 两人正在外头张望着，家里没人。 见吴彩凤来了，张丹丹像是找到了救星。 “哎哟，吴主任，您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这家可就要被那女人嚯嚯光了。” 一大早那女人拿着毛衣出了门，又往家里搬了不少东西。 那得花多少钱啊？花的那些钱，将来可都是她张丹丹的。 一想，就叫她肉疼呢！ 吴彩凤往里头看了一眼，以前往这儿过，这院子里杂草丛生。 破破烂烂，像是没人住。 这才几天工夫？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院子一角的杂草也都被清理干净，土翻过一遍，似乎准备种点什么。 虽然他们绵市菜市场里啥都有，但大伙儿为了省钱，有条件的都会自己种点菜蔬。 那位女同志，倒是个诚心过日子的样儿。 “请问，你们在干啥？” 林见夏手里拿着两包菜种，看着围在院墙边的几人，狐疑的皱起眉头。 王秋梅两母女她认识，另一位妇女同志，她没见过。 “就是她，就是她！” 张丹丹咬牙切齿，往吴彩凤身后躲了躲。 “她就是那个想破坏秦同志家庭的破鞋，吴主任，您可一定要把她赶出去。” “别再让她回来了……” 吴彩凤皱起眉头，看向林见夏。 “小同志，你跟秦知秋同志是什么关系？” 林见夏这会儿也回过神，知道这是张丹丹又去败坏她的名声了。 她打开院门，把手里的菜种放在院子里。 “我是秦知秋的媳妇，如假包换！” 吴彩凤不比张丹丹，她凡事讲求证据。 “那，你们的结婚证，还有户口本呢？” 林见夏一愣，随后想道。 她跟秦知秋当初结婚是赶鸭子上架，就打了个结婚证明，哪儿有什么结婚证？ 至于户口本，好像也没在家里。 见林见夏这模样，张丹丹一副，我就知道你没有。 猖狂大笑，从吴彩凤身后走出来。 “你看，这冒牌货拿不出来呢！” “要是她这样都说是秦知秋的媳妇，那我不是更能说，我才是秦知秋的原配？” “哼，吴主任，赶紧把她赶走……” 不然，等秦知秋回来，事儿就难办了。 林见夏皱起眉头，看向后头的王秋梅。 “东西确实没在我手上，但秋梅姐，你能证明我的身份啊！” 王秋梅眼神闪躲，不敢看林见夏，支支吾吾。 “我，我也不知道，十多年过去了。” 话说到这儿，吴彩凤也明白了。 手一挥，就要上前。 “小同志，我看你年纪不大，一时走错路也情有可原。” “但秦同志，不是你能攀扯得上的。” “东西收拾一下，先跟我去街道办事处。” “如果你实在有难处，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张丹丹早已急不可耐，想钻进屋搜刮东西。 “哼，你别把知秋家的东西偷走，我得好好看着。” 林见夏眼神一冷，抬手拦住张丹丹。 “你站那，谁让你进我家了？” 张丹丹恼羞成怒，叉着腰大骂。 “嘿，我说你这破鞋还装上瘾了是不是？” “你说你是秦知秋媳妇就是了？谁能证明？” “我……”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院子外头传来。 “我能证明。” 第9章 林见夏，你是懂怎么往我心上捅刀的 秦知秋穿着一身烟灰色的大衣，大步踏进院子。 他身量很高，接近一米九。 往那一站，挡住了大半的阳光。 鹤立鸡群一般，压迫感十足。 虽然年过三十，但眉眼跟十年前几乎没什么差别。 有些人，就是格外被老天爷优待。 岁月不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反而多了几分千锤百炼的熟男气息。 眉眼深邃睫毛浓长，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 看着温文尔雅，像是大学里的教授。 鼻梁挺直，薄唇的形状十分完美。 加上那宽肩窄腰大长腿，活脱脱一个衣服架子。 这男人，完美得几乎没有缺点。 大姑娘小媳妇见了，都得脸红。 饶是林见夏也得摸着良心说一句，秦知秋这人模狗样的确实没得挑。 除了，不喜欢她。 “你……” 愣神的功夫，秦知秋已经走到了林见夏面前。 来不及说句话，就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 他的胸膛很坚硬，体温很高。 用力的将她揉进怀里，耳边传来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的耳膜。 鼻端传来几分淡淡的烟草气息，但秦知秋不是不抽烟吗？ 没等林见夏从他怀里钻出来，就听头顶上方传来秦知秋低哑的嗓音。 “我能证明，她是我的爱人，林见夏。” 随着他的话，林见夏的胸口不由跳了跳，到底是没有挣扎。 吴彩凤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位秦同志性子多冷，她是见识过的。 如果不是他媳妇，他会这么护着？ 当即也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赶紧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张丹丹同志说有个陌生女同志在你家出没，我才来了解情况的。” “既然是误会，那我就放心了。” “那个，林同志啊！实在对不住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你。” “我是街道办事处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来找我就是。” 林见夏从秦知秋怀里钻出来，弯了弯唇。 “谢谢您，吴主任，我知道，您也是好心。” “改明儿得空，我一定去办事处跟您打个招呼。” 她还想送吴彩凤出去，却被秦知秋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挣扎了一番，头发都乱了。 “不是，秦知秋，你撒手，要不要脸了？” 秦知秋微微低头，看着含羞带怒的林见夏。 眼底的坚冰顷刻间融化，浮现出一抹笑意。 薄唇微微弯了弯，微微扬了扬。 “不要！” 媳妇都没了，还要什么脸？ 就这一打岔的功夫，吴彩凤已经走出了院子。 第一次见面，就给人留下这么不好的印象。 以后，人家还怎么看她？ 林见夏气不过，新仇旧恨加一块，狠狠在秦知秋胸膛上咬了一口。 这男人，哪儿哪儿都是硬的。 口齿间，充斥着血腥味。 秦知秋却哼都没哼一声，只由着林见夏撒气。 这让林见夏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奈，只能松开嘴退开一步。 后头的张丹丹见到林见夏唇上的殷红，不由惊呼了一声。 “血，知秋，你被咬出血了？” 秦知秋眉头一皱，眼神也冷了下去。 看都没看张丹丹，抬手将林见夏唇畔的血擦干净。 “出气了？要不再来一口？” 那纵容的姿态，叫张丹丹不由都看愣了。 这还是那个冷脸对人的秦知秋？这么多年，她就没见秦知秋这么温柔的对过别人。 林见夏回过神，一把拍开秦知秋的手。 “谁让你一上来就动手动脚？你回来的正好，咱们两把婚离了。” “房子归我，孩子也归我，我给你的丹丹腾位置。” 秦知秋刚才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脸，瞬间冷下去。 一把握住林见夏的手腕，将人拉近。 “十年不见，一回来就说离婚，林见夏，你是懂怎么往我心里捅刀子的！” “什么蛋蛋腾位置？说点靠谱的。” “从科学健康的角度说，那东西根本换不了位置。” 林见夏想到什么，不由老脸一红。 一旁的张丹丹见状不好，缩头缩脑的想要溜走。 却不想，下一瞬，林见夏抬手一指。 “就是她，我都听见她叫你知秋了。” “今儿个这吴主任也是她找来的，秦知秋，我没指望你为我守身如玉。” “但你不能，让别的女人在我自己家里，睡我的男人，揍我的娃！” 说到后头，林见夏的眼眶都红了。 对所有人来说，他们是用了十年来接受她离开的事实。 而对她来说，就是短短几天时间。 要接受这天翻地覆的变化，就算秦知秋再不喜欢她。 到底是跟他结婚生了三个娃，心里肯定不痛快。 秦知秋侧头看去，落在张丹丹身上，目光冰冷。 “你？是谁？” 张丹丹的脸都白了，不住的搓着衣摆。 “你，你不记得我？我是丹丹啊！是，是……” 秦知秋的眼神实在太过吓人，后头的话，张丹丹说不出口。 只能缩着脖子，躲到了王秋梅身后。 王秋梅也害怕，怎么都没想到，秦知秋居然会提前回来。 “秦同志，她，她是我闺女，张丹丹。” “去年，你两打过照面的。” “是，是这里头，有什么误会……” 她怕林见夏再说什么，急忙找了个借口。 “你们两十年没见，应该挺多话说。” “我，我明天把秦简叫回来，哦，还有秦朗……” 说完，王秋梅推着张丹丹灰溜溜的跑出了院子。 秦知秋脑瓜子嗡嗡的，满脸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你都听见了？先进屋，我去打个招呼。” 林见夏探头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院子外头，有个四十多岁的男同志正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见了她，先是尴尬的笑了笑，接着打了个招呼。 “那个，弟妹，你好，我是路建设。” 听声音，是那天接林见夏电话的人。 刚才的一切，都被他看到了？ 林见夏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嗯了一声，转头先进了屋。 秦知秋走到门口，路建设一眼看到他胸口。 白色的衬衣上，一圈红色晕染开来。 “哎呀，秦主任，你胸口出血了！先去医院看看？要不要打个狂犬疫苗？” 第10章 这十年，我没有背叛你! 秦知秋一个冷冷的眼风扫过去，路建设浑身一僵，急忙摆手。 “我不是那意思，我，我也是担心你。” 见秦知秋没有其他反应，才小心翼翼问道。 “你跟弟妹，没事儿吧？” 秦知秋虽然比他小十来岁，但人脑瓜子聪明，业务水平过得硬，是科研所的骨干。 才三十三岁，就坐上了主任的位置。 本事自然不用说，性子更是沉稳，天塌下来都不会慌半点神。 他跟秦知秋相处的时间长，这些年，也就看他慌了三次。 一次，是十年前，秦知秋接到电话说媳妇跑了。 当时他冲出办公室的脚步慌乱，差点摔下楼。 过了没两个月，他就回来了。 仍旧是能优秀的完成各项科研工作，可就像是一个被抽去了灵魂的工作机器。 完美，却没有半点人味儿了。 十年过去，他还以为秦知秋会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 谁知道，三天前，他接到了林见夏打去的电话。 只提到林见夏三个字，就见秦知秋跟疯了一旁扑到电话前。 甚至都来不及开口说话，电话就掉在了地上，摔坏了。 当时秦知秋跟疯子一样要把电话拼好，可哪儿有那么容易？ 不等他去找人修好电话，秦知秋就拿了钥匙要回家。 那种状态，他是真怕秦知秋路上出事。 所以，一路开车送他回来。 刚才在外头，他亲眼看到秦知秋听到林见夏的声音。 跟着了魔一样，眉头眼尾，都泛着红意。 下一瞬，他就朝院子里冲了进去。 不小心，还差点摔一跟头。 路建设看着秦知秋胸口那圈血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秦知秋抬手按住胸口，眉头缓缓松开。 “疼！” 疼，就不是做梦。 路建设叹了一口气，刚想说送他去医院。 下一瞬，秦知秋冲他抬了抬下巴。 “你先回所里，给我请个假，处分等我回来再说。” 当时听到林见夏的声音，他太过着急，哪儿还顾得上请假？ 擅自脱岗，被处分是逃不了了。 路建设点点头，还想问两句。 一抬眼，院子的门就关上了。 —————— 秦知秋关上院门，转头大步进了屋。 林见夏这会儿也冷静下来，在厨房烧水准备泡茶。 蹲在灶前，有些懊恼。 一回来，就把秦知秋给得罪了，还怎么跟他提三个孩子的事儿。 比起消失十年的妈，孩子肯定更相信他这个爸啊！ 哎，早知道，刚才就忍忍了。 秦知秋走到门口，看到的就是林见夏皱着一张小脸，又是唉声又是叹气的模样。 那一刻，周遭的一切都重新鲜活起来。 林见夏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你那同事？怎么不请进来喝杯茶？” 秦知秋踏进门，神色恢复清冷如常。 “他着急回所里。” 此后，再没有别的话。 他没有问林见夏这十年去了哪儿，做了些什么。 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煤灶上的水。 咕嘟咕嘟，慢慢烧开。 热气蒸腾起来，迷住了他的眼。 林见夏好几次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回过神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碗柜边拿杯子。 “他在外头等着吗？你喝口茶再走？” 一个杯子拿了又放，放了又拿。 她是知道秦知秋的工作有多忙的，今天他能回来都出乎意料了。 只是想着他要是着急走的话，能不能先把秦简和秦朗叫回来？ 有些话他这个爸爸来说，肯定比她这个妈妈说，更顶用。 秦知秋走上前，拎起烧开的水，转悠了一圈。 “我今天不走，在家休几天假。” “水，添哪儿？” “留几天？” 林见夏猛的回身，眼睛吃惊得瞪得滚圆。 一天得了，留几天，她还怎么应付？ “嗯！暖水壶呢？” 秦知秋看了看，神色依旧淡然。 林见夏叹了一口气，走上前示意他把水壶先放下。 “家里没有，很多东西要买。” “先放那吧！你吃饭了吗？” 秦知秋摇了摇头，显而易见没有。 林见夏也知道，他这人工作忙起来，昼夜不分。 别说吃饭了，连时间都会忘。 转身走到碗柜前，翻了翻里头的东西。 “鸡蛋手擀面吃吗？” 秦知秋坐到煤灶前，卷起袖子上前帮忙。 “吃。” 不大的厨房里，两人来来去去，难免会有身体接触。 每次不小心碰到秦知秋，就察觉到他浑身一僵。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林见夏明白。 他这是不适应了，说起她跟秦知秋这段婚事。 也算是孽缘吧！当初她下乡来了绵市。 家里人不管她的死活，人都差点没了。 后来秦知秋就拿着外婆给的信，找上了门。 说是家里老人定下了两人的婚事，他也需要一个媳妇安定后方。 当时林见夏看上了秦知秋的皮囊，还有他年轻的肉体。 加上一个人在异乡，实在凄苦难捱。 想着外婆给她挑的对象，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当即就点了头，秦知秋打了结婚报告。 两人也算是确定了关系，可秦知秋工作忙。 十天半月回不来一趟，别说打结婚证了，结婚酒更是没影儿。 那年六月，秦知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不小心喝了她酿的米酒，醉得一塌糊涂。 她费了老大的劲儿把人拖上床，一脑袋撞在了秦知秋胸膛上。 脑子里想到以前在乡下听那些婶子们说的昏花，一时上了头，就把秦知秋给办了。 也不知道该说是她运气好，还是秦知秋身体太棒了。 十个月后，秦简呱呱落地。 秦知秋倒也从来没怀疑过，回来伺候完月子，又回了工作单位。 他工作特殊，要求保密。 林见夏也表示理解，从不多问。 可隔壁邻居们背后总嚼舌根，说她找了个见不得光的对象，要么是残废，要么是个丑八怪。 更有人说，她跟人搞破鞋搞出来的孩子。 为了不影响秦知秋的工作，她都忍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到秦简一岁。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想要跟秦知秋说清楚。 结果那晚，秦知秋又喝多了。 她还是没经受住考验，又把秦知秋给办了。 十个月后，秦朗和宝珠出来了。 秦知秋仍旧是那副不声不响的模样，伺候完月子就回了单位。 两个孩子一岁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要远离这样跟寡妇一样的日子。 未免再经受不住诱惑，特意在电话里跟秦知秋说了离婚。 当然，这婚还是没离成。 林见夏看着锅里咕嘟咕嘟烧开的水，到底还是打破了沉默。 “秦知秋，这十年，我没有背叛你。” 虽然两人是要离婚，但在离婚之前，她也会给秦知秋一个体面。 第11章 他没能做个好丈夫，也没能做一个好父亲! 秦知秋站在林见夏背后，胸膛传来灼热的温度。 “嗯。” 回来，就好。 滚烫的鼻息扑打在林见夏的后脖颈，痒痒的，又有些发烫。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两人现在站的有多近。 这冷淡的语气，不以为然的态度，还是林见夏熟悉的那个秦知秋。 冰冷淡漠，好像对什么都没兴趣。 刚才他的冲动与热情，就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林见夏闭上眼，咬了咬牙。 “我去了一个地方，然后就过了十年。” “虽然有些荒谬，但是事实。” “如果你介意，我们就从普通同志开始相处。” “等过段时间，孩子们接受了。” “咱们再商量一下，以后的关系。” 林见夏转过身，仰头看着秦知秋。 他面上没有表情，仍旧是那淡淡的模样。 良久，眼底飞快闪过些什么。 “好！” 林见夏松了一口气，伸出手友善的打了个招呼。 “您好，秦同志！” 秦知秋的眸子晦暗不明，从林见夏脸上，到她手上。 最后，缓缓抬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你好，林同志。” 秦知秋的性子虽然冷淡了点，但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两面派。 他既然没有多问，就说明他信了她的话。 那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多了，林见夏松了一口气。 “咱们等三个孩子回来，好好解释一下。” “还有，王秋梅那边，也得处理了。” 想到王秋梅，她脸上冷了几分。 这几天她一直对王秋梅愧疚满满，以为她这十年都拿的五块钱的工资。 就算知道她把宝珠送回去，也说服自己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可得知王秋梅每个月拿了一百块钱工资，她就有火了。 秦简跟秦朗都是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模样，这些年怕是连饭都吃不饱。 王秋梅跟她闺女还敢在她跟前蹦跶？真是可笑。 “你给她一百块钱工资，给了多久了？” 听林见夏语气不善，秦知秋轻咳一声。 “你走后！” “什么？” 林见夏看着秦知秋，有种想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这人做其他的事挺聪明的，怎么在这事儿上这么糊涂？ 秦知秋绕过林见夏，往锅里放擀好的面条。 “你走了，总得留点熟悉的。” 不管是院子，还是王秋梅，亦或是那三个小崽子。 对他来说，都是林见夏留给他的遗产。 保留着这些，就好像，林见夏还没离开。 他的工作得保密，家里也没其他的人能照顾三个孩子。 不得已，才将三个孩子交给王秋梅继续照顾。 这些年他回来的次数不多，就逢年过节能来看看孩子。 每次回来，王秋梅总能让三个孩子干干净净出现在他面前。 至于孩子们的变化，他也只以为是青春期正常的情绪波动。 如果不是这趟突然回来，他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没有做一个好丈夫。 好像，也没能做好一个好父亲！ 秦知秋接近一米九的高个，蹲在小小的煤炉前。 长长的风衣沾满了灰，不知怎的，显得有些可怜。 林见夏叹了一口气，放缓了些语气。 “对不起，秦同志，话说重了。” “你先坐会儿，等着吃就行。” 如今秦知秋比她大了八岁，她却总觉得秦知秋还是十年前那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 说好要友好相处的，得尽快适应才行。 “咱们这段时间，就保持纯洁友好的同志关系。” 秦知秋没有反对，嗯了一声。 林见夏把面条捞起来，再过一遍凉开水，这样吃着更劲道。 再起锅烧热油，炒个鸡蛋酱，往面条上一淋。 香味扑面而来，引得秦知秋的喉头，不由滚了滚。 那是久违的，家的味道。 林见夏把面条端给他，自己也端着面条进了客厅。 秦知秋低头吃了一口，熟悉的味道。 他夹面条的速度，越来越快。 小小的院子里，瞬间有了人间烟火气。 吃完面条，林见夏把碗放回厨房。 秦知秋从她手里接过面条，准备去洗碗。 “水还热着，你先去洗澡。” 林见夏点点头：“好的，秦同志。” 家里的浴室是十年前修的，早已破烂不堪。 推开吱呀作响，摇摇欲坠的门儿。 林见夏把水拎进去，本来是准备过两天再修的。 但这两天事儿实在太多，就忘了这茬！ 反正家里也没别人，先将就着用用。 洗完澡，林见夏进了房间。 看着屋里的一张床，有些犯难。 以前她跟秦知秋也不是没同过床，可那会儿不是怀孕，就是在坐月子。 中间还躺着娃儿，自然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 但现在娃儿不在家，怎么觉得床那么大？ 另外一个房间是秦简两兄弟住的，床铺被褥都被她洗了。 只剩个光秃秃的床板，这天气，也没法儿睡啊！ 她刚刚才说要跟秦知秋保持纯洁的同志关系，总不能转头又把人给办了。 正想着，就见秦知秋走到客厅。 脱下大衣，往沙发上一坐。 “你睡，我在这儿眯一会儿。” 是了，秦知秋比她还怕被占便宜呢！ 林见夏放心的躺在床上，很快，就裹着被子睡着了。 四周漆黑，一抹皎洁的月色照进房间。 均匀的呼吸响起，秦知秋缓缓抬眼，走到房门口。 看着床上被子下那一个小小的隆起，冰冷的眼眸，才渐渐染上了温度。 他就站在那，近乎贪婪的看着，舍不得眨眼。 ———————— 托秦知秋的福，林见夏睡了个好觉。 睁开眼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就听见院子外头秦知秋好像在跟谁说话。 等她洗漱完换好衣服出门，正好见秦知秋拎着买回来的肉包子走进来。 “秦同志，刚才外头是谁呢？” 秦知秋仍旧是穿着昨天那身灰色的大衣，里面被血弄脏的白衬衣，换成了一件黑色的汗衫。 有些贴身，勾勒出胸肌腹肌的完美形状。 一大早的，林见夏觉得喉咙有点干。 当年的小男人，过了十年成了老男人，竟然还是该死的甜美！ 想到当年将他灌醉，哄着他在床上叫姐姐的模样。 啧…… 第12章 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干坏事了? 不成，他们现在是纯洁的同志关系，林见夏晃了晃脑子，把里头不健康的东西晃出去。 “没谁。” “先吃早饭？”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默契十足。 秦知秋没注意到林见夏的眼神放光，拎着肉包子进屋，把煤炉上的小锅端下来。 里头熬着一锅米粥，用来配肉包子正好。 他先给林见夏盛了一碗，接着给自己盛了一碗。 吃完早饭，秦知秋把碗洗干净，看着林见夏询问。 “吃完饭，有什么要做的？” 林见夏想了想，还真有。 “我得去百货商场买点东西，你能跟我去一趟吗？” 家里要置办的东西不少，她一个人买了也拎不回来。 秦知秋点了点头，卷起袖子。 “好！” 林见夏想到什么，转身跑进屋，拿出那本存折递给秦知秋。 “对了，这个你拿着。” 挂失了的话，她留着也没用！ 秦知秋摇了摇头：“你看着处理！” 说着，他大步朝外走去。 走到院子门口，见林见夏还没跟上。 不由狐疑的站定，扫了一眼。 “还有事？” “来了！” 林见夏把存折往兜里一放，以为秦知秋是说让她拿到银行去处理了，也没多想。 自打跟秦知秋结婚后，林见夏就在绵市买了这小院定居。 十年前，市里还啥都没有。 街上除了中巴车，能买得起摩托车和二八大杠的，都算家庭条件好的了。 现如今在市里的大街上，摩托车和二八大杠都不够看。 还有不少小汽车穿梭其中，这叫林见夏不由感叹，如今大伙儿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 他们住的小院离百货商场不远，都不用坐车，走上十几分钟就到了。 百货大楼算是市里比较气派的建筑，一共三层。 一楼是卖些手表电器，贵重的东西。 二楼是卖男女服装和鞋子等日用品的，三楼是一些布料和家纺用品。 林见夏看都没看一楼的东西，径直上了二楼。 三个孩子吃的穿的用的，都得换新的。 手头现在余钱不多，家电那些，就先不着急买了。 虽然过了十年，但在林见夏眼里，商场的衣服也没咋变样。 看来看去，总觉得不是料子不够好，就是款式不算新颖。 勉强挑出几件，在手里仔细看了看。 秦知秋安静的站在一旁，面色如常，没有半分不耐烦。 他穿着一身挺括的风衣，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 五官和身材都极其出挑，周围的女同志看了不由都脸红。 可是神色太过冷淡，叫人不敢上前搭话。 林见夏转过身对着秦知秋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 秦简的模样像秦知秋，秦朗肤色跟秦知秋一样白。 大致比划一下，也能知道两个孩子穿着好不好看。 “秦同志，你过来一下！” 周围的女同志就见刚才还冷若冰霜的男同志，跟狗一样被那年轻的女同志给招了过去。 非但没有半分不满，反而十分配合的张开手，任由那女同志比划，让干啥干啥，让转圈就转圈。 柜台里的营业员大姐看到两人这模样，不由好笑。 “小同志，这是你对象？两人才谈上吧？这衣服是小孩子穿的，他得买成人的服装。” 一看就是小年轻头一回谈对象，想送男同志衣服，却没经验找不准尺码。 林见夏笑了笑，继续比划着。 “没，咱们孩子都十来岁了。” “是给孩子买衣服呢！” “哦……” 营业员大姐狐疑的打量着两人，心说这小同志顶多二十出头的模样。 可孩子都十来岁了？那结婚，挺早啊？ 选好了衣服，林见夏让营业员大姐开票给钱。 随后，又客客气气问秦知秋。 “秦同志，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秦知秋摇摇头，看了看四周。 “你呢？没有什么想买的？” 想到昨天李菊花拿给她的毛线衣，她又问了嘴营业员大姐，有没有毛线买？ 虽然已经开春了，但绵市的天得到五月才能彻底暖起来。 再说，织好毛衣，下半年也可以穿。 她就是，想给孩子们做点什么，好补偿一下这十年的缺失。 营业员大姐为难的摇摇头，告诉林见夏没有。 “要不，您上省城看看？” 一旁的秦知秋看出林见夏的心思，拿着开好的票准备去付钱。 “你想要？我想想办法！” 林见夏一把抢过票，眼里写着好啊好啊，嘴里却还客套着。 “会不会太麻烦秦同志了？您方不方便？实在太感谢了！” 说着，就要去给钱。 “这就不劳烦您破费了，我去给钱。” 营业员看着两人这争来抢去要给钱的样儿，不由摸了摸下巴。 皱起眉头，满是不解。 “见过两口子不和的，还真没见过两口子不熟的。” “你两，是正规渠道认识的不？” “没见结婚十多年了，还这么客客气气的。” 不干仗就算好了！ 林见夏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是吧！” 一抬头，就见秦知秋垂眸看着她。 眼里春光浮现，隐约还带着几分笑意。 她狠狠瞪了秦知秋一眼，转头拿着票去给钱。 结果到了柜台才发现，自己带的钱不够。 出门时就带了五六十块钱，买了些东西就花得差不多了。 主要是，她对物价的理解还是十年前，没有转换过来。 林见夏只能先让收银员等等，自己灰溜溜走到秦知秋身边，拉了拉他的衣摆。 “那个，你能先借我点钱吗？回去还你。” 秦知秋点点头，掏了下口袋。 结果，空空如也。 合着他出门也没带钱。 看着营业员大姐揶揄的眼神，林见夏深吸一口气。 “你在这儿等着，我回去拿钱。” “不用，我刚看路边有银行，你拿存折去取。” 这下，轮到林见夏吃惊了。 “十年了，你没挂失？” 秦知秋点了点头，示意林见夏赶紧去取钱。 林见夏也怕待会儿排队赶不上，只能先去取。 本来想着这十多年秦知秋每月要给王秋梅一百块钱，存折里肯定也没多少。 结果柜员一给她查询，报了个数字，差点叫林见夏惊掉了下巴。 “同志，你说多少？” 柜员耐着性子看了一眼，温和的笑了笑。 “小同志，一共三万六千七百八十块钱。” 这年月的万元户就难得，存折里有三万多块钱，那赶得上三个万元户呢！ 对于这样的大储户，柜员自然是十分耐心与热情的。 “您是办理定期还是取钱呢？” 这么多钱，林见夏也不敢取了。 找了个借口拿回存折，急匆匆往外走。 刚到门口，就碰上了来找她的秦知秋。 “怎么了？” “取不出来？” 林见夏左右看了看，急忙把秦知秋拉到一旁的巷子里。 “秦知秋，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干坏事了？” “这么多钱，你哪儿来的？” 第13章 那意思，好像还挺委屈她的! 秦知秋微微挑眉，褪去了几分沉稳与冷漠。 恍惚又回到了当年刚跟林见夏结婚的时候，那带着几分少年感，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叫秦同志了？” “放心，干净钱。” “怕你在外头委屈。” 这话秦知秋说的云淡风轻，林见夏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她知道，秦知秋不是个喜欢说甜言蜜语的人。 他这人，有什么就直接做了。 十年，每年都不间断的往这里头打钱，还没把存折挂失。 是想着，但凡有一天她过不下去，取了这里头的钱也能好过？ 这男人，说不喜欢她吧？ 可作为对象，真是没得挑。 说对她有点意思吧？结婚几年一直对她不冷不热。 跟个和尚一样，守身如玉。 不让碰，不让亲，不让摸。 要不是她打听过，秦知秋没有对象，还真以为秦知秋在外头有女人。 可偏生吧，这样的秦知秋被她灌醉后，那叫一个热情如火。 床板子都能被摇散架，每次开始的是她。 可最后，求饶的也是她！ 啧，就难评。 有微风拂过，调皮的卷起林见夏耳畔的发丝。 她低头走神，压根没注意。 秦知秋抬起指尖，想要触碰。 下一瞬，林见夏已经胡乱抹了把头发。 “你是不是傻？” “嗯！” 秦知秋的手指蜷曲起来，若无其事的收回身侧。 神色恢复如常，语气带着几分淡然。 “还买吗？” 林见夏一拍脑袋，想起正事。 “买，回去就把钱还给你。” 事多，一来一去的耽误时间。 她拿着存折再次进了银行，熟练的输入密码，取了两三百块钱出来。 去国营商场给完钱，秦知秋拎着大包小包，两人一块回了家。 到了院子门口，老远就见王秋梅和张丹丹站在外头。 林见夏的好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秦知秋上前一步，冷冷看着她们。 “有事？” 那冷冰冰的语气，宛若冰霜一样的眼神，一下就把张丹丹吓哭了。 “哇，你别这么跟我说话行不行？我，我害怕……” 都是这小蹄子撺掇的，以前秦知秋对她从没有这么冷淡的态度。 王秋梅气不打一处来，推了张丹丹一把。 “闭嘴，给我好好道歉。” 张丹丹抽抽噎噎跟秦知秋鞠躬，道歉，说自己不该污蔑林见夏。 末了，还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我也是为了三个孩子好啊！这十年，想进秦家这门的女人还少吗？” “要是不盯着点，三个孩子指不定已经被磋磨成啥样了。” “就算有错，那也是好心办坏事。” “有啥不满对我来，别跟我妈过不去啊！” “我妈这么大年纪了，她，她也不容易……” 王秋梅也抹了把眼泪，跟上前卖惨。 “是呢！秦同志，见夏。” “我闺女是有糊涂的时候，但她心不坏啊！” “好歹我帮着带了十年的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你说我们错了，我们认。” “但，但你们不能就这么把我们一脚踹开啊。” “当年我还年轻，随便去外头找点活儿都能挣不少钱。” “可为了你们家三个孩子，我一直任劳任怨。” “十年过去了，我现在年纪大了，你们瞧不上我。” “想把我赶走，那，那我以后没工作不得饿死？” “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能坏良心，” 张丹丹一边嚎着，一边道。 “是啊！妈，你大好的青春，可都浪费在他们家三个孩子身上了。” “不给你点养老金，就想把你赶走？凭啥？” “不服，我们不服！” “就算是闹到街道办事处，闹到市政府，闹到中央，我们都不服！” 这会儿正是中午饭点，街坊邻居们都回家做饭吃饭。 听到外头的动静，纷纷端着饭碗挤过来看热闹。 他们跟王秋梅打交道多，加上她们两母女在这儿哭得跟死了爹妈一样。 大伙儿自然屁股就歪了，都站她们那边。 “我们说句公道话！秦同志，你一年难得回来两趟。” “孩子连你的面儿都见不上，要不是王秋梅帮你看顾着家里。” “这家，早就散了。” “就是，现在是找了个媳妇，可人家年纪轻轻，能当的好后妈？” “这过河拆桥的事儿，可不能干，寒心呢！” “谁家好闺女愿意做后妈？那都是些黑心烂肝的玩意儿呢！” 这些街坊都是后头才搬过来的，自然不知道林见夏的身份，只以为她是秦知秋才找的媳妇。 是来给秦家做后妈的，看着她年纪轻轻，漂漂亮亮的。 大伙儿可不认为，她是真心喜欢秦知秋，肯定是奔着人家的钱来的。 相比之下，王秋梅好歹在秦家帮了十年的忙。 千错万错，这十年帮忙带孩子总没错！ 打从心里，他们觉着王秋梅还是个好的。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秦知秋的眉头皱了皱。 他是不介意随便别人怎么说他，可他听不得说林见夏半个不字。 “你们……” 刚要教训他们几句，林见夏走上前，拦住了他。 对上王秋梅，扯了扯嘴角。 “秋梅姐，你的意思，这些年是给咱家帮忙带孩子？” “就是，纯好心？” 王秋梅是故意赶着这时间来跟秦知秋闹一闹的，有街坊邻居们撑腰。 秦知秋和林见夏就算再不要脸，两张嘴能说得过这么多张嘴？ 能留下她继续干活，是最好的！ 再不济，就给她一笔养老金。 到时候，她把债还了，跟儿子享福去。 哼，回头他们请她来，她都不来了。 那三个小崽子，没一个省心的，这些年，她也受够了。 王秋梅点点头，可怜巴巴的抹了抹眼泪。 虽然啥都没说，但面上写满了委屈。 “当年要不是你哭着喊着求我，我，我也不会……” 那意思，好像还挺委屈她的。 周围的谴责声越来越大，听得秦知秋鬼火直冒，都快压不住了。 林见夏一抬手，啧了一声。 “你要是白帮忙，我还真感激你一辈子，给你报到市里，颁个助人为乐的奖状。” “可惜，你一个月收了咱家一百块钱。” “从十年前开始算，到如今，少说也挣了一万多吧？” 第14章 宝珠儿还在王秋梅手上，不能冲动 听到林见夏嘴里的数字，周围的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万多，那可是一万多呢！干上十年，就成万元户了？ 这秦家看不出奇，家底儿倒是挺厚的。 有这好活儿，他们也乐意干啊！ 可王秋梅这些年一直瞒得死死的，见人就说秦知秋给的钱不够花。 有时候还得她去菜市场捡些烂菜叶贴补生活，不然家里孩子就得饿死。 遇到好心的邻居听不过去，逢年过节，匀点肉菜，给个块把钱帮忙接济一下。 结果，人家一个月拿一百块钱工资，跟他们装穷呢！ 听着大伙儿窃窃私语，王秋梅急得不行。 “我带了三个孩子，吃喝拉撒不用钱呢？” “还，还有那孩子病了伤了，去医院的医药费也不少呢！” 这话，倒是又提醒了大伙儿。 是呢！秦家那大儿子，当街溜子，成天不学好，打架是常态。 自己受伤了得治，伤了别人得赔钱，这应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索性已经撕破了脸，张丹丹今儿个打定主意，是要从秦家撕下一块肉来。 “我不管，要么你们给我妈养老。” “要么，给我妈一万块钱的退休金。” 这属于是狮子大开口了，可周围的人这会儿被王秋梅这十年的工资惊到了。 居然也不觉得一万块，是个多了不起的数字。 秦知秋这会儿也按捺不住，直接冷声道。 “医药费学杂费生活费，我都分开给的，这一百，是单独的工资。” “如果你有异议，回头我拿账本过来慢慢算！” 当初留着王秋梅看孩子，又给开这么高的工资。 纯粹是看在林见夏的面子上，他的工作确实走不开。 这些年，对孩子疏忽了些。 所以，只能在金钱上想办法补足。 以为王秋梅会看在钱的份上，真心待孩子。 现在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林见夏一听也明白了，不羞不恼，掰着指头跟王秋梅算账。 “小闺女被你送回了乡下，大儿子在街上游来荡去，看那架势，是自己养活自己。” “二儿子住校，学费生活费他爸给交了。” “你这边怕是不光收了一百块工资，还把另外两个孩子的生活费学费都扣下来。” “王秋梅，你还要我继续算吗？” 如果每月王秋梅确实只拿五块钱，那林见夏屁都不会放一个。 可她拿了那么多钱，却没好好待她的孩子，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王秋梅被怼的一脸苍白，瞬间说不出话。 周围的人这会儿连饭都不吃了，大气也不敢出。 人群里，不知道谁小声嘟囔了一嘴。 “是呢！我还说王秋梅她男人一年挣不了几个钱。” “怎么一下给她儿子买了个三室一厅的单元楼，得两万多块钱呢！” 张丹丹咬了咬牙，想给自家找补。 “那，那是我弟自己挣的！” 他家那点斤两，街坊们清楚得很。 “我呸，你弟在印刷厂干个临时工，每个月十五块钱的工资，挣到猴年马月去？” “这么说起来，咱们都误会秦同志了？” “就是，人家工作忙，给了那么多钱，结果一分没花自己儿女身上，搁谁都不痛快啊！” “秦同志这小媳妇，有点本事啊！” “话说回来，王秋梅这闺女是不是一直以秦同志对象自居来着？” “可不是，一口一个我们家知秋，听得就害臊。” 秦知秋听到这儿，冷冷环顾四周。 “我就一个媳妇，就是她，林见夏！” “至于这位女同志的情况，我会跟街道办事处反应！” 这事儿要是闹到街道办事处，张丹丹以后就真的找不到好对象了。 她有什么错？她就是想嫁给秦知秋而已。 张丹丹脸色一白，趔趄后退，哀嚎一声。 “秦知秋，你没有心！” “你，你活该戴绿帽子。” 说完捂着脸，哭嚎着挤开人群跑远了。 这可苦了被留在人群中央的王秋梅，众人的话语与眼神，不亚于是在将她凌迟。 人群里不知道谁说，要把她送到派出所去。 王秋梅两眼一翻白，昏死在地。 林见夏瞥了她一眼，嘲讽的勾了勾唇。 “是得去派出所，让她把我闺女送回来。” 王秋梅见林见夏来真的，也不装晕了，滋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见夏，姐一时糊涂。” “保证，保证给你把宝珠送回来……” “明天！” 王秋梅满脸为难，支支吾吾。 “光是坐车去，就，就得两三天。” “你把我家宝珠，送到哪个山旮旯里了？” 她还以为，就在绵市周边。 对上林见夏要杀人的眼神，王秋梅急忙解释。 “给别人带我也不放心，只能交给自家人带。” “虽然是远了点，但宝珠的日子还挺好过的。” “三天，就三天，我把宝珠接回来。” 林见夏深吸一口气，死死握拳。 她告诉自己，宝珠现在还在王秋梅手上，不能冲动。 等把宝珠接回来，再慢慢给王秋梅算账。 王秋梅灰溜溜挤出人群，回了家。 一场闹剧就这么解决，众人看完了热闹，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林见夏把买来的东西都放回房间，宝珠的先放到她这边。 秦简和秦朗两兄弟的先放到他们的房间，被褥什么的，都是新买的。 晒过太阳，铺在床上，散发着温暖的气味。 明天就是星期五了，秦朗会从学校回来，秦简应该也会回来。 就是可惜，宝珠现在回不来，一家离团圆，多少差了点。 林见夏捧着三个孩子小时候的衣服，贴在胸口深深的闻了闻。 想到什么，又从抽屉拿出那张拍好的全家福。 等明天，就给孩子们好好看看。 她这个妈妈，一直都在…… ———————— 一早天还没亮，林见夏轻手轻脚的起床穿衣，准备去菜市场买菜。 打开房门，就见秦知秋躺在沙发上睡得正沉。 他身上盖着那件灰色的大衣，长腿颇有些局促的蜷曲在沙发里。 回头看能不能在两兄弟那边给他加一个床，这么高的个子，总睡沙发也不是个办法。 林见夏想了想，从房间抱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秦知秋确实是累极了，这都没醒。 他的眼镜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睡着的眉眼，显得尤其乖顺。 只是眼下一片浅浅的青黑，看得出他最近都没睡好。 林见夏没吵醒他，临走还轻轻带上了门。 清晨的大街笼罩着一层寒气，她裹紧身上的棉袄加快了脚步。 拐过街角，正好碰上准备出门的李菊花。 两人打了个照面，林见夏笑了笑。 “菊花婶子，早上好，你也去菜市场？一块？” 李菊花本来还有些尴尬，见林见夏一点都不在意。 也放了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成，一块去。” “见夏啊！婶子那天不是故意说那些糟心话的，你别往心里去。” “婶子活了大半辈子，看得出来，你这人不赖。” “以后再有人在婶子跟前瞎说八道，婶子撕烂他们的嘴。” 那天连街道主任都惊动了，她也去看了一眼热闹。 这才知道，那天她碎嘴说让林见夏离秦家父子们远点。 结果，说到了正主面前。 想着林见夏听了那些话，居然一点没生气，反而给她家兰兰把毛衣织好了。 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婶子本来是想去跟你道歉的，结果那天遇到你男人了……” 林见夏是个好相处的，她男人却跟个冰山阎罗王一样。 她话还没说完，就给撵走了。 还以为林见夏生了她的气，不想跟她来往了。 今天一见，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林见夏也知道秦知秋的性子，帮他解释了一嘴。 “他人不坏，就是性子冷。” “也怪我，这十年因为家里的事儿没能回来。” “不过现在好了，我回来了，那些谣言也会慢慢平息的。” “菊花婶子，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我有什么事，还得找您帮忙呢！” “您呐，可是我见过最好的婶子了。” 第15章 我妈死了，我，不回! 这话听得李菊花心里暖融融的，当即也放下了那点芥蒂，挽着林见夏的手进了菜市场。 “说这些话就外道了，走，婶子知道哪些菜贩子的菜又新鲜又便宜……” 林见夏厨艺不错，又想好好给孩子们露一手。 买了一只鸡，还割了两斤五花肉。 现在买东西，不用凭票购买。 比起十年前，生活可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油盐酱醋米面啥的，林见夏都买了挺多。 从菜市场出来，菜篮子沉甸甸的，几乎都拎不动了。 这还不算完，路过李菊花家。 正巧赶上她男人回来，捞了河里的鲜鱼。 李菊花死活给林见夏塞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鲜鱼，说这是林见夏给织布毛衣的工钱。 又从自家院子里摘了些新鲜蔬菜，让林见夏拿回家吃。 林见夏看着堆得满满的菜篮子，有些犯愁。 李菊花手一挥，帮忙搭把手，把林见夏送到巷子口。 再往里，就不肯走了。 “见夏啊！你要不让你男人出来拎吧！说老实话，我真有点怕他。” 林见夏哭笑不得，仔细想了想。 “他就是喜欢冷着脸，其实也还好嘛……” 李菊花想到秦知秋那冰冷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哆嗦。 那叫还好？ 不等她说什么，就听巷子里传来砰的一声。 接着，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秦知秋气喘吁吁的跑出来，看到巷子口的林见夏。 猛的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我还以为……” 一醒来发现房间没人，院子里空落落的。 那一刻，秦知秋都快疯了。 还以为，十年前的噩梦，再次重演！ 林见夏感受着秦知秋窒息般的拥抱，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我就是去买个菜……” 一旁的李菊花看到秦知秋，下巴都快掉了。 这还是那个冰冷不近人情的秦同志？这，这活脱脱一个粘人的大狗子嘛。 当然，这话她不敢说。 也没打搅小两口腻歪，缩了缩脖子，悄悄走了。 秦知秋感受到怀里的温度，确认不是做梦。 这才回过神，缓缓松开了林见夏。 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香，不想吵醒你。” “对了，你看我买了好多菜，菊花婶子也给了我……” 林见夏正要介绍一下，一转身，哪儿还有李菊花的影子？ 她有些好笑，秦知秋有这么吓人？ 一低头，就见秦知秋光着脚。 她不由皱起眉头，点了点秦知秋的胸膛。 “秦同志，你以为你还十七八岁呢？” “这么冷的天，光脚跑出来？不怕生病了？” 秦知秋顺手接过菜篮子，并排跟林见夏往家里走。 “嗯，下次不会了。” 一句话，叫林见夏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要知道，十年前的秦知秋，可不是这种懂认错的软性子。 十年，真的能改变很多事和人。 跟秦知秋回了家，林见夏卷起袖子。 准备好好做一顿饭，给他们露一手。 她打小跟着外婆长大，老太太的厨艺没的说。 把她养得也嘴刁，十年前那么艰苦的日子，她都能把贫瘠的食材做出花。 更别提，现在食材这么多，供她发挥的余地就更大了。 秦知秋进屋穿好鞋袜，洗漱完后出来帮忙。 等水烧开，就把鸡放进去褪毛。 再开膛破肚，清理干净。 这边刚弄完，那边林见夏又从水桶里捞出鲜鱼。 “我来！” 秦知秋上前，拿过鱼利落的开膛破肚。 林见夏洗了把手，把处理干净的鸡拿进了厨房开始吊高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诱人的香味飘了出来。 秦知秋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林知夏，有片刻的恍惚。 一道菜出锅，都不用林知夏出声。 秦知秋就接了过去，端到了客厅的桌上。 看着满桌的美食，他想了想，探头朝厨房问道。 “喝酒吗？” 林见夏后背汗毛一下就竖起来了，连连摇头。 “不喝，戒了……” 她可不想，再整个四胎出来。 很快，菜都齐了。 只听院子门口传来吱呀一声，秦朗背着书包回来了。 林见夏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的搓了搓衣摆。 “回来了？饿了不？马上就能吃饭了。” 随后，秦知秋也走了出来，神色淡漠，没有半分喜悦。 “洗手，吃饭！” 秦朗点点头，并没有预想中的对林见夏的排斥。 反而是神色温柔，乖巧的笑了笑。 “好，您辛苦了。” 林见夏看了看时间，焦急的朝外探头张望着。 下一秒，院门再次被推开。 王秋梅将秦简推进来，讨好的笑了笑。 “那个，见夏啊！我把秦简找回来了。” 秦简皱着眉，死死瞪着林见夏。 小小的院子里，弥漫着饭菜诱人的香味。 那是他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万般想念家的味道。 可是，这个味道却是这个女人带来的。 他不喜欢，很不喜欢。 秦简一个字都没说，转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砰的一声，狠狠关上门。 林见夏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先没管秦简，而是看着王秋梅。 “你不是去接宝珠了？” 王秋梅一脸为难，拍了把大腿。 “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算了，你肯定不信我的话。” “我给打个电话，你就都明白了。” 她说着，走进屋。 林见夏皱着眉头，跟王秋梅一块进了客厅。 王秋梅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天量媳妇不？” “对，我是你秋梅婶子，我昨儿个跟你说让你把宝珠送到镇上，人呢？”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王秋梅一脸为难的看着林见夏，示意她去接电话。 “好，我知道了，就怕宝珠她妈不信呢！” “你让宝珠，自己跟她妈说吧！” 是宝珠的电话？林见夏激动不已。 快步上前，还险些摔倒。 “是，宝珠吗？我是妈妈！” 说完这句话，林见夏喉头梗住，眼眶有些发热。 宝珠跟秦朗是龙凤胎，因为是唯一的闺女。 所以她比宝珠比两个哥哥更加耐心，几乎是在她怀里抱到一岁的。 那样如珠如宝的小丫头，被送到了乡下，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电话那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滋滋的电流声过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我妈，死了。我，不回！” 啪，电话挂断。 第16章 我就不，有本事你打死我? 林见夏握着听筒，久久没有回神。 清脆的，小女孩的声音。 跟小时候牙牙学语的宝珠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甜甜的，可却慢慢的泛出一抹酸楚。 她没指望宝珠儿一下就接受她，只要听到宝珠的声音知道她还好就行了。 “怎么了？” 秦知秋见林见夏久久没动，擦了把手走上前。 拿过听筒贴在耳边，这才发现电话已经挂断。 他微微皱眉，看向王秋梅。 “再打过去，我跟她说。” 林见夏回过神，拿过听筒放下。 “先让孩子缓缓，以后，再慢慢说！” 王秋梅刚才在秦知秋冰冷的眼神下，大气都不敢出。 听林见夏这么说，赶紧点头。 “是是是，孩子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毕竟十来年呢！你们放心，宝珠现在养在我本家一个侄女家。” “当自己亲闺女一样呢！虽然是乡下，可从来没亏待过宝珠。” “宝珠一时舍不得，不肯回来也正常，我……” 正想说，她以后再好好劝劝。 林见夏站起身，打断王秋梅的话。 “明天，我跟你一块去看看宝珠……” 王秋梅没想到，林见夏居然还不死心。 可当着秦知秋的面儿，她又不敢说不。 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成……” 她磨磨蹭蹭起身，抽了抽鼻子。 “见夏，你家要吃饭了？真香！” 林见夏没有要留王秋梅吃饭的意思，只皱了皱眉。 王秋梅还想说什么，就见秦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院子里。 手上，还拿着一块砖头颠了颠，对准的方向，正是她家。 而秦朗站在客厅门口，温和的笑了笑。 “秋梅奶奶，天黑路滑，我送您回家吧？” 这两小子，一个明着狠，一个暗着坏。 秦简都还好，有啥不满当时就表现出来了。 这秦朗看着挺好性子，可得罪了他。 接下来几天，都没好日子过。 王秋梅跟他们相处了十年，哪儿不了解？这是秦朗又要憋坏水了。 当即也不敢多说，一溜烟往外跑。 林见夏看着两兄弟，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别愣着了，洗手吃饭。” “哼……” 秦简冷哼一声，扔了手里的砖头准备进屋。 秦知秋大步跨上前，一把提溜起秦简的衣领，冷冷扔到水池边。 “洗手，吃饭！” 秦简虽然在他这个年纪不算矮的，但在秦知秋跟前显然不够看。 仰头咬牙死死瞪着秦知秋，在秦知秋莫大的威压下，只能不情愿的洗了手。 秦朗倒是一如既往的乖巧，洗完手走进客厅，温和的看着林见夏。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林见夏摇摇头：“没，坐下就能吃了！” 秦知秋把不服管教的秦简又拎回客厅，按在椅子上。 “吃饭！” 林见夏解下围裙，坐了下来。 “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两道拿手菜，尝尝？” 秦知秋顺势坐在林见夏身边，先给她夹了个鸡腿。 “你辛苦了，多吃点。” 秦简一手搭在椅背上，吊儿郎当的看着秦知秋嗤笑一声。 “哟，冰块脸变大情种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贴心？” 但凡他年轻时能贴心一点，妈妈也不会走了。 秦简对秦知秋没有半分对于父亲的敬重，满满的只有怨恨。 秦知秋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最后，只是沉声开口。 “吃！” 秦朗乖巧的捧着碗吃着，好像对桌上的事儿并不关心。 但从他吃饭的速度来看，今天这些菜，应该挺合他的胃口。 鸡汤煨足了五六个小时，汤底浓郁鲜香。 放了点鲜蘑，一口下去，鲜味能从舌尖直窜天灵盖。 剩下的一半鸡肉，林见夏捞出来做了口水鸡。 麻辣开胃，一鸡两吃。 鲜鱼红烧，又嫩又滑。 更别提那自家种的蔬菜，清甜爽脆。 就算秦朗本来只是想在秦知秋跟前做做样子，但尝过后实在是停不下来筷。 秦简看着秦朗那狼吞虎咽的样儿，冷哼一声。 “没出息的玩意儿，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 秦朗顿了顿，擦了擦嘴角，对着秦简微微一笑。 “阿姨辛辛苦苦给做的饭，不吃多浪费？” “爸爸总归是要跟阿姨结婚，只要爸爸开心，我都行。” 看着秦朗那狗腿子样，秦简气不打一处来。 “你难道忘了……” 忘了妈妈？ 秦朗面上笑意如常，可语气却冷了几分。 “嗯，我忘了。” 那个女人跟人跑了，他早就忘了！ 林见夏这会儿也看出了些什么，他们这一家，不光父母不和，父子和兄弟好像也关系不好。 本以为有秦知秋在，她能好好跟孩子们解释一下，这十年没有不要他们。 可现在看来，秦知秋跟孩子们的关系，并不比她好多少。 吧嗒，秦知秋放下筷子，看着两个儿子。 “她是你们的妈妈，这是事实。” “以后不许喊阿姨，就喊妈。” 秦朗一如既往的听话，点点头，笑着看向林见夏。 “妈，我能继续吃吗？” 这声妈，从他嘴里这么轻易就喊了出来。 可是， 没有半分感情。 就跟喊路边的阿猫阿狗，没什么两样。 林见夏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知道，秦朗并不相信。 她从怀里拿出那张照片，轻轻放在桌上。 “秦朗，这是你跟宝珠一岁时，咱们一家照的第一张照片。” “也是唯一的院长全家福，你们好好看看。” “妈妈，是不是跟照片上一样？” 秦朗低头瞥了一眼，照片上一家五口笑意盈盈，十分幸福的模样。 “嗯，是！” 要在这个家里生存下去，他不介意跟他们演一演戏。 可今天，耐心已经用完了。 难为秦知秋这么费心，找了个这么像他妈的女人。 呵，真当他们是小孩子，好糊弄？ 十多年前的照片，这女人一点模样没变？ 哄谁呢？秦朗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起身。 “我吃饱了，先回去做作业。” 秦朗走出门，带进来一股冷风。 吹醒了秦简，他双眼通红，咬牙切齿拿过照片。 随即，狠狠撕成碎片。 “滚，你们给我滚出去。” 显然，他跟秦朗一样，也发现了照片里的不对劲。 他能容忍秦知秋找女人，但绝对不能容忍。 秦知秋找个跟妈妈一样的女人，来羞辱他们。 那是他的妈妈啊！谁都代替不了的，妈妈…… 照片被秦简扬了一地，林见夏还没回过神。 只听，啪的一声。 秦知秋抬手给了秦简一巴掌，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显然是已经气到了极点。 “道歉！” 秦简的舌尖抵了抵脸颊，像一头桀骜的小狼崽。 仰着头，暴怒的跟秦知秋对峙着。 “我就不，有本事，你打死我？” 第17章 那就慢慢来吧! 秦知秋虽然平时寡言少语，性子冷淡。 可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一把揪着秦简的衣领，就要把人拉出去教训一顿。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对面墙角有人在闲话。 “这家大小子回来了？赶紧把家里东西藏一藏，上回他回来，我家可不见了五块钱呢！” “哎哟，你别说，我家上回也丢了一瓶麦乳精，估摸着是他偷的。” “我说，这秦知秋给得起王秋梅一百块钱工资，难不成会亏待这大小子？” “这你也不懂了吧？有些人，那就是个坏种，跟家里的条件没关系。” “秦家这秦简，就是坏种……” 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传进了院子里。 秦知秋脚下一顿，神色又冷了几分。 秦简咬紧牙关，一把挥开他的手。 猛地拉开门，跑了出去。 看着贴着墙根闲扯的几个碎嘴子，冷哼出声。 “是啊，我就是天生的坏种。” “你们最好小心点，不然……” 他捡起地上的板砖，在手里颠了颠。 猛地用力，朝外头砸过去。 噼里啪啦，东边那家的后玻璃，碎了一地。 刚才还在碎嘴子的老婶子惊叫起身。 “哎哟喂，我家玻璃……” 秦简懒得看她，挑衅的瞥了秦知秋一眼，撒腿就跑。 后头的喧闹声，叫骂声，被他远远抛在了脑后。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又是偷东西，又是砸窗户的，以后，是不是要杀人了？” “对对对，报派出所去！” 那婶子气得一脸铁青，就要去派出所。 秦知秋拿着皮包走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多少钱，我赔。” 那婶子眼珠子一转，手一伸。 “二十块。” 其实她自己去买一块玻璃安上，顶多一两块钱。 但听王秋梅说，每月拿秦知秋家一百块钱工资。 她就觉得，自己要二十块钱不算多。 秦知秋也没说什么，就要掏钱。 林见夏从院子里冲出来，推了他一把。 “你看你，就喜欢用钱解决问题。” “一点诚意都没有，先进屋。” “回头，我去买一块玻璃给她安上就行了。” 说着，她又瞥了那婶子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孩子不听话，不小心撞坏了您家的玻璃，咱家会赔。” “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不能不懂事。” “那捕风捉影的话，能拿来随便说？” “如果真有证据是咱家孩子偷了东西，你只管去报派出所。” “若不然，下回听到这些有的没的，我可就请吴主任来讲讲公道话了。” 林见夏的脸色一冷，目光如刀，盯的那婶子有些心虚。 嘟嘟囔囔转过身，缩了缩脖子。 “又不是我一个人说，大伙儿不都这么说？” 其他几人当没听见，都灰溜溜的回了家。 林见夏冲秦知秋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回家。 “我去看看，你在家照顾小朗。” 秦知秋也知道今天自己冲动了，秦简怕是不想看到他。 点了点头，让林见夏路上小心。 初春的夜晚，还带着冬天未散的寒意。 刚才秦简跑出去时，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 林见夏拿着一件厚实点的外套和手电筒，急匆匆追了出去。 这个点不少人家都睡着了，街上也没啥人。 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林见夏也不知道秦简平时都会去哪儿，只能按照王秋梅上次带她去的地方，挨个找过去。 运气不错，在一条小路发现了秦简的身影。 他的衬衣已经被雨淋湿，紧紧贴在身上，单薄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为了让自己暖和些，他微微缩着身子，大步朝坡上跑去。 前头，一个送蜂窝煤的老同志，费力的蹬着三轮车。 可因为下雨路滑，加上蜂窝煤太重。 他试了几次，都没能蹬上坡。 眼见用尽了力气，三轮车快滑下坡。 忽然，三轮车停住了。 秦简费力的推着车，朝前头喊了一嘴。 “爷爷，您再加把劲。” “好，好。” 老同志站起身，费力的往上蹬。 在秦简的帮忙下，总算是将三轮车蹬上了坡。 找了个地儿停稳，刚要转身给秦简道谢。 可后头黑黢黢的，哪儿还有人影？ 雨越下越大，老同志怕好不容易晒干的蜂窝煤淋湿，只能摇摇头，蹬着车先走了。 秦简一路小跑，钻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眼见雨越来越大，他只能先找个屋檐避一避。 今天一天连口热乎饭都没吃，刚才又花了大力气推车。 这会儿才觉着胃里没东西，饿得生疼。 秦简点燃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压下灼痛的饥饿感。 他夹着烟靠在墙角，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漆黑的夜幕。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显露出几分孩子气。 那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无措。 听到脚步声，秦简转头一看。 见是林见夏来了，登时收起刚才的几分脆弱，面露讥讽。 “怎么？刚才秦知秋没给你出够气？” 他晃了晃手里的烟，当着林见夏的面抽了一口。 “想再抓点把柄去告状？去，让秦知秋打死我！” “我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那家，要么我死，要么你走。” “别想跟我套近乎，也别想让我认你当妈！” 林见夏看着秦简，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竖起了尖刺的小刺猬。 无区别的刺伤想要靠近他的人，她没有半分想责怪的意思。 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疼。 “天冷，我给你拿件衣服。” “跟谁过不去，都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林见夏把衣服放到一旁，转身就走。 秦简见状，拿出火柴，冷嗤一声。 “我就是天生的坏种，你讨好我没用！” 刺啦，火柴被点燃，他弹到衣服上，衣袖被撩出小小的火苗。 林见夏站定，并未回头。 “我不听别人怎么说，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秦简，从来不是一个坏孩子。” “饿了，累了，随时回来。” “那是你家，不丢人！” 说完，林见夏缓缓走远。 秦简呆愣在原地，片刻才回过神。 就这么，走了？ 也没想说跟秦知秋告状，让秦知秋过来揍死他？ 鼻端闻到焦糊的味道，秦简这才回过神，赶紧捡起衣服，把袖子上的火苗拍灭。 一阵冷风吹过，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搓了搓胳膊，试探的把衣服穿上。 大小刚好，还挺暖和。 手往兜里一揣，摸出一张大团结。 秦简再次抬眼看向林见夏消失的方向，狐疑的皱了皱眉。 秦知秋又没在这儿，这女人还演什么呢？ 不过，有钱不要王八蛋。 他拿上钱，找了个地儿吃了口热乎饭，接着才去找自己的兄弟。 林见夏躲在巷子外头，看着秦简敲开了一处小平房。 开门的是上次那小混子，两人一个没问，一个没说。 默契十足的进了屋，确认秦简没事儿，林见夏这才放心往回走。 没走几步，就见秦知秋站在那。 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穿着一身烟灰色的风衣。 隐匿在阴影处，跟个电线杆似的，吓了林见夏一大跳。 “你在这儿干嘛？找秦简吗？他跟朋友在一块。” 秦知秋嗯了一声，脱下大衣披在林见夏身上。 “我知道，回家？” 大衣上带着淡淡的香皂味，还有秦知秋身上的体温。 林见夏被裹在里头，显得有些娇小。 刚才被淋湿的身体，此刻总算觉得暖和了点。 本来以为好好的吃顿饭，再让孩子们看看照片，他们应该会相信林见夏的身份。 可是，两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 一时想要扭转过来，还真得挺难的。 那就慢慢来吧！ 第18章 你傻啊?这可是送上门的好机会 回到家，秦朗房间的灯已经关了，显然是睡着了。 林见夏洗了个热水澡，总算觉得浑身热乎起来，擦干头发进屋。 就见秦知秋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粘着被撕碎的照片。 他刚就在外头用冷水淋了个澡，这会儿头发都还没干。 穿着一件工字背心坐在沙发上，头上的水珠顺着他的脖颈，锁骨，一路往下蜿蜒。 旁人穿来松松垮垮的背心，穿在他身上却有些紧绷。 勾勒出肌肉的轮廓，叫林见夏看的有些口渴。 他今年也三十三了，老男人一个。 怎么这身材比十年前，更加有料？ 林见夏强迫自己别开眼，可眼睛有她自己的想法。 这会儿秦知秋也把照片粘好了，抬眼看着林见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走近点看看？粘的怎么样？” 那样一张帅气又儒雅的脸，配着健壮有力，却又不过分的身材。 林见夏觉得，秦知秋这是在考验她的定力。 明明没喝酒，她现在就挺想把他办了。 想到两人如今的关系，她咬了咬牙，把手里的毛巾扔过去，搭在了秦知秋脑袋上。 “我说，秦同志，咱两现在是纯洁的同志关系。” “希望以后，你能注意点影响。” “照片我看着挺好的，你找个地儿先收起来吧！” “还有，你尽快回单位吧！别耽误了工作。” 现在看，他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总这样在她跟前晃悠，她怕自己迟早把持不住。 等秦知秋拉下头上的毛巾，林见夏已经溜进了房间，砰的一下关上门。 那着急忙慌的样儿，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意思。 秦知秋的嘴角，不由的弯了弯。 关了台灯，躺在沙发上。 拿着林见夏的毛巾，放在鼻端闻了闻。 清淡的香味，是能叫他安心的味道。 小院里恢复了平静，月亮爬上中天。 一切，陷入沉睡。 吱呀，秦朗的房门打开。 他看了看正屋的方向，偷偷拎着一袋东西出了门…… 此刻，王秋梅两母女待在屋里也没开灯，不停的唉声叹气。 “丹丹，你脑瓜子活络， 快想想法子。” “真等到明天去接回秦宝珠，那咱们以后就真跟秦家没有牵扯了。” “到时候，一毛钱都别想弄到手。” 以前打幌子给秦宝珠上学，买东西，看病啥的。 每年都能多从秦知秋手里弄到几百千把块钱，秦宝珠要是回来了，可就一毛钱都拿不到了。 本来想着让秦宝珠打个电话，能拖延一段时间。 没想到，林见夏居然要亲自去乡下？ 那毕竟是她亲闺女，拦着不让也说不过去。 可就这么乖乖让林见夏把人接回来，她又不甘心。 张丹丹也满脸烦躁：“妈，都怪你。” “一开始，你别让那小蹄子进门就好了。” “弄成现在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除非你忽然病了，可装病一去医院就能检查出来。” 王秋梅一拍大腿，出了个主意。 “那，那要不，我说我受伤了？” 张丹丹嗤笑一声，上下扫视了王秋梅一眼。 “小伤不影响出门，总不能把你弄得下不来床吧？” “那林见夏也不是傻子，难道不会怀疑？” 两母女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忽然，听见院子里好像有动静。 张丹丹以为是谁家野猫进来了，朝窗子外看了一眼。 就见秦朗攀着墙头，一下子翻了出去。 似乎怕被发现，还特意往这边看了一眼。 张丹丹打开门，刚要出去看看。 脚下却踩到了一个钉子，低头一看。 房门口撒了好几个钉子，一路往厕所那边去。 她妈年纪大了，有起夜的习惯。 晚上睡得迷迷瞪瞪，踩到这些钉子，铁定疼得嗷嗷叫。 张丹丹捡起钉子看了看，上头写着富强制钉厂的名字。 这不是他们本地的制钉厂，秦朗那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外地的钉子？ 王秋梅听到动静跑出来，见到那些钉子还有啥不明白的？ 当即就要卷起袖子，去隔壁秦家算账。 “那小子年纪不大，满肚子坏水。” “要不是今天我们没睡着，还真被他给得逞了。” “不成，我得让林见夏给我个说法。” 张丹丹一把拦住王秋梅，压低声音。 “妈，你傻啊！” “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 王秋梅不解的看着张丹丹，听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通。 听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真，真的不会出事？” 张丹丹胸有成竹，点点头。 “妈，你就相信我，绝对不会出事。” 她从厕所拿过来一根木棒，狠狠敲在王秋梅的后脑勺。 疼的王秋梅嗷的一声，没叫唤出来，就被张丹丹捂着嘴，推到了钉子上。 她踩了好几个钉子，钻心的疼。 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张丹丹见状，立马把棒子扔到一旁，扯着喉咙喊了起来。 “不好了，快来人啊！” —————————— 这杀猪一样的动静吵醒了不少巷子里的人，四处亮起了灯。 纷纷出门，看是怎么回事。 林见夏也迷迷糊糊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往外走。 “怎么了？” 秦知秋看着她头顶那一撮呆毛，忍不住抬手按住她。 “我出去看看……” 话没说完，院门被推开。 秦朗走了进来，仍旧是那乖巧的模样。 只是，大半夜的他不睡觉，去了哪儿？ 秦知秋皱了皱眉：“你干什么去了？” 林见夏也急忙上前，仔细看了看秦朗。 “晚上冷，你穿这么一身单衣去哪儿了？” 秦朗温和的笑了笑，指了指外头。 “我刚听到外头在喊，好奇出去看了看。” “好像是，秋梅婶子摔伤了。” “听说挺严重的，都晕过去了。” “这会儿，人送医院去了。” 第19章 这事儿要闹到派出所，可就真回不了头了 林见夏的瞌睡一下就醒了，皱起眉头。 “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摔了？” 本来说好明天去接宝珠的，今天晚上就摔了？这么巧？ 秦朗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他捂着嘴，扯了个呵欠。 “爸，我困得厉害，再去睡会儿。” 看着秦朗一步三晃回了屋，秦知秋眉头皱了皱。 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离天亮还挺远，林见夏却没了睡意。 秦知秋知道她担心什么，示意她先回房。 “明天，我跟你去医院看看！” “嗯！” 林见夏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巧。 囫囵躺了一会儿，她实在睡不着。 索性起身洗漱换衣，进了厨房忙活早饭。 昨儿个的鸡汤还没喝完，再揉了点面，包了点小馄饨。 晶莹剔透的小馄饨煮熟，放进奶白色的鸡汤里，再撒上一点葱花。 看着赏心悦目，闻着胃口大开。 不用喊，秦知秋和秦朗就闻着味儿过来了。 父子两在客厅对坐，舀了一勺馄饨往嘴里塞。 鸡汤鲜，馄饨弹，一口一个，根本停不下来。 秦朗抱着碗把最后一口汤喝光，恋恋不舍的舔了舔嘴唇看着林见夏。 “妈，还有吗？” 林见夏笑眯眯点头，示意他去厨房。 “还有，你去添。”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她做饭的时候都预备了多的。 吃完早饭，林见夏和秦知秋准备去医院看看王秋梅。 临走，看着秦朗有些犯难。 “小朗，我们要出门，你要不要……” 本想问问他，要不要一块去。 秦朗摆摆手，笑得一脸天真。 “我也想跟爸爸妈妈出门，可是我还有很多的作业。” “就不跟你们去了，下次吧！” 林见夏说了他们很快就回来，叮嘱秦朗不要乱跑。 跟秦知秋一块去了绵市第一医院，在护士台打听到王秋梅住的病房。 两人直奔二楼的病房，隔着老远，就听张丹丹在那干嚎。 “吴主任，这事儿，你可一定要给咱们做主啊！不然，我就直接报派出所了。” 林见夏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到张丹丹正拉着吴彩凤的手，嚎得那叫一个热闹。 吴彩凤满脸无奈，打眼看到林见夏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 “秦同志和林同志来了？” 秦知秋点了点头，护着林见夏进了病房。 两人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王秋梅，脑袋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紧闭双眼，也不知道醒没醒。 右脚伸在被子外头，也包了一层纱布。 张丹丹一看到林见夏，就跟疯了一样要扑过来。 “是你，是你这破鞋害我妈摔跤的。” “都是你，要是我妈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跟你拼了。” 她冲出几步，却在秦知秋冰冷的眼眸中，又退了回去。 林见夏这会儿也明白过来，这是要把锅甩在她头上。 她懒得搭理张丹丹，只看着吴彩凤问道。 “吴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儿个秋梅姐还答应今天带我去接我闺女，今天怎么就躺这儿了？” “我要对她动手，也犯不着赶这节骨眼。” “没什么比我去接我闺女，更重要的事儿了！” 林见夏上前走到病床边，仔细看了看王秋梅。 “一直好好的，去说接我闺女就受了伤，也太巧了点。” 趁着她们没注意，绕到床尾看了看王秋梅受伤的地儿。 隐约还能看见有血迹，这是踩到什么东西被扎到了？ 林见夏戳了戳伤口的位置，为了不带她去接宝珠，还真舍得折腾自己。 王秋梅没睁眼，但浑身不由抖了抖。 连带着病床，都动了动。 张丹丹回过神来，冲上前一把将林见夏扯开。 “你干啥？我妈昏迷不醒，你还惦记着接你闺女？” “不是，林见夏，你还有没有良心？” 林见夏心下了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丹丹。 “你妈受伤昏迷，这事儿自然有人会调查清楚。” “但我闺女，是必须得接回来的。” “要不，你带我去？” “还是，你们家不想让我接回闺女？故意唱的这出戏？” 张丹丹不自然的一愣，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闪躲。 “我，我好久没回乡下了，不知道路，也不知道路名。” “得，得等我妈醒来。” “我，我得在这儿照顾我妈。” 说着，又怕被林见夏牵着鼻子走，赶紧恶人先告状。 “吴主任，我觉得我妈受伤这事儿蹊跷得很。” “好心好意把秦简找回来送回秦家，一口热乎饭没吃上不说。” “大晚上起床上个厕所，就踩到了钉子摔在了院子里。” “我听见动静一看才知道，好几个钉子呢！” “那，那是有人故意放的。” 说话的时候，她眼珠子一直盯着林见夏，意思很明显。 “我妈伤成这样，得让她赔钱，两万块！” “不然，我就把这钉子交给派出所……” 秦朗那小子使坏，倒是给她们省了不少事儿。 钉子是他扔的，就算查到底，那也是秦朗的锅。 而她们正好借口不去接秦宝珠，顺道还能从林见夏手里弄点钱。 她们就不信了，林见夏舍得不管自己儿子？ 那天误会林见夏后，吴彩凤一直过意不去。 所以张丹丹跟她说是林见夏把王秋梅弄伤的时候，她没有武断的听张丹丹的话。 想着，回头先去问问林见夏是怎么个事儿。 没想到现在林见夏自己来了，她也觉得林见夏说的有理儿。 就算跟王秋梅过不去，也不至于在这档口动手。 “张丹丹同志，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见夏同志再不济，也不会出手伤人。” “都是邻里街坊，没有证据的事儿，不要乱说的好。” 吴彩凤想调和一下这邻里间的矛盾，林见夏却一抬手，制止了她的话。 “吴主任，我觉得这事儿确实蹊跷，还是报派出所吧！让派出所的人调查清楚。” 张丹丹吃惊的张大了嘴，警告的看着林见夏。 “你可想清楚了，这事儿真要闹到派出所，可就回不了头了。” “就算这事儿不是你干的，你敢保证，不是你家里某个人干的？” 第20章 你想不想，把那便宜妈赶走? 谁知道，林见夏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下，张丹丹彻底愣住了。 不是，这林见夏怎么不按常理来啊？ 谁没事儿主动去招惹派出所？是还嫌他们秦家的名声还不够坏？ 而且，她都说了，自己手里有证据呢！ 吴彩凤也觉得这事儿犯不着闹大，为难的看向秦知秋。 “这个，秦同志？” 秦知秋走上前，坚定的站在林见夏身后。 “这事儿，我听我爱人的。” 他比林见夏高出一个头还多，往那一站，像是一座山一样，让人安全感十足。 吴彩凤见秦知秋都这么说，也只能点头。 “行，那我去通知派出所……” 张丹丹咬了咬牙，像是想到什么。 “你们别后悔…… 林见夏转头看了秦知秋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但在张丹丹面前，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从医院离开，两人径直回了家。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高照。 秦朗搬着小板凳，在院子里写作业。 听到两人回家的动静，抬头看着他们微微一笑。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了？” 那模样，天真又纯良，像个好孩子。 如果，林见夏没有见识过他白切黑的一面的话。 鉴于秦知秋昨天跟秦简那简单粗暴的相处模式，林见夏没有当着他的面问秦朗。 而是找了个借口，把秦知秋先支开。 “我中午不想做饭，你能去饭店买点吃的回来吗？” “好！” 秦知秋进了厨房，拿了饭盒出了门。 秦朗看着门开了又关，嘴角的笑意带起几分深意。 “我还是头一次看我爸这么听别人的话呢！你可真有本事，比那张丹丹强多了。” 秦知秋不在，秦朗也试探的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林见夏看着他，直接开门见山。 “王秋梅的伤，跟你有没有关系？” 秦朗故意满脸委屈，抿了抿唇。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作为一个好妈妈，不应该是无条件相信我吗？” 不等林见夏说什么，他捂着脸忍不住笑出声。 “哎哟，对不起，实在忍不住了。” 他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得意的看着林见夏。 “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那就是污蔑。” “那我就得好好跟我爸爸说一说，你是怎么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了。” 林见夏看着秦朗那毫不掩饰的模样，不由好笑。 就说这小子没那么容易接受她，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倒是比秦简更沉得住气，一直没吭声。 只不过，才十一岁的小孩，总露出那样一副大人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搭。 林见夏抬手，捏了捏秦朗的脸。 白嫩嫩的脸颊被她扯得变了形，顿时一片通红。 “臭小子，跟我玩心机？你还嫩了点。” “放心，这事儿我会查清楚。” 林见夏松开手，秦朗忍着脸上的疼，挤出一个笑。 “那就祝你好运了……” 林见夏准备起身，却见秦朗正写的作业有些不对劲。 “你不是才初二？怎么做了初三的题？” 她是上过高中的，自然知道初二和初三的题不一样。 秦朗乖巧的模样，有了片刻的慌乱。 把作业本往怀里一塞，转身回了房间。 “不要你管。” 秦朗一直在房间忐忑的等着秦知秋找他的麻烦，他不信那个女人什么都不说。 不过，他既然敢这样做，肯定也都做好了准备。不怕爸爸来问他。 结果，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天都快黑了，他爸也没提过这事儿。 饭桌上，诡异的安静。 吃完饭，秦朗回了房间。 一直等到半夜，听着外头没了动静，这才放心的入睡。 —————— 第二天一早，秦朗轻手轻脚的起床出了门。 把写好的作业交给人家，熟练的收了几块钱塞进兜里回了家。 他靠给人写作业挣钱，生意还不错，一个月能挣个五块八块。 这事儿，谁都不知道。 走到巷子口，就撞见了张丹丹。 显然，张丹丹也看见了他，快步朝他走来。 “秦朗，你过来，丹丹姨有事儿跟你说。” 张丹丹把秦朗拉进了家门，关上门后压低声音。 “秦朗，前天晚上，丹丹姨都看见了。” “是你把钉子放在了我妈房门口，然后翻墙回了家。” 秦朗满脸惊慌，后退一步。 “丹丹姨，我，我不是故意的。” “都，都是她让我干的。我不敢不听！你，你能不能帮我保密？” “不然，我爸会打死我的。” 张丹丹看着吓得不轻的秦朗，冷哼了一声。 “傻小子，丹丹姨要是真想报派出所抓你。” “还会偷偷跟你说这些？丹丹姨可疼你了，你知道的吧？” “就是你这便宜妈，不肯放过你啊！” “我让她拿点医药费给我妈看病，她死活不肯，这不，闹到了派出所。” “万一你被抓进去，可是要吃枪子的。” 只要哄得秦朗帮她把这事儿安在林见夏身上，那林见夏就得麻溜儿滚蛋。 就算秦知秋肯留着她，街道办事处这边也不能留啊！ 这么个心思歹毒的女同志，可不能成为秦知秋的污点。 张丹丹满心盘算，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和一把奶糖塞给秦朗。 “丹丹姨知道，你也是被逼的。” “你想不想，把那便宜妈，赶走？” 秦朗看着张丹丹，重重点了点头。 “想！” 张丹丹把钱和奶糖塞进秦朗手里，意味深长的笑了。 “那你就听丹丹姨的……” 张丹丹递给秦朗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几个铁钉，让他回家后藏在林见夏屋里。 还不忘叮嘱秦朗，把他手里剩下的铁钉都一块放进去！ 秦朗拿着张丹丹给的东西回了家，偷摸着看了一眼，发现林见夏没在屋里。 放心的把塑料袋放在床底下，没事人一样走出来。 正巧，撞上了回家的林见夏。 秦朗半点都不慌乱，只是微微一笑。 “我肚子饿了，家里有吃的吗？” 林见夏看了看秦朗身后，微微挑眉。 “我这就做饭，等会儿就能吃了。” 秦朗点点头，搬出小凳子在院子里开始做作业。 今天下午就要回学校，得赶在那之前把作业全都做出来。 没多会，就听隔壁院子里吵吵嚷嚷。 街坊邻居们，都围在了张丹丹家院子外头看热闹。 王秋梅摔伤报了派出所，这会儿派出所的警察同志正在勘察现场。 另一个警察同志则在询问其他人，王秋梅最近有没有跟人有过节？ 这一说，自然就说到了隔壁秦知秋家。 毕竟上回两家闹得那么难看，街坊邻居们可都知道。 了解完情况，警察同志也将在现场找到的铁钉装了起来。 仔细辨认后，发现那是隔壁市生产的铁钉。 他们本地有一个制钉厂，一般不会买外市的铁钉。 缩小了这个范围，要调查起来就更容易了。 周围邻居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最近他们巷子里也没外人进出。 唯一的生面孔，就是林见夏。 这铁钉，肯定是她带回来的。 至于为啥要撒到王秋梅家门口，肯定还是跟王秋梅拿了那么高的工资。 却没有照顾好秦家这几个孩子有关，现在物证也有了，作案动机也有。 警察同志的怀疑，自然就落到了隔壁的林见夏身上。 第21章 有本事，拿证据! 还没等他们去找林见夏了解情况，张丹丹就忽然开始哭天抢地。 “林见夏，是我跟你过不去，你有啥事冲我来。” “我妈那么大年纪了，被你这一弄，去了半条命。” “警察同志，你们赶紧去抓她，抓她去吃枪子。” 那天被秦简敲碎玻璃的婶子也凑上前，帮着吆喝。 “对，有个那样的妈，还能教育出什么像样的孩子？” “没准，这事儿还跟她家那大儿子脱不了干系。” “我看啊，一块抓进派出所好好审问审问。” 两个警察同志皱了皱眉，喝止了周围的议论。 “办案得讲求证据，不是你们想抓谁就能抓谁的。” “有谁要干扰我们办案，我们就先把人带回派出所。” 这么说了，张丹丹才不敢再出声。 隔壁似乎在做饭，一股香味传过来。 张丹丹蹦起来看了一眼，见林见夏正在院子里劈柴。 “警察同志，她在家，你们快去。” 警察同志拿着证物，转身去了秦家，敲了敲门。 林见夏把劈好的木柴放进了煤炉，倒了点煤油引火，烟熏火燎的。 她擦了把手，上前打开门。 “警察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左邻右舍纷纷从张丹丹家门口，转移到了他们这边。 这会儿秦知秋不在家，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只要把林见夏抓进派出所，就是秦知秋也没办法。 张丹丹实在忍不了，挤开人群就往里冲。 “警察同志，我妈为人可好了，从不跟人红脸。” “就这小蹄子一来，把我妈弄成这样。” “她肯定把证据藏在家里的，你们快去搜。” 秦朗似乎听到了声音，拿着作业本从屋里走出来，害怕的问道。 “怎么了？怎么还有警察叔叔？” “我一直在家，哪儿都没去呢！” 张丹丹一听就知道，这是秦朗是在说，自己一直在家盯着林见夏，哪儿都没去。 林见夏，肯定不知道已经被栽赃了。 她手一挥，清了清嗓子。 “别怕，秦朗，今儿个丹丹姨得把你这便宜妈的真面目揭穿。” “她连我妈都容不了，以后还能容得下你们？” “警察同志，她肯定把东西藏在屋里，我们赶紧去搜……” 说着，张丹丹一鼓作气就要往里闯。 林见夏皱着眉头，一把拦下张丹丹。 “怎么回事？我家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搜就搜？” 张丹丹冷哼一声：“行，你就嘴硬吧！我看你能硬多久？” 说完，她转头看向后头的警察同志。 “同志，她不让搜，肯定有鬼。” 两位警察走上前，简单的跟林见夏说明了一下情况，又让她协助一下调查。 林见夏皱了皱眉，瞥了张丹丹一眼。 “这事儿是这样，如果我配合调查后证明我是清白的。” “能不能请你们派出所的同志，约束一下猖狂的某些人？” “一天天的净给我找事，还让不让人过日子？” 不等警察同志说话，张丹丹嚣张的叉着腰。 “林见夏，你别想拖延时间。” “是黑是白，让警察同志搜一搜就知道了。” “如果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给你磕头道歉成了吧？” 张丹丹敢放狠话，自然是有把握的。 听到这儿，林见夏要再阻拦，可就真说不过去了。 她嗤笑一声，让开了身子。 “行，你们都听见了？待会儿，记得给我做个证。” 张丹丹一把推开林见夏就往里冲，她对林见夏的房间可熟悉了。 时不时会过来偷件衣服穿，那些地方能藏东西，心里跟明镜似的。 为了不太明显，她假模假样的找了一圈。 最后，目光锁定在床底下。 “就这儿……” 她蹲下身，一把掀开床单。 可是，底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张丹丹脸上的笑，彻底僵住了。 转过头看向门口的秦朗，满脸不解。 秦朗微微皱眉，这会儿也没回过神。 他确实是把塑料袋放在床底下了，东西呢？ “咦，家里是不是修过什么家具？” 秦朗无意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张丹丹。 是啊！那些钉子钉进家具里，不是更难找？ “对对，咱们仔细找找这些家具里有没有新的钉子。” 警察同志也在房间里找了一圈，连床铺板都翻过来看了看。 那些钉子都是生锈的旧钉子，没有一个是新的钉子。 就连院子里的土，和厕所里都被找过，一无所获。 而林见夏也说，自己没有去过隔壁市。 没找到证据，警察同志只能先回派出所。 “对不起，林同志，是我们误会你了。” “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说完，两个警察同志就要离开。 张丹丹不乐意了，蹭的一下窜出去拦住他们。 “不是，警察同志，你们就这样放过她了？” “这，这明明就是她干的好事。” 她深怕两个警察同志不信她，急忙扯过秦朗。 “不信，你们问她儿子，秦朗，你说，只管照实说。” “你，你是看着她把钉子放进咱家院子的是吧？” 林见夏双手抱胸，站在厨房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朗。 秦朗看看四周，委屈的低下头。 “丹丹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你能不能不要为难我了？” 一句话，彻底将张丹丹的后路堵死。 警察同志有些不耐烦，喝止了张丹丹。 “张同志，我们知道你为你妈妈的事很担心。” “但也不能唆使小孩为你做伪证，这是不对的。” “再有下次，我们会依法惩处你。” 张丹丹后退一步，不敢再说什么。 看着林见夏，恨得咬牙。 转头又看向秦朗，忽然大声嚷起来。 “是他，是这小崽子，我亲眼看到他把钉子放在咱家院子里的。” “警察同志，赶紧把这小崽子抓进去吧！” 动不了林见夏，就让这小崽子遭罪吧！ 外头院子里的煤炉已经被点燃，林见夏拿着一把火钳，又放了个新煤球进去。 “张丹丹，你可真不害臊，奈何不了大的，就找小的出气？” “有本事，拿证据，不然……。” 她拿着烧红的火钳上前，冷冰冰盯着张丹丹。 第22章 我还有更厉害的报复，你等着吧! 烧红的火钳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张丹丹吓得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惊慌失措的叫起来。 “警察同志，你们听见了？她，她威胁我，这事儿，肯定是她干的。” 不等警察同志再说什么，秦知秋从外头走了进来。 跟警察同志握了握，沉声道。 “我跟你们回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 说完，看了林见夏一眼。 林见夏点点头，示意他放心去。 警察同志在林见夏这边也了解清楚了，一把带上张丹丹跟着秦知秋一块回了派出所。 眼见热闹都看完了，周围的人才不得不散了去。 秦朗看着张丹丹的背影，鄙夷的勾了勾唇。 还真是个蠢货，证据都交给她了，居然还能被林见夏糊弄过去。 难怪十年，她都没能让秦知秋多看一眼。 不过，那些铁钉是他亲手放到林见夏屋里的。 怎么一转眼功夫，就不见了？ 铁钉总不能凭空消失，风也吹不走，火也烧不化。 火？秦朗猛地看向那个煤炉，急忙走上前。 林见夏拿着火钳，把煤球夹出来。 底下的木柴已经烧成了灰烬，露出烧红的铁钉。 她把铁钉夹出来，放在地上，笑眯眯看着秦朗。 “在找这个？” 秦朗眼神骤然一紧，他说林见夏怎么好好的，忽然在院子里劈柴生火烧煤球？ 这么大胆，就是笃定这些人不会怀疑到这上头去。 毕竟，这么短的时间，就算发现了铁钉，也只会想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谁会想到，她居然就这么大啦啦的把东西放在了眼皮子底下。 周围来来去去人那么多，愣是没人朝煤炉看一眼。 秦朗定定神，扬起天真的小脸看着林见夏。 “你在说什么？我怕听不懂！” 林见夏把那几个铁钉扔进废水桶里，刺啦几声，铁钉沉了底。 “让我想想，你故意让张丹丹知道铁钉是你放的。” “然后假装不得不听她的话，把所谓的证据放进我的房间。” “事要是成了，我百口莫辩，就算不能定我的罪，在这条巷子，我的名声也坏了。” “以后，肯定没脸见人。” “事要是成不了，你也是无辜被逼的。” “毕竟，张丹丹百口莫辩。” “谁会怀疑一个十一岁，成绩优秀的小同学呢？对吧？” 林见夏毫不客气点穿秦朗的心思，要不是她了解这小子。 今天，还真就被算计了。 聪明是聪明，可这聪明没用对地方。 见被林见夏揭穿，秦朗也一点都不在意。 仍旧是那副天真的模样，微微笑着。 “那您要去跟爸爸告状吗？当然，爸爸肯定会相信您的。” “揍我一顿，我也认了。” 不过，为这事挨一顿揍，大家只会更同情他呢！ 林见夏显然知道秦朗的意思，揪着他的脸皮子笑得意味深长。 “小孩子才会告状，大人，一般都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秦朗一把挥开林见夏的手，转头进了屋。 “哦，那我还，挺期待的。” 期待这个女人，能把他怎么样？ —————————— 秦知秋没多会就从派出所回来了，简单跟林见夏说明了一下情况。 结合医院那边的诊断证明，王秋梅不是摔伤，而是敲击伤。 张丹丹在派出所扛不住审讯，主动交代了是故意让王秋梅受伤。 虽然没有说明目的，但林见夏也知道，就是不想让她回去接宝珠。 至于那些钉子，她说是秦朗放的。 可鉴于她说的谎太多，秦朗又是一个小孩子，除了读书就是回家。 根本没办法去隔壁市买到这样的铁钉，所以，这些证词不能被采用。 张丹丹伤的是自己的妈，对其他人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警察同志只能口头警告，让她写了保证书，就把她放了。 这个结果，倒也没有出乎林见夏的意料。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朗一直小心观察着秦知秋的神色。 倘若林见夏真的告了状，他也好有所准备。 可是，一顿饭吃得十分的平静。 秦知秋问了几句他的学习情况，再没有多的话。 秦朗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偷摸瞅着林见夏，似乎在想她到底要干啥？ 林见夏夹了一块红烧肉，看着秦知秋，叹了一口气。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一下。” 来了，秦朗捏着筷子的手一紧。 他就知道，这女人根本不会轻易放过他。 “嗯？” 秦知秋认真看着林见夏，平时冷淡的神色，染上了一丝温度，难得的耐心。 “我买了点牛肉，待会儿准备熬点牛肉酱，你要不要带点回单位？” 秦朗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又落了下来。 狡辩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筷子不由放松了些，继续往嘴里扒饭。 “好！” 秦知秋点了点头，察觉到秦朗的不对劲。 “怎么不吃菜？” 秦朗夹了一块红烧肉，对上林见夏狡黠的目光。 她，绝对是故意的。 饭桌上，又是一阵沉默。 直到，林见夏放下筷子。 “还有一件事，关于秦朗的！” 这次，秦朗已经做好了准备，正襟危坐，放下了筷子。 秦知秋顺着林见夏的话，看过去。 “他又闯祸了？” 秦朗摆好无辜的神色，摇头。 “我没……” 林见夏笑了笑，打断他的话。 “他眼镜好像坏了，你看看能不能给他配一副。” 那天去学校，韩老师跟她说秦朗眼睛近视，可回家后又没见他戴眼镜，应该是坏了。 秦知秋一个大男人，工作忙的跟什么似的，自己都不在意，更别提会注意到孩子这些小细节了。 “好。” 说完，林见夏也不看秦朗，径直起身走到院子里去翻土。 前些日子播种下去的菜种，经过一场春雨的浇灌，长高了不少呢！ 秦知秋卷起袖子，收拾好碗筷去洗碗。 秦朗趁着秦知秋没注意，挪到林见夏身边，假装扯草，压低声音。 “你到底想干嘛？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 小小的男孩，满脸青涩，此刻那乖巧的假面具被摘下来，龇牙咧嘴的样儿，像是被惹毛了的小猫儿。 林见夏憋着笑，故意沉声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还有更厉害的报复，你等着吧！” 第23章 以后，不会了 没等话说完，洗完碗的秦知秋走了出来。 “待会儿不是要去学校？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秦朗乖巧的站起身，拍了把手上的土。 “爸爸，我这就去收拾。” 秦知秋嗯了一声，蹲下来帮忙。 “还要做什么？” 他的袖子卷到了手肘处，露出强健有力的小臂。 似乎是为了洗衣服方便，他脱了风衣，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衣。 领口解开了几颗纽扣，阳光照下来，里面的胸肌若隐若现。 林见夏本来想跟秦知秋说把土翻一翻，可看着他那副模样，就觉得脑瓜子有些发晕。 急忙扭开头，站起身。 “你看着办，我去做牛肉酱。” 她在水龙头下头把手洗干净，一头钻进厨房。 用冰冷的手摸了摸自己的滚烫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开始忙活。 牛肉是一大早去菜市场买的，上好的牛腱子。 细细切成拇指大小的块，用滚油炒干水分。 再把蒜蓉，姜末，辣椒末，豆豉依次倒进去。 热油激发了所有食材的香味，很快那味儿就跟长了腿似的飘了出去。 巷子里各家各户都忍不住打开门，抽了抽鼻子。 “谁家做啥好吃的了？这么香？” 等到快出锅的时候，再放点盐巴调味。 香辣牛肉酱就做好了，用这牛肉酱拌饭，拌面条，或是夹在馒头里吃都行。 林见夏是想着秦朗在学校寄宿，难得吃一顿正经饭。 牛肉做成牛肉酱能多放几天，也能给他补充一下营养。 等牛肉酱放凉的功夫，林见夏把买的几个罐头瓶洗干净，用开水烫了一遍再擦干。 把牛肉酱装进去，紧紧盖上。 她一共做了五瓶牛肉酱，三瓶用布兜装好，给秦朗带去学校。 秦知秋进门先看了看林见夏手里的三瓶牛肉酱，目光又落在灶台上还剩的两瓶。 “这是，给我的？” 林见夏点点头：“嗯，你带去单位吃。” 屋外阳光和煦，春风带了几分暖意。 叮铃铃，屋里电话响了。 秦知秋大步走进屋拿起电话：“喂？我是……” 林见夏听到这，也知道是他单位打来的，避开没有细听。 接完电话，秦知秋走到院子里看着林见夏，有些欲言又止。 林见夏却一脸了然：“什么时候走？” 秦知秋抿了抿薄唇：“明天，路建设同志已经到来接我的路上了。” 林见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宝珠那边，我会看着办！” 就这几天的情况看，秦知秋在家也没帮上什么忙。 秦知秋握紧了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要是没能说出口。 此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刚破冰的关系，好像又冷了下去。 这时，秦朗收拾好东西从屋里出来了。 林见夏回过神，洗了把手，准备送他去学校。 “东西不好拎，我送你回学校？” 可秦朗不愿意，背上书包大步出了门。 “我跟同学约好一块回，不用麻烦了。” 秦知秋看了林见夏一眼，破天荒多说了一句。 “路上小心！” 林见夏送秦朗到巷子口，走了没多远，就有两个比他大点的男孩走了出来，跟他一道。 林见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出来。 转身，就见秦知秋站在后头。 好像是从这次回来后，秦知秋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怎么说呢？ 好像，更黏人了点。 不管什么时候回头，他就站在身后，一直等着她。 两人回到院子，明明家里还是一样的。 可孩子们走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林见夏把院子里收拾了一下，一晃天就黑了。 她心情不大好，没什么胃口，也懒得做饭。 跟秦知秋简单对付了一口上午的剩菜，洗了个澡准备回屋休息。 没多会儿，就听见外头一阵砰的响声。 林见夏一个激灵坐起身，坏了，她忘了告诉秦知秋浴室的门坏了。 别把人砸里头了，万一伤到脑袋可就不好了。 她赶紧起身跑出门，直奔浴室。 “秦……” 刚跑到门口，就看到了浴室里极其具有冲击力的一幕。 秦知秋，他，他没穿衣服？ 看的出是刚洗完，还没来得及擦干身上的水。 可可分明的水珠，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滑落。 肌理分明的胸肌，腹肌，还有修长有力的双腿。 就像是以前的禁书里头，那些古希腊的雕塑。 强健，有力。 十年前秦知秋的身体，还带着几分青年的清瘦。 十年后，却是如此的具有男性力量感。 林见夏的脸，一下又烧了起来。 眼睛不受控制的，落在某一处阴影中。 换成十年前的秦知秋，这会儿肯定已经飞快穿好衣服了。 可现在，他却坦然的面对着林见夏。 “林同志？我们，还保持纯洁的同志关系吗？” 语气带着几分低哑，仔细听，似乎还有几分笑意。 他像是书里的男妖精，诱惑着林见夏往前再近一步。 林见夏的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来，差点，只差一点就能摸到了。 关键时刻，理智回笼。 林见夏深吸一口气，食指往下一指。 “纯洁，纯洁的不得了。” “毕竟啊！这男人一到三十岁，什么，都往下垂。” “听我一句劝，别为难它了嗷……” 说完，林见夏转身飞跑回了房间。 冷风吹过，秦知秋心底发凉。 低头看了一眼，这叫，垂？ 不知道是不是看了秦知秋的身体，这一晚，林见夏都没睡好。 梦里一直是她跟秦知秋纠缠的画面，当年的秦知秋比她小了两岁。 有使不完的牛劲儿，颗颗分明的汗水砸在她的身体上。 滚烫，灼热，那是极致的欢愉。 虽然就那两次，可足以叫林见夏食髓知味。 早上天不亮，林见夏就醒了。 看着镜子里大大的黑眼圈，她拍了拍自己的脸。 “没出息的，你就是馋他的身子！” 出门准备洗漱，却见客厅的沙发上空空如也。 林见夏一怔，随后反应过来。 秦知秋应该是回单位了吧？ 她去厨房洗漱完，就听见院子里有叮叮棒棒的声音。 走过去一看，是秦知秋在修浴室。 浴室的门已经换了个新的，房顶也重新换了瓦。 秦知秋穿着一件背心，正把秦朗他们房间的窗户钉好。 手里拿着一个锤子，嘴里咬着钉子，那叫一个性感。 “你没回单位？” 秦知秋回头看了林见夏一眼，比划了一下窗户的位置。 “先把这些修一修，还有哪儿是坏的？” 林见夏摇摇头：“没了吧！你放那，我有时间能修。” “以前，不都是我干的？” 听到这，秦知秋的动作顿了顿，眼神也暗了些。 “对不起。” 当年结婚时，他刚投身祖国的科研事业。 需要做的事情太多，身为丈夫，确实挺不到位。 林见夏摆摆手，一脸不以为然。 “没事儿，我理解。” “你的工作，跟别人不一样。” “我帮不上其他忙，只能给你管好后方。” “你守卫祖国，我守卫你。” 这是他们这些科研工作者的亲属们，早已做好的心理准备。 “额，我是说，以前。” “现在的话，你干你的，我照顾好孩子就行！” 毕竟，中间隔了十年。 两人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夫妻关系，比普通同志关系还脆弱。 气氛一时冷了下去，秦知秋看着林见夏，眼底晦暗不明，似乎有什么在翻涌不休。 良久，薄唇微张，坚定道。 “以后，不会了！” 第24章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林见夏对上秦知秋那灼热的眼神，一时像是被烫到。 眼神慌乱的挪开，却一眼落在了秦朗房间的床底下。 那个熟悉的布袋子，她皱了皱眉，几步走进门。 从地下掏出那布袋子打开，果然，里头是她给装的那三瓶牛肉酱。 那小子什么时候，把东西塞进床底下藏起来的？ “秦朗忘家里了？待会儿我顺路，给他捎过去放学校门卫室。” 秦知秋也没多想，三五下修好了窗户。 洗了把手换好衣服，外头传来一声喇叭声。 林见夏好奇看了一眼： “来接你的？” 秦知秋点了点头，宝贝似的抱起那两瓶牛肉酱。 他这趟回来得急，没带其他的。 所以回单位，也不用带其他的行李。 “秦朗的牛肉酱给我吧！” 林见夏想了想，拎着布袋上前。 “我能跟你一块去吗？你顺便问问学校的老师，秦朗的情况。” “可以！” 秦知秋打开院门，就见路建设站在外头，手拢在耳朵边，似乎在听什么。 看到门后的两人，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那啥，知秋，弟妹，我以为你们没听见来着。” 林见夏笑了笑，从秦知秋手里抢过一瓶牛肉酱，递给路建设。 “路大哥你好，上次太过匆忙，没能好好打个招呼。” “连口茶都没喝上，实在是不好意思。” “劳烦你来接秦同志，家里没啥好东西。” “这瓶牛肉酱你拿着吃，喜欢的话，下次我再多做点。” 路建设看着那油汪汪的牛肉酱，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哎哟，弟妹，你可太客气了。” “那，那多不好意思。” 说着不好意思，可手却一点没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秦知秋的眼神似乎冷了几分。 路建设拿着牛肉酱，给秦知秋打开车门示意他上车。 林见夏也跟了上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秦朗忘了东西在家，我们给送去一趟，麻烦您了。” 路建设摆摆手，笑呵呵的踩下油门。 “哪儿的话？反正是顺路，不麻烦不麻烦……” 很快，吉普车到了前进中学大门口。 路建设在外头等着，秦知秋和林见夏进了学校。 这年月，能开得起吉普车的可不是简单人家。 学校孩子看着车里走下来的两人，纷纷打量满脸羡慕，也不知道是来找谁的。 林见夏找了个两个同学，笑眯眯问道。 “同学你们好，请问，秦朗同学在哪儿？” 那两个同学一听，往后指了指。 “他在后操场那。” “谢谢！” 林见夏给了他们几颗糖，朝后操场走去。 秦知秋看着她那熟门熟路的样儿，微微挑眉。 “你来过？那还问他们路？” 林见夏耸耸肩，意味深长道。 “不这样，怎么给儿子撑腰呢？” “我去找他，你去办公室，记住，一定要多问几个同学。” “让他们知道，你是秦朗的爸爸！” 这样，看以后谁还敢说，没人给秦朗撑腰。 秦知秋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很快接受了林见夏的安排。 两人在教学楼分开走，一个去后操场，一个去办公室。 很快，林见夏就到了后操场。 这个点，后操场没什么人。 一眼看去，没见到秦朗。 忽然，她听见墙角那边的灌木丛后，有人说话。 “秦朗，上回我给你偷了我爸的钉子，这作业费能不能便宜点？” “我给别人写一科一块，收你八毛？” “行，行吧！那下回你再要我帮啥忙，一定跟我说。” 这样，作业费也就能再便宜点了。 秦朗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写好的作业递给王建强。 王建强读初三，比秦朗高不了多少，瘦得跟个豆芽菜一样。 是家里的独苗，平时零花钱不少。 就这学习成绩，一直提不上去。 又不爱做作业，每次家长告状，他爸都得骂他一顿。 后来，秦朗找上门，主动说能给他做作业。 本来他是不信一个初一的能做他初三的作业，可秦朗说，可以先做一科，不满意不收钱。 他想着试一试，结果，秦朗还真给做完了。 老师把他表扬了一顿，这可是初中三年来，他第一次得表扬。 把他爸高兴坏了，大手一挥，一个月给他涨了五块钱的零花钱。 此后，他就一直把作业交给秦朗写了。 不过，光写作业还不太够，王建强嘿嘿一笑。 “秦朗，你能不能在我考试的时候帮帮我？” 他现在是年级倒数第一，要是能进步个十几名，他爸肯定还给他涨零花钱。 “考试进步十名，我给你五块钱……” 不等秦朗说话，灌木丛外头忽然钻进来一个人。 一把拿过秦朗手里的作业本，翻了翻。 “我都听见了呢！” 林见夏把作业本在手上拍了拍，一脸坏笑。 “原来，你是靠这个挣钱啊！” 王建强被忽然冒出来的林见夏，吓得脸都白了。 “你，你，你是谁？” 林见夏眯了眯眼，一把按着秦朗的头。 “我是他妈。” “你不是……” “闭嘴，你就说你喊没喊我妈？” 秦朗憋屈的咬唇，一把挥开林见夏的手。 “你到底要干啥？你想安安稳稳跟秦知秋过日子，就别来招惹我。” “不然，我给你好看。” 林见夏歪头看着秦朗，噗嗤一笑。 “你这不是给了？那我也没怎么样啊？” “我是不是说过，要狠狠报复回去的？” 秦朗心里一个咯噔，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干啥？” 王建强也怕了，赶紧把自己撇干净。 “不，不关我事儿，我，我就是给钱，让他帮我做了作业……” “你，你能不能不要告诉老师？” 这不是提醒林见夏，让她去告状吗？ 秦朗咬牙：“闭嘴。” 随后，看向林见夏，还想虚张声势。 “你就是去找老师也没用，我们不承认，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 他在学校的名声一直都不错，老师肯定不会相信林见夏。 “谁说我要去告状？” 林见夏拿着作业本，递给王建强。 “他收你一科一块？我只要五毛，写五科，还送两科，怎么样？” 这话，叫王建强和秦朗都一愣。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第25章 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朋友? 王建强看了看秦朗，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你不告诉老师啊？” 林见夏点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我告诉老师干嘛？这么轻松能挣钱的活儿，我也想干啊！” 王建强见林见夏一点要告状的意思都没有，而且给的价格也更公道。 不由的，眼睛亮了亮。 秦朗回过神，急忙想要制止王建强。 “你别听她的……” 王建强没搭理他，从书包里掏出作业，交给林见夏。 “这，这是还没做完的，你，你得先让我看看你能不能做对。” 林见夏二话不说，把作业收进怀里。 “好说。” 王建强不敢看秦朗，支支吾吾。 “那，那星期三，你把作业本放门卫就行。” 想了想，摸着脑袋干笑两声。 “反正都是你家挣钱，你挣和你妈挣都一样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跑远了。 秦朗气得额头跳了跳，虽然他还有其他要他写作业的，可人家都是单科。 王建强可是他的大主顾，就这么被林见夏给抢走了？ 四周无人，他也不装乖了，满脸凶狠。 “你到底要干啥？” 林见夏学着他以前的样子，乖巧一笑。 “秦朗同学，别这么小气，我也想挣点这三瓜两枣。” “你陷害我一通，我才抢你一个生意，礼尚往来嘛！” 见秦朗气得脸都红了，林见夏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牛肉酱递过去。 “这个你记得吃完，如果被我知道你喂狗，以后你其他‘生意’也保不住呢！” “不过，可以给同学们分享一点。”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可秦朗，还真没办法。 因为，林见夏她是真敢接这些活儿啊！ 秦朗憋屈的接过牛肉酱，深吸一口气。 “知道了。” “乖。” 林见夏满意的点了点头，拿着王建强的作业先走了。 秦朗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宿舍。 看着那三瓶牛肉酱，气不打一处来，就想扔到后头的臭水沟去。 林见夏只说不让他喂狗，没说不让扔啊？ 正想着，宿舍门被推开了。 同宿舍的几个同学回来了，看清他手上的东西。 眼睛都亮了，纷纷围上前。 “秦朗，你有个那么厉害的爸，咋从来不说呢？” “就是，开着大吉普呢！那大高个往韩老师跟前一站，把韩老师比得跟个小矮子一样。” “谁说没人给你撑腰来着？你爸这不就来了？” “就是，以后谁要再欺负你，你就找你爸。” “对对对，还有你妈，长得可真漂亮。” “你藏得倒是够深的啊……” 听着几个小子叽叽喳喳，秦朗的手顿了顿。 他爸来了？特意来给他撑腰的？ 心里头，不由冷笑几声。 因为年纪小跳级上来的，他在学校被欺负惯了。 就算是同宿舍的人，也从来没有亲近过他。 碰上他被欺负，都当没看见。 哪儿像今天这样，还主动上前跟他说话。 以秦知秋那性子，肯定不会主动过来给他撑腰。 不知道怎么的，秦朗想到了林见夏狡黠的模样，明白了什么。 难道，是那女人给他爸做了思想工作？ 这时，有人发现了他手里的牛肉酱，不好意思的问道。 “秦朗，这是啥啊？” 秦朗回过神，把牛肉酱递过去。 “哦，家里给带的牛肉酱，你们要吃吗？” 几个同学看着那油光发亮的牛肉酱，馋得口水都要出来了。 “行，那晚饭咱一块吃。” “我，我家给带了腊肉。” “还有我，家里给带了腊鱼。” “我家条件不好，就给带了咸菜和干萝卜，你别嫌弃成不？” 秦朗被同学们簇拥着，一路去了食堂。 学校食堂就只有青菜萝卜，寄宿的同学们一般都会在星期天，从家带点干菜啥的过来。 补点油水，这样才能撑到星期五回家。 以前，秦朗是没这待遇的。 王秋梅恨不得把他伙食费都给扣下，怎么可能舍得给他带菜？ 昨儿个他是故意把牛肉酱留在家里，反正那女人 迟早都要走，他可不想被那女人的饭菜养刁了嘴。 很快，秦朗打好了饭菜坐了下来。 宿舍那几个同学也带着自己的菜，跟他坐在一块。 大家把家里带来的菜摆好，招呼秦朗尝。 秦朗给面子的都尝了一口，然后挖了一大勺牛肉酱放在饭盒里。 牛肉酱伴着热饭，香辣味扑面而来。 引得几个同学口水都快掉下来了，纷纷舀了一点牛肉酱放进饭里。 他们虽然也馋，但也知道分寸。 现在市场虽然放开了，但大家家里都不算宽裕。 这点牛肉，估摸着也是秦朗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买到，给秦朗补充营养的。 几个同学把拌着牛肉酱的饭，往嘴里一送。 香，辣，鲜。 牛肉更是一颗颗十分劲道，裹着那香辣的滋味儿冲击着味蕾。 他们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干瘪的肠胃，被这油汪汪的牛肉酱，滋润的妥妥帖帖。 一口接着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很快饭盒就吃光了，饭盒边缘沾着红汪汪的油，他们都没浪费。 打了点开水，涮了涮喝了下去。 秦朗这会儿也吃完了，这牛肉酱比他想的更好吃。 本来还想扔的，现在舍不得了。 他装没看见其他人渴求的眼神，把牛肉酱盖好收起来回了宿舍。 从宿舍出来，正准备去上晚自习。 出门就被段小虎给拦住了，他一把揪着秦朗的衣襟，胖乎乎的手一伸。 “臭小子，保护费，非要我追着你要？” “你就不能老实点，每次主动点给我？” 这边是初一的宿舍，见了人高马大的段小虎，他们都不敢出声。 秦朗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上次不是给了一个月的？还没到下个月呢！” 他是不介意给点小钱，换点清静。 可段小虎这么蹬鼻子上脸，他也忍不了。 段小虎二话不说，给了秦朗一巴掌。 “嘿，你这臭小子，还敢顶嘴？” “给了就不用给了？你昨儿个吃饭了今天还要吃呢！” “现在涨价了，五块……” 秦朗擦了把嘴角的血，隐去眼底的阴狠，正想先掏钱。 宿舍里几个同学，忽然都冲了出来。 “你，你抢钱，我去告诉老师。” 看得出，他们还是有点怕段小虎的。 换成以前，肯定当看不见秦朗被欺负。 但刚才，秦朗那么大方给他们分了牛肉酱。 他们要是不站出来帮忙，那还算人吗？ “就是，秦朗他爸是当官的，我们都看见了。” “你要是敢动他，看他爸不揍死你。” “对，到时候咱们都能作证。” 几个同学开了腔，其他同学也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高年级的了不起啊？咱们一块去找老师……” 段小虎见大家这么团结，也没了胆子。 指了指秦朗，咬牙。 “好小子，你给我等着……” 说完，转身灰溜溜的跑了。 看着段小虎跑出老远，张二愣浑身一软，拍了拍胸口。 “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揍我了，我这也扛不住他两拳啊！” 吴三壮笑话张二愣胆小：“瞧你那点出息？” 朱刚没好气瞥了眼吴三壮的腿：“你有出息，你有出息你腿抖啥呢？” 几人顺着朱刚的话看过去，果然，见他的腿跟通了电似的抖个不停，不由哈哈大笑。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大伙儿顾不得再笑话吴三壮，纷纷朝教室跑过去。 半道，还不忘招呼秦朗。 “嘿，秦朗，快点别迟到了。” 吴三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 “那啥，你别看我胆子小，但要真打起架来，我也怕谁。” “秦朗，别怕，以后哥几个护着你。” 看着三张淳朴的脸，秦朗一怔。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就算是跟宿舍这几个同学，也不亲近。 但现在，他们却不怕挨打，也要帮他。 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朋友？ 不等他细想，朱刚一把拉过他飞跑起来。 “走，上晚自习咯……” 第26章 如果王秋梅真出了事，宝珠咋办? 另一边，从学校出来，林见夏明显心情好了不少。 就连秦知秋，都感受到了。 她本来想自己坐车回去，可路建设非说收了她的牛肉酱不好意思，又给送回去了。 林见夏下车，冲秦知秋和路建设摆摆手，让他们路上小心，随后进了院子。 路建设打了把方向盘，开车跟秦知秋回单位。 开了没一会儿，路建设缩了缩脖子，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知秋啊！你有没有觉着，有点冷的慌？” 秦知秋冷冷盯着路建设放在前头的牛肉酱，微微皱眉。 “你不吃辣？” 路建设摇头：“哪儿的话？我可是地地道道的陕北汉子，咋会不吃辣？” “那牛肉？你不吃？” 路建设又摇头：“我们陕北牛羊都吃……” 随后又回过味儿来，秦知秋这不是单纯的关心他吃不吃啥吧？ 他的目光一转，看向那瓶牛肉酱。 “这个，你舍不得？” 秦知秋没出声，转头看向窗外。 良久，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算了！” “东西，买好了吗？” 路建设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不光有毛线，还有不少好料子呢！” “你不是说弟妹会做衣服？我寻思着那些料子她自己拿来做，比去商场买更好呢！” 见秦知秋满脸疲惫，路建设又道。 “这一路你还是先休息吧！回去后，可得脱一层皮。” “通报批评，念检讨是绝对逃不掉的。” “我要是你，就先打电话回来说一声。” “看弟妹那模样，也不像是不讲道理的。” 秦知秋睁开眼，眼底一片暖色。 “嗯，她很好。” “所以，更不想等……” 他已经等了十年了，多一天，都是煎熬。 那语气太过温柔，叫路建设忍不住往后又看了一眼。 平时那冷冰淡漠的秦知秋，此刻眉梢眼角都是温柔。 也只有林见夏，才能让一个冷冰冰的工作机器，变成有血有肉的人。 这十年，秦知秋过得十分艰难。 不过，现在倒是好了。 路建设顿了顿，促狭一笑。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你跟弟妹这几天是不是热情似火？” 话没说完，就见秦知秋收起了眉眼间的暖色。 整个人像是猝了冰，叫人后背发寒。 更可气的是，他还撑着椅背上前，一把抢走了路建设的牛肉酱。 “你脑袋有点上火，不能吃辣。” “我哪儿……” 路建设满脸委屈，他哪儿上火了？ 看了眼秦知秋，宝贝似的抱着那两瓶牛肉酱。 他心里越发不平，却又拿秦知秋没办法。 只能默默腹诽，吃独食，烂嘴巴！ —————————— 林见夏回到家才发现，院子里多了几个大大的塑料袋，打开一看。 里头是毛线，还有一些布料。 上头写了一张纸条，秦知秋同志收。 这是，秦知秋弄来的？ 她朝外头看了看，吉普车早就开远了。 这男人，年轻的时候是个闷葫芦。 如今成了老男人，也还是跟蚌壳一样撬不开嘴。 跟她说一声给买了东西会怎么样？ 不过，东西都是好东西。 林见夏是个识货的，拎着东西进了屋。 不得不说，秦知秋确实是个细心的。 里头居然连毛衣针都有，还有些针线。 她正愁自己一个人在家没事儿干，把东西收拾好后。 拿出一团黑色的毛线，开始织毛衣。 这一干就入了迷，一直到天都黑了，还没放下手。 忽然，院门被人敲了敲。 林见夏这才回过神，捶了捶酸痛的肩膀起身去开门。 “谁啊？” “是我！” 外头传来李菊花的声音，林见夏打开门，请她进屋。 “这个点，您怎么来了？” 李菊花笑了笑，端了一碗鱼汤给林见夏。 “我瞧着你男人坐吉普车走了，孩子也没在家。” “自己一个人，肯定不想做饭。” “这不，你叔今天早上刚打的鱼，熬了点鱼汤。” “你自己也能对付一口，免得麻烦不是？” 林见夏满脸不好意思，但也没拒绝李菊花的好意，接过了鱼汤。 “谢谢您啊！您吃了吗？屋里坐会儿？” “我吃了，你忙你的。” 李菊花大喇喇的进了客厅，打量了一眼。 目光落在沙发上的毛线上，眼睛都亮了。 “哎哟，我的乖乖，你家哪儿买的毛线？” “这是，要做毛衣呢？” 林见夏从厨房进来，擦了把手。 给李菊花塞了两块桃酥，笑了笑。 “是呢！想给几个孩子织毛衣。” “我男人托关系才弄到的，下回他回来，我帮您打听打听看还能不能弄到？” 换成别人，她肯定不会多这句嘴。 可李菊花人好，对她一直挺照顾的。 她也乐意，帮这个忙。 李菊花也是个识趣的，乐呵呵的摆摆手。 “不用不用，这玩意儿不好弄。” “何必为了个邻居，欠别人的人情？” “实在想要，我不知道找我闺女那对象想想办法？” “哼，把我闺女哄走了，我这丈母娘让帮点忙，他还能说不？” 理儿都是这个理儿，不过李菊花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不会干让自家闺女为难的事儿。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就听隔壁张丹丹家传来一阵阵哀嚎。 夹杂着一个年轻男人的叫骂声。 “都是你这丧门星，你看看你干的是啥事？” “妈被你害进了医院，大把的医药费，你给？” 张丹丹哭得不行：“我，我也不知道啊。” “弟，那也是妈的意思，你不能怪我……” “我呸，不是你上赶子给人当后妈，会有这事儿？” “我告诉你，我买房的钱还不上，就把你卖给鳏夫去。” 又是一阵摔摔打打后，门砰的一声巨响，脚步声渐渐远去。 张丹丹的哭声，渐渐的小了下去。 李菊花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活该，听说她砸她妈的棒子上有细菌。” “造成了严重的什么什么脑袋感染，本来想讹你们一家，这会儿好，自家妈都要赔进去了。” 林见夏还真不知道王秋梅的情况这么严重，如果王秋梅真出了事，宝珠咋办？ 第27章 上回你家小子砸了我家玻璃，这账我还没跟你算了 李菊花坐了会儿，就起身准备回家。 林见夏想了想，又从屋里拿出了一块棉布的料子给她。 这棉布虽然赶不上的确良的布料那么紧俏，但自家用还是挺不错。 等到夏天拿来做两件短汗衫，又吸汗又透气。 “菊花婶子，这料子你拿回去。” “你知不知道，王秋梅在乡下有哪些亲戚？” 之所以没有让秦知秋出面，一是怕影响他的工作。 二，也是怕王秋梅往乡下传信，打草惊蛇。 万一他们黑了良心，把宝珠咋样了。 那这闺女，可就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李菊花在这一条巷子住的久，跟左右邻居都说得上话。 托她去打听消息，是再好不过了。 李菊花也明白林见夏的意思，把那棉布推回去。 “见夏，你放心，婶子帮你去问问。” “但这料子你拿回去，婶子也是当妈的，将心比心。” 送走了李菊花，林见夏用鱼汤下了一点面填饱肚子。 躺在床上，想到乡下的宝珠，心里头总酸酸的。 睡不着，就起身干起了活儿。 接宝珠回来是正事，赚钱也是正事。 上回借的秦知秋的钱还没还，以后也得养三个孩子，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忽然看到李菊花没收的棉布，想到了什么。 忙活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她做了几张手帕和头花。 把这东西放进小皮包，用冷水洗了把脸出了门。 她去了一趟绵市第一医院，找医生打听了一下王秋梅的情况，确实是感染挺严重。 就算好了，估摸着也会影响以后的行动能力。 她又去病房看了一眼，短短几天功夫，王秋梅就瘦了一大圈。 脑袋上包着纱布，不像是装的。 从医院出来，她买了个肉包子对付了一口。 去了国营商场，找了个柜台，拿出自己做的手帕和头花，问他们收不收。 跑了好几个柜台，人家一听她不买东西，是搞推销的，也没了好脸色。 “女同志，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啥年代了？” “搁十年前，这玩意儿可能是稀罕物，现在？你看看，我这儿可不少。” 因为手帕和头花没啥利润，所以摆在柜台一角并不打眼。 林见夏看了一眼，笑了笑。 这些手帕都是工厂流水线上裁剪出来的，没啥新意。 她做的手帕连边边角角都被绣得整整齐齐，上头的花色，梅兰竹菊，各有不同。 头花更是做得精巧，每一个都不一样。 比那些灰扑扑的头绳，好看不少呢！ 她虽然是错过了这十年市场的发展，但当初跟着外婆长大，也是见过大世面的。 外婆年轻的时候留过学，既接受了国外新派的教育。 也保持着对华国传统文化的尊重，一手绣活儿更是没得说。 只可惜，经历了那个动荡的年代。 除了把一手手艺交给她，其他的什么都没留下来。 她想着要做生意，就先从这些小物件下手。 毕竟现在她还要照顾孩子，实在抽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做衣服。 等到宝珠接回来，情况稳定了，她再慢慢放手大干。 那天跟秦知秋在商场看过，她觉得这些小物件还是有市场的。 只是看，能不能抓住。 林见夏收回目光，还想说服一下柜台的营业员。 “有是有，可没我做的好看啊？” “要不，您让我放在这儿卖卖试一试？” “挣的钱，我给柜台分四成？” 那营业员满脸不耐烦，挥了挥手。 “你当咱们这儿是菜市场啊？去去去，别耽搁我做生意。” 从商场出来，已经快中午了。 林见夏无奈叹了一口气，只能先回家。 路过李菊花家门口，刚好碰上她闺女汪兰兰。 汪兰兰还记着林见夏上回帮她的忙，感激的不行。 “见夏姐？你吃饭了吗？来我家吃一口呗？” 林见夏赶紧摆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用不用，我还得给我家秦简做饭，回家吃呢！你这是去干啥？” 汪兰兰撩了撩自己乌黑的头发，咬住手腕上的橡皮筋准备扎个马尾辫。 “我赶着去团里排练，这两天都不回来。” 林见夏一听，忽然想起了上次李菊花说过。 汪兰兰在文工团跳舞，文工团都是些年轻的女同志，每月工资有好几十块钱呢，又爱漂亮。 对这些好看的东西，接受度肯定高。 她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发圈，递给汪兰兰。 “用这个吧！我自己做的。” 汪兰兰一看到那发圈，眼睛都亮了。 “呀，可真好看，见夏姐，你手真巧。” 她用发圈绑了个马尾辫，对着门口的玻璃照了照。 阳光下，那些珠子熠熠生辉。 汪兰兰年轻自然是爱漂亮的，跟林见夏道了个谢一蹦一跳的走了。 屋里的李菊花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汪兰兰那背影，不由好笑。 “这丫头，真是一点不害臊。” “见夏，你以后别给她做这些了。” 林见夏笑了笑：“不碍事，反正我也做着玩，菊花婶子，我也给你一个。” 说着，她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发圈。 这个自然不是汪兰兰带的那种打眼的款式，就是一个黑色的绒布发圈，还绣了一些图案，简洁不简单。 李菊花年纪大了，头发已经掉了许多。 平时用橡皮筋绑着，就一丁点。 她自己都寻思着要不要干脆去剪短，可林见夏这发圈给她带上去，把头发往里一收。 看上去头发鼓鼓的，可好看了。 “哎哟，见夏，你看你，这多不好意思啊？” 李菊花说着不好意思，手却不停的摸着自己的头发，显然很满意。 “哪儿的话？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给你拿两个发圈都不收？” “那以后，咱还是别来往了。” 林见夏故意板着脸，要回家。 “嘿哟，你这小丫头，挤兑谁呢？知道了，谢谢你啊！” 李菊花拉着林见夏的手，要她进屋。 冷不丁，外头有个婶子咳嗽了一声。 “哎嘿……” 两人一听，都回过头看去。 林见夏一眼就认出，那婶子是那天被秦简砸了窗户的人家。 李菊花显然也认了出来，哼了一声。 “老段家的？你吞了个癞蛤蟆？在这恶心谁呢？” 梁攀娣不满的皱眉，没好气道。 “老汪家的，怎么说话呢？癞蛤蟆是能吃的？” “算了，我不找你，我找她。” 她指了指林见夏，目光落在林见夏布袋里的发圈上。 “我看你在这给了她家两个发圈，还有不？给我两个？” “上回你家小子砸了我家玻璃，这账我还没跟你算了。” 言下之意，就是给她两发圈，这事儿就算了了。 第28章 他跟简哥没上学的事儿，要瞒不住了。 梁攀娣自顾自的走上前，扒拉着林见夏手里的布袋，挑挑拣拣。 “这个不错，这个也行，统共也没几个，都给我吧！” 林见夏不撒手，无语的扯了扯唇角。 “还都给你吧？我看你真是左脸贴右脸，一边厚脸皮，一边不要脸吧？” “你想要？五毛一个，这还有五个，你给两块五全都拿走。” 梁攀娣一双三角眼都瞪圆了，没好气往地上呸了一口。 “一斤猪肉都才一块六毛八，你几个破头花要我两块五？” “那么要钱，你两腿一张去卖啊？” “哼，肯定是在床上把秦知秋伺候舒服了才进门的吧？” “难怪老娘一看你，就觉得不是啥好玩意儿！” 这话要是搁其他二十出头的小媳妇身上，肯定得气得哇哇大哭。 可林见夏不是啊！早在十年前，这些话她都不知道听了多少。 对付起这种嘴贱的，不用多说，抬手就是两巴掌。 啪啪，两声儿倍响。 梁攀娣顿时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不可置信的捂着脸。 “你，你这小贱人，敢打老娘？” 林见夏拍了把手手，满脸嫌弃。 “打的就是你这满嘴喷粪的老斑鸠，占便宜不成就败坏人名声？” “这么有经验，你家都是这么钻人被窝的的？” 李菊花本来是想上前帮忙，结果发现林见夏的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 听到这儿，不由捂着嘴笑出声。 “还真是，她闺女，当年爬你男人的床，被连人带被扔出来了……” 林见夏一脸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我说呢！难怪她这么有经验。” 街坊邻居好不容易忘了这事儿，没想到李菊花又给翻出来了。 梁攀娣觉得臊得慌，缩了缩脖子。 “好你个小蹄子，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你家那小子别被我抓到，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她咬咬牙，跺跺脚转身跑远了。 一口气跑回家，猛地推开门，就跟段小虎撞了个正着。 梁攀娣气不打一处来，拧着段小虎的耳朵就骂。 “你要死啊？又给老娘逃学？老娘的命怎么这么苦？” “大的不争气，小的不懂事，要气死我是不是？” 段小虎疼的龇牙咧嘴，一把扯开梁攀娣的手。 “妈，妈，我回来拿点东西，你撒手，耳朵要掉了。” 好不容易从梁攀娣手里挣脱，飞跑出门。 刚到巷子口，又差点撞到回家的林见夏。 段小虎只顾着跑，压根也没多看林见夏一眼。 倒是林见夏，一下就认了出来。 她说这小子怎么看着眼熟，头一回见秦简，被抢钱的不就是他？ 上回找秦朗收保护费的，也是他！ 林见夏往前头看了一眼，是梁攀娣的儿子？那就难怪了。 回家后，林见夏又熬夜做了十几块手帕和二三十个头花。 ———————————— 第二天一早起床，吃完早饭直接去了市中心的录像厅。 昨儿个，她跟李菊花打听过。 市里现在最热闹的就是这一块，现在不比以前，市场放开后，大伙儿的娱乐活动也多了。 不光有电影院，还有这些录像厅。 里头会放一些港澳的录像带，有的时候还有国外的。 一般年轻人都会过来看，她寻思着，在录像厅外头摆摊卖这些，应该会有生意。 她从家里拿了个折叠的小饭桌，铺了一块白色的纱布，把手帕和头花往上头一摆。 边上放个透明的小酒瓶，插上几朵野花。 普普通通的手帕和头花，都高了几个档次。 很快，有路过的年轻男女，就注意到了这个小摊。 年轻的女同志都喜欢好看的东西，好奇就拿起手帕和头花看了看。 “同志，这手帕和头花怎么卖？” “手帕一块，头花五毛，买三个头花，多送一个。” 林见夏笑眯眯的拿起那女同志挑的头花，手脚麻利的给她编了个麻花辫。 然后，把头花给她扎在麻花辫上。 如今满大街的年轻女同志都扎麻花辫，可头花一带上去，就叫人眼前一亮。 林见夏拿过镜子，示意那女同志看看。 “你皮肤白，这粉色的头花可衬你的肤色了。” “看看，跟三月开的桃花一样娇呢！” 那女同志左看看，右看看，被林见夏夸得脸都红了。 “行，那我要这个。” 边上的男同志一听，立马明白过来，掏出了钱包。 林见夏放下镜子，拿起一块手帕递给那女同志。 “你们要去看录像不？带手帕了吗？我这手帕是自己缝的，好看又耐用。” “出来的时候，我还用腊梅花熏过，你闻闻？可香可香了。” 那女同志低头闻了闻，确实一股淡淡的香味。 而且，手帕上头绣着的花也好看。 林见夏又给她介绍了一下，可以将手帕扎在马尾辫上。 当成头花来用，也很好看。 一番推销下，林见夏成功卖出了一块手帕和头花。 进账一块五，这可是她靠自己的双手挣的一块五，意义不一样。 林见夏美滋滋的把钱放进口袋，继续等客人上门。 对面录像厅的卖票窗口打开了，似乎要换班。 里头一个小年轻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接着，把钥匙和钱袋递给了从后头走出来的一个人。 林见夏定睛一看，那不是秦简吗？ 这个时间，他没去学校？ 林见夏皱了皱眉，眼睁睁看着秦简熟练的进了卖票窗口。 数好钱，把票码整齐。 有人去窗口买票，他熟练的报了价格。 “三毛一张，五毛两张。” 那人要了两张票，给了五毛钱走进了录像厅。 一上午稀稀拉拉几个人进了录像厅，秦简似乎精神不大好。 借着卖票的功夫，囫囵打了个盹儿。 一直到中午，马庆从录像厅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扫把和抹布。 他敲了敲窗口，从兜里拿出一个馒头递过去。 “简哥，午饭。” “中午了，我先回了。” 他把扫把放进卖票的屋子，从里头拿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军绿色书包背上。 看着像是从学校回来的，其实根本就没去学校。 秦简懒散的抬了抬眼皮，接过馒头就往嘴里塞。 狼吞虎咽，被噎得两眼翻白。 急冲冲跑出来，在街边对着水龙头灌了几口水。 喝完水，又回了那小小的屋子。 林见夏皱了皱眉，没有上前找秦简。 而是转头收拾了一下东西，跟上了马庆。 马庆一路小跑回了家，推开门。 “奶，我回来了。” “今天中午吃啥呢？” 王素芬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乐呵呵的指了指桌上的面条。 “擀面条，小简咋没跟你一块回呢？” 马庆有些心虚，把书包放在一旁。 “简哥还要在学校搞卫生，中午不回来了。” 他生怕自家奶奶再问啥，赶紧端起面条吃起来。 正吃着，就听他奶奶在外头问了嘴。 “女同志，你找谁？” 马庆端着碗，探头看了一眼。 见外头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同志，有些眼熟。 “我是秦简的妈妈……” 直到她开口，马庆才想起在哪儿见过。 那，那不是简哥说的后妈？ 坏了，人找上门了。 他跟简哥没上学的事儿，要瞒不住了。 第29章 你放心，我保证不跟简哥说 马庆吓得差点摔了碗，他倒不是怕奶奶揍他，是怕奶奶遭不住刺激。 王素芬一听是秦简的妈，不由多看了林见夏两眼。 微微皱眉，眼底有些不满。 “你是小简的后妈？” 林见夏知道王素芬误会了，耐着性子解释。 “我是他亲妈，因为有事，离开了十来年。” “说起来，心里惭愧得很。” “我知道我不在家这十来年，都是您和您孙子收留了我家秦简。” “今儿个来，是特意上门道谢的。” 王素芬眉头舒展了些，佝偻着身子摆摆手。 “咱不兴来这些虚的，你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好好对小简，那是个好孩子。” 林见夏态度十分端正，点了点头。 “当然，我自己的孩子，我肯定会心疼。” 王素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教训完林见夏，又示意她进屋。 “还没吃饭吧？刚好家里煮了擀面条，你将就吃一顿。” 林见夏也没推辞，弓着身子进了屋。 “行，多谢您了。” 马庆家是一个杂物间，就一间房，中间拉了个布帘隔开。 外头摆着个炉子做饭，里头睡觉。 挨着墙角的位置，摆了两张床。 连个衣柜都没有，衣服胡乱的堆在床尾。 厕所也得去外头巷子里的公共厕所，家里条件摆在这儿的。 可就是这样的条件，他们都愿意收留照顾秦简，确实叫林见夏感动。 “给，吃吧！” 王素芬给林见夏端上手擀面，清汤寡水，连一丝油星子都没见着，上头飘着几根青菜。 连吃面的碗，都满是豁口。 林见夏半点不嫌弃，几口就把面吃完了，连汤都没剩。 吃完面，王素芬非要拉着林见夏问问秦简和马庆在学校的情况。 “我家这庆小子总说我腿脚不方便，不让我去学校。” “你去学校问过没有？他们两考试成绩咋样？” 马庆一听，脸都白了。 “奶，她，她咋知道？” “简哥说，她都才回来……” 王素芬瞪了马庆一眼，没好气道。 “就算才回来，也知道去学校打听下情况，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林见夏看马庆急得都要哭了，不由好笑。 “他奶，我确实还没来得及去问情况，你家庆子不是要上学去？” “我送送他，顺道问问？” 王素芬眯了眯眼，瞥见对门挂着的钟似乎到点儿了，急忙送两人出了门。 “行行行，回头你问了再跟我说说。” “我家庆子打小没了爹妈，跟着我这半瞎的老太婆长大。” “我也不指望他能出人头地，只希望他多认两个字，以后能养活自己就行……” 被当着外人揭了短，马庆有些不乐意。 “奶，你都不认识她，跟她说这些干啥？” “我回学校了，下午会捡些废品回来，你别又瞎跑。” 马庆背起书包，挥了挥手，飞快跑远。 林见夏跟王素芬道了别，也跟了上去。 在巷子里，一把揪住了气喘吁吁的马庆。 “咱两聊聊？” 马庆一脸通红，显然是没想到林见夏跑的这么快追过来。 “我跟你没啥好聊的，简哥说你是后妈，后妈都是黑心烂肝的东西。” 林见夏皮笑肉不笑，狠狠给了马庆一个暴栗。 “不跟我聊？那我去找你奶奶？” “你……” 到底是个孩子，马庆无奈，咬了咬牙低下头。 “头可断血可流，我绝对不会出卖我简哥。” 这小子，还挺义气？ 林见夏轻笑一声，示意马庆站好。 “别紧张，我就是问问你跟秦简为啥不念书了？” “你们现在是能靠这些养活自己，以后呢？” “难不成，在街上当一辈子的混子？” “你奶奶那边，又能瞒多久？” “有没有想过，要是她知道真相，该多失望啊？” 马庆本以为所有的大人都一个样，一听不读书。 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骂，可简哥这后妈非但没骂人。 语气，还挺温柔。 这叫他想到了自己那早死的爹妈，心里头酸酸的。 “我也没说不去上，这不是在攒钱吗？” “学费，被人抢了。” 他咬了咬牙，抹了把眼泪。 “简哥是因为帮我，才在那录像厅干活儿的，你要打要骂冲我来，放过简哥。” 林见夏看着马庆，心里头又是苦涩又是高兴。 苦涩是因为，这孩子跟秦简都可怜，这么大事儿也没个大人商量。 高兴是因为，她没有看错，她家秦简，确实是个好孩子。 摸了摸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马庆。 “来，不着急，慢慢说……” 马庆本想抵御林见夏的糖衣炮弹，但奈何，糖实在是太甜了。 很快，他就把秦简的事儿都告诉了林见夏。 “我跟简哥从小学二年级就认识了，那会儿我爹妈刚没，学校里那些小子都欺负我。” “就简哥帮我，一直护着我到了初中。” “可这学期我学费被抢了，我奶那样，你也看见了，我实在没脸跟她说。” “本来想找个活儿挣点钱，可人家看我小都不要我。” “就录像厅收我打扫卫生，一个月给两块钱，简哥卖票，能挣三五块。” “咱两说好，干两三个月就回学校。” “是我拖累了简哥，简哥真的挺好的。” “你别听外头那些人说他混，可他从来不干坏事……” 虽然秦简总说自己没钱吃饭，大半时间都待他家。 可每次去他家，都会拿钱补贴他们家生活。 要不然，他跟奶奶，只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林见夏听完，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看着马庆通红的双眼，她笑了笑。 “我知道，我儿子肯定没话说。” “那，秦简的学费呢？” 秦知秋虽然不管事儿，秦简的学费是给了的，因为常年不在家，他怕是连秦简一直没上学都不知道。 这可把马庆问住了，摇了摇头。 “我，我也不知道啊！” 反正简哥就一直陪着他在录像厅干活，平时看着也像是缺钱的样儿。 林见夏也没为难马庆，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 马庆收起眼泪，警惕的看着林见夏。 “干啥去？你答应过，只要我跟你说了这事，就不跟我奶奶告状的。” 林见夏点点头，示意马庆跟上。 “我说到做到，跟我去买点东西。” 马庆将信将疑的跟上去，结果发现林见夏是真的只是带他去买东西。 买了五斤肉，还有一些面粉和米油。 掐着点儿，跟马庆回了家。 一进门，林见夏就把东西都放在了桌上。 “马庆奶奶，我都问过了，两孩子在学校挺好。” “我家秦简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以后估摸着还有麻烦的时候。” “这点心意，您可千万别推辞。” 王素芬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 林见夏卷起袖子，开始忙活。 “您不吃，但两个孩子需要营养啊！” 马庆奶奶看了看门口的马庆，孩子十三岁了，还没隔壁十岁的孩子壮实。 她握紧拐杖，惭愧的低下头。 林见夏招呼马庆去捡点煤块，很快生好了火。 五斤肉，连肥带瘦的做成了红烧肉，小火炖上。 另一半，剁成肉馅，包了点包子和馅饼。 方便王素芬，在家热一热就能吃。 又包了点馄饨，晚上一块吃。 馄饨皮是林见夏自己擀的，皮薄如纸。 包上满满的肉馅，水滚下锅。 馄饨浮起来就熟了，盛进碗里，放上一撮香葱，点上两滴香油。 光是闻着味儿，马庆的口水都下来了。 “来，趁热吃。” 林见夏端起一碗馄饨递给王素芬，又招呼马庆一块吃。 马庆实在忍不住，上前端起碗舀起馄饨吃了一口。 “呜，烫，好吃……” 馄饨弹牙，鲜美的肉汁一下在嘴里爆开。 烫到了上颚，那鲜味简直冲到了头顶。 马庆吃着吃着，眼泪就下来了。 王素芬拿着勺子，要把自己碗里的馄饨给马庆。 “奶，牙口不好，你吃……” “奶，不用，我够吃，你多吃点。” 看着两祖孙推来推去，林见夏大手一挥。 “都别争，锅里多得是，今天放开肚皮吃，吃饱！” 有了她这句话，马庆和王素芬也没再推让。 小小的屋子里，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吃饱喝足，林见夏帮忙把屋里收拾了一下。 临走，有些不好意思道。 “奶奶，马庆，我来这儿的事儿，先跟秦简保密成不？” “我也不瞒着你们，我才回来，孩子跟我有点隔阂。” “万一他知道我来这儿，怕他故意躲开我。” 秦简在马庆家，她还挺放心。 如果真躲到别的地儿去了，可就不好了。 吃人家嘴软，更何况这么好吃。 一碗馄饨和红烧肉，就把马庆彻底征服。 他当即拍着胸膛，保证道。 “见夏姨，你放心，我保证不跟简哥说。” 第30章 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偷人东西了? 吃完馄饨，天也黑了，林见夏准备回家。 马庆想到秦简，又给煮了碗馄饨拎着出了门。 “奶，我去接简哥回家，你困了就先睡。” 两小子经常大半夜才回家，说是去同学家做作业。 王素芬也没多想，叮嘱马庆路上小心，回屋关上了门。 林见夏一路把马庆送到了录像厅，老远就见秦简从卖票的窗口走出来。 她怕被秦简瞧见，没有继续往前走。 马庆小心翼翼端着馄饨上前，欢快的招呼秦简。 “简哥，吃馄饨，还热乎着呢！” 秦简还是中午吃了一个馒头的，这会儿早饿了。 闻着那味儿，口水都要下来了。 端起馄饨，坐在旁边的巷子里，狼吞虎咽起来。 “你哪儿来的钱买馄饨？奶奶吃了吗？” 马庆看秦简吃的那么香，肚子又饿了，不舍的舔了舔手上的汤汁。 “吃过了，待会儿回家，还有红烧肉！” 馄饨皮泡久了有些软，但那味儿还是叫秦简一下就吃出来。 那是记忆里，妈妈煮的馄饨的味道。 他不由顿了顿，觉得喉头有些发梗。 “这馄饨，哪儿来的？” “咱家又哪儿来的钱，买红烧肉？” 马庆心里一慌，赶紧别开眼。 “馄饨，就是，一个推三轮车的老头儿卖的。” “刚巧碰上了，红烧肉，是奶奶捡废品买的。” “说，说咱们长身体，需要营养。” 做人得讲义气，既然答应了见夏姨保守秘密，就一定要做到。 秦简只当这馄饨的事儿是巧合，三两口把汤喝得干干净净。 从裤兜里掏了掏，拿出五块钱塞给马庆。 “奶奶年纪大了，不能让她贴补我。” “这钱，你拿去。” 马庆死活不收，最后秦简眼一瞪。 “不收，以后就别叫我哥了。” 马庆实在没办法，只能先拿着。 录像厅这边的活儿干完了，两人又去了另一边的电影院。 在电影院门口守着，捡人家喝完的汽水瓶。 这个拿去能卖一分钱一个，运气好的话，一晚上能捡二三十个。 今天电影散场得晚，人还没出来。 秦简实在熬不住，躲到边上点了一根烟。 他也没抽，拿烟头烫自己的手腕，这样能清醒点。 皮肉焦糊的臭味传来，剧痛叫秦简恢复了些精神。 他装模作样抽了一口烟，这才回去。 捡了十来个瓶子，往麻袋里一扔，秦简背起就走。 “回家。” 路上，马庆看着秦简，实在没忍住。 “简哥，你家条件，应该不差吧？” “不至于跟我一样，交不起学费。” “你的学费，哪儿去了？” 他可听说过，简哥他爸是在啥单位上班的，家里十来年前就住小院了。 条件怎么着，也差不到哪儿去。 秦简瞥了马庆一眼，冷淡的挑起眉头。 “你今天话咋这么多？” 不过，他还是多说了一嘴。 “这钱，我得存着，接我妹回来。” 马庆顿住脚步，猛地拍了把脑袋。 “是那个小煤团子？” 几年前，他去简哥家找他，刚好碰到一个黑黢黢的小丫头开门。 见了他，吓得直往简哥身后躲。 这几年，好像就没见着了。 马庆一抬眼，就见秦简警告的盯着他。 “我妹，叫秦宝珠，意思是，如珠如宝。” 才不是什么，小煤团子。 他记得，小时候妹妹白白净净。 身上奶香奶香的，总会咯咯笑着往他怀里钻，可爱极了。 只是后来，妈妈走了，张丹丹总趁着他不在家揍宝珠。 宝珠渐渐的就变得不爱笑，不爱说话。 后来，就被王秋梅送走了。 这几年，他一直在存钱，就是想把宝珠接回来。 “哦，宝珠宝珠。” 马庆是见识过秦简有多喜欢那小煤团，不，妹妹的。 随后，想到什么。 “你为啥不找你妈帮忙？我觉得，她人应该不坏……” 秦简顿住脚步，这会儿觉出了点不对劲。 “你就见过她一面，哪儿知道她是啥人？” “马庆，你今天是不是脑子坏了？” “怎么尽说些不着边的话？” 马庆急忙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我就是觉得，你一个小孩，存钱肯定太慢。” “她，她毕竟是你妈，难不成你开口了她不帮？” 秦简冷哼一声，握紧了拳头。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再也不会相信别人了。” 那王秋梅不就是？当年妈刚走的时候，她装的多心疼他们兄妹三？ 人前人后说把他们当亲生的，结果呢？ 喊打喊骂是轻的，饿肚子更是家常便饭。 后来更是偷摸把宝珠送走，还说是他跟秦朗容不得宝珠。 还有秦知秋，一点不管宝珠的死活。 想到这，秦简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简哥，走了……” 直到被马庆推了一把，秦简才回过神继续往前走。 两人回到家，马庆把热在炉子上的红烧肉端了下来。 “简哥，这是奶奶给咱们做的，趁热吃。” 马庆家的条件，秦简是清楚的。 就奶奶一个人靠捡废品补贴点家用，平时家里菜多放两滴油都得心疼。 咋还舍得买肉吃？不等他问问清楚。 马庆直接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了他嘴里。 “简哥，你多吃点。” 香糯软烂的红烧肉一进嘴里，就像要化开一样。 充足的油水顺着喉咙，一路往下。 秦简本能的咽了下去，实在没忍住大口吃了起来。 一碗红烧肉，两个小子吃了个底朝天。 最后一点油，都用馒头擦得干干净净。 吃饱后，秦简跟马庆满足的躺在床上。 头一次感受到，不用饿肚子睡觉。 马庆砸吧了一下嘴，很快进入梦乡。 “简哥，谢谢啊……” 秦简没好气推开马庆：“你小子，又做什么梦了？” 他转过身，看着窗外漏进来的月色，一点睡意都没有。 闭上眼，就是那天的噩梦。 实在困得不行，就掐一把被烟头烫过的地方。 剧痛，瞬间让他清醒。 囫囵到了天亮，秦简趁着王素芬没醒，先起床出门。 把外头扫得干干净净，捡了一筐煤渣放在家里给王素芬引火。 忙完，马庆也起床了。 秦简刚准备去买馒头，却被马庆叫住了。 “简哥，不用，家里有吃的。” 他把昨儿个包的包子热上，又破天荒的煮了一锅白米粥。 肉包子和白米粥的香味很快在小屋里弥漫开，秦简的肠胃在抽搐，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大。 趁着王素芬没注意，一把揪着马庆出了门。 “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偷人东西了？” 第31章 总觉得，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马庆一愣，随后急得一脸通红。 “简哥，我哪儿有？我，我那是……” 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最后咬了咬牙，挤出一句话。 “反正，这都是干净的。” “你不信我，还不信奶奶吗？” 秦简皱了皱眉，缓缓松开手。 他跟马庆多年的兄弟，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没等他再问什么，王素芬在屋里喊了他们一声。 “吃早饭咯，吃完了赶紧去上学，别迟到。” 马庆跟秦简交换了一个眼神，转头进了屋。 “来了，奶奶。” 两人吃完早饭，又去了录像厅换班。 秦简卖票，马庆打扫卫生。 直到快十点，马庆出来透口气。 一眼就看到了林见夏的摊子，显然，林见夏也看到了他。 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林见夏今天摊子摆得早，头花和手帕已经卖光了。 赚了十几块钱，她决定今天晚上再多做一些头花和手帕。 “见夏姨。” 马庆生怕被秦简看见，缩头缩脑。 林见夏笑了笑，从兜里拿出几件衣服。 “这个，你带回去给秦简。” 马庆点点头，接了衣服就要走。 “慢着！” 林见夏又叫住马庆，又拿出一个布袋，从里头掏出几件衣服。 “你比秦简矮一点，姨给你买的小一号，你回家试试看能不能穿。” “不能穿明天带过来，我拿去换。” “还有这件棉袄，带回去给奶奶。” 马庆看着那满满的两袋子，眼眶有些发热。 “姨，我跟奶，都有呢？” 林见夏摸了摸马庆的脑袋，叹了口气。 “这些年，你们帮姨照顾了秦简。” “就当，是姨报答你们的。” “快回去，别被发现了。” 马庆抹了把泪，点了点头。 “对了，见夏姨。” “我问过秦简了，他学费从老师那拿回来，说是要把钱存着，去接他妹回来。” 马庆走后，林见夏一直站在原地没回神。 良久，才笑了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那傻小子，憋着这么多事呢？ 还以为他们对宝珠没什么感情，其实，跟秦知秋一样，都藏在心里呢！ 要不了多久，他们一家就能团圆了。 林见夏抹了把眼角，收拾好东西回了家。 按照上回王秋梅打的号码，又试了试，还是一无所获。 电话那头是隔壁市的一个车站，每天进进出出打电话的人不少。 这样找，无疑是大海捞针。 林见夏挂断电话，长长叹了一口气。 正想着，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那个，屋里有人在家吗？” “我是张天宝。” 张天宝？王秋梅的儿子？ 林见夏回过神，起身走出去打开门。 外头的张天宝手里拎着一斤鸡蛋糕，穿着体面的青色中山装。 头发梳成三七分，养得白白胖胖。 见了林见夏一愣，嘴张的老大。 “像，可太像了。” 林见夏看着张天宝，微微皱了皱眉。 十年前，张天宝跟如今的秦简一样大。 王秋梅两口子那会儿刚搬来这条巷子，就靠王秋梅男人给人送货挣几个钱。 还得养活乡下的张丹丹和两个老的，日子过的紧紧巴巴。 张天宝瘦得跟个猴儿一样，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她也是当妈的，见不得孩子受苦。 就跟王秋梅说一个月给五块钱，帮忙给她干点活儿带带孩子。 那会儿王秋梅男人一个月都才挣两三块钱，还累死累活的。 一听林见夏给五块，王秋梅忙不迭就答应下来。 她为了不伤王秋梅的自尊，都会找些理由买些吃吃喝喝，说自家吃不完，让王秋梅拎回家吃。 至于张天宝，一个月有二十九天，就待在她家跟着一块吃。 不说天天大鱼大肉，但油水总没少了。 她自认自己做的够可以了，可王秋梅家干的真不是人事。 秦简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这张天宝却养得跟肥猪一样。 想到这儿，林见夏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啥事？” 张天宝怔了怔，赶紧把鸡蛋糕递过去。 “林同志啊！我是隔壁王秋梅的儿子，我专门来道歉的。” “您别怪我妈，要怪就怪我那姐，就是个猪脑子。” “这个，您拿着。回头我妈出院了，我一定让她来给您道个歉。” 林见夏也不接鸡蛋糕，抄着双手看着张天宝。 “天宝，见夏姨当年对你不错吧？” “咱家三孩子才吃一个鸡蛋，每次就让你一个人吃一个。” “你要真心里过意不去，就带我去把宝珠接回来。” “实在不行，我当面问问清楚。” “如果宝珠当真不愿意回来，我也就认了。” 张天宝听到这儿，胖成一条缝的眼睛都瞪圆了。 “你，你真是见夏姨啊？” 他还以为，是找的冒牌货呢！ 可十年过去了，见夏姨怎么一点没见老呢？ 震惊过后，张天宝似乎很惭愧，低下头抹了抹眼角。 “姨，不是我不帮你。” “我那么小就跟着爸妈出来了，家里乡下那些亲戚都不熟，早忘了那些亲戚住哪儿了。” “实在没办法帮你啊！要不，回头等我妈醒了，我再好好问问她？” 林见夏沉默了半晌，想到了什么。 “你等会儿……” 她从屋里拿出一件织好的毛衣，还有手帕头花什么的。 装进布袋里，递给张天宝。 “这个，你托人给我拿给宝珠。” “就当我这做妈的一点心意，成不？” 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张天宝自然不会拒绝。 他现在还指望着从秦家拿点好处，肯定不会把人得罪死。 “成，我回头打听好了，就让人把东西捎过去。” 张天宝拿着东西却没着急去找人，而是转头回了自己家的院子。 林见夏眯了眯眼，关上门进了屋。 一扭头，就见茶几上放着王建强的那本作业。 她一下想起来，今天是星期三。 答应给王建强送作业的，差点就忘了。 她翻开作业，赶紧做完。 随后出了门，怕赶不上车路上耽搁，还找李菊花家借了个二八大杠。 顺道，让她帮忙盯着点张天宝。 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学校。 王建强这会儿也急了，在门口探头张望着。 见到林见夏，差点蹦起来。 “哎哟，我说姨，你可太不靠谱了点儿。” “我待会儿就要交作业来着，你现在才给送。” “算了，我还是找秦朗吧！” 林见夏抹了把头上的汗，把作业递过去。 “别啊！我这不是没迟到吗？” 她往后头看了看，好奇问了嘴。 “最近秦朗还好吗？” 王建强翻了翻作业，好在都做完了。 “还好，最近他宿舍人跟他走得挺近，段小虎都不敢找他要保护费了。” 林见夏闻言，松了口气，看来那小子多多少少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这次我不收你的钱，以后也好说。” “作为交换，你给我看着点秦朗，有啥事，就给我打电话。” “号码，我夹在作业本后头了。” 说完，林见夏摆了摆手，转身又蹬着二八大杠走了。 王建强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当成间谍了？ 不过，有人免费给他做作业，也不赖！ 他收好电话号码，美滋滋的拿着作业本回了教室。 秦朗坐在教室里做作业，忽然觉得后背发凉。 不由缩了缩脖子，总觉得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第32章 我想个法子，从秦家弄点钱 从秦朗学校回来，天都已经黑透了。 林见夏洗漱完一头钻进屋里，继续做手帕和头花。 四周寂静，巷子里的邻居们都睡着了。 只听暗夜里，吱呀一声。 王秋梅家的门开了，张丹丹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没人发现，这才闪身进屋。 进屋一阵翻腾，动静吵醒了张天宝。 他不耐烦的打开灯，见是张丹丹回来了，随手抄起桌上的茶壶就砸了过去。 “这大晚上的你不在医院照顾妈，跑回来干啥？” “妈要是出啥事，你也甭活了。” 张丹丹狼狈的避开，差点被砸中脑袋，满脸委屈。 “我让爸给我换个班，我实在顶不住了。” “天宝，家里有吃的没？” 张天宝抹了把嘴角的蛋糕渣，脸皮子颤了颤，骂骂咧咧。 “吃吃吃，你这赔钱货就知道吃。” “没有，反正你在市里也没事儿，把这东西送回乡下给那小赔钱货吧！” 他把林见夏给的毛衣这些，扔给张丹丹，扯了个呵欠准备回去睡觉。 张丹丹翻了翻里头的东西，一眼就看出这是给秦宝珠的。 “送啥送？她不给钱，还想我帮她跑腿？想得美。” 抬手，作势要把东西扔出去。 “你傻啊？” 张天宝一把抢过东西，狠狠给了张丹丹一巴掌。 “现在咱不占理，你还不好好巴结林见夏。” “咱家的欠债，我娶媳妇的钱，还有以后养娃儿的钱谁给？” 张丹丹捂着红肿的脸，咬了咬牙。 “你以为林见夏会给？” 要是她真给，也不至于闹成这样了。 张天宝却不管那么多，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这可说不准，林见夏好像还挺喜欢我的。” “今儿个，还对我笑了。” “我寻思着，她应该会看我的面儿，放妈一马。” “当然，这面上功夫还是得做好的。” 张丹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天宝肥猪一样的身材，林见夏就是眼瞎了，也不会放着秦知秋不要，看上张天宝吧？ 可张天宝没管那么多，回过神厌恶的看了张丹丹一眼。 “行了，我自己去寄。” “这几天，你给我老实点。” “我想个法子，从秦家弄点钱……” ———————— 第二天一早，张天宝拎着那袋东西去了邮局。 填好地址，把东西给寄了过去。 哼着歌儿从邮局出来，他回了厂里上班儿。 路过市里的录像厅，张天宝正好碰到秦简。 搁以前，他肯定对秦简没啥好脸色。 但如今林见夏回来了，他想到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嘿嘿一笑。 拦住了秦简的去路，从兜里掏出五分钱。 “秦简啊！你也来看录像？来，叔给你五分钱，去买包瓜子吃。” 一大早的，秦简有些精神不好。 眼皮耷拉着，头发也有些长了，细碎的盖住眼睛。 他看都不看张天宝，单手插兜绕了过去。 一个小屁孩，也太嚣张了。 张天宝难得低三下四，被这么下了面子，有些挂不住。 一手勾着秦简的脖子，就要教训他。 “臭小子，老子给你脸了？” “要不是看你妈的面儿，我……” 话没说完，就被秦简一把扣着胳膊，下腰用力就是一个背摔。 那一百多斤的肥肉摔在地上，地都颤了颤。 张天宝哪儿哪儿都疼，哎哟叫唤个不停。 “疼死我了，臭小子，你，你……” 秦简冷冷抬起眉，往地上 吐了口唾沫。 “你那脏嘴，也配提我妈？滚……” 小狼崽子下手又狠又厉，随着他的话，录像厅里的混子跑出来，似乎要给他撑腰。 “谁啊？找事儿？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儿？” 张天宝是个怂货，哪儿敢出声。 咬牙爬起身，指了指秦简的鼻子，憋着气一瘸一拐的走了。 秦简转头，冲那些混子摆了摆手。 “没事儿，你们玩儿你们的。” 混子们重新回了录像厅，秦简熟练的打开卖票的窗口走了进去。 他等着马庆出来，要好好问问他。 这些日子，家里的伙食改善了不少，每天都有肉不说。 还吃上了白米和白面，这都不算。 家里还多了不少新衣服，一问就说是捡的，别家给的。 可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相信？ 就怕马庆被骗，走上歪路。 一抬眼，就看见街对面的林见夏。 她夹着一个折叠的小木桌，手上还拎着两大袋。 熟练的在巷子口把木桌打开，铺上桌布，把袋子里的东西都摆了出来。 隔得远，看的有些不真切。 秦简皱了皱眉，起身走上前。 这才发现，林见夏卖的都是些头花和手帕啥的小东西，不值钱。 “怎么，跟了秦知秋，连这点钱都挣不着？” “哼，演给谁看呢？” 秦简一门心思就觉得林见夏在这摆摊，是演戏给他看。 目的，自然是为了让他在秦知秋跟前说好话呗。 可惜，他不上当。 “有本事，让秦知秋给你找个好工作。” “摆摊？也不嫌丢人。” 林见夏在这儿摆摊，本来也没想着能一直瞒着秦简。 有条不紊的把东西摆好。 “丢人？为啥丢人？” 随即，开始吆喝。 “来，好看的手帕和头花咯，买三个送一个。” “还给免费扎头发，都来瞧瞧都来看看。” 随着林见夏熟络的张罗，不少路过的女同志都纷纷上前。 瞧见那些精巧的头花和手帕，喜欢的不得了。 你一个，我一个的挑选起来。 林见夏也没闲着，帮买好头花的人梳好头发绑上头花，再热情的招呼一句下次再来。 很快，那二三十个头花就卖光了。 她把钱数好，放进兜里。 一抬眼，见秦简被挤到了路边，气鼓鼓的看着她。 林见夏笑了笑，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兜。 “秦简，你记住了，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永远都不丢人。” 这话，叫秦简愣了愣。 他想到自己干的这录像厅的活儿，不知道被多少人嫌弃。 可如今，林见夏一句话，就叫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糟了。 不等再说什么，就听录像厅后头传来马庆的哭喊。 “我不给，这是我的工钱，我辛苦挣来的，还要交学费呢！” 秦简一听，转头就跑。 第33章 我想跟您借点钱 跑到后巷，就见马庆被人踹倒在地，死死捂着胸口。 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同志揪着他的衣领，要去抢钱。 “虎皮，你干啥？” 秦简飞快跑上前，一把推开虎皮。 虎皮跟秦简差不多高，但壮实不少，眉头上一道醒目的刀疤，看着就不好惹。 他也是在录像厅混的，平时仗着比他们大，总欺负他们。 马庆看到秦简，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爬起身躲到他身后。 “简哥，他，他要抢我工钱，这，这是我学费呢！” 虎皮拍了把肩膀，皮笑肉不笑。 “都是兄弟，说什么抢啊？” “你虎皮哥今儿个手气不好，全输了。” “找你借点钱赶本，下回加倍还你。” “你这小子，真不识抬举。” 马庆死死捂着胸口，抹了把眼泪。 “谁不知道你十赌九输，每次都抢咱们的钱，从没有还过……” 虎皮被下了面子，气得不行。 “臭小子，你他妈再说一句？” 他捏着沙包大的拳头，就要冲过去狠狠教训马庆。 秦简站在跟前，一手挡住了他。 “虎皮哥，既然是借钱，人家不乐意，那就叫抢了。” “这事儿要闹到胡老板那去，咱们面上都不好看。” 胡老板是录像厅的老板，也是养活他们这些混子的人。 虎皮敢在这些小的跟前横，可不敢为这些小事儿惊动胡老板。 他呸了一口，一把揪着秦简的衣服。 “我他妈早看你不顺眼了，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拿胡老板吓唬我？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儿了……” 秦简冷冷眯着眼，就要动手。 忽然，听到后头传来一声轻呼。 “警察同志，你们来的正好，里头有人在打架。” 一听警察来了，虎皮也不敢动手。 推开秦简，带着自己几个兄弟，闪身从后巷翻墙跑了。 秦简皱了皱眉，自然听出那是林见夏的声音。 马庆朝后头看去，见林见夏快步走来，委屈的叫了一声。 “见夏姨……” 林见夏怕虎皮又回来，上前扶着马庆。 “先出去再说。” 走出几步，见秦简没跟上，转头看了眼。 “你也受伤了？” 秦简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小跑着跟了上去。 怕马庆伤到内脏，林见夏坚持带他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还好，只是些皮外伤。 医生开了些药油，让回去搽药，林见夏拿了药单准备出门。 “你们两在这儿等着，我去交钱。” “不用，我去。” 秦简冷冷起身，抢过药单跑出了门。 马庆疼的龇牙咧嘴，小心翼翼看着林见夏。 “见夏姨，要不你先走吧？” “简哥聪明着呢！别发现咱两认识的事儿了。” 林见夏苦笑，叹了口气。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虽然马庆不是故意喊了那声见夏姨，秦简肯定听出来了。 没多会儿，秦简就回来了。 一手架着马庆，准备回家。 “走。” 马庆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解释。 “简哥，我，我跟见夏姨……” 秦简打断他的话，皱了皱眉。 “咱们的事，回去再说。” 又抬头，警告的看了林见夏一眼。 “你给买东西的钱，我会还给你。” “离我身边的人，远点。” “我绝对屈服，不会认你当妈。” 他就一个妈，谁都取代不了。 林见夏上前两步，按住秦简的肩膀。 “你暂时接受不了，我能够理解。” “但是你爸不在，我……” 提到秦知秋，秦简气不打一处来，一手挥开林见夏的手。 “别跟我提他，他不配做个父亲。” 他咬着牙，浑身都在颤抖，愤怒到了极点。 “我相信过他，相信过……” 妈妈走后前五年，秦知秋仍旧很少回来。 那时，他说服自己，是因为秦知秋工作忙，没办法。 他懂事，照顾弟弟妹妹，乖乖听话。 唯独那一次，他不想再懂事，给秦知秋打了个电话。 可是，就那一次，秦知秋都没能像一个爸爸一样站出来保护他们。 他，不配做一个父亲。 也是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叫过秦知秋一声爸。 不管秦知秋跟这个女人怎么折腾，他都不管。 他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是自己的妹妹回来。 林见夏看着秦简那副模样，不由红了眼眶。 咬了咬唇，没有再说什么。 目送着秦简扶着马庆，头也不回的走出医院。 明明是那么单薄瘦小的身影，此刻却是那么的坚定。 她的孩子，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马庆提心吊胆的看着秦简，想要解释。 “简哥，见夏姨，是真的挺好的……” “闭嘴。” 秦简冷冷喝住他：“你那么喜欢，你给她当儿子去？” 马庆识趣的住了嘴，什么都没说。 两人回到家，马庆冲里头喊了声。 “奶……” 没人应，门却是虚掩着的。 秦简皱了皱眉，推开门一看。 只见王素芬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他吓得急忙冲进屋，扑到王素芬跟前。 “奶？” 鼻息微弱，人还活着。 顾不得多说，他一把背起王素芬就往外跑。 马庆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跌坐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奶，奶你咋了？你别吓我。” 秦简咬了咬牙，大声喊了嘴。 “关上门，跟上！” “哦，哦……” 马庆抹了把泪，从地上爬起来跟了上去。 秦简把王素芬送到医院，全程冷静的跟医生说明了一下情况。 马庆泪眼巴巴的站在边上，除了哭就只有点头。 很快，医生把王素芬推进去做详细检查。 “小同志，赶紧通知你家大人去缴费。” “你们奶奶，应该要住一段时间的院。” 他们家哪儿还有大人啊？马庆越想哭的越大声。 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三块钱，走到缴费窗口一问，得交两百块。 这么多钱，就是把他卖了都不够啊。 秦简从自己身上把所有家当拿出来，发现也才十几块。 可王素芬这边等不了，医药费不够的话，她会死的。 她要是不在了，以后，马庆就真的成孤儿了。 秦简咬了咬牙，让马庆在医院先看着。 “我去想想办法……” 他一鼓作气跑到了录像厅，上了二楼胡老板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胡老板，是我，秦简。” “进来！” 秦简推门走进去，胡祥云坐在老板椅上抽着烟。 边上是虎皮和另外几个混子，见到秦简，几人都没啥好脸色。 除非必要，秦简一般不会上二楼。 他当没看到几人的不满，几步走上前。 “胡老板，我想跟您借点钱成不？” 胡祥云满脸和善，弹了弹烟灰。 “哦？秦简开口了？真是难得，说说看，你要借多少？” “又有什么东西，能拿来做抵押？” 第34章 我不认识他 胡祥云今年四十岁上下，模样平平无奇，面上总带着几分笑。 看着，是个挺好说话的老大哥。 可知根知底的人，一点不敢在他跟前造次。 他手里头养着绵市大半的混子，做的生意不少，底子可不干净。 秦简深知这一切，所以就算帮胡祥云干活儿，也从来不跟他过多接触。 要不是现在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会开这个口。 “胡老板，我可以跟您打借条。” “帮您干一辈子的活儿……” 显然，这个答案不能叫胡祥云满意。 他抽了一口烟，看了虎皮一眼。 虎皮了然，冷笑一声。 “市里想跟胡老板干活儿的人不少，凭啥要用你？” “听说，你爹是在政府什么单位干活儿的？” “不如……” 秦简眼神一冷，想都不想就拒绝。 “我跟他没关系，他不是我爸。” 这么坚决？胡祥云眯了眯眼，很是为难的叹了一口气。 “秦简啊！你是我从巷子里捡回来的，那会儿被人揍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我把你留在录像厅，跟亲儿子一样养。” “就连你带的拖油瓶，我都一块收留了。” “实在不是我不帮你，我这手头这么多兄弟。” “要是各个都跟你一样张嘴借钱，又拿不出个啥，我也很难办啊！” 这意思，是拒绝了。 虎皮嗤笑一声，推了秦简一把。 “你要钱？自己去抢啊？” “怎么，走上这条道，还想装好人？” “我呸。” 胡祥云摁灭烟头，给了个主意。 “这样吧秦简，你去找人弄个十块八块的回来，让兄弟们看看你的本事。” “这样，我也好跟兄弟们交差不是？” 秦简咬了咬牙，冷冷瞪了虎皮一眼。 “行，我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头也不回的跑了。 虎皮看着他的背影，没好气哼了声。 “胡老板，我就不懂了，你留着这小狼崽子干啥？” “图他能打？可小毛孩一个，顶什么用？” 胡祥云拿出一根烟，再次叼在嘴里。 “你不懂，他是不顶事，可他爸顶事呢！” “要是能干上一票，咱一辈子吃香喝辣都不用愁了。” 虎皮狗腿的上前给胡祥云点烟：“胡老板，那咱们都听您的……” 胡祥云翘起双腿，悠闲的吐了口烟。 “盯着点那小子，一定要把他拉下水！” “成！” ———————————— 秦简从录像厅出来，马不停蹄的往前进中学跑。 他知道，秦朗手里有钱，现在只能找他去凑一凑了。 到了前进中学，天都快黑了。 秦简从后墙翻了过去，刚好落到了后操场的灌木丛后。 落地的瞬间，就听见段小虎大喇喇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嘿，秦朗，你躲啊？你倒是再躲啊？” “怎么着？今天不是就被我逮住了？” 段小虎带着两个牛高马大的男同学，将秦朗逼在墙角。 今天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跟着秦朗的几个跟屁虫引开。 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扇了秦朗一巴掌。 “让你乖乖给保护费你不听，非要老子动手？” “连本带利，给我十块。” “不然，我揍死你。” 秦朗皮肤白，这一巴掌下去，脸上登时就肿了。 嘴里，也尝到了血腥味。 他知道，这个点没人会来救他。 没必要在段小虎面前逞能，吃皮肉的苦。 “行……” 他从兜里掏出五块钱，乖巧的递过去。 “我只有这么多了……” 段小虎不满的借过钱，没好气又给了秦朗一巴掌。 “你不是有个那么能干的爹？不知道找他多要点？” 旁边的同学见秦朗被打的这么厉害，有些心虚。 “小虎哥，悠着点吧！” “万一真告诉他爸，咱们咋办？” “他爸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段小虎冷笑：“怕啥？他爹不在家，没人能给他撑腰。” 他扬起蒲扇大的巴掌，铆足了力气。 “嘿，老子就打，一个小野种，谁特么稀罕？” 巴掌还没落下，横空忽然冲出一个人影。 狠狠一脚，将段小虎踹飞。 他重重摔在地上，疼的捂着胸口哼都哼不出来。 秦简站在那，冷冷拍了拍自己的裤腿。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上回还没给你吃够教训？” 段小虎脸都白了，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我，我……” 他虽然个子比秦简高大，可动手没一次占过便宜，被揍多了，是真害怕。 不过，现在是在他们学校，他有帮手啊。 段小虎想到这儿，咬牙一挥手。 “愣着干啥？给我上，揍死这臭小子，我请你们看录像。” 旁边那两个男同学一听，立马冲上前。 “臭小子，揍死你。” 秦简虽然没有他们那么壮实，但实战经验比他们多。 一手一个，很快把人撂倒在地。 瞥了秦朗脸上的巴掌印，气不过又上前，狠狠给了段小虎一拳。 段小虎的鼻血都出来了，一阵鬼哭狼嚎。 “来人啊，揍死人了……” 学校保卫处的人听到动静，吹着口哨朝后操场跑过来。 “怎么回事儿？哪个班的在那边打架？” 一把将段小虎三个，和秦简抓了起来。 保卫处的人询问他们，是怎么个情况。 段小虎心虚，支支吾吾说不出，只捂着胸口说疼的慌。 “秦朗同学，你来说，是怎么个事儿？” 学校的人都认识秦朗，年纪小，跳级上来的学生，性子好，成绩也好。 他说的话，自然能叫人相信。 “这个小同学是谁？不是咱们学校的。” 秦朗看都不看秦简，捡起地上掉的书就准备走。 “我不认识，我就是路过，还得去上晚自习。” 秦简本来懒散的眉眼，听到秦朗这话，忽然就笑出声。 “是啊，他不认识我。” “我是段小虎的兄弟，来找他的，不信你问他？” 段小虎哪儿敢说不？只能在秦简威胁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是……” 保卫处的人皱了皱眉：“无关人员不能进学校，赶紧走。” 秦简冷冷勾了勾唇，捡起地上的钱塞进兜里。 “走，这就走。” 他快步跑上前，像是无意，狠狠撞了秦朗一下。 秦朗被撞得跌坐在地，书本也掉了。 保卫处的人见状，纷纷上前。 其中一个戴着大盖帽的男同志，满脸鄙夷的看着秦简远去的方向。 “秦朗同学，你没事儿吧？” “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果然是街上混的，以后不吃枪子，牢底也要坐穿。” 秦朗摇摇头，捡起书本站起身。 “我没事……” 第35章 除了让我认你当妈，你让我干啥就干啥 秦朗没说自己被欺负，保卫处的人也不能把段小虎他们怎么样。 只能狠狠骂了他们几句，把人放走了。 第一节晚自习快上完的时候，秦朗才匆匆回到教室。 后头的吴三壮看着秦朗脸上的红肿，有些担心。 “秦朗，你去哪儿了？是不是又被初三那几个找麻烦了？” 秦朗摇摇头，眼眸低垂，隐去了眼底的晦暗。 “没事，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蹲茅厕了……” 上完晚自习，秦朗先回了宿舍。 吴三壮端着给他要来的一杯热水，让他喝点再睡。 熄灯铃还没响，几人坐在秦朗床边闲扯。 “对了。” 吴三壮拍了拍脑袋，压低声音。 “我刚去食堂要热水，听食堂大妈说。” “保卫处那谁，就是经常戴大盖帽的那个。” “刚才下班回家，推着二八大杠不小心掉进臭水沟了。” “哎哟，听说摔得不轻，估计得躺上一两个月了。” 朱刚一听，也来了劲儿。 “快说说，他咋摔的？” “他总看不惯我们这些学习差的，找机会就罚咱们，烦死了。” “这下，清净了。” 张二愣呵呵一笑：“可不是，要我说，他是活该。” “好像是车的气门芯被人拔了，他推车回家，手电筒也摔坏了，这才掉进沟里的。” 三人说着说着，发现秦朗一直没吭声，吴三壮不由奇怪。 “秦朗，你想啥呢？” 秦朗把水杯放到桌上，摇了摇头。 “没啥，睡吧！明天还要上早自习呢！” 熄灯铃响了，宿舍的灯一下就灭了。 四周陷入黑暗，很快，就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秦朗若无其事爬起身，去了一趟茅厕，把自行车的气门芯扔进了粪坑里。 拍了把手，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活该，怎么没摔死他？ —————————————— 秦简从前进中学出来后，揣着五块钱紧赶慢赶，可算是到了医院。 气喘吁吁跑进去一打听，才知道王素芬已经检查完送到了病房。 至于医药费，已经缴清了。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上了二楼病房。 进门就见马庆握着王素芬的手，靠在病床边打瞌睡。 他上前看了看，王素芬的脸色还有些白。 马庆被动静吵醒，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简哥，你去哪儿了？” “医生说，奶奶是因为缺乏营养，才昏过去的。” “没啥大问题，但人年纪大了，骨头脆，以后得多注意点。” 秦简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掏出五块钱，放在马庆手里。 “这个拿去，给奶奶买点营养的。” “我，回去一趟。” 马庆知道秦简是猜到了药费是谁给的，咬了咬唇，站起身。 “简哥，是我去找的见夏姨。” “药费是她借给我的，怕你生气，她都没敢留在这儿。” “甭管你说她多不好，可我看着，她不是个坏人。” “你，你别跟她吵行不行？” 秦简点了点头，揉了揉马庆的脑袋。 “知道了，你睡会儿，我明天早上来找你。” 他从医院出来，已经快半夜了。 夜风吹过，有些冷的慌。 他裹紧身上的衣服，走回了家。 也没敲门，直接翻过院墙落在了院子里。 这才注意到，以前冷冷清清的家，依稀有了几分记忆里的样子。 灯光透过房间洒落在地，院子一角的杂草被清理干净，种上了菜和花。 在春雨与阳光的滋润下，已经窜出了一截嫩嫩的芽。 以前，妈妈就是这样抱着他，坐在院子里哼着歌。 秦简看着看着，坚硬的内心，渐渐软了些。 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很幸福…… 忽然，肚子咕嘟一声，叫他回神。 今天一天，就没吃过啥东西，还东奔西走的。 这会儿，饿得有些遭不住了。 秦简咬了咬牙，准备去外头看看谁家菜园子里有萝卜，扯一个垫垫肚子。 忽然，吱呀一声。 房门开了，林见夏披着一件军绿色大衣走出来。 “回来了？馄饨吃不？” 光打在她身后，镀上一层暖融的光影。 整个人显得，温柔得不像话。 她没等秦简回答，转身进了厨房。 拉开煤炉，起锅烧水。 水开了，把白胖的馄饨放进去。 点上一遍凉水，就能出锅。 她盛了满满一大碗馄饨，端进客厅。 扭头看了一眼，见秦简还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 不由挑了挑眉：“不吃？” 饥饿像是一把火，在灼烧秦简的肠胃。 诱人的香味像是钩子，直往秦简鼻子里钻。 这会儿天大地大，都没有填饱肚子大。 他咬了咬牙，大步走进客厅。 “吃！” 一口下去，秦简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滚烫的馄饨，驱散了春夜的寒意。 他一口接着一口，没有停下来。 直到最后一口汤喝完，秦简这才不舍的放下碗，擦了擦嘴。 看到林见夏一直注视着他，眼底带着浅浅的微笑。 他抿了抿唇，视死如归一样握紧双拳。 “除了让我认你当妈，你让我干啥就干啥。” “还有你垫付的医药费，我会给你打借条，很快就能还给你。” 林见夏笑眯眯点头，拿来纸笔。 “行，医药费交了二百，还有买菜买衣服的钱，一共算三百吧！” “利息的话，就按银行的给，别说我欺负孩子。” 林见夏这爽快模样，倒是叫秦简不解了。 不是，这女人怎么都不假惺惺推辞一下？ 怎么感觉，好像故意在这儿等着他呢？ 秦简皱了皱眉，拿过纸笔写下欠条。 这样也好，至少没欠这女人人情。 林见夏看了看借条，满意的收好。 “你去把碗洗了，今晚就住家里。” “明早带早饭去给庆子换班，哦，记得给院子里的菜和花浇浇水。” 说完，林见夏也不管秦简，径直进了屋。 秦简坐在那，好半晌才回过神。 不是，他这是给自己签了个卖身契？ 那女人使唤起他来，还真是顺手。 不乐意归不乐意，林见夏交待的事儿，是一点没忘。 洗完碗浇完水，刚准备回屋睡觉。 就听林见夏又说了句：“壶里有热水，洗澡再睡。” 秦简憋着一股气，只能去洗澡。 谁让，他欠人家钱呢？ 洗完澡回到房间，发现屋里变了样。 以前脏乱不堪，现在整整齐齐。 那张快散架的木床也被扔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张小点的单人床。 分别放在衣柜两侧，衣柜贴着他跟秦朗的名儿。 左边是他的名，右边是秦朗的名儿。 对应的床，也是他们各自的床。 不得不说，这个布置很得秦简的心。 他打开衣柜门，拿出里头的衣服穿上。 别说，格外合身。 想了想，又拉开秦朗那边的衣柜看了看。 衣服款式都大差不差，但他的衣服以黑色，灰色居多。 秦朗那边，多是浅色。 啧，秦简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这女人还挺心细，居然知道他喜欢深色，秦朗喜欢浅色。 不过，想到秦朗在学校当不认识他。 秦简眯了眯眼，找到秦朗的内裤，剪了个洞。 然后关上衣柜门，满意的躺在了床上。 被子蓬松还带着太阳的气息，秦简几乎躺下就开始昏昏欲睡。 可想到什么，他又努力睁开眼。 拿过裤兜里的烟点燃，狠狠的按在了手腕上…… 第36章 老娘还在这儿呢!我儿子，轮不到你教训 秦简囫囵眯了眯眼，总算撑到了天亮。 他利落的起身穿衣出了门，趁着这会儿街上没啥人。 能捡到些废品和煤球拿去卖，积少成多，很快就能还上林见夏给借的钱。 清晨的天儿，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像是扯着一层纱帐盖在眼前。 秦简没走多远，就碰上了鬼鬼祟祟从家里跑出来的段小虎，两人撞了个正着。 段小虎裤兜里没藏住的一张大团结，轻飘飘落在了秦简脚边。 秦简一脚踩住，狐疑的皱了皱眉。 “你又找秦朗要保护费？” 段小虎跟见了鬼一样，一脸苍白。 “哎哟，我去……” 他知道秦简误会了，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简哥，我亲哥，我没呢！” “这，这是我妈给的。” 他一双眼珠子乱窜，恨不得指天发誓。 “真的不是秦朗的，他回来你可以问。” 秦简见段小虎不像是在说谎，这才松开脚，只要不是抢的秦朗的。 段小虎从哪儿弄的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临走，他还不忘警告一句。 “再有下回被我知道你抢秦朗的钱，你的腿就别想要了。” 段小虎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连连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 他撑着膝盖站起身，一眼瞥见后头有个拉煤的老头。 也不知道在那看了多久的笑话，气不打一处来。 “看啥看？滚你妈的……” 段小虎狠狠撞开那老头，一股脑跑出了巷子。 跟两个男同学汇合，骂骂咧咧的拿出十块钱。 “妈的，一早就碰上那么个晦气玩意儿。” “不过，可算是有点收获。” “走，咱去录像厅。” 两个男同学摸着那大团结，满脸羡慕。 “小虎哥，你零花钱这么多呢？” “十块钱，能看多少次录像了？” 段小虎没好气哼了一声，一把抢过钱塞进兜里。 “瞧你们那点出息？这点钱算啥？” “待会儿看录像，记得把小红跟小丽叫上……” 拉煤的老头看着三人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 接着想到什么，又朝秦简离去的方向追了两步，可前头，哪儿还有人？ ———————— 秦简把废品拿去废品站，卖了一块五毛钱。 随后赶回家，准备做饭。 发现灶台放着两个饭盒，锅里温着米粥，放了个小蒸笼，里头有六个白白胖胖的肉包子。 他吞了吞口水，打开看了看。 饭盒里是排骨汤，还有蒸蛋。 边上，还放着一张纸条。 【排骨汤给庆子奶奶喝，肉包子跟米粥，你和庆子分。】 【放心，这些算在利息里。】 本来秦简还不咋想吃，怕欠林见夏的人情越来越多。 看到最后一句话，也就放下心来。 反正债多了不愁，到时候一块还就行。 他三两口吃了肉包子，蓬松绵软的包子皮，裹着一咬就爆肉汁的馅儿。 别提多好吃了，三个肉包，他一下就给干完了。 又喝了一碗米粥，肚子前所未有的充实。 临出门前，他还不忘把碗洗干净，厨房收拾好。 这才拿上饭盒，出了门。 —————— 另一边，林见夏没去摆摊，而是去了邮电局。 一早出门时，她特意去了李菊花家问了问情况。 这一问，还真给问到了。 李菊花说昨儿个去买菜，发现张天宝去了邮电局寄东西。 不过她怕被发现，也没跟进去，自然不知道张天宝寄到了哪儿。 林见夏了然，回家拿了点东西就去了邮局。 也是运气巧，邮局办事儿的那个女同志。 正是那天在林见夏手里买过头花的女同志，林见夏不好意思的走上前，说明了一下来意。 “同志，对不住，我昨儿个让人帮忙寄点东西回乡下。” “忘了点东西，能不能请您帮我再多寄一次？邮费我给。” 那女同志也没为难林见夏，拿出单子翻了翻。 “你先填一下邮寄单。” 林见夏为难的摆了摆手：“我不咋会写字儿，您给我按照昨天的地儿寄就行。” “寄件人的名字，叫张天宝。” 这年月寄东西的人不算多，昨儿个的单子也都在。 女同志翻了翻，找出那张单子放在柜台。 “张天宝是吧？等会儿，我帮你填……” 林见夏将那个地址，牢牢记在了心里。 随后，把几个头花和手帕寄过去。 等从邮局出来，她忍不住捂住胸口。 心，扑通扑通直跳。 那个地儿，在隔壁市，她得赶紧去接宝珠回来。 林见夏着急的往家赶，正准备回家收拾东西。 老远就见家门口围了一圈人，还有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在其中。 梁攀娣嚎得跟杀猪一样，捶胸顿足。 “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抓这小子去吃枪子。” “我就说他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儿了，我家丢了好几十块钱呢！” 周围的左邻右舍听到这儿，也都愤怒起来。 “是啊，我家也丢了好几块钱。” “我还以为是孩子拿了，给狠揍了一顿，原来不是？” “就说这秦家大小子是个天生坏种，早让赶出去你们不信，现在好了？吃大亏了吧？” “哼，现在偷钱，以后是不是要杀人？我看，趁早让他吃枪子，以后也能少祸害点人。”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唾沫星子横飞。 手指头都快点到秦简脸上去了，他被两个警察扣着肩膀，夹在中间。 神情冷淡，唇角嘲讽的勾起。 “这是逮住机会就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没做过的事儿，我不认。” 张丹丹挤在人堆里看着热闹，见秦简那要死不活的样儿。 嗑着瓜子，讥讽道。 “这小子就是坏，你们可别放过他。” 末了，又故意看着秦简唉声叹气。 “要不说你傻呢？真以为那小破鞋会安心给你当妈？” “你要早认我当妈，哪儿还有这事儿？” 秦简冷笑，呸了一口。 “我认你妈呢！” 张丹丹愣了一会儿，气得瓜子都扔了。 “你敢骂我？拉他去枪毙，我能作证，他兜里有钱。” 梁攀娣一听张丹丹这话，越发来劲儿。 “你还不认？张丹丹都看到你兜里的钱了。” 秦简嗤笑一声：“我兜里有钱那是我的，我有脑子你没有，难不成你脑子也被我偷了？” “有这闲工夫找我掰扯，不如去录像厅找找你那好儿子问问？” 梁攀娣被秦简怼得一脸通红，咬牙扬起了巴掌。 “你这臭小子，有妈生没妈养的玩意儿，我今天就替你妈好好教训你。” 秦简被扣着肩膀，挣脱不得。 眼见那巴掌就要落在他脸上，他咬咬牙微微侧头。 这样，能最大的规避伤到要害。 等了会，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他扭头一看，林见夏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他跟前。 一把抓着梁攀娣的手腕，语气冰冷。 “老娘还在这儿呢！我儿子，轮不到你教训。” 她的背影纤瘦，此刻，却像是山一样挡在那。 所有的风雨，流言，欺辱，都被挡在了外头。 秦简的眼眶，不由有些发酸。 第37章 可不能让她的宝贝儿子，在这条巷子再坏了名声 梁攀娣使劲儿抽了抽，想把手拿出来。 可林见夏看着瘦弱，力气却一点都不小。 那手跟铁钳子似的，她的手动都动不了。 “谁特么稀罕跟这坏种沾边？大伙儿都能证明他偷了钱。” “今儿个就是说上天，他也脱不了罪。” “哼，有你这心不好的妈，能教育出啥好玩意儿？” 林见夏冷笑一声，环顾四周一圈。 “都能证明我家秦简偷了钱？谁？站出来。” “要是有证据证明我家秦简是无辜的，今儿个胡说八道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怎么，看我男人没在家，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告诉你们，我不怕。” “警察同志讲求证据，会给我们证明清白的。” 一番话，铿锵有力。 将看热闹的人，训得不敢吱声。 警察同志这会儿总算是找到机会，表明了态度。 “这偷钱的事儿没有定性之前，谁也不许乱说。” “我们是把秦简小同志带回去调查一下，可不是抓他去认罪。” 听到这儿，大伙儿嘟嘟囔囔接了嘴。 “咱们也没非说是秦简，这不都是老段家的说的吗？” “就是，可不能抓咱们啊！” 梁攀娣见他们转口，气得直拍大腿。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回头让这坏种杀了就知道后悔了。” “我就看见秦简偷我家钱了，我看的真真的，怎么着你还想杀了我灭口？” 林见夏扭过头，看了一眼秦简。 换以前，秦简肯定就破罐子破摔了。 但现在，他梗着脖子，努力申辩。 “我没有，就是没有。” 林见夏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温柔了些。 “我知道。” 随后，她转过身，怒视着梁攀娣。 “你说你看见我家秦简偷钱？什么时候？偷了多少？” 梁攀娣眼珠子一转，两眼一闭就开始胡诌。、 “就，就今天早上。” “我起床数钱，发现少了十块钱。” “从窗口瞥见这坏种的背影，不是他还会有谁？” 林见夏上前一步，继续逼问。 “几点？” 梁攀娣哪儿记得那么清楚，她一早睡到快十点才醒。 准备出门给她宝贝儿子买点肉，回家炖着吃。 去拿钱才发现，钱少了。 又听人说，秦简昨儿个回来了，早上见他出门。 这么巧，肯定是秦简偷了钱啊？ 她早就看那一家子不顺眼了，加上那天林见夏不肯给她头花，下了她的面子。 逮住这机会，她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立马，就叫来了派出所的同志，把刚回家的秦简抓了个正着。 “九，不，八点四十。” 看梁攀娣说的跟真的一样，林见夏不由冷笑。 “还有其他人能证明吗？” 梁攀娣咬牙切齿，叉着腰准备撒泼。 “那个点儿大伙儿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哪儿那么多功夫管这些？” “警察同志，你们可别被这小妖精迷住了。” “赶紧把这坏种抓走，快……” 两个警察正要呵斥梁攀娣这种胡乱攀咬的行为，林见夏一摆手。 “你没证人？我倒是有。” 她冲着外头，喊了一声。 “董老同志，劳烦您过来做个证。” 大伙儿这才注意到，人群外头不知道啥时候停了一辆三轮车。 一个拉煤的老大爷弓着身子，挤进了人群。 看到秦简，先是乐呵呵笑了笑。 “小伙儿，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那天晚上，多亏你帮我推车，不然我就摔下坡了。” “这把老骨头摔没了不说，那车煤球肯定也保不住。” “本来呀，是想好好感谢你一下。” “谁知道你这小子，转头就没了影。” “这年头，像你这种好小子可不多了！” 秦简长这么大，被指着鼻子骂的多了。 还是头一回，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他。 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有些不好意思。 “没，没你说的那么好呢！” 董大爷一听，故意板着脸。 “胡说，我看你这小子，是顶好的。” 他说着，抹了把脸上的煤灰，看向一旁的梁攀娣。 “而有的人，不知道怎么教的娃儿。” “好吃懒做，还偷家里钱。” “今天早上，我给隔壁巷子送煤球，刚好路过这。” “看你家那胖小子出来，跟两个小子显摆自己的十块钱零花钱。” “说，请他们去看录像，还让带两个女同志。” “那会儿，才七点都不到。” “秦家这小子，早就走了。” “我本来想着等卸完煤球，再去找秦小子好好道谢。” “谁知道刚过来，就听见你们在这污蔑他。” 他刚从巷子外头进来，刚好碰到林见夏。 又听着他们污蔑秦简，那叫一个气。 他跟林见夏说了一下早上发生的事儿，林见夏请他帮忙出来作证，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梁攀娣的脸色越来越黑，忍不住怒骂一声。 “你放屁，我家小虎绝对不可能偷钱。” “就算你看着这坏种七点走了，可后头他肯定回来了。” 这时，住巷子口的一家婶子小心翼翼接了一嘴。 “后来秦简是回来了，但我见他进了家，没多会儿拎着饭盒就走了。” “也没见往你家那边去啊！” 林见夏看着秦简，问道。 “你跟段小虎碰头后去了哪儿？” 秦简老实回答：“我去卖了个废品，兜里的钱就是卖废品的钱。” “那回家后拎着饭盒又去了哪儿？” “医院，照顾庆子奶奶。” 林见夏满意的点点头，看向边上的警察同志。 “两位同志，请你们仔细调查一下。” “务必要还我家孩子一个清白……”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一个负责在原地继续调查，另一个则抓紧去走访刚才秦简说的地儿。 梁攀娣有些心虚，转头想跑。 “我，我赶着回家做饭。” 林见夏一把抓着她，挑眉轻笑。 “着啥急？还没轮到你呢！” 没多会儿，警察同志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废品店和医院的人，都能证明秦简说的是真的。 他确实没机会偷钱，而且他的钱来路也是正的。 警察同志松开秦简，对他敬了个礼。 “对不起，小同学，我们误会你了。” 梁攀娣见污蔑不成，气得甩开林见夏。 “哼，就算这次不是他偷的，那以前呢？” “咱们这条巷子丢了那么多东西，肯定跟他有关。” “我家小虎不是偷家里的钱，那是我给的。” “他也没去看啥录像，是拿去买书了。” 有个丢脸的闺女就算了，可不能让她的宝贝儿子，在这条巷子再坏了名声。 不等林见夏说什么，外头又进来一个警察同志。 急冲冲往里走，扯着嗓子问道。 “谁是段小虎的家长？他借着请女同学看录像的由头，要跟人亲嘴。” “被人家说耍流氓，抓进派出所了。” “他还交待，偷了不少东西，我来核对一下情况……” 轰，梁攀娣只觉得脑瓜子像是被雷劈了。 第38章 走，给你出气去 听到这话，梁攀娣脸色苍白，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 刚才还在看秦家热闹的人，这会儿都冲她家去了。 “我说她咋非要咬死秦简呢？合着是要给她儿子擦屁股啊？” “就是，你们听见没？她儿子才多大？就带女同学看录像，还要亲嘴？” “哎哟，你们忘了她闺女当年干的好事？脱光了往人秦同志被窝里钻，可人家秦同志看都不看，直接连人带被扔出来了。” “就这家教，能教出啥好孩子？” “对，反倒是秦家这大小子，看着是个混不吝，心眼还怪好呢。” “谁说不是呢？上回下大雨我家粮食忘了收。他还给找了防水布给我盖上了呢，我家儿子跟我说我才知道……”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 把段小虎贬得一文不值，秦简的口碑倒是好了不少。 见没人吭声，那警察同志又问了一次。 “段小虎家长？” 梁攀娣臊得慌，直跳脚。 “我在这儿，先去派出所……” 她捂着脸，快步挤开人群跟着那警察同志去了派出所。 那两个警察同志又给秦简道了歉，这才转身离开。 这一折腾，饭点都快过了。 大伙儿这才觉着光顾着看热闹，连饭都没做。 急冲冲的回了家，刚才还水泄不通的巷子里，一下就清净了。 董大爷还着急去送煤球，掏出一把奶糖，塞给秦简。 “给，吃糖！” 秦简脸一红，就要拒绝。 “我不……” 林见夏走上前，帮他接过糖塞进他兜里。 “谢谢您啊，董大爷，要不是您在，今儿个我家这小子怕是要吃大亏了。” 董大爷抬起皴裂的手，摸了摸秦简的脑袋。 “哪儿的话，这样的好小子，怎么能受欺负呢？” “大爷没文化，也挣不来大钱。” “但一直记着你的好，这把糖放兜里好几天了，就想着给你吃。” “你别嫌弃大爷脏，这糖是干净的。” 秦简这才明白，为啥林见夏要他把糖收下了。 他立马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 “不脏，糖可甜了。” 董大爷欣慰的点了点头，不舍的摆摆手，蹬着自己的三轮车离开了巷子。 一切归于宁静，秦简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林见夏没事人一样进了屋，开始做饭。 秦简磨磨蹭蹭走到厨房，站在门口，低头看着脚尖。 “你……” 他想问问林见夏，为啥这么坚定的相信他？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有点不赖。 可张了张嘴，又觉得他跟林见夏的关系没有好到这份上，问不出口。 林见夏没多说，拿出剁好的肉馅和早上发好的面，把面团揪成一个个的小面团。 包上肉馅，擀成面饼。 锅里放点油润一润，温度上来了，就把面饼子贴上去。 很快，面饼就变了色。 滋滋作响，香味扑面而来。 翻个面，继续煎个两分钟。 香喷喷的肉饼子，就出锅了。 林见夏把肉饼盛进盘子里，笑眯眯递给秦简。 “给，好孩子就得奖励。” 秦简看着那金灿灿油汪汪的饼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谁是孩子？我是大人了。” 他接过饼子，咬了一口。 焦香酥脆，一口掉渣。 最关键的是，里头的肉馅汁水丰盈。 一点都不干巴，几口吃完了饼子。 连最后一点碎末掉在手上，都舍不得浪费。 “别着急，还有，小大人，多吃点啊！” 林见夏把锅里的饼子盛到秦简盘子里，自己也盛了一个。 一边煎，一边吃。 “你知道刚才为啥他们会信你的话不？因为董大爷说了你的好。” “大伙儿更愿意相信一个好人，而不是坏人。” “这点，秦朗就比你聪明。” “甭管心里咋想的，面上都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儿。” “就算你心里再不痛快，也别破罐子破摔。” “人生，是自己的。” “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了你，你也一定不要放弃自己……” 林见夏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秦简能不能听进去。 直到她回头，才发现秦简早已吃完了饼子。 端着个空盘子，在那发呆。 “还吃不？” “吃！” 秦简回过神，自己去锅里盛了两个饼子。 一连吃了五个饼子，他这才放下盘子。 “我去医院。” 林见夏把剩下的饼子都煎好，盛进饭盒给秦简带去医院。 “待会儿早点回来，给你出气。” 秦简虽然不知道林见夏怎么给她出气，但看着她那满脸笑意的模样。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嗯！” 面色冷淡，跟秦知秋如出一辙。 他拿着饭盒快步出了门，心里一直记挂着林见夏说的话。 进了病房，把饭盒交给马庆。 “吃，热乎着！” 又把林见夏炖的排骨汤倒出来，吹了吹准备喂王素芬。 “奶，这排骨汤香着呢！您多喝点，对身体好。” 王素芬推了推手，撑着身体坐起来。 “你跟庆子喝，这是你妈熬的吧？” “她手艺不赖，是个好妈。” 在老一辈人的心里，一个能把饭菜做得这么好吃的妈，也坏不到哪儿去。 搁以前，秦简听到这话，肯定会嗤之以鼻，大骂几句。 可今儿个，他却破天荒的没吭声。 想到林见夏挡在他跟前，满脸坚定的样儿。 到底，是骂不出口。 马庆把饼子塞进嘴里，扭头看到秦简这副模样，下巴都要掉了。 “不是，简哥，是谁跟我说，不想要那个妈？” “我瞅着，你好像也没多讨厌啊？” 秦简没好气拧了把马庆的耳朵，把排骨汤塞给他。 “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把汤给奶奶喝了。” “我先回，明天来换你。” 马庆摆摆手，冲秦简挤眉弄眼。 “不用不用，你好好跟见夏姨培养下母子感情。” “奶这儿，有我照顾着就行了。” 秦简眉头一皱，嘶了一声。 “臭小子，你找揍是不是？” 马庆识趣的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 秦简从医院出来，自己都没察觉到，回家的脚步十分轻快。 他也不是挺想见林见夏，就是好奇，她说要出气，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出法儿？ 快到巷子口，他老远就见林见夏找人拉了一车玻璃，正说着什么。 见他回来了，冲他招了招手。 “走，给你出气去。” 第39章 以后再有什么坏事，可别往咱秦简身上甩 秦简快跑两步上前，跟着林见夏进了巷子。 林见夏却没有回家，而是带着那拉玻璃的人，径直停在了梁攀娣家门口。 这会儿梁攀娣把梁小虎从派出所接回来，正在家里大骂。 “臭小子，你存心想气死老娘是不是？” “学什么不好？学那坏种偷钱？老娘揍死你。” 一阵噼里啪啦，竹笋炒肉的声音传来。 伴随着段小虎杀猪一样的哀嚎：“妈，我再也不敢了，别打，疼死了。” “不疼你咋记得住教训？还被那两个小破鞋勾着给她们买东西？你才多大啊？” 啪啪啪啪 梁攀娣下手可一点都不含糊，段小虎嚎得越厉害。 “不是你说，让我给你找个不花钱的媳妇吗？” “我，我寻思着，人年纪小，好骗啊！” “谁知道，花了那么多钱，买了好多东西，居然都不给亲。” 要不是那两个臭丫头把事儿闹大，他也不至于被抓去派出所，还被叫家长啊。 好在才十四岁，没到法定年纪，不然就得抓去吃枪子了。 “花了好些钱？臭小子，我说家里那些钱咋一直对不上数？原来是你拿去贴补小破鞋了？我揍死你……” 屋里两母子闹的鸡飞狗跳，外头街坊邻居支着耳朵听。 林见夏手一挥，让人把玻璃卸下来放在墙角。 接着，搬了几块砖头放在脚下，冲秦简抬了抬下巴。 “从现在开始，给我砸，砸多少，我赔多少。” 秦简拿起砖头在手里颠了颠，似乎怀疑她的话。 “真的？” 林见夏掏出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骗人是小狗。” 显然，院子里的梁攀娣和段小虎也听到了外头的话。 还以为林见夏是来找麻烦，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秦简冷冷一笑，拿起砖头狠狠砸过去。 噼啪，玻璃碎了一地。 里头的梁攀娣和段小虎，吓了一跳。 “妈呀，你们要杀人？有没有人去报派出所？杀人啦。” 门外就是林见夏和秦简，他们不敢出来，只能指望外头邻居帮忙。 可梁攀娣在这巷子里名声不咋地，总是占占东家的便宜，撺掇西家两口子干仗。 日子久了，大伙儿都不待见她。 更何况，刚才段小虎那话，就叫人听的不舒服。 他们有的家里有闺女的，都担心被段小虎祸害。 所以，都当没听见。 秦简拿起一块砖头，又砸了过去。 噼啪，一楼的几块玻璃，全都碎了一地。 林见夏递给他一把瓜子，让他歇口气。 接着，看向边上那拉玻璃的人。 “师傅，麻烦您给装上。” 看，她考虑的多周到？连安装的师傅都给备下了。 那师傅起先还有些奇怪，这女同志一下要这么多玻璃干啥？ 现在，算是明白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他只管干他的活儿就是。 师傅手脚麻溜的装完了玻璃，随后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 林见夏看了看秦简，这回不用她开口。 秦简捡起砖头就砸，玻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长久以来被梁攀娣欺辱憋在心口的气，随着砖头砸出去，也都散了。 他越砸越起劲儿，越砸越开心。 地上的碎玻璃越来越多，越来越厚。 院子里梁攀娣和段小虎的哭闹，叫骂。 最后，变成了哀求。 “祖宗，秦简，我叫你小祖宗还不行吗？别砸了。” 虽然秦简砸玻璃没有伤到他们，可那声音真吓人。 秦简砸完最后一块玻璃，拍了把手回到林见夏身边。 “出气了？” 林见夏看了看秦简，他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笑。 “嗯，出气了。” 而且，是这十年的窝囊气，一下都出完了。 秦简心里头，不可谓不畅快。 “那就行。” 林见夏站起身，冲着院子里喊了嘴。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出来道歉。” “以前栽赃给咱家秦简的，一五一十说清楚。” “不然，我这儿还有半车玻璃呢！” 院子里一时陷入了寂静，显然，梁攀娣和段小虎都不乐意出来道歉。 可下一秒，林见夏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 当缩头乌龟，并不是什么好法子。 “继续砸！我赔得起。” 她拿起一块砖头，狠狠砸上大门。 砰，的一声。 梁攀娣的魂儿都要没了：“别砸，别砸了，道歉，我们道歉。” 她扶着段小虎，哆哆嗦嗦打开大门。 在林见夏眼神的威胁下，冲着秦简鞠了个躬。 “对不起，秦简，婶子不该说你坏话。” “婶子错了，你原谅婶子。” 林见夏又看向段小虎，挑了挑眉。 “还有你呢？干了什么坏事？” 段小虎今天可算是被吓怕了，刚又挨过一顿揍，浑身都疼。 这会儿看着秦简，更像是见到了活阎王。 腿肚子直转筋，哪儿还敢隐瞒。 当即，把自己干的坏事都倒了个底朝天。 “我偷了王奶家的锅换钱，还有李伯家的三块二毛八。” “偷看了东巷子小媳妇洗澡，差点被抓住，就说我是秦简……” 一桩桩，一件件，本来被按在秦简头上的污名，现在，都被洗干净了。 周围本来在看热闹的邻居们，这会儿也都愤怒不已的冲上前。 “好啊，原来是你这小子。害咱们误会秦简这么多年？” “你妈也真不是个东西，自己养了个坏种，还把脏水往秦简身上泼。” “哼，不就是欺负秦简打小没爸妈撑腰吗？当初说的话多难听？” “可怜见的，秦简这小子受了多少委屈啊！” 听着七嘴八舌的话，秦简咬了咬牙。 以前不管被误会成啥样，他都没有吭过一声。 但现在听见别人说起他的委屈，眼泪都有点憋不住了。 林见夏站在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转头环顾一周，大声道。 “现在我家秦朗的污名洗清了，以后再有什么坏事，可别往咱秦简身上甩。” “这儿还剩不少玻璃，大伙儿看看家里缺的，都拿回去吧！” 林见夏这是打了周围人一巴掌，又给了他们一个甜枣。 大伙儿非但不觉着有什么不痛快，反而是感恩戴德。 “哎呀，林同志，你人可真好，秦简估摸着是随你，谢谢啊！” “我家也缺一块玻璃，我拿一块吧！秦简，以后再有人嚼你的舌根，李伯伯第一个帮你出头。” “对对，还有我……” 秦简和林见夏被围在人群中，众星捧月一般。 梁攀娣既丢了里子，面子也没保住。 只能灰溜溜的推着段小虎进屋，关上了门。 等外头人群都散去后，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又跑去了派出所。 要告林见夏打砸她家东西，赔钱，还得把人抓进去吃牢饭。 第40章 他除了不爱学习，其他的一点就通 可等梁攀娣去了派出所告状才知道，林见夏早就来过了。 而且，她还跟派出所的警察同志们说了。 “不小心”砸坏了梁攀娣家的玻璃，但会给她赔新的。 意思是一样的，可，可林见夏根本就不是不小心啊。 梁攀娣委屈坏了，拍着桌子差点跳起来。 “她，她就是故意的。” 警察同志掏了掏耳朵，皱起眉头。 “你就说，她赔没赔？” “赔了，可就赔了玻璃。” 梁攀娣自然不满意。 “她砸坏玻璃，赔的就是玻璃，你还想赔啥？陪你笑一笑？” “你家有人受伤了？” 梁攀娣咬牙：“没有，可是……” 可是，丢了大脸啊！ 以后他们家名声彻底坏了，还怎么在巷子里住？ “那不就行了？又没受伤，人家砸坏的玻璃也给你赔了，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警察同志的语气，严厉了几分。 “同志，你污蔑人家儿子偷钱，往人家儿子身上泼脏水，人家都没追究。” “砸坏了你家玻璃，还给赔了，你要是再胡搅蛮缠，被抓进来的可就是你了。” 梁攀娣一听自己告状不成，反而还得被抓进去。 吓得屁滚尿流的回了家，老老实实关上门不敢再吱声。 梁攀娣家那点动静，自然瞒不过秦简。 他本来还担心下午那一场闹，会惹出大麻烦。 结果，什么事儿都没有。 “吃饭了。” 林见夏在屋里喊了一嘴，秦简快步进了客厅。 主动帮忙把菜摆好，又拿了碗筷。 刚准备坐下来吃饭，林见夏冲着外头的水龙头抬了抬下巴。 “去洗手！” 秦简二话不说，转身乖乖洗完手然后坐下吃饭。 虽然下午林见夏帮他出了气，可一点也拿这说事儿的意思。 安安静静吃完了饭，林见夏拿出手帕擦嘴。 “你洗碗。” 成，秦简心甘情愿的起身去洗碗。 等洗完碗回到客厅，就见林见夏拿着针线正在做头花。 边上的茶几上，沙发上，都摆着做头花的材料。 旁边的塑料袋里，已经装了好几个做好的头花。 秦简本以为林见夏卖手帕头花，是装装样子。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准备做这个生意。 “你缺钱？秦知秋没给你？” “那你，还把钱拿去交医药费？” 秦简走到一旁坐在茶几上，摆弄着那些材料。 老实说，他有点看不懂林见夏。 比秦知秋小了十来岁，上赶子来当后妈，不就是为了日子好过点？ 可现在看来，日子非但没有好过，反而还因为他们的拖累过得挺难呢！ 不然，以她这模样找个比秦知秋年轻，更知冷知热的会更好。 林见夏做好了一朵头花，剪断线头，检查了一下质量，放进了塑料袋里。 “我早说过，自己挣钱不磕碜。” “你别看不上我这小本买卖，以后，肯定能做大。” “给你两个选择，是帮忙做头花？还是去看会儿书？” 秦简这才注意到，茶几上摆着几本初一的书。 应该是秦朗的，他一看就头疼，主动拿起头花。 “我还是做这个吧！” 两母子就着灯光，一左一右的做着头花，谁也没打搅谁。 不过，还真别说，秦简看着是个混小子。 做起头花来还真像那么回事，第一个头花他没找到方法。 绣得歪歪扭扭，第二个就明显好了很多。 做到第五个的时候，已经很娴熟了。 林见夏无声叹了口气，他这儿子除了学不进书本的知识。 其他的，倒是一点就通。 秦简还是个孩子，得长身体。 林见夏也没让他做多晚，九点就催他去睡觉。 “把这杯牛奶喝了，去睡！” 秦简一愣，转身一看。 背后的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杯热牛奶。 是林见夏刚才去厨房，特意给他冲的？ 牛奶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勾着秦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都多大人了？还喝这玩意儿？ “喝吧，喝牛奶身体好的，放心，我不至于给你下毒。” 林见夏显然是误会了秦简的意思，端起牛奶准备喝给他看。 下一瞬，秦简却已经站起身，端着牛奶进了屋。 “我回房间喝。” 林见夏一愣，随后失笑。 “行，喝完记得把杯子洗了，还有，洗澡刷牙……” “啧……” 秦简不耐烦的应了声，但好歹愿意听林见夏的话了。 喝完了牛奶，把牛奶杯洗干净，然后去浴室洗澡。 还不忘把院子里的菜和花，都浇了一遍。 回了房间，关了灯。 从始至终，都没多看林见夏一眼。 林见夏也不在意秦简这态度，这段时间相处下来。 两母子的关系已经逐渐破冰，是个好现象。 至于其他的，她也不着急，慢慢来。 把剩下的头花做完，装进塑料袋。 林见夏也起身洗漱，回屋睡觉。 ———————— 第二天一早起床，天光大亮。 林见夏揉了揉眼睛，穿好衣服出门准备做饭。 推开厨房门，就见灶台上放着两个肉包子。 同样，边上还有一张纸条。 写得歪歪扭扭。 【利息】 想到秦简冷着脸，别别扭扭写下这句话，林见夏就好笑。 她咬了一口包子，已经有些冷了。 自然是没家里做的好吃，但因为是自己儿子买的，心意大于味道。 吃完早饭，林见夏进了秦简和秦朗的房间，准备给他们把被褥晒一晒。 过两天她得出一趟院门，怕到时候来不及。 一进屋，就闻到了淡淡的烟味。 她是见过秦简抽烟的，也不奇怪。 刚抱起秦简的被子准备去晒，就见被褥上几道淡淡的血迹。 这是，伤到了哪儿了？ 林见夏皱了皱眉，想着回头问问秦简。 晒好了被子，她拎着那袋头花和手帕出了门。 不过没去录像厅，而是去了车站。 她想买一张，最快能去隔壁市的车票。 打听了一番，最近的班次是下周一早上八点的。 她买了一张，揣进了兜里。 走出车站，见时间还早，就蹲在外头把摊子摆开，卖起了头花和手帕。 车站人来人往，很快，就有不少人被林见夏的摊位吸引过来。 她做的头花和手帕模样很精巧，卖的也不贵。 而且买的多还有的送，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因为昨晚秦简帮着做了不少头花，今天林见夏挣了三十来块钱。 就这段日子，光摆摊就挣了大几十。 抛开成本，也能存三五十。 她这干劲，越来越大。 正准备收摊回家，就见边上一个年轻的男同志，鬼鬼祟祟盯着她。 林见夏心里一惊，不动声色的拎着东西快步往回走。 怕那男同志没安好心，她还专门把人往派出所引。 眼见派出所就在对面，冷不丁，那男同志窜了出来，一把拦住了林见夏的去路。 “等等……” 第41章 这可是笔大生意 林见夏一把扣住那男同志的肩膀，就是一个过肩摔。 “嘿，孙子，敢打劫你姑奶奶？也不去打听打听，你姑奶奶是不是好惹的？” 那男同志重重摔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捂着胸口。 “不是，同志，你误会了。” “我，是想跟你，做生意。” “买，你的头花和手帕。” 林见夏一听，满脸歉意的把男同志扶起来。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我是见你一直跟着我。” “所以，才……” 靳商摆摆手，示意林见夏不用在意。 “怪我，没跟你说清楚。” “我是安市人，来绵市走亲戚。” “准备买票回安市，这不，刚从车站出来，就见你那摊子热闹的紧。” “在那看了看，发现你卖的头花和手帕，跟外头的不一样。” “所以想进点货，回安市卖。” “如果卖得好，咱两能长期合作。” 林见夏一听，不由乐了。 “我也准备去安市一趟，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这样，我星期一去安市，你，大概要多少头花和手帕？” 宝珠待的地儿，就是安市下头的一个乡镇。 靳商想了想，比了个五。 “先来五百个吧！我折腾一趟也不容易。” 她星期一去安市，今天星期五，还有两天时间。 不过，两天两夜，得做五百个，任务有点重，但也不是完不成。 关键，这人一开口就要五百个，生意肯定做得不小。 要是能拿下这笔生意，建立长期合作，以后肯定能挣不少。 林见夏想到这儿，坚定的点了点头。 “成，您刚才也看见了，我卖头花是五毛钱一个，手帕是一块。” “我给你批发价，头花两毛五，手帕七毛。” 这个价格算很公道了，靳商十分满意。 “可以。” 林见夏顿了顿，又接着道。 “头花我能给您五百个没问题，手帕可能得少点。” 毕竟手帕得绣边和绣花，更耗时间。 她做生意是要长久，可不想拿次品糊弄人。 “我先拿五十条手帕给您做样品，好卖的话，以后我再多给你点。” 靳商也是生意人，自然知道林见夏的意思，笑了笑。 “给我五十条手帕当样品卖？那万一我跑了呢？” “你这女同志，倒是实诚得厉害。” 林见夏跟着笑了笑，打趣道。 “您被我摔的七荤八素，就为了骗五十条手帕？那不至于。” “这样，您跟我回去先拿手帕？” “剩下的头花我星期一带去车站，咱一块去安市。” 靳商点了点头：“成，那我先给你二十块钱定金。” 林见夏拿出了诚意，他自然也会拿出自己的诚意。 两人走到小院门口，林见夏让靳商在门口等等。 “靳商同志，你在这儿站会儿，我去拿。” 毕竟孤男寡女的，一块进屋不大合适。 靳商也知道避嫌，就在门口等着。 林见夏进屋就觉出了点不对劲，一抬眼，果然见秦朗回来了。 他搬着一张凳子，坐在房门口写作业。 院子里晒的被子，遮住了他的身形，所以刚才在门口林见夏才没看见。 “哎呦，吓我一跳，今天回来这么早？” 林见夏拍了拍胸口，四下看了看。 “你哥呢？” 秦朗翻了个页，连头都没抬。 “不知道。” 秦知秋不在家，他自然对林见夏也没什么好脸色。 想着靳商还在外头等着，林见夏也没多说。 急忙进屋，拿了手帕装好。 这些日子的手帕没怎么卖，手里刚好有五十二条。 她一块拿着，都给了靳商，还写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你看看，如果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可以再跟我说。” 靳商翻了翻，确认手帕没问题。 拿出二十块，递给林见夏。 “成，那我星期一就在车站等你。” 林见夏收好钱，挥了挥手。 “行。” 送走了靳商，她关上门往里走。 秦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笔，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林见夏捏了捏挣到的二十块，心情不错。 “秦朗，晚上想吃点啥？” “对了，上回牛肉酱的瓶子带回来了没有？我再给你多做点？” 吧嗒，秦朗扔了笔。 抄着双手，微微仰头看着林见夏。 嘴角嘲讽的勾起，语气十分不善。 “都要走了，还在演？你不累？” 林见夏一愣，不过，也没想着瞒着他们。 “你知道了？这不是想着要走了，给你们多做点吃的？” “放心，我星期一才走，星期六星期天我在家，能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淡然的语气，没有半分被揭穿的恼羞成怒。 这下，倒是秦朗不解了。 这女人，要么是经常干这样的事儿，已经习惯了。 要么，是有恃无恐，知道他跟秦简不能拿她怎么样。 “呵，秦知秋还真是瞎了眼。” 找来找去，找了这么个替代品。 秦朗没有再说什么，继续低头做作业。 林见夏也早已习惯他这时不时的阴阳怪气，耸了耸肩，转身去做饭。 家里有现成的肉，直接炖个红烧肉。 还有一早李菊花给的小河虾，新鲜着呢！活蹦乱跳的。 把红烧肉炖上，她开始处理小河虾。 用辣椒和姜蒜末滚油一炒，河虾变得金灿灿的。 闻着，就香味扑鼻。 河虾出锅，秦简也回来了。 手里，还拿了一把香椿。 他在外头水龙头上把香椿洗干净，走进厨房递给林见夏。 “这个，巷口的东华婶子给的。” “说谢谢我上回给她家盖粮食布，香椿是乡下来的，嫩得很。” 东华婶子把香椿塞到秦简手里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 以前大伙儿见了他不是喊打，就是喊骂。 哪儿有这么和颜悦色给过他东西？ 想想，都是林见夏那天给他撑腰，才挽回了他的名声。 虽然他跟林见夏相处还有些别扭，但至少每天记得回家来吃饭。 “正好缺个菜，再加个香椿煎蛋吧！” 林见夏接过香椿，细细切碎。 又让秦简去碗柜拿三个鸡蛋，打成蛋液。 秦简乖乖在边上搅鸡蛋，就听林见夏问了嘴。 “我早上给你晒被子，发现上头有血，你受伤了？” 秦简一惊，手里的碗都差点摔了。 “没……” 他不自然的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把搅好的鸡蛋液往灶台上一放。 “别随便动我东西，也不害臊。” 第42章 妈妈很伤心，好像要走了 看着秦简怒气冲冲的背影，林见夏哭笑不得。 这小子，臭脾气阴晴不定。 她是亲妈，亲妈给晒给被子还不行？ 秦简冲到院子里，一把抱起自己的被子进了屋。 因为被子挡住了视线，没看到门口做作业的秦朗。 一进门，就把秦朗挤了个人仰马翻。 人摔了，凳子上的作业本和笔掉了一地。 “秦简，你眼瞎了？” “哟，这不是咱们的好学生？谁让你那么矮？我还以为是一朵牛屎菌呢！” 秦简冷冷一笑，大步从秦朗头上跨了过去。 秦朗其实不算矮，但因为跳级上了初一。 所以周围的同学都比他高，而秦简又在同龄人里算比较高的。 两兄弟一比，这身高差别就出来了。 秦朗气不打一处来，从地上爬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 “是，你高，你吃猪饲料的，我能跟你比？” 秦简把被子往床上一扔，转身揪起秦朗的衣领。 “臭小子，你非得找揍？” 秦朗往后指了指，勾起一抹坏笑。 “你揍，看她跟不跟秦知秋告你的状？” 秦简嗤之以鼻：“我会怕秦知秋？”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放开了秦朗。 “我们高个都挺豁达，不跟你这种小人计较。” “哼，不怪你，长了一肚子心眼，拿什么长高？” 兹拉，厨房那边传来热油炒菜的动静。 很快，香椿煎蛋的香味就传了过来。 秦简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吞了吞口水。 有一说一，她的手艺是真好。 他每天回家吃饭，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想这口热乎饭菜了。 秦朗顺着秦简的目光看过去，讥讽一笑。 “你不是吧？前段日子也不知道是谁，说我被一顿饭就收买了？” “怎么，现在有些人也吃软了嘴？” 秦简知道秦朗就是嘴贱，不把他惹毛不罢休。 但他最近心情好，懒得跟秦朗计较。 翻了个白眼，转头去铺被子。 “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矮子精。” 秦朗靠在门框上，看着秦简的背影只觉得好笑。 “就算你吃软了嘴也没办法，人家，马上就要走了。” “跟了秦知秋，那就是守活寡，她年纪轻轻受得了？” 果不其然，秦简的动作顿了顿。 秦朗还不罢休，继续往他身上扎刀子。 “你以为，找了个替代品的妈，就能真过上有妈的日子了？” “秦简，你是三岁吗？还这么天真？” “我今天，看到她跟一个男人约好了私奔的日子。” “听我一句劝，把你的钱都收好咯。” “免得到时候，啥都没剩……” 秦朗话没说完，就听林见夏在外头问了嘴。 “什么没剩？” 秦朗跟秦简都吓了一跳，回头瞪了林见夏一眼。 “你走路咋没声音？故意偷听我们说话？” 林见夏看着秦朗跟炸了毛的猫儿一样，不由好笑。 “是你在那叨叨叨说的起劲儿，我走过来都没听见。” “走了，洗手吃饭。” 秦朗看了看林见夏，她应该没听见说了啥。 秦简铺好床，狠狠撞开门口的秦朗，冷哼一声。 先去洗了手，然后进屋摆碗筷吃饭。 秦朗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龇牙咧嘴。 揉了把脸，忍着疼，面无表情的去洗手吃饭。 有一点，他是挺认同秦简的。 林见夏这手艺真没的说，什么菜在她手里做出来，都格外好吃。 一道红烧肉烧的软烂入味，爆炒小河虾香辣下饭。 还有那时令的香椿煎蛋，带着香椿独有的鲜香，裹着嫩嫩的蛋液煎成了蛋饼。 就连秦朗这种不大喜欢这些有刺激味道的菜，也多吃了两块香椿煎蛋。 吃完饭，秦简老老实实起身准备去洗碗。 林见夏却一摆手，指着秦朗。 “今天秦朗洗碗。” 秦朗一愣，随后扬起脸看着林见夏。 “为什么？你要做一个好妈妈，这些活儿不是都该你干吗？” “传出去，就不怕人家说你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林见夏看着秦朗那一脸天真的模样，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脸皮。 “是啊，我不怕呢！” “你在家吃了饭就得干活儿，不然，给钱？” 她找王建强打听过，秦朗给人做作业一个月都能挣个好几块。 而且这活儿，他从小学就开始干了。 想必，那小金库存了不少！ 她当然不会打秦朗那小金库的主意，就是想看这小子跳脚的样儿。 果然，一听给钱，秦朗脸色就变了。 一把挥开林见夏的手，揉了揉被扯疼的脸皮。 “找小孩要钱，您可真不要脸。” “我跟秦简一块洗，他也吃了。” 林见夏大手一挥：“不，秦简有别的活儿要干。” 秦简看着秦朗一脸憋的铁青，俨然是已经气到了极致。 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你慢慢洗，待会儿记得把院里的菜给浇了。” 他这弟弟，跟个蜂窝煤成精了一样，到处都是心眼子。 偏生在外人面前，他又聪明，脾气又好。 出点什么事，大家都觉得跟他没关系。 而他只会动拳脚，打小不知道被秦朗阴了多少次。 现在，总算看到秦朗吃瘪了，心里头可痛快了。 “秦简，进来。” 林见夏招呼秦简进屋，递给他针线和做头花的材料。 “开始吧！” 秦简看着那堆在房里的东西，笑意僵在了脸上。 “你真拿我当老黄牛使啊？这么多，得做到啥时候去？” “算了，我还是去洗碗！” 林见夏微微一笑：“不让你白做，两分一个？” 秦简咬牙，转身坐下。 “成。” 秦朗洗完了碗，从厨房出来。 就听林见夏和秦简的说笑声，从屋里传出来。 “秦简，注意点你的工作态度，认真点，做错一个扣你一毛。” “我做一个就挣两分，还不够你扣的，你是黄世仁吗？” “那我不管，你认真做。” 寂静的小院，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客厅没开灯，秦朗站在阴影里，大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忽然，手边的电话响了一声。 秦朗一把接起来：“喂？” “秦朗？你在家？” 是秦知秋。 “是的，爸爸，哥哥也在家。” 这倒出乎秦知秋的意料之外，毕竟他离开家时，秦简还跟林见夏水火不容。 以他对这个大儿子的了解，他肯定是不会着家的。 “他跟妈妈，相处得怎么样？” 秦朗往房间看了一眼，嘴角弯了弯。 “他骂妈妈是黄世仁，不是东西。” “妈妈好像很伤心，可能要走了……” 第43章 你只管放心回去 秦知秋一听，语气带了几分急切。 “怎么回事？” 秦朗故意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随后，挂断了电话。 怕秦知秋打过来，还特意把电话线拔了。 等林见夏跑了，秦知秋回来铁定饶不了秦简。 呵，到时候又能看见狗咬狗，开心。 林见夏依稀听见客厅里有动静，好奇问了一嘴。 “秦朗，谁的电话？” 秦朗懒洋洋一笑：“没，打错了。” 另一边，千里之外的青市。 秦知秋看着手里的听筒，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路建设刚好从外头进来，把手里的文件放在秦知秋办公桌上。 “怎么了？你家那小子又给你惹事了？” 接到林见夏的电话，秦知秋肯定不是这表情。 以前只有接到家里告状的电话，才会一脸头疼。 “哎，我家那两个小子也是，十几岁，正是难管的时候。” “更别提你那事之后，那么久没回家，估计怨恨着你呢！” “慢慢来吧！” 秦知秋戴上眼镜，翻了翻文件，确认无误后，签好了字。 “我明天回去，这边你多盯着点儿。” 路建设点了点头，拍着胸膛保证。 “你只管放心去，一切交给我了。” —————————— 林见夏和秦简在屋里做头花，正做得起劲儿。 就听外头忽然传来秦朗一声怒吼：“秦简，我要杀了你。” 秦简嘴角微微一弯，知道秦朗肯定是发现了。 他轻咳一声，把做好的头花放进塑料袋。 “我今天做了二十三个，记得给我四毛六。” “晚了，我得回去休息了。” 说着，就把手伸向林见夏，意思是要钱。 这小子，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林见夏从兜里数出五毛钱，放到秦简手里。 “给，还多给四毛奖金。” “冲一杯牛奶喝了再去洗漱。” 秦简把钱塞进兜里，顿了顿。 “不给秦朗喝？” 虽然那小子是有点可恨，但都矮成那样了，不喝牛奶不就更长不高了？ 林间小笑了笑：“让他喝麦乳精，他跟宝珠牛奶过敏，都喝不了牛奶。” 那会儿两个小家伙断奶，她买了点奶粉准备给两个小家伙补充一点营养。 谁知道两人喝了，身上就起疹子，可把她给吓坏了。 打那之后，就再也不敢给他们喝牛奶。 想必这些年，王秋梅也没舍得给他们喝，估摸着不知道！ “哦！” 秦简将信将疑，去厨房冲了一杯牛奶，喝完才回房。 一进门，就见秦朗面色铁青的坐在床上。 手里还拎着那条被剪了破洞的内裤，秦简嘿嘿一笑。 “多大人了？怎么还穿开裆裤呢？也不嫌害臊？” 秦朗把内裤往秦简脸上一摔，蹭的一下跳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干的好事儿，我跟你拼了。” 秦简一只手按住秦朗的脑袋，看着他跟个王八一样翻腾，唇角翘得高高的。 “怎么？矮子精揍不到我？穿你的开裆裤去吧。” 他一个用劲儿，直接把秦朗推到床上，四脚朝天。 “秦……简。” 秦朗气得发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哥还没死，别叫魂。” 秦简关了灯，转身躺在床上。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口漏进来几丝月光。 秦朗知道自己靠武力赢不了秦简，只能想别的办法。 他钻进被子，使劲儿伸了伸手脚，希望这样能让自己长高点。 秦简在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快一米六了。 而他现在才一米五，果然，是不一样吗？ 秦朗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喂，矮子精，你说，让林见夏把宝珠接回来咋样？” 秦简双手枕在脑袋后，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一句。 秦朗从被子里探出头，讥讽出声。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都说了她要跟人跑了，还会去接宝珠？” “指望她，还不如指望秦知秋。” 但凡这事儿跟秦知秋挂上钩，秦简的火气就蹭蹭直冒。 “你放屁，当初要不是秦知秋，宝珠也不会被送走。” “别说你忘了，他五年没回家。” 宝珠是五岁那年被送走的，王秋梅一口一个自己看不过来三个孩子。 说她那外甥女家条件多好，也有伴儿跟宝珠玩。 给秦知秋打了个电话，让把宝珠送过去，那头一口就答应下来。 王秋梅那死婆子，趁着他去上学把宝珠送走的。 听巷子里的人说，宝珠哭得撕心裂肺，死死扣着门框不肯走。 现在那门框上，都还有宝珠抓出的印子和血迹。 他知道后气得快疯了，立马给秦知秋打了个电话。 那也是他第一次求秦知秋，把宝珠接回来。 可秦知秋嘴里答应了，却失约了。 他站在路口，从天黑等到天亮，秦知秋也没回来。 打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有信过秦知秋。 那年他求了王秋梅好久，想让她把宝珠儿接回来过年。 王秋梅起先答应得好好的，许是也怕秦知秋说她。 谁知道年关时，又反了口。 因为秦知秋没说回来过年，她就心安理得的没接宝珠回来。 一直到如今，他们都没再见过宝珠。 不管他怎么闹事儿，追问，王秋梅也不说把宝珠送到哪儿去了。 他一直暗中存钱，就是想着能把宝珠接回来。 以后，他们兄妹再也不分开了。 至于秦知秋，就当他死了吧！ 秦简咬了咬牙，半晌没听秦朗出声。 扭头一看，他早就闭上眼睡着了。 “哼，都是些没良心的。” 秦简翻了个身，面朝衣柜，死死抠着自己手臂上的烟疤。 靠着剧痛的刺激，又熬过了一夜。 —————— 第二天一早，秦简照旧早早起了床。 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头脑清醒些。 随后，拎着麻袋出门捡废品。 临出门前，却被屋里的林见夏叫住了。 “不用买早饭，待会儿回来吃。” 秦简嗯了一声，开门走进了薄雾里。 卖掉废品，揣着挣的一块三毛二，美滋滋回了家。 扭头看了眼，林见夏在厨房做饭。 秦朗似乎还没起，他悄然走到院墙一角，搬开一块砖头，拿起底下埋的一个小糖罐。 掏出里头的钱数了一遍，又把刚才挣的一块放进去。 现在，这儿有十块七毛三了。 本来手里是有五十来块钱的，可前不久庆子奶奶生病，花了一些。 这段日子他捡废品，录像厅卖票。 零零散散加起来，才又有了这么多。 他准备存个一两百块钱，就去想办法接宝珠。 不过，宝珠到底在哪儿呢？ 想到这，秦简又犯了难。 正想着，就听背后林见夏喊了一声。 “吃饭了。” 第44章 过两天，给你一个惊喜 “来了。” 秦简应了一声，手忙脚乱把钱藏回去，生怕被林见夏发现。 他洗了把手进了厨房，看到灶台上的肉酱面，不由抽了抽鼻子。 都不用林见夏招呼，端起来搅了搅，夹起一筷子裹满肉酱的面条塞进嘴里。 肉酱剁得很碎，一颗一颗裹着浓稠的酱汁，还能吃到弹牙的口感。 面条是自己擀的，劲道十足。 一口接着一口，根本就停不下来。 转眼功夫，满满一海碗面条就吃了个精光，秦简用手背擦了擦嘴，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见夏不由好笑，掀开锅盖示意他自己捞面条。 “吃不饱就说，在自家家还那么拘束干啥？” 秦简吃第二碗面的时候，秦朗可算是进了厨房。 见秦简吃得那么香，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两兄弟也没多话，抱着玩哧溜哧溜吃得起劲儿。 林见夏见他们胃口大开的样儿，自己也吃得开心。 吃完了面，林见夏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去李菊花家一趟。 答应给靳商的五百个头花才做了一百个不到，任务很艰巨。 白天秦简没空帮忙，她只能去找菊花婶子搭把手。 打开院门，就见张天宝鬼鬼祟祟站在外头。 “你有事儿？” 林见夏皱了皱眉，反手带上院门。 张天宝看着林见夏那张堪比三月桃花一样，娇俏粉嫩的脸。 心里头，不由痒得厉害。 “那个，见夏姨，哎哟，我看着都跟你差不多，要不，还是叫姐吧！” “你别对我这么凶啊？” “我妈跟我姐犯的错，你不能按我头上。” “小时候，你可最喜欢我了，难道忘了？” 张天宝搓了搓手，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我知道您生气，这不，我把我妈送回乡下去了。” “等以后我姐嫁了人，咱家那些你讨厌的人可都不在了。” 到时候，两人也能亲热亲热。 看着那张油腻腻，五官都挤到一块了的大脸，直往跟前凑。 林见夏就觉得，胃里在翻涌。 不等她给张天宝两巴掌，院门从里头被狠狠推开。 右边的门狠狠拍在张天宝脸上，登时就是两条鲜红的鼻血涌了出来。 “哎哟，我的鼻子，断了。” 张天宝捂着鼻子，疼的直跳脚。 秦简拎着饭盒从里头走出来，不耐烦的皱眉。 “好狗不挡路，一大早堵我家门口干啥？滚。” 张天宝上回没在秦简手里占到便宜，当着林见夏面又怕丢脸。 只能捂着鼻子，哼哼唧唧。 “见夏姐，我过两天再来，给你一个惊喜……” “啧……” 秦简眼一瞪，张天宝屁滚尿流的滚进了自家院子，狠狠关上门。 林见夏看着小狼崽子一样的秦简，有些好笑。 “谢谢啊！” 这狼崽子还是能养熟的嘛？知道给她撑腰。 秦简梗着脖子，冷声道。 “我可不是帮你，是讨厌他总在咱家门口转悠。” 那张天宝就是个混蛋玩意儿，谁家好看的姑娘都想占占便宜。 虽然秦知秋也不怎么地，那张天宝更差。 林见夏要改嫁，肯定挑个好点的。 临走，秦简还不忘朝里头喊了嘴。 “把碗洗了，不然，回来揍你。” 秦朗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秦简和林见夏的背影，弯了弯唇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等秦知秋回来，看秦简还怎么嚣张？ ———— 林见夏去了李菊花家，拎着大包小包进了门。 李菊花见她这架势，还以为她被家里那两个小子赶出来了。 一问才知道，林见夏是想让她帮忙找几个人，一块做头花。 也不白做，给两分钱一个。 李菊花在这条街上住了好几年，也认识不少人。 很快，就找了几个相熟的婶子一块帮忙。 做头花倒不是很难，难的是设计的心思。 林见夏拿了几个头花做样本，让婶子们跟着做。 婶子们都是做惯了针线活的，很快就做的有模有样起来。 手上忙活着，嘴皮子自然也闲不住。 林见夏回来这么久，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婶子们也都知道，她是秦知秋家的小媳妇。 有个胆大的婶子瞅了瞅林见夏，咬断一个线头。 “见夏同志啊！婶子们都是过来人，你老实说，你家秦同志，是不是真不行？” “对对，看着是个大高个，可从没见他看过啥女同志。” “你走了十来年，就是个和尚也难免会对别的女同志动个心吧？” “而且，你这回来，也没听家里有啥动静啊？” 这大胆的发言，叫林见夏一针扎歪，直接扎到了手指头。 “嘶……” 她含住手指头，就见那几个婶子纷纷凑上前。 眼里，写满了好奇。 “别不好意思，婶子们都是过来人。” “就是，你二三十吧？秦同志也才三十出头。” “以后日子多长啊？难不成守一辈子的活寡？” 林见夏仔细想了想，那天看到秦知秋光着身子。 那样子，好像也没不行？ 当然这话她不好意思说，就算生了三个孩子。 她跟秦知秋统共也才那两回，说出去，别人都不会相信吧？ 见林见夏不吱声，大伙儿还以为她是默认了。 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所以啊，这人还真不能看外表。” “谁说不是呢？白长那高个有啥用？” 一天下来，有婶子们帮忙，做了两百多个头花。 剩下的那点，林见夏晚上和秦简就能做完。 她按照每人做的数额，给她们发了钱。 把头花装进口袋，准备回家。 李菊花神神秘秘拉住林见夏，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 “没啥，男人一到三十都这样。” “回头，婶子给你点好东西，回吧！” 林见夏一门心思都在想去安市的事儿，也没把李菊花的话放在心上。 “成，婶子，那就麻烦你了。” “我星期一得坐车去一趟安市，如果家里有啥事，你帮我照顾着点。” 李菊花把林见夏送出门，狐疑的问道。 “要出远门？” 林见夏点了点头，苦苦一笑。 “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宝珠要是愿意认她还好说，万一不肯认，她怕是要费一些功夫。 没等两人继续说，就见秦简拎着个饭盒，站在对面。 脸色铁青，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第45章 骗子，那个骗子走了 “怎么了？” 林见夏皱眉，刚要上前。 就见秦简撒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口。 林见夏赶紧跟李菊花道别，拎着东西快步追了上去。 一进门，就听秦简他们屋里，砰的一声。 那动静，像是要把房子给震塌了。 林见夏走上前，看了眼在外头做作业的秦朗一眼。 “秦朗，你哥怎么了？” 秦朗显然也被吓了一跳，眉头皱起。 顿了顿，继续写作业。 “有病。” 林见夏喊了两声，秦简也没吭声。 她知道这小子是个拗脾气，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了。 看着天还早，她把做好的头花放进屋里。 转头去了一趟菜市场，想着自己这次去安市，得好几天才能回。 就多买了点菜，做熟了放家里，秦简想吃自己热热就成。 做好了菜，又切了鸡肉和牛肉丁，做了点辣子鸡丁和牛肉酱。 让秦朗带去学校吃，一忙起来就停不下来。 “还不吃晚饭吗？” 秦朗站在厨房外头，摸了摸瘪了的肚子。 看看天，都黑透了。 只闻着厨房里的香味一阵阵往外飘，就是不见林见夏叫他们吃饭。 他实在忍不住，才过来看看。 “哎哟，都这个点儿了？” 林见夏赶紧收起东西，招呼秦朗去喊秦简。 “晚上就用这辣子鸡丁拌个面，再做个西红柿鸡蛋汤。” 秦朗往后看了一眼，见房门还是关着的，屋里也没亮灯。 “他说不吃呢！” 话还没落音，房门砰的一下又被打开了。 秦简黑着脸走出来，冷冷瞥了秦朗一眼，径直进了厨房。 二话不说，端起灶台上的拌面就走。 饿了一天了，肚子早就瘪了。 林见夏说过，跟谁过不去，都别跟自己过不去。 秦简端着面条蹲在外头，先吃了一口。 鸡丁炸得焦脆生香，裹着刺激的辣味，直冲头顶。 伴着劲道的面条，那叫一个开胃。 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吸溜面条的声音。 吃完了面条，林见夏本来是想叫秦简过来帮忙做头花。 可那小子黑着脸，把碗一放就跑了。 也没说去哪儿，没办法，林见夏只能叮嘱一声。 “注意安全。” 等秦朗洗了碗，她也回屋去做头花去了。 ———————— 第二天是星期天，林见夏给秦朗收拾好好带去学校的东西。 谁知，秦朗却说自己星期一一早再回。 三月的天，说变就变。 昨儿个还是个晴空高照的好天气，今儿个一早就下起了大雨。 想到秦简出门时穿的那单薄的衣服，林见夏担心他冻生病。 找了一件厚实的衣服，拿着雨伞出门去找人。 “秦朗，你乖乖在家别乱跑，我去把你哥接回来。” 秦朗看着大雨中，林见夏那一抹纤瘦的背影。 放下了笔，嗤笑一声。 都要走了，还演给谁看？ 林见夏先去了一趟医院，王素芬还没出院，马庆也在医院。 她没说秦简不见了的事儿，只是问了问王素芬的情况，又问了问秦简昨儿个来了没有。 得知秦简昨晚是在医院过的夜，早上才走，她也放心了点。 从医院出来，林见夏沿着王素芬家那条路一直找过去。 最后，是在录像厅外头找到了秦简。 他的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 越发显得瘦弱不堪，骨头的轮廓都看的清清楚楚。 林见夏心里头酸酸的，急忙跑过去给秦简撑伞。 “这么大雨，往家里打个电话，让我来送伞啊。” “赶紧把湿衣服脱了，穿这件暖和点。” 秦简看着林见夏一脸焦急的样儿，不由咬了咬牙。 猛的一把推开她，大步冲进了雨里。 “不要你管，你这个骗子。” 亏他还以为，林见夏是有几分真心的。 还动过让林见夏帮忙，把宝珠找回来的心思。 没想到，也是假的。 他都听见了，林见夏说要走，还说不会回来了。 假的，都是假的。 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秦简……” 林见夏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回头。 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林见夏怕他出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追了过去。 好在，秦简回了家。 看着他进了房间，林见夏才松了一口气。 进了厨房，准备熬点姜汤。 洗手的时候才发现，手背上一道深深的划痕。 伤口皮肉翻卷，已经被雨水泡得有些发白了。 应该是刚才摔在地上的时候弄的，这会儿才觉着疼。 她熬好了姜汤，放了两勺红糖。 走到外头，喊了秦朗一声。 “秦朗，跟你哥一块喝点姜汤，不然，得生病了。” 屋里的秦简自然是听到了这话，他死死咬牙。 “我不喝！” 谁要喝那女人熬的姜汤？ 秦朗停下笔，看着秦简裹着被子在床上瑟瑟发抖。 笑了一声，站起身去端回了姜汤。 他也不叫秦简喝，自己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 “最好病得下不来床，我就能报仇了。” 姜汤辛辣又带着红糖清甜的气息，飘到秦简鼻子底下，驱散了一些春雨带来的寒意。 秦简听着秦朗喝得咂吧嘴，再也忍不住。 掀开被子，一把抢过秦朗手里的姜汤，一口灌进去。 “臭小子，想报仇？下辈子吧！” 喝完姜汤，他又裹上被子躺在床上。 秦朗看着空空的碗，轻笑一声。 “嗯，我等着！” 他把碗放回厨房，回了房间关上灯。 外头是凄冷的雨声，屋里却泛着香甜的暖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简迷迷瞪瞪听到开门的声音。 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林见夏这是要走？ 接着，重物被拖拽出门。 三轮车突突突停在门口，林见夏费力的把东西搬上三轮车。 远远的，巷子里似乎有人在问。 “哎哟，这一大早的大包小包，见夏同志，你是要去哪儿啊？” 林见夏笑了笑，含糊了一嘴。 “不去哪儿呢！给人送点东西去。” 随后，林见夏关上了院门。 秦简蹭的一下从被子里坐起来，手握成拳。 骗子，那个骗子走了。 他明明该高兴，可是为什么，心里头有点难受？ “哟，舍不得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朗睁开了眼，满脸幸灾乐祸。 “我要是你，就先去看看家里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第46章 快，你家宝珠，回家了 秦简一听，立马跳下床，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冲进了里屋。 王秋梅照顾他们的这十年，家里早就没有啥值钱的东西了。 唯一的一台电话机她不敢动，是怕秦知秋打电话找不到他们兄弟，找她家的麻烦。 至于啥电视，录音机，早就被王秋梅搬回家了。 其实秦简也知道，这个家压根就没有能搬的玩意儿了。 他冲进林见夏的房间，床铺铺得整整齐齐。 衣柜里的衣服也叠得整整齐齐，一如林见夏没来过的样儿。 四周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秦朗跟着进屋，探头看了一眼。 “她还挺谨慎，一点证据都没留下。” “也不知道，家里的钱是不是都被她拿走了？” 钱？秦简一下想到什么。 朝外飞奔跑去，扒拉开院墙一角的石头。 翻出那个糖果罐，里头的十多块钱，果然没有了。 他当即咬牙，就要冲出门。 “我要把她抓回来，那是我的钱。” 秦朗吊儿郎当的跟上前，两兄弟刚跑到门口。 门却从外头推开了，秦简怒上心头。 “你还回来干什么？” 吱呀，门后却不是林见夏，而是风尘仆仆的秦知秋。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衫，显得十分干练精神。 没有带眼镜，看着跟刚参加工作的小年轻一样。 没了那么大的压迫感，显得平易近人了些。 只是，眼下浅浅的青黑，带着几分疲惫感。 看着门后的两兄弟，秦知秋微微皱眉。 “一大早，闹什么？” “妈妈呢？” 他朝屋里看了一眼，神色温柔了几分。 秦简冷笑，像是找到了发泄点，毫不客气道。 “跑了一个媳妇就算了，又跑一个。” “男人做到你这份上，也真是够窝囊的。” 秦朗适时上前，补充道。 “爸爸，妈妈跑了。” “哥哥他……” 后头的话，秦朗故意没说完。 果然，秦知秋听到这儿，面色结冰。 “秦简，你把她赶走了？” 秦简双眼通红，俨然是已经气到了极点。 “她早该走了。” 要是林见先早点走，他也不会觉得这么难受了。 啪 秦知秋重重一巴掌，扇在了秦简脸上。 登时，他的脸就红了。 “秦简，那是你妈妈！” 十年了，好不容易才把人盼回来，怎么又把她赶走了？ 她，又能去哪儿？ 秦知秋拧着眉，转身就走。 打开停在外头的吉普车门，准备去找人。 那天在电话里听秦朗说秦简跟见夏有矛盾，见夏要走。 他当晚就开吉普车往回赶，谁知道，还是没赶上。 秦知秋刚坐好，秦朗就拉开车门钻了进来。 “爸爸，我跟你一块去，我知道妈妈去哪儿了。” 他翻过林见夏的皮包，看到了她买的那张去安市的车票。 得亲眼让爸爸看看林见夏跟别的男人走，才能让爸爸死心啊。 秦知秋嗯了一声，刚要掉头。 却见秦简飞扑过来，拦住了他的车。 “我也去……” 他用舌尖抵了抵被扇疼的地方，直接拉开车门跳上副驾驶。 “她偷了我的钱，我得去找她要回来。” 秦知秋皱眉，想说林见夏不是那种人。 但现在顾不上说那么多，一脚油门吉普车飞奔而去。 很快，就在秦朗的指引下到了车站。 去安市的中巴车，刚好从车站出来。 还没开出多远，就被一辆吉普车给拦住了。 司机吓得不轻，刹车都快踩出火花了。 刚要破口大骂。 就见吉普车驾驶位下来一个男同志，看着三十左右。 身量极高，冷这个脸，活像是别人欠他八万块钱一样。 关键是那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司机站战战兢兢，打开车窗。 “同志，怎，怎么了？” “我，我们可都是，正，正经营生啊！” 秦知秋微微皱眉，曲着食指敲了敲车门。 “开门，找人。” 司机还以为是在追逃犯，慌得急忙打开车门。 秦知秋走上车，大高个带来的压迫感，叫人大气都不敢出。 他一排一排的看过去，最后，在靠右倒数第二排，看到了打瞌睡的林见夏。 她似乎累极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醒。 靠在车窗上闭着眼，脸上红扑扑的。 双手抱胸，睡得很香。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满腔怒火的秦知秋，在看到这样的林见夏时，心都软了软。 他站在那没动，一旁的靳商都快吓尿了。 双腿不住的抖了抖，摸不准这人到底要干啥？ “同同同志，你你你……” 秦知秋不悦的低头，看着打断他的靳商。 “麻烦，让让，我接我媳妇回家。” 靳商屁都不敢放一个，战战兢兢起身在后头缩成一团。 秦知秋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林见夏的肩膀。 “回家。” 林见夏迷迷瞪瞪被吵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知秋，别闹，不然我亲死你。” 在梦里，她回到了十年前。 那会儿刚跟秦知秋结婚不久，两人的生活习惯还没磨合。 她是睡觉大过天，而且有起床气的人。 觉得早上多睡一两个小时，比吃早饭更重要。 可秦知秋不，他三餐十分规律。 只要在家，每天雷打不动七点就叫她起床吃早饭。 不管怎么抗议都没用，后来她发现了秦知秋脸皮薄的弱点。 每次秦知秋叫她起床吃早饭，她就去亲秦知秋。 秦知秋当场就能秒变红烧大虾，飞快跑出门不敢再吵她，屡试不爽。 “嗯，给亲。” 低沉的男音隐隐带着几分笑，林见夏从梦里抽离，觉得有点不对劲。 懵懵懂懂睁开眼，正对上秦知秋寒星一般的眸子。 “秦知秋？” “嗯！” 秦知秋应了一声，张开双手，将林见夏困在桌椅之间。 “在这儿亲，还是回家？” 嘶 林见夏似乎听到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抬头看去。 这才发现自己坐在车上，一双双眼睛充满戏谑都盯着她。 “你怎么来了？怎么回事儿？” 她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这时，跟在后头的秦朗好心解释了一句。 “妈妈，你跟着这个叔叔私奔的事儿，爸爸已经知道了。” “别怕，爸爸不打女人。” 秦简看着林见夏，几乎咬碎了牙。 “把我的钱，还给我。” 这时看热闹的人，眼神变得鄙夷起来。 原来是偷了自家孩子的钱，也要跟奸夫私奔啊？ 搁以前，这种奸夫淫妇，是要浸猪笼的。 “哎哟，这小同志咋想的？你找的这野男人也不咋样啊？” “长得没你家男人好，也不心疼你。一上车自己在那吭哧吭哧吃东西，也不说给你吃点。” “就是，见你睡着也不知道给你找个东西盖一下。” “找这种野男人，你咋想的？” “野男人”靳商满脸无辜：“我不是，我……” 林见夏脑瓜子嗡嗡的，头疼的抬手。 “等会儿，谁说我跟人私奔了？” “我留在厨房的纸条，你们没看？” “人家是正经跟我做生意的，别胡说八道。” 靳商疯狂点头：“就是就是，我有媳妇，别瞎说啊！” 秦朗生怕事儿闹的不够大，又添了一把火。 “妈妈，皮肉生意，也是生意吗？” 一句话成功叫林见夏红了脸，好小子，白切黑，诚心不让她好过吧？ 不等林见夏再说什么，李菊花气喘吁吁跑上车。 “哎哟，见夏，可算是找到你了。” “快，你家宝珠，回，回家了。” 第47章 我是怕你不要我，才那样说的 李菊花的话，叫林见夏一愣。 随后激动得跳起来，狭小的车厢被秦知秋和秦简秦朗挤得满满当当。 她下不去，急切之下竟想跳窗。 “菊花婶子，真的吗？” “我，我家宝珠回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李菊花见林见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缓了口气。 一边往外走，一边安慰他。 “就刚才一会儿的事儿，说是王秋梅那闺女把王秋梅送乡下去。” “良心发现，就把宝珠给接回来了。” “敲了你家大半天门没人应，我正巧路过碰上的。” “这不，我知道你今儿个坐车去安市，生怕你娘两错过了。” “所以，赶紧追了过来。” “哎哟，还好赶上了。” 秦知秋单手捞住准备跳车的林见夏，另一只手拎着秦朗，从另一边的车窗塞了出去。 “回家。” 扔完秦朗，刚要拎秦简。 下一瞬，秦简已经动作利落的从窗口跳了下来。 看了眼旁边被扔下来摔了个狗吃屎的秦朗，他冷哼一声。 秦朗狼狈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那，爸爸，这个叔叔……” 话还没说完，秦知秋已经捞着林见夏上了吉普车。 林见夏回头看了眼还在车上目瞪口呆的靳商，急忙解释。 “靳商同志，你先回去。” “要进货就打家里电话，这事儿咱以后再慢慢说。” 靳商木然的点点头，重新坐了回去。 这趟生意，做的可真难啊！ 林见夏招呼李菊花一块上车，随后，秦知秋一脚油门，吉普车飞驰而去。 秦简和秦朗两兄弟，被落在了原地。 两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一样难看。 半个小时后，吉普车停在了巷子口。 车还没停稳，林见夏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飞快往家跑。 “慢点！” 秦知秋心都跳漏了半拍，赶紧把车停好，三两步追上了林见夏。 家里没人，倒是隔壁王秋梅家传来说话的声音。 其中，一个女孩怯怯问道。 “丹丹姨，天宝叔，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 张丹丹轻哼一声：“谁知道呢？反正，你听话点就行。” 张天宝倒是耐心，劝慰道。 “不会的，见夏姐人挺好，又心疼你这闺女，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听到这儿，林见夏再也忍不住，轻轻敲了敲门。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天宝笑着起身开门。 “喏，你妈妈回来了。” 他打开门，喜笑颜开。 “见夏姐，我就说要给你一个惊喜来着吧？” 刚要拉林见夏进门，就瞥见了林见夏身侧的秦知秋。 看着那张冷脸，张天宝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缩了回来。 “知秋哥也回来了？” “嗯！” 秦知秋虚虚扶着林见夏进门，一眼就看到院子里坐着几个人。 张丹丹坐在中央，她右侧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女同志。 黝黑的脸庞，剪着齐耳短发。 耳朵上，还戴着一对金灿灿的大耳环。 那女同志身边，坐着一个瘦的跟猴儿一样的中年男人。 打从秦知秋和林见夏进来起，一双绿豆眼就滴溜溜打量着两人。 挨着那男人坐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跟张天宝一样，养得胖乎乎的。 挨着张丹丹左边坐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大饼脸黑雀斑一双眯眯眼，扎着双马尾。 穿着林见夏上回让张天宝寄回去的粉色毛衣，越发将她衬得黑如煤炭。 不等林见夏和秦知秋说什么，小姑娘张开双手，跑上前抱住了他们的双腿。 “妈妈，爸爸，我好想你们啊！” “呜呜呜，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呜呜呜……” 林见夏浑身一震，缓缓蹲下身，给她擦了擦眼泪。 “宝珠儿？你知道我是妈妈？” 秦宝珠点了点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当然知道，你就是我的妈妈。” “他们都说，我跟我妈妈一样漂亮。” “爸爸，你说，是不是？” 秦宝珠仰头看着秦知秋，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秦知秋微微皱了皱眉，艰难的点了点头。 林见夏给秦宝珠擦干净眼泪，温柔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怪妈妈？所以上次才说不想回来？” 其实，从长相上看，秦宝珠既不像秦知秋，也不像林见夏。 跟秦简和秦朗也都不大像，不过女大十八变，加上孩子长胖了，模样上对不上也是正常的。 秦宝珠搂着林见夏的手，摇了摇头。 “我，我就是怕妈妈不要我，所以才那样说的。” 见认亲认得差不多了，那剪着齐耳短发的女同志站起身来。 “那啥，你家闺女，我可给你当亲闺女一样待的啊！” “你瞅，养得这叫一个白白胖胖，可费了咱家不少钱呢！” 林见夏又看了一眼，胖到是胖，就是跟白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是？” 张天宝急忙上前，介绍起来。 “哦，见夏姐，这个是我远房表姐邵春芳，边上这个是她男人金大勇。” “还有这小子，是他们儿子，金龙。” “你家宝珠送到他们家养了五六年，他们确实是费了心。” “要不是我好说歹说，他们都舍不得把宝珠送回来呢！” “现在见到宝珠好好的，你们能放心了。” 秦宝珠搂着林见夏的胳膊，晃了晃撒娇。 “妈妈，春芳姨跟大勇叔对我特别特别好，真的。” “家里有啥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我。” “小龙都没有呢！你们可一定要好好报答报答他们。” 邵春芳听着这话，咧开嘴笑了笑。 “要不说养闺女贴心呢！宝珠儿，咱家没白疼你。” 金大勇见话都说到这份上，林见夏和秦知秋也没个表示。 一双绿豆眼转了转，轻咳一声。 “这，这都快中午了，你家，管饭不？” 秦宝珠一听，眼珠子都亮了。 “妈妈，我要吃国营饭店。” “听说，城里的国营饭店特别好吃。” 林见夏点点头，拉着秦宝珠的手往外走。 “行，那咱们去吃国营饭店。” 虽然她对王家这些个亲戚不大喜欢，但想着人家到底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把宝珠送回来。 一顿饭，还是得请的。 两人刚踏出门，秦简和秦朗就回来了。 老远，秦简就喊了一声。 “是宝珠不？” 秦宝珠一愣，咬了咬唇。 看看秦简，又看看秦朗。 “二哥？大哥？” 第48章 想我，还能认错? 秦简一愣，不解的挠了挠后脑勺。 “宝珠儿，才几年没见，就不认识大哥了？” “来，让大哥看看，你咋变得这么黑了？” 秦宝珠眼珠子乱转，咬了咬唇。 “大哥，我一直在乡下，哪儿能跟城里比？” “是不是晒黑了，你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那模样，可把秦简心疼坏了，急忙摆手。 “没有，你就是黑成煤炭，大哥也心疼你。” “不哭不哭，大哥给你买糖吃。” 走的时候秦宝珠才五六岁，几年没见了，变了点样儿也正常。 小时候，宝珠可黏着他了。 妈走了，秦知秋又很少在家。 王秋梅那会儿就给他们一口饭吃，压根不管别的。 宝珠累了是他这个做大哥的哄睡，尿湿裤子了，也是他这个做大哥的给换。 对小小的宝珠来说，他这个大哥就像是爸妈一样。 最后一次回来，宝珠搂着他的胳膊睡觉都不撒手。 想到这，秦简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他走上前，冲秦宝珠伸出手。 “大哥抱抱。” 秦宝珠看着秦简，他的眉眼已经长开了些，有了几分秦知秋的锋利。 本能的，就叫人有些害怕。 秦宝珠摇了摇头，飞快跑上前，一把搂住了秦朗的胳膊。 侧头看他，脆生生叫了一句。 “二哥，宝珠想你了。” 秦朗微微笑着，轻轻拍了拍秦宝珠的手。 “想我，还能认错？” 秦宝珠一愣，不自然的别开眼。 “那，那是我没看清……” 三兄妹难得聚在一块，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这时，跟出来的金龙扯着嗓子，嚎哭起来。 “我要吃饭，我肚子饿了，我要吃国营饭店去。” 金大勇一把抱起金龙，不满的皱眉。 “又不是见不着，先去吃饭吧！别饿坏我的宝贝儿子。” 秦简这才注意到他们，眉毛一扬带起几分狠厉。 “就是你们，拘着宝珠不让回的？” 张天宝知道秦简不好惹，可不想在这儿闹起来。 急忙上前，打了个圆场。 “哎哟，秦简，他们帮忙照顾宝珠这么几年。”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走走，先吃饭。” 邵春芳也推了金大勇一把，跟着出门。 “走，别说些有的没的。” 张天宝和张丹丹带着他们一家三口往外走，秦宝珠搂着秦朗跟在后头，不时问上两句。 林见夏一眼就注意到了秦简脸上的红肿，伸手想要摸一摸。 “怎么回事？” 秦简冷笑，挥开林见夏的手。 “装什么呢？你家老男人觉着是我赶走了你，给你出气呢？” 他揉了把脸，快步追上了秦宝珠。 “宝珠，等等大哥。” 她家的老男人？是，秦知秋？ 林见夏走上前，瞪着秦知秋。 “孩子这么大了，就不能讲道理吗？” 秦知秋微微垂着头，一副认真听训的模样。 倒是叫林见夏满肚子话都不知道从哪儿说。 前头的秦宝珠回头叫了她一声：“妈妈，快来。” 林见夏点点头：“来了。” 回头又看了秦知秋一眼：“晚上再跟你算账。” 秦知秋看着林见夏的背影，不由弯了弯唇。 “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国营饭店，现在改革开放了，国营饭店已经被私人承包了。 不用凭票购买，菜色也更丰富了。 进门后，服务员领着他们坐了个大圆桌。 然后，把菜单拿过来。 “您好，哪位同志点菜？” 不等秦知秋发话，金大勇一把抢过菜单，眯了眯眼。 “哪些菜贵？咱们多点几个。” “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这红烧鸡，红烧鱼，红烧肉，都来一盘。” “卤牛肉，扣肉，皮冻，也一样来一个。” 还这是全点的贵东西，一旁的服务员都听不下去了，好心提醒了一句。 “同志，要不再来几个素菜？光吃肉腻得慌。” 金大勇把菜单一砸，绿豆眼瞪得滚圆。 “素菜咱们乡下多的是，不是，你什么意思？瞧不起咱们是不是？” 一旁的金龙见自家爸闹腾，也跟着来劲儿。 “瞧不起咱们是不是？揍死你。” 这会儿是饭点，国营饭店里人不少。 都被这吵闹声吸引了注意力，张丹丹嫌丢人，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去。 张天宝红着脸，当没听见。 秦知秋抬眸，冷冷瞥了金大勇一眼。 “吃饭还是出去？” 他的气势太过凌厉，一下就把胡搅蛮缠的金大勇给压制住了。 不满的哼唧了声，重新坐下。 “哼，当然吃饭了。” 邵春芳看了看林见夏和秦知秋，轻轻拉了拉金大勇的衣袖。 意思是，差不多得了。 别忘了，他们来的目的。 很快，菜就上齐了。 金家几个，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狼吞虎咽，口水横飞。 金龙和秦宝珠嫌筷子碍事，索性用手去抓。 那埋汰样，看的林见夏的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她拉着秦宝珠的手，给她擦干净。 又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在她碗里。 “宝珠，慢慢吃，没吃好还能再加菜。” “吃饭有吃饭的规矩，不能叫人看笑话，知道不？” 秦简也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秦宝珠碗里。 “来，大哥给你夹，你只管吃。” 秦朗似乎没啥胃口，也没动筷子，坐在那温柔的看着秦宝珠。 眼见秦宝珠碗里的菜都堆起来了，金龙不乐意了。 “哇，我要大鸡腿，全都给我。” “你们说的，赔钱货不能吃这些好东西。” 一句话，叫桌上几人都变了脸。 金大勇赶紧捂住金龙的嘴，邵春芳给林见夏和秦知秋赔着小心。 “哎哟，我家这儿子被我们惯坏了。” “不懂规矩，这些话都是他从村里听来的，不是说宝珠，你们别往心里去啊。” 秦简一把揪着金龙的衣服，把人拉过来，恶狠狠警告。 “以后再让我听见你叫她赔钱货，我就撕了你的嘴。” 金龙吓得哇哇大哭起来，金大勇捂都捂不住。 “呜呜呜，赔钱货，不是，她……” 第49章 见夏啊，婶子知道你难 “死小子，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甭吃了。” 邵春芳来了火，一把抱起金龙跑出了国营饭店。 秦宝珠倒是很开心，哈哈一笑。 “哼，你小子活该。” 秦简摸了摸她的头，继续给她夹菜。 “来，我家宝珠多吃点。” “你才不是赔钱货，你是宝贝。” 秦宝珠大口吃着，回了嘴。 “我当然不是……” 林见夏看着秦宝珠这幅模样，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秦知秋重新要了几样菜，都是林见夏爱吃的。 其中，就有一道油焖大虾。 平时林见夏嫌这玩意儿吃着麻烦，也懒得做。 秦知秋去洗了把手回来，卷起衣袖。 开始剥虾，他的手指修长有力。 做这种细致的活儿时，越发显露出手部线条的优越性。 每一个步骤，都叫人看的舍不得挪开眼。 一转眼功夫，饱满弹牙的虾肉就从壳子里剥落，放进林见夏碗里。 “趁热吃。” 秦知秋声音低沉，继续剥下一个。 对面的张丹丹看着这一切，眼珠子都红了。 这十年来，连秦知秋的笑脸都见不着。 更别提这幅温柔耐心的模样了，林见夏这小破鞋凭什么啊？ 林见夏显然没把张丹丹放在眼里，认真的吃着虾。 秦知秋剥一个，她吃一个，两人在这方面倒是配合的很默契。 一顿饭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吃完了，秦朗说要上学，先走了。 秦简舍不得秦宝珠，想跟她一块回家。 秦知秋瞥了他一眼，冷冷问道。 “你不用上学？” 秦简看了林见夏一眼，也明白，林见夏没有把他退学的事儿告诉秦知秋。 只能硬着头皮，转身走出了饭店。 “我晚上回来，宝珠，等大哥啊！” 安排好了两兄弟，秦知秋示意林见夏先带秦宝珠回家。 自己留下，问了问金大勇宝珠在乡下的情况。 张丹丹也想留下来，好跟秦知秋套套近乎。 却被张天宝生拉硬拽的弄走了…… 林见夏带着秦宝珠回了家，一进门，秦宝珠就冲进各个房间看了起来。 跑了一圈，似乎有些不满的瘪了瘪嘴。 “妈妈，不是说城里人都住大房子吗？” “怎么咱家，还住这儿？” 林见夏抱着双臂，认真看着秦宝珠。 “可是，你小时候都住这里啊？忘了？” 秦宝珠摇摇头：“是不大记得了，可我现在不想住这儿了，可以吗？” 不等林见夏说什么，她又低头抹起了眼泪。 “以前在乡下，大伙儿都笑话我没有爸妈。” “我五年没回来了，很多事儿都记不太清了。” “妈妈，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成不？” “咱家又不是没条件，也学天宝叔一样，买个单位房啊！” 林见夏缓缓蹲下身，有些不可置信。 “你为什么五年都没回来？” 秦宝珠揉了揉眼睛：“爸爸没回家，他们就没接我回来啊！” 这个他们，应该是王家的人。 林见夏揉了揉秦宝珠的头，叹了一口气。 “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你想先休息一会儿吗？” 房子的事儿，她也没提。 秦宝珠一把推开林见夏，就往客厅跑。 “我想看电视，听说城里都看电视……” 进去才发现，客厅里啥都没有。 秦宝珠的嘴，瘪得更厉害了。 林见夏看到她这样，轻笑一声。 “还没来得及买，要不，跟妈妈说说乡下的事儿？” 秦宝珠扯了个哈欠，环顾四周。 “妈妈，我现在有点累了，想睡会儿。” 林见夏指了指屋里，意思是让她进去睡。 “睡吧，晚上吃饭妈妈叫你。” 秦宝珠进了屋，倒头就睡，连鞋都没脱。 林见夏轻手轻脚的进门，给她脱了鞋子盖上被子。 看着睡熟了的秦宝珠，她心里却说不出的古怪。 同样是十年没见，可第一次见到秦简和秦朗。 她都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但是现在，为什么没有？ 正想着，就听门开了，秦知秋回来了。 他看了林见夏一眼，用眼神询问。 “她睡了！” 林见夏指了指屋里，拉着秦知秋进了秦简他们的房间。 关上房门，将秦知秋推到墙角，压低声音。 “那金大勇说什么了？” 她没注意到，自己跟秦知秋的距离太过靠近。 秦知秋一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发顶。 “要钱。” 她的头发上有淡淡的茉莉香，是久违的味道。 秦知秋喉头有些干渴，难耐的握紧了双拳。 “嗯？” 林见夏猛的抬头，却没想到秦知秋离他这么近。 狠狠撞在他的下巴上，秦知秋闷哼一声。 第一反应，却是去揉林见夏的头。 “疼吗？” 林见夏急忙把秦知秋按倒在床，扒拉开他的手。 “我不疼，你声音都变了，疼的厉害？我看看？” 她几乎是骑跨在秦知秋身上，丝毫没注意到这动作有什么不对劲。 “我没事……” 秦知秋眼底闪过一抹浓郁的墨色，抬手扶住林见夏的腰，怕她摔下去。 林见夏仔细看了看秦知秋的下巴，已经淤青了。 他皮肤白，稍微一点印子就特别明显。 一回来就弄成这样，明天巷子里会传他被家暴了吧？ “哎呀，你别乱动。” “我就揉揉，轻点，保证不弄疼你。” 正想说去弄个冷毛巾给秦知秋敷一敷，一抬眼，就对上了门外李菊花一言难尽的目光。 林见夏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她跟秦知秋的姿势有多暧昧。 当即爬起身想，想要解释。 “菊花婶子，你听我说……” 李菊花摆摆手，把手里的两条鱼放下。 “我想着你家今天来客，给你多添一道菜。” “院门没关，我还以为你没在家。” 林见夏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送李菊花出门。 “菊花婶子，今天谢谢你了。” “家里事多，改天我再好好跟你说。” 李菊花走到门口，看着林见夏叹了口气。 “见夏啊，婶子知道你难。” “这事儿急不来啊，别着急上火。” 不是，她怎么难了？ 林见夏没明白，等回过神李菊花已经走远了。 她歪了歪头，关门转身。 秦知秋站在门口，衣领被扯开露出大片胸膛。 下巴通红，一副惨遭蹂躏的样儿。 “还有点疼。” 他食指微微抬了抬下巴，模样十分勾人。 林见夏一下就明白过来，李菊花为啥刚才那副模样了。 怕不是以为她兽性大发，青天白日的要强秦知秋吧？ 第50章 离了谁，都过不了 想到这，林见夏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她看着罪魁祸首的秦知秋，咬了咬牙。 “大白天的，衣服穿好，有伤风化。” 秦知秋：“……” 你以前都巴不得我不穿。 他不想惹林见夏不痛快，乖乖把衣服穿好。 秦宝珠回来了，林见夏自然是高兴的。 趁着她睡觉的功夫，出门买了好多菜回来。 她消失的那年，宝珠才一岁，还只能吃点清淡软烂的东西。 没有好好尝到她这个当妈的手艺，现在她得好好露一手。 拎着大包小包往回走，林见夏的脚步轻快了不少。 快到巷子口时，就见秦简探头探脑往里看。 “这个点，是学校放学的点，不过待会儿你怎么跟你爸说，你没上晚自习？” 按照时间，秦简应该上初二，得上晚自习了。 林见夏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秦简吓了一大跳。 “你要干啥？” 他捂着胸口，皱起眉头。 随后看到林见夏手里的东西，还是顺手接了过去。 “你别告状，我就能糊弄过去。” 他想到什么，嘲讽的笑了笑。 “反正这些年，他也没管过我们。” “估计连我们上几年级，都忘了吧！” 林见夏知道两父子关系不好，本来以为是因为秦知秋忙于工作，疏于照顾孩子导致的。 现在看来，好像不仅仅是这样。 “你爸……” 一开口，见秦简神色一冷，林见夏识趣的转了口。 “他为啥五年没回来？” 秦简冷嗤：“鬼知道，你去问他？” 两人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秦宝珠的笑声。 “爸爸，你抱抱我啊。” 林见夏上前推开门，就见秦宝珠张开双手。 微微仰头看着秦知秋，拦在他跟前。 秦知秋背对着门，一动不动。 看到林见夏进门，秦宝珠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随后委屈的扁扁嘴。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他都不抱我。” 秦朗跟宝珠今年都十一了，一般人家的闺女这么大，都有了男女意识。 可能不那么亲近爸爸，不会主动让爸爸抱抱。 但宝珠毕竟五年多没见着秦知秋，想跟当爸爸的撒撒娇。 可秦知秋这人，确实不是个适合撒娇的对象。 林见夏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肯定是面无表情。 “爸爸抱不动，妈妈抱？” 她主动上前，缓解了秦宝珠的尴尬。 秦简也跟上前，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屋，随后快步跑出来，一把抱起秦宝珠。 “大哥抱，大哥还给你买了糖果。” 怕宝珠吃不了奶糖，他可都买的水果糖呢！ 秦宝珠被秦简举过头顶，吓得尖叫起来。 “我不要你抱，你放开我。” “呜呜呜，你是不是要摔死我，你果然跟丹丹姨他们说的一样，是个坏种。” 这句话，叫秦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赶忙把秦宝珠放在地上，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这会儿慌的手脚都没地儿放了。 “宝珠，你别听他们瞎说，大哥不是……” 林见夏走上前，蹲在秦宝珠面前，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 “宝珠，别人不了解你大哥，你这个做妹妹应该了解。” “有些人，只是看着凶，其实心里可善良了。” “咱们不能以貌取人，也不能从别人嘴里去了解另一个人。” “你这样说，大哥会伤心的。” 秦宝珠可听不进去，跺跺脚捂着脸就跑去隔壁王秋梅家了。 “我不听，我不想当你们闺女了……” 林见夏想追过去，就听隔壁院子传来金大勇骂骂咧咧的声音。 “什么玩意儿？就这一个闺女不往死里疼，一回来就喊打喊骂的。” “早知道，咱就不来了。” 金龙也跟着嚎嚎：“早知道就不来了，赔钱，赔咱们车费还有赔钱货的生活费……” 一听到赔钱货那三个字，秦简就炸了毛，卷起袖子就要冲过去干仗。 “他们一家是吃了屎？张嘴就喷粪呢？我揍死他们……” 得，也别过去了，免得又吵架。 林见夏拦下秦简，叹了口气。 “让宝珠先缓缓吧！慢慢来，走，跟我去做饭。” 她把秦简喊进屋，谁知道秦知秋也跟了进来。 一家三口挤在不大的厨房里，显得有种诡异的和谐。 很快，饭菜就做好了。 林见夏的手艺自然是没的说，都不用叫人。 那香味就跟钩子一样，把秦宝珠给钩回来了。 “好香，今天吃啥？有肉不？” 秦简刚要说话，就见秦宝珠后头拉着金龙。 当即，脸色就冷下去。 “宝珠，咱一家子吃饭，你把他带来干啥？” 秦宝珠没好气哼了一声，拉着金龙径直进了屋。 “我才不想跟你一家子，我跟我弟是一家子。” “怎么，人家养我这几年，你们家连口饱饭都不让我弟吃？” 一进客厅，看到桌上的饭菜。 秦宝珠和金龙欢呼一声，扑了过去。 “红烧肉，我爱吃。” 金龙也不洗手，也不拿筷子，抓着红烧肉就往嘴里塞。 吃的满嘴流油，一边说一边吃。 “哇，红烧肉，城里果然生活好，顿顿都有肉吃呢！” “姐，我要跟你一块待在城里。” 肉渣伴着口水，喷了一桌。 秦宝珠也不嫌弃，点了点头，跟着狼吞虎咽。 站在门口的林见夏他们三，一脸一言难尽。 别说吃了，看都有些反胃。 吃完了饭，秦宝珠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儿，这才看到秦知秋，甜甜一笑。 “爸爸，你咋不吃？这儿，还给你留了肉呢！” 秦知秋看着盘子里一块肉渣，面色冷了冷。 “我不饿，你们吃了吧！” 金龙一把抓起肉渣，塞进嘴里。 “不吃就不吃，哼，我吃。” 吃完饭，林见夏把金龙送过去。 叮嘱秦简烧点水，待会儿让秦宝珠洗个澡再睡。 秦知秋跟她一块，敲了敲王秋梅家的院门。 邵春芳早在里头等着了，把金龙塞给金大勇。 随后冲林见夏招了招手，示意她去边上聊会儿。 林见夏看了眼边上的秦知秋，示意他在这儿等会儿。 转身，跟着邵春芳走到了院子边上。 没等林见夏张嘴，邵春芳忽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她跟前。 “见夏妹子，就当姐求你了。” “你要留下宝珠，连我家金龙一块留下成不？” “我家金龙打出生就跟宝珠在一块，两姐弟不是亲生胜过亲生。” “离了谁，都过不了。” 第51章 你觉得，那是宝珠吗? 邵春芳满脸激动，涕泪横流，好像林见夏不答应她，她就不起来一样。 “我知道你家男人有本事，只要他点个头，我家金龙的户口就能迁过来。” 林见夏想到什么，眼神冷了冷。 “你求我也没用，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不然，你跟我男人说？” 想到秦知秋那冷面阎王的模样，邵春芳不由抖了抖。 “可你男人……” 林见夏叹了口气，打断邵春芳的话。 “想必你也听说了，我走了十来年。” “自己都才回来，在这家都还没站稳脚跟。” “我男人咋会听我的？再说，你家金龙不还没到上学的年龄？” “男孩能晚点上学，不着急。” “等宝珠习惯了城里的生活，实在舍不得这个弟弟。” “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也行。” 林见夏没跟邵春芳撕破脸皮，把人搀扶起来。 三两句话，就把这事糊弄了过去。 等邵春芳回过味儿，想说点别的。 林见夏已经冲外头的秦知秋招了招手：“知秋，回家了。” 秦知秋点点头，走上前。 邵春芳看着那面色不善的大高个，哪儿还敢说什么别的？ 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见夏挽着秦知秋的手，走出了门。 后头的张丹丹看到这一幕，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没用的东西，我把你们接到城里，是让你们吃干饭的？” “干不了这活儿，趁早滚蛋。” 张天宝赶紧把张丹丹推进屋，压低声音警告。 “你给我小点儿声……” 林见夏挽着秦知秋回了家，一进门就见秦宝珠可怜巴巴抱着枕头站在那。 “怎么了？宝珠？” 林见夏松开手，快步走上前。 秦知秋刚刚泛起暖意的眸子，又冷了下去。 抬手摸了摸被林见夏挽过的地儿，神色有些落寞。 秦宝珠却不理林见夏，哇的一声扑进秦知秋怀里。 “爸爸，我害怕，今天晚上能不能跟你一块睡？” 林见夏张开的手还扬着，有些无奈的落下。 她消失了十年，本也没指望宝珠能一下接受她。 “不可以，我睡秦简他们屋。” 秦知秋神色冷淡，径直进了旁边的房间。 看都没看秦宝珠举起的双手，把人晾在那。 秦宝珠扁了扁嘴，差点又哭了起来。 林见夏叹了一口气，好说歹说把秦宝珠哄回了房间。 小孩子气性大，忘性也大，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林见夏悄悄带上房门，拎着东西坐在客厅开始做头花。 只是，总有些心不在焉。 好几次，都扎了自己的手。 秦简洗完澡出来，见林见夏在做头花，想着回屋穿件衣服就去帮忙。 一推门，就见屋里多了个人。 定睛一看，是秦知秋。 他坐在秦朗床上，脸隐匿在一片黑暗中，叫人看不清。 秦简皱了皱眉，没好气道。 “你在这儿干啥？我不跟你一个屋睡。” 秦知秋微微抬头，看着秦简。 说出的话，却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觉得，那是宝珠吗？” 秦简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你什么意思？几年没回，自己闺女都不认识了？” “要我说，你干脆别回，死外头算了。” 这些年他的委屈都自己咽了，但是宝珠不能受委屈。 “秦简。” 秦知秋冷冷出声，显然不满他这态度。 “能不能讲道理？” 秦简讥讽一笑，咬了咬牙。 “怎么讲？用拳头还是巴掌？” “实在对不住您，打小就没人教。” 他像个刺头，句句字字不饶人。 本以为秦知秋会被激怒，动手再给他一巴掌。 却不想，秦知秋只是深吸一口气。 “睡吧！” 他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重新关上，屋里一片黑暗。 秦简狠狠咬牙，转身扑在床上埋进了被子里。 哼，谁稀罕有这么个爹？ 秦知秋走出门就见客厅还亮着灯，过去一看，是林见夏在做头花。 他摆弄着那些形状各异的头花，挑眉问道。 “缺钱？存折里的用完了？” 林见夏摇摇头，把做好的头花放进塑料袋。 “没，上次不是借了你好几十块钱吗？得填进去。” “而且，养三个孩子，也费钱。” “非要跟我算这么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色太过寂静，秦知秋的语气听着有些受伤。 林见夏的手微微一顿，并未抬头看他。 好几次，话到了嘴边，都咽了下去。 她想问问秦知秋，为什么五年没回来？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呢？ 先消失了十年的，是她。 秦知秋站在那，存在感实在太强。 叫人无法忽视，林见夏随意做了两个头花，就进房间睡觉去了。 秦知秋走进客厅，在沙发上躺下，将就了一夜。 ——————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起床时，客厅的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秦知秋留了一张纸条，他有事出门一趟，晚上才回来。 秦简也没在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林见夏洗漱完，准备吃早饭。 就见秦宝珠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桌上的肉包子油条啥的。 一股脑端起来，朝外飞奔。 “妈妈，我去跟春芳姨，大勇叔他们一块吃。” 她一点吃的都没给林见夏留，也没问问，她吃了没有。 林见夏摇摇头，进了厨房随便煮了点面条填填肚子。 进屋拎着头花，准备去摆摊。 刚要出门，就见秦宝珠回来了。 她得知林见夏要出门做生意，满脸好奇的跟了上去。 “妈妈，我也去。” 林见夏也乐意跟秦宝珠培养一下感情，带上她一块去摆摊。 两人到了录像厅外头，林见夏熟门熟路的摆好了摊子。 都不用她吆喝，很快就有女同志围上来。 “我上回买的头花，大伙儿都说好看，这次我买三个，你给我送一个。” “就是，昨儿个你没来，我还以为你不干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我买三个，你给我编个好看的辫子。” 林见夏手脚麻溜的给女同志编辫子，收钱。 很快，几十个头花就一扫而空。 卖完最后一个头花，林见夏把摊子收好。 “同志，过两天还有新款式，到时候再来啊！” 送走了所有同志，林见夏数了数钱，准备收摊。 秦宝珠在边上看的，眼珠子都亮了亮。 “妈妈，你一天能挣这么多呢？” “我想吃糖葫芦，你给我买糖葫芦吧！还要好看的裙子，还有……” 她一股脑说了好多，林见夏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 “裙子等到夏天我会做，比买的好看。” “咱先去买糖葫芦，然后回家。” 秦宝珠不满的瘪了瘪嘴：“好吧！你都能挣这么多钱了，咋对唯一的闺女还这么小气呢？” “真是的，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林见夏看着秦宝珠，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但她没说什么，转头带秦宝珠买了五个糖葫芦。 说好了，秦简一个，金龙一个，她一个人吃三个。 结果，还没到家，她一个人就把糖葫芦造了三。 剩下的两个，都不用林见夏说，直接拿去给了金龙。 一个都没给秦简留！ 第52章 你给我换个妈妈吧! 林见夏自己回到家，坐在客厅沉思了好久。 晚上吃饭时，秦知秋和秦简都回来了。 秦宝珠闻着味儿就过来了，这次倒是没带金龙。 不过，吃饭的时候，她仍旧是狼吞虎咽，怎么教都没用。 吃完了一抹嘴，秦宝珠眼睛眨巴眨巴就开始哭。 “爸爸，妈妈，我要留在城里上学。” “金龙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你们把他的户口一块迁回来吧？” “如果不行，那我就不留在城里，跟他们一块回乡下去。” 秦简一听这话，急得放下筷子。 “宝珠，你还回乡下干啥？” “难不成在家不比乡下好过？” 秦宝珠哼了一声，抄着双手不满道。 “哼，爸爸妈妈不肯买单元楼，也不买大电视。” “跟我在乡下有啥区别？要我留下也行。” “换个单位房，买个大电视，再把金龙的户口转过来。” “哦，对了，还得给春芳姨他们五千块钱。” “他们养活我这么久，是应得的。” 听到这话，就连秦简都无语了。 “宝珠，你待在乡下的生活费，是家里给的。” “咱家，不欠他们的。” 要不是王秋梅推三阻四，他早就把宝珠接回来了。 “爸爸，你看大哥怎么说话呢？” 秦宝珠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张开手就要扑进秦知秋怀里。 秦知秋站起身，用手按住秦宝珠的脑袋。 “这事，你大哥说得对。” “钱，我们不会给。” “家，就在这儿，也不会搬。” 他的语气十分冷淡，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秦宝珠愣了愣，不死心的转头看向林见夏。 “妈妈，你……” 没想到，这回林见夏也不帮她。 “我觉得，爸爸和大哥，说的对。” “吃饱了吗？吃饱了去洗澡准备睡觉吧！” 秦宝珠本以为哭一哭，闹一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没想到，一连踢了三个铁板。 当即，也挂不住了。 捂着脸，哭着冲了出去。 “我就知道，你们不喜欢我。” “那我以后，不回来了……” “宝珠……” 秦简到底是心疼这个妹妹，担心的想追上去。 不过，却被林见夏叫住了。 “随她去，想通了就会回来。” 她对秦宝珠的态度，也冷淡了几分。 秦简却不理解，咬牙看着秦知秋和林见夏。 “说什么盼着宝珠回来，结果真回来了就这态度？” “有你们这样当爸妈的？我呸……” 他气得回房，砰的一声关上门。 林见夏叹了一口气，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秦知秋，你也发现了吧？” 就算秦知秋再冷淡，也不可能对自己闺女这个态度。 “嗯！” “头疼？” 秦知秋走到林见夏身后，给她按着额头。 林见夏吓得一激灵，本想拒绝。 可秦知秋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很好的缓解了她的头疼。 “你想怎么办？” 林见夏眯了眯眼，享受着秦知秋的伺候。 这小子年纪大了，也会疼人了。 “我去接宝珠回来。” 当然，是真的宝珠。 林见夏想了想，摇头。 “不用你去，我去。” “到时候，你记得配合我。” 秦知秋这模样身形，太过瞩目。 万一去了没接到宝珠，反而打草惊蛇。 “好！” 两人达成了合作计划，没有惊动隔壁的人。 为了叫两人低头，这一夜秦宝珠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出门。 就听见巷子里几个婶子围在一块，正在说嘴。 见林见夏出来，那几个婶子都劝她。 “见夏同志啊！闺女难得回来，你们也别太苛待了。” “就是，这么多年没见，闺女心里肯定不舒坦。” “你们做爸妈的，能补偿就补偿。叫她心里好过点！” “哎，万一闺女要真记了仇，以后，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秦宝珠”统共回来没两天，巷子里就知道他们“苛待她”？ 想必，是有心人故意找左邻右舍传这话的吧？ 林见夏往王秋梅家看了一眼，果然，见邵春芳鬼鬼祟祟在门缝里偷瞄。 她勾了勾唇，故意叹了一口气。 “婶子，你们说的我都明白。” “我会好好劝劝知秋的……” 听到这话，邵春芳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转头看着坐在屋檐下涂指甲油的张丹丹，得意道。 “看，我就说我闺女有本事，你还不信。” “现在不着急赶我们走了？” 张丹丹吹了吹手指上的指甲油，冷笑一声。 “最好是。” 秦宝珠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伸了个懒腰。 “我去隔壁看看有没有早饭。” 张丹丹想到什么，叮嘱了嘴。 “你看你爸在家没？在家告诉我一声。” 秦宝珠应了一声，打开门回了秦家。 桌上确实有秦简给留的早饭，她吃着早饭，晃进房间。 到处翻了翻，奇了怪了，林见夏都那么挣钱，怎么也不买点金银首饰放家里？ 钱也没见着，不知道放哪儿去了。 正翻着，就听外头传来动静。 秦宝珠走出门一看，是秦知秋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一包像是什么的种子，放在院子一角。 随后，进了杂物房去拿锄头。 秦宝珠想到张丹丹的话，赶紧过去传了个话。 秦知秋拿了锄头把墙角的土松了松，又撒了一些肥料。 随后，把那些种子都种下去。 今天太阳大，干着干着，汗就出来了。 秦知秋把外套长袖都脱了，只穿了一件背心忙活。 撒完种子，他又进屋端了一盆淘米水浇了浇。 拿着空盆一转身，就撞上了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秦宝珠。 她手里端着一杯水，全都洒在了秦知秋身上。 “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快进屋换件衣服吧！别生病了。” 秦知秋皱了皱眉，把盆塞给秦宝珠。 “放厨房。” 随后进屋脱下背心，准备换衣服。 忽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他还以为是秦宝珠。 “出去。” 谁知，后头的人并没有出去，反而一头扑了过来。 “知秋哥，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愿意跟你一块养孩子，你就要了我吧！” “我知道你跟林见夏没睡一块，她肯定不能满足你，我能啊……” 张丹丹解开外套，露出里头穿得清凉的裙子。 挡在门口，不让秦知秋出去。 “我都这样了，你要是不接受我。” “我，我就喊人，你也不想被当流氓抓进派出所吧？” 外头，秦宝珠还在帮腔。 “爸爸，我想要丹丹姨给我当妈妈，她对我是真的好。” “你给我换个妈妈吧！求你了。” 第53章 这个点，秦简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张丹丹今儿个是豁出去了，一定要把秦知秋拉下水。 外头有秦宝珠看门，屋里就他们两。 秦知秋从不从了她，这污名都洗不掉了。 她看着，林见夏也没对秦知秋多好。 可秦知秋就是一门心思放在林见夏身上，她相信，只要秦知秋试过她的好，肯定会喜欢上她。 最关键的是，张天宝和她爸说了。 要是拿不下秦知秋，就把她嫁给鳏夫。 或者把她送乡下去，伺候她妈一辈子。 她在城里享惯了福，哪儿还能回去吃苦？ 要脸还是要富贵，张丹丹心里自有盘算。 她心一横，衣服往下一脱就要扑过去。 可下一瞬，人就被秦知秋一把掀过来的被子兜头罩住。 接着，被麻绳捆得严严实实，活像个大肉粽。 “你，你干啥？” 张丹丹动弹不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挣扎间摔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爸，你，你怎么出来了？” “来，来人……呜……” 接着，就听见外头的秦宝珠喊了一声。 还没叫来人，就被捂住了嘴。 秦知秋把手帕塞在秦宝珠嘴里，随手把人关进杂物间。 接着，拨通了街道主任吴彩凤的电话。 “对，吴主任，是我，秦知秋。” “我家有个事，需要你来处理一下。” 秦知秋家的事儿，可是大事。 吴彩凤挂断电话没两分钟，就风风火火的来了。 “怎么个事？谁又上赶子钻秦同志被窝了？上回段家那闺女的教训，还没让你们吃够？” 巷子口几个婶子正在做针线活，见吴彩凤这着急忙慌的样，也不叽里呱啦了，纷纷跟过来看热闹。 秦知秋从客厅走出来，朝西边屋抬了抬下巴。 “人在里头，赶紧带走。” “都是些脑子有问题的。” 吴彩凤气不打一处来，快步冲进屋。 就见张丹丹已经从被子里拱了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从扯开的被子看下去，胸口的风光一览无余。 不用想都知道，她现在是没穿衣服的样儿。 几个婶子也跟着跑到门口，看到这架势，也吓了一跳。 “哎哟，丹丹，你这是干啥啊？” “这，这大白天的……” 张丹丹的脑瓜子，嗡的一声。 知道要坏事，赶紧给自己找补。 “吴主任，不是我，是秦知秋，他，他让他家宝珠把我骗过来的。” “我以为他找我有事，结，结果他……” 张丹丹怕丢脸，想把脏水往秦知秋身上泼。 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她那点心思？ 李菊花也在其中，听到这，没好气挤上前。 “张丹丹，你可得了吧？” “谁不知道这十年，你一直想进秦家大门，上赶子当后妈？” “可人家秦同志没给你这个机会，见夏刚回来的时候，你可闹出不小动静。” “还以为你是知道丢脸，消停了。” “没想到，你在后头憋了个大的。” “还，还什么人秦同志骗你过来，要对你干啥？” “人家跟见夏感情好着呢！我前天过来，他们两白天都……” 说到这儿，李菊花住了嘴。 觉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抖出小两口的私密事还是有点不大好。 “反正大伙儿都知道，秦同志瞧不上你。” “看这架势，你脱光了站在人家跟前，人家都没搭理你？” 这时，另一个婶子也开口了。 “是呢！我刚才在房顶晒被子。就见张丹丹鬼鬼祟祟钻进了秦同志家。” “一眨眼功夫，就见秦同志从屋里出来了。” “然后就听见给吴主任打电话，这不，吴主任风风火火的来了。” 说到这儿，那婶子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就是再不行，这点时间脱衣服也不够吧？” 梁攀娣在后头探头看了看，眼珠子一转大声嚷嚷起来。 “张丹丹，你可真不要脸，我闺女那会儿好歹是看人秦知秋没对象。” “就算追求得热烈了点，那也能说得过去。” “你呢？人家媳妇就在家，这一会儿工夫，你就脱光扑过来了。” “这叫不要脸，破鞋，懂吗？” 梁攀娣因为她闺女的事儿，这几年一直在巷子里抬不起头。 加上前些日子她家小虎偷钱的事被揭穿了，左邻右舍一见她就指指点点。 张丹丹的事儿闹出来，以后就没人蛐蛐她了。 还能顺道帮她闺女挽回点名声，梁攀娣自然乐意帮一嘴。 “以后，你就是咱这巷子里的破鞋，丢人玩意儿。” 张丹丹一脸苍白，咬了咬唇。 她是丢脸，可梁攀娣凭啥骂她？ “梁婆子，要说破鞋，谁比得上你那闺女？” “我好歹还在秦家进进出出这么些年，你闺女在秦知秋跟前搔首弄姿那么久。” “怕是秦知秋连她长啥样都不知道吧？自家一堆烂事，破鞋闺女，流氓儿子。” “你咋好意思骂我？我呸……” 梁攀娣没想到张丹丹还敢还嘴，气得就要上前给她两个嘴巴子。 “我闺女跟儿子，可比你家两个废物强多了。” “我看，你就是欠教训。” 吴彩凤本来就生气，这会儿闹腾得头疼。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先把人抬走。” 她让梁攀娣搭把手，跟几个婶子把张丹丹抬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秦知秋已经进了客厅，显然是看都不想看，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秦同志，你放心，这件事我们街道办事处会帮你处理好。”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儿发生。” 秦知秋神色冷淡，微微颔首。 “嗯！” 他穿着一件黑色汗衫站在那，大半个身形隐匿在阴影中。 明明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冷意，叫人不敢多看。 梁攀娣抬着张丹丹的脚往外走，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刚出门，就摔了一跤。 重重的把张丹丹摔在地上，被子散开。 里头的张丹丹咕噜噜滚了出来，光着身子，叫巷子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啊……” 一声尖叫，张丹丹不知道是该捂脸还是该捂身子。 梁攀娣满脸得意，拍了拍手，哼，活该。 最后还是隔壁的张天宝听到动静，羞得不行，招呼邵春芳把张丹丹弄了回去。 吴彩凤去了他家，好一通思想教育。 还让张天宝给写了保证书，下不为例。 出了这事，巷子里又热闹起来，大伙儿饭后的谈资都变成了张丹丹。 秦知秋没事人一样，做好了饭菜装进饭盒，拎着去找邻间隙。 他昨晚上问了一嘴，知道林见夏一般在录像厅那边摆摊。 没多会儿，他就到了录像厅附近。 扫视四周，没看到林见夏。 倒是，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 “虎皮，放开他们。” 是从后边巷子里传来的，秦知秋抬手看了看手表。 这个点，秦简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第54章 她比秦知秋懂事，不招人烦。 虎皮带着几个混子抓着两个小学生，正搜他们的兜，连书包都没放过。 把里头的书本倒出来，翻了个底朝天。 那两个小学生是偷偷从学校翻墙，跑出来打游戏机的。 没想到就被虎皮这些混子盯上了，把手里仅有的五毛钱给了他们。 “哥，哥，我，我们真没钱了。” 两个小学生紧紧靠在一块，双腿发抖，都快吓尿了。 秦简站在他们身侧，微微皱了皱眉。 捡起地上的书包，扔给他们。 “下次别往这儿来，这不是你们这些小屁孩该来的地儿。” 两个小学生连连点头，手忙脚乱捡起书本，就要溜走。 虎皮嗤笑一声，抬脚踏在对面墙上，挡住那两个小学生的去路。 “老子让你们走了？” “呜呜呜呜……” 两个小学生吓得浑身哆嗦，再也忍不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们真没钱了，哥……” 他们扭头看秦简，好像把他当成救命稻草。 秦简走上前，放缓了些语气。 “虎皮哥，就两黄毛小子，鼻涕都还没擦干，你为难他们干啥？” 都是在胡老板手底下干事，他也不想跟虎皮把关系弄得太僵。 虎皮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腿下。 “你要帮他们说情？行，从我裆下钻过去。” “然后再叫我一声爷爷，我就放了他们。” “不然，今儿个我非要揍这两个小子一顿不可。” 他就是故意跟秦简过不去，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 明明都是街头的混子，他却总装出一副大好人的样儿。 秦简的脸冷了下来，嘲讽的勾唇。 “叫你一声虎皮哥，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哥了？给你脸了？” 他一脚踹过去，把虎皮踹翻在地。 随后，推了那两个小子一把。 “还不滚？” 两人擦了把眼泪，屁滚尿流的从巷子里跑了出去。 虎皮丢了面儿，气不打一处来，冲着边上几个混子一挥手。 “还他妈愣着干啥？给老子揍死他。” 没等几个混子上前，就见秦简背后走出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同志。 那男同志比他们高了一个头还要多，肩宽腿长。 大步走来，压迫感十足。 冷着个脸，一看就不好惹。 几个混子吓得后退几步，一把抬起虎皮就跑。 “虎皮哥，这，这个一看就惹不起……” “妈的，放我下来，秦简，你小子给我等着，回录像厅了看我不弄死你。” 几个混子转了个弯，消失在了巷子深处。 “秦简！” 秦简转头看了眼，心里头咯噔一下。 面上，却带着几分不耐烦。 “你来干啥？” 秦知秋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抑愤怒。 “你别告诉我，你一直在跟这些混子在一块。” “学校呢？你没去？” “是偷溜出来？还是根本没去上学？” “刚才，你又是在做什么？” 秦简看着秦知秋，不由冷笑。 “你不是都看见了？还问我干啥？” “对，我现在就是个混子。” “学校？我压根就没去，我就是个坏种，这答案，你满意了？” 反正只要能让秦知秋不舒坦，他就舒坦了。 秦简单手插兜，转身要走。 秦知秋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将他甩到对面墙边。 “好好说话。” 秦简后背撞在墙上，生疼。 疼痛和秦知秋的冷脸，彻底激发了他的怒火。 他咬着牙，怒吼道。 “怎么好好说话？” “我说了你就听了？你没听过，我为什么要好好说？” “我就乐意这样，你看得惯就看，看不惯就把我赶出家门。” “我根本，就不想要你这样的爸……” 最后一句话，秦简几乎是吼破了喉咙。 眼眶都红了，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 秦知秋微微一怔，手不由抖了抖。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简小的时候，见了他也会咯咯笑。 会张开手要他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父子两变得一见面，就要死要活的？ 长久的沉默，叫秦简平静下来。 他嘲讽的勾了勾唇，揉了把肩膀。 “说完了？我能走了？” 他一步三晃，走到了巷子口。 一眼就看到站在那的林见夏，她微微皱着眉，满脸担心。 显然，刚才的一切，她都看见了。 秦简这会儿心情不好，也没工夫应付林见夏。 “你也别跟来，让我静一静。” 秦知秋看到林见夏，迈开大步走上前。 把手里的饭盒，递了过去。 “怕你饿，没想到在这儿碰到秦简抢钱。” “他辍学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林见夏点点头，叹了口气。 “嗯，这事儿有点复杂，我回去跟你说。” “你先帮我把东西带回去，我去找秦简。” 她走出两步，又微微顿住。 “秦知秋，你该相信，我们的孩子，不是坏孩子。” “上回的事，你还欠他一声道歉。” 说完，林见夏拎着饭盒快步追了过去。 秦简钻进对面小巷飞快跑了起来，虽然无数次告诉自己，秦知秋就是个拎不清的，甭管他怎么骂都别放在心上。 可刚才秦知秋那怀疑的眼神，还是叫他没忍住发了火。 他明明是在保护那两个小子，秦知秋为什么觉着他跟那些混子一样？ 跑了好久，秦简没了力气。 渐渐慢了下来，一手撑着墙，大口喘息着。 “哎，哎哟……” 身后，忽然传来林见夏的声音，吓了秦简一大跳。 “你来干啥？不是让你离我远点？” 他龇牙咧嘴的样儿，跟个小狼崽似的。 看着凶，其实没什么威胁力。 林见夏笑了笑，缓缓走上前拍了拍秦简的肩膀。 “我来表扬下秦简同志，见义勇为，是个小男子汉了。” “刚才，我都看见了，你，保护了弱小。” 明明被秦知秋骂的时候都没哭，可林见夏这两句话，却差点叫秦简掉眼泪。 他咬咬牙，背过身去，使劲儿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能原谅你那老男人。” 林见夏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把奶糖塞过去。 “我可没说让你原谅他，吃糖，吃糖了心情会好点。” 秦简冷着脸，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 甜丝丝的，心头的郁闷，被这一抹甜蜜驱散开。 林见夏挽着秦简的手，继续朝前走。 “是去庆子家？正好，一块。” “我也想去看看庆子奶奶。” 秦简看着身侧的林见夏，又看看她挽着胳膊的手。 两人的关系明明也没多好，可他就是不排斥林见夏的这点小动作。 算了，随她去吧！ 她比秦知秋懂事，不招人烦。 第55章 这下，秦简什么都明白了 林见夏跟秦简去了马庆家，王素芬已经出院。 这段日子在家休养，林见夏时不时拿点肉菜过来给她补营养。 她看着比以前面色红润了不少，连马庆脸上都多了一点肉。 王素芬也知道林见夏帮了家里不少，见她来了，死活留她在家吃饭。 林见夏把饭盒的饭菜一块摆上，四人简单吃了个午饭。 吃饱喝足，马庆满足的摸了摸肚皮。 “简哥，一块睡会儿？” 秦简看了眼林见夏，摇摇头。 “不了，我还得回去照顾宝珠。” 马庆一下坐直了身子，迫切问道。 “你家宝珠回来了？我能去你家跟她玩会儿不？好些年没见她了，不知道她还认识我不？” 秦简一巴掌把马庆推开，没好气道。 “就你现在这样，别吓着宝珠了。” “她连我都不记得，咋会记得你？” 马庆不解的摸了摸脑袋：“咋会？她那会儿都五六岁了，就算五年没见，也不可能认出自己亲哥啊！” 秦简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反正我家宝珠胆子小，你别去吓着她。” 王素芬也上前，拍了把马庆的脑袋。 “臭小子，别净想着玩儿。” “还不收拾收拾，准备上学去？” 马庆尴尬的看着秦简，只能硬着头皮收拾东西一块出门。 林见夏跟他们一块，说是送他们。 走出老远，马庆才敢大喘气。 “哎哟，我真怕哪天被我奶知道我没上学的事儿。” 他想了想，又看向秦简。 “简哥，现在宝珠都回来了，你应该能回去上学了啊？” 林见夏看了看秦简，见他没吭声，试探道。 “庆子的学费，我来想办法。” “你两一块去，正好也有个伴儿。” “总不能一直骗庆子奶奶吧？” 秦简看着马庆，他的眼珠明显亮了亮。 可并没有答应林见夏的提议。 “见夏姨，我的学费马上就能攒齐了。” “你不用给我钱，我愿意去上学。” 林见夏摸了摸马庆的脑袋，温柔道。 “好，那以后如果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见夏姨说，知道不？” 随后，她又看向秦简，等着他表态。 秦简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回头问问胡老板再说，录像厅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说着，他当先迈开大步朝前走去。 马庆看着林见夏，压低声音道。 “见夏姨，你别怪简哥，他这人就是重义气。” “胡老板救过他的命，他没办法一走了之。” “不过，你放心，我会劝劝他的。” 林见夏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点了点头。 “成，庆子，那姨先谢谢你。” 走到大街，三人就分开了。 林见夏和秦简回家，马庆得去捡点废品换钱。 没走多远，林见夏就碰到了吴彩凤。 似乎是怕他们两夫妻生出嫌隙，吴彩凤把今天发生的事儿解释了一遍。 也说了，张丹丹写了保证书，以后绝对不会再干这样有伤风化的事儿。 林见夏这才知道，今天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 可秦知秋居然什么都没说，这老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闷葫芦。 吴彩凤提到有婶子说的，是秦宝珠把人放进家的。 让林见夏回头，好好教育教育她。 林见夏皱了皱眉，倒是秦简，一口一个不可能。 还说要回家，好好问问清楚。 林见夏跟吴彩凤道了谢，带着秦简一块回了家。 秦知秋没在家，倒是秦宝珠，跪在院子里。 一张大脸上，满是泪水。 雀斑都泡得鲜活起来。 看到林见夏和秦简回来，哇的一声就哭了。 “妈妈，大哥，我错了，你们能不能让爸爸原谅我？” “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秦简见秦宝珠这可怜样儿，急忙上前把她抱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快，跟大哥说说？” 秦宝珠靠在秦简肩头，抽抽搭搭把今天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无非是什么张丹丹威胁她，让她帮忙劝秦知秋给她换个妈妈。 她没办法，只能照做。 没想到，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秦简给秦宝珠擦了擦眼泪，轻轻拍着她的背，十分温柔耐心。 “宝珠儿啊，没事儿啊！有大哥在，他不敢拿你咋样。” “不过，隔壁没有好人，以后你离他们远点，知道不？” 秦宝珠点了点头：“知道了，大哥。” 林见夏没怎么出声，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秦简，把宝珠放下来，去洗把手。” 她自己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没多会儿，就听秦宝珠在外头欢呼的叫了一声。 “爸爸，二哥，你们回来了？” 林见夏出门一看，可不就是秦知秋和秦朗回来了？ 可，今天还没到周五啊？ 秦知秋看出了林见夏的狐疑，卷起袖子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菜，摘了起来。 “上回你跟人跑的事儿，还欠一句道歉。” “所以，把秦朗叫回来了。” 这意思，是特意叫秦朗回来道歉的？ 没等林见夏张嘴，秦朗已经走上前。 先是对着秦简，诚意满满的鞠了个躬。 “大哥，对不起，我不该跟爸爸说，是你气走了妈妈。” 秦简像是见了鬼，往后退了一步，满脸警惕。 “你小子，又在憋什么坏水？” 秦朗抬头，满脸无辜。 “大哥，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随后，又走到林见夏跟前，同样诚意满满的道了个歉。 “妈妈，对不起，我污蔑你偷了大哥的钱，其实没有。” “爸爸刚才在路上已经教训过我了，以后，我不会这样做了。” 林见夏看着秦朗，一脸一言难尽。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不像表现的这么人畜无害。 嘴里说着道歉，心里不知道怎么算计呢！ 见林见夏没吭声，秦朗微微歪了歪头，眼眶红了红。 “妈妈，你不原谅我，要不，揍我一顿吧？” 秦宝珠听到这话，急忙从后头冲出来，挡在了秦朗跟前。 “妈妈，你不要揍我二哥，要揍就揍我吧！” 林见夏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行了，没事儿，你们玩儿去吧！” 秦宝珠高兴的拉着秦朗的手，晃晃悠悠。 “二哥，看，宝珠保护了你哦。” 秦朗温和的笑了笑，拉着秦宝珠的手进了屋。 “谢谢，走，二哥跟你讲故事。” 秦简咬了咬牙，也想跟过去。 房门砰的一下，在他眼前关上了。 “不好意思啊大哥，宝珠只想跟我玩儿。” 秦宝珠也跟着应声：“大哥，我想跟二哥一块玩。” 秦简无趣的摸了摸鼻子，只能自己去玩儿。 秦朗从书包里掏出一颗奶糖，剥开塞进秦宝珠嘴里。 “宝珠儿，你在乡下，是什么样儿的？” “你们那，在什么地方？好好跟二哥说说？” 秦宝珠吃着甜丝丝的糖，看着秦朗白净斯文的脸，把自己知道的东西，竹筒倒豆子一样倒了个干净。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秦朗才跟秦宝珠从屋里出来。 这一会儿功夫，秦宝珠就被秦朗彻底收买。 还说今晚要跟秦朗一块睡，可把秦简给醋坏了。 说明明以前秦宝珠最喜欢的是他这个大哥，现在变了。 吃完晚饭，林见夏泡了一杯牛奶。 秦简还以为是给他的，伸手就要接。 却不想，林见夏绕开他，直接递给了秦宝珠。 “宝珠，喝杯牛奶了再睡……” 秦简皱眉：“给她喝干啥，她不是……”过敏吗？ 话没说完，秦宝珠接过牛奶，一饮而尽。 末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 “好喝，还有吗？” “有，明天再喝。” 林见夏接过空杯子，扫了秦简一眼。 秦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直观察着秦宝珠。 “宝珠，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秦宝珠有些不耐烦，一头钻进秦朗床上。 “没有，牛奶很好喝，我每天都要喝。” “大哥，你别跟我抢。” 秦简不放心，一直盯着秦宝珠。直到她沉沉睡去，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他狐疑的起身，难道，宝珠长大了，对牛奶不过敏了？ 为了验证这事儿，他偷摸着去冲了一杯牛奶。 等到秦简洗完澡出来，递了过去。 “喝。” 怕秦朗担心他放东西，他还特意先喝了一口。 “喏，没事。” 秦朗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嘲讽的勾起唇角。 “又要陷害我？” “我喝不了，连奶糖都吃不了。” 这下，秦简什么都明白了。 第56章 见夏姨，秦朗好像跑了 秦简端着牛奶的手抖了抖，咬了咬牙。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这个时候，他还在骗自己。 如果秦朗是很小的时候发现的，那或许，现在长大了已经好了，不对牛奶过敏了？ 那刚才宝珠喝了牛奶不过敏，也是正常的！ 秦朗看出秦简的心思，嗤笑一声。 “我前天，在学校试过了。” 这个家，就秦简脑袋空空，像个傻子。 上回秦简故意在他跟前显摆喝牛奶的事儿，他就觉出了点不对劲。 林见夏那么聪明，怎么会一碗水不端平？ 没理由给秦简喝牛奶，不叫他喝。 很可能就是他的身体，不适合喝。 回学校后，他试了试。 果然吃了牛奶糖，身上就起了疹子。 吃得少，也没造成太大的影响。 秦简心里头最后一丝幻想，被秦朗给打破了。 秦朗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不由好笑，把擦过头发的湿毛巾扔在他头上。 “你两个耳朵中间夹着回族禁忌，不骗你骗谁？” 他跟宝珠是龙凤胎，在同一个娘胎待到出生。 就是比秦简更亲密，见到那个冒牌货的第一眼，他就觉出了点不对劲。 他的妹妹，怎么可能认不出他这个二哥？ 秦朗回了房间，见秦宝珠躺在他床上，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但没出声，而是搬了一张凳子出了门。 “二哥，你干啥去？不睡觉吗？” “秦宝珠”珠迷迷糊糊，叫了秦朗一声。 秦朗头都没回：“你睡你的，我还要做作业。” “秦宝珠”哦了一声，翻了个身睡着了。 秦简好不容易回过神，把牛奶一饮而尽。 走到秦朗跟前，不客气的伸出手。 “我的钱是你拿了吧？还给我。” 宝珠没回来，他还要攒钱去接宝珠。 秦朗头也没抬，继续写作业。 “丢了……” “你……” 秦简气得咬牙，却拿秦朗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满脸厌恶的看了看房间，转头去了林见夏的屋。 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是我！” 林见夏知道秦简要干啥，打开门让他进去。 “想明白了？” 秦简握紧双拳，有些埋怨。 “既然你们早发现了，为啥不跟我说？” 就看他被那假妹妹哄得团团转，他说宝珠咋一下就不喜欢他了，原来根本就不是宝珠。 林见夏看着秦简那吃瘪的样儿，给他倒了一杯水。 “我说，你就信了？” 秦简张了张嘴，他确实不信。 林见夏把做好的头花装好，又递给秦简两张大团结。 “这事儿，我有准备。” “明天我得去一趟安市，这边你跟你爸盯着点，别让他们看出啥。” “这次，我一定会把宝珠接回来。” 秦简一听林见夏这话，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你要去接宝珠？我跟你一块去。” 林见夏一口回绝：“不行，咱两一块去目标太大，要是惊动了他们。” “万一他们把宝珠藏起来，以后可就真找不着了。” 见秦简的神色渐渐冷下来，林见夏顿了顿，接着劝道。 “我知道你是担心宝珠，相信我。” 昏黄的灯光下，林见夏的神色十分认真。 叫秦简实在说不出不相信她的话，良久，才点了点头。 “东西都收拾好了？” 秦知秋从外头走进来，看到秦简也在，微微站定。 “秦简知道了？” 林见夏点了点头，刚要交待两句，父子两在家好好相处。 秦简却冷哼一声，当没看见秦知秋一样出了门。 他也没回房休息，往客厅沙发上一躺，像是睡着了。 秦知秋看着那唯一的沙发被占了，眉头微微皱了皱。 林见夏探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好笑。 “今天你们三父子睡这屋吧！我去他们屋睡。” 秦简冷哼一声：“我宁愿跟猪睡都不愿意跟他睡。” 要不是为了看着那个假妹妹，他今天就去马庆家了。 秦知秋颇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秦简，你到底要怎么样？”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哄孩子，见夏说上回误会秦简的事，欠秦简一句道歉。 今天他特意把秦朗接回来了，也道了歉。 秦简怎么还这样？一点都不懂事。 林见夏知道秦简的心结在哪儿，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她轻轻拍了拍秦知秋的肩膀，微微摇头。 “耐心点，慢慢来。” 她拿着自己的换洗衣服出了门，走到秦简他们门外，让秦朗去她屋里睡。 秦朗倒是没说什么，进了客厅把作业做完，然后钻进屋里睡觉去了。 一夜相安无事到天亮，鸡叫才没多久，秦朗就起床了。 秦知秋没怎么睡，听到动静睁开眼。 “要去学校？” 秦朗点点头，穿好衣服。 “嗯，我自己坐车，爸爸，你多睡会儿！” 他打开房门来到客厅，背起书包，在柜子里掏了掏。 秦简早就醒了，看着秦朗那鬼鬼祟祟的样儿，坐起身来。 “你找啥？” 秦朗浑身一震，若无其事把拿到的证明装进书包。 “找作业本，没你啥事。” 转身要出门时，见秦简还盯着他。 秦朗勾了勾唇：“怎么，你要跟我去上学？” 果然，秦简一听这话，倒头继续躺下。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秦朗背着书包快步出了门，很快，脚步声远去再也听不见。 等到天光大亮，林见夏起床也准备收拾一下去安市。 “秦宝珠”被吵醒，正准备叫秦朗跟她一块玩。 瞥见旁边床上的是林见夏，顿时脸色变了变。 “真是晦气，咋一早看见你了？” 林见夏扭头看她，似笑非笑。 “怎么，不想见到我？” “秦宝珠”急忙摇头，挤出一个笑。 “妈妈，我咋会不想见你？我巴不得天天都跟你在一块呢！” “宝珠肚子饿了，今天家里吃啥？” 她找了个理由，蹦下床往外跑。 出门就见秦知秋在院子里浇水翻土，“秦宝珠”巴巴上前去跟他套近乎。 “爸爸，你在干啥呢？宝珠来帮你啊！宝珠最喜欢爸爸了。” 林见夏从秦简房里出来，就听见客厅电话叮铃铃响了起来。 秦简出门买早饭去了，她急忙进屋接起电话。 “喂？” “喂？是见夏姨不？我是王建强。” 林见夏定了定神：“是强子啊？一大早的，我家秦朗在学校惹事了？” “没有，见夏姨，秦朗好像跑了。” “什么？” 林见夏一听这话，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叫好像跑了？强子，到底怎么回事？” 第57章 我得有个名正言顺离家出走的借口 王建强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跟林见夏说了。 “昨儿个秦朗他爸不是来学校接他了吗？今天一早他没回学校。” “我听老师说，他请了两天假。” “本来我也没当一回事，可刚才做早操的时候，听我们班的两个男同学说。” “今天一早，秦朗请他们买了去安市的车票，还托其中一个男同学开了一张证明。” “你不是让我盯着他吗？我一听这事儿就觉得不对劲，赶紧给你打电话。” 安市？秦朗买了去安市的车票？ 林见夏慌乱了片刻，又镇定下来，跟王建强道了个谢。 挂断电话，站起身来。 秦知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客厅，见林见夏这幅模样，放下工具走上前。 “怎么了？” 林见夏往外看了一眼，发现秦简拎着买的包子油条回来了。 才进院子，就被“秦宝珠”拦在那，要把东西都拿去王家吃。 秦简本来不乐意，可看到客厅里的林见夏和秦知秋一脸正色。 猜到怕是出了什么事儿，把手里的东西往“秦宝珠”手里一塞。 “去去去，拿去吃。” “秦宝珠”也不在意秦简这态度，屁颠屁颠的拎着东西去了隔壁王秋梅家。 糊弄走了假的秦宝珠，秦简赶紧关上院门，快步走进客厅。 “怎么了？是宝珠的事儿吗？” 林见夏摇摇头，压低声音。 “是秦朗，他偷偷溜去安市了。” 见秦简和秦知秋一脸不解，她又接了一嘴。 “应该，是去找宝珠了。” 秦知秋皱眉：“他怎么知道宝珠在哪儿？” 这几天金家那几个一直不肯松口，连他都没打听到具体地址。 秦简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 “我说秦朗那小子怎么转了性，忽然对宝，不，那假玩意儿那么热情，还给她买糖。” “原来，就是为了从她嘴里套话啊！” 秦简看向客厅一角的柜子，跑上前翻了翻。 “他早上奇奇怪怪，原来是早就做好打算去接宝珠。” “真是的，户口本都带走了，也不知道带上我。” 秦朗是挺聪明，什么都考虑到了。 可是再聪明，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自己一个人坐车去隔壁市，别说能不能找到宝珠，万一自己遇到事儿怎么办？ 想到这一层，秦简不由担心起来。 “要不，我们赶紧去把他找回来吧？” “这会儿怕是来不及了，他早就上车了。” 林见夏皱起眉头，进屋拿出一个电话本，翻到靳商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靳商同志，是我，林见夏。” 电话那头的靳商一听是林见夏，瞬间语气都高兴了不少。 “哎哟，林同志啊，我还寻思着给你打电话呢！” “你那头花可太好卖了，五百个，一下就卖空了。” “这样，你再给我来一千个？价钱不变，手帕也再定五十条。” 林见夏顿了顿，有些歉意。 “头花我手头有五百个，可以先给你拿过去，手帕怕是得再等等。” “还有个事，我想请您帮帮忙。” “上次我们家那二小子，您还记得不？他一个人坐车去安市了。” “估摸着今晚或是明天就能到，您帮我去车站接一下成不？” 靳商自然对秦朗有印象，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他是安市本地人，只要秦朗在车站下车，他就能保证秦朗的安全。 挂断电话，林见夏看着秦简。 “会吵架不？” 秦简一愣：“什么意思？这节骨眼吵什么架？” 林见夏进屋把头花啥的都装好，拎着一个大大的麻袋准备出门。 “我得有个名正言顺离家出走的机会……” 听到这，秦简明白了。 ———— 隔壁王秋梅家，金大勇抱着金龙，扒拉了一下桌上的早餐，满脸嫌弃。 “就这点，够谁吃啊？怎么不让做红烧肉了？” “钱拿不到，肉也没得吃？凤儿，你到底有没有跟他们好好说？” 金凤拿着肉包子咬了一口，满嘴流油。 “爸，说了，要叫我秦宝珠，别叫错了。” “我让他们给钱了啊！可秦知秋不吭声，林见夏装傻。” “那两个当哥的倒是好糊弄，可他们没有钱，我也没辙。” 她拿起一个肉包，讨好的递给邵春芳。 “妈，你吃。” 邵春芳不耐烦的接过肉包子，掰开包子皮把里头肉塞给金龙。 “儿子，吃，中午妈给你炖红烧肉。” 金龙撇撇嘴，不情愿的吃下去。 “红烧肉，我要吃红烧肉。” 张丹丹闻到味儿，从屋里走出来，拿起一个肉包子就要吃。 金凤不满的抢过来，把肉包子递给金大勇。 “丹丹姨，你就别吃了吧？” “啥忙都没帮上，净拖后腿去了。” “要不是你闹那一出，秦知秋也不会对我这不冷不热。” “林见夏好像也恨上我了，昨儿个到现在都不咋搭理我。” 张丹丹咬了咬牙，又想到昨儿个的屈辱。 “你这小赔钱货还有脸说？让你在外头帮忙叫人，你倒好，声儿都没吱。” “现在是我丢脸，吃你一个肉包子怎么了？” “这段日子你们一大家在我们家白吃白喝，我还没找你们要钱呢！” “我不管，到时候你们要了钱，得先给我们家分一半。” 邵春芳一听，包子也不吃了，往桌上一扔，叉着腰站起来就骂。 “老娘帮你们养了那赔钱货好几年，现在还把你们那瘫子妈扔过去了。” “家里多了两张嘴，我没找你们要钱就算好了。” “你还有脸找我要钱？我家金凤能留在秦家，那是她的本事，可不是你们帮的忙。” “哼，你们要是不乐意，我们现在就搬秦家去。” “以后咱们一刀两断，别来往了。” “那赔钱货和王秋梅，你们自己看着办。” 见邵春芳作势要带金大勇他们去隔壁秦家，一直在边上不吭声的张天宝赶紧起身拦住了他们。 “哎哟，春芳姐，你消消气。” “我姐就是长了个猪脑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换句话说，要不是咱们把那赔钱货送去你家养着。” “你家金龙和金凤，一辈子也没法儿来城里上学啊！” “虽然现在秦家还没松口，但他们看重闺女。” “只要到时候金凤再闹一闹，你家金龙的户口保管能转过来。” “咱们才是一家子，应该一致对外，可不能先内讧。” “这样，你们要的五千块，咱一分不要。” “但你得让金凤说服他们，给我妈弄点退休金，万儿八千的就成。” 没等邵春芳说什么，就听隔壁秦家忽然传来吵架的声音。 “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你这个妈。” 是秦简，瞬间，屋里几个人支着耳朵贴到窗户上去听。 只听林见夏哭哭啼啼拎着东西往外跑，狠狠关上门。 “走就走，稀罕？” “秦知秋，你要是敢追出去，我就让你断子绝孙。” 第58章 不好，是人贩子 秦知秋虽然没吭声，但明显没有追出去的脚步声。 巷子里其他邻居们也都听到了这动静，纷纷出来问是咋回事。 秦简恶狠狠喊了一嘴：“谁都不许去找她回来，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接着，狠狠关上了门，把外头的议论声隔绝在外。 大伙儿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前些日子他们娘两不是相处得还挺好的？怎么一下闹成这样了？” “就是，我看见夏还给秦简出气，秦简这小子咋一点都不记见夏的好？” “哎，谁知道呢？就算是亲妈，到底十年没见了，想管孩子，哪儿那么容易呢？” 屋里的几人听着这些话，心思各异。 刚还想着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回去把秦宝珠给弄死了。 这样，才能叫金凤名正言顺顶了秦宝珠的身份留在城里。 现在看，好像不用多此一举了。 林见夏被气走了，秦知秋又常年不在家。 家里就秦简和秦朗两个孩子，没个大人在跟前。 到时候秦家的东西，不就成了他们金家的了？ 别说金龙金凤能留在城里了，就是他们两口子也能顺理成章留在城里。 金大勇和邵春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狂喜。 好日子，要来了。 邵春芳一把拉过金凤，摸了摸她嘴上的油。 “闺女，妈的好闺女。” “你赶紧回家，好好哄着你那便宜爸，让他帮忙把金龙的户口转过来。” “等他一走，我跟你爸就住那边去陪你跟你弟。” “至于秦家那两个小子，赶出去就是。” “以后，咱们都是城里人了。” 金凤听的心里美滋滋的，赶紧点头。 “成，妈，等你跟我爸搬过去了，一定要给咱家买个大彩电，还要跟天宝叔一样，住单元楼。” 金大勇笑得一双绿豆眼都眯了起来：“买，都买，到时候，再给爸买个摩托车。” 张丹丹眼珠子一转，也搂着金凤亲了亲。 “好凤儿，既然林见夏都被赶走了。” “你再给秦知秋吹吹风，让他把我接进秦家，给你当个便宜妈呗。” “反正找别人也是找，找丹丹姨，以后还能亏待你们不成？” 金凤这会儿得意极了，仰着头哼了一声。 “丹丹姨，那就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张丹丹皮笑肉不笑，拧了一把金凤的大脸。 “这样，丹丹姨今天中午给你们家炖红烧肉，管够……” 金龙脑子里只有红烧肉，在边上拍着巴掌。 “红烧肉，红烧肉哦……” 只有张天宝，露出几分不舍，咂吧了一下嘴。 “可惜了……” 林见夏就这么被赶走了？他还想等金凤进了秦家，给他跟林见夏创造点机会呢！ 张丹丹他们在家庆祝的时候，林见夏早已拎着行李上了去安市的车。 ———————— 凌晨三点，秦朗坐的中巴车到了安市车站。 从温暖的车里下来，扑面而来的冷风叫秦朗裹紧了些衣服。 出站口一路都是叫着坐车和住招待所揽生意的人，他混在出站的人群中快步往前走。 找了个卖苞米的小摊，买了一根苞米和一个茶叶蛋填肚子。 装作不经意的，打听了一嘴去安市底下黄县的车。 人家跟他说，这个车站只有进出安市的车。 要去安市下头的乡镇，得去城北那边的小车站。 许是见他一个人，那小贩还好奇的问了嘴。 “小子，咋就你一个人？你爸妈呢？” 秦朗笑了笑，随意指了指后头。 “他们去上个厕所，马上就来。” 他把苞米吃完，又把茶叶蛋塞进口袋。 跟着人群继续往外走，这个点，市里的公交车都还没上班。 只能等到天亮，秦朗想找个地儿窝一会儿。 没走几步，一个老大娘就跟上了他。 “哎哟，小孩，你是不是也要坐去黄县的车？跟大娘一块，有个照应。” 秦朗虽然年纪不大，但挺警觉。 他拿出兜里一张证明，递给大娘看。 “不用了，我是去部队探亲，我爸待会儿会来接我。” 安市确实有一个部队，所以秦朗让那个男同学帮忙打了个探亲证明。 连红章都有，不过是用萝卜刻的。 糊弄一下外人，绰绰有余了。 果然，那大娘看到那证明上的红章，又听说是部队的家属，也只能悻悻一笑。 “行，那大娘自己去。” 秦朗看着那大娘消失在夜幕中，走到车站外头，想找个没人的地儿坐一会儿。 这会儿站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小贩和拉客的贩子们都消停下来，等着下一趟中巴车进站。 忽然，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外头窜进来。 一把抓着秦朗，就往外走。 “臭小子，翻了天了，就是骂你两句，你就要离家出走？” “跟老子回去，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秦朗瞬间明白过来，这是人贩子。 他急切的想要挣脱，并朝外头的人喊道。 “我不认识他，他不是我爸，去报派出所，找警察同志过来。” 不等他继续说，那男人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臭小子，你还嚷？非要气死你爸是不是？” 那巴掌可不是盖的，扇得秦朗的脑瓜子都嗡嗡作响。 嘴里一股铁锈味，鼻血都下来了。 周围的小贩们见到这情形，非但没去叫派出所，反而哄然大笑。 “黄毛小子一个，还敢跟你爹叫板？” “去去去，赶紧跟你爹回去求个饶就没事了。” “我说刚才问这小子爹妈在哪儿，他还哄我说在车站里。原来是怎么回事啊？” “散了散了，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该干啥干啥去。” 那男人一把拎着秦朗扛在肩膀上，快步朝外头走去。 秦朗微微抬头，一眼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灰不溜秋的三轮车。 后座挡得严严实实，前头坐着刚才跟他搭话的那个老大娘。 他们两，是一伙的，难怪盯上他了。 “快，别被人发现了……” 老大娘拉开三轮车后座，那是一个钉得密密实实的笼子，关进去插翅难飞。 秦朗眼睁睁看着自己离人群，越来越远…… 第59章 这些人里头，有她的宝珠吗? 千钧一发之际，靳商蹬着个二八大杠，从后头冲了过来。 “干啥呢？放开我家孩子！” 车还没到，人先蹦了下来。 “秦朗，还认识我不？” 秦朗扭头看着靳商，面上闪过一抹惊讶。 “你……” 那两人贩子见来了大人，也不敢当面抢孩子。 灰溜溜把秦朗往地上一扔，飞快钻进三轮车跑了。 “妈的，认错了！” 三轮车突突突消失在街角，靳商也没去追，怕他们还有同伙。 他急忙上前，扶起秦朗。 “你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 “要不是你妈先跟我打过电话，让我一直在这儿等着，你今儿个就被人贩子抓走卖了。” “多大点事儿？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 秦朗这会儿也渐渐平静下来，从靳商的话语里，拼凑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见夏知道他来安市了？秦知秋会不会一块过来？ 不行，他得赶紧去找宝珠。 “靳叔，多谢你帮我赶跑了人贩子。” “能先给我找个地儿休息一会儿吗？我实在是累极了。” 秦朗说这话的时候，满脸乖巧。 脸上那红肿的巴掌印还没消，显得人多了几分可怜。 要不是林见夏事先叮嘱过，靳商可能真就先把秦朗给带走了。 他咬了咬牙，摇摇头。 “不成，你妈让我一直盯着你！” “走，先带你去吃点东西，你妈应该很快就来了……” 得，这是一点空档都不让他钻。 秦朗嘴角乖巧的笑，差点就挂不住了。 靳商带他去了车站不远处的一间饭馆，要了两碗汤面吃起来。 期间，连去茅厕，他都一路跟着。 一直到天光大亮，车站里进进出出的车多了起来。 快到十点的时候，林见夏拎着满满一袋头花，背着一个黑色大包。 神色有些憔悴，但是站在人群中，依旧是漂亮得鹤立鸡群。 一眼，就能让人看见。 靳商冲她招了招手，推着秦朗上前。 “林同志，这儿呢！” 林见夏悬着的心在看到秦朗的那一刻，总算是能落下来。 她快步上前，先跟靳商道了个谢。 随后，又看到了秦朗脸上的巴掌印。 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儿？被揍了？” 靳商忙不迭把秦朗差点被人贩子拐走的事儿，说了一遍。 末了，还有些后怕。 把秦朗往林见夏跟前一推。 “好了，你妈来了，我也能放心了。” “小子，这世界比你想的要危险，就算要闹脾气，也不能再这么任性了，知道不？” 面对外人，秦朗向来是乖巧懂事的模样。 “知道了，靳叔，谢谢你。” 靳商是做生意的，肯定不好一直麻烦他。 林见夏把头花交给他，示意他先去忙活。 等靳商走远，林见夏扭头看了眼秦朗。 把肩膀上的背包拿下来，塞进他怀里。 “拿着，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小跟班，什么都得听我的。” 那包里装了不少东西，还挺沉。 秦朗被压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咬了咬牙，就要把包塞回去。 “我不回去，要打要骂你赶紧，我还有事。” 林见夏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一把按着秦朗的脑袋。 用力扯了扯他那故作成熟的脸。 “谁说我要回去了？你但凡多等我一两个小时，咱两还能做个伴儿。” “我本来也是准备来安市，把宝珠接回去的。” “你这小子，闯的祸不小，回去再给你算账。” “但现在，我们还是好好合作吧！” 她松开扯着秦朗脸皮的手，准备握手。 林见夏刚才故意扯的他被打过的脸，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可一转眼，她又做出这样一副友好相处的模样。 倒是叫秦朗都有些看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合作？” 林见夏点了点头，显然没了耐心。 一把抓过秦朗的手，敷衍的握了握。 “虽然咱两关系不咋地，但目标一致。” “所以合作，才是最好的办法。” “现在，跟上！” 林见夏手一挥，带着秦朗大步朝前走去。 秦朗顿了顿，想到那些人贩子的可恶之处。 觉得还是跟着林见夏安全点，咬了咬牙默默拎着包跟了上去。 似乎是为了故意折腾秦朗，林见夏在路上又去了一趟商场。 买了些精巧的头饰发箍啥的，还称了点奶糖水果糖。 肥皂洗发膏，她都拿了不少。 秦朗打开她那包看了一眼，里头塞了不少头花和手帕。 加上刚才买的这些玩意，他很怀疑，林见夏到底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接宝珠的？ 两人去了车站，坐上去黄县的车。 一路摇摇晃晃，中巴车越开越偏。 起先还是石子路，后来渐渐的变成了黄泥路。 天黑时，中巴车才进了黄县的车站。 下了车，林见夏才看清这地儿。 四处都是灰扑扑的，放眼望去。 到处都是高山深林，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 想到她家宝珠就在这莽莽群山中的某一处，她的心都揪了揪。 林见夏看了看后头的秦朗，他的神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两人坐了一天的车，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 林见夏找了个还没关门的小馆子，要了两碗面，顺道打听一下金家湾在哪儿。 小馆子的老板娘给两人煮了两碗光头面，指了指北边的山。 “金家湾还得往里走四五十里山路，你们明早再去吧！” “这个点，没有牛车了。” 林见夏点了点头，招呼秦朗快趁热吃。 吃饱后，她找了个招待所休息一晚。 第二天天不亮，林见夏就带着秦朗雇了一辆牛车，直奔金家湾。 临走时想了想，还是给靳商打了个电话。 跟他说了他们在的具体地儿，还叮嘱他，如果明天中午他们没消息传过去。 就让靳商报派出所，过来救人。 后路安排妥当，林见夏也放心了些。 到金家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两人坐得屁股都要裂开了。 给了钱，进了村子，四处打量了一下。 金家湾顾名思义，里头住的都是姓金的人家。 一条小道贯穿整个村子，由东到西。 换言之，把村口村尾一堵，人就出不去。 林见夏也不着急打听，而是打开背包，拿出里头的头花和手帕，沿路叫卖起来。 “头花，手帕，卖好看的头花手帕咯。” 秦朗见林见夏那样，不由冷下了脸。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挣钱？” “我自己去找宝珠！” 林见夏一把按住秦朗，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 笑眯眯看着他，温声道。 “说了，你现在是我的跟班，什么都得听我的。” “别打草惊蛇，不然，我揍死你哦。” 明明是在笑，可秦朗却从林见夏眼里看到了满满的威胁。 这难道就是，笑面虎？ 秦朗憋着一口气，挤出一个笑。 “我知道了！” 林见夏满意的点头：“乖。” 她摆弄着手里的东西，继续叫卖。 现在已经开春，是农忙的时节。 村里的劳动力都出门干活儿了，留在家里的都是些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孩子。 没多会儿，她们就被叫卖声吸引出来了。 唧唧喳喳围在林见夏身边，问问这个，摸摸那个。 林见夏心不在焉的应付着，目光一一打量过去。 这些人里头，有她的宝珠吗？ 第60章 走，儿子! 扫视了一圈，林见夏有些失望。 虽然她没见过一岁后的宝珠是啥样，但直觉就是告诉她，宝珠没在这些人里头。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买完了头花先回了家，她们还要准备中午的饭。 几个小丫头没钱买头花，又舍不得走。 就在边上吸溜着鼻涕，满脸羡慕的看着。 林见夏也不恼，笑眯眯掏出一把糖发给她们。 “你们也想要头花？姨姨给你们一人送一个。” “来，我来给你们扎小辫儿。” 几个小姑娘见林见夏满脸温柔，人又漂亮，都乖乖的排好队。 在她们眼里，漂亮的就是好人。 林见夏耐心的给她们扎好小辫，故意问道。 “你们都有了？还有没有小姑娘没有领到头花的？” 其中一个小姑娘想到什么，立马指了指靠山边一处红砖房。 “那儿，孙婆子家的宝珠儿没领到。” 听到宝珠的名字，林见夏的手抖了抖。 “那她咋不来领呢？” “孙婆子不让她出门，给关起来的……” 几个小丫头这会儿完全把林见夏当自己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开了。 “孙婆子说，那是他们老金家养的摇钱树，可不能跑咯。” “是呢，我奶说，孙婆子家的红砖房，就是靠那摇钱树摇来的。” “对对对，前些日子，她家金龙金凤还进城了，说是以后要当城里人了。” “我爷说，她家坏良心，不让我去她家玩儿。” “嘘，小点声，别被孙婆子听见了。不然，她要揍我们了。” 秦朗见她们不敢说了，继续拿出几颗糖递过去。 笑了笑，问道。 “那，你们知道宝珠关在哪儿不？” 秦朗长得白白净净，笑起来又斯斯文文的样儿，一下就把几个小姑娘看红了脸。 “不知道，孙婆子不让咱们靠近她家。” “从金龙金凤去城里，就没见宝珠出来过。” “而且孙婆子跟我爸他们说了，盯着进出村的人，别让把宝珠带走了。” 他们整个村都是姓金的，祖上都有点亲戚关系。 孙婆子只要招呼一声，全村的人都会帮忙。 就算是派出所来了，也没办法把宝珠带走。 林见夏心里明镜似的，又给了几颗糖，问了问孙婆子在哪儿。 几个小丫头指了指村里晒谷场的位置，这个点，村里的婶子奶奶们都在晒谷场选种谷。 春天要下的种谷关乎一年的收成，可半点马虎不得。 劳动力们都去耕田开荒，上了年纪的婶子奶奶们干不了太重的活儿。 只能留在村里，筛选种谷。 林见夏打发走了几个小丫头去玩，拎着剩下的东西去了晒谷场。 晒谷场的婶子奶奶们，可比那些小媳妇大姑娘难糊弄。 瞥见村里来了个不认识的人，都有些警觉。 “这小同志是哪个村的？来咱们村干啥呢？” 虽说村里偶尔也会有货郎挑着货上门，但像这么年轻还带着个男孩的小同志可是头一回见。 林见夏随口就说自己是才搬来黄县投奔亲戚的，一把拉过秦朗就开始编故事。 说自己男人没了，带着男人的儿子没地儿去，走投无路才过来投奔亲戚的。 谁知道亲戚家也不富裕，她想着自己从城里带了不少东西。 寻思着走村窜镇，换点生活费。 说着说着，林见夏就掉了眼泪。 她模样本来就生的美，哭起来的样儿更是可怜。 加上秦朗一副乖巧懂事，跟着红了眼的模样，可把几个婶子和奶奶心疼坏了。 谁家都是有闺女有儿孙的，看着林见夏一个小姑娘没了男人，还要拉拔儿子，也知道难处。 当即，都热情起来。 捡便宜又实用的东西，买了几样。 孙金枝挤进来，摸摸这个，掂掂那个。 啥都瞧得上，可一问价格，嫌弃得直撇嘴。 “就这些个破玩意儿，也好意思卖这么贵？” “哼，回头等我家大勇从城里回来，给我带更好的。” 她颧骨很高，一双绿豆眼滴溜溜的转个不停，金大勇跟她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嘴里说着嫌弃，手却抓着那些东西不肯放。 其他几个婶子都知道孙金枝的为人，都帮林见夏说起话来。 “孙婆子，你买就买，不买就不买，挑三拣四干啥？” “人家小同志靠这点生意挣钱，养活孩子多不容易？” 林见夏也不恼，笑眯眯招呼道。 “没事儿，嫌货才是买货人。” “这位婶子多看看，多挑挑，不打紧的。” 三月的天儿，说变就变，刚才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婶子们忙着把种谷搬进屋，又招呼林见夏去村部屋檐下躲躲雨。 “哎哟，小同志，这雨看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你那亲戚知道你来咱们村了不？会不会来接你？” 林见夏摇摇头，抓着秦朗的手凄苦的笑了笑。 “我亲戚不知道，山路难走，我带个孩子也不方便。” “能不能让我在这屋檐下待一晚？我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那婶子一听，心里难受得紧。 “说啥呢？我给你想想办法……” 她家就三间土坯房，还有两个儿子儿媳一块住。 实在是腾不出来地儿给林见夏和秦朗，不然，也不会为难。 孙金枝一直躲在边上没走，这会儿看着林见夏，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 “正巧，我家儿子媳妇都去城里了。” “家里就我一个老婆子住，倒是有地儿给你住一晚。” 林见夏满脸感激，拉着秦朗就要道谢。 “真的吗？那我先谢谢您了婶子！” 孙金枝手一摆，翻了个白眼。 “我可没说让你白住，这样，你给五块钱，我还管你跟你儿子一顿饭。” 她刚才可是看得真真的，这小寡妇卖了不少东西，少说也挣了十块八块。 现在这小寡妇下不了山，整个村也就她家有地儿住。 要这小寡妇五块钱，这小寡妇还敢不给？那就睡山里吧！ 孙金枝这狮子大开口叫边上的婶子都听不过去，眉头一皱拉着林见夏就要走。 “孙婆子，你可会趁火打劫。” “小同志，走，去我家，大不了今儿个挤一挤。” 孙金枝一看不由急了，快步上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你可想好了，她家统共三张床。” “两个儿子儿媳，还有他们二老，带自己孙子孙女。” “别说睡了，坐都坐不下。” “过了我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 林见夏苦笑，谢绝了那婶子的好意。 “我还是，去孙婶子家吧！” 孙金枝一脸得意，手一伸。 “先给钱。” 林见夏倒也爽快，掏出五块钱放在孙金枝手里。 随后，招呼秦朗。 “走，儿子！” 第61章 宝珠啊! 孙金枝带着林见夏和秦朗回了家，却没让他们进家门。 而是带着他们去了后院，不同于前头红砖房的敞亮大气。 后院明显是以前的老屋，两间被烟火熏得漆黑的土坯房。 “进来吧！” 孙金枝推开东头那间屋，嘎吱作响的门。 示意林见夏和秦朗进去，自己却捂着鼻子，满脸嫌弃的站在外头。 里头摆着两张床，其中一张床上躺着林见夏和秦朗的老熟人，王秋梅。 这才小半个月没见，王秋梅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头发花白，瘦得皮包骨。 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嘴里啊啊呜呜，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看得出，张丹丹那一棒子把她敲得不轻，都成这样了。 随着门开，里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这是我家一个亲戚，瘫在床上不能动，碍不了你们啥事。” “家里就她住的这屋有空余的地儿，你们爱住不住。” 孙金枝钱到了手，也不装了。 林见夏一时没出声，目光落在王秋梅旁边的一张小床上。 不，那都不能称作床。 就是几块砖垒起来，上头搁了一块木板。 木板上放着一床脏兮兮，薄得跟纸一样的被褥。 这可是春寒料峭的三月，山里人大半都要穿着袄子。 外头在下大雨，屋里下着小雨，溅出的水花将本就单薄的被褥浸湿。 这种地儿，怎么能睡人呢？ 林见夏的喉头有些发梗，死死握紧拳头。 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给孙金枝两拳。 “嘿，我说你们到底住不住？” 孙金枝见林见夏跟个门神一样杵在门口，满脸不耐烦。 秦朗先回过神，拎着东西进了屋。 “住，我们住……” 屋里的王秋梅看着林见夏和秦朗，嘴里啊啊呜呜叫的越厉害了。 她满脸惊恐，想要提醒孙金枝，这两人是谁。 可惜，她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孙金枝被吵的脑仁都疼了，几步上前狠狠给了王秋梅两巴掌。 又扯过被子，把她兜头盖住。 “叫魂儿呢？要不是看我大孙子能留在城里，我管你的死活？” “你给我消停点，我让你多活两天，不然明天就把你扔山里去。” “哼，你那闺女跟儿子都不要你了，我好歹还能给你收个尸。” 张丹丹跟张天宝嫌现在的王秋梅帮不上他们的忙，还会拖后腿。 一不做二不休，就把这个麻烦扔到了孙金枝这。 至于是死是活，他们压根就不会管。 王秋梅被蒙在被子里，浑身都在颤抖。 很快，一股尿骚味弥漫开。 显然，是吓尿了。 孙金枝满脸嫌弃，掀开被子。 “真是个埋汰玩意儿。” 她捏着鼻子往外走，还不忘叮嘱道。 “待会儿会给你们把饭送过来，没事别瞎跑，家里丢了东西我饶不了你们。” 孙金枝走出门，离开了后院。 还不忘把篱笆院墙关好，插上门闩。 林见夏担心秦宝珠，让秦朗在屋里待着。 自己偷偷溜出门，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运气好的话，就能找到她家宝珠了。 她思女心切，也顾不上管王秋梅。 反正现在的王秋梅就是个残废，这样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四周归于寂静，只有屋外的雨声淅淅沥沥。 整个金家湾，笼罩在暗沉沉的雨幕中。 秦朗缓缓转头，看向王秋梅，微微弯了弯唇角。 “秋梅婶子，好久不见了。” “你照顾咱们兄妹十来年，我是不是得好好感谢你？” 王秋梅满脸惊恐，眼珠子瞪得滚圆，是被吓的。 她照顾了秦家兄妹这么久，最害怕的就是秦朗。 这小子，阴毒着呢！ 可她现在说不了话，也动不了。 只能躺在那，用眼神哀求秦朗放过她。 秦朗拎过墙角的尿桶放在床边，里头满满一桶骚臭扑鼻的尿。 他一把掐着王秋梅的脖子，直接把她的脑袋狠狠按进尿桶里。 “你还记得吗？我三岁发高烧，你嫌我太吵，把我按进了泔水桶里。” “五岁，我不小心摔伤了手，你说我装模作样，把我没好全的手又敲折了。” “哦，还有六岁，因为我不想洗澡，你烧开水烫我……” 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那时他就下定决心，有一天要报复回来。 尿桶里的王秋梅痛苦的抽搐着，尿液翻滚，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秦朗的面容隐匿在光影中，有种骇人的狠辣，一点都不像是十一岁的孩子。 他知道，自己从根上已经烂了。 从他的妈妈离开他那一天起，他的人生就开始腐烂。 没有人救他，一个都没有…… 等到王秋梅快断气了，秦朗才一把将她提溜起来。 求生的本能，让王秋梅深吸一口气，更多的尿液被呛进了肺里。 她剧烈的咳嗽，呕吐。 刚缓过劲，秦朗又把她塞回了尿桶。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王秋梅已经跟条死狗一样。 大张着嘴，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秦朗听到了外头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这才一把扔开王秋梅。 在被子上擦了擦手，把尿桶提远一些。 自己走到小床边坐下，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林见夏推门而入，差点被里头的臭味熏一跟头。 她皱着眉走进屋，拉着秦朗坐在外头。 “透透气，别熏坏了。” “她刚才是不是又拉了？怎么臭得这么厉害？” 秦朗摇了摇头，一脸平静。 “不知道，你找到没有？” 林见夏皱眉，压低声音。 “没有！” 但她知道，宝珠肯定就在这儿的某一处。 正说着，就听前头红砖房里一阵热闹。 “金枝嫂子，家里有吃的不？” “嫂子，快，咱们都饿坏了。” “你们是饿死鬼托生啊？哼，要吃的时候就知道来找老娘，平时怎么不见你们来？” 孙金枝的声音，透着一股子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娇媚。 那几个男人嘿嘿笑着，顺着她的话哄她。 “那咱不是怕你家大勇不舒坦吗？现在他不在，今晚，我们嘿嘿嘿……” “死相，等着，我这就给你们弄吃的。” 孙金枝扭着腰进了灶房，其中一个男人在她腚上掐了一把。 “死鬼。” 孙金枝瞪他一眼，倒也没真生气。 扭头出门去了柴房，狠狠踹了一脚边上的狗笼。 “赔钱货，滚起来做饭去！” 那小小的狗笼动了动，里头慢慢钻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她的头发干枯跟稻草一样，夹杂着干掉的鸡粪，还有落叶树枝堆在头顶，脖子上拴着一根生锈的铁链。 这么冷的天儿，就穿着一件单薄的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背心。 一条连屁股都遮不住的短裤，她低着头木然的抱起干柴进了灶房。 蹲在灶台前，开始做饭。 孙金枝从她跟前路过，抬腿就是一脚。 “晦气玩意儿，蹲远点，身上味儿熏着我了。” 那瘦小的身影跌进外头的雨里，良久才支着两条芦苇杆一样的细胳膊爬起身。 她没哭，也没闹，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对待。 “宝珠啊！” 林见夏喉头溢出一声悲鸣，她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第62章 你，疼吗? 林见夏的声音并不大，被淅淅沥沥的雨声所覆盖。 秦宝珠蹲在灶台前，娴熟的擦燃了火柴。 把引火的稻草塞进灶孔里，等火燃起来。 她立马跑到灶台后头，开始切菜。 人比灶台高不了多少，做事儿得踮起脚尖。 屋里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搓了搓手，眼珠子直往秦宝珠那边瞟。 孙金枝抓了把瓜子放在桌上，没好气给了那男人一巴掌。 “二麻子，你那眼珠子往哪儿看呢？老娘还不够你看的？” 二麻子嘿嘿一笑，抓了几颗瓜子扔进嘴里，噗噗噗直吐壳。 “我这不是看你家这丫头，好像长大了点？” “过完年都十二了吧？成大姑娘了。” 其他几个男人听到二麻子这话，猥琐的笑了起来。 “哎哟呵，二麻子，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金枝嫂子，你看二麻子都四五十岁的人了。” “这辈子也没说上媳妇，要不，把你家这野丫头给他做童养媳去？” “家里少一张嘴，也能少点开支不是？” 二麻子赶紧点头，殷切的把手里的瓜子塞给孙金枝。 “是呢！这媳妇还是自己打小养放心点。” “我也不白叫你给我，这样，我给你五十块钱，今儿个就让她跟我回去。” 灶房里的秦宝珠似乎早已习惯被这样打趣，一动没动。 孙金枝不会卖了她，她还有用。 这要是以前，孙金枝肯定就拒绝了。 但现在不同，她大孙子大孙女都到城里去了。 估摸着以后肯定不会回来，这赔钱货就没用了。 关键是，她自家男人走了好些年。 一直缺个伴儿，村里倒是不少男人对她有点意思。 可她家大勇在家时，她也不敢说啥。 以后大勇他们肯定不常回来，她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找个男人。 老了老了，身边还是要有个伴儿。 才不想让这赔钱货留在身边，碍事！ “五十不成，最少一百块。” “一百块你买了不吃亏，这赔钱货漂亮着呢！” 那会儿秦宝珠刚被送来金家湾，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跟那画报上的年娃娃一样。 好看得紧，不过后头没人管，才成了这幅模样。 灶房里的秦宝珠听到这话，不由抖了抖。 但她不敢说不，怕一张嘴就是一顿毒打。 二麻子正想咬咬牙，答应一百块钱把人领走。 就见一个漂亮的跟仙女一样的女同志，从外头走进来。 “金枝婶子，我来帮忙做饭吧！我儿子饿了，实在等不及。” 林见夏本就生的好看，此刻眼眶微微有些发红，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几个男人哪儿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同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哎哟，金枝嫂子，你家啥时候来了这么个标致亲戚？看着年纪不大，结婚了吗？” “对对对，难得来一趟，在咱们村多留几天呗？” 刚才还被众星捧月的孙金枝，这会儿不乐意了。 叉着腰挡在几人跟前，没好气道。 “去去去，别特么吃老娘的饭，还在这儿挑三拣四。” “这不是咱家亲戚，明儿个就要走的。” “还结婚了吗？没见后头跟着那么大个拖油瓶呢？” 几个男人也看见了跟着进门的秦朗，被孙金枝骂的悻悻一笑。 “咱们就是说说笑，没别的意思，当然是金枝嫂子最好了。” 孙金枝翻了个白眼，关上房门走到灶房。 “你要做饭可以，就待在灶房里，别瞎跑。” 说着，她瞪了眼秦宝珠，恶狠狠道。 “还有你，赔钱货，别想着偷懒，给我好好盯着他们。” “咱家少一粒米，我就揍死你。” 秦宝珠缩着肩膀，点了点头。 孙金枝这才扭腰回了屋，拿了一把瓜子站在门边。 虚掩着门，跟防贼一样防着林见夏和秦朗。 林见夏神色如常，卷起袖子利落的开始忙活。 “秦朗，你带着这小妹妹去菜园子里摘点葱和新鲜蔬菜回来。” 菜园子就在后院，站在灶房就能看见。 秦朗点点头，拉着秦宝珠往外走。 “走，咱去摘菜。” 秦宝珠听着熟悉的名字，又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缓缓抬头看去。 看见牵着她的人是秦朗，吃惊的张大了嘴。 她声音沙哑，短促的叫了一声。 “啊……” “别怕！” 秦朗做了个口型，握着秦宝珠的手紧了紧，让她不要紧张。 “哎哟你这赔钱货，要吓死老娘？” 孙金枝一把将走到门口的秦宝珠提溜回来，往后一扔。 “算了，指望不了你一点，我去摘。” 她叮嘱房里的男人们听着点外头的动静，冒雨跑进了菜园子摘了点葱和新鲜的蔬菜回来。 往地上一扔，拍了拍身上的雨。 “天杀的，这雨下的还真大。” 她继续走到房门口吃瓜子，盯着林见夏他们。 虎视眈眈的样儿，叫秦朗都没法儿好好跟秦宝珠说话。 秦宝珠这会儿也有些紧张，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她怕，怕自己二哥也被孙婆子揍。 林见夏把炒好的菜盛出锅，作势准备端进屋。 “是放里头不？” 孙金枝见状，一把抢过菜将林见夏推开。 “你继续干你的，里头我来招呼，别进来。” 她把菜端上桌，又拿出家里的高粱酒给几个男人倒满。 闻着那扑鼻的香味，几人也忍不住，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 “嘿，这小媳妇手艺真好。” “对对对，真香。” “哎哟，你是在说这腊肉真香？还是说人小媳妇真香呢？哈哈哈哈。” “都香，都香。” 孙金枝没好气夹了一块腊肉，塞进嘴里。 “有吃的都堵不住你们的嘴？瞧你们那点出息，没见过女人？” 到底是吃人嘴软，几个老爷们也不好说什么。 “吃吃，咱跟金枝嫂子喝一个？” “来，喝……” 屋里闹哄哄的，趁着孙金枝没注意，秦宝珠一把握住秦朗的手，颤抖出声。 “二哥，跑！” 秦朗知道现在根本跑不了，他安抚的拍了拍秦宝珠的肩膀。 凑近些，压低声音。 “现在不行，咱们等等。” 秦宝珠乖巧的点头，又想到什么，想要离远一些。 “宝珠，臭！”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洗澡了，加上一直跟狗窝里的小黄狗睡，身上臭得不行。 秦宝珠微微侧头，这才敢看林见夏一眼。 见林见夏站在那一动不动，满脸温柔，眼泪却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砸在地上。 秦宝珠微微皱了皱眉，缓缓起身。 艰难的，问道。 “你，疼吗？” 第63章 别怕，麻子叔带你回家给我做小媳妇呢! 疼，她心疼死了，林见夏看着这样的秦宝珠，忍住喉头的哽咽，微微摇了摇头。 “不疼呢！珠珠儿，你疼吗？”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摸一摸秦宝珠的小脸。 秦宝珠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吓得护住了自己的头。 那是长久以来被虐打，才会出现的反应。 林见夏忍着心痛，收回手。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从兜里掏出几颗水果糖，放在了灶台边。 “这个，给你吃。” 秦宝珠看着那包装得花花绿绿的糖果，眼里露出一些渴望，却不敢拿。 五岁前，她也是吃过这些东西的。 可来金家湾后，这些东西多看一眼，都会被孙婆子他们扇几巴掌。 秦朗知道秦宝珠在想什么，一把拿起糖果，利落的剥开糖纸，把糖果塞进她嘴里。 “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二哥以后给你买。” 甜丝丝的糖果在舌头上慢慢融化，一点一点浸透舌根，叫秦宝珠觉得喉咙都开始发甜。 “真，好吃。” 而这个好吃的糖果，是这个姨姨给的。 秦宝珠又偷偷抬起头，打量着林见夏。 虽然她没见过这个姨姨，可她长得真好看。 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不像孙金枝和邵春芳那么粗拉的大嗓门。 而且，这个姨姨还会看着她笑。 难道，是天上来的仙女儿吗？ 秦宝珠吃着甜甜的糖，从背心里的小兜里，掏出几片艾叶。 轻轻的，放在灶台上。 “给，止血，不疼。” 她用眼神示意林见夏，又笨拙的指了指自己左手食指的位置。 “嚼，然后，贴。” 林见夏低头一看，自己左手食指上一道切口。 正往外冒血，应该是刚才切菜的时候心不在焉弄伤的。 所以，她家珠珠儿刚才以为她哭，是伤口疼？ 把自己的“家底儿”掏出来，就是给她贴伤口止血的？ 珠珠儿连这些止血的偏方都知道，那得挨多少打啊？ 林见夏的眼泪根本止不住，拿起艾叶放进兜里。 “没事儿，不疼啊！” 最疼的，是她家珠珠儿才是。 没等她再说上两句，屋里的孙金枝不耐烦的跑了出来。 “手脚那么慢呢？赶紧把其他菜都炒了。” 林见夏怕孙金枝看出端倪，急忙抹了把眼角。 “成，马上就来。” 秦朗和秦宝珠继续蹲在灶台前，烧火摘菜。 把剩下几个菜炒了，林见夏看了看外头，眼珠一转。 “金枝婶子，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东西落在村部那边了。” “我这边实在走不开，要不，让你家这小丫头带我儿子去拿回来吧？” “东西不多，就是些肥皂啥的。” “给别人拿走还没人情，拿回来送你两块成不？” 孙金枝狐疑的看了看林见夏，啧了一声。 “你咋这么多事儿呢？” 不过，到底是想占那两块肥皂的便宜。 “你自己去，让你儿子和这赔钱货留在家里做饭。” “别再找事儿了啊！不然今晚就把你们娘两赶出去睡。” 林见夏无奈，只能在孙金枝的虎视眈眈下，冒雨出了门。 试了两次想让秦朗带宝珠逃走，都失败了。 这孙金枝防备心还挺足，林见夏冷下脸。 先去了一趟村部，打听到先前那个好心的婶子家。 冒着大雨，敲开了他们家的门。 “婶子，我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好说歹说，那婶子总算是松口答应林见夏帮忙让自家男人下山跑一趟。 林见夏还不放心，揣着兜里的糖去找了先前几个小丫头。 同样，是让她们明早帮忙下山捎个口信。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往回走。 半道还在路边的草丛里，捡了点马钱子揣进兜里。 回到孙金枝家，她借口没找到肥皂。 孙金枝骂骂咧咧了几句，让她最后做个鸡蛋汤。 林见夏把马钱子放进汤里煮了煮，临出锅才捞出来扔掉。 孙金枝把鸡蛋汤端进屋，把桌上两个吃的只剩一点菜沫的盘子端出来。 “你跟你儿子就着这点油汤吃个饭吧！这剩下的可都是精华，别浪费了。” 临了，孙金枝瞥了秦宝珠一眼。 “赔钱货，你也跟着吃。” 孙金枝端着鸡蛋汤进了房间，林见夏叮嘱秦宝珠。 “珠珠儿，你再忍一会儿，我们一定会想法儿救你出去。” 秦朗把所有的糖果都塞进秦宝珠手里，看着秦宝珠脖子上的锁链，眼里闪过一抹狠辣。 “待会儿就乖乖吃糖，二哥会带你走。” 秦宝珠点了点头：“嗯，宝珠，乖！” 孙金枝压根没注意到外头三人正凑在一块，她端着鸡蛋汤给几个男人一人盛了一点。 “我这鸡蛋汤可是下了足足三个鸡蛋，才不是那清汤寡水的玩意儿，你们都喝了补补身子。” 几人喝着，砸吧了一下嘴。 “不是，这鸡蛋汤咋发苦呢？” “爱喝喝，不喝滚蛋。” “喝，咋不喝呢！” 鸡蛋汤，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几个男人将一盆鸡蛋汤喝得丁点不剩。 孙金枝跟其中一个男人挤了挤眼睛，那男人了然的笑了笑。 站起身，大手一挥。 “行了，都回去吧！金枝嫂子得休息了。” 几人不舍的站起身，跟着出了门。 孙金枝把人送走，又转头盯着林见夏和秦朗进了他们屋里。 “今晚听到啥动静，你们都别出来。”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把外头的门勾挂上，用一根树枝套住。 这就是个简易的锁头，里头的人出不来。 随后，她回到灶房里，牵着秦宝珠的锁链，把她锁进了狗笼。 “赔钱货，你也不许出声！” 秦宝珠低着头，捏着藏起来的糖果钻进了狗笼。 四下漆黑，臭气扑鼻。 她抱着边上的小黄狗，低声呢喃。 “我，能，回家，了！” 生怕是在做梦，她狠狠掐了把自己的胳膊。 疼，钻心的疼。 不是做梦，秦宝珠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小黄狗察觉到什么，哼哼唧唧抬头，舔了舔她的脸，似乎在安慰她。 秦宝珠搂着小黄狗，紧紧的。 “我，带，你走！”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没多会儿，外头传来脚步声。 接着，是开门的声音。 然后，屋里传来孙金枝哼唧个不停的声音。 秦宝珠见怪不怪，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没过一会儿，外头闪过一道黑影。 秦宝珠惊喜的想要钻出去，是二哥来带她走了？ 钻出狗笼，就被二麻子一把捂住了嘴。 “宝珠儿，是你麻子叔。” “别怕，麻子叔带你回家给我做小媳妇呢！” 第64章 来了，警察同志来了 屋里的孙金枝叫得不停，压根没注意到外头的动静。 二麻子早就看出孙金枝今晚要干点啥，故意躲在外头没走。 哼，孙婆子要他一百块钱买这小丫头？ 本来他都同意了，可转念一想，凭啥？ 一百块都能买个大姑娘了，这小丫头带回去不还得养几年才能用？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把小丫头偷回去藏起来。 万一孙婆子真找上门，他也有招，就说小丫头已经被他弄了。 给个几块钱打发了孙婆子就行，以后，他二麻子也是个有媳妇的人了。 秦宝珠被捂着嘴，叫不出声。 使劲儿挣扎却没法儿挣脱，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浑身都在发抖，她害怕，她好害怕啊！ 二哥，大哥，爸爸，还有，死掉的妈妈，谁来救救她？ 没等二麻子把秦宝珠拖出几步，忽然就觉得脑袋晕晕乎乎，恶心想吐。 站都站不稳，刚把秦宝珠放下。 脑袋上，就狠狠挨了一下。 “谁？” 他软软滑到在地，努力转过头。 这才发现砸他的，是刚才在灶房里做饭的那个小媳妇。 他浑身瘫软，恶心想吐，别说还手了，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畜生，去死！” 林见夏高高举起大石头，狠狠砸在了二麻子命根子上。 二麻子凄厉惨叫一声，疼的两眼翻白昏死了过去。 秦宝珠呆滞的坐在原地，嘴微微张着，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俨然，是吓得不轻。 林见夏一脚踹开二麻子，一把背起秦宝珠就往外跑。 “别怕，妈妈带你走。” 裤腿忽然被什么东西叼住，林见夏低头一看，是一只小黄狗。 “小黄，我的。” 秦宝珠艰难的出声，颤颤伸出手。 林见夏明白她的意思，一手把小黄狗捞起来递给秦宝珠。 加快脚步往外跑，正好在外头碰到了秦朗。 林见夏顾不得细说，只让他跟上。 “快点。” 秦朗低头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二麻子，眼神变了变。 “你们先跑，我能追上，去拿点东西……” 等林见夏跑远，秦朗快步走到二麻子跟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叫他厌恶至极的麻子脸。 他跟宝珠是龙凤胎，有时候会有些心灵感应。 先前，在二麻子说要买宝珠做童养媳的时候。 他明显感觉到一阵恶寒，那是从心底散发的寒意。 可想而知，宝珠一直都是多么害怕这个人。 他简直不敢想，要是今天他跟林见夏没有找过来。 宝珠是不是已经被这个麻子脸，给…… “敢打宝珠的主意？你他妈就该死……” —————— 林见夏背着秦宝珠没跑多远，就撞上了一个晕晕乎乎的男人。 显然，他也是来找孙金枝的。 “你，不是金枝嫂家的……” 那男人觉得脑袋晕乎，恶心难受。 可看着这么漂亮的林见夏，还是动了心思。 “怎么，想男人了？来，哥哥我疼疼你。” 没等碰到林见夏，就被狠狠踹了一脚。 “滚你妈的。” 那男人凄厉哀嚎一声，捂着下半身跪在地上。 林见夏顾不得再跟他纠缠，气喘吁吁背着秦宝珠飞快往外跑。 暗夜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喊叫。 “来人啊！来人啊！金枝家那小丫头被抢走了……” 寂静的山村，很快就被惊醒过来。 整个金家湾都是沾亲带故，遇到点事，大伙儿都会过来帮忙。 一听是孩子被偷了，手电筒，火把全都亮了。 很快，村头村尾就被村里人挡住了，出不去。 孙金枝着急忙慌的从家里跑出来，手忙脚乱的把衣服穿好。 随手把裤头塞进裤兜，跟着大伙儿跑到了村口。 路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脑袋发晕。 好几次，都差点摔在地上。 她寻思着，这是晚上吃错东西了？ 林见夏和秦朗被村里人团团围住，背上的秦宝珠吓得瑟瑟发抖。 孙金枝一眼看到他们，气得直咬牙。 “好哇，我就知道你这小蹄子不是安心做生意的，感情是来偷孩子的。” “虽然这是个赔钱货，可也是人家托付给咱家照顾的。” “你把她放下，不然今天别想走出咱金家湾。” 村里人虽然平时都看不惯孙金枝的刻薄与心狠，但在孩子的事儿上，肯定是站她这边的。 “就算孙婆子平时对宝珠不咋样，那也是她家的孩子，哪儿能被人贩子就这么拐走？” “赶紧去报派出所，找警察同志把这人贩子给抓回去。” “对，让她吃枪子，一定要吃枪子。不然以后，村里这么些孩子万一被拐走了咋办？” “坏分子，真是个坏分子！” “也不知道她这儿子是不是拐来的？小子，这不是你妈吧？哪儿有这么大的儿子了，当妈的还跟小姑娘一样？” 秦朗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一把握住林见夏的手。 “她就是我妈，宝珠也不是孙婆子家的孩子，是我……” 林见夏一把拉住秦朗，往身后藏了藏。 “我不是人贩子，这是我儿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就看见这丫头身上伤痕累累。” “孙婆子又打又踹，连饭都不给吃。” “我也是当妈的人，实在心疼得很，所以想把小丫头带下山看看医生。” “我也没说不回来，卖的货都还放孙婆子家呢！” 听着林见夏说的有理有据，村里人都狐疑的看向孙婆子。 主要是他们都知道平时孙婆子对宝珠的虐待，不过因为孙婆子的泼辣，他们不好出声罢了。 看着林见夏除了背着宝珠，啥都没带，好像确实只是好心想带去看医生。 孙金枝见大家信了林见夏的话，当即急了。 “你放屁，这赔钱货命硬着呢！要死早死了。” “再说，真要送她下山看病，你咋不叫我？” “你们别听她的，她就是个人贩子。” 林见夏一脸无辜，抬手指向孙金枝后头那男人。 “我叫了啊，可你当时正跟他在床上快活，叫得跟母猪发情似的，压根没听见。”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孙金枝身后的金三弟身上。 他缩头缩脑，想当不存在。 “我，我没有……” 一直躲在林见夏身后的秦朗探出头，猛的冲上前把孙金枝裤兜里的裤衩子拿了出来。 “还说没有，我们看着你进屋的，这是啥？” 那明显就是一条男人的裤衩子，孙婆子男人都没了好几年了。 她家大勇的裤衩子肯定不会在她手里，那只能是野男人的。 这时，边上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同志嗷的叫了一声。 扑过去，揪着那男人就是两巴掌。 “金三弟，你他娘的眼珠子糊了蚌壳屎啊？就孙婆子那老母猪你都啃得下嘴？” “他娘的，老子今儿个非得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女同志一把揪着金三弟的衣领，跟拖死狗一样把人拖走了。 这下，村里看向孙金枝的眼神都变了。 “我呸，为了偷人连孩子的死活都不顾了？人家小同志好心，她还往人身上泼脏水，什么玩意儿？” “散了散了，赶紧把孩子送医院去，真出了人命咱们村都脱不了干系。” “小同志，对不住，我赶牛车送你们下山。” “不成！” 孙金枝一听，脸色都变了。 真把这赔钱货送下山，万一被人发现咋办？ “我，我去找赤脚医生给她看。” 说着，就要去抢林见夏背上的秦宝珠。 “你既然不是人贩子，就把我家孩子还给我。” 林见夏避开孙金枝的手，冷笑一声。 “你家孩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 “来了，警察同志来了。” 村口，传来一道呼喊。 孙金枝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第65章 她是想问问，林见夏跟这事儿有没有关系? 村里几个小丫头，还有那个帮林见夏下山报信的婶子。 气喘吁吁，带着两个警察跑过来。 警察看着围在一块的村里人，不由皱眉。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是要干啥？” “打架还是欺负人家小同志？” 那婶子看着林见夏，帮忙解释了一嘴。 “警察同志，这小同志说孙家婆子要谋财害命呢！” “我看人家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所以帮她下山叫你们上来。” “你们可一定要好好把他们送下山……” 这下，轮到村里其他人糊涂了。 “怎么回事？怎么又扯到谋财害命上头去了？” “孙婆子说这小同志是人贩子，这小同志又说自己只想把宝珠送下山看病。” “对啊，来个明白人说说清楚？” 孙金枝这会儿也觉出了点不对劲，先是偷摸带着秦宝珠想溜。 这会儿连警察都叫上山了，这小蹄子就是奔着秦宝珠来的。 想明白这一层，孙金枝无论如何也要把秦宝珠留在山上。 “不能，下……” 腹中一阵绞痛，话还没说完，孙金枝就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后头也传来金三弟他女人，一声凄厉的哀嚎。 “三弟，你咋了？来人啊，死人了……” 这下，村里人彻底慌了。 手忙脚乱赶来牛车，把孙金枝和金三弟，还有几个村里昏倒的男人。 一块，都送下了山。 林见夏和秦朗则跟着警察同志，一块下了山。 警察同志先带他们去医院看病，顺道了解情况。 医生给孙金枝他们检查后，确认是误食了马钱子，导致的食物中毒。 在林见夏的要求下，医生又给秦宝珠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 秦宝珠看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儿。 不哭也不闹，抱着自己的小黄狗乖乖坐在那，任由医生摆弄。 医生撩起秦宝珠的衣摆，薄薄的一层皮肤覆盖在凹凸的骨头上。 一点肉都没有，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 就没见着一块好皮，就算乡下人揍起孩子下狠手。 也没有见这么揍的，饶是医生见多了，此刻也有些看不过眼。 她抬头看着边上的林见夏，不满的皱眉。 “孩子是犯了天大的错？犯得着这么往死里打？” 林见夏呆呆看着秦宝珠身上的伤，眼眶一片通红。 死死咬着唇，唇瓣已经出了血。 她怕吓到秦宝珠，连哭都不敢出声。 “对不起啊！” 如果她没有离开十年，她的珠珠儿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没等医生再说什么，就听外头传来孙金枝的叫骂声。 “我，没事儿了，我要带我家宝珠，回去！” 听到回去两个字，秦宝珠猛的一抖，随后赶紧抱住怀里的小黄狗。 哀求的抬头，看着林见夏一直摇头。 “不，不……” 她不想回去，不想回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别怕，以后，你都跟着我。” “你……” 秦宝珠眼底闪过一抹茫然，看着林见夏。 这个姨姨，到底是谁啊？ 林见夏让秦宝珠先躺下，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孙金枝一手拎着吊瓶，趔趔趄趄闯进来。 看到林见夏，恨不得上前撕了她。 “妈的，你这小蹄子到底安的什么心？把我家宝珠还给我。” 林见夏一手拎着孙金枝的吊瓶，猛地一扯。 孙金枝手背上的针头都被拔了出来，鲜血飞溅，疼得她嗷的叫了一声。 “啊，你这小蹄子……” 林见夏一把扣住她的手，推到了外头。 招呼买完衣服回来的秦朗先进病房，照顾秦宝珠。 “你先照顾好珠珠儿……” 秦朗点点头，闪身进了病房关上门。 林见夏挡在病房门口，冷冷看着孙金枝。 “你家宝珠？臭不要脸的，那是我闺女。” 起先在金家湾没说出她跟宝珠的关系，是怕孙金枝撺掇村里人赶她走。 别说带宝珠下山，怕是时候连面儿都见不着了。 现在下了山，她也不怕了。 眼见两个警察同志朝这边跑过来，林见夏从怀里拿出户口本，扬了扬。 “秦宝珠是我林见夏的闺女，我有户口证明。” 孙金枝一听，彻底慌了。 扑过去就想抢林见夏手里的户口本。 “你，你放你娘的狗臭屁……” 林见夏早有防备，狠狠一脚将孙金枝踹开。 接着，将户口本递给警察同志。 “警察同志，我要举报这个孙金枝拐带虐待孩子。” 孙金枝被踹翻在地，看着警察同志手里的户口本，心都凉了。 咬牙切齿，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你，你凭什么证明你就是林见夏？” 这会儿，跟着被送下山的金三弟几个男人，都帮着说话。 “就是，宝珠可不像是认识你的样儿！” “咱们吃的饭就是你做的，肯定是你这臭女人动手脚。” “对，就是她，她把咱们药翻了，想偷孩子。” 那几个男人都跟孙金枝有点不干不净，这会儿肯定都帮孙金枝。 两个警察同志皱了皱眉，看向林见夏。 “同志，你还有其他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方式吗？” 这个，林见夏还真没有。 孙金枝一见，立马得意起来。 “嘿，你还要抓我？我看你这种人贩子才应该被抓进去吃枪子……” 她正准备去病房里，把秦宝珠带走。 就见一个男同志急匆匆从外头跑进来，喊了林见夏一声。 “哎哟，见夏同志，你怎么弄医院来了？” “我刚才在外头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 林见夏看到靳商，不由松了一口气。 “靳商同志，你来的正好，请你帮我证明一下身份。” 靳商稀里糊涂上前，弄明白林见夏的意思。 耐心的跟两个警察同志，证明了她的身份。 确认过身份，警察同志又进了病房问了问秦朗和秦宝珠的关系。 得知他们两是亲兄妹，也就打消了对林见夏的怀疑。 随后，一把拎着孙金枝往外走。 “这位同志，你跟我们去派出所。” 孙金枝急得上蹿下跳，还指望金三弟几个帮她说话。 “我没有拐带孩子，那是别人送到我家来的。” “不信，你们问他们。警察同志，真的不关我的事儿。” 眼见孙金枝跟拐卖孩子有关，几人连个屁都不敢再放。 也不敢找林见夏的麻烦，生怕把自己也折进去。 灰溜溜当没听见，转头回了病房。 麻烦解决了，林见夏诚恳跟靳商倒了个谢。 还好奇靳商怎么出现的这么巧，问了才知道。 靳商接了她的电话，始终不放心。 连夜赶到了黄县，想着没事儿最好，有事儿他跑上一趟也能帮帮忙。 这不，正巧就赶上了。 林见夏一刻也不想多留，想要立马带宝珠离开这地儿。 靳商去安排车，让林见夏他们办好出院手续就出来。 林见夏办好出院手续，往病房走时，碰到了那个给她通风报信的婶子。 她这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知道婶子帮了她，死活塞给婶子几张大团结。 “婶子，您也别推辞，这是您应得的。” “实在对不住，万一村里为这事儿找你麻烦……” 那婶子摆摆手，示意林见夏不用担心。 “我男人当年也是干过村长的，才退下来没两年。” “村里多少给他点面子，我刚才都听说了，宝珠确实是你闺女。” “孙婆子这事儿干的不地道，村里人不会站她那边。” “不过，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 婶子看了看四周，凑到林见夏跟前，压低了声音。 “孙婆子家那瘫子亲戚，淹死在了尿桶里。” “还有二麻子，在孙婆子家粪坑找到了。” “等发现，人都没气儿了。” “你……” 她是想问问，林见夏跟这事儿有没有关系？ 第66章 走，咱去医院看看 “什么？他们两都死了？” 林见夏满脸震惊，她带宝珠逃走的时候，二麻子还是活着的。 她顶多是砸烂了二麻子的命根子，没要那畜生的命。 还有王秋梅，不是好好躺在床上？ 见林见夏这满脸震惊的样儿，不像是在撒谎。 那婶子也放下心来，叹了口气。 “也是，你一个小年轻姑娘，咋可能下死手？” “估摸着，是瘫子和二麻子自己不小心摔进去的。” “这事儿村里没闹派出所去，毕竟不光彩。” “对了，还有孙婆子家那红砖房，也被一把火烧了。” “那老婆子一点不害臊，为了跟男人干那事，连灶台里的火星子都没灭……” 林见夏一脸平静，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王秋梅跟二麻子的事儿先不说，灶台里的火是她灭的。 怕火星子蹦出来，还特意浇了一瓢水。 绝对是有人放火烧了孙婆子家，是谁？ “妈妈，还不走吗？” 背后，忽然响起秦朗的声音。 林见夏扭头看去，秦朗背着秦宝珠。 面上，仍旧是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边上的婶子见状，挥了挥手示意林见夏他们赶紧走。 “可怜见的，宝珠啊，回家后好好跟妈妈过日子，以后别来这儿了。” 秦宝珠微微抬头看着婶子，点了点头。 “嗯！” 林见夏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走上前。 “走了，回家。” 三人走出医院，外头日光倾泻一地，照的一切无所遁形。 林见夏看了眼秦朗，他的脸上一片坦荡。 靳商不知道打哪儿雇了一辆拖拉机，招呼三人上车。 拖拉机突突突，离开了灰扑扑的黄县。 到了下个镇子，几人才坐上中巴车。 又是几个小时的黄泥路，等到天黑，才回到安市。 林见夏特意找了个派出所附近的招待所住下，又托付靳商帮忙买三张明天回绵市的车票。 她现在一刻都不敢离开两个孩子，靳商也没多问。 全都帮林见夏办妥了，还替她去饭馆买了点吃的。 林见夏拿着那些饭菜，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靳同志，你这……” 靳商摆摆手，挠了挠自己的脑地啊。 “都是当父母的，我看你家这丫头受了不少罪。” “跟你打这两次交道看下来，你们家应该也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家。” “怎么就把闺女放到那山旮旯里？怎么狠得下那个心的？” “以前就算糊涂，以后别犯了，孩子可怜。” 要不是他对林见夏的人品还算信得过，也不会蹚这浑水。 林见夏苦笑：“你教训的对，以后我不会让闺女再离开我身边。” 送走了靳商，林见夏把饭菜拎进房间。 放在桌子上摆好，转头轻声细语的叫了秦宝珠一声。 “珠珠儿，吃饭了。” 秦宝珠抱着小黄，怯生生看了秦朗一眼。 秦朗笑了笑，起身拉着秦宝珠往厕所走。 “走，二哥先带你去洗手。” 秦宝珠乖巧的跟在秦朗身后，因为要洗手，不得不把小黄放在门口。 洗完手出来，还想抱小黄。 却发现小黄已经在林见夏怀里了，平时对外人凶巴巴的小黄，此刻在林见夏怀里可乖了。 “秦朗，你跟珠珠儿先吃。” 秦朗拉着秦宝珠坐下，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秦宝珠饭盒里。 “吃，宝珠。” 秦宝珠看了看林见夏，见她满脸笑意。 这才大着胆子，拿起筷子，轻轻咬了一口红烧肉。 真香，她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吃肉是啥时候了。 虽然馋肉馋的慌，也饿得紧，但秦宝珠并没有狼吞虎咽。 一直低着头，小口小口吃着。 她吃的很认真，连掉在桌上的饭粒都捡到嘴里吃下去。 秦朗自己没吃两口，只顾着给秦宝珠夹菜。 “多吃点，宝珠。” 秦宝珠摇摇头，把秦朗的手推开。 “不，二哥。” “她，没吃。” 这个她，自然是说的林见夏。 林见夏笑了笑，走上前给秦宝珠夹了几块红烧肉放进她碗里。 “我不饿，你多吃点。” 秦宝珠乖巧的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但吃肉的动作，明显快了点。 一份红烧肉，她自己吃了大半。 剩下的秦朗吃了，林见夏夹了一块红烧肉拌了点米饭，给小黄也开开荤。 忙完，自己才坐下吃起饭。 吃完饭，林见夏拿了两件干净衣服，示意秦宝珠。 “要洗澡吗？不洗也没事儿，换一件衣服睡觉舒服点。” 秦宝珠似乎不懂拒绝，拿过衣服进了厕所。 秦朗走到门口，把门关上。 “二哥就在外头，有啥要帮忙的，就跟二哥说。” 秦宝珠应了声，把脏衣服脱下来，换上干净的衣服。 从厕所出来，秦朗拉着她去了右边那张小床。 “你睡里头，二哥睡边上，睡吧！” 秦宝珠躺在柔软的床上，有些不可置信的蹭了蹭。 真舒服啊！她勾着秦朗的手，不肯放开。 秦朗在她身侧躺下，搂着她。 “睡吧！二哥在这儿！” 两个小家伙靠在一块，很快就睡着了。 姿势亲密，仿佛回到了妈妈的肚子里一样。 林见夏关了灯，坐在边上定定的看着他们。 舍不得眨眼，生怕一眨眼，两个小家伙就消失了一样，。 小黄哼哼唧唧躺在林见夏脚边，找了个姿势，也跟着躺下。 “睡吧！” 林见夏挠了挠小黄的脑袋，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皎洁明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见夏迷迷糊糊。 听见床上的秦宝珠哼唧了一声，她睁开眼。 秦宝珠躺在那一动不动，好像刚才的声音是她的错觉。 “珠珠儿？” 她以为秦宝珠做噩梦了，走上前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手心滚烫，秦宝珠眼角也沁出了眼泪。 “珠珠儿？你哪儿不舒服？” 林见夏吓坏了，赶紧掀开被子。 秦宝珠死死按着肚子，咬着唇瓣不敢吭声。 一旁的秦朗也惊醒了，急忙翻身开灯。 “宝珠，你咋了？” 秦宝珠满脸苍白，摇了摇头，还想说自己没事儿。 谁知道一张嘴，哇的一声，吐在了林见夏身上。 她吓得浑身一抖，赶紧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对，对，不，不起，别，别，别揍，揍我。” 因为害怕，她不停的结巴。 林见夏心疼的不得了，一把将宝珠背起来往外跑。 “走，咱去医院看看。” 第67章 以后日子会很难，但没关系，他会慢慢长大 秦朗拿了一件外套，紧跟林见夏的脚步。 跟楼下招待所服务员打听医院在哪儿后，林见夏和秦朗在半夜的安市大街上狂奔。 气喘吁吁跑到医院，林见夏大声叫着医生。 “医生，快过来看看我闺女！” 很快，听到动静的医生跑出来，先把宝珠带进去做检查。 林见夏浑身是汗，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 站在检查室外，焦急的来回踱步。 “没事儿的，我的珠珠儿肯定会没事的。” 没多会儿，医生走出来了。 林见夏急忙迎上前。 “医生，我家闺女咋样了？” 医生哭笑不得，却还是板着脸教训。 “孩子没啥大事，就是一下吃了太多肉，肠胃受不了。” “你们当大人的也是，不能因为孩子爱吃，就紧着她吃啊。” “要定量，知道不？” “现在去输个液，输完液回去休息两天就行。” “这几天可不能再给肥肉肥油吃了，得清淡饮食。” 听到这，林见夏这才觉得双腿发软，瘫坐在地。 “没事儿就好……”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心里满是酸楚。 金家那两姐弟一大盆红烧肉，随随便便都能造进去。 到了她家宝珠这儿，就吃了那么几块，肠胃就受不了。 天杀的金家几个货，压根就没给宝珠吃过啥有油水的东西。 林见夏缓过神，咬了咬牙进了输液室。 秦宝珠把吃下去的肉全都吐了出来，这会儿睡着了。 秦朗坐在病床边，握着秦宝珠的手，不知道在想啥。 林见夏趁着这会儿功夫，托护士给买了点生活用品。 还弄了一包红糖，去护士站打了点开水，冲了一杯红糖水。 又打了点热水，给秦宝珠擦了擦脸。 几年的乡下生活，把秦宝珠磋磨得不轻。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黑黑瘦瘦，看的就叫人心疼。 林见夏还记得，她一岁的时候，脸蛋白白嫩嫩肉乎乎的。 那会儿，还不会叫妈妈。 遇到啥委屈的事儿，只会扁嘴委屈的看着她。 而现在，宝珠连委屈都不敢。 林见夏深吸一口气，眼泪吧嗒吧嗒又掉了下来。 水滴砸在水盆里，叮叮咚咚。 秦朗微微侧头，嘲讽的勾起嘴角。 “在这儿猫哭耗子干啥？宝珠这样，不是你们害的吗？” “你说你是我们的亲妈，一走十年。” “秦知秋呢？也好不到哪儿去，五年了，一直对宝珠不闻不问。” “也是宝珠命大呢，不然，早死那婆子手上了。” 秦朗双手握紧，眼底迸发出阴狠的光。 但凡他多一点时间，一定让那婆子生不如死。 宝珠小时候多可爱啊？白白净净，总会拉着他的衣角糯糯的叫他二哥。 甜甜的笑着，像一条小尾巴，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他的宝珠，他如珠如宝的妹妹，现在瘦得跟猴儿一样，连话都不会说。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该弄死王秋梅逼问宝珠的下落。 想到王秋梅的下场，秦朗狠狠咬牙，活该！ 林见夏心中有愧，却没办法解释。 “我的错！秦知秋，他到底为什么五年没回来？” 她是无奈，那秦知秋呢？ 他的工作，当真忙到这个地步？ 没看到宝珠之前，她觉得自己能够理解秦知秋。 可眼下，她恨不得杀了秦知秋。 就算秦知秋再不喜欢她，也不能把过错归咎在孩子身上。 孩子，是无辜的。 秦朗冷笑：“谁知道？” 他懒得跟林见夏再多说，握着秦宝珠的手闭目养神。 林见夏深深吸了一口气，端着水去了外头。 半夜的医院一片寂静，林见夏将水倒进水池。 咬着唇，撑在水池边，用冷水擦洗身上脏了的地方。 水声哗啦，盖住了她哽咽的哭声。 也只有在这儿，她才能肆无忌惮的哭一哭…… 听着脚步声远去，秦朗转头看着床上的秦宝珠，微微一笑。 “别装睡了，二哥知道你醒了。” 秦宝珠的眼皮子颤了颤，缓缓睁开。 “二哥……” 她沉默良久，才又开口。 “她是……” 妈妈吗？ 刚才她的肚子好疼好疼，好像听见那个漂亮的姨姨说，是她的妈妈。 “不是！” 秦朗知道秦宝珠是什么意思，面色冷了下来。 他看着秦宝珠眼睫颤了颤，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宝珠，就算她是。” “咱们也不能相信她，因为她，你才变成这样！” 他握着秦宝珠的手，紧了紧。 “没有爸爸妈妈爱我们，没关系。” “二哥会一直照顾宝珠，咱们两是兄妹，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秦宝珠想问问，不是还有大哥吗？ 可是，睁开眼看到秦朗那副伤心的模样，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知道，二哥！” 她的眼尾带着几分湿漉漉的水汽，像是某种初生的幼崽。 看的秦朗的心都软了软，轻轻拍着她的背。 “睡吧！二哥在这儿，谁也不能欺负你。” 秦宝珠的身体还很虚弱，转头就睡着了。 秦朗靠在床尾，看着吊瓶一点一滴的流逝。 心里却开始盘算着，就这样回去吗？ 回去了，让秦知秋继续把宝珠送走？ 还是指望林见夏良心发现，留宝珠在身边？ 等林见夏平复好心情回来，秦朗和秦宝珠已经睡着了。 她看着吊瓶一直吊完水，叫护士过来抽了针。 外头天也快亮了，林见夏疲惫的扯了个呵欠。 见秦朗和秦宝珠还在睡，自己也跟着眯一会。 不然，回去路上可撑不住。 听着林见夏均匀的呼吸声，秦朗缓缓睁开眼。 站起身，推了推她。 “林见夏?” 她没吭声，秦朗松了一口气。 转头走到床头，凑到秦宝珠耳边，轻轻叫了声。 “宝珠儿，醒醒。” 秦宝珠睁开眼，揉了揉眼睛。 “二哥？” 还好，不是做梦。 秦朗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蹑手蹑脚的扶着秦宝珠起身，给她穿好鞋子。 “二哥带你走。” 他想过了，与其指望他们来照顾宝珠，倒不如自己带宝珠回去。 先找个地方，安置宝珠。 他存下的那些钱，应该能养活宝珠。 以后日子会很难，但没关系，他会慢慢长大。 只要有他在，就不会叫宝珠挨饿。 再苦再难，他们两兄妹在一块就够了。 秦宝珠懵懵懂懂看着林见夏，似乎在问秦朗，为什么不叫醒这个姨姨？ 秦朗只是摇了摇头，拉着秦宝珠继续往外走。 第68章 你们可以再信我一次 秦宝珠一不小心，踢到了床尾。 只是一阵轻微的响动，却惊得林见夏一下坐了起来。 “珠珠儿？” 她看着空荡荡的床，吓得转身就往外跑。 一转头，就见秦朗抓着秦宝珠站在门口。 秦宝珠咬了咬唇，秦朗更是一脸无辜。 “你醒了？宝珠想上厕所，我带她去上厕所。” 林见夏似乎没有怀疑，只是揉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我带珠珠儿去吧！你去女厕所，会被当流氓抓起来的。” 被发现了要逃走的意图，秦朗只能咬咬牙先松了手。 林见夏带着秦宝珠去了厕所，出来后带着她跟秦朗，回了招待所。 上楼前，她托服务员帮忙买点早饭回来。 就是些清粥馒头，连肉包子都没买。 宝珠这两天吃不了荤腥，他们也陪着她吃点清淡的。 免得她看着馋却吃不上，心里难受。 吃完了早饭，林见夏本来是准备让秦宝珠再在招待所休息两天。 等身体缓过来点，再回绵市。 秦宝珠也不吭声，就偷摸拿眼瞅秦朗。 蹲下身，挠了挠小黄的脖颈。 小黄舒服得哼哼唧唧，不停的摇着尾巴。 秦朗笑了笑，揉了揉秦宝珠的脑袋。 又抬眼看着林见夏，正色道。 “我们不是已经买好了车票？就今天回去吧！” “免得金家湾那边又多事，别到时候回不了了。” 秦宝珠跟着点了点头，她就是这么想的，二哥真厉害，一下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林见夏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 “好，不过，如果半道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不要硬撑，知道吗？” 秦宝珠又点了点头，拉着秦朗的手，抱着小黄满脸的迫不及待。 林见夏简单收拾好东西，下楼时跟服务员要了点东西。 随后带着两兄妹，直奔车站。 上了车，林见夏径直走到最后一排。 冲里头抬了抬下巴，示意秦朗坐里头去。 “你坐靠窗，让珠珠儿坐中间，我坐外头。” 秦朗摇了摇头，让林见夏坐进去。 “我待会儿可能要去厕所，从里头挤来挤去不方便，还是你坐里头吧！” 林见夏耸了耸肩，倒是没多说什么，坐了进去。 秦朗捏了捏秦宝珠的手，让她抱着小黄坐中间。 很快，中巴车就坐满了。 这一路去绵市，最少十几个小时。 一路多的是机会，只要甩开林见夏下车就行。 秦朗打定了主意，趁着刚发车，先眯着眼补觉。 中巴车一路疾驰，车上的人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朗睁开眼，看着外头坠下去的太阳。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抬手扯了扯秦宝珠的衣服。 秦宝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次啥也不问，就准备起身。 “前头有下车的。” 秦朗拉着秦宝珠，示意司机前头停车。 刚一动弹，小黄忽然嗷呜叫了一声。 秦朗觉出不对劲，低头一看。 小黄脖子上拴着一根裤腰带，一头连在宝珠衣服上打了个死结。 另一头，拴在林见夏手腕上。 这会儿林见夏已经醒了，睁着双眼面无表情的看着秦朗。 原来她从招待所出来，找服务员要的就是裤腰带？ 售票员扯了个呵欠，准备开车门。 “小同志，你们是在这儿下车是不？” 林见夏看着秦朗，皮笑肉不笑。 “问你呢！是不是要在这儿下车？” 秦朗咬了咬牙，挤出一个笑。 “不是，我只是想方便一下。” “刚好像又给憋回去了。” “没事儿，开车吧！” 售票员被涮了一通，满脸不乐意。 “会给你们上厕所的时间，路上不下车别喊停。” 秦朗被训了一通，只能拉着秦宝珠继续坐下。 中巴车继续在水泥路上飞驰，林见夏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只是撑着手靠在窗户上，盯着秦朗。 慢悠悠掰着手指头，给他算了一笔账。 “你不肯回家，是觉着自己手里那点钱能养活你跟珠珠儿？” “不说别的，去租个住的地儿，一个月十块八块要吧？” “两个人吃喝拉撒，十块八块也不算多吧？” “你得上学，珠珠儿也得接受教育。” “这些零零散散的钱加起来，一年最少两三百。” “这还是你们能安全活着的基本，人家看你们两个小家伙没有家长。” “偷你们的钱，欺负你们是轻的。” “就怕抓了你们去卖钱，一个卖东边，一个卖到西边，以后你们两兄妹就真的没见面的机会了。” 她又不傻又不瞎，在病房里就觉出了秦朗的不对劲。 这小子，心思可多着呢！ 当然，堵不如疏。 林见夏顿了顿，冷冷看着秦朗。 “我以为，你已经记住教训了，现在看来，是我把你想的太聪明了。” “秦朗，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珠珠儿？” 最后那句话，深深的刺痛了秦朗的心，他捏紧拳头，不甘示弱。 “那你就能保护好我们了？这十年，你干什么去了？” 这句质问，叫林见夏沉默良久。 秦宝珠轻轻拉了拉秦朗的衣服，意思是他的话说的有些重了。 片刻后，林见夏解开了拴在小黄脖子上的裤腰带。 “十年前的事，我没办法跟你们解释，也不指望你们能原谅我。” “但现在，我在努力做一个好妈妈。” “你们可以再信我一次，如果我做不到。” “到时候，我会支持你们的决定。” 这番话，从一个当妈的嘴里说出来，确实难得。 在秦朗和秦宝珠的记忆里，谁家孩子不听话，一顿胖揍就行。 如果还不听，那肯定是揍轻了。 可林见夏没有威胁，没有打骂。 只是心平气和的，将选择权交到了他们手里。 秦朗一时有些语塞，不自然的转头看向窗外。 “哼，我才不信你。”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接下来的路程。 明明林见夏没有继续拴着他们，他也没有试图再逃跑。 他倒不是信了林见夏，而是被林见夏说服。 他还太弱小了，在外头没办法保护好宝珠。 第二天清晨，中巴车摇摇晃晃进了绵市的车站。 虽然秦宝珠说自己没事儿了，可林见夏还是一下就察觉到她在发烧。 她一把背着秦宝珠下车，直奔绵市第一医院。 叮嘱秦朗先回家，拿点生活用品和换洗衣服过来。 “我现在是离家出走了，你回去别叫金家人发现端倪。” “如果他们问起来，就说你放假回家。” 秦朗不知道林见夏要做什么，皱了皱眉。 “为啥？” 林见夏冷笑，把宝珠往背上颠了颠。 “当然是，为我家珠珠儿报仇了。” 第69章 回来了? 林见夏跟秦朗出了车站，一个去医院，一个回家。 到了医院，林见夏将秦宝珠交给医生。 详细说明了一下情况，末了，又叮嘱医生。 “请您，再给孩子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身体，里里外外……” 那个二麻子差点把珠珠儿带走，她是担心珠珠儿这几年被伤害过。 虽然林见夏话说的含糊，但医生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的，同志，我们会仔细检查，如果有什么情况，会跟你详细说明。” 林见夏点点头，目送医生将秦宝珠带进检查室。 另一边，秦朗回到了家。 一进门，就见金凤在院子里跟着秦知秋转悠。 现在看着金凤，秦朗就想起秦宝珠在金家遭遇的一切。 深吸几口气，才压下满腹怒气。 现在发火拆穿他们的身份，只能把他们赶走。 不行，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秦朗若无其事往里走：“我回来了。” 秦知秋看到秦朗，缓缓站起身，沉声问道。 “回来了？” 意思是，还有两个呢？ 金凤不知道秦朗去了哪儿，只当他这几天都在学校，撒着娇扑过去。 “二哥，你可回来了。” “学习是不是很辛苦啊？星期六咋都要补课？” “你不知道，你没在家，都没人跟我玩儿了。” 金凤嘟着嘴，黑胖的大脸上满是委屈。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对她可热情的秦简，这几天对她也冷淡了下来。 秦知秋更是没眼看她，甭管她说啥，都没个回音。 要不是为了留在城里，她才懒得热脸贴冷屁股呢！ 秦朗一侧身，避开金凤要挽他的手。 “嗯，有点忙。” 话还没说完，院门再次被推开。 秦简飞跑上前：“你，回来了？” 他探头朝屋里看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秦朗怕秦简在金凤跟前露馅，冲着金凤笑了笑。 “我待会儿还要回学校，得收拾一下东西。” “你先回秋梅婶子家，我忙完了再去找你？” 金凤虽然不乐意，但也没办法。 “那好吧！二哥，待会儿你带我去买点好吃的就行。” 金凤转头，跟秦知秋说了一声。 “爸爸，我去隔壁了。” 秦知秋照旧没有搭理她，金凤自讨没趣，气鼓鼓的走了。 等金凤进了隔壁院子，秦简立马关上门。 着急忙慌的拉着秦朗进了屋，秦知秋也紧随其后。 关好门，秦简迫不及待问道。 “怎么回事？臭小子，宝珠呢？没跟你一块回来？” “还有……” 林见夏呢？ 秦朗看着故作关心的秦简和秦知秋，冷笑出声。 “想知道？自己去看啊？” “绵市第一医院，就在那。” 秦知秋眉头皱起：“她们受伤了？” 话没说完，就被秦朗一把推开。 “别假惺惺了，恶心。” 这态度，不光秦知秋，就连秦简都愣住了。 要知道，以前秦朗可是最会装乖卖巧的。 哪儿像现在这样？毫不客气？ 就像是一只狼崽子，终于伸出了锋利的爪牙。 饶是秦朗再能忍，再看到秦宝珠受了那么多苦，也没办法再在秦知秋跟前装乖儿子。 秦知秋没有多问，快步出了门。 “我去看看……” 秦简抓了抓脑袋，看看秦知秋又看看秦朗。 “我也去！” 秦朗没管他们，拿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塞进布袋。 又拿了一瓶麦乳精和生活用品。 大包小包拎着，出了房间。 隔壁院子里，传来金凤压低的声音。 “对，秦朗回来了，不过看着不太高兴啊！” “没事儿，他疼我，我说啥他都听。” 秦朗勾了勾唇，对，就从她开始吧！ 回来路上，他问过宝珠儿在金家的事儿。 宝珠虽然说的含糊，怕他伤心。 但他还是自己拼凑出，宝珠在金家的日子。 那几个大畜生先不说，金龙金凤这两个小畜生也是蔫坏。 金凤觉着宝珠比她好看，把宝珠从家里带去的衣服鞋子全都抢走。 还往宝珠头上扔鸡粪，下雨天把她推进粪坑。 邵春芳嫌宝珠臭，就让她站外头淋雨。 不管春夏秋冬，这样的欺负时常发生。 金龙更是金家的小霸王，宝珠被送走时，他们心疼宝珠，给她装好多好吃的，还有漂亮衣服。 可宝珠一点都没吃着，到家就被金龙抢了。 有一次实在忍不住，捡了金龙扔的糖纸舔了一口。 结果金龙撺掇金大勇和张金枝，把宝珠揍得死去活来。 脱光了衣服，扔进柴房关了一晚上。 那可是隆冬的天儿啊，山里多冷啊？ 要不是那天帮忙报信的好心婶子发现，宝珠儿人都没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儿是人干的事儿？ 想到这，秦朗进屋翻出上次没用完的铁钉，净捡了生锈的拿上。 扔到了隔壁后头的厕所下头，又拿了一张大团结和几颗奶糖塞进罐头瓶里。 扔到了厕所顶上，然后才出门。 站在王秋梅家院子外头，喊了一声。 “宝珠，我去学校了。” “你出来一下，有事儿跟你说。” 金凤一听，冲着邵春芳挤眉弄眼，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来了，二哥。” 她快步跑出门，蹦到秦朗跟前。 “二哥，你要带我去商场吗？买点啥好呢？” 秦朗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无奈叹了口气。 “二哥实在赶不及了，给了你一点钱。” “怕被爸爸跟大哥发现，就扔到了那边的厕所顶上。” “待会儿，你自己偷偷拿着跟你弟去买点好吃的。” “记住，这钱是二哥给你的，可别叫张家那两个玩意儿发现了。” 金凤一听有钱，眼珠子都笑没了。 “知道，二哥，我待会儿晚上偷摸去拿！” 秦朗转身走远，金凤若无其事回了家。 一进门，张丹丹就跟闻着味儿了一样，凑上来。 “怎么？那兔崽子找你啥事？” “他可精着呢！肯定藏了不少钱，你找他要点。” “家里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 他家的钱都拿去给张天宝买房，外头还欠了一屁股债。 这段日子她爸也没回来，就靠张天宝一点工资养活这一大家，怎么够用？ 金凤翻了个白眼，不耐烦推开张丹丹。 “他就是跟我说在家好好照顾自己，他得上学。” “你那么缺钱，咋不去想想办法？” “哼，我去睡会儿，别吵我，不然我就不让你当我的便宜妈了。” 一句话，成功堵得张丹丹面色铁青，却不敢再说啥。 第70章 秦知秋，咱们就到这儿吧! 秦朗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医院的时候，秦知秋跟秦简已经到了。 两人站在秦宝珠的病房门口，探头朝里看了看。 秦宝珠乖巧的坐在病床上，刚刚才检查完被送回来。 林见夏给她打了点水擦拭了一下身上，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换完衣服，林见夏出门倒水，才发现站在门口的两人。 秦简浑身都在发抖，秦知秋眼底一片晦暗。 不等他们说什么，一个医生过来送检查报告。 “孩子身上多处挫伤，肋骨骨裂，严重营养不良。” “没有其他侵犯伤……” 所有的话，他们都能听清。 可，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秦简颤抖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 “你说的，是我们家宝珠？” 五年前宝珠明明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宝珠虽然没有小时候那么胖嘟嘟。 可干干净净，身上也有点肉。 眼前的宝珠，浑身瘦得只剩皮包骨。 后背的脊骨都凸出来了，遍布伤痕。 还有，什么叫没有侵犯伤？ 医生也看出这是秦宝珠的家属，把检查结果交给林见夏。 看了看他们，压低声音。 “孩子身体上的损伤能够养好，可精神上的损伤，你们当家长得多注意点。” 医生给她检查的时候，她怕得浑身发抖。 那是长期被虐待，才会出现的反应。 要不是确认过虐待孩子的人已经被抓走，他们都要报派出所了。 林见夏抿了抿唇，把检查结果塞进胸口收好。 “我知道，谢谢你，医生。” 医生走后，秦简急不可耐要闯进病房。 林见夏一把拉住他，叮嘱道。 “宝珠她，受了很多苦。” “你不要吓坏她，慢慢来。” 秦简咬咬牙，一把挥开林见夏的手，怒视着她与秦知秋。 “那是我的亲妹子，我比你们更上心。” 他算是明白，秦朗为什么一回来就那副模样了。 换成他，现在也很想弄死秦知秋。 纵使满腹怒火，秦简还是克制着深吸两口气。 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这才轻轻的，推开病房门。 “宝珠儿，你还认识我不？” 秦宝珠缓缓转头，看着门口的秦简。 张大了嘴，眼眶发红，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大哥。” 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粗糙的砂纸打磨过。 “大哥！” “哎。” “大哥。” “哎。” “宝珠儿，大哥在这儿。” 秦简快步上前，一把将秦宝珠抱进怀里。 感受到怀里有些膈人的妹子，秦简的眼泪也忍不住了。 “宝珠儿，大哥对不起你，大哥，没有照顾好你……” 秦宝珠摇摇头，抬手抱住秦简。 “不是，大哥，很好。” 当初她被送走，大哥一直不乐意。 可是王秋梅趁着大哥不在家，偷偷把她送走的。 她的大哥，对她可好了。 两兄妹无声的抱在一块，眼泪都止不住。 等到情绪平复了些，秦简擦了擦眼角。 放开秦宝珠，仔细又看了看。 嘴角勾了勾，挤出一抹笑。 “我家宝珠，还是那么好看呐。” 秦宝珠皱了皱眉，知道大哥是在哄她。 “大哥，撒谎，不好。” “宝珠，不，好看！” 她现在又黑又瘦，金家人都叫她丑八怪，赔钱货，没人要。 秦简察觉到秦宝珠说话有些不对劲，嘴角僵了僵，故作轻松的坐下来。 “对，好看！” 秦宝珠被秦简故意曲解意思，有些着急。 “我说，不好，看！” “大哥，你，别，笑话，我。” 她低下头，抠着黑黢黢的指甲。 那是常年做活儿留下的，洗都洗不干净。 “没有。” 秦简握住秦宝珠的手，温和道。 “大哥最喜欢我家宝珠了，知道不？” “不管你咋样，大哥都觉得你好看也聪明。” 秦宝珠许久没有被这样夸过，仰起头看着秦简笑了笑。 从兜里掏出一颗快化了的奶糖，剥开塞进秦简嘴里。 “大哥，吃糖，开心。” 她点了点秦简的嘴角，意思让他多笑笑。 糖在舌尖化开，满嘴甜蜜。 可秦简的心里，却满是苦涩。 “嗯，大哥看到我家宝珠就开心。” 这五年，他的宝珠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五年，他这个当大哥的又在干什么？ 病房里，两兄妹说着话。 林见夏和秦知秋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 直到秦朗拎着大包小包过来，冷冷挤开两人。 “让让，挡路了。” 差点把端着水的林见夏挤翻，水盆的水晃了晃泼了林见夏一身。 秦知秋一手扶着林见夏，一手稳住脸盆。 “秦朗？” 秦朗当没听见，进了病房。 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秦知秋皱眉，准备进去。 却被林见夏一手拉住：“秦知秋，我们聊聊吧！” 林见夏带着秦知秋去水房倒了水，然后走到没人的后楼梯。 她没有先开口，似乎在思索怎么才能把话说得不伤人，又能平静的解决这件事。 秦知秋沉默半晌，主动打破了这死寂般的窒息感。 “见夏，对不起。” “我……” 林见夏抬手，打断了秦知秋的话。 仰头看他，眼底有细碎的水光闪动。 “秦知秋，你没有对不起我。” “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 秦知秋急切想解释：“我没……” 林见夏想压下自己的怒火，可实在忍不住，狠狠扇了秦知秋一巴掌。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那也是你的孩子。” “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们？我说过，我理解你工作忙。” “可你工作再忙，怎么能五年不回来？不问她的情况？” “秦知秋，那是我放在心坎坎里的闺女。” “你知道我看见她从狗笼里爬出来，是什么感受吗？” 林见夏颤抖着咬唇，口里尝到了咸腥味儿。 “那一刻，我想杀了你，再给我自己两刀。” “宝珠被他们当畜生一样养着，吃不饱，穿不暖。” “还有村里的老光棍盯着她，想占她的便宜。” “刚才医生的话你应该也听见了？宝珠过的就是那样的日子。” “秦知秋，我恨你，也恨我自己。” 林见夏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秦知秋抬手想要给她擦。 又颓然的放下手，闭了闭眼，喉头满是干涩。 “我不知道。” 林见夏后退一步，仰起头抽了抽鼻子。 把所有的不平，委屈，与愤恨都咽了下去。 “秦知秋，我们反正也没有扯结婚证。” “这样，也不算离婚。” “我收回以后好好相处的话，咱两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就到这儿吧！我放你自由，你也放了我跟孩子们……” 第71章 怎么办?觉得她有点厉害! 林见夏最后那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秦知秋心头。 他浑身都疼的颤了颤，咬住牙关。 “你没消气，可以再给我几巴掌。” “或是给我两刀，都行。” “就这点，我不答应！” 秦知秋抓着林见夏的双臂，说话的尾音都有些发抖。 “林见夏，你说我其他的，我没办法反驳。” “唯独在喜欢你这一点，你不能这么武断的判我的死刑。” 林见夏被秦知秋掐得胳膊生疼，用力推开他。 “这些没必要说了，我的话，你好好考虑考虑。” “孩子们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她拿着脸盆走远，秦知秋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她。 一半面容隐匿在阴影中，眼底是化不开的哀伤。 林见夏去食堂打了几个菜，消化好情绪。 这才推开门，笑意盈盈的看着病房里的三人。 “饿了不？先吃点？” 林见夏把菜放在桌上，一一打开。 秦简看着那些素菜，不满的起身。 “宝珠儿现在需要营养，得吃点肉。” “你怎么能只给她吃这些？一点油星子都见不着。” 林见夏拦下秦简，解释了一通。 “医生交待过，宝珠现在只能吃这些清淡的。” “她的肠胃太久没沾荤油，陡然吃大鱼大肉，身体受不住。” 秦简听到这，心疼得咬了咬牙。 秦宝珠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情绪，只是歪着头看着他。 “大哥，这些，看着，很，好吃。” 在金家湾时，连素菜都吃不上。 就给点涮锅水泡玉米馍馍吃，没油没盐的，馍馍硬得能砸死小黄。 相比起来，这些素菜简直是好伙食了。 当然，这些事儿可不能叫大哥二哥知道。 不然，他们又会伤心了。 看着秦宝珠天真可爱的笑脸，秦简心里越发心疼。 把饭菜端起来，坐到床边喂给秦宝珠吃。 “好，我家宝珠多吃点。” 吃完了饭，秦朗拿出手帕给秦宝珠擦了擦嘴。 “宝珠，你想出去走走？还是休息一会儿？” 秦宝珠低下头，搓着衣摆。 “二哥，我，我害怕……” 她怕人多的地方，怕别人看她。 怕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没做好，一巴掌就甩过来。 或是，横空飞出一脚，将她踹飞。 那些，都是这五年来她过的日子。 林见夏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 “我们去医院后花园走走，那里没有什么人。” “正好，去看看小黄。” 秦宝珠想到小黄，点头：“好。” 秦朗和秦简一左一右扶着秦宝珠往外走，林见夏匆忙扒拉了几口冷饭。 也拿上东西，跟着出了门。 几人刚好在门口，碰上了秦知秋。 他站在那不知道多久了，没敢进去。 秦宝珠看着秦知秋，嘴唇动了动。 “爸……” 声音很低，既是思念，又是胆怯。 近了看，秦宝珠脸上的伤清晰可见。 秦知秋万年不变的神色，也有些崩裂，眼底满是心疼。 “宝珠，是爸爸不好。” 他伸出手，想摸一摸秦宝珠。 却不防，被秦简一把拍开。 “你别碰宝珠，要不是你当年答应王秋梅把她送回乡下。” “她会变成这样？秦知秋，秦朗这小子有一句话说对了。” “你这人，确实挺恶心。” 既没有保住媳妇，也没有保护好宝珠。 秦简满脸鄙夷，护着秦宝珠绕开秦知秋走了。 秦宝珠似乎还有些不忍，回头看了看秦知秋。 总觉得在那一刻，她那个高高大大的爸爸，好像矮了不少。 秦朗捂着秦宝珠的眼睛，让她回过头。 “宝珠，别看那些，脏了眼睛。” “走，二哥带你去看小黄。” 秦宝珠着急想去看小黄，把秦知秋抛在了脑后。 进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不能让小黄进来。 是林见夏找食堂锅炉房的老大爷说情，才把小黄暂时安置在锅炉房那边。 秦宝珠看到小黄的时候，小黄正咬尾巴玩得可开心了。 “小黄。” 秦宝珠喊了一声，小黄立马摇头晃脑的跑到她跟前。 那小小的尾巴，都快摇成了螺旋桨。 秦宝珠蹲下身摸着小黄的脑袋，小黄伸出软软的舌头舔着她的手。 逗得秦宝珠咯咯的笑个不停。 “好痒。” 后头的林见夏走上前，把剩下的饭菜放在小黄跟前。 “你也该饿了？吃吧！” 小黄吭哧吭哧，吃得起劲。 秦简往后看了一眼，秦知秋不近不远的站在那。 虽然没有上前打搅他们，可光是看着就叫人不喜。 “喂。” 他喊了林见夏一声，皱了皱眉。 “能让你家老男人走远点？” 他是从宝珠断断续续的话里，知道是林见夏想法儿把她救了出来。 还背着她上医院，林见夏算将功补过了。 所以，他愿意给林见夏一次机会。 至于秦知秋？他没救了！ 林见夏没回头，只看着他们笑了笑。 “从今天起，不是我家的了。” 秦简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好笑。 “哟呵？那咱们咋办？” 林见夏耸了耸肩：“凉拌。” 随后，又正色道。 “你们跟我，我能养活你们。” “所以，别怕！” 她神色坚毅，斩钉截铁。 倒是叫秦朗都多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他还以为这女人就算对秦知秋有意见，也会先傍着秦知秋先糊弄着过日子。 好歹，把他们三养大了再说。 毕竟三个孩子，她一个女人怎么拉拔？ 没想到，她性子这么刚，说不要秦知秋就不要秦知秋了？ 怎么办？觉得她有点厉害！ 秦宝珠虽然听不明白哥哥们和这个姨姨是啥意思，但还是努力装出一副听懂的样子。 微微仰头，看着林见夏。 林见夏被秦宝珠这模样逗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珠珠儿，你这几天先住医院。” “大哥二哥会照顾你。” 秦宝珠抿了抿嘴，眼里满是探寻。 她藏不住话，似乎在问林见夏要去做什么？ 林见夏明白秦宝珠的意思，笑意渐渐冷下去。 “我得给我家珠珠儿报仇，一个，都别放过。” 末了，她又叮嘱秦简和秦朗。 “还有你两，别走漏了风声，听到了吗？” 喂完小黄，兄妹三人在林见夏的催促下回了病房。 路过秦知秋，连个眼风都没给。 秦知秋也不恼，就跟在后头。 回到病房，林见夏才发现桌上多了个暖壶。 已经打好了热水，还摆着两罐麦乳精和红糖。 床底下放着几个新脸盆，毛巾，拖鞋。 病房一边放着两张折叠床，是陪护专用。 不用想，都知道是秦知秋刚才准备的。 林见夏不为所动，叫过秦朗和秦简。 “你两今晚谁回家休息谁留下？要打几天持久战，得轮流休息，不能先自己垮了。” 秦简急不可耐上前：“我留下，秦朗回去。” 本以为秦朗会跟他争，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下来。 “好！” 第72章 快来，儿子掉粪坑了! 林见夏送秦朗出门坐车回家，外头天色已经黑透了。 医院里的人群渐渐散去，四周安静下来。 秦知秋靠坐在病房外，像是一尊人形雕塑。 他目光灼灼，一直跟随林见夏。 林见夏恍若看不见，抱着双臂进了病房。 等秦宝珠睡着，她跟秦简支开两张陪护床，一左一右躺在秦宝珠床边。 关了灯，病房里一片寂静。 很快，三人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推开。 秦知秋慢慢走进来，借着外面漏进来的光线。 看着床上的三人，三人都是朝右边侧躺着。 睡觉的姿势都一样，一看，就是一家出来的。 秦知秋微微勾了勾唇，随后想到什么，唇角又慢慢平直绷紧。 他走到林见夏床边，看着暖暖的灯光在林见夏脸上镀上一层金黄的光。 这叫他想起与林见夏的初见，那时，林见夏也是这样。 沐浴在阳光下，笑意盈盈的朝他伸出手。 “你好，知秋，我比你大，以后就叫我见夏姐姐。” “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人欺负你！” 林见夏只以为，他带着外婆的信找上门要跟跟她结婚，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其实，他们很早以前就见过了。 只是林见夏，已经忘了。 此后多年，他人生唯一的信条就是快点长大，变得更优秀。 然后，朝林见夏一点一点靠近。 “林见夏，我爱你！” 那是他魂牵梦萦多年的心上人，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秦知秋微微俯身，隐忍又克制的在林见夏头顶落下一个吻。 然后，给她和宝珠盖好被子，转身大步出了病房。 他找到医院值班室，给路建设打了个电话。 已经半夜，路建设接到电话还有些迷糊。 “喂？” “是我！” 秦知秋语气冷冷。 路建设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有些紧张。 “怎么？出啥事了？” 秦知秋咬了咬牙：“路建设，你可真该死。” “啥？” 路建设脑子跟浆糊一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秦知秋也没跟他多说，直接道。 “帮我做件事……” 挂断电话，秦知秋重新回了病房外。 靠坐在长椅上，闭眼养神。 —————— 秦朗回到家已经快十点，巷子里的人都差不多睡下了。 他轻手轻脚的进了家门，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躺在床上，没有开灯，一直耐心等着。 直到，隔壁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开门声。 金凤鬼鬼祟祟从房间里出来，一手还牵着金龙。 偷摸着来到院子后头的厕所，蹦起来往上看了看。 可人到底是太矮了，啥都看不见。 她一把将金龙扛在肩膀上，让金龙去看。 “弟，屋顶上是不是有东西？” 金龙一眼看到屋顶上的罐头瓶，里头还塞着糖果，连忙揉了把眼睛。 “有，有大团结，还有糖果。” 金凤一听乐了，秦朗果然没骗她。 “弟，你把罐头瓶拿过来，里头的糖果都给你，大团结给姐。” 金龙虽然年纪小，可也不是傻子。 他知道，一张大团结能买好多好多糖果呢！ “我不，大团结我也要，糖果我也要。” “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喊爸妈了。” 金凤故意半夜出来，就是不想让爸妈还有张丹丹知道，秦朗给她留钱了。 拿着大团结，她能买好多好多东西呢？ 以前在乡下时不觉着没钱有啥不好，现在来了城里才知道。 有钱那才是好日子，百货商场的商品那么多，她样样都想买。 还有那吃的玩儿的，她一个都不想放过。 可是她明里暗里跟秦知秋说了好几次，秦知秋都没给她钱。 还好，秦朗这个当二哥的知道她的难处，总算是有了点表示。 “别别，哎呀，大不了咱们平分。” “要是叫醒了爸妈，可一分都没咱们的了。” 金龙想了想，觉得行。 “成，但糖果都要归我。” 金凤一口答应，把金龙往房顶上一推。 金龙手脚并用爬到厕所房顶上，迫不及待打开罐头瓶，倒出里头的糖果剥开就往嘴里塞。 金凤站在下头，啥都看不见，有些着急。 “弟，拿到了不？拿到了就赶紧下来啊！” 金龙吃得满嘴口水，含糊不清。 “着啥急？就来……” 他把所有的糖都塞进了嘴里，满满当当。 最后一颗糖卡在罐头瓶底下，他想把糖果弄出来。 掏了掏，胖乎乎的手伸不进去。 下头金凤又催他：“金龙，你赶紧给我下来，不然我不管你。” 四周黑漆麻乌的，金龙可不敢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儿。 “来了。” 他急得不行，用力把罐头瓶在屋顶一敲。 厕所的屋顶本来就是一层薄薄的板子，上头盖了一层防水布。 因为年久失修，加上风吹日晒，早就不牢固了。 金龙这一敲，罐头瓶没敲开，反而把屋顶敲了个洞。 他整个人一下就掉进了厕所里，只听扑通一声。 接着，熏人的臭气弥漫开。 “金龙？” 那动静把金凤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 却没注意到脚下，踩到了好几个铁钉。 疼得她嗷嗷叫，也不小心跌进了粪坑。 虽然这城里的粪坑没乡下那么深，两姐弟勉强能在里头站稳。 两姐弟满身粪水，臭得差点晕过去。 “爸，妈……呕……” 金龙一边叫人，一边忍不住直吐。 下一瞬，外头伸进来一根竹竿。 金龙和金凤还以为是来救他们的，忙不迭抓住了竹竿。 “好……” 下一秒，竹竿狠狠把两姐弟又戳进了粪坑。 咕嘟嘟，两姐弟喝了好几口粪水。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透口气。 “救……” 救命还没喊出来，又给按了下去。 几次三番下来，两姐弟差点被淹死在粪坑里。 直到邵春芳转了个身，摸了摸身边没有金龙的身影。 起床找人，才听到了厕所的动静。 “金龙？金凤？你两在厕所？” 那竹竿往粪坑里一扔，金龙金凤好不容易爬起来。 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妈，妈快来救命，有人要在粪坑淹死我们。” 邵春芳一听，瞌睡一下就吓醒了。 飞奔上前，看到厕所的粪坑像是被炸弹炸过一样，到处都是粪水。 臭的她两眼翻白，捂着鼻子急得拍大腿。 “他爸，金龙他爸，赶紧来啊，儿子掉粪坑了……” 第73章 妈的好闺女，现在，可都靠你了 睡梦中的金大勇一听宝贝疙瘩儿子掉粪坑了，立马从屋里飞奔出来。 跑的太着急，连鞋都没穿。 冲到厕所，一连踩了好几个钉子，疼得他直叫唤。 “哎哟，妈的，哪儿来的钉子？” “哎哟，金龙，哎哟哟，别怕，爸来了。” 金大勇连蹦带跳钻进厕所，趴下身子好不容易把金龙给捞起来。 金龙浑身粪水，两眼直翻白，连话都不会说了。 “哎哟喂，儿子，我的宝贝儿命根子，你可别吓爸爸？” 金大勇一把抱起金龙，掉头往外冲。 粪坑里的金凤又气又急，叫个不停。 “爸，还有我呢？救，救我。” 可金大勇和邵春芳只顾着金龙，哪儿顾得上金凤的死活？ 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这动静惊醒了屋里的张丹丹，她闻着臭味跑出来一看，差点被吓死。 听着金凤的叫唤，赶紧跑到厕所。 看着那满地粪水，两眼一翻白差点昏过去。 “你们家炸粪坑了？臭死了。” 嫌弃归嫌弃，她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金凤给捞了出来。 毕竟，现在金凤可是顶着秦宝珠的身份。 还指望她从秦家弄钱还债，林见夏也被秦简赶出去了。 她也还是有希望，嫁给秦知秋的。 张丹丹强忍着恶心，把金凤推到院子里。 拎起水，就往她身上冲。 这才三月的天，多冷啊？ 一桶冷水冲下去，金凤冻得尖叫起来。 “你干啥？要冻死我？” 张丹丹嫌弃的捏着鼻子，瓮声瓮气。 “再不冲干净，就要被你臭死了。” “忍着点，别嚷嚷。” 可金凤哪儿忍得了？张丹丹给她冲冷水，她就哭爹喊娘。 整条巷子的人都被吵醒，纷纷开灯，骂骂咧咧。 “咋回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大半夜的鬼哭狼嚎啥？” “妈的，有病吧？” “声儿是王秋梅家传出去的，一天天的就她家事儿多。” 张丹丹连带着被骂，也顾不得金凤没冲干净，先把人拎回了屋。 “闭嘴。” 好不容易等外头平息下来，张丹丹才松了一口气。 金凤这一折腾，也累得睡着了。 大喇喇躺在床上，也不管身上还臭烘烘的。 睡得那叫一个鼾声如雷！ 张丹丹嫌金凤身上味儿太大，只能靠在椅子上将就了一晚上。 临近天明，她睡得迷迷糊糊。 忽然，院子被人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吓得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啥？出啥事了？” 金大勇抱着金龙，和邵春芳气冲冲跑了进来。 金龙还是一身臭烘烘，连衣服都没换。 估计是昨儿晚上嚎累了，这会儿睡得倒是香。 金大勇一脸怒气，邵春芳揪着张丹丹的衣服把人提溜起来。 “赔钱，赔我儿子的医药费。” “一百块钱，赶紧的。” 张丹丹的瞌睡，一下就醒了。 “多少？一百块？你家儿子是金疙瘩？” “我还没找你们赔修厕所屋顶的钱呢？” “小点声，别吵吵得隔壁听见了，到时候，咱谁都沾不到好处。” 邵春芳可不管那么多，反正就一句话，要钱。 “当初是你说来城里就有好日子过，咱们才拖家带口的过来。” “结果好日子没过上，差点把我儿子弄没了。” “要么你给钱，要么我现在就带金凤回家。” “那赔钱货我们也不养了，看你到时候怎么跟秦家交待？” 张丹丹这会儿也来了火，一把甩开邵春芳的手。 “别他妈往我脸上指，合着你家不是为了钱？会这么好心把闺女送过来？” “住了这些天，事儿没办成，净他妈给我惹麻烦。” “要滚赶紧滚，我还不稀罕呢！” 邵春芳气得不轻，拍了把大腿。 “好好好，你等着，老娘把你那瘫子妈扔出来，到时候跟你没完。” 她一把薅起床上还在睡觉的金凤，怒喝一声。 “睡你娘的腿，咱回金家湾。” 一家子气冲冲的来，又气冲冲的走了。 张丹丹没好气，往地上呸了一口。 “滚你妈的。” 一大早，巷子里的人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倒是没啥人，一家四口刚走到巷子口。 就看见了对面的林见夏，正拉着一个女同志唉声叹气。 “吴主任，不是我不跟秦知秋过，实在是家里孩子容不下我。” “你看，我孤身一人在这边。” “没有工作，手里也没钱。” “被赶出来几天，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都是女同志，你应该知道我的难处！” 吴彩凤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林见夏的手。 “见夏啊！我比你大上十来岁，你叫我一声老大姐都有得多。” “大姐知道你是个好同志，所以才劝劝你。” “看三个孩子的面儿，也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前些天秦知秋家的事儿，她也听说了。 说是家里孩子容不下林见夏，把人赶走了。 她本来是想来家里了解一下情况的，没想到今天这么巧。 林见夏自己找上了她，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她作为街道主任，肯定是劝和的。 “秦同志那边，我会帮着劝劝。” 林见夏似乎很委屈，低头抹了把泪。 “既然您这样说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 “秦知秋那存折里有好几万块钱，你让他全交给我。” “这钱我不会花，会给孩子留着。” “只是，想看看秦知秋的心意，免得下次撵我跟撵狗一样……” 一听秦知秋存折里有好几万块钱，吴彩凤可吃了一惊。 随后想想，秦家的条件好像一直不错。 秦同志好像是京市人，家底应该是有点儿的。 不过，毕竟几万块钱的事儿，不是她这个街道主任上嘴唇磕下嘴唇就能决定的。 吴彩凤皱了皱眉，想了个折中的主意。 “这样吧！见夏同志，找个机会你们一家坐着聊。” “到时候，我会帮着主持下公道。” “这钱，秦同志愿意给你，自然是皆大欢喜。” “实在不行，到时候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总归，不会让你太吃亏……” 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住了林见夏。 她点点头，跟着吴彩凤走了。 两人走出老远，躲在墙角的金家四口，都还没回过神。 乖乖啊！那可是几万块呢？ 有了这钱，他们一家离开绵市，去安市买个两房一厅。 再整点小生意做着，到时候把老娘也接到城里过过好日子。 啧啧啧，光是想想，都觉得美呢！ 金大勇吞了吞口水，转头看着邵春芳。 “咱，还回金家湾不？” 邵春芳得意一笑：“回个屁，到手的钱还能跑咯？” 她一把抱起金凤，吧唧亲了两口。 “妈妈的好闺女，现在，可都靠你了。” 第74章 他要是说漏嘴，可就坏事了。 金凤本来还有些担心，回去后她爸妈会因为她这趟没弄到钱，揍她一顿。 这会儿听邵春芳这么说，心里也有了底儿。 “妈，我要是给你弄到了钱，你跟爸以后能别揍我了不？” 邵春芳笑得见牙不见眼：“哪儿的话？你要真弄到钱，往后爸妈把你供起来过日子。” “连金龙这臭小子，都越不过你去。” 得了这个保证，金凤又重新支棱了起来。 “妈，你放心，我保管把你钱给你们弄过来。” “有了钱，咱家就能住单元房，看大彩电。” “对，还要给我爸买个摩托车。” 一家子说着说着，好像钱已经到手了似的。 忽然，后头传来张丹丹一声怒吼。 “你们还杵在那干啥？赶紧滚啊！” 一家子对视一眼，是了，他们要弄到秦家的钱。 暂时，还不能跟张丹丹翻脸啊！ 想到这，邵春芳重新扬起一抹笑。 拉着金凤扭头，凑到张丹丹跟前。 “哎哟，丹丹妹子，是我不好。” “刚才不该对你那么个态度，咱们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你还需要我家闺女，咱们先留下来，弄到钱再说。” 张丹丹抄着双手挡在门口，就是不让金家人进门。 “呵，这话说的，我信你们才有鬼。” “你们滚回去，我把我妈和真的秦宝珠接回来。” “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没准秦家好心，还会施舍我妈几个钱。” 金家这四口跟特么饿牢里放出来的一样，这些天造了家里多少东西？ 连吃带拿，她还供不起了呢！ 就这态度，要滚早点滚。 邵春芳见张丹丹铁了心要赶他们走，不由慌了。 “话不是这么说！丹丹啊！我……” 一旁的金大勇也知道，今儿个不把张丹丹哄好，这事儿没完。 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邵春芳一巴掌。 “臭娘们，长个嘴显得你能呢？就你会说话？” 邵春芳的脸，顿时肿得老高，连个屁都不敢放。 金大勇看着张丹丹，讨好的笑了笑。 “丹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看在哥的面上，原谅她这一回。” “你妈连话都说不了了，接到城里来也是个负担。” “你放心把她放咱家，咱们一定给她养老送终……” 眼见邵春芳挨了一巴掌，张丹丹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 扭扭身子，让开了些。 “行了，进去吧！” 金家四口灰溜溜进了屋，再没吭声。 等张丹丹走后，邵春芳拉着金大勇商量起来。 “稳妥起见，秦宝珠那赔钱货不能留了。” “你想个法子打个电话去镇上，让人给妈捎个口信。” “把那赔钱货，埋到山里完事儿……” 只要找不到秦宝珠，那张丹丹就不能威胁他们。 就算以后拿走钱，被秦家发现。 秦家也得看在“秦宝珠”的面上，对他们网开一面。 至于真的秦宝珠？等他们发现，连骨头都找不着了。 两口子盘算了半天，金大勇急匆匆出了门，去给镇上打电话捎口信去了。 金凤美美的洗了个澡，总算把身上的臭味洗干净了点儿。 没事儿就探头往秦家瞧，或是去巷子口瞅瞅，看林见夏啥时候回来。 —————— 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又看见林见夏打外头路过。 没等金凤上前，林见夏就被李菊花给拦下了。 “哎哟，见夏，我可算找到你了。” “事儿，婶子都听说了。” “你别怕啊！没地儿去就住婶子家。” “婶子就当多养了个闺女的，秦简那混球真不是个玩意儿。” 李菊花是真替林见夏不值，好好一个小姑娘。 漂漂亮亮，又能挣钱。 还能顾家，可秦家那两个小子一点不感恩。 居然还把人往外撵，还有秦知秋，什么玩意儿？ 一把年纪了，老牛吃嫩草，还不知道疼媳妇。 林见夏看着李菊花满脸怒气，也知道她是真替她不值。 心里暖暖的，感动的握住了她的手。 “菊花婶子，谢谢您。” “不过，这事儿吴主任答应会给我处理好……” 李菊花想说，真能处理好，也不用等到人被赶出去了！ 没等她再开口劝几句，就听脆生生的一句。 “妈妈，我可找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金凤飞扑上前，一头扎进林见夏怀里。 眨巴眨巴眼睛，想挤出点眼泪。 可是，努力半天，眼角还是干的。 李菊花看着金凤，只当这闺女还有点良心。 “是了，宝珠，你可得好好心疼心疼你妈，知道不？” 林见夏不好当着李菊花的面多说什么，只能先打了个圆场。 “菊花婶子，我先跟她回去，万一真过不去，我就去找您。” 李菊花点点头：“成，那我先回了。” 看着李菊花走远，林见夏才推开金凤。 “你掉粪坑了？咋这么臭呢！” 金凤抽了抽鼻子，她自己闻着是没啥味。 可林见夏说她臭，还嫌弃她？ 算了，为了那几万块钱。 金凤扁了扁嘴，不敢靠近林见夏。 “妈妈，你跟我回家吧！没你在家，感觉啥都不得劲。” 林见夏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说什么，跟着金凤先回了秦家。 金凤欢天喜地的跟着进门，拉着林见夏就往厨房走。 “妈妈，咱中午吃点啥？你给我烧红烧肉好不？你烧的红烧肉特别的好吃。” 比国营饭店的，都要好吃。 本以为林见夏会一口答应，没想到，她只是摇了摇头，推开金凤。 “我有点累了，先进屋躺会儿……” 说完，也不管金凤，径直进屋还关上了门。 金凤愣了愣，随后了然。 是了，林见夏被赶出家门，心情肯定不好。 哪儿还有心思给她烧红烧肉？ 只要能拿到那几万块钱，不吃就不吃吧！ 下午，吴彩凤早早就来了秦家。 敲了敲门，是金凤应的门。 金凤知道吴彩凤是来劝林见夏的，把人引进了客厅。 听到动静的林见夏从屋里出来，看着吴彩凤苦笑。 “吴主任，您来了？” 本想再说两句，就见秦知秋回来了。 他大步踏进客厅，一眼看见吴彩凤，似乎有些奇怪。 “吴主任？” 林见夏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秦知秋，心里一个咯噔。 坏了，她只顾着跟秦简和秦朗通风。 没顾得上秦知秋，他要是说漏嘴，可就坏事了。 第75章 所以，你现在对我做什么都行 吴彩凤没看出林见夏和秦知秋之间的暗涌，招了招手，示意秦知秋坐下说。 “秦同志，事儿我都清楚了。” “见夏同志的意思，是让你把家里这几万块钱都给她拿着。” “她也不是想乱花，就是放在手边求个安心。” “你要是不愿意，就……” 秦知秋猛的抬头，看向林见夏。 “你要钱？” 林见夏点头，冲他使了个眼色。 “嗯，我要那几万块钱，你当着吴主任的面交给我。” 本以为还要暗示暗示，秦知秋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好！” 下一瞬，秦知秋一口答应，站起身往房间走。 “那我，现在就去取？” 关键存折在林见夏那，他也不知道放哪儿的。 “对，现在立刻马上，我给你拿个布袋。” 林见夏装模作样进了房间，从衣柜底下的夹层里摸出那本存折。 连同一个不起眼的布袋，一块交给秦知秋。 秦知秋也没多问，拿着东西出了门。 外头的吴彩凤这会儿有些没回过味儿，听林见夏说的那么为难。 还以为小两口这矛盾有多难调和，结果，就这？ 林见夏似乎也看出了吴彩凤的心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吴主任，多亏有您，秦知秋才这么爽快答应下来。” “今晚您就留在家里吃顿饭，我得好好感谢感谢您才行。” 吴彩凤急忙摆手，就想走人。 “那不行那不行，我可是为人民服务，不能拿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 林见夏拉着吴彩凤坐下，笑了笑。 “没让您拿，就吃口便饭。” “再说，待会儿我还有点事儿要问问您。” 听林见夏这么说，吴彩凤才松口答应。 “那，好吧！” 安抚好了吴彩凤，林见夏又叫过一旁的金凤。 “你待会儿也把你大勇叔和春芳姨还有金龙，一块叫过来。” “当着吴主任的面儿，我得表个态。” 金凤眼珠子一转，连忙点头。 “好的，妈妈，我这就去叫他们。” 家里有现成的素菜，林见夏也没准备其他的。 就着家里这些现有的，张罗了几个菜。 一眼看过去，桌上都是绿油油的。 唯一一盘花生米，都算是上得了台面的了。 金家人跑过来一看，脸拉得老长。 金龙这会儿才醒，脸上红扑扑的，闹腾个不停。 “我要吃肉，妈，我要吃红烧肉。” “你让这女人给我做红烧肉吃，她做的红烧肉好吃。” 邵春芳抱着金龙哄着，为难的看着林见夏。 “那啥，宝珠她妈，你看我家金龙生病了，嘴里没味儿，要不你给烧个红烧肉？” 金大勇也帮腔：“是呢！你家好几万块钱都拿得出来，还舍不得买两斤肉？” 这话说得很不中听，就连吴彩凤都忍不了。 皱眉看了看那一家三口，没好气道。 “人家见夏同志请你们吃饭是人情，哪儿有上人家家里吃饭还挑三拣四的？” “我看这一桌就挺好，放几年前，这都算好伙食了。” 林见夏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 “我身上实在没钱，要不等秦知秋回来再说？” 金凤偷摸着拉了拉邵春芳的衣摆，意思是告诉她，别忘了他们的目的。 邵春芳想着那几万块钱，只能耐着性子哄着金龙。 “儿子乖，咱明天再吃红烧肉哦！” 没多会儿，秦知秋就拎着一个布袋回来了。 布袋里头放着一沓沓像砖头一样的东西，他大步踏进门。 把布袋往茶几上一放，布袋微微扯开一条口子。 露出里头的大团结，那么大一袋，全都是大团结。 金家几人看的眼珠子都直了，哪儿还有什么心思要吃肉？ 满脑子都是，乖乖，这么多钱。 能买多少肉了啊？以前知道秦家有点家底。 但没想到家底这么厚实，好几万块钱，说给就给了？ 秦知秋似乎没注意到金家几人的神情，冲着林见夏抬了抬眸。 “都在这了，不够再给我点时间凑凑！” 银行一下取不出这么多钱，可是找了关系才拿出来的。 林见夏一把拎着布袋，进了房间。 “够了！先吃饭吧！” 金家几人的目光一直黏在林见夏身上，跟着她进了房间。 邵春芳冲金凤使了个眼色，金凤微微点头。 一家子这才放心坐下，对着满桌的素菜，他们是没啥胃口。 吴彩凤看着金家几人，没啥好印象。 等林见夏出来，还特意提醒了一嘴。 “见夏同志，那么多钱，你可得收好了。” 林见夏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没事儿，吴主任，这都是自家人。” 邵春芳干笑两声，附和道。 “对对，都是自己人。” 她用胳膊肘撞了撞金大勇，意有所指。 “见夏妹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今儿个是值得高兴的日子。” “咱们一块喝几杯，你去弄点酒。” 金大勇一拍脑袋，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 “是呢，可得好好喝一顿。” 他着急忙慌的出了门，很快拎着一壶高粱酒回来了。 都没用酒杯，直接用的碗倒酒。 先给林见夏和秦知秋，一人倒了一碗。 “来，你两现在和好了，先走一个。” 林见夏看着秦知秋，有些担心。 “要不还是我喝吧！秦知秋那酒量，一口倒……” 她可还记着，三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万一今天秦知秋真喝多了，坏事儿了咋办？ “哎，见夏妹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男人哪儿能不喝酒？没事儿，这是在自己家，喝多了倒头睡一觉就成。” 邵春芳帮着金大勇劝着，把满满一碗酒推到秦知秋跟前。 “知秋兄弟，是男人就干了。” 秦知秋看着那碗高粱酒，只是皱了皱眉。 随后端起来，一饮而尽。 “哟呵，好酒量。” 金大勇话音还没落，秦知秋就倒在了酒桌上。 真就，一口倒。 林见夏无奈，只能先扶秦知秋去秦简的房间。 “你们先喝着，我送他去休息。” 她一把架起秦知秋，费力的往外头拖。 秦知秋本就身高腿长，林见夏累得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把人拖进屋，往秦简床上一扔。 力道太大，一时没收住，倒在了秦知秋胸膛上。 砰的一声，林见夏额头一阵生疼，眼泪都出来了。 “嘶……” 这男人，是铜皮铁骨吗？ 林见夏捂着额头，想要起身。 下一瞬，就觉得手腕一阵滚烫。 秦知秋一把扣住她的腕子，猛地将人拉近。 林见夏撑在秦知秋胸膛上，鼻尖都碰到了一起。 两人的距离，有些过分近了。 房间里没开灯，窗外的月光洒进来。 坠进秦知秋的眸子里，翻滚成热浪。 喝醉的秦知秋，褪去了平日里的冰冷淡漠。 眉梢眼角都带着春意，勾人的很。 这个模样，林见夏熟悉得很，她的喉头有些发干。 “你，你喝多了。” 秦知秋轻笑一声，拉着林见夏的手，放在了他胸口。 掌心下，是一片滚烫的肌肤。 细腻的肌肤，隆起的肌肉。 还有那道凹凸的，牙印。 “嗯，我喝多了。” “所以你现在对我做什么，都行！” 秦知秋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欲得不像话。 第76章 吴主任，你快出来看看 一切的一切，都在考验着林见夏。 她听着客厅里传来的说话声，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撑起秦知秋的胸膛起身。 “秦知秋，不行。” 她实在，不想和秦知秋再牵扯其他了。 秦知秋眸光微垂，眼底一片落寞。 林见夏快步退到门口，拉着门把手。 “你休息吧！” 仔细一看，秦知秋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林见夏关上门，深吸一口气，大步回了客厅。 就这一会儿工夫，吴彩凤已经被邵春芳两口子灌了两碗高粱酒。 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目光涣散起来。 “见夏？我，我先回了。” 她大着舌头站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 林见夏赶紧上前扶住吴彩凤，转头进了房间。 “吴主任，你喝成这样就别回去了，万一摔了就不好了。” “我去给街道办事处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声，今儿个你就在咱家睡。” 吴彩凤确实喝得不少，被林见夏扶进房间，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林见夏给吴彩凤盖好被子，转头走出房间。 金家四双精光直冒的眼珠，一直盯着她。 “那啥，见夏妹子，家里放了那么多钱，你咋放心让一个外人住这儿呢？” “我跟你大勇哥帮忙，给人送回去吧！” 邵春芳是担心吴彩凤在这儿碍事，想把人弄走。 林见夏不以为然，摆了摆手。 “吴主任是为了我，才来家里调解的。” “喝成这样回家，我不放心。” “我就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宝珠今儿个就睡你们那边吧。” 林见夏都这么说了，邵春芳也不好再说啥。 只能冲金大勇使了个眼色，招呼他先带金凤和金龙回去。 “那我帮着你收拾收拾……” 两人把碗筷收拾好，洗干净。 屋里的地也扫了，实在没活儿干了。 邵春芳才离开秦家，站在门口，刻意顿了顿。 扯着嗓子，嚷嚷了一嘴。 “那啥，见夏妹子，我们就先回了。” “你自己在家照顾好秦同志和吴主任啊！” “门窗都关好，别丢了东西。” 屋里的林见夏，似乎应了一声。 邵春芳可不管她听没听清，只要巷子里的人听见就行。 她大摇大摆回了王秋梅家，金大勇和金凤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直蹲在院子里头，见邵春芳回来，赶紧跑上前。 “媳妇，咋样？那钱，你见着没有？” 邵春芳摇摇头，压低声音。 “我咋好当着林见夏的面去找钱？不过，我走的时候听得真真的。” “屋里那个，睡得跟死猪一样。” “等林见夏睡着，咱们就动手。” 想想，吴彩凤留下也是好事儿。 等他们把钱弄走，就让吴彩凤背这黑锅。 “对了，你给妈通了信没？那赔钱货，处理干净了吗？” 邵春芳可不想拿了钱，还留个尾巴在后头。 提到这事儿，金大勇就有些奇怪。 “别说了，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捎口信。” “那头都没给我回过来，估摸着是妈有事儿出门了吧！” “没事儿，咱拿了钱先回安市，把那赔钱货处理了也来得及。” 一家子正盘算着，张丹丹从外头推门进来了。 一进门，就被蹲在院子里的一家三口吓了一跳。 “哎哟我的妈，你们干啥呢？” “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装鬼吓人呢？” 邵春芳可不想这会儿叫张丹丹发现啥，干笑着站起身。 “没呢！我家金龙有点不舒服，在屋里睡觉。” “我们怕吵醒他，就在院子里待会儿。” “丹丹啊，你咋这么晚才回来？” “饿不饿？我给你煮点吃的？” 看着邵春芳那满脸谄媚的样儿，张丹丹没好气推开她。 “吃什么吃？你以为都跟你家这几口一样？” “我回家给天宝拿点东西，今晚估摸着不回了。” “你们在家别给我惹事，不然回来饶不了你们。” 还真是打瞌睡就来个枕头，本来还担心今晚动手，会叫张丹丹发现。 结果她刚好不回，这可就如了他们的意了。 邵春芳跟金大勇，忙不迭点头。 “不会不会，咱们肯定给你好好看家，你忙你的……” 张丹丹收拾了几件衣服出门，还特意把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 金大勇和邵春芳一直蹲在院子里，看着隔壁灭了灯。 巷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半夜十二点。 大伙儿都睡熟了，连远处的狗都没吭声。 两口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觉着时机到了。 叫过金凤一块，从院子这边爬了过去。 林见夏的房间要从客厅过，他们三跑到客厅外头，准备撬门。 结果，门压根就没锁。 一看就是林见夏喝多了，忘了锁门。 林见夏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三人那叫一个高兴，踮着脚尖，钻进了房间。 床上的吴彩凤睡得很沉，鼾声如雷。 金凤熟门熟路的打开衣柜，果然看见里头那袋子钱。 金大勇费力的拎着钱，原路退了出去。 一家三口心跳如擂鼓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喘。 等拿着钱从院墙跳回隔壁，都还没回过神。 金大勇颤抖着把袋子放在地上，想打开看看。 “媳妇，咱，咱也成了万元户了？” 邵春芳生怕惊动隔壁，狠狠扇了金大勇一巴掌。 “天杀的，别出声，赶紧带上儿子，先跑了再说。” 这话提醒了金大勇，赶紧把钱袋子扛在肩膀上。 跟邵春芳一块进屋，让她背上金龙快步出了门。 金凤紧随其后，一家四口，很快消失在了巷子口，漆黑的夜幕中。 ———————— 第二天一早，吴彩凤被外头的喧闹声给吵醒。 昨儿个确实喝多了，睡得人事不知。 这会儿头还疼的厉害，她皱了皱眉，坐起身来。 目光落在对面的衣柜上，狐疑的顿了顿。 昨儿个她睡的时候，这衣柜就是开着的吗？ 目光一转，又落在了门锁上勾着的一片衣角。 大早上的，谁来过？ 没等她细看，就听外头林见夏叫了她一声。 “吴主任，你快出来看看……” 吴彩凤担心是出了什么事，赶紧跑出门。 “咋了？” 第77章 你放心，这钱我一定给你追回来 林见夏站在院子门口，秦简和秦朗牵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姑娘。 堵在那一动不动，巷子里的邻居围在外头，满脸好奇的看着热闹。 吴彩凤有些懵了，冲上前。 “咋了？孩子又跟你闹别扭了？” 林见夏眼含热泪，摇了摇头。 “不是，吴主任，我家秦简和秦朗，把宝珠找回来了。” “这才是我的闺女，秦宝珠。” “前几天的那个，是个冒牌货。” 吴彩凤惊得后退两步：“啥？” 只听说过假货，可没听说过假闺女的。 林见夏捂着脸，抽抽搭搭哭个不停，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秦简和秦朗见状，你一嘴，我一嘴的说开了。 吴彩凤听得脑瓜子嗡嗡的，好半晌才弄明白这事儿。 当初王秋梅说自己带不过来三个孩子，不得已才把秦宝珠送到金家帮忙照顾。 她跟左邻右舍说，金家是她家远亲，办事靠谱，把秦宝珠当亲生的一样待。 日子久了，大伙儿也就信了真。 谁知道林见夏一回来，王秋梅就翻了脸。 讹钱不成，居然跟金家商量来了个狸猫换太子。 让金家那闺女金凤，顶了秦宝珠的身份回秦家。 如果不是秦家两兄弟发现的早，真正的秦宝珠就没命了。 两兄弟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他们拿了咱家的钱，却把我家宝珠虐待成这样……” 秦简是真动了怒，嘴唇抖了抖。 握着秦宝珠的手，将衣袖拉开上去。 秦宝珠麻杆一样的胳膊上，全是深浅不一的伤痕。 看的吴彩凤心里头都跟着发酸，秦家这小闺女，她几年前见过。 那会儿还觉着这小丫头生的漂漂亮亮，就是胆子有些小。 现在站在眼前的小丫头，跟以前判若两人，又黑又瘦。 难怪巷子里的人都没认出，先头那个“秦宝珠”是冒名顶替的。 要不是她听到秦家两兄弟这么说，就是让秦宝珠站在她跟前，她也不敢认啊。 “孩子，你受苦了！” 这句话，是吴彩凤的真心话。 外头的街坊邻里看到这儿，也都纷纷骂了起来。 “王秋梅可真不是个东西，当初跟咱们都说秦家这闺女养得好好的。结果背地里这么磋磨人？” “就是，每个月还拿了秦家那么多钱呢！一点不干人事。” “早知道，当初我就跟秦同志说，接下这照顾孩子的活儿了。” 大伙儿虽然前段时间看林见夏的笑话，但事关孩子的事儿，屁股都没坐歪。 换位想想，要是他们自己的孩子被人这么磋磨，只怕会跟人拼命。 林见夏抹了把眼泪，哽咽的拉着吴彩凤的手。 “吴主任，您可一定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吴彩凤重重点头：“放心，这事儿我肯定会出面，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检讨，是免不了的。” 可也只能这样，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惩罚他们。 毕竟，秦宝珠还活着，也找了回来。 没有哪条规定，能治他们的罪。 想到这儿，吴彩凤忽然朝隔壁看去。 “这边这么闹腾，他们家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挤出人群，快步朝王秋梅家跑过去。 一头冲进院子，四处看了一圈，也没找到金家那几个。 就连张丹丹和张天宝，也没在家。 “坏了，别不是跑了。” 吴彩凤着急忙慌又跑了出来，想到什么，惊呼出声。 “不好，见夏，你快去看看你家的钱？” 林见夏脸色一白，扭头跑进了屋里。 片刻后，房间里传出她一声凄厉的尖叫。 “我家的钱，没了……” 外头的人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是咋回事。 但吴彩凤心里清楚，昨儿个她是亲眼看着秦知秋把钱拿了回家。 就睡了一晚上的功夫，钱就没了。 而且，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没的。 她忽然想起挂在门锁上的那片布料，好像跟金大勇穿的衣服颜色一样。 吴彩凤很快镇定下来，安抚林见夏。 “见夏，你先别着急，我去一趟派出所。” “这钱，铁定会给你追回来……” 临走前，吴彩凤还怕大家刺激到林见夏，先把别人轰走了。 跑到巷子口，正好撞上秦知秋。 吴彩凤还奇怪，这一大早的，他咋没在家。 “哎哟，秦同志，你家出事儿了。” “这事儿赖我，你回去别跟见夏闹。” “我一定，给你把这钱追回来。” 秦知秋往后头看了一眼，秦简和秦朗拉着秦宝珠进了院子，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他无声叹息，看了吴彩凤一眼。 “我跟你一块去……” 听着外头的声儿渐渐散去，林见夏才从房间出来。 朝秦宝珠招了招手，笑了笑。 “来，珠珠儿，咱们先洗个澡换个衣服。” 秦宝珠微微歪头看着林见夏，眼底闪过几分惊讶。 她好厉害！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秦简看着林见夏，一脸一言难尽。 “你这变脸的功夫，也是一绝。” 现在，他倒是有些相信林见夏是他们亲妈了。 秦朗这变脸的功夫，估摸着就是跟林见夏学的。 “臭小子，我不这样，吴主任也不会信咱们。” “赶紧的，把家里收拾一下。” “该扔的扔了，以后咱娘四个好好过日子。” 秦简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秦知秋的东西也扔了？” 林见夏想了想：“给他收那吧！到时候让他带走。” 秦朗给秦宝珠烧水洗澡，林见夏跟秦简忙着收拾家里。 小小的院子，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 天黑下来，金家四人坐着去安市的中巴车，摇摇晃晃。 邵春芳拎着那袋钱，愣是不敢闭眼。 金大勇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觉得头痛身上痛，哪儿都痛。 好像，也有点发烧了。 但他现在顾不得这些，只想快点回家，把秦宝珠埋了。 然后带着老娘，一块去过好日子。 车厢里，乘客们昏昏欲睡。 金凤饿得睡不着，摸了摸金龙的口袋。 想掏点吃的，结果这一摸，就摸出了不对劲。 “妈，我弟好像烧得厉害。” 邵春芳一摸还真是，金龙身上滚烫滚烫的。 “儿子？” 她推了推金龙，金龙哼都哼不出来。 两眼翻白，脸上通红。 “大勇，不好，儿子怕是要烧坏了。” “咱，咱赶紧下车给他找个地儿先看看医生吧！” 金大勇低头看了看，也知道金龙的病情耽搁不得。 可要是在这儿下了车，万一回去时晚了一步。 被他们找到秦宝珠咋办？思来想去，他想到个主意。 “你带着儿子就在附近的镇子下车去看医生，我自己回金家湾处理了秦宝珠，接上妈来跟你们汇合。” 至于钱，自然也让邵春芳拿着安全点。 很快，金大勇叫了停车。 看着邵传芳抱着金龙带着金凤下车走远，这才重新坐下。 金大勇缩在座位上，做起了买房买摩托，成为城里人的美梦。 嘎吱，尖利的刹车响起。 中巴车被拦停，随后，几个警察冲上车。 “金大勇是谁？” 第78章 罪有应得 金大勇一下从梦中惊醒，看到警察的瞬间，就吓白了脸。 怎么这么快他们就找来了？他努力低下头，想躲起来。 可车里统共就那么点地儿，一眼就能看全。 没等金大勇想出法子，就听吴彩凤气喘吁吁在后头喊了一嘴。 “是他，就是他偷了钱，警察同志，赶紧把他抓起来。” 有了吴彩凤的指认，警察立马上前将金大勇抓起来押下车。 可车上车下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见着邵春芳他们。 警察同志只能先连夜将金大勇带回安市，仔细审问。 起先金大勇还想抵赖，可有吴彩凤作证，他根本抵赖不了。 偷钱是事实，而且数额巨大。 赶上如今严打，是要吃枪子的。 如果把偷的钱还回来，或许能争取宽大处理。 金大勇一听要吃枪子，当时就吓尿了。 哪里还敢隐瞒，当即就将邵春芳的去向倒了个一干二净。 等到天亮，警察同志就赶到了邵春芳所在的镇医院。 邵春芳呆呆的抱着金龙，魂不守舍。 医生跟她说，金龙因为感染，高烧不退。 脑子已经烧坏了，以后都是个傻子。 邵春芳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好好的儿子怎么就成了傻子？ 她拿着布袋找到医生，从里头抓出一沓大团结扔在桌上。 “治，你给我治好我儿子，多少钱我都给。” 医生满脸无奈，摆了摆手。 “同志，不是我们不治，实在是太晚了。” “但凡你们早个一天过来，还有办法……” 邵春芳双眼通红，咬牙切齿。 “放屁，我儿子可聪明了，怎么可能变成傻子了。不就是要钱？我这儿多得是……” 她一把一把从布袋里抓钱，扬了一地。 医生看着癫狂的邵春芳，准备上强制手段。 “她疯了……” 站在门口的金凤这会儿也看出了不对劲儿，漫天飞舞的不是钱，而是一张张的白纸啊。 “妈，妈？咱们的钱，咱们的钱咋变成了白纸？” 邵春芳回过神看着满地的白纸，发狂的将布袋里剩下的钱倒出来。 除了第一张和最后一张是大团结，其他的都是白纸。 “不可能，不可能啊！” “我明明看见，看见那几万块钱的？” 没等邵春芳想明白，两个警察走上前，给她戴上了手铐。 “邵春芳同志，你跟我们走一趟……” 警车又开回了安市。 一番审讯后，邵春芳死活说不出钱去了哪儿。 她一口咬定，自己从秦家拿出来的就是那袋子白纸。 金大勇也连声喊冤，说他们没掉过包。 最后派出所那边没办法，准备去秦家再好好调查清楚。 晚上，秦知秋跟吴彩凤就主动来到派出所协助调查。 秦知秋说，钱是他亲自去银行取的。 为了取到那几万块钱，还找了点关系。 这一点，银行的工作人员能证明。 至于钱拿回家后，吴彩凤也是亲眼见过的。 从始至终，除了金家人，就没人动过那袋子里的钱。 秦知秋身份特殊，加上吴彩凤这个街道主任的证词。 很快，嫌疑又回到了金家人身上。 因为拿不出别的证据，金大勇一时气愤恼怒不已，昏死过去。 警察赶紧把人送去医院一检查，严重感染。 必须得截肢，为了保住金大勇的性命，只能切掉他的右腿。 金大勇被强制看守住院，邵春芳属于从犯，被发送到安市服刑。 金凤和金龙没人管，被送回了金家湾。 孙金枝才从牢里被放出来，准备收拾收拾跟儿子去绵市享福。 结果一回村，就得知自家房子被烧没了。 王秋梅和二麻子都死在了她家，村里人为了给他们办丧事。 把孙金枝家没烧完的一点砖瓦卖了换钱，把这事儿解决了。 孙金枝安慰自己，家当没了就没了。 去了绵市，好日子还在后头。 结果没两天，金凤和金龙就回来了。 不光金龙变成个大傻子，还带回了金大勇要被判刑的消息。 孙金枝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等醒来，看着哭哭啼啼的金凤，和张嘴流口水的金龙。 孙金枝一口气又差点没上来，她咋舍得金大勇吃枪子？ 听说只要补足了偷的钱，就能从轻发落。 她去了村里，求爷爷告奶奶。 把所有能卖的卖了，能借的都借了。 才勉强凑了个一万五，托派出所的警察送去绵市。 剩下的钱，她会继续凑凑。 她说了，只要能取得谅解。 让她给秦家当牛做马一辈子都行。 可钱送过去后没多久，就传来一个噩耗。 金大勇偷盗金额巨大，影响太过恶劣。 死刑，立即执行。 孙金枝一口老血没上来，当即大闹派出所。 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要么把钱还回来。 要么保住她家大勇的命，不然，她就吊死在派出所门口。 派出所的所长实在没办法，只能隐晦告诉孙金枝。 要是一般人，钱送过去了或许还有从轻发落的余地。 可偏生他家磋磨了人家闺女，好像那位秦同志来头不小。 上头为了给他一个交代，所以才没轻判。 孙金枝一听，当即就要去绵市找秦家理论。 结果到车站时，因为抢座位跟人大吵一架。 摔了个跟头，当场就中风了。 派出所的人只能把孙金枝送回村，扔掉了这个烫手山芋，村里人也知道了金大勇被枪毙的事儿。 纷纷找上门，让孙金枝还钱。 当初孙金枝借钱的时候可说了，等金大勇回来，肯定能还上。 现在金大勇人都没了，他们的钱咋办？ 当晚，孙金枝在村里人的谩骂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金家被一把火烧没了，连给孙金枝下葬的钱都没有。 金凤实在没办法，只能带着金龙去求人帮忙。 后头不知道谁给她支了个招，说有个人家愿意出五十块钱要个大闺女。 金凤一合计，五十块钱也够她和金龙过活了。 当即一口答应，拿了五十块钱，屁颠屁颠的跟人走了。 至于孙金枝，最后还是村里人帮着收殓了尸体。 一口薄棺送上了山，草草掩埋了她丧良心的一生。 —————— 吴彩凤拿着安市那边送过来的钱，第一时间送到了林见夏手里。 并跟她说了一下，金家人的下场。 末了，看着院子里的秦宝珠和秦简秦朗，叹了口气。 “宝珠这几年吃了不少苦，那家畜生，也算是罪有应得。” “见夏啊，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以后有啥事需要我帮忙，只管开口。” 她还是把丢钱事儿，怪罪到了自己身上。 第79章 他受伤了? 林见夏摇摇头，送吴彩凤到门口，。 “吴主任，这次真特别感谢你。” “以后您有啥事，我一定帮到底……” 吴彩凤没听出林见夏的话外之音，摆了摆手。 “甭说这些，越说我心里越不好受。” 她四处看了看，有些奇怪。 “你家秦同志还没回？这次的事儿，他可出了大力气。” 要不是秦知秋出面，上头也不会这么重视。 哪儿这么快，就定了金大勇和邵春芳的罪？ “他回来，你可得好好犒劳犒劳他。” 林见夏笑而不语，她没好意思让吴彩凤知道，她跟秦知秋要离婚的事。 送走了吴彩凤，她转头看着太阳升起，洒下满地金灿灿的光辉，又是晴空万里的新一天。 林见夏把钱放进屋，又从米缸里掏出一袋钱，并排放在一块。 金家人以为把钱偷走了，其实，并没有。 那天邵春芳洗完碗走后，她就立马把钱换成了只有上下两张大团结的白纸。 这一切，都是她事先计划好的。 她笃定金家人偷走钱后，并不会细看。 只要离开她家，钱去了哪儿，金家人就说不清了。 至于这赔偿款，是给她家宝珠的损失费。 金家人落到这个下场，是他们活该。 她唯一觉得有些对不住的，就是吴主任。 可如果不把吴主任拉进来作证，派出所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金大勇他们，肯定判得没这么重。 她这人就是记仇，说要给宝珠报仇，就要狠狠报仇。 窗外，三兄妹在院子里说笑。 “宝珠，看大哥给你做了个啥？” 秦简拿出一个柳树皮做的口哨，递给秦宝珠。 “以后你不想说话，就吹口哨，大哥就知道了。” 他知道秦宝珠现在不能正常说话，也不逼她。 所以，想出了这个办法。 秦宝珠试着吹了吹，口哨发出尖利的哨声。 “嗯！” 她想大哥开心。 秦朗并不赞同秦简这种方式，皱了皱眉，拉着秦宝珠转向她。 “宝珠，该说的还是要说。” “慢点学没关系，二哥会教你。” 现在不好好学习说话，以后上学咋办？ 学校的同学，肯定会笑话宝珠的。 他可太清楚那种被人嘲笑的滋味了！ 秦宝珠抿了抿唇，虽然有些恐惧，还是点了点头。 “好。” 她也不想二哥生气！ 看着秦宝珠那乖巧听话的模样，秦简心疼的不行，一把推开秦朗。 “去去去，我家宝珠不说就不说，她才刚回来，你就这么逼她干啥？” 秦朗冷眼看着秦简：“我不逼她，以后就会有别人逼她……” 两兄弟就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谁。 秦宝珠听着他们越吵越凶，大有要打起来的架势，吓得不轻。 “不，不……” 林见夏从屋里出来，安抚的拍了拍秦宝珠的背。 “珠珠儿，别怕，你大哥二哥就是这样。” 她转头看向秦简，递给他一张大团结。 “你去菜市场买两斤红烧肉，晚上给珠珠儿炖红烧肉吃。” 又转头看向秦朗，叮嘱道。 “你去把书本什么的收拾好，明天还要去上学的。” 秦宝珠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见林见夏蹲下身，笑眯眯看着她。 “珠珠儿，咱们有咱们的事儿，把头发剪了。” 因为常年被虐待，秦宝珠头上都是虱子和臭虫。 医生建议把头发先剃光，再长新的。 秦宝珠缩了缩脖子，眼睛眨巴眨巴。 她不想剪头发，想扎小辫儿，还想带好看的发夹。 以前看村里小姑娘带过，可好看可好看了。 可她也不想惹林见夏不开心，憋着一包眼泪，乖乖坐好。 秦简和秦朗这会儿倒是统一了战线，想说说情。 “不是，非剪不可吗？” 秦朗皱皱眉，想要去拉秦宝珠。 林见夏站起身，叹了一口气。 “医生说，臭虫和虱子都有细菌。” “容易引起感染，生病。” “再说，我也怕珠珠儿脑袋上有看不见的伤……” 听到这儿，秦简就是再不舍，也只能点头。 “那行吧！你别剪太短。” 又蹲下身，揉了揉秦宝珠的脑袋。 “宝珠儿，大哥跟你一块剪。” 他怕看宝珠剪头发掉眼泪，狠狠心，转头去买红烧肉了。 秦朗不知道想到什么，叫住他。 “一块去！” 两兄弟走了，林见夏找来一件不要的衣服。 围在了秦宝珠身上，在厨房烧好水。 拿出剪刀，开始咔嚓咔嚓剪头发。 她舍不得把闺女剃成小光头，只把像杂草一样的头发剪成寸头。 “好了，咱们再用茶饼煮水，好好洗一洗。” “待会儿，我再给你把臭虫和虱子抓走。” “以后咱们珠珠儿的新头发长出来，就能扎美美的小辫儿了。” 秦宝珠听着林见夏温柔的声音，脸不由红了红。 这个姨姨说话好好听，而且一点不嫌弃她脏。 林见夏把剪下来的头发扫成一堆，进了厨房去给秦宝珠倒水洗头。 秦宝珠依稀好像看到外头晃过一个人影，有点像她爸爸。 再想细看，就被林见夏叫过去洗头了。 洗完头发，趁着太阳还不错。 林见夏搬了一张凳子，让秦宝珠坐在院子边晒晒太阳。 自己进了屋，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暖融融的太阳晒得秦宝珠昏昏欲睡，她正要眯一会儿。 冷不丁，院墙上冒出一颗脑袋。 秦宝珠歪了歪头，仔细看了看。 爸爸把头发剪了？ 短短的寸头，和她的头发差不多。 以前爸爸都是留的寸头，配着一张冰块脸。 看着可凶可凶了，这次回来，发现爸爸的头发长长了。 没有那么凶，就，就好像是学校里的老师。 秦宝珠说不出是啥意思，反正就觉得还挺好看。 但现在，爸爸又把头发剪了。 看上去，和以前一样，可没以前那么凶，又有点不一样。 “珠珠儿，爸爸给你买了点东西。” 秦知秋从院墙那边，递过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小书包。 “里面有爸爸的电话号码，还有爸爸给你买的东西。” “你看看，喜不喜欢？” “不喜欢，下次爸爸再给你买别的。” 秦宝珠接过小书包，沉甸甸的。 上次在医院，大哥二哥跟那位漂亮姨姨说的话。 她虽然听不太懂，但回来这两天。 爸爸从来没在家出现过，大哥把爸爸的衣服都装进了麻袋。 二哥说，等爸爸回来再拿走。 她知道，这是不要爸爸的意思。 虽然，爸爸把她扔在金家湾五年没管。 但她还是觉得，爸爸好可怜。 可她不想让姨姨生气，也不想让大哥二哥伤心。 秦宝珠抽了抽鼻子，从兜里偷偷掏出一颗糖递给秦知秋。 “给！” 她一双眼睛圆溜溜，像是浸在山泉水里的黑葡萄。 怯弱，却带着几分坚定。 “我，不讨，厌，爸爸！” 生怕秦知秋误会意思，她磕磕盼盼的想把话说明白。 “不讨，厌！” 秦知秋看着秦宝珠那乖巧懂事的样儿，心像是被刀割了一样。 此刻他觉得，还是让金大勇死得太容易了。 “嗯，爸爸也最喜欢妈妈和珠珠儿。” “等爸爸下次从单位回来，再好好跟妈妈和珠珠儿道歉。” 没等秦宝珠说什么，林见夏从屋里走了出来。 “秦知秋？” 她叫了一声，准备让秦知秋进来把东西搬走。 谁知道秦知秋一转身，像是没听见，大步走远。 秦宝珠忽然看到秦知秋的后脑勺，吃惊的张大了嘴。 林见夏打开门跟出去，哪儿还有秦知秋的人影？ 她皱了皱眉，狐疑的回到家。 “怎么回事？” 转头看见秦宝珠手里拎着的小书包，走上前看了看。 “你爸爸给你的？” 秦宝珠点点头，又想到什么，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 “他，这？” 林见夏知道秦宝珠的意思，点了点头。 “嗯，我也看见了。” “好像，是受伤了。” 秦知秋剪短了头发，叫人一眼就看到后脑勺，一道像是蜈蚣一样的伤疤。 她隔那么远，都看的真真的。 可想而知，当时那伤口多吓人。 刚才叫住秦知秋本来是想问问的，结果他跑得比鬼还快。 林见夏无语的叹了一口气，看看秦宝珠，转移了话题。 “打开看看，你爸爸给你买了些啥？” 第80章 这是，给她的? 秦宝珠拉开小书包的拉链，就见里头装着各色的发夹，还有小人书。 她记得，最后一次在家过年。 爸爸问她有什么想要的？她说想要发夹和小人书。 可没等爸爸给她买回来，就被单位一封电报给叫走了。 几年过去了，她还以为爸爸忘记了。 原来，没有啊！ 那爸爸把头发剪成那样，也是为了安慰她吗？ 秦宝珠似乎明白了什么，抿了抿唇又把拉链拉好。 仰着小脸看着林见夏，似乎在询问她东西可不可以留下。 林见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语气十分温柔。 “爸爸给你的，你想要就拿着。” “不管我跟你爸爸有什么矛盾，都跟你们小孩子没关系，知道吗？” 秦宝珠低下小脑袋，不知道听懂没有。 没多会儿，就听外头一阵大呼小叫。 “秦简，我要弄死你……” “嘿嘿嘿，矮冬瓜，你追不上我。” 秦简拎着红烧肉飞跑进门，秦朗气冲冲紧随其后。 秦宝珠看着两个哥哥，不由一愣。 随即没忍住，抿嘴笑了笑。 大哥二哥，怎么都剃成了光头了？ 圆溜溜，亮锃锃，跟刚出锅的大白馒头一样。 林见夏也看见了，不由好笑。 “你们两兄弟在这事儿上，倒是难得齐心。” 不愧是父子啊，心有灵犀到这个地步了。 秦简嗤笑一声，白了秦朗一眼。 “切，谁跟他齐心？” “小矮子是个学人精，看我剃光头，他也要剃。” 说着，他走上前揉了揉秦宝珠的脑袋。 “我家宝珠儿剪头发，大哥也陪着你一块剪。” “走，进屋，咱做红烧肉吃。” 秦朗没好气瞪了秦简一眼，快步跟上去。 “宝珠儿，跟二哥进屋，二哥给你讲故事去……” 秦朗本来就比秦简矮了一大截，秦宝珠比他还矮不少。 小小一个，被挤在两个哥哥中间。 左右为难，可又谁都不想得罪。 只低着脑袋，一副想哭的模样。 最后还是林见夏上前，帮她解了围，给了秦简一个暴栗。 “让宝珠跟她二哥去听故事，好好歇会儿。” “你来，帮忙做饭。” 秦朗明天要去学校，有几天见不着珠珠儿，今天就先让他和珠珠儿玩儿会吧！ 秦简虽然满脸不愿意，还是乖乖跟着林见夏进了厨房。 小黄吭哧吭哧从屋里跑出来，伸了个懒腰。 秦简见状，一手捞起小黄，拿起剪刀，给它把尾巴剪了一圈毛。 “对，我家小黄也得陪着。” 看着秦简难得露出孩子气的模样，林见夏笑了笑，由着他去了。 日头西落，饭菜也做好了。 一家子围在一块，美美吃起了饭。 林见夏的厨艺自然是没的说，那红烧肉往桌上一放，就叫人直流口水。 她笑了笑，先给秦宝珠夹了一块红烧肉。 “珠珠儿，我问过医生了，你现在可以多吃点肉。” 秦简也跟着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她碗里。 “吃，敞开了肚皮吃。” “大哥特意买的瘦点的肉，就是为了让咱家宝珠多吃点。” 秦宝珠点点头，又给秦简和秦朗夹了一块红烧肉。 怯怯的看了一眼林见夏，见她满脸笑意没说啥，这才低头开始吃。 红烧肉软烂入味，又香又糯。 比秦宝珠这些年加起来吃过的红烧肉，都要好吃。 她不知不觉添了两碗饭，直到林见夏叫停。 才不舍的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不舍的舔了舔嘴唇。 吃饱的感觉真好，好想每天都这样。 林见夏像是看出她的心思，温柔的拿出手帕递给她。 “以后，每天都能吃饱。” “但不能把自己的小肚皮撑坏咯。” 吃完饭，秦简自觉的收拾碗筷。 秦朗帮忙烧水，让秦宝珠洗澡。 秦宝珠乖乖洗完澡，抱着小黄在客厅玩。 夜风吹过，她不由摸了摸发凉的头皮。 没了头发，还是有点冷啊！ 不过，等到夏天就好了吧！ 林见夏把秦宝珠的动作看在眼里，想到了什么。 等两兄弟各自洗完澡出来，又吵开了。 都争着要宝珠跟他们睡，吵得不可开交。 林见夏只觉得脑袋生疼，叫停了两人。 “珠珠儿已经十一岁了，跟你们两谁睡都不合适。” “让珠珠儿睡我房里吧！” 她看向秦宝珠，指了指客厅的沙发。 “别怕，珠珠儿，你睡床，我睡沙发。” 闺女才接回来，她怕吓着她。 让先过渡一下也好。 秦宝珠没出声，秦简和秦朗也没再说什么，各自回房去睡觉了。 月亮缓缓攀上半空，四周安静下来。 林见夏拿着剪刀进了浴室，对着镜子一声咔嚓…… 天还没亮，秦朗就起床去上学。 他准备去屋里看看秦宝珠，结果一进客厅，就见林见夏窝在沙发上沉沉睡着了。 粗黑的辫子，变成了一头齐耳短发。 茶几上，放着一顶做好的帽子。 浅色的帽檐，上头绣着五彩的小花。 帽檐下，缀着两条黑漆漆的麻花辫。 不难看出，是从谁头上剪下来的。 秦朗不由愣了愣，他知道对一个年轻的女同志来说，头发有多宝贝了。 没想到，林见夏就这么剪下来给宝珠儿缝到了帽子上？ 这个女人，有时候真挺让人看不懂。 秦朗没出声，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 一眼看到床上没人，吓得他魂儿都要没了。 “宝珠儿？” 他惊呼一声，就要转身去找人。 就听衣柜里传来小黄的哼唧声，他上前打开衣柜一看。 宝珠抱着小黄窝在衣柜里，睡得正香。 饶是被接了回来，宝珠还是一时适应不了在床上睡觉。 秦朗满是心疼，轻轻给秦宝珠盖上一条小毯子，又揉了把小黄的狗头。 “我去学校了，好好保护我家宝珠。” “回来，给你带大骨头。” 小黄哼哼唧唧，像是听懂了一样，窝在秦宝珠怀里一动不动。 秦朗背上书包，大步出了门。 出门的声音，惊醒了林见夏。 她噌的一下坐起身，只来得及看到秦朗远去的背影。 这两个小子的冷淡，她已经习惯了，也没放在心上。 拿着帽子进屋一看，也发现了秦宝珠跟小黄睡在衣柜里。 她没吵醒两个小家伙，把帽子放在床上一眼能看见的地方。 然后带上房门，去厨房做早饭。 秦宝珠醒来，发现天都亮了。 吓得一下从衣柜坐起来，却忘了衣柜太矮。 砰的一下，撞到了衣柜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让她惧怕的打骂没有到来，她渐渐缓过神。 是了，她已经回家了。 一抬眼，就看见了床上的帽子。 这是，给她的？ 第81章 她这个大儿子，还真是别扭得可爱 秦宝珠怕挨打，甚至不敢碰。 可又觉得那帽子可好看了。 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珠珠儿，吃饭了。” 林见夏进屋叫秦宝珠吃早饭，一眼看到她站在床边。 被她进门的动静，吓了一跳。 林见夏叹了口气，缓缓走上前。 “没事儿，这帽子是我特意给珠珠儿做的，看看喜不喜欢？” 她把帽子戴在秦宝珠头上，让她照了照镜子。 帽子上两条黑漆漆的辫子垂在肩头，就像是秦宝珠自己的头发一样。 关键那帽子也做得特别精致，上头绣了五颜六色的小花。 一眼看去，就像是戴了一个花环。 以前在金家湾，大家都叫她丑八怪。 可戴上这个帽子，她好像变好看了。 秦宝珠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弯了弯唇。 随即，又从镜子里看到了身后林见夏的短发。 唇角慢慢拉直，眼底闪过一些水光。 “你，你，你……” 秦宝珠急切的想说什么，可却没办法说出来。 她怕林见夏会嫌弃她，局促的搓着衣摆。 林见夏握住秦宝珠的手，微微俯身，温柔的看着她。 “我永远不会嫌弃我的珠珠儿，我知道，珠珠儿还没准备好。” “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着。” 等着她的珠珠儿，叫她一声妈妈。 林见夏拉着秦宝珠去了客厅，早饭吃肉包子和小米粥。 她盛了一碗放在秦宝珠跟前，又给她拿了个大肉包子。 刚坐好，秦简也起床了。 欢快的跑进客厅：“宝珠儿？” 一进门，就见秦宝珠戴着那顶特别的帽子。 “宝珠真好看……” 他由衷的夸着，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妹妹的喜欢。 就靠着秦宝珠坐下，也拿了个肉包子。 “吃完早饭，大哥带你出去玩儿。想去哪儿都行。” 秦宝珠满脸惊恐的看着秦简，不住摇头。 她不想出门，不敢出门。 “咋了？怕外头有人欺负你？别怕，有大哥在呢！” 秦简还想劝几句，可秦宝珠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他急忙放下肉包子，给秦宝珠擦眼泪。 “好好，不去就不去。” “大哥跟你在家玩。” 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饭，没等秦简收拾碗筷。 外头，就传来敲门声。 “见夏啊，是我，菊花婶子。” “听说你闺女回来了？婶子给你拿了条鲜鱼。” “还有红糖和麦乳精……” 听到这动静，秦宝珠就跟老鼠似的，要往桌底下钻。 林见夏一把拉住她，示意她不用害怕。 “没关系，这是外头住的婶子，是好人。” 她知道秦宝珠不敢和陌生人接触，就招呼秦简带她进屋看小人书。 “你跟大哥去房间玩儿，待会儿人走了再出来。” 安抚好秦宝珠，看着两人回了房间。 林见夏这才开门，请李菊花进了客厅。 “菊花婶子，你也太客气了。” 李菊花进门，四处看了看。 “客气啥？婶子听说你闺女被金家人磋磨的厉害，都不知道咋心疼好呢！” 林见夏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笑了笑。 “珠珠儿才回来，还有些怕生，跟她哥在屋里玩儿呢！” 李菊花点点头，表示了解。 “没事儿，对了，我家闺女让我跟你说一声。” “上次你送的那头花，她们文工团不少人都想要。” “看你有没有空，做点给她拿过去？” “她那边要了五六十个，你要是做不过来，我来帮你。” 这段时间忙着去接珠珠儿，处理金家人的事儿。 做头花的事儿倒是耽搁了下来，不说文工团那边。 靳商同志那边，也催了好几回了。 林见夏现在确实有点缺人手，不过珠珠儿在家，她不想把外人留在家里。 自己也没办法撂下珠珠儿出门，想了想，还是得拜托李菊花。 “菊花婶子，待会儿我给你几个头花的花样。” “辛苦你帮忙叫上上次那几个婶子，做一批头花出来。” “照样是做一个算一个的钱，你那边我多给你算点辛苦费。” 李菊花知道林见夏的难处，脸一板。 “你要婶子帮忙，就别说这些。” “咱们这些婶子还得感谢你，帮忙给了咱们一个挣钱的机会。” “不然，咱们哪有机会挣这些补贴家用？” “你只管把花样拿给我，我会给你办好这事儿。” 林见夏谢了又谢，拿出几个花样和做头花的材料交给李菊花带走。 看着剩下不多的材料，她有些犯难。 以前只想小打小闹，先做着卖。 秦知秋给弄的那些布料还够用，现在生意这么好。 这些布料可供不了几天，她都跟秦知秋分开了。 肯定不好再找秦知秋帮忙，明儿个，得去一趟市里的布料厂问问看。 能不能弄到好点的布头。 中午吃完饭，秦宝珠被秦简哄着睡午觉屋了。 秦简别扭的从房间里出来，帮着林见夏一块做起了头花。 “照样给我二毛五一个。” 一码归一码，林见夏接回了宝珠，他是对林见夏改观了点。 但他的工钱，可不能少。 林见夏看着手脚麻溜做着头花的秦简，不由好笑。 随后想到什么，又叹了一口气。 “秦简，你难不成就准备跟我做一辈子的头花？” “马庆那边，我也想好了。” “让他过来帮忙一块做头花，学费很快就能凑齐。” “你要不……” 秦简知道林见夏要说什么，皱了皱眉。 “庆子要去上学，就让他去。” “我这边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他想到什么，自嘲的笑了笑。 “再说，我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费那些心思干啥？” “你还是好好培养那小矮子吧！” 林见夏皱了皱眉，咬断线头，认真看着秦简。 “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孩子是烂泥，他们有自己独到之处。” “你是担心胡老板那边不好说？我替你去……” 秦简一下站起身，面色冷下来。 “不要你多事儿，你少管这些。” 眼神一转，又落在林见夏的短发上。 想到她把自己的头发剪下来，给宝珠做了帽子。 秦简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就算他不凭良心，也说不出林见夏回来后对他们不好。 他缓了缓语气，有些生硬。 “我自己会看着办！” 扔下头花，转头出了门。 “跟宝珠说，我晚上回来吃晚饭。” 胡老板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林见夏去招惹他，不是找死吗？ 再说，是他欠胡老板的人情。 他，自己还。 林见夏失笑，摇了摇头。 她这个大儿子，还真是别扭得可爱。 算了，再给他一点时间吧！ —————— 秦宝珠睡醒，发现秦简没在家，神情有些低落。 抱着小黄，坐在衣柜里闷闷不乐。 林见夏找了点玉米粒，给秦宝珠爆了个玉米花。 又熬了点红糖，淋在玉米花上。 这才把秦宝珠从衣柜哄了出来，她拿着玉米花扔进嘴里。 又香，又脆，又甜，好吃。 林见夏让秦宝珠先吃着，她把做好的头花放进屋里。 秦宝珠抱着一碗红糖玉米花，在院子里溜达着。 忽然，院门被推开。 她扭头看去，见到站在门口的张丹丹，脸一下就白了。 手里的碗，乒乓一声，摔了个粉碎。 想到过往被张丹丹揍的记忆，她抱住了脑袋瑟瑟发抖的蹲在地上。 第82章 家里没男人，就母女两，出点什么危险，也是正常的吧? 张丹丹满脸疲惫的站在门口，她不过是出门给躲债的张天宝，送了点衣服和生活用品。 一回来，就听说金家那几个货因为偷了秦家的钱被抓了。 她猛的就想到那天晚上回来，金家几个古怪的模样。 原来他们那会儿就在密谋偷钱，却把她瞒得死死的。 蠢货，要是给她透个风，也不至于会被抓进去。 她怕金家人抓进去了，孙老婆子会磋磨死她妈。 那到底是她亲妈，留着还能找秦家要点养老费。 所以连夜赶回了金家湾，想把她妈接回来。 顺道，把秦宝珠接回来，没准秦家还能念她个好。 谁想去了金家湾才知道，她妈死了。 秦宝珠也不知所终，这趟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不知道以后咋办，浑浑噩噩回了绵市。 今儿个回来，是想好好跟秦知秋认个错。 找他们借点钱，帮张天宝把钱还上。 她妈没了，爸又重新找了个寡妇过日子。 压根不管他们的死活，以后就他们姐弟两相依为命了。 谁知道，一推开门，就看到了院子里的秦宝珠。 距离上次送妈去金家湾见到秦宝珠，好像也没多久。 这秦宝珠就变了个样，导致张丹丹第一眼压根没看出来。 直到秦宝珠摔了碗，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她才回过味来。 “是你这赔钱货？” 秦宝珠回来了？她咋回来的？ 张丹丹一下想到金家湾村里人说，秦宝珠亲妈把她接走了。 她还以为是胡说八道，现在看，秦宝珠是林见夏接回来的？ 那她妈，肯定也是林见夏害死的？ 想到这儿，张丹丹气不打一处来。 快步冲过去，一把提溜起秦宝珠，高高扬起巴掌。 “赔钱货，你敢害我妈？” 秦宝珠吓得瑟瑟发抖，连连摇头。 她没有，秋梅婶子躺在床上的屎尿都是她给端的。 “珠珠儿，碗摔了？站远点，别伤到手……” 屋里的林见夏听到动静走出来，一眼看到气势汹汹的张丹丹。 当即脸色就变了，冲过去一把将秦宝珠拉回来。 摸了摸她的小脸，仔细看了看。 “没事吧？伤到没有？” 秦宝珠只摇头，双唇发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觉得下身一热，一股暖流流了出来。 她，她尿裤子了。 秦宝珠想到自己的下场，抖得越发厉害了。 林见夏却没有生气，只是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珠珠儿知道怎么换裤子吗？” 秦宝珠战战兢兢点头。 “好，那珠珠儿先去房间，找到衣柜的裤子换上。” “我把院子里的脏东西清理一下，好吗？” 说完，林见夏轻轻推了秦宝珠一把。 秦宝珠就像是个木头人，呆呆的进了房间。 张丹丹回过神，满脸怒气。 “跑什么？林见夏，这赔钱货是你接回来的？”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妈？” “今儿个你要是不给我几万块钱封嘴，我跟你没完。” 林见夏看着秦宝珠进了房间，这才扭头看向张丹丹，冷笑一声。 “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没完？” 没等张丹丹再放狠话，林见夏卷起袖子。 一把薅住她的头发，拖死猪一样，把人拖到门外狠狠扔在地上。 “哎哟，林见夏，你疯了？” 张丹丹重重砸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不等她坐起来，就被林见夏一把揪着衣襟，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啪 林见夏下手又狠又快，几巴掌下去。 张丹丹满嘴都是血腥味，嘴里像含了一块热萝卜，连话都说不出。 “你，你……” 林见夏冷冷勾唇，一巴掌接着一巴掌。 “欺负我家孩子没人撑腰？以前揍她不少吧？” 不然，珠珠儿见了张丹丹会跟见了鬼一样？ 还有上次秦简说，就是因为张丹丹一巴掌差点把珠珠儿打聋。 王秋梅怕出事儿，才把珠珠儿送到乡下去的。 归根结底，张丹丹也跑不掉。 只可惜上次金家人太过贪心，想独吞那钱。 没把张丹丹拉下水，倒是让她逃过一劫。 她还没腾出功夫对付她，她居然有胆子找上门。 几巴掌下去，张丹丹从开始的叫骂不休，到哭着求饶。 巷子里的邻居被惊动，跑出来看热闹。 张丹丹吐出一口血，含糊不清的求救。 “报，报，派粗，所！” “要，粗，人命……” 在得知金家人干的好事儿后，巷子里的人对张丹丹是半点都不同情。 把人家闺女扔到乡下吃了那么多苦，临了还想来个偷梁换柱。 人家亲妈生气，扇几巴掌也说得过去。 “那啥，见夏同志啊！她皮糙肉厚，你多扇两下也行，出出气。” “咱们都看着呢！没啥大事。” 听到周围这风凉话，张丹丹再也忍不住，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林见夏呼出一口气，将她踢开些。 本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没想到林见夏又从屋里舀出一瓢粪水。 狠狠的浇在张丹丹身上，一股难闻的臭味在巷子里弥漫开。 只见刚才还一动不动的张丹丹，猛的窜起身飞奔跑远。 “妈呀，救命……” 那死动静，吓得巷子里的人一愣一愣的。 林见夏也不追，只把粪瓢往后头一扔。 “大伙儿都看见了，她从我家跑的时候可生龙活虎的。” “别到时候又说病啊伤啊的，讹人呢！” 大伙儿纷纷表态，帮林见夏作证。 “是，咱们看的真真的，张丹丹没事儿，在外头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 林见夏拎出几桶水，把巷子里的臭味都冲没了。 这才转身关上院门，洗了把手进屋去看秦宝珠。 她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呆呆的站在窗口看着外头。 显然，刚才的一切她都看见了。 林见夏有些不好意思，怕吓到她，轻咳一声，站在门口。、 “珠珠儿啊！别怕，我平时没这么凶的。” 秦宝珠转头看着林见夏，歪了歪头。 挤出一个笑，走上前，对林见夏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你，厉害！” 林见夏从自己闺女眼里看到了亮闪闪的崇拜，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甜。 “那可不，我还有更厉害的呢！以后叫我家珠珠儿看看？” 秦宝珠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 ———————— 张丹丹拖着一身臭味，跑过大半个绵市，来到张天宝买的单元楼。 “开门，我是你姐。” 张天宝一开门，那家伙，差点把他熏死。 “张丹丹，你掏粪坑去了？” “这么臭，咋不洗洗了回来？” “你不是找秦家借钱了？怎么说？钱呢？” 提到这事儿，张丹丹脑门星都窜火。 一把推开张天宝，进了屋。 “别提了，林见夏就是一块滚刀肉。” “软硬都不吃，对了，她还把秦宝珠那赔钱货接回来了。” “我估摸着，妈也是她弄死的，就是没证据。” 张天宝嘶了一声，捏着鼻子在家来回踱步。 “那咋办？胡老板给我最后的期限就是今天。” “要还不上，我，我就没命了。” “你说说你，干啥要得罪林见夏？” “不是说她家有好几万块钱吗？随便借点给我都够了啊。” 砰 门口一声巨响，虎皮带着几个混子闯进来。 狠狠给了张天宝一拳，直接把人揍晕。 连带张丹丹，一块提溜到了郊外一处废弃厂房里头。 一盆冷水泼下去，张天宝幽幽醒过来。 睁眼就看见胡祥云坐在对面，手里还把玩着一把杀猪刀。 锃亮锃亮。 张天宝当即吓得差点尿裤子：“胡，胡老板，我，我不是故意不还你钱的。” “你，你再宽限我几天，我，我一定还你。” 胡祥云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啧了一声。 “我放了你一马又一马，你真当我是放马的？” “今儿个要么还钱，要么，你跟你姐躺这儿。” 胡祥云一个用力，杀猪刀狠狠扎进了地板。 张天宝跟张丹丹吓得鬼哭狼嚎，情急之下，张丹丹扯着嗓子喊道。 “我，我知道哪儿有钱。” “咱，咱家隔壁那秦家，他家好几万块钱呢！” “而且，秦知秋回单位了，家里就他媳妇和一个小闺女在家。” “你们去偷，去抢，都行。” 胡祥云眯了眯眼，看向虎皮。 “秦知秋？我记着是秦简他爸？” 虎皮点了点头：“好像是。” 胡祥云不知道想到什么，咧开嘴露出一个阴深深的笑。 “是了，家里没男人，就母女两，出点什么危险，也是正常的吧？” 第83章 动手 胡祥云把这事儿交给虎皮去办，叮嘱他一定要办好，而且不能让秦简知道。 至于张家两姐弟，暂时先关在废弃工厂里头。 虎皮先回了一趟录像厅，叫上自己几个兄弟。 一直等到天快黑了，才准备出门。 正好，在录像厅外头碰到了秦简。 冤家路窄，两人挤在门口，谁也不让谁。 “好狗不挡道。” 秦简冷着脸，看着虎皮。 虎皮身后几个弟兄听到这话，当即嚷嚷着就要上去教训秦简。 “妈的，你这小子跟谁这么说话呢？” “虎皮哥跟着胡老板混的时候，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呢！” “今儿个，老子非教教你规矩。” 换成以前，虎皮肯定当场就跟他打起来了。 可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要去干啥，他就忍不住笑。 一抬手，拦住了几个兄弟。 “哎，咱们大人有大量，让让他怎么了？” “秦简，记住你现在这嚣张的样儿啊！” “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他往后退了一步，冷笑着对秦简比划了一个他先走的姿势。 秦简皱了皱眉，觉得虎皮今儿个应该是犯了疯病。 但他急着回家跟宝珠儿吃晚饭，也没想那么多。 大步朝外走去，只是，刚到门口，就被人给叫住了。 “秦简，胡老板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得，这是跟宝珠吃不成晚饭了。 秦简站定：“成，我就去。” 虎皮一听这话，不由笑得更厉害了。 “哎哟，既然走不成，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兄弟们，咱们走！” “咱们跟秦简这清闲活儿比不了，待会儿晚上可是要大干一场呢！” 几个小混子吊儿郎当跟上虎皮，满脸得意。 “就是，跟着咱虎皮哥才有肉吃。” “哪像秦简，又要混，又要装清高。” “我呸……”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跟在最后，缩头缩脑的看了秦简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秦简顿了顿，皱眉按住他的肩膀。 “小子，你新来的？” “懂不懂规矩？新来的都要先从打扫卫生开始干。” 王三泰一下就懵了，看着虎皮结结巴巴。 “我，我跟虎皮哥的。你，你凭啥管我？” 虎皮往后看了一眼，没好气切了一声。 “秦简，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哼，一个瘦得跟鸡崽子一样的小子，我还不乐意带呢。” “你爱留就留下，关我屁事。” 说完，虎皮一挥手，带着其他几人走远了。额 王三泰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直咬牙。 “你什么意思？奈何不了虎皮哥，就找我们这些底下的出气是不是？” “听说虎皮哥今晚要干大事，我要是能帮上忙。” “他，他就给我五块钱呢！” “五块钱，我可以拿回家给我妹子念书的。” 秦简被王三泰一通埋怨，也不恼。 缓缓松开手，提醒了一嘴。 “你这种新瓜蛋子，跟上去也是用来背锅。” “看你才来，给你个忠告。” “这地儿不是挣钱的地儿，还是脚踏实地找个活儿干的好。” 王三泰看着明显比他小几岁的秦简，不由愣了愣。 “你，你自己小小年纪不上学在这儿混，还给上我忠告了？” 秦简想到什么，冷笑出声。 “我以前，没得选！” 说完，也不管王三泰能不能听进他的话。 转头去了胡老板的办公室，胡老板只是要他留下来看一晚上录像厅。 这事儿以前秦简也经常干，一口答应下来。 怕宝珠在家等他，还特意借了胡老板办公室的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宝珠，是大哥，今晚大哥有事儿不回去，你乖乖在家跟小黄好好吃饭，知道不？” 秦宝珠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好。” 挂断电话，她抱起小黄缩在墙角。 今天大哥也不回来，那就只有她跟漂亮姨姨在家了？ 她有些紧张，搂着小黄的手不由紧了紧。 万一，万一姨姨要跟她说话咋办？ 她说话说的不好，姨姨会嫌弃她吧？ 小黄哼哼唧唧叫了两声，似乎也感受到了秦宝珠的情绪不对。 “珠珠儿，吃饭了。” “今晚，咱们吃把子肉。” “里头还放了虎皮鸡蛋哦。” 林见夏端着饭菜还没进客厅，秦宝珠就闻到了诱人的香味。 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抬起头来。 虎皮鸡蛋？那是啥？老虎生的鸡蛋？ 可老虎不是只生小老虎？咋会生鸡蛋呢？ 到底是孩子，好奇大过害怕。 见林见夏把饭菜放在桌上，秦宝珠一点一点的挪了过去。 浓油赤酱的把子肉，三分肥七分瘦。 里头还放了辣椒和鸡蛋，表皮炸得皱皱的，跟老虎的斑纹一样。 秦宝珠无声的张大了嘴，哦，原来这就是虎皮鸡蛋。 “坐，先尝尝好不好吃？” 林见夏顺势拉着秦宝珠坐下，给她夹了一块把子肉。 秦宝珠低头，轻轻咬了一口。 香，还带着一点辣椒的辣。 但并不辣嘴，反而解了肥肉的腻。 好吃，秦宝珠的眼睛都亮了亮。 都不用她开口，林见夏又给她夹了一个虎皮鸡蛋。 “鸡蛋也好吃，我炖了很久，都入味儿了。” 秦宝珠点点头，咬了一口鸡蛋。 鸡蛋外头那层皮炸得焦焦脆脆，又吸了足足的肉汁。 咸香浓郁，太好吃了。 还有青椒，炖得软软烂烂的，一点辣味都没了。 拌着肉汁和米饭一块吃，那叫一个开胃。 秦宝珠压根没有说话的机会，只顾着低头吃饭。 林见夏见她吃得香，满脸温柔。 “不着急，慢慢吃，晚上吃两碗就行了。” “剩下的把子肉，明天早上给你包包子。” “浓郁的汤汁裹在松软的白面包子皮里，那滋味，吸溜……” 林见夏夸张的吸溜了一下口水，逗得秦宝珠眉眼弯弯。 她也没忘了小黄，用肉汁给小黄拌了一碗饭。 小黄吃的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快飞起来了。 看着两个小家伙吃的这么香，林见夏这才自己动筷子。 吃完饭，林见夏烧了热水，让秦宝珠洗澡。 自己趁着这个功夫，把碗筷收拾了。 等秦宝珠洗完澡出来，她拿了干毛巾，给她把头皮擦干。 “衣柜我收拾好了，你先去睡，待会儿我得给小黄洗个澡，再让它去陪你。” 秦宝珠微微歪头看着林见夏，好半晌，才磕磕盼盼说出两个字。 “你，好，谢谢！” 她的意思是，林见夏很好，她很谢谢她。 林见夏明白秦宝珠的意思，笑了笑。 “你也好，珠珠儿，不用谢。” “去睡吧！” 秦宝珠进了房间，打开衣柜。 一眼就看到衣柜上层的隔板全都被拆掉了，底下那层隔板上铺了新的被褥，放着一个枕头。 衣柜门边，还有一个布帘子。 如果她不关衣柜门，直接拉上帘子，也能挡住外头的一切，不用憋得慌。 秦宝珠小心翼翼爬上去躺好，拉着被子盖到眼睛下。 这才发现，衣柜顶上贴了很多画的星星。 就好像，她自己拥有了一片星空。 这几年来的虐待，让秦宝珠惶恐不安的心，在此刻，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没等到小黄，她就自己睡着了。 林见夏给小黄洗完澡，在煤炉边烘干后抱进屋。 轻轻打开衣柜一看，秦宝珠睡得特别香。 她不由弯了弯唇角，抱着小黄走到外头。 “今天珠珠儿想一个人睡，你就睡你自己的窝里吧！” 月上半空，小黄扯了个呵欠，跑回了院子一角的狗窝里。 林见夏收拾了一下，也回了客厅睡觉。 一切归于寂静，隔壁王秋梅家的院子里，却传来压低的声音。 “好，动手！” 第84章 多久了?没听简哥把那地儿叫做家了? 虎皮他们在墙角腿都快蹲麻了，确认了隔壁秦家就一大一小两个娘们。 等巷子里的人都睡着了，这才放心动手。 虎皮站起身，点了一根烟。 “我去外头抽根烟，顺道放风，你们得手了就过来。” 几个混子摩拳擦掌，拍着胸膛保证。 “虎皮哥，你放心，咱们一定能把钱弄到手。” “嘿嘿嘿，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几个的好处。” 虎皮狠狠踹了他们一脚，让他们别废话。 自己叼着烟，去了巷子口，找了个地儿，先撒了一泡尿。 夜风一吹，他不由抖了抖。 忽然，就听见秦家传来汪汪汪的狗叫声。 他皱眉，赶紧提上裤子。 那几个小子怎么回事？还没出来？ 万一惊动了巷子里的人咋办？他刚要过去帮忙。 就见秦家外头闪过几个黑影，随后，就是几声闷哼。 “哎哟，谁，谁？” 其中一个，是他手底下的人。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了嘴。 “闭嘴，哪儿来的小子？胆子这么大？敢动这家？” “走，送派出所！” “唔唔唔……” 几个小子被捂住嘴，叫都叫不出。 但虎皮知道，他们是在叫他帮忙。 看着那几个牛高马大的黑影，虎皮缩着脖子，躲在了刚撒过尿的垃圾桶后。 几个黑影一手提溜着他几个兄弟，大步往外走。 “上头可说了，这是秦同志的家。” “让咱们务必保护好他的家人，绝对不能出一点闪失。” “知道，我们还有人在暗处盯着！” 几个黑影走远，虎皮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妈的，这秦简家是什么来头？ 居然还有人暗中保护？而且看那架势，可不是普通人。 不是部队的，就是派出所的。 这他妈能动？ 虎皮僵在原地，一直等到鸡叫才敢冒头。 一鼓作气，跑到了胡祥云家。 砰砰砰的敲门声，惊得胡祥云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一脚把身边的女人踹下去，让她开门。 等虎皮进了门，胡祥云拿过床头的烟点上。 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 “钱呢？” 虎皮手舞足蹈，把昨晚的事儿说了一遍。 还没听完，胡祥云狠狠把燃着的烟头扔在了虎皮脸上。 “妈的，养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就两个女人，你都搞不定。” “还把兄弟搭进去了，滚到录像厅去。” “从今天起，你给老子在录像厅打杂……” 烟头烫得虎皮脸上一疼，他不敢动。 “胡老板，这事儿真不赖我，谁知道外头还有人守着？” “都是那张天宝，没探听清楚就让咱们去了。” 胡祥云冷哼一声，重新拿了一根烟。 “他，我自然不会放过。” 虎皮急忙上前，给他点上。 “那秦简？” 胡祥云没好气把烟灰弹在虎皮掌心。 “秦简那边我会自己看着办！你这小子，好好给老子在录像厅反省反省，这段日子别惹事。” 那几个小混子被抓了进去，难保派出所那边不找他麻烦。 这段时间，还是低调点好。 虎皮忍着疼，还得赔小心。 “是，我都听胡老板的。” 从胡老板家出来，虎皮直接回了录像厅。 正好接秦简的班，他没了昨天的嚣张，满脸憋着气。 一进门，就把秦简从售票厅薅了出来。 “滚你妈的。” 秦简冷着脸，一把揪住虎皮的衣领。 “你他妈说什么？” 虎皮咬牙，挥了挥拳头。 “老子让你滚呢！咋样？想动手？” 昨儿个啥都没捞着，连兄弟都折进去了。 他把这一切都归咎在秦简身上，妈的，不知道还得忍这小子多久？ 秦简抵了抵后槽牙，显然也想跟虎皮练练。 马庆见状，急忙把秦简拉出来。 “简哥，别冲动啊！” 秦简想到马庆马上就要离开录像厅回去上学，也不想招惹虎皮。 拉好衣领，冷笑一声。 “看来，昨儿个是被人连锅都端了？” “一股子邪火没地儿发呢？把兄弟扔下自己倒是好好回来了，真不是个玩意儿。” 虎皮本就有火，这话更是直戳他心窝子。 “你他妈说谁呢？” 秦简拉过马庆，转头就走。 “谁特么应声，我说谁。” 虎皮想到胡老板的交待，只能咬碎牙忍下这口气。 马庆走出老远，还有些后怕。 “哎哟，吓死我了，简哥，我还以为虎皮会追上来干一架呢！” 秦简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往前走。 “他不敢，这段日子，他得夹着尾巴过日子。” “你别想些有的没的，后天就干完这个月了。” “上学的事儿，准备好了吗？” 马庆点点头：“准备好了，不过，简哥，你真不跟我一块回学校？” 见夏姨把他上学的事儿都办妥了，简哥的事儿肯定也不在话下。 “你是担心胡老板不放人？要不，我跟胡老板说，替你一个月？” “等他找到人了，咱两再一块去？” 秦简嗤笑一声，给了马庆一巴掌。 “想屁呢？你简哥的活儿是一般人能替的？” “有机会你就把握住，别到时候又耽搁了。” “我自己的事儿，自己会看着办。” 两人出了巷子，秦简挥了挥手，跟马庆分开。 马庆一愣，不解问道。 “简哥，不去我家啊？你都好久没去我家了。” 秦简嗤笑一声：“我家宝珠回来了，在家等我呢！” 他话里的愉悦，藏都藏不住。 马庆却是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 多久了？没听简哥把那地儿叫做家了？ 秦简想到家里的秦宝珠，又想到了林见夏。 不知道她今天做啥好吃的了？ 不由加快了脚步。 很快回了家，一推开门，就见秦宝珠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看到他，弯了弯唇，招了招手。 秦简不由好笑，快步走上前。 “咋了？想大哥了？” 秦宝珠神秘兮兮从怀里掏出两个大大的肉包子，一个塞进秦简嘴里。 “吃，好吃！” “放着，热的！” 她指了指怀里，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告诉秦简。 肉包子一直放在怀里，热着呢！ 秦简咬了一口肉包子，是把子肉青椒馅儿的。 软糯浓香的把子肉，吸饱了肉汁儿的青椒，配上松软的包子皮。 别提多好吃了。 一个大肉包子，秦简两口就吃完了。 剩下一口，他递给秦宝珠。 “好吃，哥吃了，你也吃。” 秦宝珠摇摇头，把肉包子再次塞进秦简嘴里。 “吃，三个。” 她比划了一个三，又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实在吃不下了。 秦简这才把肉包子吃完，随后看了看。 “她呢？” 秦宝珠歪头：“给，小黄，做被。” 正说着，林见夏拿着一床小被子出来，给小黄铺在了狗窝里。 “昨儿晚上叫得那么厉害，冷得慌？” “今天给你铺厚点，就不冷了。” 小黄：“呜……” 林见夏铺好小被子，抬头就看见秦简回来了。 温柔的笑了笑：“回来了？你跟宝珠儿待会儿，我出去一趟。” 第85章 咋回事? 秦简也没问林见夏要出去干啥，点点头，带着秦宝珠去墙角看蚂蚁搬家去了。 没多会儿，林见夏气喘吁吁回来了。 冲着院子里两兄妹，得意的招了招手。 “来，看看我的车。” 男孩对车天生就多几分喜欢，秦简还以为林见夏买了摩托车。 再不济，也是个二八大杠。 以后，他还能骑上带宝珠去兜兜风。 “你啥时候买的？” 秦简满脸惊喜的拉着秦宝珠，走到门口。 看到停在门口那辆三轮车，他脸上的笑僵了僵。 三轮车就算了，上头咋还弄了个棚子？ 看着跟人家种菜盖的大棚一样，一点都不敞亮，也不好看。 “怎么样？” 林见夏倒是觉得这三轮车不错，拉开前头的门，招呼秦宝珠。 “珠珠儿，上去看看？” “这四周都围上了，别人看不见里头。” “不过，你可以看到外头。” 这会儿巷子里没人，秦宝珠在林见夏鼓励的眼神中，缓缓踏上了三轮车。 棚子是用防水布搭的，关上后一点都不透光。 外头的人看不见里面是啥样，门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窗户。 能通风，也能透过窗户看着外头是啥样。 坐在里头，就跟待在衣柜一样，叫秦宝珠觉得很安全。 她张大着嘴，眼底满是惊奇。 看得出，她还挺喜欢。 秦简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三轮车，是林见夏特意买了改装后，给宝珠坐的。 心里头不由有些酸溜溜的，轻哼一声。 “你倒是会巴结人，怎么就不巴结巴结我呢？” 成天就知道指使他干活儿！ 林见夏不由好笑，也招呼秦简上车。 “你叫我一声妈？我好好巴结你？” “做梦！” 秦简冷下脸，他虽然承认林见夏人还不错。 让他叫妈？可不行。 上了三轮车，发现里头还挺宽敞。 他跟宝珠面对面坐着，都还有不少空余地方。 “等会儿，我去拿点东西，然后出门逛逛？” 秦宝珠没有拒绝，秦简也点了点头。 林见夏回屋拿了个布包，还不忘把小黄捞上。 锁好门，把东西塞进三轮车里。 一个用力，蹬着车往外走。 “里头有零嘴，你们两兄妹分着吃。” 三轮车缓缓移动，秦宝珠起先还有些害怕。 那天从医院回家，都是大哥二哥一路护着她。 把她塞到小汽车里，没让她见人。 回家时在院子门口站了站，那一会儿工夫，都叫她吓得不轻。 回来好些天了，她连门都没出过，也没见过外人。 所以，也不知道外头到底啥样了？ “别怕，咱就在这里头看看。” 秦简握着秦宝珠的手，拉着她往外头看。 秦宝珠一手抱着小黄，好奇的看了一眼。 外头小汽车，中巴车穿行而过。 还有街道两旁的小商贩，在热情的招揽着生意。 秦宝珠渐渐的松开了秦简的手，看得津津有味。 碰上卖糖葫芦的摊子，林见夏停下车，转头看向秦宝珠。 “珠珠儿，吃糖葫芦不？” 见秦宝珠没拒绝，她下车买了两串糖葫芦，从窗口递进去。 “跟哥哥分着吃。” 秦宝珠接过糖葫芦，被鲜艳的色泽吸引。 忍不住，舔了一口。 好甜，好吃。 她咬了一颗糖葫芦，不舍的慢慢吃完。 剩下的，重新包好。 还不忘把剩下的那一串，递给秦简。 秦简不明所以：“不好吃？” 秦宝珠摇摇头：“二哥！” 她的意思，二哥还没吃。 秦简又好气又好笑，重新剥开糖葫芦，塞进秦宝珠嘴里。 “你二哥想吃，以后再买。” “糖葫芦可放不了几天，化了就不好吃了。” 秦宝珠一听放久了不好吃，这才把剩下的糖葫芦吃完。 秦简见她喜欢，又哄着她把自己这串糖葫芦吃了。 秦宝珠就咬了一小口，死活不肯动，全都塞进秦简嘴里。 两兄妹窝在小小的三轮车里，别提多开心了。 没多会儿，林见夏蹬着三轮车出了城。 秦简正奇怪她要去哪儿，林见夏自己就说开了。 “我去城郊的布料厂跑一趟，想买点布头做头花。” “马上天热了，再给你们做点夏天穿的衣服……” 听着林见夏的絮絮叨叨，秦简非但没觉着烦。 反而有些昏昏欲睡，那是一种在舒适环境下的极致放松。 可很快，秦简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清醒过来。 冷冷回了一嘴。 “随你！” 对上秦宝珠狐疑的目光，他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宝珠儿困不困？睡会儿？大哥在这儿守着你，别怕。” 秦宝珠一点不困，摇了摇头。 继续看外头的风景。 很快，林见夏就到了布料厂。 找了个地儿先把三轮车停好，让秦简看着点秦宝珠。 自己去了门卫室，跟门卫说明了一下来意。 “大哥，我想找你们厂长谈点小生意，你给我行个方便？” 林见夏掏出两包烟，递给门卫。 她本就生的好看，面上又带着笑。 叫人不好意思打她的脸，但厂里也有自己的规矩。 门卫收了烟，让林见夏登记下自己的名字和住址。 “大妹子，不是大哥不帮你。” “平时要见咱们厂长的人多了去了，我要是放进去，自己的饭碗都保不住。” “你留下地址，回头厂里安排时间，再去通知你？” 一来就吃了个闭门羹，林见夏也有些无奈。 但也没为难人家门卫，留下自己的名字地址和电话。 转头出门，招呼了三轮车里的秦简和秦宝珠一声。 “走，咱回家咯。” 回家路上，有一个很大的上坡。 林见夏抹了把汗，准备卖力蹬上去。 谁知忽然觉着后头一轻，转头一看。 秦简不知道啥时候跳下车，正在后头推车。 这小子，怪会心疼人的。 林见夏不由抿嘴笑了笑，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许是察觉到林见夏的目光，秦简不自觉的别开头，故作冷漠。 “别误会，我可不是看你累。” “我是想让我家宝珠坐得更舒服点，你加把劲儿，不然车要滑下去了。” 林见夏没戳穿秦简的小心思，卖力往上蹬了一把。 “好嘞。” 三轮车上了坡，停在一片平稳点的地方。 秦简冷着脸上前，扒拉了林见夏一把。 “你去后头坐着，我来。” “慢吞吞的，像乌龟爬一样。” 林见夏刚要下车，却看到秦简的袖子上一片血迹。 袖子底下隐约露出几道狰狞的伤疤。 圆圆的伤疤，像是烟头烫过，又没长好。 林见夏脸上的笑瞬间冷下来，一把抓着秦简的手，把衣袖往上一拉。 从手腕上一直到臂弯上头，几乎全是这样的伤疤。 有的已经长好，有的刚刚结痂。 还有的，一片血肉模糊，看的林见夏触目惊心。 她一下想起，上次给秦简晒被子时，被子上的血迹。 “咋回事？” 第86章 但我也还是希望，你能够保护好自己 秦简猛的甩开林见夏的手，不自然的把衣袖扯下来。 “不关你事儿，你们回家，我还有事儿……” 他转身飞快跑远，生怕被林见夏追上一样。 林见夏浑身都在发抖，她的儿子，到底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遭遇了一些什么啊？ 她怕吓坏珠珠儿，只能先蹬着三轮车回了家。 秦宝珠没察觉到有啥不对劲，下车后飞快抱着小黄跑进院子。 虽然三轮车里很安全，可哪儿有自己家的院子舒服？ 秦宝珠跟小黄在院子里撒欢，林见夏把三轮车推进来关上门。 院子一角的韭菜已经长出来了，经历了几场雨水，这会儿正嫩着！ 林见夏洗了把手，割了一把韭菜。 看着秦宝珠，招了招手。 “珠珠儿，咱们晚上吃饺子？” “你喜欢韭菜猪肉馅的？还是韭菜鸡蛋馅儿的？” 秦宝珠吞了吞口水，有点为难。 她好些年没吃饺子了，这两个馅儿听着好像都好吃。 林见夏不由好笑：“那咱们就包两种，一种韭菜鸡蛋馅，一种韭菜肉馅。” “我去擀饺子皮，你要不要来？” 秦宝珠连连点头，扔下小黄跟林见夏进了屋。 小小的厨房，很快充满了林见夏的夸赞声。 “哎哟，我家珠珠儿可真厉害，擀的饺子皮又大又圆呢！” “嗯，珠珠儿包的饺子可好看了。” 秦简从外头进来，站在那听了半晌，悬着的心才落下。 他赌气跑了之后就后悔了，以前就他一个人。 生气想咋样就咋样，现在宝珠儿回来了。 他这个做大哥的，咋能把宝珠儿一个人扔下？ 本来还担心，宝珠见不着他会伤心。 但显然，没有。 他走近些，就见秦宝珠站在桌子边，有模有样的学着林见夏包饺子。 脸上，手上，到处都是白色的面粉。 几个歪歪扭扭的饺子放在一旁，显然是宝珠的“杰作。” 偏林见夏对着那样的饺子，也能夸的出口。 秦简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下，厨房里两人同时抬头看过来。 秦简的笑意收起些，硬着头皮上前。 “我，回来了。” 他怕林见夏当着宝珠的面儿生气骂他，本想低头认个错。 可林见夏非但没骂人，反而冲他笑了笑。 “去洗把手，一块过来包饺子。” 秦简的心，一下就落地了。 “来了。” 爽朗的应了一声，洗了把手进了厨房。 他刮了刮秦宝珠的鼻子，笑出声。 “看看，这是谁家的小花猫啊？” “哦，是我家的！” 秦宝珠抿了抿嘴，献宝似的把包的饺子显摆给秦简看。 “呀呀呀，我家的小花猫包的饺子可真好看！” 一家三口凑在一块，很快就包好了饺子。 秦简带着秦宝珠去洗手，林见夏烧水煮饺子。 等两人洗完手回到客厅，白白胖胖的饺子已经出了锅。 盛在盘子里，边上还放着三碟林见夏自己调的酱汁。 “辣椒油放在边上，喜欢就自己加点。” 林见夏洗了把手走进屋，跟秦简和秦宝珠一块坐下。 “左边这碟是韭菜肉馅的，右边这个是韭菜鸡蛋馅的，吃吧！” 秦宝珠夹了一个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咬上一口。 韭菜香，鸡蛋嫩。 好吃！ 再来上一个韭菜肉馅的，秦宝珠得出结论，还是肉馅的好吃。 看着秦宝珠吃得欢快，秦简也跟着大口吃起来。 还真别说，他在绵市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 两兄妹足足吃了三大盘饺子，最后还是林见夏怕他们撑坏肚子，才没让他们继续吃。 没等林见夏张嘴，秦简就主动收拾了碗筷。 “我去洗碗。” 把碗洗了，又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连院子都扫得一尘不染，还把花花草草和菜都浇了。 连宝珠的洗澡水都烧好，拎进了浴室。 实在是找不到活儿干了，秦简站在客厅外头，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 林见夏瞧出他的心思，没有吭声。 找了衣服，招呼秦宝珠先去洗澡。 “珠珠儿，洗香香，去睡觉。” 秦宝珠点点头，进了浴室。 这下外头只剩下秦简和林见夏，他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脑袋。 斟酌了半天，才张嘴。 “那个，我没干坏事。” 虽然从小到大被误会了不知道多少回，他也懒得解释。 可一想到林见夏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所以，才多说了一嘴。 林见夏点了点头，笑了笑。 “我知道，我说过。” “我儿子，不会干坏事。” 她从兜里掏出几颗奶糖，递给秦简。 “但我也还是希望，你能够保护好自己。” “不要受伤，好吗？” 没有怀疑，没有谩骂。 只有信任，与担心。 那一刻，秦简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真是的，拿我当小屁孩哄呢！” 嘴里是这样说，但还是乖乖拿过奶糖剥开，塞进了嘴里。 那一刻，他下定了一个决心。 为了不让林见夏以后失望，还是别在胡老板那干了吧？ 秦宝珠洗完澡，先回了房间。 等秦简洗完澡回到自己房间，就见秦宝珠抱着枕头和小黄。 可怜巴巴站在那，看着他。 秦简心都化了，赶紧掀开被子，让秦宝珠睡自己的床。 “成，今天那小矮子不在，你跟大哥睡一个屋。” “大哥给你讲故事？” 秦宝珠拉过被子盖在眼皮下，点了点头。 小黄吭哧吭哧在被子上找了个地儿，蜷成一团。 秦简关了灯，给秦宝珠磕磕盼盼的讲起了故事。 从小没人给他讲故事，自己又是个不爱看书的，只能东拼西凑把记忆里听人家说过的故事讲一遍。 七仙女下凡成了牛郎的媳妇，生了娃儿又被二郎神压在了山底下。 好不容易被一个叫唐僧的和尚给救了，取回了西经被封了神仙。 长出了三头六臂，去了海里把龙王三太子给打死了…… 秦宝珠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挨不住困意袭来。 临睡着前，她就一个念头。 那七仙女，可真忙啊…… 看着秦宝珠沉沉睡着，秦简松了一口气。 自己半靠在秦朗床上，眯了眯眼。 实在抵不过困意侵袭，咬了咬牙狠狠撕开手臂上的伤口。 剧痛让他保持清醒，没有坠入深沉的梦。 囫囵眯了一会儿，听着外头鸡叫了。 秦简立马起身，给秦宝珠盖好了被子。 “大哥去干活儿了。” 小黄被吵醒，哼唧了一声。 秦简揉了把狗头，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他一走，秦宝珠就睁开了眼睛。 第87章 他们，在哪儿? 听着外头院门开了又关，秦宝珠抱着小黄跳下床。 也不知道站在外头多久，直到林见夏起床出门。 才看见穿得单薄的秦宝珠，赶紧跑上前抱起她。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大哥呢？” 秦宝珠身上冻得冰冰凉凉，林见夏赶紧把她抱回床上，裹上被子。 被窝里好暖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可好闻了。 秦宝珠没忍住，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抬起头，看着林见夏。 “大哥，走了，睡，不着。” 她一直觉浅，稍微一点动静就被惊醒。 想了想，又接着道。 “大哥，睡，不着！” 林见夏一愣，耐心问道。 “是大哥走了，珠珠儿睡不着？” 秦宝珠点点头，又摇摇头。 “大哥，不睡！” 她皱起小眉头，在手臂上掐了一把。 “他，不睡。” 大哥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她都看见了。 林见夏一下就想到秦简手上那些伤疤，所以，伤口一直不好，是因为秦简一直撕开伤口？ 秦简，为啥不睡？ 她叹了口气，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看着秦宝珠眼底的担心，林见夏温和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珠珠儿担心大哥？” 秦宝珠点头。 “那回头，我找个机会问问。” “以后二哥不在家，珠珠儿要和大哥一个屋吗？” 有珠珠儿看着点，秦简的情况或许会好些。 秦宝珠连连点头，意思是，她一定要陪着大哥。 今天星期五，下午秦朗就回来了。 秦宝珠坐在院子里看到秦朗，开心的迎了上去。 “二哥。” 秦朗揉了揉她的脑袋，微微一笑。 把手里一个热气腾腾的纸包，递了过去。 “二哥给你买了糖炒栗子，你趁热吃。” 秦宝珠捧着糖炒栗子，要去帮秦朗拿东西。 秦朗摇摇头，示意秦宝珠在院子里吃栗子。 “二哥自己拿……” 一回房间，就发现自己的床铺被动过。 秦朗皱起眉头，扯过被单就要往外扔。 “谁让秦简睡我的床？” 林见夏从厨房走出来，一手按住秦朗的肩，接过床单。 “弄脏了洗洗就行，他是你大哥，你那么嫌弃他干啥？” “昨儿个珠珠儿睡你们屋，估摸着是秦简把他的床让给珠珠儿睡了，所以睡的你的床。” 秦朗冷哼一声：“他不嫌弃我？总叫我小矮子？” “反正他又不用睡，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 “让珠珠儿睡我的床！” 林见夏翻看床单的手顿了顿，皱起眉头。 “你也知道秦简不睡觉的事儿？咋从来没说过？” “他这情况，多久了？” 秦朗瞥了林见夏一眼，只觉得好笑。 “自己没照顾好孩子，还想找我的麻烦？” “那混子是我生的？” 他看着秦宝珠可怜巴巴的眼神，到底是没继续说秦简的不是。 “反正，从我记事起就这样了。” “一晚一晚的不睡，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说完，秦朗也懒得管林见夏。 搬了个板凳坐在秦宝珠身边，给她剥栗子讲故事。 秦朗在家，林见夏也能抽空出一趟门。 她去李菊花那结算了工钱，把头花拿回家检查了一遍。 合格的装好，去邮局给靳商寄过去。 转头又去菜市场买了些菜，拿回了家。 想着秦朗上次没吃上把子肉和饺子，晚上她还特意又做了一道把子肉，包了个韭菜肉馅的饺子。 吃的秦宝珠和秦朗肚皮滚圆，林见夏给秦简留了饭菜。 本想等他回来吃饭时，好好问问他为啥不睡觉的事儿。 结果，一连两天，秦简都没回家。 倒是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林见夏自己在录像厅。 让林见夏好好照顾宝珠。 下午，秦朗就要回学校了。 林见夏给他炒了三瓶牛肉酱和两瓶蒜蓉辣酱。 这次，秦朗倒是没拒绝，乖乖的装上。 秦宝珠不乐意去人多的地方，林见夏也没办法把她一个人扔家里去送秦朗。 只能叮嘱秦朗自己路上小心，还给了他五块钱的零花钱。 “不够再跟我说，别在做你那些生意了。” 帮人家写作业，那是害人家。 秦朗收了钱，看着林见夏嘲讽的勾了勾唇。 “谁会嫌钱多？” 他没告诉林见夏，因为她没空给王建强写作业。 现在王建强又找上了他，当然，他给涨了价。 谁让王建强当初被林见夏策反？连他去安市的事儿，都透露给了林见夏。 王建强理亏，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秦朗拎着东西出了门，挤上中巴车，摇摇晃晃到了前进中学。 从车上下来，秦朗像一颗干巴巴的酸菜。 又晕又恶心，关键手里还要拎东西。 他咬紧牙关，好不容易走到学校门口。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抬头，就看见秦简手里拎着东西，站在那跟马庆说话。 “从今天起，你就住校了。” “奶奶那边，我会照顾着。” “好好上学，天天向上，知道不？” 马庆忍不住红了眼，狠狠抹了把眼泪。 “简哥，我知道了。” “我在学校等你，你一定要快点来。” 秦简嗤笑一声，给了马庆一个暴栗。 “瞧你这点出息，在学校可不许掉马尿。” “不然，人家欺负不死你。” “走，送你去宿舍。” 顺道，警告一下宿舍的人，别欺负马庆。 一转头，就看见了一脸菜色的秦朗。 “简哥？” 马庆见秦简没动，好奇看了一眼。 同样看到了秦朗，吃惊的张大了嘴。 “他，他，他不是……” 小时候他去秦家见过秦朗，依稀记得简哥说过。 秦朗读书特别厉害，好像是跳级了。 秦简嘴一撇，耸了耸肩大步进了学校。 “不认识，走吧！” 秦朗嘴角抽搐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好，秦简真是好样儿的。 不认识就不认识，谁稀罕呢？ 他咬着牙拎着东西回了宿舍，把衣服放好，被单啥的换上。 就听外头一阵热闹，好像是拐角那间宿舍传来的。 “记住了，谁要是敢欺负马庆，就别怪我不客气。” 哦，原来是秦简在给马庆撑腰呢！ 秦朗面不改色，继续忙活。 可被子怎么都套不上去，他气得直接扔开。 “稀罕？” 他背上书包，冲出宿舍直接跑回教室。 秦简看着秦朗的背影，皱了皱眉。 跟马庆说了一声，双手插兜去了秦朗的宿舍。 这会儿，吴三壮气喘吁吁的拎着被子进了宿舍。 一眼看到里头多了个人，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 秦简看了看，挑了挑眉。 “秦朗的床是哪个？” 他长得高，不笑的时候又挺凶的。 吴三壮吓得腿肚子都有些发软，朝最里头的床指了指。 “那，那个……” 还不等他鼓起勇气问秦简，要干啥。 就见秦简嗤笑一声，卷起袖子走过去。 熟练的拉起被套，把被子套好了。 床单也给铺得整整齐齐，这才作罢。 临走，秦简拍了拍吴三壮的肩膀。 “不该说的话别说，还有，别欺负他。” 吴三壮疯狂点头，在秦简出门时，嘟囔了一嘴。 “咱们咋会欺负秦朗？是初三段小虎那几个欺负他。” 秦简脚下顿了顿，回头看了吴三壮一眼。 “他们，在哪儿？” 第88章 要么，把钱拿来，要么，以后还是乖乖给我当狗 吴三壮指了指学校后操场的位置，平时初三那几个都爱蹲那边。 秦简啧了一声，快步往外走。 倒是叫吴三壮懵了懵，这人，到底是来干啥的？ 等他回过神，才发现快到晚自习的时间了。 当即撒开脚丫子就跑，可算是在上课铃响起之前跑进了教室。 他一屁股坐在秦朗后头，差点把秦朗的课桌都撞翻。 “对，对不住啊！” 吴三壮大口喘着气，拍着胸口。 边上的朱刚给秦朗把课桌扶正，没好气瞥了吴三壮一眼。 “你是不是又躲宿舍偷吃，忘了上晚自习的事儿了？” 吴三壮缓过气，急忙摇头。 “我可没有，我刚回宿舍，碰到……” 想到秦简的威胁，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碰到点麻烦，所以来晚点儿。” “没事儿没事，上课上课。” 秦朗把书本和笔都摆好，趁着老师还没来，转头掏出五块钱，从课桌下递给吴三壮。 “你手头上有没有零钱？给我换开。” 今天段小虎肯定会要保护费，去商店还目标太大。 一般，他都是找同学先换开。 给个一两块，用来应付段小虎。 吴三壮跟朱刚扒拉了一下身上的钱，可算是凑了一块五。 “咱们两加起来就这些，你先拿去用，不着急。” 他们家底都没秦朗家条件好，更别说秦朗会自己挣钱。 他们一个星期能有个几毛一块当零花钱，都算不错了。 秦朗说了声谢谢，先把钱放进兜里。 正好，老师进来了。 他赶紧坐好，吴三壮低声嘟囔了一嘴。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帮这个忙？” 下了晚自习，外头天都黑透了。 秦朗让吴三壮几个先回宿舍，告诉他们自己带了牛肉酱，让他们先吃点。 自己带着钱，守在楼梯口，准备给段小虎。 谁知道，段小虎从楼上下来，看到秦朗像是见了鬼。 “妈的，我都说了不找你不找你，赶紧滚……” 段小虎面上青红紫绿的，一看就跟人干了架，还被揍得不轻。 秦朗皱了皱眉，刚要掏钱。 “我给你送保护费……” 一抬眼，段小虎带着他那几个跟班，屁滚尿流的跑远了。 “不要了，以后都不要了。” 奇了怪了，不要就不要，秦朗把钱塞进兜里。 回到宿舍，就见自己的被褥已经铺得整整齐齐。 吴三壮几个站在他的床边，不住的吞口水。 秦朗没回，他们肯定不会乱动秦朗的东西。 光是站在这儿，就闻到了牛肉酱的香味。 朱二愣拿出自己带的玉米馍馍，每人分了两个。 “就等你了，秦朗。” 秦朗看着整整齐齐的床单，眉头松开，轻笑一声。 “谢谢啊！” 他快步走上前，拿出一瓶牛肉酱打开。 “今晚敞开了吃，这一瓶吃完都没事儿，我还有呢！” 还亲哥呢！都赶不上宿舍的普通同学。 人家还知道给他铺床！ 吴三壮他们一声欢呼，扑了过去。 夹起牛肉酱，就着玉米馍馍一块吃。 平时难以下咽的干馍馍，因为牛肉酱的缘故，都变得好吃了不少。 宿舍熄灯后，几个小子点着蜡烛，生生把一瓶牛肉酱干了个底朝天。 最后一点油星子，都被朱刚用热水涮了涮喝了下去。 躺下后，三人才回过味来。 不是，该说谢谢的是他们。 秦朗跟他们说啥谢呢？ ———————————— 从前进中学出来，天都黑了。 早就没了回市里的中巴车，秦简走了好长一段路。 直到半夜，碰上一辆掏粪车，好心捎了他一段路才回了市里。 离天亮都只有五六个小时了，秦简缩了缩脖子，双手插兜。 准备先不回家，去录像厅等胡老板。 天还没亮，就下起了大雨。 等秦简跑到录像厅，浑身都湿透了。 他打了个喷嚏，站在录像厅外头点了根烟。 也不抽，刚要往胳膊上按。 又想起林见夏担忧的眼神，手下顿了顿。 把烟扔开，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清醒点。” 外头大雨稀里哗啦，秦简把头低在屋檐下。 让冷水冲刷着混沌的脑袋，渐渐清明起来。 眼见着天亮了，他随便找了一块抹布把脑袋擦了擦。 一直等到快十点，胡祥云才搂着一个女同志姗姗来迟。 看着外头秦简落汤鸡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 “秦简啊！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没钱？跟胡老板说啊！” “走，胡老板给你拿点钱。” 秦简笑了笑，跟着胡祥云去了办公室。 胡祥云拍了拍自己小蜜的屁股，示意她先出去。 等秦简进来，他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大团结扔了过去。 “喏，拿着，胡老板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他当然不会做亏本的生意，秦简拿了这钱，以后是要还的。 秦简看着那两张大团结轻飘飘落在地上，上前捡起来，放在胡祥云办公桌上。 “胡老板，我不要钱。” “我是来跟你说一声，这工作我不干了。” “等干完这两天，我就不来了。” “工资，我也不要。” “就当是感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照顾。” 胡祥云手上还拿着没点燃的烟，一下僵住了。 笑意也收了起来，挑了挑眉。 “怎么，是觉得不够？好说……” 他想了想，又从抽屉拿了一张大团结。 “秦简，你出去问问。” “谁家老板像我这么大方？每个月五块钱的工资，雇你这种半大小子？” “你见好就收，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我把你救回来，你哪儿还有命？” 胡祥云老生常谈，又拿以前的恩情逼迫秦简妥协。 但这回，秦简是真的想好了。 坚定的摇摇头。 “胡老板，我很感激你当年救了我。” “以后要是我出息了，你需要我帮忙，我肯定二话不说。” “这几年我干的活儿不少，没白拿你的钱。” “你要真为我好，也不想看我一直这么混下去不是？” “咱们好聚好散，以后还有交情在。” 秦简年纪不大，但混的这几年，头脑却一直很清醒。 他知道胡祥云一直拿他当苦力使，花最少的钱，干最多的活儿。 但当初他得带着庆子，加上确实欠胡祥云人情。 苦点累点，钱少点也就算了。 之所以一直没听胡祥云他们的，沾上赌博抢钱偷东西啥的坏事儿。 也是想着自己有一天，总会要脱离这行当。 只要不干坏事，胡祥云就没办法拿捏他，威胁他。 胡祥云面色阴沉下来，狠狠把烟扔在地上。 “好小子，你还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倘若，我说不让你走呢？” 秦简笑了笑，一点不惧。 “咱们录像厅最近不少警察进进出出，万一要是查到我这样的小子在这干活，也会给你招麻烦不是？” 这是拿这事儿威胁他呢？胡祥云气得不轻。 都怪虎皮上回没把事儿办妥，那几个小子被抓进去后，就把他给招了出来。 还好他平时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警察来了好几趟也没找到证据。 万一这节骨眼上秦简撂点啥话，他可摘不干净。 撕破了脸，胡祥云也不装了。 “要走？行，把你家那几万块钱拿来。” 秦简眉头一皱：“你……” 本想问胡祥云怎么知道他家有钱的事儿？可一下就联想到那天虎皮带着他手底下的兄弟，说要去干一票大的。 又想到第二天他回去，听巷子里的人说，巷子里昨晚不清净。 还有小黄，叫了大半夜。 秦简一下就明白了，猛地扑上前，一把揪住胡祥云的衣领，咬牙切齿。 “你早就盯上我们家了？” 胡祥云被秦简下了面子，怒喝一声。 “臭小子，你冲谁撒野呢？” 外头的虎皮听到动静，带着几个弟兄冲了进来。 “放开胡老板，不然我弄死你。” 秦简一把甩开胡祥云，踹开虎皮几个。 “有事儿冲我来，别动她们。” 胡祥云理了理被揪皱了的衣领，冷哼一声。 “晚了，我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把钱拿来，要么，让虎皮今天狠揍你一顿。” “不然，以后还是得乖乖给我当狗。” 第89章 妈…… 秦简单打独斗对上虎皮是没半点问题，但架不住虎皮人多。 他还是个半大小子，三两下后，就被按在了地上。 虎皮早就憋着一股子气，这些年秦简这小子仗着胡老板撑腰，给他添了多少堵？ 今天，可算是能出气了。 他掐着秦简的脖子，拍了拍他的脸。 “臭小子，胡老板还是对你好。” “不然，早就让咱们动手了。” “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不惜福呢？” 秦简咬牙，狠狠瞪着虎皮。 “被人当狗，还想让别人跟你一样？” “这福气，你自己接着。” “我反正是不要。” 胡祥云点上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 “我知道你爸厉害，找了人盯着你们家。” “所以那天虎皮才栽了，几个兄弟被抓了进去。” “但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你能保证他的人能一直保护好你家人？” “秦简，我一直喜欢你，就是因为你是个聪明人。” “好好想清楚再说话，那点钱，对你们家应该也不算什么。” “要不了多久就能挣回来，你还是把钱拿来给我。” “真让虎皮招呼你一顿，你这小身板也吃不消。” “你也别怪胡老板心狠，咱们混的，有混的规矩。” “不可能啥都不拿，就让你全须全尾的走了。” 秦简听到胡祥云说虎皮那几个兄弟被抓进去，居然跟秦知秋有关。 先是愣了愣，随后又明白过来。 胡祥云怕是早知道秦知秋的身份，所以，当年才救下他！ 亏他这些年给胡祥云当牛做马的感恩，还真以为他是救命恩人。 想到这一层，秦简冷笑出声。 “揍吧！揍完放我走。” “你们要是敢对她们下手，秦知秋不会放过你们。” 那些钱是秦知秋的，他才不想动。 也不想让林见夏为了他，欠上这个债。 胡祥云没想到秦简油盐不进，气得咬牙。 “行，虎皮，人交给你了。” “别闹出人命，其他的我不管。” 虎皮一把架起秦简，阴恻恻笑出声。 “行，胡老板，我办事，您放心。” 他带着几个弟兄把秦简拉到了录像厅后头的巷子，外头大雨如注。 街上连行人都没有，雨声哗啦，盖住了后巷的拳脚声。 虎皮让两个弟兄一左一右架着秦简，自己一拳一拳的照着他身上招呼。 “别还手，不然可就走不了了。” “当然，看在咱们几年兄弟的份上。” “你要是跪下跟我磕头认错，再从我胯下钻过去，我也不是不能考虑轻点。” 秦简咬牙忍着剧痛，嘲讽的勾了勾唇。 “你就这点力气？赶紧揍，揍完了我回家吃饭。” 这小子，死到临头嘴还这么硬？ 不光嘴硬，骨头也硬。 揍得他手都疼了，这小子却连声疼都不喊？ 虎皮甩了甩生疼的手，咬牙。 “好，我看你这嘴还能硬到啥时候？” 他对着那两个弟兄抬了抬下巴：“把他按地上。” 随后，从腰上拿出一把刀。 蹲下身，在秦简面前晃了晃。 “胡老板只说不闹出人命，没说不能把你弄残。” “你跟着咱们混了几年，想不当混子就不当混子？” “回家叫声爸妈，就啥都没发生过？” “傻不拉几，在街上混一天，就一辈子都是混子。” “以后谁家有点偷鸡摸狗的坏事儿，都是你干的。” “你洗得干净吗？到时候被家里人嫌弃，等着哭吧！” 这话，不光是在说秦简，更多的像是说自己。 秦简想到家里的林见夏和秦宝珠，咬了咬牙。 “她们不会……” 林见夏说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相信他不会干坏事。 秦简的坚定，刺激得虎皮红了眼。 “好，我倒要看看。” “你家会不会养着你这个废物……” 秦简回过神，已经迟了。 浑身像是被压了千斤重的石头，动弹不得。 他也没想到虎皮会这么狠毒，居然要废了他的手。 “虎皮，你这个畜生……” 虎皮高高举起手，就要砍断秦简的手筋。 “呵呵，畜生也比你这废物强。” 刀狠狠落下，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滴答，滴答。 有什么在耳边响起，不是雨声。 秦简睫毛轻轻颤了颤，回头看去。 见林见夏一手掐着虎皮的脖子，一手握住了锋利的刀。 鲜血滴落，被雨水冲刷晕染开，成了淡淡的粉色。 虎皮满脸震惊，都没看清这娘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林见夏咬牙，一脚狠狠踹开虎皮。 “我看你才想死，谁让你动我儿子的？” 虎皮没防备，被踹出几步远。 刀也脱手而出，被林见夏拽在手里。 他揉了揉脖子，咬牙切齿。 “好好，一个两个的都要上来找死，我今天就成全你们。” “兄弟们，上，女的归你们了……” 几个混子回过神，搓着手就要上前。 “哟，别说，秦简这妈长得还真年轻，又漂亮。” “就是，估摸着是后妈。” “别给秦简这小子当后妈了，给咱们当干妈吧？哈哈哈哈，咱们一定好好孝敬你。” 林见夏一手抓着刀，一手把秦简扶起来。 “能走吗？” “待会我叫你跑，你就赶紧往外头跑，去叫人。” 秦简浑身剧痛，脑子也昏昏沉沉的，灰扑扑的雨幕中，一切都模糊了。 唯独林见夏小小的身影，挡在他跟前。 那一刻，像是山一样高大。 鲜血淋漓的手就在他跟前，秦简喉头哽咽。 平时林见夏在家被针扎一下，都要大呼小叫半天。 到底是什么样的勇气，让她徒手去接住这落下的一刀？ 皮肉都翻卷出来，看到了骨头。 秦简嘴唇翕动。 “肯定，很疼！” 虎皮带着几个混子步步靠近，林见夏找到个空档，咬了咬牙。 “臭小子，跑！” 她一把揪着秦简，直接推了出去。 赶在虎皮几个冲过去前，握着刀扑过去，凶狠的挥舞着。 “滚你妈的，离我儿子远点，不然，老娘剁了你们。” 那一刻，她不像个女人，像个护崽的母狮。 刀子舞得虎虎生风，当真是带着要人命的狠劲儿。 秦简被推出去，趔趄几步差点摔倒。 扭头一看，就见林见夏已经被虎皮几个包围了。 吓得肝胆俱裂，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声。 “妈……” 第90章 那，能再叫一声妈不? 那声妈叫的林见夏心肝都颤了颤，喉头发紧，想哭又想笑。 “跑，去叫人！” 她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同志，小时候也是打过不少架的。 尤其是手里还拿了刀的情况，更是叫虎皮他们一下近不了身。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林见夏现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虎皮恼得不行。 “妈的，这臭娘们可真难对付……” 不等他找机会上前，就听外头忽然传来尖利的口哨声。 一声接着一声，还有秦简大声呼喊。 “来人，救命，杀人了，杀人了……” 这声音，很快引来了人。 附近的商户都知道这录像厅后头平时有小混子聚集，一般情况下都当不知道。 但要出人命了，大伙儿肯定也不会放任不管。 纷纷拿着自家的扫把锅铲，冲了出来。 “哪儿？哪儿出人命了？” “快，快去叫派出所。” 虎皮听见来人了，也不敢继续跟林见夏纠缠。 “好，你这个臭娘们，给我等着。” 他抓紧带着几个弟兄，从后头跑开了。 秦简带着人冲到后巷，早已没了虎皮的踪影。 大伙儿没抓到人，又见林见夏手还在滴血。 “哎哟，这小同志受伤了？赶紧送医院啊！” 秦简快步上前，蹲在林见夏跟前。 “我背你。” 林见夏笑了笑，偷摸把刀藏起来。 “没事儿，他们都没挨到我的边儿。” “走，先去医院。” “珠珠儿还在外头等着，待会儿别吓着她。” 林见夏拿出手帕给秦简擦了擦脸上的血，然后按住自己的伤口。 把手背在后头，跟秦简一块走了出去。 对面巷子口，停着那辆醒目的三轮车。 秦宝珠扒拉着门口，双眼呆滞的吹着秦简做的那个柳皮口哨。 一直吹，一直吹。 直到林见夏走上前，用没受伤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事儿了珠珠儿，我们先去一趟医院。”’ 小黄哼哼唧唧钻进秦宝珠怀里，她渐渐安静下来。 扭头又看向跟在林见夏后头的秦简，嘴唇抖了抖。 “血，好多，血！” 秦简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没事儿，大哥刚才在后头帮人杀猪呢！这是猪血。” 他招呼林见夏坐后头去。 “我来蹬车……” 林见夏脸色发白，倒是没有逞能。 她一只手，也没办法骑车。 “好。” 林见夏没有坐进三轮车里头，就挨着秦简后头坐在外边。 秦简卖力的蹬着三轮车，在大雨里飞奔。 很快，就到了医院门口。 林见夏从三轮车上跳下来，一手抱起秦宝珠，带上秦简进了医院。 “医生，麻烦给我儿子做个详细的检查。” 几乎是同时，秦简也开了口。 “医生，我妈受伤了，你赶紧给她止血。” 医生点点头，把林见夏和秦简分别带去检查。 临走，秦简接过秦宝珠抱在怀里。 “你去处理伤口，宝珠我会照顾。” 林见夏也怕自己的伤口吓到秦宝珠，点点头，跟着医生走了。 秦简虽然挨了一顿揍，但他身体底子好，以前挨的揍多，也习惯了。 骨头倒是没断，就是些皮肉伤。 检查完后，医生给他开了点药，就让他出来了。 秦简抱着秦宝珠一路打听到林见夏在哪儿，偷摸着过去看了看。 才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医生的训斥。 “你这小同志也太不靠谱了，刀子是这么玩儿的？” “知不知道要是力道再大点，你这骨头都断了。” “以后，手就别想用了。” 林见夏疼得龇牙咧嘴，点点头。 “知道知道，我听训。” “我儿子叫我了呢！嘿嘿嘿。” 医生翻了个白眼，给林见夏消毒缝针。 “看你还笑得出来，应该能忍住疼。” 一针下去，林见夏脸色都变了。 “嘶，疼疼疼疼，您轻点。” “再给点麻药成不？” 医生皱起眉头，手下动作飞快。 “刚才不是还嘿嘿嘿，咋不笑了？麻药不顶事，你忍着点，我快点给你缝针。” 可是，这疼根本就忍不住。 林见夏呜咽一声，咬着自己的拳头。 “您，您要不给我一棒子砸晕了吧？” “嘶，疼的厉害。” 实在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医生又好气又好笑：“当妈的人了，咋还哭上了？” 林见夏：“呜呜呜，我偷摸在您这儿哭，待会儿你别让我家孩子知道。” “我这当妈的，还要点脸呢！” “呜呜……” 秦宝珠从秦简怀里探出头，看着林见夏的背影，觉得她好可怜。 掏了掏兜儿，摸出一颗糖。 秦简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抱着秦宝珠悄悄回了自己的病房。 “宝珠儿，咱们刚才啥都没看见。” “待会儿她回来，还得夸夸她，知道不？” 明明还是那个怕疼得要死的林见夏，接刀的时候，却像是个女战士。 就为了那一声妈，值得么？ 秦简的眼眶有些发红，抽了抽鼻子。 秦宝珠想了想，把糖剥开，塞进秦简嘴里。 “吃。” 比起漂亮姨姨，她大哥好像更需要这颗糖哄哄。 秦简咬着糖果，笑了笑。 “宝珠儿，知道吗？以后，咱们也是有妈的人了……” 以后，也有人给他撑腰了！ 秦宝珠懵懵懂懂的张大嘴，有些疑惑。 妈妈？是说那个漂亮姨姨吗？ 可上回大哥不是还说，那不是他们妈妈？ 林见夏手掌缝了快二十针，眼睛都哭肿了。 从医生那边出来，她先去了一趟水房照了照镜子。 用冷水洗了把脸，觉着眼睛消了点肿。 这才放心，去了秦简的病房。 一进门，就见秦简抱着已经睡着的秦宝珠。 呆呆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黄也累了，窝在他脚下睡着了。 “我刚问过医生，你的伤没啥大事。” “不过，还有个检查要做。” “待会儿带上珠珠儿一块，成不？” 她想让医生检查一下，秦简不睡觉到底是啥原因？ 正好，今天来了医院，借珠珠儿的名义，可以让秦简听话检查一下。 秦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林见夏缠着绷带的右手上。 “疼得厉害不？” 林见夏一愣，随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儿。 “怎么会？不疼，医生缝针的时候，都夸我可厉害了。” 秦简嘴角勾了勾，没有拆穿林见夏。 “你不问问我，到底是咋回事？” “为啥要被他们揍？还差点没了手……” 林见夏挪到秦简身边，缓缓坐了下来。 “除了我，谁也不能揍我儿子。” “天大的事儿，也不能。” “我这人护短，不讲道理。” “下回再叫我碰上，看我不削了那几个小崽子。” 秦简听着林见夏的话，忽然轻笑出声。 “挺好！” 被亲妈撑腰的滋味，真的挺好。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我今天是跟他们说，要跟他们拆伙。” “以后，都不混了。” “争取做个，听话的，好儿子。” 最后那三个字说出口，秦简不由红了脸。 他是没想过，这三个字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林见夏一愣，眉眼温柔的笑开了。 看了眼耳根子都红透了的秦简，凑过去问道。 “那，能再叫一声妈不？” 第91章 我这儿还真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要是秦简同意，林见夏真想让秦简一口气把这些年缺失的妈妈，都叫回来。 秦简抓了抓脑袋，张开了张嘴，却还是没出声。 先前那声妈，是情急之下叫出来的。 现在一本正经去叫，还真有些别扭。 好在，外头护士叫秦简过去检查。 秦简才松了一口气，把秦宝珠放在病床上，站起身往外走。 “我去做检查，你看着点宝珠。” “其，其他的，以，以后再说吧！” 林见夏自然知道自己的好大儿这是害羞了，笑了笑。 “行，儿子。” 秦简跟着医生去做了个脑部检查，又测了测他的听力啥的。 等回到病房，秦宝珠也醒了。 护士给秦宝珠测了测听力，确认没事儿。 先前给他们看病的医生下班了。 林见夏实在不放心，去找了个值班的医生问情况。 一进门，就见那医生在打毛线衣。 林见夏看了看时间，确认还是医生上班的点儿，这才进去。 “医生，我儿子是哪儿不舒服？所以才睡不着觉的？” 黄玉霞皱了皱眉，翻了翻桌上的针织书，照着打了几针毛线衣。 “你闺女和儿子身体状况，没啥问题。” 好像打错了，又拆开。 “一般排除身体的原因后，就是精神上的原因了。” “孩子正在长身体，老不睡也不是办法。” “这样，我先给你开点药。” “缓解一下，如果还不好，就只能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连着错了好几针，黄玉霞的耐心也用尽。 啪的一下，把毛线衣往桌上一扔。 “至于你闺女不说话的毛病，估摸着也是跟精神上有关。” “实在不行，都一块送去吧！” 林见夏皱眉，打断她的话。 “我孩子没有精神病，不用送精神病院。” 黄玉霞讥讽的看了林见夏一眼，两孩子一个不会说话，一个不睡觉。 都成这样了，还嘴硬说没精神病了？ 她不耐烦的冲着林见夏摆摆手，把检查结果扔给她。 “行，你不听医生的话，出去吧！” “以后也别找我看病了……” 林见夏拿起检查结果，哼了一声。 “不看就不看，我还瞧不上你的医术呢！” 她冲出医生办公室，缓了缓心情。 回到病房，叫上秦简和秦宝珠。 “走，咱们先回家。” 回去路上，照旧是秦简蹬车。 到家后，他先抱着秦宝珠进了院子。 又伸手，准备扶林见夏。 “你，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家里活儿都我来做。” 林见夏笑了笑：“那不至于，我还没残废呢！” 秦简不爱听这话，瞪了林见夏一眼。 “瞎说啥？我说了家里活儿都是我的，你别跟我抢。” 林见夏举手投降：“成，小秦同志，听你的。” 她看着秦简把三轮车推进院子，自己却没进屋。 “你跟珠珠儿乖乖待在家里，我去一趟派出所。” 秦简知道林见夏要去干啥，看了看四周。 “要不，我跟你一块去？” 从胡祥云那儿知道院子周围都有人盯着，宝珠一个人在家，应该没事儿。 林见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摇头。 “你放心珠珠儿一个人在家？我一个大人还会迷路不成？走了，待会儿就回来。” 秦简看着林见夏摆了摆手，走出院门。 没来由的，心里一个咯噔。 “你，你这次，一定要说话算话啊！” “知道了。” 林见夏在外头应了一声。 直到脚步声远去，再也听不见。 秦简这才关上门，看了看四周。 不知道秦知秋留下的人，都在哪儿？ 他定定神，试探开口。 “那录像厅的胡祥云可真是个坏分子，把我妈手都差点砍断。” “得抓进去，最好关几十年。” 秦宝珠站在院子里，好奇的看着秦简。 似乎在问，他到底在跟谁说话？ 四周一片寂静，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秦简自嘲的笑了笑，秦知秋根本就没放人在这吧？ 虎皮带人过来被抓走，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切，他还信了，真是个二傻子！ “没事儿，宝珠，走，大哥给你讲故事去。” “还想听七仙女的故事不？” 秦宝珠张了张嘴，她觉着，大哥再继续讲下去。 那七仙女就要大战蛇精蝎子精，去救爷爷了！ 不过看秦简兴致勃勃的样儿，她到底没说什么，乖巧的点了点头。 —————— 林见夏去了派出所，歘的一下，从腰里拿出一把刀。 咬着牙，怒声道。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警察同志看着那刀，又看看一脸凶相的林见夏。 “你，你杀人了？” 林见夏一愣，赶紧摆手。 “不是我，是录像厅的混子们要杀人。” 她把刚才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又着重说了录像厅老板，威逼，利诱，诱哄不成，想要迫害她儿子的事儿。 听得警察一愣一愣，不过都照实记录了下来。 “林同志，你先回去休息。” “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 “该抓的一定不放过，保证我们市里少年同志们的安全。” 得了这句话，林见夏这才放心回家。 一进门，就见厨房里黑烟滚滚。 她冲过去一看，秦简手忙脚乱把锅里的菜盛出来。 秦宝珠拿着一瓢水，哗的一下浇了过去。 两兄妹都灰头土脸，一抬眼见到门口的林见夏。 秦简有些尴尬，想把那盘焦黑的菜藏起来。 “我，我是想着，你手不方便，我把饭给做了。” 谁知道，这饭做得跟打仗似的。 明明看林见夏做了好多次，可真自己动起手来。 那叫一个手忙脚乱，差点把厨房都烧了。 秦宝珠低着头，把小黄被烧焦的脑袋，往后按了按。 林见夏噗嗤一笑，拿了手帕给他们两擦了擦脸。 “想学做饭，我以后慢慢教你们。” “家里还有饺子，今晚咱们吃饺子？” 秦简和秦宝珠一块抬头，明显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用吃秦简烧出来跟煤炭一样的菜。 饺子是现成的，烧一锅开水就行。 这个，秦简能做好。 水开了，饺子下锅。 点上两遍凉水，捞起来就能吃。 一家三口凑到一块，美美的吃完饺子。 秦简烧水给秦宝珠洗澡，还不忘叮嘱林见夏。 “你手不能沾水，这几天都别洗澡了。” 反正天儿也不热，几天不洗澡也不会有味儿。 林见夏笑着点头：“成。” 她这大儿子，还真是细心。 等秦宝珠洗完澡，抱着枕头和小黄，自觉的去了秦简的房间。 林见夏擦了擦身，换了身衣服。 在客厅描画着头花的花样，这几天没布料了，做不了头花。 倒是能空下来想想，下一批头花的样子。 头花啥的推陈出新得快，不然，就赶不上时髦了。 客厅里嘻嘻索索，只有铅笔在纸上描画的声音。 “那个……” 秦简扭扭捏捏进了客厅，挠了挠脑袋。 “宝珠儿睡着了，你要我帮啥忙不？” 林见夏停下手里的动作，示意秦简坐下。 索性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我这儿还真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秦简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 难得，一脸乖巧。 “你说。” 林见夏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问问原因，如果你觉得很难回答，可以直接拒绝我。” “不需要有心理负担，知道吗？” 秦简点点头。 “能告诉妈妈，你为什么晚上睡不着，还要自己伤害自己吗？” 第92章 壮壮，妈妈在家呢! 秦简低下头，轻笑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让我在医院检查，是有别的事儿。” 他的语气倒是很平静，没有半分不乐意。 林见夏也没催促秦简，起身给他冲了一杯牛奶。 “这个喝了，有助于睡觉的。” 秦简捧着牛奶杯，闻着香甜的牛奶味。 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从没跟人说过这件事，这十来年，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噩梦。 “那天早上，我醒了。”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裹杂着粗粝的沙石。 “那天，你说要出门取照片。” “亲了亲我们仨，我醒了。” “平时你去哪儿，我都会跟着的。” “但是那天，我觉着有点冷，就没起来。” “怕被你发现，还故意装睡。” “我听见你在外头跟王秋梅说话，说一会儿就回来。” “就心安理得的睡着了，我以为，睡醒了，就能见到你。” “可是，再睁眼……” 再次睁开眼，就发现妈妈没回来。 一直到天黑，王秋梅才慌了。 去了派出所，还托人给秦知秋拍了电报。 巷子里的人都说，他妈是跟人跑了。 那会儿他还不知道跟人跑了是啥意思，只呆呆的坐在门口等着，盼着。 想着下一刻，妈妈或许就会出现在巷子的拐角。 秦知秋回来了，把所有地方都找了个遍。 但是一无所获，后来还是王秋梅说起，那天早上妈妈是去拿照片。 而幸福照相馆，在那天失火被一把火烧没了。 大家的口风又变了，说妈妈不是跟人跑了，是被火烧死了。 可秦知秋去问过，照相馆里没有发现尸体。 秦知秋说，妈妈不会死。 他也觉得，妈妈不会死。 家里的被子，衣柜里的衣服，都还留着妈妈身上的香味呢！ 秦朗和宝珠才一岁，不明白什么叫消失。 只知道找不到妈妈，不分白天黑夜的哭。 他只能用妈妈的被子抱着他们两，蹲在门口等着。 可是，一天过去，两天过去。 很多很多天过去，妈妈没回来。 秦知秋跟疯了一样，大街小巷，张贴画像。 逢人就打听，但凡谁说哪儿有个像妈妈的女同志出现。 他都会赶过去找人，每次都失望而归。 后来秦知秋单位来了人，直接把人敲晕带走。 秦知秋工作特殊，没办法留在家照顾他们。 只能交待街道和王秋梅，帮忙照顾他们兄妹三。 他从一开始的期望，到后来的失望，再后来彻底绝望。 接受了妈妈已经死去的事实，每每想起来。 最叫他悔恨的，不是其他。 而是那天早上，他为了贪那么一会儿睡，彻底失去了妈妈。 也是从那时起，他再也没办法熟睡。 好像睡着再醒来，就会重温那天的噩梦。 秦简说完，一脸平静的喝完了牛奶，抹了把嘴。 “但是现在，我会试着睡一觉。” “因为，你回来了。” 说完，秦简转身去刷牙，回了房间。 林见夏呆呆坐在那，浑身不受控制的发抖。 虽然秦简说得轻描淡写，但那平静的外表下。 掩藏着这些年他无法言说的伤痛，这十年，秦简太苦了。 他把一切过错都背负在自己身上，可他，明明是无辜的啊！ 林见夏捂着脸，咬住唇哽咽出声。 她的孩子，她可怜的孩子啊…… 秦简回到房间，躺回秦朗的床上。 望着黑漆漆的屋顶，试着闭上眼。 他不想让妈妈为他担心，他努力告诉自己。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的妈妈已经回来了。 可不管怎么努力，好像都没办法入睡。 正纠结，就听外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秦简，睡着了吗？” 秦简起身开门，一脸狐疑的看着林见夏。 “你不睡？” 林见夏笑了笑，示意他出来。 “睡不着的时候，就做会儿运动。” “来，我教你。” 林见夏教秦简原地慢跑，做操，伸展。 秦简虽然觉得大晚上不睡觉，在院子里做这些，显得人傻不拉几的。 但在林见夏的带领下，他还是跟着乖乖照做。 做完出了一身汗，林见夏让秦简先去洗洗，然后回房间试着躺下能不能睡着。 秦简照做，洗完澡出来。 林见夏已经回房了，看着要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 秦简转身轻手轻脚回了屋，躺在床上。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到床头多了个东西。 一个竹筒，竹筒后头连着一根绳。 这玩意儿他小时候看人做过，一根绳上连两个竹筒。 就跟个简易电话一样，说话能听见。 而竹筒旁边，还拴了一根绳。 秦简好奇，拉了拉。 就听后头林见夏房间里，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接着竹筒里传来声音，他试着盖在耳朵上。 那头，传来林见夏温柔的声音。 “壮壮，妈妈在家呢！” “害怕了，就拉拉铃铛。” “别伤害自己！” 秦简的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 他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抱着竹筒，重新躺下。 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林见夏的安抚起了效果。 他闭上眼，放任自己坠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从屋里出来，就见秦简已经把院子都打扫干净了。 花花草草和菜苗，也都浇过了水。 这是，昨晚上又没睡着？ 秦简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 抓了抓脑袋，跟汇报一样。 “我，我昨晚上睡了的。” “早上天不亮就醒了，就把家里的活儿干了。” 虽然没睡多久，但只要能入睡，就是好的表现。 林见夏笑着点了点头，走出门。 “珠珠儿还没醒？早上吃肉包子还是油条？我去买。” 秦简指了指厨房：“我买了豆浆和油条，放锅里温着的，直接吃就行。” 正说着，秦宝珠扯着呵欠，抱着小黄从房间出来了。 看看林见夏，又看看秦简，嘴角弯了弯。 随后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忘了带帽子了？ 林见夏被秦宝珠那可爱模样逗得不行，上前拉住她的小手。 “帽子我给洗了，今天咱们就让脑袋松快松快？” 秦宝珠仰头一看，果然，自己那顶漂亮的小帽子，在迎风招展。 一抹朝阳缓缓上升，洒落满地金光。 新的一天到来，充满希望。 吃完了早饭，林见夏准备出门。 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见夏啊，我是吴主任，你在家不？” “在家呢！就来。” 林见夏应了一声，看着秦宝珠和秦简。 秦简了然，抱起秦宝珠回了房间。 “走，宝珠儿，大哥跟你进屋玩儿。” 看着两人进了房间，关上门。 林见夏这才打开门：“吴主任，一大早的，您咋有空过来了？” “吃早饭了不？一块吃点？” 吴彩凤笑了笑，摆摆手。 “可别，我今儿个是有好事来告诉你的。” 说着，她冲后头喊了一声。 “那啥，武厂长，这就是林见夏同志的家。”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同志快步上前，抹了把头上的汗。 冲着林见夏和善的笑了笑，伸出手。 “林见夏同志，你好。” “我是红火布料厂的武昌盛，听说，你想要一批布头？” 第93章 想办个头花加工厂 林见夏一愣，那天她是在红火布料厂填了地址和电话。 这几天也一直在等那边的消息，没想到人家厂长直接找上门了？ 回过神，她赶紧握住武昌盛的手，请人进门。 “武厂长，您好，快请进。” “我本来是想亲自上门拜访您的，可是一直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事儿您给我打个电话就行，还辛苦您自己跑一趟，实在对不住。” 林见夏把武昌盛和吴彩凤请进客厅，又烧起了开水准备泡茶。 武昌盛看了看四周，心想这秦同志家还挺简朴。 一点都不像能攀上省里关系的人。 等水开的功夫，林见夏把话题引到了她要的布头上。 问了问武昌盛她要的多，最低能给个啥价格。 “武厂长，不瞒你说，我后期还准备做衣服。” “到时候需要的布料不少，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跟你们厂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武昌盛一听，不由乐了。 “哎哟，林同志，你这年纪不大，志向倒是挺大啊？” “不过咱们厂暂时产能还没提上去，只能优先供给服装厂，没有多余的布料。” “但碎布每个月，倒是能给你批几百斤。” “至于价钱嘛，就按八分钱十斤怎么样？” 布料厂生产剩下的布头碎料子啥都做不了，以前都是给厂里工人拿回家缝个抹布啥的。 放那也是放，有人想要废物利用，这是好事。 价格挺公道，林见夏想了想，答应下来。 “成，咱们啥时候签个合同？” 十年前，个人做生意，那叫投机倒把，是要被抓进去的。 林见夏虽然没干过，但小时候听过外婆说国外的人是咋做的生意。 就是亲兄弟，也得有个合同。 不然，后头扯皮的时候多着呢！ 武昌盛听林见夏说的这头头是道，对她倒是又高看了两分。 本来还以为就是个小同志打打闹闹，看这架势，是要大干一场？ “成，我回工厂拟好合同，再给你打电话通知过去签合同。” 武昌盛本来就是抽空跑的这一趟，谢绝了林见夏留他吃饭的好意。 站起身，准备离开。 林见夏送武昌盛出去，还不忘叮嘱一嘴。 “那啥，武厂长，能不能在合同上加一句，以后厂里要是有多余的布匹，也照价优先给我？” 武昌盛想了想，点点头。 “也行，瑕疵布这些，你要是不嫌弃，每月也能匀了几匹。” 林见夏自然不嫌弃，好料子有好料子的做法。 那瑕疵布，自然也有瑕疵布的用处。 武昌盛走后，吴彩凤也着急回街道。 临走，林见夏握着她的手，满心感激。 “吴主任，可太谢谢您了。” “您可解决了我一个大麻烦，改天我请您吃饭。” 吴彩凤笑了笑，知道林见夏是误会了。 拍了拍她的手，解释道。 “今儿个这武厂长可不是我请来的，是你家秦同志托了关系给你打了个招呼。” “人家武厂长找不到你家，所以先来街道这边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才带他来了一趟，这功劳我可不敢冒领。” “这饭我就不吃了，回头你好好跟你家秦同志吃吧！” 吴彩凤摆摆手，走远了。 林见夏站在院子门口，微微皱了皱眉。 秦知秋居然会主动给她找关系？以前，他可是最不屑于干这些事的。 听说他当年毕业后，是有机会留在首都工作的。 那么艰苦的年代，大家都不想去青市吃苦。 求爷爷告奶奶，找关系，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都被挖出来。 可秦知秋一声不吭，背着行囊就去了青市，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如今却为了她一点布头子，弯下了脊梁。 这人情，可欠大发了。 林见夏叹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 转头，进了屋。 “壮壮，珠珠儿，咱们今晚上吃啥啊？” —————— 在家休息了三天，手好点了。 林见夏就急忙去了红火布料厂，跟武昌盛签下了合同。 顺道，先拉了一批布头回家。 她蹬着三轮车，停在自家院子门口。 秦简早就听着外头的动静，打开了门。 “不是让你等我一块去？你咋自己偷偷跑了？” “手呢？还疼不？” 秦简接过林见夏手里的三轮车，卖力推进了院子里。 林见夏抹了把头上的汗，笑了笑。 “我要拉布料，车里肯定没法儿坐人。” “不疼呢！壮壮，你别说，你这语气，还真有点像你爸。” 秦简不满的皱眉：“骂谁呢？” 林见夏识趣的拉上嘴巴的拉链，跟着秦简一块进了屋。 秦宝珠戴着新帽子，正在屋里跟小黄玩儿。 已经四月中旬，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林见夏怕厚帽子闷得不舒服，重新又给秦宝珠做了一顶薄点的帽子。 那两个麻花辫拆下来，重新缝在了新帽子上。 她还特意给换了个发型，变成了双马尾。 珠珠儿可喜欢了，除了睡觉，基本上都带着。 玩儿得正欢的秦宝珠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林见夏。 立马抱着小黄起身，给林见夏端了一杯凉白开。 “喝！” 回来快两个月了，她的小脸也长了点肉，白回来点。 性子也比以前开朗了些，会主动凑到林见夏跟前。 虽然暂时还不敢见陌生人，不敢随便外出。 但对林见夏来说，珠珠儿的进步已经很大了。 她接过凉白开，喝了一大口。 “谢谢珠珠儿。” 后头的秦简帮忙把布头搬下三轮车，足足有六大袋。 “这么多，咱们两得做到啥时候去？” 林见夏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 “就咱两做肯定不行，还要多叫几个婶子。” “现在头花生意越来越好，我想干脆就办一个头花加工厂。” “招几个信得过的婶子，长期帮咱们干。” 不过，不能总把那些婶子安置在菊花婶子那边。 她家也不行，珠珠儿怕人。 一时间，林见夏有些犯了难。 她得租个地儿，来办这个加工厂。 可，租在哪儿呢？ 林见夏喝完了水，搬了板凳坐在院子里。 跟秦简一块开始挑选碎布，所有碎布按照品类，颜色，大小。 一一分拣开，方便后头来做头花。 这可是一项大工程，两母子累得腰酸背痛，才捡出了两大袋。 林见夏锤了把酸痛的肩膀，秦简见状，站起身来。 “妈，这儿交给我，你去做饭吧！” “看，宝珠儿都饿了。” 林见夏看向边上的秦宝珠，她咬着一块小手帕。 嘴巴扁了扁，急忙摇头。 意思是，自己还不饿。 可是，她的小肚子却不听话的咕咕叫了起来。 林见夏被逗得乐开了花，拍了把手上的灰站起身。 “可不能饿坏我家珠珠儿的小肚子，我这就去做饭……” 第94章 得想个法子，把胡祥云送进去! 林见夏做好饭端进客厅，叫了两个孩子一声。 “壮壮，珠珠儿，吃饭了。” 秦简已经把剩下的布头搬进了屋檐下，捡好的分开放进了屋里。 他拉着秦宝珠一块去洗了手，进了客厅。 饭桌上摆着一叠雪白的饼子，薄薄一张。 还有几个炒菜，平时要么吃肉饼子，要么吃炒菜就白米饭。 可桌上也没见着米饭，那饼子也没馅儿啊！ 秦宝珠歪着小小的脑袋，显然也满是疑惑。 林见夏笑了笑，招呼他们先坐。 “这叫蒸饼，绵市这边不咋吃。” “把这饼子拿在手里，夹上一些菜卷着吃。” 说话的功夫，林见夏已经卷好了一个饼子。 递给秦宝珠，示意她尝尝。 秦宝珠嘴一张，咬了一口。 饼子很软，卷着清爽的黄瓜丝，还有酱肉丝和小葱。 那叫一个香，关键是半点也不腻。 秦宝珠拿过卷饼，递到秦简嘴边。 “大哥，吃。” “好吃。” 秦简咬了一口，果然，这饼子卷菜，比肉饼子和白馍馍夹菜都好吃。 他自己又学着林见夏的样儿，卷了一个。 “宝珠，你吃，大哥来给你卷。” 两兄妹大口大口吃着卷饼，很快，一叠饼子就吃完了。 桌上的菜汤，都被他们用饼子擦得干干净净。 嗝 秦宝珠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儿，急忙捂住嘴。 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看着林见夏。 “看来我家珠珠儿肚子吃饱了？去院子里玩会儿消消食。” 林见夏半点没笑秦宝珠，满脸温柔。 秦宝珠点点头，捞上已经吃饱的小黄去了院子。 秦简把碗筷收拾好，给秦宝珠烧水洗完澡。 给秦宝珠讲故事，哄她睡着后。 这才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出来，去了客厅。 林见夏已经开始做头花了，秦简皱了皱眉。 走上前，拿过林见夏手里的针线。 “你手还没好全，不用使力。” “把花样给我，照着做就行。” 这倒不是秦简在托大，林见夏画出的花样，他确实一看就能照着做出来。 林见夏把描好的花样放在茶几上，活动了一下手腕。 “壮壮，你已经没在胡老板那干了。” “上学的事，考虑得咋样了？” “我知道，你是想在家多陪陪珠珠儿。” “但珠珠儿的情况，暂时还不能去学校。” “我想等她好点了，再说。” “你今年十三了，可不能一直耽搁下去。” 秦简顿了顿，抬头看向林见夏，咬了咬牙。 “那我，就不能跟你做头花？” “我看着生意挺好，以后做个小老板也行。” 林见夏笑了笑：“做生意可以，但也要有文化啊！” “不然以后记个账啥的，你都算不明白。” “那生意咋做得起来？妈妈不逼你要考大学或是必须有个啥样的成就。” “但该学的知识，还是得学的。” 秦简听着林见夏这温柔的语气，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我能跟宝珠儿一块上学吗？我不怕留级。” “到时候，也能有个照应。” “放宝珠一个人去学校，我还真不放心。” 林见夏想了想，觉得这也行。 “这样，等秦朗回来，我让他给你们补补课。” “等珠珠儿能上学了，咱们再看能不能跟你一块上个小学？” 秦简：“……” “我倒也没有比宝珠儿，更差吧？” 不过很快，他就抓住了重点。 “为啥要让那矮子精给咱们补课？我可以给宝珠补。” 林见夏嘴角一瞥，似笑非笑。 “咋补？七仙女补天的补？” 秦简脸一红：“我，我，我反正能圆上。”’ 林见夏也知道两兄弟针尖对麦芒，想要他们和平相处也得慢慢来。 “你就算自己不想补，也得让珠珠儿跟着秦朗补补课。” “学习这方面，秦朗还是没的说。” 毕竟，秦朗是个跳级小天才。 秦简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没有再说什么。 ——————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拿着秦简做好的几个头花花样去了李菊花家。 跟她说了一嘴，自己准备办加工厂的事儿。 顺道，想让她帮忙打听一下，哪儿有合适的房子租。 最好是宽敞点，又离家近点的地儿。 李菊花一琢磨，还真有。 “那地儿还挺好，就你家隔壁。” 林见夏一听，不由皱眉。 “王秋梅家？” 李菊花点点头：“是呢！我前几天看张天宝回来了，腿好像瘸了。” “临时工的工作也没了，单位房被人抵了债。” “还给他姐找了个鳏夫嫁了，要了两千块钱彩礼。” “这不，昨儿个还听他跟人打听，谁要买房子，说他家那院子便宜点卖了。” “着急脱手呢！你想要，我帮你问问？” 她是知道林见夏跟张天宝他们不对付，就算想要，也不好出面。 林见夏把头花和碎布先放在李菊花家。 转头，去了一趟派出所。 本来是想问问揍秦朗那叫虎皮的小子抓到没有？ 还有那录像厅的胡老板，被绳之以法了吗？ 胡老板要是不倒台，以后就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把秦简拉下水。 刚到派出所门口，就见一个梳着油光水滑三七分的男同志从里头出来。 外头站在一个烫着大波浪，画着红嘴唇的女同志。 “胡老板，你没事儿吧？” 她扭着腰，娇滴滴上前挽住胡祥云的手。 “录像厅可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以后还咋做生意？” 林见夏脚步一顿，微微皱眉多看了两眼。 这就是录像厅的胡老板？这应该算是两人第一次打照面。 才抓进去几天？这就被放出来了？ 没等林见夏进派出所，里头一个警察同志就追了出来。 “胡祥云同志，以后你的录像厅会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地方。” “再发现啥小年轻在里头不干好事，咱们还会抓你来派出所。” “这个笔录，自己签个字儿。” 胡祥云咬了咬牙，在笔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知道了，警察同志，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叮嘱手底下干活儿的人。” “不会让他们，再犯这样的错误。” 警察同志点点头，一转身看到了林见夏。 “林同志来了？是来问那事儿的不？” “放心，我们还在全力追捕虎皮那小子呢！” 胡祥云这会儿也看到了林见夏，知道了她的身份。 想到这几天在派出所受的罪，他冷笑一声。 “原来是秦简他妈啊？还真是年轻，不知道得罪人的下场。” 警察同志听胡祥云这话，立马打断。 “胡祥云，你是不是还威胁上了？” “别以为没证据就不能拿你咋样，信不信又让你进去蹲几天？” 胡祥云缩了缩脖子，皮笑肉不笑。 “警察同志，我就是跟她说两句话。” “让她以后看着点她儿子，别又跟着人学坏了，把锅甩我身上。” 他拉着自己小蜜的手，顿了顿。 “你也说了，没证据，把我抓进去干啥？” “以后，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对了，替我问问你家隔壁那张天宝，腿好点了没？” 说完，胡祥云搂上小蜜的腰，扬长而去。 警察见林见夏还站在那，以为她怕了。 “林同志，别担心。” “要是遇到麻烦，只管来找咱们。” 林见夏回过神，点了点头。 “谢谢您，警察同志。” 她转头，回了家。 张天宝的腿是胡祥云打断的？那张天宝不就是现成的证人吗？ 第95章 见夏姐，你饶了我吧! 不过，林见夏也知道，张天宝那胆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 指望他去派出所指认胡祥云，那是不可能的。 得想点法子才行！ 因为胡祥云被放出来的事儿，林见夏这两天都提心吊胆。 叮嘱秦简带着秦宝珠，不要轻易出门。 做头花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好几次，都被针扎到了指头。 秦简也看出了林见夏的不对劲儿，拿过她手里的针线放到一旁。 “妈，你别干了。” “再这么干下去，手都快成筛子了。” 林见夏吸了口手指上的血，皱了皱眉。 “壮壮，那录像厅的胡祥云，到底是个啥来头？” 秦简手下一顿，立马就要起身。 “咋，他找你了？” “我就知道，他那种老油子，派出所拿他没办法。” “等着，我去找他……” “回来！” 林见夏一把拉住秦简，好气又好笑。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硬碰硬，咱们可占不到啥好处。” “你坐着，跟我说说他的事儿。” “没准，我能想到对付他的法子。” 秦简顿了顿，到底是听话的坐了下来。 简单跟林见夏说了一下胡祥云的发家史，当年胡祥云也是街头的一个小混子。 靠着投机倒把挣了不少钱，后来市场开放后。 他又靠着这笔钱干了些小买卖，开了个录像厅。 摇身一变，从街头的混子头，变成了个响当当的老板。 收留了一些没地儿去的小混子，背地里有些见不得光的事儿，都叫手底下的混子去干。 自己，倒是摘得干干净净的。 那些小混子就是被抓进去，想攀扯，也扯不到他头上。 这也是他一直这么嚣张的原因！ 林见夏听完，好奇问了一嘴。 “他不出面跟底下的小混子打交道，人家凭啥服他？” 看着就是个老帮菜，瘦巴巴的不出奇。 靠拳头，肯定是没办法说服底下的混子。 秦简微微一笑，竖起大拇指和食指。 “那当然不能够，所以，他有这玩意儿。” “谁见了，不害怕啊？” 林见夏惊呼一声：“枪？他怎么敢的？” 现在全国上下到处都在打击私藏枪支弹药，抓到了可是要枪毙的。 秦简怕把秦宝珠吵醒，比划了个嘘声的动作。 “妈，你小点声。” “他当然不敢明面上拿出来，只是时不时用来威慑下不听话的刺头。” 秦简回头瞅了一眼，见林见夏不知道想什么出了神。 “妈，你别告诉我你要去偷他的枪。” “他自己藏得严严实实，谁都找不到。” “你可不许冒险啊！我不许！” 看着秦简那故作老成的样儿，林见夏噗嗤一笑。 “傻小子，妈会干那样的蠢事儿？” “放心，我有数。” 林见夏好像就是单纯的好奇，打听了一嘴。 转背就把这事儿忘了，秦简也没放在心上。 ———————————— 星期五一早天不亮，李菊花就来林见夏家敲门来了。 林见夏穿好衣服，打开院子门。 “菊花婶子，这么早？” 李菊花笑眯眯的拍了把林见夏的肩膀，压低声音道。 “这不是赶早不赶巧吗？今早我男人去江边打鱼。” “正好碰上了张天宝，跟他说咱家想买他那院子。” “他着急脱手，就要了五千块钱。” “我说给三千八，拿下了。” “这会儿他还在咱家，等着拿钱呢！” 三千八买绵市里有房有地的小院，确实是捡了大漏。 也难怪李菊花不敢耽搁，生怕被人知道截胡。 林见夏回屋数了四千块，交给李菊花。 “菊花婶子，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这两百块，就当是辛苦费。” “你拿着，以后我要你帮忙的事儿还多着呢！” 李菊花满脸不好意思，自打跟林见夏打交道以来，虽说林见夏总说找她帮忙。 可哪一次没给好处？ 这可是两百块钱，工厂工人差不多一年的工资呢！ 实在推脱不了，李菊花也只能收下。 “成，见夏，你信婶子，绝对帮你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帖帖的。” 李菊花拿了钱，匆匆回了家。 刚到门口，就撞上了张天宝。 他瘸着一条腿，面上都是伤。 像是惊弓之鸟，四处张望着。 “你咋才回来，我不卖了。” 李菊花脸一沉，把张天宝推进屋。 “天宝啊，咱们都说好了，哪儿能反口？” “一大早银行都没开门，我不得等会儿？” “瞧，钱拿回来了。” “咱们去街道开个转卖证明，再把房产证明交给我。” “改天等我闺女回来，咱们自己再去改名就行。” 现在买卖房子还没那么麻烦，给钱，拿房产证明就行。 改不改名也没事儿，反正有房产证明。 但李菊花是帮林见夏办的这事儿，自然是怎么稳妥就怎么来。 张天宝看着那一叠厚厚的大团结，到底是没经受住诱惑。 “成，我们去街道打证明。” 从街道出来，李菊花揣着证明又跟张天宝回去取了房产证明。 确认无误后，先回了家。 张天宝揣着那几千块钱，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为了还债，他不得不把单位房都卖了。 可还欠胡祥云一万多块钱，胡祥云说了。 如果还不上，剩下这条腿也别想要了。 这几天，他连家都不敢回。 东躲西藏，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张丹丹跟那老鳏夫走的时候，彩礼钱没给她。 老鳏夫不信她，非要她跟着回去过几天日子才肯给钱。 这一去就没了音讯，他只能把家里这院子卖了。 想着先换点钱，给胡祥云交差。 钱真到了手上，又有些舍不得。 这可是三千八百块钱呢！他得干多少年才能挣到这么多钱？ 身上的痛，和心底的贪念，来回折磨着张天宝。 最后，还是恐惧占了上风。 张天宝咬咬牙，把钱塞进胸口走出房间。 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从小长大的地儿，不舍的准备离开。 谁知，在门口却碰上了林见夏。 张天宝一愣，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步。 “见夏姐？” 他是知道林见夏的本事，金家一家人都被她弄得家破人亡了。 就连胡祥云底下的人，都没在林见夏手里讨到好。 要是林见夏现在痛打落水狗，他就真没活路了。 扑通，张天宝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见夏姐，你饶了我吧！” “我真不是故意的，当初都是我妈和张丹丹那贱人把宝珠送回乡下。” “也是她们，想的馊主意。” “我，我实在没办法……” 林见夏看着张天宝，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信你，起来吧！” 第96章 这么便宜，谁知道张天宝是不是从林见夏那得了好处? “啊？” 轻描淡写的语气，叫张天宝满肚子话都没地方发挥。 不是，林见夏这么相信他？ 林见夏笑了笑，善解人意道。 “你是见夏姐看着长大的，还能不知道你这性子？” “就是耳根子软，别人说啥你信啥。” 张天宝点头，悬着的心，渐渐落了下来。 看着，林见夏不知道他跟胡祥云说了她家有钱的事儿？ 难怪这么平静了！ “见夏姐，我欠了胡老板的钱，这院子卖了准备把钱还上，然后回老家去。” “以后要是胡老板上门找麻烦，你自己注意点。” “要是还能回市里，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对我的照顾。” “你看，你家秦同志长年累月不在家。” “就你一个女同志带着三孩子，日子可苦呢！” “但凡，但凡有人帮忙拉拔一把呢？” 张天宝这是还想着让林见夏心软，收留他。 林见夏却不接话，反倒是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 “是录像厅那胡老板？” 张天宝一惊，凑近了些。 “怎么，你知道？” 林见夏点点头：“可不是，我家秦简以前不是在录像厅干活呢？” “听说最近派出所在查胡老板，只要把他不干净的底子掀出来。” “人，就得进去。” “你这钱，也不用还了……” 后头的话，张天宝是没听进去。 连林见夏是啥时候走的，都没注意到。 单位房是胡祥云的人卖的，钱也根本没过他的手。 他虽然是舍不得，但也觉着房子没了就没了。 可现在不同，这三千多块钱，实打实的在他手里。 沉甸甸的，暖的热乎乎的。 就这么掏出去给胡祥云，那不是割他的肉嘛？ 想着林见夏的话，张天宝满脑子都是，只要把胡祥云送进去。 这钱，就是他的了。 三千多块钱，他能用来做点小生意。 或是，拿着去深市那边闯一闯。 听说，那边遍地都是金子。 越想，就越激动。 富贵险中求，张天宝决定赌一把。 只是，兴奋之余，又犯了难。 他该咋把胡祥云送进去呢？ 张天宝暂时没地儿去，见林见夏没有赶他。 也就厚着脸皮在家睡了一晚，大半夜的，就听院子里咚的一声。 像是有啥东西，掉了下来。 张天宝偷摸着起身，走到院子一看。 一张废旧报纸，包着个啥玩意儿？ 捡起来打开，里头露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 张天宝吓得魂儿都没了，赶紧把东西扔在地上。 “谁？谁要害我？” 他就是再蠢，也知道拿着这玩意儿，是要吃枪子的。 寂静的夜色里，只有几声虫鸣，没人回答张天宝的话。 他鼓起勇气，刚要把手枪捡起来扔粪坑去。 却发觉这手枪好像有点不对劲儿，这玩意儿，本来就这么轻的吗？ 他拿出来仔细掂了掂，差点破口大骂。 原来是个肥皂做的手枪，上了颜色，乍一看还真跟真的一样。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兔崽子，这么吓唬他？ 张天宝咬牙，抬手要扔。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是了，他不是正愁没机会把胡祥云送进去？ 这不，机会就来了。 反正手枪是假的，只要唬住胡祥云。 派出所那边把人抓进去，就算查出不对劲儿也晚了。 到那时，他早就拿着钱远走高飞了。 ———————— 第二天一早，张天宝揣着钱和手枪，大张旗鼓的跟巷子里的人打了招呼。 “那啥，我要去安市了。” “以后怕是见不着了。” 就王秋梅当初干的那些事，巷子里没人待见张天宝。 他嚷得再厉害，也没人多看他一眼。 张天宝也不恼，目的达到就行。 他放出烟雾弹，让大家都以为他去安市，其实，他是要去深市呢！ 张天宝前脚刚走，后脚林见夏就带着李菊花开始打扫隔壁院子。 把里头的一些旧东西都搬出来，扔到了外头。 还请了工人，重新装修了一下。 其中两间房打通，做了个大点的生产车间。 厨房厕所这些，重新修葺了一下。 为了方便，还留了一间小房间当宿舍。 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巷子里的人都好奇，林见夏这是要做啥？ “见夏同志，张天宝说他去安市不回来了？他家这院子，是赔给你家了还是咋？” “别到时候他又跑回来，可得扯皮了。” 林见夏笑了笑，拍了把手上的灰。 “他说是不回来了，把这院子卖给我家了。” 梁攀娣探头探脑的在外头张望，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只转。 “这么大院子，多敞亮啊！” “张天宝多钱卖的？咋也不问问咱们这些邻居？” “见夏啊，你家反正也够住。” “不然，便宜点卖给我？” “咱家就一个单间小楼，实在住不开。” 整条巷子，就数梁攀娣家的房子最小。 破破烂烂，一间二层小楼。 说是小楼，其实一楼是厨房和厕所，二楼是一间房。 还好闺女嫁出去了，不然都住不开。 梁攀娣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家小虎眼见就大了。 也不是读书的料，早点把婚结了，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就行。 要想结婚，她家那房子肯定不行。 张天宝家就挺好，三间正屋，两间耳房。 还有个老大的院子，以后能种种菜养养鸡啥的。 给林见夏家？那不是糟蹋了吗？ “我估摸着张天宝应该也没收你多少钱，这样，我给你添点，给个一千块钱。” “你把这院子让给我，刚才扔出去的东西，我都不要了。” 巷子里的人看着梁攀娣，都觉得好笑。 现在买个单间一千块都不够，她还想买个这么大的房子？ 咋好意思开口的？ 梁攀娣当没看见其他人鄙夷的眼神，厚着脸皮上前。 “你要是点个头，我立马给你去取钱去。” 林见夏翻了个白眼：“你在想屁吃呢？” “这房子我买了，就是我家的。” “你要占便宜，找别家去。” 她拍了把手上的灰出门，狠狠撞开梁攀娣。 “好狗不挡道。” 站在门口，又冲里头的李菊花喊了嘴。 “菊花婶子，我出去一趟，把房产证明改个名儿。” “我家跟这边，你都帮忙盯着点。” 李菊花点点头，拿着鸡毛掸子出门。 “你去你去，把名儿改了好。” “免得被有些不要脸的惦记。” 梁攀娣气得不轻，又不敢当面跟林见夏对上。 看着林见夏走远，她满身邪火都冲着李菊花去了。 “我说李菊花，人家家里养的那条黄狗都没你忠心吧？” “林见夏是上辈子救了你家的命？你这么帮她？” 李菊花拿着鸡毛掸子扫灰，瞥了梁攀娣一眼。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人家见夏买这院子花了好几千，你嘴一张给个一千块？” “咋，你梁攀娣拿杀猪盆儿洗脸？那么大猪脸呢？” “起开起开，你挡见夏家风水了。” 李菊花把灰都往梁攀娣脸上扫，呛得她直打喷嚏。 “阿秋，阿秋……” 听说林见夏只花了几千块钱，就买了这院子。 梁攀娣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这么便宜，谁知道张天宝是不是跟林见夏睡了？ 第97章 他，他没有啊? 张天宝从巷子里出来后，先去了一趟国营饭店。 美美的要了几个荤菜，还要了一瓶白酒。 一口菜，一口酒，吃得那叫一个畅快。 这段日子，他过得实在太憋屈了。 没钱，又怕胡祥云的人找上他，找他讨债。 只能东躲西藏，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现在好了，怀里揣着几千块的巨款。 想咋花就咋花，不用抠搜搜。 一想到待会儿还要去录像厅，他就乐得不行。 吃完饭，给了钱。 张天宝摇摇晃晃站起身，往录像厅走去。 他买了一张票，进了录像厅。 这个点，录像厅里没人，就他一个。 他不慌不忙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把那把手枪藏在了底下。 然后，抹了把嘴上的油。 走出录像厅，在外头晃悠了一圈，直接找上胡祥云的办公室。 一路畅通无阻，别说混子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心里越发相信林见夏的话，胡祥云这是要倒台了呢！ 张天宝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看见胡祥云坐在里头。 嘿嘿一笑，挺直了胸膛。 “胡老板，咱们又见面了？” 胡祥云被那动静吓了一跳，手里的烟都差点掉了。 虎皮跑了，这段时间风声又紧。 他没敢留混子在身边，办公室外头也没人。 还以为这么大的动静，是有人来找麻烦。 结果，是张天宝这怂货？ 胡祥云微微皱眉，回过神抽了一口烟，没好气道。 “钱带来了没有？” 张天宝一瘸一拐走到办公桌前，双眼通红的看着胡祥云。 “对啊，我也想问问胡老板，钱带来了没有？” 一凑近，胡祥云就闻到了熏人的酒味，嫌弃的挥了挥手。 “你他妈一大早喝了猫尿，连你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往谁这儿撒野呢？要我给你钱？” “去撒泡尿照照，你配？” “要不，给你把另外那条腿敲断？让你清醒点？” 张天宝咬咬牙，狠狠锤了把自己的瘸腿。 “敲你妈的波棱盖呢？” “老子不装了，摊牌了。” “今儿个你不给我点钱打发我，就别想脱身。” 他比划了个手枪的姿势，恶狠狠道。 “我在你录像厅里，藏了个这个。” “还叫人去叫了派出所的人来，待会儿他们要是在你这儿搜出那玩意儿。” “你觉着，你还能全须全尾从派出所出来？” 胡祥云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讥讽的勾起嘴角。 “臭小子，你敢威胁我？” “你要能弄到那玩意儿，还会被老子弄断腿？” 张天宝讥讽一笑：“是啊，就是因为被你弄断了腿。” “我才豁出去了，不然，那要命的玩意儿，谁会去碰？” “一句话，你给是不给？” “不给可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胡祥云仔细盯着张天宝，不放过他面上一丁点神情。 这小子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来他这儿撒野。 难不成，真在录像厅动了手脚？ 他妈的，还真是晦气。 胡祥云一直不吭声，张天宝心里也没底。 “行，你不给，那就让派出所的人……” “给，我给。” 胡祥云咬牙，缓缓站起身。 “走，下去，带你拿钱。” 就，就这？ 张天宝心在狂跳，早知道胡祥云这么不经吓。 他当初就该支棱点，这样，腿也不会被敲断了。 到了楼下售票厅，胡祥云示意里头卖票的小子出来。 “你滚后头去，没人叫你别出来。” 那小子吓得一溜烟跑远了，胡祥云钻进售票厅。 站在椅子前顿了顿，扭头慢腾腾问张天宝。 “你刚，是说要多少钱来着？” 张天宝吞了吞口水，毫不客气的来了个狮子大张口。 “五万，我现在要五万。” 胡祥云冷笑：“好，五万……” 他一手扣着张天宝的手腕，将人拉进去。 另一只手从座位底下，掏出了一把真家伙。 抵在张天宝额头上，恶狠狠道。 “别说五万，就是五十万，我也烧给你。” “你真他妈当老子是泥捏的？打主意打到老子头上来了？” 他这把枪平时都藏在售票厅里的椅子下头的，就连派出所的警察来搜过多少回。 都没往这里头想，毕竟，平时售票厅人来人往。 怎么看也不是个能藏东西的好地方，可他偏生就是抓住了大家这个心理。 所以，才在派出所的眼皮子底下，次次都躲了过去。 要不是今天张天宝非要来找他晦气，他还真不会拿出来。 “去，带老子把你藏的那玩意儿拿出来。” “老子倒是要看看，是你的枪厉害？还是老子的枪够劲儿？” 冰冷的枪管抵在张天宝额头，这可不是啥肥皂雕的假枪，是实打实的真枪。 张天宝只觉得下身一热，一股骚臭味伴随着黄透了的尿，弥漫开。 一早喝的酒，一半成了尿，一半成了背后的冷汗。 哪儿还敢胡咧咧，恨不得给胡祥云磕几个。 “胡，胡老板，我，我跟您闹着玩儿呢！” “我，我啥都不要，钱，钱都给你带来了……” 张天宝哆哆嗦嗦从怀里去掏钱，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真，真的，我没，没有枪，都，都是骗你的。” “我也没敢去派出所，就是想吓吓你。” “是，是林见夏跟我说，你最近被派出所盯上了。” “我，我才敢……” 他才敢铤而走险，结果没想到，钱没捞着。 还差点，把命都搭上。 “又是那臭娘们？” 胡祥云冷笑着接过钱，用枪拍了拍张天宝的脸。 “老子他妈在街上混的时候，你小子还在抓鸡粪吃呢！” “就这点胆子，也敢跟老子叫嚣？” “这钱，老子拿了，还要两万……” 至于那臭娘们，他有的是时间对付她。 话没说完，售票厅的门猛的被人踹开。 外头冲进来两个警察，一把将胡祥云按在地上。 “别动，不许动。” “胡祥云，你私藏枪支，抢劫。” “被我们抓了个正着，还有啥好说的？” “走，跟我们回派出所。” 胡祥云的脸，一下就白了。 双眼赤红，看向张天宝。 “臭小子，你敢叫派出所的来抓我？” 张天宝这会也懵了，他，他没有啊？ 第98章 他们三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警察同志可没给张天宝和胡祥云说话的机会，直接一个手铐，将两人拷走了。 至于录像厅，也彻底查封了。 胡祥云纵使再小心，这次被抓了人赃并获。 也没办法， 给自己开脱了。 张天宝为了自保，把胡祥云给他放高利贷。 讨债不成，敲断他的腿。 还有用枪威胁他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数罪并罚，胡祥云这枪子，是吃定了。 从派出所出来，林见夏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等回到家，天都快黑了。 李菊花一直没敢走，帮忙打扫完隔壁的院子。 还给做好了饭，见林见夏回来，才放心。 “见夏，咋去了这么久？” “我还以为遇到啥难处了，正想说叫你叔过去看看呢！” 林见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摇摇头。 “没呢！菊花婶子，就是去解决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今儿个起，我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李菊花不明所以，看了看隔壁的院子。 “是呢！以后隔壁没住坏人，你也能安心了。” 林见夏也没说穿，转移了话题。 “既然咱们的头花加工厂已经办好，星期一就开始投入生产吧！” “菊花婶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咱们的生产部部长。” “你去问问以前那几个婶子，愿不愿意长期跟咱们一块干。” “工资是多劳多得，上不封顶。” 李菊花一愣，嘴张的老大。 “啥，啥？” “我这把年纪，还能干上啥部长？” “哎哟，这么好的事儿，谁不愿意啊？” “成，星期一，咱们一准到齐。” “对了，今天星期五，秦朗得回来吧？” “我就先回去了……” 林见夏点点头，把李菊花送出门。 正好碰上背着书包，拎着东西的回家的秦朗。 三人打了个照面，秦朗微微一笑，乖巧的叫了声。 “李婶儿。” 李菊花摆摆手，指了指林见夏。 “二小子，你可不能叫我婶儿啊！” “你妈叫我婶子，你得叫我李奶奶。” 秦朗走上前，踮起脚尖仔细看了看。 “我妈叫啥是她的事儿，我看着您比我妈也大不了多少。叫声婶儿都把您叫老了……” 几句话，哄得李菊花眉开眼笑。 “哎哟，见夏，你家这二小子可真会说话。” “学习成绩又好，啧，真叫人羡慕。” 林见夏知道秦朗这小子是个白切黑，但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可不是？我的福气真好呢！” 李菊花走后，秦朗收起脸上的笑，直接绕过林见夏回了家。 林见夏也见怪不怪，她这二儿子心思深着呢！ 要走进他的内心，可不容易啊！ 还是那句话，得慢慢来。 秦朗一进门，就见秦宝珠坐在院子里。 秦简站在她后头，给她梳头。 她的头发现在长长了点儿，虽然不再是短短的寸头。 但离能扎小辫还远着呢！ 秦简一边梳，一边逗秦宝珠。 “宝珠儿，大哥可会扎小辫了。” “到时候，给你扎好多好漂亮的小辫。” 秦宝珠重重点头：“嗯！” 两兄妹同时抬眼，欣喜的看着门口。 “妈，你回来了？” 秦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在地上。 不可置信的看看秦简，又僵硬的扭头看向身后的林见夏。 妈？是在叫林见夏？ 秦简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哎，回来了。” “晚饭都吃过了？” 林见夏熟练的应了一声，挤开秦朗走进院子。 秦宝珠从凳子上站起来，跑回屋倒了一杯凉白开。 又小心翼翼捧着出来，递给林见夏。 “喝！” 林见夏笑眯眯摸了摸秦宝珠的脑袋，一口喝光了凉白开。 “谢谢珠珠儿，你倒的凉白开格外好喝呢！” 明明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儿，林见夏却总能夸出花来。 秦宝珠抿了抿唇，忍不住弯了弯眉眼，这是很开心的表现。 秦简顺手接过林见夏手里的空杯子，问了嘴。 “你去哪儿了？咋才回来？” 林见夏没细说，故意卖了个关子。 “妈妈去干了一件大好事……” 眼见着一家三口凑在一块，说说笑笑。 却没一个人看见他，就连宝珠都没注意到他已经回来了？ 秦朗的脸色沉了沉，大步走上前。 “宝珠儿，二哥回来了，想二哥了不？” 秦宝珠这才像是注意到秦朗，张了张嘴。 “想。” 秦简嗤笑一声，抄着双手居高临下瞄了瞄秦朗。 “还真是对不住啊！没瞧见你。” “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大耗子成精了，蹲我家门口呢！” 秦朗咬牙，瞪了秦简一眼。 “我是耗子成精，那你是啥？猪精？” “长了个脑子除了凑个身高，还有啥用？” “宝珠，进屋，二哥给你讲故事。” 秦朗一把拉着秦宝珠，就要进屋。 秦简犟脾气也上来了，一把扯住秦宝珠。 “等会儿，我会给宝珠儿讲故事。” “用不着你呢！有那空，还是多吃点猪饲料，长点个儿。” 秦朗冷笑：“看你对猪饲料很有研究，你吃的啥牌子的？” “矮子精，你是不是要干架？” 眼见两兄弟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 夹在中间的秦宝珠左右为难，眼泪都要出来了。 林见夏叹了口气，上前把秦宝珠解救出来。 “珠珠儿，走，咱先去洗澡。” “今晚你睡我屋，待会儿我来给你讲故事。” 秦宝珠乖巧的点了点头，手心手背都是肉。 大哥二哥都不好帮，那就，都不帮吧！ 林见夏拉着秦宝珠进屋前，还特意叮嘱两兄弟。 “天都黑了，打起来小点声别吵到隔壁邻居，知道不？” 说完，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两兄弟站在院子里跟一对乌眼鸡似的，最后还是秦简先泄了气。 “切，揍你一顿人家会说我以大欺小。” “算了。” 秦简收拾了一下东西，扭头去洗澡。 秦朗冷着一张脸，进了房间。 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床被人睡过，边上还挂着一个竹筒和绳子。 “秦……简……” 他怒吼出声。 “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别睡我的床？” 秦简洗完澡，擦了擦头发走出来，掏了掏耳朵。 “哥哥在此，叫啥叫？” “那床上是妈给我做的电话，以后我都睡那。” “你睡我的床不就行了？哪儿睡不是睡？你不光矮，还矫情。” 秦简推开秦朗进屋，径直躺在床上。 熟练的扯了扯那根绳子，只听叮铃铃，的铃铛响。 秦简拿起竹筒，贴在耳边。 林见夏那屋隔他们这屋也就一间客厅，仔细听就能听见她在说啥。 “壮壮，好好睡，妈妈在家呢！” 秦简笑得一脸便宜样儿，贴着竹筒。 “妈，你也是，早点睡。” 放下竹筒，他挑衅的看了秦朗一眼，拉上被子盖上。 没多会儿，就这么水灵灵的睡着了。 秦朗愣在原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他也没离开家几天，怎么感觉家里发生了好大的变化？ 他们三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那种被排挤冷落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第99章 二哥，教，我，大哥 秦朗把自己的被褥搬到秦简床上，又把衣服啥的也调换了一下。 反正他也不常在家，这些小事儿，懒得跟秦简计较。 林见夏洗完澡回到房间，就见秦宝珠局促的站在那。 看着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林见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了笑。 “没事儿，我不睡房间，你别害怕。” “我进来拿一床被子……” 林见夏抬手，去床上搬被子。 却感觉衣角沉沉的，扭头一看。 秦宝珠拽着她的衣角，抿了抿唇，艰难砍口。 “你，睡，床。” “我，睡，衣柜。” 林见夏一愣，随后欣喜的笑了。 “珠珠儿，你不怕我了？” 虽然珠珠儿现在还不愿意跟她一块睡，但在睡觉这么脆弱的时候。 愿意跟她一个屋，已经说明珠珠儿在内心开始试着接受她了。 “嗯！” 秦宝珠微微点了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扭身钻进衣柜，拉过衣柜门关好。 看着藏在里头的秦宝珠，林见夏难掩开心。 一夜甜睡，醒来时外头天才蒙蒙亮。 听见院子里传来刷刷的扫地声，林见夏知道，秦简起床了。 她轻手轻脚的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完出来。 秦简正放下扫把，准备出门。 “妈？” 林见夏走上前，微微皱眉。 “怎么起这么早？” 秦简知道林见夏担心，笑了笑摆手。 “我没事儿，昨儿个睡了大半宿呢！” “今天星期六，我寻思着庆子那小子肯定会去捡废品。” “想着反正没事儿，就去帮帮他。” 原来是这样，林见夏松了口气。 拿出五块钱，递给秦简。 “这你拿去跟庆子吃早饭，多的给庆子奶奶买点营养品。” “中午不着急回家，小朗在家，珠珠儿也有伴儿。” 秦简没拿钱，摆摆手快步出了门。 “我自己还有钱……” 林见夏无奈，只能把钱先收回去。 钻进厨房，开始做早饭。 秦朗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这两天的伙食可得开好点。 肉包子蒸上一笼，再来个小米粥。 前几天菊花婶子给了一把酸菜，用猪油炒了用来就粥正好。 早饭做好，天也大亮了。 秦宝珠也起床，乖乖洗完脸刷了牙，抱着小黄蹲在厨房门口等着吃。 肉包子出锅，蒸汽伴着香味飘出来。 林见夏赶紧拿了一个大肉包小心吹了吹，塞进秦宝珠嘴里。 “珠珠儿，你先吃，你二哥还没起？” 秦宝珠吃着香喷喷的肉包子，含糊的应了一声。 正吃着，秦朗打开房门，一脸不快的走出来。 秦宝珠听到动静赶紧起身，捧着肉包子跑过去。 “吃，香。” 秦朗看到秦宝珠的小脸，脸上才带了几分笑意。 “宝珠自己吃，二哥先去洗漱。” 末了，又顿了顿，抬头看向林见夏。 “秦简，他，能睡着了？” 以前秦简就算偶尔睡在家，也不会睡着，并没有什么声音。 本来住学校宿舍，因为人多，他就很少睡觉。 一般都会早起晚睡的学习，每星期回来这两天，是补觉的时候。 昨晚他没睡好，原因就是，秦简打了大半晚的鼾。 天快亮的时候，才囫囵眯了一会儿。 林见夏看了秦朗一眼，微微一笑。 “看来你大哥真睡着了？” “你要是觉得吵，睡我屋去？” 她去睡客厅，也没事儿。 秦朗捏了捏眉心：“算了！” 吃完早饭，秦朗给秦宝珠念故事书。 这故事书，可是他特意找老师借的。 念着念着，秦宝珠指着故事书上的字。 秦朗明白她的意思，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鹬，蚌，相，争……” 见秦宝珠听得认真，林见夏适时凑上前。 “那啥，秦朗，你能不能每周回来，教教珠珠儿和秦简学习？” “我想着，他们暂时不上学，但知识不能落下。” “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教好他们。” 别的先不说，高帽子先给戴上。 秦朗冷笑，合上书。 “宝珠我自然会教，秦简就算了。” “他要想学，自己去学校。” “不想学，浪费我时间干啥？” 院子门被推开，秦简虎着脸走进来。 “我啥时候说不想学了？” 还真是一点都不能走神，瞅，出去一眨眼功夫，秦朗这小子就在背后说他坏话。 “回来了？庆子呢？” 林见夏站起身，看着秦简笑了笑。 秦简上前几步，身后窜出个人影。 “见夏姨，我在这儿呢！” “我来帮您做头花，还有，这是今天早上捡废品卖的八毛钱，先拿给您。” 马庆满头是汗，灰头土脸。 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毛票，郑重的双手递给林见夏。 林见夏也没拒绝，收了钱。 “行，你跟秦简去洗手，中午就在咱家吃。” “我先去买菜……” 说完，林见夏低头看着秦宝珠笑了笑。 “珠珠儿，你跟二哥先学习，我去菜市场一趟。” 林见夏一走，秦朗就带着秦宝珠回了房间。 拿出他早已准备好的课本，开始上课。 秦宝珠被送回去的时候才五六岁，还没上学。 估摸着在乡下，那一家子牲口是不可能给她学习的。 秦朗决定，从一年级开始教。 不过，教了一会儿，他就发现，他家宝珠儿一教就会。 秦朗放下课本，温和的笑了笑。 “我家宝珠真聪明，可比那猪脑子强多了。” 秦宝珠抿了抿唇，知道秦朗说的猪脑子是大哥。 她拉了拉秦朗的袖口，慢慢说道。 “大哥，好。” “二哥，好。” 意思是，大哥二哥都好，不要说这些不好听的话。 “我，捡，他们，课本。” “偷，学过。” 以前金凤去上学留下的课本，她都偷偷拿起来看过。 有时运气好，借着捡柴的功夫。 还能去村里学校偷偷听一会儿课，虽然金家没送她上过学。 但这几年，磕磕盼盼，也算是跟着金凤上到了小学五年级。 金凤考试的卷子，她拿来做过。 比金凤会的多，不过，她不敢吭声。 “二哥，教，我，大哥。” 秦宝珠央求的看着秦朗，她知道，自己的二哥好聪明。 如果他能教教她和大哥，以后他们去上学，也不愁跟不上班了。 秦朗微微拧眉，抬头看了眼外头的秦简和马庆。 两人搬着凳子，正在院子里做头花。 嘻嘻哈哈，一点正形都没有，看着越发心里头窝火。 刚想拒绝，可对上秦宝珠哀求的目光。 秦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好！” 第100章 没证据，我敢来传这口信? 秦宝珠得了秦朗这保证，欢喜的站起来。 不等秦朗说什么，快步出了门，去拉秦简进房间。 “大哥，学习。” 秦简一个趔趄，手里的针差点扎到秦宝珠的手，赶紧用手挡了下。 针扎进自己手背，冒出一点血星子。 “哎，哎，慢点，宝珠。” “大哥这教你庆子哥做头花呢！你先学？” 秦朗在屋里没好气应了一嘴：“我就教这会儿，过时不候。” 什么后不后前不前的，秦简不明白。 但看着秦宝珠满脸可怜的模样，又想到自己答应过妈妈，会找秦朗补课。 只能咬咬牙，安抚着拍了拍秦宝珠的手。 “成，大哥就过来。” 秦宝珠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又转头回了房间。 秦简把头花拿到马庆跟前，教了他一个最简单的头花做法。 洗了把手，搬着凳子进了房间。 跟秦宝珠坐在一块，看着秦朗。 “行了，开始吧！” 他身高腿长，往那一坐，双腿就伸到秦朗跟前去了。 加上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看得秦朗鬼火直冒。 “好好坐着，有像你这样的学生？” 秦简咬牙，算了，他忍忍。 谁让还要这小子补习呢？ 他屈辱的收起双腿，两手搁在膝盖，像个乖巧的小学生。 “行了吧？” “矮老师？” 秦朗：“……” 秦宝珠看看秦简又看看秦朗，察觉到不对劲。 急忙抬手，比划了一个暂停的姿势。 才算化解了一场危机。 秦朗耐着性子，找来纸笔，先给秦简和秦宝珠出了几道题目。 “你们先把这几个题目做了，我看看你们的知识点到哪一步了？” 秦宝珠拿来纸笔，低头认真做题。 秦简拿过自己那张题目，看得额头青筋都跳起来了。 “这特么都是些啥？” 秦朗瞥了他一眼，警告道。 “注意点那张臭嘴，别教坏了宝珠。” 看着秦宝珠在边上奋笔疾书，秦简在生气，和窝囊之间。 选择了，生窝囊气。 拿起笔，不管会不会做，先做了再说。 很快，秦宝珠做完了题目，交给秦朗，虽然没说话。 但双眼亮晶晶的，一副等夸奖的模样。 秦朗拿过扫了一眼，给了个大大的一百分。 “”我家宝珠真棒，一下就考了一百分。 “明天，二哥教你六年级的知识。” 秦宝珠点点头，又充满好奇的看向秦简。 秦朗了然，拿过秦简的试卷看了一眼。 “你说说你，好歹也是在学校混了六年的。” “两个耳朵中间夹个核桃，都比你有用。” “你从幼儿园开始学吧！” 外头的马庆听到这儿，实在没忍住。 噗嗤一笑，笑出声。 “简哥，你出生的时候，是不是把脑子落见夏姨肚子里了。” “多的那个，就让秦朗给长了。” “你看，他多聪明……” 秦简咬牙：“闭嘴，干你的活儿。” 他还在妈妈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能教宝珠呢！ 结果？算了，宝珠还得秦朗教，他忍忍，就忍忍。 秦朗上了多久的课，就骂了秦简多久。 直到林见夏买完菜回来，秦简再也忍不住，起身带着马庆先走了。 “妈，我跟庆子出去溜溜……” 林见夏以为他们两是做头花太累了，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去吧去吧！” 这会儿功夫，李菊花带着几个婶子过来，先跟林见夏打个招呼。 林见夏把菜放回厨房，先带她们去了隔壁院子。 简单说了一些做头花的方法，和她们计件的工钱。 几个婶子听完，那叫一个高兴，当即都拍着胸膛保证，死心塌地的跟林见夏干。 林见夏让她们星期一再过来，送她们出门时，正好碰到了梁攀娣。 她当没看见，送走李菊花她们，扭头回屋开始做饭。 梁攀娣跟其中一个婶子熟，找了个借蜂窝煤的由头，去人家打听了一嘴。 结果得知，她们是要跟林见夏一块做头花？ 而她眼热的王秋梅家的院子，正是被林见夏买下来，准备开个头花加工厂。 这下，可把梁攀娣酸坏了。 拉着那婶子，蛐蛐起来。 “富香妹子，你姐是看你老实，才跟你说实话呢！” “林见夏那啥加工厂干不长的，你看她那模样，是正经人？” “而且，我跟你说，她那院子，都是跟王秋梅那儿子睡了，才得来的。” “这万一人家以后睡腻了，想反口。” “把那院子收回来，她那加工厂还咋办？” “别到时候吃了亏，还沾一身骚。” “人家说起来，林见夏是个破鞋。” “你们跟她一块干，门一关，谁知道里头做点啥？” 朱富香是个老实的，家里三个娃儿，就靠男人一个月二十块钱的工资，着实是不够用。 她跟着李菊花做了几次头花，每次给钱都挺爽快。 所以今儿个李菊花一跟她说这事儿，她就立马过来了。 谁知道，还有这一层？ “不能吧？攀娣姐，我看见夏同志挺正派的啊？” “听说，街道主任都帮她撑腰呢！” “再说，那王秋梅家的小子不是都跑了？” “啥时候，跟见夏，干，干那事了？” 眼见朱富香不信，梁攀娣把脸一板。 “我还能骗你不成？我就住王秋梅家斜对门。” “那里头一点动静都瞒不过我，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 梁攀娣在朱富香耳边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只听得朱富香脸色大变，当即点头。 “成，那我还是不干了。” “你，你回头帮我跟林见夏说一嘴啊！” 万一真是那样，她可不想趟这浑水。 梁攀娣点点头，蜂窝煤也不要了。 扭着腰，得意的出了门。 “行，我一定帮你把话带到。” 她回了巷子，这会儿正是饭点。 大家伙儿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都回家吃饭。 梁攀娣双手叉腰，站在林见夏家门口，大喊一声。 “林见夏，朱富香同志让我跟你说一声。” “你个人品德败坏，有男人还跟张天宝一块睡。” “得来这院子不干不净，她不敢跟你干活儿，怕染上脏病呢！” 巷子里的人听到这动静，饭都不吃了，纷纷从屋里跑了出来。 “真，真的？梁攀娣，你不是胡说吧？” “你，你亲眼见着了？” 梁攀娣故意冷笑： “没证据，我敢来传这口信？” “人家朱富香的话，你们还不信？” 第101章 是你栽赃陷害? 这话要是梁攀娣说的，大家伙可能还会怀疑。 但朱富香是个老实人，住这一片这么久了，从来没传过谁家的闲话。 先前还见她跟林见夏一块进进出出，说要做头花啥的。 转眼就找梁攀娣带了口信，说不干了，这里头肯定有点猫腻。 但也有脑子清醒点的，奇怪多问了嘴。 “那，那朱富香为啥不自己来跟林见夏说？” “是啊！就这么点路，难不成她还走不动？” 梁攀娣双眼一翻白，没好气道。 “朱富香哪儿好意思来？自己都怕靠近了沾一身骚味。” “我要不是自己住这儿，都不想靠她家太近，免得……” 吱呀，林见夏家的门开了。 她一脸冷冰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 梁攀娣吓得不轻，急忙后退几步。 “你，你干啥？这青天白日的，你难不成还要杀人灭口？” “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儿，肯定是心虚了。” 林见夏冷笑一声，站定看着梁攀娣。 “我心虚什么？你说我跟张天宝睡了？证据呢？” “没证没据的话，我也能说你跟张天宝睡了，还不止一次。” 梁攀娣心里咯噔一跳，气得咬牙。 “我，我没有，你别瞎说。” “哼，我都亲眼看见了。” “昨儿个晚上，张天宝从你家提着裤子出来的。” 她探头看了一眼，看见了林见夏身后的秦简秦朗和秦宝珠。 生怕那三个小畜生站出来，给林见夏作证。 “我知道，你家这三个崽子肯定会帮你说话。” “不过不打紧，我昨儿个看的真真的，听得真真的。” “朱富香，对，她也听见了。” 反正今儿个就得用这事儿，把林见夏给按死咯。 让这小表子无话可说，彻底丢脸。 不好意思再住这巷子里头，这下，别说王秋梅家那院子。 就连她自家的院子，都得卖出来。 到时候，他们家就能捡个漏了。 哼，梁攀娣握紧双拳。 也怪不得她心狠，好好跟这小表子说不肯听，就只有来硬的。 话说回来，也是这小表子自己不干不净。 几千块钱买了这么大的院子，说没给张天宝一点甜头，谁信？ 换成是其他女同志，被泼了这么一通脏水，早就哭哭啼啼的为自己解释开了。 可林见夏无所谓啊！她一步步上前，逼问梁攀娣细节。 “昨晚？几点？张天宝穿了身什么样的衣服？” 那气势逼人的样，活像偷人的是梁攀娣。 她步步后退，眼珠子乱转。 “十，十点，他，他穿了一件青色的的确良上衣，还有一条灰色毛呢裤……” “哦。” 林见夏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声，嘲讽的勾了勾唇。 “黑灯瞎火的，你不睡觉就盯着我家不说。” “那黑漆麻乌的，连张天宝穿啥衣服都看的清清楚楚？” “行，咱们去派出所好好说说。” 梁攀娣硬着头皮：“去就去！” 她才不会被林见夏吓退，就算去了派出所。 查清楚是她胡说的，林见夏的名声在这条巷子里也坏透了。 “我们是派出所的，哪位同志说要找我们？” 谁知刚转身，就见两个派出所的警察走了过来。 还是熟面孔，上次梁攀娣说家里钱被秦简偷了。 就是他们过来调查的。 一见到他们，梁攀娣就嚷开了。 “警察同志，你们来的正好。” “我，我要举报这儿有人搞破鞋呢！” “就是她，就是林见夏。” “她跟隔壁那张天宝搞破鞋，你们赶紧把她抓进去。”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皱起眉头。 “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么不文明的话？” “不过，梁同志，你确定林同志跟张天宝有不正当关系？” 梁攀娣疯狂点头：“我确定，确定得很……” 她把刚才的话，又造谣说了一遍。 只听得两个警察的眉头越来越紧，她自己却没注意到。 反观林见夏，却从两个警察眼中看出了什么。 上前一步，询问道。 “警察同志，张天宝人呢？” “这是污蔑，我要跟他对峙！” 那天是看着张天宝跟胡祥云一块被抓进去了，算算日子，如果没查出张天宝干了其他的坏事。 就这两天，应该就能放出来。 她也就是有这个底气，刚才才敢跟梁攀娣对峙。 人在派出所，怎么从她家出来？ 可看警察同志这模样，好像是张天宝出了事？ 果不其然，等梁攀娣唾沫横飞的说完。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走上前，把她拷上手铐。 “梁攀娣，我们怀疑你跟张天宝的死有关。” “请跟我们走一趟……” 梁攀娣一惊，脸上瞬时惨白。 “啥，啥？张天宝，死了？” “不是，警察同志，你们误会了。” “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真不知道……” 警察按紧手铐，往上一提溜，让梁攀娣老实点。 “张天宝昨晚九点才从派出所放出来，十点就被人发现死在车站。” “穿的衣服，跟你刚才说的一个样。” “距离你看见他的时间，也对的上。” “说你跟他的死没关系？谁信？” “家里人做的证明不作数，你还是乖乖跟咱们去派出所交待清楚。” 梁攀娣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就胡诌败坏林见夏的名声。 结果，摊上了人命案。 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是，我没有，我没看见。” “警察同志，我都是胡说八道的。” “那么晚，谁家好人不睡觉趴墙头看人家家里的动静？” “是，是朱富香说的。” 梁攀娣被逼急了，胡乱攀扯起来。 两个警察听到这话，又转道把朱富香带回了派出所。 这下，巷子里的人都忘了刚才梁攀娣说林见夏的事儿。 满脑子都只有梁攀娣杀了张天宝，还有朱富香也是帮凶。 没多久，又一个警察上门，找林见夏了解情况。 毕竟张天宝被杀了，所有跟他有关的人员都得排查一遍。 林见夏请警察同志进了屋，给警察同志倒了一杯茶。 “同志，你只管问，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警察同志见林见夏配合态度这么好，耐着性子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林同志，你放轻松点，我们就是例行调查。” “张天宝说，是你让他去找胡祥云要钱？” “还说，你给了他一把肥皂雕的手枪。” “胡祥云也说，跟你有过节，是你栽赃陷害？” 第102章 就，就原谅婶子这一回成不成? 听到这儿，秦简的手不由紧了紧。 担心的看向林见夏，他说这段日子胡祥云怎么这么安静？ 难道，真是妈解决了他们？ 在警察目光灼灼的询问下，林见夏满脸无辜，摊了摊手。 “没有没有，我跟张天宝那天是说过话。” “但那是他说要走了，跟我道歉。” “咱家跟他家这点恩恩怨怨，您应该都了解过一点儿。” “老实说，要不是他说他要走了，我都不乐意搭理他。” “至于胡祥云那边，我更是天大的冤枉。” “他把我家大儿子哄着去给他看录像厅，还不给钱。” “也不让我大儿子回去念书，我一个当妈的气不过，跟他争论了几句。” “谁知道，就被他记恨上了。” “那天在派出所，他还威胁我来着。” “我，我这段日子被他吓得都不敢出门了……” 警察点点头，认真记下林见夏说的话。 确认没有什么遗漏，这才起身离开。 当然，他也没就这么回去。 而是在巷子里转悠了一圈，问了问其他邻里街坊林见夏最近的动向。 确实跟她自己说的一样，最近都很少出门。 张天宝跟胡祥云这事儿，自然跟她没关系。 警察走后，秦简关上院门，明显松了一口气。 林见夏把做好的面条端进客厅，招呼了一声。 “吃饭咯。” 被耽搁了这么久，只能先煮点面条对付一顿。 秦简走进客厅，看着林见夏那没心没肺的样儿，不由好笑。 “妈，你可真是心大，搁谁被警察找上门，都会乱了套吧？” “就你，居然不当一回事。” 林见夏舀了一勺西红柿鸡蛋的卤子，浇在面条上，拌了拌，递给秦宝珠。 “怕啥？妈自己有把握呢！” “快吃，面条都坨了。” 秦简被西红柿鸡蛋面的香味吸引，抽了抽鼻子，坐下就开吃。 心里头觉得有点怪，可又说不出哪儿奇怪。 一口面下去，酸甜开胃，那点疑惑就被他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秦朗看着忙活的林见夏，冷冷勾了勾唇。 居然还有人觉得这女人无辜？只怕一切都在这女人的算计里吧？ 肥皂？等等。 秦朗想到什么，几口吃完了面。 趁着秦简去洗碗，林见夏跟秦宝珠玩儿的功夫。 偷摸着，去了一趟浴室。 果然，浴室里的肥皂是新换的。 他记得，上回洗澡的时候那块肥皂才刚拆封。 足足半块砖头那么大，没理由这么快就用光了。 又回了屋，扒拉了一下床底下的盒子。 里头都是装着他一些文具用品，那瓶墨水也快用光了。 这下，他啥都明白了。 秦朗咬了咬牙，那胡祥云和张天宝，都是林见夏送进去的。 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自己却无辜得很。 他就知道，林见夏不是个简单女人。 咚咚咚 身后传来敲门声，秦朗扭头看去。 林见夏一手保持敲门的姿势，笑眯眯看着他。 “怎么？我家二儿子是要找什么东西？” “需要我帮忙？” 秦朗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口。 一眼看到正跟秦宝珠在院子里撒欢的秦简，嗤笑一声。 微微抬头，冷眼看着林见夏。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秦简那猪脑子一样？”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老实点。” “不然，我就去派出所举报你。” 话没说完，就被林见夏一左一右扯着脸皮。 秦朗板着的脸，因为这个动作变得有些滑稽。 “呐，你想去举报就去举报。” “看人家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毕竟，我只是一个弱小又无助，带着三个孩子的妈妈呢！” “小屁孩一个，就别装大人了。” “乖，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在秦朗发脾气前，林见夏见好就收。 秦朗揉了揉发疼的脸皮，在林见夏看不见的地方龇牙咧嘴。 这女人，这女人，可恶啊！ 他确实，没办法！ 人家警察同志都来了解过情况，哪儿会听他一个小孩子胡说？ 以前这种哑巴亏，都是秦简吃的。 没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也只能这么憋屈。 晚上大伙儿刚躺下，就听巷子里传来朱富香的叫骂声。 “好你个梁攀娣，我拿你当知心大姐，你拿我当二傻子啊？” “明明是你跑我家去告状，说见夏跟张天宝睡了。” “让我离远点，别把自己搭进去。” “你说的跟真的一样，我还就猪油蒙了心，信了。” “结果，你转头就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说是我瞧见张天宝从见夏家出来？” “我可去你妈的吧！我就看见过张天宝从你家出来过。”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男人没在家，你经常跟张天宝勾勾搭搭。” “哼，以前还觉着你人好，想替你遮遮掩掩。” “现在，老娘不帮你遮丑了。” “张天宝一个月总得去你家两三次，是不是？” 寂静的夜晚，朱富香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不亚于是安了个大喇叭，叫隔壁几条街都能听见。 梁攀娣不知道是被骂怂了，还是在派出所待久了，有气无力。 “富香妹子，你别嚷了，算我错了。” “我，我给你钱……” 谁会跟钱过不去？一开始朱富香声音还挺大。 后头渐渐小了下去，直到彻底消失。 巷子里的人今天一天看够了热闹，也都满意的睡着了。 林见夏盖着被子，勾了勾唇，翻了个身。 活该！ ——————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刚起床，就听见外头有人敲门。 “见夏，是我，你富香婶子呢！” 秦简一听是朱富香，皱了皱眉，就要去赶人。 “她来干啥？又想帮梁攀娣污蔑你？” 林见夏按住秦简，示意他进屋。 “没事儿，我去看看。” “这种事，你们小孩子不好出面呢！” 林见夏走过去，打开院门。 “富香婶子，有事儿？” 朱富香见林见夏一脸冷淡，全然没有以前对她的热情。 悔得肠子都青了，二话不说，先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那力道可不是假的，当即脸上就肿了两个巴掌印。 “见夏啊，是婶子不好，被梁攀娣那天杀的给撺掇动了。” “但我没说你的坏话，只让她给我捎个口信。” “谁知道，她拿我当枪使呢！” “不过你放心，在派出所的时候，我都给你解释清楚了。” “不关你事儿，都是梁攀娣那贼婆子满嘴喷粪。” “我知道你生婶子的气，婶子跟你道歉来了。” “这儿有几斤上好的里脊肉，婶子一早去屠宰场排了好长的队才买上。” “你，你拿着给三个孩子做点肉汤补补身体。” “就，就原谅婶子这一回成不成？” “婶子实话跟你说，家里也是三个娃儿，负担大着呢！” 第103章 对，就去抢秦朗的 朱富香眼眶都红了，生怕林见夏嫌她。 赶紧抬手使劲擦了擦眼角，把里脊肉往林见夏手里一塞，转头就跑。 “你，你拿着！” 着急忙慌之下，她都忘了自己是来跟林见夏道歉。 想要请林见夏原谅她，让她一块做头花来着。 她老实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被梁攀娣这屎盆子一扣。 错过了一个能挣钱的机会，现在想起来，杀了梁攀娣的心都有了。 昨儿个梁攀娣给了她十块钱息事宁人，她自己又添了一点，才买到那些里脊肉。 跑出巷子，朱富香才回过神。 恼得直跺脚，又不好意思再回头。 只能把这一切，都记在梁攀娣头上。 林见夏回过神，看看手里的里脊肉。 又看看朱富香仓皇的背影，不由好笑。 她拿着肉回了厨房，秦简探头看了一眼。 “妈，你不是就被这几斤肉收买，又要让那朱富香来跟你干吧？” 林见夏把里脊肉拿出来，一条条都十分新鲜，确实是好肉。 “那必须的啊！人家都下了这么大的血本。” “而且刚才连话都没说完就跑了，是个老实性子。” “她干活儿好，人又没有啥坏心思。” “经过这次，以后只会更谨慎。” “留着吧！如今合适的工人也不好找。” 秦简撇了撇嘴，表示不太理解。 要是他当老板，这样的人，铁定是不会留的。 人有好坏，肉可没有，咋样都好吃。 秦简看着那些里脊肉，有些犯难。 “妈，这肉咋吃？” 现在都快五月了，天气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这些肉一下吃不完，又没冰箱，很容易坏的。 林见夏想了想，卷起袖子开始忙活。 “做成猪肉脯，能多吃几天。” 秦简只听说过菜脯，那玩意儿又干又硬。 要不是冬天实在没菜吃，没人想吃那玩意儿。 猪肉脯，听着好像就不大好吃的样儿。 不过，他对自家妈妈的手艺还是有点信心。 没有多问，转头去跟秦宝珠一块学习去了。 林见夏先把里脊肉切成薄薄的片儿，用刀背轻轻敲断肉的纤维。 这样猪肉脯吃着，才不会太硬。 敲完的肉片，放进一个大盆子里依次下入调料腌制好。 时间差不多了，把锅放在煤炉上，刷点油润润锅。 把肉片贴上去，盖上锅盖，小火慢烤。 直到肉片变色，变得焦脆，临出锅再洒上一点芝麻。 不用出声，那香味传了出去。 三兄妹带着小黄，齐刷刷出现在门口。 四双眼睛都盯着猪肉铺，不停的咽口水。 秦朗到底还有些要面子，努力别开眼。 “不是要学习？还学不学了？” 秦宝珠使劲儿点头，又摇头。 “先吃！” 秦简也吸溜了一下口水：“对，先吃。” 两人也不管秦朗反抗，一左一右把他架进厨房。 林见夏先拿起一块大大的猪肉脯，塞进秦宝珠嘴里。 “珠珠儿，快吃。” 秦宝珠啊呜咬了一大口，怎么说呢？ 甜甜的，又咸咸的，还带着一点嚼劲。 但并不费牙口，吃到最后，还带着芝麻独有的香。 总结就是，太好吃了。 林见夏又给了秦简一块：“壮壮，你也吃。” 秦简吃得眼睛都亮了，不停的闭着大拇指。 “妈，我宣布这是你做的第一好吃的东西。” 林见夏故意逗秦简：“那你的意思是，妈妈做的其他的都不好吃？” 秦简摇头，赶紧解释。 “不不不不，其他的也好吃，都是并列第一呢！” 林见夏噗嗤一笑：“逗你呢！多吃点。” 她拿起一块猪肉脯，要喂给秦朗。 秦朗却眉头一皱，冷冷转过身往外走。 “我不吃，还要写作业。” 凭啥最后一个给他吃？凭啥？ 林见夏手一顿：“小朗，可好吃了。” 秦朗冷冷的背影，透着几分不耐烦。 “不吃。” 秦简一把抢过林见夏手里的猪肉脯，一股脑塞进嘴里。 “哼，不吃就不吃，惯得那矮子精。” “宝珠，咱们多吃点。” 秦宝珠有些可怜的看着秦朗，又看看秦简，低下头去。 猪肉脯好吃，二哥为啥不吃？ 林见夏把所有的猪肉脯做好，天都黑了。 她缓缓起身，揉了把酸痛的腰，嘶了一声。 把猪肉脯分成好几份，叫来秦简。 这份大的，给富香婶子家送去，她家也三个娃儿。“” “这份，你跟珠珠儿在家吃。” “还有这个，给小朗带上。” “剩下那点，给巷子里的孩子们分点儿，让他们也试试味道。” “对了，去富香婶子家顺道说一嘴，星期一八点准时上班啊！” 秦简咬着猪肉脯点了点头，乖乖去送猪肉脯了。 他先去了朱富香家，说明来意。 又把林见夏的话，说了一遍。 朱富香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支棱起来。 眼泪直往下掉，嘴角却忍不住笑。 一边擦眼泪，一边笑。 “哎哟，秦简啊，你妈可真是个大好人。” “婶子以后一定好好跟她干，今儿个婶子就把话撂这儿。” “以后谁要是敢在我跟前说你妈一句不是，我撕了那人的嘴。” 随后，朱富香又叫来自己几个孩子，好好跟秦简打了个招呼。 “你们以后碰见秦简哥，也要乖乖听话，知道不？” 三个孩子老老实实点头。 秦简从朱富香家出来，又去了巷子里，给别的孩子分了点猪肉脯。 不过，他们就没多少。 每人能匀个半片就差不多了。 但对这些孩子来说，半片猪肉脯，就足以让他们当秦简的狗腿子了。 “简哥，你可真好。” “我就知道，你跟他们说的不一样。” “以后你要咱们帮忙，只管说。” 就连以前那些看不惯秦简的邻居们，这会儿看着自家孩子吃着香喷喷的猪肉脯。 都忍不住，说了秦简几句好话。 “秦简还真是个好孩子呢！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还拿来分给别人。” “就是，咱们以前都误会他了呢！” 那一刻，秦简似乎明白了，林见夏为啥要他来送这猪肉脯了。 发完猪肉脯，秦简脚步轻快的回了家。 被夸奖了一路，他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路过梁攀娣家，就见段小虎站在门口，眼巴巴看着他。 “简哥？” 他伸出手，意思很明白。 他也要吃猪肉脯，巷子里孩子都有呢！ 秦简冷笑一声：“没了，就算有，也不给你。” 就他家干的这些事，他不揍段小虎就算好的了。 还想吃猪肉脯？吃屁吧！ 段小虎气得咬牙，又不敢对秦简咋样。 蹬蹬蹬上了楼，在屋里摔摔打打出气。 “我要吃猪肉脯，我就要吃。” 梁攀娣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没好气瞥了段小虎一眼。 “啥猪肉脯？没钱，你去抢别人的。” 段小虎咬了咬牙，刚想说其他人都吃完了。 每个人都只有那么一小点，都不够他塞牙缝。 但忽然，一眼看向斜对面门的秦家。 秦朗正在院子里做作业，他脑瓜子一下就好使了。 其他人没有，秦朗肯定有。 对，就去抢秦朗的。 秦简只说不让抢秦朗的钱，可没说不让抢秦朗的猪肉脯啊！ 第104章 他没有错，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自己! 段小虎一直在家等着，直到看时间差不多了，才磨磨蹭蹭出了门。 走的时候，还特意在秦家门口停了停。 依稀听到里头，林见夏叮嘱了一嘴。 “小朗，那猪肉脯拿上，能吃一个星期呢！” 段小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搓了搓手，这才放心的走了。 秦朗把猪肉脯放进书包，又拎着换洗的衣服走出房间。 看见秦宝珠站在院子里，眼巴巴的看着他。 心，不由都化了。 宝珠儿回来一个多月了，人白了不少。 头发长长了点，细碎的盖在额头。 越发显得眼睛大大的，像是画报里的年娃娃。 秦朗走上前，给秦宝珠理了理头发。 “二哥去学校了，你自己在家，好好把二哥布置的作业做完。” “等下次回来，二哥再教你新知识。” 秦宝珠点点头，握住秦朗的手，朝他手里塞了一块猪肉脯。 “吃。” 她还记挂着秦朗没吃猪肉脯的事儿，特意给他拿的。 秦朗一怔，随后眉眼温柔的笑了笑。 “好。” 刚要吃，就见秦简从客厅走出来。 “喂，矮子精，你要不要我送？” 秦朗舒展的眉头，凝结了一层冰霜。 “不用，送你的好兄弟去吧！” 他把猪肉脯放进口袋，揉了揉秦宝珠的脸。 “宝珠，二哥走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正眼看过秦简。 秦简看着秦朗走出门，恨得牙都痒了。 臭小子，不识好人心。 下次他再多嘴，就是狗。 “宝珠，来，大哥跟你一块做作业……” 两兄妹凑在一块，写写画画。 明天头花加工厂就要开始正式上班，林见夏刚好不容易抽空去做了最后的准备。 生怕明天忙不过来，打乱仗。 等忙完回来，想跟秦朗说两句话。 结果，人已经走了。 她一拍大腿，赶紧进了厨房。 “坏了，还给小朗做了两瓶香辣牛肉酱呢！” “他没带上？这个星期吃饭咋办？” 虽然秦朗没说爱不爱吃，但这段时间下来。 孩子脸上肉眼可见的圆了点，可见是伙食改善还有点效果。 秦简装作不耐烦的起身，一把拿过林见夏手里的牛肉酱。 “那矮子精就会折腾人，妈，我跑一趟。” 林见夏点点头：“那成，你路上小心点。” “我给你五块钱，回来要是没坐上班车，就雇个牛车啥的回来。” 秦简摆摆手，拿上牛肉酱大步跑出了门。 林见夏看着他着急忙慌的背影，不由好笑。 “在一块时恨不得弄死一个，其实心里头不知道多疼这个弟弟呢！” 一扭头，见秦宝珠满脸不解的看着她。 林见夏走上前，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来，我看看我家珠珠儿学了些什么知识……” —————— 秦朗坐着中巴车回了学校，下车后照样跟蔫吧的酸菜一样。 费力的拎着东西往前走，快到校门口时，却被段小虎给拦下了。 “秦朗，咱们今天不许叫人帮忙。” “像个男人一样，硬碰硬，咋样？” 他确实是馋那猪肉脯，也确实是怕秦简的拳头。 秦朗还没从晕车的劲儿中缓过来，有些没压住脸上的不耐烦。 “你要啥？直说！” “别喊打喊骂的，我不是你的对手。” 他又不蠢，真动手不是平白让段小虎揍一顿么？ 段小虎一喜，故意背过手一副为难的样儿。 “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给我的，不是我抢的。” “把你那猪肉脯，给我！” 原来是为这？秦朗只觉得段小虎这人馋到没边，简直是没救了。 “等会儿！” 他把手伸进书包里头，费劲儿的掏了掏。 才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段小虎。 “喏，我能走了？” 隔着纸包，都能闻到那香味。 段小虎猴急的接过来，撕开纸包拿出里头的猪肉脯一股脑倒进了嘴里。 香是香，挺够味儿。 就是，太少了点。 这就没了？ 段小虎咂吧着嘴，有些意犹未尽。 “就这点？” 不等秦朗点头，就听后头传来秦简的怒喝。 “段小虎，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段小虎顿时像是老鼠见了猫，慌得不知道往哪儿藏。 情急之下，只能一把拉过秦朗挡在跟前。 “不，不是我抢的。” “是你弟给的，不信你问他？” 地上轻飘飘扔着一张油纸，秦简认出，那是林见夏给秦朗装猪肉脯的。 一看，里头连一点肉脯沫子都没留。 他的火气直冲天灵盖，几步冲到秦朗跟前，手指头恨不得戳进他脑子里。 “你是不是脑子有坑？这猪肉脯是妈省出来给你添补伙食的。” “你不要，可以放家里。” “就这么给了段小虎？不是糟践东西？” 秦朗挥了挥手，不满的皱眉。 “给我，就是我的，我乐意给谁就给谁？” “怎么，这会儿知道来当我哥了？” 他欺负的时候，秦简在哪儿呢？ 也是，毕竟不是亲哥呢！ 段小虎听秦朗这么说，逐渐放了心，得意起来。 “是呢！你听见了？” “秦朗非要给，我也拒绝不了啊！” “咱两是好兄弟，你不知道？” 他一把勾着秦朗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儿。 秦简看着秦朗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儿，越发恼火。 “你两是兄弟？我咋不知道？” 这臭小子，故意恶心人呢？ 段小虎抢他钱还揍他的事儿，忘了？ 秦朗冷冷看了秦简一眼，不耐烦道。 “你要去找你那小兄弟只管去，别在这儿碍眼。” 秦简笑了，气笑的。 指了指秦朗和段小虎。 “好样的，矮子精，老子再管你的闲事，就跟你姓！” 他把手里的布包往后一甩，大步走远。 段小虎松了一口气，看着秦朗笑了笑。 “好小子，够义气，以后我每个月只要你一块钱的保护费。” 秦朗一把推开他的手，大步往学校走。 “猪肉脯你也吃了，别再找我的麻烦。” 他回到宿舍，其他人都还没来。 把东西放好后，从书包底下掏出一叠猪肉脯。 小心翼翼撕下一张作业纸包好，拿出一小块吃了一口。 嗯，真好吃。 昏暗的宿舍里，他吃着猪肉脯。 头一次觉得，生活开始有了滋味。 他才舍不得把这么好吃的东西给段小虎，不过是给了他一点沫子。 也就段小虎被骗了过去，哦，对了，还有秦简那猪脑子。 他不需要解释，也不想跟秦简解释。 他不配，当初刚进初中的时候。 被欺负的厉害，也曾经做过梦。 想要秦简过来帮帮他，可是一次都没有。 后来他学乖了，用最小的成本解决这些麻烦。 秦简永远不知道，那样一双双拳头砸在身上有多疼？ 被关在厕所里泼冷水，泼粪水，有多狼狈？ 吃饭的时候，吃出石头，虫子有多恶心？ 他没有错，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自己！ 第105章 不光小媳妇动了心，梁攀娣更是悔不当初 段小虎哼着歌来到后门，还没见到几个兄弟，就忍不住开始吹嘘起来。 “哥几个，我刚吃了好多猪肉脯。” “哎哟，猪肉脯，你们肯定不知道是啥？” “那是纯猪里脊肉做的，我爸在屠宰场工作都难得弄到一条。” “但今儿个，我至少吃了两条里脊肉做出来的猪肉脯。” “那叫一个香，差点没把我舌头吞下去……” 绕到灌木丛后，段小虎的脸一下煞白。 他那几个好兄弟歪七扭八倒在地上，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而站在那还在活动拳脚的，正是阎王爷一样的秦简。 “你，你，你……” 段小虎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腿肚子发软。 这瘟神，刚不是回家了吗？ 秦简冷笑一声，几步上前。 一把揪着段小虎的衣领，狠狠揍向他的肚子。 “猪肉脯好吃不？怎么吃的，给我怎么吐出来。” 一拳下去，段小虎连早饭都吐出来了。 满地酸臭，熏得他双眼直发白。 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我，我……” 他想说，他真没吃多少，就一点肉沫。 秦简满脸嫌弃，揪起段小虎又是一拳。 “我知道是秦朗给你的，但我不管那么多。” “以后你从他那拿一毛钱，或是一点东西。” “我都默认，是你抢的。” “怎么进去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段小虎疼的嚎出声：“简哥，我，我真，真没有啊……” 秦简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一脚把段小虎踹进那滩呕吐物里。 “记住了，那小子，只有我能欺负。” “别人动他一根头发，都不行。” 那臭小子嘴比石头还硬，从来不说在学校的事儿。 以前他在街上混，养活自己都费劲。 哪儿有多余的心思去管那小子？ 他要早开口，段小虎早被揍成段小猫了。 秦简警告完，拍了把手离开了学校。 在校门口蹲了半天，可算是蹲到了秦朗宿舍那小子，他冷着脸，把牛肉酱交给吴三壮。 “就说是家里人送来的，让他好好吃饭。” “别说是我。” 吴三壮战战兢兢的收下东西，其实很想问一嘴。 你难道，不是他家里人？ 但看着秦简那张冷脸，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问。 “知，知，知道了。” 吴三壮回到宿舍，看到秦朗坐在那看书。 松了一口气，故意上前问道。 “秦朗，你今儿个带啥好东西了？” 秦朗微微一怔，随后摇了摇头。 “没！忘了……” 吴三壮从背后拿出两瓶牛肉酱，放在秦朗跟前。 “哈哈哈哈，我给你带了。” “你，你家里人送到校门口的。” “让你，好好吃饭呢！” 秦朗打开，果然是林见夏做的牛肉酱。 呵，那女人，倒是会做表面功夫。 “嗯，知道了。” “大家一块分着吃吧！” 他有猪肉脯，就够了。 这个，他舍不得分！ —————— 秦简从学校出来，坐上最后一班车回了市里。 等到家，天都黑透了。 林见夏已经做完了晚饭，正在门口等着秦简。 见他回来，才算放了心。 “回来了？小朗吃了猪肉脯没有？觉得味咋样？” 他吃个球，吃？ 都便宜段小虎那鳖孙了，秦简在心里骂出了花。 面上，却乖乖回道。 “他吃了，说好吃。” 林见夏眉眼弯了弯：“喜欢就好，下次再给你们做。” 她拉着秦宝珠的手，进了客厅。 “吃饭吧！” 秦简洗了把手进屋，就见边上摆着秦宝珠和他那天做过的题目。 不过，他做的那张已经被重新写过了。 “妈，这些题目你会做？” 林见夏盛了饭，看了一眼。 “嗯，是有点难度。” “都是高中的知识，我还以为自己忘了。” “不过还好，勉强能应付。” 秦简浑身一震，像是被雷劈过。 “你说啥？这是高中知识?” “那，那宝珠这些题目呢？” 林见夏把饭放在桌上，招呼秦简过来坐。 “珠珠儿的就是小学四五年级的题目，她都做完了。” “对了，这些题目是秦朗自己做的吗？” “他还挺厉害，这就自学到高中的知识了？” 那一刻，秦简恨不得跑到学校狠揍秦朗一顿。 臭小子，借口他做不来这些题目。 还说让他从幼儿园开始学？ 可笑的是，他还真以为自己蠢得不行。 默默听了两天秦朗的各种骂，好小子，好小子。 那点脑子，都用来给他添堵了？ “妈，咱们先吃饭，吃完，我待会儿得出去一趟。” 林见夏知道秦简不会干坏事，也没多问。 吃完晚饭，秦简出门去找到段小虎，狠揍了一顿，这才觉得消气。 —————— 星期一，林见夏的头花加工厂就正式开始开工了。 虽然暂时只能用手工来做，但她开会的时候，夸下了海口。 不出三个月，绝对会给大家弄几台缝纫机来。 这可把大伙儿的热情都给调动起来了，纷纷拍着胸膛保证，要跟林见夏好好干。 口号喊得那叫一个震天响，把对面的梁攀娣都吓了一跳。 她捂着胸口，从窗口探头看去。 见对面那屋子里，几个女同志有条不紊的拿碎布，缝制花样。 然后再传给下一个，钉上珠子，再继续往下，缝好头花的边。 最后一道工序，仔细检查，放进一个箱子里。 看上去，还真像是一条简易的生产流水线。 梁攀娣咬了咬牙，呸了一口。 “新开的茅房三天香，看你们也干不了几天。” 梁攀娣稍微好了点能下床了，就急不可耐的从屋里窜出来。 跟巷子周围的人，说林见夏这头花加工厂干不长。 大家虽然不把梁攀娣的话当一回事，但也从心里觉得。 林见夏这半桶水，也干不成什么事。 一个头花能值几个钱？还请了这么多婶子。 中午管一顿饭，那不是赔本赚吆喝吗？ 大家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等着看林见夏是怎么把这头花加工厂关门的。 结果，林见夏这头花加工厂每天都有一箱箱的头花送出去。 从来没有积过货，就连他们市里的文工团。 都来采购过好几次，而且林见夏给婶子们的工钱，都是一天天按照做的头花来算的。 晚上就结清，从来没有亏欠过一分。 这下，大伙儿从开始的看热闹，变成了眼热。 他们打听过，几个婶子一天的工钱能有块八毛的。 一个月下来，得有二三十呢！ 朱富香那一家子的生活水平，肉眼可见的提高了不少。 巷子里其他家小媳妇想跟林见夏一块干，都被林见夏好言谢绝。 说暂时加工厂就这些工位，不需要增加人员。 这可把一些小媳妇给伤心坏了，她们当初是咋想的？ 咋就放过一个在家门口挣钱的机会？ 不光小媳妇动了心，梁攀娣更是悔不当初。 早知道林见夏是个有本事的，她咋也不会把人得罪死了。 听说那些婶子们手脚快的，一天能挣好几块钱呢！ 这要是给她，日子不知道多好过。 梁攀娣几次想找上门，跟林见夏攀一攀关系。 谁知道，人家压根连门儿都没让她进。 朱富香看她跟看贼一样，严防死守，主打一个不让她去林见夏跟前现眼。 这可把梁攀娣气得，牙都疼了。 第二天一早，家里门被敲响，梁攀娣还为是段小虎，骂骂咧咧开门。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门外却不是段小虎，而是她娘家那边一个远房侄女，叫梁倩倩。 倩倩在市里国营商场当柜员，虽说如今取消了供给制。 这柜员的工作没以前吃香，但一个月下来也能拿个二三十呢！ 三不五时还能便宜买到点商场的次货，也算不错了。 平时这侄女可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连个眼风都懒得给她这姑。 今儿个是吹了什么风？把人吹这儿来了？ “倩倩啊，你这是？” 梁倩倩笑眯眯挽住梁攀娣的手，一副自来熟的样儿。 “姑，我有个事儿想找您帮帮忙。” “您这巷子里，是有个叫林见夏的同志不？” 第106章 不错，回头她去问问! 梁攀娣一愣，不自然的看了对面一眼。 “是，你找她干啥啊？” 梁倩倩一听真认识，不由大喜。 “哎哟，我找她肯定是好事儿啊！” “听说她家做头花生意？这不，我代替咱们国营商场过来采购呢！” 如今国营商场也不像以前那么风光了，到处都是个体户小商贩啥的。 卖的东西不少，比商场便宜，还比商场款式多。 他们商场的经理眼见着头都要秃了，想着说改革改革。 这不，去市场上转悠了一圈。 就发现了不少人戴的头花挺新颖，这玩意儿虽然看着不出奇。 三毛五毛的也有的卖，但架不住买的人多啊。 上到八十岁，下到三岁，只要是女同志都能用得上。 他们经理好不容易打听到，这头花是打哪儿买的。 说是以前录像厅外头摆了个小摊，后来不知怎的没摆了。 经理开会的时候说了，谁要是能把这头花拿到他们商场来卖。 就给谁升个小组长，梁倩倩运气不错。 刚好有个同学买过这头花，她打听了一嘴。 才知道这做头花的是个年轻女同志，叫林见夏，就住这一片。 她依稀记起自己好像是有个姑，刚好也住这一片。 本着熟人好办事儿的原则，先过来找她姑。 回头压价说情，也更方便点。 “姑，我亲姑。” “这可是件好事儿，你们邻里街坊的说起话来，肯定好使。” “待会儿，你帮着压点价，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梁倩倩撒着娇，晃着梁攀娣的胳膊。 梁攀娣这会儿自己也盘算开了，东西能进国营商场，那可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呢！ 她不是正愁没法儿跟林见夏开口吗？这不，机会就来了。 想到这儿，她当即拍了拍胸膛。 “行，这事儿包在你姑身上。” “走，我带你去找林见夏。” 她熟门熟路的带着梁倩倩来到王秋梅家院子，敲了敲门。 “见夏同志，我是你攀娣婶子。” “有个好事儿，照顾你呢！” 里头没人应声，梁攀娣不依不饶的敲着。 “开开门，真有好事儿。” 吵得人心烦意乱，连活儿都干不了。 朱富香实在忍不住，把针线一扔。 “娘的，这老泼皮就不消停，我去教训教训她。” 林见夏走上前，示意朱富香继续干活。 “富香婶子，我去看看。” “你这一走，大家都要停手。” 朱富香一想也是，只能又坐了下来。 “成，她要是说些不中听的，你就叫我一声。” “我现在可不怕她……” 林见夏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出门打开了院门。 一眼看到站在外头的梁攀娣，和她身边的女同志。 眉头，皱了皱。 “有事儿？” 这态度，可算不上友善。 梁倩倩不由看了梁攀娣一眼，这邻里街坊的，处得不怎么样啊？ 梁攀娣当没看见，硬着头皮上前。 “见夏同志，你看你，就一点小事儿，你还记恨婶子呢？” “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别把路走死了。” “这位梁倩倩同志是国营商场的，我亲亲亲侄女儿。” “她呢，是帮国营商场搞采购的。听说你家这头花还行，所以过来看看！” “我可跟她说了，都是邻里街坊，让她给的价格公道点。” “她是看我的面儿，才答应从你这儿进货呢！” “不然，你以为那国营商场是谁都能进的？” 几句话，成功将梁倩倩主动找上门求着买头花。 说成了是她梁攀娣求着梁倩倩买林见夏家头花，功劳都是她梁攀娣的。 梁倩倩虽然是上赶子接的这活儿，但国营商场的排面不能丢啊！ 她轻咳一声，高傲的扬起头。 “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呢！是觉得你家头花还行。” “先铺一两百个过去试试看好不好卖，至于货款。” “得头花卖完的下个月月底，商场结算后才能给。” “哦，对了，你这头花卖给人家是五毛？买三个送一个？” “这样，你给我们的价格就一毛一个吧！” “我们要的多，如果你这人上道，我们也能长期合作。” 梁倩倩那话，说的林见夏占了天大的便宜。 属实，是把林见夏气笑了。 “我这头花成本都快三毛去了，你给一毛？” “有这本事，怎么不去抢？” “我记得你，你就是国营商场的柜员，可不是什么采购。” “这头花，我不卖给你。” 梁倩倩可能不记得了，但林见夏可记得她这张脸。 最先开始做头花的时候，她拿着去国营商场想免费放人家柜台，先卖卖再说。 可梁倩倩跟撵狗一样，把她给撵走了。 现在见她头花卖的好，想找她进货？ 却不肯拿出个诚意来，她才不乐意跟这样的人做生意呢！ “啥，啥？” 梁倩倩总算不用鼻孔看人，满脸吃惊的低下头。 “我可是代表的国营商场。” 她，她居然给拒绝了？ 林见夏有些好笑：“我没聋，我说了，我不卖给你。” 梁攀娣一见要坏事儿，赶紧上前打圆场。 “那啥，见夏啊！” “你别犯傻，这可是国营商场呢！” “东西往那一放都不愁卖，你就坐在家里数钱就行。” “这，这我侄女也是看我的面儿……” 林见夏冷笑，一口打断梁攀娣的话。 “不用看你的面儿，也不用给我的面子。” “甭管是你，还是你侄女。” “我都不跟你们做生意，你也别想跟我做头花。” “我不要！” 最后那三个字，算是彻底绝了梁攀娣的念想。 没等她跟梁倩倩再说啥，林见夏已经关上了院门，大喊一声。 “壮壮，放狗！” 秦简拉开自家大门，把小黄放了出来。 “小黄，上！” 回家这么久，小黄的身材随着伙食蹭蹭上涨。 已经是个半大狗了，汪汪汪叫着冲出来。 吓得梁倩倩和梁攀娣尖叫不已。 “啊，快来人啊，咬死人了……” “汪汪……” 小黄飞扑追过去，梁攀娣跟梁倩倩吓的赶紧转头跑回了家。 因为太过着急，进门的时候还摔了个狗吃屎。 梁攀娣狼狈的站起身，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和两颗大门牙。 “林见夏……” 话没说完，小黄就扑了过来。 吓得梁倩倩屁滚尿流的关上门。 她这会儿算是看明白了，梁攀娣跟林见夏不对付。 亏她还把梁攀娣请来说好话，结果连带她自己都不被待见。 听着外头的狗叫声渐渐远去，梁倩倩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就走。 梁攀娣见状，急忙拉住梁倩倩的衣摆。 “倩倩啊！姑为了你，掉了两颗牙，你，你就这么走了？” “不，不给点医药费啥的？” 梁倩倩冷笑，一把推开梁攀娣。 “姑？你可好意思，我还没怪你怀了我的事儿呢！” “要不是你，我今天会空跑一趟？” “起开，烦死了……” 梁倩倩趁着梁攀娣没注意，一出门跑得没了影。 梁攀娣着急起身追出去，又听见狗叫。 吓得急忙回家，关上门。 她把这一切都怪在林见夏头上，咬牙切齿。 “林见夏，你这臭表子，老娘跟你没完。” 林见夏只听着外头的尖叫伴随着小黄的汪汪声，唇角愉悦的勾了勾。 她是不乐意跟梁倩倩合作，但是她们的话提醒了她。 可以去国营商场租个柜台啊？ 现在她这边的头花都是供给安市那边，绵市这边以前是零售。 自打秦简出了事，她小摊子也没摆了。 前一阵倒是有文工团的过来采购，但指望这些肯定是做不大。 如果去国营商场租个柜台，到时候批零兼售。 也能扩大绵市这边的市场，不错，回头她去问问！ 第107章 现在你就是跪下求我，咱们国营商场也不会要你的东西 下午五点，林见夏准时让大伙儿下了班。 都是附近的婶子，一家老小等着吃饭。 每天最多也就能干到这个点儿，林见夏紧赶慢赶算好工钱。 婶子们排好队签字，拿上今天的工钱，欢天喜地的回了家。 李菊花在最后，帮忙把生产车间都收拾好，才过来。 “菊花婶子，这是你今天的工资。” “来，签个字，拿好咯。” 林见夏把钱递过去，忽然觉着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李菊花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 “哎哟，见夏啊！你这脸色也太差了，是生病了？” 林见夏站稳，摇了摇头。 “没，应该就是太累了。” 这头花加工厂开起来，她就跟个陀螺一样。 白天得忙生产，中午还得给这些个婶子做午饭。 完事儿后收拾完，又得去把头花寄出去。 设计新的头花花样，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又得赶紧把一天的工钱算出来，忙完一天的事儿。 回到家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壮壮和珠珠儿懂事。 这几天晚饭都是他们做的，说起来也是惭愧。 她这当妈的，倒要孩子们来照顾！ 李菊花赶紧示意林见夏坐下歇会儿，给她倒了一杯开水。 “你这样可不行，啥事儿都要管。” “家里还三个孩子，就是铁打的也遭不住啊！” “再说，我觉得这工钱也没必要一天一算。” “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还信不过你？” 林见夏颤抖着捧住水杯，喝了一口。 “我是想着先让婶子们适应一下，所以工钱才一天一给。” “回头我开个会，统一一下大家的意见。” “如果大家都想继续干，长期干，咱们还是按照规矩来。” “工资一个月一发，年底还有奖金。” “至于做饭这些，我到时候也是要雇人的。” 林见夏也是个想得通的，她虽然是想多挣点钱，以后给孩子们奔个好未来。 但也不能拿自己当牛马使，万一累病了。 孩子们咋办？她可不想十年前的事儿，再来一遍。 李菊花现在是林见夏忠实的拥护，不管她说啥，都一百个赞成。 “行，不过见夏。” “你这加工厂的事儿，跟你家秦同志商量过没有？” 秦知秋的工作挺神秘的，他们也只知道是在啥单位上班的。 具体啥单位是不知道，只听说上头挺重视。 不然，街道主任吴彩凤也不会把秦家的事儿排在首位。 李菊花现在是觉着跟林见夏干的挺好的，怕到时候万一秦知秋不同意。 这加工厂干不成，可咋办？ 说到这儿，林家见夏喝水的动作顿了顿。 这段日子太忙，她都忘了秦知秋的事儿了。 虽说两人没有扯结婚证，自然不需要离婚这道手续。 那天跟秦知秋说完拆伙，就没再见过秦知秋了。 她忙得顾头不顾腚，也忘了给秦知秋去个电话。 家里还有他的东西呢！是扔还是寄过去，也得要一句话。 “成，我待会儿就给他打个电话。” 林见夏缓过神，跟李菊花各自回了家。 秦简和秦宝珠已经做好了面条，正准备给林见夏送过去。 见她来了，可高兴坏了。 “妈，今天吃面条，我还特意给你煎了个荷包蛋。” 林见夏看着碗里焦黑的荷包蛋，又看看满脸开心的秦简。 上前端起面条，吃了一大口。 “嗯，好吃，妈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你跟珠珠儿还没吃呢？妈去做！” 林见夏三两口吃完面条，钻进了厨房。 很快，做了两碗鸡蛋面条。 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儿，林见夏觉着，招人的事儿迫在眉睫。 吃完晚饭，秦简收拾碗筷。 林见夏烧水，让秦宝珠去洗澡。 等两个孩子收拾完，回房间躺下睡着了。 她才得空，坐在客厅拿起电话。 熟练的拨通秦知秋办公室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路建设。 “你好？请问找谁？” “路同志，是我，林见夏，我想找秦知秋。” “林同志？秦主任回去了，你不知道？” “啊？什么时候？” 林见夏皱了皱眉，秦知秋回来了？ “就前两天，估摸着今天怎么着都该到了。” “我还以为，算了……” 那头信号似乎有些不好，路建设不知道说了什么，挂断了电话。 林见夏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只能放下电话。 秦知秋回来了，当面说清楚也好。 —————— 就是再累，休息一晚后起床，看到大儿子和小闺女，林见夏都一下就满血复活。 早饭吃秦简买回来的肉包子和豆浆，还有油条。 吃饱后，林见夏让秦简和秦宝珠在家学习。 自己去了隔壁生产车间看了看。 做好一天的任务规划，把做出的头花往外搬。 李菊花还以为她是要去寄到安市，赶紧拦住她。 “见夏啊，这里才几十个头花，寄过去不够用吧？” 林见夏笑了笑，把东西搬上三轮车。 “这个不寄，我拿到别出去卖。” “销路要是能打开，以后咱们的工作可会越来越忙的啊！” 这话叫里头的婶子们听见，各个干劲十足。 “忙点好，咱们不怕忙，就怕不忙呢！” “就是，以前我只能在家带娃，手心朝上。现在，我也能自己挣钱了，我男人对我那态度好的不得了。” “可不是？以前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昨儿个我回去，你们猜怎么着？我家那口子居然还做了饭。啧啧啧……” 工作越忙，就表示她们挣的钱越多，她们肯定开心啊！ “成，那我这个当老板的，一定不让你们失望。” 林见夏蹬着三轮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巷子。 绵市的国营商场特别大，以前这地儿可是人人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地方，现在门口也冷清了不少。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个体户不少。 但大家买东西，还是默认先去国营商场。 总觉得商场的东西，就是比外头好。 要扭转这观念，估摸着还要几年。 林见夏想的是，先在里头租两个柜台，把名头打出去。 等以后商场实在不行了，再出来租门面干个体户。 林见夏把三轮车找了个巷子锁好，拎着那些头花，进了商场。 本想找商场的经理说说情况，结果一进门，就跟梁倩倩撞上了。 梁倩倩手里拿着抹布，拎着一桶脏水。 看样子，是从营业员变成了清洁工。 “你来干啥？昨儿个那么硬气，今天就改变主意了？” “哼，我可跟你说，晚了。” “现在你就是跪下求我，咱们国营商场也不会要你的东西。” 第108章 她不铺货，想租个柜台! 林见夏看着梁倩倩那模样，噗嗤一笑。 “你是这商场的经理？” 梁倩倩可不敢顶这名儿，眼一瞪。 “你瞎说什么？” “既然不是，那我跟你废什么话？” 林见夏挤开梁倩倩，准备往里走。 这可把梁倩倩气坏了，当即卫生也不打扫了。 一把揪着林见夏，就要赶出去。 “你站住，这是我的地盘，没我的允许，你不许进去。” “给我滚出去，赶紧滚。” 反正她小组长也当不成了，只能打扫卫生，大不了就不干了。 没等碰到林见夏，就听后头传来一声厉喝。 “小梁，你不去洗厕所，在这儿干啥呢？” 是国营商场的经理姜民，他大步走过来。 看着林见夏，和善的笑了笑。 “这位小同志，对不住。” “如果因为我们的同志对你有什么不妥的言行举止，你都可以跟我反映。” 说着，又转向梁倩倩，眼一瞪。 “梁倩倩，给这小同志道歉。” 梁倩倩眼一瞪，把抹布扔进水桶。 “我就不，姜经理，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就是林见夏，我昨儿个上门找她进货。” “哎哟，您没看见她那副嘴脸。” “说不给咱们货，还放狗咬我……” 没等梁倩倩把话说完，姜民惊喜的抢过话头。 “什么？你就是林见夏同志？” 姜明眉头松开，开心极了。 “那个，林同志啊！” “我是国营商场的经理，想必你也听说了。” “我们商场，想从你那拿一批货先放着卖。”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拖欠。” “价钱你来开，咱们商商量量行不行？” 这国营商场的经理，倒是个实诚人，可比梁倩倩有诚意多了。 林见夏笑了笑，点头。 “昨儿个我确实是气坏了，你们这位梁同志一上来就说货款得压着。” “还让我亏本把货给她，说我的货被她看上，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实在没忍住，才造成了这个误会。” “既然姜经理这么有诚意，那我愿意跟您去办公室好好谈谈。” 国营商场的利润一天不如一天，姜民绞尽脑汁想把商场救回来。 想着头花手帕这些，能吸引年轻的同志进商场，带动其他柜台的生意。 打听了一圈，都不知道这头花是从哪儿进的货。 无奈之下，才给商场的同志们开会。 保证谁要是能把这事儿解决，就能升个小组长。 梁倩倩拍着胸膛说，她有办法。 自己才把这事儿交给她去办，结果昨儿个梁倩倩一回来。 就说人家不乐意把货给他们商场卖，可把姜民给气坏了。 把梁倩倩赶去打扫几天卫生，算是惩罚她没办好事。 现在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她这是把财神爷往外推呢？ 只罚她打扫几天卫生不够，应该让她一直打扫卫生。 姜民咬咬牙，指了指梁倩倩。 “你现在给我去洗厕所，回头我再好好收拾你。” 说完，又赶紧把林见夏往楼上办公室引。 “林同志，误会，都是误会。” “走，先去咱们办公室聊。” 进了办公室，姜民急忙给林见夏倒茶。 “林同志啊！咱们商场的规模你也看见了。” “那不是个体户能比的，至少现在不能比。” “你把头花放我们商场卖，绝对能上几个档次啊！” “货款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拖欠。” “只要价格合理，咱们今天就能签合同。” 姜民笑眯眯把茶放在林见夏跟前，当即就要找纸笔。 打铁要趁热，他可得先把这事定下来。 林见夏笑了笑：“不着急，姜经理，您先听我说完。” 姜民一愣，倒是没多说，点了点头。 “我的头花会放在商场卖，还有手帕，或是其他的东西。” “但我不是给商场供货，而是要自己租个柜台。” “我刚上来时看过了，有好些个柜台压根就没什么货，也没什么人。” “占着也是占着，倒不如租给有需要的人。” “租金，咱们商量。” 姜民彻底愣住了，他本来以为小林同志年纪轻轻。 是个好说话的，结果，这小姑娘可以啊！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看出了商场几个柜台的弊端。 本来商场现在就效益不好，他是有心想把那几个柜台租出去。 先试一试外头的反应，如果可行性高。 以后再把其他柜台改成承包制，这样商场还能继续存活。 没想到，他这儿还没放出消息呢！就被这小同志想在了前头。 这下，姜民又高看了林见夏几分。 也不着急找纸笔，慢慢坐了下来。 “小林同志，不是我瞧不上你头花那点生意。” “只是这商场的柜台可不便宜，到时候你要是租下来亏了本。” “不得在背后说我坑你？直接给咱们商场供货多好？” “我拿钱，你供货。” “旱涝保收，是亏是赚都跟你没关系，” 林见夏笑了笑：“可我这人，不太喜欢死板，就喜欢干点有挑战的事儿。” “这话，我又得拿来劝您。” “我花钱租柜台，是亏是赚都没关系。” “反正每月，我给商场交租金。” “还会给纯利的百分之一，你觉得怎么样？” 这下，姜民是有些坐不住了。 不光有租金，还能得利润的百分之一？ 怎么看，怎么都是好买卖啊！ 只是，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怕是会引起群众不满。 姜民想了想，无奈叹了一口气。 “小林同志，我是挺想同意的。” “但是柜台要出租制，就得面向社会招商。” “我要是私人应承你，回头大家不得把我脊梁骨戳穿？” “这样，你拿出了你的诚意。” “我也拿出我的诚意，到时候只要你能中标，几个柜台，让你先选。” 林见夏也知道姜民这是做了很大的让步，放下茶杯站起身，伸出手。 “行，姜经理，那就预先祝我们合作愉快。” 姜民一听，不由乐了。 “哎哟，林同志，就对自己这么有把握？” “行，回头记得好好写一份计划书。” “到时候，可是要交给大伙儿一块审批的。” 他握住林见夏的手，认同了那句合作愉快。 林见夏有些头疼，计划书啊？ 这玩意儿一听，就是费脑子的东西呢！ 外头的梁倩倩贴着墙角，听得仔仔细细。 好哇，难怪林见夏不想给商场供货。 感情是想自己来干啊！ 哼，商场这地儿就是卖个破铜烂铁，有人愿意买。 到时候，不是等着收钱就行？ 姜民也忒不是个玩意儿了，柜台能出租这事儿，他居然也不跟商场里的内部员工只会一声。 要不是今天她偷听到了，还真错过了这个发财的机会。 趁林见夏出来之前，梁倩倩急忙跑下楼…… 第109章 秦简会关心他?母猪都会上树了 为了表示诚意，林见夏还是把带来的头花，先放在了商场的柜台卖着。 好歹也定定姜民的心，让他看看，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不愁卖。 从商场出来，已经快中午了。 林见夏买菜赶回家，做好了中午饭。 等吃完饭，她看了看外头的天，好像是要下雨。 今天星期五，秦朗会回来。 万一被雨赶上，他又没带伞，可别生病了。 想到这儿，林见夏跟屋里的秦简说了一声。 “壮壮，你在家照顾珠珠儿，我去接小朗回家。” 蹬着三轮车出了门，没多会儿，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三轮车的顶棚被砸的噼里啪啦作响，四周水雾弥漫开。 街上的人慌忙找地儿躲避，林见夏加快了蹬车的速度。 生怕秦朗放学了淋雨回来。 这个点，前进中学放了学。 所有同学回了宿舍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吴三壮看着外头的雨，咂吧了一下嘴。 “这大雨，我爸肯定会来接我。” “你们谁跟我一道？送你们一段路？” 朱刚嗤笑一声，把东西收拾好，坐在床上。 “说得谁没爸来接一样，我就待宿舍，我爸很快就来了。” 张二愣看着一直没吭声，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秦朗。 没好气瞪了他们两一眼，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抓了抓脑袋，叫了秦朗一声。 “秦朗啊！你，你要不再等会儿吧。” “这么大雨，回去得淋成落汤鸡。” “待会儿，咱们匀你一把伞。” 朱刚和吴三壮这会儿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帮忙劝。 “是啊！咱们三家还凑不出一把伞？” “对对对，你当咱们刚是在放屁。” “谁不知道你爸忙着工作，一年难得回来一趟……” 越说就越不对味儿，吴三壮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好在秦朗没在意这些，摇了摇头。 “没事儿，坐车回家就好了。” 说完，不顾外头的瓢泼大雨，一头冲了出去。 身后，是吴三壮几个的惊呼。 “秦朗……” 秦朗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咬了咬牙脚步不停。 又不是第一次冒雨回家，淋湿没啥事。 他就怕待会儿晚了赶不上中巴车，被搁在学校。 一鼓作气跑到校门口，秦朗浑身已经湿透了。 脚下的鞋子满是水，踩上去嘎吱作响。 四周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有带雨伞的，有带蓑衣的。 就连秦简那混子朋友，也被邻居接走了。 就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接受别人审视的目光。 “这谁家孩子？这么大雨也不知道来接一下？淋坏了咋办？” “哎哟，少说两句，爹妈要是心疼娃儿，还会让他淋成这样？” 秦朗充耳不闻，拧了把衣摆的水，护着书包就要冲出去。 下一瞬，就见一辆小三轮车破开雨幕飞速冲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林见夏卖力蹬着三轮车，停在校门口。 一眼就看到了落汤鸡一样的秦朗，急忙下车，一把将人拉过去推上三轮车。 “这么大雨，咋不找个地儿避避？” “里头有干毛巾，还有干衣服，先把门关着换上。” 三轮车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头打量的目光。 秦朗呆呆的站在里头，任由身上的水滴汇聚成吭。 看着挂在三轮车后头的毛巾和衣服，还有边上的饼子。 他的睫毛颤了颤，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摸了摸。 饼子是热的，衣服是干的。 汇聚在一起，是幸福的味道。 “快换上，然后坐好吃饼子。妈接你回家！” 外头的林见夏把三轮车顶上的水抖了抖，搓了搓被淋湿的双臂。 这四五月的天就是这样，出太阳闷热的不行。 下点雨又冷，还好她来了，不然秦朗这么湿哒哒的回去，肯定得生病。 秦朗闭了闭眼，没有说什么。 乖乖把衣服换了，又拿起干毛巾擦了擦湿透的头发。 刚才冰冷的身体，这会儿渐渐暖和起来。 他拿起饼子，咬了一口。 香。 林见夏听到秦朗吃东西的动静，探头看了一眼。 “坐好，回家了。” 三轮车又破开雨幕，消失在道路尽头。 这一路也没见着人，林见夏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秦朗说话。 “上回那牛肉酱吃完了没？” “嗯，谢谢你送过来。” 虽然是道谢，但秦朗的语气却像是完成任务，听不出半分感激。 “我送的？秦简送的，他没说？” 秦朗咬着饼子的手一顿，皱起眉头。 “他送的？” 林见夏知道这里头有误会，主动帮忙解释。 “是啊！你大哥一听你没拿牛肉酱，生怕你吃不饱。” “立马就拿着牛肉酱去找你了，回来还说，你挺喜欢猪肉脯的。” “小朗，你哥他，其实挺关心你的。” 秦朗本来还有些狐疑，这会儿是彻底不信了。 秦简会关心他？母猪都会上树了。 现在秦简可是林见夏跟前的“乖儿子”，为了哄林见夏开心，自然就图表现呗。 估摸着是怕他回去跟林见夏告状不好交差，所以才随便把牛肉酱给了吴三壮吧！ 呵呵，那点伎俩，在他眼里真不够看。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秦朗嘴里确实十分乖巧。 “嗯，我知道了，我谢谢他……” 林见夏听出了秦朗嘴里的阴阳怪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她这大儿子，也是被那张嘴给害的。 果然，回了家，秦朗刚从车上下来。 秦简就站在屋檐下，抄着双手讥讽道。 “哟，这谁啊？” “回我家干啥？咋不去找你那好小虎哥哥去？” 秦朗瞥了秦简一眼，自顾自的叫着秦宝珠。 “宝珠，二哥回来了！” 秦宝珠蹦蹦跳跳的上前，牵住了秦朗的手。 “二哥！” 秦朗的眼神满是得意：“我有亲妹妹就行，不像某些人。” “成天在外呼呼喝喝，兄弟一大堆，结果呢？” 妹妹是他的，这就够了。 秦简没琢磨出秦朗这话的意思，等回过神，秦朗已经把秦宝珠拉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秦朗，你开门……” 林见夏听着屋里的动静，摇了摇头。 得，两兄弟又干起来了。 她回了隔壁的车间，把今天的工钱算给大伙儿。 又说了一下，工资月结的事儿。 这点，大家倒是没啥意见。 反正钱能拿到手，就行。 下班前，李菊花清点了一下仓库的材料。 “见夏，布头已经用光了。” “这么快？” 林见夏探头看了看，点点头。 “我明天一早去拉点过来，你们先将就着用着。”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林见夏给三个孩子把早饭准备好，温在了锅里。 又跟已经到了车间的李菊花交待了一声，这才蹬着三轮车出门。 雨声淅淅沥沥，街上都没啥人。 梁攀娣打着雨伞从外头买完菜回来，好巧不巧被林见夏溅了一身水。 “你他妈……” 她想破口大骂，可林见夏压根没听见，早就蹬着三轮车走远了。 梁攀娣气不打一处来，低头看看。 买的肉包子都被水泡了，还咋吃？ 这天杀的表子，就是来克她的。 她骂骂咧咧往回走，忽然，迎面撞上了一个小青年。 这么大雨，他也没打伞，浑身都湿透了。 手却一直按在腰上，离得近，梁攀娣一眼就看出，那别了一把杀猪刀。 梁攀娣心里一个咯噔，大气都不敢出。 哆哆嗦嗦，就要贴着墙根走。 “对，对不起啊！你走，你走你的。” 却不想，那小青年一把揪着梁攀娣的衣领，抬头诡异的笑了笑。 “我刚听你说到林见夏？怎么，认识？” 梁攀娣点点头，又疯狂摇头。 “不，不熟，就，就是一条巷子住着。” “你，你去找她，她，她刚去布料厂拉布料了……” 果然，听到这话，那小青年放开梁攀娣。 “妈的，老子这次一定要她死……” 跑出几步，又扭头警告梁攀娣。 “你要是敢报派出所，我弄死你！” 梁攀娣连连摇头：“不，不，不……” 看着那小青年跑远，梁攀娣的心渐渐落了下去。 随后，又是一阵狂喜。 这次，林见夏死定了！ 第110章 我们，分头找 梁攀娣想到这儿，弄脏的肉包子也不要了，站起身欢天喜地的回了家。 雨下得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叫人心发慌。 秦简带着秦宝珠坐在屋檐下，微微皱了皱眉。 “这么大的雨，妈妈那小三轮车，也不知道漏不漏雨？” 秦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搬着凳子在那写作业。 那么大个活人，难道还会被雨淋死？ 实在不方便骑车，肯定会找个地儿避雨啊。 “以为人人都跟猪头一样，不懂变通？” 秦简回头看了秦朗一眼，咬牙。 “矮子精，你一天不刺我心里头难受是不是？” 秦朗勾唇，嘲讽笑了笑。 “我说你了？你是猪头？” 秦简实在是忍不了，起身就要揍秦朗一顿。 忽然，外头传来敲门声。 砰砰。 秦简一喜，急忙站起身拿起雨伞往院门口冲，还不忘叮嘱秦宝珠。 “宝珠儿，你坐那别动，应该是妈回来了。” 他快步跑到院子门口，一把打开门。 “妈……” 脸上的笑意和尾音，在看到门口的秦知秋后，同时消失。 秦简皱起眉头，冷冷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是来拿东西的？站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拿！” 妈妈虽然离开了十年，但他看得出，妈妈是有苦衷的。 回来后，妈妈的所作所为都叫人没得挑。 还千辛万苦把宝珠儿救了回来，给宝珠儿报了仇。 所以，他能原谅妈妈。 但秦知秋，他绝对不能原谅。 他还记得当年他给秦知秋打电话，秦知秋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回来。 结果？这五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他，决不原谅！ 秦知秋疲惫的取下沾满水珠的眼镜，捏了捏眉心。 “秦简，我是来跟你说说，胡祥云的事。” “这么大的雨，能让我进去避避吗？” 秦简一愣，随后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是了，他那天自言自语好像是说过这事儿。 当时不是没人应声？他还以为秦知秋在家附近放了人是诓他的，原来是真的？ 回过神，秦简依旧没让开。 “不用了，我妈已经解决了。” 胡祥云因为私藏枪械，加上放高利贷，故意伤害他人。 数罪并罚，已经被判了吃枪子。 就是杀害张天宝的凶手还没抓着，不过，这也不关他们的事儿。 谁知道张天宝在外头，还得罪了谁？ 秦知秋总是这样，迟来一步。 秦简虽然在同龄人里头算高的，但在秦知秋跟前，却也还是矮了一截。 两父子大眼瞪大眼，在门口僵持着。 秦朗听到了秦知秋的声音，连头都没抬。 那是他们父子的事儿，属于狗咬狗，他不关心。 秦宝珠见秦简这么久没动，拿起一把伞，颤颤巍巍走到门口。 探头探脑，从秦简身后往外看。 见到秦知秋，眼睛弯了弯。 “爸！” 她声音清脆，听着就讨喜。 秦知秋脸上多了几分笑，微微蹲下身。 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一个粉红的小书包。 “珠珠儿，爸爸给你买了新的小人书，还有发夹。” 他看到秦宝珠垂在额头上的碎发，拿出一个发夹递过去。 “头发长了点，能夹发夹了。” 秦宝珠也看了看秦知秋，他的头发也长长了点。 又变成了老师那样的温和模样，不那么凶了。 她点点头，想伸手去接。 秦知秋手里的发夹被秦简一把打掉，拉着秦宝珠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谁要你假好心？” “咱们家不欢迎你，赶紧走。” 说着，就要关门。 秦知秋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忽然，一个瘦小的身影穿过雨幕，跌跌撞撞往这边跑来。 “秦简，谁认识秦简？” “谁是秦简家？哎哟，赶紧应一声啊！” 听着那声儿，有点耳熟。 秦简应了声：“这儿呢！” 王三泰听到声音，赶紧跑上前。 看到秦简，抹了把脸上的水，几乎快哭出声来。 “简，简哥，不，不好了。” “虎皮，虎皮说要弄死你妈呢！” 上回虎皮他们来秦家抢钱，好些人都被抓进派出所去了。 多亏秦简当时拦下了王三泰，他才逃过一劫。 他心里记着秦简这个好，胡祥云被抓走后。 录像厅被关了，他一直在附近打点零工。 谁知前几天，半夜被虎皮给拦住了。 虎皮找他要钱，要吃的。 他害怕，就给了。 以为这样能打发了虎皮，结果虎皮跟牛皮糖一样粘着他。 这几天一直藏在他家，他怕虎皮祸害他妹子。 昨晚给虎皮灌了点酒，想带妹子去亲戚家避一避。 谁想虎皮喝多了，居然说自己杀了人。 还说，绝对不会放过秦简他妈。 他当时一听，胆都吓破了。 想着把妹子送到亲戚家，就去叫派出所。 谁知道跟派出所的警察同志跑回家，哪儿还有虎皮的影子？ 派出所的警察同志说，会全力追捕虎皮。 他实在不放心，特意赶来给秦简通风报信。 可他不知道秦简家在哪儿，只依稀记得那天虎皮说过是这一片。 “什么？” 秦简脸色一白。 “人呢？” 秦知秋戴上眼镜，一把揪过秦简的衣领。 “现在不是跟我置气的时候，秦简，你妈妈去哪儿了？” 秦简回过神，急忙往外跑。 “我妈去布料厂拉布头了，一，一个人……” 跑出几步，就听秦宝珠吧嗒吧嗒追出来的脚步。 秦简回头，咬了咬牙。 “宝珠儿，你回去，别跟过来。” 秦宝珠举着那把伞，站在那一动不动。 眼泪却不停往下掉，张了张嘴。 “不，不……” 不要出事！ 秦知秋一把将秦宝珠抱起，飞快冲进去，交待给秦朗。 “好好看着妹妹。” 秦朗依旧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只是笔尖上的蓝墨水，已经在作业本上晕开了一大片。 他告诉自己，林见夏死了是好事儿！ 可为什么，为什么手却不听控制？ 秦宝珠站在那，喉头一声呜咽，像是被抛弃的幼兽。 秦朗拉着她，一块回了房间，躲进了那个衣柜。 “没事儿的！一定会没事的……” 他跟秦宝珠说，也是跟自己说。 秦简一路飞跑，没出巷子，就被秦知秋给追上了。 跟在秦知秋身后的，还有两个穿着普通的男同志。 “是哪个布料厂？” “红，红火布料厂！” 这节骨眼，秦简也没工夫跟秦知秋闹脾气。 多个人过去救妈妈，妈妈就会多一分安全。 跟在秦知秋身后的一个男同志想了想，开口道。 “红火布料厂有好几个门，怕是不好找。” 秦知秋强迫自己冷静，只是一开口。 微颤的尾音，揭露了他的不平静。 “秦简，让你那朋友去叫警察同志过去。” “我们，分头找！” 第111章 秦同志，撑着点 这会儿，雨越下越大，林见夏从布料厂的医务室走了出来。 拿着医务室的医生给开的感冒药，找人要了一口凉水吞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早上起来就头昏脑涨。 刚来拉布料的时候，差点昏过去。 正好医务室的医生路过，瞧见她脸色不对劲。 让她来医务室量了一下体温，结果，三十九度五。 “小同志，你还年轻，不能拿身体不当回事。” “烧这么高，容易肺炎。” “回去好好吃药，多休息。” 林见夏点点头，道了谢。 “谢谢您，医生，我会注意的。” 吃了药，身上的热度是退了点儿。 但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林见夏晃了晃脑袋。 看着外头渐渐黑沉下来的天，大雨要来了。 她可不能被困在这儿，咬了咬牙，冒雨冲进了车间。 把装好的布头，都搬上了三轮车。 蹬着装满布头的三轮车从后门出来，林见夏大口喘着气。 三轮车装满了布头，有些沉。 加上大雨路滑，出来后又是一段小上坡路。 好几次，都差点溜坡滑下去。 “妈……妈……” 忽然，后头巷子里传来秦简的声音，由远及近。 林见夏一喜，连忙应了一声。 “壮壮，妈妈在这儿呢！” 林见夏扭头看去，秦简的身影从巷子里冲出来。 没等上前，就见横空冲出另一个人。 猛地朝秦简，扑了过去。 “臭小子，我还想找你呢！” 林见夏一下就听出，那是虎皮的声音。 本能的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快步跑过去。 “来人啊！快来人！” 因为感冒，身体本就发沉。 现在药效上来，脑袋也跟着不清醒。 林见夏的动作和思维，都没有平时那么迅捷。 秦简被虎皮偷袭，猝不及防的后退两步。 没等站稳，就见寒光一闪。 虎皮拿着一把大杀猪刀，朝他砍过来。 他避不开，跌坐在地，本能的伸手去挡。 “壮壮。” 林见夏快步跑过来，狠狠一脚踹开虎皮。 跑上前，一把拉起秦简就跑。 只是那一脚没啥力道，虎皮一个趔趄，一下就稳住了身形，跟着追上来。 林见夏好不容易把秦简拉起来，脚下却踢到了一块石头。 重重摔在地上，她咬了咬牙用最后的力气推开秦简。 “跑。” 秦简看着虎皮手里的杀猪刀，下一刻就要落下。 颤抖着扑过去，将林见夏护在身后。 “不……” 虎皮抄着杀猪刀已经到了跟前，看着地上的两母子，狰狞大笑。 “都他妈给我死……” 林见夏浑身发软，不知道从哪儿生出力气。 一把将秦简按在身下：“别动！” 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落下。 林见夏抬眼看去，见秦知秋一脚将虎皮踹飞。 寒光一闪，被秦知秋挡了下来。 漫天雨幕，染上了猩红的颜色。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 “人在这儿！” 不等林见夏回过神，就被秦知秋一把按在了胸口。 “别看！” 林见夏头脑发昏，只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耳边流淌。 交织其中的，是秦知秋强健有力的心跳。 砰，砰，砰。 她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很快，随行的两个男同志飞扑上前。 一把将还想反抗的虎皮按在水坑里：“小子，别动！” “多大年纪？就敢杀人了？” 虎皮咕噜噜喝了几口浑水，被提溜起来。 看到完好无损的秦简和林见夏，癫狂的破口大骂。 “凭什么你没死？凭什么你们都能好好的？”’ “凭什么你们想回头就能回头？我就不行？” 上次弄残秦简不成，派出所的人到处找他。 胡老板担心他牵连录像厅，让他找个地儿躲一段时间再回来。 他当时想到的，是秦简宁肯被废了手也不低头。 心中也升起了妄想，他爸是不是也会接受他回家？ 当年是因为妈死了，爸结了婚他才出来混的。 但如果秦简都能回头，他应该也可以。 想到当时秦简他妈护着秦简那坚定的模样，他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回了家。 结果，他爸看到他跟看到瘟神似的，连门都没让进。 后妈还要去派出所找警察把他抓走，说怕他带坏弟弟妹妹。 那两个小的，今年才五六岁。 看他的眼神就跟看臭狗屎一样，那一刻，他彻底绷不住了。 他就说，什么回头是岸？都他妈是假的。 被赶出家后，他在街上东躲西藏。 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连口吃的都没有。 实在受不了了，才摸回录像厅，想找胡老板要点钱。 结果好不容易回到录像厅，却发现录像厅关门了。 找人打听了一嘴才知道，胡老板被张天宝给坑了。 抓进了派出所，他又偷偷摸摸跑到派出所外头。 想等胡老板出来，那是他唯一的退路。 但，胡老板没出来。 张天宝出来了，嘴里还嘟囔着，胡老板要吃枪子，活该什么什么的话。 这下，他唯一的后路也没有了。 气冲上脑子，跟着张天宝去了车站，把人捅死了。 张天宝临死，还在求饶。 说不关他的事，都是林见夏陷害的胡老板。 他也是被诓进去的。 张天宝倒是提醒了虎皮，反正他已经沾上了人命，活不了了。 杀一个也是杀，不如把他们都杀了。 他回不了头，过不了好日子。 秦简他们家，也得家破人亡。 他实在饿得不行，好不容易找到王三泰要了点吃的喝的，有个落脚的地方。 结果那小子看着老实，转头就把他卖了。 还好他醒得早，先躲了。 他知道，自己躲不了多久。 在被抓去吃枪子之前，也得把林见夏他们杀了。 一路跟过来，好不容易找到了林见夏。 谁知道，还是慢了一步。 “该死，你们都该死……” 赶来的王三泰带着警察同志上前，一把将虎皮抓走了。 秦简回过神，站起身准备去扶林见夏。 “妈，你没事吧？” 一低头，就见地上蔓延开的血水。 当即变了脸色，去拉林见夏。 “妈？” 林见夏昏了过去，被秦知秋按在怀里。 秦简的动作，扯动了他的伤口，他皱起眉头。 “嘶。” 微微放开了些。 “扶着你妈，先去医院！” 秦简接着林见夏，一眼就看到了秦知秋右胸至左腹的伤口。 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你……” 不等他说完，秦知秋就轰然倒地，溅起满地雨水。 “秦同志？” “秦同志，撑着点。” 第112章 咱们一定不会让知秋出事儿 众人手忙脚乱的把秦知秋和林见夏往医院送，一到医院门口。 秦知秋就被紧急推进了手术室，秦简带着林见夏去检查。 得知她没受伤，只是高热后的晕厥，也放心了些。 看着外头天渐渐暗下来，秦简的心七上八下。 他站在手术室外，等了好久。 一直没等到秦知秋的消息，只知道，那血包一包包的往里拿。 他叫住跟在秦知秋身边的那个男同志，颤抖开口。 “你好同志，我想问问，他，他情况怎么样了？” 那同志也着急，眉头皱得紧紧的。 “还不知道，听说大出血。” “小同志，这儿有我们看着。” “你回家拿点生活用品来，最好再去叫个大人过来。” 这两口子一个病倒，一个伤重在里头抢救。 万一出点什么事，得有个家里人张罗才行。 秦简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发白。 “我知道了！” 他交待护士帮忙照看一下林见夏，冒雨回了家。 一进门，听到动静的秦宝珠和秦朗就跑了出来。 “怎么样？” 秦朗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秦简身上的血迹。 “她，她……” 秦宝珠吓得脸都白了，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秦简低头看了看，上前抱住秦宝珠。 “别怕，宝珠儿。” “妈妈没事儿，是，是秦知秋！” 他现在心里乱得很，如果不是秦知秋冲出来。 他跟妈，可能都没命了。 可明明，他是恨不得秦知秋去死的。 当时看到秦知秋浑身是血的倒下，还是怕了。 万一，万一秦知秋真死了咋办？ 秦简看着泪眼婆娑的秦宝珠，还有一声不吭的秦朗。 定了定神，不行，他不能乱。 妈妈病了，现在家里就只有他这个大哥顶着了。 “秦朗，你晚上在家照顾宝珠。” “我拿点东西，还有钱，去医院！” 安排好后，秦简进屋拿了钱和林见夏换洗的衣服。 想了想，又走到墙角打开秦知秋的行李，挑了两件衣服带上。 秦朗搂着秦宝珠，看着秦简远去的背影，消失在了夜幕中…… ———————— 林见夏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好长的时间，浑浑噩噩间。 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时的她抱着三兄妹。 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依稀听见门开了。 转头看去，是秦知秋回来了。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汗衫，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少年感。 短短的寸头，凌厉的五官。 只是眉宇间没了那一抹冷色，带着几分温柔。 “我回来了，见夏！” 明明模样是十年前的秦知秋，但神态，却是十年后。 叫林见夏有些恍惚：“秦知秋，你怎么不进来？” 秦知秋摇摇头，温和的笑了笑。 “不了，我就是来跟你告个别。” “见夏，对不起，辛苦你照顾三个孩子。” 他转过身，挥了挥手。 林见夏有些着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有话要说！” 秦知秋顿了顿，脚步却没有停下。 “见夏，我不回来了……” 那一抹挺拔的身姿，消失在了门外。 林见夏猛的睁开眼，惊了一跳。 “秦知秋？” 她看看四周，自己怎么在医院？ 想到昏过去之前最后一幕。 秦知秋浑身是血，他受了伤？ 他，人呢？ 来不及多想，林见夏掀开被子连鞋都没顾得上穿，打开病房门就往外冲。 刚到门口，就见秦简正教训秦朗。 “你们来做什么？不是让你们乖乖待在家的？” “秦朗，你就不能听我一次？” “宝珠怕人，你带她来干啥？” “还有加工厂那边，就这么撂着了。” 秦朗身边站着的秦宝珠，穿着长衣长袖，小脑袋上带着一个帽子。 仔仔细细把一圈都围上了，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她拉着秦朗的手，又扯了扯秦简的衣袖，意思是让秦简不要骂秦朗。 一抬眼，就看到了林见夏，眼珠子都亮了亮。 秦朗握紧秦宝珠的手，却是对着秦简身后的林见夏解释。 “加工厂昨儿个的账我都算好了，跟婶子们说了一下，工钱过两天一块给。” “三轮车被菊花婶子的男人蹬回来了，弄湿弄脏的布头已经洗干净烘上了。” “中午的菜我买好了，那个王三泰自己说能帮忙做两顿饭。” “还有，刚才是菊花婶子的男人用三轮车送我们来的。” “宝珠没吓着，家里也一切都好。” 说到这儿，秦朗不自然的别开眼。 “宝珠儿，担心你，想来看看。” 秦宝珠狐疑的转头看了秦朗一眼，似乎对这话不太认同。 “你……” 秦简皱眉，还想说什么。 林见夏已经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 “妈妈知道了，你们先进去坐会儿。” “壮壮，你爸他……” 那个梦实在太吓人了，她是真担心秦知秋出事。 秦简抿了抿唇，指了指手术室的方向。 “还没出来，说是在抢救……”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护士急匆匆从手术室跑出来。 “血包，赶紧送血包进去。” “病人的血一直止不住呢！” 另一个护士听到动静，着急得不行。 “这，这医院的血包都用完了。” “我，我上哪儿弄血包去？” 手术室出来的护士皱眉，环顾一圈。 “快，组织群众去献血。” 林见夏看着那护士身上的血迹，心里一个咯噔。 第一个挽起袖子，走上前。 “同志，我献血。” 秦简也点点头，跟了上去。 “我也去……” 秦宝珠想上前，却被秦朗一把拉住。 “宝珠儿，咱们不能去！” 有了林见夏和秦简带头，倒是也有两个同志站出来。 几人进了检验室，很快护士又跑了出来。 “血型不配，还有哪位同志是o型血的？请跟我们来一趟……” 喊了好几声，就见外头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男同志。 边跑，边卷袖子。 “我，我是o型血！” “还有这些同志，都是！” 林见夏听见这声音有些熟悉，从采血室走出来一看。 “路同志？” 确实是路建设，他卷着袖子，招呼身后跟着的十个人男同志一块进采血室。 满脸焦急，嘱咐林见夏。 “弟妹，你别担心。” “咱们一定不会让知秋出事儿的……” 第113章 我儿子，在等我! 一下来了那么多人，采血室里都挤不下。 护士只能带着几个男同志走到外头去抽血，林见夏怕碍事，带着秦简和秦宝珠站在边上。 秦朗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探头看了一眼刚才的检查单。 一眼看到秦简那张检查单上，写着的血型，是a。 他记在了心里，跟过去在林见夏身边站好。 等所有同志都献完血，确认好血源后。 护士匆忙带着血包又进了手术室，路建设跟为首的那同志握了握手。 “辛苦你们了，等秦主任醒来，我一定会转达你们的帮助。” 那位同志摇摇头：“这是我们该做的，如果还有需要，立刻给我们打电话。” 他冲路建设敬了个礼，转身带着十几个同志井然有序的离开了医院。 短暂的混乱后，医院又恢复了平稳的秩序。 手术室那一块没有别人，清净得很。 路建设走到手术室，看着林见夏，几次欲言又止。 林见夏知道他肯定有话说，看了看时间，也到中午了。 她给了秦简几块钱，让他带秦朗和秦宝珠先去食堂买点吃的。 “壮壮，你们吃饱了再过来，知道不？” 秦简接过钱，点点头，拉着秦宝珠走了。 转过回廊，秦朗却停住了脚步。 “真要去食堂？不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秦宝珠眨巴眨巴眼，似乎也想听听。 秦简咬了咬牙：“能说什么？不就是说秦知秋那点事儿呗？” “我就不懂了，他明明也没多喜欢妈妈。” “也没多看重这个家，怎么就……” 怎么就舍得豁出去性命呢？ 难道，只是单纯的愧疚？ 秦宝珠摇了摇头，拉了拉秦简的衣袖。 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铅笔和一本巴掌大小的纸。 那是秦朗特意给她做的，知道她说话不清楚。 就让她把想说的话写下来，这样能顺便练练字。 秦宝珠歪歪扭扭的写下一句话，拿给秦简看。 【爸爸，喜欢妈妈。我看见，他偷偷亲了妈妈】 那天，就她一个人看见了。 秦简拧眉，臭不要脸。 “那你呢宝珠？真不恨他把你送到乡下去？” “五年呢！五年不闻不问！” 秦宝珠想了想，又写道。 【没有不管，他每月会多给王秋梅，五十块钱。】 【但王秋梅，只给金家，十块。】 【金家的砖房，就是这些钱，盖起来的。】 所以，金家人总说她是家里的摇钱树。 不肯放她回来，也是这个原因。 秦简冷哼一声：“给钱就行？那也洗不清他不管咱们的罪名。” “我才不想听那个人帮秦知秋说话。” 话是这么说，秦简还是带着秦朗和秦宝珠先回了病房。 “我是怕妈妈脚冻坏，给她送双鞋子过去。” 至于送鞋子的时候，在那听到什么，就不叫偷听了吧？ 另一边，三个孩子已经走了。 林见夏抬头看着路建设，缓声问道。 “现在可以说了，路同志。” 路建设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说起。 烦躁的抓了抓脑袋，焦急的来回踱步。 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那啥，弟妹，我比你家知秋大不少，在单位叫他主任，在外头就叫一声兄弟。” “我跟他是过命的交情，有些话，就直接问了。” “你两，是不是闹矛盾了？” “这趟回去，我看他情况有点不对。” “问他，也不说。” “不过这趟回来，听说他找咱们单位一老伙计打听。” “怎么哄媳妇开心，怎么才能不离婚。” 说到这，路建设苦笑。 “这话，他肯定不会问我。” “我媳妇早跟我离了。” 林见夏微微抬头，看着紧闭的手术室，闭了闭眼。 “是，我想离婚。” “因为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我离开十年是迫不得已。” “实在想不通，秦知秋为什么能十年不管孩子？” “还把我家小闺女送到山旮旯，被磋磨了五年……” 听完林见夏的话，路建设陷入了沉默。 良久，才缓缓开口。 “这事，赖我！” 他深吸一口气，满是自责。 “当年你不见后，秦知秋疯了一样从单位跑回来找你。” “一直没个消息，但单位那边第一次试弹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打晕他带回去。” “那次试弹，最终以失败告终。” “在国家与小家面前，他选择了国家。” “留在单位，继续实验。” “我不瞒你说，那五年，咱们这些人都被关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 “”别说回家，连个信都没法儿给家里寄。” “那会儿赶上我媳妇生孩子，联系不上我，还以为我死了。” “第二年，就带着孩子改嫁了。” “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我家那小子长啥样，也没脸去找他们。” “知秋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才得到一年回一次家过年的机会。” “那五年，他就跟个工作机器一样。” “精密的完成各项工作，我那会儿还松了一口气。” “觉得他总算从你这事儿上，缓过了神。” “后来才知道，他稍微有点机会，就会托人帮忙打听你的消息。” “干咱们这些保密工作的，谁家都是这样。” “一回单位，就跟失踪人口一样。” “第五年，他查出了病，脑瘤……” 说到这，路建设没忍住掏出一根烟，想点上。 又觉着这是医院，不方便，只能叼在嘴里。 “直到他晕倒在工作岗位上，咱们才知道他的压力。” “那会儿，正好家里打电话过来，说小闺女带不过来，让送乡下去找个亲戚带。” “我不敢把这事儿告诉知秋啊！那种情况下，他不能受丁点刺激。” “医生说，那就是一颗在他脑子里的炸弹。” “只要爆炸，人就没了。” “我想着，孩子送乡下去了，等他好了，再接回来就是。” “后来这事儿，我给忘了，是我混蛋，你们要骂就骂我。” 林见夏的手不由的抖了抖，想到当初指责秦知秋时，他满脸无奈。 “我不知道！” 那会儿她还以为秦知秋不知道珠珠儿会在乡下受苦，现在想来。 是他不知道，珠珠儿被送到了乡下？ 林见夏闭了闭眼，想到秦知秋头上那道疤。 “路……后来呢？” 路建设顿了顿，苦笑的耸了耸肩。 “后来，医生给了秦知秋两个选择。” “保守治疗，最多能有个一年的时间。” “或者是开刀把瘤子取出来，但这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几率。” “就算是能成功取出瘤子，也不敢保证后期会不会出现后遗症。” “毕竟是在脑子上开刀，不是好玩的。” “知秋他想了想，说愿意开刀。” “他说，一年时间，不够。” “他还得找你，等试弹成功后，还要回来一家团圆……” 路建设想到当时的情况，声音都有些哽咽。 “本来都定好了手术时间，可谁知道，他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是秦简打过来的，让他回家一趟。” 当时在电话里，秦简百般哀求。 让他务必，一定要回去一趟。 秦知秋不顾所有人的劝阻，答应了。 路建设知道，他这种情况还要回去，不亚于找死。 劝过没用后，就跟单位领导汇报了。 “咱们把他锁在了单位里，不让派车，偌大的戈壁滩，几千里无人区，没有车，就是送死。” “谁知道那小子本事大着，直接跑了出来。” “悄悄趴在运送物资补给的货车顶上，准备去火车站。” 路建设想到当年的凶险，眼眶不由发红。 “那可是戈壁滩，零下几十度的温度啊。” “咱们找到秦知秋的时候，他口鼻满是鲜血，身上的袄子都跟货车顶冻在一块了。” “好几个同志才把他扯下来，当时他已经失去意识。” “只是，嘴里一直念叨着一句话。” “我凑近听，才听清。” “他说……” “我得回家。” “我儿子，在等我……” 第114章 大家，都没有错! 路建设有些说不下去，狠狠揉了把眼睛。 “你说，他是不是找死？” 手术前本就要十分小心，秦知秋被带回去后。 因为高烧和感染，在医院昏迷了大半个月。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提前手术赌一把。 “手术过程很漫长，结果当然不算好。” “他昏迷了快一年，所有人都以为他秦知秋就这么没了。” “谁知道，他愣是挺了过来。” “后来，就是漫长的复建。” “他那么厉害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得从拉屎拉尿开始学。” “连用筷子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学了快一个月。” “所有人都以为，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结果，他愣是慢慢的站起来，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 “也是在那段时间，第二次试弹总算成功。” “在你打电话过去之前，他也准备回家了。” “谁知道，里头有这么多误会。” “弟妹，你不知道，你就是他当初坚持的动力。” “我看着他每次复健时，都把一张你的素描画像贴在前头。” “就算忍着钻心的疼，摔倒无数次。” “他都会在下一次站起来，坚定的走向你……” 林见夏忍不住别开头，捂住了脸。 那样的秦知秋，她没见过。 也不知道，这里头有这么多误会。 秦知秋错了吗？他当年的理想是为了祖国更加强大。 义无反顾的投进荒凉的戈壁滩，就此扎根。 那时，她是知道的，也是支持的。 不能因为她不在了，就让秦知秋丢开一切。 那样，祖国咋办？ 所有科研同志的努力咋办？ 先许国，再许家，秦知秋没有错！ 路建设错了吗？ 他为了工作，没了家庭。 却还在秦知秋的托付下，尽可能的多出一份力照顾三个孩子。 为了不让珠珠儿被磋磨，还会细心的多给一点。 只是他低估了人心的恶，没想到人家拿了钱却没照顾好孩子。 他也没错！ 三个孩子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妈妈走了，爸爸不管。 他们怨恨是应该的，没有错。 大家都没错，只是阴差阳错误会横生。 都，挺不容易。 站在回廊拐角的秦简，早已双眼通红。 多年前的怨恨，在此刻终于烟消云散。 原来，他爸没有忘记过答应他的事。 甚至为此，差点丢了命！ 秦简握着秦宝珠的手，有些用力。 秦宝珠疼的皱了皱眉，却忍着没吭声。 她还抬起小手，安抚的拍了拍秦简的背。 看吧，她就知道，爸爸不是坏人！ 秦简回过神，抽了抽鼻子。 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 林见夏定了定神，擦了擦眼泪。 “路同志，我都知道了。” “多谢您跟我说这些，不然以秦知秋那锯嘴葫芦的样儿，一辈子都不会解释。” “我也不怕您笑话，这些年，我一直觉着他嫌我是个大喇喇的性子，不喜欢我！” 路建设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夸张的后退一步。 “还不喜欢？我就没见他多看过别的女同志一眼。” “十来年了，人家不是没有优秀的女同志看上他。” “毕竟吧！他那张脸，比起我来说，算是差点，但也还行。” 路建设幽默了一把，没好意思告诉林见夏。 当初单位上赶子给秦知秋介绍对象的，能排一个班了。 那啥文工团的，科研队的，甚至还有留过学的。 模样，家世，啥啥都没得挑。 关键人家都是看了秦知秋那张脸，知道他的工作事迹后。 拍着胸膛保证，一定会给他带好三个孩子。 绝对保证他后方稳妥，让他能安心工作。 可秦知秋就一句，我在等我媳妇。 他头回见秦知秋生气，就是单位有个老领导媳妇。 做媒不成，嘟囔了一嘴，秦知秋媳妇早没了。 向来冷冷淡淡，对除了工作毫不在意的秦知秋，那回发了火。 堵着人领导的家门，非要给个说法。 要么把他开除，要么让那领导媳妇郑重给他媳妇道个歉。 哎哟，那事儿闹得可大了。 谁劝都不好使，最后整的没办法。 只能让那领导媳妇，叫着林见夏的名字，说了声对不起。 也是因为这事儿，后来给秦知秋介绍对象的人就少了。 人家私底下都传，他工作优秀是优秀。 就是，脑子拐不过弯来。 优秀的女同志和大好的前途不要，守着个死了的媳妇，难不成当一辈子鳏夫？ 路建设定了定神，收敛起几分笑。 “见夏啊！大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知秋他就是不太擅长表达，对你们的心，是没的说的。” “当年你出了事，我曾经联系过你娘家那边，让帮忙带带孩子，咱们给钱都成。” “知秋这边是没办法，他孤家寡人，没能帮衬的亲戚了。” “我想着，毕竟亲姥姥，怎么都比外人强。” “结果，人家压根不接收，再打第二回电话，直接听我声音就挂了。” “我是想让单位出面，给点压力的。” “毕竟咱们得稳固好后方，才能一心投入工作。” “可知秋他说，姥姥家不是真心。” “孩子送过去也是受苦，更怕的是。” “到时候孩子被送走，小院荒废了。” “你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这些年，秦知秋就靠着那点零星的回忆，度过了十年漫长的日子！ 林见夏知道路建设跟她说这些的意思，点了点头。 “路，路大哥，我就叫您一声大哥吧！”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秦知秋说！” 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似乎听到了林见夏的心声，手术室的门总算是打开了。 医生护士推着秦知秋出来，跟家属交待情况。 “那一刀伤到了肝脏，大出血差点止不住。” “情况暂时是稳定了，但后续怎么样，还得看看今晚。” “如果能平安度过，就没问题。” 林见夏看着病床上的秦知秋，他面色苍白如纸。 心里不由，揪了揪。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秦知秋，虚弱不堪。 “对了，这个，是秦同志怀里拿出来的。” 医生交给林见夏一个被砍成两半的眼镜盒，上头沾染着斑斑血迹。 林见夏拿过来，打开看了看。 里面眼镜的尺寸明显不是大人戴的，她想起上回跟秦知秋无意提过一嘴。 秦朗的眼镜已经坏了，后来自己都忘了。 秦知秋居然都记着，这眼镜牌子好像是首都的。 可紧俏了，有钱都配不上。 算算日子，应该是她跟秦知秋前脚说，后脚他就定了的。 这男人，什么都好，就是不说话。 林见夏抽了抽鼻子，帮着推秦知秋回病房。 转过回廊，就发现那放了一双她的鞋子。 但三个孩子，已经没了影儿。 她松了一口气，穿上鞋子，把秦知秋推回了病房。 第115章 过往! 秦知秋就那样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路建设跟着守了一会儿，被林见夏催着去休息了。 他也是好心，接到林见夏的电话，又联想到秦知秋在单位时的不对劲。 连夜开车赶了过来，结果一到绵市。 就跟那两个同志碰上了，那两人是路建设的战友。 当初秦知秋是托他帮忙，请的这几个战友，帮忙照顾着点家里的媳妇孩子。 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得知秦知秋受了重伤，路建设想到了这一层。 又拉着老脸去了部队，找到领导借了十几个人。 想着去医院先等着，如果用不上正好。 要是真缺血，也能顺利补上。 抛开他跟秦知秋的关系不说，秦知秋是单位的骨干，可不能出事儿。 路建设走了没多久，秦简带着秦宝珠拎着个饭盒，进了病房。 “妈，我给你买了饭菜，你吃点吧！” 秦朗跟着进了病房，但没靠近病床。 只是贴在门口站着，一副冷淡的模样。 林见夏看着三个孩子，强打起精神。 “你们吃了吗？” 秦简和秦宝珠点点头，她拿过饭盒，勉强吃完。 一时间，病房里一片寂静。 秦简站在那，定定的看着秦知秋。 他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毕竟，在听完那些话后，他没办法不动容。 可数十年的隔阂，不是一朝能消除的。 尤其是，在秦知秋这样的情况下。 他什么都做不了，也说不了。 “他，会好起来的！对吧！” 秦简握紧拳头，期盼的看着林见夏。 林见夏不知道怎么说，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认识的秦知秋，绝对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秦宝珠张了张嘴，干涩的吐出几个字。 “爸，好，快，好！” 因为太着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看着可怜极了。 林见夏心疼的抱起秦宝珠，安抚着。 “珠珠儿，会的！” 她抬头，看向一直冷漠的秦朗。 从怀里拿出那个眼镜盒，抬手递过去。 “这个，是你爸给你买的。” “对不起啊，我有时也没那么细心。” “最近没戴眼镜，影响你学习了吧？” 秦朗看着那个染着血的眼镜盒，神色晦暗。 “没……” 他其实，并不近视。 戴个眼镜，也只是因为这样能更像秦知秋一点。 秦简见秦朗还杵在那，不由咬了咬牙。 拿过眼镜盒，使劲儿在身上蹭了蹭。 把血迹都擦干净了，这才转身塞进秦朗手里。 “这是你亲爹的血，不脏。” “咱两兄弟比起来，他对你算不错了。” “现在人都这样了，你好歹把乖儿子的样儿装到底啊！” 秦朗捏紧眼镜盒，目光落在林见夏身上，讥讽的勾起唇角。 “亲爹啊？” “谁知道呢？”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小声，就连站在跟前的秦简都没听见。 “算了 算了，你这小子一天到晚脑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 “你跟宝珠儿回去吧，这儿我跟妈守着就行。” 这次，秦朗没有多说。 上前把秦宝珠裹好，不顾她不乐意。 握着她的手，把人拉出了病房。 “跟二哥回家了！” 秦宝珠委屈的抿了抿唇，眼巴巴的看着林见夏。 她也想在这儿陪着爸爸！ “珠珠儿乖，明天可以再来。” 林见夏挥了挥手，总算是把秦宝珠哄走了。 —————— 晚上，秦简去食堂打了点饭菜。 跟林见夏一块对付了一顿，两人都没什么胃口。 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夜渐渐深了，林见夏让秦简去她的病房休息。 自己守在这儿，秦简不乐意。 “妈，你才是病人，你回去休息，我守着。” “再说，他，也是为了我，才挨了那么一刀的。” “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林见夏知道秦简还有些别扭，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妈妈当然知道你想照顾爸爸，这样，咱两轮流照顾。” “前半夜短，妈妈守在这儿。” “后半夜，就换你来，行吗？” 这主意不错，秦简点点头，答应下来。 秦简走后，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秦知秋情况特殊，住的是特护病房。 只有一张病床，林见夏坐在床边。 艰难的等待时间流逝，她怕自己一眨眼。 秦知秋就真的跟梦里一样，走远了。 走廊的灯光漏进来，打在病床上。 为秦知秋镀上了一层暖融的光，弱化了清醒时的冷冽。 今天路建设提到孩子们的姥姥家，倒是叫林见夏久违的的想起了以前的事儿。 那会儿，她刚从首都家里下乡到绵市下头的一个小山村。 说是家，其实她那会儿也才回去不到两年。 她出生时才三斤，跟个猫崽子一样，在那个动荡年代。 没人觉着她能养活，爸妈把她扔到医院，不想抱回家。 说是怕死在家里，吓着两个哥哥。 反正活不了，以后再生就行了。 外婆知道这事后，痛骂了爸妈一顿。 颤颤巍巍把她从医院抱了回来，可爸妈不让她进门。 老太太没办法，在首都人生地不熟。 只能托人，带着她一块回了苏州老家。 谁都以为活不了的一个小猫崽子，在老太太的照顾下。 愣是好好长大了，还成了那条街的女霸王。 揍的一众男娃嗷嗷叫，谁也不敢欺负她。 老太太是书香世家，嫁的外公也是有名的富商。 年轻时，留过学，喝过洋墨水。 所以人格外开明，只是后来被打成了走资派，外公也去世了。 家里日子才难过了起来，但外婆是个很乐观的人。 年轻时的重重磨难，并未压垮她的脊梁。 也因为这样的性子，就算没有爸妈在身边，也将她养得坚毅乐观。 只是，她的幸福，在十六岁那年戛然而止。 老太太病了，病来得急。 很快就卧床不起，拉着她的手，要她不要记恨爸妈。 他们也有苦衷，回了首都，好好跟爸妈过日子。 说完这些，老太太甚至没等到爸妈回来，就咽了气。 她一个人在街坊的帮助下，打理好了老太太的后事。 那个会抱着她唱好听的摇篮曲，会给她做好吃的，会教她讲洋文。 会告诉她绣花，做好看的衣裳的老太太。 变成了一张四四方方的黑白照片。 她一个人抱着照片，坐在屋里一天一夜。 不知道以后该咋办？ 直到第三天早上，她的爸妈满脸嫌弃的推开那间屋子。 看到了她，并没有预想中的心疼与高兴。 有的，只是满满的不耐烦。 他们告诉她，老太太临终时给他们拍了电报。 让他们接林见夏回家，老太太在电报里说。 小见夏变成了很优秀的见夏，回去不会给他们丢人。 这些年，他们因为老太太成分不好。 怕被影响工作，根本就没来探望过。 倒是老太太，怕见夏想爸妈。 偶尔会带她回去一趟，但每次的记忆都不是很愉快。 后来，也就没怎么去了。 林见夏想到老太太临终前的交待，还是点头跟爸妈回了首都。 谁知道，回去才是噩梦的开始。 第116章 想亲 两个哥哥那时开始谈对象，每次闹什么矛盾，总能扯到林见夏身上。 说是人家听到，他们妹子是资本主义家的小姐养大的。 成分不好，思想道德觉悟不高。 以后要是结婚了，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 甚至，会重现当年下放的惨剧。 明明，林见夏已经足够小心。 每天躲在家里不出门，吃饭的时候，都是自己躲在楼梯间下那个小杂物房里吃的。 如果不是她妈成天在大院里跟个大喇叭一样喊，人家根本不知道外婆的事儿。 临了临了，这口黑锅却轮到她来背。 在家那两年，是林见夏最痛苦的两年。 她说话是错，爸爸说她没教养，果然是资本家小姐教育出来的。 她不说话也是错，妈妈说人家闺女多贴心，爸妈下班知道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怎么到了她这儿就不成了？ 其实，她一开始是做过的。 但不是被嫌弃水太烫，就是被嫌挡了路。 她被老太太养得大大咧咧的性子，在那两年变得唯唯诺诺。 直到再一次被大哥二哥迁怒，林见夏实在忍不了，顶撞了一句。 换来的，是被爸妈锁在外头一整夜。 首都的冬夜，冷得跟冰窟窿似的。 她都以为，自己要冻死在那天晚上了。 还好，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把她领回了自己家。 给了她一个房间，让她休息了一晚。 后来，她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间，哭得厉害。 好像见到了外婆，外婆温柔的摸着她的头。 跟她说：“实在不开心，就回去吧！” “没有那对丧良心的，我的囡囡也能过得很好。” 第二天醒来，烧退了。 她躺在温暖的床上，窗外是冬日难得暖阳。 那一刻，终于释怀。 这，不是她的家。 苏州的老宅已经被卖了，她的户口也在首都。 为了彻底脱离这个泥潭，她报名了知青下乡。 户口跟着也下了乡！ 虽然是跟着老太太长大，但她确实没干过什么苦差事。 做做饭，绣绣花，疯跑打架！ 下了乡才知道，日子还有各种各样的苦法儿。 来了几个月，基本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弄得村里大队长都忧心，怕她死在这儿。 寻思着，把她退回首都去。 据一块的知青说，她那会儿瘦得跟猴儿一样。 风一吹就能飞走的样儿，一双眼睛却总是晶晶亮亮的。 大伙儿看她生病，让她在知青点休息。 她偏不，人都快飘着走了，还是坚持下地干活儿。 比起病死在这儿，她更怕被送回首都。 那时，摆在她跟前的就两条路。 要么，死在村里。 要么，死回首都。 当然，也有人跟她说了第三条路。 以她的模样，在村里找个人嫁了不是什么难事。 可她又觉得，家里人都靠不住。 凭啥嫁的那个人能靠得住？ 而秦知秋，就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 拿着外婆的信，找上了门。 那会儿，她灰头土脸的坐在秧田里。 整个人像是一朵蔫吧的蘑菇，但秦知秋还是一眼就在那堆人里，精准无误的找到了她。 他出现的时候，天都放晴了。 阳光洒落一地，他好看的像个救苦救难的菩萨。 他说：“林见夏，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林见夏甚至没有犹豫一秒，就点了头。 “好！” 她说！ 然后，打了个报告，去了绵市。 那时秦知秋给了她一笔钱，说是家里留下的。 总归不是那对便宜爸妈给的，只能是外婆。 她拿着那笔钱，买下了现在住的小院。 那朵无根的浮萍，总算落在了温暖的地方。 开始扎根，生长，重新焕发出生机。 秦知秋甚至都没问过，她要不要跟家里人说？ 而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凭人家拿着外婆一封信。 就死心塌地的，跟他结了婚。 后来仔细想想，她对秦知秋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到如今，她都还是感谢秦知秋。 从那滩烂泥一样的生活中，拉了她一把。 天光破晓，林见夏一夜没睡。 第一缕晨光照进来，她探手，轻轻摸了摸秦知秋的脸。 “秦知秋，我们不离婚。” “重新开始，好不好？” 眼泪滑落，她的喉头有些哽咽。 滑落脸颊的泪珠。 缓缓，落在了秦知秋摊开的掌心。 他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开。 声音沙哑，带着几分难耐的激动！ “好！” 林见夏一愣，随后噌的一下站起身往外跑。 “医生，医生快来啊！” “人醒了，他醒来了……” 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呼呼啦啦进来很多医生护士。 上前仔仔细细给秦知秋检查了一下，连林见夏都被挤到了人群后头。 她踮起脚尖，焦急的探头看着。 秦知秋微微垂着眼，目光一直追随着林见夏。 医生检查完，给了个让林见夏安心的消息。 “秦同志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后期好好休养。” “问题，不大！” 林见夏听到这，总算松了一口气。 送走了医生护士，转头回了病房。 对上秦知秋温柔的双眸，她咬了咬唇。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心软不骂你。” “秦知秋，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可恶？” “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心里。” “什么都不说，那别人怎么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不了解情况，怎么解决问题？” “不解决问题，就会造成误会。” 林见夏跟个机关枪一样，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那一刻，灰暗的病房，因为她的存在，变得鲜活起来。 秦知秋仍旧没说话，只是嘴角明显微微扬起了些，看得出现在他心情不错。 明明是刚从鬼门关回来，他却一点不在意。 这副模样，叫林见夏越看越生气。 “你看，又不吭声。” “说吧，你心里在想什么？” 这人，吃亏就吃亏在这张嘴上。 要是早点沟通，哪儿有现在这么些误会？ 秦知秋林见夏因为生气，而有些发红的脸颊。 生动的眉眼，清脆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他，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不是做梦。 那薄薄的，玫瑰花一样殷红的唇，更是叫他渴望。 他微微张嘴，吐露心声。 “想亲……” 第117章 你没死? 林见夏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转头就见路建设和三个孩子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啥时候来的。 僵硬的站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简和秦朗一个捂着秦宝珠的双眼，一个捂着秦宝珠的耳朵。 看着秦知秋，一脸一言难尽。 反观当事人秦知秋，却丝毫不觉着难为情。 “来了？” 这话提醒了路建设，他回过神来，干笑两声。 “能说话啊？能说话就说明好了。” “哎哟，可吓死人了。” “知秋啊！你好好休息。” “那啥，秦简，秦朗，宝珠儿。” “走，路伯伯带你们买糖吃去。” 他领着三个孩子往外走，临走还给了林见夏一个安抚的眼神。 又狠狠瞪了秦知秋一眼，意思是让他趁着这机会卖卖惨。 别嘴里没个正形，又把媳妇给得罪了。 病房门打开，又关上。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林见夏已经臊得一脸通红。 早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了！ 扭头见秦知秋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嘴唇干裂，都出了血。 林见夏叹了口气，走上前倒了一杯温开水。 把棉棒沾湿，一点一点给秦知秋润唇。 “路大哥都跟我说了，以前的事儿。” “秦知秋，咱们以后有啥事就直说，成吗？” 温热的水滋润了干裂的唇，缓解了一点疼痛。 秦知秋微微点头，抬手握住林见夏的手。 “刚才，我都听见了。” “你说，不离婚！” 林见夏手一顿，没想到秦知秋最在意的居然是这件事。 心中对路建设说，秦知秋心里有她的话，又有了几分实感。 “嗯！不离婚。” “以后，好好过。” “好好的，一块把孩子养大……” 得到这个保证，秦知秋像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失血过多，他身体现在还有些虚弱，没多会儿又睡着了。 林见夏轻手轻脚的退出病房，就见路建设坐在外头。 显然，是在等她。 “路大哥！” 林见夏如今对路建设十分客气，这些年秦知秋和三个孩子，也多亏了他照看着。 “秦知秋受了这么重的伤，能不能跟单位打个报告，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路建设笑了笑，点点头。 “我也是想跟你说这事儿来着！我晚上就回单位了。” “会仔细跟单位说明情况，争取这次让知秋能在家多休息休息。” “这也是他应得的，如果后头有什么事，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绵市这边，我有几个老战友。” “打个招呼，也能帮上点忙。” 林见夏送路建设往外走：“好，路大哥，你要是有什么让我帮得上忙的，一定记得跟我说。” 路建设脚步顿了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真的？” “那，那等知秋好了，你能不能做两瓶牛肉酱悄悄寄给我？” “上回你给的牛肉酱，被他抢了。” “说啥我不能吃，上火，就是小气！” 天知道每次闻着秦知秋碗里那牛肉酱的香味，他有多馋。 不光他，不少单位的同事都厚着脸皮想找秦知秋要点牛肉酱，解解馋。 秦知秋护得跟个眼珠子似的，谁来都不好使。 还每天都往牛肉酱的瓶子上做记号，一点都不让人家动。 林见夏听得哭笑不得，一口答应下来。 “成，我回头给你多做几瓶。” 路建设开心的不行：“哎哟，那就太麻烦你了，走了，弟妹！” 他挥挥手，大步踏出医院。 林见夏转头回了秦知秋的病房，刚到病房门口。 就见秦简跟秦朗还有秦宝珠，站在门口，打开一条门缝，小心朝里头张望。 “干啥呢？怎么不进去？” 林见夏上前拍了秦简一把，秦简吓得魂儿都要没了。 “哎哟，妈，你属猫的？一点声儿都没有？” “我，我这不是怕吵到他吗？” “他，他真没事了？” 看到林见夏点点头，秦简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有些别扭。 “那，以后咋办？” “婚，还离吗？” 林见夏故意皱了皱眉：“那你觉着，还离吗？” 秦简抿了抿唇，绞尽脑汁。 “我觉得，要不，再缓缓？” “看着，他好像也不是无可救药。” “主要吧！这长相还行。” “也能挣钱，对你也可以。” “不然……” 秦简话没说完，边上的秦朗就噗嗤一笑。 “我就知道。” 秦简咬牙，推了他一把。 “你知道个屁，我说你一天到晚阴阳怪气个啥？” “难道，你想让爸妈离婚？让妈再给你找个后爸？” 秦朗掏了掏耳朵，无所谓耸耸肩。 “对我来说，都一个样。” 他没有继续说什么，拉着秦宝珠准备回家。 “我还得回学校，先走了！” 秦宝珠眼巴巴的看着林见夏，似乎不太想走。 林见夏拉着秦宝珠的手，让秦朗等会儿。 “我跟你们一块回去，换个衣服，炖点汤过来。” 说完，她又扭头看向秦简。 这次，不用她交待，秦简立马拍着胸膛。 “妈，你回去，我在这儿照顾就行。” 本来说好昨儿个他跟妈一人守半夜的，结果他一觉睡到早上。 路伯伯他们都来了，自己才醒。 今天，可得让妈妈回去好好休息才行。 林见夏笑了笑：“好，那我先回去了。” 到了医院门口，老远就见自家那三轮车停在外头。 秦朗解释了一嘴：“我蹬着车带宝珠儿过来的，怕宝珠遇到人多的地儿害怕……” 林见夏看着这个比秦简矮不少的二儿子，他聪明，体贴，细心。 除了性子有点歪，其他没得挑。 “我家小朗真棒！” 秦朗翻了个白眼，拉着秦宝珠上了三轮车。 “少来，我不是秦简那猪脑子，这一套对我没用。” 林见夏也不在意他这态度，蹬着三轮车回了家。 “我夸我儿子，不需要有没有用。” “坐好咯，回家！” 春风和煦，阳光明媚。 连风，都透着几分甜蜜的气息。 家？真是个温暖的字眼。 可惜，跟他无关。 秦朗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握着秦宝珠的手紧了紧。 秦宝珠不明所以，但龙凤胎之间的心灵感应，让她察觉到。 她二哥，现在心情很不好。 很快回了家，林见夏从三轮车上下来。 梁攀娣刚好从屋里出来，看到她像是见了鬼一样。 “你，你没死？” 第118章 可真看到秦知秋醒来了，那话就说不出来了 林见夏没好气瞥了梁攀娣一眼，推着三轮车进了家门。 “你都没死，我急什么？别找晦气！” 梁攀娣心虚，不敢再说什么，转头快步回了家。 妈的，那小子不顶用啊？ 那么大一把杀猪刀，就算没捅死林见夏。 把她弄个残废也行啊？现在看看，她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林见夏好像不知道是她告的密。 不然，又没她好果子吃了。 梁攀娣决定，这几天先避避风头。 秦朗从三轮车上下来，看着梁攀娣家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 “小朗，你跟珠珠儿先进屋。” “我去买点菜回来，今天来不及做猪肉脯了。” “给你弄点麻辣鱼块带学校去，成不？” 秦朗嗯了一声，带着秦宝珠回了房间。 听到林见夏的声音，李菊花从隔壁跑了过来。 “哎哟，见夏，你没事儿吧？” 她左左右右看了一遍，确认林见夏没伤着，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了看四周，又压低了声音。 “你家秦同志受伤的事儿，我没跟别人说。” 这事儿，就她跟她家那口子知道。 主要是她家那口子送秦朗两兄妹去医院，无意瞧见了。 路同志说了，秦同志身份特殊。 他的身体状况，不能泄露。 本来他们两口子也不是个多话的，加上跟林见夏关系这么好，自然会守口如瓶。 “我跟几个婶子说，你去拉布头从坡上摔下来了。” “所以才没回来，待会儿别说漏嘴了。” 林见夏感激的点点头：“成，那你先带着她们忙活着。” “我去一趟菜市场。” 林见夏去菜市场买了一只老母鸡，买了点新鲜猪肉又买了一条大草鱼。 赶回家已经是下午了，她顾不得喘口气，拎着东西准备进厨房。 王三泰从隔壁院子跑过来，有些局促的看着林见夏。 “林同志，我来帮你吧！” 林见夏想起秦朗说过，这两天加工厂的午饭都是王三泰做的。 秦简也说，那天多亏王三泰来报信。 不然，他们肯定赶不过去救她。 看着这个比秦简大不了两岁的小伙儿，林见夏把鸡和鱼递给他。 “小王同志，谢谢你。” “会杀鸡杀鱼吗？” 王三泰忙不迭点头：“会，你要放心，我来做都成。” “以前我爸给人做流水席，我跟着他干了两年呢！” 不过后来爸走了，人家嫌弃他年纪小，不肯给他活儿干。 他又得养活妹妹，只能跟着虎皮在街上混。 运气好，挣个三两块，也心满意足了。 王三泰卷起袖子，拿着菜刀利落的抹了鸡脖子。 烧好开水把鸡毛褪了，又把鱼开膛破肚。 “林同志，这鱼是开边，还是剁成小块？” 林见夏挑眉轻笑：“剁个小块吧！” “成！” 王三泰利落几刀下去，鱼肉块大小均匀。 再冲洗一遍，和宰好的鸡一块拿进了厨房。 “林同志，我都干完了。” 他转身要走，却被林见夏叫住。 “等会儿……” 王三泰不明所以，转头看着她。 林见夏掏出两块钱，递过去。 “这两天你帮了大忙，这钱算你的工钱，你拿着。” 王三泰急忙摆手：“不，不用了。” “说起来，是该我感谢秦简才对。” “您就当我还人情，工钱就算了。” 林见夏皱了皱眉：“我听秦简说，你家还有个妹妹？” “不是得供妹妹读书？不需要钱？” 几句话，说的王三泰惭愧的低下头。 “要的，但一码归一码。” “这钱，我不能要。” 林见夏叹了口气，把钱放进王三泰手里。 “这钱是工钱，我可不要人做白工。” “传出去，人家会说我是黄世仁。” “你不要钱，以后就别来了。” 王三泰一愣，随后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林同志，你，你是说……” 以后，还要他来干活儿？ 那，那他不是就有工作了？ 林见夏看出王三泰心里所想，笑了笑。 “我看你活儿干得利落，正好我这儿需要一个做饭的人。” “每月三十块工资，年底跟婶子们一样有奖金。” “你要不嫌弃，明天正式上班？” 每月三十块钱的工资？都赶上人家正经工厂了。 王三泰简直被这天上掉的馅饼，给砸晕了。 “不嫌弃不嫌弃，我明天一早就来。” “别说一顿了，就是一天三餐我也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 林见夏放缓了神色，摆了摆手。 “以后兴许真要你做三餐，但现在不用。” “早点回去，明天好好上班。” 王三泰重重点了点头，拿着钱转身跑了。 到门口的时候，还抹了把眼泪。 “你对谁都这么烂好心？” 林见夏回头，就见秦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站在那，眼神冰冷。 “那不是烂好心，是觉得能帮的时候帮一把。” 林见夏看着秦朗笑了笑，语气柔和的不像话。 “这样，我家孩子要是在外头遇到困难，也有人能帮一把。” “互帮互助嘛！” 对此，秦朗嗤之以鼻。 “呵！” 这世上落井下石的人多了去了，几个是雪中送炭的？ 林见夏也一把年纪了，怎么就不长脑子？ 秦朗冷嘲讽的勾唇，转身进了房间。 林见夏无奈的叹了口气，回了厨房开始做饭。 鸡汤炖上，鱼块先用小火焙干。 再用热油爆香姜蒜末，把鱼块放进去翻炒，撒上一把辣椒面。 那香辣味儿绝了，不说下饭。 光嘴当零食吃，也是很好的。 等鱼块冷了，装进罐头瓶里盖紧。 怕秦朗在学校不够吃，林见夏又给炒了个榨菜肉丝。 这会儿鸡汤也炖好了，她把鸡汤盛进保温桶。 看了看时间，准备去医院。 “小朗，珠珠儿，吃饭了。” “你们先吃，我去医院送饭。” “吃完了等我会儿，我送你回学校。” 秦朗带着秦宝珠进了厨房，灶台上的碗里装着两个大鸡腿，还有一大碗鸡汤。 香辣的鱼块，喷香的榨菜肉丝，为了营养均衡，还有一道青菜。 两兄妹光是看着，就觉得胃口大开。 这两天林见夏没在家，他们都没好好吃饭。 —————— 这会儿在医院病房，秦知秋已经醒了。 秦简坐在床边，两父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谁也没开口说话，尴尬的沉默在病房里弥漫开。 秦简咬了咬唇，本来吧！他是想着，等秦知秋醒来了。 一定好好跟他道个歉，解除以前的误会。 可真看到秦知秋醒来了，那话就说不出来了。 秦简看了看去，目光落在秦知秋干裂出血的嘴唇上。 既然不能言语道歉，那就用行动来表示吧！ “你渴不？喝点水？” 他倒了一杯开水，递到秦知秋眼皮子底下。 “喝吧！” 秦知秋看看那热气腾腾的开水，又看看秦简。 “喝不了。” 第119章 没关系，可以慢慢教 秦简看着秦知秋那样，恍然大悟。 “哦，我扶你起来。” 他一手端着水，一手搂着秦知秋的肩膀，用力把人往上一抬。 一下扯动了秦知秋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啊，我忘了！” 秦简懊悔，赶紧松开了秦知秋。 就这样，秦知秋又狠狠摔回了病床上。 伤口再次遭受重创，秦简手里的开水没端稳，泼了一大半在秦知秋身上。 “秦……简。” 秦知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秦简手忙脚乱，把杯子放下，又用袖子去蹭秦知秋的衣服。 “我，我真不是故意报复你！” “那，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事儿啊！” 秦知秋微微皱眉，深吸了一口气。 “我自己来，给我，弄一件干净衣服！” 正好病床边还有干净的病号服，秦简拿过来，准备给秦知秋换上。 “要不，还是我来吧？” “万一你伤口崩开了，腰子掉出来咋办？” 听医生说，那一刀挺严重的。 秦简就脑补了一出，秦知秋被开膛破肚。 内脏哗啦啦掉一地的景象。 秦知秋眉头忍不住跳了跳，咬紧牙关，扶着床边的栏杆一点一点挪着坐起来。 “人的叫肾脏，猪的才叫腰子。” “而且，肾脏长在后头，真掉出来，你爸就成两截了！” “没事儿，我可以自己来。” 秦知秋缓缓解开衣扣，用稍微能动的左侧使劲儿。 把衣服拉下来，慢腾腾套了上去。 秦简就在病床边，看着秦知秋胸口和腹部缠着的一圈圈的纱布。 里面还有隐隐浸透出的血迹，心里一个咯噔。 这么重的伤，秦知秋连疼都没喊过。 想到他脑子里长过的东西，秦简忍不住问出声。 “那会儿，疼吗？” 他指了指脑袋。 秦知秋微微一顿，不以为然道。 “忘了！” 忘了好，忘了就没那么疼了吧？ 秦简心里觉得好受了些，看秦知秋还坐着不动。 “你……” 他一拍脑袋，想到什么。 “要尿尿？” 接着，从病床底下掏出个夜壶。 “用这个。” 虽然秦知秋住的特护病房里有厕所，但医生建议他现在得卧床休息。 最好不要挪动，所以吃喝拉撒都尽量在病床上解决。 “你尿吧！我不看你！” 秦简善解人意的背过身去，还捏住了鼻子。 “都是大老爷们，不用害臊！” 秦知秋实在没忍住，咬了咬牙。 “秦简，你给我出去！” 得，还是个要面子的老爷们。 秦简耸了耸肩，转身往外走。 “成，那你尿完了叫我……” 关上门，秦简守在外头。 好半晌，才听里头传来秦知秋的声音。 “可以进来了。” 秦简回到病房，准备去把夜壶洗了。 结果一看，里头是空的。 他不由皱眉，狐疑的掀了掀被子。 “你，尿床上了？” 秦知秋捏了捏眉心：“我去了厕所。” “啥？” 秦简张大了嘴，看看厕所到病床的距离。 “你不要命了？万一伤口真裂开咋办？” “而且，你不疼吗？” 秦知秋听出秦简话里的关心，难得和缓了神色。 “还行！” 比起当年脑瘤做复健的时候，好太多了。 这点疼，他能忍受。 两父子再次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地步，病房里一片寂静。 好在，病房门被推开。 林见夏拎着饭盒，快步进门。 “饿坏了吧？先吃点。” 林见夏把鸡汤拿出来晾凉，又把给秦简带的饭菜放好。 示意他先吃，自己帮秦知秋把病床摇起来。 “你伤口还疼吗？自己可以喝吗？还是我帮你？” 秦简坐下，刚准备说秦知秋能自己来。 就听秦知秋面不改色，虚弱的咳了一声。 “疼得厉害，麻烦了。” 秦简夹着那块麻辣鱼块，都差点掉地上。 林见夏没看见，点点头。 端起鸡汤，拿出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秦知秋嘴边。 “这几天你得静养，不要扯动了伤口。”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跟我说。” “别不好意思，知道不？” 秦知秋点点头：“好的。” “你吃了吗？” 林见夏摇摇头：“还没，顾不上。” “待会儿回去送秦朗，随便吃几口就行。” 秦知秋一听，握住了林见夏拿勺子的手。 “我自己慢慢喝，你先回去吃饭。” 林见夏皱眉：“那怎么行？万一伤口……” 一旁的秦简实在忍不住，怕再听下去，会揭穿他爸“虚弱”的真相。 主动站起身来。 “妈，我回去吧！” “送完秦朗，直接在家吃。” “明天一早，我再来换班！” 林见夏一想觉得也行，把三轮车锁头的钥匙交给秦简。 “那你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晚上带珠珠儿刷完牙再睡。” 秦简点点头，临出门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知秋。 “妈，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林见夏不由好笑：“这孩子，我难道还会磋磨你爸不成？回吧！” 秦简一噎，不，我是希望你能早点发现他的真面目。 秦简走后，秦知秋只顾自的喝着汤。 林见夏见他不需要帮忙，也就把剩下的饭菜都吃完了。 看着病床上换下来的病号服，她不由感叹。 “我家壮壮长大了，都能照顾人了。” “趁着这段时间，你养身体。” “好好跟他培养培养下父子感情，知道不？” 秦知秋一顿，似乎有些为难。 培养父子感情？这似乎是个难题。 林见夏知道秦知秋的苦恼，劝道。 “我知道你不会，但你可以学，可以多看看别人家的爸爸，是怎么当的。” 秦知秋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听他说，是跟着一个远房亲戚长大的。 人家保证了他的吃穿，在情感这方面，就疏忽了些。 所以，他才养成了现在这样冷淡的性子。 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孩子，都没办法正常表露需求。 没关系，可以慢慢教。 “嗯，我会好好学。” 林见夏把饭盒洗干净，打了热水，给秦知秋擦了把脸。 顺道去护士站借了一张陪护床，支在边上。 “晚上有啥事就叫我。” 现在还早，但这几天林见夏都没休息好。 索性关了灯，拉着被子躺了下来。 “睡吧！” 没多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秦知秋微微侧身，看着近在咫尺的林见夏。 薄唇微微挑起，满眼温柔。 他伸出手，轻轻描绘着林见夏的面部轮廓。 十年了，他终于再一次靠近了他的太阳！ —————— 秦简回了家，本想送秦朗去学校。 可秦朗都懒得搭理他，直接背着书包拎着东西出了门。 在外头似乎遇到了巷子里的婶子，十分有礼貌的问了好。 “张婶子，我去学校了，下周见。” 自然，又惹得张婶子一阵夸赞。 “哎哟，好好，秦家这二小子可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这样的话秦简听多了，早已麻木了。 他吃完饭，洗了碗。 又给秦宝珠烧水洗澡，等秦宝珠洗完澡。 他把两人的脏衣服洗干净，这才进屋给秦宝珠念故事。 没多会儿，秦宝珠扯了个哈欠，秦简适时关了灯。 巷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大伙儿都睡下了。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外头跑进来，往梁攀娣家门上糊了些什么。 接着，几只蝙蝠闻着味儿就来了。 咚咚咚，狠狠撞在门上。 第120章 你比猪聪明 梁攀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头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还以为是段小虎又逃学回来了，骂骂咧咧下楼开门。 “臭小子，一天天的不学好，你干脆别上学了。” “跟你爸去杀猪，还能挣点钱补贴家用……” 走到外头，猛的打开门。 一阵夜风吹过，外头空空如也。 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梁攀娣一怔，还以为自己刚才是做梦。 重新关上门，扭头蹭蹭蹭的上了楼。 刚躺下，就听外头又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这次，梁攀娣很确定不是幻觉。 她再次起身，快步下楼往外走。 “谁家的混小子找老娘的晦气？被老娘抓到不揍死你。” 再次拉开门，外头还是没人。 梁攀娣探头看了看，巷子里都关了灯。 这个点，大伙儿都睡着了。 回过神来的梁攀娣，这会儿有点害怕了。 “谁，谁？” 虽然喊破除封建迷信这么多年，但大半夜的遇到这事儿。 搁谁心里，不发毛啊？ 梁攀娣咬咬牙，重新关上了门。 她没上楼，就守在门后。 没过一会儿，那熟悉的咚咚咚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她一把打开门：“老娘还抓不到你？” 可门外依旧没人，梁攀娣顿时吓软了腿，转头就往外跑。 一个没注意，踢到了外头的石头，重重摔在地上。 疼得她眼前发黑，梁攀娣哎哟叫唤了一声。 昏过去之前，就见一个人影慢慢靠近。 手里拿着一块砖头，重重砸在了她腿上。 “啊……” 梁攀娣一声惨叫，那人影飞快跑远。 “来人啊！” 梁攀娣用最后一丝力气叫了一声，才昏死过去。 小黄听到动静，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巷子里的人被吵醒，骂骂咧咧翻了个身继续睡着了。 秦朗听着巷子里渐渐安静下来，探头从院子里看了一眼。 见梁攀娣跟头死猪一样躺在地上，嘲讽的勾了勾唇。 他才不是帮林见夏报仇，就是看不惯梁攀娣告密的行径。 再加上段小虎一直对他的欺负，一次还回去罢了。 所以借口东西忘了拿，偷偷从学校请假回了家。 巷子里的人可都是看着他去学校的，想破头也想不到他身上来。 门上糊的是黄鳝血，蝙蝠闻着血腥味就会冲过去。 门一开，蝙蝠就飞走了。 这是他从一本杂书上看到的法子，本来只想吓唬吓唬梁攀娣。 结果她自己摔了，呵呵，她干了那么多坏事。 让她断一条腿，消停消停。 不过，秦朗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血迹。 总不能这样回学校，被人看见，还以为他杀人了。 他四处看了看，发现屋檐下有衣服。 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准备换上。 刚抬手拿下衣服，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秦简从里头揉着眼睛走出来，那一刻，秦朗觉得呼吸都停住了。 生怕被秦简发现，一动不敢动，像是个木头人。 好在，秦简只是低着头去了院子另一头的厕所。 秦朗松了一口气，飞快换好衣服。 拿着弄脏的衣服，悄悄翻过院墙跑了出去。 等秦简从厕所出来，忽然想到什么。 抬眼看去，就见挂着秦朗衣服的衣架在摇摇晃晃。 他顿了顿神，狐疑的看了眼黑漆漆的天。 摇摇头，回了房间…… —————— 第二天天没亮，巷子里早起的人才发现了昏死在外头，浑身是血的梁攀娣。 吓得惨叫一声，惊醒了不少人。 大伙儿手忙脚乱，把梁攀娣送进了医院。 接着，又叫来了派出所的警察。 警察同志四处查看后，发现门上的不是人血。 是黄鳝血，估摸着是谁弄的恶作剧。 而医院也很快传来消息，梁攀娣是摔断了腿，没死。 从现场的痕迹看，梁攀娣应该是不小心摔的。 秦简昨儿个睡得还不错，并不知道外头的事儿。 还是一早李菊花过来，跟他唠了一嘴。 还叮嘱他，这几天晚上关好门。 别被坏人闯进来了，顺道骂了一嘴梁攀娣活该！ 秦简拿过早饭，谢过了李菊花的好意。 他拿着早饭进屋，就见院子里落了几滴血。 不由想到什么，皱了皱眉。 一抬头，就见秦宝珠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肉包子。 秦简笑了笑，上前拿出肉包子塞进秦宝珠嘴里。 “来，吃！” 吃完早饭，秦简把秦宝珠塞进小三轮车。 蹬着去了绵市第一医院，进了秦知秋的病房。 就见林见夏已经醒了，正给秦知秋擦脸。 秦知秋脸色仍旧有点苍白，但精神头已经比昨天好多了。 秦简拉着秦宝珠进门，把小米粥和肉包子放在床边的桌上。 “妈，你吃点，放着我来！” 秦宝珠也拉了拉林见夏的衣摆，拿出一个肉包子，塞进她嘴里。 “好，吃！” 林见夏把毛巾递给秦简，坐在病床边吃起了肉包子。 “那我就歇会儿？” 秦简拿着毛巾，使劲儿往秦知秋脸上搓。 那力道，简直要把秦知秋的脸皮搓下来。 秦知秋疼的咬牙，但在林见夏面前也不好说什么。 洗完脸，秦简大手一挥，让林见夏先带秦宝珠回家。 白天他在这守着，绝对没问题。 而林见夏也想到，头花加工厂那边这几天要出新头花的款式了。 还有靳商同志那边的头花，也得赶紧寄过去。 这边有秦简，应该没问题。 她拉着秦宝珠的手，准备回家。 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两父子。 “记住我的话！” 好好学当爸爸，好好跟孩子相处。 两父子同时点头，难得的有默契。 林见夏走后，病房里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秦简想了想，主动开口。 “你要不，出去转转？” 秦知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觉得有些为难。 但想到昨天林见夏的交待，要学着好好做一个父亲，好好跟儿子相处。 咬了咬牙，忍着疼坐起身。 “好！” 他作势要下床，却被秦简一把按住。 “等会儿……” 秦简跑去护士站，借了一个轮椅回来。 气喘吁吁把秦知秋扶着坐好，这才推着往外走。 “谁让你自己走了？真的是，你当我真是猪？” 秦知秋觉得好笑，想了想，夸道。 “你比猪聪明。”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嘴。 “真的！” 秦简：“……” 虽然你在夸我，可我并没有感到很开心。 总觉得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第121章 所以，秦知秋是怎么知道的? 秦简是看着今天天气不错，想着推秦知秋去医院后头的小花园透透气。 谁知到了小花园才发现，人不少。 都是些出来晒太阳的，还有不少小孩。 大人在陪着玩，秦简怕小孩横冲直撞伤到秦知秋。 特意找到了靠近花台的地方，避开那些孩子。 秦简把秦知秋安置好，又想起没给拿水。 “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秦简走后，秦知秋百无聊赖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平时他眼里只有工作数据，除此之外就是林见夏。 对于其他人，他从来不在意。 但这一看，还真叫他看出了点兴趣。 左边是个在打吊水的孩子，看着五六岁，哭得撕心裂肺。 奶奶举着吊瓶，妈妈哄着。 可不顶事儿，孩子一点都不给面儿，嚎得跟杀猪一样。 这时，一个男同志走过来，一把抱起那孩子坐在了自己肩膀上。 “来，坐爸爸大马，咱别哭了昂。” “等打完吊水，身体好了，爸爸天天让你坐大马。” 孩子果然不哭了，抹了把眼泪鼻涕，往他爹头上一蹭，高兴大喊。 “我要坐大马，大马快跑。” 那男同志当真跑了两步，哄的孩子哈哈大笑。 秦知秋微微挑眉，这就是当爸的哄孩子？ 他想了想，让一米六几的秦简，坐在他脖子上的可行性？ 不行，有点怪。 要是秦简把眼泪鼻涕蹭他脑袋上，他会忍不住揍出五里地。 又看看右边，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手臂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 哼哼唧唧的靠在他爸背上，撒着娇。 “爸爸，我是不是特别勇敢？都没哭哭呢！” 当爸爸的颠了颠背上的孩子，憨厚一笑。 “可不是？我儿子最勇敢了。” “等出院了，爸给你买大骨头吃。” “好好补补，这手臂一下就长好了！” 孩子点点头，搂紧了爸爸的脖子。 “嗯，我就知道我爸对我最好了。” 秦知秋又皱了皱眉，他实在无法想象秦简说这话的样儿。 这也不行。 正苦恼，就见一个两岁的小胖墩跌跌撞撞往前跑。 忽然摔了个跤，趴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一个男同志跑上前。 并没有直接把小胖墩抱起来，而是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张开了双手，鼓励道。 “别跑，来，爸爸抱。” 小胖墩抽抽搭搭了几声，当真扶着地摇摇晃晃站起来。 快步跑过去，一头冲进了爸爸怀里。 那一刻，他所有的委屈都得到了释放，哭得越发厉害了。 当爸爸的却笑着抱起小胖墩，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我儿子真棒，走，爸给你买糖吃。” 秦知秋眼前一亮，觉得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可以借鉴。 不管是从身体还是语言，都不是很难接受。 他扶着轮椅，摇摇晃晃站起身。 老远，就见秦简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 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张开了双手。 “壮壮，来，爸爸……” 秦简一怔，活像是白天见了鬼。 站在那，一动不动。 良久，才给出了个提议。 “你，要不去看看脑袋？” 秦知秋：“……” 算了，还是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他慢腾腾坐回轮椅，挺直了脊背。 “外头有点冷，回去吧？” ———————— 林见夏回家后，又恢复了以往的忙碌。 不过如今做饭这些杂活儿都被王三泰分担了，她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加工厂里头。 回去后，立马设计出了十来个头花的花样。 这种东西就是要更新换代快，时刻保持不重样，大家才乐意花钱买。 把新设计出来的花样做好样品，放在生产车间给婶子们照着做。 婶子们见林见夏回来了，还担心的问她被摔倒的地儿还疼不疼。 林见夏自然是打了个哈哈，随后糊弄了过去。 至于秦知秋受伤的事儿，也没传出来。 虽然那天大伙儿都知道秦知秋回来过，但他工作忙。 时常见不着人，回来了又去了单位，这个解释合理也没人怀疑。 然后就听婶子们说，梁攀娣摔了的事儿。 她还有些奇怪，怎么会这么巧。 不过并没往心里去，毕竟她还没有同情心泛滥到去关心梁攀娣的地步。 上午忙完，中午吃完午饭，林见夏又把这几天堆积的头花给靳商同志寄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了。 因为跟婶子们商量了，大家一致决定愿意留在加工厂长期干。 林见夏就跟她们签了个手写的合同，工资按月发放。 其他奖金什么的，都写了上去。 每个婶子一人一份，有的婶子不识字，但家里是有识字的人。 目的，也是为了给她们吃颗定心丸，以后才能好好干。 等婶子们下了班，她才抽空把晚饭做好，熬了点骨头汤，锁上门去了医院。 只是，去跟秦简换班的时候。 秦简的脸色有点古怪，临走还特意小声叮嘱了一嘴。 “妈，他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多多观察一下……” 林见夏看了看秦知秋，他神色如常。 脸上除了平静，就是平静。 而且看秦简的样子，也不像是吵架了的样儿。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秦简走后，林见夏把汤递给秦知秋，好奇问了嘴。 “今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秦知秋的手一顿，也没隐瞒。 “试图拉近父子关系，失败了。” 而且，秦简那样子，好像还挺嫌弃。 虽然，他也觉得有点恶心。 但看人家父子，不是都这样相处的？ 林见夏还以为是两人又起了什么摩擦，耐心道。 “这事儿急不来，你得先让秦简理解你！” 秦知秋喝了一口汤，点点头。 “好，我继续努力！” 他把保温桶里的肉骨头捞出来，放在饭盒里。 “这个你吃了！你以前最爱吃的。” 林见夏笑了笑：“那是小时候的事儿了，都多少年没啃过了？” 一来是被爸妈接回首都后，家里难得炖一次肉骨头。 就算偶尔炖了，那也是大哥二哥的，没她的份儿。 二来也是怕爸妈嫌弃她啃骨头的样儿不好看，不敢。 但当年跟着老太太在苏州的时候，老太太时不时给人帮忙做点缝补的活计。 挣点工钱，全买了肉骨头给她补身子。 她让给老太太吃，老太太却说牙口不好，吃不了。 看她啃得满嘴流油，老太太总会咧开一嘴大白牙。 高兴的夸赞。 “我家囡囡吃得真好！” 那会儿她忘了，老太太连炒蚕豆都嚼得动。 怎么可能咬不动炖烂了的肉骨头，无非就是想让她多吃点罢了。 后来下乡后，肉骨头这种稀罕玩意儿，林见夏更是没吃过。 跟秦知秋结婚后，当时条件有限，她也没买过。 所以，秦知秋是怎么知道的？ 林见夏猛的抬头，狐疑的看着他。 “你咋知道我爱吃这玩意儿？” 第122章 不然，就让派出所把他抓进去吃枪子! 秦知秋微微皱眉，看了林见夏一眼。 “你果然忘了……” 不知怎的，他的眼里居然还有几分委屈。 也不等林见夏再问什么，就被护士进来打断。 护士推着秦知秋去做检查，等秦知秋回来，林见夏也忘了这事儿。 —————— 第二天一早秦简来换班，给秦知秋带了早饭。 秦宝珠拿着一朵黄色的迎春花，走到病床边，轻轻放在了秦知秋手里。 秦知秋觉得心里头暖暖的，忍不住弯了眉眼，摸了摸秦宝珠的头。 “谢谢珠珠儿送的花，爸爸很喜欢。” 秦简轻咳了一声，把保温盒放在一旁的桌上。 “我给你买了点瘦肉汤，医生说你可以吃。” 接着，又转头看向林见夏。 “妈，你带宝珠儿回去吧！这儿交给我没问题。” 啥事儿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他今天绝对不会再犯错误。 林见夏点了点头，拉着秦宝珠往外走。 “珠珠儿，走咯，咱们回家。” 秦宝珠冲着秦知秋摆摆手，欢快的跟着林见夏走了出去。 秦简笨拙的摇起了病床，给秦知秋垫了两个枕头靠着。 又打开保温桶，递给秦知秋。 “那个，我也是第一次做……第一次买。” “你尝尝？不好喝就放那我喝。” “反正，待会儿我妈也会给你送午饭。” 秦知秋接过瘦肉汤，上头黑漆漆飘着一层油光。 散发着诡异的味道，他眉头微微一紧。 看着秦简满脸紧张，心念一动。 尝了一口，味道就怎么说呢？ 像是喝了一口腥味十足的涮锅水。 “怎么？不好喝？” 秦简连忙要去抢保温桶。 秦知秋却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手。 “不，很好喝！” 满满的，孝顺的味道。 秦简明显松了一口气，看着秦知秋大口大口把瘦肉汤喝完。 接过空了的保温桶，特有成就感的放好。 “你喜欢，我明天继续给你做！” 秦知秋一怔，神色有些僵硬。 “倒也不用，那么辛苦！” 秦简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我发现我不光有做头花的天分，还挺有做饭的天分。” “你不是还要在家休养一阵儿？你的病号餐，我包了！” 秦知秋不好打击他好大儿的积极性，只能转移话题。 “今天天气不错？” 要不出去看看？继续学习一下别人是怎么当爸爸的？ 秦简明白秦知秋的意思，推来了轮椅。 两父子去了小花园晒太阳，昨儿个打吊瓶那小孩今天也在那。 坐在他爸爸肩头，缠着他爸爸给他讲故事。 “我要听，哪吒闹海，快讲快讲。” “好好，爸给你讲……” 秦简一低头，就见秦知秋满脸认真的模样。 不由顿了顿，试探问道。 “你喜欢听故事？不如，我给你讲？” 他觉着，自己的故事讲得也挺不错的。 宝珠每次都听得睡着了！ 秦知秋想到什么，抬手示意秦简坐下。 “不如，我给你讲？” 当了秦知秋这么多年儿子，他是第一次知道秦知秋会讲故事。 秦简抱着怀疑的心态，坐在了边上的长椅上。 秦知秋轻启薄唇，开启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从前，有个小孩，两岁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 “由年迈的爷爷抚养到六岁，爷爷也去世了。” “从那天起，他就辗转被亲戚抚养。” “人家说他是丧门星，克死了爸妈和爷爷。” “留他在家，总会招来祸端。” “也是因为这样，每次家里有点什么事，都会赖在他身上。” “再找借口把他送走，就这样，到了十岁那年。” “他被送到了苏州的表爷爷家，表爷爷是个性情冷漠的人。” “很少说话，但会给他吃饱饭，病了也会带他去医院。” “虽然总不跟他说话，也没个笑脸。” “但那也比跟着其他亲戚的日子，好过太多。” “刚到苏州时，他总被表爷爷家的孙辈们欺负。” “被巷子里的孩子们联合针对，揍，骂。” “可他因为太瘦小，根本没办法反抗。” “直到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女英雄。” “女英雄不光帮他打跑坏孩子，还会带他回家吃饭。” “教他怎么保护自己，坚强起来。” “对他来说，那段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日子之一。” “他下定决心，长大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女英雄！” 秦简听得挺认真，忍不住问道。 “我看录像厅里的录像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那他许了吗？” “还有，那女英雄是谁呢？叫啥名儿？” 秦知秋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故作高深。 “后头的故事不适合小孩子听，故事说完了，回去吧！” 他说完，也不管秦简，自顾自的推着轮椅走了。 秦简垂头丧气的跟在后头，气得牙痒痒。 “有头没尾的，还不如我自己说呢！” ———————— 一晃就到了星期五，林见夏忙完加工厂的事儿。 看着时间还早，准备去接秦朗回家。 谁知道刚出门，就见秦朗自己拎着东西回来了。 林见夏还奇怪，这个点就放学了？ “小朗，你逃学了？” 秦朗自顾自把东西拎进院子。 “没有，今天下午学校大扫除，我做完卫生就回来了。” 他一手拉着秦宝珠，温和的笑了笑。 “宝珠儿，想二哥了没有？” 秦宝珠连忙点头：“想！” 秦朗揉了揉她的头发：“二哥也想你，走，给你讲故事去。” 林见夏看着两兄妹那亲热的样儿，觉得挺欣慰。 又有些发愁，什么时候两个小子的关系也能这么好？ 三轮车都推出来了，她想着干脆把秦简先接回来。 待会儿一家子吃完晚饭，再去医院给秦知秋送饭顺道把人接回家。 今天早上医生查房的时候跟她说了，秦知秋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 可以接回家，好好休养就行。 晚上避开点巷子里的人，免得他们背地里说些有的没的。 谁知道，还没等出门，就见秦简也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些生活用品啥的，见到林见夏嘿嘿一笑。 走上前，低声说。 “妈，他说今晚回来住。” “让我把东西先拿回来，免得你两头跑受累。” 得她跟秦知秋倒是想到一块去了，林见夏有些好笑。 “那行。” 她跟秦简一块又把三轮车推了回去，等到要收拾屋子的时候。 就有些犯了难，他们这边的小院就两间房。 一间她跟珠珠儿住着，一间秦简和秦朗两兄弟住着。 以前秦知秋回来，都是睡客厅。 现在他受了伤，总不好还让他睡客厅吧？ 林见夏想了想，试探的看着秦简。 “要不，你将就着跟小朗挤一段日子？” “让珠珠儿睡你的床，你爸睡我屋，我睡客厅！” “不成！” 秦朗冷下脸，直接拒绝。 “我不想跟他睡。” 秦简气笑了：“矮子精，你以为我想和你睡？” 但家里的情况就摆在眼前，他总不能让林见夏真睡客厅。 “这样，妈，你跟宝珠儿睡我们的屋。” “秦朗反正一个星期就回来两天，让他先跟秦知秋睡两天。” “我睡客厅，晚上还能帮着照顾下他。” “回头我把后头杂物间收拾一下，放张床进去也能睡！” 林见夏觉得，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那，成吧！” “我先去做饭，待会儿去接你爸回家。” 正说着，就听外头传来砰砰砰的拍门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梁攀娣撕心裂肺的干嚎。 “大伙儿来评评理哦，秦家这小子丧良心。” “大晚上的吓唬我，还差点把我弄死。” “他家却当啥事儿都没发生，就算有街道主任撑腰，也不能这么不干人事儿吧？” “赔钱，赔我医药费还有生活费啥的。” “不然，我就让派出所把你家的小子抓进去吃枪子！” 第123章 咱们一家，也算是团圆了! 梁攀娣跟段小虎挡在秦家门口，跟两尊门神似的。 这动静也引得巷子里的人都探头出来，看起了热闹。 不过，大部分都是帮着林见夏说话的。 “老段家的，这几天林同志都在医院。” “家里就两个孩子，你别欺负人了。” “就是，那天连警察同志都说了，是你自己摔的。” “这是看人家秦同志没在家，又想讹林同志呢？” “我说你，腿都断了，就不能消停点？” 梁攀娣气得一脸通红，拍着胸膛唾沫横飞。 “放你娘们的狗臭屁，一个个的都帮着这小蹄子说话？她给你们啥好处了？” “老娘不怕告诉你们，那天晚上，老娘亲眼看的真真的。” “就是秦家的小子，装神弄鬼敲我家的门。” “我摔倒后，他搬着砖头砸断了我的腿。” “他干完坏事，就跑回家了……” 当时虽然乌漆嘛黑，啥都没看清。 但那猴子一样的影子钻进秦家，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几天在医院花了不少钱，家底儿都空了。 可不得从林见夏手里挖点钱出来？补贴补贴！ 梁攀娣正说得唾沫横飞，林见夏猛的拉开门，从里头走出来。 “别没事儿就污蔑我家孩子，你信不信我撕了你这张臭嘴？” 梁攀娣没来由就有些发怵，赶紧拉了把身边的段小虎一把。 “小虎，上，给妈帮忙！” 段小虎叉着腰上前，就要动手的样儿。 “就你，欺负我妈啊？” “是不是真当我家没爷们？我告诉你，今儿个要是不把钱拿出来，我对你不客气。” 话音没落，就见秦简慢悠悠双手插兜，从林见夏身后走出来。 “我刚没听清，你说要对谁不客气来着？” 段小虎听着的腰杆，一下就塌了下去。 吓得赶紧躲回梁攀娣身后，干笑两声。 “没，没……” 梁攀娣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梗着脖子指着秦简大骂。 “臭小子，我知道你拳头硬。” “但你敲断我腿这事儿，绝对赖不掉。” “你要么就劝你妈给钱，要么就去吃枪子。” 秦简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你去，只管去报派出所。” “我没做过的事儿，我不认。” 他上前一步，冷冷看着梁攀娣。 “让开，挡我家路了。” 段小虎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背起梁攀娣就往家跑。 “妈，咱，咱还是先回家吧！” 他打又打不过秦简，要是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一顿，多丢脸？ “没用的东西！” 梁攀娣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推开段小虎。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咬了咬牙。 “去，给你爸和你姐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回来。” “我就不信了，咱家又不是没人。” “难不成，这点公道都讨不回来？” 梁攀娣刚才叫得有多厉害，这会儿就有多丢脸。 巷子里的人见怪不怪，摇了摇头，各自散了。 林见夏也没多想，叮嘱秦简在家照顾着弟弟妹妹。 自己先去医院，把秦知秋接回来。 秦简关好院门，慢慢走回房间。 看着一脸事不关己做着作业的秦朗，冷冷开口。 “矮子精，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秦朗抬起头，看了秦简一眼，意味不明。 “你要我说什么？” 他要是早知道被梁攀娣看见了，就直接一砖头把人砸死了。 失算了，才留下这么个祸患。 不过也不打紧，毕竟，大家怀疑不到他头上。 秦简看着秦朗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儿，气得牙齿咬得咯嘣响。 “行，你是好样的，有本事别求我……” 秦朗继续低头写作业：“你去做梦吧！” 天黑后，李菊花带着婶子们下了班。 巷子里的邻居们吃完晚饭，也都各自睡下了。 秦简把屋里收拾了一下，一直在院子门口等着。 没多会儿，就见林见夏骑着三轮车回来了。 他打开大门，帮着把三轮车推进来。 关上大门，才打开三轮车的门，帮忙把秦知秋扶了下来。 林见夏示意秦简把人扶进屋里，自己马不停蹄的进了厨房。 “壮壮，你照顾你爸，妈妈去做饭。” 时间来不及，林见夏怕饿着孩子们。 做了一道肉酱拌面，刚出院的时候，林见夏也问过医生了。 秦知秋现在能正常吃饭，只要不是过分辛辣就行。 半个月后，再去医院复查。 肉酱跟面条一块端进屋，秦简先给秦知秋夹了一碗面条。 又淋上几勺肉酱，然后撒上点葱花和黄瓜丝。 仔细拌好，才放在秦知秋跟前。 “来，趁热吃，我妈做的拌面可好吃了。” 秦知秋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勾了勾。 低下头，大口大口吃起来。 林见夏看着两父子相处的模样，虽然还有些生疏。 但，比以前融洽了不少。 她也夹了一碗面，仔细拌好，放在秦宝珠跟前。 “来，我家珠珠儿也吃。” 刚准备自己也坐下来吃，就见秦朗看着秦知秋和秦简。 眼底满是嘲讽。 “小朗？怎么不吃？要妈妈帮你拌吗？” 秦朗回过神，垂下眼眸，又是那副乖巧的模样。 “不用，妈妈，你自己吃吧！” “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这段时间，你太辛苦了。” 林见夏知道，秦朗又戴上了那副假面目。 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还是给秦朗拌好了面条。 “现在爸爸也回来了，咱们一家子，也算是团圆了。” 吃完了面条，秦知秋掏出那张被他重新粘好的全家福。 递给秦简，让他贴在客厅的相框里。 秦简看着小小的黑白照片里，自己胖嘟嘟的模样。 不由勾了勾唇。 “我小时候，确实被我妈养得挺好。” 这会儿看着这张全家福，已经全然没有了以往的抗拒。 他能从林见夏和秦知秋脸上，感受到幸福。 秦简把照片贴好，拍了把手。 “好了！” 忙完，一家子依次洗漱完，各自睡下了。 秦简洗完澡回来，却见秦朗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没好气走上前，踢了踢沙发脚。 “矮子精，别跟我抢地方，进去睡。” 秦朗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住头。 “别吵，我明天还要去补习，晚上睡不好没精神。” 秦简咬了咬牙，忍住了把秦简提溜起来扔出去的冲动。 转头，进了房间。 第124章 可他哪一点，比秦知秋强? 秦简跟秦知秋睡一张床，两人谁都没睡好。 十多年了，两父子干架干过不少。 唯独这亲近，是少之又少。 一早天刚亮，秦简就一咕噜爬起来。 出门，就见林见夏已经起来了。 正推着三轮车，准备出去。 “妈，一大早的，你去干啥去？” 秦简上前，准备帮忙。 林见夏比划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笑了笑。 “我去买点菜，顺道去一趟国营商场。” “家里这边你看着点，中午就跟婶子们一块吃。” “你爸不方便出门，你给他端进屋。” “对了，今天庆子应该会来。” “也别叫他做头花了，不差那点。” “叫上秦朗，一块给你们补习补习。” 秦简往屋里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那小子会听我的？一天天的就知道跟我作对。” 想到这儿，秦简烦躁的抓了抓脑袋。 “有时候，都不想管他了。” 林见夏知道秦简也是嘴硬心软，对这个弟弟。 心里是在意的不行，但嘴上从来不肯说句软话。 她从兜里掏出两颗糖，塞进秦简手里。 “他是你弟，你该说说，该教育教育。” “以后爸妈要是不在了，小朗跟珠珠儿就是你最亲的人。” “你爸这十年就是吃了这张嘴的亏，你可别学他。” “两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没啥说不通的，知道不？” 秦简看着手里那两颗糖，哭笑不得。 他妈还是把他当孩子一样哄啊！ 不过，林见夏的话，他到底是听进去了。 “嗯，我知道了！” “妈，你早去早回。” 林见夏推着三轮车出了门，秦简关好院门准备去厨房做早饭。 走上前，就见秦朗已经起床了。 洗漱完，背着那军绿色的书包，像是准备出门。 秦简不由站定，皱了皱眉。 “你要出去？妈说了……” 秦朗冷着脸，连头都没回。 “补习。” 秦简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深吸一口气。 没办法，爹妈给生的，再生气也不能锤死。 秦朗离开家后，并没有回学校。 而是坐上中巴车，去了绵市第一人民医院。 这个医院是绵市最好的医院，前段日子因为秦知秋在这儿住院。 他都没敢过来，这会儿秦知秋回家了。 他特意过来，抽了个血，验了个血型。 在医院走廊等到血型结果出来的时候，秦朗不安得厉害。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跟秦简的不一样。 王秋梅和张丹丹也隐晦提过这事儿，但因为秦知秋经常不在家。 没有追究到底，但他自己知道这里头的区别。 譬如，秦简很早就开始抽条长高。 而他现在依旧这么矮，还比如，秦简跟秦知秋长得那么像。 他却一点都不像秦知秋，这不科学。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那天他看过秦简的验血报告，秦简是a型血。 秦简是秦知秋的儿子这件事，毋庸置疑。 只要的血型跟秦简一样，那，那就说明他也是秦知秋的儿子。 秦朗搓着衣摆，有些紧张。 直到护士把结果单拿出来，叫了他的名字。 “秦朗？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秦朗几乎是飞跑过去，一把拿起检查单。 看到上面那个大大的b型血，他的脸一下变得煞白。 他的血型跟秦知秋不一样，跟秦简的也不一样。 他果然，不是秦知秋的儿子。 秦朗咬了咬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护士姐姐，这个血型结果，怎么看？” 护士正忙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医生值班室。 “小同志，你去问问里头的医生。” 秦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医生值班室。 一推门，就见一个女医生拎着包，准备往外走。 “医生同志，你好，我想找你看看这个检查单。” 秦朗有礼貌的上前，把手里的检查单递过去。 黄玉霞看了看手表，满脸不耐烦。 “看你也是学生，咋，不认字？” “上头写着b型血，行了，我要下班了。” 秦朗咬了咬唇，又跟过去一步。 “就是，我想问问，如果我是b型血。” “我哥是a型血……” 话没说完，就听黄玉霞噗嗤笑出声。 “你是b型血，你哥不能是a型血的。” “不如回去问问你妈，有没有给你找别的爸爸……” 最后那句话，彻底击垮了秦朗的心理防线。 他红了双眼，猛地推开黄玉霞。 “我可去你妈的吧！” 黄玉霞被推翻在地，哎哟叫唤了一声。 “哎哟，你这小子，找死呢？” 秦朗抹了一把眼泪，连检查单都顾不得拿，快步跑了出去。 他一口气跑出医院，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憋着一口气，一直跑一直跑。 直到，再也跑不动。 他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哽咽哭出声。 多年的怀疑成真，他，果然不是秦知秋的儿子。 这么多年，他为了不让人家闲话。 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发型，都努力学秦知秋的模样。 甚至为了更像秦知秋，还戴上了眼镜。 谁知道，一纸验血报告，将一切打回原形。 以前，他还能仗着自己学习成绩好，将当混混的秦简比下去。 但是现在，秦简开始变好。 跟秦知秋的关系也在渐渐化冻，以后他跟宝珠咋办？ 秦知秋可以再跟林见夏生别的孩子，他跟宝珠就是林见夏屈辱的见证。 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那，林见夏的姘头是谁？ 他跟宝珠血缘上的父亲是谁？这么多年，为什么抛下他跟宝珠不管？ 秦朗心底的阴暗越来越大，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不甘心，他要把那个姘头找出来。 秦朗定了定神，慢慢平静下来。 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国营商场附近。 这地儿离家不远，直接回去就行。 他刚从巷子里出来，就见林见夏跟一个男同志从国营商场后门走出来。 两人说说笑笑，很是亲昵的模样。 那男人看着四十多岁的样儿，十年前，也就三十左右。 秦朗皱了皱眉，就是那模样，实在太差了点。 难道，这就是林见夏当年的姘头？ 可他哪一点，比秦知秋强？ 第125章 哎哟喂，这家子可真是烂透了 林见夏今儿个来国营商场，是问问看上次的头花销量咋样。 结果一过来，就被姜民给拦下了。 好说歹说，非要她再给送一百个头花过来。 说是上次的头花一摆上柜台，就售卖一空。 连带着商场其他柜台的生意，也被拉动了。 虽然现在柜台招标还没开始，但姜民已经给林见夏都规划好了。 “林同志，回头你那柜台，我给你放在一楼最显眼的位置。” “保证，能吸引不少年轻同志过来。” 林见夏听到头花卖的不错，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没有那么轻易松口。 “姜经理，一百个怕是有点难。” “我家现在就那么多工人，前头人家定的货都还没做完。” “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不是？你放心，我这边的订单做完。” “能匀出来的，一定都给你送过来。” 她要是现在把头花都给送来了，回头万一国营商场变卦不租给她柜台咋办？ 先靠一部分头花吸引点顾客，回头她租下柜台了，大家自然都会过来。 姜民无奈，只能点点头。 “那好吧。” 林见夏转过身，准备回家。 一眼就看到了街对面的秦朗，不由好奇。 这个点，小朗怎么来这儿了？ 她跟姜民摆摆手，蹬着三轮车到了街对面。 “小朗，你怎么在这？” 秦朗面色平淡，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姜民进了国营商场。 “我路过，正好碰上你们。” “爸爸，知道这事儿吗？” 林见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摇摇头。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一点小事。” “他现在受伤需要休养，就别惊动他了。” 秦知秋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万一让他知道。 自己准备来国营商场租柜台，他肯定会想着帮忙。 秦朗听着林见夏的话，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你还真是替爸爸着想，还怕他经不住刺激？” 就是不知道，秦知秋要是知道输给了这养的老瓜菜，会不会被气死？ 林见夏觉着秦朗这语气有点怪，可一想他平时说话也是这样，夹枪带棒的。 没当一回事，指了指三轮车。 “回家不？一块？” 秦朗低着头进了三轮车，林见夏拐了个弯，蹬着车回了家。 到家后，秦简听到动静就跑过来打开门。 走上前，帮林见夏把三轮车往院子里推。 “妈，吃饭了不？我给你留了饭菜，热在锅里的。” 林见夏拍了把身上的灰，笑了笑。 “还没吃呢！我家大儿子真贴心。” 秦简骄傲的挺起胸膛：“可不？我跟那矮子精不一样。” “妈，我跟你说，他一早就跑出去了……” 正准备好好告秦朗一状，就见三轮车后头车厢的门打开。 秦朗冷着脸从上头走下来，瞥了秦简一眼。 “你几岁了？还这么喜欢告状？” 秦简被噎得不轻，但确实有点心虚。 不过很快就回过神，狐疑的皱起眉。 “你不是说去补习？怎么会跟妈一块回来？” “难道……” 秦朗心里一惊，生怕秦简察觉到什么。 秦简顿了顿，露出一副，你被我看穿的微笑。 “矮子精，你不是想趁着咱们都不在，去找妈撒娇吧？” 秦朗：“……” 有时候，还真不能高估秦简的智商。 他懒得多说，一把推开秦简进了屋。 马庆听到动静，从隔壁跑过来，看到林见夏脆生生打了个招呼。、 “见夏姨，你回来了？辛苦了！” 这孩子，嘴怪甜的。 林见夏笑了笑，招呼道。 “庆子，你吃了吗？” “作业做完了没有？” 马庆点点头，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我作业不会……” 说着，往屋里瞟了瞟。 林见夏明白马庆的意思，压低了些声音。 “你待会儿可以问问我家小朗。” 秦朗搬着凳子从屋里出来，冷声拒绝。 “不教，没空。” 他把凳子放在院子里，准备写作业。 秦宝珠也屁颠屁颠的搬了一把板凳，坐在他身边。 秦朗看着秦宝珠，温和的笑了笑。 “对了，还得跟我家宝珠儿补习。” “来，让二哥看看上次给你布置的作业做得咋样？” 马庆看着把他当空气的秦朗，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要不，还是算了吧？” 秦简看不过眼，咬了咬牙。 “矮子精，你啥意思？” “给人家讲个题能费你多大功夫？大不了，我给你钱。” 秦朗捏着笔的手一紧，没好气嗤笑一声。 “你有本事你教？没本事在那瞎嚷嚷啥？” “呵，我就不教，你打死我？” “你……” 秦简只要对上秦朗，嘴上就没占过便宜。 马庆见秦简生气了，赶紧拉住他。 “简哥，算了算了，他，他自己也得做作业。” 秦简咬牙，深吸一口气。 看向林见夏：“要不，你问问我妈？” 林见夏端着碗，飞快扒拉了两口饭。 “行，放那，我吃完……” 林见夏正狼吞虎咽，就听屋里传来秦知秋冷淡的声线。 “拿进来，我看看！” 马庆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问道。 “简哥，你爸，爸在家啊？” “我，我回家了。” 他以前见过简哥他爸一面，怎么说呢？ 那模样，那身高，活像是个黑脸阎王。 他，他怕啊！ 宁肯不做作业，被老师训一顿。 也不想让那黑脸阎王教他做作业。 不等秦简说什么，马庆一把打开院门冲了出去。 忽然，就听外头哎哟一声。 “臭小子，你瞎了啊？” 马庆似乎疼的不轻，也在叫唤。 “明明是你的自行车撞了我，咋还骂人呢？” 林见夏跟秦简听到动静，赶紧跑出去一看。 马庆被撞倒在地，边上有一滩罐头碎片。 他的右手刚好按在了上头，正往下滴血。 就在他跟前不远，一个女同志从自行车上跳下来。 没好气提了提地上的罐头，张嘴就要钱。 “你把我罐头撞坏了，有没有爹妈教啊？看你这德性，爹妈估摸着也好不到哪儿去。” “叫他们出来，赔钱。” 马庆打小没爸妈，最讨厌别人说他爸妈的不是。 当即又气又急，红了眼。 “我好好贴着墙边走的，你从外头横冲直撞。 我躲闪不及才被你撞翻的，罐头也是你自己打碎的。” “凭啥要我赔钱？该是你赔我医药费才是。” 黄玉霞气得跳脚，抬手就要给马庆一巴掌。 “好你个小子，今儿个我就替你爸妈好好教训教训你。” 没等巴掌落下，就被林见夏一把扣住了手腕。 “你爹妈就是这么教你颠倒黑白，欺负个孩子的？你也好意思？” 她一把甩开黄玉霞的手，示意秦简把马庆扶起来。 “壮壮，你先带庆子去看看伤。” “好。” 秦简狠狠瞪了黄玉霞一眼，扶着马庆走了。 马庆委屈极了，边走边摸眼泪。 “简哥，真不是我撞的她。” “我知道……” 黄玉霞见人走了，回过神来想追过去。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可秦简没搭理她，她气不打一处来。 转头又开始找林见夏的麻烦。 “你是他妈？那你赔钱。” 这女的，看着有点眼熟。 林见夏冷笑，呸了一声。 “我呸你娘个腿，赶紧滚。” 这人她记得，上回在医院时。 就是她说珠珠儿和壮壮有精神病，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林见夏从院子里抄起一把扫把，二话不说就朝黄玉霞身上招呼。 黄玉霞躲闪不及，挨了好几下。 疼的她又蹦又跳，直往梁攀娣家避。 “嘿，我说你这同志，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好，好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她蹦跶着，一抬头就看见了院子里的秦朗。 不等细想，就被林见夏连赶带揍跳进了梁攀娣家。 气喘吁吁躲进去，关上门才松了一口气。 段小虎看黄玉霞这狼狈样儿，不由好笑。 “表姨，你说你，惹她干啥？” 黄玉霞气得咬牙，一把推开段小虎。 “要不是你爸让我来看你妈，我会受这窝囊气？” “你妈人呢？死了没？” 段小虎摸了摸鼻子，识趣的没有吭声，指了指楼上。 黄玉霞骂骂咧咧上了楼，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梁攀娣。 忽然，一个咯噔。 “我想起那家子是谁了。” 一家两个神经病孩子，还有一个野种。 黄玉霞只觉得好笑：“哎哟喂，这家子可真是烂透了。” 第126章 这下，秦朗有把柄在他手里 床上的梁攀娣被黄玉霞那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哎哟，我说玉霞，你小点声，我都快吓死了。” “别腿没好，精神还出了毛病。” “到时候，可就得劳烦你一直照顾我呢！” 这话听得黄玉霞鬼火直冒，把手里的东西一扔。 “我说梁攀娣，你男人跟我是表兄妹。” “他张嘴求我帮忙来看看你，我看他的面儿跑这一趟。”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我可给你把丑话说在前头。” “今儿个，我可不是白来的。” “医药费，你得掏，不然以后别想找我帮忙。” 梁攀娣这会儿腿疼得厉害，又舍不得去大医院。 只能讨好的笑了笑，先哄着黄玉霞。 “玉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张嘴。” “就不会说话，你当我刚才放了个屁。” “别往心里去，你，你先来帮我看看，疼得厉害呢！” 黄玉霞冷哼一声，走上前敷衍的看了眼梁攀娣的腿。 “没事儿，骨头长的挺好，疼是正常的。” “我给你带了点止疼药，你吃下去就行了。” “一共五块钱呢！哼，也是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我才来一趟。” “不然你去问问，绵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出诊是个啥价格？” 黄玉霞把打碎的罐头，也算在了梁攀娣头上。 虽然是过期的罐头，但也是她一份心意。 要不是今天来看梁攀娣，也不会浪费不是？ 梁攀娣一听要五块钱，脸都黑了。 就这几颗药丸子，要那么多钱？ 这黄玉霞咋不去抢啊？谁不知道她这代班的值班医生。 当年都是靠她老公公托人情，才干上的。 好几年了，连个正都转不了。 听说人家医院的院长就等她公公咽气，好找借口把她开除呢！ 当然，这话梁攀娣不敢说。 她笑了笑，一把抢过药丸塞进枕头底下。 “钱等你表哥回来给你。” 见黄玉霞要发怒，她眼珠子一转，岔开了话题。 “对了，刚才听你骂骂咧咧，谁惹你了？” 这话又勾起了黄玉霞的火，没好气往边上一坐。 “别提了，你们斜对门住着一家什么人啊？” “我跟你说，上次她家那儿子闺女在医院看病。” “一个说是睡不着，一个说是不张嘴说话。” “找我看检查结果，我好心提醒她送精神病院去。” “结果她不领情，还对我不客气。” “这就算了，今儿个上午，你猜怎么着？” 黄玉霞顿了顿，讥讽一笑。 “她家另外一个儿子，去找我看检查结果。” “说是跟他哥血型不一样，那我当然告诉他。” “血型不一样，说明不是一个爹啊！” “结果那小崽子给我推了一跟头，我屁股都摔疼了。” “不然，早就过来了……” 后头的话，梁攀娣是没听进去。 她满脑子都是，秦家那小儿子，不是秦知秋的种。 这事儿，秦知秋知道不？ 肯定不知道啊！ 这些年，秦知秋不是把那小儿子当亲儿子一样养的？ 对，那小儿子不是跟那哑巴闺女是龙凤胎？ 好家伙，秦知秋亲生的就一个。 给人家养了两个野种啊！ 林见夏那贱蹄子，果然不是个安分的。 要不是现在腿断了，梁攀娣高低得去走街串巷把这事儿宣扬出去。 “那个，玉霞啊！” “你说对面那秦家小子不是他爹的种，有，有证据吗？” 黄玉霞一想，还真有。 “那小子把检查单落值班室了，我给扔垃圾桶里了。” 梁攀娣一听，急得直拍大腿。 “玉霞你糊涂啊，那可不是检查单，那是取款单啊！” 黄玉霞还以为梁攀娣疯了，皱眉站起身。 “你脑子有问题？去精神病院吧！” “检查单就检查单，还什么取款单？” 梁攀娣赶紧把秦家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又神神秘秘指了指那个头花加工厂。 “你别看就这点儿地儿，可赚钱了呢！” “咱是一家人，这事儿我才偷摸着跟你说。” “林见夏肯定不敢让秦知秋知道她在外头偷人了，咱们要是拿上证据去找她。” “你说，她得花多少钱，封住咱们的嘴啊？” 黄玉霞探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对面的院子里。 忙活得正热闹，那一袋袋的头花往外搬。 她想起，最近医院里不少小护士都买过这样的头花。 说是现在绵市的流行款式，有钱都买不着呢！ 她心里头动了动：“那我回去找找那验血单？” “到时候，咱两三七分，你三，我七。” 梁攀娣脸色一变：“哪儿有这么分的？最多五五。” 黄玉霞没好气笑了笑：“消息是我告诉你的，检查单也要我去找。” “我没说二八你就偷着乐吧！五五？你脑袋坏掉了？” “就三成，爱要不要。” 反正现在她都知道了，回头自己拿着检查单去找林见夏要钱，也不是不可能。 她公公这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医院院长话里话外都透着要让她回家照顾公公的意思。 可她心里清楚的很，什么照顾公公？ 就是想把她清退，她才没那么蠢。 不过呢！要是能在被清退之前挣上一笔，也是不错的。 梁攀娣见黄玉霞要走，不由急了，咬了咬牙。 “成，就七三。” 黄玉霞十分满意，点了点头。 “你在家等着，我去把检查单找了带过来。” “到时候，你去要钱。” 她也没那么蠢，这事儿由梁攀娣出面，到时候也怪不到她头上。 黄玉霞一开门，贴在门口的段小虎摔了进来。 吓了她一大跳：“哎哟，臭小子，你要死啊？” “躲这儿干啥呢？” 段小虎揉着腿，挤出一个笑。 “表姨，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 “你要去医院吗？我送你一段路吧？” 黄玉霞看着段小虎那一身肥肉，倒是没拒绝。 “也行，你这身板确实需要多运动运动。” 段小虎跟黄玉霞出了门，蹬着自行车，把黄玉霞送到了医院。 值班室的垃圾桶被倒得干干净净，黄玉霞忍着臭味，在医院后头的垃圾车里翻找了半天。 总算是找到了那张检查单，也是运气好。 她回值班室的时候，无意发现了写着秦简名字的检查单。 当即大喜，把两张检查单收好。 正准备去给梁攀娣，却被院长给叫住了。 她没办法，只能把东西交给段小虎带回去。 段小虎走出医院，打开那两张检查单看了看，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下，秦朗有把柄在他手里。 看他怎么拿捏那小子！ 第127章 又为什么，在那么多年后，才找到她? 段小虎拿着检查单回了家，交给了梁攀娣。 “妈，秦朗当真不是秦知秋的种？” 梁攀娣把检查单收好，急忙示意段小虎小点声。 “妈就是要拿这检查单打林见夏一个措手不及，可不能叫别人听了去。” “要是让林见夏先知道了，不就有防范了？” “你也别把这事儿张扬出去，免得到时候咱们啥都捞不着。” 主要是在林见夏手里吃过好几次亏，梁攀娣才不得不谨慎一点。 想着等自家男人和闺女回来，一块干这大事。 段小虎敷衍的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跟别人乱说的……” 他就是想到了一个，让秦简不痛快的法子。 —————— 到了周日下午，秦朗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学校。 林见夏一大早就起来，买了好多菜。 给秦朗做了一些猪肉脯，还有牛肉酱啥的。 天气渐渐变热，她还给秦朗做了两件棉的短袖放进袋子里。 “小朗，衣服在学校不好洗，就带回家。” “如果东西不够吃，就让老师给家里打个电话。” “到时候，妈让你哥送过去。” 秦简在边上没好气接了一嘴：“我才不给矮子精送东西……” 这两天矮子精都不给他们补课，还对他视而不见。 真不知道又哪儿犯了病！ “不用！” 秦朗罕见的没有跟秦简斗嘴，冷冷的越过他。 进屋揉了揉秦宝珠的脑袋，温和道。 “宝珠，二哥去上学了，在家乖乖等二哥回来，知道不？” 秦宝珠乖巧的点点头，给秦朗兜里塞了两颗水果糖。 妈妈知道她跟二哥不能吃奶糖，所以每次都给她买的水果糖。 二哥不吃，但她会把糖留下来偷偷塞给二哥。 秦朗看着这个唯一的妹妹，眼神柔软了不少。 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乎他。 他定定神，转身拎着东西走了。 秦简看着秦朗的背影消失在院子外，不由皱眉。 “这小子是吃错药了？怎么不装好儿子了？” 以前秦朗可是最乐意在秦知秋跟前，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这两天在家，都不怎么搭理秦知秋了。 真是，奇了怪了。 林见夏也觉着有些不对，叮嘱秦简。 “壮壮，你平时没事儿，多去学校周围转悠转悠。” “看看是不是有人欺负小朗，回来记得告诉妈妈。” “还有，小朗应该快期中考试了。” “可能压力有点大，你这段时间让着他点。” 秦简想了想，点点头：“成！” 虽然是个矮子精，但也只能是个被他欺负的矮子精。 念着他小小年纪跳级上初中，压力肯定不小。 他这个做大哥的，让着点就让着点吧！又不会少一块肉！ —————— 秦朗回学校了，家里好像安静了一些。 晚上吃完晚饭，两个孩子先洗完了澡。 秦简自觉的带着秦宝珠去了房间，给她说故事哄她睡觉。 林见夏趁着难得有空，多做了几个头花的花样出来。 想了想，又画了几套衣服的款式。 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先给珠珠儿做几件。 月光洒落一地，巷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林见夏坐在客厅，正聚精会神，一抬头就见屋里的秦知秋扶着墙壁，慢悠悠走出来。 他这几天能下地走一走了，但怕被人看见。 白天一般都在房间里待着，也就晚上没人的时候，才能出来透透气。 林见夏急忙把手头的东西放下，扶着秦知秋坐好。 “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不？” 秦知秋摇摇头：“还好，忍得住。”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那几张纸上。 “你要做衣服？布料什么的，够用吗？” 林见夏笑了笑：“布料厂那边没给我松口，我以后再去慢慢磨。” “不过，现在也不准备大量投产。” “就是先做几件给珠珠儿穿，我好久没做衣服了。” “怕手生了，做出来的不好看。” 秦知秋点了点那几张画纸，神色温柔。 “怎么会？你可是外婆一手带出来的徒弟。” 林见夏看着秦知秋，着实有些好奇。 “我以前就想问你，老太太跟你什么关系？” “为什么，老太太会跟咱两拉这个红线？” 夜深人静，气氛温柔，最适合谈心。 秦知秋也不再隐瞒，拉着林见夏的手放在掌心。 “不是外婆拉的红线，是我求来的。” “你还记得，以前在苏州的时候，外婆家隔壁那个总被欺负的小孩吗？” 林见夏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 “你说，那根细细的豆芽菜，是你？” 她简直不敢相信，蹭的一下站起身，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秦知秋。 “这些年，你吃了多少猪饲料才长成这样？” 她记得当年那小豆芽才到她肩膀，听说是隔壁那家的远房亲戚。 没了爸妈，爷爷也不在了。 其他亲戚为着他家留下的几个钱，把他踢皮球一样，一家养几天。 最后，才被隔壁那家的爷爷接到了苏州。 许是因为失去亲人，加上颠沛流离的日子过久了。 小豆芽格外沉默，总是静静的待在角落，不细看都发现不了。 对于那家的孩子来说，小豆芽就是他们欺负的对象。 不光自己欺负，还叫上巷子里其他孩子一块欺负小豆芽为乐。 那时的她因为被老太太的大骨棒养得及其壮实，又听多了英雄救美的故事。 正义感爆棚，再遇到小豆芽被欺负的时候。 以一双拳头，揍退了那些孩子。 并把小豆芽归入了她自己的阵营，警告那些孩子再也不许欺负他。 三不五时也会带着小豆芽回家，改善一下伙食。 老太太虽然自己过得也不宽裕，但也总会把小豆芽当自家孩子待。 有啥好吃的，都会给他留一份。 只是没几年，隔壁爷爷过世了。 他家儿子儿媳不愿再留着小豆芽，她本来都跟老太太说好。 把小豆芽接到她家一块养着，就当她多个弟弟。 谁知道没等老太太去说情，隔壁就把小豆芽送走了。 此后多年，一直到老太太过世，她都没见过小豆芽。 自己回首都那些年，过的也不好。 久了，就把那颗伶仃的小豆芽忘记在了记忆的长河中。 谁知道，那颗小豆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不光不再需要她照顾，反而还能成为她的依靠。 为她遮风挡雨，与她生儿育女。 “你……” 林见夏嘴唇抖了抖，似乎想问问秦知秋是什么时候收到的老太太的信。 又为什么，在那么多年后，才找到她？ 第128章 你家那丧良心的东西，在金家湾杀害了两条人命呢! 秦知秋看出林见夏心中所想，叹了一口气。 拉着她坐下，缓声开口。 “那封信兜兜转转，经历了3年，才到我手上.” “我收到信才知道你回了首都，等我处理好一切，准备接你回家。” “结果却得知，你下了乡。” “我费了点功夫，才在绵市找到你。” “当时确实怕你再跑了，所以才提出了结婚。” 唐突了点，但确是他觉得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当年那个慈祥的老太太，在生命最后关头。 一心记挂着她的外孙女，托尽了所有她能托的关系。 请求大家务必帮忙照顾一二，可是人走茶凉。 老一辈的人有心无力，年轻一辈的根本就不会管这些。 许是没能得到回应，走投无路的老太太才想起。 当年那个吃过她家饭的小男娃，听说也在首都。 老太太实在没办法，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寄出那封信。 信中老太太言辞恳切，不求其他。 只求若是有一天，她的宝贝囡囡实在过不下去。 请小男娃给个能遮雨的屋子，给囡囡一口热乎饭。 她的囡囡很聪明，很能干，不会给人添麻烦的。 最后的最后，老太太实在没有能拿得出手感谢的。 只能写到，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报答。 请你务必，务必，帮帮我的囡囡。 “见夏，外婆真的特别特别的爱你！” 林见夏眼眶发红，重重点头。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她深吸一口气，抽了抽鼻子。 “等忙过这一阵，我们回苏州老宅看看吧？” 如果可以，她想把老宅买下来。 那里，有她最幸福的记忆。 “好！” 林见夏擦了把眼泪，站起身来。 “你进屋去，我给你烧水擦擦身子。” “别乱动，不然到时候伤口又扯裂了。” 现在天还不算热，秦知秋的身体也没办法洗澡。 不过，她知道，秦知秋是个爱干净的。 每天都会偷摸叫秦简打水，帮忙擦身子。 秦简给珠珠儿讲故事去了，今天就她来吧！ 秦知秋扶着墙壁，慢慢走回了房间。 很快，水烧好了。 林见夏兑好温度，拎着进了屋。 秦知秋已经脱下了上衣，缠在身上的纱布也已经解开。 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肌肉轮廓十分分明。 那道伤口已经结痂，从胸腔下，一直蔓延到腹部。 虽然没有鲜血淋漓的触目惊心，但也能瞥见当初的凶险。 林见夏看着心里有些揪揪的，赶紧让秦知秋躺好。 “你别乱动，我给你擦擦。” 她拧干毛巾，轻轻擦过秦知秋的胸口。 最后，才擦到伤口附近。 “当时，挺疼吧？” 秦知秋轻笑出声：“没有，只是庆幸。” “还好这一刀，没落到你跟秦简身上。” “不然，我得疯！” 林见夏手下顿了顿，越发放缓了动作。 似乎怕秦知秋疼，一边擦一边轻轻的吹了吹。 “下次，别那么冲动了！” 明明吹出来的是凉悠悠的气息，可是落在伤口上。 却变得滚烫起来，那股子热意一路蔓延往下…… 秦知秋瞬间觉得，有些难耐。 “见夏……” 他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沙哑。 “嗯？疼？我再轻点？” 秦知秋一把拉住林见夏，咬了咬牙。 “不是伤口疼，是……” 林见夏的嘴比她的脑瓜子更快，脱口而出。 “你不是不行吗？” 秦知秋一愣，似乎在想这个流言到底是哪儿传出来的。 “谁说的？” 林见夏皱了皱眉，翻起了旧账。 “那会儿咱两刚结婚，你跟个和尚一样。” “要不是喝多了，我都得不了手！” 秦知秋想到往事，胸腔震动，闷笑出声。 “没有，那会儿是因为。” “他们说有辐射，怕影响到你。” 那两次，实在没忍住。 然后，就多了三个孩子。 这十多年过去，他已经从一线到了二线。 上次还特意问过，不会影响到身边的人。 林见夏看着秦知秋那诱人的身子，说心里没想法，那是假的。 但是，她深吸一口气。 一本正经的抽出自己的手，背过身去。 “还是不行……” “医生交待过，你最少三个月不能进行剧烈运动。” “早点休息吧！” 林见夏端着水出了门，还不忘叫秦简一声。 “壮壮，早点睡。” 秦简早已哄睡了秦宝珠，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 来到秦知秋屋里，看着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秦知秋，摇了摇头。 “啧，你真不行……” 他都有眼力见到这地步了，秦知秋就在那盖被睡觉？ 再这样下去，他啥时候才能跟妈拉近关系？ 孩子都三了，就没见过比他们更规矩的小夫妻。 人家爸妈都会亲个嘴，他们两倒好，连个小手都没见拉过！ 秦知秋冷着脸，背过身去。 “睡觉！” ———————————— 一早，林见夏还没起床，就听隔壁一阵闹腾。 “谁让你们进我家的？这是我家，滚，都给我滚出去。” 这是，张丹丹的声音？ 林见夏皱眉，赶紧爬起身。 见秦宝珠还没醒，找了点棉花塞住她的耳朵。 又去屋里喊了秦简一声，让他看着秦宝珠。 这才出门，去了隔壁。 一过去，就见张丹丹在院子里撒泼打滚。 她身上穿着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脸上青青紫紫不少伤。 看得出，她这段日子过得并不好。 她还想往屋里冲，却被李菊花和几个婶子挡在外头。 “这院子你家天宝卖给林同志了，有他签字的证明，也过了户头的。” “你在这闹事也没用，赶紧走。” 张丹丹咬牙切齿，抓起一把土扔了过去。 “你们放屁，天宝说过会等我回来的，咋会把这院子卖给林见夏？” “我不信，你们让天宝自己来跟我说。” 看着，她还不知道张天宝已经死了的事儿。 张丹丹一扭头，就见林见夏站在那。 阳光下，她的皮肤白的发光，头发剪短柔软的垂在耳侧。 乌黑的眼，殷红的唇。 漂亮得跟电视里的明星一样，相比之下，她就像是街头的乞丐。 愤怒，嫉妒，一起涌上张丹丹的脑子。 她咬牙，蹭的站起身指着林见夏就骂。 “贱人，你把我家天宝怎么了？” 林见夏满脸可怜的看着张丹丹：“张天宝死了，因为一直没等到你送的救命钱。” “他不得不把院子卖给我，要是你早点回来，没准他还能留一条命。” 张丹丹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使劲儿摇头。 “不，不可能！” 她想到什么，双眼通红怒视着林见夏。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家秦朗杀了天宝。” “你家那丧良心的东西，在金家湾杀害了两条人命呢！” 第129章 她要以牙还牙，让林见夏也尝尝这滋味儿 张丹丹的话，叫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纷纷不可置信的看向林见夏，似乎在询问真假。 林见夏冷笑一声，一把揪着张丹丹的头发，把人往外拖。 “我告诉你，你家张天宝是被混子捅死的。” “别什么事儿，都往我家孩子身上泼脏水。” “走，跟我去派出所！” 张丹丹一听要去派出所，吓得一把推开林见夏。 “我不去……” 也不顾被揪下的一撮头发，跌跌撞撞跑出了巷子。 她是偷摸着背着那老鳏夫跑出来的，万一去了派出所被送回去咋办？ 那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可不想再过了。 林见夏见张丹丹跑了，皱了皱眉。 还是先去了一趟派出所，说明了一下情况。 自然是希望派出所的警察同志，能把张丹丹抓过来教育一通，不能让这样的流言蜚语传开。 可对这事儿，派出所也没办法。 嘴长在人家张丹丹身上，没凭没据，他们也不好把人咋样。 除非这事儿确实有人报案，他们才能介入调查，不然也就只能口头警告几句。 就为了几句口头争执，去大张旗鼓的抓人，那也不现实。 派出所要忙的事儿太多，分不出警力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林见夏没办法，只能先回了家。 天气暖和起来，秦简正蹲在院子里给秦宝珠扎风筝。 见林见夏回来，还好奇问了嘴。 “妈，刚才外头闹腾啥呢？” 林见夏叹了一口气：“张丹丹回来了，想找咱家麻烦呢！” 她不好当着秦宝珠的面，提金家湾的事儿。 怕又勾起孩子，关于金家湾痛苦的回忆。 “没事儿，你们玩你们的。” 她一转头，就见梁攀娣拄着个拐，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断了腿也不安分，林见夏皱了皱眉。 转头去了头花加工厂，给工作的婶子们提了一嘴今天这事儿。 让她们别放心上，也别把这事儿往外传。 她家秦朗她自己了解，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婶子们连忙保证，绝对不会胡说八道。 林见夏放心了些，招呼大家继续工作。 等到了晚上，四处都静了下来。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四处躲躲藏藏，不知道从谁家菜园子里扒拉了一下。 似乎想找点能吃的，可惜这都快到夏天了。 菜园子里连萝卜都没有，都是些菜苗子，那玩意儿又不能生吃。 张丹丹捂着饿瘪了的肚子，气得一脚把那菜苗子都踢翻过去。 忽然，一颗石头砸过来。 砸在她脑袋上，张丹丹一惊，警惕的看看四周。 “谁？” “我。” 张丹丹听着这声儿耳熟，转身一看。 见梁攀娣靠在墙角，手里还拄着个拐，也不知道蹲那多久了。 张丹丹想到以前跟梁攀娣的不对付，还以为她是来看笑话的。 “你这老贱婆子要干啥？别以为我会怕你。” 梁攀娣一改以前对张丹丹的冷嘲热讽，叹了口气。 “丹丹啊，你这孩子咋变成这样了？” “咱两呢，以前不对付归不对付。” “但一个巷子住了这么久，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 “见你受苦，我就跟看我自家闺女受苦一样难受。” “想想你妈和你弟也不在了，你爸那丧良心的只顾自己快活，都不管你。” “现在连家都没了，真是可怜啊！” 几句话，说的张丹丹想哭。 倒是对梁攀娣，没了那么大的敌意。 “所以，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我身上可没啥能让你惦记的了。” 梁攀娣拄着拐，一瘸一拐的走上前。 “说啥傻话呢？我是那号人吗？” “看你饿成这样，走，上我家，给你做个红糖荷包蛋吃。” 张丹丹确实是饿极了，咬咬牙，大着胆子跟梁攀娣回了家。 梁攀娣也确实说话算话，给张丹丹煮了一个红糖荷包蛋。 一个大大的汤碗里头，飘着一颗孤零零的荷包蛋。 红糖放的少，水放得太多，都快变成清水了。 就这，梁攀娣都觉得肉疼。 端给张丹丹之前，还倒了一碗红糖水出来。 “来，丹丹，先吃……” 张丹丹顾不得烫，一口把荷包蛋吞了进去。 烫得龇牙咧嘴，又吹了吹，把那一碗汤水喝下去。 肚里勉强有了点东西，她抹了把嘴看向梁攀娣。 “谢谢啊！等以后我有钱了，再把这颗蛋还给你。” 梁攀娣摆摆手：“邻里邻居的，这点事算啥？” “对了，丹丹，你现在也没个落脚的地儿吧？” “要不，先在我家住两天？” 张丹丹这会儿也放下心来，当即就要往楼上走。 “成，那我先上去睡了。” 这人，还真是给个梯子就往上爬。 梁攀娣赶紧叫住张丹丹，问道。 “那啥，我想问问秦朗那小子的事儿。” “你坐这儿，跟我说说？” “我咋听说，他不是秦知秋的种啊？” “要真是秦知秋的种，那他杀人这事儿，秦知秋不可能不管啊？” 今天张丹丹在下头闹事的时候，她听得真真的。 本以为秦朗不是秦家孩子就已经够叫人吃惊的了，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还杀人了。 她一想，把柄捏的越多，就越好找林见夏要钱。 所以才不顾断腿的疼，急忙出门找张丹丹。 这不，人找到了带回家，到时候还有大用处呢！ 张丹丹一愣，随后想到什么。 “这事儿，我妈以前说过。” “秦家那两个小的，好像是才八个月就出生了。” “那会儿我妈还嘀咕了一嘴，算算日子秦知秋那段时间压根没在家。” “后头林见夏出院时，跟人说是早产。” “但，谁知道呢？” “世上也没这么巧的事儿，对吧？” 结合那血型检查单来说，确实是没那么巧的事儿。 梁攀娣一喜，拉了张丹丹一把。 “丹丹啊！我是看你被林见夏吭得厉害。” “所以呢！这儿有个让你报仇的机会，你要不要？” 张丹丹咬牙：“说，只要能把林见夏按死，我啥都听你的。” 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林见夏害的。 要不是林见夏回来，她这会儿恐怕已经是秦知秋的媳妇了。 好吃好喝好日子过着，哪儿会像现在这样？ 家破人亡！ 她要以牙还牙，让林见夏也尝尝这滋味儿。 第130章 我真的挺恨你的 第二天一早，梁攀娣家就钻出一个人。 鬼鬼祟祟找到巷子口几个碎嘴子，把秦朗杀人的事儿说了出来。 那几个碎嘴子听得一惊一乍，还不时往秦家看。 说完了，张丹丹故意后怕的拍了拍胸膛。 “你们听听就成，别说是我说的。” “回头一个不好，她家那二小子可会要我的命的……” 说完，张丹丹故意出了巷子，绕了一大圈偷摸着回了梁攀娣的家。 这两天，她都这样干。 很快，几条巷子里的人都知道。 秦家这边出了个杀人犯，还一杀杀了两。 一时间，大伙儿都害怕的不行。 有胆大的，还偷摸着问到秦家，跑上门想看看杀人犯长是啥样？ 想着记牢了样子，让自家孩子离远点。 很快，林见夏就觉出了不对劲。 这两天巷子里的人明显多了不少，他们住的这条巷子又不是啥主要干道。 没理由大伙儿都往这儿来，而且附近的邻居对她家的态度也明显变了。 一早秦简出门买早饭，跟人打个招呼，都把人吓得半死。 慌忙抱着孩子进了家门，砰的一下关上门。 更有的来她家探头探脑往里看，还问她家二儿子在家不？ 中午，林见夏去头花加工厂吃饭。 现在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是跟加工厂的婶子们一块吃的。 秦简给秦宝珠和秦知秋把饭菜端回家，林见夏则是坐在桌边，跟大家一块吃。 吃饭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有几个婶子欲言又止。 那偷偷摸摸的神情，藏都藏不住。 林见夏皱了皱眉，放下筷子。 “怎么了？有啥事直说。” 那几个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推出了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婶子出面。 “那个，林老板啊！” “我，我家男人不让我继续在这干了。” “你，你能不能把工钱结给我？” 有了一个起头的，剩下的两个婶子也都跟着点头。 “是，咱们也一块，都给结清了吧？” 林见夏没有生气，只是多问了一句。 “结清工钱的事儿好说，不过你们突然说要走，总得给我个理由。” “好歹让我把重新招到的人顶上再说。” 为首的粟幺妹咬了咬牙，站起身来。 “林老板，你可不能这么为难咱们。” “咱们把话说明了吧！你家二小子杀了人，咱们都害怕。” “万一哪天他犯了混，把咱们都杀了咋办？” “有命挣你家的工钱，也得有命花才是。” 前几天张丹丹来闹上一场，她们也没当一回事。 可最近说的人越来越多，还有鼻子有眼的。 说亲眼看见秦朗杀人，哎哟喂，那血溅得老高。 听得多了，她们自然就信了几分。 这不，一早过来，她们几个就商量好了，不想干了。 不等林见夏说什么，李菊花就拍着桌子站起来。 “我说你们几个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人家外头咋传你们就咋信了？” “那秦家二小子平时斯斯文文，多有礼貌一孩子？” “就他那身板，说杀人你们也信？” 一旁其他几个婶子也听不过去，也帮忙说了几嘴。 “你们几个别糊涂，林老板家的情况你们还不清楚吗？” “就说以前秦简那孩子被传的多难听？现在看不也照样是个好孩子？” “再说，林老板这儿给这么高的工资，年底还有奖金，你们现在不干，以后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粟幺妹被骂得面红耳赤，也跟着呛了起来。 “如果那小子没杀人，为啥这么多人说？” “林老板不让咱们说，倒是有本事去堵人家的嘴啊？” “反正今儿个我把话放这儿，这活儿我不干了，工钱一分不能少了我的。” 李菊花气得咬牙，还想说什么。 林见夏一抬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没啥好说的了。” “但当初我们可是签订合同了的，一切按照合同上来。” “工钱我不少你们的，但不能说不干就不干。” “工厂离职也得提前一个月打报告呢！我这就算你们今天打离职报告。” “下个月这时候，不管我招没招到人，都让你们走。” 粟幺妹想了想，比划了五。 “不成，最多五天，多一天我都怕被杀了。” 其他两个跟她一块的婶子，也纷纷点头。 “对，就五天，一天都不多。” “你要是不同意，咱们就去闹。” 林见夏一脸平静：“行，五天！” 心不在她这儿的人，留也留不住。 吃完了饭，林见夏照旧布置好生产任务。 从生产车间出来，她又跟李菊花交待了一通。 这几天，她恐怕得出去一趟。 加工厂的事儿，就让李菊花帮忙盯着点。 李菊花拍着胸膛保证，一定会把这事儿办好，让林见夏放心。 从加工厂回家，林见夏先给靳商打了个电话。 “靳商同志，这次的头花，我亲自送过去。” “当然，也有点事儿，想请您帮帮忙……” 挂断电话，就见秦知秋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给林见夏倒了一杯水，语气十分平静的问道。 “要出远门？” 林见夏捏了捏眉心，点点头。 “说闲话的太多，怕到时候影响到小朗。” “当初是我跟他去的金家湾，这事儿，还真只能我自己跑一趟。” 她抬起头，看着院子里正带着秦宝珠放风筝的秦简。 “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照顾孩子，能行吗？” 秦知秋笑了笑，示意林见夏放心。 “没问题，这不，趁这个机会，跟三个孩子拉近一下感情吗？” 林见夏想了想，叮嘱道。 “秦朗马上要期中考试了，这些破事我不想让他知道。” “待会儿我去一趟学校，跟他们老师说一说。” “让秦朗这个星期留在学校补课，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秦知秋点了点图：“好！” 林见夏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又跟秦简叮嘱。 “壮壮，妈妈得出差一趟，你在家照顾珠珠儿和你爸，行吗？” 秦简拍了拍胸膛，一本正经道。 “尊敬的林同志，你只管去忙工作。” “我会照顾好家里，一切有我，你只管放心。” 林见夏被逗得好笑，眉头总算是舒展了些。 秦知秋帮忙给她找人买好了最早一班去安市的车票，就是今天晚上。 林见夏看着还有时间，先去了一趟前进中学。 她找到秦朗的班主任韩兵，提出这个星期让秦朗在学校补课。 原因，她隐晦提了一嘴是因为家里的事儿。 怕秦朗受到影响，韩兵表示理解。 这次的期中考试是整个市里的统考，排名跟初三总考挂钩。 他还想秦朗考个市一高，当然不想秦朗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影响了成绩。 跟韩兵通了气，林见夏想着也跟秦朗说一声。 问过秦朗在后操场，她直奔后操场。 老远，就见秦朗慢悠悠往外走。 “小朗。” 林见夏叫了秦朗一声，快步上前。 刚要抬头，去摸摸秦朗的脑袋。 “妈妈有点事想跟你说，这次的期中考试挺重要的。” “这个星期你留在学校补习，等考完了，妈妈好好奖励奖励你。” 秦朗满脸厌恶的避开林见夏的手，咬唇怒视着她。 “你知道吗？林见夏。” “我真的挺恨你的！” 第131章 以后见了他，记得躲远点知道不? 秦朗小小的身板剧烈的颤动着，眼底翻涌着汹涌的怒意。 林见夏看的有些心惊，想要上前一步。 “小朗，发生了什么事？” “你可以跟妈妈说，妈妈……” 秦朗一把推开林见夏，咬牙怒吼。 “滚开！不要你管。” “我宁愿，你已经死了……” 说完，他看都不看林见夏，大步跑回了教学楼。 林见夏僵在原地，眼眶有些发红。 良久，才抽了抽鼻子。 她告诉自己，没事儿的。 毕竟和孩子中间隔了十年，愤怒，怨恨，都是该有的情绪。 她是妈妈，如果她都没办法包容自己的孩子。 又指望谁去包容他呢？ 林见夏抹了把眼角，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离开前，她又去找了韩兵一趟。 给了他二十块钱。 “韩老师，这十块是麻烦你帮忙贴补一下我家小朗的生活。” “另外十块钱，你拿给他做零花钱，看他想买点啥就买点啥。” 韩兵急忙摆手：“哎哟，这可不行，太多了太多了。” 一个肉菜都才一两块钱呢！十块钱能吃好几顿了。 林见夏苦笑，把钱放在办公桌上。 “不多，韩老师，我家小朗年纪小，就麻烦你多费费心了。” 林见夏鞠了个躬，转身走出办公室。 韩兵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只能把钱先收着。 下午上完课，韩兵特意把秦朗叫出教室。 拿出那二十块钱，递给他。 “秦朗啊！这是你妈妈留下来的。” “老师不能拿这钱，你自己拿着到时候买点肉菜补补身体。” “多余的，回家交给家长，知道不？” 秦朗点了点头，毫不客气接过钱。 “知道了！” 韩兵顿了顿，又继续道。 “你妈妈担心你年纪小被欺负，如果在学校遇到什么人欺负你。” “一定要记得跟妈妈和老师说，知道吗？” 秦朗抬头，看着已经走到楼梯口的段小虎。 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后操场见。 他面无表情：“知道。” 这冷淡的态度，叫韩兵都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了，。 想了想，还是接着道。 “这周，你留下来补课的事儿……” “韩老师。” 秦朗一口打断他的话，卷起袖子。 “我的手好像伤到骨头了，我这周得去医院看看，就不留下补课了。” 韩兵一眼看到秦朗手上的青紫，吓了一跳。 “哎哟，什么时候伤的？这么严重？” “你，你跟你妈说了吗？” 秦朗叹了一口气：“没事儿，回家我再好好跟她说。” 韩兵也担心秦朗出事，只能点头。 “那行，那明天你下午就直接去医院。” 秦朗点了点头，不给韩兵再絮叨的机会。 快步走远，下了楼。 到了后操场，他看着灌木丛后那几个身影，心里头咯噔一下。 不由，放缓了脚步。 可走得再慢，这点路也很快就走到头了。 段小虎抽了一口烟，看到了秦朗，赶紧招手。 “快来快来，咱们刚才还说到你呢！” 秦朗走上前，被段小虎一把拉过去，按着跪在地上。 “小野种，你说咱们今天该咋玩呢？” “啧，你这身板又不抗揍。” “挨个几拳几脚，我都怕你断气。” “你说你要是像你哥多好？怎么揍都行。” “哎哟，瞧我这脑袋，怎么忘了？” “你跟你哥都不是一个爹，咋像得起来？” 段小虎一边说，一边拧了把秦朗的胳膊。 疼的秦朗浑身直颤，却一声不吭。 小狼崽子这点骨气，像极了秦简。 段小虎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脚把人踹开。 “看你就晦气……” 其他几个男同学哈哈大笑。 “虎哥，你这是在他哥那受的气，从他身上讨回来呢？” “要不，你让这小野种弄点农药，把他哥药死算了，反正也怪不到你头上。” 段小虎轻嗤一声：“他也配当我的出气筒？我这是让他提前适应一下呢！” “万一他哥知道他是个野种，只会比我揍得更狠。” “小野种，你也知道秦简的性子吧？” “你说，这事儿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秦朗闷哼一声，缓缓撑着身体坐起身。 眼神阴冷的看着段小虎，冷冷笑了。 “你去告啊？我倒是很期待秦简知道这事儿后的样子呢！” 那像蛇一样的眼神，看的段小虎头皮直发毛。 可当着自己兄弟的面儿，又不敢露怯。 他咬咬牙，呸了一声。 “哼，你想激我帮你说这事儿？我偏不说。” “其实你也害怕，被秦家人知道你不是亲生的吧？” “哎哟，我怎么忘了？你怎么样不打紧，你那妹子万一要是被赶出秦家……” 秦朗眼神一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别说，算我求你！” 他拿出刚才还热乎的二十块钱，递给段小虎。 “这个你拿着，以后，我帮你从秦家弄钱。” 段小虎看着那两张大团结，嘴张得老大。 “妈的，老子就知道你小子以前在哄老子。” “原来，你这么多钱？” “给老子在这跪着，手伸出来。” 秦朗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段小虎找边上兄弟要了一根烟。 装模作样点燃，吞云吐雾了一口。 然后，狠狠把燃烧着的烟头，在秦朗手心按灭。 “小野种，记着，以后再骗我。” “跪在这儿的，就是你那个哑巴妹妹了。” “没了秦家护着，谁会管你们两个野种的死活？” 秦朗忍着剧痛，自嘲的笑了。 “知道了！” 所以，这就是他恨林见夏的理由。 如果林见夏没回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依旧还会是秦知秋的儿子，不用提心吊胆的怕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被揭穿。 段小虎那天找到他，用这事儿威胁他。 他本来不想管，可是他想到了宝珠。 就算他被赶出秦家，也能养活自己。 宝珠怎么办？她一个小丫头，要是跟着他流浪，会受很多的苦。 忍忍，再忍忍。 宝珠好不容易找回来，现在都还没恢复正常。 他不能让宝珠再增添新的不好的记忆了…… 段小虎拿着“巨款”，招呼几个兄弟一块翻墙出去潇洒了。 听着他们说说笑笑的走远，秦朗面无表情的站起身。 这会儿已经到了晚自习的时间，他连饭都顾不上吃。 转头，先回了教室。 吴二愣见秦朗来了，赶紧拿出一个饭盒放在他桌上。 “赶紧吃，这几天你咋回事？吃饭都不来了？” “就算牛肉酱啥的没带，也得好好吃饭啊！” 后头的话，吴二愣咽了下去，不然，你这小身板，咋长高？ 秦朗低着头，说了声谢谢。 囫囵扒拉了两口饭，牛肉酱猪肉脯不是没了。 是一到学校就被段小虎给抢走了，他不想让宿舍的人失望，就只能找了个忘记带的理由。 吴二愣看着秦朗那狼吞虎咽的样儿，又看到他掌心一片血肉模糊，不由惊呼。 “你手咋了？谁欺负你了？” 秦朗换了个手吃饭，捏紧拳头把伤口藏起来。 “没事儿……” 吴二愣还想问两句，就听上课铃响了。 他赶紧坐好，又担忧的看了秦朗一眼。 秦朗若无其事的盖好饭盒，收进课桌，上起了课…… —————— 到了周五下午，秦朗也没去上课。 直接收拾了一下东西，回了家。 刚进巷子，他调整好脸上的表情。 看到一个婶子带着自己儿子，走上前温和的打了个招呼。 “桂婶，你好……” 话没说完，就见桂婶跟见鬼了一样，赶紧抱起自己快十岁的儿子飞快跑远。 “就是他，他杀了人。” “以后见了他，记得躲远点知道不？” 第132章 宝珠儿，你愿意跟二哥一块出去生活吗? 跑远了，秦朗都还听见那小孩狐疑的问道。 “可是，妈，以前你不是总让我学习秦朗哥哥？” “说他聪明，要我跟他一样？” 桂婶子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呸了一口。 “呸，以前是妈糊涂，不知道。” “光长个聪明脑袋，生了一颗坏良心有啥好学的？” “我告诉你啊！不许跟他学……” 看着两母子越跑越远，因为着急，桂婶子还抱着孩子摔了一跤。 毕竟十岁的孩子，她也抱不动了。 要不是为了尽快避开秦朗，也不会这么着急忙慌。 秦朗冷笑一声，转头继续往家走。 走过巷子，对他指指点点的人不少。 可他稍微顿住脚步看过去，人家又赶紧转头去看别的地方。 等他一走，又继续指着他。 “对，就是这小子。” “别看人才这么点大，手里好几条人命呢！” “小点声，他听见了。” “哎哟，快进屋快进屋，别真被他盯上了。” “听说这么点大的孩子杀了人，都不用吃枪子的……” 秦朗当没听见，大步回了家。 一进家门，就叫了院子里的秦宝珠一声。 “宝珠儿，二哥回来了。” 秦宝珠弯了弯眉眼，蹦蹦跳跳的上前。 接过秦朗手里的东西。 “二哥，想你。” 秦朗眼底的阴霾散去，拉着秦宝珠进了屋。 “二哥也想你，来，二哥给你讲故事？” 秦宝珠把东西放在一旁，忽然，看到了手提袋上的血迹。 狐疑的拉过秦朗的手，一眼就看到了他掌心的伤痕。 急得手舞足蹈。 “伤，疼？谁？” 意思是，二哥你怎么受伤了？谁弄的？ 秦朗摆摆手，轻轻揉了揉秦宝珠的脑袋。 “没事儿，不疼，不小心弄伤的。” 他怕秦宝珠再问些其他的，只能转移了话题。 “宝珠不想听故事？那就给二哥检查一下作业？” 果然，一听要检查作业，秦宝珠的小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作业本拿出来，递给秦朗。 等检查完作业，秦朗又布置了新作业。 督促秦宝珠好好写作业，自己也拿出作业本开始写。 这一打岔，秦宝珠好像也忘了秦朗受伤的事儿。 秦简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跑出来一看，不由皱眉。 “小矮子，你咋回来了？” “妈不是说，你在学校补习的？” 秦朗低着头，翻了一页作业本。 “想回就回来了，不行？” “你算家里老几？还得跟你报备？” 一句话，把秦简噎得不轻。 他咬咬牙，默念，爸妈给的，没的挑，忍忍，忍忍。 “行，收拾一下，马上吃饭了。” 林见夏不在，秦简的厨艺不敢恭维。 好在王三泰主动帮忙，秦简只需要帮忙打打下手就行。 晚饭做好了，秦简留王三泰一块在家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秦简问起王三泰家还有个妹妹的事儿。 王三泰一提到自己的妹妹，话匣子就打开了。 “我妹子比我小两岁，在市一高念高二。” “成绩特别好，老师都说是个考大学的好苗子。” “我妹子说，她想考首都的大学。” “等念完大学，就把我接首都享福去。” “那小妮子，弄得我像是七老八十了一样。” “她大学毕业了，我不也才二十多？有手有脚的，享啥福？” 话是这么说，但王三泰脸上的自豪藏都藏不住。 秦简给他夹了一块肉，感叹道。 “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看看人家当弟弟妹妹的，多心疼大哥？” “再看看咱家的？啧啧啧……” 家里有外人在的情况下，秦宝珠很少出来。 晚饭也是秦简送进房间吃的，秦知秋在里头陪着她一块。 所以，饭桌上也就秦简，王三泰和秦朗三个人。 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不言而喻。 秦朗夹了一块红烧肉，嗤笑一声。 “我也想说，有的哥哥没了爹妈，拼死拼活养活弟弟妹妹。” “而有的哥哥，只会给弟弟妹妹添堵。” “除了闯祸，没啥别的用处。” 秦简气得咬牙，拿起筷子就要揍秦朗。 “臭小子，我哪儿没养活你们？” “当初王秋梅不给饭吃，我是不是还给你买馒头了？” “你给我吐出来，赶紧的！” 当年他在录像厅挣几块钱，除了要攒钱去接宝珠。 剩下的就是养活自己，贴补下庆子家。 有时候王秋梅不给饭，他还得分点给秦朗。 他容易吗？这小白眼狼！ 秦朗指了指厕所的方向：“早去那儿了，你自己去掏。” 秦简满脸嫌弃，扬起的筷子到底没敲下去。 “算了，看宝珠儿的面上，懒得跟你计较。” 王三泰看着骂骂闹闹的两兄弟，憨厚的笑了笑。 “别说，你们哥俩感情真好……” 秦朗手一顿，眉头一皱。 “年纪轻轻，咋眼神这么不好？” 秦简更是夸张的站起身：“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感情好了？我巴不得把这小子踢出户口本，断绝兄弟关系！” 话没说完，秦朗把碗一推，冷着脸起身回了房。 “吃饱了。” 秦简指了指秦朗的背影：“看见没？这感情好得起来？” 王三泰摸了摸后脑勺，可他小时候也是跟妹子这么打打闹闹过来的啊？ 亲兄弟亲兄妹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打打闹闹，才不会那么客客气气呢！ 林见夏没在家，秦朗也没睡客厅。 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睡，晚上秦简把洗完澡的秦宝珠送回房间，叮嘱道。 “你晚上别睡太死，照顾着点宝珠。” 他则转身回了客厅睡下，怕半夜秦知秋伤口痛需要帮忙，他能照顾着点！ 秦朗关了灯，哄秦宝珠睡觉。 给她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 秦宝珠听得昏昏欲睡，将要进入梦乡。 却听见秦朗，问了一句。 “宝珠儿，你愿意跟二哥一块出去生活吗？” “就是，只有咱两！” 秦宝珠迷迷糊糊，想了想，艰难开口。 “二哥，家，好！” 她是告诉秦朗，家里很好。 良久，秦朗才轻轻应了一声。 “好……” 他闭上眼，像是下定了决心。 第133章 爸?你回来了? 第二天，秦简早早起床准备去买早饭。 一出门，就见秦朗蹲在院子一角。 手里捏着一根烟，正准备往嘴里去。 秦简一惊，快步上前，狠狠抢过烟。 “臭小子，你不想活了？” 他咬咬牙，看了看秦知秋的房间，压低声音。 “赶紧去洗洗，别叫爸闻着味儿。” 秦朗却只是轻笑一声，不以为然的站起身。 “闻着味儿又咋样？揍我？” “秦简，你没觉着咱两现在身份像是调换过来了？” “以前你当混子，我当乖儿子。” “现在，我来当混子，你来当乖儿子？” 秦简要说什么，一低头，就看见了秦朗手里的伤口。 眼神一变，上前一把拉起秦朗的手。 “谁干的？” 秦朗手一甩，没好气道。 “不要你管！” “秦简，别在我面前假惺惺。” “你老实说吧！这些年，你其实恨我吧？” “大家都说我好，说你是混子，坏透了。” 现在，一切都调换过来了。 大家都在说他坏！ 秦简要是听到那些话，指不定多开心呢！ 秦简看着秦朗通红的双眼，皱起眉头。 “你到底怎么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发癫。” “你跟我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秦朗一口打断秦简的话：“你，你欺负我。” “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他面露痛苦，闭了闭眼。 秦简被这句话震得说不出话来，僵硬的站在那。 被这争吵的动静吵醒的秦宝珠从房间里走出来，想要劝劝大哥二哥。 “不，不吵。” “大哥，二哥！” 她想去拉两人的手和好。 秦朗却咬咬牙，一把甩开了秦宝珠的手。 “还有你，我也不想要你当我妹子。” “秦简那么喜欢你，你就给他当妹子吧！”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就算查出他跟宝珠不是亲生的，看在秦简的面上，林见夏应该也会留下宝珠。 至于他？死不了就行！ 秦宝珠呆呆的站在原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二哥说，不要她了？ 秦简又气又恼：“这个臭小子，你给老子回来，看老子不揍死你！” 又心疼的抱着秦宝珠，给她擦干眼泪。 “宝珠儿，不哭不哭，那小子在放屁呢！” “这么可爱的妹子，大哥要，大哥不要他，好不好？” 秦宝珠带着泪，摇摇头。 “不好，大哥，要。” “二哥，也要。” 秦简手忙脚乱，不知道咋哄秦宝珠。 一转头，就见秦知秋从屋里出来了。 他跟找到救星一样，急忙把秦宝珠往屋里推。 “宝珠儿啊！去找爸玩儿哦，我去把那臭小子找回来。”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秦知秋看着哭得伤心的秦宝珠，有些手足无措。 这，哄闺女开心？ 他也没做过啊！ “珠珠儿，我给你表演个变脸？” 秦宝珠泪眼朦胧的抬起头，似乎有点感兴趣。 秦知秋收起脸上的温柔，板着脸，冷下神色。 “就，这样？” 他眉眼本就冷冽，做出这幅表情更是吓人。 秦宝珠一愣，随后眼泪掉得更凶了。 秦知秋：“不变了不变了，咱们玩别的……” 等秦简回到家时，就看见秦宝珠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客厅门口。 秦知秋坐在她身后，笨拙的给她扎着小辫。 秦宝珠的头发现在刚盖过耳朵，不太好扎小辫。 手劲儿松了，小辫扎不起来。 手劲儿大了，又会扯疼秦宝珠。 所以得格外小心，秦知秋满脸严肃。 弄得比做科研的时候，还要紧张。 可到底是第一次干这事儿，几个小辫扎得歪歪扭扭的。 和他脸上那严肃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简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听到动静，秦宝珠眼睛都亮了，急忙起身朝秦简跑过去。 秦知秋眼疾手快，赶紧把最后一个小辫扎好。 “珠珠儿，慢点。” 秦宝珠点点头，冲到秦简跟前，又担忧的看了看他身后。 秦简知道她在找什么，叹了口气。 “他跑得太快，大哥没追上。” “不过没关系，他待会儿就回来了。” “等他回来，我让他给宝珠儿道歉？” 秦宝珠摇摇头，满头的小辫也跟着摇摇晃晃。 “不用，宝珠，没，生气！” 只要二哥好好回来，就行了。 秦简看着这么乖巧懂事的秦宝珠，越发觉得秦朗早上那话不可饶恕。 果然，到了要吃晚饭的时候，秦朗就回来了。 晚饭是秦简准备的，秦知秋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看着狼吞虎咽的秦朗，缓缓开口。 “小朗，最近压力挺大？” 秦朗仰起头，勾了勾唇。 “怎么？现在想起来关心我了？不觉着有点晚吗？” 秦简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臭小子，你最近到底……” 秦朗抢过话头：“没怎么，就是不想装了。” 秦简还想说什么，却见秦知秋微微摇头。 “没事儿，吃饭。” “有什么，吃完饭再说。” 只是，吃完了饭，秦朗压根没给机会，直接回了房间。 就连秦宝珠，他都不许进房间。 狠狠的，关上了门。 秦宝珠委屈的扁了扁嘴，倒是没有再哭。 只是抱着小黄，在外头坐着。 她知道，她二哥快考试了，应该是因为考试的事儿担心才这样的吧？ 等二哥考试完，就会好的。 秦简收拾好碗筷，担忧的看着秦知秋。 “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被啥个玩意儿上身了？咱要不，给找个跳大神的跳一跳？” 秦知秋眉头一皱：“秦简，少搞点封建迷信。” 不过，二小子这情绪问题，确实得关注一下了。 —————— 这会儿，斜对面梁攀娣家也热闹了起来。 她男人段大力回来了，段大力一进屋蹭蹭蹭跑上楼。 就见梁攀娣跟张丹丹躺在床上，不由抹了把下巴嘿嘿一笑。 “哟呵，我这不在家，我媳妇还给我讨了个小老婆？” 段大力今年四十五，在屠宰场杀猪。 一身横肉，满脸油腻。 突然出现，可把张丹丹吓了一跳，急忙拉过被子盖住脸。 “我不是……” 梁攀娣咬牙，没好气坐起身。 拿起枕头，砸在段大力脸上。 “天杀的，你一回家就只看见这小娘们？” “不知道问问老娘？” 段大力悻悻一笑，拿过枕头扔到一旁。 “我那不是叫了玉霞给你看过了？说是没啥大事。” 这时，段小虎回家了，听到动静大喊一声。 “爸？你回来了？” 第134章 臭小子，老子今天替你爹教训教训你! 段大力一听儿子回来了，转头又蹭蹭蹭的下了楼。 “虎子，你爹回来了，高兴不？” “高兴，爸，给我点钱呗？” “给，你爹挣的钱都是你的。” 段大力爽快的给了五块钱，段小虎嫌弃的撇了撇嘴，还是把钱收下了。 梁攀娣想着正事，一瘸一拐的下了楼，还不忘叮嘱张丹丹。 “你就待在上头别下来，咱们一家子说点事儿。” 张丹丹也不敢下去，她怕被段屠夫占便宜。 梁攀娣一下楼，就把段小虎手里的钱抢了过来。 “你家是开银行的？一出手就五块？多大的家底经得住这么糟蹋？” “没见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不想点办法？” 段大力难得回来，看着梁攀娣拉长的驴脸，当即也没啥好语气。 “我每月不是给工资了？钱你都花哪儿了？” 梁攀娣狠狠拍了把自己的腿，疼的龇牙咧嘴。 “花这儿了，你没见？” “对面那家小子把我腿敲断了，还没赔医药费呢！” “你有本事，去给我要回来。” 段大力往外一看，皱了皱眉。 “秦鳏夫家？” 秦知秋没了媳妇，巷子里人都知道。 背地里，男人有时候也会调侃叫他鳏夫。 梁攀娣翻了个白眼：“人家媳妇林见夏回来了，那小贱人可招人恨了。” “对了，这两天没见她。” “她应该没在家，秦知秋也不在，家里就两娃儿。” “你赶紧的，去把钱要回来。” 段小虎一听，也来了劲儿。 “就是，爸，我跟你说，你去秦家给我报仇去。” “他家那大小子，就欺负我。” 敢欺负他家小虎？那还了得？段大力当即抄起自己的杀猪刀就出了门。 “老子倒是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我儿子？” 有了他爸撑腰，段小虎的腰杆子也一下就挺起来了。 今儿个他可是要报仇雪恨，让他爸狠狠揍秦简一顿。 段大力大步冲到秦简，也不敲门，直接一脚把门踹开。 大门轰然倒下，扬起一地烟尘。 段大力站在那，怒吼一声。 “秦家大小子呢？给老子滚出来？” 这动静，吓了巷子里的人一大跳。 这会儿大家都吃完晚饭，还没睡下。 纷纷从屋里探头出来看热闹。 秦简刚给秦知秋打完水，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出来一看，坐在客厅的秦宝珠吓得脸色发白。 他急忙把秦宝珠塞进房间的衣柜，又把小黄也抱了进去。 “宝珠儿，别怕，大哥去看看。” 就这耽搁的功夫，段大力已经冲到了院子里。 秦简皱眉，走出去带上客厅的门。 “段屠夫，你要干啥？” 段大力看着秦简，晃了晃手里的杀猪刀。 “老子要跟你算算账，你揍我宝贝儿子，还有，敲断我媳妇腿的账。” “看你从小没爸妈管，长大再这样下去，铁定吃枪子！” 秦简好笑，看了一眼后头的段小虎。 “你儿子都没吃枪子，我急啥？” “我揍你儿子，是他该揍。” “再往下说，那是孩子之间的事儿。” “他要不愿意，咱两还能再比划比划。” “你一个黄土埋了半截腰的大老爷们，在这凑啥热闹？” “不怕这话传出去，说你以大欺小？” 段小虎发现了，秦简不光拳头厉害。 他妈的，嘴皮子也厉害。 见他爹被气得浑身发抖，他急忙给他段大力顺气。 “爸，你别听他的。” “今儿个，就让他赔钱。” 这会儿，隔壁家的婶子帮忙说了一嘴公道话。 “那啥，段屠夫，你不能看着人家爸妈不在家。” “搁这儿欺负人家孩子啊？秦简是个好的，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揍你家儿子。” “就算有啥事，你让他们孩子解决不就行了？” 段大力牛眼一瞪，手里的杀猪刀晃了晃。 “他妈的，我问你了？” 那婶子有些心慌，梗了梗脖子，没敢再吭声。 梁攀娣这会儿也从屋里拄着拐跟出来，叫嚣道。 “平时你们帮着林见夏欺负咱家就算了，今儿个我男人回来了。” “有本事，你们当着我男人的面，再帮秦家这小子试试？” 大伙儿看着段大力手里那把杀猪刀，和那膀大腰圆的体格，都没敢张嘴。 心里却是有些愤愤不平，段家这一家子也不是啥好鸟。 不就是欺负人林见夏没在家，男人也没回来。 逮着家里孩子欺负吗？臭不要脸的。 段大力也看出大家心里不平，都一个巷子住着，他有心堵人家的嘴。 冲着秦简，抬了抬下巴。 “小子，别说我冤枉你。” “我媳妇看见你敲断她的腿，你还不承认？” 秦简皱眉：“我没有……” 这时，段小虎眼尖的看见秦朗从屋里出来了。 登时眼珠子一转，几步跑上前。 “你还不承认？好，我叫你心服口服。” 他跑过去，一把抓着秦朗的手往外拉。 压低声音，威胁道。 “要是不想你野种的身份，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抖出来。” “待会儿，你知道咋说吧？” 段小虎把秦朗往门外一推，当着大伙儿的面道。 “秦朗，你那天是不是看见秦简敲断了我妈的腿？” 众人都看着秦朗，似乎，就等着他一句话。 秦简捏着拳头，上前想把秦朗拉进屋。 “别找他麻烦，有什么事，冲我来。” 话没说完，就被秦朗一把甩开。 秦朗环顾一圈，目光落在秦简脸上，满是讥讽。 随后，一字一句道。 “是，我亲眼看见，秦简敲断了段小虎他妈的腿！” 一句话，成功坐实了秦简的罪名。 邻里街坊有心想帮秦简解释，都没法儿张嘴。 段小虎听到这儿，得意大笑起来。 “听见了吧？秦简，你亲弟弟都站出来指认你了，你还不承认？” 梁攀娣更是嚣张得不行：“小混子，长大吃枪子，赔钱，今儿个不给我一万块，别想了事儿。” 秦简回过神，深深的看了秦朗一眼。 没好气揪着他的衣领，粗鲁的往房里一推。 “滚进去，没你的事儿。” 段大力眼尖，想要进屋去搜刮点值钱的东西。 “你不给？那就我自己去拿！” “街坊这么多，我也不会多那拿了你的。” 秦简咬牙，快步上前挡住段大力。 “休想。” 段大力见他一个黄毛小子居然敢跟他叫板，气不打一处来。 抬手，就要狠狠给秦简一巴掌。 “臭小子，老子今天替你爹教训教训你！” 第135章 行，你下手有点分寸! 秦简咬牙，准备硬碰硬迎上这巴掌。 却不防，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段大力粗大的手腕。 语气冷冽，像是隆冬的寒风。 “我儿子，轮到你教训了？” 秦简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地。 转头看到秦知秋，又悬了起来。 “你出来干啥？” 秦知秋刚才擦过身上，只套了一件白色衬衣。 还带着一副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的样儿。 反观那段大力，膀大腰圆，满脸横肉。 一巴掌能把秦知秋扇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样儿。 关键是，秦知秋刚受过那么严重的伤。 万一被段大力打出个好歹来，妈回来可咋交待？ 秦简咬牙，就想把秦知秋往屋里推。 “你进去，我能应付！” 秦知秋觉得好笑，把秦简推到身后。 “人家知道叫爸帮忙，你不知道张嘴？” “看着，今儿个教你点实用的。” 秦简被推得后退几步，还没回过神来。 就见秦知秋已经上前，站到了段大力对面。 段大力的个头已经算高的了，没想到秦知秋站在他跟前，还比他高了半个头。 “孩子的事儿孩子解决，大人的事儿，大人解决，你说呢？” 秦知秋不比段大力那种粗人，开口就喊爹骂娘的。 人家都打上门了，他居然还用这么平稳的语气商量。 看的秦简抓耳挠腮，深怕秦知秋吃亏。 段大力这会儿也回过神，揉了揉刚才被秦知秋抓过的手腕，生疼生疼的。 “成，要么赔钱，要么咱两大老爷们干一架。” “别说我欺负孩子，你个当爸的，应该知道咋办吧？” 不是段大力瞧不上秦知秋，就他这体格子，白长个大高个。 其实就是个空架子，哪儿是他这种人的对手？ 他在屠宰场，几百斤的猪一手都按得住。 收拾他一个秦知秋，那不跟玩儿似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秦知秋要不想丢脸，就该老老实实的赔钱。 秦知秋勾了勾唇，推了推眼镜。 “我家孩子没做过的事儿，我要是赔钱了，不就替他承认是他干的了？” “咱两大老爷们，来一场？” 段大力没想到秦知秋这么不识抬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面上挂不住。 咬了咬牙，把杀猪刀扔到一旁，挥舞着拳头朝秦知秋冲了过去。 “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今天非把你得满地找牙。” 段小虎也在一旁加油助威：“爸，加油，揍死秦简他爸……” 梁攀娣站在门口，狠狠跺了跺脚。 “揍，使劲儿揍……” 新仇旧恨加一块，也算是给她闺女出气了。 当初要不是秦知秋把她闺女扔出去，她闺女也不会嫁那么远。 在外头看热闹的人，都替秦知秋抹了把冷汗。 觉着他今儿个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结果，就见段大力冲上去，还没靠近秦知秋。 就被秦知秋一脚踹飞，狠狠落在了两米开外。 段大力哎哟叫唤一声，疼的浑身肥肉都颤了颤。 秦知秋连发丝都没动一下，取下眼镜递给秦简。 “拿着！” 他几步走上前，一把揪着段大力的衣襟，狠狠就是一拳。 “我虽然不在家，但我儿子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又一拳。 “以后想欺负我家里人，掂量掂量自己，抗不抗揍?” 再一拳。 “让你家老娘们和那小崽子消停点，知道吗？” 他拳拳到肉，力道十足。 偏说话的语气仍旧是平静的，神色也十分从容。 就好像不是在揍人，而是在做什么研究。 满脸是血的段大力，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吐出一大口血，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外头的人下巴都要惊呆了，秦知秋缓缓站起身。 走到边上，打开水龙头，冲干净手上的血。 然后走到秦简身边，拿过眼镜戴上。 “记住了？下次打架的时候，快，准，狠。”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不丢人。” 秦简呆呆转头，看着秦知秋。 “爸，你会打架？” 说好的只是在单位干研究呢？你们干研究的都这么会打架？ 秦知秋轻笑，挑了挑眉。 “后头学的！” 小时候挨揍太多，长大了就慢慢开始学了。 他想着，以后总要跟林见夏结婚。 总不能一辈子靠他媳妇保护他吧？ 大老爷们，传出去多丢人？ 段小虎看着地上的段大力，吓得哭嚎起来。 “爸，爸？你把我爸打死了？” 梁攀娣也回过神，扯着嗓子干嚎起来。 “来人，快去报派出所，秦家打死人了，把秦知秋抓进去吃枪子！” 那嚎嚎把外头的人耳朵都要震聋了，有几个胆大的男人走进院子。 探了探段大力的鼻息，还喘着气儿呢！ “别嚎了，人活着，没事儿呢！” 这档口，李菊花和吴彩凤挤开人群，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哎哟，秦同志，你没事吧？” 一进门，看到院子里的秦知秋好好的，李菊花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刚听人说段大力上秦家找麻烦了，心说不好。 赶紧去叫了吴彩凤过来，毕竟秦知秋受伤在家养伤的事儿，知道的人不多。 万一被段大力把人弄成啥样，别说上头不好交差。 林见夏这边，也不好说啊！ 秦知秋点点头，指了指地上的段大力。 “我没事，不过他可能需要去一趟派出所。” “刚才他主动找上门，要跟我打架，我也是没办法……” 不用秦知秋多说，外头看够了热闹的街坊们，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 梁攀娣还坐在地上拍大腿，嚎着要把秦知秋抓进派出所。 吴彩凤气得不行，一把揪着梁攀娣起身。 “你也别嚎嚎了，今儿个是秦同志没事儿。” “不然，你们家……” 一个都逃不掉。 吴彩凤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回头看了看秦知秋，温和道。 “秦同志，你工作忙，难得回来一趟，好好在家休息。” “这些事儿，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 秦知秋点点头：“麻烦吴主任。” “不麻烦不麻烦。” 吴彩凤把闲杂人等都赶出去，还不忘带上秦家的院门。 “都回去吧！别打搅秦同志休息。” 大伙儿看完了热闹，也都回了家。 吴彩凤跟几个男同志，把昏死过去的段大力和梁攀娣带到了派出所。 一切归于平静，秦知秋准备回屋休息。 就见秦简看着站在院子边的秦朗，咬着牙。 他微微皱眉，示意秦朗上前。 “小朗，你过来！” 秦简却摇摇头，示意秦知秋不要管这事儿。 “爸，你先回去休息，我来跟他说。” 秦知秋深深看了秦简一眼，最终，还是没有阻拦。 “行，你下手有点分寸！” 第136章 最好单位知道这事儿后，把秦知秋开除 秦朗看着越走越近的秦简，讥讽一笑。 “怎么，你要揍死我？” 秦简一把揪着秦朗的衣领，把人提溜进回了房间。 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抄着双手，恶狠狠盯着秦朗。 “你说实话，是不是段小虎威胁你了？” 秦朗本来都做好挨一顿揍的准备，却不想秦简居然没揍他。 不由好笑。 “没，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想拉你蹚浑水。” “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呢！” “要不是我，你哪儿有机会见到秦知秋替你出头？” 果然，亲父子就是亲父子啊！ 见到儿子被欺负，不顾伤势都要帮秦简出头。 呵呵，一对比起来，他就像个笑话。 这些年，他受的欺负算什么？ 秦简觉出秦朗话里的不对劲儿，眉头皱得更紧。 “你这是在放什么屁？今儿个是你站在这儿被冤枉，秦，爸也会照样为你出头。” 秦朗耸了耸肩，满脸讥讽。 “是吗？” 秦简深吸一口气，免得自己被这小子的阴阳怪气气死。 “我那天看见了……” 秦朗一下愣住，还想装傻。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秦简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看见你从外头跑进来，看到了院子里的血迹。” “梁攀娣的腿是你敲断的吧？” 秦朗喉头滚了滚，随后又笑了。 “怎么，想去找秦知秋告状？” “让秦知秋知道，我才是那个满肚子坏水的？” “刚才你怎么不直接说呢？是怕人家不相信你？” “也对，这么多年，你在巷子里的名声什么时候比我好过？” 除了最近！ 秦简再也听不下去，走上前恶狠狠揪着秦朗的衣襟，把他提溜起来。 “臭小子，我要先告状，早就告了。” “我是想跟你说，我是你哥。” “天塌下来，也有我先顶着，你怕个球？” “有啥事，可以跟我说。” 一通话吼出来，秦简自己都呆了。 秦朗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秦简会说的话？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咬咬牙，一把推开秦简。 “谁他妈要跟你当兄弟，你这个混子，滚开……” 他一把推开秦简，打开房门冲进了夜幕中。 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口。 秦简回过神追出去，找了好一圈，都没找到秦朗的人。 他怕秦知秋和秦宝珠在家担心，只能垂头丧气先回了家。 一进门，就见秦知秋站在院子里。 见他回来，跟他说了一嘴。 “刚才韩老师打电话过来，秦朗回学校了。” 秦简这才松了一口气：“臭小子……” 他现在终于能理解，以前秦知秋见了他，为啥总压不住火气了。 他对秦朗，就有这感觉。 讲道理又讲不通，揍又怕那小子心里过不去。 真是豆腐掉进灰里，拍也拍不得，打也打不得！ “爸，你伤还没好，去休息吧！” “我回头把秦朗的东西，送学校去！” 秦知秋没说啥，只是拍了拍秦简的肩膀。 走到客厅门口，又像是想到什么。 勾了勾唇。 “我现在，好像学会了点儿。” 学会了，怎么给孩子当爸爸！ “啥？” 秦简不解，抓了抓脑袋。 秦知秋却只是摇摇头：“没啥，你也早点睡！” 进屋后，秦知秋敲了敲衣柜门。 “珠珠儿睡了吗？” 秦宝珠小心翼翼把衣柜门推开一条缝，从里头小心翼翼张望着。 秦知秋微微笑了笑，温柔道。 “爸爸已经把坏人赶走了，哥哥也没事儿了，珠珠儿能好好睡觉了。” 秦宝珠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重新拉上衣柜门，抱着小黄睡下了。 秦知秋叫了秦简进屋陪秦宝珠，自己去了他们屋子睡。 躺在林见夏躺过的枕头上，他深深吸了一口上面的气息。 心里柔软了不少，也不知道他媳妇现在咋样了？ 他在家照顾孩子，好像照顾的还不错？ 不知道媳妇回来，能不能求个表扬？ 要个，亲亲？ —————— 快到中午，梁攀娣跟段大力才灰头土脸的从派出所出来。 昨儿个被关了一晚上不说，早上还被警察同志训了好一通。 让他们以后消停点，别再跟秦家过不去。 可梁攀娣不服气啊！明明是秦家小子敲断了她的腿。 她让她男人上门讨要个医药费，怎么就成找麻烦的了？ 秦家昨儿个屁事儿没有，她家男人被揍成那样。 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虎子他爸，咱要不去省里告状去吧？” “我倒要看看这秦知秋到底是啥来头？凭啥敢这么横着走？” “这不是正巧，还能去看看闺女？” 话没说完，就被段大力一个大耳刮子扇在了地上。 “你这臭婆娘，还嫌老子不够晦气是不是？” “这顿揍是没落到你身上，你还想折腾？” “妈的，你没听人警察同志说？让离秦家远点，意思是，那家子，是咱们惹不起的。” 段大力也没想到，那书呆子一样的秦知秋。 打起架来那么狠，他昨儿个半夜醒来，疼的哭爹喊娘的。 这会儿回想起来，才觉着有些后怕。 秦知秋这是留了力的啊，真要下狠手。 他哪儿还能好好从派出所走出来？ 而且听警察同志那意思，秦知秋的身份似乎也有点门道。 这样的人，可不是软柿子，他拿捏不了。 就当这回吃点亏，算了算了。 段大力怕梁攀娣还要作妖，咬牙警告道。 “这事儿就到了这儿了，以后你再提，老子就揍死你。” “还有，闺女好不容易才在省城站稳脚跟，你别去找她的事儿。” “搅和得她跟女婿不安宁，有你好果子吃。” “老子去医院看伤，住两天院。你在家老实点，听见没？” 梁攀娣脑瓜子都被扇得嗡嗡的，哪儿敢说半个不字？ 送段大力去了医院，黄玉霞把他安排着住了院。 梁攀娣跟黄玉霞叮嘱了嘴，让她不要把两人合谋找林见夏弄钱的事儿，告诉段大力。 黄玉霞不耐烦的摆摆手： “你以为我是你啊？成天闲得慌，我跟他说这个干啥？你赶紧回去，有好消息了通知我。” 她这表哥可不是好糊弄的，告诉了他，回头那钱一分都没给她的。 她才没有那么傻呢！ 梁攀娣得了这个保证，总算是能放心回了家。 一进门，就见张丹丹饿死鬼一样，在厨房里翻箱倒柜。 梁攀娣脸一黑，上前没好气的抢过张丹丹手里的东西。 “吃吃吃，就知道吃。” “昨儿个那么大的动静，你也不知道出来帮忙？” 张丹丹讨好的笑了笑，拿过吃的塞进嘴里。 “那不是你不让我下楼吗？再说，你现在不是好好回来了？” “对了，我那天给金家湾打过电话。” “估摸着，那最重要的证人，就这两天要到了。” “我待会儿，得去车站转悠转悠！” 梁攀娣一听，咬了咬牙。 “我跟你一块去，暂时奈何不了秦知秋？那就从秦朗那讨点利息！” “他成了杀人犯，秦知秋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 “最好是那什么单位，知道这事儿后，把秦知秋开除了。” 第137章 秦知秋，你真是活该啊! 张丹丹现在也不盼着秦知秋好，觉着她自己都变成这样了。 秦家，越惨越好。 跟梁攀娣囫囵吃了几口，垫吧了一下肚子。 两人偷摸着出了门，直奔车站。 早出晚归，总算是在第二天下午，蹲到了人。 金三弟灰头土脸的从车站出来，四处张望着。 张丹丹眼睛一亮，立马冲了过去。 “三叔，你来了？” “这一路，你可辛苦了。” 金三弟没好气看了张丹丹一眼，皱起眉头。 “知道我辛苦，赶紧带我去吃顿好的。” “哎哟喂，我浑身都疼。” “吃饱了，再给我开个招待所住两天，让我好好缓缓。” 上回孙金枝的事儿闹了之后，他婆娘嫌丢人。 死活不跟他过了，跟他离了婚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村里人都笑话他，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他本来是想找个活儿，在外地干几年，等村里人把这事儿忘得差不多了，再回去来着。 没想到这节骨眼，张丹丹打了电话回去。 托人说是要找啥证人，证明她妈王秋梅是被那天来的娘们和小子弄死的。 这不是巧了吗？那天晚上，就他在孙金枝家。 如今孙金枝不在了，他倒成了唯一的证人了。 甭管要证明点啥，这是个离开村子的好机会啊！ 他一口就答应了张丹丹，会来绵市给她作证。 梁攀娣腿不方便，比张丹丹慢了一步。 刚好听到金三弟这话，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是让你来作证的，不是让你来享福的。” 她用胳膊肘撞了撞张丹丹，意思是，让她赶紧把人带去派出所。 “咱家的条件你是知道的，可没多余的地儿再收留他了。” 金三弟一听，立马不乐意了。 “啥意思？合着把我骗过来，啥好处都没有？” “妈的，我还不乐意了。” “这啥啥证人，我不当了，我回去……” 张丹丹急忙拦下金三弟，陪着小心。 “哎哟，三叔，三叔。” “你听我说，着啥急？” “放心，好处是肯定少不了你的。” “只要这事儿能成，你就留在绵市，我给你养老。” 她现在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只能先给金三弟画画饼。 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下了金三弟。 梁攀娣忍着肉痛，在街边请金三弟吃了一碗光头面。 等金三弟吃饱了，三人这才往派出所走去。 这次，梁攀娣没出面，就在外头等着。 张丹丹带着金三弟冲进派出所，一进门就嚷嚷起来。 “警察同志，我们要报案……” ———————— 上完上午的课，秦朗慢腾腾收拾好书本。 吴二愣他们在边上看着着急，不停催促。 “秦朗，你倒是快点，晚了食堂就没饭吃了。” 秦朗抬头看着外头走廊里的段小虎几个，知道今儿个他是去不了食堂了。 “你们先去，我不饿！” 吴二愣他们也不是傻子，看到了外头守着的段小虎。 害怕的吞了吞口水，低声道。 “要不，我去叫老韩过来？” 秦朗摇了摇头：“不用……”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你们先走，他们不会找你们麻烦。” 不等吴二愣他们再说什么，段小虎已经急不可耐的走进了教室。 一脚踹上秦朗的课桌，恶狠狠咬牙。 “小野种，非要老子进来‘请你’?” “老子不说第二次，赶紧去后操场！” 钱没捞着，他爸还被秦简他爸揍得半死。 这口气，他怎么咽的下去？ 秦简他不敢揍，只能从这小野种身上出出气，顺道让他弄点钱。 吴二愣战战兢兢起身，张了张嘴。 “你，你欺负同学，我，我告诉老师去……” 段小虎嗤笑一声，一脚将吴二愣跟前的课桌踹出老远。 “臭小子，你敢管闲事？” “你那身骨头几两重？抗揍不？” 吴二愣吓得双腿发抖，眼泪都快下来了！ 朱刚他们要冲上前，可哪儿是高年级的对手？ 被段小虎那几个同学一巴掌一个，人就给扇地上了。 还想动手，就被秦朗叫住了。 “我跟你们走，不关他们的事儿，别为难他们。” “秦朗！” 吴二愣喊了一声，秦朗只是摇摇头，让他别出声，免得再挨揍。 在几个牛高马大的男同学中间，秦朗越发显得弱小不堪。 刚走出教室，就见一个警察同志走上前。 扫视几人一眼，沉声问道。 “谁是秦朗同学？请跟我们回派出所一趟。” 段小虎见到警察，一改刚才的嚣张，急忙把秦朗推了出去。 “他，他是秦朗……” 警察同志点点头，带着秦朗下了楼。 这时，教室里的吴二愣他们追出来。 看到秦朗跟警察走了，也都愣住了。 “咋回事？” 段小虎冷笑一声，扯着嗓子喊了一嘴。 “还能是咋回事？小野种杀人的事儿被查出来了呗。” 他看了眼吴二愣几个，幸灾乐祸道。 “你们平时跟他走得那么近，连他杀人的事儿都不知道？” “别到时候被警察当小野种的同谋抓进去，那可是要吃枪子的。” 吴二愣几个一听，吓得脸都白了。 —————— 这个点，秦简他们正吃完午饭。 准备哄秦宝珠睡个午觉，忽然就听家里电话铃响了。 他还以为是林见夏打来的，急忙跑过去拿起来。 “喂，妈？” 很快，那头传来韩兵焦急的声音。 “是，是秦朗同学家里吧？” 秦简皱眉：“是！” 韩兵一口气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 末了，又叮嘱道。 “赶紧去一趟派出所，我这边了解完情况也会去的！” 挂断电话，秦简一抬头，就看见了从屋里出来的秦知秋。 许是他的脸色太过吓人，秦知秋几步走上前。 “怎么了？” 秦简蹭的一下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爸，秦朗被抓派出所去了，说，说他杀人了……” 杀人，可是要吃枪子的。 秦朗绝对不是那种人！ 秦知秋一惊，很快镇定下来。 上前几步，拦下秦简。 “你在家照顾宝珠，我去。” 他问清了秦朗在哪个派出所，飞快跑出了门。 到了派出所，他一进门环顾一圈，没见到秦朗，找了个警察问了嘴。 警察听完秦知秋的形容，指了指后头的审讯室。 “在里头做笔录呢！家属先在外头等等！” 秦知秋耐着性子在外头等着，实在不放心。 借了派出所的电话，打了个电话找了找关系。 没多会儿，派出所的汪所长就出来了。 他一眼看到秦知秋，把人请到办公室。 “秦同志，情况我都知道了。” “但是你家孩子这事儿，确实不好办。” “有证人说，亲眼看到他杀了人。” “除非能找到证据，或是其他证人证明他的清白，不然，他得暂时关在派出所里。” “我也想给你通融一下，但，实在没办法。” 这可不是小偷小摸，小打小闹，是人命的案子啊！ 而且，还是跨市的案子，丁点都马虎不得。 秦知秋皱了皱眉，询问道。 “那我能先见见我儿子吗？”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汪所长倒也愿意卖个面子。 很快，就跟外头的人说了一声。 没多会儿，就有人带着秦知秋去了审讯室。 秦朗呆呆的坐在那张大大的椅子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一双眼，却沉沉的透着死气。 秦知秋走上前，拍了拍秦朗的肩膀。 “小朗，没做过的事儿不要承认。” “爸爸会给你想办法，别怕！” 秦朗缓缓抬头，看着秦知秋。 似乎是第一次，听他这么温柔的说话！ 不过随即，自嘲的笑了笑。 “你不会！” 如果秦知秋知道他不是亲生的，绝对不会管他的死活。 会面时间有限，秦知秋来不及再跟秦朗说什么，就被请了出来。 一出门，就跟张丹丹和金三弟撞上了。 张丹丹瞥了眼里头的秦朗，又看看秦知秋，不由笑出声。 “秦知秋，你真是活该啊！” 第138章 真相大白! 此刻，张丹丹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里头那小子，不是秦知秋的种。 可秦知秋不知道，还在想法儿救那个小野种。 搞不好，连自己的工作都保不住。 等秦知秋丢了工作，再让他知道养了这么久的二儿子和小闺女。 其实，不是他的孩子。 这双重打击之下，秦知秋受得住？ 到时候，林见夏能有好果子吃？ 张丹丹挑了挑眉，绕着秦知秋转悠了一圈。 “现在后悔了吧？早点娶了我，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要不，你现在跪下好好求求我？” “跟我说一声，你错了，我也不是不能再给你一次机会！” 毕竟，冲着秦知秋这张脸，她也是愿意的。 张丹丹想看到秦知秋脸上后悔的神情，哪怕是一丁点也好。 可是，没有。 秦知秋眼神冷漠，视若无物般绕过了张丹丹，大步朝外走去。 这是一种完全没将张丹丹放在眼里的漠视，比对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越发衬得张丹丹的上蹿下跳，像个笑话。 张丹丹回过神，气急败坏的跳脚。 “秦知秋，你就是个大王八。” “林见夏那表子，一顶绿帽子从头给你带到脚底板了，你还当个宝贝呢！” 这句话，成功叫秦知秋停住了脚步。 他缓缓转头，看着张丹丹。 眼神冰冷，气压异常的低。 周围的警察同志们发现不对劲儿，纷纷警惕起来。 汪所长从里头匆忙跑过来，急忙拦下秦知秋。 “秦同志，这里可是派出所，你别冲动。” 秦知秋拧了拧眉，语气森冷。 “汪所长，她诋毁我爱人的名声。” “你们都听见了，我觉得，应该给我一个交待。” 秦同志身份特殊，诋毁他爱人，就等于诋毁他，诋毁他就等于诋毁他的工作。 这事儿，可大可小。 万一他往上头反映派出所的不作为，他这所长可是要写检讨的。 汪所长心里直骂娘，见张丹丹嘴里骂骂咧咧的还不消停。 一招手，让一个女警把张丹丹带去好好反省反省。 “她啥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啥时候放出来。” 张丹丹气得不轻：“凭啥关我？林见夏一个破鞋，还不让说了？” “放开我，你们就是包庇秦知秋，包庇那个破鞋。” 汪所长被吵得脑仁都疼了。 “把她嘴堵上！” 一转头，看到边上的金三弟，又皱了皱眉。 “你就是那个指认秦朗小同志杀人的证人？” 金三弟缩了缩脖子，点点头。 “是！” 秦知秋听到这话，转头多看了金三弟两眼。 那眼神冰冰冷冷，像是在看个死人。 “你说你看到我儿子杀人了？什么时候？在哪儿？怎么杀的？” 这话，金三弟已经跟警察说过了。 他刚才也听出了门道，知道秦知秋不是警察，他可以不回答。 可，可他被秦知秋盯得直发毛。 一五一十，又说了一遍。 “就是几个月前，在金家湾。” “我看见他把王秋梅推在地上，砸死了。” “还有那二麻子，被他推进了粪坑！” 秦知秋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问道。 “你亲眼看见了？” 金三弟心里跟擂鼓似的，可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儿，他不敢不承认啊！ “是！” 不等秦知秋说什么，就听门口传来林见夏的冷笑。 “在派出所撒谎，你是想吃枪子了？” 秦知秋回头，看见林见夏的瞬间，神色就柔和了下来。 “回来了？” 林见夏满脸疲惫，就几天的功夫，她人看着憔悴了不少。 身后跟着一个婶子两个小姑娘，还有一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同志。 见到那个婶子，金三弟的腿一下就软了。 “你，你咋来了？” 那人就是在金家湾时，帮过林见夏的婶子。 她咬牙看了金三弟一眼，没好气道。 “你丢人丢到绵市来了，要不是跟林同志过来作证。” “我都不知道你已经跑到这边来了，别人不知道，咱们村里人可都清楚呢！” “你那天跟孙金枝鬼混，哪儿顾得上其他的？” “啥时候见到林同志儿子杀人了？” 一连串的话，只叫金三弟面色发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见夏适时上前，站在秦知秋身边解释道。 “那天晚上的情况太过混乱，我带着珠珠儿逃出来没多会儿秦朗就出来了。” “他一个小孩，不可能那么短的时间杀了两个大人。” “我知道，一切都讲证据。” “所以我去了金家湾，找到了婶子和这两个小姑娘来证人。” 那婶子推着两个小姑娘上前，林见夏蹲下身，安慰的摸了摸她们的脑袋。 “春妮儿，二花，别怕。” “你们就把那天看到的事儿，说一遍就行了。” 春妮儿和二花紧张的搓了搓衣摆，在林见夏的鼓励下把那晚的事儿说了一遍。 她们知道那天林见夏住在孙婆子家，本来是想偷摸去要两个头花。 结果到那儿就发现孙婆子跟金三弟搅和在一块，两人怕羞。 也怕孙婆子和金三弟揍她们，就先躲进了后头的柴房。 透过柴房的门缝，她们看见王秋梅挣扎着想下床。 却不小心掉进了尿桶，没多会儿就没了动静。 她们见状越发害怕，等外头动静小下来想跑回家。 谁知道路过茅厕时，被二麻子一把抓住了脚。 黑灯瞎火的，两人吓得魂儿都没了。 一脚踹开了二麻子，哆哆嗦嗦的跑了。 到了村子里，才知道林见夏他们要跑被拦了下来。 她们可以作证，那个时候秦朗已经从孙婆子家跑出去了。 后头王秋梅跟二麻子的死，都跟他无关。 跟他们一块过来的安市警察，也帮忙解释了一嘴。 王秋梅是自己掉进尿桶淹死的，二麻子估摸着是被两个小姑娘踹了一脚。 不小心跌进了粪坑，爬不起来淹死在里头的。 鉴于两个小姑娘不是故意，二麻子家也没人追究。 这案子，就这么结了。 真相大白，秦朗，是清白的。 林见夏缓了缓神，看着面色惨白的金三弟。 “做假证，也是要吃枪子的，金三弟，你可想好了？” 金三弟一惊，急忙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不关我事儿，是张丹丹，都是她让我这么干的。” “我，我那天啥都没看见，真的！” 第139章 别怕，没事儿了! 金三弟当场反水，加上有安市的警察和林见夏带来的证人。 这案子压根就不用再审，汪所长当即就把金三弟抓了进去。 至于张丹丹，本来只是让她反省反省。 但她让人做假证，这些可不是反省就能解决得了的。 处理好一切，汪所长让人把秦朗放了出来。 林见夏看着秦朗，上前两步想要安慰安慰他。 “小朗，别怕，没事儿了！” “妈妈这几天，就是去安市……” 本来想告诉秦朗，这几天她没有不管他。 是因为想去安市找证人证据，彻底把这事儿解决。 堵住那些人的嘴。 秦朗一脸冷淡，打断林见夏的话。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能先回学校了吗？” “明天考试，我不想耽误！” 林见夏一愣，想去拉秦朗。 “那，妈妈送你回学校？” 温柔的语气，没有半分不耐烦。 看着，确实跟个好妈妈一样。 要不是他亲眼看到林见夏跟那姘头有说有笑，恐怕就被骗过去了。 秦朗咬牙，一把推开林见夏，转头就跑。 “不要你管，你讨厌死了！” 林见夏本就头重脚轻，被这一推。 只觉得眼前一黑，往后倒了下去。 “见夏？” 秦知秋吓了一跳，赶紧接住林见夏。 那个婶子带着两个小姑娘急忙跑上前，看到林见夏昏了过去，也着急得不行。 “哎哟，我就说林同志不能这么着急，让她缓缓再说。” “可她就不听，人又不是铁打的。” “不睡不吃咋受得住？从车站出来的时候，我看她连路都走不稳了。” “赶紧，赶紧送医院吧，别出啥大毛病了。” 不用那婶子叮嘱，秦知秋已经把林见夏打横抱了起来。 叮嘱了一下汪所长，帮忙处理后头的事儿。 拦了个车，先把林见夏送到医院去了。 好在，医院检查后告诉秦知秋。 林见夏没啥大问题，就是太辛苦。 加上没吃东西，低血糖才晕倒了。 他怕秦简跟宝珠在家担心，抽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 天黑的时候，秦简蹬着家里的三轮车，带着秦宝珠来了医院。 两个孩子看到病床上，一脸苍白的林见夏。 都有些害怕，秦宝珠眼眶包着一包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秦简一手拉着秦宝珠，皱了皱眉。 “秦朗没事儿了？妈又病倒了？那小子人呢？来看过了吗？” 秦知秋拉着秦宝珠坐下，给她擦了擦眼泪。 “没事儿了，他明天得考试。” “你跟珠珠儿不用担心，明天妈妈就能回家了。” 他没告诉秦简，先前秦朗在派出所前头把林见夏推倒的事儿。 怕秦简压不住火气，去教训秦朗。 秦宝珠听到林见夏没啥大问题，总算是放心了些。 她拿出自己写字的本本和笔，写了些什么。 【金家湾，好远好远】 【她肯定，没有休息】 秦知秋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是啊！她没有休息，也没有吃东西。” “就怕你二哥被冤枉，想着早点还你二哥一个清白。” “不过现在没事儿了，她可以好好休息了。” 医院有秦知秋守着，他让两个孩子回去休息。 天黑透了，医院里也褪去了白天的喧嚣。 渐渐的，安静下来。 秦知秋坐在床边，凝神的看着林见夏。 目光柔软，抚摸过她沉睡的眉眼。 很久了，他很久没这样看过自己媳妇了。 林见夏睡了一下午，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着病房的天花板，费力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小朗！” 她想要挣扎着起身，就被秦知秋一把按住。 “我给他们老师打过电话了，小朗回学校了” “你饿不饿？还是想再睡会儿？” 林见夏松了一口气，重新躺了回去。 眼皮还有些发沉，她扯了个哈欠。 “我还想睡会儿，壮壮和珠珠儿？” 秦知秋给她拉过被子盖好，耐心回应。 “他们来看过你，已经回家了。” 林见夏嗯了一声，放心的闭上眼。 “那就好！” 顿了顿，又呢喃了一句。 “辛苦了，知秋！” 这声亲昵的知秋，听在秦知秋耳朵里，就像是喝了蜂蜜水一样甜。 “不辛苦，见夏！” 林见夏迷迷糊糊，还没忘记秦知秋的伤。 “你的伤，不能扯动。” 秦知秋刚想说没事儿，就听林见夏继续道。 “你上来，一块睡吧！” 秦知秋看着那张小小的病床，眉头一动。 “好！” 他侧身躺在林见夏身边，因为病床太小，就算林见夏靠边睡着。 两人的身体，也是贴在一块的。 秦知秋的身体灼热，滚烫。 林见夏觉着有些热，想往外挪一挪。 却被秦知秋一把按住，他的声音低哑得吓人。 “别动……” 林见夏也就听话的没有再动，很快，就陷入了深沉的梦乡。 秦知秋深吸一口气，小心将人纳入怀中。 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呢喃出声。 “我觉得，现在是能做点剧烈运动的！” 回应他的，是林见夏均匀的呼吸。 秦知秋勾了勾唇，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嗯，先欠着。我不着急……” ———————— 第二天一早，秦朗从床上起来，拿了饭盒准备去食堂吃早饭。 本想叫吴二愣他们一句，结果一眼扫过去。 发现吴二愣他们都不敢看他，也不像以前一样主动跟他打招呼。 秦朗了然，这是不想搭理他呢！ 他没出声，自顾自的拿着自己的饭盒出了宿舍。 一路走去食堂的路上，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对，就是他，听说他杀了人。” “昨儿个我亲眼看见他被警察抓走了！错不了。” “可杀了人，咋能这么快就放出来？” “你们知道啥？他爸看着是个有大本事的，难不成会让自己儿子吃枪子？” “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得躲他远点，不然，他弄死你们可是不用吃枪子的。” “哎哟，快走快走，他看过来了……” 秦朗淡淡收回目光，踏进了食堂。 打了一碗粥，拿了一个馒头坐在角落开始吃起来。 这时，两个男同学走到他跟前坐下，敲了敲桌子。 “杀人犯，待会儿考试，记得把你的答案给咱们抄一下。” “不然，我们就弄死你。” “反正你也是个杀人犯，派出所不能把你咋样，咱们弄死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第140章 老师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秦朗一口馒头一口粥，慢慢吃着，丝毫不受影响。 两人还想说什么，就听韩兵喊了一声。 “那两个同学，干啥呢？” “赶紧吃完回教室，听到没有？” “别跟个村口长舌妇一样，传些有的没的。” 两人站起身，对着韩兵笑了笑。 “韩老师，咱们没干啥呢，这就回教室了。” 说完，给了秦朗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让他待会儿记着。 韩兵走上前，看着秦朗着急问道。 “秦朗同学，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昨儿个的情况，你爸爸都跟我打电话说了。” “是一场误会，韩老师也相信自己的学生，不是杀人犯。” “这样，等考完试，咱们开个会，让你自己澄清一下？” “到时候，你爸爸也会过来……” 秦朗吃下最后一口馒头，喝完最后一口粥，站起身来。 “不用了！韩老师。” 不管他怎么解释，这些人都是不会相信的。 无非是从明面上的指指点点，换成背地里的闲话。 管不了，他也不想管。 至于秦知秋，他是一丁点人情都不想欠他的。 韩兵看着秦朗那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爸他……” 秦朗一口打断韩兵的话：“我跟他没关系，韩老师，我要准备考试，先回教室了。” 他绕过韩兵，走到食堂外头把饭盒洗干净，头也不回的去了教室。 很快，上课铃响了。 期中考试是初二三个班一块考，座次打乱。 三个班穿插着考，防止作弊的情况。 秦朗坐到写着他名字的座位上，把文具拿出来放好。 等同学们都坐好，老师才开始发卷子。 卷子发完，大家开始埋头写起了卷子。 教室里，一时只听笔尖在试卷上刷刷刷的声音。 秦朗很快就做完了自己的试卷，正在检查。 就被后头的人踢了踢凳子。 “你往边上挪挪，让我看看答案。” 监考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老师，短发，带着一副眼镜。 她似乎没听见教室里的声音，端着个搪瓷缸站在门口喝茶。 秦朗没动，继续检查自己的试卷。 后头的范三茂又踢了几脚，咬牙切齿。 “你不给我看，我弄死你。” 秦朗还是没管他，检查完试卷，确认没问题后。 一下站起身，后头的范三茂还在踢凳子。 没收住力，只听吱呀一声，秦朗的凳子被踢出老远。 这动静立马引来唐园的注意，她皱起眉头走过来。 “这位同学，怎么回事？” 秦朗摇摇头，把试卷递给唐园。 “没事儿，老师，我已经答完了，要提前交卷。” 监考老师看了看秦朗的试卷，全都写满了。 而且粗略一扫就知道，不是乱写的。 她收了卷子，又看了看其他人，大声道。 “你们继续写你们的！” 跟秦朗一块走出教室，唐园压低了些声音。 “等考完试，去办公室找我一趟！” 很快，考试铃声结束。 所有人都交了卷子，离开了教室。 秦朗以为唐园找他是有什么事，下午考完后，去了办公室。 唐园正端着搪瓷杯喝麦乳精，看到秦朗来了。 立马笑眯眯，招了招手。 “秦朗同学来了？坐，唐老师给你批了卷子，你这次考得不错。” 从小到大，这样的表扬秦朗听了不少，已经习惯了。 他面上带着几分谦逊的笑，一如既往的乖巧。 “谢谢唐老师，我会继续努力！” 唐园点点头，顿了顿，话锋一转。 “我听说，你爸单位不错？” “上次来学校，连校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唐老师也来学校好几年了，一直还没转正。” “要不，你跟你爸提一嘴？” “你也知道，唐老师是学校的生活老师。” “要是转了正，肯定能多照顾照顾你。” “只是工作问题没有落实好，唐老师也实在是分不出心啊！” 只差明说，让秦朗回去跟他爸吹吹风。 给她把工作转正，不然，秦朗在学校的处境，肯定会更难。 唐园深谙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道理。 拉开抽屉，抓出一把奶糖递给秦朗。 “来，吃点糖，好好想想，回去怎么说。” 她好不容易顶了学校生活老师这个缺，可一直转不了正。 背地里也想了不少招，都没用。 眼见马上就要到退休的年纪了，她可急坏了。 万一转不了正，回头退休了可一毛退休工资都没有。 好在运气不错，这节骨眼，送上个秦朗。 以前倒没觉着这小子有啥过人之处，上回他爸来打过一个招呼。 校长都毕恭毕敬的，她就知道机会来了。 秦朗是知道唐园喜欢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的，时不时暗示家长给送点吃的喝的。 实在拿不出钱的，就给她家去干活。 背地里不知道多少同学看不惯她，又拿她没办法。 她是生活老师，管后勤这一块。 但凡得罪了她，晚上睡觉都给拎出来罚站，有时候连饭都不给吃。 关键唐园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知道家里有身份有背景的孩子不能动。 找的都是些家里没背景的，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咽。 秦朗冷笑，忽然问道。 “唐老师，你知道我最近在学校被欺负的事儿吗？” 唐园不自然的轻咳一声，转开头。 “都是些孩子间的打打闹闹，有时候老师也不好管得太厉害。” “不过你放心，老师这工作落实后，肯定会帮你好好说说他们。” 她作为生活老师，自然知道，可她没吭声，只有他们把秦朗欺负狠了，她才有拿捏秦朗的机会不是？ 秦朗了然，原来，唐园都知道啊！ 没准，她还从中间出了力。 等他被欺负得不行，再站出来当“英雄”？ 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虚伪呢？ “好的，唐老师，我知道了。” “这周回家，我一定好好跟我爸说。” 听到这话，唐园喜得眉开眼笑。 把奶糖塞进秦朗口袋里，示意他先回去。 “待会儿老师就去说说他们去，让他们不许欺负你。” “星期天你回学校来，老师可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 星期五，学校看学生们考试辛苦了，特意给他们放了半天假，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与此同时，一封举报信，放在了校长的办公桌上…… 第141章 别烦我! 校长回到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办公桌上那封举报信。 打开一看，登时脸色铁青。 冲到老师办公室，环顾一周。 “唐老师呢？” 其他两个老师摇摇头：“不知道，还没回来吧？” 邵德宇咬牙：“待会儿她回来，让她立刻来校长办公室找我。” 这会儿唐园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她殷切的拎着东西，送秦朗出了校门。 千叮咛，万嘱咐。 “秦朗啊，回家别忘了跟你爸爸说正事。” 秦朗看了眼守在校门外的段小虎和范三茂几人，为难的抿了抿唇。 “唐老师，我回家要是身上有伤，肯定不好跟我爸解释的！” 唐园了然，皱眉看向段小虎范三茂他们。 “都杵在那干啥？没事儿干？去给我把学校茅厕的粪水挑了。” 段小虎他们一听，脸都黑了。 “不是，唐老师，今天放假了，谁还干这事儿？” 唐园没好气上前，气势汹汹的看着他们。 “干不干？不干就别来上学了。” “我看你们这猪脑子也学不进什么知识，倒不如给你们家大人省点学费……” 趁着他们骂人的功夫，秦朗拎着东西大步走远。 见没堵住秦朗，段小虎狠狠踢了地上的石头一脚。 “妈的，被那小子跑了。” 他看向唐园，不耐烦道。 “唐老师，以前咱们欺负那小子，你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今天咋还给那小子出头呢？” 对于他们欺负弱小，唐园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有时候，还会管他们要抢来的东西。 所以段小虎他们就默认，唐园是站在他们那边的。 见秦朗走远了，唐园也没继续演戏。 “行了，你们收着点，真把人弄成啥样了，我这当老师的也不好交差。” “先过几天吧！过几天你们爱咋咋地，我不管！” 等她转正了，也就不怕了。 唐园回了学校，为了图表现。 还特意先去了一趟宿舍，检查确认没有学生逗留。 锁好门后，转头回了办公室。 一到办公室，就听说校长来找过她。 那可把唐园开心坏了，难道秦朗这么快就跟他爸说了？ 她喜滋滋的冲了一杯麦乳精，屁颠屁颠的去了校长办公室。 “哎哟，校长啊！今儿个难得放半天假，您怎么还在忙呢？” “要不说，咱们学校多亏有您呢！” “以后市教育局开表彰大会，您肯定榜上有名啊！” 邵德宇咬牙，狠狠把那封举报信摔在唐园身上。 “表彰大会我是不敢想了，回头别在批判大会上点我的名，我就谢天谢地了。” “唐园啊唐园，平时看你一副老老实实，兢兢业业的模样。” “我还想着你在学校也干了好几年了，年底的时候给你申请转正。” “你倒好，这节骨眼上，给我闹出这档子事。” 唐园不明所以，捡起那举报信一看。 当即，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信上说唐园威胁学生家长，给她好处，不然就给学生小鞋穿。 什么时候，收了些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让家长给她家干活。 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唐园咬牙，想要狡辩。 “不是，校长，你听我说。” “那些东西，都是学生家长非要给的，我死活都不肯收的。” “还有他们帮忙干活，那都是误会。” “不，不信的话，你可以叫学生家长来对峙。” 唐园选的那些学生，都是没啥家庭背景的。 就算被欺负了，也不敢吭声。 所以她有这个底气，把人叫过来对峙。 显然，邵德宇也想到了这一层，一摆手。 “别，把人家家长叫过来，是怕咱们学校收家长礼这名声传不出去？” 唐园见这招行不通，当即就开始嚎了起来。 “校长，我在学校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那些小崽子皮得厉害，不都是被我治得服服帖帖的？” “你，你不能因为我没有拒绝家长的好意，就，就把我开除吧？” “那，那我不服……” 邵德宇被唐园哭得脑瓜子都疼了，看她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儿，也没办法。 “行了，别嚎了，人家还以为我把你咋了呢！” “看在你这几年也算辛苦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以后这样的事儿，我不希望再发生。” “记住了？” 唐园咬了咬后槽牙，抹了把眼泪。 “校长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了。” 她将那举报信团成一团，扔进了纸篓里。 随后，拿着纸篓出了门。 “我帮您把垃圾倒了去！” 走到没人注意的地方，唐园把举报信拿出来塞进怀里。 然后拿着倒空了的纸篓，回了办公室。 等校长下班回家，她才回办公室。 找到期中考试的试卷，一张一张的开始比对字迹。 被她查出来是哪个小兔崽子在背后阴她？看她给那小崽子好果子吃！ —————————————— 秦朗顺利坐上中巴车，回了家。 从小巷子里走过，他依旧是温和的跟人打招呼。 大伙儿看秦朗的眼神，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恐惧。 但也没好到哪儿去，秦朗杀人的事儿是查清楚了。 可他不是秦家孩子这事儿，背地里也早就传开了。 秦朗当没看见大家眼底的好奇，淡定的一路走到家门口。 隔着那道院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说笑声。 “哎哟，宝珠儿，你可太厉害了，大哥都追不上你了。” “壮壮，跟珠珠儿悠着点跑，别摔了。” “见夏，晚上吃什么？” 汪，汪，汪 还有小黄欢快的叫声。 听着，都是一副阖家欢乐的样儿。 可惜，这欢乐跟他无关。 秦朗眼底的墨色蔓延开，一把推开门。 拎着东西，目不转睛的往里走。 林见夏正在院子边种菜，见秦朗回来了，急忙站起身笑着上前。 “小朗回来了？今天只上了半天学？” “我们还准备待会儿去接你呢！” 秦朗绕过林见夏，转头进了房间。 林见夏的手尴尬的举着，回头看了一眼，无奈叹气。 这 小子，还在生她的气呢？ 秦宝珠见到秦朗回来了，开心的一蹦一跳的跟进房间。 “二哥，想你。” “讲，故事？” 她似乎已经忘了上次秦朗对她的冷淡，微微歪着小脑袋，从兜里掏出一把糖递过去。 “吃！” 这些糖是爸爸给她买的，她特意留给二哥的呢！ 秦朗看看秦宝珠那天真的小脸，又看了看那些糖果。 咬了咬牙，一把将她推出房间。 砰，一下关上了门。 “别烦我！” 第142章 小子，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秦宝珠被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手里的糖，也掉了一地。 她听着秦朗那冷淡的语气，看看紧闭的房门。 抽了抽鼻子，急忙在纸上写道。 【二哥，宝珠错了，你别生气。】 她把纸从门缝下塞了进去，可那纸又被原路推了出来。 秦宝珠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秦简心疼的不行，急忙上前把秦宝珠扶起来。 “宝珠，不哭不哭，大哥跟你玩儿。” 他咬咬牙，踹了一脚门。 “臭小子，你这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宝珠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她？” 屋里，传来秦朗冷淡的声音。 “我不想跟她玩儿，嫌她烦！” 秦简越听越生气，就想撞门进去。 却被秦宝珠一把拉住衣摆，摇了摇头。 看着哭红了眼的秦宝珠，秦简只能压下火气。 “行，大哥不找他麻烦，大哥给你讲故事去。” 他带着秦宝珠去了客厅，正修理桌椅的秦知秋听到这。 放下手里的活计，擦了把手。 走到秦朗房门口，沉声开口。 “小朗，开门！” 房间里一阵噼里啪啦，像是摔了什么东西。 “我说了，别烦我！” 秦知秋微微皱眉，看了林见夏一眼。 似乎是在询问，该怎么做？ 以他以前的脾气，肯定是觉得把门撞开，把孩子拉出来再说。 可经过跟秦简的相处下来，他觉得这样并不是解决矛盾的最好方式。 林见夏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随即，走上前，放缓了语气。 “小朗，你先做作业，待会儿吃饭了叫你。” 这次，秦朗没有出声，也没有再摔东西。 房间里，一片安静。 林见夏和秦知秋回了客厅，看着低着头的秦宝珠，心疼坏了。 小丫头不声不响，眼泪掉在膝盖上，一点一点晕染开。 是受尽了委屈，也不吭声的模样。 林见夏走上前，蹲下身给秦宝珠擦眼泪。 “珠珠儿，二哥不是生你的气，也不是不喜欢你。” “肯定是学校发生了什么问题，所以才会这样。” “回头，等我们一块解决了这个麻烦。” “二哥想通了，就会跟你道歉的。” “我们珠珠儿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招人疼的小姑娘。” “没人会不喜欢你，知道吗？” 秦宝珠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林见夏。 【不伤心，心疼二哥。】 那懂事的模样，越发叫人心疼。 秦简揉了揉秦宝珠的小脑袋：“行了，我的乖宝珠儿，你别光顾着心疼二哥，也心疼心疼大哥吧！” “大哥看你掉眼泪，都快哭了。” 秦宝珠抬头看着秦简，学着他的样儿，拍了拍他的脑袋。 “不哭！” 秦简一本正经点头：“好，我不哭，宝珠儿也不哭了？” 秦宝珠当真擦了擦眼泪，努力憋住眼泪。 回来这两三个月，她脸上长了点肉，也白了不少。 这会儿眼睫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珠，小脸努力鼓着。 像是一只小包子，可爱极了。 秦简可稀罕坏了：“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不喜欢宝珠的人呢？” 屋里的秦朗自然听到了这句话，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怎么可能会有不喜欢宝珠的人？ 他也喜欢啊！可他不能跟宝珠太亲近。 免得以后秦知秋知道真相后，一块讨厌他跟宝珠。 招人嫌的，他一个就够了。 宝珠，得过好日子。 晚上，林见夏特意做了两道秦朗爱吃的菜。 叫他出来吃饭，他也出来吃。 就是吃饭的时候只是低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吃完了一抹嘴，就回了房间。 好像打定主意，要跟这个家其他人分割开。 林见夏收拾好碗筷，进了厨房。 秦知秋卷起袖子，跟了进去。 “碗，我来洗。” “星期天，我跟秦朗一块去学校。” “好好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见夏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杀人这事已经解释清楚了，学校老师那边都已经说没问题。 但小朗还是这样，说明还有其他问题。 可孩子啥都不肯跟他们说，真是愁死个人！ 因为秦朗不肯开门，晚上就只能林见夏和宝珠睡房间里。 秦知秋和秦简只能在客厅睡，念着秦知秋身体才好，秦简让他睡的沙发。 自己则是打的地铺，好在现在天气暖和起来，将就将就也能睡。 ———————— 一夜到天明，秦朗早早醒了。 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数了数，全都放在了秦宝珠的床铺底下。 然后走出房间，瞥见客厅里秦简蜷曲在地上的样儿。 他的手紧了紧，随后转身出了门。 一大早，街上很热闹。 因为是星期六，不少父母带着孩子一块出门。 亲亲热热的拉着手，说着笑着，很是幸福的模样。 秦朗买了个馒头填饱肚子，又晃悠着去了国营商场。 正好，碰到了从里头出来的姜民。 他一愣，姜民也一怔，上下打量了秦朗好几眼，随后笑了。 “你是林同志的二儿子吧？上次见过一面。” “林同志可把你夸得不行，说你特别优秀。” “现在看着，确实优秀。” 上次远远见过一面，姜民对秦朗其实是没啥印象的。 但前几天林见夏来送货，他礼貌的提了一嘴。 哎哟喂，林见夏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 可把自家这二儿子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连带大儿子和小闺女，也都夸上了天。 得亏他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不然得羡慕死。 “听说，你还有个龙凤胎的妹妹？” 姜民本来是想问问秦朗，跟龙凤胎的妹妹像不像？ 谁知，秦朗一下变了脸。 一手抓着他的衣领，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抵在他肚子上。 “离我妹妹远点，不然，我弄死你！” “你见了我就行，别再想其他。” 姜民吓了一跳，看在林见夏的面上，才没叫国营商场的保安出来。 只压低声音，咬了咬牙。 “小子，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那林同志看着挺有素质一个人，怎么会教出这么个混小子？ 秦朗冷笑：“那还不是当爹的遗传不好，教也教不好呢！” 第143章 大哥去一趟学校 这时，里头有个营业员见到姜民，喊了一声。 “姜经理？” 秦朗怕被人发现，收好了小刀，转身走了。 姜民回过神，皱了皱眉，应了一声。 “来了。” 明天等林同志过来送头花，他可得好好说说这孩子的事儿。 秦朗回到家，老远就见加工厂那边门口，堵了三个婶子。 林见夏站在中间，脸色有些不好看。 为首的秦朗认识，好像是叫粟幺妹，以前是头花加工厂干的。 昨儿个回来，好像没见着她们三。 粟幺妹一脸通红，咬了咬牙。 “林老板，现在事儿都清楚了。” “咱们也都知道误会了你家二小子，没事儿就成，咱们还能继续干。” 其他两个婶子也跟着点头：“就是，就是，一场误会，不影响咱们干活。” 李菊花挡在门口，看着她们三冷笑。 “当初说话有多硬气，现在脸就有多疼吧？” “你们当这头花加工厂是菜市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呢？” “告诉你们，没门。” 粟幺妹看着李菊花，没好气道。 “李菊花，你得意啥？这头花加工厂又不是你开的，人林老板还没说话呢！轮到你逞能了？” 说着，看向林见夏讨好的笑了笑。 “那啥，林老板，当初朱富香那事儿你都能让她继续干。” “咱们就是说错了几句话，应该不至于吧？” “你这加工厂生意这么好，咱们几个都是熟手，能给你省不少事儿呢！” 林见夏一抬手，制止了粟幺妹的话。 “当初富香婶子的事儿，完全是误会。” “而且，那事儿是冲着我来的，我解释清楚就行。” “但这次的事儿，是冲着我儿子来的。” “我早先就跟你们说了，让你们别乱传话。” “你们非但不听，还帮着诋毁我儿子。” “这，我忍不了。” “咱们该结的工资也已经结了，没啥好说的。” “至于这熟手生手无所谓，只要品性好就行。” 言下之意，她们三的品性，林见夏看不上。 这下，彻底叫粟幺妹脸上挂不住了。 “我说林老板，我叫你一声老板，你还真是拿乔拿上了？” “哼，别以为离了你，咱们都得饿死。” “你家那小子现在没杀人，谁知道以后呢？” 林见夏脸色一冷，冲进院子抄起粪瓢就朝粟幺妹身上招呼。 “滚，在我这儿喷啥粪呢？” 粟幺妹三吓得屁滚尿流，顾不得再放狠话，灰溜溜的跑远了。 林见夏撵出巷子，才往回走。 路过家门口，就见秦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站在门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见夏顿了顿，小心翼翼劝道。 “小朗，你就当她们在放屁，别听她们说的。” 秦朗缓缓抬头，看着林见夏。 轻轻的，问了一句。 “你以后，能别见那个姓姜的吗？” 姓姜的？姜经理？ 秦朗跟他，怎么扯上关系了？ 林见夏不解的皱眉：“你认识他？” 秦朗不吭声，只执着的看着林见夏，等她一个保证。 “没办法不见啊！我还跟他……” 有合作呢！ 话没说完，秦朗冷冷转身回了房间。 “随你！” 所以，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林见夏忽然转性，跟那姓姜的断了关系，好好跟秦知秋一家过日子？ 呵，不可能！ —————— 因为下午要送秦朗回学校，一早林见夏就出门给国营商场那边送货。 顺道问问姜民，认不认识她家小朗。 结果，她刚把三轮车停在门口。 姜民就出来了，显然是一早就在这儿等她了。 “姜经理？” 姜民看了看四周，把林见夏拉到边上，压低声音。 “林同志啊！我是看你人好，才跟你说的。” “你家那二小子，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了。” “昨儿个，他拿刀找上我了……” 林见夏吃了一惊：“什么？为什么？” 姜民苦笑：“我也不知道啊！他一上来就动刀子，还说让我离你闺女远点。” “我寻思着，我都没见过你家闺女，就是出于礼貌问一嘴。” “他好像，好像把我当坏人了？” 这事儿越来越迷糊，林见夏也懵了。 想了想，暂时安抚下姜民。 “姜经理，这里头可能有点误会。” “我回去先问问我家二小子，你能不能别跟别人说？” 姜民了然的点点头：“放心，我也是有孩子的人。” “知道胡说八道，会给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我就是跟你提一嘴，转头这事儿就烂我肚子里了。” 林见夏倒了一声谢，赶紧把头花帮忙搬进去。 然后立马蹬着三轮车，回了家。 一进门，连三轮车没停稳，就准备去房间找秦朗。 “小朗？” 秦简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 “他说要补习，先回学校了。” 秦知秋听出林见夏语气中的不对劲，走了出来。 “怎么了？” 林见夏喘了口气，进屋换了身衣服。 “我们先去学校，有啥路上说……” 眼见也到了中午，林见夏还不忘叮嘱秦简。 “壮壮，你在家照顾珠珠儿。” “中午就去隔壁一块吃，爸妈估摸着得晚上才能回来了。” 秦简应了一声，看着林见夏和秦知秋出了门。 不由皱了皱眉，难道是秦朗那小子惹了什么事？ 路上，林见夏跟秦知秋提了一嘴姜民说的事儿。 得知秦朗动了刀子，秦知秋也一脸不相信。 “小朗虽然最近性子变了，但他一直是个好孩子，不至于！” 林见夏担忧的看着窗外，叹了口气。 “知秋，或许，你一直都不够了解小朗。” “他，不是表现的那么乖巧。” 她知道小朗心里藏着事儿，毕竟十来年没人管。 孩子性子歪了，错也在父母。 本想着慢慢教，耐心教，总能教回来。 珠珠儿回来后，她能感受到小朗在慢慢变好。 可这段时间，小朗又回到了以前那样。 不，是比以前更叫人担心。 她本以为是杀人传言这事儿，给小朗带来的刺激。 可现在看，好像并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林见夏跟秦知秋前脚刚走，后脚马庆就上门了。 他手里拎着一斤鸡蛋糕，站在门口不敢动。 “简哥，我，我来看看见夏姨，听说她病了？好点了吗？”” 秦简从客厅出来，见到马庆那样，只觉得好笑。 “你又不是头一次来我家，咋，还害怕？” 马庆笑了笑：“我这不是怕吓到宝珠儿吗？宝珠儿，我能进来不？” 他知道宝珠儿怕生人，前两次过来，都小心翼翼的。 秦简回头看了眼客厅的宝珠，见她点了点头。 “行了，进来吧！” 马庆拎着鸡蛋糕进了屋，没见到林见夏。 “见夏姨去隔壁加工厂了？” 秦简摇摇头，给马庆抓了一把奶糖。 “没，我爸妈去秦朗学校了。” “那小子，最近古古怪怪的。” “对了，你在学校碰见过他没？” “他看着，咋样？” 马庆一怔，还真想起来了点啥。 “我看段小虎好几回跟你弟一块去后操场来着……” 秦简一听，当即怒了，他可太知道段小虎带秦朗去后操场干啥了。 “你咋不拦着？” 马庆被吼得一哆嗦，满脸委屈。 “我，我问过他要不要帮忙。” “他，他不搭理我啊！” “那，那后操场到底有啥嘛？” 他最近才回学校上学，每天光补功课就够他受的了。 自然没咋注意到这些东西。 秦简咬牙，想到今天秦朗出门时，段小虎好像也跟在后头。 没准，这会儿那小子已经被段小虎拉后操场去了。 那小子又是个闷葫芦，被揍又不吭声。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担心。 秦简一下站起身，就往外冲。 “宝珠儿，你跟马庆哥待在家里，大哥去一趟学校……” 第144章 既然要报仇，自然一个都不能漏了 不等马庆说啥，秦简就已经飞奔出门，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马庆回过神，转头看着秦宝珠，心里头直打鼓。 “那啥，宝珠，马庆哥陪你玩成不？” 秦宝珠低着头不吭声，但也知道她大哥肯定是有着急的事，才去二哥学校的。 她还是不大习惯单独和别人待在一块，默默蹲下身，抱着小黄回了房间。 砰，的一声，关上了衣柜的门。 马庆也知道秦宝珠的性子，没有进去烦她。 乖乖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他简哥让他在这儿看着宝珠儿，他就在这儿看着，哪儿也不去！ ———————— 秦朗到了学校，回了宿舍。 他今天来的早，是第一个回宿舍的。 慢慢把床铺好，衣服拿出来挂上。 忽然，就觉得宿舍门口暗了点。 像是有人进来了，秦朗的眼神一变，但没有转身，当不知道。 范三茂咬咬牙，捏着拳头就要进去揍秦朗一顿。 这次期中考试，秦朗不给他抄答案。 回头考试成绩出来，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在他挨揍之前，先把秦朗揍一顿。 但，还没等范三茂冲进去，就被唐园一把拧住了耳朵。 “好你个兔崽子，我平时对你还算不错吧？” “你居然敢背地里阴我？还往校长那放举报信？” 范三茂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是咋回事。 耳朵都快被唐园拧掉了，急得大喊。 “唐老师，你，你撒手。” “啥举报信？我，我不知道啊 ！” 他最烦写作文了，哪儿有精力去写那玩意儿？ 可唐园压根不听范三茂解释，一把将他推进秦朗宿舍。 砰的一下关上门，抬脚就踹了过去。 “还跟这儿装傻呢？我翻过卷子了。” “就你的字迹最接近，今儿个我不狠狠教训一下你，你真当我是好惹的？” 范三茂被踹翻在地，疼的不行。 随后就是唐园左一巴掌，右一巴掌，人都打懵了。 一抬眼，就见秦朗站在那，一副没事人的样儿。 范三茂心里一个咯噔，不对劲儿啊。 这小子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有种在看戏的感觉？ “唐老师，真不是我，肯定是，肯定是这个臭小子，故意陷害我呢！” 唐园抽空看了一眼秦朗，见他一脸无辜。 心里越发气得慌，拧着范三茂的耳朵把人提溜起来。 “人家秦朗是好同学，怎么会干那事儿？” “你去给我把厕所粪水挑了，再回家拿十块钱来。” “不然，这学就别上了……” 范三茂的耳朵都被拧出了血，疼得龇牙咧嘴。 “行行行，我去，我去，您轻点。” 唐园临走前，还不忘问秦朗。 “秦朗同学，你爸咋说？” 秦朗的面容隐匿在阴影中，叫人看不真切。 但语气，依旧是那么的乖巧。 “唐老师，你放心，待会儿我爸就来了。” 他昨儿个就听秦简跟宝珠嘀嘀咕咕来着，说秦知秋和林见夏今天会来学校。 为了让他们看上一出大戏，他特意一早就来学校了。 希望待会儿，他们都不要让他失望呢！ 得了秦朗这句话，唐园喜上眉梢。 “好好好，老师就知道你是个听话的。” 又转头看着范三茂似乎想说什么，没好气踹了一脚。 “赶紧给我滚去挑粪，你这样的人，念啥书？” 范三茂愤恨的看了秦朗一眼，做了个口型。 【臭小子，等着！】 秦朗却一改以前的沉默，指了指后操场的方向。 “等你！” 这对范三茂来说，是最大的挑衅。 他咬咬牙，先跟着唐园走了。 准备待会儿找机会，就去后操场找秦朗算账。 脚步声远去，秦朗从包里掏出那把刀，别在裤腰带上。 又用上衣盖住，这才慢腾腾朝后操场走去。 平时这个点，段小虎跟他那帮兄弟，应该都在后操场抽烟呢！ 既然要报仇，自然一个都不能漏了。 唐园刚拎着范三茂走到前头，就见邵德宇陪着一对年轻的男女同志朝这儿走来。 近了，她一眼就认出，其中那个男同志是秦朗的爸爸。 他身边那女同志，好像也有点眼熟。 应该是秦朗的妈妈。 唐园当即一个激动，不由松开了手。 “好小子，秦朗可真是个好小子。” 答应给她传话，还真把话传到了。 看看，他爸这不就来学校了？ 范三茂趁机溜走，飞快跑远。 唐园也顾不上他，赶紧拍拍身上的灰，大步迎了上去。 “校长，你们好。” 她的目光在秦知秋和林见夏身上扫视了一圈，故意问道。 “这两位同志是？” 邵德宇皱了皱眉，还是介绍道。 “这位秦同志和林同志是秦朗同学的爸爸妈妈，他们来是想问问秦朗在学校的情况。” “最近，有没有什么同学欺负他？” “或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唐园一怔，有些小失望。 还以为是为她工作来的呢？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就算人家要提给她转正的话头，也得先找个由头啊。 想到这儿，唐园不由笑了笑。 “两位同志，你们好，我是学校的生活老师。” “学生们的住宿和吃饭这些，都是我在管。” “秦朗同学年纪小，在学校经常遇到难处。” “都是我这个生活老师，帮忙解决的。” “当然了，秦朗同学也十分感激我的帮助，总说会告诉爸爸妈妈我对他的照顾。” “不过我是不在意这些了，毕竟，我是老师，照顾学生是我的本分……” 听着唐园自卖自夸的话，邵德宇的眉头都快拧到一块了。 他一抬手，打断了唐园的滔滔不绝。 “那些本职工作，就不用说了。” “他们是想知道，上次关于秦朗同学的传言，解决了没有？” 其实这事儿，邵德宇是不太清楚的。 那几天他刚好出门开会，他是学校的校长，只要学生没闹到他跟前。 那些琐碎的事儿，他也顾不上。 要不是今天林见夏和秦知秋找上门，他都还不知道秦朗被传是杀人犯这事儿。 从另一方面看，这也是唐园的失职。 作为生活老师，没能第一时间遏制谣言。 还让学生家长找上了学校，他这个当校长的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唐园不满的看了邵德宇一眼，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自然是，都解决了！” “不信的话，你们自己去问秦朗。” “走，我带你们去宿舍找他！” 第145章 我是你哥，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林见夏看了秦知秋一眼，点了点头，示意秦知秋跟校长去周旋。 她去看看秦朗的住宿条件，顺便问问宿舍其他人。 没准，能找到秦朗最近情绪失控的原因。 “好，唐老师，我跟你去宿舍看看。” 秦知秋则是看了看邵德宇，淡淡点头。 “邵校长，我还想了解一下秦朗别的事儿……” 邵德宇赶紧点头，把人请回办公室。 “好好好，那咱们去办公室慢慢说。” 唐园带着林见夏去宿舍的路上，一直在给自己脸上贴金，说自己如何如何照顾秦朗。 林见夏听得有些心不在焉，都懒得应付。 唐园带林见夏走到秦朗宿舍门口，笑眯眯推开门。 “不是我吹，有我在，秦朗咋可能出事儿呢？” 门推开，林见夏大步走了进去。 可是，没有看到秦朗。 “唐老师，我家秦朗呢？” 唐园一怔，也懵了。 “不是，刚才还在这儿呢？” ———————— 这会儿，秦朗已经到了后操场。 果然如他所料，段小虎跟几个男同学蹲在那抽烟。 那天从秦朗手里拿了二十块钱，段小虎尝到了甜头。 一见秦朗来了，就站起身来。 “好小子，我刚还准备去找你来着。” “带钱了吗？赶紧拿出来，懂点事！” 秦朗没像以前一样主动掏钱，只是定定的站在那。 “我没钱。” 段小虎一听，不由好笑。 “你他妈是不是忘了老子的话？还是，你想让我去动你那妹子？” “咋？过个星期六星期天，就忘了自己野种的身份了？” 正说着，就见范三茂也追了过来。 他气喘吁吁跑上前，揪着秦朗的衣领，就是一拳过去。 “臭小子，你敢陷害我？” “那十块钱，你给我出了。” “不对，我这耳朵都被唐老婆子拧出血了，你还得赔我医药费。” 段小虎也没拦着范三茂揍秦朗，抄着双手乐意在边上看热闹。 “嘿哟，你今天欠的债有点多啊？” “先说好，有钱也是先给我。” 范三茂敢欺负秦朗，却不敢得罪段小虎。 “是，肯定先给你。” 几拳下去，秦朗被揍翻在地。 范三茂也怕真把人揍出好歹，停下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本以为秦朗会求饶，却不想，他忽然笑了起来。 起先是轻声的笑，随后越笑越大声。 “哈哈哈哈……” 跟个疯子一样，倒是把范三茂吓得后退一步。 “别，别装啊，我没有揍你的脑袋，怎么可能会揍傻？” 段小虎冷笑一声：“臭小子，装疯卖傻在我这儿不顶用。” “赶紧的，把钱拿出来。” 秦朗摇摇晃晃站起身，好笑的看着他们。 “我笑你们，马上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呢！” 他眼眸漆黑，带着渗人的寒意。 段小虎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咬牙上前一把揪住秦朗的衣领。 “说什么呢？谁死到临头了？” 吧嗒 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段小虎低头一看。 是一把巴掌大的小刀，看着是从秦朗身上掉下来的。 他不由好笑，一个用力将秦朗推开老远。 蹲下身，捡起那把小刀在手里把玩着。 “哦，拿这么‘大‘’一把刀来吓唬我们，可吓死人咯。” “哈哈哈哈，臭小子，都说你脑子好。” “我看你蠢的不行，你不会以为，你拿着这么一把破刀，就能弄死咱们这么多人吧？” 一旁的范三茂回过神，也跟着大笑起来。 “就是，你这刀给我削皮都嫌钝，能捅死谁呢？” 段小虎身边那几个男同学也跟上前，嘲讽的笑开了。 “我说虎哥，这小子是不是真被揍傻了？” “这刀给你刮毛都嫌小呢！要不，你让他捅一刀？没准他心里好受点？就不疯了？” 秦朗跌坐在地，抹了把嘴角的血。 扯了扯唇角，摇摇晃晃站起身。 “谁说，这刀是我用来捅你们的？” 这话越发叫段小虎好笑，拿着刀对着秦朗。 “你不是用来捅我们，难不成是用来捅你自己的？” “臭小子，你是不是真的傻了？” 秦朗右腿后撤一步，做好冲刺的准备。 嘲讽勾唇，冷笑出声。 “你不是那么喜欢叫人杀人犯？不如，让你试试当杀人犯的滋味儿？” 段小虎一愣，还在想秦朗是啥意思。 就见电光火石之间，秦朗疯了一样朝他扑过来。 而他手里的刀，还对着秦朗。 等到人近了，段小虎回过神来，已经晚了。 秦朗闭上眼，准备撞上那刀刃。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 他被人牢牢护在怀里，头顶，是秦简忍痛的轻呼。 秦朗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颤抖出声。 “你，你……” 他想问秦简，为什么会来？ 段小虎感觉到掌心一片粘腻的温热，顺着手腕往下滑。 震惊中回过神，吓得后退几步。 “不，不关我的事儿。” “是，是这小野种。” 他想到什么，慌乱道。 “对，秦简，你不要被这个小野种骗了。” “他，他根本不是你的亲弟弟。” “他是你妈在外头偷人，给你爸带的绿帽子。” “我也是为了替你出气，才教训这小子的。” “而且，这刀也是他带的。” 比起捅伤人，更叫段小虎害怕的，是捅的秦简。 秦朗僵在原地，心底一片灰暗。 被学校里的人嘲笑，谩骂，欺辱，他都能忍受。 但他不能忍受，秦简知道真相后。 跟别人一样，也叫他小野种。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 “能不能，不要对宝珠……” 至少，不要牵连宝珠。 谁知，下一刻，秦简抬手狠狠给了秦朗一个暴栗。 敲在他脑袋上。 “臭小子！” 秦朗猛地抬头，看着秦简。 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秦简还想再给他一个暴栗，抬起的手，却轻轻的摊开，落在了他头顶。 力道不轻，但也不重，揉了揉。 “我是不是说过，有什么事跟我说？” “我是你哥，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秦朗喉头一哽，想说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 秦简把他往后一推，揉了揉腰的位置。 那里，晕开了一片血迹。 “现在，站远点，看哥咋给你出气。” 第146章 咱两血型不一样，我上次检查过了! 段小虎没想到秦简居然不按常理出牌，他都说了秦朗不是秦简的亲弟弟。 这混球怎么一点都不听呢？看着秦简气势汹汹走过来。 段小虎吓得连连后退，慌乱摆手。 “不是，你没听清楚吗？” “秦朗，他是野……” 砰，秦简直接一拳狠狠砸在段小虎脸上。 制止了他剩下的话。 “那是我弟。” 砰，又是一拳。 “他打小的尿布是我换的，睡不着是我抱的。” 砰砰，狠狠两拳。 “连说的第一个字，都是我教的。” 秦简脸上戾气横生，是少见的动了怒。 “野你妈，那他妈是老子的亲弟弟。” “老子的，亲弟弟！” 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管秦朗那小子在他跟前怎么叛逆。 他心里，都只认这小子跟宝珠，是他的亲兄妹。 段小虎一脸是血，两眼翻白。 轰然倒地，扬起一地烟尘。 解决了段小虎，秦简又看向边上其他人。 “你们都揍他了？” 其他人吓得连连后退，慌忙解释。 “我们，我们没有，都是段小虎……” 秦简可不管那么多，飞奔上前，跳起来就是一脚。 收拾完他们几人，又转头看向范三茂。 “老子听你刚才叫得挺欢实？欺负他算什么本事？来，有什么冲老子来。” 范三茂回过神，鬼哭狼嚎就往外跑。 “救，救命，杀人了！” 秦简追过去，一拳将人砸倒在地，抬手就揍。 秦朗站在后头，眼里秦简的背影逐渐模糊。 喉头发紧，什么都说不出。 只看着那一抹殷红，渐渐扩大。 他心里头一惊，张大了嘴，总算喊出一声。 “别打了……” 秦简揍红了眼，哪里听得进去。 他打小在街上混，被揍是家常便饭。 挨一顿揍跟玩儿似的，怎么着都行。 但揍秦朗？不行。 直到，身后传来秦朗哽咽的声音。 “哥！” 秦简的理智，才渐渐回笼。 看着一地歪七扭八倒下的人，他这才觉出后腰的伤疼得厉害。 眼前一黑，往前摔过去。 昏过去之前，好像看到林见夏朝这飞奔过来。 秦简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喊了一声。 “都是我干的，跟他无关！” 然后倒在了地上，彻底昏了过去。 “哥！” 秦朗快步跑上前，想要把秦简扶起来。 可秦简比他高了不少，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扶不动秦简。 只能抬头，看向林见夏求助。 “秦简，哥，受伤了，救救他，救救他。” 林见夏在看到秦简后腰那一片血迹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把背起秦简，飞快朝外跑。 还不忘招呼秦朗。 “跟上！” 路过站在那目瞪口呆的唐园，林见夏顿了顿，语气冰冷。 “如果这就是你们口中说的，秦朗在学校好好的，没事儿的话。” “那我们，可得好好算算账了！” 随后，林见夏背着秦简飞快跑远。 唐园看着满地哎哟叫唤的男同学，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血渍。 心里头一个咯噔，她的转正，是不是没希望了？ 林见夏背着秦简一路往外跑，路过校长办公室。 秦知秋听到动静，起身追出来。 “怎么了？” 他看到林见夏背上的秦简，也吓了一跳。 “秦简怎么在这儿？” 林见夏摇摇头，看了眼脸色苍白的秦朗，知道现在什么都问不出来。 “先别说了，去医院！” 秦知秋接过秦简背在背上，迈开长腿往外跑。 邵德宇追出来，看到这情形，一时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那什么，秦同志，坐我们学校的三轮车去吧！” “我，我这就去叫人！” 一番兵荒马乱后，一家子总算是坐上了三轮车。 连邵德宇都没等，直接蹬着去了医院。 把秦简送到医院后，一家子焦急的站在检查室外等消息。 很快，检查室的门开了。 医生走出来，林见夏和秦知秋急忙上前。 “医生，我们家小子怎么样了？” 秦朗看着手上的血，站在不远处呆呆的看着，不敢上前。 他怕，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医生摘下口罩，笑了笑。 “后腰那刀没扎到重要部位，是皮肉伤。” “缝了几针，现在没事儿了。” “孩子昏过去，是因为情绪激动，加上体力透支，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听到这话，秦知秋和林见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很快，护士把秦简推了出来。 他还没醒，但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 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秦朗没出声，帮着把秦简推回了病房。 进了病房，秦朗也没着急离开。 而是坐在病床边，默不吭声的守着秦简。 林见夏和秦知秋在外头看到这架势，也没打搅他们。 两人悄悄的，走到了走廊转角。 知道秦简没事儿，林见夏也放了心。 “秦简在医院，现在家里应该就宝珠一个人。” “要不，你先回去？” 秦知秋想了想，点点头。 “好，不过我还得先去一趟学校，这事儿，他们得有个交代。” 不说秦简在学校怎么受的伤，刚才他看的清楚，秦朗脸上也有伤。 要不是今天正好撞上，还不知道秦朗要瞒多久？ 这样的情况，到底发生过多少次了？ 林见夏也希望秦知秋能好好弄清楚这事儿，两人分开去忙活。 看着也到下午了，林见夏怕秦朗饿。 先去食堂买了点吃的，又去药房买了点药。 没多会儿，秦简就醒了。 他听着身边的动静，觉着有些尴尬，眼皮子颤了颤，没好意思睁开。 “别装了，我看见你眼皮子动了。” 秦朗抽了抽鼻子，揭穿了秦简。 秦简见装不下去，只能睁开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 “我刚刚才醒，啥都没听见，也不知道你哭了。” 秦朗皱了皱眉，给秦简倒了一杯水。 “你知道不？你这人真不会撒谎！” “喝水！” 秦简也不客气，难得被秦朗这样伺候。 头一抬，嘴一张，示意秦朗把水喂他嘴边。 “会不会照顾病号？还是你太矮了够不着我的嘴？要不，你搭个板凳？” 本以为秦朗会被激怒，谁知，他只是冷着脸。 当真凑上前，一手扶着秦简，一手给他喂水。 虽然脸色是难看了点，但比秦简照顾秦知秋可细致多了。 这下，给秦简整不会了。 他警惕的看着秦朗：“你是不是在水里给我下农药了？” 秦朗实在没忍住，冷笑一声。 “对啊，药不死你？” 得，这态度才是秦朗嘛。 秦简放了心，喝了一大口水。 喝完水，秦简大爷一样的躺了下去。 “就指甲盖大的伤，明天就好了。” “屁大点事，别哭丧着脸。” 要不是秦朗亲眼看到那伤口，还真被秦简这嬉皮笑脸的样儿给骗过去了。 “你那指甲盖的伤，流的血比杀猪都多？” “秦简，你别光顾着长高，好歹也长长脑子……” 两兄弟说不上三句好话，就得掐架。 秦朗看着秦简还有些发白的唇，咬了咬牙。 “你都听见了是吧？段小虎说得对，我不是你亲弟弟。” “咱两，血型不一样，我上次检查过！” 第147章 现在，他终于能试着卸下这个假面具了 本以为这件事会难以启齿，可没想到就这么轻易说了出来。 秦朗看着秦简，内心有些忐忑。 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出乎意料的，秦简十分平静，甚至连眉头都没挑一下。 只是掏了掏耳朵，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儿。 “你是不是傻子？” 秦朗咬牙，抢过话头。 “也不知道谁才是傻子？用自己的身体给我挡刀？” 他算准了一切，譬如，秦知秋和林见夏什么时候到学校。 又譬如，他们到学校的时候，看到的是他浑身是血倒下的场景。 而“凶器”自然就是段小虎手里的刀，至于围观的那些人。 也逃不了帮凶的罪责，不说吃枪子。 去劳改个十几年，是绝对跑不掉的。 甚至在那一刻，他连自己的结局都算好了。 段小虎一刀没捅死他，他就自己捅死自己。 他要是不在了，秦知秋人生最唯一的污点，也就消失了。 应该会看在林见夏的份上，好好善待宝珠吧！ 要说这其中唯一没算准的，就是秦简的忽然出现。 差一点，差一点秦简就死了。 想到这，秦朗的手都在发抖。 “秦简，你才是大傻子。” 这一次，秦简没有否认，双手枕在头后，淡淡一笑。 “我傻没事儿，我弟聪明就行。” “说真的，当时看到那情形，没想别的。” “就想着，弄死那些龟孙……” 病房里一片安静，秦朗觉得，心底那片黑暗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好像，有光漏了进来。 他低下头，咽下喉头的酸楚。 “就算，我们不是亲兄弟？你也会一直护着我？” 秦简回过神，皱了皱眉。 这时，一抬眼，就见林见夏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瞥了秦朗一眼。 “怎么？你什么时候给你自己换了个爹，没通知我吗？” 话说到这份上，秦朗也懒得装了。 他咬咬牙，把所有事儿都说了出来。 “上次秦知秋受伤验血，我看见了，他是o型血。” “秦简抽了血，是a型血。” “我上次抽了血，是b型血。” “医生都说，我跟秦简，绝对不可能是一个爹！” “而且，我已经见过他了！” 见过，那个所谓的亲爹，还差点把人捅死！ 听着秦朗说的头头是道，秦简也懵了。 “不是，你来真的？” “我说你这段日子怎么跟抽风了一样，原来是从那会儿就开始不对劲了。” 说完，秦简试探看向林见夏。 “妈？你……” 林见夏眉头也皱了起来，一抬手。 “你们两先等会儿，我缓缓。” 她是不懂这些血型啥的，但她十分肯定，自己这些年就秦知秋一个男人。 生秦朗和宝珠的时候，她都没闭过眼，也不存在抱错孩子。 林见夏一拍脑袋，示意秦朗跟她走。 “这儿是医院，咱们两再去抽个血。” 末了，又看向秦简。 “你先在这儿休息会儿……” 很快，林见夏就带着秦朗找到医生，开了个抽血单。 两母子去抽血室抽完血，又回到秦简的病房，等待着检查结果出来。 比起明显焦灼不安的秦简，林见夏则显得淡定得多。 “先吃饭吧！” 秦简坐起身，挠了挠后脑勺。 “对对，天大的事儿也得先把饭吃了。” “妈，我们就一个爸，对吧？” 见林见夏皱眉，秦简急忙又道。 “当然，当然，我没有怀疑的意思，就是觉着……” 就是觉着，这么看着，秦朗好像确实跟秦知秋不太像啊！ 秦简夹起碗里的肉，放进秦朗碗里。 “你不相信自己，也得相信咱妈的人品啊！” “再说，我就认你跟宝珠儿当我的弟弟妹妹！” 三母子把饭吃完，待在病房里煎熬的等待着。 快到医生下班的时间，一个医生过来查房，顺道给带来了血型检查结果。 “林见夏同志对吧？这是你的血型检查结果，你是ab型血。” “还有，秦朗？你是b型血。” 这下，秦简越糊涂了，咋，咋他们家几个人，一人一个血型？ 难不成，他也不是亲生的？ 秦朗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捏着检查单的手在发抖。 林见夏却很平静，拿着检查单问道。 “医生同志，我想问问，我家男人是o型血。” “我是ab型血，我大儿子是a型血，我二儿子是b型血。” “这血型，正常吗？” 医生呵呵一笑，耐心解释了一嘴。 “正常啊，你男人是o型血，你们两生的孩子只可能是a型血，或者是b型血。” “要生出o型血和ab型血的孩子，才不正常。” “放心，你们一家的血型没问题。” 那一刻，秦朗心里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有些恍惚，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检查单。 所以，兜兜转转绕了一圈，结果，他真的是秦知秋的亲儿子？ 秦朗想到什么，不解的咬了咬唇。 “可是，医生叔叔，为什么上次那个值班室的医生说。” “我跟我哥血型不一样，肯定不是亲生的？” 那个女人，甚至都没说让家里妈妈来做个检查。 就一口断定，他不是亲生的。 他也是信了那女人的话，才犯了这么久的糊涂。 那医生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 “值班室的医生？你说黄玉霞？” “她不算咱们医院的正经医生，找关系进来混日子的。” “咱们医院连针都不敢让她给病人扎，你别听她的。” “以后有啥事，挂正经医生的号……” 医生给秦简检查完伤口的情况，就走了。 病房里三母子面面相觑，忽然，林见夏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下，信了吧？” 秦简挺着胸膛，一副马后炮的样儿。 “那可不？妈，不瞒你说，我压根就没怀疑过你的人品，真的。” 秦朗看着手里的检查单，也跟着勾了勾唇。 “谁让你把我生得不像秦知秋呢？从小，他们都背地里说，我不是亲生的……” 也是因为这些话听多了，他就开始惶恐不安。 以为自己真的不是秦知秋亲生的，害怕秦知秋哪天知道真相后，会把他丢出去。 所以他尽可能的去模仿秦知秋，学着秦知秋戴眼镜。 努力读书，跳级。 见人就打招呼，和和气气。 这样别人提起他，都会说他跟秦知秋一样聪明，温和。 只是，这都不是真正的他。 只是他戴的假面具，他怕被揭穿，更怕被抛弃。 现在，他终于能试着卸下这个假面具了。 第148章 要不，你还是揍我一顿吧! 秦朗把血型检查单团成一团，扔进了一旁的废纸篓里。 天渐渐黑下来，秦简也有些累了。 扯了个呵欠，翻了个身。 “矮子精，你今天就别在这儿睡了。” “睡不好，越长不高。” “你回去吧！换爸来！” 林见夏送秦朗出门，就见秦知秋来了。 三人打了个照面，林见夏想到秦简刚才的话，有些好笑。 “你们父子还真是心有灵犀，你大儿子今天指定你来陪床呢！” 秦知秋点点头，拿过三轮车的钥匙递给林见夏。 “珠珠儿我已经哄睡了，在衣柜里。” “学校那边我也打好招呼了，让秦朗休息两天。” “其他的，我们明天回去再说。” 秦知秋顿了顿，看向一旁的秦朗。 “小朗，等我回家！” 又担心秦朗闹情绪，他放缓了些语气。 “听话。” 秦朗皱起眉头，哼了一声。 “知道了，烦死了！” 他绕过秦知秋，快步朝前走去。 走了几步，见林见夏没跟上来。 不由站定，回头看去。 “你不跟我回家吗？” 秦知秋照顾秦简，妈妈照顾他跟宝珠儿，这才公平嘛。 以前他害怕被抛弃，不敢明目张胆的讨要宠爱。 但现在不同了，他不怕被抛弃。 属于他的，他都要争一争。 林见夏也察觉到了秦朗这点变化，不由好笑。 “来了！” 又拍了拍秦知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秦同志，小秦同志就交给你照顾了！” 秦知秋郑重点头：“请林同志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林见夏和秦朗走远，秦知秋这才转身进了病房。 这会儿秦简早已经睡着了，他也没惊动秦简。 找护士要了一张陪护床，躺在病床边。 秦知秋本就是个浅眠的，加上在医院这样的地方，也根本睡不着。 索性坐起身，看了看秦简。 这小子睡了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连个身都没翻？ 秦知秋这也是头一次，正儿八经照顾孩子。 不免有些担心，试着叫了秦简一声。 “壮壮？” 秦简迷迷糊糊应了声：“爸？咋了？” “你要不要，起床上个厕所？” 秦简差点气得原地去世，合着他爸把他叫醒，就是怕他尿床。 “爸，我今年十三岁了，不是三岁！” “而且，我三岁就不尿床了！” 秦简翻了个身，刚迷迷瞪瞪。 就察觉到秦知秋好像又动了动，他费力的掀开一点眼皮子。 透过走廊里漏进来的灯光，看着秦知秋认真注视着床上。 秦简心里头一动，随即又了然，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 这就是父爱如山吗？ 当面不好表达，只能趁着他睡着了，表达一下这深沉的爱？ 为免秦知秋尴尬，秦简也没吭声，装睡着了。 秦知秋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探了探秦简的鼻息。 嗯，是活着的！ 他想了想，又站起身轻轻走出门。 正当秦简好奇秦知秋去干啥，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秦简赶紧闭紧眼睛，接着，就感觉身上一重。 眯眼一看，身上多了两三床被子。 秦知秋还怕他冻着一样，往边上压了压。 “应该够了！” 秦简大气都不敢出，被那三床被子给压的。 这都快六月的天了，外头穿短袖都行。 还给盖这么多被子，果然，父爱，都是沉重的！ —————— 另一边，林见夏蹬着三轮车跟秦朗回了家。 不同于上次离家回学校时的心情沉重，这次回来，秦朗心情十分不错。 就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已经快八点了，巷子里的人都睡下了。 林见夏刚停好三轮车，秦朗就从车上跳了下来，直奔屋里。 “慢点！” 林见夏笑了笑，她知道秦朗要去干啥，也没拦着。 秦朗进了屋，轻轻打开衣柜门。 看着躺在里头的秦宝珠，蹲下身子。 小黄被吵醒，警觉的坐起身。 见是秦朗，又哼哼唧唧从衣柜跳出来。 秦朗抱着小黄，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 “不许叫！” 他这段时间对宝珠儿很坏，很坏很坏。 以后，他会好好补偿宝珠。 不管宝珠原不原谅他，都没关系。 他会当宝珠一辈子的好二哥，一辈子。 秦宝珠被小黄哼哼唧唧的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秦朗。 她吃惊的张大了嘴，随后目光落在秦朗面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上。 眼眶泛红，嘴唇都在发抖。 “疼，疼……” 她被揍得太多太多了，知道这些伤可疼可疼了。 不等秦朗说什么，秦宝珠听到林见夏进屋的动静。 一头从衣柜里钻出来，拉着秦朗跑了出去。 对着林见夏，手忙脚乱的比划着。 “伤，疼，药……” 越是着急，就越说不清楚。 秦宝珠的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看着比自己受伤还难受。 林见夏明白秦宝珠的意思，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妈妈带了药回来，等二哥洗完澡就给他擦药。” “珠珠儿，别怕啊！” 秦朗看着秦宝珠因为着急，连鞋都没顾得上穿的样儿。 心里头一暖，进屋拿出拖鞋，蹲下身套在秦宝珠脚上。 “宝珠，二哥这段时间太坏了。” “你愿意，原谅二哥吗？” “要是不解气，就揍二哥一顿，二哥受着！” 秦朗低着头，一副任由秦宝珠出气的样儿。 谁知，没有等到拳头和巴掌。 只有一双温暖的小手，轻轻的落在了他头顶。 “二哥，别怕！” “家，在！” 秦宝珠笨拙的，磕磕绊绊的，以自己的方式，再一次安慰了秦朗。 家在，他们都在。 所以二哥，别怕！ 秦朗鼻头有些发酸，抬手抱住了秦宝珠。 “嗯！” 夜色沉沉，秦宝珠扯着呵欠，一直盯着林见夏给秦朗上完药。 才放心的回了自己的衣柜睡觉。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秦朗虽然累，却因为高兴，没有半分睡意。 他帮林见夏把东西收拾好，示意她先去睡。 “我……”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段时间，他误会了林见夏。 对林见夏确实不好，可林见夏却一点都没在意。 从出事到现在，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秦朗低着头，咬了咬牙。 “要不，你还是揍我一顿吧！” 第149章 儿子，想报仇吗? 林见夏只觉得好笑：“我看着像很爱揍孩子的妈？” “不过，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 “我可不会手软，嗯，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她语气温柔，拍了拍秦朗的肩膀。 “我儿子受了委屈，我这个当妈的不知道。” “对不起啊！小朗！” 这声对不起，叫秦朗故作坚强的防线，一下就击溃了。 “ 你，没……” 没有对不起他。 林见夏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好奇问道。 “你开始在医院说，你已经见过他了，你见过谁了？” 秦朗一时还没回过神，本能出口。 “你姘头……” “嗯？” 林见夏皱眉，啧了一声。 “我什么时候有姘头了？就你爸那标准，我得找个什么样的姘头才配得上？” 秦朗揉了把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就那个，国营商场那个，姓姜的……” 林见夏眉头越皱越紧，随后，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你以为他是我那啥。” “还想去捅了他？” 难怪姜民一头雾水，这搁谁能想的明白？ 秦朗也不瞒着，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你回来了也没跟别的男同志接触过，那天我路过。” “看你两有说有笑，就以为……” 见林见夏脸色不对，秦朗赶紧又找补了一句。 “当然，我也觉得你的眼光没那么差。” “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林见夏捏了捏眉心，有气无力的挥挥手。 “你赶紧去睡觉，明天咱们再去找他……” 秦朗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这是他为数不多睡的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就把秦朗喊起来了。 “赶紧去洗漱，我们去一趟国营商场。” 秦朗不明白今天还要去国营商场干啥，昨儿个不是把话都说明白了？ 但鉴于他有错在先，他也没说什么。 洗漱完，林见夏已经给秦宝珠扎好了小辫。 递了两个肉包子过去，招呼他们上三轮车。 “坐好了，出发……” 她蹬着三轮车，到了国营商场。 来时，她先给经理办公室打过电话。 所以姜民已经在那等着了，林见夏停好三轮车。 先打了个招呼。 “姜经理，我带孩子来跟你道个歉！” 说着，她招呼秦朗下了车。 秦朗跳下三轮车，还不忘把三轮车的门关好。 秦宝珠透过那个小窗，好奇的朝外头张望着。 林见夏拉着秦朗上前，对姜民鞠了个躬。 “上次是我骂了孩子，他又误会了咱两的关系，所以才做出冲动的事儿。” “感谢姜经理没有跟他计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 姜民听到这个理由，当即吓了一跳。 “哎哟，哎哟你这孩子，小脑瓜子装的啥呢？” “我这年纪再大个几岁，都能生出你妈来了。” “你妈是准备来咱们商场租个柜台，我又眼馋她头花做得好，想长期合作。” “所以才多接触了几次，可不能乱说这些话啊！” 这下，秦朗知道了缘由，自己都想笑。 他就说，林见夏怎么可能看不上秦知秋，却看上了这老瓜菜呢！ “对不起，姜爷爷，我错了！” 那声爷爷，把姜民喊懵了。 刚才为了宽孩子的心，他才故意把自己的年纪往大了说。 谁知道，连爷爷都当上了。 可孩子一脸可怜巴巴的认错，他也不好打脸。 姜民只能尴尬的点点头，挠了挠头顶不多的头发。 “没事儿没事，以后多跟你妈来商场玩。” 随后，姜民借口还得工作。 火烧屁股的跑进了商场，生怕秦朗再给来一句爷爷再见。 这个误会解释清楚了，林见夏好笑的看着秦朗。 “要是你爸知道你脑瓜子想的这些，不知道得多伤心！” 秦朗别开眼：“那你别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说完，又觉着自己态度好像不太诚恳。 想了想，又多说了嘴。 “别让他知道，行吗？” 林见夏挑眉，轻笑一声。 “我二儿子难得求我，我这嘴巴可得闭得紧紧的。” “走，咱们回家！” 林见夏示意秦朗上车，蹬着三轮车转了个身。 回家路上，见有的，她停好三轮车。 买了三个，递给三轮车里的秦宝珠和秦朗。 “来，吃。” 秦宝珠点点头，结果。 递给秦朗两个。 “你，一个，大哥，一个！” 她自己留了个最小的，先舔了一口，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真好，二哥又跟以前一样了。 秦朗试着低头吃了一口，好甜。 回去路上，林见夏想到什么，皱眉问道。 “小朗，你那检查单被段小虎看过了？可是就算他看了检查单，应该也看不懂啊！” 昨儿个她在病房外头听见秦朗和秦简的话了，知道段小虎叫秦朗野种的事儿。 可，她家小朗查血的事儿，连她这个亲妈都不知道。 段小虎又是咋知道的？ 秦朗也觉着这事儿奇怪，皱了皱眉。 “是不是张丹丹？”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是。 那会儿张丹丹好像都没回来。 “我觉得应该不是，张丹丹不知道你查血的事儿！” 林见夏看着时间还早，索性转道去了医院。 想看看秦简能不能出院了，顺便看问问秦朗这事儿，到底是咋回事？ 到了医院门口，林见夏先把三轮车停好。 “小朗，你先带珠珠儿去你哥病房。” “妈去医生办公室问问情况……” 林见夏锁好三轮车，准备从后花园那边进去。 刚走近，就见梁攀娣跟段大力，拉着一个女医生正说话。 那女医生挺眼熟，就是上次说她家珠珠儿和壮壮有精神病的那个。 好像是叫，黄玉霞？ 林见夏心念一动，侧身贴着墙角站着，没让他们发现。 黄玉霞满脸不耐烦，想要推开拦着她的梁攀娣。 “你找我有啥用？我让你干的事儿，你一直拖着不干，现在连小虎住院都掏不出钱。” “我就是个代班医生，去哪儿给你贴补医药费？” 段小虎被秦简揍得不轻，学校老师怕出事，赶紧把人送来了医院。 可这事儿是段小虎先动的手，学校不追究他的责任就算好的了，自然不会垫付医药费。 段大力在医院住了这么久，手里头早就没钱了。 梁攀娣就更不用说，两口子兜里比脸还干净。 又生怕这唯一的儿子出点啥事，只能厚着脸皮找黄玉霞想办法。 “那啥，玉霞啊！你就先帮忙说一嘴，咱该给小虎做的检查先做。” “回头，回头我就把钱给你。” 梁攀娣边说，边冲黄玉霞使眼色。 新仇旧恨她到时候一块跟林见夏算！不把林见夏弄的倾家荡产，她誓不罢休！ 黄玉霞满脸不耐烦：“回头是啥时候？我说你这人也是一点都不顶事。” “我都把秦家那小子验血的单子给你了，你一直不去找林见夏要钱。” “咋，要我亲自上门？” 一旁的段大力满脸不解：“啥验血的单子？找林见夏要啥钱？” “你两打啥哑谜呢？” “不是，我儿子的医药费咋办？” 梁攀娣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把段大力往里头推。 “哎哟，你小点声，秦家那混子也住这医院呢！” “回头，我跟你细说。” 末了，还不忘叮嘱黄玉霞。 “玉霞啊！你帮忙先把医药费垫上。” “该给我家小虎做的检查，一样也不要少！” 黄玉霞虽然不情不愿，但也抹不开脸面。 只能骂骂咧咧，先去跟缴费处打个招呼。 动静走远，林见夏才慢慢走出来。 脸上带着了然的笑，原来是这两个玩意儿搞的鬼。 害她家小朗受了这么多罪，她可得好好跟她两算算账。 林见夏往医院走，正好碰上来找她的秦朗。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慢？” 林见夏神秘的笑了笑：“儿子，想报仇吗？” 第150章 这个男人，心好狠啊! 秦朗微微皱眉：“你知道是谁干的了？” 林见夏点点头，冲着梁攀娣他们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段家那些搅屎棍呗，你放心，妈一定给你出气。” 那句妈一定给你出气，叫秦朗心里头甜丝丝的。 跟六月的天，吃了一根消暑的甜冰棍一样。 他终于也感受到，有妈妈撑腰的感觉了。 林见夏跟秦朗回了病房，秦简正跟秦宝珠玩翻花绳。 “妈，你来了？” “医生说，我今天能出院了。” 林见夏看秦简精神状态不错，笑了笑。 “行，我待会儿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走近了就见，秦简脖子上一圈痱子。 她不由皱了皱眉，看了看天。 “这还没到六月最热的时候呢！你咋就热出这么多痱子了？” 从外头倒水回来的秦知秋，莫名有些心虚。 好在，秦简没点他的名儿。 “没事儿，就是昨晚被子捂的。” “回去用凉水擦擦就行……” 林见夏也没多想，招呼秦知秋先帮忙收拾好东西。 自己去给秦简办出院手续，又去了一下医生办公室。 给段小虎和段大力，加了个抽血的检查项目。 医生开好单子，林见夏去交了费。 护士收到单子，当即拿着抽血的东西去了段小虎的病房。 这会儿，段小虎正跟段大力闹腾着要吃红烧肉。 “爸，你赶紧去给我买两碗红烧肉。” “这次给我揍的，是真的疼！” 段大力心疼这唯一的小子，连连点头。 “成，爸待会儿就去给你买。” 末了，又看向一旁的梁攀娣，咬牙道。 “你还不去弄钱？” 刚才回来的路上，梁攀娣给他简单说了一通前因后果。 这会儿，他也知道了秦知秋家的丑事。 乐得不行，总算是觉得能出口气了。 “那小白脸头上都绿得发亮了，哼，这是他自己媳妇不干净，可怨不得咱们。” “回头，咱们给他在街头巷尾好好宣传宣传。” 不然，都对不起他挨的这顿揍呢！ 梁攀娣满脸得意：“可不是，这次我看他们家还咋洗干净！” 一家子见护士进来，还以为要打针。 梁攀娣赶紧叮嘱了一嘴：“咱家在医院可是有关系的，你轻点，别把我儿子扎疼了。” “不然，我可要去找黄玉霞医生告状，开除你这小护士。” 护士听到这话，默默翻了个白眼。 那黄玉霞自己都是个临时顶班的，她好歹还是个正式工呢！ 她懒得跟这家子多说，拿出抽血的针头。 “把胳膊伸出来。” 段小虎把胳膊往边上一放，捂着脸躲进了被子里。 护士很快抽完血，又看向一旁的段大力。 “段大力同志？你也伸出胳膊。” 段大力和梁攀娣一脸懵，还没从为啥要给段小虎抽血的疑惑中回过神。 本能的伸出胳膊，护士照样手脚麻溜的给他抽完血。 看护士收拾好东西往外走，梁攀娣才回过神。 “不是，好好的为啥要抽血啊？” 护士不耐烦的皱眉，打开门。 “医生开的检查，不是你家自己要求的吗？” “想知道原因，自己去找你家的黄玉霞医生呗。” 梁攀娣还以为是黄玉霞给开的检查，转念一想，拍了把大腿。 “还是玉霞想得周到，这检查做的越多。” “到时候找林见夏要的钱就越多，好事，好事！” 段大力可不管那么多，狠狠一脚踹过去。 “赶紧去给儿子和我买饭去，刚才抽了那么多血，可得好好补回来……” 梁攀娣揉了揉被踹疼的腿，看着段小虎笑了笑。 “乖儿子，等着，妈给你去买吃的。” “回头从林见夏那弄到钱，妈给你买单元楼！” 段小虎眼珠子一转，叫嚷起来。 “还要媳妇，再给我买个小媳妇！” 段大力不由好笑，伸出大巴掌揉了揉段小虎的脑袋。 “不愧是我儿子，就是有男子气概，这就开始想媳妇了？” “成，到时候给你找个漂漂亮亮的小媳妇！” 林见夏给秦简办好了出院手续，先把三个孩子送回家。 秦知秋出了医院说是有事，先去忙活了。 送完孩子，林见夏又回了医院。 一直等着段家父子的检查结果，等拿到结果。 她看着上头不同的血型笑了笑，折好放进了口袋。 梁攀娣他们不是喜欢污蔑人吗？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知秋从医院离开后，直接去了派出所。 他记得，今天应该是张丹丹被放出来的日子。 虽然张丹丹唆使金三弟做假证人，但这种没带来什么实际伤害的罪名。 一般关上一段时间，就会被放出来。 他不能容忍张丹丹，再伤害他的孩子。 果然，到了派出所，就见张丹丹灰头土脸的从里头走了出来。 这段日子在派出所，张丹丹的日子可不好过。 吃吃不好，睡睡不好。 不过没事儿，现在她出来了。 只要联合梁攀娣从林见夏那弄一笔钱，她还能去别的地儿过日子。 正想着，张丹丹就看到了街对面的秦知秋。 他穿着一件白衬衣黑色长裤，冷冷站在那。 身高腿长，面容俊朗。 一眼过去，就叫人眼里看不见其他人了。 就算秦知秋把她害成这样，张丹丹还是没出息的觉着，秦知秋是真好看啊！ 她咬咬牙，想要嘲讽几句。 还没张嘴，就见一个老头儿挤开人群冲了过来。 “他娘的臭表子，你可让老子好找啊？” 是那个老鳏夫？张丹丹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当即就想往派出所跑，可没跑两步，就摔在了地上。 老鳏夫飞奔上前，直接拿上绳子把张丹丹给捆了。 “跟老子回去，看老子不揍死你！” 张丹丹不停摇头，尖叫出声。 “我不去，我不想跟你过了，你放了我。”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有人拐卖妇女呢！” 老鳏夫二话不说，狠狠给了张丹丹两巴掌。 “给老子闭嘴，不然弄死你！” 张丹丹的脸登时肿成了猪头，哇的吐出一口血。 派出所的警察听到动静跑出来，皱眉看着那老鳏夫。 “干啥呢？也不看看这是啥地，你还想拐卖妇女？” 老鳏夫赶紧起身，掏出结婚证，讨好的笑了笑。 “哎哟，警察同志，你们误会了。” “咱们可是扯了证的正经夫妻，这娘们不听话，偷了家里的钱跑出来了。” “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才想把人绑回去吗？” “当初扯证可是她点了头的，我没强迫她。” “总不能现在钱没了，人也没了吧？” 看那结婚证不是假的，警察同志也没办法。 “行了，就算是你媳妇也不能这么动手。” “打出好歹，咱们派出所也不会不管！” 老鳏夫连连点头，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被警察同志教训过一通后，他拉着张丹丹上了一辆拖拉机。 张丹丹还想挣扎，却被老鳏夫脱下的臭袜子塞进了嘴里。 “等着，回去再收拾你！” 张丹丹知道，这一回去，她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以后肯定跑不了了。 可这老鳏夫，是怎么找到她的？ 拖拉机冒出一阵黑烟，渐渐远去。 张丹丹看着黑烟里秦知秋的背影，心里骤然明白过来。 是他？是秦知秋？ 这个男人，心好狠啊！ 第151章 好! 秦知秋目送着拖拉机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这才转身，慢慢朝家走去。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骂他媳妇？光是关几天怎么够？ 他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唯一的一份温柔，也只给了见夏。 如今家里的幸福得来不易，他不会让任何人破坏。 到了家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林见夏带笑的声音。 “好了，壮壮，别逗小朗了。” “赶紧的，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对了，你爸还没回来？去外头看看……” 那温柔的嗓音，叫秦知秋瞬间褪去了心底的阴暗。 笼罩在身上的冰寒散去，勾起唇角应了一声。 “我回来了！” 他推开门，去迎接属于他的温暖。 林见夏从厨房探头出来，看到秦知秋笑了笑。 “正好，洗手吃饭了……” 秦知秋进门，洗了手回到客厅。 秦简坐在那一动不动，秦宝珠缩在最里头的位置，脚下是摇头晃脑的小黄。 秦知秋正想去帮忙端菜，拿碗筷。 平时这些事，都是秦简干的。 但现在秦简受伤了，他这个当爸的也不好使唤他。 正要起身，就见秦朗木着脸，拿着碗筷进来了。 一一摆好，又去厨房端来饭菜。 还不忘给每人盛饭，放在桌上。 做完一切，他自己才坐到秦宝珠身边。 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等着林见夏过来一块吃饭。 这转变，叫秦知秋微微挑眉。 去了一趟医院，秦朗这性子就治好了？ 林见夏进门，擦了把手上的水，看着一家子不由好笑。 “都吃啊！快吃！” 秦朗抿了抿唇，抬手夹了一块肉，放进秦宝珠碗里。 “宝珠，多吃点。” 转手，又给秦简夹了一块肉。 “你也是！” 秦简嗤笑一声，把肉往嘴里一塞。 “算你小子有良心。” 秦知秋端着碗，看着秦朗，眼底带着几分暗示。 秦朗故意装看不懂，低下头开始吃饭。 倒是林见夏瞥见秦知秋这模样，不由好笑。 主动给他，夹了一块肉。 “行了，秦同志，你也吃吧！” “孩子别扭，拉不下脸，咱们心里明白就行了！” 秦知秋笑了笑，了然。 “知道了！” 吃完了饭，秦朗放下碗，低声说了一句。 “我想去上学！” 本来以为，还要跟秦知秋解释一番才能回去。 谁知，秦知秋一句都没多问。 “好，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这一次，秦朗没有拒绝。 点了点头，收拾好碗筷乖乖去洗碗。 秦简坐在沙发上跟秦宝珠玩儿，不由感叹了一嘴。 “这小子不犯浑的时候，真是个好小子啊！” 又勤快，又有眼力见。 难怪，大家都喜欢聪明人呢！ 收拾完，晚上大家依次洗过澡，就回屋休息去了。 林见夏这会儿却没睡，拿着纸笔坐在客厅里。 咬着笔头，抓耳挠腮。 这段时间因为小朗的事儿，一直没顾得上写计划书。 眼见着这柜台招标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计划书还一个字没动。 到时候总不能交个空白的计划书上去吧？ 秦知秋洗完澡出来，就见林见夏满脸苦恼的样儿。 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走进客厅。 “怎么了？遇到难题了？” 林见夏叹了口气，点点头。 “喏，这玩意儿我不会啊！” 秦知秋探头看了一眼，纸上写着大大的计划书三个字，其他的就没了。 他不由挑眉，轻笑一声。 “这是要干嘛的？” 林见夏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要投标国营商场柜台的事儿，表达了一番自己的雄心壮志。 目光落在那计划书三个字上，又泄了气。 “这做生意啥的难不倒我，这种文绉绉的东西，真不是我的强项！” 秦知秋坐在林见夏身边，拿过笔。 “要不，我来写？” 林见夏眼睛一亮，是啊！ 她怎么忘了，家里还有个秦知秋啊！ 他应该很擅长做这个。 “那怎么好意思啊！” 林见夏把纸推过去，目光晶亮的看着秦知秋。 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儿。 她给秦知秋锤了锤胳膊，又捏了捏肩膀。 “辛苦你了，秦同志！” 秦知秋闷笑一声，利落的按照林见夏的想法，写好了计划书。 写完了，还让林见夏检查。 “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林见夏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她刚就跟秦知秋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想法，秦知秋就给她原原本本的还原出来了。 让她都怀疑，秦知秋是不是钻进她脑子里了？ “可以啊！知秋，还得是你啊！” 林见夏十分满意，收起计划书。 秦知秋放下笔，眼眸幽深的看着林见夏。 “如果还满意的话，我能不能，要个奖励？” 林见夏十分爽快的点头：“可以，你想要什么？” 仔细想想，这好像是跟秦知秋在一起这么久，他第一次提要求呢！ 那她不得好好满足？毕竟她现在，也算有点小钱。 不大不小，也是个老板！ 秦知秋像是看出林见夏的心思，扬了扬唇角。 “我想，要个名正言顺的结婚证！” 当年因为他工作的原因，只来得及打了个结婚证明。 后来重重审查过后，总算是通过了审核。 那会儿宝珠和秦朗也快一岁了，他本想着等孩子一岁请个假回来打结婚证。 结果，就收到了见夏的电话，说要离婚。 再后来，见夏莫名其妙的消失，一走就是十年。 结婚证明都已经泛黄，他却一直没能等来那张结婚证。 见夏回来后，两人之间误会颇多。 他不敢，也没脸提这事儿。 现在，他总算是能鼓起勇气了。 有了结婚证，以后他也算是持证上岗！ 林见夏看着秦知秋认真的模样，漆黑的眼眸里，只有她。 满满的，全是她。 两人分离的这十年，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转瞬。 可秦知秋，却是实打实的熬过了十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 这份深情，她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不喜欢她？ 久久没等到林见夏的回答，秦知秋眼底闪过几分不确定。 “不想吗？” 林见夏捧着秦知秋的脸，轻笑出声。 “好！” 她说！ 第152章 她要把林见夏那块遮羞布，彻底扯下来! 秦知秋被那声好，冲昏了头。 平时冷冽的眉眼，此刻柔软得不像话。 他握着林见夏的手，贴在胸口，哑声开口。 “见夏……” 林见夏感觉到掌心下，强壮有力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 昭示着心脏的主人，此刻是多么激动。 夜色浓稠，明月当空。 林见夏心念动了动，想要扑进秦知秋怀里。 忽然，就听秦简开了门。 站在房间门口，喊了一嘴。 “爸，你今天还过来睡不？” 要是他爸过来睡，他就去跟秦朗挤一挤。 林见夏被惊醒，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飞快推开秦知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不出什么。 “壮壮，你身上有伤，来妈妈屋里睡！” “妈妈睡沙发，听话！” 秦知秋的伤也才好，她不能让两个伤患睡沙发！ “你，去睡！” 她用毋庸置疑的语气，看着秦知秋。 秦知秋失落的看了看空了的掌心，无奈叹了一口气。 站起身，慢慢走到秦简他们的房间。 这会儿，秦朗已经铺好了床铺。 乖乖坐在那，一声不吭。 秦简本来想说自己要不就留在这儿，跟秦朗一块睡。 可见秦知秋和秦朗这别扭样儿，觉得应该给他们单独聊聊。 他抱起自己的枕头，走了出去。 “妈，我睡你屋，你睡哪儿啊？” 还不忘贴心的给他们把门关上。 房间里安静下来，秦朗默不吭声的躺在了床上。 秦知秋关了灯，躺在秦简床上。 窗外皎洁的月光洒落一地，静谧又美好。 就当秦朗以为，秦知秋已经睡着了之后。 秦知秋，却开了口。 “小朗，你是不是很讨厌爸爸？” 秦朗咬了咬唇，讨厌？ 不，不是讨厌，是害怕。 这些年，他听王秋梅时不时念叨他不像秦知秋。 总怕秦知秋知道真相后，会厌烦他，不要他。 所以只能用乖巧来伪装自己。 就算现在真相大白，确认他是秦知秋的亲儿子。 这份恐惧，也没完全消失。 秦朗没出声，装作已经睡着了！ 秦知秋也没继续说，翻了个身闭上眼。 “抱歉，我不是个好爸爸。” “但，我在慢慢学。” “给爸爸一点时间！” 那一刻，秦朗又有点想哭了。 林见夏跟他道歉，说这些年没能照顾好他。 现在，秦知秋也跟他道歉。 说自己不是个好爸爸，但会慢慢学。 这一刻，他终于有了实感。 其实，他一直都是被爱着的孩子啊！ 小小的院子，沉浸在幸福美好里，一夜到天明。 秦朗醒来的时候，秦知秋已经起床了。 他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学校。 房门被推开，秦简着急忙慌的跑进来。 “小矮子，赶紧换身衣服，跟爸妈出门！” 秦朗一愣，不解问道。 “干啥？” 秦简脸色有些古怪：“扯证……” 他也是一早起来，听妈妈说起扯证。 才知道他爸妈原来没有结婚证那玩意儿。 而且，说这事儿的时候。 他居然看见爸的耳根子都红了，妈妈也满脸不好意思。 这对夫妻，孩子都生了三。 看着，却跟认识没多久一样。 真是叫他不知道说啥好了。 就他们两这进度，能生下他们三兄妹，也算是奇迹吧？ 秦朗神色倒是平静，点了点头。 “好！” 就秦知秋那蚌壳嘴，能混个媳妇也不容易。 很快，秦朗穿好衣服出门走到院子里。 秦宝珠正跟小黄转圈圈，她头上扎着粉色的绸带。 和粉色的裙摆，一同随风飞舞。 就跟那画报上的小娃娃明星一样，不，他家宝珠比画报上的小娃娃明星还要好看。 秦朗走上前，拉着秦宝珠的手，由衷夸赞。 “我家宝珠儿真好看！” 秦宝珠歪头看着秦朗，他今天穿的也是新衣服。 白色的短袖，显得人特别精神。 “二哥，好看！” 秦简从屋里走出来，故意吃味儿问道。 “二哥好看，大哥就不好看了？” 秦宝珠看着秦简，眉眼弯了弯，比了个大拇指。 “好看！” 这倒不是秦宝珠讨好的话，秦简最近好像又窜了一点。 都快一米七了，眉眼跟秦知秋很相似。 但多了几分少年感，穿着简单的白汗衫往那一站。 妥妥的就是电视里的男明星，现在出去，都有小姑娘看着秦简红脸。 秦简十分满意的揉了揉秦宝珠的脑袋：“我就爱听我家宝珠儿说话……” 又转头看着秦朗，挑了挑眉。 “小矮子，你今天也不错，像个人样！” 秦朗现在倒也习惯了秦简这嘴上的挤兑，不客气回道。 “所以，你平时都是个猪样儿吗？” “最近又偷吃了猪饲料吧？难怪长得快！” 知道他也是秦知秋亲生的后，他对身高这块也释然了。 秦知秋那么高，林见夏也不矮。 他总归是矮不到哪儿去的，只不过是比秦简长得慢点，没事儿！ 这会儿，林见夏和秦知秋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棉布裙，娇嫩得跟三月的桃花一样，好看的不像话。 而她身边的秦知秋，一身白衬衣黑色裤子。 身形挺拔，往林见夏身边一站。 就两字，般配。 就连三个孩子，这会儿都看呆了。 “别说，我妈是真漂亮啊！” 秦简感叹，又看向秦知秋。 “我爸就，也像个人！” 秦知秋瞥他一眼，冷笑一声。 “眼神不好？给你配个眼镜？” 林见夏嗔怪的拉了秦知秋一把，让他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走吧！去晚了怕赶不上时间了。” 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出了门，正巧碰上来上班的李菊花和几个婶子。 看着这一家子，几人都吓了一跳。 “哎哟喂，这一大早的，我还以为电视里的明星来咱们巷子里了。” “可不是，大的小的，都长得这么标致。” “看来，想生个漂亮娃儿，爹妈都重要啊！” 李菊花笑眯眯看着林见夏，打趣道。 “林老板，这是干啥去？” 林见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压低声音道。 “秘密，我家知秋难得回来。有点重要的事儿，得去办办。” 李菊花了然：“行行，你们只管去。” “家里我帮你们盯着点。” 因为秦宝珠怕人，秦知秋说由他蹬三轮车带秦宝珠和秦朗过去。 林见夏和秦简可以坐车过去，约定好。 一家子分成两路出发，离开了巷子。 人都走出老远了，巷子里的邻居们，还在感叹。 “这秦家可真是叫人羡慕啊！孩子聪明懂事，媳妇又能挣钱。” “关键还漂亮，再看看咱们家？” 一旁的小媳妇们不乐意了，讥讽道。 “你们倒也不看看人秦同志多优秀？长得俊，工作也好。” “关键疼媳妇啊！十来年了，愣是没有给别的女同志一点机会。” “你们想要那么好的媳妇，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秦同志这么优秀。” “人段家闺女往你们被子里钻的时候，你们能忍住？” 刚从医院回家的梁攀娣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忍着疼，一瘸一拐的上前指着他们就骂。 “一天天的吃饱了不消停，就扯我家那点事儿。” “你们以为那林见夏是个干净的？我呸。” 李菊花没好气看着梁攀娣，警告道。 “梁攀娣，别以为见夏不在家，你就能胡说八道。” “这话有本事，你当着她的面儿说？” “看她不撕了你这张喷粪的臭嘴。” 梁攀娣拽紧手里秦朗的检查单，嗤笑一声。 “我还真就敢当着林见夏的面说，你们等着吧！” 她要把林见夏那块遮羞布，彻底扯下来！ 第153章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你两不庆祝一下?喝点小酒啥的? 梁攀娣骂骂咧咧，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当着众人的面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李菊花和几个婶子也没当一回事，只当梁攀娣又犯病了。 瞅着上班时间快到了，都赶紧进了隔壁院子，开始忙活起来。 另一边，林见夏带着秦简下了车。 快到民政局门口，就见秦知秋站在那等着。 她快步上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等很久了？” 秦知秋摇摇头，拿出手帕给林见夏擦了擦头上的汗。 “也没，我们刚到……” 坐在三轮车里，正给秦宝珠剥水果糖的秦朗，凉悠悠朝外瞥了一眼。 “咱们至少到了半个小时了，三轮车都被他蹬出火星子了！” 可见，秦知秋是多着急。 被亲儿子当面拆穿，秦知秋有些挂不住。 轻咳一声，扭头看了秦朗一眼。 “糖都堵不住你的嘴？” 秦简嗤笑一声，走上前。 “行了，爸，你赶紧跟妈去扯证去。” “我来看着秦朗和宝珠儿就行！” 林见夏点点头，想着正事要紧。 “走吧！” 她走上前两步，主动挽住秦知秋的胳膊。 两人一块进了民政局，多亏秦知秋这么多年还保存着当初的结婚证明。 林见夏失踪的十年，户口也没注销。 办结婚证的时候，还挺顺利。 只是工作人员看着两人的出生年月日，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两个同志看着也就二十多，谁能相信已经三十出头了？ 关键，这女同志还生了三个娃儿，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工作人员把写好两人名字的结婚证，递了出来。 “恭喜两位同志结为夫妻，百年好合！” 早几年大家对结婚证都不大重视，多的是生了孩子来补办结婚证的。 工作人员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结婚证红艳艳的，跟孩子们的奖状有点像。 薄薄的一张纸，上头写着林见夏同志，和秦知秋同志，自愿结婚。 右下角，落了年月日。 林见夏看着结婚证，不由红了脸。 说来也奇怪，当年她跟秦知秋在一块过日子。 都没觉着这么害羞过，都十来年了。 孩子也都三个了，拿着这张结婚证，却莫名有种新媳妇的羞怯感。 秦知秋也有那种感觉，耳根子都红了。 工作人员见状，都不由打趣。 “你们两个同志，孩子都生了，还这么不好意思呢？” “那三孩子，是亲生的不？” 林见夏立马回神，重重点头。 “亲生的，如假包换呢！” 她咬咬牙，鼓起勇气上前拉着秦知秋的手。 “走，男人，咱回家了！” 当年小媳妇结婚，可不兴跟现在这些女同志一样，喊老公啥的。 充其量，也就叫一声自家男人。 秦知秋听着这接地气的称呼，轻笑一声，反手握住林见夏的手。 “走，媳妇，回家了！” 两人手拉着手，走出民政局大门。 看看对方，面上都露出了微笑。 从今天起，他们可就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了。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不远处的三个孩子，探头探脑朝这边张望。 林见夏笑了笑，大手一挥。 “今天是难得的好日子，走，咱们去饭店吃一顿，好好庆祝庆祝。” “还有，去拍一张全家福。” 一听要拍全家福，秦知秋和秦简的神色同时僵了僵。 两人都还记得，上一次拍完全家福。 林见夏去取照片，一走十年的事儿。 “妈，要不，还是别拍了吧？” 林见夏走上前，看着秦简那副低沉的模样。 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道。 “妈妈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出意外。” 她又看看秦宝珠和秦朗，叹了口气。 “你们长得太快，妈妈觉得你们成长的每一个瞬间，都值得被记录下来。” “这样，妈妈老了，你们长大了，也能拿出来好好回忆回忆一下……” 话说到这份上，秦知秋也点了点头。 “行，那咱们就先去拍照！” 秦宝珠弯了弯双眼，拍了拍手。 在她记事以来，还从来没有拍过照片呢！ 秦朗也觉得，拍照挺好的。 一家子又分头往照相馆走去，当年照相馆在市里也是个稀罕地儿。 就那么一家，现在市里有好几家照相馆。 林见夏挑了一家，带着秦知秋和孩子们一块走了进去。 照相馆老板看到这一家子，嘴就没停过。 “哎哟，你们这一家子拍出来得多好看啊？” “这样，我免费给你们拍照，到时候你们留一张照片给我放在橱窗里成不？” 林见夏知道，只有拍得特别好看的照片，才能放在外头橱窗当广告。 不过，她也知道秦知秋身份特殊，不方便把照片放在外头，只能婉言谢绝。 “对不起啊！钱咱们照给，照片咱们家留着看看就成。” 照相馆老板虽然惋惜，但也没办法。 招呼一家子坐好，准备拍照。 林见夏看看秦知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秦知秋一把捞着秦朗和秦宝珠，分别坐在他腿上。 林见夏一手搂着秦简，三个孩子都是一愣。 他们两却异口同声道：“好，看镜头！” 只听咔嚓咔嚓几声，孩子们略显惊讶的模样，就留在了底片上。 仿佛跟十年前的那张照片，重叠了！ 只是当年肉团子一样的三个小家伙，已经长大了！ 拍完照，照相馆老板让他们十天后来取照片。 林见夏给了钱，拿好收据。 一家子又浩浩荡荡，去了饭店。 知道秦宝珠怕生人，林见夏还特意要了个包间。 要了几道饭店的拿手菜，先端上桌的，是一道烧鸡。 林见夏先给秦宝珠夹了一个大鸡腿，又给秦朗也夹了一个大鸡腿。 秦朗看着秦简空空的碗里，皱了皱眉。 “我不爱吃鸡腿！” 正准备把大鸡腿夹给秦简，却被林见夏一把按住。 “别动，不爱吃也要吃。” “不然，咋长高？” 说话的功夫，服务员又送了一盘烧鸡过来。 林见夏笑了笑，给秦简夹了个大鸡腿。 “咱家三个孩子，一只鸡就两条腿。” “那就多要一只烧鸡，总不能厚此薄彼，都有，都有。” “赶紧吃！” 秦简咬了一口鸡腿，看着秦朗有些好笑。 “知道你想着哥，哥有了，你赶紧吃。” 秦朗别扭的转开头，哼了一声。 “谁想着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说完，他也大口大口吃起鸡腿。 那样，可不像是不喜欢吃鸡腿！ 剩下一个鸡腿，被秦知秋放进了林见夏碗里。 “你也吃……” 秦简看着秦知秋和林见夏那黏黏糊糊的样儿，提了个建议。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你两不庆祝一下？喝点小酒啥的？” 林见夏手里的鸡腿，差点就掉了。 第154章 以后，他们可不敢再欺负秦朗了 她看着三个娃儿，心里暗道。 喝酒喝酒，你们三就是这么喝出来的。 “要不，还是算了……” 林见夏本着为秦知秋着想的意思，想推说自己喝不了。 却不想，秦知秋淡然的接过了话头。 “待会儿晚上回去再喝，现在不行！” 林见夏不由又一抖，秦知秋这话，是在暗示她啥？ 好在，秦简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事儿，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吃完了饭，一家子又回了家。 秦朗今天要去学校，得回家收拾好东西。 拎着东西出门，跟林见夏他们说了一声。 “我去学校了！” 他虽然是跳级上来的，但也不能掉太多课程。 林见夏点点头，拿了一个罐头，跟着出了门。 “我们一块去！” 秦简带着秦宝珠站在门口，挥了挥手。 “成，那我就在家陪宝珠。” 末了，秦简还不忘叮嘱道。 “小矮子，要是谁再敢欺负你，一定要跟我说，知道不？” 这次，秦朗没有呛回去，乖乖点了点头。 “知道了！” 秦知秋让林见夏和秦朗一块坐进三轮车，自己在前头蹬车。 人高，腿长，蹬个三轮车都格外省力。 平时林见夏得蹬一两个小时的路，秦知秋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达了学校门口。 找了个地儿停放好三轮车，林见夏跟秦朗一块下了车。 “走，妈妈先跟你去宿舍看看！” 秦知秋点点头：“我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林见夏拎着罐头，跟秦朗往宿舍走。 到了宿舍门口，正好碰上准备出门的吴二愣几人。 “秦朗，你回来了？” “对不住啊！咱们那天没去帮你！” 那几天，他们确实被段小虎说秦朗是杀人犯的事儿，吓坏了。 对秦朗疏远了些，可是秦朗不在学校这几天。 他们一直在反省，秦朗杀人这事是假的。 可对他们的好，是真真的啊！ 每次给他们分牛肉酱的时候，可一点都没小气。 学习上弄不懂的地方，去问秦朗，他也总会耐心给他们讲。 他们说好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怎么就被段小虎几句话给忽悠了呢？ 尤其是听说，段小虎那天差点捅死秦朗。 他们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万一秦朗出啥事，他们这辈子心里都过不去。 他们想去看看秦朗，找老韩问秦朗家地址。 老韩说怕他们去添乱，死活不说。 吴二愣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从裤兜里掏出两块钱。 “你今天不来，我们还准备翻墙出去找你来着！” “这两块钱，给你买鸡蛋糕，都给你吃，咱们一点都不吃！” 那两块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他们几个凑了好久才凑到的。 秦朗不由好笑，摇了摇头。 “没事，我那天来的时候，你们还没回学校。” “错不在你们，在段小虎他们。” 吴二愣听到秦朗这么说，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秦朗，你真的不怪咱们？” “那，那以后咱们还是朋友吗？” 秦朗点了点头：“是。” 吴二愣和朱刚一块上前，搂住了秦朗。 “呜呜呜，你真是太好了，秦朗。” “咱们以后再也不听别人瞎说八道了……” “对，咱们才不信你是啥野种呢！” “你那哥可好了，给你套被子，还给你送牛肉酱，咋可能不是亲生的？” 吴二愣没忍住，把秦简警告他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他还帮你揍段小虎呢！不是亲哥能这么疼你？” 秦朗一愣，不可置信的推开吴二愣。 “你说，这些事，都是秦简干的？” 他还以为，被子是吴二愣他们套的。 他说呢！那天段小虎见了他，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吴二愣不解：“啊，你哥叫秦简啊？” “可不就是他？他凶巴巴的，还让我不许跟你说呢！” 秦朗想到秦简满脸不耐烦，给他套被子。 不小心被吴二愣发现，故意发狠威胁吴二愣不许告诉他的样儿。 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吴二愣一脸奇怪：“不是，你笑啥？” 秦朗耸了耸肩，语气轻松。 “笑我自己是个傻子，也笑我哥，是个大傻子！” 朱刚不解：“你这都叫傻？那咱们算啥？” 林见夏见秦朗跟宿舍的同学和好了，笑眯眯从外头走进来。 “同学们，你们好，我是秦朗的妈妈。” “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秦朗的帮助！” “这个罐头，你们分着吃了吧！” 几个小子看着林见夏，脸都红了。 “秦朗妈妈？你，你好，你看着好年轻，跟姐姐差不多！” “对，对，罐头也漂亮。你一看就很好吃！” 秦朗推了朱刚一把，正色道。 “注意点说话，那是我妈妈呢！” 朱刚吸溜了一下口水，赶紧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啊！林阿姨，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有点馋罐头呢！” 这可是罐头呢！平时过年才能吃上。 林见夏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没事儿，吃吧！” 她帮着秦朗整理好床铺，又跟几个孩子说了会儿话。 就听见外头广播里，校长喊着所有同学们操场集合。 朱刚赶紧把最后一口罐头汤倒进嘴里，跟大伙儿一块往操场跑去。 林见夏也跟了过去，站在操场另一侧。 所有人都到齐后，邵德宇拿着大喇叭上了台。 主要是讲了两件事，一件，是上次欺负秦朗那几个同学的处分通知。 行迹恶劣的段小虎被开除，其他人被警告记大过。 再有下次，予以开除处分。 另一件事，就是这段时间学校流传的关于秦朗的谣言。 都被证实是不实信息，如果下次还有谁敢传播。 秦朗的父母，会第一时间报告派出所处理。 学校，也会予以记过警告处分。 这两件事说完，操场上所有人都朝秦朗看过去。 以前那个被欺负打压的小子，以后可就成了谁都惹不起的存在。 邵德宇说完，屁颠屁颠走到讲台一角。 低着头询问秦知秋，这个结果满不满意。 见秦知秋点了头，他才敢宣布解散。 这会儿，所有人都知道，讲台上那个连校长都害怕的男同志，是秦朗的爸爸。 那男人，一看就不好惹。 以后，他们可不敢再欺负秦朗了。 第155章 我让你凉快一下，好不好? 宣布解散后，秦朗却没着急走。 而是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去找秦知秋。 他低着头，低低出声。 “你不用这样的……” 他知道秦知秋是故意让校长开的这个会，目的，就是为了给他撑腰。 可他也知道，秦知秋身份特殊，最好不抛头露面。 “我不怪你！真的！” 下一瞬，秦知秋的大掌按在了秦朗的脑袋上。 轻轻的，摸了摸。 “爸爸，在学！” 上次帮秦简揍了段大力，他见秦简高兴得不得了。 也明白，身为一个爸爸，就该无条件的给孩子出头！ 显然，他是知道那天晚上秦朗没睡着。 秦朗只觉得喉头有些发梗，鼻头也酸酸的。 差点，就没忍住哭出声。 还好，秦知秋没有继续煽情，收回手。 “回家了，星期五来接你！” 秦朗飞快抹了把眼角，点点头。 “嗯！” 他目送秦知秋拉上林见夏，挥了挥手。 林见夏笑了笑，也挥了挥手。 两人一块走远，直到消失在校门外。 秦朗这才转身，往教室走去。 明明是一样的地点，可他的心境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每一步都是阴影，可以后，每一步都是光明！ ———————— 林见夏跟秦知秋回了家，天都快黑了。 秦知秋去秦简屋里收拾了一下，早早帮忙把秦宝珠的枕头被褥抱了过去。 还出门，打了一斤高粱酒。 林见夏在厨房做饭，等饭菜上桌。 就见秦知秋变戏法一样，把酒拿了出来。 “今天，喝点？” 他眸色深沉，像是藏着一片深海。 林见夏抿了抿唇：“也行！” 随后，她叫了秦简和秦宝珠一声。 “壮壮，珠珠儿，吃饭了！” 两兄妹走进客厅，闻着饭菜的香味，口水都要下来了。 “妈，要我说，还是你做的饭好吃。” “饭店的，都比不上。” 秦简夹了一块小炒肉吹了吹，塞进秦宝珠嘴里。 秦宝珠点点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显然，是认同秦简的话。 林见夏嗔怪一笑，招呼两个小家伙坐下。 “真的？那妈妈以后经常给你们做好吃的。” 秦简自己也夹了一块小炒肉，好吃的眯起眼。 “那也不用，你现在忙，身体要紧，做饭这事儿，还是交给我。” 秦知秋顿了顿，转移了话题。 “你不准备上学？” 秦简看了看秦宝珠，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我准备过完暑假，跟宝珠一块上小学去！” “宝珠现在已经在学六年级的知识了，有秦朗帮忙。” “她最少能上五年级吧？到时候我跟她一块，能护着她点。” 秦知秋皱了皱眉，停下筷子。 “你今年十三，马上十四。” “再上个小学五年级，等到初中毕业，都十七八岁了。” “到时候还要上高中，考大学……” 虽然早些年刚开放考大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二十多上大学的。 但那是情况不同，现在上高中大学的，都是十几岁。 到时候秦简一个人大那么多，夹在里头多尴尬？ 秦简不以为然耸了耸肩：“超了就超了，我总不能让宝珠一个人去上学吧？” “不行，我不放心！” 万一有人欺负宝珠咋办？宝珠连话都没法儿好好说，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咋告状。 秦知秋担忧的看了秦宝珠一眼，似乎也没什么好法子。 秦宝珠放下筷子，拿出纸笔刷刷刷写着什么。 随后，拿给秦简看。 【我可以自己上学，我上六年级，大哥去上初中。】 【一年后，我就能上初中了，到时候能跟大哥一起上学。】 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大哥的学业。 毕竟，大哥不像二哥那么聪明。 不能跳级。 二哥说过，笨鸟先飞。 笨笨的大哥，也得先去上学才对。 秦简看着秦宝珠坚定的眼神，有些无奈。 “宝珠儿，可大哥真的不放心！” 可秦宝珠气鼓鼓的看着秦简，一副如果他不听话，她就不吃饭了。 两兄妹一时僵在那，谁也没再说话。 最后，还是林见夏给想了个法子。 “咱们这附近不是有个小学吗？” “回头我去问问，看宝珠儿能不能插班进去。” “如果能！离家近，我就多照顾点。” “至于秦简，过完暑假，你就去上初中。” 秦宝珠觉得这个办法可以，学校离家里近的话。 她也没那么害怕。 想到这儿，秦宝珠点了点头。 秦简没办法，只能妥协。 “那行吧！但是咱们说好啊！” “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大哥或者妈妈，知道吗？” 秦宝珠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吃完晚饭，秦知秋没让秦简洗碗。 自己卷起袖子，把碗筷洗干净。 又给两兄妹烧好热水，让他们去洗澡。 两兄妹洗澡的功夫，他去他们房间，把蚊子熏了熏。 秦简给洗完澡的秦宝珠擦头发，看着秦知秋跟陀螺一样转来转去。 啧了一声，摇头感叹。 “宝珠儿，你看咱爸，今天是不是过分勤快了？” “哥教你一个词儿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秦宝珠懵懂的看着秦简，点了点头。 嗯，就是不能像爸爸这样无缘无故的勤快？ 秦简给秦宝珠擦完头发，两兄妹一块回了房间。 很快，灭了灯。 林见夏也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了。 她的头发长长了些，湿漉漉的垂在肩头。 进了客厅，就见秦知秋面前摆着一个酒杯。 闻着，还有淡淡的酒味。 “你喝了？喝了多少？” 刚才吃饭的时候，光顾着商量秦简和宝珠学习的事儿了。 她也没让秦知秋喝酒，本想着待会儿两人一块喝点。 没想到，秦知秋自己先喝上了。 秦知秋微微侧头，看着林见夏微微一笑。 “没多少，就一杯！” 他脸上泛着红意，眉眼像是浸了春水。 此刻的秦知秋，褪去了清醒时的冰冷。 活脱脱一副，勾人的男妖精样儿。 他微微拧眉，解开衬衣的纽扣。 “有点热啊！见夏……” 嗓音低哑，尾音拉长。 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是隐隐露出的胸肌。 带着力量感的隆起，林见夏觉得，确实有些热了。 她咬咬唇，一脚将客厅的门关上。 走到秦知秋跟前，抬起他的下巴。 “那，我让你凉快一下，好不好？” 恍惚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她第一次将秦知秋吃干抹净的样儿。 秦知秋拉着林见夏的手，放在敞开的胸口。 “好！” 第156章 妈妈要去教训教训，那满嘴喷粪的娘们了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林见夏要什么都不做，那才叫奇怪。 她咬了咬唇，正准备把秦知秋扑倒。 关键时刻，电话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大有一副不接电话，就响个不停的样儿。 就连那边的秦简，都被吵醒，喊了一嘴。 “妈，电话响了！” 林见夏咬咬牙，不得不停下动作。 “知道了！” 她趴在秦知秋身上，探手去接起电话。 “喂？哪位？” “哦，是见夏妹子啊！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呢？” “我是你建设大哥呢！知秋的身体好了吗？” “单位让我现在出发去接他，估摸着后天能到。” “你两就赶紧趁着这两天，好好亲热亲热。” “到时候，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知秋……” 电话那头的路建设，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 忽然，就听见电话被掐断。 传来嘟嘟嘟的忙音，他有些奇怪。 “信号不好？” 秦知秋一把按着电话，目光灼热的看着林见夏。 “别管他。” “我们，继续？” 林见夏看着秦知秋那模样，咬了咬唇，就要亲下去。 砰，砰，砰 谁知，外头又传来敲门声。 一声接着一声，秦知秋的脸，一下就黑了。 “不管！” 可他们不管，隔壁邻居们都嚷了起来。 “谁啊！大晚上不睡觉，在那吵吵什么呢？” 林见夏没办法，轻笑一声。 “今天好像不行，你先睡，我看看去！” 她拉好秦知秋的衣服，自己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 这才起身，打开客厅的门走了出去。 “谁啊？” 她皱眉上前，打开院门。 站在外头的，是梁攀娣。 林见夏翻了个白眼，就要关门。 “你有病？” 梁攀娣眼疾手快，半个身子卡住院门。 看了看客厅里亮着的灯，咬牙压低了声音。 “林见夏，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从兜里掏出秦朗那张检查单，得意的晃了晃。 “你猜猜看，要是你男人知道你给他戴绿帽子。” “还帮别人养了十来年的野种，他会不会……” 啪，话没说完，梁攀娣就挨了林见夏一个大巴掌。 “谁说我儿子是野种？再乱说，信不信我弄死你？” 梁攀娣没想到林见夏当着证据的面，还敢扇她。 当即恼了，声音都大了起来。 “林见夏，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我可听张丹丹说，你男人还没跟你扯结婚证呢！” “今儿个不给我拿几万块钱，了了这事儿。” “明儿个，我就让这条街的人都知道，你是什么烂货。” “到时候，你男人还会要你？” 林见夏冷笑一声，一把推开梁攀娣。 “你去啊？有本事你拿大喇叭去喊。”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人家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说完，砰的一下，关上了院门。 梁攀娣摔了个屁股蹲，不可置信的看着紧闭的秦家大门。 他娘的，这小蹄子是真以为她不敢？ 她站起身，跳脚大骂。 “好，臭婊子，你给我等着……” 林见夏嗤笑一声，她不怕梁攀娣不闹大，就怕梁攀娣闹得不够大呢！ 回到客厅，就见秦知秋半靠在沙发上。 脸上的红意已经褪去，似乎醒了点酒。 林见夏怕明天闹起事儿来，秦知秋误会。 提前给他说了一下这事，自然也让他知道了秦朗曾经去验血的事儿。 秦知秋听完，这才明白前段时间秦朗的古怪。 不是青春期的叛逆，而是以为自己不是亲生的？ 他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 “这小子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想法？他跟我不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林见夏：“……” 恐怕除了你，没人觉得秦朗跟你长得像吧？ 秦知秋不知道想到什么，起身将林见夏拉进怀里。 “这些年，辛苦你了。” 孩子出生的时候，他都没在见夏身边。 也是他心底的遗憾，与愧疚。 林见夏搂着秦知秋，蹭了蹭。 “说不辛苦是假的，但要是问我后不后悔。” “我的答案是，不后悔！” “知秋，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 “我还是会选择嫁给你，生下三个孩子。” 因为，她爱他们！ 虽然是含蓄的表白，但也足以点燃一切。 秦知秋扣着林见夏的腰，把人拉近，再拉近。 忽然，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哎哟，你们咋都不关门？” “我，我啥都没看见！” 秦知秋的手，明显紧了紧。 脸色，也黑成了锅底。 林见夏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要不，下回？” 秦知秋无奈，只能松开手。 “睡吧！” 明天还有正事儿，秦知秋也没多折腾。 让林见夏进房间睡，他睡沙发。 林见夏有些不放心，邀请秦知秋一块进屋睡。 “要不一块睡吧！反正也是合法夫妻了！” 秦知秋无奈叹气，苦笑一声。 “还是算了吧！我怕起不来……” 万一明天梁攀娣闹上门，见夏起不来床怎么办？ 林见夏却误会了秦知秋的意思，目光落在他腰腹下。 起，起不来？ 她刚才，还真没注意到。 虽然说男人一到三十就走下坡路，但秦知秋统共就那两回。 就开始走下坡路，是不是太快了点？ 林见夏满脸同情，进了房间。 ————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从屋里出来时，秦知秋已经没在客厅了。 客厅的桌上放着早饭，还热乎着。 出门一看，秦简和秦宝珠也起来了。 正跟小黄在院子里撒欢的玩儿。 “壮壮，珠珠儿，你爸呢？” 秦宝珠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秦简笑了笑：“爸一早买了早饭就出门了，说是有点事。” “让你在家别害怕，他一会儿就回来。” 林见夏有些好笑，她这么大人了，在家害怕啥？ 洗漱完进了客厅，吃了一口肉包子，再来上一口豆浆，生活有滋有味。 刚吃饱，就听外头传来大喇叭的声音。 “大伙儿快来看看，秦家这个小破鞋。” “乱搞男女关系，给秦知秋戴绿帽子呢？” “她家秦朗和秦宝珠，根本就不是秦知秋的种……” 林见夏快步出门，就见秦简已经捂住了秦宝珠的耳朵。 显然是不想让秦宝珠听到那些污言秽语。 “壮壮，你带珠珠儿进屋，外头的动静别去听。” “妈妈要去教训教训，那满嘴喷粪的娘们了。” 第157章 你，被开除了! 秦简点点头，捂着秦宝珠的耳朵往屋里走。 转头，还不忘叮嘱林见夏。 “妈，要是你打不过就叫我一声！” 林见夏活动了一下手脚，神秘一笑。 “今儿个，不用我动手……” 看着秦简和秦宝珠进了屋，她关上客厅门。 又叫来小黄好好守在院子里，等着外头闹腾起来。 她这才大步走出去，打开了院门。 梁攀娣手里拿着个大喇叭，站在自家大门口。 脚下还搭了一张桌子，巷子里已经挤了不少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梁攀娣在代表开会呢！ 见到林见夏出来，梁攀娣立马从兜里掏出几张血型检查结果。 “别说我给这贱人泼脏水，你们看看。” “这一家三父子，三个血型，哪儿有这样的？” “张丹丹也说了，王秋梅帮林见夏照顾过孩子。” “林见夏这二儿子和小闺女，才八个多月就生了。” “那段日子，秦知秋都没在家。” “不是野种，是啥？” “咱们这条巷子里住的可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不能让这颗老鼠屎坏了咱一锅粥。” “今儿个，就得把林见夏赶出去！” 李菊花和几个婶子听到这话，都黑了脸。 “梁攀娣，你一天天的不找点事日子过不去是不是？” “别他妈瞎说了，赶紧滚下来！我们还要上班呢！” 梁攀娣一手拿着大喇叭，一手拿着把杀猪刀，就是一通乱挥。 “你们谁敢过来？就是跟林见夏一伙儿的。” “说实话，你们是不是也偷人了？” “要不，拉上你们孩子和男人，一块去验个血？” 这是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哪个男人能听得了这些闲话？ 到时候，家里不得鸡飞狗跳？ 李菊花跟几个婶子气得不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匆忙赶来的吴彩凤看到这一幕，气得直拍大腿。 “梁攀娣，这条街就属你家事儿多。” “你赶紧，给我下来。” 梁攀娣梗着脖子：“我就不，吴主任，你可是街道主任，不能带头坏了咱们这条街的风气啊！” 她正说着，就见段大力跟黄玉霞也来了。 登时，也有了底气。 “快，玉霞，你过来给他们解释一下这血型的事儿。” 黄玉霞是被梁攀娣叫过来的，她本来以为是过来拿钱的。 谁知道一来这么多人，而且听梁攀娣这意思。 是已经跟林见夏闹翻脸了？让她来作证？ 那，钱呢？ 这话不好问，梁攀娣这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黄玉霞脸色有些难看，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一嘴。 反正到时候真出了事，她大可以把所有事儿都推到梁攀娣身上。 就说她是来给梁攀娣看腿，顺道给科普了一下血型的事儿。 想到这儿，黄玉霞一本正经道。 “是这样的，这三父子的血型不一样，根本就不是亲生父子……” 本来还抱着几分怀疑态度的街坊们，听到医生都这么说了。 当即，看向林见夏的脸色也变了。 “连医生都出来证明了，怕不是假的吧？” “我说那秦家二小子，怎么一点都不像他爸！原来，压根不是秦知秋的种啊！” “这事儿，可瞒得真够死的。” 就连吴彩凤，一时都哑了口。 她个人肯定是绝对相信林见夏的品德，可这医生都出来说了。 这事儿，怎么解释也圆不过去啊？ 林见夏冷笑，捡起那三张血型检查单。 一张一张，让大伙儿看个清楚。 “我男人是o型血，我家秦简是a型血，我家秦朗是b型血。” “你连我这个当妈的血型都没问，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黄玉霞满脸不耐烦，抢过话头。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我说的还有错？” “甭管你是啥血型，你男人跟你两个儿子的血型不一样，那就不是亲生的。” “哼，我以我绵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品德，作为担保。” 不等黄玉霞继续说下去，就听外头传来一声怒喝。 “黄玉霞，你凭什么以绵市第一人民医院做担保？” 众人纷纷探头看去，就见秦知秋带着一个老同志走了过来。 其他人不认识，但吴彩凤却认出来。 那是绵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她曾经去医院开展工作时见过。 “赵院长？您怎么来了？” 赵华远重重叹了一口气，满脸愧疚。 “要不是秦同志过去请我过来，我都不知道，你在外头打着幌子造这些谣。” 他先是看着林见夏，深深鞠了一个躬。 “林同志，对不起，让你背了这么大的冤枉。” 林见夏没想到秦知秋居然去请来了院长，吃惊的看着他。 秦知秋勾了勾唇，示意林见夏不用担心。 这下，倒弄得林见夏有些不好意思：“没事。” 黄玉霞在看到赵华远出现的那一刻，已经彻底懵了。 平时在医院，就连她都难得见赵院长一面。 她不明白，为什么赵院长会过来掺和这事儿？ 赵华远都懒得看黄玉霞一眼，直接上前，开始给巷子里的人科普血型的事儿。 “孩子父亲是o型血，只要母亲是ab型血，那孩子就可能是a型血，或是b型血。” 林见夏适时拿出自己的血型检查单，上头赫然写着是ab型血。 “这是我的血型检查单，错不了的。” 怕大伙儿看不懂，她还好心解释了一嘴。 “就是我的这个血型被我家知秋冲淡了一半，孩子有可能是a型血有可能是b型血。” “就是不能跟我和知秋一样，那才不正常！” 这么一解释，大伙儿都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咱们这些大老粗不懂，还不都是被这啥医生给糊弄了？” “不是，绵市第一人民医院可是咱们绵市最好的医院，咋能有这样糊弄人的医生呢？” “就是，以后生病了，谁还敢去找绵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看病？” 黄玉霞的脸白得更厉害了，还想给自己找补。 “我不是，我就是来给梁攀娣看看腿，她问我，就随口说了一通！” 赵华远一抬手，制止了黄玉霞的话。 他面上都是怒气，俨然是气得不轻。 “先不说现在是你上班的时间，你擅自离岗。” “你一个临时工，在医院连针都没打过。” “凭什么顶着医院的名头？黄玉霞，我现在正式通知你。” “你，被开除了！” 第158章 绿帽子嘛，也不分深绿浅绿! 黄玉霞双腿一软，差点就摔在地上。 “不，不是，赵院长，你听我解释？” 今儿个来这一趟，钱没捞着。 反而把自己的工作弄没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赵华远说完，又跟秦知秋点了点头。 这才挤开人群，离开了巷子。 黄玉霞着急忙慌追了出去，还不忘狠狠瞪了梁攀娣一眼。 林见夏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出生证明，上头赫然写着秦朗和秦宝珠的名字。 “我家孩子是龙凤胎，当时八个多月早产。” “送医院去的时候，医生都担心养不活。” “这上头，有证明。” 大伙儿探头看了一眼，出生证明说的两个孩子早产八个多月。 不是足月出生，那跟秦知秋在家的时间，也对的上。 李菊花听到这儿，都忍不住替林见夏心酸。 “人见夏一个小姑娘自己生了三个孩子，该多辛苦？” “你们这些吃饱了没事儿干的，不说帮忙啥的，就知道背后说三道四，真不是玩意儿！” 这场闹剧到了这儿，按理说应该也结束了。 吴彩凤皱眉看着梁攀娣，想教训几句。 “梁攀娣，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一天天的不闹点事儿出来，过不下去是不是？” “再有下次……” 梁攀娣满脸不耐烦，扶着桌子慢慢挪了下来。 “再有下次又咋样？还不让人说话了？” 她这会儿窝着一肚子火呢！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本想撕破那小贱人的脸皮。 让那小贱人在巷子里活不下去，卷铺盖滚蛋。 那她最少也能从小贱人手里弄个院子，占点便宜。 结果闹了这么一通，屁都没挣到一个。 还彻底得罪了黄玉霞，以黄玉霞那性子。 回头肯定把工作没了这事儿，算到他们家头上。 指不定咋闹了。 一想到这事儿，梁攀娣就脑壳疼。 反正，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 “有本事，把我抓进去关几天？” “我正愁没地儿吃饭呢！有个管饭的地儿挺好。” 吴彩凤还真就被梁攀娣这没脸没皮的样儿，给弄得哑口无言。 她除了能教训梁攀娣几句，还真拿这滚刀肉没办法。 段大力帮忙把桌子搬进屋，走出门不耐烦的摆摆手。 “没事儿就都散了嗷，看啥看呢？” 梁攀娣仗着有段大力撑腰，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 “就算找了院长解释有啥用？谁能保证那血型就一定不会出错？” “没准，有些人就是故意钻了这空子呢！” 见梁攀娣还死不悔改，秦知秋皱了皱眉，就想上前。 林见夏一把拉着他，微微摇头。 看着大伙儿，不急不缓的出声。 “慢着！” 大伙儿不明所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同志，还有事？” 梁攀娣抄着双手站在段大力身边，似乎就要看看林见夏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林见夏故作不解，从兜里掏出两张检查单。 “梁攀娣，你说得对。” “血型，是有可能出错的。” “那天出院，我刚好看见你家段大力和段小虎的检查单。” “怕你们忘了拿，特意记着给你们拿一下。”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啥你男人是a型血，你家段小虎是b型血吗？” 梁攀娣一愣，随后又咬了咬牙。 “那是因为，我，我是b型血，你他娘的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拉了段大力一把，准备进屋。 “别听她的……” 林见夏噗嗤一笑，又给大家科普了一下。 “看来刚才赵院长说话的时候，你没听啊？” “孩子是b型血的话，父母只能是o型血，和b型血。” “可你男人，是a型血呢！” 那天在医院，她交了钱让护士给段家父子抽了个血。 本来是准备跟梁攀娣学，来个颠倒黑白的。 可拿到结果后，她去问了下医生。 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就段大力和段小虎这血型。 甭管梁攀娣是啥血型，都对不上。 这也是为啥她有底气，想让梁攀娣把事儿闹得越大越好。 至于秦知秋叫来赵院长，那是她计划之外了。 这时，有个人想到啥，惊呼一声。 “是哦，刚才赵院长好像提了一嘴。” “a型血的父母，是生不出b型血的孩子的。” “说起来，段大力常年都不在家。” “当年段小虎出生的时候，好像也是早产来着？” 那人的话，像是捅了马蜂窝。 大家伙儿纷纷开始回忆，当年段小虎出生的事儿。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是，我记得，段小虎都没去医院生，直接就给生家里了。” “当时梁攀娣还说是早产，可那大胖小子咋看也不是早产啊？” 随着众人的话，段大力的脸都黑透了。 不等梁攀娣说啥，他一把揪着梁攀娣的头发就往外拖。 “你说别人是贱人？我看你才是贱人吧？” “老子在外拼死拼活挣钱，你他妈在家给老子戴绿帽子？” “走，去验血，要是真查出来不是我的种。” “老子捅死你！” 梁攀娣吓得浑身哆嗦，语无伦次。 “不可能，就那一次……” 得，都不用去检查了。 大伙儿满脸鄙夷，看着段大力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叫嚷得最凶，说啥秦知秋给别人养了十多年的孩子。 结果，大王八却是他自己？ 段大力双眼通红，医院也不去了，直接把梁攀娣拖回家，重重关上门。 “贱人，你他妈别想活了……” 很快，院子里就传来梁攀娣凄厉的哀嚎。 “别，别打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在外头那么多年，难道就没个相好的？” “看在闺女的份上，看在闺女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 段大力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下手轻了点儿。 “等闺女回来，我要去查个血。” 梁攀娣缓过神，想安抚下暴怒的段大力。 “老段，我保证就那一回！” 林见夏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声喊了一嘴。 “老段同志，虽然孩子不是你亲生的，但养了这么多年，也有感情了不是？” “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 “上回还听说，她跟张天宝都有一腿。” “绿帽子嘛，也不分深绿浅绿。” “往好处想，你虽然不孕不育，但最后儿孙满堂啊？”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段大力。 “妈的，你他妈还跟多少男人勾搭了？” 他再次下狠手，揍得梁攀娣嗷嗷叫。 第159章 你说你，咋就弄成这样了? 整个小巷里，充斥着梁攀娣凄厉的哀嚎。 “打死人了，出人命了……” 大伙儿都挤在段家门前听热闹，吴彩凤见差不多了。 这才上前敲门，打起了圆场。 “段大力，你住手，不然我叫派出所的警察同志过来了。” “真出了人命，你也是要吃枪子的……” 砰，门开了。 双眼通红的段大力走了出来，手上都是血。 大伙儿往后头一看，梁攀娣倒在地上。 满脸都是血，只剩出气没见进气了。 身下，还有一滩屎尿。 看得出，段大力是真下了狠手。 不过这事儿他们也都能理解，被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 给人家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搁谁心里好受？ 没人拦着段大力，看着他大步走远。 至于梁攀娣，她平时在巷子里人缘就不咋样。 自然也没人想管她的死活，万一把她送到医院去。 那医药费恐怕都得他们来掏，他们才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最后，还是吴彩凤这个街道主任没办法。 招呼了两个男同志，帮忙把梁攀娣送到了医院去。 热闹看完了，大伙儿都有些意犹未尽。 可到了饭点儿，也只能先回家吃饭。 在巷子里出现另一件丑事前，梁攀娣这事儿，够大家伙蛐蛐个好几年了。 林见夏和秦知秋也回了家，听到外头消停下来。 秦简这才敢拉着秦宝珠出来，一脸好奇。 “妈，你打赢了不？” 林见夏笑着点头：“可不？都不用你妈妈动手，梁攀娣就被揍得死去活来。” 秦简挑眉，轻笑出声。 “我还以为你要教我们大道理，譬如说啥，要以德报怨啊！” “不要过分计较，得当个好人。” 林见夏皱了皱鼻子，对这种教育方法很不认同。 “人家都骑在你脑袋上拉屎了，你还问她要不要用你的头发擦屁股？” “那不纯纯有毛病吗？人家不欺负你欺负谁？” “记住咯，咱们不主动惹事。” “但遇到事儿，也不怕事儿。” “谁敢今天给我气受，我就让她从今晚开始就没个安生日子过。” “宽容？慈悲？那是对好人用的。” “对这种坏家伙，你就得让她一次吃够教训！” 秦简着实是被林见夏这番话给说服了，立正，点头。 “好的，林同志，我保证记住你的教诲。” 秦宝珠看看秦简，又看看林见夏，虽然有些不明白。 但也一本正经的样儿，点了点头。 不过，她还是觉得，打架骂人特别不好。 如果可以，最好不要。 林见夏被两兄妹这模样逗乐了，不由笑出声。 “好了，你们玩儿去吧！” “妈妈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忙。” 她的计划书得先交过去，还有头花的生产产量也要提高了。 马上夏天了，可以试着做些夏装。 到时候，放在柜台上卖。 ———————— 忙完一天的活儿，林见夏总算是能抽空设计一下新的头花花样。 还设计了几款夏装，夏装是以家里三个孩子为主设计的。 暂时，只做童装。 大人穿的衣服，她还没精力做。 林见夏低着头，描描画画，十分认真。 客厅的门敞开着，有夜风吹进来。 带来丝丝凉意，驱散了白天带来的燥热。 秦知秋洗完澡过来，看到的就是林见夏凝神工作的模样。 头发微微垂在耳侧，露出过分白皙的脖颈。 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柔光。 屋里，传来秦简给秦宝珠讲故事的声音。 一切显得是那么的美好。 秦知秋甚至都不敢呼吸，生怕打破这幅美好的画面。 直到林见夏画完，抬头活动了一下肩膀。 这才看到，秦知秋站在门口。 “你怎么不进来？” 她不由好笑，把沙发上堆的纸张收了收，放在 茶几上。 “过来坐坐。” 秦知秋迈开长腿上前，挨着林见夏坐下。 看了看茶几上的设计图，挑了挑眉。 “你想做衣服？忙得过来吗？” 林见夏笑了笑：“是啊！做头花和手帕的利润太低了。” “而且这些小玩意儿更新换代快，很容易被取代。” “我寻思着既然要租柜台，肯定得卖点利润大的。” “也方便我后期打出名头后，自己租门面单干。” “不过，要做衣服就得弄缝纫机。”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意有所指的看着秦知秋。 “那秦同志，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她跟秦知秋现在可是合法夫妻，使唤起来自然是十分顺手的。 秦知秋也很乐意被林见夏使唤，笑了笑点头。 “没问题，对林同志，我都是有求必应的！” 林见夏凑过去闻了闻秦知秋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儿。 “嗯，洗香香了？等会儿，我也去洗个澡……” 秦知秋给林见夏把水拎进浴室，回到客厅，收拾好设计图。 等林见夏洗完澡回来，就见秦知秋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叫林见夏哭笑不得，不过，仔细想想。 回来这段日子，秦知秋除了伤重必须卧床那几天。 好像一直没休息，真是难为他一个伤号了。 林见夏轻轻关上客厅的门，关了灯。 走到秦知秋身边，低头亲了一口。 然后，才回了房间…… —————— 大半夜，梁倩倩被一通电话吵醒。 这才得知梁攀娣被送进了医院，没人交住院费。 她本是不想管，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她家男人被吵醒，倒是提醒了她一嘴。 “你那姑不是有个闺女嫁省城了？到时候没准用得上。” “去一趟看看？” 梁倩倩想到那嫁到省城的表姐，又想到自己最近准备租柜台的事儿。 咬咬牙，还是爬起身去了医院。 交完医药费，去病房见到梁攀娣。 梁倩倩吓了一跳：“你，你是我姑不？” 不怪她不敢认，病床上的梁攀娣，就跟水煮过的大冬瓜似的。 都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 梁攀娣疼的不行，眼泪从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流下来。 “倩倩啊！还是你好啊！姑饿了，你能给姑买点吃的不？” “再顺道，去看看我家小虎，给他弄点有营养的吃。” 梁倩倩皱了皱眉，她要不是为了巴结梁攀娣那闺女，才懒得来这一趟。 谁知道，梁攀娣还真好意思使唤她。 “姑，这个点，啥都没了，你先忍忍。” “你说你，咋就弄成这样了？” 第160章 柜台的事儿，我会给你想办法 梁攀娣太过激动，扯到了脑袋上的伤口，疼得一哆嗦。 “还能是咋弄的？就是那林见夏臭婊子弄的。” “只要老娘还有一口气，就跟她没完。” 段大力撂了狠话，不跟她过了。 连小虎的死活都不管，还不许他们回家。 说是如果闺女回来验血，不是他亲生的。 他们三，一个都别想活。 小虎她不敢保证是段大力的种，但她闺女绝对是啊！ 她得等闺女回来，给她撑腰。 梁倩倩冷笑一声，给梁攀娣泼了一瓢冷水。 “姑，你这样了，还怎么跟林见夏过不去？” “我不怕跟你说，林见夏现在可风光了。” “头花生意干的风生水起，还准备在咱们商场租柜台呢！” “咱们商场啊，你想，以后她得挣多少钱啊？” 打那天听到林见夏要租柜台的事儿，她就一直在找姜经理软磨硬泡。 说自己也想租一个柜台，可姜经理倒好，就是不松口。 还说她要是实在想租柜台，就跟林见夏一样，去市里的招商部交个计划书。 到时候，正规参与招标。 可她要是会弄那玩意，还会找姜民走后门？ 钱的事儿，她都能想想办法，可这计划书实在没法儿。 “姑啊，要不你问问表姐。” “她认不认识人，去市里招商部打个招呼？” “别让林见夏租到柜台，把那柜台给我租呗？” 也就只有在有求梁攀娣的时候，梁倩倩才会喊两声姑。 “什么？那小蹄子居然……” 梁攀娣知道林见夏居然要去国营商场租柜台，激动的想坐起身。 可疼得一哆嗦，又摔回了病床上。 比起自己被揍成这样，更叫她难受的是。 林见夏屁事没有，还越过越好。 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梁攀娣缓了一口气，颤颤巍巍朝梁倩倩伸出手。 “你扶着我，去给我家天香打个电话。” 梁攀娣大闺女叫段天香，今年也快三十了。 在当年，也是个难得的高中生。 七八年前，见过秦知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得知秦知秋没了媳妇，也没对象。 就一直想跟秦知秋处一处，梁攀娣也没阻止。 秦知秋单位不错，回头要是能把闺女安排进他们单位。 等小虎长大了，也有个去处。 他们一家子，到时候也算是鸡犬升天了。 至于那三个小崽子，照样给点钱，让王秋梅养着就是。 等她家闺女生下孩子，秦知秋的一切也没那三个崽子的事儿了。 所以，她还挺乐意撮合她闺女和秦知秋的。 就是盯着秦知秋的人不少，而秦知秋又很少回来。 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她跟闺女一商量。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那天晚上好不容易支开了王秋梅和崽子们。 闺女去了秦知秋家，想着年轻小伙血气方刚。 女人没了那么多年，哪儿有不想那事的？ 脱光了，往被子里一钻，生米成了熟饭就行。 可，谁能想到？ 那秦知秋就不是个男人，居然转手就把她水灵灵的闺女扔出来了。 还找来了吴彩凤，严厉警告。 那天之后，她闺女的名声就臭了。 以前是个高中生，不少工厂子弟都抢着要跟她闺女处对象。 后来，听到她的名字就转头。 眼瞅着闺女年纪越来越大，实在找不到好对象。 闺女也没办法，只能去省城奔个活路。 没多久就在省城结了婚，听说男方家条件还不错。 闺女怕男方那边亲戚瞧不上，没让他们去过。 但那年过年的时候，是开小汽车回来的。 哎哟，往那巷子口一停。 那叫一个气派。 就是女婿看着，比段大力年纪还要大点。 不过没关系啊！人家有钱，有本事。 巷子里每家一个五块钱的红包，谁家不夸她女婿年纪大会疼人？ 那两年，巷子里谁家见了她，都得夸一嘴闺女有福气。 也就是这几年，闺女没咋回来。 加上如今林见夏回来了，大伙儿才旧事重提。 说起当年那点破事儿！ 哼，等着吧！ 她闺女回来了，看咋打他们的脸。 还有林见夏，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梁倩倩吃力的扶着梁攀娣出了病房，找了个值班室，借用了一下电话。 梁攀娣娴熟的按下段天香家的电话号码，好半晌，电话才被接通。 接电话的正是段天香，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似乎已经睡着了。 “你好，请问找谁？” “哎哟，天香啊！我是你妈，你还不回来，你妈就要死了……” “妈？咋回事？” 段天香的声音一下就精神起来，显然是被吓到了。 梁攀娣哭哭啼啼，把这段日子自己受的委屈一五一十说出来。 每句话必定以林见夏这个臭婊子为开头。 以，林见夏那表子不得好死，为结尾。 越骂越起劲，把值班室的医生都给吵醒了。 警告了她一句：“同志，如果你再吵，就请你出去。” 梁倩倩赶紧赔了个小心，拉了梁攀娣一把。 “哎哟，姑，你别嚎了。” “来，我来跟天香姐说。” 她一把抢过电话，先简单说了下林见夏做的事儿。 又重点提了一嘴，她想租柜台。 “天香姐，你在省城享福，家里也照顾不到。” “我这个当妹子的要是过的好，肯定能帮扶姑一把不是？” “你要是能给我找点关系，顺利拿下那柜台。” “最好，再给我点钱，我可老感激了……” 电话那头的段天香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说，那林见夏是秦知秋的媳妇？” “她长啥样？” “昂！啊？” 梁倩倩一时没回过神。 “算了，我过几天就回去。”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响起声音，段天香似乎起床了。 “柜台的事儿，我会给你想办法。” 梁倩倩一听这话，开心的眉毛都快飞了。 “哎哟，表姐，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挂断电话，梁倩倩又扶着梁攀娣回了病房。 梁攀娣刚想睡个囫囵觉，就听段小虎病房那边传来嚎哭声。 “你们要干啥？放开我！妈，妈救我。” 第161章 真是晦气，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梁攀娣一听段小虎出事儿了，当即也顾不得疼，挣扎着想往外跑。 可没跑两步就重重摔在了地上，她急得不行。 “倩倩，你，你去看看我家小虎怎么了？” 这动静叫人害怕，梁倩倩也不敢靠近，只敢偷摸探头看了一眼。 很快，其他病房的人都被吵醒，纷纷朝外头看。 两个警察同志提溜着面如死灰的段小虎，给围观的群众们解释。 “这个小同志故意伤人，我们要抓他回去好好改造。” “正经办案，都散了散了！” 梁倩倩一听这话，也不敢出去了。 “姑，他们说……” 梁攀娣已经爬到了门口，自然是听见了这话。 她不知打哪儿生出来的力气，一把抱住了警察同志的腿，尖叫着。 “我儿子没伤人，你们放了他。” “不然，我跟你们拼了！” 段大力认定段小虎不是他亲生的，现在连看都懒得来看一眼。 可段小虎是梁攀娣的心头肉，她舍不得不管。 段小虎看到梁攀娣，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就想扑过去。 “妈，救我，我没有伤人。” “是，是秦朗那臭小子污蔑我的！” 警察同志见梁攀娣这么胡搅蛮缠，也动了气。 “你就是这小同志的妈？孩子变成这样，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们事先已经去学校调查过，你们家孩子长期欺负学校同学。” “这次捅伤人，更是大伙儿都看的清清楚楚。” “上次还有个耍流氓的案底，现在只是让他去农场接受一下改造。” “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你如果再阻拦。” “到时候，可是要进监狱的！” “更甚至，可能吃枪子……” 最后一句话，叫梁攀娣吓得手一哆嗦。 不由，松了力道。 “不，不能啊！” 这就是她的命根子，怎么能吃枪子呢？ 就这一闪神的功夫，段小虎已经被连拖带拽的抓走了。 只留下一声声，凄厉的哀嚎。 “妈，救我……” 梁攀娣回过神，还想追过去。 却被梁倩倩一把拉住，赶紧拖回了病房。 “姑，你傻啊？” “人家警察同志亲自来抓的人，你还敢动手？不怕吃枪子？” “你家天香不是说要回来了？要不，你还是等她回来，帮忙想想办法？” 这句话叫梁攀娣回过神，赶紧抹了把脸上的泪。 “是啊，天香要回来了！” “等，等……” 梁攀娣被扶着坐在病床上，想到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儿。 牙关紧咬，都出了血。 “林见夏，我他妈跟你没完！” 她家小虎被抓走这事儿，肯定是林见夏干的。 梁倩倩还嫌事儿闹得不够大，火上浇油道。 “对，姑，等天香回来，绝对不要放过林见夏。” ———————— 这事儿，林见夏还真不知道。 她是第二天一早起床去头花加工厂，才听李菊花几个婶子说起。 段小虎被抓走，送去农场改造的事儿。 提到那小子，几个婶子恨得牙都痒了。 那小子年纪不大，就成天不学好，去录像厅看些不健康的录像后。 就在巷子里耍流氓，偷她们的衣服，还故意跑来跑去，撞她们家的闺女啥的。 她们找上梁攀娣家，想让梁攀娣好好管管。 却被梁攀娣一句：“我儿子以后可是要娶省城的小媳妇，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们家那些土丫头？” 还说她们是故意污蔑段小虎，想进他们老段家的门。 呸，她家段小虎又胖又猥琐，跟个冬瓜一样，谁看得上？ 不就是闺女嫁到省城了？也不知道神气啥？ 段家那会儿有段大力撑着，一把杀猪刀一亮，他们也不敢说啥，只能忍了。 现在好，段大力不管这娘两了。 段小虎罪有应得，几个婶子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去！ 李菊花还说，段大力放了狠话，不让梁攀娣回来住。 以后对面，可就清净了。 林见夏听完只觉得大快人心，一高兴，中午就让王三泰给午饭加了个肉菜。 吃午饭的时候，她打了点饭菜回家。 跟秦知秋和两个孩子一块吃，说到段小虎的下场。 秦简皱了皱眉：“那小子造秦朗的谣，还欺负秦朗。落到这下场，活该。” 秦宝珠也点头，是活该，谁让他欺负二哥的？ 只有秦知秋一脸淡然，好像早已猜到这个结果。 林见夏心念一动：“知秋，不会是你！” 秦知秋挑眉看她，嘴角勾了勾。 “我马上要回单位了，总得做点什么！” 对哦，路建设说马上来接秦知秋的。 估摸着，就这两天吧？ 林见夏飞快扒拉完饭，赶紧起身往外走。 “我去买点菜……” 答应给人家做牛肉酱的，可不能忘了。 她走得着急，连后头秦知秋叫她都没听见。 好不容易蹬着三轮车到了菜市场，这会儿已经过了中午饭点。 卖菜的，都走得差不多了。 林见夏好不容易找到最后一个肉摊子，刚好有一块上好的牛腱子肉。 用来做牛肉酱，那是特别好的。 “老板，这牛腱子肉，我都要了！” 林见夏话刚落音，后头就响起一个声音。 “都给我！” 转头一看，居然是梁倩倩。 两人打了个照面，谁也没个好脸色。 “真是晦气，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梁倩倩不满的皱眉，扭着腰挤上前。 今天一早段天香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找了个是招商办的关系。 让她提前去打个招呼，还特意跟她说了，人家爱吃牛肉。 梁倩倩寻思着，买点牛肉，再给塞个红包在里头。 外人就算碰上了，也看不出门道。 她想着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挂了电话又睡了个回笼觉。 等起床出来买牛肉，就发现肉摊子都收了。 为了赶在给柜台招租前，拿下那关系。 她今儿个，必须买下这牛肉。 “甭卖给她，都给我！” 林见夏有些好笑，一巴掌把梁倩倩攘出几步远。 “你眼瘸了？没见我先来的？” “老板，牛肉给我称一下，我都要了。” 卖牛肉的老板二话不说，给林见夏称好牛肉。 “成，林同志，给你！” 林见夏可是他的大主顾，一次挣，还是次次挣，老板还是分得清的。 第162章 她倒要看看，林见夏拿什么跟她争? 林见夏拿了牛肉给了钱，转身要走。 梁倩倩不依不饶揪着她，就要去抢牛肉。 “给我，我先说的。” “耽搁了我的事儿，看我跟你没完。” 林见夏也不是好惹的，一手拎着牛肉，反手就把梁倩倩的脑袋，按在了卖肉的案板上。 “你这猪脑袋要是不想要了，我就顺手给你剁了。” “来，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跟我没完？” 梁倩倩当真像是被按在案板上的猪，动弹不得。 气急败坏之下，对着卖肉的老板破口大骂。 “臭屠夫，你那双眼睛是摆设？不知道帮帮忙？” 两个女同志打架，卖肉的老板本来也没准备参与进去。 更何况林见夏这老主顾摆明了占上风，他更是当没见着。 “你这女同志真有意思，你自己买肉不成要明抢。” “人林同志不把你送派出所吃枪子就算不错了，你还想别人帮啥忙？” “你赶紧走吧！咱们这儿可没肉卖给你！” 在这菜市场卖菜的都是认识的摊贩，见人肉铺老板不帮忙，也都当没听见梁倩倩的话。 梁倩倩打又打不过，又没人帮忙。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只能咬咬牙，服了个软。 “行行行，我错了，你撒手！” 林见夏看着时间晚了，怕赶不上做牛肉酱。 一把将梁倩倩扔在地上，甩掉手上的头发。 “下次要惹事，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 梁倩倩捂着缺了一块的头皮，跌坐在地。 愤恨的看着林见夏远去的背影，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得，牛肉没买到，还吃了亏。 梁倩倩没办法，只能先拿着红包。 去了市委那边的职工宿舍大院，段天香给她找的是招商办的负责人，叫孙明军。 说这关系好不容易才攀上，让梁倩倩千万不要得罪了。 只要能让这孙主任点个头，百货商场那几个柜台，就都是梁倩倩的了。 哪儿还有林见夏什么事？ 可这孙主任也是奇怪，不爱交际。 也不咋跟人来往，唯一一点爱好就是吃。 尤其爱吃牛肉，段天香是让梁倩倩给买点牛肉投其所好。 可谁知道，被林见夏半路截胡了。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这关系段天香都找上了。 多少也得给点面子不是？梁倩倩捏着怀里的红包，敲了敲孙明军家的门。 “您好，请问是孙主任家吗？” 很快，门开了，一个穿着白汗衫的中年男同志打开门。 狐疑的皱眉，打量了梁倩倩一眼。 “女同志，你找谁？” 梁倩倩看着孙明军，汗衫皱巴巴的，裤头上也都是补丁。 家里更是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连个正经的家用电器都没有。 这孙明军家，条件可真不咋地。 听说这次招商办组建本就艰难，毕竟是借着国营商场招商试试水。 回头要是这招商政策推广不开，招商办就得原地解散。 一般人都不乐意接这烂摊子，估摸着这孙明军也是想捞点油水，才接了这事儿。 想到这儿，梁倩倩索性把段天香的话抛在了脑后。 笑了笑，直接拿出了红包递过去。 “孙主任是吧？我是段天香同志介绍来的。” “想找你说说这次国营商场，承租柜台的事儿！” “您放心，我这人上道，要是能承包下柜台，肯定不会少您的好处！” 孙明军的眉头皱得越发厉害，一把抢过梁倩倩的红包。 梁倩倩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 看，她就说，钱比啥都好使。 可下一瞬，孙明军直接把红包扔到了梁倩倩脸上。 “梁倩倩是吧？我记住你了！” “回头你的计划书最好完美优秀，不然我绝对不会让你承包商场柜台。” “这次用国营商场放开柜台承租，是政府对市场的一次试水。” “只有精心准备了计划，才算对得起政府的这次扶持。” “像你这种只想钻政府空子的人，我们不欢迎。” “请你立刻离开！” 梁倩倩被红包砸得生疼，还没回过神，孙明军就关上了门。 没多会儿，门卫就找了过来。 “喂，那位女同志，你哪儿来的？赶紧走！” 梁倩倩气得不轻，跺跺脚蹭蹭蹭跑出了职工大院。 这世上还有这种傻子？连钱都不要？ 只顾着生气，压根没注意到前头来了个蹬着二八大杠的男同志。 “哎哎哎，闪开……” 男同志只来得及喊一声，梁倩倩就已经撞了上来。 “哎哟喂，你瞎了啊？” 梁倩倩被撞了个正着，越发生气。 “你撞伤我了，赔钱，赶紧赔钱。” 那男同志从二八大杠上跳下来，正要跟梁倩倩掰扯几句。 忽然，惊呼一声。 “你是梁倩倩？” 梁倩倩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你是？” “哎呀，我是周武啊！咱两是初中同学，就是那个小矮子，忘了？” 男同志看着梁倩倩，激动得不得了。 当年他其貌不扬，梁倩倩可是班上大半男同学的梦中情人呢！ 只是后来，他考上高中，梁倩倩没考上，就匆忙嫁人了。 两人这些年没见，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碰上了。 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初中的同学？ 梁倩倩满脸不耐烦，敷衍了一句。 “哦，好像有点印象。” “你怎么在这儿转悠？得亏是撞了我，要是别人，讹不死你！” 她本想说，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就要个几十块的医药费得了。 “没瞎转，最近市里不是组建了一个招商部吗？” “针对国营商场的柜台开放招商，我在里头……” 说起这事，周武就满脸无奈。 这事儿摆明了吃力不讨好，还没什么油水捞。 他老大不愿意了！ 要不是实在没有单位愿意接收，他也不想来蹚浑水。 “什么？你在招商办？” 梁倩倩惊呼一声，当即变了个脸，喜笑颜开，热情得很。 “哎呀，老同学，你早说啊？” “我今儿个，可是特意来找你的。” “这样，咱们找个地儿，边吃边聊？” 看着风韵十足的梁倩倩，周武哪里招架得住。 稀里糊涂，就跟她去了饭店。 两杯酒一下肚，梁倩倩拿出红包塞过去。 “那个柜台，能不能都给我包了？” “就当，看在咱们老同学的份上？” 说着，梁倩倩轻轻勾了勾周武的手掌心。 周武骨头都酥了，哪儿还记得领导交待的话。 手伸过去，直接把红包放进了怀里。 “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梁倩倩满意一笑，她倒要看看，林见夏拿什么跟她争？ 第163章 她害妈妈受伤了?她果然是个大麻烦! 梁倩倩跟周武从饭店出来，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她不光让周武帮忙把柜台拿下，还特意叮嘱周武。 一定一定要小心林见夏，可不能让林见夏承包柜台。 昔日的梦中情人有求于他，周武自然是拍着胸膛保证。 梁倩倩一回到家，就接到了段天香的电话。 电话那头，段天香似乎有些担心。 “倩倩，你见到孙主任了吗？” “我可一再跟你交待，不要给他钱，他最恨那些。” “我好不容易才让我老公帮忙找了这条关系，你可别搞砸了。” “不然，到时候承包柜台的事儿可就要泡汤了。” 梁倩倩满脸不耐烦，掏了掏耳朵。 “哎呀，天香姐，这事儿我会看着办。” “你有那闲心，倒不如想想该把姑安置在哪儿。” “你家那院子，你爸可不让姑回去住。” “咱家就这点地，也住不下姑。” “总不能，一直让她住医院吧？” 段天香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叮嘱了一嘴。 “你给我妈在附近租个地儿，回家拿点换洗衣服。” “钱，我不会少你的！” 梁倩倩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就点头答应过来。 “成，我回头就去拿！” 挂断电话，梁倩倩又去街上转悠了一圈。 给租了个小杂物间，安置梁攀娣。 见时间不早了，赶紧去段家那院子，给梁攀娣拿东西。 梁攀娣少住一天医院，剩下的钱就能落进她口袋了。 到那条巷子的时候，大伙儿都在家里做饭，也没人注意到梁倩倩。 她熟门熟路往段家走，路过林见夏家门口。 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叫她口水都快出来了。 这小蹄子，人长得勾人就算了。 连饭都做得这么勾人，真是个不安分的。 她咬了咬牙，准备走。 就听吱呀一声，林见夏家的门开了。 秦宝珠小心翼翼探头出来，四处看了看。 这会儿巷子里没人，她也不怕被人发现。 她没看见后头的梁倩倩，想在门口走一走。 忽然，就挨了一巴掌。 “你是林见夏家的闺女吧？长得跟你妈一样讨厌。” 梁倩倩咬着牙，恶狠狠看着秦宝珠。 今儿个在林见夏那受的气，可算是在她闺女身上讨回来了。 她怕秦宝珠叫嚷，低下头一把掐着秦宝珠的嘴。 “不要跟你妈说哦，不然，她肯定会嫌你烦人，把你扔出来。” “我听说，你被扔过一回了？” “要懂事，知道吗？” 在医院的时候，她总听梁攀娣骂林见夏。 林见夏家的这点破事，她都快听腻了。 也知道林见夏的小闺女被虐待，成了半个哑巴。 听说，还有精神病，所以她刚才才敢动手。 对付这种小傻子，揍一顿，吓一吓就行。 秦宝珠眼泪在眼眶打转，愣是不敢哼一声。 本来以为回来后，已经渐渐习惯了。 可是这一巴掌，又把她扇回了曾经的金家湾。 金家人带来的噩梦，再一次笼罩在她身上。 她不敢喊，不敢哭，更不敢叫。 因为，那会带来更加厉害的毒打。 她也怕，怕妈妈嫌弃她不要她。 梁倩倩见秦宝珠一声不吭，满意的松开手进了段家的院子。 秦宝珠回过神，飞快跑回院子。 抱着小黄，一头钻进了她的衣柜里。 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林见夏正在厨房做牛肉酱，秦简去了隔壁加工厂，跟王三泰说话。 秦知秋没在家，没人注意到秦宝珠的不对劲。 等林见夏做完牛肉酱出来，叫了好几声。 “珠珠儿？珠珠儿？” 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 倒是秦简听到这话，连忙跑回了家。 “妈，宝珠儿没在家？” 林见夏皱了皱眉：“她没跟你在一起？” 秦简摇头：“屋里看了吗？” 平时这个点，宝珠都会在院子里玩的。 林见夏和秦简一块进了房间，蹲下身想打开紧闭的衣柜。 谁知，根本打不开。 那至少说明宝珠在里头，两人松了一口气。 林见夏放缓神色，温柔问道。 “珠珠儿，是妈妈和大哥，妈妈做了猪肉脯和牛肉酱。” “你要不要，用牛肉酱夹馒头吃？” 里头没声音，片刻后，衣柜的缝隙塞出一张纸条。 【想休息会。】 林见夏收起纸条，笑了笑。 “是累了吗？那就休息会儿，待会儿妈妈给你热馒头！” 秦简也松了一口气，站起身。 “宝珠儿，大哥就在外头，你放心睡你的！” 秦宝珠没吭声，咬着小小的拳头，躲在衣柜里一动不敢动。 晚上吃饭的时候，秦知秋也回来了。 林见夏做好饭菜，秦简端上桌。 这才进屋，叫秦宝珠出来吃饭。 秦宝珠一直低着头，走到了桌边坐下。 连平时爱吃的红烧肉，都没怎么吃。 林见夏见她这样，不免有些担心。 “珠珠儿，怎么不吃肉？是不是生病了？” 她伸手想去摸一摸秦宝珠的额头，就见秦宝珠猛地一惊，慌忙用手挡着脸。 像是生怕，再挨一巴掌似的。 “珠珠儿？” 林见夏察觉到不对劲，蹲下身看着她。 “别怕，是妈妈。” “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虽然回来已经有两三个月了，但在金家湾几年留下的心理阴影。 一时半会儿，也消不掉。 有时候宝珠还会从梦中被吓醒，瑟瑟发抖。 秦宝珠连连摇头，不想让林见夏担心。 “没……” 她缓缓放开手，几乎将头埋进碗里。 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拉着饭，努力让自己表现的跟平常一样。 林见夏看见秦宝珠脸上不同寻常的红肿，皱起眉头。 “你脸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秦宝珠慌得碗都掉了，饭菜洒了一地。 她跟受惊的动物一样，四下逃窜。 “小心。” 林见夏怕她碰到摔碎的碗，一把拉过她的手。 自己的手却不小心划伤，流了好多的血。 “妈？你没事吧？别动，我去拿扫把。” “见夏，你跟珠珠儿让开点，我来处理。” 秦简和秦知秋同时站起身，飞快把地上的饭菜和瓷片打扫干净。 林见夏怕吓着秦宝珠，急忙把弄伤的手藏在了背后。 “我没事。” 秦宝珠看着林见夏，脸色白了白。 她害妈妈受伤了？她果然是个大麻烦。 第164章 我这来绵市也好几趟了，于情于理都该去打个招呼 林见夏察觉到秦宝珠情绪不对，努力想要安抚她。 “不关你的事儿，是妈妈没看见。” “你要是不爱吃饭，晚上妈妈给你煎馒头片吃？” “裹点鸡蛋液，馒头片炸得焦焦脆脆，可好吃了。” 秦宝珠眼眶泛红，低下头默不出声的回了房间。 再一次，把自己关进了衣柜里。 秦简把地上打扫干净，秦知秋拿来了红药水。 给林见夏处理好伤口。 林见夏忧心的看着房间，示意秦简先去看看。 “珠珠儿不大想说话，你去陪陪她？” “我去问问，今天珠珠儿是不是遇到啥事了？” 秦简点点头，进了房间。 也不打搅秦宝珠，就在衣柜外头坐着。 林见夏出门问了嘴巷子里的邻居们，大伙儿都说没见着宝珠出去。 也没见她家来人。 秦知秋看林见夏忧心那样，安抚着握住她的手。 “要不，我在家继续留一段时间？” 林见夏也知道路建设来接秦知秋的事儿，摇了摇头。 “你单位那边肯定需要你回去，等珠珠儿情绪稳定一点，我会问问她。”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因为担心秦宝珠，林见夏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天不亮，就听外头传来路建设的敲门声。 “知秋，弟妹，我来了。” 秦知秋本来是想偷摸出门，不吵醒林见夏的。 谁知道路建设那大嗓门，直接将人吵醒了。 他黑着脸，上前打开门。 “来就来，嚷什么？” 路建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眼珠子直往屋里瞟。 “那啥，我就想问问弟妹，上次那牛肉酱……” 不等秦知秋说啥，林见夏笑眯眯拿着几瓶牛肉酱出来了。 “路大哥，没忘呢！” “一共做了五瓶牛肉酱和三瓶香辣酱，你跟知秋分着吃。” “回头吃完了，再给我打电话。” “我做好了，给你们寄过去。” 路建设接过那牛肉酱，眼珠子都亮了。 “真的吗？” 秦知秋冷着脸，一把推开路建设。 “不行。” 他媳妇已经够忙了，哪儿有时间给路建设做这些？ 屋里的秦简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看着秦知秋，神色有些低落。 “爸，你要回单位了？” 秦知秋点点头，上前拍了拍秦简的肩膀：“嗯，下次休假再回。” “如果遇到事，就给爸打电话！” “爸，永远是你的靠山！” 秦简本来没想哭，可不知道为啥，听到那话觉得心里头酸溜溜的。 “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家里的，你只管忙你的！” 两父子冰释前嫌后，关系拉近了不少。 这叫外头的路建设看的目瞪口呆：“不是，知秋，你这壳子里换人了？” “现在怎么，这么会当爹了？” 秦知秋没好气瞥了他一眼：“滚蛋！再等我一会儿。” 他进了房间，轻轻敲了敲紧闭的衣柜，放缓了声音。 “珠珠儿，爸爸去工作了。” “你跟妈妈待在家里，如果想爸爸了，就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还给你买了好看的发夹和小人书，偷偷放在小书包里的。” “别告诉你大哥和二哥，就你有！” 也只有在对待这唯一的闺女时，秦知秋才会难得耐心。 里头一声不吭，良久，才传来秦宝珠轻轻的应声。 “嗯！” 秦知秋这才放心起身，大步出了门。 看着满脸温柔的林见夏，他的脚步放慢了些，特意在林见夏跟前顿了顿。 “那，媳妇，我回单位了？” “好，路上小心！” 林见夏点了点头，摆摆手。 秦知秋有些舍不得走，似乎在等什么。 外头的路建设有些着急，催促了一嘴。 “知秋，你快点，我还得去拜访一下我战友呢！” 秦知秋咬牙：“那你不知道先去了再过来接我？” 路建设不好意思，嘿嘿一笑。 “那我不是，想着弟妹这牛肉酱吗？” 秦知秋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不舍的转头。 “那我走了！” 林见夏后知后觉回过神，总觉得秦知秋的眼神有些哀怨。 似乎，在暗示什么。 “等会儿！” 她叫了一声，偷偷看了看四周。 秦简进了房间，路建设出门去开车了。 院子里没其他人，她快步上前扑进秦知秋怀里。 秦知秋被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给惊到了，本能的张开双臂，抱住了林见夏。 林见夏红着脸，咬了咬唇。 “真是的，孩子都三了，还这么不好意思。” “想要，你就说啊！” 她踮起脚尖，在秦知秋脸上印了一个吻。 柔软的触感，叫秦知秋彻底僵住。 来不及好好感受，那片温软就一触即离。 他回过神来，想回应。 下一瞬，林见夏已经跟兔子一样，蹦出老远。 “好了，下次再……” 再好好亲，这话，她怎么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秦知秋轻轻触摸了一下被林见夏喷过的地方，哑笑一声。 “好，先欠着！” 他大步出门，上了车。 看着后视镜里小院越来越远，直到拐角后，再也看不见。 他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路建设见秦知秋这样，好心提醒了一嘴。 “那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单位给你找了个小徒弟，回头你把人带出来，工作的重担也能卸下一点。” “回家的次数，就多了！” 这对秦知秋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不错！” 路建设见秦知秋心情好点了，这才放心。 “那就跟我去见见战友？” 秦知秋刚想拒绝，就听路建设继续道。 “人家调到绵市这么些年，现在在是招商办工作。” “我这来绵市也好几趟了，于情于理都该去打个招呼。” 话到嘴边，秦知秋咽了回去。 “好！” 路建设难得见秦知秋这么给面子，那叫一个高兴。 一脚油门，吉普车直奔市政府的职工宿舍。 停好车，他刚想去找人。 就听有人，敲了敲车窗。 “路建设？” 他回头一看，不由也笑开了。 “孙明军？咱哥俩可算是见着了！” 孙明军呵呵一笑，自来熟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进去后，才发现里头还有个男同志。 “这位是？” “哦，这位是秦知秋同志，我们单位的同事。” 秦知秋伸出手，认真做了个自我介绍。 “孙同志，你好，我叫秦知秋，是林见夏同志的爱人！” 第165章 秦知秋今天回单位了，应该没人来接他! 孙明军有些不解的看了秦知秋一眼，不明白这人好好的，为啥要介绍他媳妇？ 关键是，他媳妇也没在这儿。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点了点头。 “好的，秦同志。” 路建设觉得有些好笑：“老孙啊！你体谅一下，我们这位秦同志也不容易。” “跟媳妇分开挺久，现在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对了，听说你现在在招商办，工作咋样？” 提到这事儿，孙明军就一肚子苦水。 “哎，别提了。这工作，比当年上战场打仗还难。” “消息还没放出去，一些人就开始动歪脑筋。” “想千方百计，来这儿钻空子。”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都给利用上了。” “我不瞒你说，这两天我家都不敢回，都待办公室呢！” “毕竟，这次国营商场放开招商，也是一次试探。” “以后市里还会有更多的招商项目，他们都想来分一杯羹！” 说白了，他们都觉得国营商场这次只是个噱头。 寻思着开了这口子，以后还有更大的项目等着呢！ 路建设的单位是保密性的，倒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哎哟，可真是难为你了！” “跟这些人周旋，不容易啊！” 当年孙明军可是出了名的硬脾气，现在管招商这一块，又不能把那些人得罪死。 光是想想，都觉得伤脑筋。 正说着，就听孙明军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他有些尴尬的捂着肚子，晃了晃手里的馒头。 “光顾着忙工作，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要不，咱找个饭店要两个菜，坐下边吃边聊？” 路建设摆摆手：“下回吧！我们还赶着回单位。” 他正想请孙明军下车，不曾想，一直沉默的秦知秋从后头布兜里翻出一瓶牛肉酱，递了过去。 “就在这儿将就吃一口吧！还能多跟路建设同志说几句话。” 路建设看着那为数不多的牛肉酱，又平白分出一瓶，脸都黑了。 倒是孙明军，看着那油汪汪的牛肉酱，闻着那香香辣辣的味道。 实在没忍住，一把打开。 “霍，这味儿真够劲啊！” 他掰开馒头，倒了点牛肉酱夹在里头。 把馒头往嘴里那么一放，再咬上一口。 大颗大颗的牛肉，裹着香辣的辣子和蒜子。 滋味儿真是没的说，馒头浸润了牛肉酱的红油。 一点都不卡嗓子，很快，一个馒头就落了肚。 孙明军一点不客气，又拿了两个大馒头。 使劲儿压扁，中间再夹上牛肉酱。 一口接着一口，吃的他满脸放光，人都跟着精神起来。 很快，他买的一兜馒头就吃没了。 牛肉酱也没了一半，他满足的摸了摸肚子。 “痛快。” 路建设心疼剩下的牛肉酱，探手就要拿回来。 “吃痛快了就行，剩下的还我……” 孙明军把手一收，典着脸皮嘿嘿一笑。 “哪儿有吃了一半还还回去的道理？老路啊！你这牛肉酱，哪儿买的？” “我给你买一瓶，还给你？” 路建设哪里看不出孙明军的小心思，无语的挑了挑眉。 “你可别！这玩意儿外头买不到！” 这会儿，一直没吭声的秦知秋又出声了。 “就是我刚才跟你说过的，我爱人，林见夏，她做的。” “她现在，也在绵市！” “不过，这玩意儿，她是做着自家吃，不卖。” 路建设觉得，秦知秋今天的话格外多。 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一听不卖，孙明军的心都凉了。 他要是没吃到这牛肉酱，也没啥。 关键现在尝到了这味儿，这心里总想着啊！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虽然不往外头卖。 回头，他可以打着这位秦同志的幌子，去买点？ 只要脸皮厚，就没有吃不到嘴的牛肉酱嘛！ 想到这儿，孙明军满脸温和的看着秦知秋，轻咳一声。 “那啥，秦同志啊！” “我跟老路是多年的老战友，你跟他是朋友，那咱两也算是有点交情了？” “你看，回头你能不能让你家爱人多做两瓶牛肉酱？” “多少钱，我照给。” “我这主要是工作太忙，实在没空做饭。这牛肉酱下饭又方便……” 秦知秋满脸为难，推了推眼镜。 “这事儿，得您自己想办法跟我爱人说。” “毕竟，她平时工作也忙……” 没等孙明军问明白，怎么跟秦知秋的爱人说这事儿。 不然，先让路建设匀一瓶给他？ 路建设看出孙明军的心思，赶紧把人赶了下去。 “去去去，我自己都不够呢！” “我还得赶回单位，下次再说！” 说完，路建设一脚油门，吉普车飞驰而去。 看着吉普车开远，孙明军才回过神，不是，他去哪儿找林见夏啊？ 秦知秋没着急让路建设开车离开，而是去了一趟秦朗的学校。 特意去见了秦朗一面，跟他说了声。 “爸爸要回单位，说好来接你放学的，可能没办法了。” 秦朗皱了皱眉，看着秦知秋。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还……” 还特意，跑来一趟？ 秦知秋笑了笑，拍拍秦朗的肩膀。 “爸爸答应你的事儿没能做到，怎么能算小事？” “爸爸不在家，你多帮帮你哥？” 秦朗鼻头有些发酸，不想让秦知秋看到他委屈别扭的样儿。 急忙背过身，飞快跑远。 “知道了！路上小心！” 秦知秋看着秦朗的背影，面上多了几分暖意。 二儿子，好像也没那么排斥他了。 路建设坐在车上点了一根烟，就见秦知秋回来了。 面上的冰寒褪去，多了几分父亲的温和。 此刻的秦知秋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机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知秋啊！看你现在这样，我其实，挺开心的，真的！” 秦知秋看着路建设满脸落寞，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男人之间，无声的安慰！ 路建设回过神，轻笑一声。 “行了，我没事。” “走，咱们回单位，见见你的小徒弟！” 听到吉普车远去的声音，秦朗才偷偷从墙头跳下来。 没多会儿，就开始下起了雨。 夏天的雨，来的又快又急。 下午上完课，秦朗收拾好东西，准备让吴二愣他们捎他一段。 秦知秋今天回单位了，应该没人来接他。 谁知，刚出宿舍门，就见秦简撑着一把伞似笑非笑的站在外头。 “咋，看到你哥来接你，高兴傻了？” 秦朗抿了抿唇，故作冷淡。 “谁说我高兴了？你不来我自己也能回家。” 秦简一把抢过秦朗手里的东西，把伞递给他。 “得，算我多事？” “走，回家！” 秦朗这次倒是没说什么，乖乖踮起脚尖跟秦简一块往外走。 路过马庆的宿舍，秦简还叫了他一块。 “庆子，走，一块回家，我蹬着我家的小三轮来的！” 马庆刚要答应，又想到什么，看了看秦简身边的秦朗。 “不然，还是算了吧？” “我，我再等会儿！” 秦简顺着马庆的眼神看了看，了然。 “这样啊！” 秦朗不耐烦的瞥了马庆一眼：“你看我干啥？我家三轮车装不下你？” “一块就一块，别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 第166章 这小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有人味儿了? 马庆又看了秦简一眼，秦简知道秦朗这是同意了。 可是性子别扭，不好直接说。 他忍着笑，故意板着脸。 “就是，庆子，他也没说不让你一块，走吧！上车！” 马庆赶紧点头，飞快跟上了秦简和秦朗的脚步。 很快三人到了校门口，秦简打开三轮车的门，让他们两先上车。 刚准备关门，秦朗却把门敞开着。 “闷得慌，就这样吧！” 秦简也没说啥，由着秦朗去了。 “成，你们坐好，我们回家咯。” 他转了个弯，秦朗看着那些还在校门口等着家人来接的学生。 不由勾了勾嘴角，故意大声嚷了一嘴。 “我哥来接我回家了，你们慢慢等！” 这是头一次，他这么直白的炫耀自己家里人。 以前下大雨，都是他一个人留到最后，现在不了，他是第一个被接回家的人。 秦简听得好笑，却故意放慢了蹬车的速度。 以前觉着这小子还挺成熟稳重，现在看，不照样是个爱炫耀的小屁孩？ 秦简先送马庆回家，然后才跟秦朗一块回家。 雨下得越来越大，天也黑了。 两人一进门，秦简就冲屋里喊了一声。 “妈，咱们回来了。” 林见夏听到动静，从客厅里走出来。 “赶紧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来吃饭。” 秦简推着秦朗进了浴室，自己拎了条毛巾，就在院子里冲了个雨水澡。 秦朗从浴室里出来，不由皱眉。 “你不怕感冒吗？” 秦简嗤笑一声，抹了把脸上的血。 “小矮子，哥的身体好着呢！” “赶紧去吃饭，我可饿坏了。” 秦朗擦了擦头发，进屋穿好衣服。 来到客厅，走到秦宝珠跟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宝珠儿，二哥回来了，开心不？” 秦宝珠眼神有些呆滞，因为秦朗的动作，不由哆嗦了一下。 好半晌，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开心！” 秦朗敏锐的察觉到秦宝珠的不对劲，叫过秦简。 “这几天，宝珠儿在家遇到啥事儿了？” 秦简抓了抓脑袋：“没遇到啥事儿，就是那天不知道咋的，她忽然就不爱说话了。” 虽然回来后，宝珠儿说话的时间也不多。 总是磕磕盼盼，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 但好歹，也能说几个字。 那天之后，连两个字都不说了。 林见夏端着一碗把子肉，从外头走进来。 看到秦朗和秦简这架势，也明白了几分。 招了招手，示意秦简先带秦宝珠去洗手。 “壮壮，你带珠珠儿洗手去！” 秦简上前拉着秦宝珠去了水龙头边，林见夏把菜放在桌上。 看着秦朗，压低了声音道。 “小朗，珠珠儿跟你最亲，你这两天在家，试着问问她。” “看看，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这几天，她也找人打听过，可没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 但是她能感觉到，珠珠儿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孩子回来这么久，一直对她有一种淡淡的隔阂。 好像不管她怎么努力，都走不进孩子的内心。 孩子受了那么多苦，她也不敢把孩子逼太紧，怕适得其反。 珠珠儿跟秦朗是龙凤胎，在娘肚子里一块待了好几个月。 比起秦简这个当大哥的，珠珠儿更信任秦朗。 秦朗看着林见夏，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很快，秦简带着洗完手的秦宝珠回来了。 林见夏温柔的笑了笑，招呼他们赶紧坐。 “快吃快吃，不然饭菜都凉了。” 一家子吃完饭，秦简去收拾碗筷。 林见夏在客厅做衣服。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秦朗搬了两把凳子，坐在他们房间的屋檐下。 招呼秦宝珠过去，给她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 秦宝珠低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 故事讲完了，秦朗拉住秦宝珠的小手，温和的问道。 “我家宝珠，是不是有啥秘密？” “可不可以，跟二哥说说？” 秦宝珠先是摇摇头，接着，抬起头看着秦朗。 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珠，水汪汪的，看得叫人心疼。 “二哥，我，很，没用。” 大哥可以帮妈妈做好多事，二哥读书特别的厉害。 可是她回来这么久，连家门都不敢出。 秦朗一愣，随后也明白过来秦宝珠这不对劲是咋回事。 就是，自卑了。 要不说，他跟宝珠亲呢！ 以前，他不知道自己是秦知秋亲生儿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秦朗耐着性子，给秦宝珠解释。 “没有，你能回家，对咱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 “没人会嫌弃你，知道不？” “不会的，咱们都会慢慢教你，别害怕！” 秦宝珠嗯了一声，重新低下头。 虽然嘴里没再说啥，但秦朗看得出。 她心里还是装着这事儿。 秦朗觉得，以后得给宝珠锻炼锻炼。 —————— 第二天是星期六，一早金灿灿的阳光就洒了一地。 秦朗早早就起床了，做完自己的作业，又制定好一天的学习计划。 秦简买完早饭回来，还带回了马庆。 看着秦朗搬到外头的小黑板，秦简有些好笑。 “你这是准备当老师了？” 秦朗点点头，摆好书本。 “你过完暑假不是要上学？不好好补习，到时候咋跟得上班？” 在学习这一块，秦简是真服秦朗。 他摸了摸鼻子，进屋放好早饭。 又打好热水，这才进屋叫秦宝珠起床。 一早，林见夏就去了隔壁头花加工厂。 马庆是吃了早饭过来的，这会儿站在院子里没啥事儿干。 他也知道秦朗不待见他，不会给他补习。 就朝屋里的秦简喊了一声，准备去隔壁找林见夏。 “简哥，我去帮见夏姨做头花……” 秦朗皱眉，叫住马庆。 “你等会儿，你那成绩是做头花的时候？” “我那有书，你翻翻看，有啥不懂的知识点，可以问我！” “待会儿，一起补习。” 说完，秦朗进屋去吃早饭。 秦简叫醒了秦宝珠，让她洗脸刷牙。 随后，回到客厅坐下。 自己拿了一把梳子，笨拙的给她扎小辫。 马庆满脸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吧？简哥他弟，说要给他补习？ 这小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有人味儿了？ 第167章 她永远，都没办法这么厉害! 吃完了早饭，秦朗让秦简和秦宝珠，还有马庆，一块坐在院子里。 他搬着小黑板，放在院子中央。 不知打哪儿找了一根竹鞭，像模像样的讲起了题。 秦简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转头看看马庆。 他满脸拧巴，比自己强不了多少。 倒是秦宝珠，一脸认真的听着。 就算是讲的初中的题目，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秦简觉着，爸妈生他的时候，肯定没给生个聪明脑瓜。 那聪明脑瓜，都给生在了秦朗和宝珠头上。 讲完了知识点，秦朗又趁热打铁，给他们出了几道题目。 让他们自己去做，巩固一下知识。 他拿着教鞭走到秦宝珠身边，温柔的指出了错误。 秦宝珠一点就通，很快就做对了。 秦朗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他妹子，就是聪明。 再走到秦简和马庆中间，看着两人空着的本子，秦朗的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不会？我刚才说得不够明白？” 马庆不敢吱声，他是听得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秦简在秦朗眼神的威胁下，写了一个解。 然后，讨好的看着秦朗。 “我会这点。” 秦朗捏了捏狂跳的眉心，告诉自己。 这是亲哥，爸妈给的，不能打死。 “哪里不会？” 秦简看了马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了无奈。 “那啥，秦朗啊！你该问咱两，哪里会？” 头一次，秦朗感觉到了绝望。 良久，他深吸几口气，才重新开口。 “我先给你们出几道题目，让你们先做，看看你们到底掌握了哪些知识。” 秦简跟马庆不敢说话，疯狂点头。 另一边的秦宝珠已经做完了题目，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秦朗。 秦朗检查了一遍，摸了摸她的脑袋。 “还是我家宝珠儿最棒，你跟小黄去玩一会儿！我给他们出题目。” 秦宝珠点点头，拿了一根啃光了的骨头，逗着小黄在院子里撒欢。 林见夏从加工厂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不由勾起唇角，微微的笑了笑。 阳光灿烂，孩子们聚在一块，笑着，闹着，岁月静好！ 秦朗正忙活着，就听院子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 林见夏示意他继续忙他的，快步上前打开门。 “谁啊？” “哎哟喂，林同志，我是住巷子口的吴华梅，比你大几岁，你叫我一声华梅姐就成。” 吴华梅边说，边扯过自家孩子，往前推了推。 “喏，这是我家小子，叫棒槌。” “比你家秦朗只小一两岁呢！我看你家秦朗成绩挺好的。” “能不能，叫你家秦朗给我家棒槌补补课？” 虽然嘴里是在问着，但吴华梅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径直把孩子往院子里推，她刚才可是在外头听了好一会儿。 知道秦家这二小子，在给他哥补课呢！ 这不，她立马把孩子送过来，想占占便宜。 林见夏对这吴华梅是没啥印象，不过，对她把自家儿子当免费补课老师的举动，挺不喜的。 见吴华梅家的棒槌都要挤进院子了，林见夏腿一抬，直接堵住了大门。 “等会儿，我家秦朗成绩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凭啥要给你家儿子补课？真想让孩子提升成绩，不知道去找老师？” 吴华梅心里翻了个白眼，找老师不花钱啊？ 再说，有免费的便宜不占，她又不是傻子！ “林同志啊！你才回来没多久，可能不知道。” “以前你家秦朗，可乐意给咱们孩子讲课了！” “你个当妈的，咋还没自家孩子的觉悟高呢？” 末了，吴华梅冲着里头的秦朗，喊了一嘴。 “秦朗啊！你快帮华梅婶子说一嘴，你可是最听华梅婶子的话了。” 以前秦朗在巷子里的名声可好了，谁叫他帮忙，他都会帮。 这也是吴华梅，这么有底气的原因。 不过这次，秦朗可没跟以前一样，一口答应下来。 他皱了皱眉，走到门口。 “我记得，你上回还说，让你家孩子不要跟我学！” “说我是个坏坯子，怎么，忘了？” 上次就是吴华梅说他是个杀人犯，让自家孩子离他远点。 这才多久？就舔着脸找上门了？ 听到秦朗这话，秦简忍不住站起身来。 “就你，说我弟了？” 吴华梅讪笑一声，往后缩了缩。 “那，那不是大家都跟着说嘛？” 她咬咬牙，给秦朗道了个歉。 “好秦朗，你就别跟婶子一般见识行不？” “婶子错了，婶子以后给你买糖吃！” 要换成以前，秦朗为了博得大家的好名声。 可能真就会答应下来，至于背后怎么报复，那是另一说了。 但是现在，他有底气了，不想再当“老好人。” “不教，你家这棒槌，是个真棒槌！” 这下，吴华梅身边的棒槌再也忍不住，哇的哭出声。 一把推开吴华梅，转身就跑。 “上次让你别说秦朗哥，你非要说。” “都怪你，我说了我不来，你非要我来。” 吴华梅气不过，也不装了，当即叉着腰破口大骂。 “你这臭小子，老娘给你脸了？” 话没说完，就被林见夏一巴掌给扇到了门外。 “你这臭娘们，老娘给你脸了？” “我儿子能读书，是他的本事。” “凭啥要给你家占便宜？刚才我还不知道你背地里说过我儿子坏话。” “不然，老娘家这门你都进不来。” “赶紧滚，下回再让我听到你嘴里不干不净。” “老娘揍得你满地找牙！” 林见夏这人，讲道理的时候，是真的挺讲道理。 撒起泼来，也是真能撒泼。 吴华梅骂又骂不过，打又打不赢，只能灰溜溜捂着脸，转身跑了。 “你们这一家子，没好下场！” 林见夏哈哈一笑：“老娘男人棒，孩子更棒，以后数不尽的好日子，你就咬牙看着吧！” 看着吴华梅跑远，秦朗只觉得浑身舒畅。 不戴假面具的日子，真舒坦啊！ 林见夏重新关上门，拍了拍秦朗的肩膀。 “好儿子，就该这样。” “别人都好意思提无礼的要求，你也没啥不好意思拒绝的，知道不？” 秦朗头一次认同林见夏，浅笑着点了点头。 “嗯！” 一抬眼，见秦简还杵在那，他收起脸上的笑。 “我出的题目，你都做出来了？” 秦简回过神，没好气重新坐回去。 臭小子，仗着成绩好，蹬鼻子上脸。 林见夏见三个小子忙着，也没打搅他们。 瞥见墙角的秦宝珠，辫子歪歪扭扭的。 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珠珠儿，过来，妈妈给你把小辫扎一下。” 秦宝珠乖乖走上前，坐在林见夏跟前让她扎小辫。 “厉害！” 林见夏一愣，随后笑了笑。 “以后，我家珠珠儿也要这么厉害。” “只有变厉害了，才不会被人欺负。” “当然，你也可以叫哥哥们，和爸爸妈妈帮忙……” 秦宝珠抠着自己的指头，抿了抿唇。 她永远，都没办法这么厉害！ 第168章 这小丧门星今天要真死在这儿，她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林见夏给秦宝珠梳了两个可爱的羊角辫，还给扎了一段红绸带上去。 又拉着秦宝珠的小手进了屋，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红色的小裙子，示意她换上。 “妈妈给你做的，看看喜不喜欢？” 没有小姑娘不喜欢小裙子，秦宝珠双眼晶晶亮。 小心翼翼拿过裙子，看了林见夏一眼。 林见夏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妈妈在外头等你！” 说完，她走了出去，还不忘给秦宝珠关上门。 秦宝珠小心翼翼换上新裙子，对着衣柜边的镜子照了照。 裙子的袖口是蓬蓬的，做了花苞形状的设计。 裙摆还缝了一圈白色的蕾丝边，转动的时候，像是盛开的花朵。 秦宝珠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裙子。 “珠珠儿，换好了吗？” 外头林见夏喊了一声，秦宝珠才小心翼翼推开门走了出来。 “我家珠珠儿可真好看啊！” 林见夏满心感叹，拉着秦宝珠的小手走到院子里。 这会儿已经做完了题目的秦简和马庆，正被秦朗批评得体无完肤。 两人本来臊眉耷眼的样儿，见到换了小裙子出来的秦宝珠，一下就精神起来了。 秦简快步上前，绕着秦宝珠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竖起大拇指。 “哎哟，哎哟哟，这是我家的小明星啊？” 马庆红了脸，在边上嘿嘿笑着。 “可不是？我就没见过比宝珠还好看的小姑娘呢！” 秦朗走上前，一把推开马庆。 “你不许看！” 他走上前看着秦宝珠，放缓了神色。 “我家宝珠儿最好看！” 被大家这么盯着夸着，秦宝珠满脸不好意思。 小脸蛋红扑扑的，像是秋天的红苹果。 她跟秦朗虽然是龙凤胎，但两人长得并不太像。 五官上看，她比较像林见夏。 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 加上回来这么久，她长胖了点，皮肤也白了。 稍微打扮一下，真真就跟电视里的小明星一样。 只是，她自己还没意识到。 总觉得自己长得丑，不敢见人。 林见夏知道秦宝珠的心思，能做的，就是鼓励她。 “珠珠儿，你很漂亮，不用觉着不好意思。” “大家有时候看你，不是因为讨厌你。” “而是觉着，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姑娘？长得真好看！” “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踏出门……” 秦宝珠咬了咬唇，紧张的揪着小裙子。 她其实，试过的。 可是那天，一出门就被扇了一巴掌。 看着大家期盼鼓励的目光，秦宝珠到底是点了点头。 “嗯！” 鼓励完宝珠，林见夏又挥挥手，示意孩子们继续去忙自己的。 虽然他们都希望宝珠能尽快踏出去第一步，但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 总得给她点机会，让她开始慢慢尝试…… —————— 第二天天不亮，秦宝珠就早早醒了。 她从衣柜里钻出来，看着床上熟睡的林见夏。 揉了揉眼睛，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天边一抹鱼肚白，将亮未亮。 这会儿巷子里的人都还没出门，外头没人。 秦宝珠想到昨天大家的鼓励，抬脚一步步朝外走去。 院子一角的小黄被吵醒，哼哼唧唧摇着尾巴上前。 秦宝珠比划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一手搂着小黄的脖子，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出去！” 她不想一辈子当一个连家门都出不了的废物，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秦宝珠及拉着拖鞋，颤抖着踏出一步。 清晨的巷子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呼，没人。 秦宝珠松了一口气，继续踏出另外一只脚。 很好，宝珠，你可以的。 她一边给自己鼓劲儿，一边往外走。 小黄难得从院子里出来，开心得撒谎，直往外跑。 秦宝珠担心小黄跑的不见，急忙追过去。 眼见着，离自家院子越来越远。 秦宝珠焦急的停下脚步，准备原路返回。 去叫妈妈他们起来，把小黄找回来。 刚扭头，就听后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等秦宝珠回过神，就听一声叫她胆寒的声音。 “又是你这小破鞋？一大早的，你干啥呢？” 是上次扇她耳光的坏人，秦宝珠咬咬牙，就要往回跑。 却还是慢了一步，被梁倩倩一把捂着嘴。 拖去了段家，她打开门，先把秦宝珠扔了进去。 随后，自己才进去关上门。 梁倩倩没好气踹了秦宝珠一脚，把她踹翻在地。 “一大早的我正愁没地儿撒火，你倒是没眼，自己撞上来了。” 昨儿个半夜，她接到段天香的电话。 让她来段家打扫一下，说他们回来要住的。 梁倩倩寻思着段天香这次怕是要带她那老男人回来，没准还能捞一笔油水。 不得已，才接了这活儿。 没想到这么巧，在巷子口碰到这小丧门星了。 哼，上次扇了这小丧门星一巴掌。 她连屁都不敢放，现在被抓来做苦力，她肯定也不敢吭声。 “去，给我把屋里屋外打扫干净，赶紧的！” “别想叫人啊！你出声的瞬间，我就把你舌头拔下来了。” “随便往后头粪坑一扔，你妈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你。” 梁倩倩自顾自找了个凳子坐在大门口，一副今儿个秦宝珠不干活儿，就别想回家的样儿。 秦宝珠被踹到了腰上，疼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她怕极了梁倩倩，更怕回不去家。 不敢吭声，赶紧爬起身去拿抹布打扫卫生。 梁倩倩坐在院子里，看着小小的秦宝珠忙上忙下。 手脚倒是利落，活儿也干的漂亮。 她寻思着，要不以后抽空就把这小丧门星叫去家里，帮她家干活？ “还有窗子，擦干净点儿！” 梁倩倩一边看着，还不忘指挥。 秦宝珠艰难的爬上二楼的窗户，一手扣着窗台。一手拿着抹布，一点一点的擦着。 这时，她好像听到林见夏叫了她两声。 “珠珠儿？珠珠儿？” 秦宝珠张了张嘴，想应一声。 底下的梁倩倩急忙起身，威胁的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咬牙，压低声音。 “臭丫头，你敢出声，我就摔死你！” 秦宝珠被吓得不敢吭声，双腿有些发软。 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啊！” 梁倩倩害怕的捂着眼，不敢再看。 妈的，真是晦气，这小丧门星今天要真死在这儿，她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第169章 你不是喜欢满嘴喷粪?我就给你用粪水漱漱口 门外，听到动静的小黄使劲儿的扒拉着门。 林见夏和秦简秦朗在家没找到秦宝珠，急得团团转。 “妈，宝珠儿昨儿个不是和你睡的？到底去哪儿了？” 秦简满脸不解，家里家外都找过了，就是没见到宝珠，也没见到小黄。 秦朗皱着眉头，捂着胸口。 他现在有点难受，总觉得宝珠有危险。 林见夏满脸担心，摇了摇头。 “我，昨天睡得挺沉！” 宝珠回来这么久，一直都是乖乖待在家里，从来不乱跑。 她也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今天一早起来，就见衣柜的门开了。 宝珠却不在家，本来以为宝珠是去厕所了。 可找了一圈没见人，林见夏快步跑出门，准备叫人帮忙去找人。 一出门，就见小黄在扒拉段家的大门，还哼哼唧唧个不停。 “小黄？” 林见夏看着段家紧闭的大门，急忙跑上前，也顾不得什么其他，狠狠撞开段家大门。 砰，门开了。 狠狠砸在了抵着门的梁倩倩身上，她疼的尖叫一声。 林见夏一进门，就看到了挂在二楼窗台上的秦宝珠。 那一瞬间，心跳都要停止了。 秦宝珠的小手死死扣着窗台，摇摇欲坠。 好像下一刻，就会摔下来。 “珠珠儿，别怕，再坚持一会，妈妈上来了。” 林见夏看向跟着跑进来的秦简和秦朗，冲他们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让他们在下头想办法接着点。 两兄弟看着挂在窗口的秦宝珠，吓得腿都软了。 却还得尽量保持平静，安抚秦宝珠。 “宝珠，别怕，大哥二哥都在下头，不会让你摔了的！” 秦宝珠想哭，她太害怕了，而且手也快没力气了。 最后一点力气消失殆尽，她手一松，就要摔下去。 电光火石间，匆忙跑到窗口的林见夏飞奔探出头，一把抓住了秦宝珠的手。 林见夏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因为太过用力，脸色涨的通红。 却还是死死抓着秦宝珠，没有放手。 “珠珠儿，别怕！” 见林见夏抓住了秦宝珠，秦简急忙朝楼上跑。 秦朗快步跑到外头，喊人帮忙。 “快来人，快来人啊！” 李菊花跟几个婶子正好过来上班，听到秦朗的声音。 急忙跑过来。 “哎哟，是秦朗啊？怎么了？” 几个婶子一进门，就看见二楼窗口吊着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当即也吓得不轻，手忙脚乱上前帮忙。 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跟秦简一块，把林见夏和秦宝珠从窗外拉了回来。 林见夏顾不得歇口气，急忙检查秦宝珠身上。 “珠珠儿，你受伤没有？哪儿疼？” 秦宝珠倒还好，就是受了点惊吓，连皮外伤都没有。 而林见夏刚才因为太过着急，跑上楼的时候脚扭了一下。 肚子也被窗口的钉子刮出一道血痕，殷红的血渍，透过衣服晕染开。 看的秦宝珠触目惊心，大张着嘴，呼吸急促。 她害怕，担心，想要摸一摸林见夏，问问是不是疼的厉害？ 林见夏却误会了秦宝珠怕她，急忙捂着肚子后退两步。 招呼秦简上前，叮嘱道。 “壮壮，你先带珠珠儿回家。” “别让其他人吓着她！” “剩下的，妈妈来处理。” 秦简满脸担心的看着林见夏，又看看吓得不轻的秦宝珠。 “好，宝珠儿，跟大哥回家。” 他脱下自己的汗衫，盖住秦宝珠的脑袋。 蹲下身，一把背起秦宝珠飞快跑回了家。 李菊花看着林见夏疼得皱眉的样儿，满脸担心。 “见夏啊，这是咋回事？” “你们咋跑老段家来了？你这伤看着不轻，要不先去医院吧！” 林见夏掏出手帕擦了擦伤口的血，看着楼下偷摸起身想要溜走的梁倩倩。 咬牙，大步跑下楼。 “我也想知道是咋回事。” 赶在梁倩倩跑出门前，林见夏一把揪着她的衣领，把人拎回来，扔进了院子里。 “说，你把我家闺女咋了？” 梁倩倩疼的一哆嗦，刚才她抵着门不想被林见夏他们闯进来。 可没挡住，门倒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在了她身上。 后头进来这么多人，都跟瞎了一样，从她身上踩过去的。 她没找林见夏赔医药费就算不错了，林见夏凭什么找她的麻烦？ 梁倩倩咬牙，狠狠瞪着林见夏。 “那是你闺女，又不是我闺女，我咋知道她咋了？” “我一进来，就见她在窗口挂着呢！” “我说，你闺女是不是手脚不干净，知道老段家没人，想来偷东西呢？” 梁倩倩仗着没人发现她干得好事，把这脏水全都泼在了秦宝珠身上。 她拍拍屁股，站起身。 “是呢！你家闺女虽然脑瓜子不灵光，也有精神病。” “但在做贼这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呢！” “也不知道，她是咋进来的？” 梁倩倩越说越起劲儿，站在门口冲着外头喊道。 “嘿，我说外头的街坊们，要不你们看看家里丢没丢东西？” “没准，都是秦家这小闺女偷了呢！” 还想继续叫嚣。 林见夏一手薅住梁倩倩的头发，直接拖进老段家后头的粪坑。 一个用力，把梁倩倩推了进去。 这段日子段家都没人在家，粪坑的粪水自然没人挑。 梁倩倩一摔进去，就咕噜咕噜喝了几口粪水。 好在粪坑不算深，她艰难的从里头站起来。 才刚没到她的胸口。 “林见夏，你疯了，咕噜噜……” 话没说完，又被林见夏一个粪勺子怼进了粪坑。 “你不是喜欢满嘴喷粪？我就给你用粪水漱漱口。” 梁倩倩一冒头，就被林见夏怼下去。 差点断气的时候，又被林见夏用粪勺子往上捞一捞。 几次下来，梁倩倩两眼翻白，只剩进气没有出气了。 李菊花他们怕闹出人命，赶紧捏着鼻子把梁倩倩捞了出来。 又把林见夏推开，让她先回家。 “见夏，你先回去看看你家闺女。” “我们赶紧把这娘们扔出去……” 一说要扔出去，梁倩倩蹭的一下站起身。 哭哭啼啼，就往外跑。 “好你个林见夏，等着，我去报派出所抓你！” 她一身粪水，谁也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远。 李菊花满脸担心，急得跳脚。 “见夏，要不，咱们去找吴主任过来？” 万一那小娘们真叫了派出所过来，见夏怕是也没好果子吃。 林见夏皱眉：“不用……” 第170章 没有计划书，林见夏别想参与招租 林见夏担心秦宝珠的情况，咬咬牙先回了家。 一进院子，就见秦简在外头抓耳挠腮团团转。 见到林见夏回来了，他赶紧跑上前。 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衣摆上，满是担心。 “妈，你要不先去医院？” “宝珠在家有我跟秦朗照顾着，应该没事儿。” 林见夏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珠珠儿情况怎么样？我不放心。” 万一梁倩倩杀个回马枪，家里三个孩子，也没办法应付。 她进了房间，就见秦朗蹲在衣柜前，衣柜门关的紧紧的。 里头没什么声音，但衣柜门却在颤抖。 显然，秦宝珠是吓坏了。 秦朗扶着衣柜门，温和道。 “宝珠，别怕，哥哥跟……” 他看了林见夏一眼，顿了顿。 “哥哥跟妈妈，都在这儿，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林见夏也蹲下身，温柔的敲了敲衣柜门。 “珠珠儿，妈妈在这儿，妈妈没事，真的，一点都不疼。” 秦宝珠死死咬着小拳头，直到嘴里都是血腥味。 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泪珠无声滚落。 不，那么多血，不可能不疼的。 都怪她，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偷偷跑出去。 就不会被那个坏人抓到，不被那个坏人抓到。 就不会连累妈妈去救她，妈妈就不会受伤了。 秦宝珠试着张开嘴，想要道歉。 可是越是焦急，越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好像，完全说不出话了。 林见夏和秦简还有秦朗，好话说了一箩筐。 想哄宝珠先出来，可是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柜门也关得死死的，还好林见夏当初布置衣柜的时候，在边上弄了两个小小的透气孔。 至少，不会把孩子憋坏。 正发愁怎么把宝珠哄出来，就听外头传来梁倩倩的叫嚣。 “林见夏，你这臭娘们，给我出来。” “对，警察同志，就是这家。” “她，她要杀人啊！” 想不到，梁倩倩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见夏面色一冷，站起身。 “壮壮，你和小朗在屋里陪着珠珠儿，别出来。” 秦简咬了咬牙：“妈，有事儿就叫我一声！” 爸爸不在家，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林见夏欣慰的笑了笑，点点头。 带上房门，又关上客厅门。 这才大步走到院子外头，打开门。 梁倩倩满身粪水已经被风吹干，这闷热的天气。 臭味在巷子里氤氲开，熏得人直作呕。 就连被叫来的警察同志，都面露菜色，捂着口鼻，站的离梁倩倩远远的。 看到林见夏出来，无奈的问道。 “林同志，这位梁同志说你想杀人，请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见夏回来没多久，打交道最多的恐怕就是派出所的警察同志们了。 主要也是，秦知秋跟所里打过招呼，让他们多照顾点家里。 梁倩倩跑到派出所一进门，就说有人要杀她。 为了了解情况，警察同志只能先过来问问。 免得把林见夏叫过去，来回折腾！ 林见夏看着梁倩倩，冷笑一声。 “我杀她干啥？她想杀我闺女才是真的。” “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我闺女就从楼上掉下来了。” 一想到当时的情况，她就恨不得再按着梁倩倩喝几口粪水。 梁倩倩仗着有警察同志撑腰，一点不肯承认错误。 “林见夏，你别血口喷人。” “明明就是你闺女想偷东西，被我发现了。” “她，她才想跳楼的。” “不信，你把你闺女叫出来当着警察同志的面问问清楚。” 梁倩倩当然知道，秦宝珠没那胆子出来。 就算出来了，也不敢吭声。 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警察同志也觉得，应该把小姑娘叫出来解释清楚。 “那个，林同志……” 林见夏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不行！” 宝珠吓成那样，可不能出来。 梁倩倩得意一笑：“看，你这是替你闺女不打自招？” “警察同志，她为了替她闺女遮掩偷东西的事儿。” “才想杀我灭口呢！你们赶紧把她抓进去吃枪子。” 林见夏冷笑一声：“你说我要杀你？证据呢？” “自己掉粪坑了，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梁倩倩没想到林见夏居然把话又转到了她身上，不由恼羞成怒。 “我，我就是证据。” “你把我推进粪坑，就是想淹死我。” 她转头看着隔壁的加工厂，还有不知道啥时候出来看热闹的街坊。 指着他们，咬牙切齿道。 “还有他们，都看见了。” 本想着随便叫个人出来作证，谁知道梁倩倩一靠近。 大伙儿就被熏得四散逃开，有些个还连连摆手。 “哎哟，你离远点，我隔夜饭都要被吐出来了。” “就是，咱们可啥都没看见。” 人家林见夏的加工厂现在干的这么红火，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扩招？ 他们可不想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把林见夏给得罪了。 加工厂的婶子们，更是不用说。 全都当没听见，砰的一下把门都给关了。 这下，梁倩倩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林见夏，是你这个破鞋威胁他们了？” “我，我跟你拼了。” 不等梁倩倩扑过去，就被警察同志一把拦下。 “梁同志，你说林同志要杀你。” “又拿不出证据，也没人能帮你证明。” “我看，你就是故意找事儿，走，跟我们回所里。” 梁倩倩满脸不平：“凭什么抓我？你们应该抓林见夏……” 可警察同志实在没耐心顶着一股子臭味跟她废话，直接上了铐子，把人拷走了。 梁倩倩被关进派出所，人家警察同志要她通知家里人来接她回家。 她先是给自家男人打了个电话，男人好像在打牌。 连话都没听清，就挂了电话。 她找了一圈，没人愿意帮忙。 要是不来人，她今儿个就得在派出所过夜了。 实在没办法，梁倩倩想到了周武。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他打了个电话。 没多会儿，周武就气喘吁吁的赶来了。 给警察同志签了保证书，又找了点关系，好说歹说，才总算是把梁倩倩保了出来。 他在门口等着，好一会儿，还没等到梁倩倩出来。 就先闻到了一股扑鼻的恶臭，熏得他差点作呕。 一回头，就见梁倩倩浑身粪水，走了出来。 “周武，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梁倩倩满脸是泪，委屈巴巴的就想扑过去。 饶是周武再把梁倩倩当梦中情人，也没办法对着一个人形屎疙瘩怜香惜玉。 他捂着口鼻，退出老远。 “不是，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梁倩倩站定，越发委屈。 “你嫌弃我？” 随后想到害她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梁倩倩恨得咬牙。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林见夏呗？” “周武，你这次可一定要帮我。” “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林见夏给刷下来，别让她租到商场的柜台。” 周武忍着恶臭，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的计划书送上去。” 没有计划书，林见夏别想参与招租。 第171章 她不在家，珠珠儿咋办? 周武实在忍不了梁倩倩身上的恶臭，找了个借口，先回了单位。 末了，还不忘叮嘱她。 “后天在政府那边，举行招商会。” “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 梁倩倩的计划书，他帮着做好了。 有他在，只要走个过场就行。 孙主任那边只看最后的结果，对这些过程不大在意。 梁倩倩一口答应下来，想着马上就要租到手的柜台。 她的心情也好受了些，到时候，她可得拿着承包合同，好好去林见夏跟前炫耀炫耀。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平时笑笑闹闹的秦家小院，今晚格外安静。 从回来开始，秦宝珠就一直把自己关在衣柜里没出来。 因为担心这个妹妹，秦简和秦朗心情也不好。 守在外头，啥都没干。 就连小黄，都没平时欢实。 耷拉着脑袋，趴在衣柜外头。 林见夏做好了晚饭，走进房间，叹了口气。 “壮壮，你和小朗先去吃饭，妈妈在这儿陪着珠珠儿！” 她准备坐下来，却不小心扯到了肚子上的伤口。 疼的眉头一皱，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刚自己看过，伤口倒是不深。 就是被玻璃划伤了一道口子，但因为伤到的是肚子。 难免动作的时候碰到，所以有点疼。 秦简见状，又担心秦宝珠，也担心林见夏。 “妈，要不，你去一趟医院吧？” 林见夏笑着摇摇头：“没事儿，不疼了，真的！” “你们快去吃饭，不然饭都凉了。” 正说着，就听衣柜里传来咔嚓一声。 随后，柜门打开了。 秦宝珠靠在膝盖上，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外头。 “宝珠？” “宝珠！” “珠珠儿，你愿意出来了？” 三人一起扑过去，满脸开心的围着小小的衣柜门外。 又想拉秦宝珠出来，又怕吓到她。 秦宝珠看着林见夏，扁了扁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什么都说不了。 她拿过早已写好的纸，一张张翻给他们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在为先前在段家的事儿道歉。 林见夏摇摇头，伸手想摸摸秦宝珠的脑袋。 “这不关你的事儿，妈妈知道，这里头肯定有误会。” “妈妈，可不可以摸摸你？” 秦宝珠点点头，主动把脑袋靠在林见夏掌心。 妈妈的手掌虽然不大，但却很柔软，很暖和。 她看着秦简和秦朗，继续翻动本子。 【大哥，二哥，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 再也不要随便往外跑了。 秦简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 “我家宝珠儿已经很听话了，你没做错啥！知道不？” 秦朗也跟着点点头，随后问道。 “宝珠，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跑到段家去的？” “如果是别人骗你，或者把你抓过去的。你只管说！” “有咱们在，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秦宝珠抿了抿唇，摇摇头。 拿起笔，写了一句话。 【没人，是我自己去的。】 她怕妈妈和大哥二哥找上门，反而被那个坏人欺负。 算了，以后她躲着点就是了。 秦朗自然是不信秦宝珠会自己跑到段家去的，他还想问几句。 “宝珠，你老实说……” 秦宝珠却已经把脑袋低下去，显然是不想说了。 林见夏见状，也拦住了秦朗，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了。 “走吧，先吃饭！” 她拉着秦宝珠的小手，把人牵起来去了客厅。 一家子围在一块，吃起了饭。 可经历了今天这遭事儿，再好吃的饭菜，吃在嘴里也没了滋味。 吃完饭，秦简想哄秦宝珠开心，主动提出给她讲故事。 可秦宝珠却摇摇头，写道。 【大哥，我困了，想睡觉。】 秦简知道这只是她的借口，今天一天她都窝在那小小的衣柜里，怎么会困？ 但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好，大哥给你把热水拎进浴室去。” 秦宝珠洗了澡，又快步回了衣柜。 只剩下林见夏和秦简在外头，面面相觑。 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示意他们都去睡觉。 ——————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秦简早早出门买了早饭回来。 秦朗在院子里做作业，林见夏在屋里画图纸。 秦宝珠慢悠悠走出来，冲着林见夏笑了笑。 指了指她的肚子。 林见夏了然，掀开衣摆看了看。 “结痂了，不疼了！” 昨天被划伤的地方，已经结了一道血痂。 虽然已经没有流血了，但还是有些吓人。 秦宝珠抿了抿唇，眼眶又有些红了。 林见夏本来是想让秦宝珠放心，没想到反而把她吓到了。 赶紧放下衣摆，站起身上前摸了摸秦宝珠的脑袋。 “真不疼了，珠珠儿，妈妈才不骗小朋友呢！真的。” 秦宝珠拿出本子，翻到写对不起的那一页。 再一次，跟林见夏道歉。 林见夏也再三跟秦宝珠说，没事儿。 推了她一把，让她去跟秦简和秦朗玩。 秦朗收起自己的作业，拿出小黑板，叫了秦简一块，讲起了题目。 秦宝珠歪着脑袋，看的十分认真。 林见夏不由松了一口气，继续忙活自己的。 秦朗在黑板上写了题目，让秦宝珠照着做。 看着秦宝珠做完，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宝珠，你真棒！” “如果你不想上学，以后都由二哥教你知识好不好？” 秦宝珠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二哥教她知识当然好，可她还是想上学。 秦朗皱了皱眉，握住秦宝珠的小手。 “怎么了？觉得二哥教的不好？” 秦宝珠急忙摇头，不不不，她觉得二哥教的很好。 本来就说不出话了，一着急，就更说不出话。 好在秦朗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以为秦宝珠为难，转移了话题。 “行，那二哥以后多学点，好好教宝珠。” 今天是星期天，晚上学校得上晚自习。 秦朗下午就得回学校，林见夏怕他在学校吃不好。 照样给他准备了几瓶牛肉酱，还有猪肉脯。 秦简蹬着小三轮，送秦朗去了学校。 家里就林见夏和秦宝珠两个人，林见夏拉着秦宝珠在院子里逗小黄玩。 忽然，听到客厅里电话响了。 “珠珠儿，跟妈妈进屋，接个电话。” 进了客厅，秦宝珠乖乖坐在沙发上。 林见夏快步上前，拿起电话。 “喂，你好！” 电话那头，是姜民。 “哎哟，林同志啊，我是国营商场的姜民。” “你的计划书我已经交上去了，十九号你记得去市政府招商办，参与招标啊！别忘了！” 十九号？不就是明天？ 林见夏有些担心的看了眼秦宝珠，她不在家，珠珠儿咋办？ 第172章 待会儿，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林见夏谢过姜民特意打电话通知她，挂断电话。 她坐到秦宝珠身边，笑了笑。 “来，珠珠儿，妈妈继续跟你玩儿。” 等秦简送完秦朗回来，天都快黑了。 林见夏避开秦宝珠，跟他商量了一下。 “壮壮，妈妈明天得去一趟市政府。” “实在不放心你跟珠珠儿单独待在家里，要不，咱们一块去吧？” “到地儿后，你跟珠珠儿坐三轮车里头等妈妈？” 秦简担忧的看了眼屋里，刚就这一会儿功夫，宝珠儿已经钻衣柜里去了。 “妈，要不，我明天跟宝珠儿就在家吧！” “大不了，我把门锁上。” “谁来都不开！” 市政府那肯定人不少，万一又吓着宝珠咋办？ 再说，妈妈是去做正事儿的，也顾不上他们！ 林见夏还是有些不放心：“那要不，我不去了？” 秦简一听，故意板起脸。 “林见夏同志，你这思想觉悟不行啊！” “不是说要好好挣钱，给咱们创造一个好未来呢？” “咋还没开始，就打起退堂鼓了？” “怎么，你是信不过你大儿子我？” 林见夏被一本正经的秦简逗笑，噗嗤一声。 “哪儿能啊？我当然信得过我们的秦简同志。” “行，为了咱们光辉伟大的未来，妈妈明天就去搏一搏。” 秦简点头：“这才对嘛。” “宝珠儿还没起？我来帮忙做饭……” 林见夏跟秦简进了厨房，屋里的秦宝珠呆呆的坐在衣柜里。 她仰着头，费力的张开嘴，想要发出声音。 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是家里的累赘，什么忙都帮不上。 只会拖累妈妈和哥哥们，她真的，好没用！ ———— 第二天，林见夏早早起了床。 给两个孩子把早饭和中午饭准备好，才出门。 临出门前，还特意打开衣柜看了看。 秦宝珠缩成小小的一团，睡得正香。 她悄悄退出房间，敲了敲秦简的房门。 秦简已经起来了，看着林见夏，不由睁大了眼。 “哎哟，妈，你今天这一打扮，我都不敢认了。” 林见夏穿着一身烟灰色的西装和同款的长裙，显得精神又干练。 现在这年代，女同志们一般就是连衣裙，或者汗衫长裤。 还没见人家穿这样正式，别说，还真挺好看。 林见夏低头看了看，笑了笑。 “我是照着你太姥姥的照片做的，当年你太姥姥可是留过洋的。” 几十年前外国的款式，拿到国内也没过时。 这是秦简第一次听到太姥姥，不免有些好奇。 “妈，我太姥姥是个啥样的人？” 林见夏愣了愣，随后感叹。 “她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以后有机会，妈妈带你们回苏州老宅看看。” 眼见时间不早了，林见夏跟秦简摆摆手。 拎着自己做的挎包，快步出了门。 她把院门从外头锁上，又给隔壁的李菊花她们说了一声，帮忙看着点。 这才快步出门，去坐中巴车。 很快，到了市政府门口。 在门卫处做好登记，就被请到了后头的招商办。 说是招商办，其实就是一栋两层的老旧小楼。 一楼是给他们来参与招商的人休息的地儿，二楼是招商办的办公区和会议室。 林见夏到的时候，里头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同志坐在里头了。 男同志看着四十岁上下，打扮得挺朴素的。 女同志是她的“老熟人”梁倩倩，看得出，她今天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红艳艳的裙子，头发烫成了大波浪。 脚下踩着高跟鞋，脸上比涂了面粉还要白。 嘴唇画了口红，跟吃了死孩子一样。 本来她这模样还算时髦，但跟林见夏这一身简单干练的打扮一比，就有些不够看了。 显得，用力过猛了些。 林见夏当没看到梁倩倩，只对那位男同志点了点头。 “同志，你好！” “我叫林见夏！” 那男同志点点头，和善的笑了笑。 “你好，同志，我是黄万元，你也是来参与招商的？” 林见夏点点头，坐在了另一边。 “是呢！怎么只有咱们两？” 黄万元看了看外头，皱起眉头。 “估摸着人不多吧！” 毕竟给国营商场招商这事儿，没有大张旗鼓的干。 那都是内部人员才能收到消息，那又要交计划书，又要筛选啥的。 还得刷掉一部分，剩下的估计也不多了。 林见夏笑了笑，风趣道：“人不多，那咱们能租下柜台的可能性还挺大！” 显然，黄万元也是这么想的。 梁倩倩见两人聊得这么起劲儿，不乐意了。 冷哼一声，嗤笑道。 “有些人也是异想天开，就算今天就你们两，你也甭想租到柜台，我说的！” 她抄着双手，瞥了黄万元一眼。 “还有你这老头，也忒不会来事儿了。” “我刚在这儿跟你唠了半天嗑，你爱搭不理的。” “结果她一来，你就有说不完的话？” “想巴结人？也得看看巴结错了没有！” “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是，你瞧上人家了？” 这话算得上是污蔑了，黄万元正直了一辈子，哪儿受得了这屎盆子。 气得浑身哆嗦，站起身指着梁倩倩。 “你一来就问我要租柜台干啥，还问我要去哪儿进货。” “谁乐意跟你唠这些？人家林同志是正常交流。” “你这妖怪婆不也杵在边上听着？” 今天来这儿租柜台的，都算是竞争对手。 哪儿有打听人家做啥生意，去哪儿进货的？ 这属实是脑子不好，做生意不亏本才怪。 刚才黄万元想着人家女同志脸皮薄，也不好打她的脸。 所以就敷衍了两声，没想到，还给她蹬鼻子上脸了？ 梁倩倩被骂得一脸通红：“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啥。 这时外头又走进来几个男同志，大伙儿虽然都不认识，但也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互相，做了个介绍。 今儿个来的人里，就林见夏和梁倩倩是女同志。 其他的都是男同志，这年头做生意的还是以男人居多。 所以他们见到两个年轻的女同志，不免有些好奇。 “你们两，这是第一次做生意？” “家里人同意？” 林见夏淡淡一笑：“家里人挺支持的。” 一旁的梁倩倩见状，就想抢过话头。 “我们家……” 话没说完，就被黄万元打断。 “你们跟她说话可得注意点，不然她可是要说你们乱搞男女关系的。” 现在被套上乱搞男女关系的名头，可是要出事儿的。 大伙儿纷纷离梁倩倩几米远，自动在她身边隔离出了一个无人地带。 而林见夏呢！虽然她态度不算热络，但架不住她漂亮，大伙儿也都乐意跟她聊两句。 梁倩倩看着被冷落的自己，又看看被众星捧月一样的林见夏。 气得跺跺脚，大步朝外走去。 “好好好，你们就围着她转吧！待会儿，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第173章 林见夏，你就等着看我承包柜台吧! 梁倩倩从一楼跑出来，蹭蹭蹭就往二楼钻。 刚跑出楼梯口，就撞上了周武。 “你怎么上来了？” 周武吓了一跳，赶紧把梁倩倩往下拉。 “别被我们孙主任看见，不然你租柜台这事儿可就完了。” 梁倩倩满脸不乐意，扭开身子避开周武的手。 “你不是说不让林见夏租到柜台吗？那她咋来了？” “我不管，你今儿个要是不把她赶走，我就闹。” 周武急得汗都出来了，赶紧示意梁倩倩小点声。 “你别嚷，待会儿真嚷来人，咱两都没好果子吃。” “那计划书交到招商办这边，总的过一个流程，不然到时候孙主任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 “你先下去，我这就把她的计划书刷掉。” 他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别闹！安静点。” “我保证让她租不下柜台，给你出气！” 梁倩倩得了周武这再三保证，只能先消停一会儿。 她回了等候室，冷哼一声，懒得搭理那些人。 周武快步回到办公室，其他两个科员已经到了。 正在准备待会儿开会招商的最后事项，忙得不可开交。 周武走到桌边，拿上那一叠厚厚的计划书，装模作样看了看。 “这些人也不知道咋回事，这种计划书也敢往上交？” “那不是纯属浪费人民的时间，浪费人民的精力吗？” “林见夏？呵，计划书写得跟屎一样。” “倒是这梁倩倩的计划书，写的不错。” “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周武把梁倩倩的计划书翻找出来，放在第一个。 然后拿着林见夏的计划书，扔进了垃圾桶。 还嫌不够，拿起自己的搪瓷缸，把里头的茶水倒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周武放心的拿起垃圾桶准备去倒垃圾。 这些计划书都是他们这几个科员先过一遍，选出合适的再交上去给孙主任过目。 本来这样的目的是为了节省时间，现在倒是给了周武钻空子的机会。 那两个科员忙的头都快冒烟了，自然也没注意到周武这点小动作。 周武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孙明军。 他一脸诧异，手里还拿着一个空了的罐头瓶。 “什么见夏？林什么？” 周武心虚，本能的就想把垃圾桶里的计划书往后藏。 “孙主任？没，没什么。” “就，就是这计划书，写的不咋样……” 孙明军的目光落在垃圾桶里，眉头皱得更紧。 “你说，这计划书是林见夏写的？” 不等周武再遮掩什么，孙明军已经把计划书拿了出来。 擦掉上头的茶水和污渍，打开仔细看了看。 随着他的目光越滑越慢，周武的汗珠子一颗颗滴得更快。 “那个，孙主任，这个……” 孙明军一手合上计划书，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小周同志啊！这样的计划书你都觉得不怎么样？” “那我想问问，你觉得啥样的计划书算优秀？” 那两个科员头都没抬，本能的回了一嘴。 “周同志说，梁倩倩的计划书最优秀。” “嗯，我看看！” 孙明军眉头一皱，大步走进办公室。 看了看那些计划书，放在第一个的正好是梁倩倩的计划书。 “孙主任，我……” 周武还想拦着，可已经迟了。 孙明军翻开梁倩倩的计划书，一行一行看过去。 看完梁倩倩的计划书，孙明军又把底下这些计划书都看了一遍。 最后，他重重的把梁倩倩的计划书摔在了办公桌上。 “小周同志，这位梁倩倩的计划书不说多差，但绝对算不上优秀。” 只能说一句，中规中矩。 比起下头这些人的计划书，也没有亮点之处。 倒是这位林见夏同志的计划书，做得确实不错。 不光详细写明承包柜台后的计划与后续发展，甚至还给国营商场目前的经营方式提出了几点建议。 在孙明军看来，这种计划书，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写出来的。 显然比梁倩倩这明显赶工出来，干巴巴的计划书，要好的多。 “小周同志，你明知道招商办现在开展工作有多困难。” “我们需要推出承包制的好典型，这样才可以让人民放心。” “以后，才会对政府推出的项目，大力支持。” “你这样，才算是寒了人民的心。” 周武脸色一白，想要辩解。 “孙主任，我只是觉得林见夏的这份计划书，太过假大空，不适合……” 孙明军哪里还听得进去，手一挥。 “行了，是不是假大空，我们看她后续发展。” “我宣布，林见夏同志的计划书，是最优秀的。” “待会儿，我同意将两个柜台放给她承租。” 至于其他人，就只能一块去争剩下的五个柜台。 孙明军说完，也不管周武。 招呼那两个科员带上计划书，去了会议室。 又通知了底下的等着的人，去参加会议。 梁倩倩一听到广播里叫他们上楼，她就屁颠屁颠往外挤。 从林见夏身边挤过去时，还得意一笑。 “林见夏，你就等着看我承包柜台吧！” “当然，如果你求求我，我也不是不能从你那进货！” 林见夏皱了皱眉，捂着鼻子。 “你那天掉粪坑里是不是没洗干净？臭的熏人！” 梁倩倩咬牙，低头闻了闻。 “我洗了几桶水，没味了。” 回过神看着离她老远的人，她这才明白过来，林见夏就是故意看她出丑呢！ 她气得跳脚，大步上了楼。 进了会议室，就见孙明军坐在上头，手里还拿着计划书。 周武就站在角落，见梁倩倩进来，急忙对她使眼色。 意思是告诉她，待会儿机灵点，别叫孙主任抓住了把柄。 可梁倩倩却误会了周武的意思，以为是告诉她，这事儿成了。 她不由挺直了腰杆，那叫一个得意。 都懒得跟孙明军打招呼，径直坐在了另一边。 林见夏跟大伙儿一块进来，各自做了自我介绍。 不知道是不是林见夏的错觉，总觉着那位招商部的主任，看她的眼神似乎在放光。 孙明军这会儿确实挺激动的，他想了好些天的牛肉酱，跑遍了绵市大大小小的菜市场，愣是没找到这口味儿。 本来都想着等忙过这阵，去找路建设联系秦知秋，厚着脸皮买两瓶。 没想到这会儿林见夏就出现了，孙明军本来想委婉点。 问问林见夏是不是秦知秋的媳妇，是不是会做牛肉酱？ 结果太过激动，看着林见夏脱口而出。 “你好，牛肉酱同志。 第174章 这个男人，真是聪明得可爱! 林见夏一愣：“……”。 其他人也愣住了，满脸不解的看着孙明军。 孙明军回过神，不自然的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那啥，我想起前段时间吃的牛肉酱，味儿可好了。” “还想问问，你们谁愿意租个柜台，在百货商场卖牛肉酱来着。” 这解释，勉强还有说服力。 大家都没吱声，毕竟，他们也不想卖牛肉酱。 很快，孙明军宣布招商会开始。 真正工作起来，他是一板一眼，决不徇私的。 他依次叫过所有参与会议的人，讲解自己的计划书。 并让他们对以后租下柜台后的工作展开，提出自己的意见。 轮到林见夏时，孙明军还特意提了几个算得上刁难的意见。 譬如说，对于百货商场的改革之类的。 林见夏都回答得挺不错，看得出是认真做过工作的。 孙明军满意的点点头：“我们的招商部，就希望林同志这样的同志，越多越好。” “你计划书上说想承包两个柜台？待会儿可以直接拿着我们下发的文件，去百货商场跟他们接洽柜台的事儿了。” 这是头一个能承包国营商场的人，大伙儿纷纷朝林见夏投去羡慕的目光。 当然，更多的是佩服。 一个年轻的女同志，能有这么独到的见地。 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梁倩倩本来以为她才是第一个承包柜台的人，可林见夏居然成了第一。 这下，她不乐意了。 “不是，孙主任，明明这第一应该是我的。” “你怎么能给林见夏呢？我不服！” 孙明军看了看最后一份计划书，又看看梁倩倩。 “是你啊！梁倩倩？我记得你。” “上次公然拿着红包，去我家贿赂我。” 听到这话，周武的脸一下就白了。 他刚才本来还想着，就算孙主任不乐意，回头他去求求情，也能给梁倩倩租个柜台。 没想到，梁倩倩居然已经提前找过孙主任了。 这下，可要坏事了。 他不停的冲梁倩倩使眼色，让她乖乖认个错，先糊弄过去再说。 可梁倩倩偏不，她冷哼一声，抄着双手。 “就是我，我还以为你是多干净？” “结果还不是背地里收了林见夏的钱？不然，你会这么爽快把柜台租给她？” “我知道今儿个就是走个过场，别演了。” “我跟林见夏一样，要租两个柜台，你把文件给我！” 周武一拍额头，心里知道，完了！ 孙明军看着恬不知耻的梁倩倩，气笑了。 把计划书往她脸上一扔，冷声道。 “别说我今天是第一次见林同志，更别说我从来不收任何东西。” “来，你先把你的计划书跟大伙儿说说。” “让大家看看，你到底输在哪儿！” 梁倩倩不耐烦的翻开计划书，照着念了一遍。 “怎么了？我觉得写得挺好的。” 毕竟是周武替她写的，人家可是大学生呢！ 孙明军冷笑一声：“那你说说，你这计划书里的提议。” “怎么以零售带动批发，拉动百货商场的销售额？” 梁倩倩一下就呆住了，里头有写这玩意儿？ 她赶紧翻起计划书，还不时看向周武，意思是怎么说？ 周武这会儿自身都难保，哪儿顾得上梁倩倩。 别开头，当啥都没看见。 “这……” 见梁倩倩计划书都翻出火星子，孙明军还有啥不明白的？ “别翻了梁倩倩同志，你计划书里根本没有这一条。” “那是林见夏同志计划书里提到的，你但凡刚才听了一耳朵，都知道。” “你别说自己的计划书写了些啥，你都不知道。” 这时，一直忍着的黄万元，没好气哼了一声。 “这计划书压根就不是她写的吧？刚才在下头那叫一个嚣张。” “说自己在招商办有人，柜台绝对能租到手。” “就没见走后门走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更可笑的是，这后门还没走对。 现在，柜台铁定是租不上了。 “哦？你招商办的人，是周武？” 孙明军回头看了周武一眼，倒是不难猜，毕竟刚才周武在办公室把林见夏的计划书扔了。 却把梁倩倩的计划书，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周武浑身一抖，连忙摆手。 “不，不是，孙主任，你听我解释……” 孙明军一抬手，制止了周武的话。 “你的问题，会议结束再解决。” “现在，请这几位同志上前！” 孙明军念了三个同志的名字，让他们一块去拿承租文件。 其他人虽然没有得到这次的承租权，但也看了一场热闹，不算亏。 只有梁倩倩，上蹿下跳，结果啥都没捞着，反而成了大伙儿的笑话。 林见夏故意走到她身边，挑衅一笑。 “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结果就这？” “柜台，我就租了。” “你得空去洗洗身上的臭味吧！实在是太熏人了。” 梁倩倩气得七窍生烟：“林，见，夏……” 不等她再说啥，就被孙明军叫人赶了出去。 “以后，这样的人就别放进来了，影响咱们招商办的形象。” 讨厌的梁倩倩被扔了出去，世界都清净了。 林见夏拿到承租文件，却不着急走。 走出门，四处看了看。 果然，见孙明军站在楼梯口。 她笑了笑，走过去。 “孙主任，您好。” “您喜欢吃牛肉酱？我给您做点？” 孙明军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林同志，实不相瞒，前段日子，我从路建设那抢了一瓶牛肉酱。” “你男人也在车上，我这才知道牛肉酱是你做的。” “我这人啥爱好都没有，唯独一张嘴爱吃。” “尤其爱吃牛肉，那天尝过你做的牛肉酱，我做梦都在回味。” “这不，刚才在上头听到你的名字，一时激动，才……” 他顿了顿，赶紧从兜里掏钱。 “我知道你不往外卖，就当匀我两瓶，成不？” “那不要钱的，我可不敢要。” 毕竟他这身份，不合适。 林见夏了然一笑，接过了钱。 “成，我回头做好了，给您送过来。” 就算孙明军不说，林见夏也知道，今天这事儿多亏了他帮忙。 不然，梁倩倩肯定联合那个周武，给她使绊子。 于情于理，这牛肉酱都该给人送。 不过，叫她觉着好笑的是。 秦知秋居然会干这种给人上眼药的事儿。 估摸着，他那天见到孙明军，知道人家管招商这一块。 故意投其所好，把牛肉酱给了他。 这个男人，真是聪明得可爱！ 第175章 她不能，不能让妈妈知道 孙明军一听有牛肉酱吃，激动得不行。 再三确认过几天就有的吃，这才放心回去工作。 另一边，林见夏拿着还热乎的承租文件，回了家。 打开锁着的院门，走进去，就见秦简和秦宝珠在院子里。 听到动静，秦简急忙上前。 “妈，妈，妈，咋样咋样咋样？” 秦宝珠也眨巴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珠，迫切的看着林见夏。 林见夏以手抵唇，轻咳一声。 “就……” 秦简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这事儿没成。 “没事儿，失败是成功它娘。” “大不了，咱们下次再去……” 秦宝珠虽然不太懂，但还是不停的点头。 林见夏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拿出了那份文件。 “怎么可能不成？你妈出马，一个顶两呢！” “以后，咱们在国营商场就有柜台了，两个！” 秦简一喜，赶紧拿过文件翻看起来。 “嘿哟，还真是。” “那以后，咱妈就是名副其实的林老板了。” 虽然开着这头花加工厂，生意一直不错。 但那都只能暗地里干，怕干大了被人举报。 现在承包了柜台可不一样了，那是跟国家做生意，叫支持国家经济发展，说起来多有面？ 秦宝珠看看林见夏，又看看秦简。 知道这事儿肯定成了，她也跟着高兴。 伸出小手，啪啪啪拍着巴掌。 林见夏摸了摸秦宝珠的脑袋，笑着问道。 “我家珠珠儿也替妈妈开心是不是？” 秦宝珠把小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竖起大拇指。 意思是，她是替妈妈开心的。 秦简把文件递给林见夏，一拍脑袋。 “这么高兴的事儿，今天肯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妈，你去忙你的，晚饭我来做。” 看着秦简跃跃欲试的样儿，林见夏和秦宝珠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拒绝。 “那个，壮壮啊！咱们干脆等小朗回来了，再一块庆祝吧？” “一家子，总得整整齐齐才好。” 秦简一想也是，万一那臭小子知道了，肯定又得生气。 “行，那到时候我来做饭……” 就这样，晚饭还是林见夏做的。 吃完饭，秦宝珠洗完澡回了房间。 乖乖的躺在衣柜里，准备关门。 林见夏从外头走进来，蹲在衣柜前，温和的看着她。 “珠珠儿最近还是心情不好？所以才不想说话？” 秦宝珠心里一个咯噔，她没想到，妈妈居然发现了。 但她不想让妈妈知道，她已经不会说话了。 她低下头，用手指抠着自己的衣摆。 林见夏知道，这是她不安时的动作。 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揉了揉秦宝珠的脑袋，让她躺下。 “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想说的时候，只管跟妈妈说就行。 ” 秦宝珠点了点头，侧身面对着衣柜里头。 林见夏轻轻合上衣柜门，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拉过被褥铺在地上，就在衣柜外头陪着秦宝珠。 ———————— 昨儿个答应要给孙明军做牛肉酱的，一大早林见夏就起床了。 交待还加工厂工作任务，开完早会，就急忙蹬着三轮车去了菜市场。 林见夏走后，加工厂里忙的热火朝天。 今天早上，婶子们都知道林见夏承包下了柜台的事儿。 那叫一个高兴，承包了柜台，以后生意肯定差不了。 生意好，她们挣得钱就多。 这么一想，婶子们手脚就更麻溜了。 李菊花看着大伙儿忙得有劲儿，自己也开心。 “生产速度要抓，质量咱们也不能马虎。” “林老板说了，回头还要给咱们配几台缝纫机呢！” “跟着她好好干，以后咱们也能过上天天吃肉的好日子。” 朱富香剪断一个线头，把头花包装好，放进纸箱里，乐呵呵道。 “现在咱们谁家不天天吃肉？我寻思着照着这速度下去，年底我能给我男人整一台二八大杠。” 边上一个婶子接过话头：“就是，干个两三年，我就去买一台彩色电视机。” “到时候，你们都去我家看彩电去。” “哎哟，你到时候买得起，咱们不都能买得起了？谁还稀罕去你家？” “是是是，跟着林老板干，日子就有奔头。” 加工厂里洋溢着欢快的气氛，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外头路过的粟幺妹几人，气得牙根都要断了。 “妈的，瞅那些个破玩意的德性？” “人林见夏这加工厂能不能干到明年，还是一说。” “她们就说到彩电上头去了，回头林见夏烧给她们？” “你们别听她们的……” 边上一个婶子满脸不痛快，哼了一声。 “粟幺妹，你可消停点吧！” “要不是你鼓动咱们辞工，这会儿开心的就是咱们了。” “你还不知道吧？人家林见夏现在在国营商场租了两个柜台。” “到时候零售批发一起干，钱能少挣？” “有功夫在这说酸话，不如想想孩子们下学期的学费咋办？” 粟幺妹怎么知道咋办？男人一个月就那几块钱，连饭都不够吃，还学费呢！ 另一个婶子不知道想到什么，噗嗤一笑。 “粟幺妹，你闺女不是也十五了？” “跟林见夏那大儿子差不多，要不你把闺女嫁给她家当儿媳妇？” “回头，人家能少了你这丈母娘的好处？” 粟幺妹皱了皱眉：“去去去，那大儿子是个好惹的？我才舍不得我闺女呢！” “你喜欢，你让你儿子娶她家小闺女呗。” 那婶子满脸不屑，往地上呸了一口。 “说啥晦气话呢？那小闺女就是个精神病。” “白给我都不要，这是小闺女刚回来，林见夏才稀罕几天。” “日子久了，你看她还疼不疼？” “到时候，一准又把人送到乡下去……” 婶子们的议论声远去，秦宝珠站在院子一角，浑身都在发抖。 有时候，她都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 什么都做不了，门也不敢出。 现在，连话都说不了了。 她这么没用，妈妈会跟她们说的一样。 久了就会厌烦，不想要她了吧！ 不行，她不能，不能让妈妈知道，她不会说话的事。 得瞒着，一定要瞒着！ 秦宝珠抹了把眼泪，转头回了屋。 第176章 妈妈还是发现了，妈妈肯定不会要她了 秦简刚起床，看见秦宝珠回了房间，只当她是起来上厕所，没有多想。 这会儿，林见夏已经到了菜市场，买了十几斤上好的牛腱子肉。 又称了两斤牛腩，准备晚上给孩子们炖着吃。 卖肉的老板见她一下子买了这么多，还特意送了一斤牛油。 林见夏看着那牛油，忽然脑子灵光一闪。 “老板，你这有没有牛内脏这些？” “有的话，星期六给我多留一点，我到时候来买。” 牛内脏味儿大，又没肉好吃。 一般人都不乐意要，卖肉的老板还奇怪林见夏为啥要吃这些。 “林同志，那玩意儿有是有，可不大好吃。” “到时候别买回家糟蹋了！要不，你要点别的？” 林见夏知道人家是好心提醒，笑了笑摆摆手。 “不用，那玩意儿我知道咋做好吃，你回头记得帮我留几斤。” 卖肉老板见林见夏执意要，也没办法。 “成，那你记得到时候来拿！” 林见夏蹬着几乎装满了的三轮车回了家，一进门，秦简就听到动静，出来帮忙搬东西。 秦宝珠也迈开腿，费力的从三轮车上拎东西。 “不用，珠珠儿，妈妈跟大哥搬就行。” “喏，你看，妈妈给你买了啥？” 林见夏变戏法一样，从后头的塑料袋里拿出两只冰棍。 已经六月了，绵市的天燥热难耐。 在这烈日下，冰棍冒着丝丝凉气，看着就解暑。 秦宝珠拿过冰棍，剥开包装纸。 却没有放进自己嘴里，而是塞进林见夏嘴里。 随后，甜甜一笑。 搬着东西去了厨房。 “珠珠儿，妈妈不吃！” 林见夏哭笑不得，拿着冰棍进了屋。 剩下一根剥开，不由分说塞进秦宝珠嘴里。 “你吃，妈妈特意给你买的。” “下次妈妈给你买的好吃的，你只管自己吃。” “妈妈要吃，自己会买，知道不？” 刚被她咬过的冰棍，她切下那个角。 剩下的，给了秦简。 “妈妈就买了两根，你先将就吃，明天再赔你一根。” 秦简毫不在意缺失的那一点冰棍，一口塞进嘴里。 “多大，点事……” 搬完东西，林见夏开始做牛肉酱。 想着都开始做了，自然就多做点。 明天，给秦知秋他们寄一点过去。 洗洗切切，又热油炒牛肉。 等到所有牛肉酱都出锅，晾凉。 天已经黑透了，林见夏浑身已经被汗湿透了。 她坐在客厅门口，扇着风。 “回头去百货商场看看有没有电风扇，得买两台过来。” “不然这天气热得遭不住！” 秦简拿了毛巾，用冷水浸透拧干。 然后，递给林见夏。 “妈妈，擦擦脸，凉快点。” 林见夏擦了把脸，往后看了看。 “珠珠儿呢？” 秦简指了指屋里，笑了笑。 “小丫头困得厉害，天刚擦黑就去睡了。” “晚饭我给她从隔壁端过来吃过了，没事。” 这几天赶工，加工厂那边有晚饭吃。 看着林见夏这么忙，秦简也没打搅他。 林见夏想到什么，皱了皱眉。 “壮壮，你觉不觉着，珠珠儿这几天有点奇怪？” “她，好像在故意躲着我们。” 秦简大大咧咧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奇怪。 “没有吧？我没觉着啊！” “也许是小丫头太累了，所以睡得早。” “没事儿，我回头问问她。” 林见夏担心的看了看房间，点了点头。 “好！” —————————— 昨晚做好的牛肉酱，一早就能装瓶了。 现在天热，但牛肉酱是用油泡着的，放个几天也不容易坏。 林见夏拿了六瓶牛肉酱，和四瓶蒜蓉辣酱装进布袋。 交给秦简，让他去一趟市政府。 上次她才去参加过招商会，这次再去送牛肉酱。 怕被有心人误会，觉着孙明军给她开后门。 “你就把牛肉酱放在门卫，跟人门卫大爷说一声。是孙主任买的酱就行！” 秦简应了一声，拎着布袋大步出了门。 把牛肉酱往三轮里一放，用力蹬着车走远了。 林见夏进屋，温柔的敲了敲衣柜门。 “珠珠儿，起床了。” “早上妈妈给你烙饼吃，好不好？” 很快，衣柜里递出一张纸条。 【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好，那你再睡一会儿，想吃的时候，就跟妈妈说。” 林见夏拿着纸条站起身，无奈的轻叹一口气，转身先走了出去。 一直等到秦简回来，秦宝珠听到声音，才从衣柜出来。 她去洗漱完，乖乖的站在客厅门口看着秦简。 秦简心都要化了，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宝珠儿吃早饭了吗？” 秦宝珠摇摇头，摸了摸肚子。 秦简了然，冲着厨房喊了一嘴。 “妈，我跟宝珠都饿了，早饭吃啥？” 林见夏笑着应声：“吃烙饼，马上！” 秦宝珠看着秦简进了厨房，不由松了一口气。 妈妈应该没发现，很好，只要大哥在，就能糊弄过去。 —————— 到了星期四，林见夏算算日子，上次拍的全家福应该已经能取了。 一大早她叫醒秦简和秦宝珠，让他们洗漱出门。 秦简看着满脸紧张的秦宝珠，不解问道。 “妈，你要干啥？” “要不，你自己去，我跟宝珠儿在家？” 林见夏笑了笑，拧干毛巾递给秦宝珠。 “上次的全家福可以拿了，我想去取照片。” “你们确定，不一块去？” 秦简想都不想，立马点头。 “去，这一定要去。” 回头看秦宝珠，见她也是一脸向往。 “妈，我跟宝珠都想去！” 秦宝珠点点头，只是去取个照片，她待在三轮车里就行了。 她也怕像十年前一样，妈妈去了就不回来了。 林见夏一拍手：“行，那咱们就出发……” 她拿上厨房的牛肉酱，让秦简和秦宝珠上了三轮车。 仔细关好门，蹬着三轮车离开了巷子。 母子三人先去照相馆，拿到了照片。 照片上，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坐着。 面上，都洋溢着幸福。 一家团圆这条路，他们走了十年。 看着这张全家福，林见夏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她把照片分了分，一张递给秦简，一张递给秦宝珠。 “这个，咱们一人一张，可以收藏着。” “妈妈一张，剩下两张给秦朗和你们爸爸。” “以后去上学，想家里人了，就拿出来看看。” 秦简抽泣了一下，小心把照片放进胸口的口袋。 “嗯！” 秦宝珠视若珍宝的把照片捧在手心，喜欢得不得了。 取了照片，林见夏又蹬着三轮车去了邮局。 到地儿后，她把三轮车停在僻静点的树荫下，让秦简在车上陪着秦宝珠。 “妈妈去把东西寄了就来。” 秦简点头，这会儿日头烈着。 就算是在树荫下也热得慌，秦简见四周没人。 打开三轮车的门，让秦宝珠透透气。 自己挡在门口坐着，保证安全。 等林见夏从邮局出来，看到两兄妹，不由勾起嘴角。 正要上前，叫他们回家。 忽然，楼顶掉下一个花盆。 直直，砸在了三轮车前头。 巨大的声响，吓了秦简蹭的一下站起身。 “哎哟，妈呀！” 秦宝珠也吓了一大跳，眼眶一下就红了，张大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见夏心里一个咯噔，不可置信的快步跑上去。 颤抖着手，抚摸着秦宝珠的脸。 “珠珠儿，你是不是，不能说话了？” “什么？” 秦简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转头看着秦宝珠。 秦宝珠的小脸，一下就煞白了。 她张大着嘴，使劲儿摇头。 手忙脚乱拿出纸笔，不停的写着。 笔尖凌乱的在纸上跳跃，刷刷作响。 【别不要我，我会乖。】 【我吃得很少，还能干活。】 【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求求你，求求你】 她还在写着，笔尖却一下断了。 那一刻，秦宝珠面如死灰！ 妈妈还是发现了，妈妈肯定不会要她了！ 第177章 她会让梁倩倩，痛苦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下一瞬，一双温热的手捧住了秦宝珠的脸颊。 将她从崩溃的边缘，一点一点的拉了回来。 林见夏眼中含泪，神色坚定，一字一句道。 “只要妈妈还有一口气，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流离失所。” “所以珠珠儿，别怕！” 秦宝珠嘴唇扁了扁，张大了嘴。 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就连哭泣，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见夏心痛如绞，将秦宝珠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别怕，别怕！” 等秦宝珠的情绪稳定下来，林见夏给她擦干眼泪。 “我们去医院看看医生？不管好不好，我们总得知道是什么原因？” 林见夏的语气太过温柔，温柔到秦宝珠生怕是在做梦。 良久，才主动握住林见夏的手，点了点头。 林见夏准备叫秦简进去坐好，秦简却抹了把眼角，示意林见夏在里头陪着秦宝珠。 “妈，你跟宝珠坐里头，我来蹬车。” 秦简关好三轮车的门，卖力蹬着车。 想到刚才的事儿，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两巴掌。 怎么做人哥哥的？居然连宝珠不能说话了都没发现？ 亏妈妈还问过，宝珠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可他压根就没往别处想，如果早点发现，是不是会好点？ 三轮车到了绵市第一人民医院，林见夏先下了车，去找了他们的院长赵明远。 上次秦知秋请了赵院长去给秦朗作证，应该是有点交情的。 林见夏找到赵明远说明来意，赵明远立马就安排了医生准备给秦宝珠做检查。 得知秦宝珠怕见人，还特意安排了一个没啥人的检查室。 林见夏和秦简把秦宝珠带进医院，让医生给秦宝珠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等到检查结果出来，林见夏拿着检查结果，准备去给赵明远看。 她先跟秦简带着秦宝珠上了三轮车，摸了摸秦宝珠的小脸，笑了笑。 “别担心，妈妈去问问情况，然后就回家。” “不管结果如何，有一件事绝对不会改变。” “你是妈妈的闺女，一辈子都是妈妈的闺女，妈妈，会一直爱你！” 这个年代，父母都不会把爱挂在嘴边，嫌肉麻丢人。 这一刻，秦宝珠的内心，因为这句话充盈起来，满是力量！ 她乖乖点头，表示自己就在这儿等着。 林见夏拿着检查结果，去了赵明远办公室。 赵明远很认真的看着检查结果，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从这些结果上看，不是器官病变引起的失语。” “她这段时间，有没有受到什么刺激？” 林见夏想到那天宝珠差点从段家二楼掉下来的事儿，仔细说了一遍。 赵明远又问了问，秦宝珠的失语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见夏仔细一想，宝珠不能说话的情况，好像比那事儿还要早点？ 难不成，是在那之前，已经被刺激到了？ 赵明远的话，算是证实了林见夏的猜想。 “本来你家小丫头就有心理创伤，按照你之前的说法。” “她应该是在慢慢恢复，但是在她恢复的过程中。” “如果有人再次让她感受到恐惧害怕，那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情绪上，会有一个反扑过程，才造成她如今的失语症状。” “至于这失语的症状什么时候能好？我们也说不好。” “或许，漫长的时间会治愈她心理的创伤，慢慢就好了。” “也可能，这个创伤会一直存在……” 意思是，有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说话。 赵明远有些同情的看着林见夏，试探着劝道。 “你跟秦同志还年轻，可以再生……” 可以再生一个，反正也不是养不起。 “已经足够了！” 林见夏打断赵明远的话，擦了擦眼角。 “赵院长，谢谢您。” “但三个孩子，已经足够了。” “我会好好照顾我家闺女，她会好起来的。” 就算真的一辈子不能说话也没关系，她这个当妈的，给闺女兜着底儿呢！ 一辈子养着她，都没问题。 看着林见夏这幅模样，赵明远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行，如果后续再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来医院找我。” 林见夏点点头，把检查结果放进兜里。 走到楼梯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抹去脸上流泪的痕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确定不会叫孩子看出什么端倪，这才大步离开医院。 到了停车的地儿，秦简老远就急得站起身。 等到林见夏靠近，才慌忙问道。 “妈，咋样？检查结果咋样？” 秦宝珠也紧张的看着林见夏，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能不能好？ 林见夏笑了笑，一手一个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医生说，珠珠儿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健康得能打死一头小牛犊子。” 秦简听到这，不由松了一口气。 秦宝珠却被这话，逗得眉眼弯了弯。 她打不死牛犊子呢！ 接着，林见夏若无其事道。 “至于说话这事儿，等珠珠儿准备好了，自然就会说了。” “现在咱们都不用着急，珠珠儿，知道吗？” 秦宝珠听着林见夏语气轻松，也没那么紧张了，点了点头。 林见夏又招呼秦简坐好，准备回家。 “这段时间，就当让珠珠儿练习写字，以后用得上……” 秦简看了看秦宝珠，也笑了笑。 “对，就当让咱家宝珠儿提前练习写字了。” 回去的路上，秦宝珠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知道她不能说话后，妈妈并没有嫌弃她。 她太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在摇摇晃晃的三轮车里，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到家后，秦简一把抱着秦宝珠，先回了房间。 把秦宝珠放进衣柜，轻轻带上房门。 秦简走到院子里，帮林见夏把三轮车推进来。 “妈，你跟我说实话，医生到底咋说？” 林见夏也知道瞒不住秦简，就把赵明远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说完，又拍了拍秦简的肩膀。 “珠珠儿心思敏感，你可不能叫她看出来。” 秦简点点头，随后握紧拳头，就要往外冲。 “这事儿跟那个梁倩倩有关对不对？我去找她算账！” “回来！” 林见夏拦住秦简，关上院门。 “你去找她能咋样？揍她一顿？再让她把你送派出所去劳改？” 秦简满脸不平，咬了咬牙。 “难道宝珠就这么白白让她欺负了？” 林见夏脸色冷下来：“当然不。” 她会让梁倩倩，痛苦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第178章 反正她是要柜台，你答应给她租个柜台就行 第二天是星期五，林见夏做好早饭，叫秦宝珠和秦简起床。 “珠珠儿，今天就跟大哥待在家里，妈妈去一趟百货商场，可能下午才能回来。” 秦宝珠点点头，拿出纸笔写了一句话。 【路上小心，我会乖！】 虽然被妈妈发现她不会说话的事，但昨天去医院检查过。 就连医生都说她没什么问题，只是没准备好。 那她也不用再担心害怕，好好准备就行了。 关键是，妈妈看着一点都不在意呢！ 那她，也能放心了！ 林见夏笑了笑，摸了摸秦宝珠的小脸。 “是，我家珠珠儿最乖了。” 她背上小皮包，拿着承租合同，去了百货商场。 到了百货商场，她径直上楼去了姜民办公室。 结果刚到办公室门口，就跟里头冲出来的梁倩倩，撞了个正着。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梁倩倩眼眶通红，死死瞪着林见夏。 “得意什么？租到了柜台了不起啊？” “哼，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林见夏抬手，狠狠给了梁倩倩一巴掌。 “这是利息，你给我记着点。” 那一巴掌下去，梁倩倩彻底懵了。 “你，你敢打我？” 还是在她的地盘上打她？她好歹也在百货公司上了这么久的班，不要面子啊？ “啊，姜经理，有人要闹事。” 梁倩倩尖叫着跺脚，一副要跟林见夏拼命的样儿。 姜民听到动静，赶紧从办公室跑出来。 “怎么了？谁闹事？” 见到外头的林见夏，他的语气一下温和下来。 “是林同志啊？我们这边收到了招商办的电话。” “这不，柜台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自己挑两个？” 末了又不耐烦对着梁倩倩挥挥手。 “至于你，赶紧去工作，别在这儿碍眼。” 梁倩倩气不过，不肯走。 “姜经理，我，我被她打了，你没看见？” “我好歹也是国营商场的正式员工，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吗？” 姜民没好气哼了一声：“我可没看见林同志打人，再说了。” “现在柜台已经开启了招租制，以后每个柜台的员工都是自己聘请。” “跟咱们国营商场没啥关系，你要还想继续干下去。” “就赶紧去新租的柜台问问，还要不要人？” 梁倩倩没想到自己柜台没租上，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一时又气又急，也顾不得找林见夏的麻烦，转头跑下了楼。 姜民见梁倩倩走了，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把林见夏请进办公室，给她泡了一杯茶。 又拿出几个柜台的编号，和百货商场的分布图，让林见夏自己挑柜台。 “林同志，咱们当初说好的，你要是能过招商办这一关，我这儿的柜台随便你选。” “喏，位置好的，都在这儿了，你自己看。” 林见夏翻了翻，确实。 这几个柜台，都是当路，而且是最打眼的位置。 一楼三个，二楼五个。 她却没挑一楼的，而是挑了二楼靠楼梯的两个柜台。 “就这两个，姜经理，我们签合同吧？” 姜民看清后，皱了皱眉，好心提醒了林见夏一嘴。 “林同志，你确定？” “现在咱们百货商场卖头花的柜台，是在一楼。” “你选两个二楼的柜台，到时候要是卖不过咱们楼下，可别怪我们啊！” 姜民想着，就算林见夏在百货商场租了柜台。 他们百货商场也不是不能继续卖头花，反正都是林见夏的东西，钱都是她挣的。 百货商场要的，就是吸引客人，一个由头。 但如果林见夏卖头花的柜台选在二楼，肯定没有在一楼引人注意。 他是为林见夏着想，怕她吃亏。 林见夏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拍板。 “我就要这两个柜台，你要觉着过意不去，到时候这两个柜台边的空地，也给我摆货就行。” 这两个柜台挨着楼梯口，那边有一个拐角，还有扶手栏杆。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姜民觉得没啥。 “行，既然你决定了，那咱们就签合同吧！” 姜民拿出合同，写下林见夏选定的柜台号码。 又写下了承租一年，租金，和日期。 让林见夏确定无误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见夏把租金交给姜民，多问了一嘴。 “刚才那梁倩倩过来干啥？” 一提这事儿，姜民脸上的喜意都散去了些。 “别说了，那梁同志实在是胡搅蛮缠。” “上次不知道打哪儿听到柜台要招租的事儿，死活要参加。” “我没办法，只能让她参加。” “前段日子，她还到处炫耀，说租柜台的事儿十拿九稳。” “说是她有个同学在招商办，会给她搞定这事儿。” “结果呢？柜台没租下来，她那同学也被薅了工作。” “本来嘛，没租到就没租到，她继续上她的班就行。” “谁知道她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天天在我这儿闹，非要我给她一个柜台。” “我这儿要是给了，怎么跟招商办交待？” “怎么跟其他要租柜台的人交待？这不是为难人嘛？” 林见夏笑了笑，目光锁定在百货公司大楼的地图上。 “姜经理，话也不是这么说。” “既然梁倩倩想租，你就给她一个柜台吧！” “毕竟她也是百货商场的老员工了，应该比其他人，更会经营生意。” “租柜台的人多了，拉动的也是百货公司的人流啊！” “回头人家要是问起来，你可以说这是柜台奖励员工的福利。” “不经过招商办，也不怕得罪人。” 姜民被林见夏说的一愣一愣，倒真觉着这主意不错。 在百货公司上班的这些人，都是些老油子了。 上班一点都不热情，如果让梁倩倩开了这个口子。 没准还能刺激大家上班的积极性，可随后，姜民又犯了难。 “可柜台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去哪儿给她弄个柜台？” 林见夏指了指角落一个位置，笑着道。 “这地儿不是空着呢？反正她是要柜台，你答应给她租个柜台就行。” “至于这柜台在哪儿，不由你们百货公司说了算嘛？” “怕梁倩倩闹事，就把租金提高点，先签合同。” “白纸黑字，她也赖不掉。” “如果她不肯租，不也能堵住她的嘴？让她以后都不好意思再闹。” 姜民看着那块地，眉头皱了皱。 “这样，不太好吧！” 那可是厕所外头，能卖啥？卖擦屁股的纸吗？ 林见夏站起身，笑了笑。 “可梁倩倩来闹的时候，没觉着不好呢！” “她在招商办，可没少败坏百货公司的名声。” “你要放任她继续在外头胡咧咧，回头百货公司的名声都得被她闹臭。” 姜民想了想梁倩倩那张嘴，权衡之下，决定还是听林见夏的。 “行，我去跟她说！” 第179章 错不了，那是林见夏做的头花 林见夏从百货公司回了家，长舒了一口气。 到了下午，她跟秦简说了一声，让他在家照顾宝珠，自己蹬着三轮车去接秦朗放学。 刚到学校，就见秦朗早已拎着自己的东西，在门口等着了。 林见夏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示意他上车。 “上车，咱回家。” 秦朗点点头，打开三轮车钻进去。 也不关门，就这样敞开着，让大伙儿看着他是被妈妈接回家。 回去路上，林见夏跟秦朗说了一下宝珠儿的事儿。 秦朗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一下就阴沉下来。 当即扒拉着车门，就要跳下去。 “是那梁倩倩干的？我去弄死她！” 当着林见夏的面，他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暗黑一面。 林见夏吓了一跳，赶紧停车拦住他。 “傻小子，你别冲动。” “你们三都是妈妈的心头肉，一个都不许出事。” “放心，这事儿妈妈已经开始部署了，保证会给宝珠报仇。” 秦朗抿了抿唇：“真的？” “真的，你还信不过你妈？会是吃亏的人？” 秦朗这才松开手，重新坐了回去。 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你要是有啥要帮忙的，只管跟我说。” 林见夏想了想，还真有。 “就是，你认不认识那种生面孔。” “人看着挺老实，憨憨傻傻的样儿？” “但又听你的，不会背叛你？” 秦朗仔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真有。 “停车，掉头，去学校门口。” 很快，三轮车再次停在了学校门口。 秦朗跳下车，一把拉着朱刚上了车。 朱刚还挺高兴：“秦朗啊，你是让阿姨送我回家吗？” “那还挺不好意思的，阿姨，你把我送到路口就成，我待会儿扒人家拖拉机回去……” 秦朗看着林见夏：“他行不？” 林见夏定神看着朱刚，这小子跟秦简差不多高，已经开始冒胡茬了。 跟秦朗站一块，说是他爹都有人信。 看着，也确实是憨憨傻傻的样儿。 关键，他是秦朗一个宿舍的，应该也信得过。 林见夏点点头，随后看着朱刚温和道。 “朱刚同学，阿姨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朱刚看着笑得一脸温柔的林见夏，鬼使神差的，就点了头…… 跟朱刚商量好后，林见夏把他送回了家，这才蹬着三轮车往家赶。 可路上折返耽搁了时间，等到家，天都黑透了。 两人刚到门口，就见秦简焦急的朝外张望着。 秦宝珠小小一团，缩在秦简身后。 见到三轮车回来了，秦简立马喊了一声。 “妈，回来了回来了。” 林见夏跳下三轮车，歉意的看着秦简和秦宝珠。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等急了吧？” “进屋，妈给你们做饭。” 秦简接过三轮车，骄傲的挺起胸膛。 “没事，妈，我已经做好了。” “洗把手就能吃了。” 他又瞅了一眼后头的秦朗，勾了勾唇。 “臭小子，算你有口福！” 林见夏身后的秦朗浑身一震，瞬间就不想回去了。 林见夏干笑两声，推着秦朗的肩膀进了屋。 “没事，先吃先吃，明天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秦朗迈着沉重的脚步进了房间，秦简偷摸跟进来。 “矮子精，我跟你说说宝珠的事儿……” 秦朗皱眉，打断他的话。 “你是猪脑子？居然都没发现？” 说到这，秦简也确实愧疚。 “对不住啊！你哥有时候，脑子确实有点不好使。” “我还说，宝珠怎么忽然变文静了！” 看着秦简那自责的样儿，秦朗一肚子话都憋了回去。 “算了，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秦简鼓励的拍了拍秦朗的肩膀：“咱们要相信宝珠，她会好的。” “在她跟前，咱们可不能表现出来，知道不？” 秦朗挑眉轻笑，一把推开秦简的手。 “你在教我咋演戏？” 秦简想到以前秦朗装出那副人见人爱的样儿，那确实不用教。 “矮子矮，一肚子拐！” 两兄弟一块出了房间，洗完手进了客厅。 看着那一桌饭菜，除开秦简，三人面上都有些一言难尽。 但在秦简鼓励的眼神中，他们还是坐了下来。 “给，宝珠，红烧肉。” “矮子精，别说我不疼你，你也有。” “还有，妈妈……” 秦简给他们都夹了菜，这才自己吃起来。 说来也奇怪，秦简也不是味觉有问题。 他也能分辨林见夏做的菜比别人做的好吃，可轮到他自己下厨。 就是再难吃，他都尝不出来。 就觉着，自己厨艺不错。 看着秦简那大口大口吃得香的模样，秦朗深吸一口气，从容赴死一般夹起红烧肉，塞进了嘴里。 林见夏和秦宝珠也跟着吃起来，这顿晚饭，一家子一吃一个不敢吱声。 吃完饭，洗完碗。 林见夏给三个小的烧水洗澡，秦朗跟秦简带着秦宝珠坐在客厅门口。 两人一手拿个蒲扇，给秦宝珠扇着风。 秦朗拿着一本故事书，给秦宝珠讲故事。 飞蛾绕着昏黄的灯光飞舞，一片静谧美好的画面。 —————————— 而这会儿，梁倩倩才从百货公司出来。 她脚步轻快，忍不住笑出声。 刚才姜民找她了，说看在她是百货公司老员工的份上。 愿意给她租个柜台，就当是对老员工的奖励。 她深怕这好事被人抢了去，当即就签了合同给了钱。 哼，以后有了柜台，她就能明目张胆的跟林见夏对着干了。 林见夏有啥了不起的？费了那么劲儿才能租两个柜台。 而她梁倩倩，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一个柜台。 而且她还特意打听了一嘴，林见夏的柜台是在二楼。 她的柜台可是在一楼呢！她就卖头花，就要跟林见夏抢生意。 对，得先去找货源。 梁倩倩干劲十足，先回了家。 ———— 第二天一早，梁倩倩偷摸着在林见夏周围转悠，想看看有没有别家做头花的。 她就不信了，这街坊邻里这么多人。 不偷偷学着点做头花？ 只要能跟林见夏做的大差不差，她便宜点进货便宜点卖出去。 不就能轻松把林见夏的生意抢了？ 梁倩倩以为自己做的挺隐蔽，但还是被李菊花瞧见了。 她一口气跑到林见夏家，跟她说了这事儿。 “见夏啊，上回掉粪坑那玩意儿又来了，怕不是没憋什么好屁？” “要不，咱们把她抓派出所去？” 林见夏勾了勾唇，这就来了？还真是沉不住气。 “菊花婶子，不用管她。” “让其他婶子也不用管，对了，这几个月的头花残次品还在不？都给我拿过来。” 李菊花不解：“你不是说那些残次品不能流通出去？准备销毁来着！” 林见夏故意卖了个关子：“没事，我想到一个废物利用的法子呢！” 李菊花没再多问，转头就把仓库里积灰的残次品都搬到了林见夏这边。 而林见夏，早已跟秦简秦朗说了一声，让他们去接朱刚去了！ 梁倩倩一直在附近转悠到中午，又累又饿。 却又不得不佩服林见夏，那贱人不就做个头花？ 居然瞒得这么紧？四周就没一家做这玩意儿的。 她实在是耐不住又饿又累，准备回家。 就见前头一个男同志，拎着一个大大的麻袋，在四处转悠。 一看就是个不聪明的样儿，关键是，他转身的时候，麻袋里掉出来的东西，让梁倩倩眼前一亮。 错不了，那是林见夏做的头花。 看着，一模一样。 第180章 这下，稳了! 梁倩倩捡起地上的头花，快步跟了上去。 “同志，前头的同志，等会儿……” 叫了好几声，前头那男同志才回过头。 一脸茫然，看着梁倩倩。 “阿，女同志，你叫我？” 梁倩倩气笑了：“这地儿就咱们两，我不叫你叫鬼呢？” 她冲着那人手里的麻袋，抬了抬下巴。 “你这些头花哪儿来的？多少钱卖啊？” 男同志瑟缩了一下，似乎很害怕。 把手往背后，藏了藏。 “我，我不卖呢！” “这玩意儿……” 梁倩倩满脸不耐烦，打断他的话。 “你呀，还是别跟我装了。” “我知道，你这头花是从别人那偷来的。” “反正也没掏成本，这样，我一个给你两分钱，你全都卖给我。” “以后有多少，我给你多少。” 说着，梁倩倩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 “我估摸着这儿也就三五百个，这样，我给你凑个整数，喏，十块钱。” 她不由分说把钱塞进男同志手里，又抢过那麻袋头花掏出几个检查了一下。 都是新的，肯定是这人从林见夏仓库偷出来的。 林见夏在前头忙的热火朝天，怎么也没想到，辛苦做的头花被人偷了吧？ 哼，这些头花林见夏卖五毛钱一个，买三个送一个，也合快三毛钱一个了。 她这儿买回去才花了两分钱一个，就算只卖一两毛，也能挣不少。 关键，是能从林见夏那抢生意啊！ 梁倩倩把账一算，心里头可乐开了花。 一抬眼，见对面的男同志木呆呆的看着手里的大团结。 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大好使？ 梁倩倩眼珠一转，笑眯眯道。 “同志，你这头花我全都要了，以后有多少我要多少。” 那男同志想了想，比划了一个五。 他觉着，五千应该很多了吧？ 梁倩倩倒抽一口凉气，差点蹦起来。 “啥？你那有五万个？” 这么多头花，林见夏这头花加工厂咋做出来的？ 不过想想也没啥好奇怪的，毕竟听说那些头花不光在本市卖，还卖到了隔壁的安市。 加上如今百货商场的柜台，林见夏也要铺货了。 多囤点货，也不算啥奇怪的事。 梁倩倩想到什么，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样，你这段时间把那些头花全都给我搬过来。” “钱，我不分不少了你的。” 一想到林见夏柜台要开张的时候，却没货卖。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柜台挣钱，气不死她。 梁倩倩看着那脑子不好使的男同志，撒着娇上前。 “你可一定要记着，别卖给别人了，明天老时间，我在这儿等你！” 男同志一听，急忙摇头。 “明天不行，得上……” 梁倩倩了然：“上班？那晚上？咱两找个地方碰头？” 男同志仔细想了想，指了指巷子最后头。 “那有一个废弃的猪栏，晚上没人，你明天晚上十点，去那等着。” “如果我没去，你留个信在那也行！” 梁倩倩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拎着一袋头花回了家。 找她男人死乞白赖，哄到了她婆子妈的两千块钱养老本。 梁倩倩把钱揣进兜里，做起了成为女老板的美梦…… 另一边，朱刚把那十块钱给了林见夏，还一脸奇怪。 “林阿姨，那阿姨好像脑子不大好使。” “我本来说就五千头花，她硬要五万个，哪儿有那么多？” 林见夏笑了笑，示意朱刚把那十块钱自己拿着。 “你这也算是做了好事，这钱你拿着零花。” “五万个就五万个，地方都告诉她了？” 朱刚点点头，他一个字都没落下呢！ 林见夏放了心，让秦简和秦朗一块送朱刚回家。 末了，还不忘叮嘱他。 “回家记得把胡子刮了，头发剪短。” 梁倩倩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跟她做生意的，只是个长相成熟的初中生！ 晚上，林见夏让婶子们加班加点的做起了头花，又从纸扎铺里，订了点东西。 —————— 第二天一早，就有一辆小货车停在了巷子口。 找人打听，林见夏家在哪儿。 那动静，引得巷子里的人纷纷出来看热闹。 林见夏听到动静，出门打了个招呼。 小货车的司机，招呼工人从上头抬下来几台缝纫机。 “林见夏同志，这是您采买的荷花牌缝纫机。” 林见夏一愣，她只让秦知秋帮忙弄两台缝纫机，他咋弄了这么多？ 这，得多少钱啊？ 似乎看出了林见夏的心思，小货车的司机笑了笑。 “钱你家秦同志已经给过了，缝纫机给您放哪儿？” 林见夏回过神，急忙朝隔壁指了指。 “麻烦你们，给放进屋里去。” 一共五台缝纫机，在这结婚都才能要上三转一响的年代，可算是轰动了整个巷子。 大伙儿以前知道秦知秋的单位不差，但没想到，他这么有本事。 谁家有本事，一下给弄到五台缝纫机？ 因为五台缝纫机，林见夏的加工厂又在巷子里出了名。 大伙儿纷纷羡慕，想跟林见夏干。 还别说，林见夏确实招了两个年轻的女同志。 因为那两个女同志用过缝纫机，技术不错。 听着巷子里的欢声笑语，粟幺妹几人恨得牙根子都痒了。 不阴不阳，在后头来了一嘴。 “哎哟，林老板，你别忙着显摆啊！不是说生意好？那还不赶紧回去做头花？” “看你这不慌不忙的样儿，咱们还以为你那商场的柜台干不了呢！” 林见夏神色淡淡，毫不在意。 “不劳你们费心，我的头花都做好了，堆仓库里头呢！” “这几天，就给婶子们培训一下缝纫机使用技巧。” “你们还是想想，下个月的伙食咋办吧？” 一句话，戳得粟幺妹肺管子生疼生疼。 娘的，林见夏咋知道他们家快揭不开锅了？ 她脸上挂不住，扭头气冲冲的跑出了巷子。 没跑多远，就跟梁倩倩撞了个正着。 “哎哟，你瞎了啊？” 梁倩倩捂着胸口，疼的龇牙咧嘴。 待看清粟幺妹后，狐疑的皱了皱眉。 “你不是林见夏那加工厂干活儿的吗？这会儿不干活，瞎跑啥？” 昨儿个她等男人睡着了，仔细看过那些头花。 除了标识被剪了，确实是林见夏加工厂的货。 可想想，毕竟是两千块钱的生意，她还是得谨慎点。 所以一早就想着，来林见夏这边再打探打探情况。 看看林见夏那仓库，是不是真有那么多头花？ 粟幺妹也认出了梁倩倩，没好气道。 “人家现在风光，仓库里都堆满了货，哪儿看得上我这点活儿？” 得了粟幺妹这句话，梁倩倩的心彻底落了地。 这下，稳了！ 晚上十点，梁倩倩准时到了那处废弃的猪栏…… 第181章 到时候我生意太好，你可别红了眼 梁倩倩想着五万个头花，就是装进麻袋，也要好几十个麻袋才能装得下。 她自己肯定搬不完，她男人只顾着打牌，也叫不动。 其他人， 她信不过，怕林见夏那走漏风声。 没办法，只能叫上周武一块。 那猪栏废弃了好久，年久失修，后头的粪坑也都干了。 现在正是盛夏，那难闻的臭味就别提了。 到了晚上，更是蚊子成堆。 梁倩倩穿着一条裙子，站在那可遭了老罪。 一会儿功夫，身上都被蚊子咬得疙疙瘩瘩。 要不是为了那些头花，她才懒得守在这儿呢！ 周武虽然穿着长裤，可也好不到哪儿去。 脑袋上到处都是蚊子包，他痒得有些烦躁。 “你确定那人说让你在这儿等着？不是逗你玩吧？” “这种地儿，怎么看都不是做生意的地儿。” 梁倩倩也不好受，甩手跺脚把蚊子赶开。 “你别废话，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条路子。” “现在你工作都没了，难道不想报复林见夏？” “我抢了林见夏的生意，也是给你出气！” 周武咬咬牙：“也是！” 要不是林见夏，他哪儿会被孙主任开除？ 本来好好熬上一段时间，就能顺利转正进入政府工作。 现在好，被扣了个包庇徇私的帽子给薅了工作。 正经单位，都不会要他了。 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才读的大学，现在一点用都没有。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听猪栏靠墙那头传来脚步声。 接着，墙边一块砖头被人挪开。 露出一个巴掌大的黑漆漆的洞口，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在洞口比划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白。 梁倩倩看了看四周，他们要过去只能翻墙。 可这猪栏屋一看就摇摇欲坠，万一没翻过去就垮了，他们两可就压在这臭气熏天的猪栏里了。 显然，这地儿是特意选好的。 没想到那男同志看着不咋聪明，脑瓜子还算好使。 梁倩倩定定神，掏出一叠叠大团结，晃了晃。 “钱都在这儿了，我要的头花呢？” 那头指了指墙边，接着，一个大大的麻袋从那头扔了过来。 梁倩倩示意周武上前看看，周武打开麻袋，掏出里头的头花。 确实跟梁倩倩买的，是一样的东西。 梁倩倩也不是个傻子，每扔一袋头花过来，她就给一袋的钱。 随着地上的麻袋越堆越多，周武已经累得满头是汗。 见梁倩倩只要在那给钱，他却要在这儿卖力气，心里头也有点不舒坦。 随便翻了翻头花，就都踢了出去。 梁倩倩回头看了一眼，没好气皱眉。 “你轻点，别把头花弄脏了，到时候卖不出去，我还挣啥钱？” “赶紧的，把头花都搬出去放三轮车上。” 周武吭哧吭哧，像一头老黄牛，把头花一袋一袋的搬出去。 梁倩倩点好所有的麻袋数量，确认是对的，把最后一沓大团结递过去。 “以后……” 她还想说两句，那头却直接把砖头塞上。 随后，脚步声远去。 梁倩倩愣了愣，随后又笑了。 那小子胆子可真小，她刚还想说，以后再合作来着。 不过想想，这五万个头花，应该够卖一阵儿了。 等卖光了，林见夏的生意没干起来。 没准，她还能低价把林见夏的加工厂给盘过来呢！ 这样想着，梁倩倩乐不可支，屁颠屁颠的帮周武一块，把所有的麻袋都搬上了三轮车。 家里就那点地，也放不下。 她索性让周武把三轮车骑去了百货商场，先把头花都卸在了百货商场的仓库里。 忙活了一晚上，两人浑身臭汗。 趁着天还没亮，各自回家洗了个澡。 折腾了一晚上，梁倩倩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洗完澡换了衣服，就回了百货商场。 到的时候，百货商场才刚开门。 梁倩倩瞅见姜民要上楼去办公室，立马飞奔过去拦下他。 “姜经理，我那柜台在哪儿？钥匙给我，我要开张做生意了。” 她现在货源充足，又赶在林见夏开业前，可算是占尽了先机。 姜民一愣，随后看着梁倩倩轻咳一声。 “都给你准备好了，跟我来吧！” 梁倩倩跟着姜民往回走，一看给她的柜台是在一楼，可把她开心坏了。 等姜民把她带到厕所门口那个小柜台，她就笑不下去了。 “喏，就这儿，独门独院呢！不需要钥匙。” 那他妈当然不用钥匙，人家打眼一看还以为是厕所看门的呢！ 梁倩倩的脸，一下就黑了。 “不是，姜经理，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人家租柜台，都是正儿八经的柜台。” “你这儿是临时在厕所门口，给我搭的一个柜台吧？” “我不服，我要换地儿！” “你不同意，我就吊死在商场门口。” 姜民这会也不客气，皱了皱眉。 “你不服？合同上白纸黑字，我也提前跟你说了，柜台的地方不大理想。” “是你自己拍着胸膛说，只要是个柜台，你都无条件接受。” “现在你要跟我闹？可以，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你要吊就去吊，看谁管你。” 眼见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管用，梁倩倩慌了。 她手里头可还有那么多货呢！万一砸手里了。 不说她男人，她婆子妈都能撕了她。 正想着，就见林见夏来了。 姜民看见她，急忙跑了过去。 “哎哟，林同志，你可算来了。” “是来送头花的吗？” 林见夏看了梁倩倩一眼，无奈叹气。 “对不起，姜经理，你要的头花可能得等段时间了。” “这几天，实在做不出来。” 姜民虽然奇怪，但转念一想，林见夏自己的柜台也要开业了。 估摸着是忙不过来，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那行，我就再等等……” 一扭头看到梁倩倩，又来了火气。 “你想好没有？这柜台要不要？” 梁倩倩忽然就笑了：“要啊！为啥不要。” 现在林见夏的货供不上商场，整个商场就她这儿有头花卖。 到时候，人家不都来她这儿买了？ 就算是在厕所门口，也不影响她的生意啊！ 梁倩倩得意洋洋看着林见夏：“林老板，到时候我生意太好，你可别红眼啊！” 林见夏淡淡勾唇，带出几分嘲讽。 “嗯，我倒要看看，到时候红眼的是谁？” 第182章 他娘的骗子，赔钱 林见夏说完，也不管梁倩倩，转头跟姜民上了楼，商量柜台布置的事儿去了。 梁倩倩冷哼一声，只当林见夏是在虚张声势。 没过一会儿，周武就来了。 她指使周武把柜台擦洗干净，熏了点蚊香在后头。 又把仓库里的头花摆上柜台，准备明天就开张了。 周武一边忙活，一边皱眉。 “这头花咋屎臭屎臭的？” 梁倩倩正对着镜子抹口红，没好气扔过去一卷卫生纸。 “靠着厕所能不臭吗？你把鼻子塞上就闻不到了。” 周武现在指望着梁倩倩挣钱，到时候他还能跟着捞点好处。 自然是敢怒不敢言，扯了点卫生纸，全都塞进了鼻子里。 总算是把柜台里摆得满满当当，周武再也忍不住，借口回家吃饭，飞快跑出了百货商场。 梁倩倩也嫌那味儿不好受，往里头洒了点花露水。 臭味混着花露水的香味弥漫开，叫周围柜台的人都忍不住捂着鼻子，皱起眉头。 “什么味儿啊？熏死人了。” “对啊，哪儿来的？” 大伙儿到处闻了闻，最后确定那味儿是从梁倩倩柜台上传出来的。 有跟梁倩倩相熟的营业员好心，提醒了一嘴。 “梁倩倩啊！你那柜台里放了啥？咋一股子臭味？” “就是，你赶紧弄干净点，不然影响咱们柜台的生意咋办？” 梁倩倩可不管那么多，把人家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什么味儿？我靠这么近都没闻见。” “我看你们是嫉妒我能自己做生意，自己却做不了，故意跟我这儿找不痛快呢？” “谁让你们自己不争取？现在见我要发财了，嫉妒我？” “哼，等我成了大老板，租下你们这些柜台，就让你们滚蛋……” 梁倩倩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可把几个营业员给气坏了。 “你这柜台咋来的，你自己没点数？” “咱们用得着眼热你？你还真会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就是，管她干啥？她那样要是能当大老板，我把脑袋砍下来当凳子坐。” 大伙儿骂骂咧咧的走了，梁倩倩冷哼一声拎着自己的小皮包也走了。 今天好好睡个觉，明天来个开门红…… —————— 林见夏从百货商场回家，去了一趟隔壁的加工厂。 李菊花和几个婶子正在认真的学习缝纫机的使用技巧，其他婶子也没闲着。 一边看，一边做头花。 为了让婶子们熟练使用缝纫机，林见夏可特意去布料厂，找人厂长借了两个熟练的缝纫机师傅呢。 等柜台开张前，得先保证基本产能能够跟上。 至于梁倩倩怎么蹦跶，她完全不担心。 加工厂一直忙到快九点，婶子们才各自下班回去休息。 晚上睡觉前，林见夏躺在衣柜边，敲了敲衣柜的门。 里头的秦宝珠推开一条缝，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珠看着她。 似乎在问林见夏，是不是睡不着。 林见夏笑了笑，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妈妈明天有事，白天可能不在家，你跟大哥在家可以吗？” 秦朗回学校了，也不在家。 秦宝珠乖巧的点点头，主动握住林见夏的手。 意思是告诉她，自己在家会乖乖的，不用担心。 林见夏用指尖蹭了蹭秦宝珠的小脸蛋，满是心疼。 “睡吧！”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去加工厂打了个招呼。 又跟秦简交待了一声，这才出门。 而此刻，百货商场外头可热闹了。 梁倩倩让人放了两挂鞭炮，炸得满地飞屑，烟雾四起。 她穿着一身醒目的红色裙子，头上还戴着一朵红艳艳的绸花。 脸上更是画得五颜六色，格外的扎眼。 “大家好，大家好，我是国营商场头花柜台的梁倩倩。” “今天我们柜台开张，买三个头花送一个头花。” “价格优惠，物美价廉，大家可不要错过。” 一大早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姜民的脸都黑了。 其他人的柜台都是悄无声息的开始做生意，林见夏的柜台都还没开张。 所以外头的人都不知道，百货商场的柜台已经出租了不少。 现在梁倩倩这么大张旗鼓的宣传，不是抹黑百货商场的名声吗？ 本意是出租柜台，拉动商场的人气。 梁倩倩这一闹，不是叫别人怀疑商场经营不下去了吗？ 还有，林见夏来百货商场肯定也是卖头花。 而现在百货商场里已经有卖头花的柜台了，梁倩倩还卖头花。 一个商场里就有三个柜台卖头花，这算什么事儿？ 姜民黑着脸，拉了梁倩倩一把。 “见好就收，这事儿你得给我解释一下。” 梁倩倩笑眯眯看着大伙儿，把人往里头请。 “姜经理，什么叫见好就收？难不成这头花生意只能林见夏做？” “她这还没开业呢！你就护上了？你这心可太偏了点儿吧？” 姜民被气得一脸通红：“你……” 梁倩倩才懒得管他，扭着腰把人往自己柜台上带。 “咱们今天新开张，价格优惠，走过路过可别错过。” 几个女同志上前一看，当即激动起来。 “哎哟，这头花我上回就没买到的。” “没想到，今天居然有货了。” “同志，多少钱一个？” 梁倩倩笑了笑：“两毛钱一个，照样买三个送一个。” 那女同志一脸奇怪：“以前不都卖五毛一个？现在咋跌价了？” “你这，是正规渠道来的不？” 梁倩倩讥讽一笑：“这儿可是国营的商场，我敢卖假货吗？” “我这头花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价钱便宜是因为我薄利多销。” “你这同志，不买就后头去，别在这儿挡路。” 林见夏做的头花在绵市已经风靡了一段时间了，女同志们基本都知道。 今儿个难得遇到这么便宜的头花，哪儿有不买的道理。 很快，女同志们就你两个，我三个的买开了。 人太多，柜台里的头花被一抢而空。 梁倩倩收钱收得眉开眼笑，不停的招呼周武上货。 当然，也有人闻到了那熏人的臭味。 “不是，这头花是不是臭了？咋有股子怪味儿呢？” 梁倩倩皱眉，指了指后头的厕所。 “没呢，是这里头的味儿，你们拿回家就闻不到了。” 大伙儿将信将疑，但架不住买的人太多。 她们也顾不得寻根问底，拿上买的头花挤了出去。 姜民这会也看到了梁倩倩卖的头花，那不就是他们百货商场以前拿的林见夏的货？ 现在一样的货，梁倩倩卖这么便宜。 以后商场还咋卖的上价格？这不是纯纯的恶意竞争吗？ 等到人群散去，姜民想找梁倩倩商量一下这事。 让她不要坏了商场的名声，不要砸了自己的招牌。 梁倩倩却油盐不进，大声嚷道。 “我现在可不是商场的营业员，我是自己租了你们的柜台，自己的老板。” “我，梁倩倩，不归商场管……” 话没说完，忽然，一个女同志拿着头花跑进来。 猛地一下，砸在了梁倩倩脸上。 “他娘的骗子，赔钱……” 第183章 你的相好来救你了 那一下，可把还在慷慨激昂的梁倩倩砸懵了。 回过神来，一把拿下头花，咬牙瞪着那女同志。 “你有病啊？来我这儿撒什么气？” 那女同志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梁倩倩的鼻子。 “老娘就说便宜没好货，还想着你这头花咋那么便宜呢？” “拿纸糊的玩意儿糊弄人？你亏心不亏心？” 梁倩倩皱眉：“什么玩意儿？” 那女同志懒得跟梁倩倩废话，一把抢过刚才买的头花。 当着梁倩倩的面儿，一个用力。 头花撕成了两半，再一抛。 几片纸屑轻飘飘，落了一地。 原来这些头花只是像头花，其实是纸做的。 刚才人太多，买头花的女同志没怎么多看。 只觉得头花拿在手里，轻得可怕。 等出了百货商场，在阳光下拿出来一看。 就是些纸糊的玩意儿，啥人才用纸做的东西？ 那不是埋汰人吗？ 女同志不光要回自己的钱，还要梁倩倩赔钱。 “今儿个你不给我个说法，这生意别想做了。” 梁倩倩这会儿也回过神，急忙打开柜台拿出里头的头花。 “怎么会？不可能啊？” 不出所料，这里头的都是纸糊的头花。 但当初拿回来的第一袋头花，她仔仔细细检查过，确实是真的啊！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纸糊的？ 梁倩倩忽然想到，那天晚上的头花，都是周武检查的。 当即拍了把柜台，大喊一声。 “周武，你人呢？” 没人应声，梁倩倩气不过，冲出柜台要去找周武算账。 谁知道，那女同志一把揪着她的头发，不让走。 “好你个小蹄子，想跑是不是？” “赔钱，给老娘赔钱。” 梁倩倩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能朝另一边的姜民求救。 “哎哟喂，姜经理，你快帮忙解释一下。” “这事儿，我也是不知情，不关我事儿啊！” 姜民一改先前的愤怒，满脸平静。 “梁倩倩同志，你刚才自己亲口承认了，你自己租的柜台，自己是老板。” “跟咱们商场没关系，我希望你自己给这位女同志一个交待。” “不然，我就报派出所抓你进去，好好审问清楚，你为啥在国营商场卖假货？” 除了姜民，其他柜台的营业员也站在那，丝毫没有出来帮忙的意思。 昨儿个梁倩倩嚣张的嘴脸，她们可都记着呢！ 梁倩倩见这情况，也只能咬咬牙认栽。 想着先把这女人糊弄走再说。 “好，我赔，你撒手……” 那女人手一伸：“五块钱……” 梁倩倩大吃一惊：“我卖你两个头花，统共才四毛钱，你跟我要五块？是不是疯了？” 那女人眉头一竖，就要揪着梁倩倩的头发往外拖。 “老娘被你用纸头花咒了一通，找你要五块钱精神损失费算多？” “成，你不给，咱两去派出所掰扯，看看你卖假货是不是还有理了。” 梁倩倩无奈，只能息事宁人。 “好，我给！” 她从包里拿出五张一块钱，肉疼的递过去。 那女同志拿了钱，这才松开揪着梁倩倩头发的手。 梁倩倩还没松一口气，又有不少女同志冲了进来。 “娘希匹的，臭娘们，你瞅瞅你卖的啥玩意？” 梁倩倩想躲，可是已经迟了。 一群女同志围着她骂的唾沫横飞，有的彪悍的还去抢她的钱包。 各自拿了钱后，还不解气。 把梁倩倩那柜台，砸了个稀巴烂。 好在梁倩倩的柜台在厕所边上，离其他柜台挺远。 这么折腾，也没殃及到周围的柜台。 等所有人都散了去，梁倩倩才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她精心描画的妆容已经变得跟鬼一样，披头散发，头顶还缺了一块头发。 红裙被撕成一条条，跟抹布一样。 怎么看，怎么惨。 其他人看着梁倩倩这样，纷纷摇头。 梁倩倩咬咬牙，捂着脸起身就往外跑。 现在，她就想回家。 谁知，刚冲出商场大门，就迎面撞上了人。 “你他妈的瞎了眼？一家子死光了赶着去奔丧呢？往哪儿撞了？” 梁倩倩把一通怒气，全都撒了出去。 “梁倩倩，你疯了？” 定睛一看，她撞上的是自家男人柱子，和婆子妈朱桂兰。 朱桂兰五大三粗，是个彪悍的主儿。 这会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梁倩倩的鼻子。 “我就说柱子不该把钱给你，这是要造反啊？” 梁倩倩吓得脸都白了，后退一步想要解释。 “不是，妈，你听我说……” 朱桂兰可不给梁倩倩说话的机会，抬手就是两巴掌。 “我让你说，让你说。” “你偷偷让我儿子拿了我的棺材本做生意，我想着过来看看。” “结果，你就这么对我的？啊？” “我看看，你是不是做生意成了大老板？尾巴要翘上天了？” 这时，边上一个营业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接了一嘴。 “哪儿能啊？你们没见她这柜台都给人砸了吗？” “你们赶紧走，别待会儿人家找过来，还让你们赔钱。” 朱桂香看着满地狼藉，又看看梁倩倩，两眼登时一黑。 “天老爷……” 柱子急忙扶住朱桂香，双眼通红的瞪着梁倩倩。 “臭娘们，你不是跟我保证，说挣了钱立马就能把钱还上呢？” “现在，钱呢？” 那可是两千块钱呢！他妈一辈子的指望了。 梁倩倩被朱桂兰扇肿了脸，还想给自己找补。 “我，我能挣……” 姜民黑着脸上前：“挣什么挣？你败坏了商场的名声，这柜台，我不租给你了。” 得，钱没了，货没了，现在连柜台都没了。 梁倩倩当真是亏得血本无归，柱子实在忍不了。 抬脚狠狠踹过去。 “你这败家娘们，结婚这么多年连个蛋都没下，老子要你有什么用？” 梁倩倩惨叫一声，跌坐在地。 这时，有人眼尖的发现梁倩倩身下一片殷红晕染开。 “血，她，她出血了，是不是，是不是怀上了？” 这话一出，梁倩倩忍着剧痛，有了主意。 “柱子，我，我有了你的孩子。” “真的，我本来想等生意稳定了告诉你。” “可，可没想到今天……” 她知道自家男人和婆子妈对孩子有多重视，现在不管有没有孩子。 这都是她的保命符，躲过去再说。 果然，听到这话，朱桂芬和柱子都冷静了些。 “你真的怀上了？” 梁倩倩点头，示意柱子过去扶一下她。 “是你的！” 不等柱子上前，忽然，不知道谁在外头喊了一声。 “梁倩倩，你的相好来救你了。” 接着，一脸懵逼的周武被推了进来。 第184章 可算是出了气 周武被推进这矛盾的中间，慌的连忙摆手。 “我不是，我没有。” “那天晚上也是被你叫过去帮忙，我也出了大力气，现在闹成这样，可不关我的事儿。” 刚才外头闹起来的时候，周武心知不好，就准备偷偷溜走的。 也不知道谁把他推进来的，这关他什么事儿啊？ 可是他越解释，就越叫人遐想。 晚上？帮忙？出了大力气？ 尤其是商场的营业员，都同情的看着柱子。 “我说怎么梁倩倩跟他结婚这么多年，肚子都是个平的。” “这几天一下就怀上了？原来是有人帮忙啊！” “可不是，这两天梁倩倩跟他同进同出，那叫一个亲热。” “我还奇怪，怎么做生意这么重要的事儿，她男人不来帮忙。” “原来，这事儿也需要外头的男人出力气啊！” 梁倩倩的脸一下就白了：“你们闭嘴……” 她心知不好，急忙想要跟柱子解释。 “我跟他没啥，他只是我同学……” 下一刻，直接被柱子一脚踹飞老远。 这次，梁倩倩是真的疼得昏死过去。 朱桂兰还嫌不够解气，上前就是几巴掌，又把梁倩倩身上的衣服给扒了。 “臭破鞋，不要脸，拿老娘的钱，还在外头勾搭男人。” “柱子，把人就这么拉回家。” “看她以后还咋做人？” 柱子一把薅着梁倩倩的头发，把人拖了出去。 梁倩倩身下，蜿蜒出了一道血痕。 姜民嫌晦气，立马叫人冲洗干净。 柱子把几乎赤裸的梁倩倩拖到外头，让围观的人看。 “都看清楚了，这娘们是个破鞋，以后见到了，都别对她客气。” 梁倩倩幽幽转醒，看到周围或是嫌弃，或是戏谑，或是猥琐的目光。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尖叫一声捂住了胸口。 “柱子，我是你媳妇，你不能这么对我。” “这样，以后我还咋活？” “你要真跟我过不下去，咱两离婚吧！” 柱子往梁倩倩身上吐了一口浓痰，恶狠狠道。 “你把我娘的棺材本都弄没了，还想离婚？做梦。” “以后，你就是咱家一条狗，让你吃屎你都得吃……” 听到这句话，梁倩倩的脸彻底白了。 她几乎能想象，自己以后的悲惨生活。 看着四周看热闹的人，她哀求。 “求求你们，帮忙叫派出所，我，我不能回去，他们会打死我的……” 可惜，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帮忙。 都看着柱子把梁倩倩拖走，朱桂兰嫌聒噪。 脱下臭袜子，塞进梁倩倩嘴里。 梁倩倩满脸绝望，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明明这段时间都十分顺遂，从租柜台，到找货源。 再到今天开张，可是，怎么一下就变了呢？ 正想着，就见林见夏站在商场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眼神冰冷，面上却带着几分讥讽。 梁倩倩一怔，随后很快明白过来。 是，是林见夏？ 一切，都是她算计的？ 她唔唔唔个不停，想要叫她男人放开她，她要去找林见夏算账 可惜，柱子看都懒得看一眼。 就这样，把她拖走了。 随着梁倩倩一家走远，四周的人看够了热闹。 想着都到了百货商场，干脆进去逛逛。 虽然刚才那一场闹得厉害，但不得不说，给商场拉了不少人气。 其他柜台的生意，倒是没有受到影响。 姜民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林见夏看够了热闹，转身要走。 就见街对面，秦朗背着手站在那。 林见夏一怔，随后笑了笑。 快步走上前，故意问道。 “秦朗同学，你逃课了？” 秦朗有些不自然的挪开眼神，轻咳一声。 “不算逃课吧！学的知识点，我都掌握了。” 他是听说梁倩倩的柜台今天开张，特意过来看看。 本来想着给梁倩倩添一添堵，没想到，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不得不说，确实很畅快。 林见夏知道秦朗是啥意思：“怎么，不相信妈？” 秦朗摇头：“没有……” 林见夏也没多说，招呼他先去三轮车上等着。 “既然都来了，那就回家吃个午饭再回学校吧！” “我去跟姜经理打个招呼，你去车上等我一会儿。” 秦朗点点头，乖乖走开。 ‘林见夏低头一看，秦朗刚才站过的地儿，有一块好大的石头。 臭小子，这是准备去砸人家柜台呢！ 林见夏笑了笑，把那石头踢出老远。 随后，拎着两袋头花，去了姜民的办公室。 “姜经理，头花送来了。” “抱歉啊，晚了几天。” 姜民赶紧摆手，一脸感激。 “哎哟，林同志，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得亏你送来的晚，不然跟梁倩倩撞到一块。” “今儿个这些头花，怕是也保不住。” 那些女同志发起火来，肯定会觉着他们商场卖的头花也有问题。 不就连带他们商场的柜台也一块砸了？还好没送！ 林见夏笑了笑：“那行，我先把头花放在这儿，您要不再缓两天再卖。” 姜民收下头花，又问了一嘴林见夏那柜台啥时候开张。 林见夏想了想：“要不，就十八号吧！那会儿放暑假了！” 姜民点点头：“成，到时候，我个人给你放一挂鞭炮。” 林见夏说了声感谢，离开了商场。 蹬着三轮车，和秦朗回了家。 这会儿，梁倩倩被揍的事儿已经传到这边来了。 毕竟那么大的阵仗，大伙儿看了热闹，自然想回来分享一下。 他们巷子里的人知道梁倩倩，是因为她是梁攀娣的侄女，还有上次被林见夏推进粪坑，也加深了大家对她的印象。 吃瓜对象是熟人，这瓜吃起来才有意思。 秦简和秦宝珠也趴在墙角，听着外头的人议论这事儿。 秦宝珠听得一张小嘴张的大大的，秦简却直呼痛快。 “活该，谁让那女人欺负我家宝珠儿？” 正说着，就听外头有三轮车的声音。 秦简一下蹦起身，立马打开门。 “妈，你回来了？” “我告诉你个事儿，梁倩倩今天被人揍了……” 林见夏听着秦简的滔滔不绝，不要好笑。 “哦，真的？那可太大快人心了。” “为了庆祝这好事，我们今天中午吃火锅。” 本来准备星期六吃火锅的，结果宝珠儿这事儿耽搁了。 好在那天卖肉的老板也忘了这事儿，没给她把下水这些拿回来。 不然，林见夏可老不好意思了。 林见夏把三轮车交给秦简，自己拎着东西进了厨房。 这档口，秦朗忽然从车上跳下来，吓了秦简一跳。 “哎哟，你咋回来了？” “我给你说，那梁倩倩……” 秦朗一抬手，示意秦简住嘴。 “你这人……” 他大哥怎么就没想想，梁倩倩怎么忽然出事？ 还有那天朱刚来家，拿走头花的事儿？ 秦简一愣：“我这人咋了？” 秦朗看着他那傻乎乎的样儿，叹了口气。 “没咋，你这人，还怪好呢！” 第185章 他在洗澡呢! 秦简没想到秦朗会忽然夸他，一时愣了愣，随后嘿嘿一笑。 “臭小子，现在知道跟哥说好听的了？” “知道了，哥疼你呢！” 这小子肯定是看他天天在家哄宝珠，心里吃味儿呢！ 秦朗：“……” 你是不会，误会什么了？ 不过，看着秦简那开心的样儿，没来由的，他的嘴角也跟着勾了勾。 算了，傻人有傻福，他们一家有爸妈跟他和宝珠聪明就行了。 总得来个笨点的，平衡一下！ 林见夏把那天的牛油拿出来，放进锅里炒热。 依次下入干辣椒和花椒，很快香辣的味儿就出来了。 秦简和秦朗带着秦宝珠站在外头，抽了抽鼻子，被呛得不停的打喷嚏。 “妈，你做啥呢？” 秦简揉了揉鼻子，好奇的往里头看了一眼。 一锅红彤彤的辣椒水，看着就害怕。 林见夏笑了笑，夹了个煤球放进小炉子里。 又把锅放在小炉子上，火锅咕嘟咕嘟煮开了锅。 再把洗得干干净净的牛肚，还有片成薄片的牛肉端上桌。 夏天了，院子里的蔬菜也都窜上来了。 林见夏摘了些黄瓜又砍了一截冬瓜，切成片一块放上桌。 看三个小的围在桌边一脸好奇，又不敢上前的样儿，她不由好笑。 “坐下，妈妈给你们烫火锅吃。” 三个孩子乖乖坐好，林见夏烫了几片嫩牛肉，依次夹进他们碗里。 “尝尝？” 牛肉切得很薄，夹在筷子上颤颤巍巍。 上头裹了一层红艳艳的辣椒油，又香又辣。 光是闻着，就叫三个孩子口水不停。 他们平时就能吃点辣，但，还是第一次吃这个叫火锅的东西。 本着对林见夏的信任，秦简夹着牛肉送进嘴里。 香，辣，嫩，滑。 一时间，嘴里各种味儿都齐了。 秦简吃得满脸通红，直竖大拇指。 “好次……” 因为刚从锅里夹出来，牛肉还有些烫，他连话都说清了。 一片牛肉下肚，他也不用林见夏招呼，自己夹着牛肚放进锅里涮了涮。 林见夏怕秦简把牛肚烫老，教了他一点诀窍。 “牛肚就是吃个脆，在锅里涮个七上八下就行了。” “黄瓜和冬瓜都是吸味儿的菜，也别烫太软了。” 秦简按照林见夏教的，涮了个七上八下，吹了吹，一口咬下去。 牛肚跟牛肉味儿不同，脆爽得很。 一旁的秦朗和秦宝珠见秦简吃的这么香，也跟着吃了牛肉。 两人吃的一边哈气，一边往锅里烫菜。 林见夏拿出四瓶橘子汽水，打开分给孩子们。 “今天，值得庆祝一下！” 孩子们学着林见夏的样儿，拿起橘子汽水碰了个杯。 砰，清脆的声音响起。 三个孩子喝了一口橘子汽水，酸酸甜甜，解辣正好。 盛夏的天儿，一口汽水，一口辣火锅。 吃的浑身冒汗，别提多舒坦了。 吃完了火锅，秦朗擦了擦嘴，准备回学校。 秦简摸了摸滚圆的肚子，跟着起身。 “哥送你回学校，不然你小子又该说哥偏心了。” 秦朗：“我没有！” 秦简噗嗤一笑：“是是是，你没有，我非要送你成了吧？” 两兄弟出了门，林见夏收拾好碗筷。 把屋里的凉席用水擦了一遍，叫秦宝珠过去睡午觉。 屋里把窗子开着，还有点风进来，倒也不算很热。 林见夏拿着蒲扇，给秦宝珠扇着风。 “珠珠儿，伤害你的人已经落了该有的下场，以后，你就不用害怕了。” 秦宝珠眨巴着眼睛看着林见夏，张了张嘴。 仍旧是说不出话，但这一刻，她心里是明白的。 原来，是妈妈帮她报了仇啊！ 她点点头，放心的闭上眼睛，依偎在林见夏身边睡着了。 —————— 梁倩倩的事儿，在他们这片热闹了好一阵。 不过再新鲜的热闹，也有说腻的时候。 大伙儿渐渐的，也都忘了这号人。 一晃，就到了暑假。 林见夏的柜台，也终于开张了。 等到开张的时候，大伙儿才发现。 哦，原来林见夏不准备卖头花，而是卖上了衣服。 那些没有做头花的日子，都是在给婶子们培训做衣服呢！ 几台缝纫机都快转出了火星子，总算是赶在柜台开业前，把衣服都做出来了。 开业那天，不光是跟着干活儿的婶子，连巷子里的人，都去了商场看热闹。 林见夏那两个柜台在二楼楼梯口，本来那地儿也不适合卖衣服。 可她改装了一下，柜台里放的一些叠着的汗衫，和衬衣。 靠墙那一片，和楼梯口上，都被她打了挂钩。 把衣服一件件的展示出来，楼下的人一进商场，就能看到那些衣服。 自然，就被吸引上来了。 而且，她做的衣服款式都跟商场卖的不一样。 现在是以女孩和女同志穿的衣服为主，颜色靓丽，格外打眼。 如今大伙儿的日子比七几年好了不少，工作稳定，兜里都有几个钱。 尤其是女同志，喊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 自己有了钱，自然也舍得打扮自己，打扮闺女。 林见夏的柜台一开张，就生意火爆。 她是个会做生意的，大伙儿在商场买衣服，都不方便试。 她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提前跟李菊花打了个招呼。 请她闺女找了几个文工团的同事，穿着她柜台上的衣服，站在边上帮忙。 那文工团的女同志长得漂亮，身材也好，穿着这些衣服自然好看。 来买衣服的女同志看着她们，就好像看到自己穿上了。 不到中午，林见夏就卖了十几条裙子。 一条按五十块算，都大几百了。 这可比做头花，挣钱多了！ 关键是，衣服的更新不用那么快。 一般人也做不出来，整个商场，就她这一家，想生意不好都难。 到商场下班的时候，林见夏的柜台是最后走的。 姜民跟林见夏一块出门，不由打趣。 “好你个林同志，难怪头花给的这么爽快，原来是早就计划好了啊？” “你这么厉害，难怪能挣钱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姜民一点都不嫉妒林见夏。 反而还挺感谢她，今天她柜台开张。 不搞恶意竞争，不搞降价。 因为她这柜台拉了人，商场的其他柜台也跟着沾了光。 他现在是后悔，早知道就该把其他柜台都租给林见夏。 林见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姜经理，您就别笑话我了。” “我挣钱，商场也能挣，咱们这是双赢呢！” 姜民呵呵点头：“是呢！” 两人在商场门口分开，各自回了家。 林见夏回到家，发现孩子们还没睡。 坐在屋檐下，手里抱着个大西瓜在等她。 见她回来了，秦简立马站起身。 “我们林老板回家了，赶紧开西瓜。” 秦朗点头：“我去拿刀。” 秦宝珠跟着起身，准备去拿盘子。 三兄妹齐心合力，把西瓜切开，最甜的西瓜心，用勺子挖出来放在盘子里。 秦宝珠舔了舔手上的西瓜汁，把盘子递给林见夏。 双眼晶亮，示意她吃。 林见夏浑身的疲惫，在看到三个孩子的时候，一扫而空。 她用勺子把西瓜心分成四份，一份舀起来喂给秦宝珠。 接着，是秦简和秦朗。 最后一块，才自己吃。 “嗯，真甜！” 三个孩子也跟着点头：“甜。” 孩子们等到这么晚，也是想替林见夏庆祝一下，第一天柜台开张。 庆祝完了，也都乖乖去洗漱睡觉。 林见夏洗完澡出来，发现宝珠已经被两个哥哥带去他们屋睡去了。 她坐在空荡荡的房间，有点迫切的想跟秦知秋分享一下这份喜悦。 秦知秋这趟回单位，应该挺忙的。 一直没给家里来过电话，她知道秦知秋的工作性质。 平时没什么大事，也不会打电话打搅他。 现在这么晚了，打个电话应该没事儿吧？ 林见夏起身，走到客厅熟练的拨通了秦知秋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那头才接起来。 “喂，请问找谁？” 是一个清脆的女声，林见夏眉头皱了皱。 看了看时间，这么晚了？秦知秋办公室为什么会有女同志？ “你好，我找秦知秋秦主任。” 那头停顿片刻，清脆的女声再次响起。 “知秋啊？他在洗澡呢！待会儿吧！” 说完，电话挂断。 林见夏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 再拨过去，电话怎么都接不通了！ 第186章 不过，秦知秋办公室不是有电话吗? 林见夏心事重重的挂断电话，换成十年前。 她肯定会在心里判秦知秋的死刑，觉得他做了对不起自己的是事儿。 可十年过去了，她也成熟了许多。 秦知秋不是那种会乱搞男女关系的人，这一点，她绝对信得过。 不过，这个点，一个女同志出现在秦知秋的办公室。 还是有点值得怀疑的。 既然电话打不通，她也没再继续打。 回屋先睡下了，只是这一夜，林见夏睡得不大安稳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林见夏就起床了。 她把头发梳好，准备去院子里洗漱。 路过三个孩子的房间，就见房门开着。 三个小家伙在地上铺着被褥，上头又铺了一层凉席。 就这样躺在地上睡着的，秦简和秦朗躺在门口，小小的宝珠被他们挡在后头。 这天儿越来越热了，家里得添两把电扇才行。 林见夏上前，把门头的布帘放下来，挡住点光，让他们继续睡他们的。 反正是暑假，又不用上学。 刚洗漱完，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见夏啊，你起了吗？” 是李菊花，林见夏快步上前，打开院门。 “菊花婶子，这么早，有啥事不？” 李菊花笑了笑，把一个大大的搪瓷盆递给林见夏。 “喏，这是我自己一早做的凉虾。” “放了红糖，又甜又解暑，待会儿给孩子们出吃点。” 凉虾是一种用大米浆做的小吃，放上红糖，在井水里晾一晚上再吃。 冰冰凉凉，滑滑溜溜，比冰棍还好吃呢！ 不过，这玩意儿做着有点费事。 林见夏平时太忙，也没空做。 “谢谢你啊！菊花婶子！” 李菊花摆摆手，又盯着林见夏看了半晌。 “咋，昨晚上没睡好？” “瞅你那黑眼圈子，比熊猫都要大。” 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揶揄道。 “想你家男人了？” 又想到什么，急得拍大腿。 “上回给你那药酒，是不是没给你男人喝？” “不然，不会这么不顶事儿啊！” 林见夏老脸一红，急忙拉了李菊花一把。 “哎呀，菊花婶子，没有。” “这，这孩子还在家呢！” 李菊花一脸了然：“我知道了……” 林见夏怕她一大早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赶紧推着她去了加工厂。 “我，我还有事儿，你先忙你的。” 看着李菊花进了加工厂，林见夏才捂住脸，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功夫，秦简他们也醒了。 林见夏平复下心情，招呼他们起床。 “快起来，菊花奶奶给送了凉虾。” “吃完早饭才能吃啊！不然肚子受不住。” 等吃完早饭，秦朗搬出小黑板，给秦简和秦宝珠上课。 马庆也屁颠屁颠的背着书包来了，一进门，就乖巧的跟林见夏打了个招呼。 “见夏姨，你要出去啊？” 林见夏点点头，笑着指了指厨房。 “我去买点菜，厨房里给你留了凉虾，你吃完再学。” 林见夏去菜市场买了两斤牛腩，回家后，放了豆瓣酱，把牛腩爆香炖上。 又去了隔壁的加工厂，去盯了一会儿工作进度。 瞅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回家。 把炖好的牛腩盛出来一半，招呼秦简他们先吃。 另一半装进保温桶，她拎着出了门。 她先去了一趟市政府，打听到孙明军没在那，回职工宿舍去吃饭了。 林见夏又蹬着三轮车，去了职工宿舍。 拎着饭盒，敲了敲孙明军家的门。 “谁啊？” 孙明军打开门，手里还拿着半个馒头，里头夹着满满的牛肉酱。 见到林见夏，他一愣，随后呵呵一笑。 “是小林同志啊？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 “快，快请进。” “吃饭了吗？要不，跟着我将就一口？” 林见夏进屋瞅了一眼，屋里就几张凳子，一张木桌。 里头还有一间房，估摸着是睡觉的地方。 作为市政府的招商办主任，孙主任这生活条件可真叫人心酸的。 她笑了笑，把饭盒放在木桌上。 “不了，家里孩子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我今天一早买到了点好牛腩，想着您应该好这一口，就给您送了点过来。” “您要是不爱做饭，就用这牛腩做汤头，煮个面吃也行。” 孙明军一听，眼珠子都亮了。 急忙把馒头塞进嘴里，快步上前。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打开饭盒后闻到那香味，他口水都要忍不住了。 看着林见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平时也难得吃上一顿正经饭，你也别笑话我。” “等会儿，我给你拿钱。” 说完，他拎着饭盒进了屋。 “对了，小林同志啊！我听说你那柜台干得不错。” “连带着国营商场的生意，都被你拉动了。” “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没错！” 孙明军拿着五块钱出来，递给林见夏。 林见夏也不跟他客气，拿了一块钱收好。 “孙主任，我可不能多拿。” 她像是真的只是来给孙明军送吃的，送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临到门口，她又想到什么。 “对了，孙主任，您能联系到路大哥吗？” “能不能帮忙问问，上次我给寄的牛肉酱，他收到没有？” 孙明军也没多想，他知道路建设跟秦知秋工作性质特殊。 林见夏怕是联系不上人，才来找他帮忙的。 “成，我待会儿回办公室就给你问一下。” 林见夏点点头，道了个谢。 骑着三轮车， 回了家。 人一走，孙明军就急忙拎着饭盒去了楼道尽头，找人借了下厨房。 他一个单身汉，平时不是对付一顿，就是吃食堂。 在家连火都舍不得开，今儿个林见夏送来了炖牛腩，他可舍不得光嘴吃。 趁着烧水的功夫，他又管人家借了一包挂面。 水开下面，捞起来放进碗里。 再舀上两勺炖牛腩，那香味一下就飘了出去。 靠近厨房那家闻到味儿，抽了抽鼻子。 “老孙，你吃啥呢？这么香？” 孙明军把碗一捂，飞快跑回了家。 “没啥。” 关上门，他才敢放心。 端起面条，吸溜了一口。 汤头浓郁，把平平无奇的挂面都衬得格外好吃。 再来一口牛腩，炖得火候刚刚好。 软烂又不失弹牙的嚼劲，一口接着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孙明军连最后一口汤都没放过，喝得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才起身回了办公室。 一直到办公室，嘴里那股香味都没散。 这也叫他一直记着，给路建设打电话的事儿。 拨通电话后，他跟那头说要找路建设。 没多会儿，路建设就被叫过去接电话去了。 “喂，我是路建设，请问是哪一位？”’ “是我，孙明军。” 孙明军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还不忘炫耀了一下林见夏今天做的炖牛腩多么的好吃。 不等路建设反应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路建设被孙明军那孩子气的举动，气得哭笑不得。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通电话估摸着是林见夏想找秦知秋来着。 不过，秦知秋办公室不是有电话吗？ 第187章 人家媳妇还在，你就想去当后妈了? 秦知秋是主任，跟他们的身份不一样。 有自己的办公室，也有单独的电话。 不像他们，统一接外头的电话，要到楼下的传达室。 路建设挂断电话后，去了一趟办公室。 秦知秋正在看文件，边上就摆着电话。 “秦主任，弟妹给你打电话，你接到了吗？” 秦知秋放下文件，皱起眉头。 “见夏给我打电话了？什么时候？” 路建设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但还是把孙明军的话，又说了一遍。 “弟妹说给你寄了牛肉酱和什么全家福的照片，想问问你收到没有。” 秦知秋拿起电话，当即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这个点，林见夏刚好到家。 听到电话铃声响起，连饭都顾不上吃。 “喂？是知秋吗？” 电话那头的秦知秋嗯了一声，平日里的冷漠褪去，只剩温柔。 “见夏，你给我打电话了？” “家里有什么事儿吗？” 林见夏看了看外头吃饱了饭，正在玩儿的孩子们，笑了笑。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在单位好不好？” “我寄的牛肉酱和照片，收到没有？” 秦知秋捏了捏疲惫的眉心，说了句抱歉。 “对不起，见夏。” “这段日子一直泡在实验室，昨天晚上才回来，囫囵洗了个澡又回去了。” “不知道你给我打电话了，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 林见夏听出了秦知秋话里的疲惫，并没有在电话里追问昨天那女同志的身份。 只是叮嘱他安心工作，自己和孩子在家等他回来。 秦知秋盯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沉默了半晌。 路建设凑过来看了一眼，有些无语。 “我说秦主任，别回味了，弟妹都挂断电话了。” 秦知秋把电话放好，皱了皱眉站起身。 “我在实验室的这几天，办公室有谁来过？” 路建设摸了摸后脑勺：“还能有谁，我跟你那小徒弟呗？” 秦知秋想到什么，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他先去了一趟传达室，问最近有没有他的包裹。 传达室的男同志翻了翻记录本，点点头。 “有的，秦主任，前天到了个包裹，被林同志领走了。” 秦知秋的脸色一下就冷了，像是结了冰。 “以后我的包裹，只能我自己领，谁都不能动。” 传达室的男同志吓得一哆嗦，急忙点头。 “是，秦主任。” 秦知秋又问了一嘴：“林娇娇现在在哪儿？” 男同志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了指食堂的方向。 “这个点，应该都去食堂吃饭了吧？” 秦知秋二话不说，迈开长腿直奔食堂。 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路建设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见秦知秋脸色不好，只能又急匆匆跟了上去。 “不是，知秋，到底咋回事啊？” 秦知秋进了食堂，老远就见林娇娇坐在老领导他们一桌。 正笑眯眯的给他们看什么，姚远带着老花镜眯着眼看了看，笑呵呵打趣。 “哎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小林同志啊！这照片上是你吧？” 姚远媳妇孙芬芳也看了一眼，不悦的皱起眉头。 “可别拿这种人跟小林同志比，咱们小林同志多优秀？” 向来跟孙芬芳不对付的伍秋妹探头看了一眼，有些好笑。 “光一张照片，你就看出人家秦主任的媳妇不优秀了？” “别的不说，就说她生了三个孩子，还一力支持秦主任的工作。” “这小同志，就差不了。” “而且你瞅瞅，人家长得多漂亮啊？” “三个娃也是个顶个的好看，你总不能因为人家秦主任当初不接受你做媒。” “你就诋毁人家秦主任的媳妇吧？” 孙芬芳就是当年给秦知秋保媒，被秦知秋拒绝后，嘟囔了一嘴，秦知秋媳妇早死了。 却被秦知秋堵着门，要个说法。 想她这么大年纪了，还是领导的媳妇。 愣是生生低了头，给秦知秋那没了的媳妇道了歉。 想着人都死了，也就算了。 结果前段日子就听说，秦知秋那媳妇回来了。 人没死，这十年去了哪儿，干了些啥，也不知道。 这可把她当年受的那股子恶气给勾出来了，秦知秋在这儿要死要活的。 他那“好媳妇”没准男人都一大把了，一个破鞋，还当宝贝呢！ 要不是怕这话说出来，影响她家老伴儿的工作，她早给宣传出去了。 这样的人，凭啥跟优秀的林娇娇同志比？ 人家可是首都大学的优秀学生，不少教授老师写了推荐信推荐过来的。 关键是，人家品德高尚，二十多岁了，连个对象都没谈过了。 就冲这，秦知秋那媳妇给人提鞋都不配。 孙芬芳本来就是替林娇娇不平，结果被伍秋妹这一呛，也没忍住。 你瞎说啥？她自己做的丑事摆在那，谁诋毁她了？“” “倒是你伍秋妹，别因为两人都姓林，就死活要把两人拿过来作比。” “还真是癞蛤蟆趴脚背，不咬人怪恶心人的。” 一旁的老好人舒巧见两个老同志都要吵起来了，赶紧打了个圆场。 “这么多小同志看着呢！咱们这些老同志可得以身作则。” “多大点事儿呢？犯得着急赤白脸的吗？” 一旁的林娇娇吐了吐舌头，满脸俏皮。 “都怪我都怪我，孙婶婶，你可千万别动气啊！” “还有伍婶婶，孙婶婶没别的意思，就是心疼我。” “您有啥事，直接跟我说，我替她跟您道歉。” 伍秋妹性子直，也是一点都不惯着。 板着脸，就开始教训林娇娇。 “这事儿确实是你的不对，人家秦主任媳妇的照片，你拿来食堂显摆干啥？” “不就是觉着你跟人媳妇长得像？” 单位的人以前从没有见过秦知秋的媳妇，要不是今天这照片拿过来。 他们都不知道秦知秋的媳妇，居然跟林娇娇长得这么像。 “怎么，人家媳妇还在，你就想去当后妈了？” 林娇娇听到这话，脸上一红。 “我不是，我没有，伍婶婶，你别瞎说！” “咱们秦主任的性子你们还不知道？他不会同意的……” 第188章 秦知秋，总会是她的! 林娇娇的表情，配合着这话，就叫人难免不多想。 什么叫，秦主任不会同意的？ 那意思是，秦主任要是同意了，她也愿意当后妈？ 食堂里这会儿还有不少人，都听到了这边的话。 纷纷抱着吃瓜的态度，朝这儿看过来。 这林娇娇可是才来不久的新同志，听说是首都那边极力推荐过来的。 而且一来就分到了秦知秋手底下，当徒弟。 这些年，秦知秋一直独来独往，除了跟路建设多说两句话，跟其他人都没往来。 却独独留下了年轻貌美的林娇娇，说他没意思，谁信？ 一想也能理解，毕竟秦知秋那媳妇都走了十来年。 是个男人，也忍不住啊？ 没准，这林娇娇就是秦知秋故意调过来的。 用工作做借口，掩饰两人的关系吧！ 而且看刚才那照片上的人，跟林娇娇长得特别像。 越想，就觉得越有鬼。 看着林娇娇那含羞带怯的模样，伍秋妹一口气噎在半道，险些上不来。 她性子直，就看不惯这种拐弯抹角的同志。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她是绝对信得过秦主任的品性的，林娇娇故意不把话说清楚，不就会想让人误会吗？ 倒是一旁的孙芬芳，可算是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伍秋妹，你也别在这诋毁小林了。” “这么多年了，整个单位，谁能碰秦主任一点东西？” “可前两天秦主任家里寄来的包裹，就是娇娇给拿的。” “秦主任对她的态度，你难道没瞧见？” 不等伍秋妹说什么，就从后头传来秦知秋冷淡的嗓音。 “我对她是个什么态度？你们倒是说说看？” 秦知秋身高腿长，面色冰冷，往那一站，就叫人觉得空气都冷了下来。 林娇娇咬了咬唇，目含春水。 “师父，婶婶们就是在开玩笑，你别生气。” “大不了以后，我不让她们开了……” 秦知秋冷冷瞥她一眼，半点都不客气。 “闭嘴！” 他看着孙芬芳，一字一句道。 “上头给我派下这么个人，我是不答应的。” “但姚老说，这是上头的意思，我必须服从命令。” “她来办公室这些天，我一直在实验室都没回去。” “避嫌都避到这地步了，你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要不，让姚老把人领回去？” 秦知秋可不同别人，还顾念几分情面。 他的狠，孙芬芳早就见识过了。 知道若是将他惹急了，他怕是真会把人退给姚远。 到时候，姚远不好交差。 影响了工作，别临了到退休的时候，留下叫人诟病的污点。 为了姚远的工作，孙芬芳只能忍气吞声，说起了好话。 “秦主任，我不是这意思。” “就是觉得小林优秀，跟着你肯定能学不少。” “而你作为她的师父，肯定会倾囊相授。” “你的品性为人，整个单位都是能信得过的。” 一旁的姚远也知道秦知秋动了怒，赶紧起身打圆场。 故意皱眉，瞪了孙芬芳一眼。 “你这老婆子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越老越糊涂。” “我都怕等不到退休，就得被你气死。” 又看向秦知秋，温和道。 “知秋啊！看在我的面上，别跟她一般见识。” “对了，我听说这次的实验数据不错。” “又让你辛苦了……” 林娇娇见状，急忙讨好的上前。 双眼晶晶亮，充满着少女的崇拜。 “师父，你可太厉害了吧！” “以后，我一定好好跟你学。” 秦知秋一抬手，从她手里抢过相框，仔仔细细擦去上头的指印。 “你这样随意盗取他人物品的同志，我不会留。” “对于你私自拿我东西的事儿，我会给上头写一封检举信。” 听到检举信三个字，林娇娇的脸一下就白了。 就算她再优秀，一来单位就被写了检举信。 哪怕后头调查出来，没有污点。 以后的路，也难走了。 她当即红了眼，想要解释。 “师父，我是想着你在实验室忙活。” “怕家里寄来的东西坏了，所以先给你拿回办公室了。” “至于这照片，我也是怕弄烂了。” “想着装在相框里，吃完饭再给你送过去。” “我们这个地方，要买相框可不容易，我托了好多人……” 孙芬芳见林娇娇那委屈巴巴的样儿，心疼的不得了。 “哎哟，秦主任，你也真是，人家娇娇也是一片好心……” 秦知秋冷冷看着她们两，讥讽勾唇。 “我让她好心了？” “信，我是一定要写的！” 眼见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姚远实在没办法。 “那什么，先各忙各的去。” “秦主任，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秦知秋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路建设。 “把她拿走的所有东西，都帮我拿回来！” 姚远带着秦知秋走了，林娇娇趴在孙芬芳肩头，哭得抽抽搭搭。 “孙婶婶，我真的是好心！” 一旁的伍秋妹看得好笑：“好心手贱？谁让你干这事儿的？听见没？赶紧把人家东西还回去！” 路建设对着这几个女同志，也不知道咋办。 可想到林见夏寄来的那些牛肉酱啥的，还是开了口。 “小林同志，要不，你告诉我东西在哪儿，我自己去拿？” 林娇娇再也忍不住，咬了咬唇。 “东西，我都给食堂大妈了。” “那些重油重盐的东西，根本就不健康……” 路建设一听，脸色也变了，狠狠拍了把大腿。 “哎，我说你这小同志，管天管地还管人家吃啥了？” “别说秦主任了，我都想扇你……” 他顾不得跟林娇娇掰扯，急忙朝食堂后头跑了去。 生怕去晚一步，那些林见夏辛辛苦苦做的牛肉酱和蒜蓉酱，都便宜了别人。 热闹看完了，大伙儿也都散了。 食堂里，只有哭哭啼啼的林娇娇，和耐着性子安慰她的孙芬芳。 “孙婶婶，我都是为了我师父好，他咋就不领情呢？” “他媳妇要真为他好，就得考虑一下他的身体健康。” “听说他前不久才受了伤，工作压力又大。” “不给寄点有营养的东西就算了，还净寄一些对身体不好的东西。” “我不心疼我师父，谁心疼他？” 孙芬芳是真替林娇娇委屈：“你这孩子，就是太实心眼了。” “但凡你早一两年来单位，婶婶都还能帮你想想办法。” “现在他那媳妇回来了，你这……” 林娇娇咬咬唇，轻哼一声。 “反正，林见夏也活不了多久……” 秦知秋，总会是她的！ 第189章 这个林见夏，倒是引起了她的兴趣呢! 孙芬芳没听清林娇娇的话：“小林啊，你说啥？” 林娇娇摇摇头，故作坚强的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微笑。 “孙婶婶，我是说，我受点委屈不打紧。” “就是委屈了您，帮我说话，还得受气。” “对了，上次我家给寄了一条绵羊毛的围巾。” “我经常在办公室，也用不上。” “待会儿拿去给您，青市这天儿，早晚都冷的慌。” “您正好，也用得上。” “是我非要感谢您这段日子对我的照顾，您可别嫌弃。” 孙芬芳跟着姚远在青市扎根建设这么多年，并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但林娇娇这孩子实在乖巧，非要给她送东西。 她要是不收，这孩子肯定过意不去。 “婶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年纪轻轻就扎根荒凉的戈壁搞研究。” “一般人，哪儿有这觉悟？” “咱们单位没结婚的好同志多得是，回头婶子给你介绍几个。” “得空，你来家吃个饭。” 林娇娇抿嘴，落寞的摇摇头。 “不了，孙婶婶，我现在没工夫想这些。” “还是努力投身祖国建设，其他的，随缘吧！” 瞅着林娇娇那可怜巴巴的背影，孙芬芳心里头越发不是滋味儿。 另一边，姚远把秦知秋叫到了办公室。 拿着自己的搪瓷杯，喝了一口茶，语重心长道。 “知秋啊！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你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 “小林的事儿，我知道你不乐意。” “可这是首都那边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他们扎根戈壁这么多年，前期的研发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当然，折损的老同志也不少。 中央那边的意思，是尽量让新的血液，融入进来。 这样才能将这项工作，绵延不息的发展下去。 林娇娇是这一批同志里头，比较优秀的。 也是首都那边特别指派到秦知秋身边的，他当初也不是没有委婉的拒绝过。 可中央的意思，家国面前，这些个人情绪都是小事。 他怕说的多了，以后会影响中央对秦知秋的看法。 所以，就给秦知秋答应了下来。 上次秦知秋知道新来的徒弟是个女同志后，可跟他闹了好久的脾气。 还说宁肯背处分，都不愿意带林娇娇。 还是他好说歹说，才把秦知秋劝下来。 眼见着这段日子秦知秋好像慢慢接受了这事儿，谁知道今天又来了这么一出。 姚远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 “再则，我也是为你好。” “尽快将小林带上路，你肩上的担子也能轻松一些。” “工作上，我希望你不要夹杂太多的个人喜好……” 秦知秋拧紧眉头，打断姚远的话。 “她的存在，极大的影响了我的工作。” “我提议，最好是给她换个人带。” “对她，对单位，对我，都好。” 姚远见秦知秋油盐不进，只能苦笑。 “知秋啊！这儿就咱两，我就实话实说了。” “这人，你不带也得带。” “就算不为你自己，也想想我成吗？” “我这马上要退休了，你也不想临了临了，给留下这么个污点吧？” “这些年了，我也想回首都看看了……” 秦知秋这人还就是吃软不吃硬，他看着眼前头发白了大半的姚远。 到底，是没说什么。 姚远是他的老师，意气风发，凭借一腔热血来到了荒凉的戈壁。 一待，就是几十年。 大好的年华，都贡献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了。 也因为常年泡在研究所，一直连个孩子都没有。 这些年，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待。 这两年，姚老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组织上劝了好久，让他回首都治疗看病。 他实在撑不住了，才答应这个请求。 倘若因为这事影响了他回首都，秦知秋心里会愧疚一辈子。 他顿了顿，倒是不提赶走林娇娇的事。 “下个月，我要休五天假回家看媳妇孩子。” “还有办公室，我也想换一下！” 只要不提给林娇娇换师父，姚远这儿一切都好说。 “行，休假的事你去打个报告。” “换办公室的事儿，你跟后勤说一声。” 秦知秋从姚远办公室出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东西。 路建设气喘吁吁，拎着一袋牛肉酱和蒜蓉酱回来了。 见秦知秋那架势，可急坏了。 “不是，知秋，就算真不喜欢那小妮子。” “你也犯不着不干了吧？这些年的理想抱负咋办？” 秦知秋把东西收拾好，又从怀里掏出那相框仔细看了看。 嘴角温柔的勾起，轻轻放进纸箱。 又看向路建设，抬了抬下巴。 “东西拿回来来了吗？” 路建设点点头，把几瓶牛肉酱蒜蓉酱递过去。 “还好食堂大妈是个有眼力见的，见着这么好的东西没敢动。” “我一去，就给拿回来了。” 秦知秋一听这话，脸色又冷了。 “以后，让她离我远点。” 他拎着牛肉酱，抱着纸箱往外走。 路建设着急的跟上去：“你，你真不干了？” 秦知秋一拐弯，下楼，进了二楼的大办公室。 里头坐着好几个人，听见动静，纷纷抬头看过来。 “秦主任？” 秦知秋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最角落的办公桌上。 走过去，把东西放下。 “从今天起，我跟你们一块在这儿办公！” 听到这话，几人都愣住了。 要知道，到了秦主任这级别，那都是坐单独办公室的。 怎么忽然，跟他们挤一块来了？ 路建设更是不解，抓耳挠腮。 “不是，你以前不是最怕吵了？” “你那办公室住的不舒服？干啥要搬这儿来？” 秦知秋把东西一一摆好，相框放在右手边，擦了擦。 “避嫌！” 得，路建设明白是啥意思，也没再劝了。 没多会儿，林娇娇回了办公室，却发现里头搬空了。 一脸焦急的准备去找姚远问问，结果在拐角，就听楼下有同志在议论。 “听说了吗？秦主任为了避开他那小徒弟，都躲到大办公室去了。” “你们说秦主任咋想的啊？我看那林娇娇挺不错啊？” “长得也漂亮，跟领导们的关系也处得挺好。” “关键不管是学历还是专业，都跟秦主任挺配的。” “嘘，你们知道啥？” “我当年跟秦主任一块进的单位，他那媳妇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娶到的。” “当年为了打个结婚证明，可是上上下下的关系都跑遍了。” “你们不知道？这十年，秦主任可一直等着他媳妇回来呢！” “看不出，秦主任那大冰块，还是个痴情种。” “人家秦主任的媳妇肯定有过人之处，不然也不会让秦主任记这么多年了。” “两口子的日子是自己关起门来过的，咱们外人也不好说啥……” 听着议论声走远，林娇娇轻笑出声。 这个林见夏，倒是引起了她的兴趣呢！ 第190章 不给点颜色瞧瞧，正当他家没男人撑腰? 林见夏远在千里之外的绵市，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她正在商场柜台忙活，忽然打了个喷嚏。 柜台上帮忙的营业员不由打趣。 “林老板，这是有人惦记你呢？” “是你家男人吗？你男人是干啥的？” “他咋放心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媳妇，一个人待家里呢？” 林见夏笑了笑，揉了揉鼻子。 没有细说秦知秋的工作。 “我跟我男人，互相信任对方。” 本来心里只是有点不舒坦，但接到秦知秋的电话后。 那点子不舒坦，都已经消失了。 她盘了一下柜台里剩的货，准备回家。 下楼时，就见姜民正指挥人把厕所那边打扫干净。 又摆上了两个新柜台，这叫林见夏奇怪。 走上前，打听了一嘴。 “姜经理，梁倩倩又要回来了？” “呸呸呸！” 姜民连忙吐了一口口水。 “别提那晦气玩意儿，这是别人租的柜台。” “招商办那边打过招呼，临时加上的。” 反正只要人家给的价钱合理，招商办也同意了。 那他们商场，也没有把钱往外撵的道理。 再说，现在商场的人气已经被林见夏的柜台带动起来了。 多来几个这样的柜台，今年他们商场的营业任务就能达标咯。 只要不是梁倩倩就行，林见夏笑了笑。 又想到什么，找姜民打听了一嘴。 “姜经理，咱们商场现在能买到电风扇吗？” “天热，家里孩子和加工厂那边的工人都需要。” 现在市场放开了，国营商场的电风扇这些电器更是供不应求。 还没摆上柜台，就被抢购一空了。 外头的小商贩还没供上货，林见夏想着姜民干了这么多年的国营商场经理，应该有点门路。 姜民苦笑：“你别说，电风扇我家也缺。” 他看着边上的柜台，忽然想到什么。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我先帮你问问？” 林见夏点点头，满脸感激。 “那行，我这儿就先谢谢您了。” 秦知秋那边肯定是有法子的，但她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麻烦他。 能自己解决的，就先自己解决。 实在解决不了的，再想其他办法。 从商场回家，已经快中午了。 林见夏一进门，就见三个孩子坐在屋檐下。 秦简和秦朗像是秦宝珠的左右护法，手里拿着蒲扇，把秦宝珠围在中间。 你一下，我一下的给扇着风。 秦宝珠热的小脸红扑扑的，把小毛巾打湿拧干，给两个哥哥挨个擦汗。 林见夏又心疼又好笑，走上前把路上买的冰棍分给他们。 自己也热得慌，拿了一个冰棍贴在脸上降热。 “先忍忍，妈妈已经托人去打听电风扇的事儿了。” 秦简拿过一个冰棍剥开，先塞进秦宝珠嘴里。 又拿了一个剥开，递给秦朗。 秦朗面上嫌弃：“我又不是没手，自己会剥。” 手倒是很老实，直接拿过冰棍塞进嘴里。 林见夏把剩下的冰棍递给秦简，示意他给隔壁的加工厂工人送过去。 “妈妈去做饭，中午吃点凉快的吧？” 三个小家伙十分默契的点头：“成！” 秦简想叫上秦朗一块过去送冰棍，秦朗眼皮子都懒得抬，。 “不去，不想装好人！” 这些年装乖装够了。 秦简嗤笑一声，倒也没强迫他。 自己拎着冰棍，去了加工车间。 车间的婶子们见冰棍又来了，都停下手里的活儿。 打开一看，还是奶油冰棍呢！ 李菊花舔了舔甜丝丝，奶香味十足的冰棍，不由感叹。 “谁能想到，咱们也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呢？” 一个奶油冰棍得八分钱，她们这儿二三十个人，一天光吃冰棍就得两块来钱。 关键是，这段日子天热。 冰棍就没断过，比一般正式工厂的待遇还要好呢！ 婶子们纷纷附和：“可不是呢？” “咱们可决定了，就跟着林老板一直干到退休。” 朱富香拿过冰棍，不好意思的冲秦简笑了笑。 “秦简啊，我把冰棍送回去一趟成不？” 正是暑假，孩子都在家。 这甜丝丝冰冰凉的冰棍，孩子都喜欢。 虽然她们现在是能挣钱，但给孩子的零嘴上，还是舍不得跟林见夏一样大方。 加工厂这些吃吃喝喝的福利，她们是能省下来，就省下来，给家里孩子吃。 秦简笑了笑：“成，你们去送你们的。” 还有两个住附近的婶子也跟朱富香一样，着急忙慌的拿着冰棍往家赶。 刚出门，就差点跟粟幺妹撞个正着。 “哎哟，你们瞎了？” 大热的天，粟幺妹刚从外头回来。 浑身是汗，脸庞也晒得漆黑。 看着朱富香手里的冰棍，她不由吞了吞口水。 “咋，不爱吃？给我呗？” “就当是你刚撞了我的赔罪！” 说着，粟幺妹就要伸手。 朱富香没好气一把拍开粟幺妹的手：“你想屁吃呢？这是林老板给咱们买的。” “我没吃，省给孩子吃。” “也不瞅瞅你那张大脸，你配吃林老板的东西吗？” 其他两个婶子点头，帮腔。 “就是，就是。” 几人怕冰棍融化，着急忙慌的走了。 剩下气得半死的粟幺妹，她往院子里瞅了一眼。 见李菊花她们吃得津津有味，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这些人就在屋里干活儿，风吹不到，雨淋不到，还他么有冰棍吃。 她呢？这么大热的天，还要给人拉货干活。 连口凉水都不给，真是人比人得死。 粟幺妹拖着疲惫的身体，骂骂咧咧转身。 “林见夏那贱人也真是的，这么有钱了，多我一个会咋样？” “不就是说了她二小子几句不好听的话？这人咋这么记仇？” “要不然，我再去求求她？” “她要是不收我，我，我就带男人来闹一场？” “反正她男人也不在家，不怕……” 这么想着，粟幺妹腰杆子都挺起来了。 走到秦家院子门口，正要敲门。 忽然脑袋上，就被一个冰棍棍子砸了一下。 一抬头，就见秦朗阴恻恻的站在墙头。 显然，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你敢伸手，我就弄死你！” “你不会以为，我杀人那事，是随便传出去的吧？” 粟幺妹吓得后退一步，她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杀过人。 “我，我啥都没听见。” 连派出所都拿这小子没办法，她哪儿有胆子招惹这小子？ 算了算了，命比钱要紧。 粟幺妹一溜烟跑远，生怕跑慢了，被秦朗弄死。 秦朗拍了把手，走到墙角把一条小黑蛇装进啤酒瓶里，藏了起来。 粟幺妹当初那么说他，他还没算账呢！ 还敢动林见夏的心思？不给点颜色瞧瞧，正当他家没男人撑腰？ 刚把蛇藏好，就听厨房传来林见夏的声音。 “吃饭了，快来。” “来了！” 秦朗应了一声，转头，就见秦宝珠歪着小脑袋疑惑的看着他。 似乎在问，，他在做什么。 秦朗微微一笑，比划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这是二哥跟宝珠儿的秘密，好吗？” 第191章 快出来，你家闺女被摩托车撞了 秦宝珠郑重的点了点头，上前拉着秦朗的手进了厨房。 “快，中午吃凉面。” 林见夏冲着三个小家伙抬了抬下巴，自己也端起一碗凉面。 秦简抽了抽鼻子，夸张的吸溜了一下口水。 “真香，本来没啥胃口的，闻着这味儿就来了胃口。” “不过，妈，为啥这玩意儿叫凉面？跟凉虾一个味儿吗？” 碗里的面条有点像干拌面，但看着更清爽。 里头夹了黄瓜丝，胡萝卜丝，还有花生米和葱花。 红红绿绿的颜色，格外的好看。 为了给三个小家伙补充营养，林见夏给三个小家伙碗里头，加了不少卤牛肉。 林见夏故意卖了个关子：“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秦简试着尝了一口，总算明白为啥叫凉面了。 面条应该是煮好后过了一遍凉水，吃着弹牙爽口，凉飕飕的。 不像热乎的面条，一吃一身的汗。 清爽的黄瓜丝和带着微微甜味儿的胡萝卜丝，更是起了点睛的作用。 吃上一大口面条，再来一块切成薄片的卤牛肉，味儿真是绝了。 三个孩子抱着碗大口大口吃着，连话都舍不得说。 林见夏看着孩子们吃的香，脸上满是笑意。 “慢点吃，还有呢！” 等吃完凉面，再来上一碗冰甜爽口的绿豆汤。 三个小家伙吃的肚皮滚圆，一脸满足。 吃完了午饭，林见夏收拾收拾，让三个孩子去睡午觉。 因为天热，她提前把凉席用凉水擦过。 铺在客厅门口，能有点穿堂风。 三个孩子睡下后，她坐在边上给他们三扇风。 不时拿出纸笔，写写画画。 脑子里的灵感，时不时的蹦出来。 现在虽然还是夏天，但她已经开始设计秋天要卖的衣服了。 做服装就是这样，得事事赶在前头。 —————— 每过两天，林见夏去商场送衣服，就被姜民神神秘秘的叫到了办公室。 他看看没人跟过来，这才指了指办公桌后的几个纸箱子。 “林同志，你要的电风扇，我给你弄来了。” “一共三台电风扇，你看看？” 林见夏一听，可开心坏了。 “真的？谢谢你了，姜经理。” “要不说，还得是您呐。” 她上前打开纸箱子看了看，电风扇是台式的。 厚实的底座，铁质的四片扇叶，一看就特别的瓷实。 她把插头插进插座，按了下开关。 扇叶飞速旋转，带来一阵阵凉风扑面而来。 林见夏舒坦的眯起了双眼，有了这几台电风扇。 这个夏天，加工厂的工人和孩子们，就不至于那么难熬了。 “姜经理，一共多少钱？我给您。” 林见夏把电风扇收好，准备给钱。 姜民拿出一张单子，递给林见夏。 “喏，这也是我托人家买的。” “七十八块钱一台，你这儿三台，一共是234块钱。” 林见夏数出二百六十块钱，递给了姜民。 “成，这钱，您拿着！” 姜民急忙摆手：“哎哟，林同志，你这给多了。” 林见夏笑了笑，拎着三台电风扇往外走。 “您托人买回来也要人情，还有路费啥的。” “这不算多，当我欠了您一个人情，我先回去了，家里孩子还等着你！” 大夏天的，这玩意儿确实不好买。 不过，姜民可不敢邀功，还是退回去了两张大团结。 “我就提了一嘴，是人家帮的忙。” “你要实在过意不去，我抽你一包烟。” “回头，你再好好感谢人家就是……” 不等林见夏问清楚帮忙买电风扇的人是谁，姜民就被外头的人给叫走了。 林见夏没办法，只能先拎着电风扇回了家。 她蹬着三轮车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招呼了秦简他们一声。 “孩子们，快看，妈妈给你们带什么回来了？” 三个孩子依次从屋里探出头，林见夏打开三轮车的门。 让他们看里头的纸箱子，秦简快步跑上前，一眼看到了纸箱的图案。 “妈，你买了电风扇？” 秦朗和秦宝珠也跑上前，满脸喜意。 林见夏笑眯眯点头，抱出一个纸箱递给秦简。 “去屋里插上电，跟小朗和珠珠儿一块凉快会儿。” 她自己则是拎着剩下的两个纸箱，去了隔壁的加工厂。 不多会儿，就听加工厂那边也传来一声声欢呼。 “哎哟，这电风扇的风可真大。真凉快啊！” “可不是？我觉着我脑袋都要被吹飞了。” “难怪别人想花大价钱买这玩意儿，别说，还真舒坦。” 王三泰羡慕的摸了摸电风扇的底座，要是有这玩意儿，他妹子晚上看书的时候，就不会热得去洗冷水澡了。 “林老板，这电风扇多少钱一台？” “能不能，给我也买一台？” 林见夏笑了笑，告诉王三泰价格。 “七十八一台。” 王三泰的手一顿，悻悻的收回手。 虽然他现在是挣工资的人了，可要养活他跟妹子。 还要给妹子交学费，买书啥的。 一个月也剩不了几个钱，就这几个钱，都得存着给妹子上大学。 林见夏看出王三泰的心思，又接着道。 “不过，你们就是想买现在也没货。” “等过段时间，我再帮你们打听一下……” 加工厂的工人们吹着电风扇凉悠悠的风，干活儿都格外的卖力了。 林见夏正要回家，就听外头粟幺妹撕心裂肺的哭喊。 “哪个狗日的玩意儿，往我家床上扔蛇？” “被老娘抓到，老娘不撕了你的皮。” 她站在巷子口对着秦家骂，就是不敢上前对峙。 林见夏一开门，冷冷看着粟幺妹。 “叫啥呢？” 粟幺妹刚想说肯定是秦朗把蛇丢她家床上的，一抬眼，就看到了秦朗站在院墙边，眼神阴冷的看着她。 仿佛在说，她要是敢说，下回就不止扔蛇这么简单了。 粟幺妹慌得跟什么似的，咬了咬牙。 “没，没啥……” 粟幺妹灰溜溜的跑了，林见夏回了家。 看着乖乖巧巧在院子里扫地的秦朗，无奈叹了口气。 “吓唬归吓唬，别真闹出事。” 秦朗抬头，一脸天真。 “怎么会？” 他都有数！ 见秦朗这么说，林见夏也放了心。 “行，妈妈相信你！”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觉得解决不了了，可以直接跟妈妈说，知道不？” 秦朗一改以前的抗拒与冷淡，点了点头。 “嗯！” 林见夏看着秦朗，心里头软乎乎的，二儿子这样，真乖啊！ ———————— 一晃，暑假过了一半。 加工厂的生产也渐渐稳定下来，林见夏只留了两个婶子做头花。 其他的，都投入了服装的生产线。 现在她自己的柜台不卖头花，只供应姜民那边，倒也够用。 她寻思着，要是生意继续火爆。 下半年就准备再买三台缝纫机，多招十来个工人。 不过，到时候这小院的场地肯定不够。 没准，得去租个厂房做生产线。 但那时候，就离家远了。 她照顾孩子不大方便，秦简和秦朗倒还好。 到那时，肯定会去学校上学。 关键是，珠珠儿。 林见夏站在生产车间，有些走神。 忽然，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尖利的刹车声。 接着，就是惊呼。 “哎哟，林同志，林同志快出来，你家闺女被摩托车撞了……” 第192章 我要是早知道你活着，是绝对不会那样干的! 林见夏听到那尖叫声，浑身血液都快凝固一般。 扔了手里的东西，跌跌撞撞外外冲。 “珠珠儿……” 屋里的秦简和秦朗也听到动静，飞快往外跑。 “宝珠儿。” “宝珠儿，你在哪儿？” 三人齐齐冲到巷子口，就见秦宝珠一脸无措的跌坐子在地。 她身边是一个跟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剪着齐耳短发。 就是奇怪得很，明明是大夏天，却戴着一个口罩。 穿着短衣短裤，胳膊和腿上，一道道狰狞的血痕。 “珠珠儿，你没事吧？” 林见夏急忙跑上前，一把将秦宝珠抱起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还好，没受伤。 秦简和秦朗也飞快上前，围住了秦宝珠。 “刚才不是还在屋里睡午觉呢？怎么一转眼就跑出来了？” 秦朗皱了皱眉：“你要出来找什么？怎么不叫二哥？” 虽然担心，但语气还算温和。 秦宝珠微微张着嘴，不停的比划着。 她刚才是听见小黄扒拉门的声音，怕小黄偷偷跑出去。 所以才出来看看的，谁知道一追到巷子口，忽然冲出了一辆摩托车。 还好这个小姑娘推开了她，不然，现在受伤的就是她了。 秦宝珠拉了拉林见夏的衣摆，指了指地上的小姑娘。 林见夏明白秦宝珠的意思，把秦宝珠交给秦简和秦朗两兄弟，。 走上前，轻轻扶起小姑娘。 “你好，小姑娘，你是哪家的？” “除了胳膊和手，还有哪儿疼？阿姨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这时巷子里不少人围上来，打量着那小姑娘。 “这谁家的？没见过啊！” “对，我也是头一次见。” 又转头看向那骑摩托车的男同志，没好气道。 “这地儿都住着人呢！冷不丁就有孩子窜出来，你咋不骑慢点？” “伤了人家闺女，还不送医院？” 那骑摩托车的男同志也委屈：“我哪儿想到会忽然窜出个人？算我倒霉，走吧，去医院。” 小姑娘摇摇头，细声细气的道。 “我不去……” 她微微抬起眼，看着秦宝珠弯了弯眉眼。 “你没受伤吧？没受伤就行！” 她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朝外头张望了一下，似乎在等什么人。 这丫头是为了救她家宝珠儿才受伤的，林见夏没理由不管人家。 刚想说，先把小丫头送到医院去，再通知她家长过去。 就见一个拎着行李包的女同志，急匆匆跑了过来。 “哎呀，丽丽，都跟你说了慢点跑，你跑这么快干啥呢？” 女同志烫着时髦的卷发，穿着绵市没有的时髦衣服。 近了，大家一眼就认了出来。 “哎哟，这不是那梁攀娣家的闺女吗？” “对对对，是天香回来了？” 大伙儿可还记得上回段天香带着自己男人回来，在巷子里发红包的事儿了。 看到她，不亚于是看到了个金疙瘩，那叫一个和气。 段天香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了……” 她走近了，一眼看到小丫头身上的伤，吓得差点昏过去。 眼眶一下就红了，行李包一扔，蹲在地上心疼得不得了。 “丽丽啊！你这是咋弄的？” “快，告诉妈妈疼不疼？” 这会儿，大家也回过味来。 小丫头是段天香的闺女？这看着跟林同志家的小闺女差不多大。 可段天香结婚也没几年啊！再一想她嫁的男人年纪也不小了。 肯定是男人的闺女，她这是在秦家没当上后妈，跑去省城给人当后妈去了？ 柳红丽眉头急不可查的皱了皱，摇了摇头。 “我没事……” 林见夏这会儿也知道了段天香的身份，不过顾不得多说。 招呼秦简把三轮车推出来，示意段天香先带着孩子上车。 “孩子伤了，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放心点。” 段天香看了眼林见夏，拎着行李包就上了车。 “谢谢你啊，女同志。” 林见夏怕秦宝珠伤到啥地方，也让她跟秦简秦朗一块上车。 “你们也一块吧！挤一挤，很快就到医院了。” 三个小家伙点点头，上了三轮车。 因为人太多，三轮车的门都关不上。 只能敞开着，一路去了医院。 到医院后，林见夏让秦简和秦朗带着秦宝珠和柳红丽一块去检查。 自己则去缴费，段天香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跟谁走。 “哎哟，女同志，我去缴费吧？” 林见夏示意她不用担心：“我缴吧！你家闺女是为了救我们家闺女受伤的，于情于理，这钱也该我掏。” 段天香听林见夏这么说，也不再坚持。 点点头，先回了病房。 等林见夏交完费回到病房，柳红丽已经被送回病房了。 医生检查过，没什么大事，只是点皮外伤。 但现在是夏天，还是得注意点，不要发炎了。 柳红丽似乎累极了，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段天香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秦简和秦朗，又看看林见夏。 示意他们去外头说话。 出了病房，段天香关上病房门，看着林见夏他们笑了笑。 “想不到秦简和秦朗都长这么大了？你就是秦同志的媳妇吧？” “我叫段天香，我的事儿，你应该听说了。” 段天香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秦简和秦朗，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林见夏知道她是有话说，但当着孩子们的面儿，不好开口。 “壮壮，小朗，你们去买几只冰棍吃！” 秦简点点头，跟秦朗正要拉着秦宝珠一块走。 秦宝珠却摇摇头，一头钻进了病房。 两兄弟知道她不喜欢人多，也就随她去了。 反正妈妈也在这儿，坏不了事儿。 看着两兄弟走远，段天香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听我妈说起过你，林同志。” “这趟回来，我本来也是想找你说说以前的事儿。” “没想到，今天这种情况下，咱两碰面了。” “虽然是有点尴尬，但也没办法。” “该解释的，我还是得解释两句。” “谁年轻的时候，不做两件蠢事？” 她似乎想到以前，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我要是早知道你活着，是绝对不会那样干的。” 第193章 就冲这，他也生不出半分感激之情! 林见夏看着段天香，并没有表态。 回来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听人说，当年段天香偷摸钻秦知秋被窝的事儿。 说心里一点疙瘩都没有，那是假话。 更何况梁攀娣那搅屎棍干的这些好事，她对段天香也生不出啥好感。 可一码归一码，刚才段天香的闺女救了她家宝珠是事实。 人家现在既没有找麻烦，也没有说要赔偿。 反而这么低声下气的跟她道歉，她也不好翻脸。 林见夏没有接段天香的话，只是问道。 “听说你去了省城，怎么忽然想起回来了？” 段天香长长叹了一口气，满是无奈。 “咱家那点事，估摸着巷子里都传遍了吧？” “我弟进去劳改去了，我爸不管家里边的事儿。” “我妈腿也瘸了，除了我这当闺女的，谁又能收拾这些烂摊子呢？” 林见夏点点头，理儿也是这么个理儿。 两人在外头不咸不淡的扯着，病房里，秦宝珠一直偷偷看病床上的柳红丽。 目光落在她刚消毒过的伤口上，小小的眉头，皱得静紧紧的。 她知道受伤有多疼，而这个小姑娘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不然，躺在这儿的就该是她自己了。 以她多年受伤的经验看，大夏天的，受了伤，别说洗澡了。 动弹一下，都疼得慌。 万一留了疤，以后穿裙子都不好看了。 试问哪个小姑娘不爱美呢？ 这样想着，秦宝珠对柳红丽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早知道，她就不该去追小黄了。 “不疼，你别怕！” 正想着，就听病床上的柳红丽开口了。 她的声音细声细气，挺好听的。 秦宝珠弯了弯眉眼，指了指自己的嘴，摇摇头。 意思是，自己不能说话。 随后，又拿出纸笔写道。 【谢谢你，救了我。】 【我叫秦宝珠，你叫啥？】 写完，秦宝珠小心翼翼的看着柳红丽。 又顿了顿，写道。 【我不会说话，这个，不会传染。】 【你，别害怕。】 柳红丽看着那些字，忽然，噗嗤笑了一声。 “你真有趣，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当然知道不会说话是不会传染的。” “不过，我说话，你听得见吧？” 秦宝珠点点头，她当然听得见。 柳红丽撑着手，龇牙咧嘴坐起身。 朝秦宝珠伸出手，友善道。 “我叫柳红丽，今年十岁。” “秦宝珠小同志，你好。” “我宣布，你是我在这儿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 “嗯，也是唯一一个！” 秦宝珠不由怔住了，长这么大，除了大哥二哥，她还没有交过别的朋友呢！ 柳红丽看着秦宝珠不肯伸手，扁了扁嘴。 “你，不想跟我做朋友吗？” 秦宝珠回过神，急忙摇头。 又连忙把手往身上蹭了蹭，握住柳红丽的手。 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她当然愿意，她可愿意了！ 两只小手紧紧握在一起，谁也舍不得撒开。 直到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林见夏领着秦简和秦朗，一块走了进来。 看到两个小姑娘这样，不由乐了。 “你们两这是？” 秦宝珠不停的比划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妈妈，我有朋友了。 柳红丽乖巧的收回手，打了个招呼。 “阿姨好，哥哥们好！” 林见夏点了点头，温柔回应。 “你好，小朋友。” “谢谢你救了我家珠珠儿！” 秦简有些不知所措，抓了抓脑袋。 “你好！” 秦朗神色冷淡，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拿出一个奶油冰棍上前，递给秦宝珠。 “热了不？吃根冰棍。” 秦宝珠接过冰棍，转手就递给了柳红丽。 意思是，让她吃。 柳红丽捂着口罩，连连摇头。 “不，我不吃！” 秦宝珠有些疑惑，为啥不吃？ 冰棍可好吃了！ 她想上前，把冰棍塞给柳红丽。 柳红丽像是受了好大的惊吓，忽然扯过被子，一把蒙住了自己的头。 刚才还乐呵呵的小丫头，一下变成这样。 病房里其他人都愣住了，秦宝珠更是满脸无措。 段天香上前，接过了秦宝珠手里的冰棍，打了个圆场。 “谢谢宝珠，不过，我家丽丽最近身体不舒服，不能吃冰棍。” “这个冰棍，给天香姨吃了好不好？” 秦宝珠看了看林见夏，见她没反对，也只能点点头。 段天香笑了笑：“谢谢宝珠。” 她看了看躲在被子里的柳红丽，无奈道。 “我家丽丽应该是累了，回头咱们搬回家了，再去跟宝珠玩成不？” 林见夏知道，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点点头，客套了一嘴。 “成，后期孩子的医药费营养费啥的，我都会承担。” 她跟梁攀娣家不对付是事实，但人家小姑娘救了宝珠也不假。 段天香摆摆手：“嗨，多大点事，不用不用，我家丽丽打小也没伴儿。” “今天一来救了宝珠，也是缘分……” 两人寒暄了两句，林见夏就先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家。 到家后，秦简帮忙把三轮车推进院子。 随后，接过从三轮车里跳出来的秦宝珠，回了屋。 “走，宝珠，大哥给你洗把脸去！” 林见夏在门口站定，皱眉看了看斜对门的梁攀娣家。 秦朗也没着急进屋，顺着林见夏的目光看过去。 “你是担心，她们对宝珠不利？” 林见夏叹了一口气：“小姑娘先不说，你觉着，那段天香真能不计前嫌？” 秦朗推了推鼻梁，这才想起自己没带眼镜。 “我觉得她不是啥好玩意儿！” “狗改不了吃屎！” 当年段天香钻他爸被窝的时候，他还没多大。 但也知道，段天香和梁攀娣一直在巷子里传些不中听的话。 说啥，他爸背地里偷看段天香啦。 给段天香买雪花膏啦，更说那天晚上是他爸邀请段天香来的他们家。 要不是他爸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怕还真被段天香给钻了空子，嫁进来给他们当后妈了。 段天香比张丹丹还蠢，张丹丹好歹还知道做做表面功夫。 当着外人的面，展现一下自己对他好。 而段天香跟梁攀娣，还没跟他爸说上两句话。 背地里就开始盘算要孩子，抢占家产，把他们三兄妹，赶出去的事儿了。 就冲这，今天段天香那闺女救了宝珠儿，他也生不出半分感激之情！ 第194章 喏，人在那呢! 林见夏知道秦朗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暑假也只剩一个月不到，她们估摸着也待不了多久。” “这段日子，你就多盯着点珠珠儿。” 她家这小闺女，别的不说，就是这心，太善良了点。 秦朗点点头：“知道了！” ——————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刚起床，就听见外头有扫把扫地刷刷刷的声音。 接着，就听隔壁婶子好奇问了一嘴。 “哎哟，天香啊！这一大早的，你咋扫起地了？” “在家待不了几天，就去住招待所呗？” “对了，你妈呢？” 那话里话外，透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毕竟，当初梁攀娣可遭人恨了！ 段天香的语气有些无奈，停下扫地的动作。 “您也知道我爸现在跟我妈离婚了，我妈没地儿去，只能租个破屋子住着。” “这个家，我爸不愿意回，我弟跟我妈回不了。” “我这做闺女的，总得回来看看。” “有我在，这家就不算散了。” 听着段天香这么坦荡，那婶子倒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悻悻回了一嘴。 “是呢！那是……” 接着，又有几个邻居打听段家的事儿。 段天香都照样跟人解释了一嘴，说得多了，自然问的就少了。 林见夏当没听见，也不准备出门跟段天香打招呼。 洗漱完，她给三个小家伙做好早饭。 天热，早上就吃绿豆汤和肉饼子。 解暑又解腻，早饭做好，林见夏擦了把手，叫三个小家伙起床。 “孩子们，吃早饭了。” 三个小家伙从屋里出来，秦简伸了个懒腰。 先快步跑进客厅，看了一眼。 “哟，今天吃肉饼子？我喜欢，宝珠，快，哥给你洗脸刷牙。” 秦宝珠比划了一个不行的动作，她都十一岁了，又不是小娃儿。 秦简轻笑：“成成成，知道我家宝珠儿是大姑娘了，你自己洗漱。” 洗漱好，三人整整齐齐坐在桌边，一口绿豆汤，一口肉饼子。 吃的那叫一个快活。 林见夏吃了两口肉饼子，擦了擦嘴。 “妈妈吃饱了，今天得去商场送衣服。” “中午饭，你们自己去隔壁吃。” “晚饭想吃啥？妈妈回来做。” 秦简想了想，第一个举手。 “妈，我想吃凉面。” 林见夏又看向秦宝珠，她也点点头。 秦朗也没意见。 “行，那就吃凉面。” 林见夏拎着自己的皮包站起身，准备去隔壁加工厂。 一开门，就见柳红丽拿着一本小人书，一蹦一跳的往这儿跑过来。 看到林见夏，乖乖巧巧的打了个招呼。 “林阿姨好，宝珠姐姐在家吗？我想跟她看小人书。” 林见夏顿了顿，有些犯难。 昨儿个她就是客气了一嘴，没想到柳红丽今儿个就找上门了。 关键是，段天香也不管？ 就放任孩子往她家来了？ 他们两家的关系，好像也没融洽到这个地步吧？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柳红丽冲着里头喊了一嘴。 “宝珠儿姐姐，我来找你玩儿了。” 果然，一听到柳红丽的声音，秦宝珠急忙抹了把嘴。 顾不得秦朗喊她，快步跑到门口。 柳红丽晃了晃手里的小人书，笑了笑。 “我从省城带来的小人书，一块看不？” 秦宝珠点点头，伸手准备请柳红丽进来。 瞥见林见夏还在那，又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这是这么久以来，宝珠儿第一次有事儿求她。 林见夏看着那湿漉漉的眼神，怎么也说不出不行两个字。 她揉了揉秦宝珠的脑袋，笑了笑。 “行，就在家里看小人书，有啥事，跟大哥二哥说。” 秦宝珠点点头，急忙拉着柳红丽往里头跑。 这会儿，段天香才听到动静，从自家院子里跑出来瞅了一眼。 “哎哟，林同志，我家丽丽去你家玩了？” “正好，我还有事儿，就让她在你家玩儿吧！” 这话，叫巷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纷纷探头，看了过来。 不是，这段天香的心也真大。 她当初可是想抢林见夏的男人，怎么放心把自己的继女放在林见夏家的？ 这万一出点什么事，可咋办？ 显然，林见夏也是这么想的。 停下要出门的脚步，特意在家里多留了一会儿。 瞥见柳红丽确实乖乖巧巧，只是跟秦宝珠念小人书。 念完，又玩了一会儿。 这才拿着小人书，不舍的回了家。 走到门口，礼貌的挥了挥手。 “林阿姨再见，宝珠再见。两位哥哥再见，我明天再来……” 秦宝珠一听可开心坏了，小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 秦简看到这架势，不由笑了。 “哎呀，我家宝珠这是有了新朋友，就不跟大哥二哥玩了？” 秦宝珠认真想了想，拿出纸笔写道。 【大哥二哥是男孩子，丽丽是女孩子，不一样。】 要说起来，她肯定更乐意跟女孩子玩。 因为，丽丽会跟她玩过家家。 可大哥二哥就不会！ 当然，这话不能告诉大哥二哥，不然，他们会伤心的。 看着柳红丽好好回了对面的院子，林见夏这才松了一口气。 叮嘱孩子们好好待在家里，自己搬上衣服放进三轮车，去了商场。 炎炎夏日的大中午，太阳炙烤着大地。 街上都没见着几个人，好不容易到了商场。 林见夏费力的把衣服搬下三轮车，抹了把头上的汗。 姜民正好从后门出来，见到她热得浑身是汗，急忙上前搭了一把手。 “哎哟，林同志，你可真会挑时间啊！” “咋不早上过来？这大中午的，小心别中暑了。” 林见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家里有点事耽搁了，谢谢您，姜经理。” 姜民把货搬进后门，歇了一口气，忽然一拍脑袋。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你那天不是想找给你买电风扇的同志道谢吗？正好，人家今天也来了。” “要不，我领你去看看去？” 林见夏一听，不由笑了。 “这么巧？行，那我过去打个招呼。” 人家好歹是帮她买了三台电风扇，她于情于理都得去倒个谢。 林见夏跟姜民抬着衣服往里走，姜民看到在厕所那边的柜台后，忙活的女同志。 “喏，人在那呢！” 第195章 作为交换，以后，你啥事都得听我的! 林见夏顺着姜民的示意看过去，眉头不由一皱。 在那柜台边忙前忙后的，不是段天香又是谁？ 那柜台，是段天香租下的？ 正当林见夏愣神的功夫，段天香也看见了她。 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走过来帮忙拎东西。 “哎哟，林同志，你要来百货商场？” “刚咋不早说？我还能跟你一块。” 姜民听段天香这熟稔的语气，不由奇怪。 “咋，你两认识？” 段天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不是？对门邻居呢！” 这下，姜民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既然你两是对门邻居，那，林同志买电风扇为啥不直接给你买？” “咋还从我这儿兜了个圈子呢？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段天香租柜台时说自己在省城，只能电话里跟姜民联系。 正巧，姜民想着林见夏要买电风扇。 就寻思着，让段天香帮忙在省城打听打听。 段天香也实在，直接就给他弄了四台电风扇来。 一台他留着自家用，另外三台给了林见夏。 段天香有些尴尬的看了林见夏一眼：“这不是，怕说是我买的，林同志不收吗？” 姜民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这里头有故事。 当即轻咳一声，拎着衣服往楼上走。 “那啥，林同志，我先帮你把衣服送去柜台。” “你，你跟段同志聊你们的。” 段天香示意林见夏跟她去柜台，知道也瞒不住，索性把这事儿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那天姜经理说要给你买电风扇，我那会儿已经知道你是谁。” “不瞒你说，我确实是存着给你道歉的意思。” “至于租这柜台，也是实在没办法。” “你应该也知道，梁倩倩是我表妹。” “她当初租这柜台，借了我的私房钱。” “结果钱没挣到，反而把柜台都差点搭进去。” “我在省城这些年，一直没工作，全靠男人给点钱。” “现在家里成了这样，我一分钱都没有了。” “也不好找我男人张嘴，想着从省城带点货过来，借着这柜台卖。” “好歹是国营的商场，挣多挣少不敢奢望，能回点本就成。” 段天香说着，从柜台底下掏出几大袋头花，苦笑着给林见夏看。 “梁倩倩那天杀的，临了临了还摆了我一道。” “说商场头花可好卖了，还说这玩意儿轻巧，让我多从省城进点货过来。” “我来了才知道，商场的头花是你供的货。” “那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我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她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生怕林见夏误会，急忙解释道。 “你放心，我保证，保证不跟你抢生意！” 林见夏看了看袋子里的头花，跟她那边做的一点不像。 她现在自己都没卖头花了，也不可能在商场搞垄断，不许别人卖头花。 “你卖你的，都是做生意，公平竞争。” 段天香一愣，随后感激的握住林见夏的手。 “林同志，你可真是太好了，谢谢，谢谢你啊！” “我保证，等卖完这头花，就换别的生意做。” 林见夏嘴角抽了抽，实在不习惯段天香的热情，抽出自己的手。 “你家丽丽呢？” 段天香苦笑：“孩子搁家待着呢！这地儿又热又臭，我也不好把她带过来受罪。” “那孩子我带了好几年，可懂事了。” 林见夏皱了皱眉，都是当妈的，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就算再懂事，放一个孩子在家也不妥当，要不……” 她本来想说，要不干脆就带到商场来。 谁知，段天香满脸感激的抢过了林见夏的话头。 “是了，你家也有三个孩子呢？” “正好，跟我家丽丽也能玩到一块去。” “林同志，可真谢谢你啊！” “明天开始，我来商场就让丽丽去你家……” “我不是……” 林见夏一脸无语，这段天香，怎么这么大大咧咧？ 当真是一点都不觉着不好意思？ 可惜，段天香没给林见夏说完话的机会。 急急忙忙把头花摆好，又有顾客上门，她忙着招呼生意。 林见夏也不好挡在柜台前，只能先上了二楼。 柜台的售货员正在收拾衣服，瞥见林见夏上来了，还有些好奇。 “林老板，您认识那下头的段同志？” 林见夏点点头，随后看着售货员。 “小李，你咋认识她的？” 李月华笑了笑，把衣服挂好。 “商场的柜台都认识这位段同志了，她可真大方。” “一来就每个柜台送了些头花和发夹，人可和气了。” 送的东西不是啥值钱的玩意儿，可也是省城来的。 他们绵市没有这些，胜在一个新奇。 关键人家一点省城来的架子都没有，还主动跟他们说。 以后需要啥，可以跟她说，她能从省城帮忙打听打听。 这不，一来就在商场出了名。 大伙儿都知道，柜台新来的段同志，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同志呢！ 林见夏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楼下。 段天香正笑眯眯的跟顾客介绍头花，看着确实是个正经做生意的样儿。 —————— 接下来的两天，林见夏跟段天香总时不时能碰上。 毕竟，两人住对在一条巷子。 柜台又在一家商场里，想避都避不开。 每天她早上一出门，柳红丽就过来了。 她也不干叫人讨厌的事儿，不是带小人书，就是给带点发夹小玩意儿。 虽然不是啥值钱的，但总能哄得秦宝珠开心。 两个小姑娘的友谊飞速发展，已经好到能手拉手一块在院子里玩儿了。 一大早起来，秦宝珠飞快洗漱完。 早饭都顾不上吃，就端着个凳子坐在院子里，对着大门的位置翘首以盼。 秦简从屋里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吃味儿。 “宝珠，你现在都不乐意跟大哥二哥一块玩了？” “每天都只知道跟你的丽丽玩，大哥二哥可伤心了。” 秦宝珠侧头看着秦简，微微一笑。 拿出纸笔，刷刷写字。 【大哥，等丽丽回省城了，我再好好陪你和二哥一块玩】 不等秦简再说两句，就听外头熟悉的声音响起。 “宝珠儿，你起来了吗？” “我给你带了好玩儿的……” 秦宝珠眼睛一亮，蹭的一下站起身飞跑过去，一把拉开门。 看到外头的柳红丽，立马把人拉进客厅。 又搬出电风扇，对着柳红丽吹。 秦简倒也不好意思真跟两个小姑娘混一块，从厨房把早上林见夏做好的早饭端进屋。 “宝珠，你跟小柳同学吃早饭了再玩。” “大哥跟二哥就在屋里，有事儿叫咱们。” 秦宝珠点点头，见秦简端着肉包子又回了房间。 这才笑眯眯拿起一个肉包子，递给柳红丽。 意思是，让她吃。 她妈妈做的肉包子，最好吃了。 柳红丽照旧是摇头，摆手。 “不，我不吃！” 秦宝珠有些失落的垂下手，丽丽是嫌她家的东西脏吗？ 不然为啥这些天，连口水都不肯在她家喝？ 柳红丽似乎看出秦宝珠的心思，一把握住她的手，轻声开口。 “我不是不想吃，而是，怕吓着你！” “宝珠，咱两是最好的朋友不？” 秦宝珠不解的抬头，不明白柳红丽的意思。 吃个东西，能有啥害怕的？ 还有，她点了点头，她们当然是最好的朋友啊！ 柳红丽低着头，拉着秦宝珠的手，放在自己的口罩上。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作为交换，以后，你啥事都得听我的。” 第196章 大哥二哥其实对她挺好的 秦宝珠连忙摇头，妈妈跟她说过。 别人不想说的话，那就不要一直打听了。 可柳红丽并不理会她的拒绝，一把握着她的手，拉下了自己的口罩。 口罩下，是柳红丽真实的模样。 眼睛鼻子，都是正常的。 唯独上嘴唇连着人中的位置，像是被人用剪刀剪开了。 露出一小段豁口，连接着鼻子的那一段，像是个兔子的三瓣嘴。 这是秦宝珠第一次看到长成这幅模样的人，吃惊的张大了嘴，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柳红丽看着秦宝珠，缓缓戴上口罩。 低下头，满是落寞。 “我知道，你肯定也害怕我这样。” “爸爸说，没人喜欢我的样子。” “就连妈妈，当年也特别嫌弃我。” “所以，才让我戴着口罩的。” “妈妈受不了我的长相，离家出走了。” “在省城，也没人愿意跟我玩。” “我知道，你也是一样的……” 说着，柳红丽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秦宝珠一把拉住她的手，使劲儿摇头。 不是的，她没有害怕。 好吧，就算有点害怕。 但现在也不怕了，而且她一点都不嫌弃啊！ 她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好朋友？ 秦宝珠示意柳红丽不要走，手忙脚乱想要给她写字。 这时，秦朗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 站在门外，看着满脸焦急的秦宝珠。 脸色一冷，用力把人拉过去。 怒视着柳红丽，冷声道。 “这才几天？你就装不下去了？” “滚，从我们家滚出去。” 柳红丽被吼得一哆嗦，浑身抖了抖。 呜咽一声，捂着嘴飞快跑了出去。 秦宝珠急得直跺脚，一把推开秦朗，跟着追了出去。 柳红丽一头冲进院子，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不管秦宝珠在外头怎么敲门，她都不肯开。 这动静，倒是把巷子里的人都吸引出来了。 “哎哟，这不是林同志家小闺女吗？” “是啊，她敢出门了？” “这是要找段天香家那闺女玩？” 秦宝珠这才回过神，自己刚才居然就这么跑出来了？ 一点也没觉着害怕？ 不过，她咬咬唇，看了看围观的人。 就算刚才情急之下追出来，觉得没啥事。 可被这些人盯着，还是有点不适应。 她也不想待会儿大家这么盯着丽丽。 想到这儿，秦宝珠咬了咬唇，转头回了自己的家。 走到院子门口，正好跟跑过来的秦简和秦朗打了个照面。 秦简一个包子都还在嘴里，不知道刚才发生了啥。 “肿……么，了？” 秦宝珠摇摇头，却气哼哼瞪了秦朗一眼。 拿出自己的纸笔，写着。 【二哥坏，怎么能骂我的朋友？】 【下次再这样，宝珠就不理你了。】 秦朗皱了皱眉，想跟秦宝珠讲讲道理。 “她是段天香的继女，就算不是亲生的。” “难道段天香不会跟她说些有的没的？万一她想害你咋办？” “二哥是怕你吃亏……” 秦宝珠正在气头上，可不听这些。 跺跺脚，转头就往屋里跑。 秦简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包子，想跟过去。 “不是，到底怎么了？” 秦宝珠猛地站定，转头伸出右手掌对着秦简，示意他不要跟过来。 又拿出纸笔，写了一句话。 【我要一个人待会儿！】 说完，转头跑进房间，关上房门，一头钻进了衣柜。 她抱着双膝，躲在衣柜里抽泣出声。 大哥二哥马上就要去上学了，妈妈得忙工作，爸爸在单位也难得回来一趟。 家里就只剩下她跟小黄，就连小黄都在外头有狗朋友。 只有她，就她一个人。 她就是想，想要一个跟她玩得来的朋友而已。 怎么就不行了？ 而且丽丽不嫌弃她不会说话，她也不嫌弃丽丽的长相。 她们两，不是正好能做朋友吗？ 秦简听着里头的动静，无声的叹了口气。 转头看着门口的秦朗，无奈摊手。 示意让宝珠自己静静。 他示意秦朗跟他去院子里，压低声音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宝珠不是还跟那小柳同学玩得好好的？” “为啥把人吓走？” 秦朗真是一肚子委屈，不知道往哪儿说。 “我以为她们两吵架了，想警告一下柳红丽来着。” “谁知道，宝珠儿会那么大的火气？” “小丫头片子也忒没良心了，宁肯信一个外人，也不肯信她二哥？” 秦简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儿，拍了拍秦朗的肩膀。 “也该让你小子，尝尝被小白眼狼辜负的滋味了。” 当初，他为了这臭小子也干了不少事。 这臭小子不照样这样？ “我跟宝珠能一样？我长嘴了，你那会儿长嘴了？” 秦朗不耐烦推开秦简的手，转身进了房间。 秦简理亏，轻咳一声。 “行了，等妈妈回来，跟她说说这事。” “让她好好跟宝珠儿说说。” 也只能这样了，秦朗松开些眉头。 ———————— 一直到天擦黑，林见夏才回到家。 秦简跟秦朗把今天白天的事儿，跟她说了一遍。 又告诉她，从早上到现在，宝珠儿一直把自己关在衣柜里。 大有跟以前一样，不理人的架势。 想到前段时间秦宝珠的情绪状况，三人都有些担忧。 林见夏把三轮车交给秦简，让他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自己则是快步朝屋里走去。 她轻轻敲了敲衣柜门，温柔询问。 “珠珠儿，你睡着了吗？” 衣柜门缓缓推开，秦宝珠红着眼看着林见夏。 嘴巴扁了扁，满是委屈。 林见夏见她没事儿，也松了一口气。 伸出手，示意她先出来。 “妈妈今天带了国营饭店的猪头肉，还有油炸花生米。” “晚上咱们就吃这个，饿了不？” 秦宝珠握着林见夏温暖的手，从衣柜里钻了出来。 摇了摇头，可是，肚子却十分诚实的咕咕叫了起来。 这下，秦宝珠满脸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林见夏轻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拉着她走出房间。 “下次有啥不开心的，不许憋在心里。” “你要告诉哥哥们，或者妈妈。” “不能说咱就写下来，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都能沟通。” 秦宝珠抬起头，就见秦简和秦朗站在客厅里。 脸上，满是担心。 她心里有些愧疚，大哥二哥其实对她挺好的。 “行了，先吃饭，有啥事，等填饱肚子再说。” 第197章 宝珠，我们和好吧? 秦宝珠点点头，乖巧坐下。 米饭是秦简一早蒸好的，这就是晚上的主食了。 他给秦宝珠盛了满满一大碗的米饭，放在她跟前。 又夹了好几块猪头肉，放在她碗里。 “多吃点，中午都没吃饭。” 秦朗没吭声，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 下一秒，秦朗夹起一大块猪头肉，放进了她碗里。 面上仍旧是冷冷的，语气也有些生硬。 “吃。” 看着秦宝珠碗里堆得满满的了，林见夏的筷子只能无奈停在半空。 “这，没有妈妈夹菜的位置了？” 秦宝珠看着堆得跟小山一样的碗里，笑得捂住了肚子。 片刻，她夹起饭菜，大吃了一口。 眼神示意林见夏，这不，空出位置了。 林见夏笑了笑，把夹的菜放进秦宝珠碗里。 接着，又给秦简和秦朗，同样夹了菜。 最后自己才开始吃起来。 秦宝珠学着林见夏的样儿，先给秦简夹了一筷子猪头肉。 秦简不由好笑：“谁说我家宝珠儿是白眼狼？才不是呢！” 说完，得意的看着秦朗，一口吃下猪头肉。 秦朗冷嗤一声，幼稚。 但捏着筷子的手，却紧了紧。 宝珠现在肯定特别生他这个二哥的气，不想搭理他吧？ 下一刻，他的碗里也被放上了一筷子猪头肉。 秦朗微微抬头，就见秦宝珠看着他，别扭的咬了咬唇。 她才不是想跟二哥道歉，本来就是二哥不对。 夹菜是夹菜，道歉是道歉。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秦朗似乎明白秦宝珠的意思，轻哼一声。 也打定主意，自己是不会道歉的。 他夹起猪头肉，狠狠塞进嘴里。 但是，妹妹夹的菜，还是要吃的。 看着两兄妹那别扭样儿，林见夏和秦简对视一眼。 都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行吧，小孩子哪儿有不吵架的？ 吃完了饭，秦简收拾碗筷。 秦朗去烧水，烧好热水，先给秦宝珠拎了一桶去浴室。 然后，才轮到他们两兄弟。 林见夏最后洗完，从浴室出来，就见秦朗和秦简站在房间外头。 她擦了擦头发，朝两人房间看了一眼。 果然，没看到秦宝珠。 “珠珠儿今天跟我睡，晚上我们两母女聊聊！” 这段日子，三兄妹都睡一个屋，那叫一个黏糊。 可今天小妹子生气了，就不肯跟他们一个屋睡了。 这叫两个哥哥，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啊！ 听林见夏这么说，秦简和秦朗也没办法，只能点点头，先回了房间。 林见夏把头发擦干，进了房间。 秦宝珠坐在床边，摩挲着一本小人书。 那是柳红丽送给她的小人书。 “珠珠儿？现在想睡觉吗？” 林见夏走上前，坐在秦宝珠身边。 “还是，跟妈妈聊会儿天？” 秦宝珠乖乖把小人书贴身放好，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林见夏。 看样子，她是准备跟林见夏聊会儿。 林见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和的笑了笑。 “今天的事，妈妈都听说了。” “你觉得，二哥做错了吗？” 秦宝珠咬了咬唇，摇摇头。 接着，又点了点头。 二哥是担心她，这没错。 可二哥太凶了，把丽丽骂走了，这就错了。 林见夏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口。 “妈妈知道，珠珠儿跟丽丽是好朋友，不忍心好朋友受委屈。” “但，珠珠儿，你觉得，大哥二哥是那种不讲理，随便欺负人的哥哥吗？” 秦宝珠仔细想了想，好像不是。 在她的印象里，大哥和二哥从来没有主动欺负过别人。 就算是动手，或是吵架。 也都是因为别人先欺负的他们。 秦宝珠摇摇头。 “那就是了，大哥二哥不是那种欺负人的性子。” “今天的事，也是因为二哥太心急。” “怕咱家珠珠儿被人欺负了去，语气重了点。” “他的心不坏，可能只是用错了方式。” “珠珠儿，这世界上其他人可能会害你。” “但你的爸爸妈妈，和大哥二哥，绝对不会。” “妈妈希望，不管在什么时候。” “你都要相信我们，好吗？” 秦宝珠低下头，似乎在认真听林见夏的话。 良久，才重新抬头，走到一旁拿出纸笔。 【那，能不能不让大哥二哥赶丽丽走？】 【除了丽丽，我没有其他的朋友了。】 林见夏看得出她家宝珠这段时间是真的挺开心，因为多了柳红丽这个朋友。 她现在无法武断的告诉宝珠，柳红丽这个朋友是好还是坏。 只能试着引导，让宝珠自己去辨别。 “珠珠儿，这段时间不是放暑假了吗？” “你可以试着跟其他小朋友一块玩，如果丽丽真的是你的好朋友。” “她不会介意你交到其他的朋友，到时候，你也可以带着她一块玩。” 秦宝珠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解开了宝珠儿的心结，林见夏也放了心。 正想说让宝珠儿今晚跟她一块睡，谁知秦宝珠直接抱上枕头跳下床。 指了指隔壁秦简他们的房间，笑了笑。 林见夏无奈：“行，你去跟大哥二哥睡吧！” 没多会儿，就听隔壁传来秦简开心的笑声。 “嘿，我就知道我家宝珠儿舍不得大哥。” “你睡大哥的床，大哥跟二哥睡。” “矮子精，你睡进去点，锅巴大点的人，占那么多地方干啥？” 秦朗不悦：“你吃那么多猪饲料，咋不见你去猪圈睡？” 小小的院子里，重新溢出了欢乐。 林见夏忍不住勾了勾唇，疲惫的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 接下来的两天，秦宝珠等林见夏出门后。 都会去段家，想找柳红丽。 可去了好几次，门都没敲开。 她担心柳红丽，又不知道咋办。 不过这两天往外跑的多了，她发现自己居然不怕出门了。 她想把这个好消息，跟柳红丽分享一下。 一大早又偷偷来到段家外头，轻轻敲了敲门。 等了好久，听到脚步声传来。 她立马递进去一张纸。 【丽丽，对不起，昨天是我二哥太凶了。】 【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 【妈妈说，让我多交点朋友。】 【这样，可以带着你一起玩。】 【我会，努力试一试。】 纸塞进去后，院子里就没了动静。 秦宝珠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回音。 只能低着头，想着要不先回家，跟大哥二哥一块去找巷子里其他小朋友交朋友？ 刚转身，就听见后头传来柳红丽细声细气的声音。 “宝珠，我们和好吧？” “不过，我想吃雪糕，你能不能帮我去买一下？” 第198章 这两家不和，这两个小丫头倒是关系好着呢! 秦宝珠总算是听到了柳红丽的声音，开心的不得了。 又拿出一张纸，写了一句话，塞进去。 【好，你要什么口味的？】 【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你在家等我！】 秦宝珠一溜烟跑回家，拿出自己的“小金库”。 一个洗的干干净净的罐头瓶，里头放着她喜欢的小发夹，还有一张大团结，和几张一块钱。 这是回来后，跟着大哥二哥学的。 他们两自己挣的钱，妈妈也不要。 就给他们自己存着，他们两一人一个罐头瓶。 秦宝珠也就跟着有样学样，也弄了个罐头瓶。 当然，她还挣不到钱。 这些都是爸爸妈妈给她的零花钱，她又不出门，也没有花钱的地方，就都存在里头了。 秦宝珠先是拿了一张一块钱，想了想，又拿出那张大团结。 秦简和秦朗见她这风风火火的样儿，跟进来看了看。 “哎哟，宝珠，你拿那么多钱干啥去？” 这两天秦宝珠总往对门跑，秦简和秦朗虽然没拦着，但也一直盯着。 知道刚才秦宝珠是从段家回来的，怎么一回来就拿钱？ 秦朗皱起眉头，不让秦宝珠出门。 “她找你要钱了？” 秦宝珠一听就不乐意了，连忙摆手。 拿出纸笔，写道。 【不是，我想请我的朋友吃个冰棍。】 【二哥，你别总把人想得那么坏。】 秦朗一听，眉头松开了些。 倒也不想再为柳红丽跟秦宝珠吵架，只能让开些。 “行，那二哥跟你一块去？” 这次，秦宝珠倒没拒绝。 点点头，跟秦朗一块出了门。 卖冰棍的小商店，在巷子口不远。 秦朗和秦宝珠买了几根冰棍，就回了家。 秦宝珠拎着冰棍，敲了敲段家的门。 这次，门开了。 柳红丽戴着口罩站在里头，示意秦宝珠进去。 秦宝珠看了看后头的秦朗和秦简，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跟过来。 柳红丽搬出两把凳子放在院子里，大门也没关。 招呼秦宝珠过去坐。 “宝珠，你坐这儿！” 她特意把面对着大门的板凳给秦宝珠坐，自己则背对着大门坐着。 这样，站在对面院子里的秦简和秦朗，一眼就能看到里头的秦宝珠。 但是，看不见她的脸。 秦宝珠拿出两个冰棍，递给柳红丽，让她先挑。 因为不知道柳红丽喜欢什么口味的，她买了两个口味。 柳红丽笑了笑，拿了个奶油口味的剥开，取下口罩，舔了一口。 “嗯，真甜。” 秦宝珠剥开另外一个冰棍，咬了一口。 是挺甜的。 两个小姑娘面对着面，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雪糕。 说说笑笑，可开心了。 秦宝珠一点都不觉得柳红丽的模样难看，反倒是觉得挺可爱的。 对面的秦简雪糕都吃完了，准备进屋。 瞥见秦朗还站在那一动不动，不由拉了他一把。 “咱两也别像特务一样杵在这儿了，人家家里开着门。” “对面就是加工厂，李婶子他们看着呢！” “宝珠难得交个朋友，由她去吧！” 他倒是觉得，段天香这闺女还行。 至少跟宝珠玩的这几天，宝珠的性子开朗了不少。 而且，都敢出门了！ 再说了，一个才十岁的小丫头，能有啥坏心思？ 这大白天的，段家的大门敞开着。 不说他们了，就是路过的人也能看到里头的情况。 更何况，段天香一早就出门了，没在家。 宝珠在那，确实不用担心。 但秦朗就是想的多，没秦简那么大大咧咧。 “你去忙活你的，我在这儿多站一会儿……” 看了一会儿，秦朗被晒的头昏眼花。 这大夏天，又没个遮阳的地方。 他还真怕晒中暑，瞥见秦宝珠冰棍也吃完了，像是要回家。 秦朗这才转身，回屋去吹吹风，喝口水。 秦宝珠站起身，笑眯眯看着柳红丽，拿出纸笔写道。 【丽丽，明天你能继续去我家玩吗？】 【或者，咱们两一块找巷子里其他小朋友玩？】 柳红丽戴上口罩，有些为难。 “可是，天香姨不让我跟别人玩。” “她说，别人会笑话我。” 秦宝珠歪了歪脑袋，有些苦恼。 【可是，妈妈希望我能多交点朋友。】 柳红丽沉默了片刻，有了个主意。 “那待会儿咱两一块去巷子口接天香姨和你妈妈，你求你妈妈帮我跟天香姨说说，好吗？” “嗯，可不可以不要告诉你的两个哥哥？” “我，我怕他们。” 秦宝珠想到那天秦朗凶巴巴的模样，又看着柳红丽都快哭了。 心里也不好受，点了点头。 【好，待会儿天黑，我们去巷子口接她们。】 柳红丽笑了笑，送秦宝珠出门。 “好，那咱们就巷子口见了。” 巷子里的邻居们看到两个小家伙这么亲密的样儿，都有些好笑。 “这两家不和，这两个小丫头倒是关系好着呢！” “可不是，我看这几天秦家那小闺女，都被段天香这闺女带出来了。” “敢出门了，也敢见人了呢！” “人家段家坏，关这小闺女啥事？她又不是段天香的亲闺女。” “谁知道呢？就段天香干的那些事儿，能教出个啥好闺女来？我可不信。” 那话越说，就有些不中听了。 秦宝珠站定，有些生气的看着那些人。 她知道，应该为自己的朋友辩解。 可是，她说不出话！ 不停的伸手比划着，人家根本就看不懂，她急得都快哭了。 这时，李菊花从加工厂走出来，推了秦宝珠一把，示意她先回家。 “宝珠儿，甭理他们。” 又没好气瞪了其他人一眼，怒骂道。 “一个个的都吃饱了没事儿干呢？人家个小姑娘也要被你们编排？” “去去去，都滚家里去，别在这儿嚼舌根。” “不然，我告诉段天香，以后你们别想占她的便宜。” 街坊邻居们听到这话，都不敢说啥，灰溜溜的回了家。 他们确实舍不得段天香给的好处呢！ 回到家后的秦宝珠下定决心，一定要请妈妈帮忙求求情。 她有勇气走出门，肯定也能交到新朋友。 当然，她也要带着她最好的朋友一块。 天刚擦黑，巷子里忙活起来。 饭菜的香味弥漫开，秦宝珠看了眼在厨房里忙活的秦简和秦朗。 悄悄的，打开院子门，走了出去。 她看了眼紧闭的段家大门，也没见里头亮灯。 估摸着，丽丽应该是在外头等着她了。 她快步，朝巷子外头跑过去。 第199章 我不想跟他们做好朋友，我就想跟丽丽做好朋友! 秦宝珠到了巷子口，四处看了看。 没见着柳红丽，也不着急，就在那等着。 天一点一点的暗下来，秦宝珠拿出小本子扇了扇风。 估摸着，妈妈应该快回来了吧？ 忽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一把抢过了她的小本子。 “哟，这不是秦家那小闺女吗？” “我看看？还真是。” 几个跟秦宝珠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小女孩一块围了上来。 看着秦宝珠，嫌弃的吐了下口水。 “咱们别跟她玩，我妈说了，她是哑巴，还有精神病。” “说是这精神病就跟疯狗病一样，被咬上一口，就会传染的。” 另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看着秦宝珠，有些不相信。 “不，不可能吧？” “我，我看她收拾得挺干净，不像是有毛病的样儿啊。” 她试探的问秦宝珠： “你，你会说话吗？” 秦宝珠焦急的伸出手，想要去拿自己的小本子。 可那抢了本子的孩子把本子往秦宝珠身后一抛，大笑着道。 “接住。” 后头的小男孩接住了本子，翻了翻。 “看，她都是靠这个跟人说话呢！” “奇了怪了，精神病也会写字吗？” 秦宝珠急了，转头扑过去想抢回本子。 刚到跟前，那男孩又击鼓传花一样，把本子抛给了另外一个人。 他们把秦宝珠围在中间，耍得团团转。 秦宝珠发不出一点声音，也挣脱不开他们围起来的圈子。 被围在中间，欺负得不行。 正是饭点，巷子里也没人出来。 偶尔有路过的人，见到这情况，也只当是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压根不会有人注意。 不知道谁把秦宝珠推在地上，一人给了一脚。 秦宝珠爬不起来，只能捂着脑袋。 忽然，就听外头传来一声尖利的声音。 “你们是谁啊？滚开！” 是丽丽？秦宝珠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勇气，一下推开身边的人站起来。 果然，是柳红丽。 她戴着口罩，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像是一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那些孩子仗着人多，照样不把柳红丽放在眼里。 “嘿哟，这谁家的小丫头？” “不是咱这一条巷子的？叫谁滚开呢？” “多大的口气？掂量掂量自己那点骨头抗不抗揍？” 他们一拥而上，将柳红丽围在中央推搡起来。 秦宝珠见自己的朋友被欺负了，急得不行。 费力挤开人群，想要把柳红丽拉出来。 却不防，被柳红丽推了一把。 “你赶紧回去叫人来帮忙……” 秦宝珠摇摇头，不行，得一块回去。 不然，他们肯定会像欺负她一样，欺负丽丽的。 她皮糙肉厚，挨几下没事儿。 丽丽比她小，她得保护丽丽。 秦宝珠又挤进人群，想要拉柳红丽出来。 那几个孩子，自然去阻拦。 一拉二拽，也不知道谁拽开了柳红丽的口罩。 只听一声惊呼：“妈呀……” 几个孩子抬头看清柳红丽的脸，吓得一哆嗦，纷纷后退。 “鬼，鬼啊！” “她，她咋是三瓣嘴？” 柳红丽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嘴唇蠕动着，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宝珠最先反应过来，推开几个孩子。 猛的扑过去，一把将柳红丽抱在怀里。 对着他们，凶狠的扬起小拳头。 别看，都不许看。 “前头几个，干啥呢？” 忽然，林见夏的声音传来。 秦宝珠看过去，委屈的招手。 妈妈，快来！ 林见夏蹬着三轮车，快步冲过来。 几个孩子这才回过神，害怕的一哄而散。 “珠珠儿，你没事吧？” 林见夏连三轮车都没停稳，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一把将秦宝珠抱进怀里，仔仔细细看了看。 秦宝珠红着眼眶，摇了摇头。 示意自己没事，又缓缓松开些手。 指了指自己护着的柳红丽，咬了咬唇。 可是，丽丽有事儿。 没等林见夏仔细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跟着回来的段天香，也跑了过来。 见到这架势，差点吓死。 “哎哟，丽丽，我的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 她一把将柳红丽从秦宝珠怀里拉出来，满脸心疼。 就算光线不好，林见夏也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柳红丽脸上的缺陷。 当即一愣，随后看向秦宝珠。 秦宝珠咬了咬唇，微微点了点头。 意思是，她知道。 柳红丽看着段天香，忽然委屈的大哭起来。 “我，我是想，来接你。” “谁，谁知道，遇到，坏孩子。” “他们，欺负人！” “呜呜呜呜，我再也不要跟他们玩了……” 那哭声，听得人心都跟着抖了抖。 段天香手忙脚乱给柳红丽擦去眼泪鼻涕，一手搂着她的脸，护着往回走。 “好，不跟他们玩，不玩。” 看着段天香和柳红丽走远，秦宝珠扁了扁嘴，也差点哭出来。 林见夏蹲下身，示意秦宝珠不用害怕。 拉着她的手，上了三轮车。 “珠珠儿，咱们先回家。” 秦宝珠点点头，乖乖坐上三轮车。 到了家门口，都还能听见对面段家院子里，传来隐忍的哭泣声。 秦宝珠的心里，揪揪的。 都怪她，要不是她要丽丽跟她一块出去交朋友。 丽丽也不用跟她一块等妈妈她们下班，自然就不会碰到那些坏孩子了。 她比谁都清楚，那种遮羞布被人当众扯下来的感受。 想着想着，秦宝珠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秦简听到动静，赶紧从厨房里跑出来。 瞥见秦宝珠跟林见夏一块回来，还有些奇怪。 “妈？宝珠儿咋和你一块回来的？” “宝珠儿，你啥时候出去的？” 林见夏皱了皱眉，也转头看向秦宝珠。 “珠珠儿，你出门没跟大哥他们说的？” 秦宝珠抹了把眼泪，冲进屋里。 拿出纸笔，写道。 【我是想去接你下班的，你不是让我多交点朋友吗？】 【可是遇到了那些坏孩子，要不是丽丽帮我。】 【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我不想跟他们做好朋友，我就想跟丽丽做好朋友。】 一连串的话，彰显着秦宝珠此刻的愤怒。 林见夏也断断续续从她的话里，拼凑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00章 他走的那条路，根本不是去找林见夏的路 林见夏心疼的抱住秦宝珠，耐心安抚。 “妈妈知道，我家珠珠儿刚才被吓坏了。” “妈妈也看到，你保护了自己的好朋友。” “你做的很对，但是下次遇到这种情况。” “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再跑回来找哥哥们或者大人想办法，好吗？” “丽丽那边，妈妈待会儿会过去看看。” “你要是担心，可以跟妈妈一块过去。” 秦宝珠听着林见夏这温柔的语气，渐渐的平静下来。 缓缓从她怀里起身，擦去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秦简和秦朗这会儿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即把锅铲一扔，就往外跑。 “老子是提不动刀了？倒是要看看是哪儿来的小崽子，敢动我妹子？” 秦朗装了一袋辣椒面在口袋里，飞快追了出去。 “秦简，你别冲动，别把人揍死了。” “弄个半死不活，就差不多了。” 两兄弟一前一后出了门，是给秦宝珠算账去了。 秦宝珠吃惊的张大了嘴，似乎想要追出去。 她是很讨厌那几个小孩子，可万一大哥二哥真把人弄成啥样。 可是要被抓进去吃枪子的？那，那她不就没有哥哥了？ 不行，绝对不行！ 林见夏看出秦宝珠的担心，好笑又心疼的拉着她。 “没事儿，大哥二哥有分寸，出不了事。” “让他们去吓唬吓唬那些小东西也好，免得下次他们再欺负人。” “饿了不？看看大哥二哥做了啥好吃的？” 过了一会儿，秦简和秦朗回来了。 林见夏已经给秦宝珠烧水洗完了澡，看两兄弟那神情愉悦的样儿。 估摸着，应该是已经给宝珠“报完仇”了。 “辛苦你两了，坐下吃饭吧！” 天热，晚上就吃绿豆稀饭，还有一个炒肉丝和酱菜萝卜。 许是因为做饭的时候秦朗一直盯着，没给秦简自由发挥的机会。 所以这顿饭，味道还行。 吃完了饭，林见夏熬了点糖浆。 又找了点老玉米，开始爆玉米花。 爆好的玉米花，裹上一层糖浆。 又香又甜又脆。 秦简洗完碗进屋，闻着那香香甜甜的味儿。 忍不住，抓了一颗爆米花扔进嘴里。 “妈，你不是不让这么晚吃甜的，怕坏了牙吗？” 林见夏拍了把他的手，分了一半爆米花给秦简和秦朗。 “这是拿去给对门丽丽的，感谢她刚才帮了宝珠。” “你跟小朗在家分着吃，吃完记得刷牙。” 秦简嘶了一声，看了看斜对门的段家。 “咱们不能一块去吗？段天香不是回家了？” 他是怕段天香欺负他妈呢！ 林见夏知道秦简是担心她，不由笑了笑。 “壮壮，你忘了你妈是谁了？” “那一般人能欺负了我去？乖乖在家啊，听话！” 主要是柳红丽那模样，肯定也不想让太多人看见。 她一个大人，还是得维护好一个小姑娘的尊严的。 林见夏端着一瓷盆爆米花，叫上秦宝珠。 “珠珠儿，走，咱们去对门看看你的好朋友。” 秦宝珠穿着林见夏给做的睡裙，扎着两个小辫，拉着林见夏的手，出了门。 林见夏走到段家门口，敲了敲门。 “谁啊？” 很快，段天香跑过来打开门。 林见夏友善的笑了笑，把手里的瓷盆递过去。 “我们家珠珠儿担心你们家丽丽，想过来看看。” “丽丽呢？没事儿吧？” 段天香接过瓷盆，领着两人进屋。 指了指楼上，苦笑道。 “孩子一回来就把自己关房间里了，我怎么叫都不开门。” “要不，让你们家宝珠儿试试？” 林见夏看了看秦宝珠，见她一脸认真的点头。 “行，那珠珠儿去看看丽丽吧！” “妈妈就在下头。” 秦宝珠蹭蹭蹭上了楼，试着敲了敲门。 然后，写了一张纸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丽丽，我是宝珠，你还好吧？】 片刻，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柳红丽站在门口，让秦宝珠进去。 秦宝珠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那个差点让她摔下去的窗户。 站在门口，试探写道。 【我妈妈在楼下，能不能不要关门？】 柳红丽点点头，重新缩回了床上。 拉过被子盖着大半张脸，眨巴着眼睛看着秦宝珠。 细声细气，又满是委屈问道。 “宝珠，你还想要跟别人做朋友吗？” “他们，都好坏啊！” 秦宝珠坚定的摇头，又写道。 【不，我就要你一个朋友。】 柳红丽眉眼弯了弯，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秦宝珠的手。 “嗯，我也是！” 秦宝珠看着柳红丽被捂出一头汗，微微皱眉。 拿过边上的扇子，轻柔的给她扇着风。 “谢谢你，宝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要跟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听着楼上轻柔的说话声，林见夏也松了一口气。 看着，两个小家伙相处得确实不错。 段天香从屋里倒了两杯茶出来，递给林见夏，示意她坐。 “林同志，你坐下歇会儿。” “要不说我这趟回来对了呢？我家丽丽可从没这么开心过呢！” 林见夏端着茶杯坐下，又往窗台看了一眼，压低了些声音。 “这孩子……” 想问什么，似乎又有些不好开口。 段天香明白她的意思，打开了话匣子。 “天生的，听说她亲妈看到她生出来那样，就吓晕了过去。” “小时候连抱都不敢抱她，不是打就是骂。” “后来没两年，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我那会儿刚到省城，恰好遇到了她爸。” “相处下来，发现孩子挺可怜，就帮忙照应着点。” “一来二去，就有了感情结了婚。” “她爸常年在外头做生意，到处跑。” “孩子就一直是我带着的，除了我，对外人一点都不亲近。” “现在看着，宝珠倒是她第二个主动亲近的人了。” 林见夏听完段天香的话，心里对这孩子倒是挺同情的。 不过，也没表态，让她家宝珠多跟丽丽玩啥的。 过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了。 她起身，叫了秦宝珠一声。 “珠珠儿，我们回家了，跟丽丽再见。” 秦宝珠不舍的站起身，跟柳红丽挥了挥手。 柳红丽忽然坐起身，追问道。 “宝珠，我明天还能去找你玩吗？” 秦宝珠点点头，当然了。 柳红丽这才放心，冲着秦宝珠摆摆手。 “行，那你快回家吧！” 听到脚步声下楼，柳红丽偷偷从床上下来，站在窗户后。 看着秦宝珠拉着林见夏的手，一蹦一跳的回了家。 真开心啊！ ——————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刚准备出门。 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不等她开门。 就见秦宝珠一阵风似的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打开门。 果然，门外是柳红丽。 “林阿姨好！” 柳红丽跟着秦宝珠进门，对林见夏打了个招呼。 林见夏点了点头，客套道。 “丽丽啊，你跟我们家珠珠儿在家好好玩。” “有什么事，就找两个哥哥。” 说着，她看了看后头已经起床的秦简和秦朗。 两人肯定是明白自己妈妈的意思。 林见夏走后，秦宝珠一把拉着柳红丽进了房间。 秦简和秦朗准备跟进去，她却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随后，从门缝底下塞出一张纸。 【不想跟大哥二哥玩，就想跟丽丽玩。】 秦简和秦朗面面相觑，满脸无奈。 秦宝珠不让进门，他们也不能硬闯。 只能坐在客厅里，凝神听着里头的动静。 快到中午时，外头下起了大雨。 蒸腾的热浪裹着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这雨来势汹汹，下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秦简有些担心的站起身：“小朗，妈昨儿个是不是说今天得去布料厂来着？” 这么大的雨，别被搁在路上了。 秦朗也有些担心，皱了皱眉。 “我给布料厂打个电话问问……” 打了电话，却得知林见夏两个小时前就从布料厂回家了。 这个点，应该早就到家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路上出了啥事。 这会儿，林见夏确实被搁在路上了。 她拖着满满一车的布料，三轮车的轮胎却没气了。 车停在半道，她想推回家。 却不小心扭了脚，大雨倾盆，这段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林见夏只能忍着痛，把三轮车停在那，自己坐在三轮车上等雨停。 或者，是等人来帮忙。 忽然，就听雨幕里，传来段天香的声音。 “林同志？你怎么在这儿？” 她看到林见夏浑身湿透，急忙打着雨伞过来帮忙。 试着推了推三轮车，纹丝不动。 又想去拉林见夏，就看见林见夏肿得跟馒头一样的脚踝，。 “哎呀妈呀，你这是咋啦？” 林见夏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又见段天香淋湿了大半个身子，摆摆手，示意她别忙活了。 “我在这儿等会儿，我家孩子见我没回去，肯定会找人来帮忙的。” 段天香一听，拧了拧眉。 “那得等到啥时候？你在这儿待会儿，我去找人……” 说完，她不顾林见夏的呼喊。 撑着伞，费力的跑远。 跑出好一段路，就见前面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破开雨幕，疾步走来。 近了，段天香才看清，那居然是秦知秋。 “秦同志？” 她惊呼出声，却没能引起秦知秋半点注意。 他冷冷越过段天香，大步朝远处走去。 段天香转头看他，他走的那条路，根本不是去找林见夏的路。 第201章 这次，可多亏了段同志啊! 林见夏也不知道段天香是不是真的去找帮手了，还是警惕了一把。 从三轮车里，拿了一根木棒揣在身后。 万一有坏人偷袭啥的，她也不怕。 没多会儿，就听见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传来。 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在雨幕中显露出来。 林见夏一惊，握紧了手中的木棒。 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见夏？” 一声熟悉的呼唤，叫林见夏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 “知秋？” 秦知秋大步跑上前，凝神看了看林见夏。 目光落在她红肿不堪的脚踝上，微微皱眉。 “还有哪儿伤了没有？” 林见夏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前不久跟秦知秋通过电话。 他还在千里之外的青市，怎么忽然就出现在跟前了？ “没有，你，怎么回来了？” 秦知秋拿出帕子，给林见夏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想你！” 简单两个字，却把林见夏给整不会了。 秦知秋把手里的伞递给林见夏：“自己打着！” 林见夏听话的接过去：“那你呢？” 话音没落，秦知秋已经一把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轻轻松松，还往上颠了颠。 “那你给自己打伞的时候，匀我一点？” 他转身，大步抱起林见夏往前走。 林见夏看着后头的三轮车，不由急了。 “不是，我三轮车还在那呢！” 秦知秋气定神闲，让她不用担心。 “秦简在后头，他会想办法。” “还有……” 就见段天香急匆匆跑了过来，看到林见夏和秦知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哎哟，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林同志，你赶紧让秦同志送你去医院看看。” “这三轮车，我给你想办法弄回去。” 林见夏看看一脸坦荡的段天香，又看了看同样一脸平静的秦知秋。 “你们两，刚才……” “刚才半道碰上了。” 秦知秋面色平静，连一个眼风都没给段天香。 倒是段天香，似乎怕林见夏误会。 解释了一嘴。 “我刚不是去找人帮忙吗？结果就遇上了秦同志。” “他没认出我，我跟他说了你在这儿，他才过来的。” “你们先去医院，这儿交给我……” 话说完，秦知秋也抱着林见夏走远了。 弄得林见夏说了一声谢谢，都不知道段天香听见没有。 不过好在，没走多远，就见秦简带着巷子里的两个叔叔跟过来了。 见到这架势，还以为林见夏受了很重的伤。 “妈，你……” 那一声妈，都带了几分哭腔了。 “我没事儿，就是扭了脚，你跟两位叔叔先把三轮车弄回去。” “我跟你爸，待会儿就回。” 听到这儿，秦简总算是放了心。 点了点头，招呼两个叔叔一块往前走。 他手里还拎着秦知秋的行李袋，显然，两父子是在外头碰上的。 得知林见夏一直没回家，秦知秋连东西都没放就一路找过来了。 好在，去医院检查了一下。 林见夏的脚就是扭伤，回去用药酒揉一揉就行了。 就这点伤，秦知秋都惊动了赵明远。 看着秦知秋那万年不动的冰山脸上，写满了担心。 赵明远都忍不住打趣：“秦同志，我说你心疼媳妇，也有个度。” “不知道的人，见了你这模样，还以为你媳妇要生孩子呢！” “放宽心放宽心，没事儿的。” “就是这几天，不要让她的脚受力就行。” 又看着满脸通红的林见夏，笑了笑。 “林同志啊！好福气啊！” 林见夏臊得一脸通红，捂着脸都不敢抬头。 “是是是，赵院长，您辛苦了。” “我没啥事，能回家了不？” 再待下去，她这脸还要不要？ 赵明远点点头：“回去吧！” 秦知秋站起身，叫住了赵明远。 “赵院长，你怎么来的医院？” 赵明远一愣：“还能怎么来？蹬我的二八大杠啊？” “咋，你要送我回家？” 事实证明，赵明远想多了。 秦知秋居然把他的二八大杠，给“借”走了。 外头的天已经黑下来，雨也停了。 湿漉漉的街面上，映照着街道两旁的灯光。 秦知秋支着两条大长腿，轻轻松松跨在二八大杠上。 一把将林见夏搂着放在前头，潇洒的冲赵明远挥了挥手。 “谢谢赵院长，回头给你把车送过来。” 赵明远气得咬牙，皮笑肉不笑。 “行嘞，路上小心！别又摔了。” 林见夏一直窝在秦知秋怀里装死，只要她不出声，丢脸的就不是她。 回到家，秦知秋先把车停好。 林见夏作势要自己下来，走进去。 “别叫人看见，怪不好意思的。” 秦知秋看着她那副含羞带怯的样儿，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那，你把脸遮上？他们就不知道我抱的谁了。” 林见夏无语：“你当别人都是傻子？” 秦知秋轻笑，已经趁着林见夏跟他拌嘴的功夫。 一把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他们不是，我是！” 等林见夏回过神，已经挣脱不开了。 她只能安慰自己，算了算了。 反正家里就三个孩子，没事儿的。 谁知道，一进门。 就见院子里李菊花和几个婶子都在，正忙着清点秦简他们送回来的布料呢。 听到动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门口的两人。 那一刻，林见夏想死的心都有了。 秦知秋轻咳一声，把林见夏往怀里搂了搂。 “闭眼，别说话。” 林见夏乖乖照做，打定主意装死。 秦知秋觉着自己媳妇实在是可爱得紧，忍不住轻笑一声。 林见夏咬了咬牙，搂着他的手，拧了把他的腰，让他别穿帮了。 “都在呢？见夏刚才在医院太累，睡着了。” 李菊花跟几个婶子看着林见夏拧着秦知秋腰那的手，青筋都快出来了。 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却也没拆穿自家老板的小心思。 “哎哟，没啥大事吧？” “嗯，就是扭了脚。” 一个婶子嘴快，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次，可多亏了段同志啊！” 秦知秋没吭声，李菊花飞快用手肘撞了撞那婶子，让她别说话。 “没事儿就好，正好这几天秦同志回来了。” “好好照顾林同志，其他的，交给我就行。” 清点好布料，李菊花就带着几个婶子先走了。 一出门，那婶子就满脸委屈的嘟囔了一嘴。 “菊花姐，我又没说错，你干啥不让我说？” “咱有一说一，这次本来就多亏了段同志嘛。” “而且我看着现在两家小闺女玩得这么好，林老板和段同志都在商场租了柜台做生意。” “没准以后还能合作呢！咱们在手底下干活儿的，也没必要把关系弄得那么紧张吧？” 李菊花瞪她一眼，压低声音。 “你也知道，咱们是干活儿的。” “那这些事你就少操心了，知道不？” 第202章 到时候，我会安排好 那婶子虽然委屈，可也不敢再说什么。 秦知秋抱着林见夏进了房间，把她放在床上。 秦简和秦朗还有秦宝珠都跟进来，满脸担心的看着她。 “爸，妈真的没事儿吧？” 不等秦知秋说啥，林见夏就自己一个囫囵爬了起来。 “壮壮别怕，妈妈没事儿呢！” “哎哟，就是有点丢脸。” 说着，她忍不住瞪了秦知秋一眼。 秦知秋一副认错的样儿，耸了耸肩。 “对，怪我！” 秦简看着他爸跟泥人一样，一点脾气都没有。 “哟呵，这还是我们认识的秦知秋同志？” “啧啧啧，耙耳朵。” 秦朗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林见夏红肿的脚踝。 “这几天，你就别出去了，有啥事，让他干。” 这个他，自然说的是秦知秋。 秦宝珠凑到床边，轻轻吹了吹林见夏的脚踝。 又剥了一颗糖，塞进她嘴里。 意思是，吃了糖，就不疼了。 秦知秋敲了把秦朗的脑袋：“小子，拿你爸当人情？不用你说，事儿我也会做。” 接着，又把秦宝珠抱起来。 “珠珠儿想爸爸了没有？这次爸爸给你带了新的发夹和小人书。” 秦宝珠腼腆的笑了笑，点头。 接着，熟练的从口袋里，拿出纸笔。 【想。】 这点变化，自然是没有瞒过秦知秋。 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看向林见夏。 似乎在问，宝珠儿这是怎么了？ 林见夏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秦知秋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没有当着孩子的面儿多问，而是抱着秦宝珠走了出去。 “咱们让妈妈好好休息一会儿，走，看爸爸带的礼物去。” 接着，也不忘叫上秦简和秦朗。 “你们两，也想要我抱？” 秦简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快步跟了上去、 “你别恶心我了。” 秦朗临出门前，想了想，给林见夏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有啥事就叫我。” 林见夏笑着点头：“我二小子可真细心，妈知道了呢！” 秦知秋拉过带回来的行李袋打开，先拿出一大包小人书，分给三兄妹。 接着，一包各色各样的发夹，递给秦宝珠。 “这是单独给我家珠珠儿的。” 秦简有些吃味儿，翻了翻那些小人书。 “您偏心得可太明显了吧？我五岁就不看这些玩意儿了。” “这摆明了是打着给宝珠儿带礼物的幌子，随便给咱们弄了点边角料呢！” 不过有一说一，虽然他爸没用心。 但这好歹是第一次收到他爸给的礼物，还是有点小高兴的。 秦朗一脸平静，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秦知秋想了想，又从行李袋里翻出两套试卷。 “别说我偏心，这是给你跟小朗买的。” “拿着！” 看着那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字，秦简头都要大了。 “果然是亲爹，是懂怎么折磨你儿子的。” 他咬紧牙关，接过试卷，心里寻思着，怎么把这些玩意儿处理了。 秦知秋看出他的心思，淡淡开口。 “开学前，我会检查，少一张，仔细你的皮子。” 跟秦简和秦朗的关系破冰后，他在单位也有跟其他有孩子的同志打听，怎么当个好爹。 自己结合了一下家里两个小子的脾气，也在摸索怎么跟他们相处。 该哄的时候得哄，该管的时候，也得管。 秦简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把试卷好好收了起来。 秦朗翻了翻试卷，嘴角不由勾了勾。 这不是初中的卷子，而是高中的。 看得出，秦知秋确实对他用了心。 知道他在提前学习高中的知识。 因为秦知秋回来了，三个孩子都挺开心。 简单吃完晚饭，秦简和秦朗坐在客厅。 听秦知秋跟秦宝珠念小人书，没多会儿，秦宝珠就扯了个呵欠。 秦简看着秦知秋眼下的青黑，想着他爸这一路回来肯定也没好好休息。 就走上前，接过秦宝珠。 “宝珠儿，咱们去睡觉了。” 又看了秦知秋一眼，有些生硬的说了一嘴。 “爸，你也早点睡。” 秦知秋勾了勾唇，看向秦朗。 秦朗在喉头翻滚了好久，那句爸还是没能叫出来。 “你看我干啥？睡你的。” 说完，他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知秋取下眼镜，无语的叹了口气。 得，这别扭小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秦知秋去冲了个冷水澡，回了房间。 林见夏听到动静，坐起身来。 “孩子们睡了？” 被雨洗过的月亮，格外的明亮。 照在林见夏含羞带怯的脸上，越发显得她娇艳动人。 一别十年，她还是那么好看。 秦知秋的心念动了动，点了点头。 “嗯，他们倒是懂事！” 这次，倒是把房间让给了他这个爸爸。 林见夏松了一口气，秦知秋坐在床边。 “珠珠儿，到底怎么了？你怎么没跟我说？” 提到这事儿，林见夏苦笑。 “有点复杂，怨我不够仔细，让人钻了空子……” 她把宝珠不能说话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秦知秋，至于为啥没在电话里告诉他。 是怕影响他工作，他的工作毕竟别人不同。 又不能随时脱岗回来，隔那么远，只能干着急。 听完后，秦知秋久久没说话。 眼底，满是心疼。 “要不……” 林见夏怕秦知秋冲动下，做出什么后悔的决定。 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你别说你要辞职，那我们一家可就成了祖国的罪人了。” 秦知秋拉着林见夏的手，轻笑一声。 “我知道，在没完成任务之前，我不会轻易离开我的岗位。” “我是想说，要不，带珠珠儿去首都医院看看吧？” 林见夏也不是没想过，可宝珠儿的情况不大能出远门。 怕刺激到宝珠，造成其他无法挽回的后果。 “等珠珠儿能适应外面的环境，咱们再去首都。” “好，到时候，我会安排好。” 秦知秋握着林见夏的手，舍不得松开。 他的掌心很是灼热，眼底渐渐笼上一层墨黑。 林见夏哪里不懂他的意思？咬了咬唇。 “我，我想先洗个澡。” 天热，不洗不行。 秦知秋点点头：“我把水拎进去，你洗好了叫我。” 第203章 那，就只有今天晚上? 秦知秋很是细心，给林见夏把水兑好了才拎进浴室。 怕她摔着，还给搬了个小板凳进去，让她好坐着洗。 换洗的衣服也都准备好，挂在了门把手上。 扶着林见夏进去坐好后，他站在门口。 “我就站在这儿？” 大夏天的，外头都是蚊子。 林见夏不由好笑，挥了挥手。 “你还是去屋里等吧！在外头喂蚊子干啥？” 再说，她也怕孩子们还没睡着。 万一出来看见，多不好？ 秦知秋点点头，又叮嘱了一嘴。 “记得叫我……” 林见夏关上浴室的门，仔仔细细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换好衣服，轻轻打开浴室的门。 试着扶着墙，一点一点往屋里走。 路过孩子们的房间，还特意仔细听了听。 还好，孩子们已经睡着了。 她关好客厅的门，进了房间。 就见秦知秋倒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月光在他脸上打出一片阴影，勾勒出立体的五官。 就算已经三十出头，这男人还是俊得很啊。 难怪都是三个孩子的爸了，还被这么多女人惦记。 林见夏目光一路往下顿了顿，无声叹了口气。 就是有一点，男人一到三十就走下坡路，这事儿好像是真的。 这会儿功夫就睡着了，确实有点虚。 林见夏扭头看了看被藏在墙角的虎骨酒，也不知道，那玩意顶不顶用？ 那可是上次菊花婶子特意给她的，说是她家男人用了效果还不错。 林见夏没惊醒秦知秋，轻轻摸上床，贴着秦知秋躺下也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挺沉，就是半夜总觉着是掉进了火炉子，烫得吓人。 林见夏想挣脱，可那火炉子跟长了勾子似的，勾得紧紧的。 她热得浑身是汗，忍不住抬脚踢了过去。 隐约听见那火炉子，好像是哼了一声。 这才离远了些，林见夏满意的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嘴。 “再过来，我踹死你。” 此后，一觉无事到天亮。 —————— 第二天醒来，外头的太阳已经老大了。 林见夏看了眼客厅的挂钟，都快十点了？ 侧头一看，身边哪儿还有秦知秋的人？ 她翻身坐起来，就听见外头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好奇是在干啥？她扶着墙慢悠悠挪到外头一看。 秦知秋穿着个白背心，正指挥秦简和秦朗把他们房间的衣服被褥抱出来。 秦简眼尖，瞥见林见夏出来了，急忙把手里头的东西放下，搬了个凳子过来让她坐。 “妈，咱们吵到你了？” 这声妈，把秦知秋他们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 秦知秋擦了把额头的汗，上前看了看林见夏的脚。 “还疼吗？待会儿给你揉揉药酒？” “先吃饭？” 林见夏看着秦知秋跟个老妈子一样，不由好笑。 “秦同志，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你们忙你们的，我坐这儿看看？” “这是，干啥呢？” 秦朗皱着眉，把被褥晒好。 然后打了水，拿了毛巾，还给拿了牙刷挤好牙膏，递给林见夏。 “他说，宝珠儿不小了，不能总跟咱们那么睡。” “把咱那屋分两边，让宝珠睡里头。” “我委屈点，跟秦简睡外头。” 秦简看着秦朗有条不紊的干着这些，不由气得咬牙。 看着林见夏洗漱完，赶紧抢在秦朗之前，把东西收拾好。 又从厨房里拿出包子和豆浆，递给林见夏伺候。 “妈，你别听他的，我才委屈呢！” “要不是为了宝珠，谁乐意跟这小矮子睡一块？” 林见夏一边吃着包子喝着豆浆，一边探头朝屋里看了一眼。 房间已经重新打扫过，墙上糊了一层白纸，看着干净又敞亮。 衣柜的位置换了，摆在中间，把房间一分两半。 外头摆着一张高低床和两张书桌，看得出，那是两兄弟的地儿。 衣柜边装了个小门，上头挂着可爱的门帘。 能看到里头一张小小的床，还有一张新的书桌和柜子。 秦宝珠抱着小黄笑眯眯站在那，喜欢得不得了。 林见夏吃完包子拍了把手，冲着秦知秋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秦同志，厉害。” 秦知秋挑眉，轻笑一声。 “我还有更厉害的，要不要看看？” 阳光下，他的眉头飞扬，恍若少年。 不等林见夏说什么，就听外头传来敲门声。 不等秦知秋他们去开门，秦宝珠已经冲了出去。 打开门，笑眯眯看着外头的柳红丽。 急不可耐的跟她唯一的朋友分享，自己的爸爸回来了，这件喜悦的事情。 【丽丽，我爸爸。】 她把纸条递给柳红丽看，又指了指后头的秦知秋。 柳红丽戴着口罩，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明显瞪圆的双眼，昭示着她此刻的吃惊。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 乖巧的跟着秦宝珠一块进门，冲着秦知秋打了个招呼。 “叔叔好，林阿姨好。” 秦知秋神色淡淡，没有多余的表情。 “嗯！” 林见夏对柳红丽倒是和善，示意她跟秦宝珠进去玩。 “丽丽，家里在打扫卫生，你们进屋玩。” 秦宝珠拉着柳红丽的手，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些，都是爸爸帮我布置的。】 秦知秋是个妥妥的大直男，没有什么审美。 墙上挂着的装饰，都是花花绿绿的。 想着这样的颜色，小姑娘应该会喜欢。 柳红丽看着这一切，忍不住感叹。 “你爸爸真好。” 不像她爸爸，只会用钱打发她。 秦宝珠点点头，又写道。 【妈妈也好。】 柳红丽点点头，看向外头。 秦简和秦朗在院子里收拾打扫，院墙一角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瓜藤，遮出一片阴凉地。 秦知秋俯身把林见夏抱到那阴凉的地方，让她坐好。 又拿出药酒，托着林见夏的脚踝，开始给她揉药酒。 斑驳的阳光打在两人身上，美好的像是一幅画卷。 “嘶，你轻点。” 林见夏忍不住缩了缩，想要自己拿药酒揉。 秦知秋手一避，将林见夏的手挡了回去。 “不揉开里头的淤血，不容易好。” “我不在家，你自己也不方便。” 林见夏顿了顿，问道。 “这趟回家，准备留几天？” 秦知秋手里动作一停，有些歉意的看着林见夏。 “明天就得走！” 他就五天假，路上还得耽搁几天。 留在家里的时间，就少了。 林见夏想了想，咬了咬唇。 明天就要走啊？那，就只有今天晚上？ 第204章 别省着，能用多少用多少 秦知秋把药酒放回去，洗了把手。 又打了点水，兑好热水。 端到林见夏跟前，给她把腿上手上沾染上的药酒擦干净。 察觉到林见夏有些走神，抬手在她跟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林见夏耳根子有点发热，咬了咬唇。 冲秦知秋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些。 秦知秋把头贴过去，林见夏在他耳边压低声音。 “我在想，今天晚上，让孩子们早点睡？” “咱两，喝一杯？” 这个暗号，就他们两口子懂。 秦知秋只觉得耳根上一股热气窜过去，一路往下。 不过，他的目光落在林见夏脚踝上。 “你的脚？” “医生说，只要不用力就行了。” 忽然，就听秦简冲着外头喊了一嘴。 “你鬼鬼祟祟站那干啥呢？” 秦知秋和林见夏回过神，朝门口看去。 段天香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躲躲闪闪。 “那个，林同志，秦同志，不好意思。” “我，我不是故意偷看你们的。” “是，是想问问，我家丽丽在不在这儿？” 林见夏想着段天香好歹也帮了她几回，温和的指了指房间。 “在呢，别担心。” 说着，又招呼秦朗。 “小朗，去把丽丽叫出来，她妈妈找她了。” 秦朗不悦的皱了皱眉，拍了把手上的灰。 走到房间门口，叫了秦宝珠一声。 “宝珠儿，让人家回家，她妈找上门了。” 柳红丽又不是聋子，哪儿能没听见外头的动静。 她知道，秦朗不喜欢她。 连话都不想跟她说。 “宝珠儿，我回家了。” 她的语气有些低落，连再见都没说。 低着头，捂着脸飞跑着出了门。 “林阿姨，叔叔，再见。” 秦宝珠拿着一个发夹追出门，只看见柳红丽一溜烟跑回了家。 看样子，又生气了。 她不由气恼的看着秦朗，她二哥实在太凶了。 秦朗一脸无辜，耸了耸肩。 “这可不关我的事儿，是她妈来叫的她。” 随后，又讥讽一笑。 “也太没眼力见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也往咱家跑？”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给她后妈创造机会呢！” 秦宝珠觉着秦朗说的不对，可又不好反驳他。 只能跺跺脚，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哼，小白眼狼一个。” 秦朗做了个鬼脸，重新回到院子里跟秦简干活儿。 秦知秋皱了皱眉，询问林见夏。 “那段家的，是怎么回事？” 他对除了他家见夏之外的所有女同志，都没什么分辨能力。 觉着，都长得差不多。 当初的张丹丹是，段天香也是。 昨天要不是段天香叫住他，做了个自我介绍。 他都没认出来，但没认出人。 不代表不记得段天香当年干的好事。 只不过，他不知道段天香怎么忽然变了个人一样。 居然会主动帮他家见夏，而且她那小闺女，还跟他闺女交上朋友了。 林见夏知道秦知秋担心什么，笑了笑解释了一嘴这事儿的由来。 末了，也有些担忧。 “丽丽愿意跟珠珠儿一块玩，我自然没意见的。” “就怕……” 就怕这里头，没那么简单。 不过，她还是尽量不把一个孩子想的那么坏。 “反正开学了，她们应该就要回省城。” “就这几天，有壮壮和小朗盯着，应该坏不了事儿。” “段天香的事儿我都清楚，不如，咱们说说你那女徒弟？” 林见夏语气温柔，笑眯眯看着秦知秋。 明明是盛夏，秦知秋却感觉后背好像涌上一股恶寒。 当即挺直胸膛坐好，端正态度。 “林娇娇，首都人，女，28岁。” “首都那边特意派来的，安排给我当徒弟。” “我一开始，真不知道。” “不然，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林见夏眉头微微一皱：“首都来的？也姓林？” 这话倒是提醒了秦知秋，他又补充了一句。 “看过你的照片的人，都说，你们像。” 至于他，倒是觉得一点不像。 他媳妇，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媳妇。 这下，林见夏更糊涂了。 要不是知道她爸妈没给她添个妹妹，她都要怀疑林娇娇是她妹妹了。 关键是，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同样的姓，同样的地儿，连长相都差不多？ “那你知道，她家的情况吗？” 秦知秋见林见夏没有生气，不由松了一口气。 “我问过领导，听说是烈士遗孤。” “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那就跟她家没有关系了，林见夏松开眉头。 “秦同志，你的品性，我是绝对信得过的。” “你放心，只要你跟我说清楚了。” “以后，我不会为这事跟你吵。” 两人之间，这点信任是有的。 秦知秋握住林见夏的手，贴在胸口。 “我知道，谢谢你，见夏。” 林见夏隔着那层背心，摸到了秦知秋胸口那道凹凸的牙印。 那是她咬的，就像是，她在秦知秋身上，烙印下了自己的印记。 证明这个男人，是她林见夏的专属。 “晚上吃炸酱面？我来做。” 秦知秋难得回来一趟，林见夏也想给他做点好吃的。 面食这一类，秦知秋最喜欢的是炸酱面。 每次，都能吃上一大碗。 秦知秋笑了笑，一手抱起林见夏进了厨房。 “行，我也帮忙。” 林见夏摇头：“算了，你还是去陪陪孩子吧！” “难得回来一趟，好好陪陪他们。” 秦简和秦朗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爸妈那黏黏糊糊的样儿。 只觉得，牙根都酸了。 秦简用胳膊肘捅了捅秦朗，低声问道。 “你说，咱们是不是马上又要多个弟弟妹妹了？” 秦朗皱眉，不耐烦的甩开秦简的手。 “现在计划生育，不让多生。” “让你多看书，你要喂猪。” 秦知秋出来，就见两兄弟乌眼鸡一样要斗起来。 也没打搅他们，径直去敲了敲门。 语气温和，叫了秦宝珠一声。 “珠珠儿，爸爸教你写字？” 好歹是把秦宝珠哄了出来，搬了个凳子。 耐心的，教秦宝珠写字。 “暂时不能说话也没关系，咱们就当是提前练字了。” “以前爸爸小的时候，话也说得挺晚……” 秦宝珠本来还有些忐忑，怕爸爸嫌弃她又不会说话了。 见爸爸这么安慰她，也渐渐放下了担心。 天还没黑，林见夏就招呼三个孩子进屋吃炸酱面。 劲道的面条，裹着浓厚的酱汁。 配着黄瓜丝胡萝卜丝等，拌上一拌，那滋味儿真别提多绝了。 秦简一连吃了两碗，才放下碗。 “妈，你居然还会做炸酱面？” “我都只在电视上看过。” 这可是首都的特产，绵市这边都没人会做。 秦知秋帮忙收拾碗筷，笑了笑。 “你妈妈做的炸酱面，可比首都的还好吃。” 秦朗擦了擦嘴，忍不住问了一嘴。 “你们，都去过首都？” “首都，是什么样的？” 在孩子们心中，首都可是神圣的地方。 林见夏和秦知秋对视一眼，都有些愧疚。 “以后等爸爸工作没那么忙了，咱们一块去首都看看？” “真的？你们说，骗人是小狗。” 秦简开心的像是马上就能去首都了，就连秦宝珠都一改白天的不开心。 瞪着黑葡萄一样的双眼，灼灼的看着林见夏。 林见夏噗嗤笑出声，点头。 “好，骗人是小狗。” “等爸爸工作不忙了，咱们一块去首都。” 三个孩子齐刷刷站起身，忍不住跳起来，可高兴坏了。 好不容易等孩子们安静下来，秦知秋给他们烧水洗澡。 一个个伺候完，外头天都才黑。 正想哄三个孩子回去睡觉，外头却传来李菊花的敲门声。 “见夏，你菊花婶子来了。” 林见夏招呼秦知秋去开门，李菊花拎着一瓶药酒走进来。 看着三个孩子，呵呵一笑。 把手里的药酒，塞给林见夏。 “这不，听说你扭伤了，婶子特意给你又弄了点药酒。” “你知道，该咋用吧？” “别省着，能用多少用多少。” 第205章 她说呢!!! 李菊花冲林见夏使了个眼色，接着，招呼三个孩子。 “婶子家买了一台电视机，你们要不要去看看电视？” 哪儿有孩子不爱看电视的？秦简和秦朗就要点头。 却又担心秦宝珠不愿去，只能转头看她。 秦宝珠双眼晶晶亮，急忙点头。 她想看电视，她要去。 得，三个孩子达成共识。 秦简轻咳一声，走上前。 “那菊花奶奶，咱们跟你去看电视。” 说完，拉着秦宝珠和秦朗就往外走。 还不忘叮嘱院子里的秦知秋。 “爸，你在家好好照顾妈妈啊！” 秦知秋面上波澜不惊，神色如常。 “嗯，在李婶子家听话点。” “反正不上学，多看一会儿也行。” 临走，李菊花冲林见夏挤了挤眼睛。 林见夏一下明白过来，不由臊得满脸通红，捂住了脸。 三个孩子出了门，跟着李菊花走远。 秦知秋关好门，回到厨房，墨黑的眼眸带着灼热的热意。 “我先去洗？” 林见夏想到昨天秦知秋等她洗澡都等的睡着了，摇了摇头。 “还是我先洗吧！” “也行。” 秦知秋给林见夏把水拎进浴室，又拿了换洗衣服。 一切准备好后，才把她抱进去。 林见夏仔仔细细洗完澡，自己扶着墙壁走出来。 进了客厅，就见秦知秋在行李袋里翻着什么。 听到动静，扭头看到林见夏，神色有瞬间的心虚。 “怎么不叫我？” 林见夏笑了笑：“我走慢点没事儿，昨天不也是自己走的？” “你这找什么呢？” “没什么！” 秦知秋走上前，一把打横将林见夏抱起放到了床上。 搬来电风扇，对着她吹着。 “我去洗澡。” 他脱下背心，大步出了门。 林见夏半靠在床上，居然有种小媳妇的羞怯感。 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想了想，还是把李婶子给送的药酒，拎着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 没多会儿，洗完澡的秦知秋就回来了。 他光着上身，就穿了一条长裤。 头发还在滴水，他拿着毛巾擦了擦。 瞥见床头柜上的药酒，微微挑眉。 “脚还疼？” 林见夏别开眼，不敢看秦知秋。 “嗯。” 秦知秋把毛巾搭在肩头，坐在床边。 倒了点药酒出来在手上搓热，随后力道适中的给林见夏揉脚踝。 院子里没有孩子们的欢笑声，只有风扇嗡嗡嗡的声响。 明明白天在外头秦知秋也给她揉过脚踝，可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 被他碰过的地方，就像是一把火在烧。 而且，还在一路蔓延。 林见夏觉着，有些口渴。 “那个，李婶子说，这药酒是可以喝的。” “嗯！” 秦知秋擦了擦手，倒了一小杯药酒喝了下去。 随后，皱了皱眉。 “这什么药泡的？味儿有点怪。” 林见夏也没喝，但估摸着虎骨嘛，味道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那个，李婶子说，这药酒滋补，壮！！！yang！” “嗯？” 秦知秋准备去倒第二杯的手，顿了顿，随后把药酒推到一旁。 “壮什么？” 他双手撑在林见夏身侧，侵略感十足。 “孩子都三个了，你觉得，我需要壮？” 两人离得太近，秦知秋的呼吸落在身上，就像是燎原的野火。 林见夏咬了咬唇，想要后退一点。 “那不是，前几回，你，都起不来吗？” 她的眼神若有所指，落在秦知秋身上某一处。 秦知秋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气笑了。 “起不来？” 他拉着林见夏的手。 “这叫，起不来？” 林见夏惊呼一声，不等说话。 就被秦知秋扑倒，狠狠吻上她的唇。 “要不是怕吓到你，你以为……” 秦知秋在此刻，终于卸下冷淡自制的伪装。 化身野兽，将林见夏的一切，吞吃下肚。 月亮害羞的躲进云层，林见夏隐约察觉秦知秋从裤兜里掏出什么。 用牙撕开，接着，戴上。 “是什么？” 秦知秋哑笑：“我可不想再多几个孩子……” 夏夜灼灼，电风扇不知疲倦的转动。 屋里的木床，承载了太多太多。 林见夏的声音渐渐沙哑，情难自已时。 忍不住仰头，在秦知秋胸口狠狠咬下。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 什么不行？装的，都是装的。 秦知秋闷哼一声，按着林见夏的后脑勺。 再次吻了上去，那是一个血腥气的吻。 是他的血，想到胸口再次被林见夏印上属于她的烙印。 心底，就带着隐约的雀跃。 这种裹杂着痛的欢愉，叫他几乎失控。 “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翻来覆去不知道多少回，林见夏最后累得连眼皮子都睁不开。 只能任由秦知秋折腾，直到沉沉睡去。 一脸饕足的秦知秋打了水，给林见夏擦干净。 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把弄脏的衣服被褥，都拆下来洗了。 做完这一切，也听到了三个孩子回来的脚步声。 他打开门，让他们进屋睡觉的时候轻点。 “妈妈睡着了，轻点！” 秦简背着已经睡着的秦宝珠，还有不停扯着呵欠的秦朗走进院子。 看着满院子的衣服和被子，不由一怔。 “爸，你就洗了一晚上的衣服床单？” 秦知秋单手插兜，颇有自豪。 “嗯，你爸勤快吧？” 秦简深吸一口气，没救了，他爸没救了。 板着脸，带着秦朗背着秦宝珠回了房间。 “臭小子。” 秦知秋没好气笑了一声，跟到房间门口，叮嘱了一嘴。 “爸爸明天一早就得回单位，你是大哥，在家多照顾妈妈和弟弟妹妹一点。” 秦简应了一声：“知道了。” 秦知秋又叮嘱了秦朗一句：“小朗在学校有什么事，可以给爸爸打电话。” “嗯！” 做完爸爸该做的事儿，秦知秋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 看着睡得香甜的林见夏，嘴角愉悦的勾了勾。 把人拢进怀里，紧紧抱住。 “见夏，今天可不许踹我了！” “再踹，真要出事。” 林见夏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皱了皱眉，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着了。 ———————— 第二天，等林见夏起床。 秦知秋已经回了单位，床头柜上，摆着他写的纸条。 【我争取下个月再回来，想你！】 林见夏揉着酸痛的腰，龇牙咧嘴。 臭男人就这么走了？一点事儿没有？ 那她这浑身酸痛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抬眼看了看时间，都快十点了。 林见夏忍着痛起身，出了门。 三个孩子在院子里忙活，见林见夏起来了，秦简急忙上前。 “妈，你别动。” “早饭我给你去拿，衣服我已经送到商场去了。” “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知道不？” 林见夏看着小大人一样的儿子，不由笑了笑。 “知道，妈的脚已经没啥事了。” “就是一点扭伤，也没伤筋动骨。” “这几天，辛苦我们家孩子们了。” 秦简被夸得眉开眼笑，挺直了胸膛。 “那可不？我爸不在家，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呢！” 他给林见夏拿了早饭，就被秦朗叫去做秦知秋买的试卷。 “吃猪饲料的顶梁柱，来做卷子。” 林见夏吃完早饭，起身去了隔壁的加工厂。 李菊花见她一进来，就冲她挤眉弄眼。 “那啥，林老板，我带你看看昨儿个做的样板衣服。” 她跟林见夏去了后头仓库，忍不住笑了起来。 “咋样？婶子那药酒有用吧？” 林见夏扶着酸痛的腰，苦笑点头。 “确实有用，婶子，那药酒用啥泡的？” 李菊花一副你看，我就知道你会问的模样。 “我可用了牲口配种的药，就算是太监，也能支棱起来！” 林见夏差点摔倒：“什么？” 她说呢！昨儿个秦知秋怎么真的变得跟牲口一样。 第206章 你给我的，我一定会全都吃光! 李菊花是一片好心，林见夏也不能说啥，只能隐晦提了一嘴。 “菊花婶子，我家知秋，挺好的。” “以后那些药，还是别用了。” “万一伤到身体，就不好了……” 李菊花闷笑一声，点了点头。 “成，婶子知道，这不是为了让你安心么。” 正是上班的时间，两人也没再闲扯。 李菊花回了生产车间，林见夏把做好的头花和衣服，送去百货商场。 一进百货商场，就见段天香正在收拾柜台。 边上摆着一箱一箱的货物，大中午正是最热的时候。 其他柜台也没生意，几个跟段天香关系好的，都围在边上帮忙。 “哎哟，段同志，你这不卖头花了？” “就是，我看你进的那些头花不是挺好卖的吗？” 段天香笑了笑，从纸箱里掏出几包东西，摆进柜台。 “我一开始接手这柜台，并不知道林同志卖头花。” “咱两以前就有点小误会，又是邻居，我不想因为这事儿再闹出啥矛盾。” 一个营业员听着这话，不由皱眉。 “话不是这样说吧？林同志这么霸道？” “虽然咱们商场的头花是她供应的，但她现在自己可没卖头花。” “咋，她这是要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让别人拉呢？” 段天香急忙摆手，制止了那营营员的话。 “哎哟，张同志，这话可不兴说。” “人林同志啥都没有说，是我不好意思。” 正说着，就有人看见了林见夏。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林同志，你今天可算来了。” “咋，你男人舍得让你来了？” 几人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显然是知道林见夏这两天没来的原因。 林见夏也坦荡，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就是一来，听见你们在背后说我呢！” “这是，对我有啥不满？” 刚才那营业员脸上一红，显然有些不知道咋接这话。 段天香拿出几包东西递给帮忙的营业员，接过话头打了个圆场。 “林同志，你误会了。” “她们是在替你惋惜呢！说你那头花那么好卖，你自己不卖，可惜了。” “喏，这是我从省城花大价钱弄来的卫生巾。” “以后我就卖这玩意儿，先给大伙儿试用一下。” “大伙儿帮忙，宣传宣传。” 这玩意儿可是个稀罕物，营业员们拿着手里的卫生巾，都惊讶得不行。 “我听说这玩意儿可难弄了，段同志，你居然弄了这么多？” “就是，我去年去省城探亲，用过一次这玩意儿，可比咱们用的草纸方便舒服多了。” “当时还感叹，这玩意儿还是能放在咱们商场卖就好了。” “到时候，我一定多买点。” “可我那亲戚说，这玩意儿才从外国引进，连一条正常的生产线都没有。” “还笑话，等我绝经了都用不上。” “他娘的，我这不是用上了？” “段同志，这玩意儿不便宜吧？多少钱？咱们可不能白要。” 其他两个营业员就要掏钱，却被段天香一把拦住了。 “别，你们要给钱，我就不给你们了。” “这玩意儿知道的人不多，你们要真觉着过意不去，以后就帮我多卖点。” 段天香说着，把写好的价钱牌，放在了柜台里。 那么一小包卫生巾，得一块钱一包呢！ 几个营业员占了大便宜，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哎呀，还是段同志大方，上回送头花，这回送卫生巾。” “咱们就盼着你的生意越做越大，以后也能跟着沾沾光呢！” 现在，段天香俨然取代了林见夏，成为了商场里人人羡慕的对象。 但她也不翘尾巴，反而十分低调。 “别别，我能挣回本钱就心满意足了。” 她拿出两包卫生巾，递给林见夏。 “这个，林同志也拿两包用用吧！” 林见夏想了想，接过卫生巾，放了两块钱在柜台上。 “成，我买两包。” “你们先忙活着，我上楼了。” 说完，林见夏拎着东西上了楼。 其他营业员等她一走，又叽叽喳喳说起话。 “这林同志看着和气，可总不跟咱们合群。” “就是，她当初卖头花，也没见给咱们送几个。” “衣服也是，就没见她给咱们送两件。” “要我说，还是段同志好……” 段天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林同志跟我不一样，你们别拿咱两比。” “不然，她又要对我有意见了！” 刚收了卫生巾的营业员，好奇问了一嘴。 “不是，林同志凭啥对你有意见？” 段天香苦笑：“我跟她男人，以前……嗨，算了，不说了。” 她越是遮遮掩掩，大伙儿就越好奇。 缠着段天香，问个不停。 最后，还是来了顾客，几个营业员才不得不回了柜台。 —————— 中午林见夏没回去，秦简带着秦朗去加工厂吃饭。 还不忘给在家的秦宝珠和柳红丽送一份过去，知道两个小姑娘不乐意跟他玩。 秦简识趣的又回了加工厂。 加工厂的伙食不算差，有一道小炒肉，还有红烧鱼和凉拌海带丝。 秦宝珠吃的可开心了，但柳红丽却一点胃口没有。 拿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菜，心不在焉的放下筷子。 “宝珠儿，你爸真这么快就回去了？” 秦宝珠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放下筷子，拿出纸笔。 【爸爸工作忙，一早就回单位了。】 【现在，应该已经上火车了吧！】 柳红丽皱了皱眉，凑到秦宝珠跟前。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秦宝珠摇摇头。 【爸爸没说，但他跟二哥说，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 【到时候，他就回来了。】 柳红丽眉眼弯了弯：“这样啊！” 她站起身，绕着秦宝珠走了一圈。 “宝珠，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秦宝珠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 她没有不舒服，哪儿哪儿都好着呢！ 柳红丽满脸惋惜：“那好吧！” 她想到什么，蹦蹦跳跳回了一趟家。 再回来，手里多了两杯麦乳精。 她把麦乳精放在桌上，招呼秦宝珠。 “宝珠儿，喝麦乳精。” 秦宝珠抽了抽鼻子，点点头，刚要喝。 秦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皱眉几步走上前。 “干啥要喝她的？家里没有？” 他二话不说，端起两杯麦乳精出门就给倒了。 柳红丽见状，委屈的呜咽一声。 一把抢过麦乳精的杯子，飞快夺门而去。 “我，我难道还会在麦乳精里下毒不成？” 秦宝珠张大了嘴，狠狠瞪了秦朗一眼，飞快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在段家门口拉住了哭个不停的柳红丽，她急得手脚直比划。 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掏空了，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饼干糖果，全都一股脑塞给了柳红丽。 意思是，让她吃，别生气了。 柳红丽刚想拒绝，就见对面加工厂的门开了。 几个婶子从里头走出来，她心念一动。 为难的接过糖果饼干。 “宝珠，谢谢你，天香姨不让我随便吃外头的东西。” “但你是我的好朋友，你给我的，我一定会全都吃光的。” 第207章 不关宝珠儿的事儿，是我自己! 秦宝珠浑然不觉，还在为柳红丽接受了她的好意高兴。 点点头，比划了一下，自己先回家了。 一进门就见秦朗站在院子里，手指上沾着刚才倒掉的麦乳精，搓了搓。 秦宝珠不满的皱起眉头，转头就要进屋。 秦朗回过神，几步上前。 “宝珠，以后拿柳红丽给你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吃。” “还有，她知道你牛奶过敏的事儿吗？” 他刚才站在外头，就闻着一股子牛奶味。 怕是那麦乳精里加了牛奶，着急之下才把麦乳精给倒了。 把柳红丽气走了，才着急去查看。 可这会儿也分辨不出，里头到底有没有牛奶。 秦宝珠气鼓鼓的站在那看着秦朗，拿出纸笔。 【二哥，可不可以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 【我说了，丽丽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救了我两次，绝对不会害我的。】 秦朗气得不轻，忍不住想去捏秦宝珠的脸。 “她是好人，二哥就是坏人了？” “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万一人家想害你咋办？凡事多留个心眼。” 秦宝珠往后一躲，避开秦朗的手，飞快钻进房间。 砰的一下，关上房门。 随后，从门缝底下，塞出一张纸。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反正她知道，丽丽绝对不会害她。 不过，牛奶过敏这件事，她好像跟丽丽提过一嘴。 估摸着，丽丽都忘了吧？ 外头的秦朗看到那张纸，气得不行。 “秦宝珠，你给我出来……” 不管他在外头咋叫，里头的秦宝珠就是不开门。 秦简都被这声儿给嚷出来了，一把勾着秦朗走到院子里。 “我说你这小子又惹宝珠生气了？就不能像我这个大哥一样有点肚量？” “仔细以后宝珠只喜欢我这个大哥，不跟你这二哥好了。” 秦朗烦躁的推开秦简：“你知道啥？我都是……” 话没说完，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重物坠地的声音。 接着，是柳红丽的抽泣声。 “疼，我肚子好疼啊！” “救，救命啊！” 外头的街坊们听到这动静，纷纷上前帮忙。 “哎哟，这孩子咋回事？咋躺在外头地上？” “赶紧的，送医院送医院。” “谁去叫段天香一声？这孩子万一要是出了事可咋办？” 纷乱的脚步声，由近到远。 秦简松开秦朗，打开院门朝外看了一眼。 “咋回事？那柳红丽刚在咱们家不还好好的吗？” 秦朗心里没来由，觉着这事儿不简单。 段天香被人从国营商场叫去了医院，得知柳红丽出了事儿，魂儿都快没了。 好在，医生检查过后，得知孩子只是吃坏了肚子，问题不大。 林见夏是下午回到家，才得知柳红丽住院了的事儿。 秦宝珠听说柳红丽住院了，立马带上自己的小金库，央求林见夏带她去医院探望柳红丽。 林见夏实在拗不过，只能答应带秦宝珠去。 秦朗有些不放心，也跟着一块去了医院。 刚到病房门口，就听段天香正跟几个送柳红丽来医院的邻里街坊说话。 “咱家丽丽好好的，咋会忽然吃坏肚子了？” “怪我，这一回来就忙个不停，连给孩子做饭的时间都没有。” “也不知道她打哪儿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弄成这样，真是可怜！” 这时，粟幺妹多了一句嘴。 “我见这几天你家丽丽好像都是在林见夏家吃的午饭，是不是她家饭菜不干净？” 林见夏适时推门而入，看了眼病床上昏睡不醒的柳红丽。 拿出路上买的水果罐头，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你家丽丽这两天是在咱们加工厂一块吃的饭，家里孩子和加工厂的工人都是一块吃的。” “我刚回家，家里孩子们都没事儿，加工厂的工人们也没听说吃坏了肚子。” “你看这事儿闹的，本来我是一片好心。” “想着你家丽丽没人看，让在我家跟我们珠珠儿一块玩。” “多一张嘴，也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儿。” “没想到，好心还被人污蔑上了。” “段同志啊，我看你以后还是辛苦点，把丽丽带在身边吧。” 林见夏语气还算是温和，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段天香以后自己看孩子。 别想再把柳红丽扔她家，不管不顾。 粟幺妹听林见夏这么一说，朝天翻了个白眼。 “林老板，你可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我可听说今儿个你家这小闺女，非要塞给段天香同志闺女饼干和糖果吃。” “她平时可没这么大方，保不准就是那些饼干糖果坏的事儿。” 秦宝珠跟在林见夏身后，听着这话，急得直摆手。 不是的，她给的饼干糖果都是好东西。 自己舍不得吃，才给丽丽的。 秦朗看秦宝珠急得都快哭了，皱眉上前。 “你说那饼干糖果坏的事？你吃了？还是你看见她吃了这些玩意儿才出的事？” “嘴里那根口条多出一截，不如剪了？” 粟幺妹被吓得急忙捂着嘴，往后躲了躲。 “你这小子别吓唬我，就你们一家黑良心。” “会这么好心，给人家段同志的闺女又吃又喝？” “你也不看看你那妹子，成天跟个瘟鸡似的，连句话都不会说。” “谁知道，是不是脑子坏掉，用泡了老鼠药的饼干故意害人……” 秦朗听得心里直冒火，上前就要跟粟幺妹动手。 可不等他出手，林见夏已经直接上前，一把薅着粟幺妹的头发，先是给了她一巴掌。 然后，拖出了病房。 “比瘟谁比得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 “不就是不让你继续跟着我干，心里记恨我吗？” “有本事，冲我来，别从我家孩子身上找不痛快。” “这巴掌让你长长记性，下回再胡说八道，我就用粪水给你漱漱口。” 她把粟幺妹扔出门，拍了把手上的灰。 回头，看着段天香和那几个街坊。 “还有谁有啥想说的？当着段天香的面儿一次说清楚。” “说不清楚的，咱们就去派出所说。” “出了这个门，谁要是再敢说我闺女一些有的没的，别怪我不客气。” 段天香急忙上前，打起圆场。 “林同志，我知道你是好心。” “没有怨你的意思，你家吃的东西当然没问题。” “估摸着，是我家丽丽自己吃了些不该吃的。” “两个孩子玩儿得好就行，咱们大人不就随她们去了？” 林见夏冷笑一声：“我们可不敢再把你家孩子招进家里，万一以后再有个什么头疼脑热，我们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不等段天香再说什么，林见夏转身拉上秦宝珠和秦朗要走。 这时，病床上的柳红丽睁开眼，细声细气的开了口。 “不关宝珠儿的事儿，是我自己，偷偷吃了昨晚上的西瓜……” 第208章 别把我供出去，不然，啥都没了! 秦宝珠本来灰暗下去的小脸，因为柳红丽这句话，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她松开林见夏的手，走上前握住柳红丽的手，似乎在问，她好点没有。 柳红丽弯了弯眉眼，点点头。 “宝珠儿，别担心，我没事。” “你别听别人乱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当然会相信你！” 接着，她又看着段天香，撒娇道。 “天香姨，你能不能，帮宝珠好好解释一下？” “不然，见夏姨可真生我的气了。” 她说着，可怜巴巴点的看着林见夏。 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段天香回过神，急忙点头。 “是是是，天香姨都知道呢！” “那啥，你们都听见了？我家丽丽说了，是她自己吃了隔夜的西瓜才闹得肚子。” “跟人家林同志家的小闺女，一点关系都没有。” “以后，你们可不许乱说。” “不然，别说林同志，就是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人家苦主都妥协了，来帮忙的街坊邻居们自然不会说什么。 只能含糊应了两声，表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许是看段天香两母女不容易，临走还不忘帮忙劝林见夏两句。 “林同志，都是一个巷子里住的街坊邻居。” “能帮就帮一把，人段同志一个人带个小闺女回来。” “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顾孩子。” “也挺不容易的，看在她上次帮了你的份上，今儿个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段天香生怕林见夏生气，急忙送走了街坊邻居。 随后，又把林见夏带来的罐头，塞给了秦宝珠。 “宝珠儿啊，这个你拿着回家吃。” “以后，还跟咱家丽丽当好朋友，成不？” 秦宝珠抿嘴笑了笑，重重点头。 当然，她会跟丽丽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柳红丽不愿意住院，打完吊水非要出院。 段天香没办法，只能央求林见夏他们回去的时候，捎上她们两。 林见夏虽然有些不乐意，但也不好拒绝。 只能蹬着三轮车，帮忙把她们两母女送回巷子。 到家后，林见夏停下三轮车。 段天香下车，背起柳红丽，跟林见夏道了个谢。 随后转身，开门回家。 秦宝珠眼尖的发现她们没拿水果罐头，急忙捧着罐头，追了过去。 “珠珠儿……” 林见夏着急的叫了一声，秦宝珠却连头都没回，一头跑进了段家的院子。 “小朗，你把三轮车推进去，妈妈过去看看。” 她不放心秦宝珠一个人去段家，快步追了过去。 秦宝珠拎着水果罐头跟着段天香上了楼，扶着柳红丽躺下。 见林见夏来了，示意她在楼下等会儿，自己马上就下来。 段天香抹了把头上的汗，转头下楼。 “宝珠儿啊，你先跟丽丽说会话。” “天香姨去打点热水，给丽丽擦擦。” 秦宝珠乖乖点头，坐在床边陪着柳红丽。 听着楼下传来段天香和林见夏的说话声，刚才还有气无力的柳红丽睁开了眼。 冲着秦宝珠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她靠近点。 随后，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低声道。 “宝珠儿，我刚才是为了帮你解围。” “其实，我根本没吃西瓜。” “而且，中午饭也没吃，就吃了你给的饼干糖果。” “因为咱两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没让别人知道。” “我就是吃了那些东西，才中毒的。” “你看，我对你好吧？” 秦宝珠听到这儿，吃惊的张大了小嘴。 怎么会？那些糖果和饼干是上个月买的，她上个月也吃过。 没有任何问题啊！难道，是因为放久了，变质了？ 她也不敢确定，只是看着柳红丽。 柳红丽见状，有些委屈的坐起身。 “你不相信我？算了，那我还是跟天香姨说，让她仔细带我去检查检查。” “就是到时候，真查出来。咱两可就不能一起玩了……” 秦宝珠一听这话，有些紧张的拉住柳红丽的手。 然后拿出纸笔，写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饼干糖果变质了。】 【谢谢你帮我隐瞒，丽丽，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柳红丽的嘴角勾了勾，把那张纸收好。 “我当然好了，谁让咱们是最好的朋友呢？” “宝珠儿，为了报答我这个好朋友。” “你可一定要啥事都听我的，知道不？” 秦宝珠乖乖点头，好的！ 马上就要开学了，丽丽应该也要回省城了吧？ 这两天，她就哄哄丽丽开心吧！ 柳红丽跟秦宝珠说了两句话，就听楼下林见夏叫了一声。 “珠珠儿，回家了。” 秦宝珠站起身，冲柳红丽摆摆手，转身蹭蹭蹭的下楼，跟林见夏回了家。 晚上，等秦宝珠睡下后。 林见夏叫了秦朗和秦简，仔仔细细问了问今天发生的事儿。 表面上看，好像确实没啥问题。 但她就是觉得，段天香那闺女忽然说肚子疼，这事儿不简单。 秦简见他妈跟弟弟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儿，不由好笑。 “妈，秦朗，我说你两担心啥呢？” “后天不就开学了？到时候段天香那闺女不也要回省城上学？” “宝珠再跟她玩，也就这两天了。” “别担心，别担心。” 秦朗看着秦简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儿，不由皱眉，。 “有时候，真挺羡慕你那脑子空空的样儿。” 秦简点点头：“可不是？我这脑子挺好……” 他回过味来，一把揪着秦朗的衣襟。 “不是，你啥意思？说我没脑子呢？” 眼见两兄弟就要斗起来，林见夏有些头疼。 “行了，开学你两就要一块寄宿了，好好相处，别叫学校的人看了笑话。” “就这两天，你们盯紧点，别让那段天香的闺女钻了空子。” 秦朗应了一声，瞥了秦简一眼，转头回了屋。 秦简也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跟进屋。 ————————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在家等了半天，也没见柳红丽过来。 还以为她昨儿个吃坏肚子，今天不来了。 商场那边她得盯着点，也就没留在家里。 把衣服搬上三轮车，跟秦简秦朗打了个招呼，就蹬着三轮车去了商场。 等三轮车走远，一直到看不见。 段天香才从楼上下来，招呼柳红丽一块。 “今儿个跟我去商场？人家都不乐意你去他们家呢！” 柳红丽戴好口罩，眼底闪过几分不耐烦，。 “你去忙你的，我不用你管。” 她跟着段天香一块出了巷子，却在巷子口分开。 一路走到街尾，找到一群孩子。 正是上次欺负秦宝珠的那群孩子，因为被秦简和秦朗教训过。 他们现在都不敢往那一片去玩，只敢在这儿玩。 见到柳红丽来了，为首的小男孩不乐意了。 “你还来干啥？上次害咱们被揍得不轻。” “你走，咱们不跟你玩儿。” 柳红丽轻笑一声，掏出兜里的奶糖扔过去。 里头，还有几张一块钱。 “真不跟我玩？那这糖和钱，你们要不要？” 几个孩子平时零花钱有个几分一毛的都算多了，奶糖更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 现在柳红丽一下给这么多，他们哪儿能不心动？ 纷纷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糖往嘴里塞，钱也塞进了兜里。 “你，你跟咱们一块玩吧，咱们不嫌弃你三瓣嘴。” 柳红丽满脸暴躁，一改在秦宝珠面前的柔弱。 “你们这群小杂碎，给我当狗都不配。” “记住了，以后见秦宝珠一次，揍她一次。” “还有，别把我供出去，不然，啥都没了。” 第209章 你是要去上学?还是要跟我做朋友? 一群孩子们虽然觉着柳红丽的话不大好听，但人家给钱还给糖。 对于孩子们来说，这几句难听话也没啥。 就是，欺负秦宝珠这事儿，他们不大敢。 “上回不是欺负得够狠了？让秦宝珠都不敢靠近咱们。” “这，这还要咋欺负啊？” “我，我可不敢，她那两个哥，太吓人了。” “就是，上回给我一顿揍，现在骨头都还疼呢！” 柳红丽满脸不耐烦，打断了他们的话。 “没让你们找上人家家里去揍，如果秦宝珠要跟你们玩，你们就使劲儿揍。” “记住了，不许把我供出来，知道不？” 见一群孩子们点了点头，柳红丽这才一蹦一跳的往回走。 她小时候养过很多小动物，供那些小畜生吃喝。 可那些小畜生养不熟，她不过是揪掉些它们的毛。 或是砸断它们的腿，剪断它们的耳朵尾巴。 那些小畜生总想抓她，咬她。 无一例外，都被她给弄死了。 爸爸常年忙着生意不着家，除了段天香，没人陪她玩。 那些小畜生也不好玩，她本来是想对段天香下手的。 结果段天香忽然带她回来了，还让她遇到了秦宝珠。 嗯，那个哑巴可比小畜生好玩多了。 不会出声，不会胡乱告状。 关键是，傻子小哑巴把她当救命恩人。 什么都听她的，她都舍不得回省城了。 这么好玩的傻子，当然只能她一个人玩儿。 所以那天秦宝珠跟她说，要出去交别的朋友。 她立马就警觉起来，支开秦宝珠后，就找到这群小杂碎。 这些乡下土包子，只要给点钱给点糖，她放屁都说是香的。 她提前把秦宝珠骗到巷子口，再让那些小杂碎欺负秦宝珠。 自己再适时冲过去救下秦宝珠，这样，秦宝珠就会越发感激她。 也会越发恐惧，不敢跟别的人玩儿。 这段时间，她确实把秦宝珠驯得比狗还听话。 可是没想到，秦宝珠她爸回来了。 她看着秦宝珠她爸对她那温柔的模样，心里头可不是滋味了。 那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来自于爸爸的关心爱护。 她想让秦宝珠的爸爸在家多留几天，她也能借口来找秦宝珠，享受一下给人当小闺女的滋味儿。 谁知道，秦宝珠她爸第二天就走了。 真是扫兴，她本来想让秦宝珠生点病。 把她爸哄回来，可那讨厌的秦朗一直阴魂不散。 眼见叫秦朗怀疑了，她不得不对自己下个狠手。 弄成吃坏肚子的样儿，让别人误会秦宝珠。 如果事情闹大了，兴许秦宝珠她爸就得回来收拾烂摊子。 谁能想到，秦宝珠她那看着柔弱得不行的妈。 居然那么彪悍，一下就把传话的人镇住了。 她不想失去秦宝珠这么一个好玩的玩具，只能当着外人的面给她遮掩过去。 玩具嘛，就是得慢慢玩，这样才有意思。 柳红丽开心的跑到秦家门口，刚准备敲门。 就听秦简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了一嘴。 “秦朗，赶紧把你的书包收拾干净，还有被褥啥的，后天要去报名的。” “宝珠儿，你的小书包也准备好，后天咱们先给你去报名。” 柳红丽的手一顿，不由顿住。 什么？那小哑巴要去上学？ 不行，她还没玩够呢！ 柳红丽收回手，轻手轻脚的回了家。 她知道，待会儿秦宝珠肯定会去找她。 果然，快到中午的时候。 秦宝珠来段家找柳红丽了，她偷偷摸摸从怀里拿出两个肉包子，递给柳红丽。 【丽丽，吃，我特意给你带的。】 【我自己吃过，没问题。】 虽然妈妈和大哥二哥他们三令五申，不让她给丽丽带吃的。 可她想着丽丽生病了， 又是一个人在家。 肯定吃不上饭，她作为好朋友，怎么能看着丽丽饿肚子？ 为了证明这包子吃了没事儿，她自己刚才吃了好几个才敢给丽丽拿过来呢！ 柳红丽眼底闪过几分嫌弃，包子包子包子，也就这些土包子把包子当好吃的。 她没啥胃口，把包子往秦宝珠跟前一推。 “宝珠，你吃吧！我吃不下。” 秦宝珠微微歪着头，想伸手去摸摸柳红丽的额头。 看看，她是不是不舒服。 柳红丽一把拉着秦宝珠的手，抽泣了一声。 “宝珠，你是不是也不愿意跟我做朋友了？” “等你去上学了，肯定会认识很多新朋友。” “很快，就会忘了我的。” 秦宝珠看柳红丽哭得那么伤心，一下就慌了。 不停的摇头，赶紧拿着纸笔写道。 【不是的，我一定不会忘了你。】 【妈妈他们说，你也要回省城上学了。】 【等你寒假从省城回来，咱两还能一块玩。】 柳红丽摇摇头：“我不回省城，我也不上学。” “天香姨在这儿做生意，我就会待在这儿。” “宝珠，你也别去上学，在家陪我玩儿好不好？” 秦宝珠满脸为难，要是以前，她肯定会同意。 因为那时的她不敢出门，不敢和人接触。 可是现在，她已经能正常外出。 虽然还是不怎么敢和外人接触，但是去上学是没问题的。 而且，上学一直是她的梦想。 她想要学习知识，以后成为有用的人。 秦宝珠看着哭得红了眼的柳红丽，又有些不忍心。 【要不，我每天放学回来再和你玩？】 这是小哑巴第一次不听她的话，柳红丽气急，一把甩开秦宝珠的手。 “你去上学了就不会跟我玩了，说什么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都是骗我的。” 柳红丽一把卷起裤腿和袖子，让秦宝珠看她身上的疤痕。 “你难道忘了？这都是我救你留下的伤疤。” “当时可疼可疼了，你这人太没有良心了。” “我那么相信你，还跟你说了我的秘密。” “你说的，什么都听我的……” 柳红丽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扯下自己的口罩。 “你看啊，你是不是也嫌弃我？” 秦宝珠头一回看柳红丽生这么大的气，一时被吓蒙了。 下一刻，就见柳红丽爬上窗台，作势要往楼下跳。 “既然你不跟我做朋友，我就死了算了。” 秦宝珠的脸一下就白了，她差点从窗台上摔下去过，知道那有多吓人。 她急忙上前，一把拉住柳红丽。 想要叫人，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能哀求的看着柳红丽，不停的点头又摇头。 柳红丽站在窗台上摇摇欲坠，声音沙哑。 “你说，你是要去上学？还是要跟我做朋友？” 第210章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秦宝珠看着柳红丽，吧嗒吧嗒直掉眼泪。 最后，还是妥协了。 她指了指柳红丽，又指了指自己，点点头。 做朋友，她选择跟丽丽做一辈子的朋友。 柳红丽弯了弯唇角，眼里满是得逞后的快意。 “这可是你说的，既然说到了，就得做到。” 她抓着秦宝珠的手，费力的从窗口爬上来。 没事儿人一样，拍了拍身上的灰。 又走到衣柜前，拿出自己漂亮的小裙子，往秦宝珠身上比划。 “别说我对你不好，我把我从省城买来的裙子送给你。” 她知道打一巴掌，得赶紧给个甜枣，不然，就把人吓跑了。 秦宝珠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 她妈妈会做好多漂亮的小裙子，别人的东西，她不能要。 柳红丽脸色一变，把裙子往秦宝珠手里一塞。 “你不要就是不跟我做好朋友。” 秦宝珠不想看柳红丽生气，只能把裙子收下。 指了指家的方向，意思是自己要回去了。 不然待会儿大哥二哥知道她来找丽丽，肯定又得生气了。 柳红丽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道。 “那我们明天出去玩儿？你别叫你大哥二哥知道。” 秦宝珠点点头，转身蹭蹭蹭下了楼。 她刚回到家，关上院门，准备拿着裙子回房间。 秦简就从屋里头出来了，看着秦宝珠浑身大汗的模样，他皱了皱眉。 “宝珠儿，这么热的天，你去哪儿了？” 秦宝珠抿了抿嘴，指了指隔壁的加工厂。 拿出纸笔，写道。 【我裙子破了，去加工厂让婶子们帮忙补一补。】 秦简倒是没多想，示意她先进屋。 “赶紧开风扇凉快凉快，大哥给你去舀绿豆汤喝。” 秦宝珠低着头，把裙子拿进屋。 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二哥没在家，不然肯定糊弄不过去。 下午，林见夏从百货商场回来。 一进门，就急不可耐的叫着三个孩子。 “壮壮，小朗，珠珠儿，快出来，看妈妈给你们买啥了？” 三个孩子从屋里纷纷跑出来，林见夏变戏法一样，从后头拿出三个书包。 “看，妈妈给你们买了新书包。” 秦简和秦朗的书包差不多，都是军绿色的挎包，上头还写着为人民服务。 这样的书包，现在可是同学们最喜欢的款式。 两人拿过书包，喜欢得不得了。 “哎哟，背着这书包去上学，我肯定好好学啊！” 秦简翻来覆去的看着，又把书包挎在身上。 “哼，没听说背了书包才好好上学的。” 秦朗刺了秦简一句，自己也试着把书包挎在身上看了看。 嘴角忍不住弯了弯，真好看。 秦宝珠手里拿着的书包，款式跟两个哥哥差不多。 不过，是粉红色的。 上头还画着几个图案，新奇又好看。 秦宝珠喜欢是喜欢，可一想到待会儿要跟妈妈说不去上学的事儿，就有些犯难。 “珠珠儿，怎么了？” 林见夏看出秦宝珠的情绪不对，摸了摸她的脑袋。 “书包不喜欢？妈妈明天再去给你换？” 秦宝珠摇摇头，转头进屋拿出纸笔。 【妈妈，我不想去上学。】 一句话，彻底叫林见夏懵了。 “怎么了？” 暑假的时候，宝珠儿不是都说想去上学？ 而且，她看得出，宝珠儿已经能正常出门了。 那为什么，忽然不愿意去上学了？ 秦简也愣住了，抓了抓脑袋。 “不是，宝珠儿，你是怕被人欺负？” “别怕，大哥跟你一块去上小学？” 秦朗看着秦宝珠，也温声问道。 “宝珠是怕跟不上班？二哥给你补习过，没问题的。” “碰上不会做的题，二哥可以教你。” 看着妈妈和哥哥们关切的目光，秦宝珠心里头酸酸的。 她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一想到柳红丽挂在窗台上摇摇欲坠的样儿。 心里头，就揪揪的。 不行，她答应过丽丽，不能告诉妈妈他们的。 秦宝珠咬咬牙，跺跺脚，写下一句话。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随后转身进屋，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剩下林见夏和秦简秦朗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珠珠儿她，这是怎么了？” 秦朗也奇怪，看向秦简。 “你没惹宝珠儿生气吧？” 秦简立马摆手：“怎么可能？我疼宝珠儿还来不及呢！” 林见夏转头看向段家，想到什么、 “今天柳红丽来咱家了没？” 秦简摇头：“我一直在家，没见她来呢！” 这下，林见夏也不知道咋说了。 看了眼秦宝珠紧闭的房门，无奈叹了一口气。 “行了，这事儿，我回头再好好劝珠珠儿。” “你们两个做哥哥的，先给她当好榜样。” “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回头我先带你们去报名。” ———————— 开学那天，林见夏早早起床收拾好东西。 招呼秦简和秦朗，还有秦宝珠一块上了三轮车。 到了学校后，林见夏让秦简秦朗先去宿舍。 自己跟秦宝珠一块，在学校逛了逛。 看着学校里新奇的一切，秦宝珠满是好奇。 林见夏见秦宝珠那模样，可不像不想上学。 “珠珠儿啊！你看，学校多好玩啊。” “而且，你的学校离家近，随时想回来都行。” 秦宝珠知道妈妈是想劝她去上学，可一想到丽丽可怜巴巴的样儿。 又低下头，摇了摇头。 林见夏见秦宝珠态度这么坚决，也不好把她逼得太狠。 只能先带着她，去给秦简秦朗交学费。 交完学费，又去他们宿舍转悠了一圈。 秦朗宿舍的几个小子，她上学期就见过。 见了她，那叫一个热络。 “见夏姨，可算见到你了，你放心，这学期咱们跟秦朗还是同学，会互相照顾的。” “见夏姨，你坐这儿。” “见夏姨，你喝水不？” “见夏姨，我带了点自家种的瓜，你吃点？” 林见夏笑了笑，拿出买的罐头和牛肉酱啥的，让他们分了分。 “我还得去看看秦简，你们不用忙活，歇会儿，今天不是还要上晚自习？” 几个小子看着那些罐头和牛肉酱，口水都要下来了。 秦朗看着他们那样，不由好笑。 “吃吧！记得给我留一口。” “妈，我跟你去秦简那边看看。” 第211章 我妈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秦简虽然是复学，但以前的知识都忘光了。 为了能跟上班，林见夏只能让他从初一开始念。 所以，他虽然是哥哥，却比秦朗低一年级。 好在他的宿舍跟秦朗的宿舍只隔了三间宿舍，平时两兄弟也能有个照应。 林见夏拉着秦宝珠跟秦朗一块，去了秦简的宿舍。 刚到门口，就跟秦简碰了个正着。 往里头看了一眼，秦简已经把床铺都铺好了。 “秦朗，走，哥给你铺床去。” “妈，你跟宝珠儿没啥事就先回去吧！” 说完，他特意蹲下身，看着秦宝珠笑了笑。 “宝珠儿，大哥过两天就回去了。” “在家有啥事，跟妈妈说知道不？” 秦宝珠点点头，扁了扁嘴。 虽然知道大哥二哥是为了上学，可一想到以后家里就她一个人，还是有点不适应。 不过转念一想，还好，她有丽丽这个朋友。 应该不至于，会孤单。 秦朗挺直了身板，轻哼了一声。 “我自己能铺床，不用你帮忙。” “倒是你，如果学习不会，记得找我。” “谁让我是你弟？肯定不会笑话你。” 为了学会铺被子，暑假他可是在家好好练过的。 以前都是秦简帮他，现在，可轮到他来帮秦简了。 秦简看着秦朗那骄傲的小模样，噗嗤一笑。 “是是是，难怪我觉着你高了不少。” “原来，都是知识的力量啊！” 看着两兄弟打打闹闹，林见夏也放了心。 一抬眼，就见马庆从后头走了过来。 “见夏姨。” 马庆打了个招呼，看着精神头有些不好。 林见夏点点头，走上前把一个袋子递给马庆。 “暑假忙得很？都没见你来家补习呢！” “这不，开学了，见夏姨给你买了点东西，你拿着。” 马庆讶异的张着嘴，打开袋子看了看。 里头是个崭新的书包，他不可置信的拿出书包。 打开一看，里头还放着文具这些。 “见夏姨？这是给我的？” “我，我不能要！”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送他这么好的书包呢！ 而且还有钢笔这些，肯定不便宜。 秦简抽空上前，把书包又推回马庆怀里。 “我妈买都买了，你干啥不要？” “拿着，大不了以后工作了，把我妈当亲妈一样孝顺就行。” 马庆低着头，忍不住抹了把泪。 “嗯！” 林见夏顿了顿，又叮嘱道。 “有啥事不好跟你奶奶说的，记得跟见夏姨说，知道不？” 马庆点了点头，被秦简拖着回了宿舍。 林见夏拉着秦宝珠的手，离开了学校。 蹬着三轮车，往家的方向慢悠悠的走着。 秦宝珠也不害怕，开着门好奇的看着一路的风景。 三轮车刚拐进巷子里，就听见梁攀娣杀猪一样的哭嚎。 “天老爷啊！我是造了什么孽？” “生了这么个闺女？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亲妈哦。” 林见夏皱起眉头，把三轮车的门关好。 示意秦宝珠不要害怕，推着三轮车往前走。 拐过弯儿，就见家门口到段家那一段，站着不少人。 梁攀娣跌坐在地，捶着胸口嚎啕不已。 “你们评评理？我被林见夏害成这样。” “我家这闺女被秦知秋弄得名声扫地，不得不远嫁省城。” “我指望她回来替我讨公道，结果她还跟林见夏处的跟亲姐妹似的。” “家不让我回，让我一个瘸子在外头自生自灭。” “你们说，还有没有天理？” 段天香站在秦家大门口，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 头发也被揪掉了不少，脸上肿的老高。 看得出，是被梁攀娣狠狠教训过一顿。 就算这样，她也没让梁攀娣闯进秦家。 “妈，千错万错，都是咱们的错。” “当年秦同志说了不愿意跟我处对象，是你非要我上赶子，还闹出那么个丑事。” “人家林同志啥都没做错，是你自己想算计人家，又算计不明白。” “至于你这腿，也是因为被黄玉霞给耽搁了，才没能治好。” “这些跟林同志家都没关系，你别找人家的麻烦。” “要养老，要看病，找我这个亲闺女。” 梁攀娣干的那点破事，巷子里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但他们没想到，段天香这做闺女的，居然屁股没坐歪。 还帮着林见夏他们，教训梁攀娣。 当即，大伙儿对段天香又改观了不少。 “我说段同志当年一好好的高中生，怎么会干出那种事？” “感情都是这个当妈的给逼的啊？有个这样的妈，可真是倒了血霉。” “就是，梁攀娣自己屁股不干净，还想把闺女教成那样！得亏段同志醒悟得早……”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梁攀娣肺都要气炸了。 颤抖着指着段天香。 “你要还想给我当闺女，就给老娘让开。” “不然，老娘就撕了你，全当没养过这闺女。” 段天香也犟，站在那一动不动。 “我就不让，你弄死我吧！反正我是你生的，就当把这条命还给你。” 梁攀娣站起身，就要一头撞死段天香。 一抬眼，就见林见夏推着三轮车，从外头走了过来。 “在我家门前闹事？看来这教训还没吃够？” 梁攀娣本来一肚子火气，看到林见夏那冷冰冰的样儿，一下就灭了大半。 她是听说今天林见夏没在家，想去打砸一番出口恶气。 没想到被自己亲闺女给坏了事儿，气没出成，还碰上了林见夏。 没准，自己又要吃亏。 “你，你敢动我？我，我就去报派出所。” 梁攀娣往后退了一步，肉眼可见的怂了。 林见夏冷笑一声，瞥了她一眼。 “滚开！” 梁攀娣一个哆嗦，差点没摔在地上。 到底是段天香的亲妈，段天香看不过眼。 急忙上前扶住梁攀娣，又掏出一张大团结塞给她。 “妈，该给你养老的，我会养。” “以后这儿你就别来了，也别找林同志的麻烦。” “不然，就别怪这闺女不认你。” 梁攀娣双眼一红，嘴唇不停发抖。 “好哇，好哇，你居然帮林见夏，老娘真是白养你了。” 气归气，钱她不可能不要。 梁攀娣一把抢过那张大团结塞进口袋里，一瘸一拐的挤开人群走了。 段天香抹了把泪，冲着林见夏扯了扯嘴角。 “林同志，我妈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第212章 我保证，这事儿我以后绝对不再提! 林见夏没有过多反应，点了点头。 接着回过身打开门，把三轮车推进院子。 随后，也不管外头看热闹的人，一把关上了门。 大伙儿看着紧闭的门，又看看满脸委屈的段天香。 “不是，人家段同志可是为了林同志才被自己亲妈揍了一顿。” “那，那林同志就这么走了？” “就是，连一句好话都没说，段同志这顿揍可白挨了。” “要我说啊，段同志回来这段日子，已经做得够好了。” “虽然当年的事儿她也有错，可刚才都听见了，都是被她妈逼的。” “要不是段同志那闺女，谁乐意跟秦家这小闺女玩儿啊？” 段天香紧了紧拳头，苦笑着摆摆手。 “算了算了，都散了吧！” “谁让当初我自己年轻，啥都听我妈的？” “虽然帮了林同志一些小忙，可还不足以让她原谅我……” 大伙儿听着段天香这话，又替她不值，又觉着林见夏太狠心。 —————— 因为秦简和秦朗去上学了，第二天一早起来，林见夏就准备好一切，叫上秦宝珠，一块去商场送货。 “珠珠儿，你先跟妈妈去商场待一会儿，等会儿妈妈给你买雪糕吃。” “等妈妈忙完，再带你回家成不？” 秦宝珠抿了抿唇，看了看对面的段家。 可她跟丽丽约好了，要一块玩的。 这两天家里有事，她都没去，丽丽肯定会生气的。 她想了想，拿出纸笔。 【我能不能不去？我想待在家里。】 【待会儿中午，就去加工厂吃饭。】 【你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林见夏认真看完秦宝珠的话，笑了笑摇头。 “不可以哦，妈妈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家里。” “你如果想玩，等妈妈忙完了就跟你玩。” 秦宝珠无奈，只能点了点头。 林见夏去把货搬上三轮车，秦宝珠趁着她没注意。 偷摸留了一张小纸条，塞进了对面的段家院子。 然后，若无其事的坐回了车上。 等林见夏搬完东西，抹了把头上的汗，朝三轮车里看了一眼。 见秦宝珠一直乖乖坐着，不由笑了笑。 “珠珠儿坐好咯，我们出发！” 林见夏蹬着三轮车出了门，到商场时，还不忘给秦宝珠买了一根绿豆冰棍。 把货搬下车，又招呼秦宝珠。 “珠珠儿，跟妈妈上楼。” 商场的营业员见林见夏今天不光自己来，还带了个小姑娘。 关键是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眼睛大大的，鼻子秀气又挺拔。 跟电视里的小明星似的，特别好看。 营业员都是些女同志，纷纷围了过来。 “哎哟，林同志，这是你家闺女？” “长得可真好看呀。” 说着，又去摸秦宝珠的小脸。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来，叫一声姨姨。” 秦宝珠低着头，害羞的躲在林见夏身后。 她现在虽然能出门，但还是不太习惯别人的热情。 至于叫人，她更是没办法。 林见夏笑了笑，摸了摸秦宝珠的脑袋。 给她解了围。 “我家小丫头害羞，我先带她上去。” 秦宝珠舔着甜丝丝的冰棍，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在林见夏身后上了楼。 李月华一见林见夏来了，急忙上前帮忙拎东西。 “哎哟，林老板来了？” 林见夏把衣服交给她，又拉着秦宝珠的小手。 走到柜台和楼梯口的夹角，那儿已经支了一顶蚊帐。 外头还放了一台电风扇，边上还摆着一些糕点啥的零嘴。 另一边，放着小人书和教科书，还有秦朗提前先准备好的卷子。 “珠珠儿，以后这就是你的秘密基地。” “跟妈妈来商场，就待在这里头。” “你瞧，一钻进去，外头的人就看不见你了。” 蚊帐四周被挂着的衣服遮着的，加上又是墙角。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里头的人。 蚊帐里头铺着凉席，风扇吹着，零嘴吃着，书看着。 秦宝珠很是满意，看着林见夏，笑了笑，竖起大拇指。 林见夏见闺女这么开心，也松了一口气。 起身去忙活了。 天再热，她们这柜台都不缺人。 因为衣服卖的快，款式也都新颖。 秦宝珠正吃着鸡蛋糕，就从楼梯栏杆的缝隙里，看到段天香拉着柳红丽来了。 柳红丽穿着一条漂亮的小裙子，头上扎着两个麻花辫。 一见人，就热情的打招呼。 “姨姨们好，我叫柳红丽。” 虽然她戴着口罩，但说话的声音细声细气，听着就乖巧。 营业员们纷纷夸道：“还得是咱们段同志带出来的闺女啊！这么讨人喜欢。” “谁说不是呢？这小嘴甜的，走，姨姨给你买冰棍吃去。” 柳红丽摇摇头，歪了歪小脑袋。 “我不爱吃冰棍，而且姨姨们这么辛苦，等以后我挣钱了，就给姨姨们买冰棍吃。” 这么贴心的话，自然又哄得营业员们眉开眼笑。 有个营业员往楼上看了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嘴。 “都是闺女，咋差别这么大呢？” “那林见夏的闺女漂亮归漂亮，可是个撬不开的蚌壳嘴呢！” 柳红丽听到这话，藏在口罩底下的嘴，得意的勾了勾。 段天香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 “我这儿还忙着，你自己玩会儿？别跑远了！” 柳红丽点点头：“好的！” 正好，外头来了几个顾客。 营业员各自回了柜台，柳红丽趁着没人注意，上了二楼。 正四处看着，就见秦宝珠从墙角那边钻出来，冲她招手，示意她上前。 柳红丽却笑了笑，摇摇头，指了指楼下。 示意秦宝珠，跟她下去玩。 秦宝珠本想跟林见夏说一声，又见林见夏正忙着招呼客人。 她想了想，反正就是在楼下玩，应该没有啥事。 也就没上去说，拿上几块鸡蛋糕，蹦蹦跳跳的下了楼。 柳红丽拉着秦宝珠去了后门，这儿一个人都没有。 秦宝珠讨好的把鸡蛋糕递过去，示意她吃。 柳红丽摇摇头，忽然拉着秦宝珠往外走。 “宝珠儿，这天太热了，咱们去河边玩吧？” “我刚来的时候看过，后头有条小河。” 秦宝珠站定，有些为难的摇摇头。 不行，她没跟妈妈说呢！ 待会儿妈妈找不到她，该着急了。 柳红丽见秦宝珠那样，不由皱起眉头。 “宝珠，你不是说啥都听我的吗？” “咱们一块去，玩五分钟就回来，没人会发现的。” “你要是不去，我就告诉天香姨，你给我吃过期的饼干糖果。” “昨天，还差点把我推下窗台！” 秦宝珠一下睁圆了双眼，不是的，明明不是那样的。 不等秦宝珠有所反应，柳红丽一把拉着她的手，就往河边走。 “我保证，你今天跟我去玩儿了，这事儿我以后绝对不再提！” “就当是补偿，你这几天的失约。” 第213章 不然，你闺女可是要被抓进派出所的 秦宝珠没办法，只能被柳红丽拉着去了小河边。 心里想着，就玩五分钟，五分钟就马上跑回去。 妈妈应该发现不了。 很快，两人就到了小河边。 说是小河，其实就是一条小水沟。 以前市里没开始搞开发的时候，两边的居民都会在小沟里洗菜洗衣服。 可现在，因为市里的开发建设。 水沟已经变成了一条乌黑的臭水沟，在炎炎夏日，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秦宝珠皱了皱眉，拉了拉柳红丽的裙子。 意思是，这儿一点都不好玩，她们还是回去吧！ 柳红丽却不肯，一把挥开秦宝珠的手，就往水沟边的石头上跳。 “我才不想回去，那里头闷着呢！” 秦宝珠看着柳红丽在那些石头上蹦来蹦去，石头底下摇摇欲坠。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实在不放心柳红丽，只能一路跟着。 忽然，听到后头有人说话。 秦宝珠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忽然，脚下一滑重重摔进了水沟里…… ———— 林见夏抽空忙完，回头往蚊帐里看了一眼。 却发现，本该待在里头的秦宝珠不见了踪影。 她连生意都顾不上，立马冲过去看了看。 “珠珠儿？” 东西都还在蚊帐里，可孩子却不见了。 林见夏慌得不行，问隔壁的营业员。 “小王，你看到我家闺女了吗？” 小王摇摇头：“没啊，刚才不是还在呢？” “要不，你去厕所看看？” 林见夏把楼上楼下的厕所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秦宝珠。 慌乱之下，好像听到楼下营业员说了一嘴。 “林同志她闺女和段同志她闺女去哪儿玩了？这么热的天可别中暑了。” 林见夏一怔，今天柳红丽也来商场了？ 她顾不得想柳红丽为啥会来商场，飞快跑下楼问那营业员。 “你们看见我家闺女了吗？她们去哪儿了？” 营业员们纷纷摇头，刚才生意都忙，没人注意呢！ 后门边一个打扫卫生的婶子想到什么，指了指外头。 “我见那两小闺女好像往河边去了……” 一听这话，林见夏腿都软了。 顾不得道谢，撒腿就往外头跑。 其他几个营业员见状，也怕出事，纷纷跟着跑了出去。 没跑多远，就见段天香拉着柳红丽和秦宝珠回来了。 她面上带着几分怒意，两个孩子身上都脏兮兮，臭烘烘的。 浑身都湿透了，一看就知道，刚才遭遇了什么。 “珠珠儿？” 林见夏飞跑上前，一把抱住秦宝珠，仔细看了看。 “你没事儿吧？” 秦宝珠惊魂未定，一脸呆滞。 听到林见夏的声音，看着她关切的眼神。 这才像找回了神，张开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想抱林见夏，却又怕她嫌弃自己身上的臭味。 林见夏看出秦宝珠的心思，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不顾外人打量的目光，温柔的抱起她。 “人没事儿就行，妈妈现在带你回去。” 一块跟着来的营业员们，见两个没事，先是放了心。 接着，又泛起了嘀咕。 “这两小家伙咋回事？这么大热的天，非要跑到那臭水沟玩啥呢？” “可不是？那地儿可没啥好玩儿的，路过都臭得熏人。” 接着，另一个营业员掏出手帕，递给柳红丽。 “丽丽啊！你们刚才是咋掉进水沟里的？” 柳红丽低着头，哽咽出声。 “都是我不好，是我非要叫宝珠去臭水沟玩儿的。” “宝珠掉进水沟的时候，差点把我拽下去。” “不过还好，我抓住了岸边的石头，把宝珠救了上来……” 听着这话，秦宝珠双眼不由睁圆。 嘴唇，抖了抖。 “哎哟，想不到我们的丽丽还是个救人的小英雄呢！真不错。” “可这也太危险了，万一丽丽没抓住宝珠，被拽下去了，今儿个不就坏事儿了？” “可不是？按理说，丽丽是省城来的，应该不知道这附近有水沟吧！” 营业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纷纷朝秦宝珠投来怀疑的目光。 显然，是觉得这事儿就是秦宝珠搞的鬼。 段天香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急忙把柳红丽拽到身后。 “都是我家丽丽不好，这孩子好奇心强，估摸着早就把周围的情况都弄清楚了。” “宝珠儿是个斯文孩子，才不会这么皮呢！” “丽丽，以后你可不许带着宝珠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知道吗？” 柳红丽抬起头看着秦宝珠，眼眶通红，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可我救了宝珠，宝珠，你说是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秦宝珠身上。 秦宝珠不由一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见夏一把抱着她，让她不要害怕。 “珠珠儿，妈妈知道，你肯定不会干坏事。” “没做的，咱们不认。” 秦宝珠抿了抿唇，其实她也不记得当时的情况了。 只知道自己回头看后头的人，结果脚下一滑就摔进了水沟里。 至于怎么摔进去的，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但有一点，她是确定的。 当时把她从水里拽出来的，确实是丽丽。 她看着林见夏，摇了摇头。 接着，指了指柳红丽，又点了点头。 意思是，确实是柳红丽救了她。 柳红丽破涕为笑：“看，我就说我不会撒谎吧？” 这时，周围的营业员们也都看出了门道。 难怪林同志一直不肯带她闺女来商场，原来，她闺女不会说话啊？ 先前，她们还以为这孩子是腼腆。 现在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呢！ 再想想刚才发生的事儿，大伙儿心里都明镜似的。 怕不是林同志这闺女见不得丽丽比她讨人喜欢，故意把人哄到了河边，想淹死丽丽吧？ 越想，就越觉得林同志这小闺女，叫人害怕。 林见夏搂紧秦宝珠，冷冷看了柳红丽一眼。 “我先带珠珠儿回家，这事儿，我会弄清楚。” 一个营业员见林见夏还在为自己闺女找补，不由嘀咕了一嘴。 “你家孩子都承认了，你还调查啥呢？” “也是人段同志心地善良，不跟你追究。” “不然，你闺女可是要被抓进派出所的。” 第214章 我想带珠珠儿，去一趟首都 一听到要进派出所，秦宝珠紧张的拽紧林见夏的衣服。 她是不是，又给妈妈惹麻烦了？ 林见夏安抚的拍了拍秦宝珠的背，示意她不用担心。 转头看向那营业员，一字一句道。 “我信我家闺女，就算要报派出所，也是我去报。” 说完，撂下还在看热闹的人，抱着秦宝珠先回了家。 后头的营业员们看看柳红丽，又看看段天香，不知道该咋劝。 “哼，养了个哑巴闺女，连话都不会说，还藏着害人的心思。” “我不就提醒了她两句，她还冲我来了？” 江甜不满的嘟囔着，她以前就不咋看得惯林见夏。 明明跟她差不多大，却每天漂漂亮亮的当老板等着收钱就行。 可她呢？却得辛辛苦苦站柜台，每个月二三十块钱的工资。 这也就算了，要是林见夏像段天香那么懂事，平时给她们这些营业员送点东西。 她这心里头也能好过点，可林见夏就是个铁公鸡。 平时一点好处都不给，她自然越发讨厌林见夏。 “小江，你少说两句，林同志也是担心她闺女。” “是啊！而且我看着那小闺女不像是一肚子坏水的。” 除了江甜，其他人都帮着林见夏说了两句话。 听着大伙儿这么说，柳红丽抽了抽鼻子。 “都是我不好……” 段天香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不关你的事儿，下次注意点就行，走，咱们也回家洗澡换一身衣服。” 柳红丽低着头，藏起了眼底的得意。 今天这黑锅，秦宝珠背定了。 闯出这么大的祸，她就不信秦宝珠她妈不教训秦宝珠。 等秦宝珠真正的众叛亲离，就只能当她一个人的狗了。 到时候，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回到巷子里，柳红丽还特意在秦家院子前头停了停。 本来以为会听见秦宝珠被教训的声音，可是，什么都没有。 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她就不信林见夏忍得住不发火。 柳红丽见段天香在前头等她，快步跟了上去。 “我要洗澡，多给烧点热水……” 这会儿，秦宝珠已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了。 那臭水沟是真的臭，她洗了好几桶水才去掉那臭味。 一出来，就见林见夏搬了两把凳子坐在院子里。 秦宝珠心里咯噔一下，心虚的低下头。 她怕妈妈生气，怕妈妈对她失望。 她都想好，要好好道歉了。 却不想，林见夏一点都不在意。 起身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趁现在还有太阳，妈妈给你把头发弄干。” 林见夏拿了干毛巾，轻轻的给秦宝珠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现在秦宝珠的头发已经到了肩膀下头一点，黑黑亮亮，像是一匹上好的缎子。 回来后在林见夏的精心照顾下，已经跟以前判若两人。 她精心呵护的闺女，怎么能平白叫人欺负了去？ 林见夏无声叹了口气，或许以前她确实觉得柳红丽只是个小丫头。 想着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心也坏不到哪儿去。 可今天发生的事儿，叫她不得不推翻自己以前对柳红丽的看法。 不分大小，有的人就是从心里坏的。 她家宝珠儿她了解，绝对不会不跟她说，就跑到外头去玩儿。 而且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儿？今天她带宝珠去了商场。 柳红丽后脚就跟了过去？ 说没有预谋，谁信？ 就是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段天香的手笔？ 她知道，现在宝珠肯定很伤心。 因为宝珠是真心把柳红丽当唯一的朋友，所以这话，还不能说重了。 林见夏给秦宝珠擦干头发，坐在她跟前，温柔看着她。 “珠珠儿啊！妈妈希望你快乐，开心。” “所以，不管你愿意跟谁交朋友，妈妈都没干涉过你。” “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朋友，是真的把你当朋友吗？” “妈妈知道，今天不是你要去河边玩的，对不对？” 秦宝珠咬了咬唇，点了点头。 太好了，妈妈没有怪她。 林见夏也猜到了点门道，继续问道。 “那你是自己掉进水里的吗？还是被丽丽推的？” 秦宝珠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她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丽丽推的啊！ “你老老实实跟妈妈说，你不去上学，是不是也是因为丽丽？” 秦宝珠满脸崇拜的看着林见夏，她妈妈好厉害，这都知道？ 虽然秦宝珠本着义气，没有点头。 但林见夏还是从秦宝珠脸上，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这个柳红丽，根本不是想跟宝珠做朋友，而是想要个小玩意儿。 不行，她不能继续让宝珠儿这样继续下去。 “珠珠儿，你能不能不要跟……” 秦宝珠心里头咯噔一下，知道林见夏想说什么。 猛的起身，不停摇头。 不要不要，她就要跟丽丽玩。 她不给林见夏继续说话的机会，大步冲进了房间关上门。 似乎这样，就能逃避。 林见夏无奈的苦笑，小闺女这边的麻烦，比她两个哥哥的麻烦更难处理。 其实她也能理解，宝珠儿打小没有接受过太多善意。 稍微有个外人，对她好点。 她就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人家，碰上那有良心的，自然不用担心。 可怕的是，碰上的是柳红丽这种没良心的人。 林见夏正在想办法，该怎么斩断这段有毒的友谊。 就听客厅里传来电话铃声，她快步走进客厅，拿起电话。 “喂，是知秋吗？” 电话那头的秦知秋闷笑一声：“嗯，媳妇，是我。” “家里，一切都好吗？” 林见夏拿着电话，对着外头坐着。 这样，能看到宝珠房间那边。 “还好，你还好吗？” “好，就是想你！” 秦知秋的声音像是带着电流，通过电话线传过来。 想不到，那外表冷淡的男人，也会说甜言蜜语。 “嗯，我也想你。” 林见夏想到什么，忽然脑瓜子闪过灵光。 “知秋，你现在能不能给我找点关系？我想带珠珠儿，去一趟首都。” “看看医生，顺道回去看看？” 是了，如果在这儿避不开柳红丽。 那她们就走远点，去一趟首都。 等远离了柳红丽，她再给宝珠好好做工作，相信，宝珠能自己想明白。 第215章 那她准备的这些好戏咋办? 秦知秋虽然是奇怪林见夏这么着急带宝珠去首都，但也想到让宝珠先看看医生，看能不能治好那不能说话的毛病。 “行，我给你安排好。” 挂断电话，秦知秋想了想，给首都那边打了个电话。 托人给林见夏都安排好后，又给绵市那边打了电话，帮忙定了去首都的火车票。 等忙完，就发现已经快六点了。 秦知秋拿起饭盒，准备去食堂打饭。 刚起身，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炸酱面的味道。 跟林见夏做的，一模一样。 秦知秋不由晃神，站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 一抬眼，就见林娇娇拎着个饭盒走进来。 看着他，笑了笑。 “师父，我看你到了饭点儿还没去食堂。” “怕你又忘记吃饭，这不，特意给你做了炸酱面。” “你来尝尝，是不是这个味儿？” 林娇娇把炸酱面放在秦知秋办公桌上，示意他尝一尝。 大办公室里头还有其他两个同志没走，见林娇娇只给秦知秋送饭，不由打趣。 “哎哟，林娇娇同志，你这炸酱面咋只给秦主任做了？” “咱们也没吃饭呢？能不能匀一口？” 林娇娇脸上一红，娇羞看了一眼秦知秋。 “这是我特意给我师父做的，你们想吃，我下次再给你们做。” “要不，我去给你们打饭吧？” 两个男同志哪儿好意思真让林娇娇给他们去打饭，连忙摆手。 “别别，咱们就是一说。” 随后，又示意秦知秋。 “秦主任，好歹是徒弟的一片苦心，可别浪费了啊。” “就是，咱们在这戈壁滩上，吃口炸酱面可不容易呢！” 秦知秋连眉头都没抬，拿着自己的饭盒绕过林娇娇径直往外走。 “你们吃，我去食堂。” 他连一个眼风都没给林娇娇，半点面子都不给。 这下，不光林娇娇，就连那两个男同志都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了。 等秦知秋一走，纷纷安慰着林娇娇。 “林娇娇同志，秦主任就这脾气，你当他徒弟，肯定能学到东西。” “但这些方面，就别强求了。” “是呢！我看秦主任也就对他媳妇有两分好脸色。” “刚才还给他媳妇打电话呢！那个语气，他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 “他媳妇一句要去首都，他立马给安排的妥妥当当，啧……” 最后那个啧，是对秦知秋对媳妇和对外人的两个态度的感叹。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秦知秋找了他媳妇十年。 如今媳妇回来了，可不就得宠着点？ 他们这些在戈壁上一待就是好几年的，家里媳妇都不容易。 所以，这也能理解。 林娇娇刚才还平静的模样，一下变了变。 “什么？林见……她要去首都？去首都干啥？” 平时林娇娇在单位都是一副娇俏小姑娘的模样，鲜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还把两个男同志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 “这，这我们也不知道啊！” “只听说，她要去首都。” 林娇娇咬了咬唇，转头就往外走。 后头那男同志见桌上的炸酱面她没拿走，急忙问了一嘴。 “林娇娇同志，这炸酱面你不吃吗？” “不吃，你们吃吧！” 林娇娇急得冒火，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吃炸酱面？ 她急急忙忙去了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 秦知秋办事效率就是快，第二天就有人送来了火车票。 林见夏收拾好行李，跟李菊花交待了一声，自己要出一趟远门，估摸着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如果秦简和秦朗两兄弟回来，让她帮忙照顾点。 商场那边的衣服，每天按时送过去就行。 火车票是晚上的时间，林见夏蹬着三轮车带着秦宝珠先去了一趟学校。 找到秦简和秦朗，给他们两塞了两张大团结。 “妈要带着珠珠儿去一趟首都，你们两这个星期自己待在家里行不？” “菊花婶子那边，我都安排好了。” “有啥事就找她，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秦简一听林见夏要带秦宝珠去首都，却没带他们。 有些不乐意了。 “不是，妈，咱们不是说好一块去首都的吗？” 林见夏无奈叹了口气，看了看边上的秦宝珠。 “就是，有点特殊情况。” “等你们放寒假，妈妈再带你们去？” 秦简还想说什么，秦朗却已经看出了点端倪。 手肘撞了他一下，走上前接过钱塞进兜里。 “行，你带宝珠去首都看病吧！” “我跟秦简待在家里能照顾好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看得出，肯定是宝珠出了什么事。 估摸着，应该是跟那柳红丽有关。 不然，以他妈妈的性子，不会这么着急带宝珠避开。 这样也好，去一趟首都，等宝珠回来。 那柳红丽没准就已经回省城了，免得他们以后再提心吊胆。 宝珠也不用为个外人，跟他们闹脾气。 林见夏看着秦朗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行，那咱们就先走了。三轮车我给停门卫那的，星期五回去你们骑回去就行。” 林见夏拎着行李，坐上中巴车回了市里。 随后马不停蹄，去了火车站，坐上去首都的火车。 这是秦宝珠第一次坐火车，一上车，就稀奇的东看看西看看。 心里头对柳红丽的那点愧疚，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火车呜呜呜呜的启动，渐渐加速，疾驰而去。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秦宝珠看的目瞪口呆。 另一边，柳红丽一早就开始准备。 今天她把秦宝珠叫到家里，得玩什么呢？ 针扎？还是火烧？ 要不还是针扎吧？火烧的痕迹太明显了。 秦宝珠她妈可不是好糊弄的。 柳红丽特意挑了几根细细的缝衣针，对着阳光照了照，针头尖尖的，看着就疼。 她想知道，要扎多少针，秦宝珠才会叫出声？ 哦，她忘了，秦宝珠不能出声呢！ 柳红丽一直等啊等，等到天都快黑了。 也不见秦宝珠找上门，连段天香都回来了。 她不由奇怪，蹭蹭蹭的跑下楼。 “今天秦宝珠去商场了？” 她这不礼貌的态度，段天香早已习惯。 “没啊！不光她，连她妈妈也没去商场呢！怎么了？” 柳红丽皱眉，不对劲儿啊？ 她顾不得回答段天香，大步踏出门，走到秦家门口敲了敲门。 里头没人应声，也没人开门。 最后，还是李菊花听到动静，从加工厂出来说了一嘴。 “是段天香家的闺女？别敲了，见夏带宝珠出远门了，得过几天才能回。” 什么？柳红丽觉着不可置信，秦宝珠居然敢背着她偷偷溜走？ 那她准备的这些“好戏”咋办？ 明明已经哄得那小哑巴服服帖帖给她当狗了，怎么那小哑巴就这么跑了？ 第216章 善意的谎言，有时候是允许的! 当着外人的面，柳红丽不好表现自己的不满。 只能先回了家，心中打定主意。 等那小哑巴回来，一定好好出了这口气。 让那小哑巴好好长长记性，下次才不敢不听她的话。 —————— 火车离开绵市，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再好看的风景，看多了，眼珠子也会疼。 秦宝珠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向林见夏。 那意思，似乎在问，还有多久才能到首都？ 林见夏笑了笑，从行李袋里拿出一袋鸡蛋糕，递给秦宝珠。 “珠珠儿，这还早着呢！” “饿了先吃点鸡蛋糕垫垫，妈妈待会儿去问问有啥吃的。” 这趟去首都算是赶急，啥都没准备。 还是在路上临时买的一点鸡蛋糕，这点东西，肯定不够吃。 秦宝珠乖乖点了点头，拿了一个鸡蛋糕，先塞进林见夏嘴里，然后才自己吃。 对面一个婶子见两母女这亲人劲儿，忍不住笑了笑。 “你家这闺女真疼人，又漂亮又安静。” “想想我家那孙子，真叫人头疼。” “餐车那边估计还得等一会儿才有饭吃，小闺女饿了不？” “来，奶奶这儿有茶叶蛋，装保温盒里的，还热乎着呢！” 彭金花自来熟的拿出保温盒，捞出两个茶叶蛋递给秦宝珠。 秦宝珠微微张嘴，摇了摇头。 妈妈以前就说过，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要。 彭金花只当秦宝珠是害羞，把茶叶蛋塞给林见夏。 自己也捞出一个茶叶蛋，剥开吃了起来。 边吃，边跟林见夏唠嗑。 “你们娘两是去首都不？正好，我也是去首都。” “这一路，咱们三也好有个照应。” “你们去首都是看闺女爸爸去的？我是去找我儿子……” 林见夏记得，对面这婶子是出了绵市才上的车。 见人家这么热情，她也不好冷着脸。 微微笑了笑，把茶叶蛋悄悄放回兜里，留了个心眼。 “是呢！孩子她爸在首都车站等着接咱们呢！” 秦宝珠顿了顿，不解的看向林见夏。 爸爸不是在单位？没有去首都！ 妈妈为什么，要说谎？ 很快，就听列车员说餐车可以吃饭了。 林见夏拉着秦宝珠站起身，冲彭金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孩子饿了，我先带她去吃饭。” 彭金花点点头，示意她们快去。 “赶紧的，不然待会儿晚了就没地儿坐了。” 去餐车的路上，得经过几个车厢。 好不容易到了餐车，林见夏赶紧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看着餐车上的菜单，她点了一个回锅肉一个土豆丝，还有两碗米饭，一共花了两块钱。 餐车上的菜都是现炒的，还得等一会儿。 这会儿餐车已经坐满，周围人声嘈杂。 秦宝珠看着林见夏，张了张嘴。 林见夏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珠珠儿是想问问，我刚才为什么要对那个奶奶说谎？” 秦宝珠点点头，皱起秀气的眉头。 明明妈妈说过，说谎是不对的。 “就咱们两出门，妈妈怕遇到坏人。” “这种善意的谎言，是可以说的。” “毕竟，妈妈还不能确定那位奶奶的善意，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假装的。” “小心点，总没错。” 秦宝珠越发糊涂了，拿出纸笔。 【善良，还分真假吗？】 林见夏点点头，温和的弯了弯眉眼。 “对啊，善意是可以装出来的。” “有些人会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其实是另有所图。” “连妈妈这么大的人，都没办法很好的分辨出真心假意。” “所以，只能谨慎点。” 秦宝珠小嘴张的圆圆的，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好在，饭菜很快就送上来了。 扑鼻的香味，打断了秦宝珠的疑惑。 林见夏给她夹了一块回锅肉，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快趁热吃，闻着味儿不错。” 秦宝珠点点头，吃了一口。 回锅肉香而不腻，再来一口土豆丝，酸酸脆脆，很是开胃。 秦宝珠一口接着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吃饱了，林见夏拿出手帕，给秦宝珠擦了擦嘴。 然后，拉着她一块回了自己的车厢。 到了座位上，就见彭金花还坐在那。 手里搂着她的行李袋，林见夏不由皱眉。 “婶子，您这是……” 彭金花见林见夏回来了，笑着把行李袋递给她。 “你这小同志也太疏忽了，去吃饭咋能不拿上自己的东西呢？” “一转眼就被别人拿走了，下次细心点，知道不？” 林见夏其实想说，行李袋里就几件两母女换洗的衣服。 值钱的东西，她都贴身放着呢！ 可，没想到彭金花一直给她看着。 这叫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婶子，您吃饭了不？我给您去餐车买点吃的。” 彭金花摆摆手，起身就往外走。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倒是你，记着待会儿睡觉的时候小心点。” 说完，她冲着秦宝珠笑了笑。 “小妮儿，好好睡，明天这个点儿就能到首都了。” 秦宝珠乖巧的点了点头，回到座位上坐好。 吃饱了，人也犯起了困。 林见夏让她靠在自己腿上睡觉，从行李袋里拿了一件长袖给盖上。 外头天色彻底黑了，车厢里也渐渐安静下来。 打呼声，此起彼伏。 林见夏是睡不着的，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没多会儿，就听一阵嘻嘻索索的动静，是彭金花回来了。 她在自己行李袋里翻了翻，随后，林见夏就感觉到身上一暖。 睁开眼，低头看了看。 是彭金花给她们娘两盖了一床小毛毯。 现在绵市的天儿虽然还有点热，但往首都去的路上，晚上是有点冷的。 林见夏抬眼看着彭金花，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您啊，婶子！” 彭金花笑着摆摆手：“不用，婶子知道你不放心。” “但婶子真不是坏人，就是看到你，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那会儿，我也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到处跑。” “也能，理解你的不容易……” 林见夏这会儿也放下了些戒心，反正也睡不着，就跟彭金花聊开了。 第217章 她不敢! 彭金花年轻的时候男人就没了，自己拖着个儿子，为了生计。 不得不东奔西走，跑过黑市被人揍，火车道上捡过废品。 孤儿寡母为了活下去，吃尽了苦头。 好在儿子争气，长大后自己干了点买卖，结婚生了个大孙子。 倒是没叫她操过心，这几年她一直在老家待着。 要不是儿子今年实在忙不过来，她也不会来首都。 彭金花说起以前，眼眶都红了。 “小同志，我看你跟我儿子差不多。” “我孙子跟你家小闺女也差不多大，当年我带着孩子走南闯北。” “吃过苦，也受到过很多帮助。” “这不，我就想着以后碰到别人要帮忙的，能帮就帮不把。” 林见夏笑了笑，点点头。 “是呢！谢谢您。”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以后我要是碰上需要帮忙的同志，一定也会帮人家一把……” 说着说着，彭金花扯了个呵欠。 “行，那咱们歇着吧！去首都了，估计还有的忙呢！” 林见夏低头，就见秦宝珠不知道啥时候已经醒了。 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显然，刚才的话她也听见了。 林见夏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还早，珠珠儿继续睡吧！” 在火车上颠簸了两天两夜后，总算是到了首都火车站。 进站的时候，天也快亮了。 林见夏牵着秦宝珠的小手，拎着行李下了火车。 车站人流不息，两母女被裹在人群中，被动的往前走。 好不容易出了站台，找了个人少些的地方。 想等彭金花出来，好好再跟她道个谢。 可等了好久，也没见到人。 林见夏没办法，只能先带着秦宝珠出站，先去找个地儿住。 刚走到外头，就见一个男同志举着一块大大的纸牌子。 上头写着大大的字。 【林见夏同志接站处！】 林见夏一怔，还以为那男同志是来接跟她同名同姓的人。 正看着，那男同志也看到了她。 目光在林见夏和秦宝珠身上来来回回看着，忽然就笑了。 “林见夏同志？这是小宝珠吧？” “你们好，我是秦知秋的老同学。” “他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接你们的。” 听他说起秦知秋，也能熟练的叫出她跟宝珠的名字。 林见夏也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同志，您好，我是林见夏。” “请问您怎么称呼？” 郑全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别这么客气，我叫郑全军。” “比你家秦知秋大五岁，你要不嫌弃，就叫一声郑大哥吧！” 虽然他是秦知秋的同学，可秦知秋当年是跳级上的，比班上其他人都小好几岁。 “走，我先带你们回家。” “首都医院那边的医生我也给挂了号，你们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能去医院看病了。” 能被秦知秋叫来帮忙的，自然是他信得过的人。 郑全军开着一辆吉普车，让林见夏和秦宝珠上了车。 一路开车，把她们送到了军区大院外。 把车停好后，示意林见夏跟秦宝珠下车。 “知秋爷爷留下的院子，一直给他打扫着。” “昨晚上你嫂子把被褥都铺好了，你跟小宝珠直接住进去就行。” 林见夏站在大院外头，看着熟悉的风景，触动了脑中的某段记忆。 “你说，秦知秋以前，就住这儿？” 郑全军点头，带着她们往里走。 “啊，他回首都后，一直一个人住这里。” “大院里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绝对安全。” 很快，郑全军带着林见夏和秦宝珠走到一处小院。 “弟妹，钥匙给你。” “我家就在东头，你有啥事过去喊一声就行。” “晚饭，你嫂子会给你送过来。” 郑全军到底是个男人，也不好送林见夏和秦宝珠进屋。 站在外头，看着娘两看门进去，这才转身离开。 林见夏看着熟悉的小楼，忽然就笑了。 “这臭男人，倒是瞒了我不少事。” 笑着笑着，眼眶就不由的红了。 这个小楼，她记得。 当年跟爸妈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她无处可去。 差点冻死在首都冰冷的寒夜，是一个好心人把她捡了回去。 带她回了家，而这个家，就是这个小楼。 当时她已经冻迷糊了，加上那好心人裹得严严实实，她压根就没看清脸。 只知道人家照顾了她一晚上，第二天连谢谢都没说一声，就回了家。 这么多年，她一直记着这事儿。 总想着，如果有一天能回首都，一定要好好跟人家道个谢。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个人居然是秦知秋。 秦宝珠看着林见爱又哭又笑，满脸担心。 林见夏回过神，摸了摸秦宝珠的脑袋示意她没事。 “妈妈就是想到了你爸，你爸真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走，妈妈带你上楼休息。” 小楼的一楼是客厅和餐厅厨房这些，楼上才是睡觉的地儿。 秦宝珠跟着林见夏上了楼，楼上有两个房间。 林见夏推开当年自己住过的房间，里头的摆设还跟当年一模一样。 就连床单，都是当年的小碎花床单。 她把行李袋放好，又去给秦宝珠烧水洗澡。 在火车上待了两天两夜，人都馊了。 秦宝珠好奇的看着林见夏忙来忙去，打开窗子冲着外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首都的味道，跟绵市不一样呢！ 洗完澡洗完衣服，林见夏又把家里收拾了一下。 一晃，就到了下午。 她正准备出门，就听外头传来敲门声。 “林同志，睡了吗？” “没呢！” 林见夏应了一声，擦了把手打开门。 外头站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女同志，剪着齐耳短发，人挺精神。 她手里端着一个瓷盆，里头装着一盆炸酱面。 “林同志，你好，我是郑全军的媳妇，你叫我红星姐就行。” “饿了不？我给做了点炸酱面。” “要是吃不惯就跟我说，想吃啥，我给你做。” 林见夏笑了笑，招呼孔红星进屋。 “谢谢您，红星大姐。” “我以前在首都住过一段日子，饮食没啥不习惯的。” “您先坐，喝杯茶。” 这会儿，秦宝珠听到动静偷偷摸摸下了楼，站在楼梯口怯生生朝楼下看了看。 孔红星见到她，笑得越发开心，招了招手。 “你是叫宝珠不？哎哟，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果然，这爸爸妈妈长得好看的，生出的闺女就好看。” “哪像我们家那口子，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她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闺女，儿子就不说了。 闺女长得跟郑全军一个样，皮肤黑得跟煤炭一样，眼睛像个葡萄干。 也没个闺女的样儿，成天跟大院里一群小子咋咋呼呼到处跑。 每每看到人家白白净净的小闺女，她都羡慕得牙疼。 秦宝珠看看林见夏，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大着胆子走下楼。 冲着孔红星点点头，扬起笑脸乖巧的笑了笑。 秦知秋给郑全军打电话让他帮忙接媳妇闺女的时候，提过一嘴自己闺女不能说话的事儿。 所以孔红星也知道，并没有过多反应。 而是笑眯眯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塞给秦宝珠。 “你爸说了你牛奶过敏，这些都是水果糖，你能吃的。” “婶子家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这两天没事你就去跟他们玩。” 秦宝珠抿了抿唇，她不敢！ 第218章 不用讨好我，委屈了自己! 孔红星说了会儿话，就先回家了。 林见夏招呼秦宝珠上前吃炸酱面，吃完面条。 两母女就回房休息去了，火车上这两天可累坏了。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七点才醒，林见夏想着今天要带秦宝珠去医院看病。 急忙叫了秦宝珠起床，洗漱完后出了门。 外头，郑全军的车已经等在那了。 “对不起，郑大哥，等挺久了吧？” 郑全军憨憨一笑，递给林见夏几个肉包子。 “也没，不用那么着急，医院八点半才上班。” “你红星姐做的肉包子，你跟小宝珠路上吃。” 林见夏接过包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红星姐，这两天可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你可能不知道，我跟知秋那是过命的交情。” “那小子嘴跟蚌壳一样，难得求一次人。” “好不容易给我打个电话，让我接媳妇和小闺女，我不知道多替他高兴。” 郑全军开着吉普车，拐过大街小巷，很快就到了首都医院。 他把两母女送到医院后，就回去上班了。 临走还不忘给林见夏留了个电话号码，告诉她如果待会儿看完病找不到回去的路。 就打这个电话，孔红星会来接她。 林见夏带着秦宝珠进了首都医院，问了问护士挂号的诊室在哪儿。 正好，医生叫了她们的号。 林见夏带着秦宝珠进了诊室，医生详细询问了一下秦宝珠的情况。 随后，让护士带秦宝珠去做检查。 等到检查结果出来，医生仔仔细细看过。 “孩子没啥大问题，不是身体上的毛病，是心理精神上的创伤。” “药我就不给你们开了，没啥用。” “关键，还是要看她自己……” 从医生诊室出来，林见夏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倒是跟赵院长说的一样，不过，本来这趟来首都。 也不是奔着一下能治好宝珠才来的，而是想让宝珠离柳红丽远点。 就当是带着孩子出门散了一趟心，想到这儿，林见夏笑了笑。 上前拉起秦宝珠的手，走出了医院。 “珠珠儿，走，妈妈带你四处逛逛。” 林见夏虽然算是半个首都人，但她当年压根没在首都待两年。 尤其是又过了十几年，首都也大变了样。 当年她走的时候，都没几条整洁的大街。 现在柏油路，琳琅的商铺，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拉着秦宝珠在街上边走边看边吃，一条街走下来，两母女吃得肚皮滚圆。 一直到太阳都快下山了，林见夏才拉着秦宝珠坐车回了大院。 老远，就见几个孩子围在小院门口，探头朝里头看着。 “妈不是说这家来了个小闺女，好看得很？人呢？哎哟，郑勇，你别挤我。” “我说郑敏，你过去点，我看不见了。” 这两个，想必就是郑全军的儿子和闺女了吧？ 儿子看着比秦简还大点，闺女倒是跟秦简差不多。 林见夏拉着秦宝珠的手上前，笑眯眯问了一嘴。 “你们，是在找咱们吗？” 郑敏被吓的猛的回头，后退了一步。 “哎哟，妈呀，吓死我了。” 她看看仙女一样的林见夏，又看看跟年画娃娃一样的秦宝珠，黝黑的脸上，罕见的浮现了一抹红晕。 “哇，你，你们真好看。妈妈果然没骗我。” 她对着林见夏一本正经的鞠了个躬，十分有礼貌的样儿。 “林姨好。” 郑勇也上前打了个招呼：“林姨好！” 接着郑敏把手往身上蹭了蹭，学着大人的样儿，冲秦宝珠伸出手。 “你是叫宝珠吧？我叫郑敏，今年十三岁。” “你可以叫我一声姐姐，在大院里，我保护你。” 郑敏爽朗的模样，叫秦宝珠有些害怕。 往林见夏身后躲了躲，随后又忍不住探头小心翼翼往外看着。 郑勇比郑敏大两岁，今年已经十五岁了。 昨儿个他爸妈耳提面命，跟他说了说秦家这小闺女的情况。 让他看着点，别让大院里的小子们欺负秦宝珠。 他伸手一把将郑敏的脑袋按边上去，又把其他几个小子赶跑。 站得离秦宝珠两米远，才温和道。 “小宝珠，你别怕，咱们是好人。” “就是想来跟你打个招呼。” 郑敏揉了揉脑袋，轻嘶了一声。 “就是，我们是好人，别怕。” 秦宝珠看着两兄妹小心翼翼又别扭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随后，拿出小本本和笔，写道。 【哥哥好，姐姐好，我叫秦宝珠，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虽然不会说话，但字还写得不错。 哥哥姐姐，应该不会嫌弃她吧？ 秦宝珠举着小本本，让他们看。 心里，却有些忐忑。 “哇，她真的好像一只香香软软的小兔子啊！哥，哥，咱不能跟妈说，把她领回家吗？” 郑敏看着秦宝珠，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大院里小子多，她平时也跟小子们一块玩。 哪儿见过这么软萌软萌的小姑娘，真是太可爱了。 郑勇轻咳一声，虽然他也有这想法。 但明显，不现实。 “去去去，别瞎说。” “吓到宝珠，看爸妈不揍死你。” 郑勇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又小心问道。 “宝珠，你想不想跟咱们一块玩？” 秦宝珠有些紧张的捏着小本子，想到了在绵市时，被那些孩子欺负的事儿。 林见夏看出她的心思，鼓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儿不是绵市，哥哥姐姐也是好人。” “你可以和他们在院子里玩一会儿，妈妈去做饭？” 郑全军两口子人好，也教不出坏孩子。 正好也让宝珠和其他孩子接触一下，让她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好朋友。 见秦宝珠没有太过抗拒，林见夏冲着郑勇和郑敏笑了笑。 “那就辛苦你们帮忙照顾我家珠珠儿了，待会儿来家里吃饭。” 郑敏早就忍不住了，忙不迭的点头。 “行，林姨你只管放心。我保证不会让小宝珠掉一根头发。” 说完，她准备去拉秦宝珠的手。 又想到什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要姐姐牵你吗？还是想自己走？” 秦宝珠想了想，还是主动伸出手。 意思是，可以让郑敏牵着。 她跟丽丽一块玩的时候，就得什么都听丽丽的。 不然，丽丽就会生气。 跟他们玩，也得这样吧！ 郑敏虽然大大咧咧，但毕竟是个女孩子，心思细腻。 她发现秦宝珠的不情愿，却又伸出的手。 不由皱了皱眉，微微蹲下身，认真道。 “宝珠，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 “不用讨好我，委屈了自己，知道不？” 第219章 闯祸了 秦宝珠不可置信的看着郑敏，似乎在努力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这，是不是也是妈妈嘴里说的，善意的谎言呢？ 丽丽说，真正的好朋友，就是要无条件的让着她。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郑敏见秦宝珠一脸为难，笑了笑站起身。 她脸上没有半点被拒绝后的生气，语气依旧爽朗。 “走吧，咱们去玩咯。” 秦宝珠回头看了林见夏一眼，在她鼓励的眼神中，跟上了郑敏的脚步。 “林姨，你放心，咱们就在外头玩儿，不会跑远。” 郑勇怕林见夏不放心，临走还指了指他们要去的地方。 就在院子外头不远，林见夏站在院子里探个头，就能看见。 “行，去玩吧！” 林见夏看着三个孩子走到外头，刚才被郑勇赶走的那几个孩子也跑了过来。 不知道郑勇说了什么，就见那几个孩子依次乖乖排好队。 对着站在郑敏身后的宝珠笑着，打着招呼。 宝珠看着有些紧张，但在郑敏的鼓励下，还是鼓起勇气。跟他们打了招呼。 林见夏笑了笑，转头进了厨房去做饭去了。 大院里的孩子依次介绍过自己后，秦宝珠也拿出纸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们好，我叫秦宝珠，今年十一岁了。】 本以为自己不会说话，他们会不乐意跟她玩。 没想到几个小子看着秦宝珠，忍不住又叫又嚷。 “哎哟，这小姑娘的字写得真好，不像我的字，跟鸡爪子抓的一样。” “可不是？十一岁，那比我小一岁，宝珠妹妹， 我带你打陀螺。” “这么大热的天，打啥陀螺？不如咱们去玩水枪吧？宝珠，走……” “人家是小姑娘，你让人家玩儿水枪弄湿衣服了咋办？我看，还是去踢足球吧！” 几个小子平时也没跟小姑娘一块玩过，大院里唯一的女孩儿就是郑敏。 虽然是个女孩，可上天下地，她比男孩玩得还疯。 现在来了个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秦宝珠。 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带她玩什么？ “去去去，谁家小姑娘玩这些？” 郑勇一个人比他们大点，还稍微靠点谱。 他挥挥手，示意几个皮猴子退开点。 抓了抓后脑勺，想了想。 “那啥，宝珠儿，你要玩过家家？还是踢毽子？再不济，跳皮筋也行。” 听到郑勇的话，几个小子的脸都黑了。 谁家小小的大老爷们玩这些？可看看秦宝珠，又把到嘴的话忍了回去。 算了，过家家就过家家吧！ 秦宝珠看着他们，忍不住弯起唇角笑了笑。 【你们想玩什么都可以，我先在边上看，学会了就跟你们一块玩。】 在家的时候，有时候大哥二哥也会带她一块玩。 踢球这些，她也玩过。 郑敏见秦宝珠不像是不乐意的样儿，立马招呼郑勇和几个小子。 “咱们去树荫底下玩丢沙包吧？这个简单，也能让宝珠儿跟咱们一块玩。” 这个提议不错，收获了大家一致同意。 郑敏拉着秦宝珠一块，先看郑勇和几个小子是怎么玩的。 一边看，还一边告诉秦宝珠规则。 “咱们分成两组，一组丢沙包，一组躲沙包。” “看到那方框了吗？丢沙包的站在方框的两端。” “躲沙包的站在方框中间，躲沙包的人被沙包砸到，就算出局。” “一直到方框中间的人全都淘汰，就算那组输了。” “然后，轮到那组来丢沙包，依次轮换。” 秦宝珠听得十分认真，等她学得差不多了。 郑敏就带上秦宝珠一块上前，用石头剪刀布，决定分组。 他们先躲沙包，郑勇带着几个小老弟丢沙包。 一开始，郑敏和两个小子将秦宝珠护在中间。 “宝珠儿，别怕，咱们不会让他们砸到你的。” 沙包砸过来，郑敏拉着秦宝珠飞快避开，跑到方框另一头。 捡起沙包的小子快准狠的又砸了过来，秦宝珠左边的小子躲闪不及，被砸中了，出局。 游戏还在继续，捡起沙包的下一个人又砸了过来。 秦宝珠跟着郑敏跑的气喘吁吁，几次下来，连郑敏都被淘汰了。 方框里，只剩下秦宝珠一个人。 郑敏和淘汰的两个小子，站在外头给秦宝珠加油打气。 “宝珠儿别怕，你接住沙包，就能多一条命。” “可以选择救一个同伴，加油，你可以的。” 这种绝对的信任，叫秦宝珠也燃起了斗志。 他们没有嫌弃她，也没有刻意给她放水。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跟他们一样，是一个正常人。 秦宝珠坚定的点了点头，摆好姿势看着扔沙包的人。 下一刻，沙包呼呼砸了过来。 秦宝珠侧身一躲，稳稳当当的把沙包接住了。 方框外头的郑敏几人一阵子欢呼：“哇，宝珠儿妹妹太棒了。” 这是秦宝珠第一次在家人之外的人嘴里，得到了夸奖。 小脸一红，却又无比的自豪。 她把沙包扔回去，指了指郑敏。 意思是，可以救郑敏一条命。 郑敏开心的蹦进了方框里，游戏继续。 玩儿着玩儿着，天就快黑了。 有个小子喊了一嘴：“最后玩一把，回家吃饭了。” 大伙儿一致同意：“好。” 秦宝珠接到了沙包，似乎听到林见夏喊她吃饭的声音。 “珠珠儿，吃饭了……” 她一个走神，沙包重重扔了出去。 忽然，就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转头一看，对面放在窗台上的花盆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几个小子一愣，郑勇上前看了一眼，慌得不行。 “坏了坏了坏了，怎么把老袁头的花给砸了？” “他最宝贝的就是这盆花了，肯定会剥了咱们的皮。” 几个小子也吓得不轻，显然是尝过老袁头的厉害。 纷纷后退，想要溜走。 “不，不关咱们的事儿啊！” 秦宝珠看出自己闯祸了，小脸不由白了白。 不等她去找林见夏想办法，就听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从墙那边传过来。 “哪家的臭小子？砸了我的花？” “是皮痒了？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们……”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从墙那边走过来，头发全都白了。 精神头却很好，双眼有神，炯炯生辉。 不过，此刻他气得一脸通红。 手里那根笔直的拐杖，看着可不是用来走路的。 秦宝珠知道这祸是她闯的，咬咬牙，就要上前。 第220章 第一次回来，咋不多待几天? 却不防，下一刻，就被郑敏推到了身后。 “别动，宝珠儿！” 郑勇也上前，挡在了郑敏跟前，讨好的看着老袁头笑了笑。 “袁爷爷，事情是这样的。” “咱们在这儿玩，不小心把你的花盆砸碎了。” “你放心，我们一定给你买个新花盆。” “消消气，这大热天的，别气坏了身子。” 老袁头看着自己的宝贝花，气得胡子都要飞了。 “臭小子，花的根都被你们砸断了，换个新花盆有啥用？” “你们几个，一天天的在大院里人憎狗嫌，今儿个看我不揍断你们的腿。” 郑勇咬牙，硬着头皮准备挨老袁头两拐杖，好叫老袁头消气。 秦宝珠再也忍不住，从后头钻出来。 张开双手，挡在了郑勇跟前。 手忙脚乱的拿出纸笔，写道。 【花盆，是我不小心砸碎的。不关他们的事，你打我！】 老袁头看着忽然冲出来的小丫头，眉头拧了拧。 “你又是哪家的小闺女？从没见过。” 但瞅着，还有点眼熟！ 见秦宝珠居然敢冲到老袁头跟前叫板，郑勇和郑敏都慌了。 急忙把她拉回来，给说好话。 “袁爷爷，这是秦知秋叔叔的小闺女。头一次回来，你可不能把人吓走了。” 郑敏点头：“就是，咱们大院好不容易来个漂亮妹妹，你不能揍她啊！” 老袁头当年可是上过战场，立下过赫赫战功的。 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讲情面，不说他们这些小的了。 往上他们的爹，都被老袁头揍过。 老袁头虽然凶了点，可不是啥坏人。 因此大院里的孩子们虽然害怕，倒也不至于跟他对着干。 其他几个小子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为自己刚才的退却感到羞愧。 纷纷上前，挡在秦宝珠跟前。 “那啥，老袁，爷爷。沙包是咱们一块玩儿的，你要揍就一块揍吧！” “就是，一人揍两拐杖得了，咱们挨得住。” “但是先说好，揍了咱们可就不能揍宝珠儿妹妹了。她可经不住你两棍。” 老袁头听到郑敏说秦宝珠是秦知秋的闺女后，面色有明显的怔愣。 仔仔细细看了看她，轻哼一声。 “我说咋像呢！哼，臭小子……” 秦宝珠看着大伙儿虽然害怕，却死死把她护在中间。 心里头，不由涌上一股暖流。 她想到了上次掉进臭水沟里，丽丽当着商场那么多人的面，说是为了救她。 才掉进了臭水沟，当时，她还没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一对比，就看出了门道。 什么是真心帮她，什么是假意帮她，她好像，明白了。 正当秦宝珠想一人做事一人当时，林见夏跑了过来。 看到这架势，也知道是孩子们闯祸了。 当即上前，对着老袁头歉意的点了点头。 “老同志，对不住，我们家孩子是砸坏了东西？我赔。” 秦宝珠看到林见夏，急忙跑过去扑进她怀里。 指了指地上的花盆，又指了指郑勇他们，摇了摇头。 随后，拍着自己的小胸膛，一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样儿。 林见夏也明白她的意思，搂着她。 “珠珠儿，先跟这位爷爷道歉。” 秦宝珠点点头，鞠了个躬。 然后，写道。 【对不起，爷爷，我不是故意的。】 老袁头看了看秦宝珠，眉头不由皱了皱。 “你，不会说话？” 他的语气这会儿缓和了不少，听着也没恶意。 似乎，还有些心疼。 秦宝珠点了点头，随后又写道。 【没关系，我会写字。】 “好，挺好。” 老袁头点点头，又看向林见夏，皱了皱眉。 “你就是那小子的媳妇？哼……” “算了，谁让我倒霉，认识那臭小子。” “不就一个花盆，摔了就摔了。” “回头让那臭小子得空，回来看看就行。” 说完，老袁头没事人一样捡起地上的花和摔碎的花盆。 转身，回了家。 郑勇几个孩子还是头一次见老袁头这么好说话，纷纷松了一口气。 “今天老袁头是吃错药了？居然没揍人。” “哎哟，快走快走，不然待会儿老袁头改变主意了得揍死咱们。” “对对，咱们赶紧回家吧！” “宝珠儿，明天放学了咱们再一块玩儿啊！” 临走，孩子们还不舍的冲秦宝珠挥了挥手。 人群散了去，林见夏摸了摸秦宝珠的小脑袋。 笑眯眯的招呼郑勇和郑敏两兄妹。 “咱们也回去吃饭吧？” 郑勇和郑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着林见夏回了家。 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儿。 两兄妹口水都要下来了，不停的抽着鼻子。 “好香啊，林姨，这是你做的红烧肉？比我妈做的可香多了。” 因为时间有点仓促，小楼里也很久都没开火了。 林见夏还是临时借了几块蜂窝煤和调料啥的，将就着做了几道菜。 唯一的硬菜，也就那道红烧肉了。 还有一个番茄炒鸡蛋，素炒土豆丝，和一个青菜。 孔红星正好进门，听见自家儿子这话，不由气笑了。 “臭小子，说老娘做的红烧肉不好吃，你倒是别吃啊？” 林见夏回头，招呼孔红星进屋坐。 “红星姐，郑大哥咋没来？” 孔红星把一瓶麦乳精放在桌上，摆摆手。 “不用管他，今天加班。” “哟呵，这菜看着就好吃。” 郑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妈，你这人真是的，许你说不许我说？” 孔红星眼睛一瞪：“你妈说，那是有自知之明。” “用得着你来挑剔老娘？赶紧滚去洗手，准备吃饭。” 一听要吃饭，郑勇也不多说，带着郑敏和秦宝珠一块去洗了手。‘ 然后乖乖坐在桌边开始吃饭，两兄妹十分默契的夹起一块红烧肉。 往嘴里那么一放，肥而不腻，好吃。 接下来，两兄妹也顾不上说话，一口接着一口。 秦宝珠今天胃口也不错，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吃着。 孔红星实在是没眼看自己这儿子和闺女，咬了咬牙。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娘没给你们饭吃呢！慢点，别噎着了。” 林见夏笑了笑：“孩子能吃是好事儿，林姨今天做了好多，你们只管敞开肚皮吃。” 孔红星吃了一口饭，问道。 “听我家老郑说，你们后天早上的火车？” “第一次回来，咋不多待几天？” 第221章 你爸，不在了! 林见夏给秦宝珠夹了一块红烧肉，顿了顿筷子。 “这趟是来带珠珠儿看医生的，来得匆忙，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 “回头年底，等知秋和两个小子放假，得空再一块过来。” 一听秦宝珠后天就要走，郑敏心里头可不是滋味儿了。 “宝珠儿怎么就回去了？不能留在首都吗？” “林姨，不然你让宝珠儿留在首都上学吧！” “你没空照顾不打紧，让宝珠儿住我家，我来帮你照顾。” 郑勇也点头：“是，我还能给宝珠儿辅导作业！” 孔红星实在没忍住，给了郑敏和郑勇一人的脑袋一筷子。 “说点儿靠谱的，就你们两这皮猴，别说你们林姨了，我都不放心。” 孔红星捂着自己的脑袋，嘶了一声。 “妈，我就是提个建议，再说，人家林姨都没说话，你抢啥话呢？” “你……” 孔红星觉得，自己迟早得被这两个冤孽气死。 郑勇立马夹了一块鸡蛋，放进孔红星碗里。 “妈，别说话别说话，吃饭吃饭。” 林见夏看着两兄妹一唱一和，不由好笑。 “谢谢你们愿意照顾珠珠儿，不过林姨也就这么一个小闺女，可舍不得她呢！” “再说，珠珠儿的两个哥哥也会想她的。” 希望落空，两兄妹对视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 还有些不死心，问道。 “那明天，宝珠儿还能跟咱们一块玩儿吗？” 林见夏想了想：“明天你们不是得上学吗？正好白天我跟珠珠儿有事出去一趟。” “晚上你们放学了，倒是能一块玩儿会。” 两兄妹听到这儿，心里头才好受了点。 吃完了饭，他们又带着秦宝珠在外头玩儿了一会儿。 林见夏和孔红星在院子里纳凉聊天，期间，她想到先前那个老袁头。 好奇问了一嘴孔红星。 “红星姐，袁老同志认识我家知秋？” 孔红星点点头，把老袁头和秦家的关系跟林见夏说了说。 “老袁头跟你家秦同志的爷爷是战友，战场上过了命的交情。” “我听我家老郑说过，秦同志的爸妈走得早。” “一直跟秦老爷子生活在一起，后来秦老爷子也不在了。” “老袁头本来是想让秦同志跟他一块过的，可秦家那些亲戚不乐意。” “非说他一个孤老，连自己 都照顾不了，咋照顾得好一个孩子。” “死活非要把秦同志要过去，可真把秦同志要过去了，又不好好待他。” “把秦老同志留的那点家底抢了之后，就把秦同志踢皮球了。” “后来，秦同志自己回了首都。” “老袁头才知道，秦同志遇到的那些事儿。” “愧疚得不行，从此以后，秦同志就留在大院里住着。” “他照顾着，谁来想带秦同志走，他都是一顿臭骂。” “有一说一，老袁头虽然人凶了点。” “但对秦同志，确实没话说。” 林见夏点点头，也想到了先前老袁同志对宝珠儿的态度。 显然，就是一种长辈对晚辈发自内心的喜爱。 眼见时间不早了，孩子们明天还得上学。 孔红星起身，吼了一声。 “郑勇，郑敏，老娘不叫你们，你们就不舍的回家是不是？赶紧给老娘滚回去，不然仔细你们的皮。” 秦宝珠依依不舍的回了家，林见夏看出她脸上的开心。 “呀，我家珠珠儿玩儿得开心吗？” 秦宝珠扬起大大的笑脸，点头。 开心，特别的开心。 “嗯，妈妈也替珠珠儿开心，因为珠珠儿交到了新朋友了。” “再开心也要去洗澡，不然就变成脏脏小猪啦。” 秦宝珠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进屋去洗澡。 林见夏趁着这个功夫，把家里收拾了一下。 两母女都洗完澡，躺在床上，这漫长的一天才算结束。 ——————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和秦宝珠早早起来。 洗漱完后，先去外头吃了早饭。 然后，林见夏带着秦宝珠坐上了中巴车。 秦宝珠不解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从一开始的车水马龙，到后来的黄土路。 怎么感觉，越来越偏僻了？ 她转头看着林见夏，似乎在问她们要去哪儿？ 林见夏神色淡淡，看不出悲喜。 摸了摸秦宝珠的头。 “妈妈有点事，得去你姥姥家一趟。” 秦知秋那女徒弟的事儿，她一直记着。 如果没来首都也就算了，既然来了，那就多跑一趟，去林家问问。 要是那女徒弟跟林家没关系，那就是她多想了。 如果有关系，那她倒要问问林家，这是什么意思？ 秦宝珠微微仰头，看着林见夏。 姥姥？也就是妈妈的妈妈？ 可为什么，以前妈妈从来没提过呢？ 而且，妈妈走了的这么多年，姥姥家好像也没来看过他们！ 很快，中巴车到了站。 林见夏拉着秦宝珠的小手，循着记忆，往胡同里走。 当年林家的条件还算不错，她爸妈可是双职工。 两个哥哥也有正经工作，住的也是四合院。 那走出去，都是仰着头用鼻孔看人的。 唯一的污点，恐怕就是她这个被姥姥那个资本主义小姐，养大的闺女了。 走到巷子里的那处四合院，记忆中这里还是光鲜亮丽的。 可现在，大门破败，墙头长满了野草。 跟记忆中，完全是两个样子。 林见夏皱了皱眉，正疑心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儿。 就听院子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头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女同志。 “哎哟，谁啊？一大早的杵在我家门口干啥呢？” 一抬头，对上林见夏打量的目光，她不由怔住了。 嘴唇抖了抖，有些不可置信。 “你是……” 林见夏看着眼前这个比记忆中衰老不少的女人，面无表情的叫了一声。 “妈！” 她不知道这十多年她妈经历了什么，能老成这样。 要知道，在她记忆里，她妈可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同志。 当年就算生了三个孩子，走出去那也比一般女同志好看。 温香浑身一震，吓得一哆嗦。 “你，你是林见夏？” “你真的，回来了？” 十多年没见，两母女也没有预想中的开心激动。 面对面站着，像是陌生人一样。 林见夏讥讽的勾了勾唇：“我没死，你很失望？” “我爸呢？十多年过去了，还不肯见我呢！” 温香眼眶一红，嚎啕大哭起来。 “你爸，不在了。” 第222章 以前你们没给的，如今我也不想要了! “什么？” 林见夏震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就算当年她跟父母不和。 可那到底也是她亲爸，她想过自己要是有一天回首都。 见了爸妈，该说什么？ 说这些年，没有他们，自己也过得很好。 说其实，她已经不在乎他们爱不爱她了。 可唯独没想到，她爸不在了，这些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告诉我？” 林见夏喉头有些发涩，心底五味杂陈！ 温香擦了把眼泪，愤恨的咬了咬牙。 “告诉你？去哪儿告诉你？” “我知道你因为当年的事儿，恨毒了我跟你爸。” “连结婚生孩子这么重要的事儿，都没告诉我们。” “本来咱们是知道你生了孩子，想着去看看你来着。” “结果，就在要去的前一天晚上，你爸就出事了……” 温香说完，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 “进屋说吧！别叫外头的人看了笑话。” 目光落在林见夏身边的秦宝珠身上，顿了顿。 “这就是你闺女？长得真漂亮。” “叫啥名儿？来，叫一声姥姥？” 秦宝珠张了张嘴，有些紧张的拉紧林见夏的手。 林见夏护着秦宝珠，往院子里走。 “孩子生了病，不能说话。” 温香看着秦宝珠，不由皱了皱眉。 “真是可惜了……” 小小的四合院早已没了当年的热闹，林见夏看了看。 院子里没有晒衣服，房门也是紧闭着的。 “大哥二哥呢？没在家？” 温香招呼林见夏和秦宝珠坐在院子里，倒了两杯凉白开递给她们。 “别提他们了，当年你爸一走。” “我也下了岗，他们嫌我不能挣钱帮不上忙，就都走了。” “如今，也没在首都。” “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在。” 温香特意强调了一下，就她一个人。 林见夏拿着杯子，也不喝。 “那你以后准备咋办？” 温香苦笑。 “还能咋办？就这么过呗。” 随后目光落在秦宝珠身上，眼睛亮了亮。 “见夏，你一个人带三个孩子，挺辛苦吧？” “尤其是这孩子不会说话，以后肯定会很麻烦。” “要不，我去帮你带孩子，你抓紧再跟你男人生一个？” “这小闺女，等长大了随便找个人嫁了就行……” 砰 林见夏重重把水杯放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我闺女好得很，我也没想再生一个。” “当是看在姥姥养了我一场的份上，你失去自理能力的时候，我会给你一点生活费。” “至于其他的，你就别想了。” “咱们母女情分就在这儿，没什么好说的。” 林见夏拉起秦宝珠，转身往外走。 “珠珠儿，咱们走！” 秦宝珠赶紧把水杯放下，跟着林见夏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去。 温香急忙追过去，还在狡辩。 “你这丫头，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这么犟，以后有你吃亏的时候。” “妈还不是为你好？你，你啥时候再回来？” “妈给你留个电话？回来之前给妈打个电话？” “你爸人都不在了，你这做闺女的不去拜祭一下？” 林见夏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到底是不想跟一个死人计较！ “我爸安葬在哪儿？” 温香回屋给拿了纸笔，写了个地儿，又在上头留了个电话号码。 “这是巷子口供销社的电话，你打电话说找我，人家会来叫我的。” “记住，下次回来，记得先给我打个电话……” 林见夏拿着地址，牵着秦宝珠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出老远，一直到了站台边，她都还没缓过气。 人家都说隔辈亲，她本来以为，就算妈不喜欢她。 至少看到宝珠，会有几分怜惜。 可是，一个做姥姥的，居然说出那么狠心的话。 同样都是姥姥，怎么区别就这么大？ 正想着，忽然就感觉秦宝珠拉了拉她的衣摆。 林见夏回过神，扯了扯嘴角，蹲下身温柔道。 “对不起，让我家珠珠儿听到那些难听的话。” “你不用在意……” 话没说完，秦宝珠就张开小手，抱住了林见夏。 学着她平时的样子，轻轻的拍着背，耐心的安抚着。 似乎在说，妈妈不要怕，还有我们呢！ 林见夏胸腔里翻涌的怒意，在这一刻完全被平息下来。 心底的酸楚，此刻化为了星星点点的甜。 没有被父母爱过有什么关系？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家人。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她。 林见夏擦去眼角的泪，笑了笑。 “妈妈没事了，谢谢珠珠儿的安慰。” “走，咱们去给姥爷上个香。” 秦宝珠点点头，拉着林见夏的手上了中巴车。 车在黄土路上摇摇晃晃，叫人昏昏欲睡。 不多会儿，秦宝珠就睡着了。 林见夏想到刚才她妈的话，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爸当年是为了去见她，才出的事儿？ 刚才被气昏头了，也忘了问她妈，认不认识林娇娇？ 算了，以后还是跟娘家这边保持距离吧！ 不然，她怕自己被气死。 经过一番兜兜转转，林见夏带着秦宝珠到了城郊的墓地。 挨个看过去，总算在一个小角落，看到了她爸林天宝的墓碑。 墓碑上一角，刻着家里小辈的名字。 哥哥，嫂子，还有她。 林见夏蹲下身，把墓地边的杂草清理干净。 又点上了一炷香。 “爸，我是见夏，来看您了。” “我本来觉着，您应该是不想见我的。” “可又听妈说，走前，您是想去找我来着。” “我寻思着，或许您当年应该会有那么一点后悔。” “没有对我这个闺女，好一点。” 说到这儿，林见夏自嘲的笑了笑。 “当然，我也就这么一说。” “今儿个来这一趟，也算是咱们妇女一场，最后的体面。” 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秦宝珠，她在路边乖乖等着。 摘着路上的野花，一副天真又可爱的模样。 “刚才跟妈没来得及说，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以前你们没给的，如今我也不想要了……” 以前她总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所以父母才不爱她。 现在她才知道，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毫无保留的爱自己的孩子。 这不是她的错，而她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索性，她不是那样的父母。 她的孩子，会在爱里长大！ 第223章 如果以后你想找合伙人，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我! 从墓地下来，林见夏的心情也松快了些。 拉着秦宝珠，坐上了回市里的中巴车。 快进市里的时候，车上上来了一个男同志。 他背着一个斜挎包，挎包上画了一个笑脸，边上还写着一句话。 爸爸，加油。 男同志手里拿着几包东西，扭扭捏捏，看着车里的女同志。 “那个，同志，有没有要买卫生用品的？” “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车上这会儿没啥人，女同志包括林见夏都只有两三个。 其中一个大嗓门好奇的看了一眼男同志手里的东西，问道。 “啥卫生用品？卫生纸吗？” 那男同志摇摇头，走上前两步，压低声音。 “就是，卫生巾！女同志来事儿的时候用的……” 他本来还想详细介绍一下卫生巾的用途，那大嗓门的女同志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臭流氓，快抓流氓。” 男同志慌得不行，急忙解释。 “我不是，我就是想推销一下！” 天热，他似乎很久没喝水了，嘴唇都干得裂开了。 可那大嗓门的女同志压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叫了声让司机把车开到派出所去。 车里的其他几个男同志也一拥而上，将他按在了地上。 “胆子真大，光天化日的耍流氓，你不想活了？” 杨健康疼的闷哼一声，哀求道。 “我真不是流氓，就是想卖点东西。” 那大嗓门的女同志还不肯信，一口咬定他就是居心不良。 “你放屁，我就没听人家说卖这玩意儿的，你不是耍流氓是啥？” “今儿个不把你送到派出所吃枪子，我跟你没完。” 林见夏看着那男同志眼眶发红，又捡起地上的东西看了看。 知道他没说谎，帮忙解释了一嘴。 “这玩意儿叫卫生巾，是女同志用的。” “现在还没推广开，所以没啥人知道。” 见有人帮忙说话，杨健康费力的挣脱开，拉开自己的斜挎包，拿出一张证明。 “这，我这打了证明，确实是搞推销的。” 其他人仔细看了看证明，那证明是派出所开的。 说男同志确实只是卖卫生巾，能开出这样的证明，显然是被抓到派出所不少次。 有林见夏的话，还有派出所的证明，其他人只能放开杨健康。 “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卖啥不好？非要卖这埋汰玩意儿？” “就是，女人用的玩意儿，提起来就晦气。” 杨健康见几个男同志一脸嫌弃，不由皱眉。 “这有啥好晦气的？人女同志养儿育女，操持家务的时候你们没说晦气。” “需要买点卫生用品的时候就晦气了？我卖这玩意儿可不觉得晦气，只觉得能给女同志带来方便。” 听他这么说，刚才那大嗓门的女同志也点头。 “就是，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懂什么？” “行，就冲你说这话，这玩意儿我买一包试试。” 杨健康给女同志找了个黑色的塑料袋，把卫生巾装好递过去。 “您拿好了，一块五一包。” 一块五一包确实不便宜，但那女同志话都说出去了，也不好收回。 只能给了钱，把卫生巾收好。 “要是不好用，我就找你算账。” 杨健康憨憨一笑：“您放心，要是东西不好，您去派出所报警抓我都行。” “要是东西好，您记得给我宣传一下。” “要想买，就去首都xx胡同，我那开了个小店面！” 只是一场误会，那女同志和几个男同志重新坐好。 中巴车继续摇摇晃晃，往市里开。 杨健康坐在林见夏前头，掏出一包卫生巾装好递给她。 “同志，谢谢您刚才帮我说话。” “听您的意思，您应该用过这个东西。” “这个牌子是我自己做的，您拿一包回去试试。” “好用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订货。” 林见夏笑了笑，摇头拒绝。 “不用了，我可以买。” 不过，她有点好奇，为什么杨健康一个大男人会卖这玩意儿？ “您这是自产自销？” 杨健康苦笑，叹了口气。 “我花大价钱从国外买了一套生产机器，本来以为应该很快就能推广开。” “谁知道，这么艰难！” 华国这边的女同志对这些东西比较抵触，根本就不敢在公开场合讨论这些。 就跟刚才那几个男同志说的一样，她们觉得这事儿很晦气。 以前的老办法是用棉布和草木灰，那玩意儿不卫生也不舒坦。 杨健康是经过多方调研，才决定把卫生巾的生产线引进国内。 想着造福华国的女同志，可是他嘴皮子都磨破，鞋都跑烂了好几双。 都没供销社和商场，愿意给他铺货。 没办法，他只能自己去跑零售。 像今天这种被人当流氓抓起来的事儿，他已经习惯了。 要不，怎么会带着派出所的证明到处跑呢？ 林见夏听完杨健康的话，笑了笑。 “万事开头难，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度过这个难关。” “要不，你给我留个电话，回头我如果需要货，就给你打电话。” “就是我那边比较远，绵市，你送货吗？” 杨健康没想到今儿个阴差阳错，居然盼来了一桩大生意。 连忙点头，找出纸笔给林见夏留电话。 “送，天南地北我都送。” 林见夏收好电话号码，想了想，又问道。 “你现在是开的卫生巾的加工工厂吗？” 杨健康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我就一套机器，自己小打小闹。” “要开工厂，那投入可就大了，至少要三套机器……” 提到这事，他就打开了话匣子。 把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与信心，都说的头头是道。 直到司机停车，打断他。 “同志，都到终点了，你两下不下车？” 杨健康一看，还真是。 他不好意思的看着林见夏，憨憨一笑。 “对不住啊女同志，很久没人跟我说这些了，我这一下就没忍住。” 林见夏笑了笑，拉着已经醒了的秦宝珠，站起身。 “没事儿，我是觉得这个卫生巾加工厂，肯定很有前途，所以才问问你。” “如果以后你想找合伙人，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我。” 第224章 我也想跟你说这事儿呢! 从车站出来，林见夏带着秦宝珠回家。 杨健康还赶着去别的地方推销，两人在车站门口各奔东西。 虽然林见夏对卫生巾这东西挺感兴趣，觉得这东西以后肯定不缺市场。 但现在绵市那边的卫生巾是段天香在卖，她也不想跟段天香抢生意。 如果以后自己出来单干，做个体户的时候，倒是可以试着拿点货。 总归，先把杨健康的电话留着，准没错。 回去路上，林见夏先带秦宝珠去吃了一碗首都正宗的炸酱面。 又去逛了逛花鸟市场，秦宝珠看着卖花的摊子，拉了拉林见夏的手。 【妈妈，我还得赔那个爷爷一盆花。】 林见夏想起老袁头，摸了摸秦宝珠的脑袋。 “是呢！多亏珠珠儿提醒，不然妈妈都忘了。” 她让秦宝珠挑了一盆花，给了钱，让老板仔仔细细包好。 抱着花，又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几斤牛肉。 等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 秦宝珠跟着林见夏刚进屋把东西放下，就听外头传来郑敏的声音。 “宝珠儿，咱们放学了。” “一块玩不？” 秦宝珠迫切的拉了拉林见夏的衣摆，得到林见夏的允许后。 她飞奔跑了出去，很快，外头就传来郑敏欢快的笑声。 “走，今天郑敏姐再带你去玩别的……” 林见夏在家做了一些牛肉酱，分开装好。 刚忙完，孔红星就过来叫她去吃饭。 “林同志，走，今天上咱们家吃饭去。” “宝珠儿已经去咱家了，你也一块！” 林见夏倒也没拒绝孔红星的好意，拿起几瓶牛肉酱出了门。 “红星姐，我也没给带啥绵市的特产。” “这牛肉酱是我自己做的，味道还不错，你留着吃。” 孔红星看着那红彤彤，拧着盖子都能闻到香味的牛肉酱，不由嗔怪道。 “你这妹子，就是实诚。” “行，我就收下了。” “我家那两个昨儿个吃了你做的饭，念叨了半晚上。” “这牛肉酱一看就好吃，能给他们两解解馋了。”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郑全军家。 他家住在大院最东头，是一个小院。 这会儿郑敏和郑勇拉着秦宝珠在院子里，忙活着给她剪窗花。 就因为先前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孩子们说起过年剪窗花的事儿。 可秦宝珠没剪过窗花，不会。 这不，郑勇和郑敏立马就听到心里去了。 非说要给秦宝珠剪窗花送给她，还要教她几个简单的窗花剪法。 秦宝珠看的眼皮子都舍不得眨一下，连林见夏进来，她都没注意到。 “这两个不省心的，赶紧带着宝珠洗手准备吃饭了。” 孔红星一进门看到自家这两个皮猴，就气得牙痒痒。 郑勇立马保证：“妈，别吵，马上剪完了。” 郑敏打开剪好的窗花，递给秦宝珠。 “喏，宝珠儿，我给你剪了个雪花。” “如果你不记得咋剪，待会儿我再给你画个图。” 秦宝珠把剪出来的小雪花捧在手里，连连点头。 一抬头，这才看到林见夏。 她开心的连蹦带跳的跑上前，献宝似的让林见夏看那个小雪花。 林见夏笑了笑，摸了摸秦宝珠的脑袋。 “郑敏姐姐真厉害，剪的真好看。” 秦宝珠点点头，是呢！她也觉得郑敏姐姐很厉害。 郑敏被夸得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就，还行吧！以后你来首都过年，我给你多剪一点。” 几人进了屋，郑全军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 “菜齐了，林同志，小宝珠儿，赶紧坐，别嫌弃伯伯的手艺哈。” 郑勇毫不客气拆他爸的台。 “爸，你那手艺跟妈比比就行，就别跟林姨比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郑敏也点头：“就是，林姨，你不知道，我爸昨儿个听咱们说你厨艺好。” “觉得有必要在你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厨艺，这不，今天破天荒的下了个厨。” “您别迁就他，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郑全军眼一瞪，没好气看着两个小崽子。 “有本事，以后你们别求着老子做饭啊！” “哄老子下厨的时候，一口一个老子的厨艺天下第一。” “怎么，这会有了对比，就嫌弃上了？” 郑勇捂着脑袋嘿嘿一笑：“爸，爸，别生气。” “以后该做的饭还是得做，毕竟，比起妈的手艺，咱们还是更愿意吃你做的饭……” 孔红星气笑了：“吃老娘的饭，还委屈上了？有本事，别吃啊！” 小小的屋子里，充满了欢笑声。 吃完饭，秦宝珠又跟郑勇郑敏玩儿了好一会儿。 才依依不舍的回家，回到家，她问林见夏。 【妈妈，我们以后还会来吗？】 林见夏点头笑了笑，温柔道。 “珠珠儿想来，咱们以后就来，好吗？” 得到这个答案，秦宝珠这才放心。 乖乖去洗澡，然后回房睡觉。 第二天天不亮，林见夏就把秦宝珠叫醒了。 得赶火车，所以得快点。 临走前，林见夏把昨天买的花和做好的牛肉酱，一块放在了老袁头的家门口。 秦宝珠也写了一封道歉信，放在上头。 做完这一切，她们才离开大院。 坐上火车，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 秦宝珠的心境，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大，她是那么的渺小。 这一路遇到的人，都很好。 好到让她不再惧怕曾经遭受的伤害，想要踏出一步，接触更多的人。 对，她想上学，她想结识更多人。 经历了这一路，她明白，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比坏人多的。 ———————— 三天后的下午，火车停靠在了绵市的火车站。 林见夏带着秦宝珠，风尘仆仆的回了家。 出门七八天，家里一切都没有变。 星期六星期天秦简和秦朗应该回来过，客厅里还留了纸条。 让林见夏和秦宝珠回来了，给学校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声，也好让他们放心。 林见夏先给秦宝珠烧水，让她去洗个澡。 自己抽空，给学校打了个电话，让秦简和秦朗接了电话，报了个平安。 等秦宝珠洗完澡出来，林见夏让她在屋里休息一会儿。 自己则马不停蹄的去了隔壁的加工厂，想看看这段时间加工厂运转是不是正常。 “李婶子，我回来了，加工厂，一切都还好吗？” 屋里的李菊花听到林见夏回来了，急忙开心的跑出来。 “哎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顺利不？” 林见夏点点头，跟着李菊花进了加工厂。 看了看，忽然看到了墙角堆的几袋头花，不由皱了皱眉。 “这头花是有啥质量问题吗？怎么还剩这么多？” 以前头花基本上是没得剩，做出来就立马送到商场去了，那叫一个供不应求。 李菊花叹了口气：“我也想跟你说这事儿呢！商场那边，不要咱们的头花了……” 第225章 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哑巴! 林见夏皱眉，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经理那边是怎么说的？” 李菊花摇摇头，表示自己压根就没见到人。 “这几天去送货，都没见到那姜经理的人。” “商场那卖头花的营业员说，咱们的头花太贵了，以后都别送了。” “没办法，我只能又原样给拉了回来。” “这不，这两天我都没让她们再做头花，怕压货。” 林见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今天才刚回来，她也没着急去商场。 想着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去好好问问。 毕竟，她现在主要做的是衣服，头花只是附带。 当初也是看姜经理给她行了方便，才继续做头花的。 如果姜经理不需要了，以后她也能做头花的婶子抽到做衣服的生产线上，并不耽搁。 这段时间，林见夏和秦宝珠都累坏了。 晚上草草的吃了点东西，早早就睡下了。 ——————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跟秦宝珠吃了早饭，蹬着她的三轮车，一块去了商场。 一路上，她都拉着秦宝珠的小手没放，生怕秦宝珠又被柳红丽给拐出去了。 上了楼，林见夏直奔姜民办公室。 敲了敲门，很快，姜民就打开了门。 看到林见夏，和善的笑了笑。 “是林同志啊？这段日子你可忙坏了吧？啥时候回来的？” 又看着林见夏身边的秦宝珠，扭头进屋抓了一把糖递给她。 “你就是宝珠儿吧？来，姜伯伯给你糖吃。” 秦宝珠看了看林见夏，见她没说啥，就拿了两颗糖放进兜里，意思了一下。 林见夏笑了笑，开门见山问道。 “姜经理，我这出门了七八天。” “商场的事儿也不太清楚，现在商场是不要我这边的头花了吗？” “这几天，我那边工人来送货，都说商场不要呢！” “啥？” 姜民一脸茫然，也摸不着头脑。 “我不知道啊！咋回事？” “这几天，我去开会了，也没在商场。” “你等会儿，我去问问。” 姜民着急忙慌下了楼，找到卖头花的柜台，叫过江甜。 “小江同志，你这柜台上的头花还没卖完吗？” 平时两三天就得补一次货，现在柜台里还摆着不少头花呢！ 难道是因为最近头花不好卖，才没上货？ 江甜得意一笑：“哪儿能啊！头花好卖着呢，我都上了三次货了。” 姜民不由皱眉：“可林同志说，她工厂的工人来送货，你没收……” 江甜抬头看了眼姜民后头的林见夏，不由翻了个白眼。 “哦，原来是这事儿啊！” “林同志可真是忙，前几天出差才回来，就忙着去姜经理跟前告状去了？” 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 “是，我没要林同志工厂的货。” “同样的头花，人家比她便宜，我为啥不要人家的货？” “林同志现在这衣服柜台干的风生水起，应该也不差这点哦？” “大家都在一个商场，你自己吃肉，总得留点汤给别人吧！” 姜民没想到他去开个会，江甜居然给他捅了这么个篓子。 “小江同志，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先跟我商量一下？” “你还当我是商场的经理吗？啊？” 江甜被姜民吼得一哆嗦，满脸委屈。 “姜经理，你走的时候，不是把这事儿都交给我了？” “我寻思着，我这也是为商场好啊！” “节约了商场的成本，也保证了质量，有啥错？” 江甜说完，捂着脸哭着跑出了柜台。 其他几个柜台的营业员看到这架势，纷纷替江甜叫屈。 “姜经理，江甜也是为了咱们商场好。你就放过她这一回吧！” “就是，商场现在这么艰难，能压低成本也是好事儿啊！” 姜民咬咬牙，最终还是没有说啥。 只摆摆手，不耐烦道。 “好好上你们的班，少操心这些！” 他扭头看着林见夏，示意先回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姜民关上门，给林见夏倒了一杯茶，满脸歉意的叹了口气。 “林同志，这事儿，确实是我疏忽了。” “要不，你先把你加工厂那边的头花先拿过来卖。” “等卖完，商场这边的货，你就不用供了。” 他顿了顿，扯出一抹苦笑。 “现在国营商场也难，这趟开会，上头三令五申让压缩成本，缩减开支。” “如果是同样的货品，商场这边肯定优先选择更便宜的货源。” “你也是做生意的，应该能理解吧？” 林见夏点点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姜经理，我今天来，本来也只是想问问商场还要不要头花？” “不要就不要，您不用为难。” “像小江同志说的，我现在不缺生意。” “当初本来也是看你的面子，才继续做头花的，不然，我早就不做头花了。” 这话，听得姜民心里越发歉疚。 “林同志，这次的事儿，算我欠你个人情。” “以后只要有啥帮的上忙的，你只管开口。” 林见夏想了想，点头。 “还真有，您能不能拿几个柜台的头花给我看看？” 这点小事儿，姜民自然一口就答应了。 他下楼去仓库，拿了几个头花给林见夏。 林见夏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些头花不光样式，就连做工都跟她们的一模一样。 这就奇了怪了，除了加工厂的工人，谁能做出一样的头花呢？ 林见夏从商场回了家，想了想，给靳商打了个电话。 问他那边有没有收到同样的头花？ 靳商告诉林见夏，还真有。 现在有好几个商场，都卖着跟他一样的头花。 这玩意本来利润就不算高，加上人家比他卖的便宜。 他手上的头花，就更不好卖了。 本来就准备把手里这些头花卖光，就跟林见夏说不再进货的。 没想到，林见夏先一步打电话过来了。 林见夏让靳商不用担心，头花不卖了，她这儿还有服装。 可以给他发一些样品过去，先试试看好不好卖。 靳商跟林见夏合作这么久，肯定是相信她的。 一口答应下来，两人以后还继续合作。 林见夏打电话的时候，秦宝珠在院子里跟小黄玩。 忽然，就听外头传来柳红丽的声音。 “宝珠儿，你回来了？” 柳红丽挤在门缝里，笑意盈盈的看着秦宝珠。 “我好想你啊！你来，咱们一块玩？” 她明明是在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秦宝珠看了看在忙的林见夏，点了点头。 她蹦蹦跳跳的进了房间，拿出从首都带的礼物，悄悄出了门。 柳红丽急不可耐的抓着秦宝珠的手，就往段家拉。 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哑巴，看她下次还敢偷偷跑了？ 第226章 她要去上学 柳红丽抓得秦宝珠有些疼，她张了张嘴，皱起眉头。 可不等她挣脱，就被柳红丽拉进了段家。 随后，柳红丽轻轻关上门。 秦宝珠这才得空，一把抽出自己的手。 纤细的手腕上，一道红痕。 她拿出纸笔，写道。 【丽丽，你抓疼我了，下次轻点。】 换成以前，秦宝珠就是被弄疼了，也不会说什么。 出了一趟门，倒是长了胆子？ 柳红丽勾唇冷笑，绕着秦宝珠转了一圈。 “宝珠儿，你不是说要跟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怎么能偷偷丢下我，自己走了呢？” “你不知道，我那天多伤心，哭了好久。” “本来，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她说着，钻进屋拿出一个盒子。 看着秦宝珠，故作神秘的拍了拍。 “想知道里头是什么不？只要你乖乖听我的，我就让你看！” 秦宝珠摇摇头，她其实对别人的秘密并不感兴趣。 【不用，你想给我看就给我看，不想给我看我就不看。】 柳红丽满腔的话，被秦宝珠这冷淡的态度，都给逼了回去。 怎么回事儿？这小哑巴一点都不听话了？ 去了一趟首都，秦宝珠才知道真正的朋友是啥样的。 虽然丽丽这种交朋友的方式，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想着丽丽到底是第一个愿意靠近她，而且救了她两次的朋友。 秦宝珠还是怀着满满的诚意，从兜里拿出了自己给柳红丽带的礼物。 一个小小的窗花，她自己剪的。 她努力跟郑敏姐姐学剪窗花，就是想给丽丽剪一个好看的窗花呢！ 【给你。】 秦宝珠满怀希冀的递给柳红丽，希望她能喜欢这个礼物。 郑敏姐姐和妈妈都说，礼物的价值，在于送礼人的真心。 为了剪这个窗花，她几次都剪到了手指头。 丽丽，应该能感受到她的用心吧！ 柳红丽看着那张薄薄的红纸花，嘴角不由冷笑。 一把抢过来，毫不犹豫撕成了碎片。 “还说把我当朋友，结果就用这样的东西糊弄我？” “我给你的，可是我自己都喜欢的小裙子。” “还有我从省城带来的小人书和发卡呢！” “虽然知道你们这些小地方的丫头片子，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可是，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秦宝珠眼底闪动的光，随着那些被撕碎的窗花，一点一点的飘落，黯淡下去。 她像是第一次认识柳红丽似的，缓缓抬头看着她。 柳红丽没察觉到秦宝珠的情绪变化，只以为她还跟以前一样，是知道错了，才不敢说什么。 “当然，我也不怪你，谁让，我是你唯一的朋友呢？” 她一把打开盒子，拿出里头一排针，递给秦宝珠。 “宝珠儿，现在轮到你来证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拿这些针，在身上刺我的名字。” “这样，我就相信，你是真的把我当朋友。” 那些针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不用想都知道，扎在身上有多疼。 秦宝珠的目光从那些针上，挪到了柳红丽脸上。 明明是这么叫人痛苦的事，为什么，她看着这么高兴？ 那一刻，秦宝珠好像清醒了。 她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妈妈说过，任何让你伤害自己的人，都不是好人。 郑敏姐姐他们也说，真正的朋友，不会让你做伤害自己的事。 好的朋友，是互相扶持，互相鼓励。 而不是将你拖入深渊，用极端的痛苦的方式证明你们的友谊。 “你不愿意？” 柳红丽看着秦宝珠的动作，笑意渐渐收敛。 眼底涌上愤怒，咬牙切齿。 “你居然不愿意？你忘了我救了你？” 她卷起袖子，露出已经淡去的疤痕。 “我为了救你，伤成这样，让你扎几针，你凭什么不愿意？” 对比起狂怒的柳红丽，秦宝珠显得平静得多。 她再退一步，拿出纸笔写道。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 【我可以帮你做别的事情报答你，除了伤害我自己。】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跟妈妈说，让她给你钱。】 柳红丽一字一句念出那些话，面目逐渐狰狞。 “我是省城来的，缺你家这点钱？” “今天你不听我的，以后，咱们就不是朋友了。” “秦宝珠，你是不是忘了，除了我，没有人愿意跟你做朋友。” 本以为，这样就能威胁了秦宝珠。 结果，她并不在意。 【会有的，这个世界很大，会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的。】 写完，秦宝珠转身打开段家大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外头阳光正好，驱散了身后的阴霾。 她深吸一口气，大步往家走。 刚到门口，就碰上了来找她的林见夏。 “宝珠儿，你没事吧？” 林见夏拉着秦宝珠，朝她后头看了一眼，满脸担心。 秦宝珠摇摇头，扬起一抹笑脸。 【我要去上学！】 不等林见夏说什么，就听段家那边传来柳红丽撕心裂肺的哭声。 “秦宝珠，你凭什么不跟我做朋友？” “凭什么？” 林见夏明白过来，赞许的摸了摸秦宝珠的脑袋。 “好，明天妈妈就带你去报名。” “看来，我家珠珠儿长大了。” “会分辨什么是好朋友，什么是坏朋友了。” 成长的过程固然会经历一些疼痛，那些疼痛会留下伤疤。 但那些伤疤，最终会变成最坚硬的铠甲！ “走，回家！” 林见夏拉着秦宝珠进了门，将柳红丽的哭喊，彻底关在了后头。 —————— 这趟首都，林见夏觉得去的挺值的。 她家宝珠长了见识，也主动提出要去上学了。 好在现在开学还没多久，林见夏带着秦宝珠去学校说了说情。 老师也就同意，让秦宝珠插班六年级先试试看。 如果实在跟不上班，到时候再降到五年级。 林见夏事先跟老师说了一下秦宝珠不能说话的情况，希望上学的时候，老师能照顾一些。 老师也保证，不会让秦宝珠在学校被人欺负。 因为已经开学了，报了名秦宝珠就跟老师去了教室直接上课。 看着教室里的同学们，秦宝珠有些紧张的搓了搓衣摆。 虽然已经鼓起勇气，但看着这么多人，还是有些害怕。 大家会不会，嫌弃她？ 老师给同学们做了个介绍，告诉他们秦宝珠的名字。 随后，俏皮道。 “秦宝珠同学生病了不能说话，但写的字特别漂亮。” “大家要看到宝珠同学的优点，忽略缺点，知道吗？” 第227章 我有办法 都是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天真好奇的时候。 听到老师这么说，纷纷举手。 “她不能说话？那能听见咱们说话不？” 老师点头：“能！” “那，咱们能跟她一块玩不？” “她长得真好看，跟我在电视上看到的洋娃娃一样。” 回来后，秦宝珠在林见夏的精心照顾下，已经脱胎换骨了。 现在的她，皮肤雪白，眼睛大大，睫毛长长的。 配着齐刘海，两个麻花辫。 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那叫一个好看。 男同学们纷纷红了脸，女同学们也都满脸羡慕。 谁不乐意跟好看的同学玩儿呢？ 老师看了看秦宝珠，笑了笑。 “那这，得看秦宝珠同学愿不愿意了。” 秦宝珠鼓起勇气，看着底下的同学们，点了点头。 她，愿意的。 同学们一声欢呼，纷纷鼓掌。 “欢迎欢迎，欢迎秦宝珠同学。” 在热烈的掌声中，老师让秦宝珠坐在讲台下的第一排。 秦宝珠抱着书包，坐了下来。 悬着的心，渐渐的，放了下来。 原来，跟别人接触，也没有那么可怕。 老师宣布上课，秦宝珠拿出书本摆好，认真的听着课…… 下午放学铃响起，秦宝珠收拾好书包起身往外走。 一出教室门，就见林见夏站在外头。 显然，她一直在这儿等着，也没回家。 妈妈是，怕她被欺负？ 秦宝珠弯了弯眉眼，上前对着林见夏比划。 我没事，挺好。 上课，也很有意思。 跟同学们一起学，和二哥单独教她，是不一样的感觉。 而且老师并不会区别对待，回答问题的时候，也会让她上黑板做题目。 而她做出来后，就会得到老师的表扬与鼓励。 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她现在才后悔，早知道，自己应该早点来上学的。 林见夏看着秦宝珠眼底闪动的光，很满脸激动兴奋，也知道她挺喜欢上学。 “珠珠儿喜欢就好，如果有什么不适应的，一定要跟妈妈说……” 秦宝珠点点头，比划着示意林见夏不用担心。 —————— 上了三天学，就到了星期五。 头两天，林见夏都在学校守着秦宝珠。 怕她在学校被人欺负，不过第三天一早，秦宝珠就不让林见夏去了。 她告诉林见夏，学校的同学都挺好。 老师也很照顾她，不需要林见夏时时盯着。 这样，反而还叫别人觉得她搞特殊。 林见夏也没多说，蹬着三轮车把秦宝珠送到学校门口，就回了家。 下午，她掐着点准备去接秦宝珠放学。 谁知，秦简和秦朗一块回来了。 听说秦宝珠去上学了，那叫一个吃惊。 两兄弟二话不说，蹬着个三轮车就去了秦宝珠的学校。 说，想看看自己妹子在学校过得好不好？ 有没有被欺负？ 两人在小学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秦宝珠跟着几个小姑娘出来了。 看样子，相处得还挺融洽。 “宝珠儿。” 秦简站起身，叫了一声。 秦宝珠看到秦简和秦朗，开心的笑了笑。 拿出纸笔，告诉身边的同学，那是她大哥二哥。 几个小姑娘满脸羡慕：“宝珠儿，你大哥二哥对你真好，还来接你放学。” “我哥，只会跟我抢鸡腿。” “谁说不是呢？我可羡慕有哥哥的人了，我没有，只有一个弟弟，成天就只知道哭哭哭，烦死了。” 秦宝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还没说，大哥二哥对她多好呢！ 因为回家不同路，出了校门。 秦宝珠跟几个小姑娘挥了挥手，坐着三轮车走了。 路上，秦朗问秦宝珠。 “在学校还习惯吗？学习能跟上不？” 秦宝珠乖乖点头。 【都好，同学们也好。】 秦朗顿了顿，忍住了想问的话。 秦简却心直口快，直接问道。 “那你跟段天香那便宜闺女，还来往吗？” 提到柳红丽，秦宝珠不由皱了皱眉。 【不，我们不是朋友了。】 秦朗不由笑了笑，揉了揉秦宝珠的脑袋。 “宝珠儿能看穿她不是啥好玩意儿，挺好！” 三轮车到了巷子口，秦宝珠想吃一根冰棍。 她没让秦简掉头，自己跳下车跑到对面去买冰棍。 谁知，一进门就碰上了上次欺负过她的那几个小子。 秦宝珠一怔，本能的就想往外跑。 那几个小子也认出了秦宝珠，咬了咬牙。 “你，你别跟你哥他们说，我们欺负你。” “都，都是那兔子嘴给钱，让咱们干的。” “咱们可没对你咋样，下次让你哥他们别揍咱们了，是真疼！” 说完，几个小子争先恐后挤出了门。 生怕多看秦宝珠一眼，就平白挨一顿揍。 秦宝珠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红了眼。 所以，上次他们欺负她，都是柳红丽让的？ 亏她还把柳红丽当好朋友，一直听她的。 真是，太可恶了。 知道了这个真相，秦宝珠也没了吃冰棍的心思。 抹了把泪，转头走出门。 在门口，正好撞到跟过来的秦朗。 他见秦宝珠两手空空，不由皱眉。 “怎么没买冰棍？不吃了吗？” 秦宝珠摇摇头，垂头丧气的低着脑袋。 秦朗看出她不开心，转头看了看四周。 “被人欺负了？是刚才出去那几个小子？” 秦宝珠急忙摇头，不是，他们没有欺负她。 只是，告诉了她真相。 她拿出纸笔，把柳红丽干的好事儿，原原本本写了下来。 秦朗看着看着，脸就黑了。 冷冷勾唇，握紧拳头。 “在我跟前耍手段对付我妹子？当我是死的？” 秦简见秦朗和秦宝珠一直站在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停好三轮车，大步走过来。 “咋了？” “你自己看！” 秦朗把秦宝珠写的那些，递到秦简面前。 “我早说那柳红丽不是个好玩意儿，你不信，还让宝珠跟她玩。” “得亏妈发现得早，把宝珠儿带走了，不然，咱们估计都见不着宝珠儿了。” 秦简是个暴脾气，当即就要找柳红丽去算账。 “哎哟，气死老子了，看老子怎么教训她。” 秦宝珠急得不行，一把拽着秦简。 秦朗也上前，拦住了他。 “你脑子被门夹了？柳红丽是背地里耍的阴招。” “你这么去找她有啥用？别到时候被她倒打一耙，还脱不了干系。” 秦简烦躁的抓了抓脑袋：“那，那就这么让她欺负完宝珠，啥事都没有？” 秦朗冷笑：“怎么可能？我有办法……” 第228章 孩子大了，跟妈妈有秘密了! 秦简想问问秦朗是啥法子，可秦朗就是不说。 给秦宝珠买了根冰棍，也不坐三轮车，慢悠悠往家走。 秦简推着三轮车跟在后头，心里头跟猫爪子抓一样。 “不是，矮子精，我是你哥，亲哥，有必要瞒着我吗？” “你倒是跟我通个气啊？好叫我有个心理准备……” 秦宝珠虽然也好奇，二哥准备怎么给她报仇？ 可见二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儿，她也没有多问。 舔着冰冰凉，甜丝丝的冰棍，走进巷子。 刚拐个弯，就见柳红丽站在他们家门口，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见秦宝珠回来了，一张嘴，就是哭腔。 “宝珠儿，你回来了啊？” “对不起，我错了，我那天，不该那样做的。” 这会儿正是做晚饭的时候，巷子里的人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都在家。 听到外头的动静，都探头出来看。 见柳红丽哭得这可怜巴巴的样儿，都好奇问了嘴。 “哎哟，段同志家这小闺女是咋了？跟林同志家的小闺女闹矛盾了？” “前段日子两人不是还好好的？段同志家这小闺女对林同志家的小闺女可好了。” “是呢！我经常看小丫头拿小人书发卡啥的，去给林同志家的小闺女。” “就是感觉林同志跟她小闺女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就跟段同志家的不亲热了。” “都是孩子家家的，能闹啥矛盾？宝珠儿啊！你跟丽丽好好说，别置气啊。你看以前丽丽对你多好？” 不怪秦宝珠被柳红丽骗了这么久，连左邻右舍都觉着，如果出了啥问题，肯定是秦宝珠做的不好。 毕竟，柳红丽当初可是救了她两次。 这事儿，都在巷子里传遍了呢！ 秦宝珠想到刚才在供销社听到的话，心里头气得不行。 手里的冰棍也不甜了，她想跟柳红丽好好对峙。 可又不会说话，只能干着急。 柳红丽似乎就是吃定这点，继续哭哭啼啼。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就是不要不跟我做朋友。” “以后，你给我吃啥我都吃……” 眼见柳红丽越说越离谱，秦宝珠气得眼眶都红了。 秦简在听到秦朗刚说的柳红丽的事儿后，一直憋着一股气，这会儿见柳红丽又演上了，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丫头到底想说啥？说不清楚？来，我近点……” 秦朗却一把拦住秦简，语气倒是很温和。 “都是小姑娘家家，哪儿有什么矛盾？” “柳红丽小同志，你想跟宝珠儿玩就直接说嘛。” “她不上学的时候肯定都跟你玩，但不能放着学不上，只专门陪你玩吧？” 秦朗这话，一下就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是啊，秦宝珠也没说不跟柳红丽玩。 人家总得上学吧？上学才是正事儿。 “是呢！丽丽，你不上学不知道，这学校的功课落下一天，考试都是要不及格的。” “就是，宝珠都这样了，要不上学的话，以后能干点啥？” 柳红丽被这些墙头草一人一句，说得脸都红了。 只能咬咬牙，放低姿态主动上前。 “那宝珠儿，明天星期六，你能去我家玩儿吗？” 秦宝珠皱了皱眉，看向秦朗。 秦朗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去啊！肯定得去……” 秦宝珠听她二哥这么说，只能艰难的点点头。 柳红丽一听，开心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电子手表递给秦宝珠。 “宝珠，这个给你，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大伙儿看着那块电子手表，纷纷咂舌。 这玩意儿可不便宜，随便手一伸就给出去了？ 到底是省城来的娃儿，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 秦朗赶在秦宝珠之前，谢绝了柳红丽的好意。 “这玩意儿太贵了，咱们宝珠不能收。你拿回去，明天宝珠会去你家玩的。” 柳红丽怯生生看了一眼秦宝珠，只能先把电子手表拿回去。 临走，还不忘叮嘱秦宝珠。 “宝珠儿，你明天可一定要来啊！” 秦宝珠强忍着火气回了家，一进门，就狠狠跺了跺脚。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柳红丽那么会装呢？ 在外人面前，跟在她面前就像是两个人。 好像那天逼着她用针扎自己的，不是她一样。 秦简一进门，重重拍了把桌子，指着秦朗的鼻子。 “矮子精，今儿个你最好给我一个说法。” “不然，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秦朗神色淡淡，一把拍开秦简的手。 “你消停点，还没到你出力气的时候。” “还有，这事儿先别告诉妈。” 刚外头这动静都没惊动妈，可见他妈现在是有多忙了。 秦简和秦宝珠也觉着，这点小事不用让林见夏操心。 林见夏确实有些忙，出门这么久，耽搁的事儿不少。 连晚饭都没空做，一家子在加工厂那边吃的。 吃完了饭，林见夏在加工厂继续跟他们赶工。 叮嘱秦简和秦朗：“你俩待会儿给珠珠儿烧水洗澡，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门关好。” 秦简点点头：“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矮子精和宝珠儿，你忙你的。” 一回家，秦简和秦朗就拿着自家的饼干糖果，出了门。 外头黑灯瞎火的，他们没让秦宝珠跟出去。 让她乖乖洗澡，在家睡觉。 天热，明天又是星期六，不用上学。 巷子里不少孩子都不着急睡觉，挤在李菊花家外头看电视。 秦简和秦朗走上前，一群孩子立马乖乖让开一条道。 “简哥，朗哥，来，站这儿来。” 秦简和秦朗，一个靠拳头，一个靠脑子。 已经成了巷子里的孩子王，谁都不敢不听他们的。 秦朗示意秦简把饼干和糖果发给他们，勾了勾唇。 “吃吧！”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叫那些孩子们都懵了。 “为，为啥？” 秦朗挑眉，也不跟他们解释那么多。 “吃？还是揍？你们选！” 这还选啥？几个孩子皱起眉头，只能拿起饼干和糖果往嘴里塞。 秦简也拿起饼干和糖果，跟秦朗分着吃了一点。 看着他们两也吃了，孩子们这才放心。 秦朗拍了把手，勾了勾食指，示意他们凑过来。 “现在，听我说……” 林见夏忙到半夜才回家，一进门，就见秦简和秦朗鬼鬼祟祟往屋里走。 吓了她一大跳：“哎哟，你们两这是干啥呢？” 秦简嘿嘿一笑：“没啥，妈，你去睡你的。” 林见夏看他一脸是汗，手背在身后，狐疑的皱起眉头。 “真没干坏事？” 秦简确实不大会说谎，只能看向秦朗。 “真，真没，要是说谎了，就让秦朗一辈子都只有这么高。” 秦朗：“……”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没啥事，我们能解决。” 留下这句话，秦朗一把将秦简推进了屋。 林见夏不解的耸了耸肩，行吧！孩子大了，跟妈妈有秘密了。 第229章 你们看，这就是证据!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准备完早饭后，就去了隔壁加工厂把做好的衣服，送到商场去。 有两兄弟在家，她也不用担心宝珠儿。 秦简和秦朗两兄弟洗漱好，跟秦宝珠一块吃了早饭。 听着巷子里忙活起来，这才把一个木盒塞给秦宝珠。 然后，推着她出了门。 外头有路过的婶子，见了秦宝珠笑眯眯打了个招呼。 “哎哟，宝珠儿起这么早啊？是要去丽丽家玩儿吗？” “一大早我们就见丽丽买了好多副食品，看样子是准备好好招待你啊！” 秦宝珠抿着嘴笑了笑，拿出早已写好的纸条。 【我给丽丽带了礼物，是丽丽最喜欢的。】 【她念叨了好久，我偷偷拿出来的，你别告诉我妈妈。】 秦宝珠似乎很怕被林见夏知道，还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那可爱的模样，叫婶子好笑。 “哎哟，看样子这礼物还挺贵重，能让婶子看看不？” 秦宝珠点了点头，把木盒打开了点，让婶子看。 只见里头金光一闪，那婶子看得一愣。 “不是，这……” 那不是个金戒指吗？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难怪不让告诉林见夏呢！ 那婶子本来想好好说说秦宝珠，就听后头段家的门开了。 柳红丽一脸迫切，朝秦宝珠招手。 “宝珠儿，快来，就等你了。” 秦宝珠点点头，飞跑上前，一把将木盒塞进柳红丽手里。 柳红丽挑眉轻笑，故意惊讶道。 “呀，你还给我带了礼物？不是上次那种不值钱的玩意儿吧？” 秦宝珠拍了拍小木盒，一副你放心的样。 跟着柳红丽，一块进了院子。 那婶子在外头站了会儿，眉头皱得紧紧的。 看着段家这闺女，不是第一次找宝珠儿要礼物了？ 还不值钱的不要？这孩子，咋能这样呢？ 柳红丽浑然不知，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已经叫外头的婶子怀疑上了。 她拉着秦宝珠上了楼，随手把木盒往桌上一放。 坐在床上，拍了拍床头柜上那个放着针的盒子。 “宝珠儿，你今天来，应该是想通了吧？” “只要你在身上刺我的名字，再退学，咱两就还是好朋友。” “不然，我可就说你故意给我吃过期的饼干，害我进医院。” “还说，你偷我的裙子……” 秦宝珠皱着眉头，仍旧是坚定的摇头。 不，她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柳红丽见状，气急败坏的扑过去就要揍秦宝珠。 “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宝珠咬了咬牙，也不甘示弱，一把将柳红丽推开。 柳红丽揪着秦宝珠的头发，想要把她按在地上。 两人虽然个子差不多，身形也差不多。 但秦宝珠可是在金家湾干了这些年的活儿，力气自然不小。 柳红丽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哪儿是她的对手？ 三两下，就被秦宝珠一把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你放开，救命啊！” 柳红丽打又打不过，只能叫人。 秦宝珠顿了顿，随后放开柳红丽。 想了想，使劲儿把自己的头发揉乱。 随后，头也不回的往下跑。 一把打开段家大门，捂着脸就往家跑。 柳红丽好不容易爬起来，扑到窗口，只来得及看到秦宝珠落荒而逃的背影。 想追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不行，她不能让秦宝珠去败坏她的名声。 她要让秦宝珠翻不了身，一辈子只能做她的狗。 既然这条狗不听话，那就狠狠教训一顿再说。 柳红丽咬牙切齿，把脸上抓出血印子。 就这，还嫌不够，又跑到厨房，拿起菜刀，狠狠朝手臂上割了几刀。 刚才那婶子还没走远，正在巷子口拉着别家的小媳妇蛐蛐这事儿。 冷不丁就见秦宝珠顶着一头鸡窝从段家跑出来了，哭得好伤心的模样。 看着，是受了不小欺负。 不等她上前问问，就见柳红丽哭哭啼啼的跑出门。 “谁来救救我？宝珠她要杀了我，救命啊！” 她脸上被抓的都不能看了，手臂上更是鲜血淋漓。 血滴滴答答滴了一地，看着十分吓人。 “哎哟，哎哟不好了，快，快把段天香叫回来。出事了……” 这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巷子里其他人。 见柳红丽这模样，手忙脚乱就把人往医院里送。 —————— 另一边，林见夏正在柜台忙活生意。 就听楼下忽然有人喊了段天香一声。 “哎哟，段同志，你还不回家看看？” “你家，你家闺女，被林同志家的小闺女，捅死了。” “什么？” 段天香脸色一白，连生意都不做了，拔腿就往外跑。 林见夏听到这话，也一下就惊了。 赶紧把手里的活儿交给柜台营业员，快步下楼，蹬着三轮车往家赶。 气喘吁吁的进了巷子，就见两个警察同志正准备敲他们家的门。 林见夏急忙跳下车，走上前。 “警察同志你们好，我是这家的大人，请问，出了什么事？” 两个警察同志回头看了看林见夏，皱起眉头。 “有人报派出所，说你家小闺女要杀人。” “我们过来是想带你家小闺女回所里，好好问问清楚。” 林见夏一脸认真，摇了摇头。 “我家闺女绝对不可能杀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当然，我不会阻拦你们办案。” “我带我家闺女跟你们去派出所，好好解释清楚。” 说话的功夫，门开了。 秦简和秦朗带着秦宝珠站在门后，一脸吃惊的看着林见夏。 “妈，你咋回来了？” 林见夏被秦简这话问的好气又好笑：“我还不回来，你们是要翻天？” 见三兄妹一点都不慌，她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鬼。 “说，到底是咋回事？” 不等秦简解释，粟幺妹不知道打哪儿冒了出来。 恶狠狠拍出一张纸，怒视着秦宝珠。 “还能是咋回事？你闺女坏良心呗。” “人家丽丽多好一个小姑娘啊？愿意跟你家这哑巴闺女做朋友。” “一点都不嫌弃她，她倒好，见不得丽丽好。” “先给她吃过期的饼干糖果，害丽丽住院。” “又威胁丽丽给她裙子和电子手表，丽丽给了，她二哥不肯当面收。” “她就生气了，这不，今儿个就下了狠心，要杀了丽丽呢！” “得亏丽丽机敏，拿手挡住了，不然就没命了。” “警察同志，你们看，这就是证据。” 粟幺妹手里拿的纸条，就是秦宝珠上次给柳红丽写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饼干糖果变质了。】 【谢谢你帮我隐瞒，丽丽，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第230章 该死的，是秦宝珠陷害她? 看到那纸条的瞬间，秦宝珠愣了愣。 她还以为，这纸条早被扔了，却不想柳红丽一直留着。 难怪柳红丽一直肆无忌惮的威胁她，原来一直留着这个把柄呢！ 现在，她是真的后悔，自己当初对柳红丽掏心窝子的好了。 林见夏看着那纸条，不由皱了皱眉。 她当然认得出这是她家宝珠儿的字迹，就是不知道，粟幺妹为什么会拿着这纸条？ 这时，巷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粟幺妹见状，越发得意。 “你闺女就是个黑心肝，赶紧把她抓见派出所，让她接受改造去吧！” 林见夏倒是挺镇定，并没有被粟幺妹带进去。 “这个纸条，能证明什么呢？” “和今天的事儿有关系吗？” 她走上前，挡在秦宝珠面前，环顾一圈。 “事情没清楚之前，我看谁敢乱嚼舌根？” 她家宝珠儿好不容易才好点，可不能再被这些人害得跟以前一样。 站在后头的秦宝珠看着林见夏的背影，明明那么瘦小。 可是此刻，却像是山一样的高大。 替她遮风挡雨，把一切恶意，都挡在了外头。 不等秦宝珠出去解释，就听人群里柳红丽怯生生说了一句。 “不关宝珠儿的事，是我不好。” “我应该，早点把她要的东西给她。” “钱，电子手表，还有，家里值钱的东西。” 大伙儿转头看去，见段天香背着柳红丽。 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过，雪白的纱布上，沁出点点血迹。 不知是吓到了，还是失血的缘故，她露在口罩外面的脸，有些发白。 小小一团，趴在段天香背上，看着就是个可怜的样儿。 听柳红丽那么说，大伙儿本能的就更同情她。 粟幺妹更是大声嚷嚷起来：“丽丽，你没错，错的是秦宝珠这黑良心的玩意儿。” “我就说上回你食物中毒去医院，是被害的。你还帮她遮掩，现在好，差点连命都丢了。” “你别怕，警察同志在这儿，你只管说，他们会帮你做主的。” 柳红丽眼中含泪，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却愉悦的勾起。 看，秦宝珠，谁让你跟我作对。 从今天起，我要让你变成臭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 “对不起，宝珠。” “我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 柳红丽还在演戏，冷不丁，却被秦朗一口打断。 “你确定，你是吃了那些饼干和糖果才中毒的？” “有证据吗？” “嗯？” 柳红丽不解，看着秦朗。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有证据？ 不可能啊！ 这么多人在，柳红丽肯定不能认怂。 她点点头：“我本来不想说的，但宝珠这次实在太过分了。” “她拿的饼干糖果，我又不敢不吃，谁知道吃了就出事了。” “今天也是她想要我给她钱，我不肯，她气急之下就用刀伤了我。” 秦朗冷笑：“事儿一件一件的说，先把你食物中毒的事儿弄清楚。” 他拍了拍手。 “这不是巧了吗？家里这些糖果饼干，不光宝珠拿着送人。” “我跟我哥也吃，也会送人。” “你问问他们，吃出毛病了没有？” 随着秦朗的话，挤在人堆里看热闹的孩子们都钻了出来。 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咱们吃了好好的，没事儿。” “就是，我还嫌太少不够吃呢。” 秦朗笑了笑，继续道。 “你要不信他们的话，家里还有饼干和糖果，可以拿去做化验。” “证明，宝珠给你的东西，绝对没问题。” “当然，稳妥起见，咱们也能去医院调一下你的病历。” “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你中毒？还是装的？” 秦朗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 直到站在段天香跟前，冷冷盯着柳红丽。 柳红丽还没想到怎么把中毒这事儿糊弄过去，却不想秦朗把话题又岔开了。 “你说宝珠找你要东西？放屁，明明是你一直撺掇宝珠偷家里的东西去给你。” “偷什么东西？我没有，明明是秦宝珠她……” 柳红丽想把偷东西的锅，扣在秦宝珠头上。 可秦朗一点机会没给，大声道。 “宝珠为了讨好你，把我妈的金戒指都偷给你了。” “怎么，你还当不知道？” 林见夏：“……”金戒指？她有那玩意儿吗？ 柳红丽看都没看过什么金戒指，自然不肯承认。 “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拿那玩意？” “明明是秦宝珠，她偷了我的裙子……” 秦宝珠像是想到什么，飞奔回屋，拿出了一条裙子。 狠狠的，摔在地上。 随后，飞快的写着什么。 【裙子是你非要给我的，还让我拿家里值钱的东西去交换。】 【你说，我要是不给你，就说是我害你吃坏了东西。】 【还要我拿针扎我自己。】 柳红丽彻底怒了，也不装虚弱。 从段天香背上跳下来，就要跟秦宝珠算账。 “你放屁，我没有……” 警察同志皱起眉头，看着两个小姑娘。 这时，人群里一个婶子站出来，帮忙说了一嘴。 “宝珠儿没有说谎，今天早上，我亲眼看着她拿着戒指去的段家。” “丽丽这小丫头厉害着呢！非要让宝珠带值钱的礼物给她才行。” 得，这句话，彻底坐实了柳红丽的罪名。 这时，秦朗适时提醒了一句。 “有没有，去段家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警察同志看着林见夏，似乎在询问她的意思。 毕竟，被偷的金戒指是她的。 林见夏看着一脸淡定的秦朗，无中生戒。 “嗯，我想起来了，我那金戒指是不见了，麻烦你们帮忙找找。” “那玩意儿可不便宜……” 警察同志点头，转头看向段天香。 “这位同志，咱们得去你家找找。” 不等段天香说啥，柳红丽抢先往前走，示意警察同志赶紧去她家。 “搜，你们只管搜，搜不出来，就把秦宝珠这小贱人抓进去。” 小小年纪，说话居然这么恶毒？ 难道在外人面前的乖巧可怜，都是她装出来的？ 巷子里围观的人，对柳红丽的同情瞬间少了几分。 警察同志进了段家去搜查，其他人围在门口看热闹。 柳红丽站在楼下，一脸得意的看着秦宝珠。 等着，待会儿看你怎么死。 脚步声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 神情十分严肃，当着大伙儿的面，将布包打开。 倒出里头的金戒指，金耳环啥的。 “段同志，这些东西是你的吗？” 段天香看着那些金银首饰，一下就懵了。 “不，不是我的啊！” 警察同志了然，又看向林见夏。 “林同志，里面有你的东西吗？” 林见夏故意仔细看了看，摇头。 “没有。” 这时，外头一个眼尖的婶子忽然冲进来，拿起那金耳环。 “天杀的，这是我的耳环，咋跑段天香家来了？” 外头又有几个婶子跟进来，纷纷认领了余下的金银首饰。 警察同志让她们说出首饰的特征，确认无误后，把东西还给了她们。 随后，看向柳红丽。 “小姑娘，东西是在你枕头底下找到的，你还有啥好说的？” 柳红丽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怎么会？不可能。 她忽然想起，早上跟秦宝珠打架的时候。 秦宝珠按着她，好像往床上塞了什么。 该死的，是秦宝珠陷害她？ 第231章 以后段天香两母女在这儿的日子，可不会好过了! 柳红丽想明白这一层，血一下就冲到了头顶。 顾不得解释，扑过去就要揍秦宝珠、 “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搞的鬼？” “是她，她偷了你们的东西。” “不是我，根本不是我……” 柳红丽扑过去的瞬间，就被秦简一把推开。 秦朗也将秦宝珠护在身后，秦宝珠眨巴着大眼睛。 眼里满是泪，她不会说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看着，就叫人心疼。 这会儿周围的邻居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帮秦宝珠说话。 “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在咱们跟前装乖卖巧，结果内里是这么个黑心玩意儿？” “年纪小小，嘴却这么恶毒。” “这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就敢这么骂宝珠儿？” “谁知道在背地里，你怎么折磨的宝珠呢？” “可不是？我说宝珠儿怎么会偷她妈的金戒指，感情是被逼的没法子了啊？” 听着周围的话，秦宝珠捂着脸，肩膀不停的耸动着。 这叫柳红丽看的越发窝火，气得跳起来。 “你们是不是傻子？我压根就没去过你们家，怎么可能偷得到你们的东西？” “明明就是秦宝珠偷了东西，栽赃嫁祸！” 不等柳红丽把话说完，秦朗抬起眉头，看了看围在外头的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了然，纷纷站出来。 “算了，咱们也不瞒了。” “是你让咱们在家偷的，说是拿这些东西给你，你就给咱们电子手表。” “对，咱们不乐意，你就威胁说要告诉咱们爸妈，咱们欺负你。” 刚才那几个婶子听到自家孩子的话，又气又恨。 “天杀的，你们这些小崽子，知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买多少电子手表了？” “回家再跟你们算账，现在，咱们得要个说法。” 婶子们叉着腰上前，怒视着柳红丽。 “你不光撺掇咱们孩子偷东西，还欺负宝珠儿。” “今儿个，就得让警察同志把你抓去派出所，好好教训教训。” 柳红丽到底是个孩子，被这一吓。 彻底乱了分寸，尖叫一声。 “啊……” 她捂着耳朵，就要往外冲。 那刺耳的尖叫声，震得人鼓膜疼。 婶子们难耐的皱起眉头，不得不让开些。 警察同志怕柳红丽跑出去出事，想要拦住她。 伸手抓她的时候，却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口罩。 柳红丽的面孔，毫无遮挡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外头的人看到她的样子，都吓得后退一步。 “她，她怎么长这样啊？” “嘴皮子都没合拢……” “妈妈，我怕。” “鬼啊！”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柳红丽双腿一软。 捂着脸，跌坐在地。 “别看，不许看，不许看我。” “我长得好看，爸爸说，我最好看了，做了手术就会好的。” “对，我会好的，秦宝珠却只能当一辈子的哑巴！” “你们都是坏人，坏人……” 她在地上撒泼打滚，手臂上包扎的纱布被挣开。 伤口撕裂，满地都是血。 “我要弄死秦宝珠，弄死她……” 林见夏皱了皱眉，捂住秦宝珠的耳朵。 “警察同志，我看着孩子是疯了，送精神病院或是送派出所，你们看着办吧！”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实在没办法。 “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柳红丽满脸愤怒，冲着一旁的段天香怒吼。 “你傻了？你要让他们带我去精神病院？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段天香飞快上前，捡起地上的口罩给柳红丽戴上。 “丽丽乖，咱们先去医院。” 说完，她冲着两个警察点头，示意他们先把人带走。 柳红丽被两个警察提溜着出了门，一直在怒骂。 段天香看着这场闹剧，满脸无奈。 先对几个婶子深深鞠了个躬，歉意道。 “对不住啊！婶子们，咱家丽丽是有些缺陷，所以平时家里惯得厉害。” “她脑子也有点不好，不能受刺激。” “今天这事，我这个当后妈的全权负责。” “该赔偿的，咱们赔偿。” “该道歉的，咱们道歉。” “求你们，放过我们家丽丽……” 几个婶子见段天香认错态度这么好，加上她们的首饰也找回来了。 倒也不好真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只能含糊摆摆手。 “行，你给咱们一个态度，一切好说。” 随后，段天香又走到林见夏跟前。 蹲下身跟秦宝珠说好话。 “宝珠儿，是天香姨不好，没有告诉你丽丽的情况。” “天香姨知道你受委屈了，等天香姨把丽丽的事儿解决了，再来好好跟你道歉。” “你能不能，原谅丽丽？” 秦宝珠抿了抿唇，看了看林见夏。 林见夏明白秦宝珠的意思，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用勉强，想原谅就原谅，不想原谅也能不原谅。” 秦宝珠点点头，随后看着段天香又摇了摇头。 意思是，她绝对不会原谅柳红丽。 段天香苦笑：“没事儿，天香姨理解你。” “你，是受委屈了。” 她从兜里掏出一叠大团结，当着大伙儿的面递给林见夏。 “林同志，这是赔你的金戒指的钱。” “你看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回头再去给你凑。” “实在对不住，我手里头就这点钱了。” 林见夏皱了皱眉，没有接那钱。 “你赔给婶子们吧，我丢的东西，就当买个教训。” 说完，她拉着秦宝珠的手，带着秦简和秦朗离开了段家。 走到门口，林见夏站定，意味深长的看了粟幺妹一眼。 “你对段家的事儿，倒是挺上心。” 粟幺妹有些心虚，眼珠子直往边上瞟。 “我，我只是好心，谁知道，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我跟段家没啥关系，你别瞎说。” “呵。” 林见夏冷笑一声，懒得跟粟幺妹费口舌，带着孩子们先回了家。 段天香还想说什么，那几个婶子已经虎视眈眈的走上前。 看着她手里的钱，意思很明白。 这钱，肯定是要赔给她们的。 至于这人情，她们可没记在段天香身上，而是记在了林见夏身上。 那柳红丽坏成那样，段天香这当后妈的会不知道？ 保不齐就是她在背后唆使的，只是今天被抖出来了。 经历了这事儿，以后段天香两母女在这儿的日子，可不会好过了。 第232章 今儿个一定要给您一个公道 林见夏带着孩子们回了家，一路进屋。 进了客厅，再关上客厅的门。 抄着双手，看着三个孩子，挑了挑眉。 “长本事了啊？居然敢背着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们就不怕我刚才说漏嘴？” 天知道她听到金戒指时，脑瓜子都嗡嗡的。 得亏反应快，要不然还真得出事儿。 秦宝珠这会儿也不装哭了，眨巴着大眼睛讨好的看着林见夏。 秦简和秦朗站在林见夏跟前，一个比一个乖巧。 “妈，妈，你别生气。” 秦简走上前，笑眯眯的给林见夏捏肩膀。 “咱们这不是看你最近太忙了，不想为这点事儿让你烦心吗？” “再说，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矮，咱家小朗吗？” “他那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怎么会吃亏？” “当哥哥的，听到宝珠被欺负成那样，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让你一个大人出面，或是咱们出面，都拿柳红丽那丫头没办法。” “所以，小朗才想了这招，祸水东引。” “你放心，一切尽在咱们计划里，绝对不会出岔子。” 那几个孩子平时就会在家偷点零花钱啥的，他跟秦朗就是捏着他们这个把柄。 说如果他们不帮这个忙，就跟他们爸妈说他们偷钱的事儿。 当然，也不会让他们白帮忙。 也给了吃的还给了点小钱，秦朗说服他们。 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以前偷钱的事儿，都安在柳红丽身上。 这样，能少挨一顿揍。 威逼利诱之下，那几个孩子自然一口就答应下来。 柳红丽年纪小，就算出了这事儿，也定不了她的罪。 但今天这一闹，她的假面目被彻底揭穿。 以后名声坏了，在这儿也待不下去。 这样，宝珠儿就安全了。 秦朗看着林见夏，十分诚恳的认错。 “虽然我们的做法不太对，但我不后悔。” “再有下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你要罚就罚我，不关宝珠的事儿。” 这也是他现在脾气好了，搁以前，他不让柳红丽缺胳膊断腿，也要让她去半条命。 秦简皱眉，一把将秦朗推开。 “闪开闪开，你这锅巴大点，罚什么罚？” “妈，要罚就罚我这个当大哥的。” “不关他们的事儿。” 秦宝珠见状，也挤上前，拍了拍胸膛，意思是都是她的错，不要怪哥哥们。 林见夏板着的脸，再也绷不住。 噗嗤一下，笑出声。 “罚什么罚？我觉得你们可太棒了。” “既给珠珠儿出了气，也帮了妈妈大忙。” “你们不动手，我也要动手的……” 虽然以大欺小有些说不过去，可她才舍不得宝珠儿被欺负呢！ 林见夏一手搂着秦简和秦朗，一手拉过秦宝珠按在怀里。 “不过再有下次，你们还是得让我知道一下计划。” “这样，我才好配合你们！” “今天值得好好庆祝一下，走，妈妈带你们下馆子去。” 三兄妹面面相觑，随后都忍不住笑了。 他们妈妈好像比他们，还要孩子气呢！ 但是，有这样一个无论在什么时候都站在他们身边的妈妈，真好！ —————— 第二天是星期六，林见夏一去加工厂，就听李菊花跟她说了柳红丽的事儿。 “那孩子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说是精神有问题。” “哎哟，咱们宝珠真是可怜，被她欺负了这么久。” “亏我当初还真以为那小丫头是个好的，被她骗了过去。” 林见夏笑了笑：“没事儿，以后她都害不着咱们珠珠儿了。” 她把做好的衣服放上三轮车，蹬着三轮车去了国营撒花姑娘长。 一进商场，就见段天香那柜台围了好几个营业员。 见林见夏来了，江甜立马叫了她一声。 “林同志，你过来一下。” 林见夏只当她有什么事，皱了皱眉，走上前。 “怎么了？” 江甜看了看其他几个营业员，轻咳一声。 “那个，你跟段同志是邻居，你知不知道她为啥忽然要把这柜台转让出去？” “她这柜台卖卫生巾，生意才刚好起来。” “没理由放着挣钱的营生不干，肯定有啥别的原因吧！” 前段时间，段天香就明里暗里说林见夏对她有意见。 仔细问，她又什么都不说。 只知道，好像是跟林见夏的男人有关。 难不成，因为这事，林见夏才让段天香把柜台转让了？ 这事儿商场的人都知道，不过不好意思问林见夏。 今儿个江甜要当这个出头鸟，她们自然也乐意。 林见夏听着江甜这夹枪带棒的话，只觉得好笑。 “你跟她关系不是挺好？你去问她啊！” “关我什么事儿？” 林见夏冷着脸上了楼，半点面子都没给江甜。 这可叫江甜气坏了，叉着腰，冲着林见夏的背影呸了一口。 “哼，神气什么？” “回头我把这柜台的生意顶下来，到时候你就看着我挣钱吧！” 林见夏这么嚣张，无非是因为现在商场就她那衣服柜台挣钱，姜经理捧着她。 可她偷偷问过段天香了，这卫生巾的生意做起来，比林见夏的衣服生意可挣钱多了。 江甜翻了个白眼，回了自己的柜台。 这时，一个女同志满脸生气的走了进来。 见到江甜，立马走上前。 “同志，这衣服是在你们这买的不？” 江甜正要不耐烦的把人骂走，忽然就见女同志手里的衣服看着有些眼熟。 她眼珠子一转，连忙点头。 “是呢是呢！就在二楼那柜台。” 说着，她指了指楼上林见夏的柜台，又故意问道。 “她家衣服挺多人买的，可神气了。” 这话说的那女同志越发有火，把衣服扯开给江甜看。 “她家衣服质量这么差，凭啥神气？” “我男人给我买了件衣服，回家还没穿两天。就成了这样，我今儿个可得好好问问她。” “谁给她的胆子，在国营商场卖次货？” 江甜正愁没人给林见夏点颜色瞧瞧，差点没笑出声。 “是，我觉得您说得对。” “对付这样的投机倒把分子，就得狠一点。” “您赶紧去，我去帮您找咱们经理，今儿个一定要给您一个公道。” 第233章 这是打定主意，要跟她抢生意啊! 那女同志确实是生气，拿着衣服蹭蹭蹭上了楼。 林见夏刚把衣服挂好，一转头见来了个女同志，立马招呼。 “同志你好，想看啥衣服？咱们这儿都有！” 那女同志走上前，猛的将衣服拍在柜台上。 “看啥衣服？退钱。” “我男人给我买的这件衣服，花了半个月工资。” “结果拿回去还没穿一次，就成了这样。” 边上本来有两个女同志在看衣服，听到这话，急忙把衣服放了回去。 质量不好，她们可不想要。 一旁的李月华气不过，走了过来。 “这位同志，你说话得讲证据。” “咱们柜台开张这么久，卖了不说几千件衣服，大几百件是有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说，咱们衣服质量不好。” “别不是你自己不小心把衣服弄坏了，来这讹人了吧？” 那女同志听李月华这么说，越发生气。 “好啊！我就说你们店大欺客，敢这么糊弄咱们老百姓。” “我男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就是在商场买的。” “而且刚才我也问过，这衣服就是你们这儿卖的。” “今儿个不给我一个说法，咱们就去派出所评理去。” 女同志的嗓门不小，很快就引得楼上楼下的人纷纷围观。 姜民匆匆赶过来，抹了把头上的汗。 “这位同志，我是商场的经理，怎么回事？” “您先跟我说说，我来帮您解决。” 江甜跟在姜民身后，看着林见夏一脸幸灾乐祸。 “还能是怎么回事？有人卖次品，坏咱们国营商场的名声呗？” “要我说，姜经理，这种人就不该让她在商场做生意。” “不然以后人家说起国营商场，第一印象都是咱们卖的是次货。” 姜民没好气看了江甜一眼：“还嫌事儿不够大？闭嘴。” 那女同志似乎气得不轻，指着姜民的鼻子怒声道。 “难得有个讲理的同志，你还不让人说话了？”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当着大伙儿的面说。”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要包庇这个女同志。” 这顶帽子扣下来，姜民可担不起，他看向林见夏，叹了一口气。 “林同志，你怎么说？” 林见夏这会儿也仔仔细细检查过衣服，皱了皱眉。 心平气和的看着那女同志，示意她先坐会儿。 “同志，我能理解您花钱买了一件次货的心情。” “如果是我们柜台买的衣服出了质量问题，我们无条件给您负责。” “但这件衣服，不是咱们柜台的。” 那女同志一听火气更大了，猛地一拍柜台。 “你这还不承认？” 林见夏抬手，示意女同志过去看。 她取下柜台上其他几件衣服，翻开衣服下摆，那个地方缝了一块小布条。 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同志，你看，咱们工厂出来的衣服，都会有这样一个标签。” “上面有咱们工厂的地址，和衣服的码数。” “还有用的面料，一来是方便营业员给顾客找衣服。” “二来，也是想让顾客知道自己花钱买的是什么衣服。” “我们柜台的衣服，全都有这个标签，不信你可以随便挑一件来检查。” “而你的这件衣服，没有这个标签。” “所以我很肯定，这件衣服不是我们柜台卖出去的。” 见林见夏说的头头是道，那女同志有些不信。 自己上手在柜台里拿了几件衣服，一一翻开。 结果，都跟林见夏说的一样。 里面全都有标签。 这下，那女同志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怎么会？我男人明明说……” 这时，一个男同志匆匆忙忙跑上来。 满头是汗，拉着女同志就走。 “哎哟，姑奶奶，你赶紧走吧！别在这儿丢人了。” 那女同志见是自己男人来了，立马又来了劲儿。 “老徐，你来得正好，你跟她说，这衣服是在她这儿买的不？” “现在出了质量问题，我来找她退钱为啥不行？” 林见夏不气不闹，只耐心道。 “如果是咱们这儿买的，咱们负责。” “如果不是，那咱们确实就得去派出所好好说说清楚了。” 男同志可不想闹到派出所去，只能说了实话。 “不是在这买的，是在一个市场的流动摊贩手里买的。” 女同志听到这儿，气不打一处来。 “啥？你是不是傻？” 流动摊贩，意思是去退货都找不到人啊！ 那这钱，不是白花了？ 男同志也委屈：“你不是总念叨厂里那谁谁谁买了这的衣服，各种显摆吗？” “我来看过，一件衣服大几十块钱，不划算。” “那天正好路过市场，就见里头有人卖一模一样的，只要十块钱，我这不是就动了心……” 女同志气得差点昏过去，一个趔趄。 “贪小便宜上大当，老娘怎么就找了你这个缺心眼的？” 她回过神，深吸一口气，满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林见夏。 “同志，误会，真是不好意思。” 林见夏倒是没生气，笑了笑，从柜台拿了一条手帕递给那女同志。 “多亏您，我才知道市场上有咱们的假货。回头我一定注意，这条手帕送给您。” “就当，是感谢。” 手帕虽然不是啥稀罕的东西，但胜在做工精巧。 更重要的是，她刚才是来找麻烦的。 结果人柜台老板一点不记恨，还送了她东西。 这下，女同志可感动坏了。 接过手帕，狠狠拧了一把自己男人的胳膊。 “你今天让老娘丢了这么大的脸，还不给老娘买一件衣服？” 男同志自知理亏，为了让自家媳妇消气，二话不说就往外掏钱。 “买，买，你自己挑！” 女同志挑了一件衣服，林见夏让李月华给她仔细包好，递给她。 “欢迎您下次光临！” 女同志来的时候一肚子气，走的时候眉开眼笑。 忽然她想到什么，转头叫住想跑的江甜。 “都是你这小同志，你要不拱火，我会这么生气？” “一个商场的，你咋认不出这衣服的真假？” 江甜满脸委屈： “关我啥事？” 姜民咬了咬牙：“你闭嘴，回头去办公室给我交一份检讨。” 一场事关商场名誉的闹剧，就这么被林见夏轻松解决。 只有江甜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柜台重新热闹起来，林见夏把柜台交给李月华。 拿着那件次货衣服，去了那个男同志说的市场。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卖衣服的流动小贩。 头花也就算了，现在连衣服都要仿她的。 这是打定主意，要跟她抢生意啊。 眼见着天都快黑了，林见夏也没继续转悠，先回了家。 快到家时，路过一条街，就听粟幺妹在那显摆。 “我跟你们说，我家很快就能买上电视机了。” 第234章 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都是老街坊了，谁不认识粟幺妹？谁不知道她那点斤两？ 明明前不久都穷得得找人借孩子的学费，连最辛苦的掏粪的活儿她都抢着干。 这才几天？就吹牛说要买大彩电了？ “嘿哟，粟幺妹，你也不怕说这大话闪了舌头？还大彩电呢！先把你家孩子那欠的学费交上吧！” “就是，梦得晚上躺床上做，这大白天的，你想屁吃呢？” “你当初要是不从林同志那加工厂出来，说这话咱们还信。现在，呵……” 粟幺妹听着大伙儿你一嘴我一嘴的挤兑，也不恼。 得意的晃了晃手上的金戒指，嗤笑一声。 “你们懂个屁？” “以为林见夏那加工厂是铁饭碗？笑死人了。” “不怕跟你们说，林见夏那加工厂，要不了几天就会倒闭。” 大伙儿见粟幺妹说的跟真的一样，也都来了兴趣。 “嘿，我说粟幺妹，这话可不能乱说。” “谁不知道，林同志那加工厂越干越大？听说明年准备扩招，我都想报名呢！” “你别自己干不成，就背地里说人家不好。” 粟幺妹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犯不着，看在咱们街坊一场的份上。” “你们可以跟着我干，我在城郊，开了个小加工厂……” 说着，粟幺妹似乎也怕被人听见。 示意那几个街坊，跟她去了她家。 等所有人都走远，林见夏才推着三轮车从墙角出来。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粟幺妹远去的背影，顿了顿，蹬着三轮车回了家。 三个孩子在院子里学习，见林见夏回来。 齐刷刷抬头看过去，秦简放下笔，上前帮林见夏把三轮车推进院子。 “妈，累了不？” 秦宝珠和秦朗一个搬凳子，一个倒水，招呼林见夏坐下歇会儿。 只要看到三个孩子，林见夏所有的辛苦都一扫而空。 她笑了笑，揉了揉秦宝珠的脑袋，又拍了拍秦朗的肩膀。 “谢谢小朗和珠珠儿，对，也要谢谢咱们壮壮哥！” 她喝了水，好奇的看了看。 “今天马庆没来？他不找小朗补课了？” 秦简也奇怪：“不知道啊！星期五他都没等咱们就走了，也不知道那小子最近在忙啥？” 林见夏本来准备星期天去商场送货时，往马庆家那边绕一段路过去看看。 马庆家就他跟奶奶住，万一遇到点事，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以前她没办加工厂的时候，倒是能时常过去看看。 最近，确实抽不出空。 ————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还没起床，就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 “臭小子，一大早挡在外头干啥呢？想偷东西？” “不，不是，我是来找见夏姨的，而且，我根本没挡你的路。” 这声音，是马庆？ 林见夏皱了皱眉，急忙起床穿衣。 一大早，巷子里的人不多。 马庆天不亮就来了，本来是想等林见夏他们起床了，再敲门来着。 谁知道，粟幺妹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揪着他就是一通臭骂。 “臭小子，还不承认？给我搜一下，你到底偷没偷东西？” 马庆到底是个孩子，被一个大人这么污蔑，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说了，啥都没偷。” 正要自己把衣服脱了，自证清白。 吱呀，身后的门开了。 林见夏温和的看着马庆，示意他先进去。 “庆子来找秦简？下回直接敲门，没事儿的。” “见夏姨。” 马庆看到林见夏，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他抹了把眼角，点点头，跨进院子。 粟幺妹还在外头不依不饶：“不是，这小子天不亮就蹲这儿了，说来找你，又不敲门。” “谁知道他干了些啥？肯定有鬼。” “林见夏，你要包庇他，就是跟他一伙儿的，我要报派出所。” 马庆生怕殃及林见夏，急忙解释。 “我是来帮见夏姨做头花的，根本就没偷东西。” 粟幺妹一听，不由冷笑。 “你他妈骗鬼呢？林见夏那头花做了都没人要，她这段时间都没做头花了。” 马庆一听，脸不由白了白，不由看向林见夏。 “见夏姨？真的吗？” 林见夏放缓神色，示意他不用担心。 “这事儿你不用担心！” “秦简应该起来了，你去找他吧！” “中午就留在家里吃饭，学习上有啥不懂的问秦朗就行。” 说完，她挡住院门，冷冷看着粟幺妹。 “你最近是飘了？哟呵，那金戒指哪儿来的？挺扎眼啊？” 粟幺妹心里一慌，都不敢看林见夏的眼睛。 “我自己买的，哼，你以为离了你，我就活不成了？” “懒得跟你多说，我还有事儿要忙。” 粟幺妹转过身，着急忙慌的跑远了。 林见夏嘲讽的勾了勾唇，就这点脑子，也想在她跟前显摆？ 关门前，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对面段家。 自打柳红丽被送到精神病院后，这两天段家倒是安静！ 林见夏去厨房做好早饭，秦简和秦朗也已经起来了。 “壮壮，小朗，早饭在厨房，你们待会儿记得吃。” “妈妈去商场了！” 这会儿隔壁加工厂也开始忙得热火朝天，林见夏过去后，翻了翻仓库里剩余的布料。 李菊花跟进来，拿了库房登记单交给林见夏。 “见夏啊，这些布料已经不够做一批衣服了。” “你看，要不要跑一趟布料厂？进一批布料回来？” 林见夏翻了翻登记单，笑了笑。 “不用，先紧着手头的布料做完，等我通知！” 林见夏是老板，自然啥都听她的。 李菊花点点头：“行！” 她帮忙把衣服搬上三轮车，看着林见夏蹬着三轮车走远。 这才转身回了生产车间，继续忙活。 林见夏到了商场，刚准备把衣服搬上楼。 为了避开江甜那几个嘴碎的营业员，她都没走正门，而是走的后门。 刚进楼梯间，就碰到了姜民。 “姜经理？” 林见夏有些好奇，这个点，姜民在这儿干啥？ 看到林见夏来了，姜民眼睛都亮了，急忙上前帮她拎着衣服上楼。 “林同志，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第235章 还有个事，我想跟你打听一下 原来，姜经理是在这儿等她呢！ 林见夏不由好笑，打趣道。 “姜经理这是准备跟我说啥商业机密？神神秘秘的样儿？” “哎哟，小点声！” 姜民满脸紧张，四处看了看。 “去办公室再说！” 这模样，越发叫林见夏好奇了。 她先把衣服送回了柜台，让李月华挂起来。 随后洗了把手，跟姜民去了办公室。 姜民把办公室的门关好，示意林见夏先坐下。 “林同志，我这儿有一条发财的路子，想跟你说一说。” “不瞒你说，这商场里头，我还就瞧得上你的本事。” 自打林见夏租了商场的柜台，商场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加上昨儿个林见夏三两下就把上门来找麻烦的女同志，哄得服服帖帖。 不光没生气，还在她柜台买了一件衣服。 看样子，以后都是柜台的忠实顾客了。 林见夏年纪虽然不大，但这本事，连他这干了十几年商场经理的人，都比不上呢！ 所以，一知道这消息，他立马想到了林见夏。 一来是因为林见夏聪明，二来也是因为林见夏手里头的资金肯定充裕。 林见夏被姜民说得忍不住笑了笑，摆摆手。 “姜经理，您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到底是个啥事？让您这个见过大世面的人都这么激动？” 别人说这话，她肯定不信。 但姜民说的，她还是信几分的。 “一楼段天香同志租的那柜台，卖的那玩意儿，你知道不？” 段天香卖的？不就是卫生巾么？ 林见夏点了点头，多问了一嘴。 “可她不是已经退租了吗？” 姜民点点头，激动的拍了一把大腿。 “是啊！她是退租了，可这玩意儿的名声不是已经打出去了吗？” “这几天我一直在楼下转悠，不少女同志过来打听这玩意儿呢！” “你说咱们绵市上上下下，多少女同志？” “都需要用那玩意儿的，而且现在绵市都没有这样的供货商。” “要是咱们自己买了机器来做这玩意儿，可就是一本万利啊！” “不光绵市，咱们还能推广到附近的城市。” “抢占先机，赚个盆满钵满。” 姜民越说越激动，似乎已经看见了敞亮的未来。 可林见夏却显得十分冷静，她顿了顿，继续问道。 “您这有做卫生巾的机器？有专业人员吗？原材料厂商呢？您都联系好了？” 一连串的发问，叫头脑发热的姜民，也冷静了几分。 “机器，我有渠道弄到。” “说是省城那边的人，买了之后发现生意不好。” “想低价转让，至于技术人员，他那边应该也有现成的。” “原材料厂商，我可以找人打听一下。” “只要解决了机器的问题，其他的都是小事。” 姜民看着林见夏，直接开门见山。 “是这样的，林同志，现在国营商场也想改革搞点创新。” “如果能拿下这套机器，以后咱们也能自产自销。” “不过，上头给的资金不太够，让我想办法去拉一点投资。” “我这不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你要是愿意，可以跟商场共同出资，到时候照样签合同按照比例分红。” 这种好项目，外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要不是姜民信任林见夏，也不会跟她说这些。 林见夏皱了皱眉，省城？ 可杨健康的机器是在首都啊？他说了，自己的机器是国内第一套。 就算他不想干了，也不会落到省城啊！ 看着姜民满脸期待，林见夏笑了笑。 “姜经理，谢谢您有点好事都想着我。” “不过这事儿，我得好好考虑一下，再跟我男人商量一下。” 这钱毕竟不少，姜民也能理解。 “行，那你先考虑考虑，行与不行，你过几天都给我回个准话。” 林见夏点点头，离开姜民的办公室，回了柜台。 李月华把衣服挂好了， 正在柜台边擦玻璃。 只听楼下一阵热闹，不知道在干啥。 林见夏好奇，走上前探头看了一眼。 “这是怎么了？” 下头至少有十几个女同志，一股脑的围在段天香以前的柜台前。 李月华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 “这是今天的第三批了，都是来买卫生巾的。” “说那玩意儿贼好用，可就是买不着。” “这不，在那闹脾气呢！” “我寻思着，咱们绵市的女同志啥时候这么舍得了？” “一包卫生巾一块钱呢！一个月不得用个两三包？” 买一件衣服几十块，那是因为衣服能穿好几年。 卫生巾不同，一个月少说两三块，一年下来可就好几十了。 尤其是这玩意儿才在绵市出现，按理说没那么快风靡的！ 林见夏看着底下闹腾的女同志们，眉头微微挑了挑。 好像，有点意思啊！ 她没下楼掺和这事儿，转头回了柜台忙活。 下午忙完，她蹬着三轮车去菜市场买了点菜回了家。 一进门，顺手把三轮车给了秦简，自己拎着菜去了厨房。 “庆子呢？” 秦简推着三轮车进了院子，关上门。 “庆子说有事儿，中午就回去了。” 林见夏顿了顿，有些奇怪。 “你咋没留他在家吃晚饭？他不是最爱我做的好吃的？” 秦简无奈笑了笑：“我留了，那小子一脸火烧屁股的样儿，我只能让他先走了。” “待会儿回学校，我给他带点去。” 今天有晚自习，待会儿吃完饭，秦简和秦朗就得回学校。 林见夏也没耽搁，钻进厨房，很快就做了四菜一汤。 还给两兄弟做了牛肉酱，让他们带去学校吃。 送走了两兄弟，秦宝珠洗完澡，也回房休息了。 明天星期一，她也要上学的。 外头天黑下来，一切归于平静。 林见夏这才得空，给杨健康打了个电话。 “杨同志，你好，我是林见夏。” 电话那头的杨健康一听，激动的不行。 “哎哟，林同志你好你好，我可一直等着你的电话呢！” 他没好意思直接问林见夏要不要进货，等着林见夏发话。 林见夏笑了笑：“你那卫生巾，先给我发二十箱的货过来。” 二十箱可不是小数目，杨健康一个月可能才能推销出几箱。 一听林见夏要这么多，他还好心劝了一句。 “林同志，你要不先要个几箱试试销路？” “别把货压手里，这东西也是会过期的。” 林见夏觉着杨健康是个实诚人，也让他放心。 “没事儿，我们这边的销路已经被人打开了。” “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卖动。” “不过，还有个事，我想跟你打听一下。” “你上次说，华国做卫生巾的机器，就你那一台？是真的吗？” 第236章 咱们的机会来了 杨健康也不瞒着林见夏，耐心给她解释。 “这个机器，整个华国就我这儿有一套。” “而且，还是我亲自去国外的厂家谈了，人家才让我带回来的。” “现在华国就算有卖卫生巾的，除了我这个牌子，其他的都是从外国进的货。” “路上耽搁什么的，到了手里的日期已经过了一大半。” “肯定没有我这自己做的好？林同志，你放心。” “你拿我的货，我肯定对你负责……” 得了杨健康这番话，林见夏也明白过来。 “行，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你先给我发二十箱货，货款我先给你。” 挂断电话，林见夏缓缓起身，走到外头看着斜对面的段家。 要玩？那就玩大点吧！ —————— 一早，林见夏先把秦宝珠送去了学校。 然后，马不停蹄的去了火红布料厂。 她先去了厂长办公室，想找武昌盛问问布料的事儿。 结果得知，武昌盛去了生产车间。 听说是生产车间出了点状况，她已经是布料厂的老熟人了。 人家也没拦着她，直接带她去了布料车间。 刚进车间大门，就听武昌盛大发雷霆。 “你们是怎么回事？这么一批瑕疵布料都没发现？” “质检部门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放出去了？” “人家服装厂那边的厂长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故意拿他当傻子糊弄。” 这批料子是新做的梭织布，因为轻薄透气又吸汗，是现在最流行的布料。 可因为生产车间的失误，梭织布密度不够，印染的花样也不清晰。 这样的料子做出来的衣服，很容易崩坏。 得亏服装厂那边发现的早，这要是真的做成衣服卖给老百姓。 他们服装厂和布料厂不得被骂得狗血淋头？ 本来现在布料厂的效益就越来越不好，现在还出了这档子事。 叫武昌盛怎么不冒火？ 最关键的是，料子现在做出来了。 成本花了，却卖不出去。 这亏的本，可算在布料厂头上的。 “今年车间的奖金全部取消，这批瑕疵布料你们自己消化。” 武昌盛气得一脸通红，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 车间主任被骂得不行，却也委屈。 “武厂长，这批梭织布出现问题，是因为机器老化导致的。” “咱们都不想，而且，今年工人的工资已经降过一次了。” “现在还要取消奖金，让他们自己掏钱买下这批布料。” “恐怕，他们会有情绪……” 到时候，罢工都有可能。 当然，这话车间主任不敢跟武昌盛明说。 他缓了缓，想了个主意。 “要不，跟国营商场那边商量一下。” “料子卖便宜点，让他们帮忙处理了？” 武昌盛咬牙，一口回绝。 “你还当是以前？拿钱拿票买不着东西的时候？” “再差的东西，都有人要？” “现在不同了，国营商场自己都快干不下去了， 怎么会帮我们收拾这烂摊子？” 正恼火，就听林见夏在外头脆生生叫了他一声。 “武厂长，我这儿来的好像不大是时候？” 武昌盛心里有火，也不能对着林见夏发。 只能摆摆手，让车间主任先去忙活。 自己走出生产车间，看着林见夏点了点头。 “林同志，你那边的布料又用完了？” “仓库里还有点棉布，你要不先拿过去？” 林见夏笑了笑，摇头。 “这不，马上要上秋装了？” “我想找您要点的确良的料子，如果能添点毛呢料子就更好了。” 武昌盛听林见夏这狮子大开口，脸一下就垮了。 “林同志，你可真会给我找难题。” “的确良和毛呢，本就产量不高。” “服装厂那边还等着，我实在匀不出多的给你。” 他这布料厂跟服装厂挂钩，就算林见夏的关系再硬。 也得先紧着服装厂那边先拿布料，多的匀出来才能给林见夏。 要是以前，他都是能想想办法。 这次的梭织布出了事，服装厂那边本来就有意见了。 节骨眼上，他可不想再给服装厂火上添油。 林见夏也不恼，耸了耸肩。 “没事儿，我能等几天。” 见武昌盛还想说什么，林见夏轻咳一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 “作为交换，我帮您处理了那批梭织布，怎么样？” 如果是这样，那当然是最好了。 不过，武昌盛不大相信林见夏能一次吃下那么多梭织布。 “林同志，那批梭织布少说也有五六千的量。” “你那小加工厂，得做到啥时候去？” 林见夏笑了笑，故意卖了个关子。 “武厂长，这您就不用担心了。” “我不光能全部给您卖了，还能让价格翻一翻，您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武昌盛将信将疑，到底还是听了林见夏的话。 “行，如果你真能把这批料子处理出去。” “那你要的布料，我肯定会给。” 林见夏跟武昌盛说好，也没拉布料。 蹬着三轮车，先去了学校接秦宝珠放学。 等回到家，她先让秦宝珠在院子里做作业。 然后，拉着加工厂的婶子们，在院子里开了个会。 “现在市场上已经出现了咱们加工厂的假货，头花生意丢了就算了，可不能连服装生意也丢了。” “最近，就辛苦大伙儿加个班。” “我在布料厂花大价钱定了一批梭织布，虽然是有点瑕疵，但没什么大影响。” 李菊花听到林见夏这话，只觉得奇怪。 “不是，见夏，你以前总跟咱们说，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头花，也要把握好质量关。” “现在咋还要瑕疵布做衣服呢？这，这不是坏咱们自己的口碑吗？” 林见夏不满的皱了皱眉，大声道。 “李菊花同志，今时不同往日。” “我得压低成本，分出钱去购买一套机器。” “这关乎以后的发展，我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至于那瑕疵品，做成衣服也发现不了。” “我是老板，听我的。” “那批瑕疵布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到的，人家厂长特意给我留在那的。” “明天一早，我就把布拉回来，你们都别往外说，不许坏我的事儿……” 李菊花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里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外头的粟幺妹几乎要贴在墙头上去了。 她难掩激动的心，趁着没人注意。 快步离开了巷子，脚下不停的去了自己的加工厂。 一推开门，就急不可耐的嚷道。 “咱们的机会来了……” 第237章 光说不算数，要不，咱们签个合同? 等粟幺妹再次从加工厂出来，手里多了一包钱。 她拎着那沉甸甸的钱袋子，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拿到这么多钱。 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林见夏？ 她顾不得想其他的，马不停蹄的去了火红布料厂。 跟着林见夏干了这么久，她也听林见夏提过去哪儿买的布。 做出的头花，又是发到哪些地方？ 也正是因为她知道这些，才被挑中开了一间加工厂，跟林见夏抢生意。 前段日子她带人做出来的头花，顺利抢了林见夏的生意。 最近开始做衣服，虽然只敢在流动摊贩上卖。 但反应也不错，两次的尝试都尝到了甜头。 刚才她跟老板商量了，准备干一票大的。 这次，就要摁死林见夏，让她翻不了身。 粟幺妹着急忙慌赶到火红布料厂，正赶上厂里工人下班的时间。 她找门卫帮忙，给厂长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说要采购布料。 武昌盛正为白天那批梭织布烦心，一听有人要买布料。 想着或许能挽回点损失，就让门卫把人请到了办公室。 粟幺妹一进办公室，直接把钱袋子往桌上一放。 “武厂长是吧？我来跟你谈个生意。” “我要林见夏定下的那批布，价钱好商量。” 武昌盛甚至来不及说话，看着粟幺妹那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儿，一下就愣住了。 上午林见夏走的时候，说会帮他把那批梭织布卖出去。 他也没抱多大希望，结果这才多久的功夫? 这，这人就找上门了？ 武昌盛皱了皱眉，还是觉得有必要跟粟幺妹说说那批梭织布的情况。 “这位同志，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打听到这批布的事儿。” “但我得跟你说清楚，那批布是林同志……” 粟幺妹当然知道那批布是林见夏定下的，她不耐烦的拉开钱袋子，打断武昌盛的话。 “情况我都清楚的很，甭管林见夏给了多少钱定下的，我出双倍。” “我给钱，你卖布，是挣是亏，都跟你没关系。” “你这还是个厂长呢？这点主儿都不能做？真磨叽。” 武昌盛也是一片好心，谁知道人家不领情。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也懒得再多说。 “行，那咱们先写合同……” 武昌盛亲自动笔，写好了合同。 这会儿功夫，粟幺妹翘着个二郎腿，在那吆五喝六。 “你说你这厂长怎么当的？也不知道给人泡杯茶？” “我可是来跟你谈生意的，你得对我客气点。” “要不了多久，你这布料厂的布只怕都得供给我。” 粟幺妹越说越离谱，武昌盛忍不住冷笑。 “真有那天再说，来，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字。” 粟幺妹认识的字儿不多，合同上那些条条框框，她更是看不明白。 但想着林见夏定下的布肯定没问题，也就没多问。 直接要了印泥，在合同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随后，武昌盛叫了财务那边的人过来清点钱。 又按照给的钱数，去仓库给粟幺妹点货。 粟幺妹一共带了近两万块钱，武昌盛直接把仓库里所有的梭织布都给了她。 怕夜长梦多，粟幺妹一次叫了两辆小货车，把布料全都拉回了自己的加工厂。 看着仓库里堆得满满当当当的布料，粟幺妹满意的拍了把手。 现在，她把林见夏的布料全都抢了过来。 看林见夏拿什么做衣服？ 忙活到半夜，粟幺妹才回家休息。 一早天不亮，就爬起来去了林见夏的加工厂外头转悠。 很快，就到了加工厂上班的时间。 李菊花她们进了加工厂，没多会儿，就听见她们嚷嚷开了。 “啥？没布料？那咱们干啥活啊？” “就是，林老板不是说这段日子咱们有的忙的？怎么现在说没布料？” 李菊花到底是加工厂管事的，先安抚好大伙儿。 “林老板说了，布料她会弄回来。” “这两天，咱们可以先培训一下秋装的做法……” 粟幺妹听到这儿，不由冷笑。 等吧，都等着吧！ 等着看她是咋把自己的加工厂做大做强，挤兑死林见夏的加工厂吧！ 粟幺妹一步三晃悠的离开了巷子，丝毫没注意到。 身后，林见夏的目光一路看着她离开。 等粟幺妹走远，林见夏这才推出三轮车，送秦宝珠上学。 到了学校门口，秦宝珠跳下三轮车，冲林见夏挥了挥手。 林见夏把水壶递给秦宝珠，又给了她一块钱零花钱。 “下午放学，妈妈来接你。” “如果放学早，妈妈还没来，你就先到门卫室等会儿。” 秦宝珠把水壶挎在脖子上，接过钱塞进口袋，点了点头，快步进了学校。 林见夏笑了笑，蹬着三轮车直接去了火红布料厂。 跟门卫说了一声，就直接去了武昌盛的办公室。 看到林见夏来了，武昌盛一改昨天的愁容满面，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哎呀，是咱们林同志来了？” “快坐快坐，喝点茶，我亲自给你泡的。” 林见夏双手接过茶杯，笑眯眯看着武昌盛。 “武厂长，我答应您的事儿，可是做到了。” “您答应我的事儿，您看？” 武昌盛大手一挥：“林同志，你可解决了我的大麻烦。” “我答应你的事儿，绝对不会食言。” “待会儿，我亲自带你去仓库，你要多少的确良我给多少。” “还有毛呢的料子，我从服装厂那边的份额，给你挤出了一部分，你只管拉走。” “对了，昨儿个那批梭织布是你卖出去的。” “按照咱们厂里的规定，我会给你一批提成。” 武昌盛可不是小气人，尤其是林见夏确实帮了他大忙。 这点钱，他还是舍得的！ 林见夏放下茶杯，摆了摆手。 “提成我就不要了，到时候您给厂里的工人当奖金分了吧。” “如果您实在觉得不好意思，以后我要布料的时候，你大方点就成。” 那点提成是个死的，林见夏自认能挣回来。 以后她那加工厂生意好起来，对布料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大。 如果能让武昌盛给她一句准话，以后不卡她的布料。 那比给提成，可划算多了。 武昌盛一怔，随后乐呵呵指了指林见夏。 “林同志啊，我可真是小瞧了你。” “行，以后你要的布料，我们布料厂优先供给你。” 林见夏笑了笑：“那多不好意思？” 随后，又接着道。 “光说不算数，要不，咱们签个合同？” 第238章 对不起，妈妈今天迟到了 两个小时候，林见夏拿着跟武昌盛签好的优先供给合同，从布料厂出来了。 武昌盛答应给她的的确良和毛呢的料子，她先没着急拉回家。 而是暂时寄存在布料厂的仓库里，现在天还热着。 秋装倒也不用那么着急，她先把柜台的夏装清货甩卖了再上秋装也来得及。 更多的，是想等粟幺妹那边开始大干特干。 等粟幺妹没有退路，她再开始也不迟。 从布料厂出来，林见夏看了眼门卫处的时钟。 马上四点了，宝珠儿该放学了。 她急忙蹬着三轮车，朝学校赶去。 今天学校放学早，三点半就放了学。 秦宝珠站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见林见夏还没来。 就乖乖听话，进了门卫室。 拿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 林见夏早已跟门卫室和学校都打过招呼，平时她如果没赶上接秦宝珠。 就让秦宝珠先留在学校门卫室，这样更安全一点。 门卫大爷也没打搅秦宝珠，等学校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 就拎着扫帚去打扫操场去了，秦宝珠做完了作业。 把书本都收拾好，伸了个懒腰。 忽然，就听外头吵吵嚷嚷的。 她好奇，探头从门口往外看了一眼。 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揪着个女同志的头发把人从对面小巷里拖了出来。 现在天还有点热，女同志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 露在外头的胳膊和小腿，满是青紫和没结痂的伤口，看得人触目惊心。 那男同志揪着女同志的头发，拖过碎石子路。 女同志疼得厉害，叫得撕心裂肺。 “你，放开，放开我……” 男同志充耳不闻，继续把人往前拖。 “臭娘们，你特么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儿？” “真以为自己是黄花大闺女？还拿上乔了？” “我告诉你，是你男人把你抵给老子睡两晚上。” “你一个破烂货，老子还觉着亏了呢！” “不乐意？成，让你男人还钱，妈了个巴子的，晦气玩意儿……” 秦宝珠心地善良，虽然害怕这样的场景。 但还是鼓起勇气，想去找门卫大爷过来帮忙。 谁知道，下一秒，那女同志仰起头，她一下就愣住了。 那不是别人，正是欺负过她的梁倩倩。 虽然梁倩倩的脸已经肿得跟猪头一样，但那无时无刻不在秦宝珠噩梦中出现的脸。 还是叫秦宝珠，一眼就认了出来，当即也忘了要去找门卫大爷帮忙。 一下，僵在了原地。 梁倩倩咬牙切齿，怒视着男人。 “那可不是我男人，那是个大王八。” “他欠了你的钱，你去找他陪你睡觉，别找老娘。” “你最好立马放了老娘，不然，老娘跟你没完。” 自打动了婆子妈的养老本，亏得血本无归。 又被林见夏污蔑她跟姓周的有一腿，她被那混账男人一脚踹没了孩子。 不管她怎么解释，那孩子是她男人的种。 可她男人和婆子妈死活不信，非但不送她去医院。 连小月子都没让她坐，白天逼着她下冷水给他们洗衣做饭打扫家里。 晚上，还得被她男人折磨。 等她睡觉的时候，不是婆子妈一盆冷水，就是被男人拿烟头烫。 这也就算了，忍忍也能过去。 谁知道，没几天功夫。 男人和婆子妈居然开始往她房里塞男人，一开始说是2块钱一次，同她睡一觉。 后来，她男人赌钱输了不少。 嫌来钱太慢，居然直接拿她去抵赌债。 有时候，甚至一天得陪十来个男人。 这日子她实在过够了，一天都不想再多待。 今天她是发了狠想跑，结果才出门就被这男人抓了回来。 她知道这一回去，肯定会被她男人揍个半死。 索性破罐子破摔，在这儿闹一场。 没准碰上好心人，会把她送到派出所去。 “来人，快来人啊！” 梁倩倩咬着牙，大声嚷嚷着。 那男人心虚的四处看了看，一眼瞥见了秦宝珠。 他也怕被人发现自己干这事，万一被抓进去，可是要判流氓罪的。 想到这儿，男人不得不甩开梁倩倩。 “成，臭娘们，你给我等着。” “我去找你男人，让他收拾你！” 看着男人吓得跑远，梁倩倩摇摇晃晃站起身，往地上呸了一口。 “娘的怂货，老娘不回去了，他能拿我咋办？” 梁倩倩拍了拍腿上的碎石子，疼的一哆嗦。 一抬眼，就见秦宝珠站在校门口。 吃惊的张大着嘴，看着她。 显然，刚才的一切，秦宝珠都看见了。 她却没去找人帮忙？这个贱丫头，跟她妈林见夏一样坏。 “赔钱货，小贱人，你给老娘出来……” 梁倩倩一想到自己变成这样，是被林见夏害的。 就气不打出来，快步冲上前，想要找秦宝珠撒气。 可校门是关着的，秦宝珠在里头，她根本进不去。 梁倩倩扑过来的瞬间，秦宝珠已经后退几步，站在了安全的地方。 她微微歪头，看着跟疯婆子一样的梁倩倩。 骤然就觉得，这个曾经带给她噩梦的人，没那么可怕了。 她弯了弯唇，做了个口型。 活该。 梁倩倩一愣，显然是看懂了。 可她够不着秦宝珠，气得对着校门又踢又打。 “小表子，你得意什么？” “等着，你妈马上就要倾家荡产了。” “到时候，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等着，我会把你卖到山沟沟里，给老光棍当童养媳。” “啊，你这小表子，给我等着！” 秦宝珠强忍着害怕，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的砸过去。 她现在已经不是任人欺负的秦宝珠了，她也能，保护好自己。 妈妈说过，永远永远都不会让她再被送走。 所以，这个坏人的话，她不用听。 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砸过去，梁倩倩被砸得嗷嗷叫。 “妈的，你，哎哟，疼死了……” 她拿秦宝珠没办法，只能边叫边跑，先溜了。 秦宝珠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气愤。 直到看着梁倩倩消失在巷子里，她这才扔了手里的石头。 没多会儿，就听见熟悉的三轮车的铃声。 还有属于妈妈，独一无二温柔的声音。 “珠珠儿，等很久了吧？对不起，妈妈今天迟到了。” 第239章 比起看热闹，她应该更想做别的事儿 林见夏气喘吁吁的跳下三轮车，来到校门口。 一眼看到秦宝珠微红的双眼，心里一个咯噔。 “珠珠儿，你哭过了？谁欺负你了？” 秦宝珠抿了抿唇，摇摇头。 这会儿门卫大爷也回来了，帮忙开了门。 秦宝珠背着书包，跟门卫大爷摆了摆手再见。 这才上了三轮车，她拿出纸笔，在上头写了好多话。 【刚才，我碰到那个坏女人了。】 【她被一个男同志，揍得可惨可惨了。】 【我本来以为是别人，还想去找门卫爷爷帮忙。】 【结果发现是她，就没去。】 秦宝珠写到这儿，拿给林见夏看。 眼底，有些纠结的情绪。 林见夏了然，温和的笑了笑。 “珠珠儿做的很对，我们的善良，是分人的。” “她伤害过你，你有权选择不帮她。” “毫无底线的善良，只会成为别人伤害你的资本。” “所以，你不帮忙也没关系。” 秦宝珠微微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随后，又写道。 【她说，你马上就要倾家荡产了。】 【还说，要把我卖到山沟沟里当童养媳，当然，我不信。】 【可是，我想知道，咱们家，是不是真的没钱了？】 林见夏一愣，刚想跟秦宝珠解释。 【我还有十几块钱的零花钱，都是平时攒下来的。】 【我平时吃的也不多，学习之余，还能捡废品补贴家用。】 【你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能帮家里出一份力了。】 看着那些话，林见夏眼眶都有些发热。 她的宝珠儿啊，她最最可爱的小闺女。 什么时候已经长大到，能够为她这个妈妈分忧解难了？ 林见夏抽了抽鼻子，忍不住抱了抱秦宝珠。 “妈妈知道你担心，但是你先别担心。” “咱家绝对不会倾家荡产，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 “不用听别人怎么说，只听妈妈的就行。” 秦宝珠顿了顿，伸出手，轻柔又笨拙的拍了拍林见夏的背。 意思是，她知道了。 ———————— 一晃，就到了星期五，这几天，林见夏的加工厂一直没开工。 开始两天，还说是给婶子们培训。 这两天呢，索性给婶子们放了假。 平时充斥在小巷里，加工厂卡拉拉的缝纫机声。 一下就没了，显得十分的安静。 大伙儿纷纷在背地里好奇，加工厂是不是办不下去了？ 再加上粟幺妹在巷子里各种高调，显摆，拉拢。 说啥与其跟着林见夏干，倒不如跟着她干。 她能保证，干个半年，就能挣一台大彩电。 这样一来，倒还真有不少人动心。 悄咪咪摸到粟幺妹家，打听咋才能跟她干。 粟幺妹如今正缺人，只要找上门来的。 手脚能动的，她都拉到了自己那加工厂里。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跟着请的老师傅干几天。 能用缝纫机了，就直接开工。 她倒是想直接从林见夏的加工厂挖几个熟练工过去，可人家压根不搭理她。 不管她怎么哄骗，放狠话。 人家反正就一句：“林老板没说加工厂干不下去，咱们就等通知。” “做人不能见利忘义，跟你粟幺妹一样。” 粟幺妹可被气坏了，指着她们大骂。 “好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蠢玩意儿，我等着你们跪着求我收留你们。” “看跟着林见夏，你们还能蹦跶几天？” 粟幺妹说这话的时候，秦简和秦朗正好回来了。 一听不对劲儿，找巷子里的人打听了一嘴。 这才知道他们去上学的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儿。 得知加工厂要干不下去了，两兄弟回家后连书包都来不及放。 就把自己攒了好久的私房钱，都给翻了出来，全都给了林见夏。 秦简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私房钱，才十块钱不到。 “妈，你先把钱拿着，给家里做生活费。” “从明天开始，我就出门捡废品，再去码头车站问问，要不要扛货的，一个月总能挣个生活费出来。” 秦朗看了看秦简那身板，不认同的皱了皱眉，把自己的三十多块钱，都推到林见夏跟前。 “不用你费力气，我多接几个写作业的活儿就行。” “你要实在不乐意，平时就帮我多跑跑腿，送送作业和辅导资料。” 他好歹能靠脑子挣钱，比秦简用力气挣钱容易。 林见夏看着一本正经的兄弟两，心里感动得不行。 她把钱又推了回去，笑了笑，让他们安心。 “当妈的哪儿能要孩子的钱？再说，你们就对妈这么没信心？” “回来这么久，妈啥时候吃过亏？放心吧！一切有妈呢！” “实在不行，就把你爸叫回来。” 两兄弟见林见夏一脸淡然，丝毫不着急，也稍微放心了点。 秦朗把钱收好时，还不忘叮嘱。 “真要有过不去的坎儿，一定要跟我们说。” 秦简一手搂着秦朗，接了一句。 “是呢！咱们是一家人。” 秦宝珠飞奔过来，跟他们两抱在一块，使劲儿点头。 那意思是，别忘了，还有她呢！ 林见夏被三个孩子逗得不行，招呼他们先去做作业，晚饭很快就好。 没多会儿，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 林见夏招呼三个孩子洗手吃饭，一家子围在一块，刚要动筷子。 就听外头传来说话声。 “哎哟，段同志，这么晚了，你大包小包的是要去哪儿呢？” “我要带丽丽回省城，省城的医院好点，她的病也能好的快点。” 秦简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嘴。 “段天香这就走了？我还以为，她会想留下来看看热闹。” 林见夏的手顿了顿，给秦宝珠夹了一块把子肉。 “比起看热闹，她应该更想做别的事儿。” 秦简不由奇怪：“除了看热闹，她还能做啥？” 林见夏也是怀疑，还没有证据，所以不好跟孩子细说。 只能卖了个关子：“她能做的可不少，咱们等着看，她狐狸尾巴很亏就会露出来。” 段天香在外头跟巷子里的邻居们都打过了招呼，似乎就想让大伙儿知道她回省城了。 唯独没有跟林见夏他们说一嘴，好像，是在故意避开她…… 第240章 林同志，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 段天香没上门打招呼，林见夏也当不知道这事儿。 吃完了晚饭，收拾完后，等孩子们先睡下。 林见夏这才抽空，给秦知秋打了个电话。 电话拨通了，林见夏才回过神来啊。 这个点儿，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刚想挂断，那头的电话就接听了。 “见夏？” 是秦知秋的声音，低沉带着难言的温柔。 林见夏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又怕打搅你休息，你这是还在办公室？” 秦知秋那边一阵嘻嘻索索，似乎在收拾什么。 “没事，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也很想你。” 他现在基本就睡办公室，直接在办公桌后头支一张简易床。 林见夏问了问秦知秋单位那边的情况，又问了问上次的牛肉酱吃完了没有？ 秦知秋十分耐心的一一回答，两人虽然相隔几千里。 但说起这些琐碎的话，就好像人就在跟前一样。 临挂电话之前，林见夏看了看外头的天。 一轮圆月高挂半空，不知不觉，中秋节就要到了。 “知秋，今年中秋节，你回来吗？” 这算是十年来，他们一家子一块过的第一个中秋节。 秦知秋笑了笑：“我尽量……” 他这段时间睡在办公室，夜以继日的工作。 就是为了中秋节能回家团圆。 放下电话，秦知秋眉梢眼角的温柔还没散去。 捏了捏眉心，准备继续工作。 “师父！” 林娇娇端着一杯蜂蜜茶，走了进来。 她把香甜的蜂蜜茶放在秦知秋手边，赶在秦知秋开口前，急忙后退几步，保持安全距离。 “师父，我就是怕你工作太累，身体受不住。” “我没别的意思，你对我别这么冷淡行吗？” 就算是晚上，大办公室也还有其他人在加班。 看到林娇娇热脸贴秦知秋的冷屁股，都耸了耸肩，连声儿都懒得吭。 刚开始见林娇娇这样，他们还觉着秦知秋太不给人家小姑娘面子了。 有些看不过眼，都会出面帮忙说两句。 可日子久了，他们也瞧出了门道。 他们替林娇娇委屈，林娇娇自己可不委屈呢！ 要不，能这么上赶子？ 秦知秋是性子冷，但人家专业过得硬，本事没话说。 他们要是林娇娇，老老实实跟秦知秋学专业知识就行。 其他的，就算了。 可林娇娇这架势，不像是想做秦知秋的徒弟，而是想做他的媳妇。 关键人家又不是没媳妇，这种做法就有点不地道了。 秦知秋低着头看文件，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显然，是把林娇娇当成了空气。 林娇娇咬了咬唇，委屈的看了看其他人，本来想让大伙儿帮她说两句。 见没人搭理她，只能跺跺脚，委屈的走了。 她前脚刚走，就有一个男同志凑到秦知秋那边，熟练的端起蜂蜜茶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秦主任，反正你也不喝，别浪费了……” 有一说一，这林娇娇的品性虽然有点问题，但手艺绝对没问题。 做的一些个吃的喝的，味儿都不错。 秦知秋不要，他们可不会客气。 —————— 加工厂那边休息了，林见夏也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一直到九点才醒，起床后就发现三个孩子已经出门玩儿去了。 给她留了纸条。 【妈，饭在锅里，我们去巷子口玩会儿。】 【有事儿，叫咱们一声就行。】 看字迹，是秦简写的。 林见夏笑了笑，收起纸条，洗漱完后去了厨房。 揭开煤灶上的锅盖，果然，里头热着两个肉包子还有小米粥。 她吃完了早饭，换了身衣服出门。 到巷子口，正好碰到秦简秦朗带着秦宝珠，跟巷子里的孩子一块玩。 如今没了柳红丽使坏，秦宝珠开朗了许多。 在秦简和秦朗的带领下，也愿意和巷子里的孩子们一起玩。 “壮壮，小朗，珠珠儿，妈妈去一趟商场。” “待会儿回来，咱们晚上吃火锅。” 一听吃火锅，三个孩子口水都差点下来了。 “妈，那你早点回来啊！” 秦简摆摆手，眼神里透露着对火锅的渴望。 林见夏笑着点点头，蹬着三轮车去了商场。 一进商场，就见段天香那柜台围着几个女同志。 一听就知道，又是来问卫生巾的。 江甜连自己的柜台都不管了，在那跟几个女同志说话。 “同志，你们别着急，下个月再来，下个月来了肯定有这货。” 说着，她瞥见林见夏来了，刻意压低了声音。 “对，我有办法……” 林见夏只觉得好笑，犯得着跟防贼一样防着她？她又不感兴趣。 上了二楼，走到柜台边看了看。 柜台里的夏装已经清货清得差不多了，看着空了不少。 李月华见林见夏来了，立马上前。 “林老板，咱们这衣服都卖得差不多了，啥时候上新货啊？” “这，别人都问了好几回了。” “还以为咱们不干了呢！” 林见夏笑了笑：“不着急，现在天还热，你真把秋冬的衣服挂上去，大家也不会买。” “回头把货清完，你放两天假……” 正说着，姜民跑过来，叫了林见夏一声。 “那啥，林同志，你来一趟办公室。” 林见夏知道姜民找她是什么事儿，一进办公室。 她就委婉的，拒绝了姜民的提议。 “姜经理，这事儿，我跟我男人说过了。” “他觉着不太稳妥，让我别往里投钱。” “还让我跟你说说，隔行如隔山，不了解的东西，咱们还是注意点好。” 她又不能直接跟姜民把话说太明白，只能这样劝劝。 姜民要是听得进去最好，听不进去，她也没办法。 “哎，行，我知道了。” 姜民倒茶的手顿了顿，显然是有些不满的。 他是相信林见夏，才跟她说了这挣钱的事儿。 结果她居然怀疑他？还把自家男人都搬出来了。 得，早知道，他就不找林见夏了。 姜民现在确实是有点着急，他年纪摆在这儿。 要不了几年就要退休了，国营商场马上要改革。 他是想着临近退休前，给自己的履历上添一笔好看的功绩。 这样也能有个圆满的退休，所以，他才极力想促成这事儿。 现在林见夏不愿意参与进来，他还得临时去找别人。 姜民有些生气，连林见夏起身出门都没注意到。 “姜经理，家里孩子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没多会儿，就听外头传来敲门声。 姜民一喜，还以为是林见夏改变主意了，急忙上前开门。 “哎哟，林同志，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 “这做卫生巾的机器一买回来，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第241章 到时候给了钱，拿下机器，他再知道不也晚了吗? 结果一开门，外头是一脸呆滞的江甜。 姜民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咋是你？你跑上来干啥？林同志呢？” 江甜回过神，激动的窜进办公室，猛的关上门。 “姜经理，你藏得挺深啊？” “这么好的事儿，你居然都没告诉咱们？” “你有渠道买到机器？凭啥只让林见夏参与？” “咋，咱们就不是商场的人？” “哼，我不管，见者有份，今儿个我听见了，我就要参与。” 本来江甜过来，是想问问姜民能不能把段天香那柜台租给她？ 她再厚着脸皮去找找段天香，问问那卫生巾到底在哪儿进的货。 自打段天香撤柜后，这段时间过来买卫生巾的女同志络绎不绝。 她光是看着，都觉得眼红。 每天少说二三十个人过来问，就算她们没人只买一包，那也能卖好几十块钱呢！ 一个月下来，大几百上千不是轻轻松松的？ 到那时，她还占啥柜台？ 自己请个人站那，她拿钱享受就行。 谁知道，这一来，就被她听到这么个好消息。 姜民这老东西，居然能弄到做卫生巾的机器。 进货哪儿有自己的机器做起来快？按照眼下的情况，这确实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老东西真可恨，这么好的事儿，居然一直瞒着。 要不是今天她听见了，只怕又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见夏挣钱了。 江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挡在门口，大有姜民不答应，她今天就不走了的架势。 姜民没想到林见夏没盼回来，倒是把江甜这瘟神给盼来了。 “你参与啥参与？这是得投钱的事儿。” “而且，人家听说过林同志的名声，知道她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才乐意把机器转让给咱们，不然你以为，挣钱的事谁都能干呢？” 那卖机器的人虽然没明说，但问过他商场是不是有个叫林见夏的同志。 说林见夏如何如何的优秀，如果能说动她一块参与。 那价钱，还能再便宜点。 说白了，人家做生意的，就是想着能少挣点没事儿，但得拓宽一下以后的人脉。 “你别在这儿搅和，行不行？” 姜民伸手，就要扒拉开江甜出门。 江甜挺着胸膛，不要脸的上前。 “我不管，你碰我一下，我就喊人抓流氓。” 姜民彻底懵了，吓得后退几步。 “小江，你，你这不能含血喷人啊！” “我，我可没碰你。” 江甜咬了咬牙，冷笑一声。 “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要么你让我参与这事儿，要么我报派出所抓你进去吃枪子。” 姜民一脸涨成了猪肝色，吭吭唧唧半天，也没说出个话。 江甜一看有戏，立马变了个脸，笑眯眯道。 “姜经理，我也是在国营商场上了几年班的老营业员了。” “就当是员工福利，你也让我参与参与。” “回头挣了钱，我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再说，人家是听说过林见夏这人，可没见过她啊！” “你说我叫林见夏，人家不就信了？” “到时候给了钱，拿下机器，他再知道不也晚了吗？” “钱，我会想办法凑一凑。” “实在不行，咱们团结一下商场其他的营业员啊！” “那林见夏是外来的，咱们才是一条心不是？” 说着说着，姜民的神色有些松动。 是了，他这缺钱，只要江甜能把钱补上。 再借用一下林见夏的名字，不就完事儿了吗？ 姜民鬼迷心窍一般，点了点头。 “行，但这事儿你不能跟个大喇叭一样到处宣传。” “找几个信得过的营业员，一块商量商量。” “晚上，来办公室开会……” 江甜一见有戏，立马拍着胸膛保证，会把这事儿办好。 她一回到柜台，就找了几个平时跟她关系好的营业员，悄悄说了这事儿。 听完江甜的话，那几个营业员都动了心。 毕竟，这段时间她们可是亲眼瞧着，有多少女同志上门来买卫生巾没买到的。 到时候如果她们买下了机器，要多少都能自己生产。 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等到下班后，江甜带着几个营业员去了姜民的办公室。 姜民当即给开了个紧急会议，说了下还欠缺的资金有多少。 江甜几个商量了一下，每人都愿意出一部分资金。 多的上万，少的也有大几千。 那可是把家底都拿出来了，想着一夜暴富。 姜民草拟了一份合同，让她们把钱带过来后，按照投钱的比例分红。 为免夜长梦多，江甜一回家就跟家里人说了这事。 一家子把家底都掏空了，还去外头借了不少。 好不容易凑到了一万五千块钱，全都给了江甜。 一早，江甜拎着沉甸甸的钱到了姜民办公室，其他两个营业员也拿来了钱。 剩下那个营业员，满脸为难。 因为她家里不同意这事儿，她没能拿到钱。 “要不，我去借？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 江甜满脸不耐烦，把那营业员往外一推。 “咱们今天就要去签合同给钱了，谁有空给你去借钱？” “发财的机会到了门口，都把握不住，真是活该穷一辈子。” “行了，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继续当你的营业员去吧！” “咱们，可是要做大老板的。” 那营业员被排挤没办法，只能抹了把泪跑了出去。 清点好钱，江甜和姜民马不停蹄坐上了去省城的车。 到省城时，天都快黑了。 姜民带着江甜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直接去了上次看过机器的工厂。 工厂在郊外，场地倒是不小。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黑了，工人们都下班了。 这会儿看着黑灯瞎火，偌大的厂房像是一只张着大嘴的怪物，等着吞噬一切。 姜民跟江甜跑到厂区门口，拍了拍门卫室的门。 很快，一个扯着哈欠的老头打开门。 “这么晚了，你们两要干啥？” 姜民笑了笑，抹了把头上的汗指了指里头。 “老同志，我来找汪厂长采购机器。” “他现在在厂里不？我能不能进去跟他谈？” 门卫老头一听，眉头一皱。 “什么机器？这儿……” 话说一半，忽然想到什么。 他猛的一拍脑袋，示意他们先在外头等等。 “我先给厂长打个电话……” 第242章 把柳红丽弄死了嫁祸到林见夏头上 姜民和江甜没办法，只能先在外头站着。 没多会儿，门卫老头过来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厂长已经过来了，你们去办公室吧！” 姜民还有些奇怪，四处看了看。 “汪厂长啥时候来的？咱们刚就蹲大门口，咋没看见呢？” 门卫老头愣了愣，指了指后头。 “从后门来的呢！那边近点，赶紧去，别让厂长等太久……” 姜民上次来过一次，看过这工厂的规模，并不算小。 也没多想，带着江甜朝厂长办公室走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姜民敲了敲门。 “汪厂长，我是姜民，能进来吗？” 等了好一会儿，里头才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进来吧！” 姜民推开门，带着江甜走了进去。 江甜好奇看了眼，就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同志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 此刻，正满脸不耐烦的看着他们。 “姜民啊，不是我说你。” “哪儿有你这么做生意的？一声不吭就跑来了？” “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要不是看你是熟人介绍的，我连门儿都不会让你进。” 说着，汪林顿了顿，转头看向一旁的江甜。 “这个，就是林见夏同志？” “倒也没有传言的，那么漂亮……” 江甜一愣，随后尴尬的低下头。 “都是大家胡乱说的，我就长这样，也不是个天仙。” 姜民怕江甜说漏嘴，赶紧接过话头，开门见山。 “汪厂长，咱们今天来，是来采购你这儿的机器的。” “钱咱们带来了，方便让咱们看看机器吗？” “还有到时候，咱们想把你这儿的技术人员，一块请回去。” “最好，再给咱们一份原材料采购商的名单。” 这些，他本来自己都没想到。 是上次林见夏跟他说的，所以，今天他事无遗漏。 汪林听着姜民的话，不由冷笑。 “上回咱们两见面，你可什么都没问。” “这些，应该是林见夏同志让你问的吧？” 江甜看了姜民一眼，见他使了个眼色。 只能硬着头皮，把这儿认下来。 “这该知道的咱们得知道，免得后头闹矛盾，你说是吧？” 汪林显然也不准备跟他们在这些小事上纠缠，摆了摆手。 “你们先把机器带回去，技术人员和原材料采购商的名单，我回头再给你们。” “这么晚了，人家都下班了，谁让你们不早点来？” 姜民想着只要机器先送回去，其他的确实也不用着急。 “行，那咱们先去看看机器！” 汪林亲自带着姜民他们去了边上的加工厂，里头摆放着一台崭新的机器。 他一边给他们介绍，一边夸这机器的好处。 “日产量可不少，要不是我这儿有别的项目，还真不愿意放弃这么个前景大好的项目。” “机器送到绵市，技术人员上门后你们再开机，不然机器出了毛病，我可不负责。” 姜民激动的摸了摸机器，连忙点头。 “好，我们知道了。” 验收过后，汪林又带着两人回了办公室。 拿出早已拟定好的合同，让两人签字。 江甜差点就把名字签成自己的，还好姜民眼疾手快，撞了撞她的胳膊肘。 她这才回过神，写上林见夏的名字，又按上了自己的指印。 汪林收起合同，意味深长的看了江甜一眼。 “林同志，签了合同就是板上钉钉了，钱货两清，知道不？” 江甜早已沉浸在发财的美梦中，压根就没觉出有啥不对劲。 “知道，汪厂长，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记得照顾咱们……” 汪林差点就没忍住，笑出声。 “好！” 姜民和江甜连夜叫了个货车，帮忙把机器运回绵市。 两人怕出漏子，一路都坐在货车上，连眼皮子都没敢眨一下。 第二天下午，两人才回到绵市。 先找了个国营商场以前的大仓库，把机器放了进去。 等着省城那边的技术人员和原材料都准备好了之后，他们就可以正式开工了。 折腾了这一路，姜民和江甜都累坏了。 锁上仓库大门后，就回家去休息了。 天黑下来，汪林鬼鬼祟祟的钻进了绵市宾馆。 敲了敲203的房门，很快，里面传来段天香的声音。 “这么晚了，谁啊？” 段天香打开门，一眼看到了外头的汪林。 吓得慌忙往后头看了看，见柳红丽没醒。 这才出门，推了汪林一把，带上房门。 “你这冤家，好大的胆子，怎么跑到绵市来了？” “真是的，万一被发现了咋办？” 汪林搂着段天香，急不可耐的去了楼梯间。 “哎呀，你怕啥？我这不是都办妥了，才来找你的？” “喏，合同，签了。” 汪林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段天香。 大手搂着段天香的腰，嘴直往她胸口拱。 “为了你，我可是遭了老罪，你咋补偿我？” 段天香一愣，随后狂喜的翻开合同。 “真签了？这么顺利？” 合同翻到最后，赫然看到林见夏的名字，还有鲜红的手印。 这一台机器也得几万块钱，就算林见夏只掏了一半，也够她受的了。 段天香大笑两声，也不嫌恶心，捧着汪林油腻腻的脑袋亲了两口。 “要不说还得是你呢？这么容易就把林见夏忽悠瘸了？” “这次，我看林见夏死不死？” “钱呢？在哪儿？” 汪林得意的掏出一本存折，递给段天香。 “这儿里头存着呢！你啥时候要，我啥时候给你。” “不过，你得把老柳那边的钱拿出来！” 段天香要说什么，忽然就觉得后背一凉。 扭头看去，柳红丽不知道啥时候跟了过来，站在他们身后。 一张小脸在光影下明明灭灭，跟鬼一样。 “妈呀……” 汪林吓得一哆嗦，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段天香还算镇定，僵硬着走上前，想要抱柳红丽。 “丽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天香姨跟汪林伯伯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在那一刻，段天香甚至对柳红丽动了杀心。 在心里盘算着，把柳红丽弄死了嫁祸到林见夏头上。 第243章 你要不是我亲妈，我都懒得看你一眼! 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汪林跟柳红丽他爸认识，算的上是生意场上的朋友。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捅出这事儿，她就真的完了。 段天香手都抬起来了，柳红丽的一句话，却打消了她的杀心。 “你们刚才说，让林见夏死？” “只要能让她死，刚才的事儿，我就当没看见。” “反正你也不是我亲妈，也没跟我爸结婚，爱找哪个男人就找哪个男人。” “只一点，整死林见夏。” “把她三个孩子给我当狗玩儿！不然……” 那一刻，柳红丽眼底迸射出仇恨的光，配着狰狞的面容。 叫人不寒而栗，压根不敢想，那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段天香也不由抖了抖，冲汪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走。 自己抱起柳红丽，回了房间。 柳红丽这会儿毫无睡意，抄着双手，让段天香跪下。 “你给我好好说说，准备怎么做？” “不然，我就跟我爸说，你背着他在外头勾勾搭搭。” 段天香不敢不听柳红丽的话，满脸憋屈的跪在地上。 “丽丽，天香姨也是为了给你报仇，才费了这么大的功夫。” “这次，林见夏被我弄得倾家荡产。” “一个女人受了这么大的刺激，男人又不在身边，出个意外很正常吧？” “等林见夏死了，她那三个小崽子，你想咋玩咋玩，行不？” 柳红丽嘲讽的勾了勾唇，狠狠给了段天香一脚。 “你少来，别说是为了我。” “来绵市之前，我甚至都不认识林见夏那一家子。” “是你，是你哄着我来绵市。” “又把秦宝珠推到我跟前，让我对秦宝珠起了兴趣。”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想让我折磨秦宝珠。” 不然，不会每次都把她自己留在家里。 就是笃定，她会去找秦宝珠。 她也确实对那小哑巴感兴趣，本来是想把小哑巴带回省城的。 可小哑巴居然敢背叛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段天香被踹中胸口，疼的直皱眉，却不敢出声，因为她了解柳红丽。 越是叫疼，她欺负得就越狠。 柳红丽见段天香一声不吭，觉得没啥意思。 往床上一躺，跟段天香算起了账。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这些的钱，都是我爸给你，让你带我做手术的钱。”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钱要是没了，你就等死吧！” “还有，你把我送到精神病院的账，我还没跟你算。” 段天香爬到床边，给柳红丽揉了揉脚，讨好道。 “这可真怨不得天香姨，当时那情况，我不把你送到精神病院，派出所的会放过你？” “要怪，就怪林见夏他们。” 见柳红丽蹭的一下坐起来，又要发作。 段天香赶紧找补：“不过别怕，这次新仇旧恨咱们一块报了。” 她拿过合同，在柳红丽跟前晃了晃。 “看到这玩意儿了没？这就是摧毁林见夏的最后一招。” “回头，咱们去看戏，顺道，把钱都收回来。” 柳红丽轻哼一声，重新躺了回去。 “我就再信你一回，对了，让你那妈和她侄女少往这边跑，我不喜欢她们看我的眼神。” “再有下次，我就把她们眼珠子都抠出来。” 段天香忙不迭点头：“行，我跟她们说！” 话还没说完，就听外头传来梁攀娣的敲门声。 “天香啊，妈饿了，你饿不饿？咱们去买点吃的？” 段天星看了眼柳红丽，立马起身冲了出去。 一把打开门，把梁攀娣推开。 随后，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没好气道。 “你饿了就饿了，自己去弄点吃的。” “这点破事都要拿来烦我？” 梁攀娣掏了掏空荡荡的裤兜，一脸无奈。 “这不是，兜里没钱吗？” “你那便宜闺女不是个金疙瘩？让她给点钱。” “这是咱该拿的，不然，搁谁愿意伺候那么个豁嘴？” 段天香被梁攀娣的口无遮拦快气疯了，赶紧捂着梁攀娣的嘴。 把她推到了隔壁的房间，又关上门。 这才松开手，压低声音。 “你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嫌人家豁嘴？” “那小丫头我都不敢惹，你们注意点行不行？” 这个你们，自然也包括在床上躺尸的梁倩倩。 段天香深吸一口气，警告道。 “就这几天功夫，等看完林见夏的下场，咱们就回省城。” “记住了，要想过好日子，以后就哄着点柳红丽。” “不然，我也保不住你们。” 梁倩倩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这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但凡你争点气，肚子里怀上一个男娃，那小丫头敢在你跟前嚣张？” “我可不管，当初是你让我跟林见夏作对的。” “为了帮你，我可连自己的下半辈子都搭进去了。” “以后你在哪儿，我就跟你在哪儿，你得管我一辈子。” 段天香看着滚刀肉一样的梁倩倩，只觉得好笑。 “我让你这么帮的？你听我的了吗？” “钱我给了，人我也给你找了。” “我让你低调点，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谁让你自作主张，还想跟林见夏玩脑筋？” “结果，被林见夏弄成这样。”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妈为数不多的亲人份上，我这次都懒得管你的死活。” “最近你别给我到处瞎转悠，万一打草惊蛇，以后别想再从我这儿捞任何好处。” 梁倩倩满脸委屈，却又不得不低头。 “知道了，我不出去就行。” 梁攀娣见段天香气坏了，赶紧上前打圆场。 “哎哟，天香啊，你别跟倩倩一般见识。” “她要是有你这脑袋，咋会弄成这样？” “当初去省城的就是她了，妈听你的，妈啥都听的。” “就是咱们走的时候，能不能把你弟带上一块？” 段天香满脸烦躁，推开梁攀娣。 “他在农场改造，我咋带他？” “你说你也是，既然瞒了我爸大半辈子，咋就不能一直瞒下去？” “临了临了，捅出这么个篓子。” 为了博取林见夏的信任，她一开始都没跟梁攀娣通气。 所以，上次梁攀娣去闹事打了她一顿，都是真真下的狠手。 看着林见夏是信了，那顿揍才算没白挨。 “你要不是我亲妈，我都懒得看你一眼。” 梁攀娣一个当妈的，被段天香训的跟孙子一样，一声都不敢吭。 段天香看看梁攀娣，又看看梁倩倩，满脸写的恨铁不成钢。 “算了，懒得跟你们说。” “这几天我会有点忙，你们别给我惹事。” 第244章 你死了，秦知秋肯定会伤心欲绝，我的仇，也就报了 梁攀娣和梁倩倩现在把段天香当最后的救命稻草，她的话哪里敢不听？ 把头点的跟鸡啄米似的，恭送段天香出了门。 已经后半夜，段天香也没工夫睡觉。 趁着夜色的掩护，去了粟幺妹家。 被吵醒的粟幺妹看到段天香，可半点脾气都没有。 “段老板，您来了？有啥吩咐？” 段天香点点头：“你这几天抓紧赶工，把衣服都做出来。” “做好的衣服直接送到绵市的商场，和个体户那边去，价钱可以便宜点。” “保住成本就行，挣不挣钱无所谓。” “你记住了，这批货只要能把林见夏的生意拉垮，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想挣钱，以后多的是机会，知道吗？” 粟幺妹点头：“知道了，那衣服的款式还是按照林见夏那些款式做？” 段天香嘲讽的勾了勾唇：“她那么辛苦设计出来的衣服，自己做不成，咱们不得帮帮忙？” “不然，可就白费了她一番心血。” 粟幺妹明白段天香的意思，借着院子里的凉水洗了把脸，跟段天香一块出了门。 为了不让林见夏的人发现她跟粟幺妹的关系，段天香可一直都十分小心。 加工厂那边的事儿，也都是交给粟幺妹处理的。 这人虽然蠢笨了些，但好在听话。 让她干啥就干啥，段天香不用出面，也就能省很多麻烦。 天渐渐亮了，段天香离开之前，深深看了一眼秦家的方向，露出一抹大仇得报的笑。 当初她那么喜欢秦知秋，不惜自降身价来秦家当后妈，还主动得爬上了秦知秋的床。 谁知道秦知秋那么不解风情，直接把她给扔出来了。 让她成为了这条街的笑话，从那一天起，她对秦知秋的喜欢，全都变成了恨。 当初实在活不下去，才去了省城。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在省城混个名堂出来。 衣锦还乡，啪啪啪打秦知秋的脸。 好不容易攀上柳红丽他爸，以为终于苦尽甘来。 谁知道那老男人精得很，两人好了这么多年，也不肯跟她扯结婚证。 柳红丽那小丫头又难伺候得很，动辄打骂折磨她。 她爸也不管，只说让她好好照顾柳红丽，不会亏待了她。 为了让她死心塌地的照顾柳红丽，甚至愿意配合她回绵市演了一场衣锦还乡的戏。 那次回来，她确实长了脸。 可不够，因为秦知秋没有看见，也没有后悔。 她一直等着一个机会，一个让秦知秋后悔的机会。 可没等到，就听说秦知秋那早死的媳妇回来了。 还跟她妈给杠上了，她一直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同志。 能叫秦知秋死心塌地这么多年？ 本想找机会回来看看，却被柳红丽给绊住了手脚。 好不容易把柳红丽哄好，结果他们家就被林见夏害成了这样。 这口气，她一直憋着呢。 她比她妈和梁倩倩都聪明，知道林见夏不好对付。 来绵市之前，就开始部署了。 先一步步削弱林见夏对她的敌意，装乖卖好。 接着卖惨，说自己没钱了只能顶下梁倩倩的柜台，卖卖头花。 头花卖完，就去卖卫生巾，一来是让林见夏看到她的诚意。 二来，也是为后头的计划做铺垫。 卫生巾这玩意儿不便宜，她从省城拿过来卖，自己还要贴本。 就是让林见夏看到这玩意儿，能挣大钱。 她跟汪林是早就勾搭上了，也知道汪林被人骗了买了一台烂机器砸在了手里。 正愁没人接手，这不，她就想到了林见夏。 为了这个计划，她还特意给汪林一笔钱，让他租了厂房，请了几个工人一块演戏。 又安排好汪林找人跟姜民接触，推销机器。 林见夏那么精明的人，如果是她介绍了这桩生意。 肯定不会相信，姜民出面就不同了，林见夏压根就不会怀疑。 为了彻底整垮林见夏，她还特意做了两手准备。 一手是汪林这边，让林见夏花大价钱买回个废弃机器。 另一手，就是粟幺妹这边，抢了林见夏的布料，让林见夏做不成衣服。 她们顺理成章抢占林见夏的衣服生意，她这手才叫真正的釜底抽薪。 让林见夏，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 “林见夏，你死了，秦知秋肯定会伤心欲绝，我的仇，也就报了。” 段天香咬了咬牙，笑出了眼泪。 等解决完这些事，她就带着钱和妈她们离开省城。 柳红丽和她爸到时候怎么样？关她屁事？ ———————— 林见夏柜台的所有衣服都甩卖一空，就让柜台休息了。 趁着这个工夫，粟幺妹的加工厂缝纫机都踩得快冒烟了。 日夜不停的赶工，一批批的衣服从加工厂被送往绵市的商场，还有各个个体户手上。 那些衣服卖的便宜，款项很快就收回了不少。 粟幺妹拿着那一袋袋的钱，只觉得走路的时候都在发飘。 她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能挣这么多钱。 回到巷子的时候，天才刚刚亮。 粟幺妹寻思着这么早，段天香应该还没起来。 就想着先把钱放在家里，等补个觉了再把钱给段天香送过去。 快到家门口时，就见李菊花她们从加工厂出来，好像在搬什么东西。 粟幺妹看着她们，累得塌下去的腰杆子，一下就挺了起来。 得意洋洋的叉着腰，大声嚷嚷。 “怎么？你们加工厂干不下去了？” “早让你们跟我干，你们不听，现在后悔也晚了。” “加工厂的东西反正要卖，不如就卖给我呗？” “正好，我那加工厂最近缝纫机做衣服不够用！” 李菊花一听粟幺妹这话，立马明白过来。 “你他娘的，市场上那些衣服和头花，都是你做的？” “粟幺妹，你还要不要脸？” “忘了当初见夏对你的好了？转头就这么背刺她？” “早知道，见夏就不该留你干活儿。” 当初林见夏让李菊花帮忙找工人，李菊花其实是没瞧上粟幺妹的。 她年纪算大的，手脚也不够麻溜。 是林见夏听她说，家里实在困难。 就把她留在了加工厂，虽然她干活不算拔尖。 但工钱啥的，林见夏可从来没亏待过她。 可粟幺妹非但不记林见夏的好，还把被赶出加工厂这事儿，也怪到了林见夏头上。 几次三番说林见夏的是非常短，林见夏也没拿她怎么样。 这段日子粟幺妹算消停，李菊花还以为她想通了，没想到她在后头憋了这么个大的。 第245章 找到了 现在粟幺妹挣了钱，也觉着一切都稳当了，才不怕李菊花她们。 索性，直接摊牌了。 “对，是我干的，那又咋样？” “我是凭我自己的本事，做得了头花，也做得了衣服。” “买了布料，也卖出去了货。” “我这是聪明，所以活该我挣钱。” “你们这群蠢东西，除了跟着林见夏像狗一样讨一口吃的。还能干点啥？” “等我当了大老板，家里买了彩电冰箱洗衣机，住上商品楼，你们就知道，我是对的。” 听着粟幺妹那恬不知耻的话，不光李菊花，其他婶子也怒了。 “粟幺妹，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你这样的人能发财，那真是老天没眼。” “哼，就算林老板这加工厂真干不下去了。咱们也乐意跟她东山再起，才懒得多看你一眼。” 巷子里吵吵嚷嚷的，林见夏蹬着个三轮车回来正好撞见。 不由停下车，皱了皱眉。 “这是干啥呢？” 李菊花气得不轻，冲粟幺妹抬了抬下巴。 “跟那晦气玩意儿吵架呢！她说咱们加工厂干不下去，说她多么多么挣钱。” “见夏，就是她抢了咱们的头花和衣服生意。” 林见夏转头看着粟幺妹，粟幺妹一脸嚣张。 “对，就是我，你能拿我怎么样？” 林见夏把三轮车推到一旁，站在那朝外头看了看。 “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但应该有不少人，想拿你怎么样……” 那话把粟幺妹都绕晕了：“啥啥？你说的啥？林见夏，你别不是受了刺激，连话都不会说了吧？” 话音没落，就见一大群人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不等粟幺妹说什么，林见夏抬手就是一指。 “你们要找的粟幺妹，就是她……” 没等粟幺妹反应过来，林见夏就已经蹦到一旁去看戏了。 晚了一步的粟幺妹被那群人，围在了中央。 那些人满脸通红，唾沫星子跟下雨似的飞到粟幺妹脸上。 “你这丧良心的贼婆子，卖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人家把衣服买回去，才洗了一次就成了破抹布，气得把我摊子都砸了。” “老子信了你的邪，说啥衣服多好卖，还进了几十件货呢，赔钱，给老子赔钱。” “就是，我那柜台也进了几十件衣服，都砸手里头了。” “你们都还好，我拿了十几件衣服，都是去送人的。” “结果人家才拿到手里轻轻一扯，衣服就烂了，说我故意送破烂膈应人。” “你们说说看，我找谁说理儿去？” “今儿个你要是不赔钱，咱们跟你没完。” 粟幺妹最大的本事就是在巷子里跟人扯扯闲话，说点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 哪儿见过这号阵仗，当即就吓傻了。 林见夏在外头看着热闹，好心提醒了一嘴。 “她脚下的袋子里，好像装着钱呢！” 围着粟幺妹的人一听，立马蹲下身把钱袋子拎起来。 为首的一个同志把进货单掏出来，按照自己进货的价钱，数出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大伙儿都看着，我不多拿，就要自己的本钱。” 有了他开头，其他人也都有样学样，跟着瓜分了那些钱。 可是，钱都分完了，却还不够。 剩下没拿回钱的人，揪着粟幺妹不肯罢休。 “你家在哪儿？赶紧带咱们去拿钱……” 一听要去她家拿钱，粟幺妹一下反应过来。 张开双手，把着自家大门不让进。 “我家没钱，我又不是老板，也是给人干活的。” “实，实在不行，我带你去找我们老板！” 到了这个地步，她没理由帮段天香担着这事儿。 “行，那赶紧的，带咱们去……” “咱们倒要看看，你老板是谁？居然做这种黑心生意？” 剩下没拿到钱的人，不停催促着粟幺妹。 “赶紧的，快走快走！” 粟幺妹咬咬牙，不敢当着林见夏的面说出是段天香指使她的。 不然，段天香肯定不会放过她。 正想把这事儿糊弄过去，就听林见夏又在外头说了一嘴。 “她老板叫段天香，以前咱们这条巷子里，段屠夫的闺女。” “绵市不大，找人打听一下应该就知道了。” 粟幺妹听到林见夏的话，险些惊掉下巴。 嘴一张，满脸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知道？” 她就是再蠢，这会儿也明白过来。 从买布，到做衣服，到她们把衣服卖出去。 恐怕，一直都在林见夏的计划中。 林见夏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嘲讽的勾了勾唇。 “要怪就怪你太不低调了，前段日子你家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一转头就有钱办加工厂了？肯定有人给你投钱了啊！” “能拿出这么多钱，又故意给我添堵的是谁，还用想吗？” “早在市面上流通那些头花的时候，我就怀疑了你。” “谁让你自己不收敛点，围着段天香身边蹦跶。” “你们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对付我，我不得让你们尝点甜头？” 这时，李菊花也走上前来，冲着粟幺妹呸了一口。 “还说咱们加工厂干不下去了？哼，咱们这几天把衣服都做好了，准备上柜台了呢！” 看着笑意盈盈的林见夏，粟幺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她，她被害得好惨啊！ 不等粟幺妹再说什么，就被来找麻烦的人架着走远了。 一群人带着粟幺妹去了加工厂，段天香不在工厂里。 粟幺妹也不知道段天香平时在哪儿，大伙儿没办法，只能把加工厂的缝纫机啥的搬走抵债。 混乱中，粟幺妹也偷摸去了仓库，拿了最后一点钱偷偷回了家。 叫上自家男人和孩子，先回乡下躲难去了。 至于段天香是死是活，跟她可没关系。 段天香并不知道加工厂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她被柳红丽折腾了一天。 在宾馆睡了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她想着先去粟幺妹家拿回货款，明天一早就带着柳红丽去看戏。 结果到了粟幺妹家，却发现粟幺妹家没人。 她寻思着，粟幺妹是不是还在加工厂没回来？ 正想去加工厂找人，忽然，一道手电筒的光柱打过来。 落在段天香身上，她被强光晃得睁不开眼。 抬手挡着眼睛，满脸不耐烦。 “谁啊？大晚上不睡觉干啥呢？”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跑过来，伴随着几声惊呼。 “找到了，是段天香没错……” 第246章 不是要坏事了吧? 一群人冲过来，将段天香团团围住。 满脸怒气，张牙舞爪的。 “你就是那加工厂的幕后老板吧？赶紧给咱们赔钱。” “就是，赔钱！” 段天香看着这群人，心里头咯噔一下。 她就今天没去找粟幺妹，那蠢东西又惹出什么乱子了？ 仗着这些人没证据，段天香装出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儿。 “你们说啥呢？我跟粟幺妹就是一条巷子里住的邻居，可没别的关系。” “我呸。” 不等段天香把话说完，一个女同志就冲了过去，一把薅住她的头发。 “放你娘的屁呢？粟幺妹都承认她是帮你干活的了。” “加工厂的东西都没了，咱们的钱也没拿回来。粟幺妹也找不着了，你这个当老板的不赔钱？” “好，那就送你去吃枪子。” 来要钱的人虽然都挺生气，但段天香毕竟是一个女同志。 他们也不好真把人揍成啥样，只能把段天香抓去派出所。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派出所，可把派出所的警察同志们都吓坏了，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大案子。 好一通安抚后，也问清楚是咋回事。 当即就让大伙儿冷静些，该是他们的钱，一分都少不了。 坐在墙角的段天香披头散发，衣服也被扯破了，脸上多了两个巴掌印，肿的老高。 她想知道，粟幺妹去哪儿了？ 给她惹出这么大的乱子，都没跟她说一声，就这么拍拍屁股跑了？ 身上的伤倒是其次，现在这烂摊子该怎么解决？ 正想着，警察同志就过来了。 拿着刚才做的笔录看了看，搬了一把板凳坐在段天香跟前。 “这位段同志，情况你应该也都了解了。” “我们的人也去调查过，那个加工厂的老板确实是你。” “你卖的衣服质量不过关，于情于理都是该把钱赔给人家的。” 段天香回过神，咬了咬牙。 “可这钱我没有拿到，都被粟幺妹给卷走了，你们要找人要钱也该去找粟幺妹。” 警察同志见段天香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不由皱了皱眉。 “粟幺妹我们也在找，但她是给你干活儿的人，出了岔子，你这个当老板的首当其冲要负责。” “至于抓到她，后续你们有什么纠纷，我们再解决。” “现在，你要是不赔钱，那我们就只能把你抓进去了。” 段天香哪里肯进牢房，咬了咬牙。 “好，我去想办法。你们给我点时间……” 好说歹说，段天香才让警察放她离开。 怕她跑路，派出所还派了一个警察跟着。 段天香先回了一趟宾馆，一进房间，还没说话。 柳红丽拿着桌上的烟灰缸，就狠狠砸了过来。 “你是不是要死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一晚上不管？” “我要回家，我要跟我爸说。” 段天香躲闪不及，被烟灰缸狠狠砸中了额头。 当即只觉得眼冒金星，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可她不敢说柳红丽，只能咬咬牙，忍着疼赔小心。 “丽丽啊，天香姨昨儿个是有事儿耽搁了。” “隔壁不是有攀娣奶奶和倩倩阿姨吗？你有事跟她们说一声就行。” 她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道。 “丽丽，你能不能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给我们打点钱过来？” “你放心，这钱算天香姨借的，等过几天就能还上了……” 等把眼下的困境解决了再说！从林见夏那骗的钱还在汪林手里，那个钱，不能动！ 柳红丽抄着双手，嗤笑一声。 “段天香，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是傻子？” “你那姘头的钱呢？为啥不找他要？” “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找林见夏报仇？都是假的，你就是想从我爸那骗钱。” “哼，我要回家，我现在就回家。” 柳红丽不相信段天香，转头就要收拾东西。 段天香一看不好，急得不行。 “你这孩子，怎么不信天香姨呢？” “就算要走，也不是现在，你等……” 柳红丽可不管那么多，拎着自己的行李袋就要走。 段天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外头还有个警察等着她拿钱。 柳红丽就这么跑出去，钱拿不到，她还得被抓进去。 她实在没办法，心一横，捡起地上的烟灰缸。 朝走到门口的柳红丽冲过去，狠狠砸下去。 柳红丽没想到段天香居然敢跟她动手，根本没反应过来，身体一软就摔在了地上。 段天香颤抖着手扔了烟灰缸，把柳红丽拖到床上，盖上被子。 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门走了出去，外头的警察不好意思的扯出一抹笑。 “对不住，同志，你再等我一会儿。” “昨儿个晚上没回来，孩子闹脾气呢！好不容易才哄她睡下。” 警察微微皱眉，刚才是听见里头有孩子的哭闹声，他也没多想。 段天香走到旁边的房间，敲了敲门。 梁攀娣打开门，刚要说话。 就被段天香一把推了进去：“妈，我有点儿事想跟你说……” 段天香进屋后立马关上门，压低声音看着梁攀娣和梁倩倩。 “你们两身上有多少钱？都拿出来给我。” 两人一愣，随后梁攀娣搜搜刮刮从身上拿出八毛钱。 “妈的钱都在这儿了，咋了？” 梁倩倩躺在床上摊尸，动都懒得动。 “我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一分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 段天香看着梁攀娣和梁倩倩，气得不行。 “没用的东西，只知道吃饭。” 气归气，现在可不是发火儿的时候。 段天香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现在要去找林见夏要钱，你们两去隔壁看着柳红丽。” “刚才，我把她打晕了。” “那小蹄子现在是咱们的退路，别让她跑了。”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这些，段天香转头拿上合同又出了门。 对着外头的警察，晃了晃手里的合同。 “同志，走，跟我去拿钱。” 外头的脚步声远去，梁攀娣回过神，拍了把大腿。 “倩倩，我家天香这是咋了？不是，不是要坏事了吧？” 梁倩倩也觉出了有点不对劲，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我咋知道？没听她刚才说的？让咱们去看着那三瓣嘴呢！” 第247章 咱们都被段天香骗了 段天香拿着汪林跟林见夏签的合同，带着警察去了林见夏的加工厂。 才到巷子口，就正好碰上蹬着三轮车准备去商场送货的林见夏。 两人碰了个正着，林见夏却丝毫不意外，本该去省城的段天香，为什么忽然出现在这儿？ 她甚至眉头都没动一下，拐了个弯继续蹬车往外走。 “林见夏，你等会儿！” 这彻底无视的态度，叫段天香的火气又冒了起来。 她快步上前，一手按着林见夏的三轮车车头，咬了咬牙。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一下。” 林见夏微微皱眉，不耐烦的拍开段天香的手。 “说！我赶时间。” 段天香冷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合同。 “这东西，你看着眼熟吧？” “难为你跟姜民跑一趟省城，就是为了这玩意儿。” “机器你们是拉回来了，但没有技术人员你们也开不了工。” “现在，你给我一万块钱，我就把技术人员给你请过来。” “不然，那堆机器就算在你们手里，也只是一堆废铁。” 本以为，事情说开了，能看到林见夏脸上惊慌失措的神情。 却不想，林见夏嗤笑一声，直接蹬着车往前走。 “随你的便！” 看着三轮车走远，段天香愣住了。 怎么回事儿？林见夏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在一旁等着的警察这会儿也开始不耐烦了，抬手看了看手表。 “段天香同志，我已经跟着你转悠了一早上了。” “那钱你要是不想赔，就去蹲监狱去。” “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你满市里转悠。” 段天香还不死心，捏紧手里的合同。 “同志，你别着急，我再去一趟国营商场。” 她就不信了，林见夏可以放狠话，但这机器是她跟商场一块采购的。 商场那边，也不管？ ———— 林见夏蹬着三轮车到了商场，拎着衣服从后门进了商场。 江甜和几个营业员蔫头耷脑的，坐在段天香以前的柜台上。 明明是上班时间，她们却连进来的顾客都没精神招呼。 “江甜，不是说机器已经到了？为啥还不开工？” “就是，以前那些要买卫生巾的女同志们也不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去别的地方买去了。” “多耽搁一天，就是少挣一天的钱，我可是把我们家的家底都掏空了。要是再不开工，我家吃饭的钱都没了。” 江甜被几人的絮叨搅得脑袋疼，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你们着急，我就不着急了？” “姜经理正跟那边联系呢！有消息了立马会通知咱们的。” 林见夏想到刚才段天香拿的合同，又看看那些营业员。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拎着衣服上了二楼。 比起楼下的冷清，她们柜台上忙得热火朝天。 夏天的热意渐渐褪去，一早一晚已经带上了几分秋天的凉意。 大伙儿都赶着天气变凉之前，来买几件厚实的衣服。 记上前几天粟幺妹做的那些衣服闹出的事儿，不少人都上了当。 本着便宜没好货，要买就买好点的，都冲到了林见夏这柜台来买衣服了。 林见夏这柜台的衣服料子好，款式也时髦。 一上柜台，基本就卖空了。 这两天加工厂都在昼夜不停的赶工，才勉强能供应上。 林见夏把衣服放回柜台，帮着招呼起顾客。 正忙活着，就听楼下一阵吵吵嚷嚷。 一听就有热闹看，这下柜台的女同志们也来了兴趣，纷纷探头朝楼下张望。 林见夏挤在人群中，也跟着朝楼下看。 江甜一把揪着段天香，指着她手里的合同，声音都在发抖。 “这合同，为什么在你手上？” 段天香没工夫跟江甜废话，想要上楼找林见夏和姜民。 一改以前在江甜跟前的温和，满脸不耐烦的推开她。 “关你啥事？撒手。” 江甜却不依不饶，揪着段天香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是采购机器的合同，应该在省城那个汪厂长手里。” “你从哪儿拿到的？怎么拿到的？你跟汪厂长认识？” 这合同是她亲自签的按了手印，当时她太激动，按完手印还特意翻了翻合同。 所以合同封皮上，留了几个红手印。 刚才段天香拿着合同一进来，她就瞧见了。 只是不明白，段天香为什么会拿到这合同？ 江甜顿了顿，忽然激动起来。 “段天香，你跟那汪林是啥关系？” 其他几个营业员听到这儿，也明白过来。 纷纷上前，一块围住了段天香。 “对啊，你说，你跟那汪厂长是啥关系？” “他把机器卖给了咱们，为啥还不派技术人员过来？” “你要是能联系上他，就帮咱们问问……” 段天香看着周围的营业员，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白。 “你们说什么？你们怎么知道的？” 她猛地抬头，看向二楼。 正好对上林见夏淡淡的眼神，明明她才是入局的人。 可现在，她像是一个无关的看客。 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 段天香忽然就明白过来，翻开合同仔细的看着。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啊！” “这，这里明明签的是林见夏的名字。” 江甜没好气抢过合同，指了指签名的地方。 “这是我签的，顶了林见夏的名字。” “段天香，我不怕告诉你。” “这合同是咱们这些人和商场一块凑的钱，签下来的。” “你要是能找到汪林，就赶紧让他派技术人员过来。” “不然，到时候咱们可饶不了你！” 那一刻，段天香两眼一黑又一黑。 她明明是想给林见夏来个釜底抽薪，结果，却被这群猪脑子坏了计划。 现在不光林见夏没有吃亏，她还把自己折进去了。 段天香咬咬牙，就要往外跑。 “我懒得跟你们说……” 楼上的林见夏忽然喊了一声：“别让她跑了，不然你们那钱可要不回来了！” 听到这儿，江甜她们一下就回过神来。 纷纷上前，抓着段天香不让她跑。 听到动静的姜民也从楼上下来了，看着乱成一团的商场，不由大怒。 “干啥呢？都干啥呢？回你们的柜台去，上班时间呢！” 江甜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怼回去。 “咱们的钱都被骗走了，还上啥班？” “姜经理，咱们都被段天香骗了……” 第248章 这，是怎么回事? 江甜跟机关枪一样，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 又抢过段天香手里的合同，让姜民好好看清楚。 “这是咱们跟汪林签的合同，却到了段天香手里。” “这事儿，她肯定参与了。” 姜民颤抖着手翻开合同，仔细确认过，是他们跟汪林签订的合同。 他没想到，自己兢兢业业在国营商场当了这么多年的经理。 临了临了，却折在了这事儿上。 他看着段天香，嘴唇抖得差点说不出话。 好半晌，他才上前。 “段天香，你给我一句准话。” “机器和钱，哪一样靠谱？” 段天香咬咬唇，看着这些要撕了她的人，本想把这事儿先糊弄过去再说。 “机器……” “机器不靠谱。” 林见夏从楼上走下来，扫视了众人一眼。 最后，目光落在段天香身上。 “省城根本就没有做卫生巾的机器，目前整个华国能做卫生巾的机器，只有首都有一台，还是进口的。” “这件事，一开始就是设的一个局，就是为了骗钱。” “我估计，钱也没在段天香手里。” 言下之意，钱恐怕也回不来了。 几个营业员心理素质差，听到这，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 江甜稍微好点，脸色虽然是惨白的，但至少还站得住。 至于姜民，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 他咬牙切齿，捏紧手里的合同。 “段天香，我自认对你还算不错，你怎么能，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他就说，从发现卫生巾好卖这个商机。 但有人找上他售卖机器，一切的一切，怎么就这么顺利？ 江甜回过神，扑过去跟段天香扭打在一起。 “你娘的，我还真把你当朋友，你就这么骗我的？” “那可是咱们一家的家底，还借了外债，你把钱还给我。” 从昨天到现在，段天香不是在被揍，就是在被揍的路上。 整个人心力交瘁，精神也崩溃了。 她跟江甜厮打在一起，声嘶力竭的喊着。 “我是冲着林见夏去的，谁让你们贪小便宜了？” “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多事。” “现在，林见夏已经被我骗光了钱，无法翻身了！” 她也恨，恨死这些蠢货了。 段天香一脚踹开江甜，摇摇晃晃站起身，怒视着林见夏。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明明，做的那么隐蔽了。 为了博取林见夏的信任，明明已经做得那么完美了！ 林见夏勾了勾唇，耸耸肩。 “说什么时候发现的？倒不如说，我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你。” “什么？” 段天香的神色有片刻凝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见夏看着警察从外头进来，不急不缓道。 “但凡一个有自尊的女同志，被我家知秋羞辱过后。” “都绝对不会上赶子，来跟我交好。” “我一直没拆穿你，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段日子，还真是难为你了……” 听到林见夏这番话，段天香彻底破防了。 “不，不可能……” 不等段天香再说什么，林见夏冲着那警察招了招手。 “警察同志，段天香伙同他人骗取商场的资金。” “涉嫌欺诈，赶紧把她抓进去仔细审问。” “趁她同伙还没有跑远，还能把钱追回来……” 那警察跟着段天香跑了一上午，早就没了耐心。 刚才也听到了里头的混乱，加上这会儿有林见夏作证。 他也不跟段天香客气，直接上前把人铐了起来。 “段天香同志，你不光骗钱，连咱们警察都敢骗。” “从现在开始，有什么话，你去派出所老老实实交待清楚。” 警察抓着段天香，还不忘让江甜和姜民一块跟着去作证。 江甜抹了把脸上的血，跟了上去。 姜民趔趄了一下，走了一步，又看了看林见夏，满是懊悔。 “林同志，早知道，我当初就该听你的。” 是他，鬼迷心窍，才上了这么个大当。 段天香被抓去派出所，也知道自己这回不把钱补上，绝对逃不掉。 她不得已，只能给汪林打电话。 结果却被那头的人告知，汪林已经离开省城了。 至于去了哪儿，他们也不知道。 那一刻，段天香只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辛辛苦苦忙了这么久，林见夏还好好的。 她骗的钱也没落到她自己兜里，而是被汪林卷跑了。 没准，她还要吃枪子。 段天香越想越害怕，只能鼓起勇气，给柳红丽她爸打了个电话。 柳富贵接到段天香要钱的电话还奇怪，他明明给了段天香一笔钱，让她带自己宝贝闺女去做手术来着。 那笔钱不少，做完手术应该还有的剩。 “段天香，你让丽丽接电话！” 段天香看着在边上等着的警察，知道警察不会给她多说话的机会。 只能咬咬牙，压低声音道。 “你要还想见丽丽，就给我汇款……”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她知道柳富贵有多宝贝柳红丽，只要柳红丽还在她手里。 柳富贵就会把钱给她打过来。 ———————— 第二天下午，段天香让警察去宾馆拿存折。 去银行取钱，柳富贵果然给打了钱过来。 段天香把钱赔了，姜民跟江甜那边的钱也补上了一大半。 剩下的钱，她说过一段时间再给。 因为这事，商场里也闹开了。 姜民忙着回去解决剩下的烂摊子，先给段天香签了个谅解书。 好让段天香能回省城，把剩下的钱补上。 段天香被关在派出所三天，总算是被放出来了。 她顾不得歇口气，立马跑到宾馆，想带着柳红丽先躲起来。 免得被柳富贵找到，她可没好果子吃。 谁知，去了宾馆却被告知，她妈和梁倩倩都跑了。 早就退房了，至于柳红丽去了哪儿，宾馆的人也不知道。 那一刻，段天香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门口彻底懵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柳红丽丢了，柳富贵可不会放过她。 身无分文的段天香没办法，只能先回家。 想着先在家待两天，想想办法。 她怕遇上林见夏，特意等到半夜才偷摸着钻进巷子。 刚拐过巷子一角，就见段家外头站了不少人。 段天香看到为首的柳富贵和他身边站着的柳红丽，脸一下就白了！ 这，是怎么回事？ 第249章 早知道，她当初对秦简下手就好了! 段天香知道柳富贵这回过来，肯定没啥好事。 她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想跑。 可到底还是慢了一步，一转身，就撞上了两个彪形大汉，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 柳富贵皮笑肉不笑，抬了抬手。 “那么着急跑干啥？做了亏心事？” 那两个彪形大汉跟揪鸡崽子一样，把段天香揪到柳富贵面前，扔到地上。 段天香重重跌坐在地，慌忙跪在地上，拉着柳富贵的裤腿求饶。 “富贵哥，这是误会，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 柳富贵当年孤身一人，靠在黑市做生意发家。 混成了大老板，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儿。 他常年在外跑生意，心比石头还要硬，唯一能叫他心软的，就是这唯一的闺女。 只要柳红丽一句话，说要星星，他绝对不给摘月亮。 这些年对段天香还算纵容的原因，就是段天香跟柳红丽合得来。 他不差钱，也不差女人。 只要段天香能叫他闺女开心，他也不会亏待了段天香。 没想到，段天香居然趁着他没在家，把他宝贝闺女拐到绵市来了。 如果只是把他闺女带到绵市来玩一趟，他也就不说啥了。 可段天香错就错在，不该用他闺女威胁他。 尤其是，还伤了他闺女。 柳富贵看着柳红丽后脑勺的纱布，眼神冷了几分。 俯身一把掐着段天香的脖子，一点点收紧。 “老子是不是跟你说，让你照顾好丽丽？你就这么照顾她的？” 段天香一脸涨得通红，费力的抬手想去拉柳红丽的衣摆。 “丽丽，救我……” 柳红丽满脸厌恶，狠狠拍开段天香的手。 “你都要弄死我了，还有脸让我救你？” “要不是我聪明，装死骗过你妈她们。” “这会儿，都等不到我爸来救我了。” 这些年段天香一直给她当狗，她都忘了，狗都是会咬人的。 被砸晕醒来后，她听到梁攀娣和梁倩倩说段天香闯祸了。 两人十分害怕，说要逃跑。 临了却不知道怎么处置她，还说要不直接把她扔到山里去随她自生自灭。 她吓坏了，当即就屏住呼吸装死。 两人见她没了呼吸，吓得顾不得等段天香回来就跑了。 她立马就给她爸打了电话，让她爸来接她。 当然，她也不会放过段天香。 柳红丽看向柳富贵，咬牙切齿道。 “爸，你一定要给我好好教训她。” “以后，我也不要她照顾我了。” 简简单单两句话，彻底断了段天香的后路。 柳富贵一把甩开段天香，皱了皱眉。 “好。” 他冲着那两个彪形大汉抬了抬下巴：“好好教训她，废她一只手。” 敢砸他闺女，那只手也别想要了。 两个大汉抬手就揍，对段天香拳打脚踢。 抓起段天香一条胳膊，咔嚓一声。 段天香的哀嚎声，在巷子里传出老远。 不少街坊邻居都被吵醒，纷纷出门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哟，那不是段天香那当大老板的男人吗？这，这是怎么了？” “柳老板，怎么还动起手了？你们两夫妻有话好好说。” “对对，可不能闹出人命啊！” 大伙儿看到段天香一脸是血，纷纷上前帮忙说情。 柳富贵也不装了，冷哼一声。 “谁跟她是夫妻？她就是我请的一个陪睡的保姆。” “当年为了面上有光，求着我帮她演了一场戏。” “她这样的女人，我可瞧不上。” “要不是我家丽丽当年非指定她照顾，她能进我们柳家的门？” 柳富贵的一番话，不亚于把段天香的脸扔在地上踩。 她粉饰了这么多年的太平，此刻被撕碎。 周围街坊们听到这儿，对段天香的同情，都变成了嫌弃。 “还以为她这些年变好了，结果还是一个样，不爬男人的床她活不下去是不是？” “就是，当年我还真以为她改了，跟我闺女说以后要像她这么有出息呢！我呸，可不能像她啊！” 段天香被揍得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忽然就听吱呀一声。 秦家的门开了，林见夏和秦简站在门口。 皱眉看着这一切，冷声道。 “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杀人都得偿命。” “我已经报派出所了，那边很快会来人！” “你们要么走，要么就等着被抓进派出所去。” 柳富贵看了看林见夏，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不害怕？ 柳红丽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低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柳富贵明白过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林见夏。 “林同志是吧？你倒是心地善良，以德报怨呢！” “这表子爬上你男人的床，还给你使了这么多绊子，你居然一点不恨她？” “要不，我帮你断她一条腿？” 段天香重新燃起希望，颤颤巍巍的朝林见夏伸出手，想让林见夏救她。 林见夏连门都没出，目光扫过柳富贵一群人。 “我对事不对人，她没在我这儿讨到好。” “你也别打着我的幌子折腾她，我只知道咱们这儿出了人命，大伙儿都脱不了干系。” “你要打要骂，换个地儿我管不着！” 这话也提醒了刚才看热闹的人，大伙儿回过神来纷纷点头。 “是啊，咱们这儿可不能出人命，你赶紧把人带走。” “就是，不然我们都去找派出所的警察了。” 段天香见林见夏居然真的准备见死不救，眼底迸射出仇恨的光。 这个女人，好狠的心。 她真被柳富贵带走，肯定没好果子吃。 要死，就一起死。 不等段天香扑过去跟林见夏拼命，柳富贵手一挥。 她又被那两个大汉提溜起来，捂着嘴，一路拖出了巷子。 跟着柳富贵一块来的人，也都跟了上去。 柳富贵拉着柳红丽的手，路过秦家门口。 目光在林见夏脸上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笑了。 “想不到这小地方，还有这么厉害的女同志。” “以后你要是来省城，只管报我柳富贵的名字。” “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柳富贵故意把照顾那两个字，说得格外重，没有男人不喜欢漂亮又聪明的女人。 秦简一把挡在林见夏跟前，怒视着柳富贵。 “你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柳富贵倒也不至于跟个黄毛小子一般见识，拉着柳红丽的手转身离开。 “走，丽丽，咱们回家了。” 秦简看着两人的背影，气得想追出去。 却被林见夏给拦住了。 “壮壮，别冲动！” 秦朗也上前，拉了秦简一把。 “他带了那么多人，你占不到好处！” 柳红丽转过巷子时，回头看了一眼。 见秦简气得面红耳赤，藏在口罩下的嘴角，不由勾了勾。 整个秦家最蠢的就是这个大儿子了，早知道，她当初对秦简下手就好了。 第250章 对这事，林同志有啥看法? 秦简看着柳家两父女没事人一样走了，不由气恼。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那老帮菜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 “还有那柳红丽，折腾了咱们宝珠这么久，就这么好好的回省城了？” 段天香倒是得到了该有的下场，这还稍微叫他好受了点。 秦朗把秦简推进院子，一把关上门。 “你没见那老帮菜带了那么多人？看他那架势，应该也有不少人脉。” “跟他对上，咱妈可没啥赢面。” 至少现在，不行。 他爸又远在千里之外，帮不上啥忙。 万一妈妈吃亏咋办？ 有些气，还是得忍忍的。 以后，来日方长！ 林见夏也笑了笑，拍着秦简的肩膀安抚道。 “对啊！壮壮，妈妈没事儿。” “这次，妈妈不是赢了吗？” “反正他们也是要回省城，不会待在绵市。” “以后也碰不着，就当他们是个屁，放了就行。” 秦简渐渐冷静下来，点点头。 “行吧，那我都听你的。” 秦宝珠听着外头的动静渐渐小下去，探头从屋里走出来，拿出纸写道。 【以后，是不是就没有坏人了？】 林见夏耸了耸肩，上前揉了揉秦宝珠的脑袋。 “谁知道呢？”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去睡觉，不然要长不高了。” 三个孩子扯了个哈欠，各自回了房。 —————— 第二天一早，林见夏刚起床，就听到外头传来敲门声。 “请问，是林见夏同志家吗？” “是，来了！” 林见夏快步走到院子门口，打开门。 看到外头的杨健康，她一愣，随后满脸讶异。 “杨同志？你怎么自己来了？” 杨健康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后头的小货车，憨憨一笑。 “你是第一个找我订货的人，我怕路上出个啥岔子，索性自己跑一趟放心点。” “林同志，你要的货我给拉来了，卸在哪儿？你先检查一下？” 林见夏把门彻底打开，让杨健康帮忙把货先卸进杂物间。 “你先放那里头去。” 她随机挑选了两箱货打开仔细检查了一下，生产日期是最近的。 包装也都完好无损，检验过后，她也放了心。 杨健康卸完货，擦了把汗。 “行，货你检查过没问题吧？” “那我先回首都了，以后你要订货就给我打电话！” 林见夏点头，又想到什么。 “你要不要跟我去商场那边看看？也好有个底，你这卫生巾在小城市好不好卖？” 这相当于是做市场调研了，杨健康一喜，这是个好机会。 “要是不麻烦的话，就麻烦你带我去看看。” 林见夏让他先在外头等等：“我去收拾一下，你在巷子口等我会儿。” 她进屋跟秦简和秦朗说了一声，给他们留了钱让他们带秦宝珠出去吃早饭。 自己匆忙搬了两箱卫生巾，放上小三轮车出了门。 到了巷子口，招呼上杨健康一路去了商场。 到了商场门口，就见贴着一张处罚告示。 凡是参与这次采买机器的营业员和姜民，都被商场予以开除处理。 这还是段天香那的钱追回来后的处罚结果，如果钱没追回来。 他们这些人，都得蹲监狱去。 因为这事，今天商场几个柜台都没啥人。 没参与进去的营业员，十分的庆幸。 可更多的，也是为以后商场的前景担忧。 如今姜民这个当经理的都被开除了，商场也没说派个经理过来。 有人私底下收到消息，说商场恐怕要彻底改革，放开承包制。 到时候，他们这些站柜台的营业员，不就没工作了？ 林见夏看完告示，为姜民有些唏嘘。 他本来可以光荣的退休，结果却在最后留了这么个污点。 都不知道，叫人说啥好了。 她带着杨健康先把卫生巾搬上二楼，寻思着待会儿去找姜民问问。 看段天香那柜台能不能租给她，正好拿来卖卫生巾。 段天香虽然不干了，但那柜台的名声打出去了。 她也算是捡个现成的，免得费力去宣传。 刚把东西放好，就见楼下来了两个女同志。 一路找营业员打听。 “同志，你们这儿有女同志用的卫生用品？” “听说还挺好用的？在哪儿呢？咱们想买两包试试。” 那营业员正要说没有，林见夏已经先一步冲下了楼。 “有的，同志，你跟我上二楼！” 那两个女同志跟着林见夏上了二楼，林见夏直接把货先摆到柜台一角。 “这个叫卫生巾的东西，一包一块八，上头有使用说明书。” “我自己用过，挺不错！” 一包一块八，价钱可不便宜。 两个女同志头一次来买，有些舍不得，最后两人凑了一块八买了一包，说先分着用。 林见夏也不嫌弃她们买的少，特意拆了一盒新的卫生巾，多送了她们两张。 “没事儿，先试试，好用下次再来。” 两个女同志把东西藏好，红着脸下了楼。 没多会，又有女同志过来打听这玩意儿。 这下不用林见夏开口，楼下的营业员就直接把人带了上来。 一上午的功夫，林见夏带来的一箱卫生巾就卖光了。 这还得多亏段天香，为了哄她上钩。 特意找了那么多女同志过来假装买卫生巾，弄得绵市不少女同志都知道有卫生巾这玩意儿。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就过来买了。 林见夏有把握，要不了多久，这玩意儿就能成为绵市女同志的必备品。 眼见到了中午，林见夏见杨健康还在那等着。 有些不好意思的招呼他，一块去吃个饭。 “杨同志，走，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尝尝咱们绵市的口味人。” 杨健康刚才一直站在旁边看林见夏做生意，对她又多了几分信任。 这会儿也不着急说走，跟着林见夏去了国营饭店。 林见夏要了几个拿手菜，跟杨健康边吃边聊。 “杨同志，你是首都做生意的，出过国，见过大世面。” “以后，咱两可得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杨健康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比你多跑点地方，论起做生意的经验，还得是你林同志更胜一筹。” “我刚才听说，商场要改革，放开承包制，对这事，林同志有啥看法？” 第251章 你开开门，不，不好了! 林见夏一听就知道，杨健康这是话里有话。 放下筷子，笑了笑。 “我暂时倒是没啥想法，不过听了杨同志你的话，或许就有点想法了。” 杨健康也确实是看林见夏人不错，想着以后多条朋友多条路。 当即也放下筷子，耐心跟她说起来。 “早前我去外国的时候，发现他们那里有一种商场，叫超级市场。” 林见夏来了几分兴趣，眼底满是好奇：“超级市场？那是干啥的？卖菜的市场吗？” 杨健康忍不住笑了笑，点点头。 “差不多，就是跟咱们的商场一样。” “是一个很大的商场，但里头衣食住行吃喝的东西都有的卖。” “因为品种齐全，应有尽有，所以不缺生意。” “我们国内现在这一块是空白的，我觉得或许可以往这方面发展一下。” “国营商场这种经营模式，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市场淘汰。” 这话要是说给别人听，恐怕都只当杨健康是在说笑话。 国营商场才刚摆脱供给制，市场上的个体户并不多。 大伙儿买东西的时候，还是会优先选择国营商场。 只要顶着国营商场这个名字，就不愁没生意。 但林见夏知道，杨健康提的这个建议，可行性很高。 国营商场虽然现在还没走上末路，但今年商场开始放开承包制，已经说明了商场后续发展的疲软无力。 现在个体户开始冒头，虽然还对商场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那是因为大伙儿的消费观念还没转变过来，市场在飞速发展。 等大家接受个体户这个理念，商场很快会被抛弃。 到那时，想转型就已经迟了。 而杨健康的意思，是可以趁着现在大伙儿还没转变观念。 将商场和个体的经营模式结合起来，将商场改造成一个拥有很多商品的超级大商场。 “杨同志，你跟我仔细说说？” 林见夏这会儿激动得不行，饭也不吃了。 让杨健康给她仔仔细细，讲了讲国外超级商场的事儿。 两人一顿饭吃到饭店中午下班，一桌菜压根没动。 林见夏却一点都没觉着饿，反而是干劲十足。 “杨同志，回头我要是能把商场承包下来做改革。” “日用品这边的供货，一定找你。” 杨健康刚才也说了，他不光做卫生巾。 还准备采购一套机器，来做卫生纸这些。 “行，那我就等着林同志的好消息了。” 两人从饭店出来，林见夏蹬着三轮车带着杨健康先回了巷子。 杨健康租的小货车还停在那，要不是他得赶回首都。 林见夏还真想拉着他，再说几天超级商场的事儿。 刚到巷子口，林见夏从三轮车上跳下来，拉开门。 “杨同志，到了。” “见夏！” 冷不丁，巷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见夏转头一看，秦知秋穿着一身白衬衣黑长裤，缓缓朝她走来。 她一下就忘了杨健康，一把甩开门，飞快跑向秦知秋。 “你啥时候回来的？咋也没跟我说一声？” 三轮车的门重重拍在杨健康脑门上，疼的他闷哼一声。 秦知秋勾了勾唇，一手接住飞奔而来的林见夏。 “上午才到家，想回家陪你们过中秋节。” 他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弱化了冷峻的眉眼。 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一样。 林见夏被他按在怀里，感受着他灼热的体温，没来由的就觉着耳根子有些发烫。 她忽然一拍脑袋，拉着秦知秋走到巷子口，介绍起杨健康。 “这位杨健康同志，是我去首都认识的供货商，这次是特意来给我送货的。” “刚才他还跟我说了好多国外超级市场的事儿，我还挺感兴趣的。” 秦知秋微微侧头，凝神看着说得眉飞色舞的林见夏。 耐心的听完，然后转过头，朝杨健康伸出手。 “杨同志，你好，我是林见夏同志的爱人，秦知秋。” 杨健康看着高高大大又俊得不行秦知秋，急忙伸出手。 “你好你好，秦同志。” 两个男人也没啥好寒暄的，更别提秦知秋这人就算不吭声。 带给人的压迫感，也叫人不好受。 杨健康闲扯了两句，就忙不迭想走。 “那个，林同志，我先回首都了，以后有啥事，给我打个电话就成。” 林见夏点点头，看着杨健康上了货车，挥了挥手。 “路上小心……” 小货车留下一道青黑的尾烟，消失在了街角。 秦知秋一手推着三轮车，一手拉着林见夏的手往家走。 这会儿巷子里的人都下班回家了，看到两人这黏黏糊糊的劲儿，不由打趣。 “哎哟，秦同志，林同志，你两这感情真跟蜜里调油似的。” “对啊，不说的话，还以为他们两是新婚，哪儿像是有了三个孩子的样儿？” “可不是，秦同志也只有看到林同志才有几分笑脸。” “那段天香的姘头也是仗着秦同志不在，才敢对林同志说那样的话，要是秦同志在，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秦知秋脚步顿了顿，微微皱眉。 “段天香的姘头？跟我家见夏说了什么话？” 那碎嘴子的婶子回过神，这才觉出不对劲儿。 “那，那啥，林同志没跟你说啊？” 秦知秋扭头看了眼林见夏，用眼神询问她是怎么回事。 林见夏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捏了捏秦知秋的手背。 “没啥事，就是段天香想算计我没算计成，反而被我算计了。” 她简明扼要的把段天香和柳富贵的事儿说了一遍，对柳富贵的话一笔带过。 末了，让秦知秋安心。 “我不会去省城，他也没那闲工夫跑绵市来跟我作对。” “不用在意他的话，把他当个屁放了就行。” 她怕周围邻居又说些有的没的，赶紧推着秦知秋进了院子。 听到动静的三兄妹一同从客厅跑出来，秦简笑眯眯看着林见夏。 “妈，我爸刚回家，屁股都没碰板凳就去接你了。” “咋样，这男人还算不错吧！” 林见夏笑着挽住秦知秋的胳膊：“哪儿是不错？这男人可太好了。” “今晚，咱们吃顿好的，庆祝你爸回来！” 一听有好吃的，三个孩子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不等林见夏进厨房，就听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见夏姨，见夏姨，你开开门，不，不好了……” 是马庆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第252章 他跟秦简关系好是一回事，没理由把咱家都拉着给他帮忙 林见夏赶紧跑过去，一把拉开门。 “庆子，怎么了？” 后头的秦简也跑过来，看到马庆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儿。 当即咬牙，卷起袖子就要往外冲。 “咋，有人欺负你？” “跟哥说，谁？我去给你找他们算账去。” 马庆急忙摇头，摆手。 “不，不是的，简哥，见夏姨。” “是，是我奶，她，她在床上躺了两天了。” “刚才我叫她起床吃饭，她却爬不起来，我，我怕她出事。” “让她去医院，她也不肯！” “见夏姨，我奶就听你的话，你去帮我看看吧！” 林见夏一听，也着急了。 赶紧招呼马庆上三轮车，又转头看了眼院子里的秦知秋一眼。 “知秋，我去看看，你在家跟孩子们休息。” 秦知秋却跟上前，推着三轮车往外走。 “我跟你一块去。” 末了，他看着院子里的秦朗和秦宝珠叮嘱道。 “你们两乖乖在家，爸爸妈妈待会儿就回来。” 秦宝珠乖巧点头，牵起秦朗的手进了屋。 林见夏想着万一要送王素芬进医院，多个人帮忙也好。 就没拦着秦知秋，带着马庆和秦简一块上了三轮车。 很快，几人就到了马庆家。 一进门，就见王素芬躺在床上。 “奶……” 马庆急忙扑过去，叫了两声，可王素芬没应声。 “奶，你咋了？” 马庆一下就哭了，使劲儿摇晃着王素芬的手。 “壮壮，你和庆子去外头。” 林见夏是真怕王素芬出啥事，支开两个小的。 跟着秦知秋上前，探了探王素芬的鼻息。 还好，人活着。 她跟秦知秋抬着王素芬上了三轮车直奔医院，叮嘱外头的秦简和马庆。 “壮壮，庆子，三轮车坐不下了，你们两坐中巴车去绵市第一人民医院找咱们。” 马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简应了一声，关好门。 “成，你们先过去，我们马上就来。” 他关好马庆家的门，又给马庆递了一块手帕。 “庆子，大男人哭哭啼啼干啥？” “有我爸妈在，奶奶出不了事。” “走，咱们赶紧去医院！” 马庆胡乱擦了把脸，红着眼点点头。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王素芬已经推进去做检查了。 外头天也快黑了，林见夏怕家里两个孩子害怕，让秦知秋先回家了。 自己在外头等着，看到马庆过来，冲他招了招手。 “庆子，来见夏姨这儿坐。” 马庆低着头，走到林见夏身边，低着脑袋，不想让林见夏看到他哭肿的眼睛。 “见夏姨，我奶奶，会好起来的吧？” 林见夏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马庆的脑袋。 “见夏姨不敢跟你保证什么，但有一点你能放心。” “咱们会想一切办法，让奶奶好起来。” “奶奶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马庆抹了把眼角，仔细想了想。 “有一段日子了，天热的时候，她就有点不好，总说浑身没劲儿。” “我还以为是缺营养，想去找你做点头花挣点生活费来着。” 可是，那次去，却得知见夏姨的加工厂已经不做头花了。 见夏姨帮了他好多，他不好张嘴借钱，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捡废品换点钱。 可捡了废品换的钱买了点肉，都被奶奶夹给他吃了。 现在想来，他可真馋啊，为啥要吃那几口肉？ 要是不吃省给奶奶吃的话，奶奶的身体肯定会好起来的吧？ “我可真该死，为啥非要吃那几口肉呢！” 马庆到底是个孩子，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秦简皱了皱眉，走上前拍了拍马庆的肩膀。 “我说你这小子这段日子咋不住学校，连晚自习都没上。” “咱两不是好兄弟吗？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好意思跟我妈说，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至少，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 马庆的肩膀微微耸动，忍不住又哭出声。 “简哥，见夏姨帮了我那么多，我不好意思张嘴啊！” 他跟秦简说了，秦简不也会告诉见夏姨帮忙想办法吗？ 以前他还说能帮着做做头花，报答一下见夏姨他们。 见夏姨家没头花做了，他还能帮啥忙？ 秦简张嘴，想骂马庆两句。 林见夏冲他无声的摇摇头，意思是，现在马庆正伤心，不要再刺激他了。 秦简只能咬咬牙，走到一旁等王素芬检查完出来。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检查室的门总算是开了。 医生护士推着昏迷的王素芬出来，马庆急忙跑上前。 “医生，我奶奶咋样了？” “她，她没生啥大病不？会好的吧？” 医生看了看一旁的林见夏，微微皱了皱眉。 “老同志的检查结果得过两天才能出来，暂时先让她住在医院，方便我们观察情况。” 林见夏扶着马庆的肩膀，让他不要担心。 “咱们先等奶奶的检查结果出来，这两天见夏姨会帮着照顾奶奶的。” 马庆嗯了一声，跟着林见夏一块把王素芬推回了病房。 林见夏见时间不早了，想着秦简和马庆都没吃饭。 把三轮车的钥匙拿给秦简，让他们两先回去。 “壮壮，你爸爸应该在家做饭了，你们先回去吃饭，妈妈在这儿照顾庆子奶奶。” “等你们两吃完了，再来换班。” 秦简看着马庆那样儿，也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接过钥匙，招呼马庆跟他一块走。 “行，妈，我们吃完就回来。” “路上小心！” 林见夏送他们出了病房，看着他们走远，这才转身回到病床边坐着。 秦简蹬着三轮车，拉着马庆往家走。 三轮车停在他们家门口，他跳下车，正要敲门。 就听院子里传来秦朗不满的抱怨声。 “那马庆怎么好意思的？三天两头麻烦咱家不说。” “现在他奶奶病了，不是也要咱家管吧？” 一个星期就这么两天假，爸爸也回来了。 本来是一家团圆的好日子，妈妈还说晚上给他们做好吃的来着。 结果，都被马庆的突然出现给搅和了。 秦朗就算平时再懂事听话，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心里头肯定会不舒坦。 “他跟秦简关系好是一回事，没理由把咱家都拉着给他帮忙……” 第253章 本来对马庆还有点愧疚，这会儿是一点都没有了 秦简听着这话，眉头一皱。 回头看了一眼，马庆刚好从三轮车上跳下来。 脸色有些难看，显然这些话他也听见了。 秦简咬了咬牙，示意马庆不用管。 “你别听秦朗那小子的，他那嘴是毒，对我这当大哥的都不留情面。” “我都怕他舔一口嘴唇，把自己毒死。” “再说，咱们家也不是他当家。” “都听我妈的，知道不？” 马庆颤抖着张了张嘴，却啥都没说出来。 僵硬的点了点头。 秦简狠狠拍了把门：“秦朗，臭小子，开门！” 听到动静的秦朗很快跑过来，打开了门。 “怎么才回来？饿死了！” 话没说完，就看到了秦简身后的马庆。 秦朗的神情，也有些僵住了。 “他怎么也来了？” 那他刚才无意说的那些话，马庆都听见了？ 秦简没好气推了把秦朗，招呼马庆进屋。 “他是我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为啥不能来？” “妈让咱们先回家吃饭，待会儿还得回医院。” “臭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 “下回再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庆子多可怜啊？打小就没了爸妈，跟着奶奶长大。 现在奶奶也病了，万一以后有个好歹，庆子咋办？ 这档口，秦朗要是再说些扎心窝子的话，那庆子咋想？ 秦简说完，也不管秦朗，直接带着马庆进了屋。 冲着里头，喊了一嘴。 “爸，有吃的不？我跟庆子饿坏了。” “宝珠儿，快来，你庆子哥来了。” 秦朗看着秦简和马庆并肩的背影，眉头不快的拧了拧。 至于吗？但凡对上马庆，秦简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林见夏没在家，秦知秋做的晚饭。 自然，就没有那么丰盛。 他紧着家里的食材，做了个手擀面。 味道不说多好，也勉强过得去。 秦简确实饿了，一连吃了两碗面。 马庆心里装着事儿，没啥胃口，吃了一碗面就放了碗筷。 “那啥，知秋叔，我先回医院了，谢谢您！” 秦知秋想到什么，叫住了马庆。 “等会儿！” 他进屋拿出一瓶奶粉，递给马庆。 “这个你带回医院给奶奶冲着喝，可以补充营养的。” 奶粉现在可不好弄，这玩意儿肯定不便宜。 马庆看了一眼边上的秦朗，似乎都能瞧见他眼底的轻蔑。 不由臊得一脸通红，连忙摆手。 “不不不，知秋叔，我不能要！” 秦知秋一把将奶粉塞进马庆手里，沉声道。 “这是给奶奶补充营养的，你也想她快点好起来，不是吗？” 马庆艰难的点了点头，没有再拒绝。 “谢谢您，知秋叔！” 他正要走，又被秦简叫住了。 “等会儿庆子，我跟你一块去医院。” 秦简神秘兮兮回了房间，找到床底下的罐头瓶子，把里头存的私房钱全都倒了出来。 数了数，差不多有二十块钱了。 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让庆子给奶奶买点好吃的还是够了。 他把钱揣进兜里，站起身准备出门。 就见秦宝珠不知道啥时候跟了过来，正好奇的看着他。 秦简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压低声音道。 “别跟你二哥说，不然他又要说我偏心了。” “大哥以前多亏庆子哥跟他奶奶照顾，这些年才没流落街头。” “妈妈不是说过吗？人得讲良心。” 秦宝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秦简揣着钱，叫上在院子里等着的马庆。 “走，庆子，咱们去医院换班了。” 秦简跟马庆走后，秦知秋收拾了一下家里，准备出门去接林见夏。 临走前，他叮嘱秦朗。 “小朗，在家好好照顾宝珠儿，爸爸去医院接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秦朗嗯了一声，准备回屋做作业。 秦宝珠听到秦知秋要去医院，想到什么。 飞快跑回自己的房间，拿出私房钱。 一股脑的，全都塞给了秦知秋。 又写道。 【爸爸，这些钱，你偷偷塞给庆子哥吧！他好可怜。】 秦知秋看着自家的小闺女，眼神柔和了不少。 “宝珠儿，这钱你自己留着。” “马庆那边的医药费什么的，爸爸已经交了。” 秦宝珠坚持把钱塞过去，咬了咬唇。 【爸爸，这是我的一份心意。】 【以前庆子哥捡废品挣的钱，都会给我买好吃的。】 【大哥说，做人得讲良心。】 见秦宝珠这么坚持，秦知秋只能把钱收下。 “好，那爸爸就代为转交一下宝珠儿的心意。” 他正要走，秦朗就黑着脸从屋里走出来了。 一把抢过秦知秋手里的钱，还给秦宝珠。 “这钱是宝珠的，不能动。” 随后，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零碎碎的票子。 “反正是给钱，我这儿有，拿去吧！” “不许说，是我给的。” 谁让他理亏，抱怨两句，结果被马庆听到了。 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又拉不下脸，去给马庆道歉。 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秦知秋看着秦朗，微微挑眉。 “我家二小子，这是……” 秦朗生怕秦知秋多问，脸一黑，拉着宝珠回了房间。 “哎呀，你赶紧去，不然妈妈待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这倒是提醒了秦知秋，天黑了，路上也没啥人，他可不敢让见夏一个人回来。 他应了一声，让秦朗锁好门，随后快步出了门。 秦朗跟到院子门口，看着秦知秋拐过巷子。 秦宝珠走上前，冲着秦朗甜甜一笑。 把自己的钱，分了秦朗一半。 【二哥，你跟大哥都给庆子哥拿钱了。】 【以后你们的私房钱都没有了，我就把我的钱分你们一半。】 秦朗看完，眉头一皱。 “什么？秦简也给他钱了？” 秦宝珠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比划了一个把罐头瓶倒空的动作，意思是，大哥的钱全都给了。 秦朗咬咬牙，忽然一头冲了出去，叫住秦知秋。 “你等会儿。” 秦知秋站定，不解的看着秦朗。 “怎么了？” 秦朗气喘吁吁跑上前，朝秦知秋伸出手。 “我的钱给我，我不想给马庆了！” 秦简平时把那点钱看的比命根子还重要，从来不说给他这个亲弟弟买点啥。 转头就连瓶底都倒空，给了马庆？ 他本来对马庆还有点愧疚，这会儿是一点都没有了。 秦知秋看着秦朗气鼓鼓的样儿，拿出钱还给他。 秦朗一把抢过钱，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家。 第254章 孩子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秦知秋看着空空的掌心，哭笑不得。 他家这二小子，又怎么了？ 听着巷子后头传来关门的声音，秦知秋这才放心去了医院。 王素芬还没醒，不过医生查房的时候说过，情况还算稳定。 秦简在病房陪马庆照顾着，让林见夏赶紧回家。 林见夏叮嘱他们两小心点，有啥事就给家里打个电话。 起身，刚要出门。 就听外头有人敲门，林见夏好奇走上前。 一开门，就见是秦知秋。 “我来接你回家，可以走了吗？” 秦知秋神色温柔，看了看后头的秦简和马庆。 “你们两今天晚上先照顾奶奶，明天我来换班。” 秦简挠了挠后脑勺，上前把林见夏和秦知秋推出门。 “不用，你跟妈忙你们的。” “明天反正是星期天，我不用上学，可以在这儿陪陪奶奶！” 随后，他一把关上门。 林见夏看着紧闭的病房门，有些好笑。 “这小子，是怕我非要留在这儿呢？” 秦知秋勾了勾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孩子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走吧，咱们回家！” 秦知秋拉着林见夏的手走出医院，让林见夏坐上三轮车。 自己走到前头，长腿一跨，三轮车在街头疾驰而过。 已经入秋，夜晚的风带着几分沁人的凉意。 林见夏深深呼吸了一口夜风中的清凉，扯了扯秦知秋的衣摆。 “知秋，你这趟回来，能待几天？” 秦知秋闷笑一声：“这次能待一个星期，咱们一家好好过个中秋节。” 一个星期不算多，但对秦知秋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假期了。 两人回到家，秦朗他们屋里的灯已经灭了。 秦知秋一把抬起三轮车，放进院子，生怕吵醒两个小家伙。 林见夏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间外悄悄看了一眼，秦朗睡得挺香的。 她放下心来，朝秦知秋指了指厨房，又指了指浴室。 意思是，她先去洗澡。 秦知秋点点头，回屋给林见夏找好换洗的衣服。 自己打开水龙头，直接冲了个凉水澡。 明明是冰冷的水，冲到身上却一点都不觉着冷，反而觉得热得慌。 等林见夏洗完澡回到房间，发现秦知秋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黑色长裤。 站在床头，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正在擦头发。 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脖颈一路往下，路过沟壑分明的肌肉，没入裤腰处的阴影。 林见夏的喉头不由滚了滚，走上前接过秦知秋手里的毛巾。 “坐下，我给你擦。” “这都入秋了，怎么还用冷水洗澡？也不怕感冒？” 秦知秋哑笑一声，抓住林见夏的手。 “我有点着急……” 他微微仰头，眸色幽深。 目光顺着林见夏的眉眼，略过她秀气挺拔的鼻梁。 最后，落在那一抹殷红的唇瓣上。 他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我，有点着急！” 说着，他一手扣着林见夏的腰，让她跨坐在身上。 迫切的吻了上去，像是一只猛兽，要将林见夏吞吃殆尽。 前头的十年，靠着那一份思念，他能忍。 可上次重新尝过见夏的甜美后，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忍得了？ 林见夏气喘吁吁的迎合着秦知秋，手里的毛巾已经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 两人双双倒在床上，不堪重负的床发出一声尖利的吱呀声。 “不，不行……” 林见夏有些紧张，看了看外头，生怕这动静吵醒两个孩子。 秦知秋察觉到她的紧张，一手搂着她的腰。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林见夏一动也不敢动。 秦知秋低哑轻笑，还能腾出一只手托住林见夏。 “别怕。” 林见夏像是一尾溺水的鱼，将要窒息前，又被重新卷入海底，得以喘息。 随后，又被抛上高高的浪花之巅急速下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依稀听见远方传来第一声鸡叫。 一夜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林见夏才被放回床上，她浑身是汗，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很快陷入了沉睡。 秦知秋一脸饕足，打了热水给林见夏擦身换衣服。 随后，才搂着她，沉沉进入梦乡。 第二天，林见夏睡到快中午才醒。 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一动就疼。 她皱了皱眉，艰难的起身穿衣。 一出门，就听秦简和秦朗在吵架。 “矮子精，你又吃错什么药了？” “不是你说让我好好学习的？我看下你的笔记还要给钱？” “咱两不是亲兄弟？还分这些？” 秦朗把自己的笔记本抱在胸前，冷着脸，半点情面都不讲。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你不是钱多？” “给我点就舍不得了？说了，你今天要看我的笔记，就得给钱。” 秦简这会儿也没了耐心，咬牙点了点头。 “好你个小子，以后你最好别有求我的时候……” 林见夏走到房间门口，看着乌眼鸡一样的两兄弟。 “你们两咋了？闹矛盾了？” 秦简自诩自己是大哥，懒得跟秦朗一般见识。 摇摇头，走出门。 “没事儿，这矮子精一直都是这样，随他去吧！” “妈，爸一早去了医院，让我回来歇会儿。” “对了，中午饭我做好了，在锅里热着，你先去吃。” “还有商场的衣服，我也让人送过去了。” “你要是累了，吃完饭再睡会儿。” “下午我跟矮子精自己去学校，没事儿的。” 林见夏看着懂事的大儿子，有些心虚。 “妈也不是很累，对了，庆子奶奶醒了吗？” “庆子还好不？” 提到这事儿，秦简深深叹了一口气。 “奶奶是醒了，但挺虚弱。” “庆子那小子又扛不住事儿，一直在哭。” “我寻思着，他这几天估摸是不会去学校了。” “妈，你帮我多照顾着点那小子。” 林见夏点了点头：“行……” 不等秦简再说什么，就听屋里传来，砰的一声。 那巨大的声响，吓了两人一大跳。 就连屋里的秦宝珠，听到这声音都跑出来看是咋回事。 秦朗一脸淡然，捡起地上的东西。 “不好意思，掉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