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光下》 第1章 初见高一七班 在繁杂的世界中，或许你深陷泥泞，或许你沐浴朝阳，亦或是匍匐前行。 但是请你相信，无论是何种模样的你，都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宝物。 我们人人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也许照耀不了世界，但足以于黑暗中温暖人心。 去前进，去努力生活，去经历千千万万种遇见，去踏踏实实的走你脚下的路。 你一定会见证许许多多的祝福与浪漫。 且在坎坷泥泞的道路上，伴着酸甜苦辣咸，开出属于你自己的花。 ————引言 “元元！起床！你还要顺路送你弟去上学呢！起床啦！” 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许元抓住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又没了动静。 今天是她高中的第一天，昨晚太激动了愣是没睡着，今个儿有点起不来了。 “妈，我说了，我长大了，不要姐姐送。”小男孩略显稚气的声音响起，“而且我和姐姐不顺路。为什么不是你送我去？你公司明明就在我学校附近的。” “哎呀，安安呀，你才八岁呢，妈咋能放心你一个人去上学呢，你姐以后是要帮衬你的，这些事情让她做没什么的。等爸妈走了，你们俩可是最亲的亲人啊。”许母将早饭摆在桌上，笑着摸了摸许安的小脑袋。 “那你让爸爸送我去，爸爸去店里也顺路。我不要姐姐送。”许安抗议着，将桌上的两个鸡蛋放了一个进口袋里，又将另一个偷摸放进了刘招娣的包中。 爸爸身强力壮的，少吃点鸡蛋没关系的，多喝点牛奶就好咯。 他瞅了瞅在厨房忙碌的妇女背影，往许国平的杯子里悄悄的添了点牛奶。 忙着提前准备中午食材的刘招娣细心切着菜，不太赞同：“那咋行，你爸……” “我不要姐姐送！”许安有些生气了，脸上的肉鼓鼓的，泛着红晕。 “好好好。”刘招娣无奈点头，“听你的，都听你的。我们不要姐姐送。” 吵闹之间，许元早已经洗漱完了。校服还没发，她随意的选了件白色短袖，配着牛仔裤，起的有点晚，恐怕没时间吃早饭。便背上书包就准备出门。 “姐姐吃早饭。”许安看到她收拾好了，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拿着未开封的牛奶和面包就塞给许元，手心里有个滚烫的东西，许元愣了一下，压低声音对着他，“你拿走，你还在长身体，我不喜欢吃鸡蛋。” “我吃不下了姐姐，求你帮帮我嘛。”许安双手合十，朝着许元可爱的拜了拜。 她无奈，将东西放进了书包里。“你在学校要乖，有什么事要跟姐姐说，姐姐帮你想办法。” “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的！”许安朝着门口在按电梯的许元敬礼，“因为我还要保护姐姐！” 刘招娣看见女儿要出门就冲了出来，想嘱咐什么又被许安的话惊了一下。小声的在许安耳朵旁边着急嘀咕：“咋能是你保护姐姐呢，姐姐比你大，应该是姐姐保护你啊乖宝。她以后赚大钱给乖宝花的哈。我们乖宝还小呢。” 话毕，她抬头看了看许元，“那个……元元啊，路上小心，刚学的电动车，去学校的时候开慢点哈……” “我知道的，妈。”许元朝刘招娣笑了笑，把家门关好。她走进了电梯，看着门缓缓合上。 车是牛油果绿的，弟弟选的，刘招娣说这车要留着以后给许安开，要让许安选，其实许元觉得他应该会选最喜欢的蓝色或者黑色，但是他唯独中意这台，撒泼打滚不管刘招娣怎么说，他都只要这台。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牛油果绿的手表，脸上露出了笑意。 她骑上这台许安精心挑选，撒泼打滚要来的车，朝着顺安高中驶去…… 到了班上，许元几乎没怎么和周围的人沟通，一方面是都互不认识，一方面是她看到了初中的死对头——林晖远。 其实教室里并没有多么喧闹，洋溢在空气里的是浓浓的局促与好奇。倏地，教室安静了下来，许元以为是老师来了，便抬起了头。 少年逆风站着，看不清脸，只觉得很高，应该有一米八五，肩膀规规矩矩的背着包，穿着黑色短袖，配着牛仔裤，头戴鸭舌帽，外搭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外套。 少年走进班级，许元看清了他的样貌。眉眼清俊，皮肤白皙，往下看，少年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干净，腕上戴着黑色手表，手臂泛着青筋，肌肉看起来结实而不浮夸。 吸溜，要流鼻血了嘿嘿……男高真香嘿嘿嘿…… 他找了个位子坐下，周围的人又一次开始了小范围的窃窃私语，话语里是对新同学的好奇询问，也是跟旧友重逢的无限欢喜。 再一次的沉默是因为老师的到来，通知说因为军训所联系的机构出了点小问题，军训延迟到开学考之后，继而老套路的要求自我介绍。按着座位开着火车下去，许元身高一米七五，属于女生中较高的，一进来时就较有自知之明的坐在偏后排，所以不是那么快到她。 那长得很帅的男生坐在她左手边，隔着道，那少年的鸭舌帽早摘了下来，在包边挂着。 他比许元早一步自我介绍。 “我叫乔意，意是随意的意。”他说完，好像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便坐了下来，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因为太多人对陌生的环境总有些不自然感，都只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许元有些意外，不是意外他叫乔意，而是怎么会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名字呢，她对于自己的名字很看重，甚至有执念。虽然弟弟让父母不准叫她许元，可证件上依旧是不变的。她总盼着自己成年后便去改了。 许元打死都不想告诉别人她的名字“元”是二儿的意思，是父母想要一个弟弟的强烈期望，也许这份期望之来源于妈妈？但是无所谓了，她反正不想告诉别人。 虽然刘招娣在自己的小区里将给自己取了个好名字而盼来了弟弟这件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但自从她知道自己名字的寓意后，便再不想主动提起了。 她低头沉思着。 右手边的同桌拍了拍她，她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却发现周围人都盯着自己。 那少年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朝着她看来。许元扶着桌子站起身，顿了顿，有些犹豫的开口 “我叫许……许愿，来自第七中学……” “你骗人。”一道声音厉声打断了她，“你叫许元，一元两元的元，你爸妈给你取这个名字是想第二胎生个儿子。你怎么能骗人。” 她就知道，但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晖远这个龟孙打断了，气煞她也。 随着林晖远的话音落下，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许元做好了迎接阴阳怪气的准备。 率先的，有一个女生笑着看她，开口道：“你叫许愿啊，许愿的那个许愿吗？真好听。” 她有些错愕，僵硬的点了点头。她记得，这个女生叫蒋书禾。长得很漂亮。 她回过神，担心同学们对她有什么看法，又继续开口说道，“我的真名确实叫许元，但是我希望大家叫我许愿，我喜欢许愿这个名字，这是我弟弟给我取的。” 她犹豫了一会，又像找补似的开口：“但是……如果大家叫我许元也可以，没关系的。” “许愿这个名字很好听，我们也喜欢。”蒋书禾的同桌也开口了。 许元也记得她，她叫陈珺瑶。 周围附和声此起彼伏，林晖远的声音早不知跑哪去了。 她对大家道谢，缓缓的想要坐下。却一不小心弄翻了椅子，人有些懵。 她扶起椅子，安安稳稳的坐下。低着头沉默着 看见她久久不语，身旁的同桌担心的拍了拍她。 “你还好吗？” 许元有些愣愣的转头看她，一瞬间，她想起来小区里的大爷大妈看她的异样眼神，初中同学叫她‘二儿姐’的外号，泪像决了堤的洪水，她手足无措的擦着脸 “我没事……我就是，我就是被椅子砸了脚，有点痛，我没事，我一会就好了。” 左边伸出来了一只修长的手，手里握着一包开了封的纸巾。 许元看了看乔意，抽了纸巾道谢。 她把头闷进了臂弯里，哭的不能自已。 老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笑着挥手让男生去拿新书，女生打扫一下教室，准备迎接下一堂课。 许元整理好了情绪，从臂弯里抬头，发现大家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她情绪崩溃的丑态，男生在搬书，女生在扫地，心下暗松一口气，低头看见了桌上放着两张纸条 “如果有任何困难记得找老师，老师会帮你的。整理好情绪上下一堂课，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且好好努力吧。”字迹清秀大气，她知晓定是班主任写的。 另一张字迹丑陋，歪七扭八，但她一下子认出了是熟人的字 纸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害你哭，我下次不会了，原谅我吧许愿。”旁边画了一个跪地认错的小人。 她知道，肯定是林晖远那个狗东西。 她才不要原谅他，这个臭蛤蟆！大粑粑！ “你不哭了啊？”林晖远扭捏的走过来，手里拿着把扫把，“那个，你要去跟她们一起扫地吗……” “扫把给我，你滚。”许愿扭过头不看他。 “好嘞许愿姐！”林晖远将扫把斜靠在她桌上，屁颠屁颠像如蒙大赦似的走了。 许愿没忍住，噗呲一笑。 第2章 新同桌白羽 顺安高中历年都有开学考的规矩，许元……哦不，是许愿，一个擦着分数线上了顺安的人，感到了强烈的无力。 班主任定下的班长叫宋时序，听说是学校从一中挖来的学霸，省赛国赛的奖状已经拿了不知凡几。他的肤色不及乔意白，手掌有些宽大，指节有明显的茧子。沉默寡言的，也就会跟同桌以及前桌的蒋书禾他们聊聊天吃吃饭，平常也不怎么管班里的事情，大部分都交给副班长韩柠儿。 许愿觉得学霸好像都把学霸两个字写在脸上似的，就像宋时序，乔意，蒋书禾，还有一直沉默寡言的白羽，看起来就是会读书的，而且班上还有几个，一眼就知道是富养长大的孩子，自信阳光，像林梓容，李海辰，韩柠儿…… 但是她总觉得林晖远这小子好像跟副班长有渊源。见着韩柠儿跟老鼠遇见猫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哪有初中小霸王的劲。她有疑虑，但是事不关己，她的思绪一会就飞到了天边不知道哪个角落。她环视了一圈，重重的叹气。 哎……普通人在这些大佬的包围下，属实是黯淡啊，她本来还期待自己可以在高中发光发热的呢。 重新调了位子，班上都是男男女女的坐成一桌，她的同桌是白羽，一个有一六八却长着萝莉脸的超级可爱小软妹。 后桌是乔意和李海辰，前桌坐着周笙笙和易铃，周笙笙的左边隔着道，坐着魏清离和郑林野，据说周笙笙有先天性心脏病，受不了什么剧烈的惊吓和运动，随身都带着救命的药，学校收她也是她家里给学校捐了许多的实验器材，运动器械还有图书馆的书籍，又砸了一栋教学楼并签了合同保证出事与学校无关才同意的。她觉得魏清离跟周笙笙似乎是一对，两个人总是形影相随的。 隔壁组同排的是蒋书禾和陈珺瑶，她们后面是宋时序和一个叫叶辞淮的男生。 此时正值下课。 “你……你想吃雪花酥吗？” 打量着周围的许愿突然被一道极其甜美软糯的声音拉回了思绪，看着有些紧张的伸到自己面前的白净小手，又顺着手臂看到了白羽因为紧张而泛红的脸颊。 妈妈呀，她现在就想要倒挂金钩秦王绕柱金鸡独立阴暗爬行站在桌上拍胸脯狒狒叫然后狠狠的亲一口她的美女同桌。 她只说一遍，甜妹拯救世界！ 白羽似乎被她看的不自在，有些尴尬的想要缩回手，“不想吃吗……不好意……” “我吃！”许愿大喊一声，“我什么都吃！我一点不挑！” 班级死一般的寂静，好在周笙笙去上厕所了，不然铁定出事。 白羽的脸一瞬间红到了脖子，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开始逐渐发烫发红起来。 “噗哈哈哈哈。”目睹了一切的李海辰拍着桌子笑了起来，“许愿姐牛啊，你太牛了，你这一嗓子校长都得下来瞅瞅吃的什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许愿扫视了一下周围看着自己的同学，有些尴尬的缩了缩脖子，朝着众人露出友好的大白牙。 “呵呵，呵呵，大家……大家玩的开心啊……玩的开心……”她瞅见了乔意的唇角也扬了扬，又看了看红透的白羽，觉得白羽不能叫白羽了，应该叫红羽，太红了啊。怎么会有人红成这样。 红……白羽缓了缓，将雪花酥递给了许愿，许愿高兴的收下：“谢谢你请我吃雪花酥。” 白羽刚退下红晕的脸似乎又有些粉起来了，她有些无措，“不，不客气，你还要吃的话我还有的。” 她说着开始掏书包，给许愿吓了一跳，“不用不用，下次再给吧，该吃不完了。” 白羽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紧张，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一下。 “我也要吃。”从后排突然伸过来了一截小麦色，骨节清晰，指甲干净的手。 两个女孩子寻声回头，看见了李海辰笑盈盈的脸：“我也想吃雪花酥。” “啊好……好的。”白羽再次翻起包，拿出了一小包雪花酥。 给了李海辰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妥，又拿了一包给乔意，“你吃吗？” 看着白羽紧张的脸，乔意顿了顿，指了指她的包，“我想要鳕鱼肠可以吗？我不太喜欢甜的。” 白羽连连点头，从包里拿出鳕鱼肠。递给乔意。 转过身后，许愿看见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很是高兴的样子。 “你咋了，好像很开心。”许愿是个有话就说的，她问。 “我今天说了好多话，好开心，我妈妈说我都没朋友，让我上高中多交朋友，我不会交朋友，很紧张，谢谢你们收了我的零食，妈妈说收了零食就是可以做朋友的意思。”白羽甜甜的开口，笑得灿烂。 许愿感觉鼻子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了，是她的赛博鼻血，她现在就想上蹿下跳横冲直撞干翻地球射爆宇宙左脚踩右脚大头锤小头的呐喊一声 “甜妹就是最棒的！” 白羽愣了一下，乔意也有些诧异的看向自己身边。 许愿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了心里话，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人跟她异口同声了。 谁啊，谁这么不要脸抢她台词。 知不知道她是古娜拉尼古拉斯后裔啊，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她扭头，看见了还张着嘴巴痴痴看着白羽的——李海辰。 李氏企业总裁的唯一的最疼爱的最宠溺的儿子。 她觉得她古娜拉尼古拉斯的血脉突然就平静下来了，可能是因为今天天气不错吧。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 电风扇。 白羽被李海辰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回过头拿出了语文书预习。 李海辰是被上课铃唤醒的灵魂。不是乔意不叫他，是这铃响的太是时候了。 李海辰嚼了几下就把雪花酥咽下，整个人还处于飘忽的状态拿出了语文书。 许愿觉得，完蛋了，不会刚开学见证一对情侣诞生吧。 别啊，她还没跟白羽搞好高兴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甜妹要成为别人的了怎么办，好急，求解。 “你高中会谈恋爱吗？”她觉得嘴不是白长的，得问。 写笔记的白羽一愣，手上动作不停，想了想后，摇了摇头，“我妈妈说高中可以有喜欢的人，但是高考完才能谈恋爱。” “你是妈宝女啊。”许愿感叹。 “什么意思？”白羽疑惑。 “就是听妈妈的话的女孩子。” 白羽坚定点头：“嗯！我是妈宝女！” 许愿笑了一下，想到了刘招娣，又敛起嘴角。 “你难道不是妈宝女吗？”白羽突然压低了声音开口。 “……我不是。”许愿摇摇头，又突然想到了许安，笑了一下，“但是我弟是姐宝男。” “噢……”白羽若有所思，不再说话了。 与此同时，乔意也受到了来自同桌的‘骚扰’…… “乔意，你有没有觉得白羽好可爱啊。好可爱对不对，好甜啊。”李海辰坐在许愿后方，可以清晰的看到白羽的侧脸。他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冒粉色泡泡了，甜腻腻的。 “还行。”乔意敷衍，他对甜妹不感兴趣，家里已经有一个了。 “我感觉我坠入爱河了。乔意，哦不，乔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李海辰恳求，“你长得比我帅，一定有恋爱经历吧，求赐教。” 乔意震惊，停下了笔，指着自己。 “我？” 李海辰连连点头。 “我母单，你找别人吧，没兴趣。”乔意打破了李海辰的幻想，重新拿起笔看向黑板。 李海辰突然警惕起来：“乔哥，我喊你一声哥，你不会想翘我墙角吧。” “嗯？”乔意没看他，只发出了一声疑惑。 “白羽那么好看那么甜。你怎么可能不喜欢。” “那语文课代表蒋书禾长得也挺好看的，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乔意不在意的反问。 “她看起来太高冷了，我喜欢甜的嘿嘿……不对，你转移话题！” 李海辰警铃大作。 乔意记完东西，放下了笔，看着他。 “我不是颜控，我喜欢有趣的灵魂，行了吧。” “有趣的灵魂？”李海辰作沉思状，“那你不就喜欢许愿这款的。那感情好啊，我们俩追她们俩，同桌vs同桌。嘿嘿嘿嘿……” 乔意无语：“乱造谣要负法律责任的，你们李家的法律教育这么不过关吗。” 李海辰耸耸肩。好吧，是他多嘴了。 哎…… 李海辰叹息一口，趴在桌子上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怎么办呢…… 要不然去问自己爹吧！李海辰又精神了。 对啊，他爹长得有鼻子有眼的，但是能泡到美丽优雅知性的大满贯影后做老婆，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籍！ 他瞅了瞅讲台上的老师，悄咪咪的拿出手机打字求救父亲。 [爱吃脚趾头的猪：爸，你怎么追求到妈咪的，求赐教！] [我老婆是影后：？] [我老婆是影后：你谁] [爱吃脚趾头的猪：你最爱的宝贝儿子。] [我老婆是影后：……你要用这个死人头像和名字追人？] [爱吃脚趾头的猪：？] [我老婆是影后：换一个，没有跟你聊天的欲望。] ……三分钟后 [*唯爱·羽*\/\/：我换好了，求赐教。] [我老婆是影后：……] 办公室里靠着皮椅翘着二郎腿的成熟男人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跟这个傻子做个dna检测了。 说不定是抱错了呢。 他安慰自己。 抬眸看见了桌上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那张跟自己年轻时像了个七八分的脸。 他抬手将相册倒扣在桌面上，摸了一把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第3章 乔意的意，是意气风发的意才对 放学铃声响起，许愿穿过人海挤出了校门，骑上了自己的小电驴朝湿地公园而去。 耳边清风拂过，她戴着头盔轻哼着歌，在公园旁停下。看着停歪了的车，她将头盔挂在车头前，双手抠着后备箱的底座，两腿张开半蹲，狠狠往上一提。 “啊嘿！” 用力了几下，移好了车，她吹了吹额头上微湿的刘海。转身蹦蹦跳跳的走了。 马路对面的少年有些震惊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是被她提正电动车而惊讶，而是刚刚那声“啊嘿！”声音是不是太魁梧粗壮了一点。 怎么会有女的能发出这种声音。 像半个月不洗澡用虎皮做遮羞布光着上身的古铜色雄伟长满胸毛的超绝肌肉野人。 但是我们事件的主人公许愿，对此一无所知，她轻车熟路的走到了一个小角落里，掀开了遮盖着角落的蓝色铁皮。 她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以及老朋友的崽子。 一窝花色不一的小猫。 她拿出弟弟给她的牛奶和面包，从某个草丛里熟练的摸出了一个小破碗，就着路边的洒水机洗了洗。 她倒了牛奶，又把面包泡软，看着一群小崽子吃的欢快。 许愿的肚子其实也有些小饿，所以她将蛋剥了壳，扔进了垃圾桶。 看着手里的蛋壳，她对着绿色垃圾桶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冷静下来，她耸了耸肩。 算了算了，就一个鸡蛋…… 她低头，看见了一窝水灵灵的大眼睛。 “……” 等着，姐就是鸡蛋超人！ 她将半个身子探入了垃圾桶。 所幸垃圾桶的垃圾不多，她又是刚扔，没一会就看见了那白滚滚的鸡蛋。 已经沾了些垃圾，她放在洒水机下冲了冲，把蛋白小心的拨开。 “我给你们分一分，一人一小口，就一个蛋黄。谁抢谁就是林晖远这个瘪三。”她护着蛋黄，义正言辞的警告着小猫。 她将蛋白也细心分好，“我看手机里说蛋白你们不能吃太多的……拿，赏给你们了。” 小猫狼吞虎咽的吃着，她觉着可爱，又有点蹲麻了，拍了拍就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小砖头上。 身后的灌木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下意识转头，入目的是一件黑色短袖和牛仔裤。 她又努力昂了昂头，看清了来人的脸，他的脸在鸭舌帽的阴影下，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是乔意。 “你咋在这？”许愿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在帅哥面前留点好形象，便站起来胡乱拍了拍屁股。 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凌乱，身上还残留着一点垃圾桶的臭味，于是下意识离乔意远了远。 “我来喂猫。”乔意抬了抬下巴，示意许愿让一下。 有些逼仄的小角落一下来了两个人，一时有些拥挤，许愿只能贴着围墙干站着。 她还想问什么，却看见乔意从口袋里掏出了白羽给的鳕鱼肠，打开了包装用水冲了冲，分成了一份一份。 那鳕鱼肠还没普通人的手掌长，这么一分其实一只小猫也吃不到多少。 许愿看着小猫对乔意亲近的样子，就知道这人肯定也不是第一次来。 不是，凭什么啊，这不是她的秘密基地吗，咋别人也知道啊。 她对着自己的老朋友，也就是那只猫妈妈，做了个鬼脸，做着口型控诉：“你个水性杨花的猫！” 那猫翻了个身，将头移开不看她，对着乔意谄媚的叫了一声。 气死了气死了。许愿生闷气，许愿要孤立这个世界一小时。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了动嘴，又咽了下去，不行，她还在孤立世界。她不要跟这个世界的任何生物讲话了。 至少这一个小时不说话，她说到做到！做不到是小狗。 “……你咋知道这的啊？” 汪汪。她心里默默叫了两声。 “我家住对面。”乔意摸了摸猫头，挠了挠猫下巴，“平常写完作业会下来走走。” “对面？”许愿看向与公园相隔一个马路的天合府，这个高档位高逼格的小区。她平常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喂，这位爷你住这？ 凭什么啊，这个世界多她一个富二代会爆炸吗！ “少爷，失礼了，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许愿咂舌。 乔意被她逗笑了，心情颇好：“有空带你进去看看？” “多谢少爷愿意带老奴见世面。您就是我唯一的少爷！” 妈呀，可以观察富贵人家的生活了，爽啊！许愿激动的苍蝇搓手。 乔意唇角带笑，低头看着猫。 许愿站在旁边，靠着围栏，风吹过林梢拂过他的发丝与脸庞，她看见了他眼睛里的光彩。 或许那天是因为骄阳过盛，晃了她的眼睛吧，她看到了乔意周身都在亮起细碎的光。 “你为什么叫乔意？”她突然开口问。 许是温度宜人，许是小猫过于可爱，又许是他对同样善待猫咪的许愿有了点细微的好感。 他破天荒的开口讲述了他名字的由来， “我爸妈都是企业高管，他们当年年轻气盛，新婚燕尔，没做好措施，在他俩还没享受够双人世界的时候，我出现了。” 小猫在他面前露出了肚皮，他挠了挠，浅笑， “我的出现是个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意外。他们想打掉我，但是后来没舍得。我出生之后，他们进入了事业上升期，我的名字一直没有着落，保姆给我妈打电话，我妈忙着开会，说‘随意吧，找他爸说，我现在没空。’我爸也来不及想什么好名字，本来听了保姆的转述想给我取名乔随意，后来觉得不好听，上户口时改成了乔意。” 他抬起头，在鸭舌帽阴影下的眼睛注视着许愿，他的嘴角带笑，却不达眼底。 “所以我叫乔意，随意的意，意外的意。” 许愿没说话，她在沉思。 乔意没有管她，看着猫吃的差不多了，起身准备回家。 他转过身，又被叫住了。 “乔意，不对的。” “什么不对？”他回身，感到有些莫名。 “是意气风发的意。”许愿看着他，微微抬头，直直的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重复道 “你的意，是意气风发的意。你的出生是意外之喜，你的人生应该活得肆意又潇洒，你正值青春年华，你不是意外的意，也不是随意的意。你是你，你是意气风发的意。这样才对。” 她点点头，似乎对自己的话颇为赞同，她抬步也准备回家，低头思索着，“今天语文讲了什么来着……” 在她看来，这只是一段平常到极点的对话罢了，她说那些的时候甚至都不夹杂什么感情。只是陈述着她思维里的事实。 乔意背着包，站在原地，直至少女走远，他也未曾动弹，脸压在了鸭舌帽的阴影下，整个身体被树荫笼罩着。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桠，将微光镀在了他的身上。 他一个人默默站了好久，突然抬起手将帽子摘掉，抬头看着云和骄阳，深吸一口气，后抬脚朝家而去。 一个老太太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摇蒲扇：“小意回来了啊。” “周婆，最近身体怎么样。”乔意关心。 周婆笑了笑，躺在摇椅上微微眯起眼睛：“好着呢，老婆子我硬朗着呢。快回家吃饭吧。” “好。”少年打完招呼，朝里走去。 “一转眼这么大咯，再也不是那个被保姆骑头上的小可怜虫咯。”周婆喃喃自语，身体随着摇椅微微摆动，略有些感叹 “长大了好啊……长大了好……” 开了门，乔意放下了书包，准备洗手吃饭 “哥哥！”三岁的乔珠跌跌撞撞的走出来，朝着乔意张开了手。 乔意抱起她掂了掂，“小宝在家有没有乖乖的。妈妈呢？” 乔珠点头，“有哇，麻麻吃完饭饭在房间里哦咪咪。” 她做了一个双手合并靠在脸庞的动作。乔意失笑。 门再一次被打开，乔报国手里拿着什么走了进来，一进门便高兴的喊着：“小宝，快看爸爸给你带什么了。漂亮的小裙子，还有你喜欢的芭比娃娃。” 乔报国换了鞋，拿着礼物朝女儿邀功。并从乔意的手中接过乔珠。 “想不想爸爸呀。” “想~”乔珠笑着亲了乔报国一口，给乔报国乐得不行。 乔意默默的去了厨房，拿了碗筷摆好。 保姆做完菜就走了，并不是住家保姆。 乔报国放下小女儿，这才抬头看了看乔意，有些嗔怪的训斥：“你怎么回事，最近怎么上学不穿校服。三中校纪什么时候管这么松了。” 乔意的手顿了顿，又恢复如初：“我上高中了，在顺安。校服还没发。” 乔报国一哽，失了声，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再一次扭头看向了小女儿，一瞬间喜上眉梢，走上前又一次抱起玩具堆里的乔珠 “哎呀小宝，爸爸带你出去玩哈。” “好~” 少年坐在餐桌前，安静的坐着。 乔报国一手推着婴儿车，一手抱着乔珠，在门口按了电梯。 “叮——” 乔意背对着他们，他听到了电梯门打开，家门被关上。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嗯，有点冷了。 第4章 李海辰 午休结束后，陆陆续续的有人回到了班上，乔意在家无事可干，也早早的来到了班上预习功课。 班级里尚未有多少人，他听见从后门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李海辰的：“哥，乔哥，帮帮忙，帮我一下。” 乔意放下笔，转过头，看见了李海辰一只脚撑在门框上，大腿上兜着一个中等大小的纸箱，但是看起来感觉很重，似乎是实心的，他双手扶着调整了一下姿势，“外头还有一小箱，掉下去了，帮帮我，我手有点软。” 也不知道是搬了多远一段路。 乔意起身，在后门外看见了另一个纸箱，他抱住，往上随意一提。 没提动。 “嗯？”乔意觉得有些意外，便使力，再次一提。纸箱子沉甸甸的在他的怀里，他走进班级放在了李海辰的桌边。 “学校不让我家的司机进来，不然我也不用搬这么远了。”李海辰熟练的给手臂按摩放松。 乔意出去洗了洗手，回来继续写没做完的物理题。 他瞥见了李海辰将两个箱子齐齐摆放在桌子底下，然后用力的扯开一个口子。 《霸道总……》 后面的被遮着，乔意没看见，但是他看李海辰的眼神变得意味不明了起来。 李海辰抽出了一本叫做《带球跑，一胎三宝之总裁漫漫追妻路》，就翻开津津有味的看着。 “……”乔意不懂，但是尊重。他将自己的文具拿的离李海辰那边远了远，继续低头写题。 “我去，你喜欢看这个？你语文课睡觉原来不是不喜欢文学，是喜欢这个啊。”许愿的声音突然从二人头顶传来。 她直勾勾的看着书，嘀嘀咕咕念出了声：“霸总从兜里掏出了十万元现金砸在了女人的脸上……” 许愿咋舌，用力的拍了拍李海辰的肩膀，神情严肃：“加油，加油。人生总要有点爱好！我支持你，支持你。” 李海辰脸一红，“啪”的一声合上书。用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盖住。 “不是，你们听我解释。” 许愿坐在位子上，和乔意对视了一眼，两人露出了“你不用说，我们都懂”的表情。 “哎呀不是！”李海辰这个一八五健硕黑皮体育生突然就娇羞了起来，把头埋进了臂弯里，露出来的耳尖越来越红。 我嘞个红皮男高，第二个红羽出现了！ 许愿心里暗惊。 “我想……”李海辰终于露出了脑袋，眼神乱飘，闷闷的来了一句，声音越来越小，乔意和许愿都没人听懂他在一个人叽里咕噜什么。 “啥啊？” “哎呀！我想追白羽！”他破罐子破摔的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喊了一句。 半个班的人都倏地回头，许愿和乔意一下子躲到了桌子下面。 “中国境内不允许开枪！”叶辞淮从睡梦中被震耳欲聋的拍桌声吵醒，一下子吓得坐直了身体。 “睡你的觉！”宋时序没被李海辰吓到，给自己的同桌吓了半死，蒋书禾和陈珺瑶听见后桌的动静，没忍住笑了出来。 李海辰讪讪的坐下，尴尬的露着牙齿朝四周致歉。他缓缓的低头，看着脚尖，觉得天都塌了。 完蛋了，他的追求还没开始，暗恋变成明恋了。 完蛋了，他的高中三年没脸见人了。 完蛋了，他爸给他买的这些书他还没看呢，不会用不上了吧。 完蛋了，他答应高中毕业给他爸带个儿媳妇回家的。 完蛋了……全完蛋了。 他郁闷了许久，许愿和乔意缓过神来坐直了身体，想要安慰安慰他。 手还没放到李海辰的肩膀上…… “啪！”李海辰两只手狠狠的对着自己的脸一起拍下，霎时间，小麦色的脸上浮现了清晰的巴掌印。 许愿和乔意一瞬间将头看向了别处，装作很忙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苏轼写的《离骚》我还没背呢我去背背……” “没错屈原的光学物理题我也还没做完……” “同学们！”李海辰一声暴喝。 给两个人吓得手上的语文书和物理书都掉到了地上，半个班的同学再一次目光聚集。 就连刚进教室的周笙笙都吓了一跳，下意识捏了一下紧握着的魏清离的手。 “没事吧？”魏清离担忧的看向她，另一只手扶着周笙笙的肩膀，“还好吗？心脏有没有不舒服。” 周笙笙缓了缓，摇了摇头，朝着魏清离微笑：“我没事，走吧。” 李海辰走上了讲台，对着底下的人开口：“大家都知道我要追求白羽了，我就不装了。但是！” 他顿了顿：“我希望你们可以不要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装作不知道就好，今天在场所有人，我请大家一人一杯星八克，随便点。我李海辰买单。” 众人顿时高兴，兴高采烈的答应他绝对守口如瓶。他出了教室，打电话给管家去了。 “世上多我一个富二代是会爆炸吗！”许愿再次心中咆哮。 李海辰打完电话回来，坐回位子上，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下去了许多。 “你为什么非要高一追她，你等个几年在观察观察不是更稳妥吗？”乔意不理解，开学才还没一周，李海辰上午说喜欢，下午就开始追，他觉得有点不理智了，甚至怀疑李海辰会不会是一个花心大萝卜。 但是他又说自己母单，很奇怪。 “其实我也觉得我或许就是喜欢她的脸，喜欢她给我的感觉，但是，喜欢哪有为什么呢，就像上午跟她说了那么几句话，我就觉得我李海辰未来的老婆必须得是她白羽！”李海辰其实也有点纳闷，自己会不会太莽撞了，“可能是一见钟情吧，我不知道。但是既然我喜欢她想要追她，我就必须高一就搞到手。” “为什么？太早了吧，高一结束你们也才认识一年。”许愿也劝。 “亏你还是她同桌呢。”李海辰瞪了她一眼，颇有些骄傲起来，“她是舞蹈特长生，你不知道吧。高二她要去集训的，我高二也要去体校。高一不让她对我芳心暗许，那高二她不得被其他跳舞的小哥哥拐跑了，高三我们又不回校读书。我只有高一能搏一搏了。” 许愿有些意外，想了想也确实：“但是她高中不谈恋爱的，她是妈宝女，她听她妈妈的。虽然我不想我的好同桌被人拐跑，但是如果你是真心喜欢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或许你可以从她妈妈下手。” “你两杯。”李海辰双手握住了前桌许某人的肩膀，他觉得许愿一下子就变得高大伟岸了。 “什么？”许愿疑惑。 “星八克两杯。”李海辰说着，又低头在手机上点着什么，“我现在就去打听她妈妈喜欢什么。喂？” 他说着，已经将手机贴近了耳边，起身向班级外走去：“欸，张叔，帮我查一下……” 许愿看了看乔意：“他家真这么有钱？” “李氏集团，虽然我们这里不算首富，但是前三还是有的。”乔意回答她。 许愿又又又要破防了，刚想说什么，看见了从前门背着书包走进班级的白羽，两人都默契的没再说话，低头准备待会上课要用的东西…… 第三节下课的时候，李海辰喊了几个男生跟他出去拿东西，一杯一杯的星八克摆在桌上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有些意外，当时在场的人也没想到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一半加冰一半常温，李海辰招呼大家自己上去拿，他拿了两杯一冰一温的给了许愿：“拿一杯回去给你弟吧。” 又选了一杯热量低的美式，问了白羽一句：“能喝冰吗？” 白羽愣了愣，点了点头：“能的。” 李海辰就将冰美式递了过去。白羽道了声谢，浅浅喝了一口就继续写作业，她晚上还有课，要赶紧把作业写完才行。 李海辰看大家都拿的差不多了，就把剩下的一次性提到了办公室分给老师。上课了才踩着点回到教室。 乔意喝着星八克，看了看李海辰桌子底下的纸箱子，难道李海辰真的要学这上面的追人吗…… 正巧第四节课是自习，班主任来嘱咐了几句，又让韩柠儿管管秩序，就回了办公室处理事情。 乔意见他真的从底下把书掏上来，悄咪咪的放在抽屉里看，就开口问他：“你真要从这里吸取经验吗？” “咋了。”李海辰不解，拿着书上下看了看，“我觉得他里面说的还挺对的啊。” “那你学了啥了。” “有人欺负自己的女人，要为自己的女人撑腰。”李海辰一本正经。 乔意有些意外，这些书真能看出门道吗？ “你哪看到的。” 李海辰指了指书，翻了翻“就这啊。我读给你听，咳咳，敢碰我的女人，我让你全家陪葬！” “……”乔意抽了抽嘴角，“还有呢？” “还有要给老婆花钱，花很多很多钱，要让老婆有独自享受快乐的时间，不能过度粘人。你看这里写了。”他又指了一行字，有模有样的念，“女人，这张黑卡你拿去，没事别出现在我面前。” 不是，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你真是李总儿子吗？” “我是啊。”李海辰觉得莫名其妙，“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好不好。他就是这么追到我妈的。他还告诉了我家训呢。” “是什么？” “我背给你听啊。”李海辰端坐，清了清嗓子 “老婆养的好，发财没烦恼； 老婆宠的好，招财又进宝； 老婆放心上，事业蹭蹭上； 媳妇养的胖，男人就越旺； 媳妇宠成宝，全家没烦恼！” 他星星眼的看着乔意：“怎么样，是不是很有道理。” 好押韵啊……乔意暗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李海辰颇为自豪。 他就说嘛， 压上的就是真理。 第5章 饱读诗书的许安小朋友 顺安的开学考如期而至，尽管许愿再怎么反抗，她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卷子发下来的那一刻，她紧张的心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罢了，她黑暗魔法师的身份可能真的要瞒不住了。她拿出草稿纸撕成四小份，分别写上abcd。 会的认真写，不会的就抓一个。 文科大题她虽说不能全对，但是以她的底子也不至于有不得分的题。作文手到擒来有字就行，默写她倒是有听话好好背书嘿嘿。 理科大题看得懂就写，看不懂就记得什么公式写什么公式，就当作公式默写了。 也算是硬生生的熬过了考试周。 评讲卷子的那天，许愿发现自己的英语四篇阅读题竟然全对！ “哇。这就是阅读满分的英语卷子吗？”李海辰抱着她的卷子，表情夸张，然后抬手指了指右下角，“这个是副校长拉屎吗？你画的肯定是副校长那个秃头驴对不对。” 许愿扶额。 有的时候想杀一个人的心不会是假的。 尤其是她想宰了李海辰这个二货的心，绝对保真！ “你快把许愿的卷子放下来。”白羽的声音插了进来，“我还要借她的卷子订正呢！” 李海辰听话的放下，笑嘻嘻的回了座位。她听到了白羽好奇的问：“所以这真是副校长吗？” 许愿哽住。李海辰凑到白羽旁边，从身后将手绕过去，指了指那个秃头小人的耳朵：“肯定是！你看，这耳朵这么大个痦子呢。” 白羽听了，像是面前浮现了副校长凶凶的模样，吼人的时候那耳朵带着大痦子颤啊颤，肥胖的啤酒肚抖啊抖的，不禁也抿着嘴压低声音笑着。 李海辰看着她笑，也乐呵呵的。 许愿觉得，最近这几天，白羽好像对李海辰亲近了很多，至少说话不会紧张卡壳了，还能这么轻松的沟通，时不时也会收下李海辰请她吃的零食。 但是不至于这么快吧，白羽看起来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啊。 待到李海辰离开，许愿回了位子坐下，朝着白羽那儿挪了挪。 “你咋突然跟李海辰关系好了。”许愿压低声音问她。 白羽一边订正一边回答： “我妈妈说他人不坏的，是个好人，说我可以跟他来往，做好朋友。”她将头凑近了许愿，声音小小糯糯的传来，“我妈妈说，只跟女孩子玩是不对的，也要有男生朋友才行。” 许愿悟了，合着是李海辰真的做了什么拉拢白羽的妈妈帮他说好话了。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去继续估分了。 次日，成绩公布。许愿虽然知道这次运气好的原因，应该不至于垫底，但是能不倒数，还是让她小小的窃喜了一下。 班级第一名：宋时序 991物化满分单科第一，生物99单科第二，数学145年段第四，段排名1 许愿瞧见了，宋时序看见自己的生物成绩和数学排名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 天杀的，这还皱眉头，许愿要是有这个成绩，祖坟冒青烟三天，不，五天！ 她可听说宋时序高了年段第二名快三十分，不愧是学校费尽心思从一中挖过来的学神。 第二名许愿不太熟，叫魏清离，869.5，语文130年段第五。段排名34。 第三名是乔意，858，物理98年段第四，英语145年段第六，数学138年段第七，段排名35。 前五名的女生愣是只挤进去了一个韩柠儿。 …… 许愿又开始从下往上看。 第四十八名叶辞淮，0。 听说是烧到了四十度进医院挂水，缺考了。 第四十七名李海辰，439。 第四十六名易铃，445.5。 第四十五名叶辞淮，509.5。 第四十四名林晖远，538。 …… 许愿看了个大概，就打算回到自己的位置。 “要不然你帮我补补文科吧白羽。”李海辰蹲在白羽的桌子旁边恳求，“你看到了我文科好差的，你文科比我好那么多，你教教我吧，看在我们都是艺考生的份上。” “可是……”白羽有些犹豫，她没帮人补过课啊。 “阿姨都说了我们要相互督促的。我到时的体校就在你的机构附近，你遇到困难我可以帮你的。” 想起了自己妈妈说过的话，白羽最终点了点头。 李海辰兴高采烈的走了。 许愿看着这俩说话，抱臂冷笑，却突然听到了乔意的声音。 “他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李海辰中考政治历史都是95+，语文是131，就比我们班中考语文第一的蒋书禾低了两分。” “……”许愿又看了看成绩单上李海辰政治历史的个位数，冷笑连连，“呵呵，心机深沉的男人。” 她扭头就想走，拿了空水杯准备去打水。 “今天下午放学一起去喂猫吗？好像很久没看见你过去了。”乔意叫住了她，也拿上了自己喝的差不多的杯子，“一起去吧。” 不知道是说喂猫还是打水。 “我有去的，就是比较晚。那今天一起吧，我刚好要接我弟弟。”两人并行出了教室。 许安今个儿学校有活动，爸妈都抽不出空来接他，于是许愿就自告奋勇，许安知道是姐姐去接也很开心，所以她打算顺路给自家弟弟带点什么吃的。 上次李海辰请的星八克，姐弟俩都觉得苦，搞不懂有钱人为什么喜欢喝这个，还是没钱好，秘雪真香。 “你弟弟？”乔意看了看她，突然想到了自我介绍那天林晖远说的话，一时间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的。 “对啊，我弟弟对我很好，叫许安，今年小学三年级。”许愿提起他，眼里都带了点笑意。 “许安……”乔意在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 许你一世平安吗…… 他看了看许愿，记起来了她的原名叫许元。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又想到她的名字似乎是是她弟取的，便对这个才三年级的小孩子产生了些许好奇。 “我刚好没事做，一起去你弟的学校看看？”他询问。 “可以啊。”许愿没觉得有什么，“我弟人很好的。小大人一个，平常就喜欢看书看新闻。你可别把他当成普通小孩子。” 乔意不以为然，耸了耸肩。 他们等到了放学铃声响起，便一同朝校外而去，今天没有晚自修，空气里多了几分放纵的活跃气息。 许愿去买了杯奶茶，和一包许安喜欢吃的虾条。 两人开着各自的小电驴，去看望了小猫，又启程最终在实验小学门口停下。许安已经静静的在树底下等着了。 小孩子有些胖，脸上肉肉的，看起来被喂养的很好，壮而不肥。个子不高，感觉挺安静乖巧的。 这是乔意对许安的第一印象。 “安安，姐姐在这。” 许愿朝那小孩招手。许安的眼里盛着笑意，高高兴兴的向他们跑过来。 “姐姐！” 许愿拿出了吃的，让许安坐在后头吃，又拿出了自己的英语答题卡，跟他说着自己的好运气。 她看了看电动车上的乔意，对许安抬了抬下巴，“叫哥哥，乔意哥哥。” “乔意哥哥好。”许安甜甜的喊了一声，又说，“哥哥你名字真好听，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意，还是‘奋翼起高飞。’的翼啊” 乔意眼底微微一颤，略微惊讶，嘴巴张了张，有些艰涩的开口：“是……是前一个。” “噢，这个‘意’好。意气风发，你家里人取得名字真好。”许安说着，拿着姐姐给他的东西上了车，戴上了从后备箱里拿出的小头盔。 乔意开着车，跟在姐弟俩的后面，他听到了许安带着稚气的声音：“姐姐，为什么你的考卷上贴的贴纸写的是许元？” “因为姐姐身份证上的名字是许元啊。” “我要让爸爸妈妈带你去改掉，今天回来就去改掉。你叫许愿。‘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的愿。许愿的许愿。”许安有些气愤的告诉她，“你叫许愿知不知道？小名不是元元，是圆圆才对，团团圆圆的圆。爸爸妈妈再不改我就生气了。” “我知道我知道。”许愿失笑，“姐姐知道。” 她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乔意，略微提了提声音：“你有什么打算吗？去哪吃饭啊你。” 许安怕乔意听不到，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朝后喊：“哥哥你去哪吃饭？” “我家有做饭的阿姨。我回家吃。”乔意回他们，耳旁的风呼呼而过。 “……”许愿有些赌气的往下压了压车把手，开快了一点，略破防，勿扰谢谢。 “你家几口人啊。”她恢复了车速，问着，风吹着她的一些碎发，轻挠着她的脸颊，“安安，帮姐姐捋捋头发。” “我没手啊姐姐。”许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奶茶和卷子还有虾条，有些无奈，姐姐是傻了吗。 “那算了，待会红绿灯我自己弄弄。” 乔意回答了她的问题：“四口人，我妹才三岁，平常寄在托儿所，有专业的人带着，我爸妈下班了会去接她。平常就我一个人在家。” “你妹妹叫什么？”许愿客套的问着。 “乔珠，掌上明珠的珠。” 第6章 姐姐，愿你平安 许愿闻言没再说话，路上只剩下了许安时不时喊姐姐的声音，她特意挑了一条可以跟乔意顺路的道，让许安看到了好多没见过的店。 “姐姐，这家店的图案好熟悉，是上次你给我喝的难喝的东西上面的。” “嗯，星八克。” “姐姐姐姐，那个店的衣服好漂亮，我以后买给你穿好不好？” “好好好。” “那裙子行不行，姐姐穿裙子好看。” “可以。” 乔意被他俩的活泼感染，偶尔也会搭腔。 到了天合府的大门口，许愿停了车，跟乔意说再见，许安也喊着哥哥下次见，乔意笑了笑，刷了小区卡，将车开了进去。 许愿将头盔扶正了正，带着许安往家的方向驶去。 进了家门，刘招娣已经煮好了饭菜，许国平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旁边放着几件还没剪吊牌的衣服。 刘招娣看见他们回来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安安啊，给你买了新衣服，快试试看。还有啊，邻居家的那个姐姐的旧衣服也整理好了，元元待会去拿一下哈。” 许愿刚想点头，许安拦了她一下。 小小的许安站在她身前，昂着头，用稚嫩却非常严肃的声音朝着两个大人说着：“爸爸妈妈，我有事想跟你们说。我们待会再试衣服吃饭吧。” “啥事啊？”刘招娣有些意外，整理衣服的手顿在半空。 许国平也看了过来。 “姐姐名字的事情，还有，以后少拿别人的旧衣服给姐姐穿了，我们家好歹也算小康，哪需要这样。”许安拉了一把小椅子，暂停了电视，拉着刘招娣坐在许国平身旁，自己又坐在了他们对面的小椅子上，“姐姐你先回房间写作业吧，待会也别去了，我让妈妈跟邻居阿姨说一声。” “啊？要不然我还是留下来吧……”许愿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连，有些犹豫的开口。 许国平被气氛的严肃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抓了抓裤子，试探性的附和：“是啊让元元……” “不要，姐姐上高中了，学习压力很大的，姐姐先去写作业。”许安摇了摇头。 许国平霎时噤声。许愿缩了一下脖子，拿着书包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 许愿在房间里靠着门听了许久，只听到了一些叽里咕噜的声音，还有刘招娣的一声：“没必要吧安安……” 她又试了试，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清楚许安想说什么，也清楚刘招娣和许国平最后一定会答应他，她就是担心许安年龄太小，怕言辞方面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跟父母生了嫌隙。 她不怪刘招娣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她清楚的感觉到刘招娣也同样爱着她。刘招娣只是会对许安有点无底线的纵容，外加下意识的灌输一些自己的思想。 刘招娣是家中长女，下有六个妹妹，淹死了三个，饿死了两个，卖掉了一个，她是因为年龄大已经懂事了会干活，才被留了下来。刘招娣的母亲一直到四十多岁了还在想着给刘家生一个男孩，好不容易怀上了，大夫说她年纪大了，恐怕这一胎凶险，以后也不一定还能怀了。大夫临走前，告诉他们是个男娃娃。 那年秋收，家里人手实在不够，刘招娣的妈挺着大肚子也下田忙活。回家时脚下沾了湿漉漉的土，在青苔石板上摔了一跤，孩子没了。 家里人忙着唉声叹气，感叹老天要让他们刘家绝后。 那胎儿已然成型了，血淋淋的一团，是刘招娣亲手埋的。 她掀开布条看过，那是个女娃娃。胯下没有一团肉。 刘招娣在后山匆匆埋了，心里五味杂陈。家里的长辈突然从怨声载道中回神，问她那孩子是个带把儿的还是个赔钱货。 刘招娣不知道怎么说，她沉默着，还在思考如何回答。但是长辈们却已经将她的沉默视作了回答。 “我就知道啊，一定是个带把儿的。我老刘家的后啊，就这么断咯。” 刘招娣想说不是，但是屋里头的大妈突然尖叫了一声。 她赶忙冲进房内，她的妈妈拿剪子插进了脖颈，嘴巴里咕咕冒血，她听到了妈妈在忏悔，给刘家绝了后。 那一天是秋收的好日子，她一次丧失了两个亲人。 生儿子成了刘招娣的执念。 许愿清楚，所以她不怪刘招娣，刘招娣并没有刁难过她，甚至算是对她还可以，至少她没被取名叫什么许盼弟许望弟的，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只是她的名字联合她的家庭，总是难免引人猜忌，背后她的嚼舌根。 许安也是以前顺嘴问了一句：“我叫许安，岁岁平安，那姐姐呢？是什么元？” 他那时候刚上小学，但是已经看了许多的书了，他想了想，肯定的说：“一定是花好月圆的圆吧。” “才不是呢。” 许愿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刘招娣往许安的碗里夹了菜，笑眯眯的：“有了你姐姐这个好名字，才盼来了你呀。是元，二儿组成的那个元。” 她就知道刘招娣会这么说，因为生了许安之后大半个小区都知道她为什么叫许元了。 许安却愣住了，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他僵硬的把了把饭，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他抱着许愿，说心疼姐姐，说要保护姐姐，要给姐姐改名字。 他小小一个，为了让自己显得有气势，站在了椅子上：“今天开始！我的姐姐不叫许元，叫许愿！愿望的愿！不是元元，是团团圆圆的圆圆！” 他怒目圆瞪，叉着腰，大声的吼：“你们不许再叫我姐许元！这名字一点都不好听！我讨厌这个名字！” “那怎么行，有了这个名字才有的你啊，安安别胡闹。”刘招娣手忙脚乱的，怕他从椅子上摔下来。 许愿傻傻的坐在椅子上，衣服上还带着刚刚许安抱着她哭时的濡湿。 “如果是因为我姐姐才不能有好的名字，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现在就消失！”许愿看着许安冲到了阳台边，她猛地站了起来跑过去。 她记得那天，她很重的扇了许安一巴掌。 “你疯了是不是！你怎么可以拿命开玩笑，你哪学的！” 她打完，整个人就钉在了原地，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 许安偏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着，刘招娣冲过来抱住他，许国平站在餐桌旁手足无措。 “可是……可是如果姐姐因为我不能有好名字……如果因为我被人诟病取笑一辈子……我会内疚到老死的。姐姐，我会内疚一辈子的。”他抬头，倔强的和许愿对视着。 他的眼睛很大，像葡萄一样，盛着水雾。 “我会不配得到幸福的……”他喃喃着，低下了头抽泣。 他虽然小，但是他喜欢看书看新闻，他看过好多好多的例子。姐姐名字的寓意被人知道了，会不会意外她在家里不受重视，会不会轻视她怜悯她，会不会有坏人欺负她。那个词叫什么来着，许安想了想，记起了那个词叫校园霸凌。 在外人眼里，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低贱卑微的女儿，会不会成为别人嘲笑和辱骂讥讽的对象呢？ 他太清楚姐姐报喜不报忧的性格了，他没听姐姐说过被人欺负，但是如果呢，如果有过呢？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许安都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如果姐姐受到了欺负，原因是因为这个名字，而这个名字来源于他…… 许安握紧了拳头，低着头压抑着情绪，浑身都有些颤抖。 刘招娣抱着他哭，许愿也哭。三个人抱在一起哭的撕心裂肺。 “对不起安安，姐姐刚刚冲动了，姐姐不是故意的。”许愿跪坐在地上，胡乱的擦着许安的脸，“对不起，你明明是为姐姐撑腰的，对不起……” “姐姐顶着这个名字，就算把我打死也是该的。”许安擦了擦眼泪，又帮许愿和刘招娣擦眼泪。他清楚自己今天是有点过激了，一定吓坏了家里人，许安有些后悔，应该好好谈谈的。 刘招娣已经给吓傻了，许安说什么她就是什么。 许国平站在那看着，连连叹气，回了房间，将门锁了起来。 许安看见刘招娣答应了，又是道歉自己刚刚不应该那么冲动，吓到了妈妈，哄了刘招娣好久，又过来哄内疚的许愿，告诉许愿要开心，很快就有新名字了。愿景的愿，愿望的愿，许愿…… 小小的许安哪懂那么多，他以为口头答应了就是真的改名了，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吧。 许愿的思绪被敲门声拉回，面前是许国平和刘招娣，许国平试探性的开口：“圆圆啊……那个，爸爸明天店里不忙，陪你去把名字改了好不好？我们正式改个名字。” “是啊，许愿这个名字好的，明天改完名字回来我做大餐吃。你们俩姐弟的名字合在一起，安安说是愿安的意思，许愿平平安安。好寓意啊。去改吧。”刘招娣附和。 许愿平平安安。 许愿，平平安安。 许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透过两人，她看到了站在沙发上洋洋得意的许安。 她的心顿时软了一片，窗外的月光丝丝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桌上，照亮了一小片黯淡的区域。 许安看着许愿的笑，也扬了扬唇角。 姐姐啊，愿你一生平平安安。 第7章 军训 许愿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无比的轻松，审批还要十五个工作日，虽然证件还没到手，但是也足够她开心好一段时间了。 许国平看着女儿高兴，心里也乐呵，在路边买了三串糖葫芦，给了许愿一串，又说剩下的两串要给许安和刘招娣。 公安局距离许愿家不远，到家了后，许安还没放学，刘招娣请了假出门买菜，她回了房间复习，许国平坐在客厅看新闻。 十一点左右，刘招娣带着大包小包的菜回来，喊了许国平去厨房备菜，许国平应了声，关了电视就过去帮忙，又想起自己买的糖葫芦，就拿了一串进去给媳妇。 许愿整理完新知识的思路，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十八了，她跟父母打了声招呼，带上许安的小头盔出门等弟弟放学。 十一点三十，许愿听到了学校放学铃响起，她加快了速度，在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来前停在了校门口。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许安便咚咚咚的跑了出来，看见了姐姐，就着急的问着名字。听姐姐说改了，但是要等十五个工作日才能有新的证件下来，他放下心来，高兴的上车。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火锅已经冒着咕咕热气了，四个人围着圆桌坐好，吃得不亦乐乎。 刘招娣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去包里拿了瓶东西出来：“圆圆啊，你过段时间是不是得军训了，这个防晒霜你用得着不？” “用得着的，谢谢妈。”许愿接过，将防晒霜收好。 吃完了饭，稍微走动了下，四人便各自回了屋子午休。 许愿下午还有课，调整了情绪，很快进入了梦乡。 转眼临近军训。艳阳高照，闷热的空气让人连说话的兴致都少了。教官好心的给他们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站军姿，汗水却依旧从下巴滴到地上，没一会就连水渍都消失无踪。 周笙笙不参加军训，却也不希望错过什么，就坐在树荫下，略有些心疼的看着他们。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注视着魏清离。 周笙笙准备了凉茶和温水，以及一箱冰冰贴。被大家称为最佳后勤部。同学们表示其他班都没有这么优质的后勤，自己班级真的是捡了个大便宜。 休息的时候许愿总能瞧见李海辰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白羽聊天；也发现林晖远不敢跟韩柠儿对视；察觉叶辞淮和蒋书禾的关系近了不少，虽然他们俩跟宋时序和陈珺瑶总是四人出行，但许愿觉得自己的直觉不会错的。 乔意坐在了她的身旁，喝着后勤支援的水，问她在看些什么。 她正巧瞅向了守着纸箱坐着的周笙笙和魏清离。 “他们两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感情很好的样子。” 乔意随着目光看去，他家跟魏家也有些来往，便说了些自己知道的：“没在一起，青梅竹马而已。” “啊？”许愿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两人肯定捅破窗户纸了才对。 “周笙笙的家人愿意，魏清离就不一定了。”乔意点到为止。 许愿恍然，也是，魏清离家是开公司的，虽然距离李海辰家还有一段，但也算是有头有脸。出于世交没有明说，但恐怕心里也是不支持的吧。 “魏清离是独生子女吧。”许愿询问，她感觉魏清离自带的那种冷漠不像是家里有什么兄弟姐妹的人。 “不，他有两个姐姐，都联姻了，周笙笙是独生子女。”乔意回答，对上许愿略带好奇的目光，又开口道，“周家的两个长辈认为，生孩子是责任，既然生了周笙笙就要养好，没有别的心思再对待另一个孩子了。” 许愿颇感赞同。刚想夸一夸周笙笙父母的教育观，就听到教官吹哨喊集合。 高一七班的同学们又火急火燎的聚起来，列成方队，开始走军姿，跑圈。 一整天下来，许愿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断掉重塑了，却被白羽拉住了袖子， 白羽的车没电，便暂时寄在学校的车棚里充电，她想询问一下能不能坐许愿的车回家。但是许愿也无奈，自己的车也没多少电了，外加问了白羽家住址在城北，她家在城南，离白羽家确实不顺路。 李海辰连忙举手，说自己可以送，他就住在白羽附近。 乔意奇怪的看了看他，寻思着这货不是住在他隔壁栋吗。怎么跑城北去了。 “可是……”白羽犹豫，男女授受不亲，她有点不想坐李海辰的车，哪怕李海辰是她的朋友，可她终究觉得这有点暧昧了，哎……妈妈怎么这个时候出差了呢，爸爸也还在国外没回来…… “没事的，这太阳越来越灼人了，快些回家避暑吧，下午三点开始别迟到了才好。”许愿提议。 “……行吧。那我下午打车来就好。”白羽对李海辰说着，朝他走近了点，也松开了捏着许愿袖子的手。 李海辰看着白羽局促的模样，明白自己不能心急，就答应了下来。 四人各自回了家，美美的睡上了一觉。 白羽出门时叫了车，听话的把手机放在家里，乖乖的在楼下等车。 李海辰在楼上看着她坐进车里，也出门准备去学校了。 平静又疲惫的日子持续了两天，在最后一天的时候迎来了意外。 白羽中暑，体力不支，下楼时昏倒，从楼梯上滚下来了。许愿当时站在白羽身后五个台阶左右，她累的也有些昏昏沉沉的，白羽昏倒的时候她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伸手去拉的时候白羽已经滚下去了。 脸庞突然有风疾驰而过，她被吓得也险些脚下一滑，匆匆赶来的乔意稳稳的扶住了她，低声询问她的状况。她惊魂未定的摇摇头，她看着李海辰翻越楼梯的栏杆，几下跳了下去。 少年头上带着吸汗的运动发带，身上穿着白色的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成略透明，军训服别在腰上，汗水令他小麦色的肌肉镀了一层微光，他几下将昏迷的白羽抱在怀里，白皙高挑的白羽在他的怀里显得娇小可人。 李海辰朝着医务室跑的快而稳健，看着怀里少女磕破的额头和膝盖，他只恨自己怎么刚刚没有再快一点拉住她。 许愿跟乔意也往医务室赶去，却在半路被教官喊了回去。 她有些懊悔刚刚怎么就因为想偷懒走慢一点休息休息，没跟白羽走在一起，也没注意到白羽的不适呢…… “人在疲惫状态下反应迟钝是正常的，白羽身体情况不佳没有上报却还硬撑是她的不对，你也不用指望自己像李海辰那种体能怪物在楼梯几下跳两层英雄救美。不需要把问题揽在自己身上。”乔意宽慰她。 明明只是几秒的画面，却反复的在许愿的脑子里播放着。 但是眼下，她也只能继续参加未结束的军训。 李海辰没一会也归队了，他说白羽没事，只是中暑外加低血糖，磕破的也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人也已经醒了。 众人皆放下了心里悬着的石头，毕竟白羽是舞蹈生，如果脚受伤了什么的…… 但是自从那天过后，许愿发现，白羽看李海辰的眼神完完全全的不一样了。 崇拜，感激，又带着点小女孩的娇羞。 可白羽依然是白羽，不怎么说话，内向乖巧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只是身为同桌兼好友的许愿，敏感的察觉到了这微乎其微的变化。 李海辰那个缺根筋的好像还没发现。或者说发现了，又觉得是梦做多的错觉。 日子依旧有条不紊的过着。 可是枯燥的高中生活总是需要一些小小的八卦。 不知道流言是谁先传起来的，叶辞淮喜欢蒋书禾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连着好几天，许愿都没瞧见这俩再一起上下学。 由于蒋书禾长得漂亮，性格又冷，暗恋她的男生属实不少。而叶辞淮是年段出名的人缘好，不少男生打着八卦兄弟的心思来询问事情的真假。 蒋书禾坐在叶辞淮的前面，叶辞淮手忙脚乱的应付着那群人，说着那只是个流言，假的，别信。 他不喜欢蒋书禾。 见他说的真切，那段时间来七班八卦的人也逐渐少了下去。四人组又成了四人组，继续一同上下学。 乔意时不时还会拉着许愿去喂猫，小奶猫逐渐的圆润了起来。 这天，猫妈妈咬住了乔意的裤脚。从一群小猫里找到平常乔意最经常摸的那只，叼着它往乔意那拱了拱，将小猫放在了乔意的脚边。 “我养不了，我家里有个小妹妹。”乔意无奈的推了推，将小猫推离自己。 这句话许愿也跟猫妈妈说过，在小猫们刚出月的时候，猫妈妈也这么恳求过她。 那只母猫继续撒着娇，小三花好像也知道了什么，奋力的讨好卖乖。 乔意犹豫了许久，最终被磨的实在是无奈了，抱起了小猫：“我城东有一间房子，是我十三岁的礼物，还没怎么住过，我带你去那里吧。” 十三岁？礼物？房子？ 许愿裂开。 乔意抱着猫，准备去城东的住所。瞅见了石化了的许愿，就上前一只手扯住她的书包肩带，拉着她往前走。 “为啥你十三岁就有房了，为啥啊！”许愿不理解，怎么能有人小小年纪富成这样。 乔意满不在乎的开口： “我十三岁的时候我妹出生了，我爸妈高兴，给我跟我妹都分了一套房。” “你妹一出生就有房？”许愿虽然没有房，但她有破防。 “有，她的比我大，是城郊的一栋别墅，我要的是大平层。” “……” 第8章 琴房洽谈 许愿算准了时间，数着日子拿到了自己新的身份证件。 许安捧着她的证件反复检查，最终放下心来。少女拿着新的证件告诉了老师自己正式改名的事情，班主任表示祝贺并说会让校方更改她的信息，避免学考高考在考生个人信息这方面出现问题。 白羽几人都为她感到高兴，说要一起小聚一下，地点反复商议，最终定在了乔意的那套大平层里。 许愿上课的时候视野空了不少，前桌的周笙笙已经两周没来上课，魏清离也未曾回来。 听说是在家里突然晕厥。在医院调养。 宋时序和韩柠儿代表全班过去慰问，回来时告诉大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班会课上，班主任拿着一叠明信片，分发给每个同学，“大家可以写下自己的目标和愿望，我们挂起来做个装饰。写完的同学来我这拿个图钉，我们钉在那块新买的毛毡板上。” 大伙觉得新奇，都埋头苦想。 没来的同学都暂时将明信片寄存在宋时序那，等来了再给。 临近下课，陆陆续续的有人拿着明信片和图钉，在毛毡板上留下自己的梦想。 许愿想了半天，觉得自己什么都想要一点，又好像什么都不是那么缺，远大的目标也没有，近的目标也处于正在完成时，她苦思冥想，最终留下了五个字：“愿万事顺遂！” 白羽拿了一张舞蹈大学的明信片，在背面一笔一划的写下“成为出色的舞蹈家。” 又想了想，在下面添了一小行字“出色的舞蹈老师也行。” 李海辰拿了一张自己觉得看着顺眼的，提笔毫不犹豫的写下“体育”，又在背面龙飞凤舞的写着“by”。 乔意似乎没想好写什么，他将明信片收了起来。打算有想要了的再写。 站起身时，许愿瞅见了蒋书禾写的，字体大气清秀“所愿皆所得”。 在将明信片钉上墙的那一刻，她站在满是明信片的墙前发呆。 “赚大钱。——宋时序” “学法学，做个律师。——陈珺瑶” “赚钱，志向没有同桌那么远大，能吃饱穿暖养活自己就行。——叶辞淮” “娶一个温柔的老婆。——林晖远” “干爆所有下头男。——韩柠儿” “抢到新品限量款包包。——林梓容” “在体育方面赢姓李的一次。——郑林野。” …… 五彩斑斓的明信片，或凌乱或工整的字体，一笔一划的写着少年们最纯粹的心思。 后门突然刮起了一阵风，一张明信片被吹掉了下来，许愿捡起，看了一眼，对内容有些意外，却没有声张，将其细心钉好，压实。 那是蒋书禾的明信片，背面写着三个字。 “叶辞淮”。 高中的社团多姿多彩，每个人都在班会课后冲向了自己的社团区域。 许愿报的是摄影社，穿梭在校园里定格着片刻的美好。她喜欢拍阳光穿过枝桠，拍角落里的小生命，拍雨后的嫩芽，拍山旁的朝霞，与并排而行的友谊…… 高中的朝霞总是美得令人感叹，粉的红的橙的，才上高中还没半年，许愿已经见识了个遍。 云层被太阳用彩墨染色，向四面八方晕开。 许愿痴痴的拍着，拍完便安静的欣赏。删除不满意的作品，收好相机，她朝着教学楼而去。 一楼的音乐教室传来悦耳清脆的钢琴声，少女走上前，被眼前的画面美的有些失语。 阳光打在黑色的三角钢琴上，白色轻薄的窗帘被风吹起，少年坐在钢琴前，指尖跳动，沉沦专注。 许愿下意识抬手，定格了这个画面。 一曲罢，少年抬眸看向窗外，却正巧对上了许愿的相机。 清脆的响声，少年略微错愕的表情永远的留在了相册里。 “你怎么在这？”乔意站起身，走向窗边。 “我负责到处拍照的，收集明年社团宣传的照片。”许愿举了举相机，“你会弹钢琴啊，弹得真好。” “好吗？”乔意不置可否。 许愿连连点头，乔意垂了垂眼睫，将教室门打开：“老师刚好有事，让我一个人先练，你进来坐坐吧。” 许愿应好，走进去找了位子坐下。 乔意看了看她，想了想，抬手为她弹了一首《daylight》。 治愈的音乐令许愿沉醉的微闭了眼睛，等到乔意弹完，她不禁鼓掌感慨：“太好听了，以后谁要是跟你结婚，天天听你弹琴不得幸福死。” 乔意挑眉：“你真觉得我弹得好？” “真的啊，不然呢。” “我以为你说客套话。”乔意如实回答。 许愿耸了耸肩：“我可不爱说客套话。” 乔意从教室角落拿了两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喝吗？” 少女点头接过：“你为什么好像总觉得别人夸你是客套话。” “有吗？”乔意打开瓶盖喝了一口。 许愿想了想，认真回答：“有，我夸你弹得好，你不信，我弟弟当初夸你名字好听，你也是这副模样。” 少年不语，又喝了一口。 “就像我如果现在夸你帅，你信吗？”许愿问他。 犹豫了片刻，少年摇了摇头：“不信。” “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丑，你也不会跟我说我长得丑，我弹得不好听，你也不会说我弹琴难听一样。”乔意回答她。 “你好像很不自信。”许愿发现乔意对自己似乎总是缺乏自信心，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长相有多出众，不知道自己的优点有多璀璨耀眼一样。 “是吗。”乔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不是有人欺负过你？”许愿问他。 乔意沉思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没有，没人欺负过我。” “你撒谎了。”许愿一语道破，“你不敢看我的眼睛。” 乔意有些意外，却不再开口。 两个人都就此止住了话题。 “你学钢琴多久了？”许愿打破了尴尬。 “十年。”乔意回答。 许愿佩服他：“厉害。” “你学过什么？” “我家里人不给我报这些。”许愿耸了耸肩，只是笑笑。 乔意一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那啥表情。”许愿笑了一下，“学不学特长我觉得没什么。我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性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保不齐我以后谈恋爱都会今天因为他呼吸的画面唯美而爱上他，明天就因为口臭而跟他分手。” 乔意错愕，偷摸拿手捂着嘴轻轻哈了一口气。 还好，他平常挺注重口腔管理的，没啥味。 “你怕啥？你是我朋友，我又不会因为你口臭跟你绝交。”许愿疑惑，“好朋友放屁我都觉得是香的。”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是你是不是有点太糙了。”乔意扶额。 “是吗？”许愿耸耸肩，“算命的说我桃花缘淡，李海辰要是真追到了白羽，保不齐他们都三胎了我还是单身。” “你还信这个。” “不信，看视频十五秒换的。” “……” “乔意，你高中有打算像李海辰那样吗？追求爱情什么的。”许愿好奇。 “我不知道。”乔意摇摇头，“我看感觉。缘分到了自然而然就……” 他没说下去，但是许愿懂了，最后四人组可能真就剩她一个人孤寡终身。 “哟呵！你们俩干啥呢！” 靠着操场的窗户突然传来响动，二人回头看去，李海辰满头大汗的跑着步，虽然停滞在窗户前看着他们两，但是脚下动作不停：“说话啊，干啥呢你们，背后蛐蛐本少爷？我听到我名字了。” “滚滚滚。”许愿走上前就想关窗户，“最近看见你就烦。” 她想起白羽偷偷看李海辰那含羞带怯的小眼神，就烦躁的要死，她以为李海辰绝对不会那么早成功的，至少高一不会，尤其是高一上册！结果呢！她的同桌最近都变成什么样了！ 虽然外人丝毫没看出来，但是白羽是她同桌，有点什么小变化她能不知道吗！ “干嘛孤立我。”李海辰瘪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教练一声全名喊走了：“李海辰！” “到！在这呢教练。” 看着李海辰吭哧吭哧跑走的背影，许愿有些无奈，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乔意，未关上的窗户吹进来凉爽的清风，发丝飞扬。 “对了，八卦一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不知道。”乔意摇摇头，“我还是看感觉，但我喜欢内在美。” “噢。”许愿没再说话，她还想着如果乔意说喜欢蒋书禾那款的，要怎么劝呢。 “你呢？” 许愿突然听到了乔意问，颇感意外。 “我？我喜欢帅的。” “哪种类型的帅？” “帅是一种感觉~你不懂，你不懂~”许愿脑海中突然掠过了许多马赛克，嘴角忍不住上扬，“帅，怎么能卡死什么类型呢。我海纳百川，什么都爱，嘿嘿……嘿嘿嘿。” “……” 行吧，当乔意白问了。 许愿突然记起了什么，抬手看了看表，赶忙站了起来：“我勒个秦王绕柱贵妃醉酒啊，我要去交今天的照片了。下次聊。” 她冲出了教室，又噔噔噔折返回来，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对……对了，你弹琴真的很好听，你……你要相信自己啊，别听别人瞎说。我这次真得走了，再见！” 乔意看着少女风风火火的背影，垂眸看着黑白分明的琴键，心中有不知名的情绪拂过，他抬手，又按下。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有感觉了。 指尖流转，他轻弹着《luv letter》，伴着晚霞，溺死在无边际的微光之下。 他是乔意， 意气风发的意。 第9章 聚会 终于等来了周末，许愿开车停在天合府门口，等着乔意出来。 不是她不想去乔意楼下等，是这保安不让她进。 乔意接到许愿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写数学题，他们约的是下午三点，没想到才两点许愿就赶来了。 “才两点。我们不是约的三点吗？”乔意疑惑。 “我还不知道地点在哪，也不知道你那个房子平常不住人，做饭的东西齐不齐。”许愿停了车，站起身跟乔意对视。 “……我忘了考虑这茬了。”乔意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们会点外卖什么的。” “点外卖肯定又是李海辰急着掏钱，给我庆祝，我多多少少也得出点力才好。你家里有人吗？” “没人，你先跟我进去，外面太阳太大了，我去准备一下。” 许愿便抬腿跟在乔意身后，进了富丽堂皇的小区门。 一进小区，入目的是超级大的喷泉，道路整洁，绿化带被修剪的十分工整，还有一个超级大的后花园。 绕过花园，乔意停下了步子，转头问她：“李海辰也是这个小区的，这个点应该在f2的健身房里，要不要喊他一起？” “先打个电话问一下吧。”许愿拿起手机，心里对这个小区的豪华咋舌，手上动作不停。 电话响了一会就接通了，李海辰疑惑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咋了？” “我现在在天合府，要不要一起去乔意那边准备一下东西？白羽这个点应该还没下课。” “我现在没空，我在商场陪林阿姨逛街。” “谁？”许愿不解。 “白羽妈妈。” “……”许愿果断地挂了电话。 因为开的是免提，乔意也听得清清楚楚，两人无语对望，按了电梯上楼。 房门打开，内里的装修是极简风，客厅空旷，看起来有些冷清。 “你家里人呢？”许愿一边脱鞋一边问他。 “带我妹去他们上班的城市了，不经常回来。”乔意挂好外套和钥匙，进厨房给许愿倒了一杯水。 “你爸妈平常不跟你住？”许愿诧异，接过了水杯。 “嗯，前段时间他们来这出差，顺道住了一段时间。前几天刚走。” “那你怎么不转学去他们那边？” “小时候他们没空带我，过去了也没用，给他们添麻烦。长大了我觉得转学太麻烦了也没必要，就留下来了。” 许愿坐在沙发上，看着乔意又进了厨房：“你看看我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顺过去的，到时候也不用买了。” “你那个房子很空吗？”许愿走向他，看着厨房里稍微比客厅有点人情味的装修。 “嗯……只有几张床和桌子，我连电视和沙发都没买。有一个房间我做了猫咪房，给幸福用。” “幸福？” “嗯，那只小猫。” “你平常不陪它吗？”许愿有些意外。 “偶尔有过去，它有保姆照顾着，我妹猫毛有点过敏，这个房子她回来会住，幸福不能过来，那边的房子又离学校太远，我不方便。”乔意看出了她的担忧，“放心吧，保姆是住家保姆，平常会陪它玩，也有每天给我发视频。我也在猫房装了摄像头，今天要聚会，我跟保姆说了，她下午到明早六点都不会在那里。” 行吧，是许愿多虑了。 她还担心小猫孤单呢。 又问了乔意几个问题，许愿最终拿了冰箱里为数不多的菜和一些调料，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就跟乔意一起出门了。 “拿了这些菜你明天不会没饭吃吧。”许愿问他。 “……不至于，这是煮饭阿姨要考虑的，她每天都会买要用的菜。” 许愿发现自己嘴怎么那么欠呢，她暗暗咬了一下唇，以示对嘴巴的惩罚。 两人开着车去了城东，在乔意的带路下停好车，这个小区虽然比不得天合府，但是环境也十分的优美。 许愿带了一些桌游，乔意提着菜和调料，坐电梯上了顶楼。 依旧是极简风的装修，说实话，许愿不喜欢这种调子，她偏爱暖色调，让人会有回家的感觉，这种冷冷清清的，虽然看起来整洁，但是她总觉得少了点人情味。 乔意放好东西，又将幸福放出来玩，指了指她带来的几个盒子：“这是什么？” “桌游，活跃气氛的，你没玩过吗？”许愿反问。 “没有。”乔意摇摇头，“我不玩游戏。” 许愿一哽，有些惊讶：“上高中了桌游都没玩过，你不会小时候连动画片都不看吧。” “嗯。”乔意点点头，“没看过动画片。” 许愿不信，不死心的问他：“喜羊羊与灰太狼呢？” “没看过。”乔意忙活着将菜放入冰箱。 “熊出没？” “没有。” “超级飞侠？”许愿追问。 乔意忙活完，关好冰箱看着她：“真没有，我小时候忙着比赛读书弹钢琴，哪里有时间看电视。” “好惨。”许愿感叹。 客厅空旷，虽然没有沙发，但是好歹有几个懒人座椅，许愿便选了一个淡绿色的瘫在上面，悠悠的开口：“你的童年怎么这么惨啊——” 乔意选了一个离她近的座椅，也瘫了下去：“我不知道。小时候他们说我足够优秀爸妈就会回来看我。” 许愿闻言抿了抿唇，不再开口，幸福从地上跳到了她的怀里，转了个圈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一人一猫静静的听着。 “从我记事起我就是保姆带着长大的，小时候以为把保姆赶走就可以换来爸爸妈妈，但来的只会是新的保姆。赶走了一个又一个，后来就放弃了。”乔意手肘搭在两侧，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腹部，微微闭眼，像说着事不关己的闲话。 “邻居家有个姓周的老太太，年轻时是个老师，膝下有两个儿子，都在外打拼，只往家里打钱，却不回来看她。算是个留守老人吧。”乔意想到了那老太太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可能是平常太孤单了，我们小区一梯两户，她就时常打开门，拿了个折叠椅就去楼下晒太阳，也不怕有人偷她东西。” “我的保姆虽然大部分都尽职尽责，但也难免有心术不正欺软怕硬的……”他突然顿了顿，转了话题，“反正最后周婆保护了我，打电话把我爸妈骂了一通，自那之后保姆就都不住家了。变成了煮饭的阿姨。平常一有空了，我也会陪周婆聊聊天，或许我没见过我的奶奶，但我觉得周婆就是了。” 许愿没说什么，沉浸在乔意的回忆里。 门突然被敲响，幸福跳下了许愿的怀抱，缓缓地朝门口走去，疑惑的抬着头盯着门看。 许愿和乔意起身开门。看见了白羽和李海辰两人。 “你俩咋一起来的？”许愿问着，让开道示意两人进来。 “我跟林阿姨逛街，顺路去接白羽下课。就一起过来了。”李海辰说着，放下手里带的四杯奶茶，发现了躲在乔意身后的小猫。 “哟呵，咪咪。嘬嘬嘬。”李海辰脱了鞋，上前抱起幸福。 幸福胆子大不怕生，任由他抱着。 白羽还背着包，换了鞋子就先将包放在一边，眼巴巴的瞧着被李海辰抱着的猫。 李海辰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短袖，配着黑色宽松的短裤，露出结实的小麦色肌肤，手腕上带着篮球手环。 他注意到了白羽的目光，便将猫递给了白羽，白羽手忙脚乱的接过，轻挠了挠幸福的下巴，眼眸低垂，掩盖着失落：“它叫什么？” “幸福。” 乔意回答她，接过了李海辰递过来的奶茶。 许愿插了吸管，喝了几口，想起什么似的去厨房忙活她的菜去了，因为是小聚，几个人又都不太会做饭，到时候肯定会点外卖，所以她准备腌了泡爪再拍个黄瓜，忙活了半小时，乔意中途进来看了一眼，帮她切了鸡爪的指甲，按许愿说的拍了黄瓜，就又出去了。 白羽和李海辰撸着猫，聊着天。乔意也不好打扰，绕了一圈又只得靠在厨房边看着许愿。 少女今天穿了一条浅色纱裙，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阳光打在她的脸上，乔意甚至能瞧见她脸上的绒毛。 嘴唇红润小巧，像樱桃似的，想…… 乔意哽住，震惊于自己刚才的想法，手忙脚乱的去了卫生间。 等乔意洗完脸出来，许愿也已经忙活好了，她将菜先放进了冰箱里。 李海辰拿着手机一通乱点：“我爸妈平常都不让我吃外卖，我今天要吃个爽！哈哈！” 等他点完，许愿和白羽正在整理桌子。 “这么快要准备吃饭了吗？”白羽低声询问。 “没，我们玩会桌游再吃。”许愿笑呵呵的回答。 “桌游？怎么玩怎么玩？”李海辰激动的凑上来，“我除了扑克牌和真心话大冒险就没玩过别的。” “……”许愿表情奇怪，抬眸看向了白羽，只见白羽也摇了摇头。 天杀的，她原来也有能在这三人面前高昂起头颅的时候啊！ 她霸气一挥手：“你们仨！全都给我！坐下！” 三人乖乖入座。双手交叠，上演超标准小学生坐姿。 许愿一甩刘海，将带来的桌游依次铺开：“要玩哪个？” 三人挠挠头，异口同声：“不知道，看不懂。” “……”许愿挑了挑，选了个大富翁。 将所需道具分发好，铺开地图，开始讲解规则。 三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许愿便说可以试着先开一把，玩多了就会了。 几人便开始上手，第一把还略显生疏，第二把就已经彻底摸透规则了。 两个半小时后，连输四把的许愿破防了。 看着三人兴致勃勃的样子，她抬头望天，感觉到灵魂在流泪。 有些人看似活着，其实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第10章 运动会 兴致勃勃的玩到六点多，该送到的菜也都陆陆续续的到了。几人拿着奶茶碰杯，吃的不亦乐乎。 “下个月运动会。你们准备参加吗？”许愿询问他们，其实主要还是问那两个大老爷们。 白羽意料之中的摇摇头，表示她不擅长这种体力活。 “我是肯定要去的啊。”李海辰啃着泡爪，拍了拍胸脯，“七班没了我还有谁？我给你们拿金牌回来！” 几人失笑，乔意想了想：“我看看人够不够吧，不够我再考虑考虑。” 又继续聊了聊八卦，畅想了一会独属于少年的凌云壮志。 “我大学可能会出国。” 其余几人的交谈被这猝不及防的消息打断，有些错愕的看着说话的人。 白羽顶着大家的目光，有些忐忑：“我大学可能会去国外继续进修舞蹈……” “怎么这么突然。”李海辰有些发愣的问她。 “我也是想了很久，前段时间才做的决定。”白羽低着头，小口小口的抿着奶茶，不敢看他们。 许愿略显担忧的看了看李海辰，乔意也状似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 李海辰坐在白羽对面，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愿看见他放在桌上的手缓缓紧握成了拳头。 “我大学期间会尽可能多回来看看大家的。”白羽承诺。 “还会回来吗？”许愿问她。 “会的，毕业就回国，我不打算在异国他乡待太久，感觉融不进去。”白羽想了想，又开口，“我觉得外面没有家里自在。” “你要去哪国？”李海辰松开了拳头，垂着眸子问。 “……英国。”白羽看了看少年低垂的脑袋，“那里的艺术学院在全世界都挺有名的，我会去那里。” “非去不可吗。”李海辰别开脸。 “我要变优秀才行。”白羽没有犹豫，直直的盯着少年的侧脸，“海辰，我要变得足够优秀才行。” 见气氛开始诡异起来，许愿打着哈哈错开话题：“行了行了，祝白小姐成为享誉全世界的舞蹈家！对了，你们寒假有什么打算吗，半期考都要到了。” “我要去体校培训。”李海辰回她，“我爹想让我试试进国家队。” “我寒假有一场舞台演出，要去准备准备。”白羽无奈。 乔意表示自己下学期开学有个物理竞赛，可能要刷题。 “……”许愿沉默。 该死的，一个两个的都这么高大上。 “你呢？”乔意问她。 “在家吃到撑死。” “……”三人沉默。 几人谈天说地，时间过得飞快，白羽和李海辰先一步离开，许愿帮乔意收拾了家里，又跟幸福告别，就也打算回家。 “我送你吧。”乔意看了看外面的夜色，阴沉的有些吓人，“实在是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许愿其实也有些犯怵，就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一路无话。 新生的校服发了下来，运动会的时间悄然靠近，周笙笙和魏清离也都来了学校。少女看上去又瘦弱了些许。 她看见了新增的满满当当的明信片墙，颇感兴趣，便拉着魏清离去领了一份明信片。 周笙笙选了一张f国的地标性建筑，魏清离选不出来，周笙笙便又选了一张大海的给他。 五彩缤纷的毛毡版上又再多了两抹颜色。 许愿从前喜欢看窗外的晚霞，如今便喜欢盯着满墙明信片发呆。 “想去看f国的铁塔，想去看海，想上大学，想谈恋爱，想活得再久一点。——周笙笙” “希望笙笙长生。——魏清离” 哎哟，磕死她了。 许愿姨母笑的回了位子。宋时序开始招呼大家报名运动会。 李海辰率先举手，见他报名参加，郑林野也一拍桌子站起来：“我也要去！” “我去你也去，学人精。”李海辰瞅见他，撇了撇嘴。 “凭啥你去我不能去，我偏要去！”郑林野不服。 李海辰冷笑：“那你去报三千米长跑啊。给你牛的。” 三千米历年都是让人望而却步的项目，从来都是赶鸭子上架的参赛。 “报就报。我怕你啊。”郑林野刷刷的签好字，交给了宋时序。 李海辰低着头，憋笑的浑身颤抖，从桌下朝着郑林野竖起了大拇指，声音带着颤：“你牛，你牛。” 他就说这个郑林野是个二傻子。 郑林野颇为自豪的回了位子上坐下，洋洋得意。 因为校运会没有他专攻的射击，李海辰报了自己略微擅长的跳高和两百米短跑。 许愿看见周笙笙朝魏清离示意了一下，魏清离摇了摇头。周笙笙又略带恳求，撒娇似的的朝他拜了拜，魏清离别过头，过了片刻无奈举手：“加我一个，一千米和跳远。” 看见他愿意报名，周笙笙一下子就笑了。 哎哟，磕死她了。 “我去女生八百米加一千米。”韩柠儿举了手。 陆陆续续的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报名。 乔意被拉着去了接力，许愿负责摄像，白羽蒋书禾负责后勤和攥稿。 到了运动会这天，艳阳高照，碧空如洗。大家因为激动都早早的聚在了班上。 宋时序点了名，带着大家一起去了操场，走完开幕式，听了近二十分钟的校领导运动会致辞，再回到班上的时候大家都有些给晒蔫了。 几个男生去提了几箱水到他们的大本营，准备上场的学生正在拉伸。运动会背景音乐悄然笼罩全场，点燃了热烈活跃的气氛。 “顺安高中，第七十六届运动会，现在开始——” “请参加八百米的学生到检录处检录，再通知一遍，请……” 蒋书禾跟没参加项目的几个同学在班级里攥稿，白羽在调配葡萄糖水的比例。 送水的间隙，顺带去广播部递交了他们班后勤的稿子。 每个运动员都有自己的后勤，白羽负责管理自己班的所有后勤人员。韩柠儿强烈要求林晖远做她的后勤，无论林晖远说什么都不改口。 宋时序无奈表示运动会运动员最大，终是安排了林晖远做韩柠儿的后勤。 仅仅是下楼送葡萄糖水，才离开广播部没一会，蒋书禾的稿子就已经被念了两篇。 白羽顺带去了大本营看看，韩柠儿已经跑完了，拿了第二，还有些气喘。林晖远站在旁边一手拿着毛巾，一手举着开封的水，像个木头人一样杵着眼神乱瞟。 “毛巾给我。”韩柠儿语气虚浮，声音沙哑。 林晖远没听到，一八几的个子站的笔直。 韩柠儿重复，摸了一把下巴上的汗水，林晖远还是四处张望着，想去前头看比赛。 “妈的老娘说毛巾给我！”韩柠儿踹了林晖远一脚，抢走了毛巾。 林晖远一个趔趄，想要张口骂人，嘴唇嗫嚅了一下，委屈巴巴的站在旁边：“母老虎，从小到大都打我……” “你说谁呢？”韩柠儿挑着眉头抬头看他，又朝着他手里的水努了努下巴。 林晖远将水递给她，不敢作声，无声的抗议。 “你刚刚是不是叫我母夜叉？”韩柠儿站起来，一米七五的个子直直的盯着他，小麦色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汗水，顺着微显的肌肉线条滴下。 “我没有，我说的是母老虎。”林晖远反驳她，反应过来一下子捂住了嘴。 “林！晖！远！” 林晖远想到眼前的女人是个跆拳道黑带，拔腿就跑：“呜呜呜——运动员欺负后勤……呜呜呜，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你给老娘滚回来！”韩柠儿拔腿就追。 “我不要我不要！早死晚死我还是分得清的，妈妈，呜呜呜哇啊！” 白羽放好水，过去瞅了瞅，正巧遇上了到处拍照的许愿，两人便一起好奇的跟了过去，就看见了韩柠儿拽住了林晖远的衣领子，按在墙上，往上提着，林晖远只剩脚尖着地了。 “你别打我了，我又没惹你，我小时候不是故意的，你咋这么记仇啊。” “你他妈还有脸说，你五岁把嘴里的口香糖扯出来拉成丝在我头上绕圈圈害我剃了光头，六岁站在我桌子上跟别人吵架没吵过吓尿了拉我桌上，七岁害怕喜欢的小姑娘嫌你放屁臭你一放屁就站起来吼说是我放的，八岁你在草丛里踩了狗屎回来跟我说那块地踩起来不一样让我也去踩，结果我滑倒了一屁股坐上去你跟别人说我拉屎用裤子擦……”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冤枉了你林晖远。”韩柠儿咬牙切齿。 “那你怎么不说你九岁就去学了跆拳道然后见我就打，十岁我说你腿粗你就差点把我腿打断，十一岁我跟人女生表白你说我想要猪拱白菜不识好歹又把我打了，十二岁我说你长痘痘了你又打我，十三岁上了初中我没跟你一个班我说老天都看不下去你欺负我结果你来我家又把我打了，呜呜呜……你别打我了。”林晖远略有些要撒泼的意思，开始摇头甩手。 韩柠儿一拳打在了林晖远脸庞的墙上：“你再废话我下一拳干你脸上。” 林晖远不动了，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看了好一会热闹，白羽许愿两人悄咪咪的走了，许愿其实知道林晖远人不差，就是嘴太直了，不懂得弯弯绕绕，想什么说什么，被打也是该的。但他也知错就改，要不然也不会给自己写道歉纸条。在她俩离开后，韩柠儿骂够了就放下林晖远，打算去看看别的比赛，独留弱小无助的少年在角落委屈。 他就说，以后一定要找个温柔的老婆。 呜呜呜… 第11章 运动会·下 两人又各自去忙事情，白羽上了楼，中途听到播报说男子短跑开始检录，就加快了脚步，在楼上找了一个能看到短跑区的地方，那里已经因为李海辰的参赛里里外外围的密不透风。白羽一眼就望见了少年的身影，李海辰四处张望了片刻，抬头就看见了楼道边的白羽，他抬手打着招呼，白羽也回应着他，举起手摆了摆。 少年摆好预备动作，一枪响，他如离弦的箭一般射出。白羽看着他甩开第二名老远，不禁浅笑了一下。 “你不觉得运动的男生浑身是汗，臭臭的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蒋书禾站在了她的身侧，也往下看着。 “会吗？”白羽侧头看了看她，又继续往下看，李海辰已经快到终点了，她莞尔一笑，“超帅的好吧。” 蒋书禾不置可否，耸了耸肩。她对爱运动的男生不太能get到。 周笙笙是听到了广播说男子一千米在检录才从教室走出来，听到白羽的话略微赞同的点点头，便去寻找能看到魏清离的位置了。 李海辰拿了第一，领着奖牌和奖状就朝二楼飞奔，白羽看见他朝教学楼跑，以为出了什么事，也顺着楼梯下去。 两人在楼梯拐角相遇，李海辰见着她，止住了步子，放慢了步子走上剩下的台阶。 他在白羽面前站定，将奖牌从脖子上取下，挂在了白羽的脖子上：“我得第一了，奖牌送给你。” 白羽刚想说什么，却一下子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许愿，许愿举着相机，看着两个人略显尴尬。 白羽发现的真不是时候啊，真不是时候。 二人的身子霎时间绷得笔直，双双涨红成了煮熟的大虾。 许愿觉得有趣，拍了下来打算留个纪念。 其实刚刚李海辰给白羽掏奖牌的时候她就在了，偷拍了一张，怪甜的。 周笙笙还在找位子看比赛，也是意外看见了这一幕，嘴角忍不住扬起：“欧呦——” 白羽捂着脸转身，李海辰也将领子扯起遮住脸。 直到许愿和周笙笙走远，他俩的脸色才逐渐恢复正常… 男子三千米的比赛结束后，郑林野是被几个男生半抬着到大本营去的。 听说半道坚持不住，结果看见了李海辰在笑话他，一下子冲到第一去了。七班的奖牌就这么荒谬的又多了一个。广播里蒋书禾写的稿子再一次被声情并茂的念了出来，许愿敢保证，这一次攥稿第一的奖金一定是他们七班的。 很快就要到了压轴的拔河比赛，每个班要上十六人，八男八女。 许愿在旁边激动的拍照，她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好不好，拔河最刺激了。 体型大的几个男生分配到头和尾，调整了一下站位，随着哨声吹响，两队的加油声震的许愿耳朵疼。 第一场对上的是三班，一个体育生数量是他们两倍的班级。惜败。 第二场的对手是六班，打头的那个男生往二楼看了看，一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七班的选手好奇，也往上看，站在走廊上往下看的是白羽和蒋书禾。 好家伙，这人绝对想泡他们班的妞！ 李海辰瞅见白羽的那一瞬间，看对面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狠劲，朝着身后大喊：“让他们好好记着，我们七班的美女是能随便惦记的吗！” “不是！”后面的男生十分给力的喊。 这一场硬生生的拉成了全场时间耗费最长的比赛，但最终以李海辰的一声：“他妈的敢明目张胆肖想我们班的妞，不让你跪下来喊爸爸老子跟你姓！” 话落，一群人用力的嘶吼出声，一举将绳子连着对面的人都扯了过来。 李海辰累的扶着膝盖喘气，踉踉跄跄的走到对面阵营耍威风去了。乔意脱下了拔河选手的比赛，看了看自己略显红肿的手，皱了皱眉，又随意擦了下额头的汗。 还有一场呢，是第二第三就看下一把了。 许愿看了看大家虚脱的样子，瞅见了白羽带着人急忙忙的下来送水，蒋书禾还在楼道旁撑着脑袋看着他们。 看见了有个女生因为连拔两场手已经开始破皮出血，许愿把自己的相机给了她：“换人，下一把我来。你去拍照吧，记得把我们班拍的好看点，其他班丑点没关系。” “好。”那个女生一手拿着相机，另一只手正在接受白羽为她消毒。 等待了差不多十分钟，又到了七班上场。 这次跟四班争第二。 两方都体力耗损严重，对面的更是换掉了好几个健将，顶了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后勤上来。 己方只下去了一个伤者，换上了许愿这个怪力少女。 乔意其实看到她上场的时候，就觉得稳了。 他对公园门口的那一声吼还是心有余悸啊。 “我今天水枪装尿，滋谁谁叫，拖把沾屎，戳谁谁死。都给我把这场赢下来！冲啊！”许愿仰天咆哮。 “冲啊！”众人被点燃了斗志。 话毕，他们看见了对面从人群中走出来了一个人。此人身形魁梧，头戴绿头鱼头套，穿着超短裙，茂密的腿毛被白渔网套着，根根从渔网洞里刺出来。 “卧槽玩阴的。”叶辞淮震惊。 陆陆续续的，四班从兜里掏出了各式各样的恶搞头套，一本正经的戴在头上。 “……” “这比赛能这么玩吗？”许愿问乔意。 “理论上没违规。”乔意抿唇回答。 “小哥哥们，加油哦~”那魁梧的大汉扭捏着说出这句话。把七班的人雷的外焦里嫩。 “别看着他们，仰头看天，往后仰着拉。”李海辰支招。 哨声吹响，两方人马蓄力。 “嗯哼~海辰鸽鸽好帅哦~” 李海辰咬紧牙关，看着天，他不听他不听。 “七班好man哦~” 众人喊着口号闭着眼往后扯着绳子。 “木~~~马~~~！” 七班败。 围观的人笑成一团。 四班打头阵的那个少年将头套摘了摔在地上，低头朝着白丝狠狠一扯，撕了个稀烂，几下脱下了超短裙露出里头的运动短裤：“哈哈！我就说行！第二是我们班的了哈哈哈哈！” 声音粗犷，跟刚刚那个死钳子判若两人。 “你给我等着——”李海辰咬牙切齿。 领奖过程中，那壮汉代表四班，李海辰代表七班上台领奖。 一个笑得嘴都咧开了，一个脸色沉的能滴出水。 奇耻大辱，他李海辰体育生涯上的奇耻大辱！ 许愿对这个结果也颇感无奈，但是既已成定局，便不再说什么。 蒋书禾代表七班后勤攥稿上台领奖，台下顿时出现了不少窃窃私语。 那天回家后，蒋书禾的名字和偷拍照在校园墙挂了三天…… 日子就这么紧赶慢赶的过着，许愿熬过了期中考，期末考，终是迎来了寒假。 李海辰和白羽去了机构，开学才回来。 热闹的顺安市久违的让许愿感觉到了一丝孤寂。 许安天天窝在家里看书，也不愿意出去玩，许国平带着刘招娣去了隔壁市旅游，年前才能到家。 跟许安一起家里蹲的许愿，每天除了写作业就是玩游戏，人都有点玩退化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屁股坐了起来。 乔意的生日好像是今天！ 也不知道他这个年要怎么过呢。 许愿想着，拉上许安出门给乔意选礼物了。 “干嘛啊姐姐。”许安看着书呢，就被许愿火急火燎的拉出门了。 “你乔意哥哥要过生日了，你陪姐姐去给他挑个礼物。” “你自己选呗，我就快看完了。”许安说着，想要回家。 “长大了，不爱姐姐了。”许愿瘪嘴。许安妥协，戴上头盔上了车。 “你为啥非要我去啊。”许安嘟囔。 “因为安安是男孩子，我是女孩子，我不知道男孩子喜欢什么。” “你之前不是也给晖远哥哥送过礼物吗，为啥那时候没叫我。” “我送了他一包过期的薯片，压箱底里忘记吃了，碰上他生日就给他了。”许愿回答着，“他配我精心挑选礼物吗。” “你喜欢乔意哥哥啊。”许安八卦。 “想啥呢，好朋友。”许愿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瞪他。 “哦，但是你要是喜欢也没关系，我们班也有人有喜欢的人。”许安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你呢？你也有？”许愿尝试套话。 “没有，有也不告诉你。”许安斜了她一眼，“告诉你你肯定会爬到我班上看看是谁长什么样的。” 许愿“切”了一声，两人在商场门口停下。 “这个玩具怎么样？”许安拿起一盒乐高。 “他都高中了，会不会太幼稚了。”许愿不满意。 “那你给他买个帽子。”许安指了指帽子区。 “他有好多鸭舌帽了。”许愿想起她上次去乔意家，看见了好几顶帽子。 “那买个衣服。” “太暧昧了吧。” “那你买吃的。” “会不会太随意了。” “……”许安再一次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姐，礼轻情意重。你想送啥你送啥呗。” “算了我再看看吧。”许愿无奈的在商场里逛来逛去。 许安觉得姐姐平常并不是个多么磨叽的人，但今天咋就突然选择困难了呢。 “你不懂，好朋友的礼物随意了显得你不用心，既然要买就得买好的。”许愿蹲在货物架前挑选着。 “就这个吧。”许愿在一家品牌店里挑了一个自己较为满意的。吩咐店员打包好。 “姐，你知道送这个啥意思吗？” “不知道，啥意思。”许愿问他。 许安看了看被装在礼盒里的钢笔，又将话咽了下去：“没什么。” “走走走，我们去订蛋糕。”许愿挑完礼物心情大好，推着许安出了店门。 “我不吃，你们如果人少的话定小一点吧。”许安说着，看了看表，“我要回家看书。” “好吧。”许愿点点头，乔意应该也会有别的朋友帮忙庆生，自己送完礼就走了，她在蛋糕店里看了看，定了一个四寸的简约风蛋糕。表示自己晚上六点左右会来取，便带着许安回家去了…… 第12章 乔意生日 天色渐沉，嘱咐了许安乖乖在家里看书，许愿便拿着礼物和一些旧衣服去蛋糕店取蛋糕了。 蛋糕装起来前她看了一眼，通体是黑色的，蛋糕上方露出三花色的小猫脑袋，侧边用米同色奶油写着“happy birthday！” 她小心翼翼的拿着蛋糕，顺路买了些小礼炮，给白羽和李海辰他们拍了照片。 [倒头就睡不醒：给你们乔哥过生日去了。] [山阴路的夏天：蛋糕好漂亮。] [大雾四起：我也想吃蛋糕，训练好累啊！！啊——] [倒头就睡不醒：你怎么换昵称和头像了？] [大雾四起：早换了，你可能没同步到。] [山阴路的夏天：我还有舞蹈课，先下了，帮我跟乔哥说生日快乐。] [大雾四起：把我的也捎上。] [大雾四起：【转账1000元】] [大雾四起：你俩玩的开心。] [倒头就睡不醒：老奴遵旨！] 到天合府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公园，准备将旧衣服拿来给猫猫们取暖，掀开蓝色铁片的时候，却发现里头比自己想象的温暖多了，有厚实的猫窝和小棉被，她自是知晓这是谁的杰作，心头一暖，将略显冰凉的地板铺上布料，又将其遮掩好，便转身准备去天合府。 许愿站在天合府门口，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进不去。 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乔意下来一趟的时候，保安就先一步放行了。 “啊？”许愿有些意外。 “李少爷刚刚通知了我们，说有一个拿着蛋糕盒的女生来就放行，您是许愿女士吗？”保安训练有素，礼貌询问。 “啊……我是。”许愿点点头。 保安侧身让开，朝里做了个欢迎的姿势。示意许愿可以进去了。 “……”许愿快步进去，小区门再一次关上。 有点尴尬又有点小爽是怎么回事。 许愿的路感很强，没一会就站在了乔意家门口，她透过猫眼发现里头黑漆漆的，有些疑惑，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好一会才传来动静，许愿听到了拖鞋触碰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谁啊……” 许愿刚想开口，乔意就已经开了门。 “许愿？”乔意有些意外的开口，他半靠在门边，头发略显凌乱，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的，似乎是刚从被窝里起来。少年的肤色白皙，脸颊上又为清醒的薄红。 “你怎么来了？”他歪了歪头，眼神里还有些困倦。 “生日快乐。”许愿抬了抬手里的蛋糕，对乔意这个竟然在睡觉十分的意外，“白羽和李海辰他们来不了，我身负他们的嘱托前来给你过生日。 “生日？”乔意皱了皱眉，又点了点头，“对，我今天生日。” 他侧开身子，将门完全打开：“进来坐坐吧，家里没人，我去洗漱一下。” 许愿下意识听话照做，进门换了鞋子，礼物放在门边，就去将蛋糕放在餐桌上。 她四处看了看，想找点庆祝过的痕迹，却发现依旧冷清的可怕。 乔意把客厅的灯打开，霎时间黑暗被驱散，整个房子都亮堂起来。 跟上次来没两样。 许愿想着，找了个位子坐下。 卫生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水声，没一会乔意就洗漱好从里头出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少年进了房间换了身衣服，便来到了餐桌前，指了指蛋糕盒：“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我去跟班主任说我改名字的时候，她桌上有大家的生日统计表，你比较靠前，看了一眼就顺带记住了。” “是这样。”乔意拉开椅子坐下，许愿也走了过去。 “你不过生日吗？” “没怎么过过，要不是你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了。”乔意笑了笑。 “为什么不过？”许愿疑惑。 “没人记得。”乔意回答。 少女沉默，抿了抿唇，站起身：“你闭上眼睛，等等。” “干嘛？”乔意不解，但是听话闭眼。 少年安安静静坐着，听见了有人按了开关，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和打火机的声音，眼睛虽然闭着，但能感觉到面前有一撮火光。 他的头上被什么东西一压，许愿又似乎往他脸上放了些什么。 他听到了指尖敲击屏幕的声音，又听到了许愿问他：“手机能借用一下吗？” 他点点头，又担心头上的东西会掉，便立马回缩了一下脖子：“没有密码。” 许愿打开了他手机的相机，固定好位置，确保可以拍到乔意。 “睁眼吧。”她说。 乔意听话的睁眼，礼花在头顶炸开，彩色的纸片洋洋洒洒，让少年看得有些眼花。 面前有一小簇微弱的火光，他发现自己带着眼镜，扭头看到了手机，屏幕里是不一样的自己。 头上戴着滑稽的纸皇冠，眼前的那副眼睛是两个纸杯蛋糕，上面有着英文版的生日快乐。面前的蛋糕顶上有一只小猫，他认出那花色是幸福。‘幸福’的前面插着一根蜡烛，是微光的来源。 整个客厅漆黑一片，只有面前的些许亮色。 但是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许愿的手机里传来歌声，少女放完礼炮也坐在他的对面，将蛋糕推向了他：“许愿吧。” 乔意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笑的，突然浅笑了一声，又听话的双手合十，学着小时候一遍遍幻想的那样开始许愿。 因为许愿让他许愿。 闭眼的少年发现，自己好像想要的东西少了好多好多，他曾经想要父母的陪伴，想要亲人的夸赞，想要幸福，想要快乐，想要健康，想要平安…… 他的嘴角向上扬了扬。 可是现在啊…… 他想要许愿。 他睁开眼，吹灭了蜡烛。生日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 许愿去开了灯，把切蛋糕的刀具递给他。乔意接过，眼眸里的情愫被滑稽的墨镜遮挡，他轻笑一声，唇角晃了许愿的眼：“一起吧。” “什么？”她疑惑。 “一起切第一刀。”乔意邀请。 “好吧。”许愿其实有些疑惑，怎么一起切，便看见乔意已经握起她的手，她的手里握着刀具，缓缓的用力。 少年的掌心温热，烫的许愿有些发懵。 直到蛋糕切好，她还没缓过神来。乔意回了一趟房间，拿出了班会课时没写成的明信片，写上了：希望愿望成真。 便藏在了抽屉的最深处。 希望双重buff可以让愿望早点实现吧。 写完出来时，发现许愿已经开始刷手机了，就切了一块送到了邻居周婆家。 再次落座，两人都拿起了叉子，许愿却想到了什么，跑到门边拿起了差点忘记的礼物。 她推到乔意面前，又低头尝着蛋糕：“专门给你买的，挑了一上午呢。” 乔意挑挑眉，打开了包装，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精致的钢笔。 他抬头看了许愿一眼，好奇她到底知不知道送钢笔是暗恋的意思。 但是瞧着许愿吃的开心，他便确定少女绝对不知道。 “谢谢。”他开口道。 许愿摆摆手，觉得这家蛋糕真心不错，下次还买他们家的。 乔意看着她的样子失笑，也专心低头吃着蛋糕。 将蛋糕吃完，许愿便站起身打算回家了，乔意把头上的皇冠拿下，盯着她，略有些难过：“不能再陪我玩一会吗……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过过几次生日……” 许愿的屁股又回了座位上，她扬起笑脸，四处环视了一圈：“你……还有什么想实现的小愿望吗？” “我有一部很想看的电影，但是之前都没人陪我看过。”乔意叹气。 许愿拍拍胸脯：“我陪你看，生日就是要开心才行。” “谢谢你。”乔意站起身，去了客厅，打开了电视，选了一部校园爱情片。 许愿坐在沙发上，有些放不开。乔意却已经开始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少女见他也看得认真，也全身心的投入到观影中去。 正看到电影中男女主接吻，许愿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肩膀上却一沉。 她侧过头，发现乔意是靠着椅背睡着了，向她这边倾斜，她看的认真也没发现，乔意就这么枕到了她的肩膀上。 “我嘞个雷啊。”许愿震惊，有些僵硬。侧头又看了几眼，发现睡着的乔意看起来有些郁闷，眉头紧紧皱着，她伸手抚开眉头上的愁容，又捧着乔意的脸将他身子放平。 因为觉着进房间拿被子不太方便，又觉着乔意的穿着不容易感冒，就关了电视开门回家。 许愿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微微的发烫。 到了楼下，她乔意家看了一眼，便朝小区外走去。 已经快九点了，她得回家看看许安才行。 脑海中挥之不去乔意近在咫尺的脸，睫毛卷翘而浓密，皮肤细腻，嘴唇红润，帅的让她想要喷鼻血了。 不行不行。许愿拍了拍自己的脸。 好朋友，好朋友。 大家都是好朋友。 友谊万岁！ …… 乔意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睁眼时看见自己在沙发上还有些发懵。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回到了自己的脑子里。 乔意捂了捂脸，坐在客厅沉思。 他昨晚干了什么啊。 少年捶了捶身旁的软座，仰倒在沙发上。 他第一次看爱情电影，结果竟然看到一半睡着了。 许愿会怎么想他啊。 啊——！ 他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又觉得颇为无奈。 许愿哪能看上他呢，一个啥都做不好的普通人。 乔意觉得，自己此刻就像盗贼一样，躲在黑暗处去寻找裂隙中的微光。 他希望太阳只属于他一个人， 却忘了自己只是一个觊觎微光的贼…… 第13章 跨年与新学期 刘招娣和许国平回来的时候，还有两天要跨年了，一家四口采买了需要的食材和跨年礼物，两位大人还专门买了红包。 次日早上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许愿看见了自己枕边鼓鼓囊囊的红包不禁失笑，她数了数，一共五百。许安偷摸的跑进了她的房间，趴在她的床上，把自己的红包打开，留了两百收好，剩下的三百给姐姐。许愿数着自己手头上一共八百块的现金，乐开了花。 打开手机，第一条的是乔意给她发的新年祝福。 李海辰和白羽也赶在年前回了顺安市，跨年那天李海辰豪气的发了好几个千元红包在班级群里。 [林梓容：就你李家有钱啊？] 话毕也连发了好几个大红包，并艾特了李海辰。 [林梓容：呵呵，抠搜男。] 李海辰才不鸟她，林家最近被他李家抢了几个大项目，火气大着呢。他才不跟女孩子计较。 韩柠儿和宋时序也小小的表示了一下，没有少爷小姐们的金额大，但也是聊表心意了，群里的同学们抢的不亦乐乎。 听说周笙笙在寒假刚开始没多久又进医院了，也不知道出院了吗。 许愿扒拉着班群，看大家聊寒假的趣事。 班主任没有扫兴的提学习，发了几个红包说了新年快乐就不再冒泡了。 乔意几天前收到了父母的消息，问他要不要去临城跟他们一起过年。乔意婉拒了，表示学业繁重，抽不开身。 许愿一家有看春晚的习惯，主要是刘国平爱看，许愿许安倒是无感。 看着春晚，吃着火锅。 外头鞭炮噼啪作响，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南方的冬天湿冷，不下雪，入目的只有通红的灯笼一路延绵。 许愿接到乔意电话的时候十分意外，照着他说的跑到阳台探头向下看，便瞅见了乔意戴着冷帽和围巾，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朝着她挥舞。 自从那天生日过后，她和乔意的关系升温的让她觉得有些暧昧。但是她并不是很抗拒，乔意也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对她的话变多了，笑容也变多了。 他的身后还有白羽和李海辰，意外的是竟然还有蒋书禾与叶辞淮。 许愿急匆匆的裹好自己下楼，一开门就被冷气干了一拳。 她搓了搓脸，哈哈气，看着面前的白汽乐呵。 出了电梯，几人一同朝市区走去。 没人开车，大家只是在嘈杂热闹的氛围里悠闲的散步，叶辞淮跟李海辰和乔意的关系其实挺熟络的，只是平常许愿没怎么见到他们聚在一起。 男生们聊得火热，几个女生也跟在后面谈着最新的八卦。 风刮得厉害，周边的店几乎都因为过年关门了。李海辰打了电话叫了司机，几人坐车到了李海辰的私人娱乐场所。 大家一起唱歌的时候，众人竟意外发现蒋书禾和叶辞淮唱歌非常好听。许愿忍不住调侃，说蒋书禾以后可以做个歌手。 长得又漂亮，唱歌又好听，出道直接成巨星。 蒋书禾听了摇了摇头：“我比较喜欢平静的生活。” 中途她的手机铃声响了，便起身去外头接了个电话。 叶辞淮想跟出去看看，却被李海辰按住了：“哥们儿，再唱一首呗，我还想听。” 盛情难却，叶辞淮拿起麦克风又继续唱着。 许愿发现叶辞淮好像瘦了很多，刚入学时她印象里叶辞淮还有点肉肉的，如今身上的肉都紧实了许多，隐隐的也有些帅哥的影子了。 但是比起乔意还差点。 许愿心想。 蒋书禾电话结束的很快，推门进来的时候大家正聊得火热。 她暂时融不进去，便坐在角落里不知道跟谁发着消息。 “刚刚是出什么事了吗？”许愿察觉她一个人坐在旁边，就脱离了大众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 蒋书禾看了看她，没有隐瞒：“没什么，就一些甩不掉的苍蝇。” “你的追求者吗？”许愿疑惑。 “嗯。”蒋书禾抬眸又瞥了她一眼，语气带了些气愤，“很无聊对吧，我都说了对他们没意思还死缠烂打。真的很差劲。” “不气不气。”许愿顺毛，调侃她，“你长这么漂亮，我要是男的我也想对你死缠烂打，保不齐就给我缠到了呢。” 蒋书禾耸耸肩，还是对他们的行为颇有不满。 “书禾，快来。”叶辞淮朝她招手，蒋书禾依言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瘪了瘪嘴：“干嘛。” “不要不耐烦啦。”叶辞淮安慰她，“你想不想喝奶茶？我已经点了我们待会去拿好不好？” “嗯。”蒋书禾点点头，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几人看着，发出了意味不明的起哄声。 “你之前还跟兄弟们说你不喜欢蒋大美女。呦——”李海辰调侃。 叶辞淮略显慌乱的摆手：“我真不喜欢她。别瞎起哄。” 他有些紧张的一直用余光瞅着蒋书禾。 蒋书禾不语，低头刷手机。 “那你这么护着她安慰她。”许愿挑眉。 “哎呀我真不喜欢！”叶辞淮有些急了，对着蒋书禾说着，“书禾，我真对你没意思，你知道的。” 蒋书禾抬头看着他，许愿看不懂蒋书禾的表情，她看见蒋书禾的眼里带着兴味和逗弄，尾音略略上扬：“我知道。” 叶辞淮这才安下心来，却不再那么兴致高昂，不知道低头看着角落想些什么。 许愿是清楚蒋书禾一定对叶辞淮有意思的，不然她看到的明信片怎么解释。但是二人的气氛又实在古怪，她捉摸不透。 又玩了一会，蒋书禾似乎有些兴致缺缺，站起身准备告辞。叶辞淮也跟着她走了。李海辰吩咐了司机送他们回家，便也没再多关注什么。 临近十二点，几人也都各自回家跟家人跨年，乔意则在李海辰的盛情邀请下留在了李家。 十二点刚过，许愿便接到了乔意的视频电话。 她有些意外的接起：“咋了？” “没什么，新年快乐。”乔意透过屏幕看她。 “新年快乐。李海辰家里怎么样？” “挺好的，很热闹。”那边传来了喧闹的笑声，许愿便知道他没有撒谎。 “为啥突然给我打电话？”许愿开口问他。 “打扰到你了吗？”乔意眼中闪过一抹歉意，又继续开口，“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看看你。” “嗯？”许愿喝水的动作一滞，吓了一跳又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好在是自己的房间，且也锁了房门。 “所以我就打了。”乔意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许愿清楚了瞧见屏幕里的自己脸上爬上薄红。 “你搞什么啊？跟李海辰打赌输了吧。”许愿嘀咕。 “没，简单来说，就是想你了。”乔意看着她，“朋友之间互相想念很正常吧。” 许愿一哽，有些羞恼的应和：“对对对！正常！我要睡觉了，再见！” 她气呼呼的挂了电话，总觉得自己被耍了，越想越气，却又无处发泄，便冲进了许安的房间：“许安你这个混蛋！你前几天为什么偷吃我的榴莲！” “啊？”许安给震的一个激灵，“姐……这茬不是过去了吗，这都好几天前的事了……” “我不管。”许愿跑过去，一个劲的摇晃许安的肩膀，“还我榴莲——” 许安觉得自己姐姐肯定是犯病了，被摇晃着的许安看了看床上没看完的书，一个闪身躲开许愿的攻击，从存钱罐里掏出了一张五十，求给了许愿：“我要看书你自己玩。” 许愿扭着个大腚走了，走时还狠狠的亲了五十元纸币一口：“欸嘿！哈哈哈哈哈哈哈！” “……” 乔意靠在阳台的围栏上，看着李家偌大的庄园，突然想到了许愿恼羞成怒的可爱模样，他的唇角也不自觉的扬起。 之前李海辰说什么来着？同桌vs同桌？ 他摸了摸下巴，又转而撑着脑袋一笑：“也挺不错的。” 寒假很快过去，新一学期又要迎来一场新的开学考，这一次的许愿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考完试便专心预习新的课程，连估分都不估了。 据悉，李海辰自上次开学考后，每隔几天都要去一趟白羽家补习文科，那次开学考之后的每一次考试总分都会进步几十分，偶尔再来几次发挥失常和超常发挥，为此白羽还偷摸的自豪了一下。 高一下册的难度明显略有提升，上课已经出现有人睡觉的情况了。 “叶辞淮！” 叶辞淮的手被一声厉喝吓得抖了一下，下巴重重的磕在了桌上：“哎呦。” “来来来。”语文老师在上头朝着他招手，“过来，站我旁边来。” “老师……”叶辞淮站起身，挠了挠头，试图挣扎，“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 “快点的。” 叶辞淮拿着书站在讲台旁，低着头抬着眼皮偷摸瞅了几眼老师。 “站在那垃圾桶旁边，别挡着别人了。”老师挥手，指了个地，“今天开始这就是你的封地了，每次我的课你都要睡，你对我有意见啊。你以后每节课都站着。” “好的老师。”叶辞淮站在那，乖巧点头。 “老师，他故意的，他挡着我空调风了。”因为讲话被调到第一桌的林晖远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空调，“他站这儿都要给他吹爽了。” 空气寒凉，班上开着制热，却也依旧有些冻人。 叶辞淮趁人不注意踹了一脚林晖远的桌子，用口型唾弃他。 “老师他还骂我！”林晖远控诉。 “叶辞淮你给我去后面站着。” 叶辞淮一阵面部扭曲，背着老师对林晖远做了好几个鬼脸，给林晖远乐的不行。 “再笑你也下去。”老师铁面无私。 林晖远不笑了，叶辞淮乐了。 众人也瞬间笑成一团，许愿撑着脑袋看了一出好戏，笑得不亦乐乎。 老师故作严肃：“都别笑了。” “……”众人立马噤声，并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姿势。 “欸嘿嘿！”后排的郑林野突然突兀的笑出声。全班的目光都朝他聚集。 老师几步下去，一把抽走了他抽屉里的漫画书：“你也去后面站着！” “……” 郑林野瘪瘪嘴，拿着书委委屈屈的到后面靠墙站着，一屁股将叶辞淮顶开。 “你有病吧。”叶辞淮嘟嘟囔囔。 “你管我，我屁股大。” 李海辰坐在最后一排，听着他们的交谈憋笑的全身都在颤抖。 “你俩站后排了还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老师瞪了他们一眼。 “他说他屁股大。”叶辞淮被骂，他觉得有点冤，便指着郑林野控诉，转而又委委屈屈，“我屁股没他大我活该被他挤开，被排挤是我的宿命我了解。” “不是你有病吧。” “郑林野你给我站走廊上去！” 第14章 情书与纠缠 许愿看着新出炉的成绩排行，心里十分佩服魏清离和周笙笙。 魏清离这次依旧在班级前五，周笙笙也堪堪进了前二十。 稳坐第一的依然是宋时序。 她看到排到第二的乔意的名字，嘴角不自觉扬了一下。 “在看什么？”乔意凑过来问她。 “你进步了，终于摆脱万年老三了。”许愿调笑。 “嗯，所以你在看我。”乔意问她。 许愿一哽，反驳：“我谁都看了。” “哦，那就是没在看我。”乔意遗憾，看起来有些委屈。 “看你了看你了。”许愿略显慌乱的随口安慰他，转身就去找白羽了。 白羽正在桌上看着什么。 许愿走过去，白羽没有遮挡，给她看内容。 是一封情书，约她午后放学在小花园见面。 许愿并不意外以白羽的姿色会收到情书，毕竟天天来他们班看蒋书禾的男生也不在少数，十六七的少年嘛，爱意总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她思考的是，白羽收到了情书，而今天恰巧李海辰请假去训练了。 李海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情敌了。 “你要去吗？”许愿坐在位子上问她。 “不想去。”白羽摇摇头，“不像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那你怎么拒绝他？”许愿疑惑，在她的概念里有什么都应该当面说开的。 白羽没什么朋友，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她觉得不想去便是真的不去了。 “我不去就是一种拒绝了吧。”白羽将信给了许愿，“你帮我处理了吧，我拿回去不方便，也不知道丢哪里……” 许愿接过，点了点头。她又八卦的问白羽：“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这信文邹邹的，很含蓄。我喜欢热烈直白的……”白羽的脸上爬上了绯红，“表白的方式我也不喜欢，我喜欢当面告诉我的，那样才好。” 她越说脸越红，也不知道想到谁了。把头闷在臂弯里，任凭许愿怎么询问都不说了。 放学铃响，白羽因为下午有舞蹈课不会来学校，就赶着回家吃饭了。 许愿和乔意一起出了校门，许愿开车出来的时候，乔意在路边坐在车上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不好意思啊，人有点多。”许愿解释。 “没关系，我也才出来。” 两人开着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近有意思的事情，乔意也特意询问了许安的近况，许愿说他依旧不爱出门玩，但是个子长高了不少。两人说话的时候前方总会有白汽哈出，天气依旧寒凉，街上的人都穿的十分厚实。 中途许愿停了一下车，把白羽给她的情书丢进了垃圾桶，她提前把双方的信息都涂黑了，因为觉得撕了不好，便找了个距离学校较远的地方扔掉。 瞥见了粉红色的信封，乔意眉头一皱：“情书？” “嗯。”许愿搓了搓手，又继续启动自己的小电驴。 乔意没有说话，沉默了下来。 他之前一直觉得相比于李海辰，自己应该没什么竞争对手，许愿是一块在角落不易被人察觉的金子，他一直认为自己喜欢她是捡到宝了。 但是他似乎忘了，人人都喜欢金子。 如果有别人要追求许愿他该怎么办，乔意并不是一个自信的人，如果真有人要跟他争夺什么，他也不觉得自己能抢得过。 他像一颗石头，在金子旁被金子镀上了微光，却忘了金子应该配金子才对。 乔意的眼里染上了一点落寞，他可能连跟别人较量的勇气都没有。 许愿跟他做朋友，已经是他三生有幸了。 “你在想什么？”许愿见他的头顶好像突然有了乌云，就开口询问。 “你说，如果我发现了一个宝藏，我以为那个宝藏就是我的了，但是其实有很多人都暗中觊觎那个宝藏，我没有信心赢过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我该怎么办？”乔意反问她。 “你都没试过为啥就知道宝藏不能是你的。”许愿疑惑，“那群人是胆小鬼才暗中窥视。你都在宝藏面前了，那抱起宝藏跑不就好了。” “那如果他们有武器呢？我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 “他们要是敢用为什么不在你触碰到宝藏前就动手？或者你都发现有很多人觊觎那个宝藏，那他们怎么可能没发现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别人，如果他们敢动手，那你站在宝藏面前时旁边应该只会有一个那群人中的赢家，或者是全军覆没的尸体才对。”许愿在红灯前停下，一本正经的，“所以综上所述，那群人都是胆小鬼，你抱起宝藏跑就好了。” 乔意失笑，许愿觉得一瞬间就天气晴朗了。 两人等着红绿灯，乔意扭头看她，扬了一下唇角：“嗯，我抱起宝藏跑就好了。” 他又状似不经意的问许愿：“情书里写了什么？” “没认真看，给白羽的，我觉着肉麻没看完。” 乔意闻言心情大好，指了指奶茶店：“走，我请你喝奶茶。” “为啥？”绿灯亮起，两人再次上路，又在奶茶店门口停下。 “我心情好，请你喝，顺带给许安也带一杯。”乔意进去点单了。 许愿不明所以，咋刚刚还愁云密布的，这一会就艳阳高照了。 但她不是个会跟朋友客气的主，拿了奶茶又兴致勃勃的跟着乔意一起上路了。 回到家，许愿跟许安吃完饭后消了消食，便各自捧着奶茶回了房间。 临近周末，本来平静的年段突然上演了一场大戏。 蒋书禾被人堵了，且就在他们七班附近。 许愿当时正坐在班上跟白羽以及前桌的周笙笙聊天。易铃出门上厕所了，还没回来。李海辰在小憩，乔意在看书。 门口传来巨大的推门声，易铃扶着门喘着气，班里的所有人都朝她看去。 她缓了缓，指了指卫生间那边，声音带着点颤抖：“不……不好了，书禾她，书禾被人堵在厕所旁的楼梯间里了。” 叶辞淮是最先冲出去的，陈珺瑶也匆忙跟上，宋时序去了办公室，七班能出动的人都朝着那楼梯间陆陆续续涌过去了。 门被从里头锁了，隐隐约约的能听见里头有男生歇斯底里的质问声。 叶辞淮冲去了楼上，从楼上又向下走到达了那个楼梯间。 他从里面开了门，里头因为他的出现安静了片刻，门一开，那质问蒋书禾的人看着外头的人震惊的忘记了说话。 叶辞淮将蒋书禾护在身后，隔开了那个人。 那人七班的同学几乎都认识，叫卫祺航，是五班体育生，前段时间疯狂追求过蒋书禾，送了很多礼物，但是后来就没动静了，大家还以为他放弃了。 结果转头就把女主人公堵了。 “哥们，欺负到我们七班人头上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李海辰上去，搂住了卫祺航的肩膀，笑着开口。 “我没有。”卫祺航看见李家少爷也有点慌，“我就是想问问她为什么不理我了，她之前明明跟我关系挺好的。” 他指了指叶辞淮背后的蒋书禾：“但是我表白之后她什么都没说就把我拉黑了。见面也不打招呼了，我就想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对惹她讨厌了……” 叶辞淮就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颇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蒋书禾，少女从始至终没什么表情变化，甚至在门外听的时候她都没有开口过。 “书禾，你没事吧。”陈珺瑶握住她的手，颇为担忧。七班的同学们将周围看热闹的人驱逐开，但却还是免不了有人从楼梯间的扶手上探出头来。 “蒋大美女，要不你让他死明白点？”李海辰朝着蒋书禾提议。 蒋书禾抬了抬眸子，冷笑了一声，推开了身前的叶辞淮：“一到上学就卡点蹲在我家楼下，明确拒绝了还跟听不懂人话一样，拉黑了就是拉黑了，你难道还指望我对你有意思吗。” 她又上下扫视了一下卫祺航：“你搞清楚，你如果真觉得自己是在追求我而不是强抢民女的话，就要做好被拒绝和忽视的准备。” “真差劲。”蒋书禾说完转身就想走。 “你站住！你难道就没一点对我有意思吗！”卫祺航被她当众斥责脸色涨得通红，想要上前，又被李海辰按住。 “我之前约你出来玩你明明也会来的，你还会凌晨陪我谈心，你真就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吗！” 蒋书禾实际上是个暴脾气，她三两下走上前，一巴掌打在那男生的脸上，打的他偏过了头。 “如果听不懂人话，现在也该懂了吧。”蒋书禾站着，揉了揉手腕，被叶辞淮往后拽了拽，示意她冷静。 “谈你妈个二舅姥爷，我都开免打扰了你还叭叭叭，我第二天早上一打开手机九九加，你激光枪吗这么能说。我那是敷衍你，不是倾听你。长得跟我姥爷邻居的舅母那踩了屎的拖鞋似的，一天到晚死缠烂打你烦不烦啊。 还有你说你约我出门，先前说好是一群人，结果到了就你和我。我直接就转身回家了。合着你跟我说男女都有是总人数两人啊。” 众人被蒋书禾气愤的声音惊的都没了声音，整片区域落针可闻。实在是蒋书禾平常高冷十足，如今才发现骂人原来这么狠的吗…… 许愿觉着蒋书禾实际上已经气疯了，她看见蒋书禾一把甩开了叶辞淮的手，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卫祺航已经被打懵了，老师匆匆赶到却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甚至女主人公都已经离场，就遣散开了众人，带走了卫祺航，又传唤了蒋书禾。 许愿回到班上，一堂课上完之后蒋书禾才回班的。她收拾了自己的书包，嘟囔了一声“真差劲。”就请假回家了。 大家关于这件事讨论的热火朝天，无聊的日子里总是抓着一些八卦就能兴致勃勃聊许久的，但也没过几天就将这件事抛掷脑后。 第15章 许愿过敏了 吃了晚饭，大家又陆陆续续回到班级里开始自习，许愿到的时候，李海辰和乔意早已经在做题了。 蒋书禾的心情似乎变好了很多，正在座位上和陈珺瑶聊着天。班上还略微有些空，直至铃响，后排的一群男生踩着点冲进了班级。满身的汗味让后排的女生连连控诉，他们便站在后头拿纸巾气喘呼呼的擦着，球在他们脚边放着，也不知是其中哪个人的。 李海辰没有晚自习前去运动的习惯，他总说会影响学习状态。休息时间短暂，玩也玩不尽兴，还不如在班上好好坐着。 乔意最近也开始看李海辰的那些不着边的课外书了。他藏得好，是课间一次教作业的时候从书包里把教材抽出来，意外掉落的。被许愿恰好瞧见，还调侃了几句。 当时乔意慌忙的把书丢进了李海辰的抽屉里，说是李海辰放他包里的。 李海辰那节课间去上厕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自那之后许愿确实没看见过乔意再看小说了。 七班的晚自习很安静，只有笔尖摩擦的声音与书本翻页的小动静。可能是因为班里学霸学神不少，大家的竞争意识都不弱，总是想着努力再往上挤一点。或许一辈子都够不到班长那种天才的高度，但是总归还是想尽力而为。 新教的知识点许愿啃了许久，每每花在理科上的时间总是最多的，一方面是文科不想背，另一方面是理科真的难。 地理不一样，为地理不论花多少时间她都心甘情愿。 许愿转着手上绿色外壳的圆珠笔，一遍遍的在草稿纸上演算着。总算磨着数学做了半页，却发现第一节课竟然已经要过去了。 她有些懊恼，便暂时将数学丢到了一边，打算先做物理。 算了，先做地理吧。 她掏出地理作业，飞快的写着。高一的地理实则算不得难，但不知为何就是只有及格的分数。 但她热爱不减，依然积极的做着错题本。花了比其他学科更多的时间去啃它。 许愿写的开心，觉得刚刚数学带来的郁闷心情被一扫而空。就连下课铃响起都觉着有些怅然。 她又翻开了数学作业，转到了后面。开始询问乔意一些难题的解法。 李海辰靠着椅背，头仰着，手举得老高，捧着一本小说津津有味的看着。 白羽今天没来，听说有个比赛要忙，含金量挺高的。 乔意见她转身问自己题目，放下了笔，接过了许愿的书。 许愿移了移椅子，坐在了乔意的正对面。 她看到他几乎只是扫了一眼题目，就从桌旁抽了一本草稿本，开始给她讲解。 乔意半侧着，尽可能让两人都能清楚的看到本子上的字。许愿靠过去，认认真真的听着他滔滔不绝说出的解法。 让许愿头疼的数学题，似乎他的脑海中有数不清的解题方法。 少女发丝的清香传入鼻尖，乔意的手顿了一下，他微不可察的侧眸看了一眼少女乌黑的发顶。悄悄的又往许愿那靠了一点。 许愿有些疑惑他怎么停顿了，便侧过头来询问。却一瞬间撞进了少年的眼中，她愣了一下，慌乱的拉开距离。 乔意有些愣怔，随即懊恼自己为什么不能一心二用，为什么刚刚偏生走神了一下。害的许愿察觉。 许愿的眼神有些闪躲，心跳的有些快，在教室的灯光下，刚刚那个距离甚至能看清乔意脸上的绒毛。 他的皮肤真好啊。 许愿忍不住感慨。或许是刚才靠的太近吓到了吧，心脏差点跳出来了。 她定了定心神，又示意乔意继续讲题。 乔意应了声，又低头在纸上继续写着。 “这题也可以用整体思想。像这样……”他又说了一种解题思路。 许愿认真的听着，这次却控制着自己没再往那边靠了。 乔意心里有些落寞，将题讲完便连着草稿纸一同给了她。许愿道了谢，将稿纸收好，起身去上了个厕所。 她步子有些急，乔意怀疑她是听题的时候就一直憋着了。 许愿几步出了教室，又放缓了步子。 乔意用的是什么洗衣液呢？隔着老远都能闻得到香味。 许愿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嗯，带着点晚上吃的螺蛳粉味。 会不会把他熏到了才愣住的呢？ 少女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了，脚步又快了些，冲进了厕所。 从厕所里出来，她洗了洗手，又没忍住皱眉闻了闻自己。 其实也还好吧，没很臭的感觉。 她擦干净了手掌，又抓起发尖放在鼻子下，动了动鼻子。 幸好昨个洗头了，香的。 扭头看见走廊外的残霞，她忍不住趴在走廊上看了一会儿。乔意往这边走来，站在了她的旁边。 “在看什么？”他问。 许愿吓了一跳，扭头看到是他，又放松下来，指了指云彩：“看云，很美。” 乔意瞥见了她耳朵微微的红，许是给冻到了。 他觉着有些可爱，忍不住弯了弯唇：“嗯，粉色的。” “是紫色的好不好，你个色盲。”许愿吐槽。指着云有些不满，“你看清楚了，紫色的。” 乔意失笑，眼里盛满了许愿看不懂的情绪，少年偏了偏头，微枕在厚实的围巾上，笑容灿然而迷人，逆着那光，让许愿都看愣了，他看向天空，说话时有白汽喷出，给气氛染了一层朦胧： “嗯，我看错了，紫色的。” 许愿回过神来，点点头，便打算走了。乔意往这边也是准备去厕所的，两人便错开来，许愿看着乔意走到走廊尽头，进了男厕所，这才小跑的回了教室。 奇了怪了，没戴围巾啊。咋还这么热的慌。 她搓了搓脸，在位子上坐好。 李海辰手里的书换了一本，正趴在桌上看着，他的姿势总是千奇百怪的。 “刚刚那本看完了？”许愿问他，又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 “没。”李海辰抬眼看了一下她，“被教导主任收了。你脸好红，冻伤了吗？” “也许是。”许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觉着手差不多不冻了，就准备继续写作业。快上课了，该准备的也要准备起来才行。 “我有冻伤膏，新买的，你试试。”李海辰朝她递过来一盒东西，尚未开封。 许愿有些诧异：“给我的？” “你试一下好不好用，今天刚到的，我没冻伤用不了，本来打算给白羽带去集训的时候应急，担心她用着不舒服，你替兄弟试试水。”他说着帮许愿拆开。 “我还给我家佣人一人一瓶，让他们用了立马告诉我效果如何。我买了好几种牌子，效果最好的我多买一点给白羽带去。” “免费给我？”许愿狐疑。 “包免费的。”李海辰重重点头，“我已经让管家在家里列那些佣人使用之后的意见表格，你用了效果也跟我说说。” “行吧……”许愿犹豫着接过，秉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在脸上红的地方涂了点。 她之前也没涂过这东西，认真的看了说明书才试了一点。 乔意回来了，看着许愿脸上白色的两坨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李海辰便解释着是冻伤膏。 “你冻伤了？”乔意有些意外，“刚刚？” 他确实觉着刚刚似乎风有那么点大。 “我不知道。”许愿耸耸肩，“脸红红的还很烫，挺像我就涂了。” “疼吗？”乔意有些心疼，下意识声音柔了一些，坐下来问着。 “倒是不疼。”许愿摸了摸脸。 “那你乱涂药。”乔意皱了一下眉头，语气不自觉带了点担忧。 “没啥事的。”许愿话落，上课铃响起。几人便都拿了书认真做题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许愿挠了挠脸，觉着物理题也难。 做着做着，她忍不住又抓了抓。 看着许愿半小时内抓了不下十几次脸，乔意不禁觉得奇怪。 他压低了声音，颇为担心：“许愿，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挠脸。” “啊？”许愿疑惑转头，“我也不知道，有些痒。” 乔意瞅见了她满脸的红疹子，吓了一跳，一把将认真做作业的李海辰思绪拉了回来。 他指了指许愿的脸，李海辰爆发出了一句尖锐的二字动词短语。 许愿被吓了一跳，全班也都朝他们这看了过来。 魏清离下意识看了一眼周笙笙的位子，却又想起她不参加晚自修，不禁松了口气。 许愿环视了四周，周围的人盯着她的脸都十分的震惊。值班的老师急匆匆下来查看情况，看着许愿满脸的红疹和肿胀，老师开始指挥人带许愿医务室就医，让宋时序去请班主任，并呵斥大家专心做题，不要分心。 许愿拿起镜子看了一眼，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乔意自告奋勇说他来负责，让许愿先把脸上的冻伤膏擦干净，拿出围巾摊开，盖在许愿的脑袋上，遮住了周围的视线。 他站起身，抑制住了把许愿抱着跑去医务室的冲动，扶着许愿站起来。 少女将脸包好，就露出一双水灵的眼睛，带着迷茫和无措。乔意站在她后面，李海辰接收了他的眼神，招呼大家专心读书，心里也不禁自责又担心。七班的同学终是把或担忧或好奇的目光收了回去，开始继续低头刷题。 许愿一路沉默着看路，乔意扶着她，许愿其实并没有伤心难过和害怕，她只是充满了疑惑，为啥自己会变成这样，为啥自己长红疹子那么丑，她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东西过敏的啊。 真是奇了怪了。 乔意还以为她担忧未来会不会毁容，觉着女生都会在意这个，就开口安慰她：“不会有事的，应该就是轻度过敏，涂点药就好了。” “嗯。”许愿点了点头，还在想着今天怎么就这么冤呢。 “要是毁容了我也可以帮你找最好的医生整容的。你别担心。”乔意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急忙补充。 许愿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又“嗯”了一声。 乔意更慌了：“你也别愁以后嫁不出去，肯定会有人喜欢你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如此的聒噪。又担心许愿烦他，又懊恼自己似乎没哄好她。那种觉着自己没用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他掐了掐指尖，开始有些失落，也不再试图开口了。 可这次许愿却抬起头来看他：“你刚刚说什么？” “啊？”乔意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谁喜欢我？”许愿问他。 乔意一愣，下意识想回答什么，到嘴里又硬生生转了个弯：“你人这么好，肯定不用愁没有人喜欢的。” “我谢谢你给我发好人卡。”许愿撇撇嘴，不以为意。继续往医务室走去。 乔意快步跟上，他又用力掐了掐指尖，声音有些小：“你真的有人喜欢的。” 许愿不知道听没听到，几步开门进了医务室。乔意也没再说话，稳定了情绪，压下了那股子强烈的自卑，跟进去向值班医生条理清晰的陈述着事情的经过。 第16章 过敏后续 “她刚刚涂了冻伤膏，没一会就成这样了，有瘙痒的迹象，她半个小时抓了好几次。”乔意说着，从口袋里把那瓶冻伤膏拿出来递给医生。 顺安的医务室是有专门的医院派人坐诊的，医务室很大，有很重的消毒水味。班主任随后也赶到了。 医生接过了那瓶冻伤膏看了看，又清洗干净许愿的脸，问了一些问题后告知就是普通的药物过敏，随即开了方子，让她拿着药方去药店拿药，便将二人赶了出去。班主任站在那边按着手机，两人便先行一步。 乔意临走前向医生拿了一包口罩，给了许愿。 许愿戴上，又将围巾还给他，气氛难得的有些尴尬。 “谢谢你帮忙啊。”许愿尝试找话题。 “嗯，没事，你待会准备请假回家吗？”乔意见她愿意继续跟自己说话，突然就觉得轻松了不少。 “我待会要去拿个请假条，再晚出去怕药店关门了。”许愿低头看着地板，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瓷砖的缝隙。 “好，那你路上小心。”乔意叮嘱她，见许愿点了点头，班主任也上前询问她的身体情况，乔意就独自往班级而去。 刚一打开班级门，大家便齐刷刷的看了过来。乔意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没事，大家这才又继续开始写着作业。 回了座位，李海辰少有的沉默寡言。他给许愿发了医药费，又道了歉。他坐在座位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怎么样？” “医生说就普通药物过敏。没大碍，准备请假回家了。” “嗯。” 两人又沉默下来，李海辰不知道一个人呆呆坐了多久，最终还是拿出了教材开始写作业。 许愿跟着班主任去了办公室，拿到请假条后签了字，就回班整理书包了。 大家看见她戴着口罩，也分辨不了情况，但见她精气神还行，便也没有打扰。 许愿背了包，看见眼神复杂的李海辰，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明不重，却拍的李海辰肩膀颤动。 “我没事，小小冻伤膏，拿捏拿捏。” 李海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许愿又指了指口罩，跟乔意道了谢，一蹦一跳的走了。 终于走远，她止了蹦跶的步子，一瞬间似乎疲惫又黯然。 她捧了捧自己的脸，觉着有些发烫了，实在是痒得厉害，她没忍住又抓了抓。 心里想着自己有可能毁容，有可能一辈子谈不了恋爱，会被人指指点点一生，她突然觉得好难过。 就这么脚步沉重的沿着学校的路灯向校门口而去。她脑子里混沌，眼眶不禁有些发酸了。 “圆圆！” “姐姐！” 她听到了许安和刘招娣的声音。倏地抬头，她眼中早已满是笑意：“你们怎么来了？” “老师给妈妈发信息说你生病了，我就拉着妈妈来接你啦。” 许安上前，瞅了瞅她的口罩。许愿见他好奇，脱了一边飞速的给他看了一下又戴好：“怎么样，姐姐现在是红疹子超人。” “好丑啊。”许安吐槽。 “胡说，你姐我天下第一美。”许愿挺了挺胸脯，见刘招娣也朝着她走来，她有些无措的看了看四周。 许安按住了刘招娣扬起的巴掌，转移了话题：“妈，先去拿药吧。” 许愿没敢看刘招娣，她侧着头，感觉那手似乎早已落在了脸上。 刘招娣最终还是没有做什么，许愿见她揉了揉许安的脑袋，然后答应了许安的请求。她又深深的看了许愿一眼，语气不明的说着：“以后别在乱把东西往脸上用，又花钱又惹人糟心。” 她又抬起了手，许愿下意识闭了眼。 刘招娣摘了她的口罩，摸了摸她抓破的皮肤，重重的叹了口气：“咋就成这样了呢。” 许愿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是呆呆的站着，脚下感觉被钉得死死的。 刘招娣早已经转身了，给许安戴上了头盔。 她终是从刘招娣的嘴里听到了关心：“圆圆，去开车。先拿药。” 许愿点了点头，跑得飞快。利落的转动钥匙拧动把手，开车跟在刘招娣和许安的后面。 到了药店，里头比外面暖和，有着跟医务室很相似的味道。 许愿刚想把口袋里的药方拿出来，刘招娣就已经打开了手机，里头是老师拍给她的图片：“要这些。” 那药店员工很快就去了，没一会就拿了东西回来，结了账，对着刘招娣示意：“都在这里了，一共87。扫码还是现金？” 刘招娣出示了手机，许愿站在角落一言未发。许安扯了扯她的衣服，做着鬼脸逗她开心。许愿没忍住笑了一下，许安便朝她招招手，许愿会意，弯下了腰侧耳听他说话。 “姐姐就算变丑了安安也会养你的。姐姐别担心，我以后赚大钱给你花。” 许愿愣了一下，笑着直起身子，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查过敏原要多少钱？”刘招娣突然询问。 “医院里面两百到两三千的都有。具体项目要去医院问问。”那工作人员回答。 刘招娣点了头，带着姐弟俩回家。 放好钥匙，刘招娣去厨房倒了水喝，又把许愿和许安叫住：“明天你们俩请个假，去做一个过敏原检测。之前一直没有什么东西过敏，这次竟然有了就干脆一次性查出来吧。圆圆你带着安安去，我和你爹明天还要上班。” 许愿还在因为自己生病花了钱而感到难堪，刘招娣的这句话让她下意识想要拒绝。 “好啊，我也想知道我什么东西过敏呢。姐姐陪我一起去我就不担心遇到危险了。”许安握着她的手，眼冒星光。 许愿的拒绝卡在喉咙里，最终只能发出一声：“好。” 进房间锁了门，许愿才有空看手机。 这才发现李海辰给她转了五百块，还写了一段道歉的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钱，又让李海辰别担心，自己好得很。 乔意询问她是否已经到家，许愿回完他的问题，又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想告诉他明天自己还要请假去做检查，便也这么一同发出去了。 见她收下了钱，李海辰的内心负担终于小了一点。乔意也收到了她的消息，不知想到了什么，跟李海辰突然提了一嘴：“她明天上午没来啊。” “为啥？”李海辰疑惑。 乔意顿时喜上眉梢，扬起了嘴角，又熄了屏幕：“没有为啥，她说不来就是不来。我怎么知道为啥。” “哦。”李海辰也没理他，他的心情已经好多了，这会终于可以安心写作业了。 乔意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他从李海辰的抽屉里抽了几张纸，说要去上厕所。 “你自己不是有纸吗？”李海辰拿着空了一半的纸吐槽。 “你管我。”乔意跑了出去，余光看见李海辰把他的纸巾拿了出来，掏了一半塞进自己的纸巾里。 他才不管那么多，他裹着围巾，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许愿的味道。 今天的月亮喝酒了吧，这月光照的他也有些醉了。 这风也不对劲啊，咋一个劲的把许愿的味道吹进鼻子里头呢。 他在走廊上快步的奔跑着，上厕所什么的都是假的，他就是想好好的跑一跑。 好开心啊今天。 到底为什么呢？ 也许是今天晚饭的那道西红柿炒鸡蛋格外好吃吧。 他跑着跑着，又缓缓的停下，止不住的笑着，将头深深的藏进厚实的围巾里…… 初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了许愿还略有些红的脸上，少女睫毛轻颤，迷迷糊糊的睁眼。 瞅了一下时间，觉得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便拉开被子起床。 打开手机是乔意十点多的时候发的一句我也到家了，和今早的起床了，准备去学校。 她感觉怪怪的，将那几条消息看了好几遍。最终选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作为回复。 洗漱完毕，她发现许安已经在看书了。 以防万一，二人没吃早饭，坐着许愿的’‘小绿毛驴’，包里揣着医保卡和现金，就噔噔噔的往医院而去。 外头还是凉啊，呼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 按照刘招娣的要求，二人选择了项目最齐全的过敏原检测。 好一顿忙活，才终于是把事情处理完了。 通知说要等几天才能来拿，许愿便拉着许安去外头吃点早饭垫垫肚子。许愿点了海鲜锅边糊，许安要了喜欢的鲜虾粥。又要了几笼小包子和蒸饺，一人拿了一个茶叶蛋。 “好吃！”许安吃得高兴，他少有的能吃到外面的早饭，平常刘招娣许国平他们总是不让他俩出去吃饭的，总觉得不卫生。但偶尔的吃一下还是别有一番滋味。 许愿也觉得味道不错，点头附和着。 热乎乎的早饭下肚，两人都觉得有些出汗了，重重的呼出一个饱嗝，擦了汗，又搓了搓脸，包裹严实就出了店门。 外头果然还是冻的慌啊。他们都有些想回去赖着不走了。 许愿开着车过来，许安熟练的跨坐上去。她带着许安去了银行。 许愿有自己的附属卡，她将昨天李海辰转给她的五百块取了出来。 “为啥拿这么多钱？”许安疑惑。 “因为它不是我们的。”许愿解释。 “那为啥在你卡里？” “因为不收下的话会有人不安心的。” “既然收了为什么又要还回去？” “因为我只是想让他安心。”许愿将钱收好，又拍了拍，摸了摸许安的小肉脸，“真收下我会不安心的。” 许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许愿便牵着他迈步出了银行，开车往家那头驶去。 第17章 相约看展 下午回了学校，白羽心疼的摸了摸许愿的脸，又瞪了李海辰一眼。 李海辰想给白羽送冻伤膏的事情最终还是被女主角知道了，被好一顿数落。 许愿安抚着几人，循着由头就想出去走走。 她戴着口罩，马尾高挺又有些随意，刘海搭在额前。南方的温度总是忽上忽下的，三月的天竟然也能快要三十度，许愿靠在二楼的走廊旁，看着下面的人在阳光下打着羽毛球。 身旁突然被遮住了点阳光，她侧头，与乔意对视上。 “好点了吗？” “没什么事。别担心。”许愿回答着，又看向了楼下。 “周末有一场摄影展，我手头有两张票，一起去吗？”乔意看了看下面，又侧头看许愿的侧脸，虽然被口罩遮着，但许愿的眼睛他总是觉着百看不腻。 并没有多么精致，但是许愿的眼睛里的神采是如此丰富，总透着不屈的活力和阳光。 他看见少女的眼神一下子亮了，倏地扭头和他对视上，激动的不住点头。 “但是有点远，可能需要坐地铁。”乔意看她的样子，觉得可爱又有趣，可还是提醒着她。 “没关系，坐大巴都行。”许愿家中没有什么人脉关系，她自己也并不富裕。从小到大想了好几次去看摄影展，却总是因为各种理由错过。她犹记得上一次顺安市办摄影展那年，是许安刚出生的时候，她才七岁，路途遥远，也没有人愿意陪她。今年的展她也早有耳闻，但是需要购票，她看了价格也是有些犹豫，如今有人愿意带着她，许愿倍感激动与荣幸。 她今晚一定会睡不着的。 许愿想着。 她掰着手指，小声的嘀咕：“还有两天啊……”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定定的看着乔意，乔意有些疑惑。 “要多少钱啊？” 乔意被她有些紧张的样子逗笑：“不用，我请你。就当找了个看展搭子。” “我请你喝奶茶吧。”许愿说着，又以不容拒绝的神态叉着腰，一本正经，“你要喝什么？” 乔意想了想，点点头：“那你请我喝蜜雪吧。” 许愿应下，欢呼雀跃的回了班。 见李海辰和白羽不在座位上，也不知去了哪里，许愿从包里掏出那五百，塞进了李海辰的书包夹层里。 乔意装作没看到。继续低头看着书。 这日子过得飞快，两天的时间终是在许愿的碎碎念里度过。 换完衣服，许愿对着房间里的全身镜拍了一张，给乔意发了过去。 “整装待发！准备出门！” 乔意当时正在穿鞋，穿好了一只，另一只踩在地上。他听到特别的消息提示，便拿起来看了一眼。 点开了许愿的照片，他犹豫了一会，匆忙的脱了鞋回了房间，随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二人相约在地铁站口。许愿穿着浅色宽松的牛仔长裤，上面搭着白色卫衣，头戴鸭舌帽。脑后绑着马尾辫，从帽子后面的洞掏出来，发尾披在肩头。肩上还斜挎着一个休闲风的小包。她的脸已经好了许多，今天又略扑了一点粉，皮肤看起来比平常又细腻了几分。 她抿了抿唇，有些好奇待会乔意会不会看出来她今天涂了一点口红还喷了香水。 碰面的时候，乔意的穿搭也让许愿愣了一下：“我们俩撞风格了，好巧啊。” 乔意眼中透着疑惑，他扯了扯身上的白卫衣，又脱了鸭舌帽挠了挠脑袋，语调意外中带着点惊喜：“是啊，好巧。” 许愿没在意那么多，两人便并肩进了地铁站。 周六的早高峰，地铁站里人还是很多的，二人买了票，等了一会，待到面前的玻璃门大开。他们才随着人群挤进了地铁内。 里头已经没位子了，二人双双站着。突然的就漫开了一股尴尬，他们只得各自低着头，刷着手机。 “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了啊？”旁边的一个小姐姐一脸好奇的八卦，“咋都不说话。” “啥？”许愿略微低头，看见那小姐姐眼中的激动。 “小情侣吵架过一会就和好了嘛，咋还不理人闹别扭嘞。”小姐姐的脸上绽开了一抹姨母笑。 一米七多的许愿被这个一米六几但是看起来就比她有阅历的姐姐说的一愣一愣的，她突然侧头看向了乔意。 乔意靠在车厢边上，也不知道是刷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嘴角一直挂着笑。 她突然意识到那小姐姐误会了，连连摆手：“不是，我们是朋友。没谈恋……” “我懂，我都懂。”那小姐姐的笑容更意味深长了。 许愿还想解释，那人就已经到站往外而去。 她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乔意，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没事，清者自清。”乔意看了一眼她，嘴角还带着笑，似乎不甚在意。 许愿也不好再过多的说什么，便收了手机，想跟他讨论这次的展子。 乔意也收起手机，低着头看着她的帽顶，许愿害怕打扰到别人，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话，身子也不自觉的弯了一点，看起来比平常矮了不少。乔意觉得可爱极了，认真听着她说的内容，看着那红润的小嘴得吧得吧，觉得这么小一张嘴，怎么能有这么多话呢。 许愿见他看着自己的唇，突觉不好意思：“我……我今天为了拍照好看，涂了一点口红。” “我知道。”乔意点点头，“到时候要我给你拍照吗？” 他自己可对着手机钻研了一晚上摄影呢。 许愿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拍就好。” 她说着，又侧身到了一边，两人又一次沉默下来。 许愿打开了手机相册，看着自己拍的花草树木，朝霞夕阳，农家的炊烟与肆意的少年。 这么些年来，她陆陆续续的也拍了不下千张。划到尽头都没有一张自己的自拍。 她总归是害怕成为画中人的，她总觉得自己终究是过于平庸而渺小了。 她没觉得自己需要被定格记录，也没觉得胶卷有必要为她而滚动。 许愿的相机，始终记录着千千万万过路人的美好。 乔意不知道许愿在想些什么，他低头p着刚刚偷拍许愿和那姐姐解释的图片。 少女着急忙慌摆手的样子实在可爱，他甚至觉得这都没什么好p的了。 原图直出！一百分！ 但他还是调了滤镜和参数，让画面中的许愿更加的清纯灵动。 乔意点击了确认修改，又将其存在私密相册中。 《许愿》 共263张。 他熄了手机，压了压帽檐，靠在车厢边，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看着许愿的小动作。 越发的靠近市中心了，车厢中涌入的人群一瞬间变多。许愿被挤得险些贴在车厢壁上，入目都是人头攒动，她已经找不到乔意了，许愿心里一慌，脚步略微踉跄，身侧突然有一股巨大的拉力，将许愿直直的扯了过去。 乔意还是站在车厢的小角落里，许愿被扯到了他的身旁，少年侧着身，手臂撑在许愿头顶，给少女腾出来了一小块三角形的空地。 许愿本被吓了一跳，看清了是乔意之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脸：“还好是你，我找不到你吓坏了。还以为遇上流氓登徒子了。” 乔意失笑，背后一直传来推搡的力道，他的卫衣已经有些皱了：“那你喊我的名字，我去救你。” “这么多人，又不可能一喊你你就能来。”看着人挤人的包厢，许愿撇嘴。 “是你的话就可以。” 身子被拥挤的人群推搡贴近，乔意闻到了许愿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眼眸微微有些诧异，又染上了笑。 许愿被他的话整的一愣，一瞬间不知道该看哪里。 乔意低着头看她，见她四处躲闪，耳尖微红的样子，愈发的喜上眉梢。 许愿有些想跑了，可这车怎么还没到站。 人怎么能这么多，她都呼吸不顺了，心跳都快了。 心脏再这样跳下去，会死人的吧。 她忍不住想。 微微的抬起眸子，少年的身躯自下而上的从帽檐边露出。 最终定在了乔意的喉结和锁骨附近。 我勒个小母牛啃电线牛逼带闪电啊。 这么性感的喉结怎么长的，这锁骨，这脖子。 许愿咽了咽口水，低头打开了手机，锁屏是一个可爱小猫，解锁进去的屏保赫然是一个关着上半身的薄肌冷白皮帅哥。 没露脸，但帅是一种感觉。 许愿的所有软件都是绕开帅哥排布的。乔意一直低着头注意着她的动作。看见屏保的那一刻他整个人似乎都有些石化了。 后背又传来了用力的推搡，他这次险些没撑住趴许愿身上去。 但好在他死死的撑住了自己最后的脸面。 他回去就健身，他要在地铁上一肘击撂倒推他的人。 许愿看了看屏保，最终还是觉得，屏保上的帅哥胜在氛围灯和可见面积的加持，略胜乔意一筹。 在市中心下车的上班族一下子也多了起来，车厢又缓缓变得空旷，仅剩下假期外出的学生和遛弯买菜的大爷大妈。 二人找了位子坐下，百无聊赖的看了看站表，还有7站。 第18章 乔意受伤 终于到了目的地，两人一同下了车，往地铁口走去。 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摄影展的举办地。那门口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排队检票，许愿激动的按着乔意的肩膀晃动了几下，又拿出手机拍照。哪怕还没进去，在门口就应该够让她兴奋了。 乔意被晃的有些懵，还没回过神许愿就已经跑到空旷的地方拍照了，乔意无奈，也跟着一起拿了手机出来，他往后退了几步，把拍照的许愿和面前的场馆一同定格在画面里。 三月初春，天气寒凉。南方的天气变幻莫测，今个是开春少有的大晴天，至少说话没有冷气呼出了。 他们一同排了队，进了检票口，最终走进了期待已久的摄影展。 许愿看着里头的模样，嘴巴激动的就没闭上过，但她只是手舞足蹈，却没有出声叨扰其他观展的游客。 激动过后，她觉得有点想哭了，眼睛有些酸胀，开口压低了声音，说打算去其他地方看看，让乔意别跟过来。 乔意听出了她话里压抑的情感，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另一边。 许愿沿着各种作品走着，一边欣赏，一边认真读着作品介绍。感觉心里充满了复杂，却也好像没那么想哭了。 该高兴的，许愿想。 她该高兴的。 想当初许安没长大前，她连摄像机都没有，连自己的爱好都不被允许存在，许安的到来改变了很多，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着。 她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她的小愿望也在一点点的被实现。 会有更好的未来的。她坚信着。 与此同时，她看到了一幅名为《微光》的照片。 黑云压城，山的那头升起光亮，一丝一缕的金线刺破昏暗的黎明，天光大亮。 情不自禁的，许愿站在那作品前看了许久。 她看见了拍摄者的名称——杨淮禹，16岁。临清市第一中学。 一段话，震惊了许愿三次。 既因为他名字好听，又因为他与自己同龄，还因为临清一中是全省第一的顶尖中学。 她没忍住拿起手机对着作品和作品介绍一同拍了下来。 乔意已经逛了一圈回来了，他其实对摄影的兴趣程度不高，平常也压根不会去看摄影展类型的展子，当时知道顺安有办展的时候，那票都已经卖完了，这两张也是托了关系才拿到手的。 见许愿盯着一个作品看了许久，他也凑上去看了看。也是觉得颇有意境和感触。许愿见他来了，便一同朝着作品墙的边缘继续往深处走。 这一不注意，许愿就已经在里头逛了两个多小时了。直到走至尽头，她依然有些意犹未尽。 乔意一直跟在她的后面，时不时听她分享着一些见解和夸赞，激动又欣喜的样子让乔意的心都软了下来。趁着许愿看得入迷，他今天也拍了许多自己喜欢的照片。 许愿说最戳她的还是杨淮禹的那一张《微光》，感觉有一种灵魂的共鸣。乔意表示赞同，二人低声交谈着，许愿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好几眼，却也明白即将到返点，该要回家了。 他们出了场馆，乔意却忽然停下：“我们拍一张合照吧，纪念一下。” 许愿也止住脚步，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乔意站在她身侧，微微侧着头靠向她。许愿十分僵硬的比了一个耶。少年举着手机，背景是偌大的场馆。 “笑一下吧。”他说完扬起了嘴角，许愿看着镜头里的自己，也微笑了一下。 “今天玩的不开心吗？”乔意问她。 “开心啊。”许愿的眼神都柔了下来，嘴角的笑也真挚了几分。乔意瞬间按下了快门。 许愿一惊，有些无措。 “笑得真好看。”乔意夸她，并拿出了照片给她看。 许愿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其实并没有觉得有多美，但还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谢谢。” “我发你一份？” “不用了。”许愿摆摆手，扯着他的袖子往前走，“该回家了，快去等车。” 乔意脚步踉跄，笑眯眯的看着许愿扯着他袖子的手，然后几步走到了许愿的身旁：“回家。” 他没头没尾的应和，让许愿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人进了站，原路返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班族下班都没那么早，回去的路上车厢里竟空旷了许多。 许愿想起来展子里的作品，一时间分享欲暴涨，开始滔滔不绝的跟乔意讲着那里头让她眼前一亮又一亮的作品。 “你以后作品肯定也会有展子展出的。”乔意突然看着她，眼神真挚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许愿一愣，有些复杂的低头看了一眼脚尖：“我哪有那本事。” “我相信你。” 许愿愣了一下，扭头看向乔意，却一下撞进了他信任又赞赏的眸子里。 她觉得她心跳如鼓，声音近在耳畔。 下意识不知所措的点点头，却在反应过来后连连摇头。在看见乔意充满希冀的眸子里又缓缓的点了点脑袋，乔意这才笑开：“这样才对，你也要相信自己。” 突然觉得有些荒谬。 自卑的人熟悉对着别人夸赞与交付信任。 人似乎总在自己缺失的地方对他人进行着弥补。 于是封闭的内心通过裂缝而照耀出细小的微光，再由着裂缝到达另一个尘封已久的密室。 一直到下车，许愿都仿若有心事。 乔意没有过问，他在考虑自己该回去健身了。 二人出了地铁口，道了别准备各自回家。 “你路上小心，开车慢点。”许愿面向着乔意挥挥手，倒着往后走。 正准备转身，却看见乔意惊慌失措的跑向自己，用力的把她扯进了怀里，由于惯性，二人摔到了地上。 耳边是社会黄毛的起哄声，刚才改装过的超速车险些撞到许愿。她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汽车加速而来的破空声，整个人都有些后怕。 乔意将许愿护在怀里，后背着地，摔得不轻。许愿回过神来，将乔意狼狈的扶起。 那些人车速快的离谱，二人起身的时候一波人早就已经没了踪影。连讨说法都找不着肇事者。 白色的卫衣厚实，看不清里头伤的如何。许愿跑到他后面，扯开了乔意一点领子就往里头看。 乔意被摔得脑袋发晕，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反应都慢了半拍。 许愿瞧见了乔意后背正在向外冒血，便急匆匆的去开了车，去乔意车上拿了安全帽就扣在乔意的头上。又拿了自己的戴好。 “你别往后靠，我有后备箱会碰疼的，你向前坐一点，头晕的话抱紧我。”她说着，拧动了把手。 乔意已经缓过来些许，听了许愿的话，试探的碰了下许愿的衣服，最终心一横，按照许愿说的抱住了她。乔意的脸有些红，闷在许愿的卫衣帽子那。 “头好晕……”他的声音透着虚弱。 许愿担忧的不行：“是不是摔到脑子了，你先抱着我休息一下，很快就到医院了。” “嗯……”乔意又埋得更深了，许愿的味道直直的往鼻子里钻去。 趁着等绿灯的间隙，许愿从小包里拿了蓝牙耳机，连好了之后打了李海辰的电话：“我现在带着乔意去顺安市医院，你去医院门口等我们。” “出什么事了？”李海辰那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下床声，似乎在换衣服，声音急切。 “我差点被车撞，乔意救了我，然后摔地上了，不知道有没有磕到脑子，他后背在流血。”许愿的声音都有些抖，内疚的不行。 她感受到腰腹那边传来了乔意的轻拍，他安慰着她：“我没事。别害怕。” “我现在过去，很快。你们路上别急，开慢点注意交通安全。” 许愿挂了电话，几乎是全速的往医院而去。 乔意的状态真的不好，他自己也察觉到异常，可能真的脑子摔出点毛病了。 好晕，好想吐。 他努力克制着，稳定着心绪，深呼吸着。许愿的味道似乎有让他稍微安心一点，但生理上的难受依然实实在在的影响着他。 许愿的车技很稳，并没有给乔意造成二次颠簸，平稳的到了医院，李海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专家号已经约好了，我来背吧。”李海辰几步上前，将虚弱的乔意背在了身上。 许愿跟在旁边，几人快步朝着里头而去。 在乔意的示意下，李海辰让许愿先在外面等着。许愿被赶了出去，度日如年。 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乔意背后的伤已经处理好了，衣服也换上了李海辰带来的，穿戴整齐。 头部拍了片做了检查，确实是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许愿坐在病房外，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羽也收到了消息过来探望。 “打个电话给叔叔阿姨说一声吧。”许愿跟乔意说着，神情复杂。 乔意摇摇头：“不用，他们不会在意的。” 可最终还是拗不过许愿，他交了手机给她，让许愿拨打那个备注叫“乔保国”的人电话。 打了六次，都没打通。 她又打给了乔意的妈妈沈惠，第三次的时候终于打通了，许愿还没说话，对面就传来了严厉的呵斥：“说过多少次工作时间不要打扰我们，你都多大了不会懂点事吗？一天天给我们添堵，刚刚在开会你知不知道，你妹比你乖多了你懂吗？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乔意他……” 跟许愿声音一同响起的是电话那头的挂断声。她的神色愈发的复杂，最终放下了手机。 “你的衣食起居我会负责的。”许愿说着，就出门给许国平打电话。乔意想说不用，门就已经被关上了。 “你说不用有什么用啊，许愿那性子要是没给你负责她会很长时间都没办法正视你的。”李海辰收了电话，吐槽他，“医院这边的手续我都帮你弄好了，也让人去你家拿你的日常用品。药费也已经缴了，待会会有护工上来照顾你。下次可注意点吧。” “多谢。”乔意闷闷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 李海辰没理他，白羽在削水果，弄成果盘放在病床旁。 病房是单间豪华病房，有独立卫浴，空旷干净。 三人在房间里相对无言，担心吵到病患乔意，白羽扯了扯李海辰的袖子，眼神交流了一番，便双双告辞离开。 第19章 乔意出院 走廊里，许愿寻了个拐角打着电话。 “爸，我差点被车撞了，同学为了救我受伤了，现在在顺安市医院里头……” “那你有没有事啊？”许国平的声音有些担忧。许愿心头一暖，却依然愧疚。 “我没事，但是我觉得我得负责他后面的康复。” “是啊，是得负责的……”许国平的声音越说越小，两头都陷入了沉默，许愿抿了抿唇，刚想说点什么，又听许国安的声音带上了坚定。 “这事不能被你妈知道，我负责跟你妈说。我藏了一点私房钱在店里，待会给你送过去。看看情况，实在不够的话我再去跟你妈说说，你先照顾好自己。” 许愿应了一声，捏着衣角的手松开，看着对面挂了电话。 她给许国平发了地址，进了病房。乔意包扎的严实，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许愿坐在窗台旁发着呆，不知道想些什么。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是李海辰给她发来了信息。 “肇事的已经抓到了，现在我在派出所处理，已经提供了验伤证明，对方的年龄可以拘留了。打算怎么处理？” 听完语音，许愿默了默，她有些六神无主，思绪早已飘远了。 “依法处理吧。”乔意的声音虚弱的从病床上飘来，许愿一惊，连忙起身照顾他。 将他的病床头微微抬起，扶他坐好。应了他的要求，给李海辰发了信息。 片刻之后就收到了处理结果，对方全责，其监护人负责乔意的所有医药费，并对其处以10日有期徒刑记录在案。 许国平匆忙的赶到了病房，安抚了许愿，又对乔意表示了感谢。 他带了一筐果篮，有些拘谨。 乔意扯了扯嘴角，扬开了一个微笑：“叔叔，都是同学，助人为乐是应该的。” “好好好，额……好，小伙子谢谢你啊。不然我们家许愿保不齐伤多重呢。”许国平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了，语气里都是担心和感激。 护工也已经来到，许国平看了看乔意的状态，又嘱咐了几句，就带着许愿走了。 次日照常上课，许愿明显有些心神不宁，白羽和李海辰安慰了下她，班上的同学多多少少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来宽慰了几句又都散开。平常小太阳一样的许摄影师突然就变得很沉默，让大家都十分的不适应。 一放学，许愿就去了许国平的店里，拿了盒饭又急忙打算往医院赶去。 “要不然我去送吧，你还是注意学习的好。” “爸，你要看着店。而且你去了也都是没话找话尴尬着的，人家因为我受伤的，而且又是同学，我也能跟他说说班上的事。”许愿说着，跨上了车。 “你妈那边我就说你最近在学校吃饭中午不回家啊。” “好。” 到了病房的时候，许愿的心情依然复杂。 第一次有人因为她受这么重伤，她心里除了愧疚就是无措。 “你来了啊。”乔意坐在床上，笑看着她。 “嗯。给你带了饭。”许愿将东西放在桌案上，打开饭盒，都是很清淡的小粥小菜。她坐在了一边，低着头帮他洗了水果削着皮。 乔意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夸赞：“很好吃，你做的吗？” “不是。我不太会做饭。我爸做的。”许愿回答着。 “叔叔手艺很好。”乔意说着，看向许愿，“你呢，饭吃了吗？” 许愿沉默了一下，依然低着头：“待会吃。” “你为什么不看我？”乔意问她。 “没有。”许愿继续削着苹果皮。 乔意放下了筷子，有些无奈的看着她的头顶。自己的脑子晕乎乎的，还是有点想吐的。但也强撑了精神，语气认真：“救你我是自愿的，摔下去的时候是我自己没护住脑袋和后背，跟你没关系。” 许愿没有说话，只是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如果我看着你被撞飞，我现在就应该自责的跳楼了。”乔意笑着打趣她，“所以你别自责，这已经是最棒的结局了。” “胡说八道，呸呸呸。”许愿听到他说的跳楼，一下子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看他。 乔意展开了笑容，眼尾都带着温柔：“你终于肯看我了。” 许愿的脸倏地一红，又一屁股坐回了位子上，继续削苹果：“我没有不看你。” “那好吧。”乔意耸耸肩，靠在了床上。 “你还没呸呸呸。” “呸呸呸。” 许愿颇为满意，又开始盯着他吃饭。心情已然好了不少。 乔意只得把桌案移的近了些，忍着头晕咀嚼。 见他吃完，许愿也削好了苹果，摆在盘子里。收了饭盒打算离开。 “今天。”乔意一阵头晕目眩，又压了下来，定了定神，“学校里怎么样？” “挺好的，大家都很担心你，今天晚上放学班长他们会来看你。” 许愿将饭盒放进包里，又擦了擦桌子。 “嗯。那你回去路上小心。” “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倒着走路了。”许愿看着乔意，眼里满是愧疚。 乔意一笑，语气调侃：“摔一跤换你安全意识升级，倒也不亏。” 许愿没有理睬他的调侃，转身打算出去：“你注意身体，我放学就来。” 乔意点了点头，看着门打开又关上。病房里又陷入了死寂。 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后背传来刺痛。 好疼啊，头好晕。 感觉自己要被甩飞了，出院了是不是可以考虑做个宇航员？ 他想了许多，也想了许愿。 想到少女担忧自责的样子，他心里又暖又愧疚。 咋的就这么不经摔呢，逊爆了。 但是许愿没受伤就好。 她脸上的过敏都还没好全呢，再摔一下不得躲起来哭。 他想到许愿哭泣的可爱样子，忍不住又笑了一下。脑袋又传来了眩晕。 乔意只得闭眼，沉沉的睡上一觉。 晚上许愿是和宋时序他们一起来的。韩柠儿带了班上同学送的一些慰问品，宋时序带了老师关怀的问候。许愿带了饭。 总之都没空手空嘴的。 班委们坐了一会，就回去晚自修了。许愿照顾他吃完饭，也离开了病房。李海辰今天请了假，姗姗来迟的时候病房里早就只剩下乔意了。 李海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游戏。 他声音开的很大，吵得乔意脑子疼。 “你害我病情加重了。”乔意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悠悠的吐槽。 “真的假的。那负负得正你该好了。”李海辰贱兮兮的凑过来，“白羽答应我去看电影咯。” “……”乔意偏过头，不想理他，却又有些疑惑，“就你们俩？” “那没有。”李海辰颇为沮丧，“还有易铃叶辞淮他们几个。” “一共几个？” “七八九十个吧。” “那你高兴个毛。” “你脑子疼怎么嘴不停呢？” “你脑子不疼嘴就闲了？” “乔意！” “我是病患你吓到我了。” 李海辰愤愤然的闭了嘴，带着怨气打开了游戏，愈发的吵得乔意脑壳嗡嗡。 “你什么时候滚。” “我今晚在这过夜，我没住过这里的床，还挺好奇的。” “我有护工，你能滚吗。” “护工没我好。我能安慰你寂寞的心。” “你有病是不是，需要住院的是你吧李海辰。” “你对我礼貌一点，我可是牺牲了个人宝贵的时间来陪你的，你知不知道我一秒钟值多少钱啊。” “多少？” “一毛不值。” 李海辰坐直了身体：“但是话说回来，我总会有值钱的一天的，别亏了我。对我尊重一点好不好。” “滚出去，聒噪。”乔意被堵得觉得要心梗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摔到心脏了。 “礼貌，乔意，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礼貌。” “我请你滚出去。” “听不懂思密达。”李海辰继续打着游戏，但是声音却小了许多。 乔意懒得跟他争辩，换了话题：“你觉得许愿喜欢什么样的。” “身材好的长得帅的。”李海辰秒答，“你看她屏保就知道。” “不要这么肤浅。”乔意瞪他，脑子又一阵天旋地转。 “不是我肤浅，是许愿姐就这么肤浅。她就喜欢帅哥。”李海辰一本正经。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屎。” “……” 见乔意沉默的翻了一个白眼，李海辰这才讪笑着开口：“开玩笑开玩笑，长得挺帅的，就是比起我还差一点点。” “……”乔意闭眼睡觉了。 李海辰自讨没趣，轻轻哼了一声，关了声音和听筒，缩在角落安安静静的打游戏去了。 就这么过了快一周，乔意终于出院了。进班级的那一刻大家都十分开心，关心了几句又各自去忙碌。许愿的心情早就已经调整完毕，最近又恢复成了以往开心活泼的样子。 白羽还是经常请假，许愿却早跟她约定好下个月劳动节的假期要一同出去逛街，因此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乔意并没有因为请假了一周而学业有所落下，他早已经自学到了较为前面的课程。许愿总觉得他愈发的帅了。最近吃的都是清汤寡水，在医院里闷着，她觉得乔意现在还是有些虚弱，可这虚弱却又给他添了一点病态的美感。 冷白皮，眼尾微红，唇色略白却不失粉嫩，鼻梁高挺，细长有神的眼前是一副金丝框眼镜。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时候，她真的觉得乔意帅的像画一样。 为此，后面几周的社团活动，她的摄像机里偷摸的拍了许多张乔意在阳光下的样子。 相片里的少年被镀上一层朦胧，黯淡的灵魂在微光下迸发出新的嫩芽。 星光如炬，照亮了许愿心底一处未曾跳动过的地方。 第20章 许愿的嘴不是白长的 很快到了五一假期，天气稍微转暖，许愿换了一件浅色的长袖和一条深色的裤子，宽松又舒适，随手抓了顶帽子就出门了。 她在商场门口等了一会，白羽就开着车姗姗来迟。 白羽穿着长度到膝盖的长袖连衣裙，外搭了小斗篷，头上带着小香风画家帽，看着十分优雅，配上白羽的脸，简直纯欲天花板。许愿稀罕的紧，上前就搂住她的手臂，两人嘻嘻闹闹的朝里走去。 “我期末考考完就走，想给你们都买点礼物。你的我已经挑好了，你帮我一起给李海辰他们选选吧。”白羽说着，拉着她进店。 “这么快吗？”许愿有些舍不得。 “是的呀，我对自己的舞蹈还是不太满意，虽然老师说艺考是绰绰有余的，但我的目标不是这个，你知道的。”白羽说着，打算给李海辰买一件篮球服，她拿起一件黄色的便朝着许愿示意，“这件你觉得好看吗？” “我觉得黄色有点显黑。”许愿中肯的评价。 白羽将衣服挂回去，想了想他小麦色的皮肤，点了点头：“也是，他已经够黑了。” 李海辰肯定撑不起这个衣服，但是下意识的，许愿就觉得乔意撑得起来。 可惜乔意不打篮球。 哎…… 最终白羽买了一套红黑色的，许愿问她为啥看上这件，白羽笑了笑：“他有条发带是红黑色的，跟这个很搭。” 两人又去挑给乔意的礼物，确定了一款十分精致的八音盒。 白羽付了钱，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饭点，就进了一家西餐厅。 许愿点了牛排，白羽点了沙拉。 点完菜，两人坐在桌前聊天。 “白羽。”许愿唤她，白羽便抬头跟她对视。 “你真没有喜欢的人吗？你觉得李海辰怎么样。”许愿开口询问她。 白羽脸一红，有些羞涩：“问这个做啥。” “我觉得李海辰对你也是有点意思的，你真不喜欢他吗？”她直白的说。 “啊？”白羽一慌，连着喝了好几口水，“他对我有意思吗？” 为避免把好兄弟的底全都抖露干净，许愿选择保守回答。 “我觉着是有点，但不确定啊。” “哦……”白羽有点小失落。 两人沉默了下来，许愿摸不准白羽的心思，也不好开口，直到上了菜，白羽竟然率先打破了尴尬。 她低头搅弄着碗里的沙拉，询问许愿：“你说，如果啊……我是说如果。” 白羽飞快的看了一眼许愿，又低下头去，耳朵有些红。 “如果我对李海辰有点意思，你觉得能成吗？” 许愿一个激动，喝水的杯子‘咚’的一声放在了桌上，白羽吓得立马把头藏到臂弯里。周围的人也纷纷侧目。 “咳咳。”许愿干咳了几声，“太激动了，太激动了。不好意思啊。” 见众人又都转过身去干自己的事了，许愿压低了声音，对脸已经红的快熟了的白羽压低了声音：“我觉得一定能成！” “真的假的？”白羽抬起头，有些狐疑，抿了抿嘴，舀了一勺沙拉送进嘴里。 “肯定真的啊。”许愿切了一块牛排咬了一口，声音有些含糊，“我还能骗你啊。” “可是他家太有钱了。”白羽苦恼，“我配不上啊。” “你家也不穷啊。”许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爸妈不是一个月给你三万零花钱吗，这还穷啊。” 许愿顿了顿：“而且你家能供得起你艺考，你咋的也不会跟他差太多的。” 白羽姣好的面容上带上了点愁闷：“可是李家那种大户，哪里看得上我……”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许愿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要出国上大学进修不会是为了李海辰吧！” 白羽摸了摸脖子，犹豫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全是，如果成不了我出国一趟也能锻炼自己，变得更优秀是我追求的事，能不能配得上他是次要的。” 许愿点点头，表示赞同：“你啥时候喜欢他的？” “我也不确定……”白羽嚼着沙拉，心里数着数咽下，有些迟疑，“应该是军训的时候？当时我不是摔了吗，然后他抱我去医务室，中途我醒了，觉得在他怀里好有安全感啊，他看见我醒了还安慰我。到了医务室把我放下来对医生的那个紧张样子，我觉得好可爱。” 等下？可爱？ 许愿吃牛排的动作一噎，李海辰？一个一八多的黑皮体育生？跟可爱能有什么关系啊。 “然后啊我妈妈也经常说他人很好，会陪她逛街买东西，在我家补文科的时候也很认真，就不知不觉的吧……有点喜欢。”白羽糯糯的说着，脸上又开始红了。 “你没发现吗？他很细心的好不好……” 白羽突然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着李海辰的优点。 “你这么喜欢他啊。”许愿调侃。 白羽一滞，耳朵一红，又继续低头拨弄着沙拉，小声嘀咕：“也没有，就一点点喜欢。” 许愿瞧着她，嘴角不断上扬。 “哎呀别说我了。”白羽有些慌乱的想要转移话题，就问许愿，“你呢，我还觉得你跟乔意挺般配的。” “我？”许愿震惊的指了指自己，“我配乔意？多委屈他啊。一鲜花插我这坨牛粪上。” “哪有。”白羽皱眉反驳，“你很好的。不管谁跟你在一起都是抬举他了。” “可别吧，虽然乔意很帅很优秀，但是如果跟他在一起我会觉得很不真实的。不合适不合适，我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许愿摇头。 “你也很漂亮啊。”白羽看着许愿的眉眼，虽然不明艳，但是十分的耐看可人，亲和力很强，是长辈一眼就很喜欢的那种乖乖女的长相。 “小漂亮和大帅气我还是能明白差距的。”许愿说完，两手极力拉开距离比划，“有这么大呢。” “那他那么好你还不喜欢他。”白羽不解。 “我怕生下来孩子像我，我会内疚死。” “……” 两人吃完饭，便打算去看电影，乔意给许愿发了消息，分享自己看到窗外的鸟在喂食，很有意思，配图了一张隔着玻璃拍的照片。 鸟吃没吃饱不知道，许愿是要被玻璃上映射出的腹肌诱惑的要流鼻血了，她随便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干嘛呢？”白羽取了票，婉拒了要联系方式的路人，扭头便看到了一脸春色的许愿。 许愿收了手机，不好意思的朝白羽笑笑：“刚刚乔意给我发信息，我回了一下。” “你刚刚笑得好猥琐哦。”白羽嘟囔，“你还说不喜欢乔意，你肯定喜欢他。” 电影开场还要一会，两人便去了旁边的精品店。 “真没有。”许愿回她，拿起来一个钥匙坠，觉得这钥匙坠可搭乔意的书包了。 白羽不信她，在文具区翻看着：“你觉得这个本子怎么样？买一个回去记笔记。” 许愿指着那个本子正中间的印刷字，略显惊讶：“哇哦，好漂亮的手写体，跟乔意的字好像。” 白羽‘啪’的一下收起了本子，小脸上透着意味深长，她询问许愿：“你知道暗恋啥感觉吗？” “不知道，没暗恋过。”许愿摊手表示不解。 “是你不论在想什么，兜兜转转绕了几个弯，最终还是会和他有关。” 白羽拿着本子，去前台结账，独留许愿一个人若有所思。 她对乔意有意思？ 男女之间的意思？ 别吧，不可能的。 她抬头，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钥匙坠，她少有的出现无措。 好吧，她可能确实对乔意有点意思。 鬼使神差的，她上前取下了那个吊坠，结了帐，放进了包里。 这一次白羽再调侃她，她没再反驳，只是说：“我晚上回家会好好想想的。” 一场电影下来，许愿看得心不在焉，白羽明白她在思考什么，也难得的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见时间已然不早，她跟许愿告了别，拿上了今天买的东西回了家。 许愿的手机震动，是乔意发来的消息。 她没敢点开，匆匆忙忙的回了家。 到家之后，她一把提溜起许安，拉着他进了房间。 “咋了姐。”许安莫名，他最近身高拔得快，已经有了一米六五，人也没有以前看起来那么肉了。 “你看的书多，你告诉我，喜欢是什么感觉。”许愿一本正经，两人双双盘腿坐在地上，许安更疑惑了。 “你问这个干嘛？” “哎呀你告诉我。”许愿催促，“我写作文要写这方面的东西，我看书少，没素材。” “高中作文写这个吗？”许安皱眉，觉得有些不合理，但看到姐姐的神态，又低头沉思，“我其实也不知道啊，但是我看书的时候背过。” “说！”许愿有些着急激动。 “我看过一本书，书里写：‘那天乌云惨淡，看不清前路在何方，但是我突然想到了你，于是前方天光大亮，豁然开朗。’”许安顿了顿，又说，“这个作者还写‘人生道阻且长，我只希望你一路平安。’” “这是一个叫泩黎的作者写的。”许安解释完，歪了歪头：“或许差不多这种感觉？” 许愿还是没太懂，但也觉得许安这边问不出什么了。 走出许安的房间，她又突然顿悟。 对啊，磨磨唧唧自我怀疑才不是她许愿的作风。 人长了嘴，就是为了问的！ 她拿起手机，先回复了之前乔意发的消息，又打了几行字，点击发送。 第21章 心意相通 外头的天色渐沉，乔意吃完饭就回了房间写作业。卧室没有开灯，暖黄色的灯光在桌面上晕染开，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白皙的皮肤在暖光下被照的有些发亮。 字体沉稳又透着内敛，工整的在纸上缓缓铺开。 手机在旁边微弱的震动了两下，乔意选择把这题写完再看是谁。 笔尖重重的一点，为题目的解答收尾。乔意靠在椅背上，拿起了手机。微弱的屏幕光亮打在了他的脸上。 少年略有些疲惫的捏了捏山根，抬眼看向手上的一方光源。 是许愿发来的。 显示在上方的是一句：“我该怎么办？” 乔意有些疑惑，点进了对话框。一瞬间愣在了当场。 [许愿：我今天跟白羽聊天了。] [许愿：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许愿：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喜欢。] [许愿：我该怎么办？] 乔意给几句话震撼的是外焦里嫩，这么直白吗？就这么告诉他吗？没点前摇吗？ 零祯起手，猝不及防。 有点怀疑是大冒险。 乔意的脑子一瞬间转动的飞快，他觉得自己要死机了。 他最终对着屏幕敲打了两下，抓起外套和围巾匆匆出门。 许愿的手机发出了信息提示，她拿起来发现是乔意回复了她。 信息简单明了。 [乔意：等我，我去找你。] 许愿一愣，外头渐凉，便随意的选了一件外套披着，跑去了楼下。 心脏突然跳的有些快，应该是跑的太急了吧。 许愿并没有等太久，乔意就开着车到了。 瞧见少女冻得搓手，乔意皱了皱眉头，将围巾取下绕在她的脖子上。 “怎么不穿厚一点。” “不知道，赶着就下来了，怕你等我。”许愿理了理围巾，上面还带着些许温热，她觉得暖和了不少。 “那你确定了吗？”乔意略微低头看着她。 “什么？”许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喜欢我这个事，你确定了吗？”乔意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许愿莫名觉得脸上被他看得一阵燥热，有些烧起来了。 她扯了扯围巾，想让自己凉快点。想了一下乔意的问题，她摇了摇头：“我没喜欢过人，我不知道。” 围巾被扯得有些松了，少女的半张脸藏在了围巾里，露出的耳朵尖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怎样，透着微微的红。 “可是我喜欢你。”乔意伸手捧起她的脸，让她跟自己对视，“喜欢了有一段时间了。” 许愿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越来越不给力了，怎么跑一段路现在心脏还跳的如此快呢。 “啊……你喜欢我？”许愿躲了躲他直白的视线，伸手挠了挠脸，“我有啥好值得你喜欢的。” “你哪都好。”乔意松开了捧着她脸的动作，拉着她的衣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喜欢你的真诚和直白，喜欢你的风趣和幽默，我是确定我自己喜欢你的。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许愿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燥热的慌：“但是乔意，我家没你家有钱，我们俩甚至不是一个阶层，我的成绩也没你好，不考班级倒数我都需要很多努力和运气。我长得也没有你好看，站在一起别人都会怀疑我是不是特有钱……” 她其实开始反应过来自己是有点喜欢乔意的。 但她很清楚，这么一点点的喜欢能克服的困难太少太少了。 或许乔意对她也是只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只是明白的时间比她稍微长一点罢了。 她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 “许愿。”乔意扭头看她，少女也转了半边身子跟他对视。 少年温柔的声音里带了点严肃：“这些应该是我考虑的事情。如何调节我家里人对你和你家人的看法，如何让你成绩进步，如何把你养得自信漂亮，这些都是我该考虑的事情。” “那么。”他顿了顿，又开口：“你愿意成为我的初恋女友吗？” 许愿觉得耳旁有烟花炸开，她定了定心神，又沉思了一下：“我要的恋爱一定是从一而终至死不渝以婚姻为目标，以死亡为终点的。你……你还愿意吗？” 乔意站起身，揉了揉她的头：“错了，最后一句话应该是男生对女生说的。” 他半蹲在许愿面前，从外套里掏出了一枝包装精致的向日葵。 “许愿小姐，你愿意成为我的太阳，以爱人的身份陪我到死亡吗。” 少年的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爱意，许愿却直直看进了他的眸中，窥见了那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许愿接过了花，拍了拍乔意的脑袋。 “允了。” 乔意站起身，眼底是止不住的雀跃。许愿对身份的转变稍有些不适应，却也难以否认自己心底的开心。 “先别被别人看出来了，老师发现了叫家长我可就骂你了。”许愿端详着花，朝着乔意嘟囔。 “遵旨。”乔意看着她，嘴角止不住的想扬起。 “你啥时候买花的，又为啥是向日葵，告白不应该是玫瑰嘛。”许愿记得电视剧都这么演的。 “来的时候就买了，觉得会用得上的。表白我要是没有买花，怕几年之后想起来会懊恼。”乔意解释着，两人在路灯的照耀下缓缓往前走，“如果你会答应我我就掏出来，如果你不答应我也没关系，但是只要有可能，就不能留遗憾。” 乔意略低头，看了看许愿：“本来是想买玫瑰的，但是看到向日葵的那一瞬间就想到你了，像太阳一样，很耀眼。” 许愿的脸一烫，加快了步子：“油嘴滑舌胡说八道。” “你要告诉李海辰他们吗？”乔意小跑追上，询问她。 “我觉得李海辰知道了会杀了我们。”许愿想到他还没和白羽定下来，忍不住笑了一下。“也是。”乔意掏出了手机，“拍个照吧，纪念一下今天。” 许愿点点头，却又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了那个钥匙扣，是小小的一架钢琴，她轻放到了乔意的手心里：“我也给你买了礼物。今天逛街的时候看见它就想到你了，送给你。” 乔意一愣，随即绽放开笑容，他举着手机，对准自己和许愿。 许愿朝着镜头举起了向日葵和剪刀手。乔意的头微微侧着，没拿手机的手搭在许愿肩头，手指上挂着那个钢琴小吊坠。两人的脑袋触碰到一起，笑得灿烂。 送许愿回家的时候，许愿将围巾还给了乔意，就在乔意的目送下上了楼。 乔意见她消失在眼前，把带有许愿温度的围巾套在脖子上，他将吊坠扣在钥匙上，心中的激动此时在心里越发的活跃，他觉得开心炸了！于是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李海辰正在玩游戏，被乔意突然的电话搞得有些懵，这哥们平常都不怎么给他打电话的，下意识的以为出了什么事，“咋了出啥事了？” “出来，我请客吃饭。叫上叶辞淮一起。” “啊？”李海辰匆匆结束了游戏，看了看时针已然迈过了九点，“现在？” “我知道你不在李家，在白羽附近的那套公寓里吧。”乔意说着，一边给叶辞淮发信息，“我今天心情好，出来吃点。” “行吧。”李海辰也懒得废话，起身换衣服去了。 叶辞淮正在外头溜达，突然就接到了乔意的电话，有些纳闷，“咋了乔哥。” “我请客吃饭。” “哪？” “我地址发你。” “行我过去。”叶辞淮觉得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就朝着乔意发的定位过去。 乔意订的是一家老牌子火锅店，叶辞淮和李海辰到的时候就发现乔意蹲在门口拿着香肠喂狗，嘴角都扬到耳后根了，一边还夸赞着：“好狗，真乖！” 两人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崩裂了。 乔意见他俩来了，上前一手搂着一个，笑盈盈的就往店里走去。 李海辰总觉得自己平常才是在中间的那个啊。 两人虽然看出乔意在努力控制嘴角，但那份喜悦还是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涮着火锅，叶辞淮和李海辰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低着头嘀嘀咕咕。 “会不会是物理竞赛将近，给逼疯了。” “有可能是一直考第二第三给他整的精神崩溃了。” “但是宋哥是真强啊，他应该早看开了才对。” “那我们要干点什么，会不会刺激到他。” “他总不至于把火锅扣头上吧。” “你没看到他对看门狗的那稀罕劲吗？跟鬼上身了似的。” 乔意抬起头，瞪了他们两一眼：“你俩嘀嘀咕咕的声音是不是有点太大声了，我没聋。” 两人相视尴尬一笑，低头涮肉。 叶辞淮摸了摸鼻子，问他：“乔哥，你今个儿咋了，有啥困难要说啊。” “是啊，再大的坎兄弟们都陪你过。”李海辰朝乔意的碗里夹了一块肉，扯着嘴角笑了笑。 “没困难，好事，所以请你们吃饭。”乔意把李海辰的那块肉丢了回去，嫌弃的看了一眼。 李海辰努努嘴，把肉嚼吧嚼吧吃了。 不识好人心。 还嫌弃他。 “啥好事，说出来一起乐呵乐呵。”李海辰问。 “对我来说是好事，说出来我乐呵你们可就不乐呵了。”乔意拒绝。 叶辞淮也不问，低头享受白嫖的火锅。 “小气鬼。”李海辰瞥了他一眼，不爽的又多点了好几盘肉，“吃垮你。” 乔意也不嫌他烦，反而让他多吃点。 这可给李海辰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看着面前的肉，总觉得有毒似的。狠狠的抖了一下。 第22章 小别 两人在班上依旧如往常一般相处着，似乎与在一起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下课铃响，许愿拿着空水杯去打水，乔意也拿了杯子跟她出去了。 两人在楼道并排走着，乔意开口道：“我下周二就要去省里参加比赛了。” “嗯。”许愿点点头，“我知道啊。你跟班长还有魏清离一起去嘛，老师通知了。” “不是。”乔意摇摇头，“魏清离不去，他的名额空了出来，听说给了三班的一个女生。” “不去？”许愿将杯子放好，打开了饮水机，颇有些疑惑，“为什么不去？” “不知道。”乔意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反正老师劝了很久，但他就是不去。” 许愿想到了周笙笙，但也不好开口揣测什么。 乔意突然靠近她，压低了声音：“你会想我吗？” “啥？”许愿一惊，朝四周看了看，关了饮水机拧好了杯盖，轻踹了乔意一脚，“瞎说什么。” 乔意也不躲，撅了撅嘴，就去打水了。 “要去多久？”许愿突然开口问他。 “三天。周五回来。”乔意有点委屈。 “哦。”许愿等他装好，就一同回了班。 白羽和李海辰最近请假的频率愈发高了，训练也愈发的繁重。旁边总是空空的，让许愿有些感伤。 她总觉得似乎白羽离她越来越远了。 但好在两人还保持着线上联络。 “你新课听懂了吗？”乔意问她。 许愿摇摇头，转过身来看着斜后方的乔意：“听不懂思密达。” “书拿过来，我给你讲讲。”乔意说着，拿出了纸笔。 许愿听话，任由乔意将那些晦涩难懂的知识点塞入她空荡荡的脑子里。 老师开始询问选科的事，班上的同学们最近也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许愿学理，在表格上填了物化地，乔意有点想跟她在一个班，但是被许愿制止了，最终选择了更擅长的全理科。 白羽和李海辰选了全文，叶辞淮、蒋书禾、林晖远跟许愿的选择一样。 班长、周笙笙、魏清离几人选了全理。 陈珺瑶和韩柠儿选择了物化政…… 填了表格上交，大家多多少少都对高二的分班有些许好奇和向往。 下周二如期而至，乔意和宋时序都去了省里。 每天拿起手机都是乔意的消息，许愿总觉得之前乔意的那一点点疏离都是装的。 吃饭前要拍一张，吃完饭要拍一张。 开门要拍一张，进房间了也要拍一张。 路边遇到了小狗要拍，好看的云也要拍。 每天好像有分享不完的事情似的。 [乔意：酒店好无聊，这个拖鞋不舒服，但是我自己的忘记带了。] 附上一张拖鞋的照片。 [许愿：下楼买一双新的。要不然你就穿自己的鞋子吧，别穿拖鞋了。] [乔意：yes，sir！] [乔意：今天路边看到了好漂亮的花。] 附照片。 [乔意：我要送给你。] [许愿：不可以乱摘花。] [乔意：好吧，那当作赛博礼物。] [许愿：好看，喜欢。] 许愿坐在倒数第二排，后桌的两人都不在，同桌也不在，她总觉得心里有些空，校园生活似乎无聊了好多。 看着大家都聚在一起玩耍，她感觉到了些许的孤单。 也有人跟她聊天，但是都带着一股疏离，不似白羽他们那般亲密。 许愿只得把全身心投入到学习里，啃着晦涩难懂的知识点，遇到不懂得问题下意识的回头，却又在中途顿住，默默起身去找了老师。 这样的日子仅仅持续了一天半，好动爱聊天的许愿就有些受不了了。 她有些难过，拿起手机打字。 [许愿：有点想你。] 乔意没回，许愿知道他在比赛。又去给白羽发了消息，依旧是石沉大海。 她打开了群聊，发送了一个乌云当头的表情包。 [倒头就睡不醒：好孤独啊。] [倒头就睡不醒：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没人回她。 许愿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手机。 她的落寞被前排的周笙笙和易铃察觉到了，两人转过身来安慰她。 “白羽他们明天听说会回来的。要不然我们去小卖铺逛逛吧。吃点东西就好了。”易铃说。 周笙笙点点头：“我虽然不能吃，但是我可以陪你们逛。” 许愿看她们关心的样子，忍不住心情稍稍放晴。看着距离上课时间还早，三人便起身朝外走去。 魏清离也跟着站起身，许愿看见周笙笙朝他摇了摇头。 他躲避了周笙笙的目光，没有上前，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你跟魏清离是一对吗？”许愿向周笙笙询问着。 周笙笙摇摇头：“我不会谈恋爱的。医生说我活不过二十五，没必要祸害别人。” 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表情不变，似乎早就看开了。 “那你不在活着的时候好好感受一下爱情吗？”易铃闪着星星眼问她。 “我死了就死了，但是遗憾是会留给活着的人的。”周笙笙回答。 “那你喜欢他吗？”许愿看着她瘦弱苍白的脸，又朝后望了望距离她们有一段路的魏清离。 “嗯。”周笙笙不加掩饰的点点头，“喜欢的。所以才不能跟他在一起。” “是不是也有他家里人不同意的因素啊。”许愿想起了乔意跟她说过的话。 周笙笙又摇了摇头，想到什么又笑开了：“没有，魏叔叔魏阿姨都把我当亲女儿疼，他们巴不得魏清离能跟我在一起呢，只是我不同意罢了。” 小卖铺距离不远，三人走的缓慢，却也没一会就到了。 买完零食，几人又往回走。 “你身体这么差为什么还坚持要来读书呢？”许愿不解，身体不好不是更应该好好休息吗。 “争一口气吧，我想证明我能行，能考大学。”周笙笙慢慢走着，“我想让我爸妈也能像别人父母那样拿到孩子的录取通知书。” 说实在的，周笙笙很美，过瘦的身体给她增添了些许病态，但是也无法忽略她五官的出众。 如果她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一定是校园里跟蒋书禾不相上下的一抹芳华。 可惜啊，或许是因为上天不允许有十全十美的人出现吧。 所以给了她上乘的家世，姣好的容颜，动听的声音以及温柔的性格。 却偏生的夺走了她的健康。 几人回了班，正巧上课铃响。听完了漫长枯燥的课程，放学吃完饭就又该回去上晚自修了。 几分钟前白羽回复了许愿一个拥抱的表情包，并承诺她明天会回学校。 李海辰发了个两百块的红包，让许愿去买点吃的，说自己尽量明天也回去。 临近许愿出门上晚自修，乔意才匆匆打来视频电话，屏幕里的他注视着许愿，颇有些心疼。又跟许愿说宋时序好像谈恋爱了，跟那个三班的女生。也就是之前提过的那个魏清离不去从而顶上名额的人。 许愿有些意外，让他去打听打听再说，免得产生误会。 乔意应了她，又嘘寒问暖腻歪了好一会，直到对面有老师喊了乔意的名字，才不舍的把电话掐了。 他给许愿私信了一个摸头表情包，并回复了一句许愿对他的那句想念。 又到群聊里说已经给她点了奶茶，去学校的路上可以顺路去拿。至此便没了讯息。 许愿拿了奶茶，回了班上。 周笙笙是不参加晚自习的，担心晚上睡眠时间不足，但是魏清离并没有请假，反而很积极的参加，几乎没怎么缺席过。 周围更加的空旷，许愿只得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只希望多学一点，多考一点，离朋友们就更近一些。 笔尖在纸上发出摩擦的细微声响，少年们的凌云壮志就在脚下。 墙上的明信片随着清风微微的晃动着，提醒着少年们曾许下的梦。 夜色漫长，且以笔墨绘韶华。 次日清晨，许愿起床洗漱，许安在桌前吃着早餐。她拿了早点放入书包，抓起校服外套和围巾就出了门。 电梯在一楼停下，许愿拉上了拉链，围好围巾朝外走去。 看见在外等待的人，她一时间激动万分。 乔意靠坐在电动车上，低头看着什么，还没发现她已经出来了。许愿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乔意一惊，抬头对上她充满笑意的眸子，也顿时扬起了嘴角，他伸手一把将许愿拉进怀里，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诉说着委屈：“好想你。” 许愿的心软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便离开了他的怀抱。 林晖远跟她可是一个小区的，可别被熟人看到了。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等了多久？”许愿询问。 “昨天下午就比完了，处理完事情我就想订票回来。结果太晚了没车了，我就包车赶回来了。”乔意看着她傻笑，“昨晚十二点半到的，怕打扰你睡觉没跟你说。我也刚到这，没等多久，就是想见你。” 乔意将手掌摊开，给她看自己刚刚注视的东西，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发卡。 “你怎么买这个了？”许愿惊喜的询问他，任由乔意将其别在自己的头发上。 “好看。”乔意满意的扬起笑容，跨坐上了电动车，“碰巧看到的，觉得你带着会好看，我就买了。” 许愿听得开心，也骑上车跟着他向小区外而去。 乔意想到了什么，又跟她说：“对了，班长没谈恋爱，那个三班的女的在追他。但是被他拒绝了。那女的好像没死心，但也没做什么。” 许愿点了点头，兴致勃勃的跟乔意讲着自己最近有多努力读书，做了好多好多的作业，像一个想被夸奖的孩子。 乔意一本正经的称赞她厉害。两人在红灯前停下，许愿扭头看他：“你也很厉害，能去参加省级的比赛，很棒的。” 乔意一怔，又忍不住轻笑，点了点头：“嗯，我也厉害。” 心里曾经因为忽视和缺了一角的地方，因为许愿的话冒出了丝丝曙光。 第23章 春游 到班上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白羽冒着星星眼盯着许愿，许愿用力的抱了她一下，蹭了蹭她的脖颈：“白羽，呜呜呜，想死你了。” 白羽也回抱住她，安慰似的拍了拍。 李海辰撑着脑袋像个怨妇似的在后面看着。撇了撇嘴，又继续低头看他的爱情策略小说。 第一节课是语文，叶辞淮乖乖的拿着书站在后面，众人笑话他的识趣，便又专心上课去了。 待到第二节课下课，漫长的大课间，天气逐渐转暖，也不再有人穿着厚重的外套。李海辰去买零食吃了，许愿觉着无聊便拉上白羽下楼溜达。 乔意自是跟上。 才聊了没一会，李海辰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他朝着教学楼后指了指：“走，去看看。拍毕业照呢。” 图个新鲜，几人便凑热闹似的赶过去了。 高三的学长学姐们穿着校服，打扮的精致，在上方站得整齐。下首的是老师和校领导，远处有摄影师喊着口号。 “1——2——3——茄子！” 喊完一个，上方的学生陆陆续续的下场，换上另一个班的学长学姐。 看着学长学姐们即将奔赴高考那期待又紧张的样子。他们总觉得或许这就是青春洋溢在校园里的浪漫。 上课时间将至，几人回了班，或许想到未来白羽和李海辰都没办法回学校拍合照，而乔意跟自己又不是一个班的。 许愿拿出了手机，要求四个人大合照一张。 几人欣然应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许愿搂着白羽的肩膀，两人的头略微向后仰着。乔意和李海辰身子前倾，乔意脸上挂着淡笑，李海辰的大白牙占了屏幕的一角，笑得灿烂。 将时刻定格，保留在最珍贵的记忆之中。 中午有一场年段的篮球比赛，李海辰一放学就换上了红黑色的篮球服，带上发带去了操场。白羽跟着去看，而许愿对此无感，便先跟乔意出了校门。 比赛都不知道要到几点呢，天大地大还是吃饭最大。 而且下周就是春游了，她打算去好好买点吃的玩的带去。于是吃完饭就和乔意一同约着去了零食店。 七七八八的买了许多，一部分许愿带回家跟许安吃，一部分拿去春游吃，还有一部分许愿让乔意带回家，多尝尝人间极品美味，方能知这世界美好啊！ 将自己那部分大包小包的拎回家，把刘招娣和许国平吓了一跳。 “咋这么多啊？是要去荒岛吗。”刘招娣将东西拿出来整理。 “这在荒岛上怎么吃啊，荒岛上有热开水泡泡面吗？”许国平挠挠脑袋。 “哎哟，这部分是给家里的零食柜补货的。”许愿又指了指另一袋，“那一袋才是我要带去春游的。” 刘招娣一边整理一边抱怨：“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能花钱呢。败家！” “败家也是您女儿。”许愿嘟囔。 刘招娣瞪了她一眼，便去房里拿了包出来装吃的：“这些都要带去是吧，那里不提供午饭吗？” “提供啊。”许愿点点头，“但是我朋友多，分一分就是少了嘛，重在分享。” 刘招娣翻了个白眼：“你是要把你朋友撑死哟。” 许愿将东西塞进包里，却发现包全装满了，外头还剩下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她讪笑两声，似乎也觉得自己买的有些多了，丢了一些进许安的房间离，整理整理便回了自己屋中。 白驹过隙，春游的大巴缓缓在校园内停下。 七班的同学难得的穿上了自己的常服，背着包整装待发，为首的竟然是郑林野，举着七班的班旗玩命的挥舞，最终被班主任一个暴栗收了班旗，交还给了班长宋时序。 因为顺安有春游而无秋游的惯例，大家对这次游玩都十分的期待，交头接耳的讨论着。 按照方阵陆续上车，让许愿意外的是周笙笙竟然也参加了。 但是她由自家的私家车送去，不便与大家共挤一辆大巴。 春游的目的地是顺安市的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所极其出名的寺庙，因为那寺庙中有一古树，据说在古树下许下的愿望都能应验。公园与顺安中学地处顺安市的两个极端，一个极南，一个极北。 虽说是公园，但其实里头也有国家博物馆，馆的整体与普通商场一般大。里头记载着顺安市的历史，寺庙与古树的历史，还有一些顺安市出土的文物。 路途遥远，大家在颠簸的大巴上唱歌玩着游戏。被同学们推上前去的叶辞淮，拿着麦克风，歌声让人耳朵都要怀孕了，大家激动的鼓掌，于是林晖远也举手自告奋勇。 众人成功宣告耳朵流产。 他是被韩柠儿扭着耳朵将麦克风交出去的。 再不放手，这全车人到目的地都得变成聋子。 一路上嘻嘻哈哈，甚至还有人将手机手电筒打开，跟着唱歌的人节奏摇摆。 许愿吃着零食，又选了几个热量低的分给白羽。乔意坐在后排，跟李海辰掰着手腕。 也不知道他俩怎么做到在车里掰手腕的，引得周围的男生连连加油呐喊。 最终肯定是李海辰赢，许愿也不知道乔意跟一个体育生比这他图啥。 到达目的地停下，大家都兴冲冲的下了车，入目的是一段楼梯，和极其古风古韵的寺庙大门。老师点了名，让宋时序带着同学们先上去，她在下方等着周笙笙。 魏清离留在了她身旁。七班的人便举着班旗向上爬去。 圈好了大本营，又通知了集合时间和吃饭地点，大家便四散跑开了。 许愿和白羽在树荫下聊着天，李海辰和乔意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 许愿看见宋时序在大本营坐着，拿着书写着题。 宋时序家庭困难是全年段都知道的事，所以从来没有人对他的努力嗤之以鼻认为他在卖人设装好学。 他是真的只有学习一条路可以走了。 从进入寺庙里到解散，其实也花费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周笙笙已然跟着老师和魏清离上来了。 她正好奇的四处看着，魏清离跟在她的旁边。 许愿瞧了瞧，打算跟白羽一起去祈福的树下祷告。 两人各领了一根红带，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愿望。许愿写了‘万事顺遂’。白羽想要‘金榜题名’。 两人将红带绑在树干上，双手合十祈祷着，心里默念着想要实现的愿望，许愿抬眼看向这据说有千年历史的古树。 上方系满了红带，好不壮观。 她瞧见了一条颜色略深，一看就有些年头的红绸。 红色的绸带上，字迹已然有些斑驳，字体稚嫩又有些别扭，看着像是才几岁的孩子写的，一笔一划看起来十分的用力，连绸带都有些变形。 上面写着—— “祝笙笙长生。” 她总觉得这句话十分的熟悉。 同时，她又发现在树的主干上，也有一条崭新的红带，字迹清隽坚定，可内容别无二致。 一旁的僧人瞅见许愿对这个红绸发呆，便上前看了看，笑着说：“这位红带的施主每年都会来一次这里，要一条红绳，年年祷告的内容都一样，这偌大的树上啊……” 那僧人看了看这高大的古树，颇有些感慨：“没记错的话已经有十条了。” “也不知道笙笙是哪位施主，是否长生了啊……”僧人说着，轻摇了摇头，走了。 许愿的脑子霎时清明，想起来了班级后排的毛毡版上，一个海洋图案的明信片。 她突然觉得有无限的伤感将自己包裹。 笙笙要如何长生呢。 白羽也发觉她情绪突然的低迷，便拉着她离开了。 午饭的时间很快到来。乔意他们也回了大本营。 大家坐在一起吃着斋饭，聊聊今天的所见所闻。 许愿的心情更换的很快，吃着吃着就把不开心抛掷脑后。 吃完饭，大家又各自观赏美景去了。 人最多的，还得是那个历史博物馆。 虽不大，但是装修精致。讲解详细。 许愿进去逛了一圈，却也不太感兴趣。反倒是白羽和李海辰看得津津有味。 临近傍晚，大家集合完毕，陆陆续续的又下了山，进了车上。 回去的一路上都显得安静了很多，大家都靠着椅背沉沉的睡着，似乎都累的不轻。 有个别精神头足的，便压低了声音聊着天，或玩着手机。 路程蜿蜒，车上的少年们鼾声此起彼伏，睡得香甜。 许愿和白羽也头靠头休息着，李海辰的头仰到了靠背顶上，张大嘴巴呼吸着。 乔意刷着手机里今天发在群里的照片，将有许愿的一个个保存下来，慢慢欣赏。顺带录下了李海辰的鼾声。 他朝前方探了探脑袋，看见许愿的睡颜觉得属实可爱。便悄咪咪的拍了几张，留在了相册里。 如今乔意的手机里，除了刷题的错题记录截屏，便是跟许愿的聊天截屏和许愿的照片。每每翻看手机相册都忍不住唇角上扬。 “你在干嘛。” 李海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盯着他的手机屏幕，目光缓缓移到了乔意的脸上，一瞬间表情十分的精彩，他似乎想要激动的大叫，但是被乔意捂住了嘴巴。 李海辰指指前面的许愿，又指了指乔意，眼神闪着八卦的光。 他用手比了个爱心，表示：你小子暗恋我许姐。 乔意松开了他的嘴，李海辰压低了声音：“你喜欢我许姐对不对？你暗恋她对不对？你想追她对不对？” 一下子扑面而来的三连问把乔意弄的有些无语，他瞥了李海辰一眼，敷衍的回着他：“对对对。” 李海辰一下子激动了：“那你帮我追白羽，我帮你追许愿吧。” 乔意古怪的看了看他，冷漠的拒绝：“不要。” “为什么啊。”李海辰调整了坐姿，又似乎想了些什么，撇了撇嘴，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算了，不帮就不帮，小气鬼，你永远都不会跟我许愿姐在一起的！” 他顿了顿，转过头来瞪了乔意一眼：“你俩在一起我吃屎！” 乔意看他的眼神更古怪了，透着点戏谑，勾唇轻笑，低头继续刷着手机。 小样，还挺馋。 第24章 约会 大巴在学校里停下，大家陆陆续续的下了车，班主任点完名又嘱咐了到家要接龙，便都四散开向班级或校门而去。 乔意带着许愿去外头吃饭，两人找了家烤肉店进了包厢，就并排入座。 等菜的间隙，乔意朝她靠了靠，试探性的伸出小拇指勾了勾许愿的手。 许愿正在回复着班级里的接龙，被他的举动整的一愣。 她打完字，收了手机，握住了乔意的手指。 少年的脸上顿时扬起了笑容。 他捧起许愿的手，拨弄着她的手指头：“李海辰发现我喜欢你了。” “你没藏住啊。”许愿有些意外，但并没有生气。 “嗯。没藏住。”乔意点头，又颇有些怨气，“但他说你才不会跟我在一起。” “为啥。”许愿有些好奇了，侧着身盯着他。 乔意拨弄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看她：“因为我不帮他追白羽。” 说罢，又撇了撇嘴：“我都是自己凭借个人魅力追到的，他咋还能求外援呢？” 许愿失笑，觉得乔意愈发的有些自恋了。 “他还说我俩在一起他要吃屎。”乔意说着，将许愿的五个指头分开，两手交握，“他以为谁都像他那样，快一年了还追不到喜欢的人。” “你也没怎么追我吧。”许愿挑眉。 “胡说！我都给你看我腹肌了……”乔意声音越说越小。 “好啊，我就说你是故意的，心机男！”许愿作势想把手抽走，被乔意死死的握住。 “错了。但是我有计策的。”乔意说着，摸了摸许愿的指节，“我那是先用肉体迷惑，再用灵魂打动。有策略的，好不好。” “你就不怕我不吃这套啊。”许愿用另一只手撑着脑袋侧头看他。 “不会的，你刷视频点赞我看到了，你喜欢有腹肌的，我特意去练的。”乔意一本正经，许愿倏地把手抽回，不轻不重的打了他一下，脸有些羞的慌。 “你胡说。” “你还关注了好几个，我看到了！”乔意握了握空落落的手，颇有些不满。 许愿还想再说什么，包厢门被打开，服务员进来上了菜。 乔意便开始着手烤肉，许愿在一旁指点江山。 将烤熟的肉沾上秘制蘸料，用生菜包裹，放入口中。 吃肉的间隙，许愿有些好奇的问他：“你知道我看帅哥，你不吃醋啊。” “……”乔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沉默了片刻，故作大度，“不吃醋。” “你撒谎。”许愿几口吃完，好笑的看着乔意，“你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是吗。”乔意撇嘴。 许愿再问：“你不开心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担心不让你刷帅哥你不喜欢我了。”乔意有些委屈，他其实觉得许愿没有多么喜欢他，谈了恋爱感觉相处方式跟之前也没啥区别，他似乎就比之前多了个名分。 “不会。”许愿摇摇头，将几块肉夹到乔意的碗里，“没必要因为这些事情生气。你要是发现我有让你不开心的行为，直说就好了，只要有道理，我会听的。” 乔意放了几块新肉上去烤，拿起筷子专心吃着碗里的，讷讷的说：“那我不想让你看别的帅哥，我有点不开心。” “不听。” “……”乔意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许愿失笑：“逗你的，我会注意的。但是你有没有刷美女，我之前看过林晖远的视频软件刷不到头的美女” 她想起初中时候意外的惊鸿一瞥，有些咂舌。 “我不看这些，我短视频软件的擦边都是你推荐的男的。”乔意的语气带了点怨气，又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以证清白，“你看。” 许愿刷了刷，望不到尽头的音乐考级和难题难点。 神经病啊，谁平常看这些东西折磨自己。 脏了她充满欲望的眼！ 许愿把手机丢回去，乔意有些小骄傲了：“你看吧，我可没有那么肤浅。” “你是说我肤浅？”许愿挑眉指了指自己。 “错了。”乔意缩了缩本来骄傲挺立的肩膀，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低头浅笑，“肤浅点挺好的，至少我沾了点皮囊的光才追到了你。” “也是。”许愿点点头，伸手捏了捏乔意的脸颊，“有点小帅。” “那你喜欢吗？”乔意顺着她的力道被扯着脸侧过头，盯着她的眼睛。 许愿愣了愣，又扬唇灿烂一笑，认真的回答他的不安：“喜欢，很喜欢。” “有多喜欢？”乔意追问。 “有宇宙那么大的喜欢。”许愿张开双臂比划着，“比这还大，大得多。” 乔意颇为满足的笑了笑：“够多了。” 他抬手将两只手并在一起成碗状：“这么多就够了。” 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许愿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掌心，反问他：“那你呢？你有多喜欢我？” 乔意笑看着她，拿起筷子给她夹新一波烤好的肉：“我对你的喜欢永远比你喜欢我要大得多。” “我不信。”许愿摇摇头，觉得乔意说的十分夸张，“哪有比宇宙还大的喜欢。” “嗯。”乔意看着她把肉嚼吧嚼吧吞下。 弯着唇轻声低喃：“我以前也不信的。” 待到两人吃完饭，许愿被乔意陪着回了家，由于今天实在疲惫，洗漱完毕就火速扑到床上睡着了。 李海辰最近似乎总是有心事，训练的也更加勤快了，每每见到都是一副愁云满面的样子。问了他也总是欲言又止，草草结束了话题。 白羽也发现了他的不寻常，但是也再无旁的闲心去过问了，忙不过来，实在是两头跑，累得慌。 许愿正在为下一次的考试做准备，经过乔意的训练，她觉得自己这一次一定会有质的飞跃。 乔意和宋时序竞赛的奖金批下来了。 宋时序拿了一等奖五千元，乔意拿了二等奖三千五。 班上又为他们小小的鼓掌欢呼庆祝了一下。 而李海辰仿佛在七班，不，顺安高中销声匿迹了一般。 再次传来消息，是他正式前往体校的通知。白羽似乎并不意外，但是许愿还是小小的诧异了一下。 考试的日子再一次到来，许愿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冲到了班级中游。 老师最近在找宋时序谈跳级的事，但是被宋时序回绝了，据说是因为想多拿点奖学金。 日头开始逐渐变暖，几人在手机上偶尔和李海辰寒暄着，却也有许多消息石沉大海。 林晖远依旧被韩柠儿追着打，郑林野在班上晃荡了几日，也跟着李海辰走了，叶辞淮在语文课上还是站着，不同的人写给蒋书禾的情书依然会每天刷新在垃圾桶里。 周笙笙的状态似乎好了很多，魏清离依然是不远不近的关注她，一察觉不对便会上前扶住她的手，然后担心的问东问西。 李海辰桌底下的纸箱子早就被他一同带去了体校，白羽也愈发的忙碌。 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但是许愿总觉得有哪里不同了。 今天的许愿嘴巴有些馋甜食了，扭头想找白羽，却只看见了几叠摆放整齐的书。 上面已经落了点薄灰了，许愿叹了口气，拿出纸巾擦拭干净。 乔意陪着她，坐在她的斜后方注视着，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没有李海辰跟他聊聊天，他觉得日子无聊了许多。 学考的日子就这么匆忙的到了，顺安的学生都并不怎么在意这场考试，毕竟如果连学考都过不了也没有留在顺安的必要。外出特训和寄读的学生都陆陆续续的回来参加考试，许愿和乔意才再一次的看见了李海辰。 似乎又长高了一点点，黑了许多，身上的肌肉感觉也更结实了，他站在树下拿着文具袋，一手挠着脑袋朝他们有些傻的笑。 许愿知道他看得不是自己和乔意，微微侧头，瞧见了身后站在不远处的白羽。 李海辰走了过来，跟乔意聊着天，叙叙旧，眼神止不住的瞟，许愿便跑到了白羽身旁，拉着白羽也凑了过去。 “你晒黑了。” 白羽突然看着他，糯糯的开口。 “嗯，训练太累了。”李海辰点点头，低头扫了一眼自己露出的皮肤，有些尴尬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我以后涂点防晒，之前没这习惯，好像确实有点黑了。” “怎么突然这么勤奋啊你。”许愿疑惑他突然变卦，竟提前了将近一年前往体校。 李海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笑了一下：“想试着拿点什么奖，进个国家队为国争光什么的。” “好远大的梦想。”乔意感叹。 “再不努力我怕年纪大了国家队不要我了。” “不会的。”白羽开口安慰他。 李海辰又对白羽说想要她日常用的防晒霜品牌，买个同款，感觉挺好用的。白羽应了，说回家发给他。 考场的封条被扯下，几人随着人流涌了进去，四散而开。 进了考场，卷子从密封袋中拿出再发下，铃声响起。 笔尖摩擦纸面，临近结束，时不时的便能瞅见提前交卷离场的学子。 许愿和周笙笙第一场是同一考场，魏清离不知道被分到了哪里，但是考试刚过半没多久，许愿就瞅见了交卷离场路过这间教室的魏清离，他一段不足五米的路往这里头瞅了三次。 看来他恰巧就分在了隔壁。 写完又检查了几遍，许愿选择坐在座位上虚度光阴。她掰着手指，算乔意跟她在一起多久，算考试还有多久结束，算距离放假还有几个日头…… 这一算，才发现自己跟乔意在一起已经一个多月了。 如今正值六月盛夏，离当时的小假竟然已经过了如此之久。 她指尖转动着笔，看着窗外的云层发呆，直至铃声乍响，才终收回思绪。 第25章 考后小聚 高一的三场学考很快过去，几人小小的聚餐了一下，依旧是在乔意城东的那处大平层里。 幸福在客厅跑来跑去，个头比上次见大了许多，也愈发的可爱了。它性子活泼，时不时就要弄点小动静惹人侧目。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许久没见，几人的话题似乎少了一些，也可能是因为平常活跃的李海辰逐渐变得有些沉默，眉宇间又透着淡淡的疲惫和愁容。 最终许愿给乔意了一个眼神示意，乔意就拍了拍李海辰的肩膀，说两个兄弟聚一聚，去阳台上说说话，客厅就留给这一对小姐妹。 李海辰被他拉着走了。白羽一直盯着他们走到阳台，关上了玻璃门，隔绝了声音。 两个少年靠在阳台的玻璃围栏上，盯着外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担心他？”许愿问。 白羽愣了愣，回过神来点点头：“嗯，我之前以为他有了奋斗的目标并且为之付出努力是一件好事，所以我很赞成他提前去体校。但是我今天跟他见面了之后，我觉得他好像有心事。” 白羽看向了许愿：“他看起来好累啊……” “你心疼啊。” “有点。”白羽点头。 “你忘了他说他想进国家队？累一点正常，哪有人轻轻松松就能进去的。”许愿安慰她，“相信他就好了。” “我知道，看着他那么努力，我觉得我都快赶不上他了。”白羽撑着下巴叹了口气，“我之前就觉得我家世配不上他，他还比我努力上进，我现在觉得我整个人都配不上他了。” “暗恋真辛苦。”许愿轻轻摇头叹气。还好她没怎么感受过暗恋的苦楚和甜蜜，直接就成了。 但或许乔意有过跟白羽相似的心理？ 许愿突然想到这点，开口询问：“暗恋……是什么感觉啊。” 白羽沉默了下：“……自卑吧，再加点抑制不住的心动。” “哦……”许愿点点头，她自己确实对乔意之前有那么一点点的自卑，但是没反应过来是喜欢呢，以为只是阶级差距带来的落差感。 可乔意确实对这段感情有点不安，许愿也不懂为什么，乔意那么好的条件，应该在感情里横着走才对啊，怎么如此没有安全感呢。 “我下学期也要走了……”白羽嘟囔，“想到好久见不到你们我就惆怅。” 许愿叹气，开口安慰：“我们会去找你玩的，放假了要回来陪我啊，李海辰在你附近，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找他知道不？” “我知道，但是舍不得你。”白羽嘟着嘴，眼眶有些红了，“你知道我没什么朋友的，之前都没朋友觉得那样也还好，但是跟你们玩了之后再变成一个人，我突然好害怕，许愿，我怕你们忘记我。” 许愿拍拍她的肩膀，捧着她的脸抹掉泪水：“不会忘记你的，我们不是拍了照片吗？我明天洗出来，我们一人一张，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她看着白羽落寞的样子，也难受的紧，不禁担心白羽的性子在艺校会不会被欺负。 听说艺校很多霸凌事件，白羽会不会受委屈。 她一瞬间想了好多，眼眶也顿觉有些发胀。 好在阳台的两人也聊的差不多了，开了门进来，就看到俩姐妹抱在一起哭的稀里哗啦。 “我靠。”李海辰下意识脱口而出。 乔意快步走上前去，抽了几张纸蹲下身擦了擦许愿的脸，柔声开口：“怎么了这是，咋哭了。” “要分开了，舍不得啊呜呜呜——”许愿看见乔意，顿时委屈感暴涨，不自觉的一把扑到乔意的身上，抱着他的脖子哭，“白羽会不会给欺负啊，她长这么好看又这么乖，安安静静的被人欺负也不啃声的，她会不会抑郁症啊在那里，呜呜呜——” 乔意一把接住了她，重心不稳跌坐在了地毯上，他扶着许愿，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许愿的背安慰：“我们多去看看他们就好了，没事的，他们又不交手机，可以联系的。” 两人还抱着，白羽却从许愿扑到乔意怀里那一刻就霎时止住了哭声，眼泪还挂在脸上，面部透着红晕。 李海辰抽了纸巾递给她，却硬生生僵住了动作，看着地上的两个人。 白羽一把扯过了李海辰的纸巾，几下擦了眼泪，和李海辰异口同声。 “许愿！” “乔意！” 地上的两人一顿，许愿也回过神，顿感不妙，和乔意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里均是只有两个字。 完了！ 许愿缓缓的松开手，两人僵硬的站起身，杵在李海辰二人的对面，幸福在角落里幸灾乐祸的叫了一声，又转头跑走了。 “你俩怎么回事，说！”李海辰上前，一把按住了乔意的肩膀，“你说啊！” “我……我们……”乔意试探的看了看许愿，他想说，他想官宣，他想炫耀，但是许愿不同意，他也不敢乱开口。 而一旁的许愿，正在努力把头缩到肚子前，不敢直视面前双手抱胸气的脸色有些涨红的白羽。 “说。”白羽软软的声音带着点气愤，有些凶，给许愿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的事。” “一……一个月前……”许愿开口承认，乔意顿觉晴空万里，一把挣脱了李海辰的禁锢，自信了不少，扬了扬下巴，朝着李海辰得瑟。 “一个月？”李海辰愣住，“不是，那我前两周春游讽刺乔哥，其实我才是那个小丑？” 他指着自己，十分的错愕，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劳动节放假请我们吃饭，说高兴，是不是就是那天？” 乔意点点头。李海辰觉得天都塌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的小丑其实是超人，而他才是真正的小丑。 不，他李海辰接受不了！ 白羽也反应了过来：“是不是我们俩出去玩的那段时间，我说你对乔意可能有意思那次。” “嗯……当天。”许愿挠了挠脸，缩了缩下巴。 “……” 最终，坐在桌前的仅剩一脸被背叛的李海辰和白羽两个人，而乔意站在客厅的东南角，许愿站在客厅的西北角。 两人面对着墙壁，思过半小时。 “怎么会这样呢，我才多久没去学校，怎么会这样呢。”李海辰喃喃自语，抱着头沉思。 “我不过是最近请假多了一点，怎么就在一起了呢。”白羽撑着下巴嘟囔。 他们俩还没捅破窗户纸呢！ 干啥啊！ 李海辰抬眸又余光扫了一眼白羽，他觉得自己也需要加快速度了。 白羽则在低头沉思，期末考考完就给李海辰表个白怎么样？ 不行吧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 李海辰看到白羽莫名的摇了摇头，有些奇怪。 他又想着，乔意能成是因为双向奔赴，他咋觉得自己这么悬呢，想了想，他抬手敲了敲桌子，白羽回过神来看他，歪了歪头。 “如果你不喜欢的人跟你表白你会怎么做。” “我知道我知道。”许愿转身面对他们积极举手，“她之前把不喜欢的人写的情书丢了，还没赴约，把人家鸽了。” “转回去。”白羽瞪她，谈恋爱了不跟她讲，根本没把她当最好的朋友嘛，她还没消气呢。 许愿委屈的转过身，李海辰顿觉希望渺茫了，算了，过段时间再考虑吧，如果被讨厌了他会觉得五雷轰顶的。 他叹了口气，又瞥见乔意扭头看许愿那满脸担心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也转回去！眼睛看哪呢。” 乔意一个立正，不敢动了。 许愿觉得，他俩不平衡，肯定是因为他俩没成。 一个转身，大声喊：“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白羽又回头瞪她，满是胶原蛋白的白皙脸蛋气鼓鼓的。 “好！”乔意举双手双脚二十个指头无条件赞成她。 李海辰两人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也想从许愿他们那边套套话，就同意了。 许愿和乔意回到了桌前坐下，少女率先开口：“先说好，都是自己人，不能说谎。” “好。”几人应下。 她打开了手机上的电子转盘，编辑好四人的名字，便开始转圈圈。 许愿发起的，第一个转到的是乔意。 妈的，四分之二的概率怎么偏偏没转到那两个。 乔意选择了真心话。 许愿想了想，问他：“你觉得李海辰帅还是你帅。” 李海辰一个眼刀看向乔意。 如果是问自己跟其他人，乔意一定会很谦虚甚至是自卑的说是对方。 但是他和李海辰比？这性质可不一样了。 他毫不犹豫开口： “我帅。” “胡说明明我比你帅多了！”李海辰不服。 “我选的可是真心话，又不是大冒险。”乔意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 “你嘲讽我。”李海辰一瞬间就听懂了，“我要让许愿打死你。” 许愿呛了一下，又只得提醒乔意按转盘。 乔意点击了一下屏幕，指针不断转动，最终停在了两个字上。 “许愿。” “我们俩是你们y的一环吗。”李海辰和白羽表情古怪。 “……” 许愿和乔意双双沉默，她选择了大冒险。 大冒险又需要转盘，许愿开始抽题目。 指针定住的时候，她整个人石化。 【对一个陌生人大喊两声：“我是禽兽！”】 第26章 直白的真心话 四人各怀鬼胎的下了楼，为了防止碰到乔意的邻居，几人便出了小区。 李海辰靠着电线杆，乔意站在他旁边，白羽站在二人前面，看着许愿试探性的走入了人群。 她抓住了一个大妈，那大妈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的回头看她。 三人听见许愿大喊：“我是禽兽！” 周围的人霎时间纷纷侧目，那大妈的脸上带了惊恐，少女更加声情并茂的咆哮：“我是禽兽啊！” 大妈似踩着风火轮一般的跑走了。 李海辰笑得蹲在地上，白羽也低头，身子不住的颤抖。乔意看着许愿朝他们走来，他伸手想要牵她。 几人却发现许愿勾唇不怀好意的朝他们笑了笑，缓缓张开了嘴。 三人拔腿就往回跑，许愿在后头狂奔，状若癫狂的朝他们大喊：“我是禽兽！哈哈哈哈！我是禽兽啊嘿嘿嘿——” “许愿疯了！”李海辰尖叫，“乔意你管管你对象啊！” “我不知道咋整啊，她看起来想创死我们所有人。”乔意跟在旁边跑着，白羽早就溜进了小区里，不见了踪影。 乔意回头，瞅见了许愿似乎跑的有些疲惫了，便又噔噔噔的转身，把许愿一把扛在了肩头，对着李海辰努了努下巴，脚步飞快，“快走，我十几年的脸都要丢干净了。” 几人顶着周围人群的侧目，匆匆的跑进了小区。 到了门前，乔意把颠的不轻的许愿放下，许愿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走的时候并没关门，李海辰将虚掩的门打开的时候，便看见了已经乖巧坐在桌前的白羽。 空调的冷气洗涤了燥热，几人脱了鞋子进去，许愿还在笑着：“跑那么快干嘛，刚刚不是还看我笑话吗？” 李海辰连连摆手：“可别搞，我们要成笑话了。” 几人回了位子，游戏继续。 许愿按了电子转盘，这次指针堪堪停在了乔意和李海辰之间，李海辰的名字缓缓亮起。 李海辰想到了许愿的模样，吓得一抖：“我要真心话。” 他可不要再出去丢人现眼了。 许愿和乔意对视了一眼，少女扬起了嘴角，缓缓开口：“你……有喜欢的人吗？” 李海辰错愕的看了一眼两人，眼里有浓浓的震惊和错愕。 许愿轻而易举的看懂了他的表情：哥们，我追人的时候你俩第一个知道的，你别搞我啊，已老实求放过！ “要真心话。”乔意也懂了，但他选择补刀。 墙角可不是白站的。 白羽也看了许愿一眼，低垂了眸子，将身体向前倾了倾，竖起了耳朵，心中有些期待。 “……有。”李海辰僵硬的开口。 许愿和乔意满意点头。 白羽又坐正了回去，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愿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扯了扯，她低头看见了白羽那如柔荑般的小手。 她看见白羽晃了晃手机，许愿拿起手机查看。白羽给她发了消息。 [白羽：……李海辰是不是想加入你们？] 许愿瞳孔地震，不是，这是中文吗？ 她连忙暂停了游戏，把白羽扯到了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压低声音，跺了跺脚：“你怎么想的？你怎么想的啊！” “你没觉得他刚刚说的很犹豫吗？”白羽心情低落，却也是努力说明自己的想法，有些手舞足蹈起来，“他还看了你们好几眼，然后说‘有’，他不是喜欢你就是喜欢乔意啊！都这么明显了。” “不是，等会儿。”许愿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他喜欢乔意？哈？你怎么还能得出这么匪夷所思的答案的。” “反正他对谁都挺好的，我之前看他留乔意在家里过年的时候就有点怀疑了……”白羽的声音慢慢变低，随后顿了顿，又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我最后也要出国的，我给自己找个洋人老公也挺好的，我支持他，人就是要直面自己的喜欢才行。” “他可能只是不喜欢我，这也不能怪他……”白羽低低的说着，许愿发觉她眼眶有点红了。 许愿急得不行，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想象的发展不是这样的啊！ “李海辰！”她朝身后大喊。 “欸！咋的了。”李海辰下意识起立。 白羽的身子顿了一下，又侧了侧，刻意的躲避着李海辰的靠近。 “你跟她说。”许愿示意。 “说啥啊。”李海辰刚刚总觉得自己似乎表白了，怪有些不好意思的，脸有些红，扭捏着，“咋了这是。” 白羽不说话，冷漠的态度让细心的李海辰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的神色恢复了错愕，眼神询问着许愿发生了什么。 许愿无语。拉着两个别扭的人回了桌子上，两个人相对而坐。 她一拍桌子：“临时改个规则，转到名字的人要被问至少两个问题，从上局开始。” “上，上局？”李海辰懵了。这什么鬼规则。 许愿冷冷的朝着李海辰瞥了一眼，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怨气：“你，喜不喜欢白羽。” 妈的，她还想给这两人缓冲的机会营造暧昧的气氛。 都是狗屎。 果然人长了嘴就是为了直接说的。 “啊？”李海辰惊愕的将目光从白羽身上火速移到了许愿的身上，白羽也猛地抬头，拽了一下许愿的衣角。 “回话啊干啥呢。”乔意不满的催促他。 李海辰又看向了乔意，最终僵硬的目光对准了白羽，他觉得整个人有点烫的慌了。 “喜……喜欢啊。” 白羽顿住，木讷的扭头，跟李海辰直白的目光对上，逐渐的，脸部开始一点点泛红，直至要滴血一般。 “你想不想跟她在一起？”许愿再次叉着腰问他。 李海辰缓缓的点点头，眼神还是紧紧盯着白羽红透的脸。 “说话！”许愿一拍桌子。 李海辰一个回神，下意识也提高了声音：“想！我想跟她在一起。” 许愿满意点头，乔意适时的把电动转盘的指针手动移向了白羽的名字。 少女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乔意颇有些洋洋得意。 他就知道自己最懂她了。 “白羽，这个环节没有大冒险，你要说真心话。”许愿一本正经。 那两人也不管乔意的作弊行径了，白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之前跟我说喜欢李海辰想变得优秀配上他于是有了出国的打算，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李海辰诧异的看了一眼白羽，他看见少女的头往下低了低，轻柔的声音传了出来，李海辰恍若听到了天籁之音。 “是真的。” 许愿看见李海辰的眼中也迸发出了欣喜，他激动的站了起来，没头没尾的问着：“真的假的啊。” “真的……”白羽偏过头，声音低低的，红着脸没敢和他对视。 “哎呦我。” 许愿看见李海辰激动的在客厅反反复复跳了好几圈，时不时还要一把抓住白羽的肩膀：“真的假的？” 白羽看着地板点头，他又兴奋的跳开了。 许愿看见白羽脸上的红晕缓缓退了下去，示意了一下乔意。 乔意拦住了跟傻子一样的李海辰，又看了一眼白羽。 李海辰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平复了一下心情，就过去扯了一下白羽的袖子，然后对许愿开口：“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我送她。” 白羽的脸又红了起来，却也是站起身，感激的看了一眼许愿，跟着李海辰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脸上带着羞涩和无措。 门被李海辰从外面关上，手机的消息适时的响起。 是李海辰发的转账，八百八十八。 附带消息：“感谢，正式成了请你们吃好的。你跟我乔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乔意朝她举了举手机，表示自己也收到了消息。 转账六百六十六。 外加李海辰的一句：“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今天开始你是我亲兄弟。你配我许姐八百个轮回带转弯。” 许愿失笑，乔意耸了耸肩，俯身摸了摸凑过来的幸福。背了包，便开口问许愿：“我们也出去走走吧。” “好。” 许愿走到入户柜前拿了钥匙，乔意蹲下身帮她穿鞋。 “我可以自己来的。”许愿弯了弯腰，有些受宠若惊。 乔意摇摇头：“你绑的鞋带肯定没我绑的好看。” “为什么？”许愿疑惑。 “因为我特意学的。”乔意自豪，他拿鞋时顺带瞅了一眼，默默的将许愿的鞋码数记下。 许愿看他得瑟的样子有些无奈，便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罢了，赏你一个给朕穿鞋的机会。” 乔意勾了勾唇角，抬头看向许愿，抬起一只手握着许愿的手腕，亲了亲许愿的手心。 “臣谢主隆恩。” 许愿觉得手心一烫，匆忙的抽回手，几下配合着乔意穿好了鞋，便开了门按电梯，脸有些烫得慌。 感受到了乔意含笑的视线，她嘟囔开口：“穿鞋不洗手就碰我，不怕我有脚臭熏死你吗？” “哪有。”乔意皱皱眉头，看了看手掌，“你才没脚臭。” “我有。”许愿下意识嘴快的反驳，开口就有些后悔，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停住这该死的话题。 “你没有。” “我有。” “你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我偷摸闻你鞋子了。” “你有病吧。”许愿恼的重重踩了一脚乔意，电梯门一开就跑了出去。 乔意缩了一下被踩疼的脚，又摸了摸鼻子，他总不能说是为了瞅她鞋码的时候凑太近了一不小心闻到了吧，他还准备给许愿一个惊喜呢。 他皱了皱鼻子，也没味啊，为啥许愿非说自己脚臭。 乔意不明所以，追了出去。又在许愿的示意下在花坛边的水龙头那洗了手。 跟许愿相处久了，他也学了一点有事就问的直接。 “你为啥非说你有脚臭？” “你能不能闭嘴。” “哦。” 见许愿似乎真的有点不开心了，乔意抿了抿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后面，几次伸手想拉一拉她的衣角，却又收了回来。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许愿不开心了，但是看见许愿生气，他一时又紧张又自责。 捏了捏指尖，他的思绪霎时回到了被人忽视的那些年。 想要道歉，但又害怕惹她反感，于是就这么小心不安跟在她的后面。 走了一段路，许愿回头瞪了他一眼，语气略微的恨铁不成钢：“你不牵我手走路是想看着我撞进别人怀里吗？” 她晃了晃自己空落落的手掌，鼓了鼓腮帮子：“你想让我牵别人吗？” 乔意被她的声音吓得一惊，身体下意识僵直，回过神来她说了什么，又生硬的摇摇头。 咀嚼着许愿说的话，他一时心里有些慌乱，但是童年带来的自卑涌上心间，让他的思维霎时回到了当初的至暗时刻，让他没敢伸出蠢蠢欲动的手、说出那份不愿意。 他嗫嚅了几下嘴，却最终只是低下头去，看着脚尖，心里的不安不断的放大。 手心一热，乔意微微愣神，略微抬头，平视着眼前的少女。 许愿跟他十指相扣着，将乔意的指头一个个贴着她的手背安置好：“那你就牵我啊，摇头算什么事。” 乔意的眼眶霎时有些湿润，许愿感受到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他死死的握着她，眼底反射着路边的微光。 “嗯，下次不会了。” 许愿满意他的所作为，晃着他的手往前踩着影子走。 “你会不会不要我。”乔意突然问她。 “为什么这么问？”许愿侧头看他，略仰着。 “没事。”乔意轻摇了摇头，“没忍住就问了一嘴，别在意。” “乔意。” 许愿止住了步子，站到少年的身前，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喜欢承诺，我喜欢去实践。”她举起二人紧握的手，在乔意面前轻晃，“试一试吧，看看我们到底能走多久。” 没有华丽的情话，反而让乔意的心安定了下来。 “嗯，要走很久很久。” “很久是多久？” “永远。” “乔意你是不是喂我吃饼。” “我才没有。” 乔意牵着她，沿着路灯的微光一直向前走着。 他是乔意，乔意不会画饼，乔意也不会说虚假的情话。 他从来没见过阳光灿烂的人生路，但面前的微光小道，乔意决心要走很久很久。 很久是多久。 三百辈子或者八百辈子？无所谓了。 从青春到年迈，从乌发到白首，从存在到消亡…… 且在这小路上走向遥不可及的永远吧。 “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啊，你呢？” 路灯下，影子被拉向彼方，少年的声音伴着清风扬起。 “我？”他浅笑着，侧头看向她。 “我爱你。” 第27章 林氏大小姐——林梓容 次日的太阳自东而起，高一七班的全体同学都收到了林梓容的派对请柬。林氏的大小姐要过生日，众人对此邀请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你们要是有人不来就是不给我面子，我生气了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哼。”林梓容圆润白净的小脸鼓了鼓，娃娃音就算这般吼着气势逼人的话都透着可爱。 “就不用带礼物了，我可不稀罕。”林梓容一甩自己的双马尾，傲娇的抬了抬下巴，手指在发尾卷了卷，又开口补充，“打扮的日常一点周末去我家玩，要是有人穿的不合群精心打扮想要鹤立鸡群的我就把他赶回去！” 周围人都附和的说：“全听林大小姐安排！” 她仰着脖子从讲台上走下，校服上还别着小胸针，林梓容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在欣赏着她精心挑选和亲笔攥写的邀请信，不禁有些暗喜。 她可是每个人的内容都写得不一样呢，哼。 林梓容几下噔噔噔的到了周笙笙旁边，蹲在她的身侧，头枕在桌上小声撒着娇：“笙笙姐姐，你今年一定会来的对吧，我准备的都是你能吃的能玩的，也没有很闹的环节，医生也随时待命，你今年就来嘛好不好。” “林梓容，笙笙的身体不好。”魏清离上前打断。 “你能不能滚啊小白脸，我跟你说话了吗？”林梓容狠狠瞪了魏清离一眼，又瞬间变脸恳求的看着周笙笙，眨了眨眼睛。 “笙笙……”魏清离被林梓容隔开，低头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你能不能走开，我问笙笙姐姐关你什么事啊，要不是因为你比较了解笙笙姐姐的身体情况我能让你来吗？你没看我邀请信里这么写的吗？死粘人精。” 魏清离不为所动，似乎早已习惯。周笙笙看着林梓容大大的眼睛眨啊眨，透着哀求，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去参加她的生日，便点了点头，林梓容顿时笑上眼角，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笙笙！”魏清离有些担忧。 “你滚你给本小姐滚。”林梓容推着他，把他推回了位子上，这才又乌云转晴高高兴兴的跑开了。 许愿看得有趣，见林梓容走了，便低头继续端详着邀请函，白羽今天请了假，她便把给白羽的邀请函放进了白羽的抽屉里，打开了自己的。 纸质厚实，白色打底，有着粉色印花和烫金滚边，打开甚至还有立体图案，右下角留有林氏集团的章印，邀请函里的字体工整大气。 【摄影超好看的许愿摄影师： 虽然在班上你不曾与我有什么过多的来往，但是开学初你夸我可爱真的令我十分开心，你在日常里透入出的有趣灵魂也令我十分的羡慕，可惜一直尚未有恰当时机和你深交。如今你我共在七班相处了一年的光阴，诚邀您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一起享受这对我而言意义重大的时光。 时间：六月二十日（本周六）下午2：30 地点：林氏庄园（注：2：15会有专车在您小区门口接送您至目的地，请不用担心。） 着装要求：日常休闲】 这一张虽然知道内容只是客套话，但是许愿还是十分的感动和高兴，至于自己开学初什么时候夸过林梓容，她其实完全没有印象。 罢了，她一直就是这般，很多时候都忘记自己曾经说了什么，有些粗神经了。 许愿细细品读了几遍，乔意便将自己的邀请函递过去，问她要不要看。 她摇摇头，将东西收好，便开始准备上课要用的东西。 乔意看着自己手里的邀请函，有些无奈。 【妈的死姓乔的让你爸妈别跟我家抢临城的那块地皮了，这派对你爱来不来，时间地点你就自己打听去吧！】右下角并没有林氏的印章，只有一个穿着华丽公主裙带着皇冠，气愤的喷火的q版林梓容。 他站起身，准备去上个厕所回来上课，便一眼撇到了斜前方魏清离的邀请函。 甚至连立体图案都没有，只有一张a4纸，用记号笔写着：“你这个破坏我和笙笙姐姐的小三！我讨厌你！” 也没有印章，只有一坨涂了色的粑粑图案。 乔意咂舌，转身出去了。 周六如期而至，许愿换了衣服就出了门，果然瞧见有车在小区门口停着，有司机下来道清楚来意，明了身份，便打开车门将许愿请上了车。 路上，许愿激动的拍了好几张照片，并且询问乔意和白羽出发了没有。 乔意不想让许愿知道他并不清楚地点时间这件事，于是去找了叶辞淮套话，这会儿也已经在路上了。 白羽还没下课，只说可能会晚到。 李海辰是来不了的，但是他说李家的礼物会送去。 开了一个半小时左右，车子终于平稳的驶进了一扇高约有三米，长约四五米的欧式工艺铁门，并不断往里开着，看见了喷泉，许愿坐的有些乏了：“还有多久到啊？” 司机礼貌回应：“许小姐，从进那铁门开始就已经进入林氏庄园了，只是距离大小姐住的地方可能还要开十五分钟。现在这里是前花园。” 许愿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有些结巴的指向窗外的那栋房子：“那那那……那里不是她住的地方吗。” “不是的，那里是小姐的健身馆和桑拿房。”司机解释着，“右边车窗外的那两栋，玻璃外观的是小姐的花园，旁边的是佣人休息的宿舍。” 看见旁边有一辆车缓缓向前驶去，许愿又问：“那辆是什么？” “应该是小姐约的甜品零食或者是新的衣服包包。”司机耐心回答。 许愿现在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壕无人性，竟然连破防都忘记了。 看着路过了一片片绿化和一栋栋房屋，最终停在了更加高大华丽的别墅前。 许愿竟是最早到的。 林梓容已经收到了司机的消息在门口等着，一见到她来就十分的高兴，小脚轻踏着地面，裙子随着动作略有起伏，她上前来，拦住了许愿的手臂。 一米六五的身高，小鸟依人的靠着一米七多的许愿。 “许愿姐，果然只有你疼我，你来的最早，还是你最好了。” 许愿被她的声音萌的不行，飘忽忽的被她带了进去。 “待会我们去后花园，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吃的玩的都有，玩的开心才好。” 许愿一进去，就看到了客厅堆成山的礼物，佣人们有条不紊的整理着。 “小姐，李氏集团和宝珠集团的礼物到了。”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低声禀报着。 “哦，李海辰和乔意他们家的是吧，找个角落丢着，看见了就碍眼。”林梓容摆摆手，拉着许愿上楼，“大家可能还要一会才到呢，要不要先去楼上的电影院看看电影？” 进了电梯，许愿闻言摇了摇头：“不了不了，我等等他们就好。” “那好吧。”林梓容领着她进了自己的卧室，“反正也差不多都在路上了。我带你去看看我新买的娃娃。” 她打开了卧室墙上的另一道门，进了一个十分华丽的房间，里头有数不清的玩偶和小衣服。 林梓容拿下了几个，盘腿坐在地毯上，拍了拍身旁的位子，示意许愿也坐：“佣人们每天都打扫的，很干净的。” 许愿坐下，接过了林梓容递过来的玩偶，两个女生便凑在一起给娃娃梳着头发扎辫子，换衣服穿鞋子，然后再美美的拍照。 房间很大，甚至有不同的场景供玩偶摆拍。许愿玩的不亦乐乎：“原来玩娃娃是这样子啊。” 林梓容给一个娃娃戴上金丝框眼镜，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你没有玩过娃娃吗？” “没，我没有娃娃。”许愿顺口回答，选了一个发卡别在女娃娃头上，“我连娃娃机都没玩过。” “那你平常玩什么？”林梓容似乎有些诧异，瞥了许愿一眼。 许愿想了想，回她：“给我弟化成女孩子，或者跟我弟一起玩双人桌游，叫朋友一起玩多人桌游。” 林梓容听到把弟弟化成女孩子，噗呲一笑，小虎牙露在外头，脸上的肉白里透红：“听起来好有意思。” “是啊，我弟之前小，还会让我化，但是现在大了，怎么说都不同意了。”许愿撅了撅嘴，有些无奈。 “这样吧。”林梓容站了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皱，“你选一个娃娃，我送给你，就当你第一个到达的奖品了。” “啊？会不会有点夺人所好？”许愿看了看手里的娃娃，觉得有些心动，却也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这一个吧。”林梓容指了指她怀里的娃娃，然后跑出去快速的拿了一个包装袋进来，抓了一把发卡和几叠小女娃的衣服，选了一些帽子眼镜鞋子包包之类的，装了满满一大包，“这些也拿走吧，搭着才好玩，也省得你去买了。” “我滴妈……”许愿捧着东西，咂舌不已，要不是因为和林梓容还算不得多熟，她高低得跪下来磕几个，“谢谢你啊，你好大方。” 林梓容将响起的手机铃声按掉，挺起胸膛傲娇的摆摆手，叉着腰抬了抬下巴：“哼，这有什么的。” 话毕，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袋子，抓了一把布艺清洁剂、钢梳、假毛护理液等库库一顿塞，嘴里嘀嘀咕咕：“都给你都给你……这个也拿一点……都拿都拿……” 许愿看着她的样子，配着她粉色的裙子，就像一块草莓小蛋糕，给她萌的心都化了。 手机在口袋里颤抖了两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白羽和蒋书禾到了。 第28章 见证 许愿把林梓容要给她的东西先寄存好，两人匆匆下了楼。 门口是两个不同风格的美女逆光攀谈，令人心生惊艳。 打完招呼，又闲聊了片刻，大家就也都陆陆续续的到了。 魏清离是和周笙笙一起来的，乔意紧随其后。 看着众人清一色的便服，许愿有种回到高一刚入学的恍惚。林梓容被大家簇拥着，朝后花园而去。 一声声的祝贺给林梓容哄得直露她的小虎牙，笑呵呵的让大家全都吃好喝好。 聚会场地准备了十几张长桌，上面有着不同的精致小食，旁边也放着餐盘和用餐位置。单单饮料就不下十种，中西餐，日韩料理，印度咖喱和泰国美食应有尽有。有专门给大家准备的桌游地点和遮阳的小帐篷，还有电玩城才见得到的几台娱乐机被放在特定的房间里。连部分同学喜欢的剧本杀都准备了固定地点。 悠扬轻快的音乐响起，大家便撒丫子跑向了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许愿看见周笙笙在林梓容的旁边交谈着什么，她没怎么注意，咬了一口纸杯蛋糕，决心每个都吃一点点。 乔意几步走上前，站在她旁边，拿了一个寿司吃着，白羽凑了上来，拉了拉许愿的袖子，许愿便跟着她跑去了玩桌游的地方。 被单独留下的乔意抿了抿唇，颇有些怨气。 叶辞淮从他后面搂住他，朝着一群男生那边努了努下巴：“过去玩？” “嗯。”乔意应了他，随即便被拖走。 宋时序今天也是久违的放松了一下，跟大家聚在一起闹笑着。他俩过去时，宋时序正在跟肖铭一起下象棋，旁边被男生们围得水泄不通。 主打就是一个，我会我看，我不会我也要凑凑热闹。 肖铭外号小明，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出头在班上不算惹眼却也比较闹腾的男生，听说对棋局颇有研究，参加过市级以上的比赛，好像还得了奖。 “小明是要让我们十全十美的班长成为棋盘上的手下败将啊。”叶辞淮看着棋盘的局势，摸了摸下巴。 “赢了班长我回去能吹个十年八载的。”肖铭头也不回的应着，抬手给宋时序来了一个‘将军’。 宋时序挑挑眉，沉思了片刻又将此困局化解。给周围的人看得心情起伏不定。 “不是，老班，你不是说你没玩过吗？”肖铭苦着个脸，用手撑着下巴。 宋时序点点头：“没怎么玩过，略懂规则。” 周围一片唏嘘。几个回合下来，终是宋时序因为经验不足被老道的肖铭险胜。 宋时序夸赞他，然后默默的撤开。 “呀吼！赢啦！”肖铭激动大喊，心中却也有些发怵，他刚想起身离开，却被周围一道又一道的：“我跟你来一把。”硬生生的压回了位子上。 叶辞淮见棋局结束，又拉着乔意去了桌游区。 兜兜转转的，跟许愿坐在了同一张圆桌上。 玩狼人杀，乔意抽到了狼人，他的队友想杀许愿，乔意却摇摇头比出了其他的数字。 天亮，许愿推出了乔意是狼，乔意出局。后来平民险胜。 第二把是许愿做狼，当晚乔意出局。 几轮后最终公布狼人胜利，乔意看着许愿的狼人牌陷入沉思。 许愿瞅见乔意委屈的走了，便也推了游戏，让在场的几人先开，自己有事先走。便匆匆离场。 她冲出房间，绕了几圈也没有找到乔意的身影，倒是给自己绕迷路了。 不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许愿秉着‘这是梓容家，必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好奇心，朝着声源，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去…… “我是真想跟你处个对象，你给我个机会呗。” 许愿站定，偷偷从墙角探头，看见了两个主人公。 是林晖远和蒋书禾。 “我对你没意思。”蒋书禾声音冷漠，甚至带着点疑惑。 “那我正式追求你，行不行。”林晖远恳求。 “不行，我不希望一个班的闹这么难看。”蒋书禾扶了扶额头，许愿也觉得她说得对，以林晖远的性子绝对会闹得人尽皆知，最后很难收场的。 “那你不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的。”林晖远有些急了，不断询问着。 蒋书禾皱眉，往后退了一步：“那你喜欢我什么？我改。如果早知道你叫我过来是因为这个，我才不来。” “我喜欢你漂亮。”林晖远一脸认真，“而且你其实挺温柔的。” “我温柔你大坝。”蒋书禾翻了个白眼，“说白了你就喜欢我的脸，又不是喜欢我，我把我照片发你，你照着照片去整容好不好？” “可是……我确实是因为你的外貌才对你一见钟情然后才愿意了解你啊。”林晖远直话直说的性子真的让许愿咂舌。 “大哥，那我求你去跟那个你没在乎外貌就已经了解她的人在一起好吗？”蒋书禾重申，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不喜欢你。我觉得你连喜欢是什么都没搞清楚。” “我咋就没搞清楚喜欢是啥了。”林晖远有些不服，他从小到大表白了也不下十个美女了，虽然都没成，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对情感这方面是颇有研究的。 “你怎的就觉得自己搞清楚了？”蒋书禾更疑惑了。 “喜欢就是喜欢啊，这还有啥好弄明白的。”林晖远也觉得有些奇怪起来。 “……你不喜欢我。”蒋书禾认真的重复的一遍，又往后退了一步，“至少你现在根本就没有真心的喜欢我，你连告白都很不真诚。你根本不懂喜欢。” “那我喜欢谁啊？” 突然变得很安静，许愿觉得似乎是林晖远在沉思，她听见林晖远在嘟囔什么：“难道你觉得我喜欢那个暴力女啊，我才不要，她超雄。” “我又没说是谁。”蒋书禾皱着眉，已然耐心耗尽，她摆摆手，转身就走。 “你真不喜欢我吗？”林晖远不死心的站在原地大声的问。 许愿听到蒋书禾的脚步加快，声音快速的传来：“神经病，我真不喜欢你！” “那好吧……”林晖远站在原地，闷闷的声音传来，“又被拒绝了……”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许愿松了一口气，这才走到二人刚刚交谈的地方，继续开始寻找乔意的身影，最终在一棵树底下瞅见了少年。 他仰着头，盯着树上的花。 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下，印在少年的白衫外套上。 许愿走上前，轻拉了拉他的小拇指，乔意扭头看她，有些意外：“你怎么找到这的？” “我担心你多想。” “没有。”乔意摇摇头，又抬头看树，“我只是突然想起林家有一小片玉兰树林，就过来看看。” “真没有因为我狼人杀把你干掉不开心？”许愿挑了挑眉毛，捧起他的脸，直勾勾的望着他的眼睛。 “没有。”乔意也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许愿靠近他，将他的头按进自己的脖颈处：“那抱一下。” “不要。”乔意挣扎。 “抱一下。”许愿死死按住。 “我不要抱，你狼人攻击我。”乔意反抗，“那么多人你攻击我这个不是神牌的平民，你针对我。” “那是游戏，宝贝。”许愿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头，又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虽然确实有些好奇想看你啥反应，但是我没想让你不开心的。” 乔意顺着她安抚的拍拍，慢慢安静了下来，脸藏在许愿的脖颈处，声音闷闷：“哦……你刚刚喊我什么？” “乔意啊。”许愿挠了挠鼻子，觉得被乔意的头发弄得有些痒痒的。 “不是这个。”乔意一把退出许愿的怀抱，站直了身体略微俯视着看她，许愿这才发现他脸有些红了。 “哪个？”许愿起了逗弄的心思。 “就……就那个。”乔意一臊，别过了头，“算了，不叫就不叫。” “哦~那我不叫了。”许愿调笑。 “许愿！” 看着少年有些急了，许愿觉得他比初识那会性格活泼多了，不禁觉得可爱，便绕着他，声音忽大忽小的喊着：“宝贝，宝贝，宝贝。” 正围着他活蹦乱跳的少女被乔意一把扯到怀中，死死的按住，他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少女的额头。 “你逗我的惩罚。” 许愿僵住，少年温润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她呆在原地，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这一次，扬起的那嘴角不自觉地跑的少年的脸上，似在庆祝自己扳回一城。 许愿的脸也逐渐有些发烫，不知所措间，是蒋书禾的声音将她拉回了思绪：“你俩在这干嘛呢？” 许愿回头，摸着额头的手放下，瞥了一眼乔意，看见乔意眼底的幸灾乐祸，她咬牙切齿的回复：“碰巧遇到了，就一起散散步，你怎么在这？” 两人暂未有官宣的打算。 “路过。”蒋书禾上前，邀请着许愿：“你陪我去用餐区聊聊天吧？我们边吃边聊。” “行。”许愿点点头，跟着她走了，路过乔意时还偷摸伸手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乔意吃痛，悻悻的站到一边，看着二人离去，继而又转身，抬头看着那高大的玉兰树。 代表忠贞不渝的爱情树，成为了少年生命里某一重要时刻的见证者。 他抬手摸了摸唇瓣，又任由裹挟着燥意的风，吹乱他的发丝，将花瓣渡到他的身上。 蒋书禾拉着许愿到了就餐区，拿了一些想吃的就坐在了角落的小圆桌旁，中途遇见了一脸深思的林晖远，蒋书禾逃也似的拉着许愿绕了个路，顺带了扯上了一旁专心吃零食的陈珺瑶。 坐在桌前，许愿和陈珺瑶往嘴里塞着吃食，等着蒋书禾开口。 只见蒋书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你说人真的只看皮囊就能决定喜不喜欢吗？这不是见色起意吗？” “我觉得吧……”许愿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漂亮的脸蛋固然吸引人，但是灵魂也是很重要的。一个人或许会下意识对一个好看的人产生好感，但是如果那个人灵魂腐烂，那周围的人也会离她而去的。” “是啊。”陈珺瑶连连点头，“不好看的人哪怕第一时间没有什么多爆表的好感，但是有趣的灵魂绝对会让人想更进一步的认识他。像你这种长得好看人又没什么恶劣缺点的，有人追太正常了。” “我知道啊，我很漂亮。”蒋书禾捧着脸，平静的说着，“但是随随便便就说喜欢，不觉得对自己未来的真爱很不负责吗？” “那你咋知道他是随随便便对别人说的，而不是对未来的真爱说的？”许愿疑惑。 蒋书禾哑然，嗫嚅了一会，又开口：“可是谈恋爱，难道不应该先审视对方的条件和自己的条件，对比对方的家庭和自己的家庭，了解对方的性格人品生活和爱好吗？” “你那是看合不合适吧，哪里是喜不喜欢。”陈珺瑶吐槽，许愿连连点头。 “合适的人才能走到最后啊。”蒋书禾不服气。 “可是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许愿将东西嚼了嚼，顿了一下。 蒋书禾追问：“什么话？”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第29章 宴会结束 蒋书禾怔愣了一下，捧起奶茶低头抿了一口，后又出声：“喜欢终究会被柴米油盐和生活琐事淡化，但是两个契合的灵魂不会背道而驰。” “你说的是喜欢。”陈珺瑶看着她，“不是爱。” 蒋书禾默了默，没再说话。 许愿看着面前的闺蜜俩，突然想起来一些事，她开口问：“那你是喜欢叶辞淮还是觉得叶辞淮跟你很合适。” 蒋书禾和陈珺瑶闻言都错愕的看向她，异口同声。 “你怎么知道。” 许愿被二人的反应噎了一下，咳了咳又有些尴尬的回答：“碰巧看见的，你写在明信片的背面。” “哦……”蒋书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移开了视线。 “我梦见过他。”她缓缓开口，似乎在回忆，“不知道有叶辞淮这个人的时候就梦见过他，高一一开学见到他很震惊，好奇偏多吧。” “你啥时候梦见他的？”许愿起了八卦的心思。 “额……”蒋书禾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盯着杯子里的饮料发呆，“四……四年级。” 许愿震惊：“你记了那个梦那么久？” “你要是梦见自己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结婚也会记很久的好不好。”蒋书禾瘪了瘪嘴，“后来跟他相处了一下，觉得他各方面也都挺不错的……” “她觉得很适合做她初恋。”陈珺瑶补充。 “珺瑶！”蒋书禾嗔怪，脸有些红，又继续解释，“因为我比较喜欢那种平平淡淡的生活，他没有显赫的家世，听说他家里的长辈婚姻都很美满，原生家庭很幸福的人我觉得他对待爱情应该也不会差的。 外加他性格也不错，该闹腾闹腾，该成熟成熟，情商也高，跟他相处很舒服。 况且我不喜欢长得太出众的，出门约会太吸引眼球了会很尬尴的。 我就想平平淡淡的两个人三餐四季的过着，做着平淡的小事，没什么大风大浪起起伏伏就好。” 她顿了顿，拿着精致的小勺子在碗里搅弄着：“他说了一句话我才决定他的，跟我很合拍。” “他说啥了？”许愿追问。 “平淡的爱情才能细水长流的走到最后。”蒋书禾嘴角扬起了浅笑，“任何滚烫炙热的爱意最终都会化成生活里的一杯水一颗糖，平平淡淡才是真。” 许愿觉得有道理，喜欢是炽热明媚的，但是爱一定是藏在细节里的微光。 陈珺瑶啃了一口牛排：“但是我觉得，爱情应该轰轰烈烈的才能爱的清楚明白。全是清汤寡水太无聊了。” “我不排斥轰轰烈烈，但不能全是轰轰烈烈。”蒋书禾反驳，“一直轰轰烈烈太累了。”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两人：“如果一个人一天拉着你去玩三次过山车你会开心吗？” “一次就累疯了。” “能玩三次的过山车那这过山车肯定好玩死了。” 截然不同的两句话让回答的两人都对视了一眼。 “陈珺瑶，你这性子真要去做律师吗？你的理智真的管的住你的肉体和灵魂吗。”蒋书禾表示质疑，“我以后打官司绝对不找你。” 陈珺瑶吐了吐舌头，讪笑了一下就继续低头干饭。许愿就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表白。 “表白？”蒋书禾挑眉，又想了想，“确实要我表白……但是我还没摸准他到底喜不喜欢我，暂时只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等到九十五以上了再说吧。” “你好像很讨厌跟你表白的人。”许愿感慨。 “嗯，也许本来挺有好感的，但是一表白我就觉得下头了。”蒋书禾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许愿点点头，看见了不远处玩完桌游来找她的白羽。她朝身旁两人示意了一下，两人随着她的指引看去，跟白羽友好的打了招呼。 白羽今天很开心，甚至尝试了跟平常不熟的同学们搭了搭话，也得到了回应，她心里正雀跃着呢。 在三人身旁坐下，秉着对舞蹈艺考生的好奇，陈珺瑶便开口问着她关于艺考的事。 白羽细心的给三人解释着，聊着聊着，便是叶辞淮和宋时序过来了。 “美女们在聊什么呢。”叶辞淮率先打招呼，宋时序也点了点头。 “聊你减肥了变帅了。”陈珺瑶调侃着他，蒋书禾点点头，也开口问他：“最近确实瘦了，怎么突然开始健身了。” “我还护肤了呢，咋就注意到我身材不注意我脸啊。”叶辞淮不满的瘪瘪嘴，“我护肤成果有那么差吗。” 许愿失笑，回着他：“没有没有，确实比高一刚见到的时候帅多了。” “必须的。”叶辞淮挺了挺腰杆。宋时序适时的开口打断自己兄弟的得瑟：“你的肱二头肌跟你的语文成绩不分上下。” “我只是没练！”叶辞淮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撸起袖子就要跟宋时序掰手腕。 “我拒绝，我今天穿的衬衫，不适合掰手腕。”宋时序摇头。 几位女生看热闹不嫌事大，清了桌子让开位置。 宋时序被叶辞淮硬生生按在了椅子上：“跟我玩。” “我不要。” “玩。” “我不。” 叶辞淮一拉袖子，宋时序的手早就已经架好了。 “掰。” “不要。” 手握在一起，两人对视一眼，眸中都充斥着胜负欲。 两位少年开始发力，周围也慢慢的聚集起了人。 许愿看到了叶辞淮撩起的袖子下的肱二头肌胀起，宋时序手臂处的衬衫也逐渐绷紧。 他们使劲的脸都有些发红，僵持了许久，两人的手臂最终朝着叶辞淮的那边偏去。 众人为胜利的班长欢呼，又调侃着叶辞淮的‘娇弱’，叶辞淮趴在桌上，下巴撑着桌面，唉声叹气。逗得围观人笑得不行。 很快就到了六点，巨大的生日蛋糕被从外面缓缓推了进来。林梓容的身旁站着周笙笙，她侧头跟周笙笙说了什么，笑了一下，扶了扶头戴着的小皇冠，在众人簇拥着唱生日歌中，吹灭了面前的蜡烛。她切了蛋糕的第一刀，便开始给大家分着。 人人都捧着一纸盘的蛋糕，许愿看到了乔意盘里的一只巧克力小狗头，有些疑惑：“你蛋糕吃完了？” “没有。”乔意摇摇头。 “那怎么就一个……半个巧克力？”许愿问。 “林梓容给我切的就这个。”乔意示意许愿看魏清离。 魏清离手里的盘子中有没了头的巧克力小狗身子。 “……”许愿沉默，“你们跟梓容关系不好吗？” “魏清离应该跟她挺熟的，我小时候就见过几面。”乔意回复，把巧克力放嘴里吃掉。 许愿分了自己的一部分蛋糕给乔意，“你爸妈不是金领吗？怎么还能认识林氏。” 乔意摇摇头：“有家小公司，跟林氏有点合作。” 许愿觉得自己跟他的阶级又拉开了好大一截。能跟林氏搭上线，许愿就知道绝不会是什么他所谓的小公司。 想到自己家只是开店的，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考虑了一下自己的成绩，她犹豫了片刻，抬头看向乔意：“我想上一个985或者211……至少211。你觉得有可能吗？” 乔意点点头：“有的。我帮你补习，211应该没问题。” 他顿了顿，又说：“但是你是物化地，我是物化生，地理你可能要自己努努力。” 他没有想着让许愿转选科，因为他清楚不可能。 虽然许愿每次都卡分及格，但是她对地理的热爱不是盖的。其他课都没怎么听，唯独地理一年下来整理了一本笔记两本错题。 许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为什么突然目标这么高。”乔意边吃边问。 “我家配不上你，我想着总要自己更优秀点，有个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行。”许愿吃着，觉得这蛋糕味道甚是不错，“我不可能什么都靠你未来给我。这不现实。我是要成为你身边人的，而不是你的金丝雀。” 乔意有些小感动，任由许愿把他盘里的小狗脑袋挖空了一块。 宴会结束的时候，大家又坐着来时的车各自回家，林梓容把娃娃和礼物塞到了许愿的车上，她站在门口跟大家挥手说着再见，目送每一辆车离开。 许愿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许安去朋友家玩了，刘招娣在许国平的店里帮忙。 她整理了一下，换了衣服，洗漱完就回了房间。 正巧乔意给她打来了视频，许愿锁了房门，接通了电话。 “把数学书拿出来，我先给你补数学。”屏幕中，乔意坐在简洁的书桌前，已经换上了居家的衣服。 许愿应下，转身去拿书，消失在了屏幕里。 手机摄像头正对着房间门口，乔意看见了门上贴着几支干花。 “你怎么把我送你的花做成干花了。”他心里一软，开口询问。 许愿的声音从屏幕外悠悠传来：“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她拿着书，又在桌前坐下，挡住了身后的门：“因为我喜欢你啊。” 乔意眸子里扬起笑意，感到了与夏日燥热不同的温暖。 他开口：“我也喜欢你……先把我拍给你的题做掉，我给你讲，不懂的公式看看书，做完给我看。” “哦！”许愿佯装凶狠的咬牙应了一声，点开乔意给她发过来的题目。 少女端详完，低下头专心解题。 身后的干花又因少女的垂头而露了出来，乔意盯着那花，脸上扬着浅笑： “头别那么低，对眼睛不好。” “我知道啦！” 第30章 盛夏 六月下旬，南方的天气愈发的炎热，高一七班的同学们照常上着学，承蒙语文老师的厚爱，叶辞淮终于能坐着上语文课了。 白羽依旧是经常请假，许愿也打听了一下她跟李海辰的事情，但是白羽摇摇头说他们还没在一起。 “为什么？不是互通心意了吗？”许愿疑惑。 “是啊，但是现在时机不合适。”白羽点头，继续回答，“高考压力太大了，我们俩都觉得自己没有那份时间去谈情说爱。” 她转过身，看着许愿：“你想想啊，难道我们要用着训练中场休息的那一小段时间去约个会吗？更何况我们俩的休息时间大概率也不一样，凑都凑不到一起，很累的。 我们俩训练完肯定都是全身都累的发虚，怎么还有精气神去面对对方呢，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精气神就去约会，那还不如自己呆着。再者说，如果我跟他在一起很久很久了，一起去面对这个形似异地的异校恋，我还可能谈的津津有味，但是刚在一起肯定是一段尚不成熟的恋爱，肯定会腻歪着，这样的状态没办法面对这种挫折的。 所以我们俩都觉得，与其先下手为强，不如去顶峰相见。” 许愿震撼白羽说的话，她之前觉得白羽是娇娇弱弱的小女生，却忽略了她也一直在成长着。 前桌的周笙笙似乎精气神愈发的好了，少了点病气，整个人都鲜活了许多。白羽不在的时候，她也会时常陪着许愿聊天。 许愿最近实在是有些无聊了，白羽的不定期请假，李海辰的转学，还因为乔意去了省外参加钢琴的比赛，要临近周末才能回来。在班上闲逛着，意外发现了周笙笙竟然会英法双语，她有些好奇又担忧：“你身体不好学两个语言不是很累吗？” “我小时候为了求医，在美国呆过一段时间，所以英语还可以，法语是初中才接触的，实在想去巴黎看看。”周笙笙的眼里带着向往，又一点点黯淡，“可惜……医生严令禁止我到处奔波，说等我身体状况再稳定一点才行。” 她想了想，又冒起了星星眼：“但是阿离法语很厉害，他也去过巴黎，给我拍了好多照片。可漂亮了。” 魏清离闻言侧目看了一眼许愿两人这边，又低头继续做题。 周笙笙的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崇拜，许愿觉得可爱，就调侃着她：“那你让他教你法语，等你身体好了就可以去f国玩个痛快了。” “算了吧，我有法语老师，一对二，就是教我和阿离的，但是平常身体差，很经常放老师鸽子。然后那老师就只能给阿离一对一教学，慢慢的他就跑我前面去了。” “我还想去看看海呢，可惜去沿海实在也是吃不消。”周笙笙叹气，“上一次春游，我回去就累得不行了。” 她的同桌易铃也放下了手里的书和笔，侧身过来加入话题：“那个斋饭我没吃，我自己带了吃的在公园的小板凳上跟梓容他们一起吃的。” “我吃了，味道还行。”许愿回答，周笙笙说她吃的是家里带的便当。 “那你们去古树下面许愿了吗？”易铃好奇，“我许了，说希望我以后可以赚大钱做大老板！” “说出来小心不灵了。” 易铃一惊，连忙捂住嘴巴。 “我没去。”周笙笙回答，“我第一次去那，不知道在哪里祈祷，身子又累，几乎都在坐着休息。” 许愿想到了树上的布条，默了默，又道：“我许了万事顺遂，因为我啥都想要点。” “你好贪心。”易铃吐槽她，又有些懊恼，“早知道我也许一个范围大一点的了。” 几人聊着天，易铃突然侧头看到了坐在位子上写作业的宋时序。少年修长的手指轻扶了一下金丝眼镜，皱着眉刷题。 “你们有没有觉得班长长得真的好帅啊。”易铃犯着花痴，“而且成绩又好，除了家里穷了点，就这张脸，哪怕让我赚钱养家都行啊——” “班长真的喜欢女的吗？”许愿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他都不怎么跟女生说话，我都怀疑他的性取向了。” “哪有，他还是有跟蒋书禾陈珺瑶还有副班聊天的好不好。”易铃反驳，“一眼直男啊。” “其实我也觉得有些拿不准。”周笙笙插话。 “那问一下吧。”许愿说着就想上前，给两人惊得连忙按住她。 “别别别，这怎么好意思问。” 宋时序被动静吵得偏过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们，许愿的嘴被易铃狠狠的捂着，说不出话。 少年犹豫了片刻，秉持着班长的职责，拿起笔上前询问：“是有题不会吗？” 三人摇摇头，易铃下意识松开了手。 “班长。”许愿压低了声音，朝着他招了招手。 宋时序靠近，另外两人也凑上前来。 “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啊？” 宋时序僵住，眼神古怪。遂又站直了身体，嘴角带笑：“作业少了？要不要我去找老师加点？” “不要不要不要。”几人头摇的像拨浪鼓，“不问了不问了。” 少年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开，脚步忽地顿住，声音悠悠传来：“我喜欢女的，对男人没兴趣。” 三人因为他的回答又聊得火热了，易铃激动：“你们不觉得班长真的很小说男主吗。” “怎么说？”周笙笙疑惑，她没看过什么网文。 “好赌的爸，病弱的妈，贫穷的家以及自强的他。”易铃说着，又有些兴奋了起来，“长那么一张人神共愤的脸，气质也冷，说话还偶尔有些小贱。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郎啊。” “其实你就爱他的脸。”许愿总结。 “哪有。”易铃一偏头，甩了一下刘海，“我还馋他身子。” “你真对他有意思啊。”周笙笙好奇。 “额……那倒不是，我觉得其实没人能追得到他。”易铃哑火，“他看起来就生人勿近难追的要死。一心只读圣贤书。” “好吧，我还以为你要追他呢。”周笙笙惋惜。话音落下，上课铃响了起来，几人便匆匆坐正，拿出了要用的教材。 周末，乔意比完赛，回了顺安市，第一时间便赶到了许愿家楼下，给她打了电话。 “咋了……”许愿午觉刚醒，人有些迷糊。 第一次听到许愿如此软糯的声音，乔意愣怔了一下，嘴角带了笑意：“下楼。” “你回来啦！”许愿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边，下了床就开始翻找合适的衣服。 “嗯，刚到，饭还没吃。想见你了。” “比赛怎么样？”许愿一边换衣服，一边问着，乔意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还行，没什么不一样的。” “我好了，现在下去。”许愿跟家里人打了招呼，匆匆的出了门。 进了电梯挂断了电话，许愿的心里有些着急。想见乔意的心情在空寂的电梯里达到了顶峰。 门刚一开，许愿便飞奔了出去。乔意站在树的阴影下，朝她招手。 她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想你。” 乔意心头一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拿出里头精致的手链给她带上：“比赛场地附近有商场，进去逛了逛，看见的。觉得你带了好看，就买了。” 许愿欣赏着手链，嘴角扬起，却也有些嗔怪：“下次别给我带东西了，每次都是你给我买，我都没给你买什么。” 乔意摇摇头：“不要，我觉得你会喜欢的。你收到了肯定会开心，看见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许愿拗不过他，又开始担忧他一个人在外地过得如何。虽然乔意几乎时时刻刻都有给他分享那边的事情，小到食堂的哪道菜咸了、天边的云是爱心形的、亦或者是路边哪个长相奇怪的小石头…… 许愿总是担心他报喜不报忧的。 “没什么事情。”乔意还带着大包小包，他从一个行李里掏了掏，拿出了一个奖杯，递给了许愿，“你看，得奖了的。” “哇！我长这么大都没摸过奖杯！”许愿惊喜的接过，认认真真的欣赏，“你好厉害啊，这奖杯好漂亮。” 乔意每次被夸，都有些欣喜又别扭。他咳了咳，看着地面：“没什么，家里还有很多。” “真的吗！”许愿激动，“太牛了吧乔意！” 乔意压了压嘴角，抬头看天，却怎么也按捺不住笑容。 “你太优秀了，跟你在一起我都要自卑了。”许愿嘟囔，又将奖杯细心的安放在乔意的包里。 “你很好的。”乔意立马低头看她，“不要自卑。” 许愿本也就没怎么多想，就顺着台阶下，昂起了下巴：“那是，我不好咋能配得上你。” 乔意失笑，又想到了什么，从包里拿出奶茶递给许愿：“给你带的，差点忘记了。” 许愿接过，再次看见乔意拿出了一盒东西：“这个是我比赛的那个城市的特产，你平常拿着当个零嘴吃，别多吃，会上火。” 许愿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的拎着，看到乔意在炎热的天气里热的直流汗，心中不免懊恼又心疼：“快回去洗洗澡休息休息吧，热坏了都要。” “好，我看着你上楼就走。” 许愿踮起脚尖，给乔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到了家门口，她从楼道的窗户往下看，乔意正抬头与她对视，许愿朝他招了招手，目送着乔意上了滴滴，这才开了门回家。 第31章 姐弟日常 次日便是周末，许愿的大姨妈突然造访，痛的她在床上爬不起来。 刘招娣在外头喊着她吃饭，见着没动静就来了许愿的房间。敲了敲门，打开后看见了在床上缩成一团眉头紧锁的许愿。 她几步上前，摸了摸许愿的额头：“咋的了。” “月经来了，疼……”许愿气若游丝的回答着。 刘招娣皱起眉头：“咋就你那娇贵。” 说着便出去了。 许愿扭着身子背过去，死死的按着肚子，疼的眼泪流出。 “能起来了就吃饭。”刘招娣是声音又一次从背后传来，她将饭菜都装在一个盘子里，和热水一起放在床头柜上，拿了片暖宝宝撩开了许愿的被子，贴在了许愿背后的睡衣上，“没见着谁疼成你这样的。” 她又一次出去了，带上了门。 许愿听到了外头的话。 “妈，姐姐咋还不出来吃饭？” “你别管你姐，你自己先吃。” “我去叫她。” “安安，回来。你姐身体不舒服，别吵她。” “哪不舒服？” “你管她哪不舒服，吃肉。” “她是不是又肚子疼了？” “是是是。你先吃，别担心她了。” 许安没再说话了，碗筷碰撞的声音传了进来，许愿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坐了起来。 可能是喝了床头柜上的热水，又可能是暖宝宝起了作用。她觉得稍稍的好受了一点，至少能坐起来吃个饭了。 她下了床，拿了小椅子坐在床头柜前，小口小口的吃着。时不时又因为绞痛而腹部收紧，一顿饭愣是吃了许久。吃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继续躺着，刘招娣又开了门进来，手里拿着药。 “止疼的，少吃点。是药三分毒”她丢了药在许愿手上，又转身出去洗衣服了。刘招娣也是准备做完活就出门的，许国平早早的便回了店里。 家里最终只剩下了许愿和许安。 吃了药，许愿又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着了。 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厨房传来响动，她的耳朵动了动，可眼皮实在沉的厉害，就又按着肚子睡过去。 睡得并没有很安稳，实在是肚子下坠般的疼痛难受的很。许愿觉着自己被人推了推，迷迷糊糊的睁眼。 “姐姐，我给你煮了红糖姜茶，起来喝一点吧。”许安一只腿跪坐在她的床上，撑着胳膊看着她。 许愿迷茫的应下，被许安扶着起来。微弓着腰挪到了餐厅，餐厅的椅子是大理石面的，冰凉解暑，许安拿了沙发的小枕头垫着，让许愿坐在枕头上面。 她实在是有些萎靡，头发都乱糟糟的。 面前的红糖姜茶已经不烫嘴了，许愿小口小口的喝着，脑袋逐渐清明，这才开口问他：“你自己下厨做的？” “嗯。”许安踩在小板凳上，洗着锅，小手卖力的擦着，“我们老师说，等我们在长大一点，女生就会来月经，会不舒服，会肚子痛，要注意身体。” “你还知道这个。”许愿觉得好笑。 “我不知道，但是我会问。”许安回她，肉肉的脸可爱极了，“她没怎么说详细，但是她说肚子痛，我就想到你每个月都肚子痛，就追着老师去办公室问。 她们都在笑，我也不知道笑什么。但是她们说月经是正常生理现象，女孩子都会经历的，要注意卫生，注意保暖。还可以煮点姜茶吃。” 许安说着，声音里带着点控诉：“她们还说我以后长大了要给我介绍老婆。我不要老婆，我照顾姐姐就已经没能照顾全面了。” “我又不可能一辈子让你照顾。我可是你姐。”许愿不满的回嘴，整的好像她多废物似的。 “但是你一辈子是我姐啊。”许安疑惑，“难不成你还能半辈子是我姐半辈子不是我姐？” 许愿哑然，低头喝汤了。 听着里头窸窸窣窣的水声停了，许愿这才想起来有些东西没搞明白。 “家里啥时候有红糖了？你咋学会的煮东西？” “我让你男朋友去买的啊。”许安的声音悠悠传来，“煮东西我跟着书上学的。味道还可以吧。” “噗——”许愿一个没愣住呛了一下，喷了出来。 慌乱的擦了擦嘴，她指了指自己，顾不得肚子上的疼痛感：“我男朋友？你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 “你一天到晚跟发春一样捧着手机笑笑笑。”许安瞥了她一眼，“你不会觉得你藏得很好吧。” 许愿尴尬的挠了挠头，心想有这么明显吗，班上的人都没看出来啊。 “那……那你就算知道我谈恋爱了你咋知道是谁？” “我只是年纪小，我又不是傻子。”许安翻了个白眼，“你上次带回来的那个土特产，是你男朋友送的吧，我站在窗台旁边看了，是那个姓乔的。” “什么姓乔的，那是你乔意哥哥，你之前还这么叫他的。” “那是之前。”许安放好锅，又将擦着的椅子擦了擦，“我现在不喜欢他。” “为啥？” “你就吃你的咋话那多。”许安抱着小凳子瞪了许愿一眼，跑走了。 许愿几口将剩下的喝完，觉着胃里暖洋洋的，她站起身去找许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坐过的地方：“你咋联系他的？” “我在你微信班级群里找到的。” “许安！你啥时候混进我班级群了！” “啥子嘛，爸爸妈妈都在里面为啥我不能在里面。”许安控诉。 “手机给你是这么用的吗？你的班级群我都没进。” “你为他凶我是不？”许安的眼眶红了，嘴巴倔得老高。 “我没这个意思。”许愿声音顿时软了下来，温柔的哄着他，“姐姐太凶了对不起。别哭哈。” 许安嘴一瘪，张嘴就嚎啕大哭。 许愿惊恐的瞪大眼睛，下意识几步上去死死的捂住他的嘴巴，四处乱看：“别哭！别哭！” 想起刘招娣和许国平不在，她顿时安心了不少。 许安还在哭，许愿伸出手指扣了一下他的嗓子眼，给许安直接干的呕了一下，顿时止住了声音。许安愤愤的盯着她。 “别哭了。聊聊。”许愿讨好的搓搓手，又把沾了许安口水的指头放在许安的衣角上擦了擦。 “聊啥。” “你咋跟我男朋友说的？爸妈知不知道我谈恋爱？” “我跟他说你月经来了，家里没有红糖，你肚子疼的要死要活的，让他买一点送过来，我一毛钱没得。” “你咋说话一股北方味呢。” “你管我啊。”许安又翻了一个白眼，“爸爸妈妈不知道，他们可想不到那么多。” 许愿想想也是，两长辈的眼睛几乎都黏在许安的身上，咋会注意她呢。 她想着，心情又好了一点，伸手摸了摸许安的脑袋：“谢谢安安，姜茶很好喝。” “哼。”许安扭开了头，又冲进了厨房把碗洗了。许愿把枕头丢回了沙发，腹部的绞痛感没那么明显了，就是整个人觉着疲惫。 她跟许安打了招呼，回了房间。 “姐姐，我们班有人说喜欢我。”许安收拾完，进了许愿的房间，坐在她的床边。 “喜欢你？”许愿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来，“你咋知道？” “她跟我表白了。就在班上。” “你才三年级。” “你也才高一。” “这么说你喜欢她？” 许安想了想，摇摇头：“我不喜欢她。虽然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但是我想她要是掉在泥坑里，我肯定会因为泥坑很脏而不去拉她一把的。我还会离她远远的。” “那你喜欢谁？”许愿调侃他，好奇着小孩子的心思。 “我喜欢姐姐。”许安一本正经的回答，“如果是姐姐摔了，掉到粪坑里我都会去捞你的。” “你是不是有病。”许愿被恶心了。 “我没有。” 许愿的困意淡了点，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认真的教他：“你对姐姐的喜欢，和对爱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对姐姐的喜欢是跟妈妈爸爸一样的，是亲情。但是对你未来的老婆，那是爱情。不要搞混了。” 许安点点头：“嗯，爸爸妈妈掉粪坑里我也会去捞的。” “……你能不能换一个比喻。” “掉到黄色不明排泄物里我也会捞的。” 许愿的脸黑了。 许安缩了缩脖子，看着她的面色，犹豫着开口：“红橙黄绿青蓝紫都会捞的……” 许愿的拳头硬了，她觉着自己现在就仿佛置身其中，有点想吐。 许安立即转移了话题：“那什么是对爱人的喜欢？” 许愿的思绪顿时被拉了过去：“嗯……你的感性会战胜理性，肉体会战胜思维。你会做一些你以前可能不理解的事情，会想要了解那个人，接近那个人……” “几个月之前你不是这样的。”许安控诉，“你之前也不懂的。” “咳咳。”许愿佯装咳嗽，摆了摆手，“这不重要。” 话毕，她又正色起来：“但是你要知道，只有两个人都在进步，向上，这才是正确的正常的爱情。如果它让你感到自我怀疑，自我贬低，那这段感情一定是不正常的。现在网上有很多爱情毒鸡汤，虽然你很小的时候就接触互联网了，但是姐姐希望你不要被影响。 你要清楚的知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爱人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 不要把爱模式化，固定化。 有人给你深夜煮粥那是爱，但是给你买你喜欢吃的零食也是爱。你不能要求一个不会做饭的人为了你做饭，你应该最开始就去找一个会做饭的人。你要去爱一个很好的人而不是只对你好的人。 不要去质疑真心，也不要去质疑爱。不要因为别人的规则而否定爱你的人或者你爱的人。 大家都很好，不用去强求什么。因为相遇就已经是一种运气了，有些人哪怕只是遇见都是一种美好。” 她伸手再一次揉了揉许安的头，眼里带着温柔：“我讲这些没有想让你懂什么，你还小。我们安安很好，以后也会遇到很好的人的。 但是啊……要不断去变好，你才能去认识同样好的人。荒唐的度过人生的人是没有资格拥抱太阳的，不要因为虚度光阴后遇到美好而懊悔曾经的颓废。你要一直向阳而生才行。姐姐一辈子都不希望从你的口中听到‘我本能够……’这四个字。 你可以没有什么远大的追求，但是一定要努力去过好自己的人生，不要后悔曾经，不要懊恼选择，知足常乐，这才是真正的平安。” 小小的许安感受着发顶传来的温柔抚摸，定定的看着许愿，点了点头。 第32章 约定 许安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书去了，许愿拿起手机，发现乔意给她发了很多消息。 她一一的进行了回复。 “为什么不打电话过来？” “怕你在休息，把你吵醒了。” 许愿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乔意又发来了消息。 “你醒了就好，我给你点了奶茶，待会记得开门。” “好。” 等了约半个小时，门口便被敲响，许愿正好从房间出来倒水，顺带的就开了门。 门缝里看见了乔意戴着口罩颇有偷感的脸。 “你咋来了？”许愿压低了声音惊呼，下意识看了一眼许安的房间。 “担心你。奶茶拿好了，你跟安安一人一杯。”乔意说着，将奶茶递过去，“听安安说你痛得很厉害，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许愿按了按小腹，忍住难受至极的下坠感与疼痛，语气平静。 她接过奶茶，手指与乔意的指尖擦过。 “手怎么这么冰。”乔意皱了皱眉头。 “每次来都这样，别担心。快回家吧。”许愿摇摇头，将他往外头赶。 乔意不敢使劲，看着面前被关上的门叹气。 下楼去附近的店里买了暖宝宝，装好放在了许愿家的门口，发了消息提醒她便默默的走了。 许愿腹泻不止，每每来月经都少不了一通拉肚子。等她出卫生间的时候腿已然麻了，看见了乔意的消息，心头一暖，还是颤颤巍巍的开了门把东西拿了进来。 乔意回家的时候，叶辞淮和李海辰已经有些等的百无聊赖了。 “你终于回来了。”李海辰看见他进来，激动的从椅子上跳起，又急匆匆的跑去连连晃动着叶辞淮的肩膀，“快！继续教我们做饭！” 叶辞淮给晃的头晕眼花，连连点头应是：“你让乔意先把围裙穿上。” 乔意应了声，有模有样的把围裙套好，李海辰忍不住问他刚刚学到一半去干嘛了。 他只是敷衍着说出去透了透气。 二人见他不说，也没追问。 叶辞淮熟练的系好蝴蝶结，手下的动作飞快，几下就切好了一盘土豆丝。 李海辰和乔意盯着他的动作，看着那指尖和刀片紧贴着的样子，心下忍不住害怕。 三人围着餐桌，一个师傅盯着两个徒弟，乔意和李海辰举起了刀，几下把去了皮的土豆切成了几个方块。然后双手握着刀，对着那方块下手，将其变成了薯条般大小。 颤颤巍巍的切了好一会，叶辞淮的耐心很好，情绪也稳定，从始至终都没有催促过他们。 切了快二十分钟，终于得到了一盘头尾不等大，根根不相同的一盘土豆条。 下锅翻炒，叶辞淮做着示范，加入热油，放土豆丝。 热油乍起，吓得两人连连后退。叶辞淮却游刃有余，似乎那些油点都避开了他，一点都不烫。 他放了调料，熟练的颠锅翻炒。 给乔意和李海辰看得双眼发光。 “太帅了吧，你就是我永远的大哥。”李海辰惊叹，乔意连连点头。 叶辞淮被他们逗笑，确认炒熟了之后就出锅装盘。 “你们今天怎么突然想学做饭了？” “没什么，以后一个人出去住怕给饿死。”乔意回他，尝了一口，连连称赞好吃。 叶辞淮自然知道以他们的经济条件永远都不会有饿死的一天。他也猜到了一些原因，但是他们不说，他也就不问。 他其实看出来乔意和许愿在一起了。 应该是五一请他们吃饭的那天吧。 但他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只是直觉比较准罢了。 两名初学者开始进行实操，李海辰被热油吓得跳了起来，一手握着锅铲，伸长着手臂翻炒，身体拼命往远处扯着，眼神又时不时的朝锅那头看上一眼。就如此，还是被滋的嗷嗷叫。 乔意则好很多，许是觉得李海辰那样是在丢人，他强装淡定，直到加调料的时候才传来叶辞淮惊讶的声音：“你原来这么喜欢咸口吗？” 他默默的把勺子里的盐巴抖了一点回去，试探性的朝锅里撒了一些，又扭头看了一眼叶辞淮。 “你不是跟邻居婆婆关系很好吗？这盘是不是打算送给她？” 乔意又抖了一点进去，这次没再听到叶辞淮的声音了。 不过，乔意发现自己身旁突然亮起了明艳的光。 不是阳光灿烂，也不是身旁的李海辰帅的发光。 是李海辰的土豆丝着火了。 叶辞淮几步上前关了抽油烟机，拿锅盖盖住火焰。这意外被解决的十分迅速，乔意见他解决完，淡定的装盘。转身的时候看见了脸色黢黑，刘海焦糊，眼睛眨啊眨的李海辰。 李海辰看见乔意看他，朝着乔意滋了一下自己的大白牙。 “黑果然显白。”乔意吐槽了一句，去了餐桌旁。 李海辰倏地闭了嘴，过去手忙脚乱的帮着叶辞淮清理灶台。 叶辞淮皱着眉看他，最终让他先滚去洗脸。 李海辰连连应是，卫生间的门被关上，里头突的传出李海辰尖锐的爆鸣声。 两人拿筷子的手一顿，又憋着笑往嘴里夹着土豆丝。 等李海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焕然一新了。 至少脸是干净了不少。 叶辞淮见他出来，也起身去上了厕所。 他的手机在桌面上发出几下振动。 屏幕亮起，有人给叶辞淮打来了电话。 两人不知道是谁，备注上写着“awm” “谁姓安？”李海辰疑惑。 “不知道。”乔意摇摇头，朝着卫生间里头喊了一声，“叶哥，你电话响了。” “谁？”叶辞淮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有些听不真切。 “不知道，备注是awm。”李海辰回他。 里头传来了一阵响动，门猛地被打开，叶辞淮匆忙的拿了手机，又进了卫生间。 “咋了这是？”李海辰疑惑。 “女朋友？”乔意也觉得奇怪，“但是我们班没有叫awm的啊。” “校外的？其他班的？什么时候谈的。” “不知道。神神秘秘的”乔意摇摇头。 待到叶辞淮从卫生间出来，两人早已经吃了大半。 “谁啊？男的女的？”李海辰打趣他，一脸的八卦。 叶辞淮款款落座，神情没什么变化，拿了筷子也吃着二人的最终成果（李海辰的被扔进垃圾桶了）：“女的，朋友。” “女朋友？”乔意挑眉。 叶辞淮动作一顿，摇摇头：“她不喜欢我。” 李海辰和乔意一怔，尴尬的对视了一眼，不再提这个话题。 将土豆丝吃的差不多了，叶辞淮便教他们炒茄子。 这次李海辰没有烧起来，但是味道一言难尽。 乔意的则中规中矩。 叶辞淮表示下周再来教别的，就匆忙去兴趣班了。 忘了说，他是跆拳道黑带，泰拳六段。 高一刚开学有些胖，是因为初中生病了吃了些激素药，但是初三就停药了，慢慢的也就瘦了回来。 二人送走了叶辞淮，李海辰便掏出了自己的游戏光碟，拉着对游戏一知半解的乔意去打pk了。 许愿收到了乔意的报备，知晓了他要陪李海辰打游戏，回应了他又告知自己身体不适想要休息。就贴着暖宝宝盖上被子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许愿背着书包准备去学校。 小腹的下坠感已然轻了不少。她的精气神也好了许多，下楼的时候发现乔意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许愿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不舒服嘛，来接你，今天别开车了。戴上头盔，我送你去。”乔意说着，将从许愿车上拿来的头盔扣在了许愿的脑袋上，又掐了一下她的脸。 软软的。 他扬起嘴角轻笑。许愿也实在没什么劲开车，就坐在了他的后座上。 乔意开得慢，担心颠着她。又害怕被其他同学看见，绕了远路走。好在许愿今天下楼早，也不怕会迟到。 “你今天到的？” “六点十五。” 许愿惊讶：“那你不是等了快半个小时？” “是吗？没注意。”乔意没什么表情，又想到什么似的笑开，“等你的时候想了好多，没注意时间过得这么快。也没觉得等了多久。”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怕你身体不舒服还赶着下楼。” “你就不怕我赶你走？”许愿歪了歪头。 “你不会赶我走的。”乔意说着，又似乎有些不确定，“你不会赶我走的吧。” 许愿笑了，拍了拍他的背：“不会的。来了就来了，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无所谓的。” “叔叔阿姨不会说什么？”乔意后知后觉的有些紧张。 “我妈巴不得我早婚，我爸也不会插手的。”许愿耸了耸肩，“对了，你在楼下想了什么？” “忘了，想了好多好多，记不太清了。” “是吗。”许愿没再追问，扯开了话题，“李海辰走了吗？” “今天上午八点左右走。” 许愿点了点头，又有些怅惘：“很快就要期末考了，等考完试白羽也要走了。” “嗯，到时候也要分班了。”乔意的语气有些沉。 “你在生物班要好好读书啊，我在地理班也会努力的。”许愿趴在他肩头叮嘱。 “我知道。” “你想考哪里？”许愿问他。 他脱口而出：“你去哪我去哪。” 许愿狠狠的给他来了一个暴栗：“你要去你能去的最好的学府，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成为你的绊脚石的。” 乔意吃痛：“那我去沪市。” 他说完又有些难过：“那我们是不是要异地了？” “我会努力去你想去的地方，你往前跑就行了。” “我给你补习，我们一起去沪市。好不好？” 许愿通过后视镜，看到了乔意有些犹豫不安的神情，她的面色柔和下来，掐了掐乔意的脸，又扯了扯，忍不住笑了。 “嗯。” 第33章 各自努力 到了学校，两人从侧门入校，进班的时候里头已经有了许多人，早自习的铃声没一会便响了起来，他们开始在韩柠儿的带领下早读。 许愿的身子依然难受，一到下课便趴着不动。周笙笙一眼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小声的问她是不是到了经期。 许愿点了点头，就见周笙笙从抽屉深处掏出了一个小型的医药箱，她拿了一小盒布洛芬，发现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就干脆整盒给了许愿。 许愿婉拒了一波，但盛情难却，她又实在不适，就顺势收下。今个的乔意跑了好几趟，给许愿打热水，顺带的也给班上其他要打水的同学一并打了。 上午的第四节是体育课，许愿请了假，和周笙笙一同坐在树底下。 看着大家一边抱怨，一边又追逐打闹的跑着圈。男生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劲，非要跑到第一证明一下自己。 后排是女生不紧不慢的小跑，几个并着排聊着天。时不时还能传出笑声。 体育老师是班主任的老公，对他们班总是多加纵容，也不怎么管他们。任由大家放松去了。 盛夏，烈日当头。女孩子们跑完圈也都寻着阴凉的地方聊天嬉戏。男生大部分都成群结队的打球。 易铃的兜里总是有吃的，她来找许愿和周笙笙，坐在她们身边，又拿了果冻分给二人。 乔意跟叶辞淮和魏清离站在一起。乔意跟魏清离实际说不上多熟，点头之交，但是叶辞淮熟，叶辞淮跟谁都熟，几人又都不爱球类的运动，就或站或蹲的在树底下呆着，时不时聊点什么。 许愿侧头跟乔意对视了一眼，又继续跟周笙笙她们交谈。陈珺瑶和蒋书禾也凑上来了。 “文艺汇演你们来吗？”易铃见蒋书禾几人也过来，又掏了果冻举高了手给她们。 “我请假，就不来学校了。”周笙笙弱弱举手，吐了下舌头。平常略显苍白的脸平添了动人和可爱。 许愿听了易铃的话却连连点头：“我来，听说街舞社有舞蹈，我想看。” “我有节目，所以肯定不会请假的。”陈珺瑶附和。蒋书禾也点了点头。 “书禾，我记得你也有节目吧。”易铃突然说，她妈妈是年段主任，小道消息总归是多一点。 蒋书禾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 “唱歌吗？”许愿突然想到蒋书禾的歌声。 “嗯。”她又点了点头。 “独唱吗？”周笙笙也颇为好奇。 蒋书禾有些被大家问的害羞，还是点了点头。 “哇去！那我们肯定做好你的应援团！”许愿激动起来。 “谢谢。”蒋书禾说着，下意识往一旁看了一眼，拉着陈珺瑶坐下，视线跟大家齐平。 巨大的榕树影子笼着她们，带来些许清凉。 “对了，书禾，最近班上传你喜欢肖铭，真的假的啊？”易铃又问。 许愿震惊，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八卦。但见蒋书禾笑了一下，陈珺瑶低头抠着手指，她也没敢出声。 易铃不懂她什么意思，疑惑的歪了歪头。 “谁说的？”蒋书禾反问她。 “我不知道，但是我听到的是这样，我就来问问你了。” “哦——”蒋书禾拉长了语调，余光瞅见了叶辞淮三人在魏清离的带领下朝她们靠拢，她又笑了一下，语调略高，“谁知道呢？保不齐哪天就喜欢了。” 许愿看见叶辞淮的步子明显顿了一下，她挠了挠脑袋。 “那你现在是不喜欢咯？”易铃觉得这回答奇怪。 蒋书禾没回答，给了她一个‘你猜猜看’的表情。 这自然也被三个男生瞧见了，叶辞淮不动声色的在几人旁边蹲下，绽开一个笑容：“几位大美女聊啥呢？” “聊八卦，你想听不？”陈珺瑶挑眉看他。 他顺势坐下，其余两个男生也坐在他身侧，他点了点头，兴趣颇浓：“想听想听。” “不告诉你。”陈珺瑶逗他。叶辞淮表情一僵，就见几个女生被他的反应逗得笑成一团。 他知晓自己被耍，也不恼，耸了耸肩，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大家聊着。 女生们又回到了那个话题：“你喜欢他啥啊？他可就下棋厉害点，配不上你的。”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打球被几个大高个挤来挤去的肖铭。 有些好笑。 “我可没说我喜欢他。”蒋书禾笑了。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叶辞淮突然开口，突兀的插入这个话题。 蒋书禾循声看他，又看向了别处，语气意味不明：“你有吗？” 叶辞淮沉默了。蒋书禾又笑了：“你有我就有。” 全程给许愿看得一愣一愣的。 咋的，咋回事。 她咋觉得他们说话跟老母猪戴胸罩似的，一套又一套。 咋听不懂了呢。 那谁不是喜欢那谁吗？ 怎么听的这么绕啊。 许愿觉得脑子要烧了，好在乔意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用手掌遮着，跟她耳语：“别想那么多，听听就过了。” 乔意是不知道他们俩互有意思的，毕竟平常只有叶辞淮和蒋书禾一同出现在他面前的时间太少了，他也察觉不出什么。不就是前后桌吗？好朋友吧。 但是许愿什么都知道啊。她想了会儿，最终选择放弃。 罢了，不想了，她也不是会纠结这些的人。 几人又继续开始聊天了。 得知文艺汇演那天魏清离也不来，颇为可惜，但也理解。 “叶辞淮，你唱歌也挺好听的。咋不报名？”陈珺瑶问他。 “算了算了，我不爱凑热闹。”叶辞淮连连摆手。 许愿看见蒋书禾又笑了。 美女的笑总是能吸引大家目光的，他们又问她：“你笑啥？” “想到了有意思的事情。”蒋书禾敷衍，众人也没再问。 直到老师吹响了集合哨，大家才陆续起身，从花园这边离开，走出了榕树的大阴影，几步归了队。 体委李海辰不在，宋时序便统计了集合人数，确认无误后解散回班。 最后一节是语文课，叶辞淮站了近半学期的语文课，语文成绩竟然真的突飞猛进，虽然比不得班一的蒋书禾，但也是会时常被老师夸赞。 蒋书禾的作文又被拿去当作范文打印出来，许愿拿到那文章的时候，仅一眼，她就惊叹不已。 “冬至阳生，岁回律转，日月不掩，春秋代序。曾有古云：……” 她往下看着，一边惊叹蒋书禾的文笔，一边感伤自己及格线的语文成绩。 她看到了结尾。 “万里蹀躞，路远迢迢，足下轻盈，步步莲花。吾辈青年当……” 这结尾与开头给她用，那就是屎盆子镶金边，她连照着抄都不敢。 许愿把这作文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直到下课都忍不住的感慨。 中午是在学校的食堂吃的，乔意与她一起。 顺安的食堂是出了名的好吃，许愿也是当初想尝尝顺安的食堂才努力报考这所学校的，她真的由衷的认为，学校什么宣传都不做的话，单单是好的宿舍环境，美味干净的食堂。就足以让许多学子趋之若鹜了。 她点了两荤两素，其中有她最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而乔意点了一荤两素。 舀了汤盛了饭，二人便双双落座。 许愿想到了请假的白羽，突然有些伤感：“还有一个多月白羽就要转学了，哎……” 乔意看了她一眼，喝了一口汤：“没事的，平常有空了她会回来找你的。我们有空了也可以过去看他们。” “但是越到后面学业越重，见面的次数也就少了。” “那是后面该考虑的事了，先吃饭，该凉了。” 担忧她继续胡思乱想，乔意强行转了话题。 “幸福做了绝育，这周末要不要来看看它。” 许愿一听，来了兴致，点了点头。 乔意见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也放下心来。 许愿又提议让他考她今天学的内容，乔意就提了数学课讲的公式，和物理课上说的实验注意事项。许愿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背着。 时不时背错了一些小考点，许愿碗里的肉便要被夹走一块。 她有些郁闷，却还是认认真真的请教。 乔意也认真的跟她讲解，直到二人吃完饭，收拾了碗筷离开。 在乔意的鞭策下，下午的物理实验一点差错没出，她细心的注意着那些细枝末节，竟然一遍过了。 许愿十分开心，拉着乔意一顿夸赞。 “我下次物理肯定能及格的。” 她夸下海口。 “会的。”乔意点点头，他相信自己，更相信许愿。 许愿开开心心的从物理实验室跑回班了。 乔意正打算跟着她一起回，却被从实验室里冲出来的叶辞淮给拽了进去：“乔哥，帮我。你永远是我哥。” “我不……” “我周末教你炒西红柿炒鸡蛋。”叶辞淮一本正经。 乔意想起许愿吃西红柿炒鸡蛋的开心样子，败下阵来，任凭着叶辞淮把他拖回了实验室。 顺安的课程进度实在是快的，许愿便抓紧了时间预习着后面的内容。她记着跟乔意的约定呢。 许愿看了一眼后头的成绩排名，她距离乔意年段上还差了快三百名。 咬了咬牙，便开始继续死啃着面前晦涩难懂的书。 还是地理好玩，高考就不能只考地理吗？ 虽然她地理也一般，但是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嘛，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成绩会上去的。 定了定神，抛开杂念，她又继续一边看着书，嘴里嘀嘀咕咕着，手上的动作不停。没一会的功夫，一张a4大小的草稿纸便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第34章 蝉鸣小道 几日过去，迎来周末，许愿本来想下午去看看幸福，晚上回家彻夜苦读的。但不知为何，今天下午乔意似乎有了别的安排，说是抽不出空闲，晚饭吃完了再来接许愿。 她考虑了一下，便把读书时间移到了下午。锁了房门在桌前写着作业，又看了一节网课。 而乔意这边，少了李海辰，仅剩下一个徒弟的叶辞淮，手里打着蛋，后又用开水给西红柿烫皮，动作行云流水。给乔意看得一愣愣的。 热油下锅，好一阵噼里啪啦。 乔意这回拿了一口锅就站在叶辞淮旁边，叶辞淮翻炒一下他就也僵硬的舞动一下铲子。叶辞淮放盐他就也放盐，可惜做出来的味道也顶多算是下得了嘴。 他有些失落。但是他记得许愿说过自己不会做饭，他以后是肯定要给许愿做饭吃的。请煮饭阿姨是一回事，但阿姨有事不能来怎么办？她突然饿了怎么办？突然难受怎么办？ 点外卖那多不卫生啊，吃坏了怎么办？ 要是因为他不会做饭，许愿喜欢上外头会做饭的男的怎么办？ 他想了好多，越想越郁闷。忍不住的掐了掐食指尖，靠在椅背上重重叹了口气。 叶辞淮安慰他，说他已经比上次进步了许多。多练练就好了。 乔意看叶辞淮认真的宽慰他，就又强撑着掩饰住失落，重新拿了一个西红柿和几个鸡蛋就拉着叶辞淮进了厨房。 “再教我一次。” 叶辞淮就这么被连拖带拽的进了厨房，灶台又一次燃起了火，热油炸开的时候，叶辞淮看着乔意猛一哆嗦的样子，没忍住就笑了。 “许愿就这么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吗？”叶辞淮笑着问他。 “对啊你是不知道她今天……”乔意下意识回答他，又猛地僵住，扭过头来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叶辞淮耸耸肩，“我早知道了，五一那天对吧。” “我们很明显吗？”乔意瞬间有些扭捏起来。 “没，跟你们没在一起之前差不多。”叶辞淮回答他，又示意他翻炒一下锅里的菜，不然该焦糊了。 “那你咋看出来的？” “我直觉准。” “那你也是凭直觉猜到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 叶辞淮默了默，耸了耸肩：“算是吧。” “那你别说出去。” “什么？” “我跟许愿在一起的事情。她还不想那么多人知道。”乔意一本正经，语气严肃，“不然我不跟你好了。” 叶辞淮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我懂。” 乔意又继续开始认认真真的炒菜，叶辞淮看着他的背影，垂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今晚刘招娣又没回来，许国平也在店里吃快餐，临近饭点，许安敲响了许愿的房门。 许愿看了一眼钟表，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如此之久，于是起身出了房间，指挥许安去泡开预制汤的冻干。 自己便走进了厨房，带上了围裙，手上动作麻利的将土豆切丝，拍了蒜末，又几下备好别的菜品。 待油加热的差不多了，就下菜翻炒。 许安看着许愿颠锅的动作，问她：“姐，你咋做饭这么厉害呢？那么大的锅我都拿不起来，好重的。” “那是安安还小，大了就能拿起来了。”许愿将土豆丝盛了出来。 “长大了自然而然就能会做饭啊？” “那倒不是，你上次给姐姐做红糖姜茶不也是要学的吗？”许愿又着手准备下一道菜。 “那你跟谁学的？” 许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忍心告诉许安在他没出生前自己要负责全家伙食的这一事实，眼神黯淡了一会，扭头看向许安时眼神里又带了笑意：“妈妈教的，你想学的话姐姐可以教你。” “姐姐，你几岁会做饭的啊？”许安的眼里满是崇拜。 “我会走路的时候就会了。”许愿掐了一下他肉肉的脸，笑着回答。 “骗人，吹牛也不带这么吹的。” 许愿挑挑眉，语调轻快：“被你发现了。” 许安哼了一声，见冻干已经泡开，就回了餐桌前。许愿的眼神又一瞬间的失了些光彩，手上的动作不停，嘴角的笑耷拉下来。将剩下的菜盛好，就也坐到了桌前。 “姐姐以后会给姐夫做饭吗？”许安拿了筷子就开吃，觉得香的不行，又好奇的许愿，他下意识的不想提乔意的名字。能不能娶到他姐还另说呢！别以为几杯奶茶就可以收买他许安了！ “不会，我才不告诉我老公我会做饭呢。”许愿摇摇头，“我要让我老公给我做饭。” “哦。”许安开心了，语调上扬，“就是！就要这样！不做饭才好，我长大了给姐姐做饭。我已经会煎蛋了！” 许愿挑挑眉，扒拉着碗里的饭，又夸赞他：“那安安好厉害，以后肯定是大厨。” 许安点点头，又继续大口大口的吃着。 他吃完后，坐在桌前等着许愿吃完，便乖巧的收了碗筷擦了桌子，站在小板凳上洗碗去了。 许愿也收到了乔意的消息，嘱咐了许安在家要乖，就换了衣服出门。 乔意出门时洗了个澡，在楼下等许愿的过程中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确认没有什么油烟味了才稍稍放下了心。 许愿从楼梯口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乔意自己闻自己的奇怪举动，走上前随手将包挂在了乔意的脖子上，很是疑惑：“干啥呢？” 乔意吓了一跳，又很快镇定，将脖子上的包调整了一下，随口回答：“路过了一辆垃圾车，不知道有没有味道。就闻一闻。” 许愿闻言，也凑过去对着他嗅了嗅，乔意紧张的捏紧了指尖。却见许愿摇了摇头：“没味，你放心吧，香香的，沐浴露的味道。”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车微微下沉，许愿上了车，乔意就开着小电驴往幸福那开去。 停好车，许愿熟练的拉起乔意的手掌就往楼上而去。乔意的脸还是红了一下，被她拉着往前走。 上了楼，将门打开，许愿瞅见了幸福。竟是与先前大变了模样。 “咋丑了这么多？”她蹲下身捧起幸福的脸，“精神都不好了。” 乔意把脖子上的包拿下来放入户柜上，语气也满是无奈：“不知道，但是猫猫绝育完好像大部分都会变丑。你别这么幽怨的看着我，不是我给它动的刀，我啥都不知道。” 许愿哼了一声，便把幸福抱起，放在怀里蹂躏着：“没事，幸福长什么样我们都喜欢是不是？” 乔意知晓她那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便去厨房倒了水，递给了许愿：“天气热，而且你那个刚走，多喝点水。” 许愿接过，几口喝完，又把杯子递了回去，乔意就拿着杯子回去洗了洗，在架子上放好。 “我今晚还有作业要做，要早回家的。”许愿一边撸猫一边说着。 “好，那我早点送你回去。” “我们在一起两个月多了啊，好快。”许愿感慨。 乔意这才反应过来如今已经七月快中旬了，也有些意外，眼神又倏然温柔下来，注视着许愿摸猫的小动作：“嗯，跟你在一起就是觉得日子不够过。” 一天怎么才24小时呢。 许愿羞恼的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便将幸福放下，打算回家了。 乔意拿上她的包，帮她开了门：“哪有，实话。我送你回家。” 许愿穿了鞋，跟他一同进了电梯，乔意看着她，却突然开口：“我们奔着结婚去的对吗？” 许愿一怔，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他，摇了摇头：“奔着幸福去的。” “那我让你幸福一辈子你是不是就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乔意追问。 许愿点点头：“那肯定。” 乔意恋爱脑上头，开始傻乐起来。 许愿无奈的看了看他，眼神也满是温柔，见电梯门打开，就拉着他出去：“笑得像傻子一样，丑死了。” 乔意一惊，连连摸自己的脸：“我不好看了吗？” 他可记得许愿最初是因为他好看才对他有好感的。 许愿失笑：“没有，很好看。我逗你的。” 乔意这才放下心来，反握着她的手，一路到小电驴旁，乔意坐好，又等着许愿落座。 一路慢慢悠悠的开着，比来时速度降了不少。 “许愿。”他突然很认真的开口。 “嗯？”许愿不明所以的发出一声单音。 “如果我一毕业就娶你，你会同意吗？” “大学一毕业？”许愿更疑惑了。 “高中。”乔意表情认真，“一毕业我们就订婚，你会同意吗？” “我不同意。”许愿皱着眉，语气严肃，“我觉得你现在恋爱脑上头了，你没有考虑到结婚要面对什么。” “可是……” “太早了。”许愿斩钉截铁的打断他。 “毕业的时候我们都在一起三年了。”乔意有些委屈。 “太早了。大学毕业可以考虑考虑。”许愿还是坚持。 “考虑考虑？”他语气失落。 “嗯，看你有没有能力。”许愿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 “那我有能力了就娶你好不好？”乔意刹了车，停在路边，扭头满眼委屈的看着她。 许愿的心软了，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在他脸庞亲了一口：“好。” 她说完，又掐着乔意的脸：“但是那是好多年之后的事情了，先过好现在！” 因为许愿的一吻，乔意的委屈顿时少了许多。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许愿知道他是听进去了的，就也不再说话。继续听着乔意像个收音机似的有说不完的话，在她耳朵旁边念念叨叨。 外头蝉鸣在响，欢喜就在耳畔。许愿突觉的十分幸福。 她搂住了乔意的腰身，静静的贴在他的后背。 乔意絮絮叨叨了好一会，突然听到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里许愿闭上的眸子，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嘴角缓缓的扬起了笑容。 他开的愈发稳当了，任凭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蝉鸣怎得如此大声呢，该吵着许愿了。 他头微微后仰，脖颈与许愿的头盔轻轻的贴在一起，目视着前方。 乔意记得很清楚，这天的风很轻很柔，还带着细细的甜。 第35章 文艺汇演 文艺汇演开始的当天，许愿来到班上放包，便惊讶的发现许多有参加表演的人都化了妆，精心打扮一番与平常的随意模样大相径庭。 白羽本意是不想去参演的，但是班主任再三劝说，白羽拗不过她，只得报了一首芭蕾。 她正在整理自己的包，身上是便装，但是妆容和造型全都已经准备妥当，她拉住了许愿的手，将新买的小相机放在许愿手里：“我上场的时候，帮我单独录一段，我发给阿辰。” “阿辰？”许愿一脸诧异。 白羽的脸一红，抿着嘴犹犹豫豫：“海辰……李海辰。” 许愿一脸调侃，但还是收了相机：“哦哟——保证给你拍的漂漂亮亮的！” “谢谢小愿。”白羽欣喜的道谢，从包里掏了一块雪花酥塞到许愿的手里，自从知道许愿爱吃这个，她总是时不时贴身带着，“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许愿被白羽夸赞的扬起嘴角，心中止不住的有点小得瑟。 蒋书禾也拜托她帮忙拍几张好看的照片，渐渐的，围着她的人越来越多。 “许大摄影师，帮帮忙，我的美丽就靠你定格了。” “许愿姐，拍好看一点，你永远都是我姐。” “你知道的许愿，我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十分的信赖你，你一定能把我照的美若天仙的对不对。” …… 听着周围的吹捧，许愿扬着的嘴角就没下来过，一个劲的点头，到最后人群散去，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答应了多少人。 反正只要是他们七班的同胞！ 她许愿包出片的！ 化了妆的蒋书禾坐在班级最靠里的那组，本就吸睛的脸更加的出色，引得其他班涌来了许许多多一睹芳容的人。 或男或女，都堵在七班的周围。 许愿好不容易带着设备挤出包围圈，就瞅见了靠在过道旁往下看的三人，他们聊着天，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是班长和叶辞淮，以及乔意。 乔意今天也换了表演服，他有钢琴演奏。 她走过去拍了拍乔意的肩膀，乔意见她出来，便朝叶辞淮那靠了靠，空出身旁的另一个位子，示意她往下看。 许愿走上前，伸长了脖子朝楼下看去。 他们在二楼，若不是不想下去人挤人，也不至于在走道旁张望了。 “在看什么呢？”许愿目光搜索了一圈，看得眼睛都酸了，还是不知道他们看什么。 “那里。”乔意指了指汇演厅门口的一处方向，许愿还是没懂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哪？咋了？” “那儿。”乔意又指了指，“小鸟在亲嘴。” “……” 许愿沉默了，看了看身边的几个男生，发现他们真的因为这个聊的火热。 “欸你看，隔壁老王来了，来抢人……抢鸟了。”叶辞淮指着远处飞过来的另一只鸟，兴奋的跟身旁的两个人说着。 “你觉得抢公的还是母的。”乔意好奇。 “母的。”宋时序回答，“来的那只是公鸟，身上白羽多，要抢也是抢母的。” “他为啥不能是gay？”叶辞淮问他，宋时序沉默。 “鸟也有gay吗？” “谁知道呢？” 那只母鸟跟她的配偶飞走了，三个少年又兴奋了起来。 “他们拒绝舔狗鸟！他们是纯爱！” “那老王好像生气了，一动不动的。” “石化了吧。” 电光一闪，原本站在电线上的‘老王’整个身子颤了一下，然后直挺挺的掉了下去。 三个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王死了。” “天打雷劈？” “不算吧，这是从他脚上来的电。” “死的好惨。” “嗯，死的好惨。” “都黑了。” “成乌鸦了。” 他们又沉默了，盯着那个鸟的尸体，三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愿听着他们叽里咕噜说了半天，才发觉她对男生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几人：“怎么不回班？” 乔意率先回答：“人好多，懒得挤进去，怪热的。” 宋时序也点点头：“外头还有点凉风，里头是真的很闷热。” 叶辞淮的脸上却诡异的爬上一抹红霞，他的声音有些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廊上人声鼎沸，有些听不真切：“到时候看节目就可以直接下去，不用挤出来了。” 其余人不疑有他，宋时序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大家便应了声，跟着他往对面的汇演厅走。走在最后的叶辞淮趁几人不注意，跟着围在七班门口的人群飞快往里头看了几眼，脸颊绯红，随后又着急忙慌的就往楼下跑：“你们等等我！” “你快点！” 他手忙脚乱的回到了几人的小队伍里，脸色早已恢复正常。 他们到汇演厅找了高一七班的区域坐好，等着表演的开始。 “听说书禾是第五个，白羽是第一波节目的压轴。第二波节目有跆拳道社的表演，韩柠儿有去，还有街舞社的舞蹈，珺瑶也有上场，乔意弹琴压轴……”许愿把节目单里自己记得的班上成员都陆陆续续的说了出来。几人点点头，乔意刚想说什么，却被广播打断。 “摄影社许愿，摄影社许愿，听到广播后请携带设备来后台。再通知一遍……” 许愿一脸懵的起身，她确实带来了自己的设备，但是先前并没有通知她要负责学校的摄影，所以只带了一台巴掌大小的相机，并不专业。她只是接了班主任的命令，想给班上的同学拍的漂漂亮亮的。 她只得跟三人告别，匆忙拿着装备往后台而去。 乔意看着她走远，身旁椅子上还尚有余温，他轻叹了一口气。 叶辞淮一脸戏谑的看着他，用肩膀顶了顶乔意的肩膀：“许愿挺厉害的。” “嗯。”乔意点点头，叶辞淮又继续找着话题，几人又聊成一团。 广播开始放起点燃气氛的音乐，灯光也逐渐黯淡下来。 来到这片区域的七班同学越来越多。大家也纷纷落坐，白羽看见乔意便走上前来，她本就温柔细腻的声音被巨大的背景音乐盖住，乔意听了几次才听出她在询问许愿去哪了。 乔意便扯着嗓子回答：“被老师叫走摄影了！” 他指了指身旁的空位：“她坐这！” 白羽点点头，坐到了那个空位的另一边，手里还抱着放表演服的巨大圆形包包。 七班的人都看见了坐在高椅上的许愿，身旁另一把椅子上坐着摄影社的老师，正在指导着她什么，而她正在调试学校的巨大摄影设备，脖子前还挂着几台小型的相机，有她自己的，也有七班其他人的。 他们激动的讨论着那椅子上的视野如何如何，许愿的摄影技术如何如何，羡慕和激动不绝于耳。 “欸八班的，那椅子上的摄影师是我们七班的，觉得好看的话记得来我们七班说声谢谢哈！” “哟呵那不是许愿吗？你们七班出息了啊。” “六班的闭嘴，别以为我们忘了你之前惦记我们班美女，小心我让我们班许大摄影师给你拍成河童。” “他好色花心可别连累我们六班其他人啊，请让许愿一定要把我们班上场的同学拍的漂漂亮亮的，到时候发到网上去也不至于丢人丢到姥姥家……” 正说着，声音却随着汇演厅的灯光熄灭戛然而止。 舞台的灯光乍亮，幕布随着音乐缓缓拉开。 四名衣着光鲜的主持人屹立上方。 几句老套的话语过后，随着主持人的一声：“顺安中学第37届文艺汇演——正式开始！” 场内爆发出了惊人的掌声与欢呼。 许愿的那个位置观看的效果极佳，至少前头一个脑袋没有。 她认认真真的拍着每一个上场的选手，又在七班的同学上场时举起胸前的小相机记录。好不忙碌。 乔意偷摸的拿着手机，顶着微弱的灯光悄咪咪的拍了许愿好多张照片。 哪怕背景昏暗，他也相信百年后能指着照片一眼认出她。 蒋书禾上场的时候，整个汇演厅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声。 甚至有人在二楼的栏杆前拉开了横幅。 “古有关公万人敌，今有书禾万人迷！” 许愿的嘴角抽了抽，举着相机，她甚至可以看到蒋书禾的眉头也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蒋书禾的人缘其实并不广，玩的好的就班上那么几个。 但是她的容貌实在出圈，追她的人从顺安中学排到隔壁的附中。 男生的欢呼声尤其的大。蒋书禾看着许愿的方向，扬了扬嘴角。 许愿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音乐也恰到好处的响起。 大家随着音乐的节拍挥舞手中的荧光棒，在她的歌声中沉溺。 就蒋书禾这张脸，许愿其实不管怎么拍都是美出圈的神图。 待她一首唱罢，又是掌声雷动。 许愿也收了小相机，检查了一下自己拍的照片。删了几张有些模糊的，便心满意足的收好手掌般大小的相机。 第一波的表演很快就要迎来尾声，许愿其实有担心过向来内敛的白羽会不会怯场，但事实证明她属实是多心了。 白羽早已换上了演出服，身姿窈窕，肤若凝脂。 她仅是摆好准备的姿势站立在那，这舞台都仿佛为她而生。 与日常的蕴藉婉约不同的是，舞蹈中的她就恍若八音盒上的天使，惊艳夺目。 就许愿这个不懂舞蹈的人，她都清晰的能感受到白羽的舞跳的有多好。 宛若天鹅，在只属于她的池塘里，美的不可一世。 许愿看得有些呆了，台下的众人亦是。许愿回过神后慌忙检查手里的小相机，确保并没有因为看得失神而画面倾斜。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而底下看表演的观众在回过神来之后则是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时不时的还能听到有男生激动的朝台上喊着：“小姐姐单身吗！” “看看我！美女求蔑视！” 白羽优雅的谢了幕，退了下去。 许愿觉得今天的校园墙上绝对会出现白羽的身影，不知道并不在场的李海辰看到校园墙会想些什么呢？ 仿佛面前有了画面，她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中场休息半个小时后，第二波的演出，也缓缓的拉开了序幕…… 第36章 让晚风吹 跆拳道社的人穿着专业服装陆陆续续上场的时候，高三的社长身侧其中一人便是黑带的韩柠儿。 她的马尾高高束起，英姿勃发。小麦色的肌肤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惊的许愿连着在心里喊了许久的“老公姐。” 与此同时，七班的区域。林晖远一个劲的摇晃着身旁肖铭，指着台上正一声厉喝然后将木板飞踢破裂的韩柠儿哭诉：“小明同学，小明同学，你看她，她就是天天用她的腱子肉捶我！痛死我了啊，她根本就不像个女的！” “我觉得挺帅的啊，我们副班多man啊。”肖铭被他晃得有些无奈。周围的同学也都激动的凑上来：“就是啊，韩姐多帅啊！老公姐，好有安全感啊！” “你们都不懂！”林晖远欲哭无泪，“她就是雌性中的雄性，女人中的男人！” 他急匆匆的脱了校服外套，给大家看短袖下的青紫：“你们看啊，你们看，她打我啊！呜呜呜……” 奈何灯光黯淡，没人看得清他手臂的情况。倒是有个女生指着他的胳膊开口：“你好细啊。” 气的林晖远立马把校服穿上，拉链拉到了顶。 “你们都不懂。”他固执的说着，赌气一般的不再理别人。 “但是你确实皮啊，要不然副班为啥只收拾你，对我们都顶好的。” “就是啊，你天天偷拿副班的纸，抄我们韩姐的答案还一字不差，害得她在语文课上跟你一起被骂，体育课跑接力你直接摔倒还抱住了她的脚害的她跟你一起趴地上，你被打的不冤啊。” “就是就是，我还记得韩姐有次让他帮忙带饭，他拿了自己前几天买的泡面给韩姐，结果那泡面都过期了，给咱们副班拉了一晚上肚子。那天晚自习的时候韩姐跑的腿都抖了。” 林晖远挺立的腰板一点点弯了下去，像泄了气的皮球，嘟囔出声：“跟她在一起就没好事。” “是她跟你在一起就没好事。”大家伙异口同声。 林晖远一恼，冷哼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待大家都重新被节目吸引，他也抬头往上看去，冷哼一声：“切。没小爷我一半帅气。” 随着韩柠儿在台上使出一记旋风踢。林晖远的声音霎时像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将头往领子里缩了缩，只露出半张脸，声音闷闷的从衣服里传来：“好吧，也就比我帅一点点。” “你说什么？”肖铭听到他那边传来动静，奈何音乐太大，没有听清。 “没什么。”林晖远回他，又专心去看表演了。 “我本来以为今天可以看到梓容拉提琴的，结果她不报名，甚至都不来了。”易铃叹了一口气，大家也深感惋惜。见韩柠儿他们表演完毕，陆陆续续下台。回到各自的班级去，七班这边的氛围才再一次活跃起来。 宋时序的身旁是陈珺瑶和叶辞淮，陈珺瑶的身旁是尚未卸妆的蒋书禾。 与蒋书禾一袭白裙不同，今日的陈珺瑶烫了头发，穿着火辣，好身材一览无余。 绅士的宋时序甚至都没敢往旁边看，陈珺瑶每每与他交谈，他也只是倾了身子过去静静的听着。 陈珺瑶看到了他耳尖因为不知所措的微红，耸了耸肩，便倾向了蒋书禾那边，不怎么跟宋时序说话了。 待到街舞社的社长来七班叫人，陈珺瑶才起了身朝后台而去。 许愿坐的有些累了。 这位子视野固然好，但也属实无聊。 没人聊天，没人一起欢呼，动一下都害怕掉下去，朝下头说话得到的只能是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啊？你说啥？” 她已经放弃了，打算在这座孤单的‘小岛’上无聊到死。 没时间掏手机打字，因为节目一个接着一个，她忙，但是也有些乐在其中。 她与陈珺瑶这个政治课代表并不太熟，但是活力四射的舞姿还是看她的热血沸腾。好美啊！好辣啊！ 她觉得她某个并不存在的器官都要为之起立了！ 太他妈的美丽了！ 陈珺瑶原来这么欲的吗？身材原来这么好的吗？这就是美女身边都是美女吗？ 天哪！她突然觉得自己班真的神仙众多。 她的高一好幸福啊。 高二能不能不分班？她忍不住想着。 或许她也可以去报政治？许愿忍不住看着台上露出痴汉笑。 但是一想起那长篇大论，她的笑容又霎时间收了起来。 一个个节目上场又结束，许愿觉得自己的赛博鼻血都要流干了。 终于。 第二波表演进入尾声，主持人上场喊出了乔意的名字。 许愿立马挪了挪屁股，正襟危坐，脸上洋溢起与先前都截然不同的笑容。 是一种自豪的，欣赏的，幸福又崇拜的笑。 幕布拉开，灯光下的乔意坐姿笔挺，肩宽腿长。 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黑白的琴键上跳动着。 下头时不时的传来惊叹的声音，而台上的乔意却仿若未闻。 他抬眸看了一眼台下的许愿，又回看到乐谱上，嘴角的笑愈发的深。 沉醉于音符间，眼前拂过的是许愿的脸。 而台下的许愿，也在认认真真的记录他的每一个瞬间。 当他弹完最后一个音节，台下的观众都尚未反应过来。诡异的寂静了两三秒，继而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他绅士的鞠躬，深深的朝着许愿那里看了许久，直至幕布完全拉上。 许愿侧头跟摄影社的老师说了些什么，便几步跳下了高椅，往后台而去。 乔意正拿着自己的水壶半靠在墙边，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一个节目已经上场了，外头是震耳欲聋的音乐。 后台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安静的有些可怕，除了化妆室和换衣间，大部分的走廊都黑着灯，乔意就站在黑暗之中。 许愿从伸手不见五指的过道悄声走到了乔意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乔意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撞进了许愿充满笑意的眼眸。 他的神情顿时柔了下来，将水壶拧好，四下张望了片刻，有些疑惑：“你怎么来了？” “来夸夸你。”许愿回他，笑容愈发灿烂，“你好棒。” “哪有。”乔意失笑，“我差点弹错了。” “但是你没弹错啊，你很厉害了。”许愿晃着他的胳膊，“我好崇拜你啊。你刚刚好帅。” 乔意一愣，耳尖微红，却仍然有些不确定的试探开口：“真的吗？不是客套话？” “不是！真的超级棒！”许愿一本正经。 乔意的笑容染上了眉梢，手机颤了颤，是老师发来的他弹琴的视频。 听了许愿的那些夸赞，他不知为何突然很想把这个视频发给自己的家人。 于是犹豫了许久，手指有些紧绷，转发给了乔保国和沈慧。 许愿见了他的动作，想到之前乔意住院时候他父母说的话，她将乔意拉到了走廊的更深处，抱了抱他。 她又抬手，捋了捋乔意的发丝，语气有些宠溺：“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话语，你就是你，你很厉害，就算全世界都觉得你不厉害，许愿也会觉得你是最棒的。 要直面自己的优秀，乔意，大家夸你都是真心的，不要觉得都是场面话。也不要因为任何一个人的否定而推翻自己的努力和自信。 你很厉害啊，你可是乔意。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你的意是意气风发的意，不要自卑，你真的很好很好。” 发丝随着少女的拨动在脸颊上挠的有些发痒，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少女，眼里有思绪万千。 “至少你要喜欢你自己，这样加上我，就有两个人同时喜欢你了。很厉害了，很棒了。我们乔意做的很好，表演很精彩，大家都很喜欢你，所以你也一定要喜欢自……” 话音未落，许愿就被乔意一把扯进了怀里，他紧紧的抱着她，头埋在许愿的脖颈处，眼眶有些酸胀。 他把头埋得很深，呼吸喷洒在许愿的身上，许愿察觉到肩膀已然濡湿。 他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略带哽咽的吐出了很轻很轻的几个字： “谢谢……谢谢你，许愿。” 乔意想，他会一辈子记得那天的那个小走廊，昏暗的角落，外头是明亮的月光。 丝丝缕缕的光，终于穿过了茂密的枝桠，洒落到了他乔意的身上。 真好啊，时间再慢一点吧。 他跟许愿，一辈子怎么能够呢。 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背上是许愿安抚性的拍打，轻轻的，伴着她口中哼唱的不知名童谣。 他不可控的，轻轻的吻了一下许愿的肩膀。 眼泪已经干了，他站直了身体，又一次将许愿按进了自己怀中。 “再这样会被人看到的。”许愿小声提醒。 “一会就好。”乔意失笑，脸颊贪恋的蹭了蹭许愿的发梢，语调缱绻，“我爱你。许愿。” 许愿一怔，回过神来又霎时放松了身体，轻轻回抱住他，声音从他的西装那闷闷的传来：“我也爱你。” 腻歪完，许愿便又得回前头去处理事情，乔意放了她离开，自己则靠在走廊尽头，透过干净的玻璃窗，任凭月光斑驳的照下，他盯着外头发着呆。 手机又一次震动，这回他拿了出来。 乔保国：“全国大赛连一等奖都拿不到，天天徘徊在省赛，还好意思发给我。珠珠这个年纪都开始准备古筝的省赛了，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连带头作用都做不好。” 沈慧：“我花钱让你学钢琴是去这种小地方学孔雀开屏招蜂引蝶的吗？弹成这样，你难道还想我们夸你吗？” …… 乔意认真的读完了每一条消息，却发现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波澜了。 删了聊天记录，将手机揣回兜里。 打开了面前的窗户，晚风呼啸着涌入。 他看着被吹落的树叶，恍惚间，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这风一同被吹去了看不见的天边。 第37章 离别前 “明天就是期末考了。”许愿忽然感到一阵惆怅。 距离文艺汇演已经过去半个多月，最近为了跟许愿多待一会，白羽请假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放宽心，我会回来陪你的。”白羽握着她的手，左右晃了晃。 许愿见她眼神里也有不舍，却还是强撑着来安慰自己，也展开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期末考总共三天，顺安中学是考完后用一天时间评讲各科卷子，发了作业以及其他的东西，签了几张回执就正式放假。 他们的假期历来都是很长，也少有调休的时候。哪怕高中了，学校还是给他们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两个月假期。 成绩单要过几天才能拿到，评讲课结束后，老师给大家拍了合照，发在了班级群里，然后默默的退了群。 大家似乎都在高兴着假期的到来，可欢声笑语中却夹杂着些许不舍。 他们跑到了后面密密麻麻的明信片前，找到了自己的那一份，踩在椅子上摘下来，小心翼翼的收回书包。 照片墙上，洗出来的照片里，有春游大家在大巴里唱歌，运动会时候拔河的囧样，社团时候的自信阳光，文艺汇演上的光彩夺目。 零零总总的，夹了满墙。 其中不乏有大家日常记录的一些小美好，韩柠儿追着林晖远，蒋书禾写作业的侧脸，宋时序站在讲台上为大家讲题，叶辞淮搂着几个男生笑成一团，还有早已转学的郑林野与李海辰的针锋相对。 窗外的阳光缓缓落下，随风而去的，还有他们的一年。 高一七班，要成为下一届的高一七班了。 大家看着照片，原本吵闹的教室竟然缓缓的安静下来。 这照片最终被韩柠儿一张张的收了起来。 她站在椅子上，转过身，朝着众人扬起手里的照片：“十年后，我们聚一次，我倒要看看谁丑了美了，谁高了胖了，谁找了漂亮老婆和富二代的，我可是要拿着照片一一比着的！都不准缺席啊！我们高一七班，48号人，都来！” 下头爆发出一阵笑声，又异口同声：“欸！谁都不缺席！都来！” 韩柠儿也笑，从椅子上跳下来，把照片放进了书包的深处。 与此同时，外头的几个老师拿着名单匆匆上楼，陆陆续续收拾完书包的同学们跟关系好的哥们相互拥抱：“分班了不是分开了，记得来我们班找我。” “晓得。还跟你一起吃饭。” 许愿也深深的抱了抱白羽，白羽看不见的地方，许愿的眼里满是不舍和担忧。 她有好多话想说，最后却只是看着白羽扬起嘴角。她们相对无言。 乔意跟白羽握了手，祝她美梦成真。 大家三三两两的出了班级，许愿回头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眼已经半空了的教室，轻笑了一声，面色满是复杂。 “走吧，去看看。” 她踏上了通往上层的阶梯。 年段的人已经开始围着新班级门口的名单嘀嘀咕咕的说着，有的失望对着好友摇头，有的满脸激动的和兄弟击掌。 物化地一共两个班，物化生三个，物化政两个，文科两个。 许愿站在了高二一班的门口，上面写着物化地1班。 她的目光跟着一行行的字往下划，最终在倒数第三个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好消息是，蒋书禾与她同班。 坏消息是，只有蒋书禾与她同班。 林晖远和叶辞淮被分到了高二二班，也是物化地，在她们隔壁。 高二三班的熟人有许多，也就是物化生1班。 乔意，宋时序，周笙笙和魏清离都在这里。 易铃与林梓容去了物化生2班。 郑林野在物化生3班。 政治那韩柠儿也跟陈珺瑶分到了一起，在政治1班， 七班有爱下棋的肖铭。 学文的白羽和李海辰却被分到了两个不同的班级。 白羽在高二八班，李海辰九班。 但好在二人都不回来，也只是挂个名号。 蒋书禾来到了许愿的身边，跟随着许愿的目光看向名单。 “后面两年多指教咯，许愿同学。”她突然有些俏皮起来，把许愿逗乐了。 乔意对于自己跟许愿隔了一个班这个事情十分的不满，但是不满分班的也并不只他一个。 至少叶辞淮的表情看起来也挺不爽的。 全场最开心的当属林晖远，摆脱了韩柠儿的魔爪，他简直是要将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看完班级，人群又逐渐散去。 许愿今个没陪着乔意，选择跟白羽一同结伴回家。 乔意想跟着，但是许愿摇了摇头。 开着车，许愿问她什么时候走。 “明天。”白羽平静的开口。 “这么早吗？”许愿诧异了一瞬，又失落起来。 “嗯，时间已经定好了，明早的车。” “那李海辰他……”许愿试探的询问。 “他来接我，今晚到顺安。” 话落，二人的手机同时传来铃声。 是李海辰发起的群通话。许愿挂了，选择跟白羽一起用一部手机。 “今晚出来聚！我好久没回来了，好想家啊。我待会就上车，半个小时就到，我们六点见吧。”李海辰聒噪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乔意的头像亮着，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许愿和白羽也同意了。 许愿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伤感的词——散伙饭。 不好的心情又涌了上来。 “我明明还记得那天你红着脸给我递零食，怎么现在就要分开了呢……”许愿轻叹了一口气。 两头的声音都沉默了下来。许愿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心里话脱口而出了。 她有些慌张的想掩饰这份伤感。可白羽的眼神里满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李海辰的声音又叽里咕噜的传来：“无所谓，老子在南极老子都是你们朋友。” 许愿笑了，白羽也笑，唠了一会磕，挂断了电话。 二人又继续行驶在路上。 白羽软糯甜腻的声音缓缓逆着风传来。 “许愿，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我从小热爱跳舞，每天除了舞蹈室就是家里，我从前一直以为友谊对我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最开始跟你们示好，也只是因为我妈妈的教导和关心。 我其实压根没想过你们会回应我，甚至想好了你会说拒绝的话。但是那天你很大方的接下了我的雪花酥。我承认给你们递东西的那一刻，是我长这么大最紧张的时候。 起初我以为我们俩只会是普通的同学，像我之前千千万万的同学一样。 但是你没有，你带着我融入班级，你跟蒋书禾她们说话会带上我。你真的在把我当朋友。 我第一次有朋友，刚开始对你们总是有些畏畏缩缩。 但你们都不介意，都对我很好很好。 你知道吗？学舞蹈真的又累又爱。我不是没想过放弃，但是我就想闯一闯，我为了舞蹈哭过笑过，我甚至一直觉得我会只因为舞蹈而哭泣。 但是我错了，在决定去培训的那天，我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 许愿，我舍不得你们。可我不得不走。 我要去更广的天地走更广的路。我要成为你最拿得出手的闺蜜。 曾经的我以为友情一文不值……”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正巧红灯亮起，她与许愿缓缓停下，风刮过耳畔，太阳炙烤着她们，白羽转过头，眼里是许愿从没见过的星河璀璨。 她扬起嘴角，那是许愿没在她身上见过的一面，带着笑容，她的声音里有感激：“许愿，我当初真的错的彻底。 许愿，原来微光真的可以照亮许多黯淡无光的角落。 谢谢你，遇见你我真的很开心。” 原来友谊千金，原来青春悠扬。 许愿看着她，也笑了起来：“我也是，白羽，遇见你我也很开心。” 没关系的，亲爱的朋友。 你且往前飞吧。 尚未丰满的羽翼一定会日渐成长。 我从始至终都相信着你。 因为你是我青春无可替代的一抹色彩， 因为你是白羽， 因为你是你…… 她们之间原本低迷的气氛霎时间被风吹散。她们说笑着，向着光那头前进。 许愿到家后，跟刘招娣打了声招呼，说今晚没回来吃饭，她也没问什么，专心完成着许安班主任发的小任务。哪怕许愿换好衣服出了门，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和乔意一同到李海辰约定的地方时，其余两人已经点完菜了。 李海辰把菜单丢给乔意和许愿，又八卦起最近学校的事情，有意无意的，扯到文艺汇演的表演上。 许愿知道他想问什么，也都有问必答。 李海辰的肌肉看起来更结实了，还是跟上次见面一样的小麦色皮肤，但似乎白了一点。 他说是因为白羽推荐的防晒霜好用。 白羽拿出了三个盒子，是先前和许愿一同去挑的礼物。 李海辰的是篮球服，乔意的是八音盒。 乔意说了声谢谢，又夸了几句，便收了起来。而一旁的李海辰看着礼物眼睛都冒星星了，许愿甚至觉得要是他有尾巴，现在一定摇的要断了。 李海辰抱着篮球服，爱不释手。当场就套在了身上，他今个穿的黑色短袖，这个黑红配色的篮球衣倒是挺搭的。 白羽满意的点点头，又把最后一个礼物推到了许愿的面前。 里头有一束小花，和二人照片的合集书。 每一张照片旁边，都有白羽的笔迹。 并不是很厚，一页二到三张照片，差不多有二十几页。 再往后就是空白的，仅有一句铅笔写的“未完待续……” 一张张照片翻看着，许愿觉得眼睛有些湿润，面前的东西都模糊起来。 “9月1号，班主任给我们班拍了第一张合照，初次见面，我知道了你叫许元，许元这个名字真不好听，所以，你好许愿，我是白羽。” “9月3号，换位子了，你成了我高中的第一个正式同桌，老师又拍了照片，记录我们位子的变动，我当时在纠结应该怎么跟你打招呼，鼓起勇气试探的那几句，现在想想也觉得好笑，你的热情当时把我下了一跳，那么，亲爱的许愿，你想吃雪花酥吗？” “9月15号，社团课，你来舞蹈教室拍了我，好厉害，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好看吗？许愿，我结婚一定要请你给我拍照的。约好了啊，拉钩。” “10月1号……” 许愿有些狼狈的擦着决堤的泪水，三人手忙脚乱的递纸安慰。 她哭的鼻涕泡都冒了出来，磕磕巴巴的说着话：“我，我一定给你拍好多好看的照片，你别忘了我，你去了新的地方，遇到了新的人，别忘了我，白羽。别忘了许愿呜呜呜，你忘了我你就是负心汉，渣女，呜呜呜……” 三人被许愿的模样逗笑，都忍俊不禁，笑得肚子疼。只有乔意一边笑一边给许愿顺着气。 白羽的手穿过桌子上方，握住了许愿的手，郑重的开口承诺。 “白羽不会忘了许愿，许愿放心。” “拉钩。” “拉钩。” 第38章 记忆中的宋时序 饭菜端了上来，李海辰的心情很好，他说他进入国家队了。他举起手机：“你们看，半个小时前我老师告诉我的。我被选中了。” 他们都替他开心，但是他莫名的萎靡了下来。 支支吾吾了很久，他才开口：“但是我会调离原先的学校，去京都那。” 许愿和乔意下意识的看向了埋头吃饭的白羽，她看起来很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了。 “那白羽呢……”许愿试探的开口。 “我最近在向京都的学校提交申请了，去临城的机构再训练两个月左右结果应该就会下来。而且顺安只是我妈的娘家，我爸爸一直在京都工作的。” 李海辰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傻傻的看着身旁的白羽。 “京都很远的，你们……”许愿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没事的，许愿。我们不会忘了你，逢年过节会回来看你们的。”白羽安慰她。 许愿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这是一件值得四人都欢呼雀跃的事情。 他们都在向更广阔的天空飞翔。 许愿很开心。 她举起了杯子，脸上带笑：“为你们的优秀和努力，干杯！” “干杯！” …… “那你们呢？你们俩有什么打算吗？”李海辰把冰饮一口饮尽，用力哈了一口气，似乎喝的十分痛快。 “他去琼州。我努力读，尽量跟他去一个城市。”许愿夹了一口番茄炒鸡蛋到嘴里，吃的不亦乐乎。 “琼州啊，那里物价好高的。”白羽感慨。 “嗯，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许愿有些不想聊这个话题，她除了打算好去琼州，该怎么过这四年的大学生活，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李海辰拿起面前的冰镇碳酸饮料豪饮了一口：“林家已经给那个大小姐安排好出国了，高考一结束就走。” “梓容要出国留学吗？”许愿搅动着碗里的饭菜，有些惊讶，却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考完立刻走？”乔意挑了挑眉，“那林家跟魏家的婚约呢？不是说等林梓容一成年就订婚吗？” 白羽和许愿对视了一眼，都略略坐直了身体，竖起了耳朵，许愿开口询问：“魏家？哪个魏家？” “魏清离那个魏家呗，还能哪个魏家。”李海辰白了她一眼，“魏家近些年开始走下坡路了，几年前就跟林氏商量了联姻，圈内的人都知道，媒体没报道出去罢了。” “她跟魏清离在一起？”许愿震惊，有些急了，“那笙笙怎么办！” “谁跟你说是魏清离了？” “但魏清离是独生子啊。”白羽弱弱开口。 “不是魏清离，是魏南枫。”李海辰解释。 “魏南枫？”许愿疑惑，觉得这名字尤其耳熟。 乔意把剥好的虾放进她碗里，耐心的解释：“魏清离的小叔，今年大四。是魏家上任家主的老来子，跟魏清离就差六岁，是第五任太太生的，现在在m国读书。到时候林梓容也是去m国，跟他做校友。” “魏南枫……是不是之前那个很火的职业电竞选手‘南木风’。在lin的那个首席选手，因为长得帅在我们初中那段时间出圈了几年，后面突然退役，就再没消息了，现在网上还能查到当时直播截屏的神图呢。”白羽说着，拿出手机翻了翻，“当时我有一个比较年轻的舞蹈老师很喜欢他，课间的时候反复看他的直播回放然后跟我安利来着。” 话落，网上的图片也都被翻了出来。 【魏南枫，游戏id：南木风，身高183，17岁创建lin电子竞技俱乐部，19岁带领lin战胜q国战队获得pwg冠军奖杯……】 “连续三年获得年度最具电竞网络影响力人物。22岁宣布退圈……”许愿看着屏幕呢喃出声，最终视线定格在那张照片上，“我去，这脸长得是真牛啊。” 随后许愿掐着指头数数，又满脸的一言难尽：“但是，差六岁？这，这……玩的真花哈……” 李海辰挑挑眉头，又突然有些得瑟：“那确实有蛮多都喜欢花天酒地三心二意的，但是我们李家是出了名的专一痴情，从来没有什么绯闻出来的，有那也是自己的准老婆，我们家风可端正了。” 白羽没忍住笑了一下，把李海辰迷得晕头转向。 许愿无语，朝着李海辰就翻了个白眼，瞧那不值钱的样子，那口水都要流到她白羽小宝宝的衣服上了，脏死了。 “对了，今年的贫困生资助，你家里怎么说？”乔意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他，“你们家之前不是在考虑这个吗？” “什么资助？”许愿疑惑的看向被问话的李海辰。 只见李海辰闻言收起了痴汉样，略微端坐，刚翘起的二郎腿被白羽一个巴掌打了下去，只得挪了挪屁股坐直了身体，“我家选的是宋时序，本来沈家那边也看上他，但是最近我们家跟沈家有些来往，他们卖了我家一个面子，主动去选了其他学校的那个贫困生，叫什么来着…… 哦对，杨淮禹。临清的一个学霸。” 这次许愿和乔意都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名字耳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刚想问些什么，李海辰又继续讲了下去：“我家跟宋时序签了合同，要求他必须考入一级学府，后期会安排他出国深造，不允许他复读或者留级，学业完成后加入李氏集团从底层做起，五年内要求他成为李氏的高层，等我继承家业的时候要在旁辅佐我，不允许背叛公司，如果有一条没做到就要赔付大量违约金。 他爸前段时间喝醉酒把人砍死了，进了监狱，考公是没希望了，又欠了一屁股债。讨债的人天天在他家门口丢垃圾喷油漆，他妈还卧病在床，听说了他爸的混账事又被讨债的人一闹，进icu了。他到处都要钱，哪怕平常一放假就打零工他也凑不够，有的老板心疼他年纪小会请他吃饭，有的就纯压榨欺负他，工资又少活又重。他之前一直不肯低头去申请贫困资助，这一次恐怕是实在不行了，才递交了申请书。 老师对他的事很上心，立马就到处联系，我家给他递出橄榄枝，听说他本来想复读三年，年年考清北来套奖金，但是我家这边是不允许的，保证了会给他等价的金钱之后，他几乎没什么犹豫就签了。” “难怪他晚自习不常来……”想起宋时序粗糙干裂的手掌，手型明明那么好看，却总带着些历经风霜的沧桑。许愿不由得叹了口气。 “之前叶辞淮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帮他，可毕竟……”李海辰没有说下去。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白羽叹了一口气：“班长平常……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不怎么表露情绪，带领我们班的时候也从没有红过脸发过脾气，怎么偷摸的藏了这么多事……” “这个年纪总是好面子讲自尊心的，哪能那么轻易的表露出来。”许愿说着，乔意在一旁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说起自尊心，我倒是想到了一些事。”李海辰若有所思。 “什么？”三人齐齐问他。 李海辰陷入了回忆 “当时我和我家的人过去的时候，是端午假期那几天，我回来准备会考，那天怕错过和他遇见的时间，特意六点出头到的。 我记得我走了很久，那里车开不进去，到处都是脱落的墙皮和遍地的垃圾，我从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兜兜转转的绕了很久，在一栋居民楼前停下。我当时在一楼的楼梯口处，看见宋时序站在楼梯上，扶着被踹坏的门，认认真真的修着。 我身后的人想去帮忙，想接手这个活计，让他进屋去聊一聊，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正式签合同。但是他没有说话，他只是把修了一半的门放下，然后进屋洗了手，拿了些小碗，里头装了水，递到我们面前，他让我们稍等，然后又继续做着手头的事。 我没再让他们上前，就默默等着他。他很执着的把门修好，又开合的几下，然后请我们进去。 怎么会有人住在霉味那么重的楼道里，旁边的墙皮都要砸落到我身上了，绿色的破旧铁皮门上面血淋淋的写着‘欠债还钱’的几个字样，层层叠叠的写了很多，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广告，那油漆流淌下来，然后定格在墙壁上。 它吱嘎吱嘎的响着，似乎欢迎我们的到来，我第一次走入一个那么小的房子，五脏俱全，但是却没有我的一个卫生间大。 宋时序很重的擦拭了几下有些裂痕的塑料板凳，然后收了我们的碗，请我们坐下。 他家里很空，大部分家具都缺胳膊少腿，缝缝补补的用着，那椅子我都不敢用力坐，我怕一屁股给它碰碎了，厨房里煮着清粥，他说等会要赶公交去给他妈妈送饭，问我们想谈什么？ 他从始至终不敢看我，我突然之间觉得很羞愧很内疚，我脱了带着logo的新买的外套，把那个logo死死的藏在怀里。 我的团队说完要求之后，又谈了一会，他同意了后，定了个时间签合同。他去厨房拿了饭盒装好粥准备出门，我就也起身跟着，站起来的时候碰倒了身后的椅子，椅子又撞倒了小桌板，一瞬间乱了套。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被那个声音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毕竟是我的同学，我怕我说些什么他会多想。 他只是放下了餐盒，扶好它们，然后把小桌板折叠收了起来。 我问他你房间在哪，他对着我指了指那个逼仄的沙发，他说他母亲会喊他，原先的房间太远了，这个沙发在门口，听得清楚。我又问他平常在哪写作业，他指了指收起来的桌板，他说吃饭和写作业用同一张桌子。我觉得自己真多嘴问他，有些懊恼，却也真的认真的扫视了一圈整个狭小的屋子。 我看到了墙上发黄的相框，上面是一个笑颜如花的女人扶着一个六七岁笑得阳光灿烂的男孩，男孩的另一只肩膀上隐约看到了另一只略微宽大的手掌，但是那半边被撕下来，只能看到牛皮色的背板。 我们跟着他又出了门，他对着那门捣鼓了许久才终于关紧锁好。下楼梯的时候，他还是没敢看我的脸。 又绕了好久，出了那小巷，我说带他去医院，不用等公交了，他沉默了好久，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最后答应了。 他很拘谨，把饭盒紧紧的抱在胸前，却又装的好像不甚在意。我看见了他盯着外头街道时候眼里的亮光，与审视这辆车时候一闪而过的震惊和向往，他看着我们当时做着的那座椅，发了很久的呆。 下车的时候，他跟我说，李海辰，我知道其实顺安有许多像我一样的人，但是你亲自来看我，优先选择我，给我那么好的报酬，是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缘故，我会报答你的，你等我几年，我会成为你最得力的助手。 那天他第一次直视我，我笑了，我说能不能有点志气和尊严，怎么能只是助手。而且他很有潜力，他是天才，李氏能拉拢他是一种幸运。 他说他的尊严早被磋磨干净了，他只是想活着，像个人一样的活着。遇到想吃的可以直接吃，遇到喜欢的可以直接买，有爱的人直接追，不再这么畏手畏脚的缩在那一声声讨债里。 他就已经知足了。 他对我说‘李海辰，我有点庆幸我读书好了，不然我烂命一条，早不知道被打死多少回了。先前有邻居大妈希望我帮她孙女补课，来帮过我，但后来她儿子接她去城里享福了，爱护我的老师帮我，但是被打断了一条胳膊，我考上了顺安，顺安免了我在食堂吃饭的钱和学费，要求竟然只是考上清北，你们来帮助我，给得要求也都是让我宋时序不断向上爬…… 我宋时序啊，也算是见过各色的光了。’ 然后他拍了怕身下柔软的座椅‘迟早有一天我也会买得起它，让我妈坐着它去外头看看大海，我宋时序的尊严会自己挣回来，让我妈过上好日子。但现在……尊严对我还是太可笑了，先活下来吧，活下来才有明天。 李海辰，谢谢你。’ 然后他就这么走进了人山人海的医院，消失在了我的面前，我真是愣了许久啊，才招呼司机开车回家。” 第39章 许安被打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记忆中，宋时序总是沉默寡言，但却对他们都十分负责。会纵容他们的胡闹，会细心的教他们做题，会关心卧病在床的同学。虽然他在人前的话总是很少很少，可是班长的形象却十分的伟岸。 许愿叹了一口气，深吸了一口饮料，转移了这个开始有些沉重的话题：“白羽说她明天走，那你呢？” 李海辰一愣，回过神来把面前的饭几下巴拉完，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我下周过去。三天后的飞机。” 他打了个饱嗝，毫无形象的摊在椅子上：“放心啦，我家虽然在顺安只是前三，但那是因为我家是分支，我们主家就在京都，我爷爷苦不着我的，我家在京都的势力还是嗝——还是可以的。” 白羽和乔意也吃的差不多了。大家准备去老地方打几把桌游再散。 今天是那个住家保姆开的门，幸福不知道躲到哪去了，客厅亮着灯，桌上还有剩菜剩饭。 保姆利落的收拾好碗筷，擦了桌子，进了房间锁起门，没再出来过。 乔意在客厅摆了一个柜子，里头是许愿推荐的一些桌游，他常见的不常见的都买来了，放在这个柜子里，整整齐齐的收好。 幸福从窗帘后面钻出来，白羽和李海辰吓了一跳。 “我去，你换猫了啊。” 白羽蹲下身，摸着没精打采丑了一圈的幸福，有些心疼：“你们是不是欺负它？” “它绝育完之后就成这样了。”许愿将它抱起，放在怀里，挠着它的下巴，“还是很可爱的好不好。” 他们陆陆续续的在桌前坐下。拆了桌游的包装就开始玩。 输的最惨的依然是许愿，她已经习惯了，手一摊，表情无奈。 猛地，她突然想到什么，拿出包来翻了翻，拿出了四张一模一样的照片：“我们之前在班上的四人合照，之前说要给你们，一直忘记，这一次大家都在，顺便就带来了。” 再忘记的话，可保不准要什么时候才能送出去了。 照片里，是四个人在教室里头凑在一起的模样。 乔意记得那天，那天是他们正巧碰见高三毕业合照，回班的时候拍的。 李海辰的笑容十分耀眼，那照片的小小一角都是他的大白牙，乔意指着照片上的李海辰，有些嫌弃：“像个傻子。” “你才傻子。”李海辰瞪了他一眼，又摸了摸照片上的自己，“妈的，老子那时候这么白啊。” “白个屁，训练一段时间眼睛都训练瞎了。”乔意翻了个白眼，“你跟白羽站在一起跟八卦阵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中间有晨昏线呢。” “乔意你欠扁是吧。”李海辰撸起了袖子。 “许愿他要打我。”乔意屁股一抬，站到了许愿身后。 许愿看了这俩一眼，默默把椅子往白羽那边移了移，白羽也往她这边靠过来。 许愿没说话，她拉了拉白羽的衣摆，白羽就朝着李海辰看了一眼，李海辰扬着的拳头霎时间紧紧贴在裤缝边，像个小学生一样乖巧的坐好了。 他拿起了照片，贴在脸旁边，对着众人比划：“你们看啊，我之前这么白啊。” “是你现在黑了。”许愿扶额，李海辰之前的肤色就是标准的小麦色，跟白哪里扯得上半点关系。 闻言，李海辰惆怅的摸着自己的脸，揉搓了几下，唉声叹气。 “你是不是给我开磨皮了，我咋觉得我有点曝光了。”白羽翻弄着照片，有些奇怪。 “没，原相机直出，你曝光是因为你真的太白了。”许愿无奈的摇摇头，看了看自己的肤色，明明她也挺白的，但是跟白羽完全没得比。 几人又聊了一会，开了几把桌游，直到指针缓缓的移动到了数字十，这才依依不舍的各自回家。 许愿到家的时候，发现只有许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这场景属实少见，平常的许安一有空就会抱着书阅读，很少会有什么事都不干，就单纯发呆的时候。 “安安，怎么了？”她放了钥匙和包，没来得及回房换衣服，先坐在了许安的身边。 “姐姐。”许安看着许愿，突然眼眶有些红了。一下子扑进了许愿的怀里。 他已经放假一段时间了，最近总是窝在房间里，许愿先前忙着期末考一放学就进卧室关门写作业，已经许久没有跟许安如此聊过天了。 “咋了？谁欺负你了？”许愿吓了一跳，抱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他的后背。 “今天那个女生跑到家里来了，她跟爸爸妈妈说要嫁给我，爸爸妈妈把我打了一顿，可是我根本没有谈恋爱。”许安说着，站起身把衣服掀起来，后背青紫了一块。 许愿猛地站了起来，声音不自觉的拔高：“爸妈打你了？” 她有记忆以来，刘招娣别说打许安了，对许安连重话都没说过，竟然打的这么狠。 “爸妈说我在外不学好，说我学混混谈恋爱，说我才三年级就搞七搞八想着泡女生，还把女孩子惹到家里来了，可是我都跟她说过了我不喜欢她，哇——”他越说越委屈，大哭了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打我，为什么打我，我讨厌他们，我恨他们，他们都不信我。” “许安！”许愿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蹲下身，握住他的小手，“那他们现在去哪里了？” “他们去找老师了，他们说要去举报老师没有教好我，让我谈恋爱。” “胡闹。”许愿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紧握着许安的手，想要以此给他传递一些力量，另一只手拿了手机，调出了许安老师的电话号码，“他们去多久了？” “刚……刚出门。”许安抽抽噎噎。 “是不是你之前说的在班上跟你表白的那个女生？” “是她。”许安擦了擦眼角，声音带着些埋怨，“我都说了不喜欢她了她还这样！” “姐姐会帮安安的，姐姐相信安安，安安别怕知道吗？”她拨通了电话，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安抚着许安的情绪。 给刘招娣许国平他们发着信息的时候，电话正巧接通。 老师疑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许愿道明了身份，讲述了事情原委，保证会尽量安抚许国平和刘招娣的情绪，尽力将他们劝回，如果没成也希望老师能够配合，外加要了一份那个女生的家庭住址和家长的联系电话，便礼貌的把电话挂断。 她的手在许安的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许安则紧紧的拽住了她的衣角。 许安又打了电话给刘招娣，刘招娣此时正在气头上，接通电话就是一顿暴怒：“你这个时候打什么电话！你知不知道你弟干了什么好事？” “我已经听许安说了，你们先回来，我们先把事情的理清楚再说。”许愿的情绪异常的冷静。 “还要怎么清楚，你知不知道那女生咚咚咚的砸我们家的门。喊话喊得多大声，我们家几辈子的脸都要丢干净了，她说我们许安跟她睡觉了你知道吗？这件事情你还要怎么说！” “那你们问安安了吗？你们单听一面之词吗？你们现在过去闹难道就没想过安安以后怎么办吗？你们现在过去闹，说那老师没把安安教好，那跟让安安坐实这个事情有什么区别？安安现在哭的很伤心，你们打那么狠，后背都紫了一块你知道吗？”许愿的眉头死死的皱着。 “咋可能紫一块，我都没用什么劲啊……”刘招娣本来极其愤怒的声音却听到最后一句时有些紧张。 许愿朝着许安使了个眼色，许安顿时张开嘴来嚎啕大哭，哭声通过电话传到刘招娣的耳朵里，让她的心一紧。 “后背那是能乱打的吗？我怀疑安安会不会让你们打出什么毛病了，先回来带安安去检查，检查完再说。”许愿继续开口，刘招娣依然焦急了，招呼着许国平往回开。 许愿挂了电话，她的手指还在颤抖，腿也有些软。 她稳住心神，将表情调整好，让许安坐好，自己也坐在了他的身旁。 “安安，姐姐知道你现在很委屈，这件事情交给姐姐好吗？”她摸着许安的脑袋，见许安点了头，这才继续说，“爸爸妈妈只是太着急太担心了，怕安安真的变成坏孩子，才动手打了安安的，安安不要恨他们，也不要讨厌他们好吗？姐姐让他们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就原谅他们吧，我们安安是男子汉对不对，不会跟他们计较的对吗？” 刘招娣许国平日常对安安的宠溺她是看在眼里的，哪怕自己跟家里人的关系并不亲近，但她也不希望这一下就把安安对亲情的渴望打的烟消云散，他的路还很长，他也还要在这个家里待很久很久，许安不能带着负面的情绪一直生活下去，就算哪一天，他真的如她一样对这个家厌恶到了极点，她也要许安能学会保护自己，学会忍，学会厚积薄发。 许安的脸上眼泪早已经干涸，他看着许愿，眼里满是破碎感，他试探的拉了拉许愿的衣角：“姐姐，我真的做错了吗？” “嗯……”许愿沉吟片刻，问，“安安已经跟那个女孩子说过自己不喜欢她了对吗？” “嗯。”许安点了点头。 “安安没做错啊，就是应该这样，你要跟别人说清楚你的想法，这是对的。那个女生来家里闹这件事，姐姐后面会慢慢查清楚的，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安安该休息了，明天早上姐姐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好。” “先涂一下药再去睡。”许愿站起身去翻药箱，许安掀了衣服乖乖的趴在沙发上。 “姐姐，如果我真的谈恋爱了，你会骂我吗？”他稚嫩的声音从沙发闷闷的传来。 “不会呀。”许愿找到了药瓶，拿了棉签开始给他消毒涂药，“安安谈恋爱了，就说明安安知道喜欢是什么了，那安安竟然知道了喜欢是什么，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谈恋爱，相处，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你们还小，你就算现在开始谈恋爱，没到长大也不准亲嘴睡觉，只能牵手拥抱，知道吗？有些事情或许你知道，你也清楚，但是不能做。这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女孩子的保护。知道了吗？” “知道了。”许安趴在沙发上，感受着后背的冰凉，药水被抹开的感觉，困意逐渐袭来，“姐姐，谢谢你相信安安……” 许愿笑了一下，收好了瓶子，刚想说什么，却听到了沙发上许安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 终究还是小孩子，熬不住。她蹲在许安的身旁，轻轻的捏了捏他肉肉的小脸，眼里满是温柔：“笨啊，姐姐永远相信安安呐。就像安安永远相信姐姐一样。” 钥匙插进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许愿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是刘招娣和许国平。 他们回来了。 第40章 我出去走走。 许安就那么大咧咧的趴在沙发上，背后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盖上，刘招娣一进门就瞧见了那块青紫，顿时心疼的不行。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 许国平在后头拖住了她的身体，刘招娣顺势依在他的怀里，一边哭一边捶着：“我咋就下手这么重呢，我咋就下手这么重，把我安安打成这样，真该死啊我，我……我咋就打他了呢……” 许愿看了一眼他们，将许安的衣服拉下来，把他抱在怀里，许安有些胖，哪怕现在还没长大，但一米七多的许愿抱起他来还是觉得有些沉，她小心翼翼的进了许安的房间，轻轻将放在床上，掩好了被角，又动作极轻的关上了门。 随着门缓缓闭上，床上的许安睁开了眼睛。 眼里没有一丝困意，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踩在房间柔软的地毯上，贴着门听着外头的动静。 “爸，妈。我们谈谈这次的事情吧。”许愿在沙发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子。 刘招娣已经不哭了，许国平也坐了下来，一直叹着气。 “有什么好谈的。”刘招娣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许国平旁边。 许愿没回答她，只是平静的开口：“前段时间，安安找我说话，他说班上有女生跟他表白，但是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后来也告诉了我他不喜欢那个女生。我觉得当时他能来跟我说这个，就代表他没有谈恋爱的可能性，尤其是跟那个女生。 今天那个女生来咱们家闹事，我觉得，要不然就是那女生太喜欢安安想逼他喜欢自己，要不然就是完全不清楚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的幼稚行为。 妈，你今天说那女生说安安跟她睡觉，怎么个睡法？安安偶尔在学校午休也有老师看着，不午休的时候家里都有人去接他，他晚上也从不出去玩，压根就没什么朋友，就连周末都在家里看书，他能有什么时候去跟人家小女生睡觉，怎么睡？他这个年纪那东西能用吗？躺在一个床上那么小的孩子能发生什么？ 爸，妈，安安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什么德行你们能不知道吗？他咋会做出这种事情。邻居听到了也指定当个玩笑就过去了，毕竟他们也知道咱们安安才多大。 安安已经说了他没谈恋爱，他现在还没这方面心思，你为啥不信他去信外头的人？安安竟然说了没有，那我们就相信他，现在该做的是去跟那个女生了解清楚事情经过，今天已经很晚了，现在快十一点了，半夜登门拜访不合适，大家的状态也不会好。 明天，明天中午吃完饭我们就去拜访一下他们家，让安安好好睡一觉，我刚刚检查了，不需要用去医院，让他好好休息，今天你们第一次打他，他指定很难受，他今天都跟我说他不要喜欢妈妈了。” 刘招娣一听急了：“咋不喜欢我，不能啊。”她说着，又开始止不住的后悔叹气：“哎哟……我的安安……妈对不起你，我就是怕，我就是怕他学坏了，我……” 刘招娣手足无措起来：“咋办啊。” “按我说的做吧，妈。”许愿开了口。 “好……好……”刘招娣六神无主的点头，许国平在一旁叹气。 “好了，妈，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已经不生气了。你俩老也别在忧心这个了，自己的儿子自己不清楚吗，早点休息吧，年纪都不小了还到处跑，我也要回房了。”许愿见她开始慌了，听自己话了，知晓目的已经达到，捏了捏眉心，站了起来。 她转过身，走了几步，打开了房门。 身后，刘招娣和许国平依然坐着，客厅里突然安静的落针可闻。 “圆圆啊……” 刘招娣突然叫住了她，许愿的脚一顿，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她眼睫低垂，掩住翻涌的情绪，却没有转身，手死死的握着门把。 “你也十六了，妈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跟你爸在一起了……妈给你安排了个相亲，对方就大你四岁，今年二十，长得也不错，你……” “妈！”许愿猛地回头喊出了声，一脸震惊的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刘招娣，“我才高一啊。” “高一怎么了，我当初上了个初中就出来读书了，能读高中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女孩子就是要早点定下来啊，他们家说成了可以给二十万彩礼，等你成年就办婚礼，结婚了之后两年内给他生个儿子就行了，你都老大不小了，咋还……” “妈！你疯了吗！”许愿死死的盯着她，“你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我当初考上顺安你明明很开心的，邻里邻居都羡慕你，你现在怎么能安排我相亲？你就这么狠心吗？” 她的声音已然颤抖起来。 “读到高中就很不错了啊，你还想读到大学吗难道？你成绩又一般，读不好就早点嫁人早点生儿子啊，而且你是不知道，那些没考上职业的在外头打工都能给家里寄钱了，你个当姐姐的怎么能这么不为你弟弟考虑。” 许愿浑身都在颤抖，她甚至气的忘记隔壁还有在睡觉的许安，哭喊着咆哮着：“他妈的，我从小到大，从记事起我除了吃你们的剩饭就是在学校里吃别人的剩饭，运气好一点别人请我吃零食，饿一顿又饿一顿。你们给我做过一顿饭吗，我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学会用灶台。” 她撩起自己的衣服和裤子，从腹部延伸到大腿有一道惊人恐怖的烫伤。 “这怎么弄的你们忘了吗？我才五岁，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去旅游，我他妈的饿极了去学着你们的样子泡泡面烫的！要不是我哭的太大声引来了楼下的叔叔，他把门砸开救了我，我现在早死了不知道多少遍！ 我们家每个月少说四五万的收入，他妈的我从小到大要去捡别人的衣服穿。我读书一般，是，我读书就是读不好，小学的时候在课堂上饿昏过去多少次。许安没出生前我连房间都没有，我就睡在你们屁股底下的那个沙发上，冬天的时候冻的睡不着第二天早上根本听不了课。我小学因为名字被邻里邻居家的小孩冷嘲热讽霸凌欺辱了多少年，啊？刘招娣，他妈的许安是你儿子我许愿就没妈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 “啪！” “姐！” 响亮的巴掌声在耳畔炸开，许愿只觉得满脑子嗡鸣，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只有窸窸窣窣的响声在耳边回荡。 脸上火辣辣的，她的头已经被打偏到一边，她回过头，看见刘招娣怒火冲天的指着她的鼻子痛骂着什么，许国平在后面死死的扯着她。 脸上一阵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许愿伸手摸向了自己被打的脸。 一片濡湿。 有泪，也有血。 她淡淡的将目光从手掌移开，移到了刘招娣的脸上。她看见了刘招娣一下子哽住的表情，她的手指还在指着许愿的鼻尖，但是在微微的颤抖。 死一般的寂静。 许安早已从房间跑出来，死死的抱住许愿的腰肢，许愿的脸颊在往下淌血，一滴一滴的掉在许安的鼻尖。 刘招娣从来没看见过许愿这么冰冷的眼神。她就这么静静的，死死的望着自己这个母亲。 她好像恨极了她。 她没想打那么重的，她没想到会出血，怎么办，那脸颊一直在流血，会不会毁容，她，她现在该怎么办…… 刘招娣僵在那，许国平也是。 但许国平很快反应了过来，有史以来第一次的，他重重的推开了面前的女人，他第一次反抗她。 “你疯了是不是！”他吼着刘招娣，刘招娣被推的坐在了地上，愣愣的，回不过神。 “圆圆，爸爸带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他着急的想上手拉住许愿，许愿平静的，将那个手从许国平宽大的手掌中抽出。 许国平愣住了。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蹲下身，摸了摸许安的脑袋，笑了笑，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好小好小，但是她记得说话的感觉，她开口，温柔的对着许安笑：“姐姐没事，好好休息去。安安，爸爸妈妈很爱你，快去睡觉。” 说着，她躲开许安要摸她脸的手，重新站起身，回身翻出了医保卡和身份证，又拿上了存了许久的现金。 她觉得有些可笑，如果她今年十八岁，她会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如果她今年二十出头，她可以乘着高铁回到大学的宿舍；如果她今年二十五六，她或许可以躲进她自己布置的温馨小家；但是她今年只有十六七岁，她的无限不甘与愤怒，悲哀与心痛，都只能变成一句…… “我出去走走。” 她拿了手机和钥匙，趁着所有人都还在愣神，开门。再狠狠的甩上。 许愿走了。 刘招娣和许国平回过神想去追，许安也反应过来，死死的拦在门口：“你们不准去！” “那是你姐！你姐要离家出走啊！她简直反了天了！”刘招娣急得跺脚。 “就是因为那是我姐，你们，不准去找她。” “安安别闹，你回房间睡觉。”许国平伸手拽他。 许安甩开了他的手，他眼角有泪落下，咬紧了牙关，几步冲进了厨房，拿出了菜刀，比在自己的脖子旁边：“你们谁现在去追，我就死给你们看！” 这一次，再没有人冲上去打他，告诉他不能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 他突然鼻尖一酸，眼泪涌了出来，手上颤抖，却声音坚定：“你们，放我姐走！” 刘招娣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的松开…… 其实能去哪呢？ 许愿的精神依然恍惚，她浑浑噩噩的开着车，码数很低，慢到深夜里稀稀拉拉散步的路人都能超过她。 她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耳朵好疼，脑子里满满的嗡鸣声。她开着车，兜兜转转的，最终竟然停在的天合府门口停下。 她的手指还在颤抖，进不去小区，她有些无助的蹲在路边，最终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周婆，我最近谈了个女朋友。”乔意坐在邻居周婆的屋子里，跟她一同在阳台的落地窗前看外头的星星。 “你小子，哪里是最近，前几个月谈的吧。”周婆摇着扇子，笑着打趣他。 “您咋知道。”乔意诧异。 “几个月前，你就开始天天笑得像个发春的猫似的，甜的哟。”周婆浅笑摇头。 “有这么明显吗……”乔意脸有些红的挠了挠脑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周婆乐呵呵的，“你是我带大的，我能不知道你？” “是是是，您就跟我亲奶奶一样。”乔意无奈。 “那是个很不错的女娃娃吧。”周婆躺在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扇子。 “嗯。”乔意想起许愿，眼睛都亮了几分，“她长得很漂亮，拍照很厉害，很细心，也很温柔，会开导我，也会跟我一起闹，跟她谈恋爱很幸福。我很庆幸当初听您的没去一中，报考了顺安。” “我可没不让你去一中啊，我只是说我曾经是顺安的老师，那里还不错，没有一中压力那般大。”周婆的脸上满是慈祥，“好啊，你喜欢就好，等过个几年，记得带回来让我这个老婆子看看。” “我要娶她，结婚了请您老喝喜酒好不好？您给她包个大红包。”乔意说着，似乎想到了那一天，脸上顿时洋溢起幸福的表情。 “好。也给你包个大红包。”周婆笑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颇有些担忧，“你的那个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乔意一愣，佯装轻松：“就起步有些困难，现在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 “遇到难题可以跟奶奶说的，奶奶虽然一把老骨头，但是也能给你出主意的。” “我知道的，您就别担心啦。”乔意笑着宽慰她，周婆也被他的语气逗乐。 二人都笑着，一派的岁月静好。 倏地，乔意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41章 天生一对 “白羽？”乔意的眉头皱起，疑惑的轻声呢喃，“这么晚了她怎么给我打电话？” 疑惑归疑惑，他还是站起了身，朝着周婆示意了一下，周婆挥了挥手，继续盯着外头的夜色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身下的摇椅。 乔意走到了角落，接通了电话. “喂，什么事？” “许愿在顺安医院，她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得来，她状态不对。”白羽的声音压得很低，透着小心翼翼。 乔意霎时间懵了一下：“许愿在医院？为什么？她怎么了？” 说话间，他已经跟周婆比划了几下手势，周婆坐直了身体，虽然没大懂，但是知道出了事，就点了点头放他离开。 乔意出了门，按了电梯，那数字缓缓跳动，白羽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他又气又急，连电梯都不等了，直接几步一个台阶的跳着楼梯下去。 “她跟家里起了冲突，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已经肿了，嘴角和印子那在往外渗血，耳朵也有些听不见了，耳鸣的厉害。”白羽的声音已经带了些哭腔，旁边传来了李海辰的声音：“手机给我吧，我跟他说。” “这么严重！”乔意惊了。 然而再传来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是李海辰在说话了，乔意已经拦了路边的的士，坐在了车上。 “你先冷静，医生在给许愿处理。没什么大事，我们比较担心的是她心理方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到现在为止她只说让我们不要告诉你，其余一句话没说，太安静了。我怀疑是跟家里起冲突了，才被打了之后一个人来医院。 你现在急没有用，你要稳定你自己的情绪，许愿现在需要你，你这样会雪上加霜，乔意，冷静。” “我他妈的冷静你妈啊李海辰。”乔意怒声骂道，“我女朋友被打了你们比我先知道，就白羽形容的那样子，我他妈的能不担心吗。” 李海辰皱了眉头：“我知道你现在有些不平衡，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许愿眼里她的家庭条件本身就配不上你，再让你知道她出了这种糗事，以她的性格你让她以后怎么有脸去面对你，你们俩还谈个屁。她不敢叫你来是合理的。我话就放在这，你给我冷静一点。楼层和病房号我发给你了，我和白羽就守在门口，要是你状态不对我不会让你进去。 你要是冲动行事的话我就一拳干你脸上直到你冷静为止。 你自己考虑清楚，许愿现在需要你的陪伴，而不是你的怒火。你们有任何的冲突我都不管，但是如果因为你的到来让我朋友的情况更加恶化，我李海辰向她陪罪之后再把你打成半残。乔意，你不要意气用事。” 李海辰搂着白羽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他安排的人已经结了医药费处理好了一切，除了病房里的许愿，他身旁还有一个白羽被吓得不轻，他没那么多时间去好声好气的告诉另一个男人应该怎么做。 乔意已经站在了医院门口，李海辰听到了他深吸了几口气，情绪已然稳定了不少：“我知道了。” “挂了，快点。” “……谢谢。” 李海辰把白羽的手机放进白羽的包里，一边用自己的手机给白羽的家人发着消息报平安，经过快一年的刷脸，林阿姨对他的印象分简直不要太高，知道自己女儿平安无事之后只嘱咐明早要赶车，需要早回家，便没了消息。 白羽依然哭着，她不敢进去看许愿的脸，每每一看眼泪就忍不住的决堤。 怎么会有父母对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这是从小到大被当成公主宠着长大的白羽永远不能理解的事情。 李海辰收了手机，楼梯口出现一道身影，是姗姗来迟还喘着气的乔意。 “她……她怎么样？”乔意一边顺着气，一边问。 “就是不说话，病房是单人的，你……”李海辰想到许愿的那张脸，也忍不住抿了抿唇，“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乔意只觉得手脚发凉，僵硬的点了点头，努力的抽动了下脸部的肌肉，想抑制住那种恐慌。 尝试了几次无果之后，他猛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脸，整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的打开了面前的门。 李海辰见那门打开又关上，乔意的身影已经进去，便安抚着白羽在椅子上坐好，平常不熬夜的白羽又因为哭了一场，早已困倦的不行，靠着李海辰的肩膀就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她今天有些失态了。 其实许愿是打给了白羽，什么话都没说，只说想见她，白羽听出她声音不对，急匆匆的赶到，许愿抬头看向她时，白羽吓得直接愣在原地。 那衣服上都是滴滴答答的血渍，脸颊肿的老高，眼睛也泛着红。 白羽陪着许愿去了医院，下意识的，她打电话找了李海辰，李海辰赶到时，看见白羽正在许愿身旁陪护，一眨不眨的盯着医生处理伤口，医生时不时嘱咐一两句，她便在旁边点着头。 直到处理的差不多了，白羽逃似的出了办公室，抬头看见李海辰时，她压抑了许久的心疼才再也抑制不住的宣泄而出。 李海辰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事，但还是依然有条不紊的处理了剩下的琐碎。 他是澡洗一半赶过来的，头发还有些微湿，本来不打算安排住院的，但他亲自进去看了许愿的状态后，最终决定住院让她好好休息一晚。 那一幕太诡异了，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没有活力的许愿。 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任由医生怎么处理伤口也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神都没聚焦。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进来，她抬起了头，见到是李海辰，似乎也没有多惊讶，她只是扯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别告诉乔意，好吗？” 李海辰没有应下，他清楚的感觉到许愿的状态不对劲。 许愿似乎也没指望他回答，又继续看着地面发呆。 李海辰出了办公室，与白羽商量了片刻，最终才打出了那通电话。 …… 病房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盏很昏暗的小夜灯插在那，微微的发着光，许愿坐在病床上，月光洒进来，她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意进门时，就看见她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面涂了药，却只是更添了些许恐怖。 他的心揪了起来。 许愿似乎没有发现他，依然在发着呆。 乔意稳了稳心神，走上前，拉开椅子坐下，安安静静的坐在许愿的床边，拿了水果开始削皮。 谁都没有说话。 许愿正看着外头的霓虹璀璨，面前却突然多出了一块小巧的苹果，她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望去。 是乔意那张微微笑着的脸，他举着牙签，挑了挑眉，示意她吃水果。 许愿无奈的笑了一下，接过了牙签：“他们还是把你叫来了。” “你想我，不是吗？”乔意又继续切下一块，放进盘子里。 “嗯，想你，也不想你。”许愿的耳鸣已经好了许多。她小口的咀嚼着苹果，整个人似乎没了什么生气。 “你怕我嫌弃你。”乔意没有问她，而是笃定，他的目光没有从苹果上移开，依然一下又一下的切好苹果，有些固执的想让它们都大小均等。 “嗯。”许愿没反驳，她扯了扯嘴角，看向了乔意，少有的，她的语气小心，那是乔意从没见过的样子，“所以，乔意，你看看我，有没有觉得我很丑。” 丑陋的，有她的童年，她的原生家庭，她的人生。 她说的，不止有她的脸。 她看不见光了，她觉得老天爷连些许的微光都不愿意施舍给她这个平凡的人了。 乔意低着头，依然削着苹果，他没有说话。 许愿就这么看着他，少年的脸颊隐匿在发丝的阴影里，空气诡异的沉默着。 许愿刚想笑着岔开话题，却发现乔意拿着刀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再落下一刀了。 许愿看不清他的表情，刚想开口，却瞅见了一颗又一颗的泪珠不断的砸在少年手中的半颗苹果上，砸在刀上。 乔意哭了。 许愿愣住了，她的所有调侃的话哽在了喉咙里，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乔意将刀和苹果都放好，随意的擦掉了眼泪，见少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许愿一时间突然有些慌张的打断他：“乔意，或许我们真的不合适，你见到了现在的我，从各方面来说，我就是一个被老天爷随意抛弃的垃圾，而你各个方面就像老天爷的亲孙子，我们俩真的走下去的话会天打雷劈的。我很麻烦，我也会带来很多麻烦，不说你喜不喜欢我，你家里人都一定不会喜欢我，哪怕你妈妈喜欢我，你妈妈的妈妈也不一定会喜欢我，你妈妈的妈妈的妈妈更不一定会喜欢我……” 许愿完完全全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她的脑子成浆糊了。 她在害怕，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无伦次的声音在微不可察的颤抖。 乔意坐在那，静静的听着她念叨了很久很久。 讲她恐惧什么，担心什么，哪里哪里不好，哪里哪里不行。 怎么会呢？ 他的许愿怎么会不好呢。 乔意看着她，他觉得今天的许愿比以往都漂亮，都生动。 终于的，他觉得自己触碰到真实的她了。 开心和心疼交织在一起，他有些喘不上气，但还是安安静静的听着，看着。 许愿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啊，憋好久了吧。 藏了那么多其实很在意的事情，他的许愿其实很累吧。 他想着，嘴角的弧度扬起，他笑着，看着许愿，眼泪又一次从眼角顺着脸颊砸在地上。这一次，许愿的声音戛然而止，她静静的看着身旁坐着的少年，有些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就算谁都同意，那老天爷也不会同意的。” 她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了，她想乔意应该转身离开了。 乔意又坐了片刻，见她确实说完了，起身，将病房的窗帘拉上，整个病房里只剩下了那一盏微微亮着的小灯。 他又走回了床边，坐到了病床上。 俯身，轻轻的含住了少女的唇。 乔意温柔如水的声音传进了许愿已经完全混沌的大脑里。 “你看，老天爷看不见。这样行不行？你让我再抱抱你。” 说着，他轻轻的环抱住了许愿，许愿尚未回神，只有些呆愣的下意识问他；“看见了怎么办？天打雷劈怎么办？” “那临死前也再亲一次。” “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也不亏，跟你在一起多一分一秒都是赚了。” “你松开我，我说我们不合适。” “那拉开窗帘再亲一次，没打雷你就再也不准说这种话，我们俩可是天生一对。” 他说着，几下冲上前将窗帘拽开，然后噔噔噔跑回许愿床边，捧着她的脸动作轻柔，生怕碰到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低头，对着那樱桃小嘴连啄了十几下。 许愿已经被亲懵了。可乔意却指着外头万里无云的夜色，语气颇为自豪。 “你看，我说了我们天生一对。” 许愿愣愣的，看着外头的天色。她傻了许久许久，最终，缓缓的，露出一个笑来。 老天爷其实待她许愿不薄嘛，她的人生果然还是充满了盼头。 许愿的眼角也染上了笑意。 “嗯，我们天生一对。” 第42章 林晖远来了 “你终于笑了。”乔意的身体陡然放松下来，他站在窗前，逆着光，许愿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只看见少年抬步，又一次朝她走来，坐在了床边，捧起了那一盘切好的水果，似乎怕惊扰了许愿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乔意放轻了声音，一边把水果递到她嘴边，一边开口问她。 “那么，跟我天生一对的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许愿拿着牙签，听了这话，瞳孔里又染上了浓浓的自嘲与失落。 乔意没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等着。 一直到乔意觉得需要转移这个话题，许愿却缓缓的开了口。 “跟家里人起了冲突，吵起来了，就被打了一巴掌。” 她的自尊心让她把那件事情死死的捂住，许愿平常是个有疑惑就问的人，但绝不是一个什么话都往外吐露的人。 她可以真诚坦率，但她并不傻。她其实是个比较现实的人，如今她想跟乔意谈恋爱，她喜欢乔意，她也相信乔意喜欢她。 她不质疑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 她要给自己在这个感情留好退路，她暂时做不到对乔意毫不保留的袒露自己的所有缺陷。 没有人能接受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许愿太清楚这个道理了。她跟乔意，现在还没到百分百坦诚相待的时候。 她可以在他面前示弱，但绝不能有不堪。 “嗯。” 乔意猜到了这个大概，但是见许愿不想多说，他也没继续追问。 乔意的心里，现在除了止不住的心痛，还有不被依赖的怒火。 他很生气，非常生气。 但是他明白自己不能表露出来，李海辰说得对，许愿现在不需要一个暴怒下的男朋友。 她现在需要有人陪伴，所以乔意来了，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职责和该做的事情，所以他不再追问。 剩下的事情，等当下的问题解决完了再说吧。 他喜欢许愿，他爱许愿，他会用尽心思让许愿愈发的迷恋他依赖他，他太清楚应该怎么做了。 哪怕刚刚进医院前有多么失态，在别人面前有多么失态，但是在许愿面前，他一定会是让许愿最为放松安心的那个乔意。 他可以在她面前有撒娇讨好，但绝不会恃宠而骄。 两人低垂的眸子里，都闪过了不易察觉的一抹光芒。 …… 安静的病房里，过了许久，许愿的声音才带着点试探的响起。 “我们……刚刚是不是初吻丢了？” 心里思绪万千的乔意手上的水果刀一颤，险些划破指尖。 二人都后知后觉的红了耳朵。 “我……我刚刚没控制住，对不起，是不是太突然了？”乔意的声音有些结巴，眼神四处瞟着，轻轻舔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唇，心里暗自怀念着刚刚的触感。 许愿愣了一下，觉得他可爱，不禁失笑：“没有，挺好的。只是我一直以为，我的初吻会在一个很浪漫的场景下献出去，倒是没想过在病房里。” 乔意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担心：“那你有没有失落？” 许愿摇了摇头：“没有，我挺开心的。” 二人的脸又开始有些烧了起来，好在这时一阵铃声打断了二人暧昧古怪的氛围。 乔意站起身，拿出了手机，看见来电人的名字愣了一下。 “谁？”许愿疑惑的歪了脑袋。 乔意抿了抿唇，眼里满是不解：“……林晖远。” 许愿了然的耸了耸肩：“你接吧，应该是我爸妈让他找我的。” 乔意抬眸看了一眼许愿，眼神晦暗，但还是按了接听，开了免提。 “喂，乔意。”林晖远有些急躁的声音从手机传来，他似乎很烦躁的抓了下头发，狠狠的叹了口气，“你平常跟许愿玩的好，我打白羽电话打不通，你知不知道许愿在哪？她爸妈找她找疯了都。” “她在顺安医院，我位置发你，你来吧。”乔意淡淡的开口。 “你在她旁边不？你劝劝她，多大人了至于吗？干啥啊搞这一出，我妈把我从被窝里拎出来的时候我人都傻了，我哪知道她在哪啊，这才来问你们。”林晖远似乎启动了他的电动车，“不跟你说了，我现在过去，你们好好劝劝她，干啥啊这是。” 他又叽里咕噜吐槽了一堆，便挂了电话。 “你们两家很熟？”乔意挑了挑眉毛。 许愿摇摇头：“我跟他是初中同学，他初中的时候经常来我家借作业，外加同学的身份就有走动过几回，后面还成了高中同学，我家里人应该是找不到我才托他帮忙的。” 乔意点了点头，又继续跟许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几分钟后，外头传来了林晖远咋咋呼呼的声音：“李海辰？你们怎么也在这？” 还听到了医护人员的警告，又嘈杂了一阵，林晖远一把推开了房门，人还没见到，声音就先一步传来：“许愿你搞毛啊，半夜三更玩离家出走啊，多大个人了你至于吗？你知不知道我游戏刚开……” 猛地，他的声音顿住，惊愕的站在原地：“卧槽……” 他几步上前，盯着许愿涂了药的半边脸，甚至没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乔意：“我去，你爸妈疯了吗打你这么狠，你犯天条了啊。” 许愿沉默，侧过头懒得理他。病房门开着，白羽和李海辰靠在门框旁，看着里头的场景。 “我天，他们就说跟你起了冲突，没说打你了啊，你干啥了？”他的声音古怪起来。 “你猜？”许愿对着林晖远的时候总是有些犯贱，懒得正眼看他。 “你是不是顶嘴了？”林晖远摸着下巴，又宽慰似的拍了拍许愿的肩膀，语气十分认真，“罢了，你看开一点，你知道人为什么活着痛苦吗？” “为什么？”许愿疑惑的瞥他一眼。其余几人也皱起眉头思索。 “因为生命的缩写是sm。” “……” 病房诡异的沉默了，林晖远似乎没察觉到自己的抽象，他开始绕着病房欣赏：“哎呦我，这就是vip病房啊，这么牛。许愿你能不能下来让我躺躺，我保不齐一辈子都住不上一次的嘞。” “你有病应该去精神病院林晖远。”许愿翻了个白眼，“你如果去精神病院里我砸锅卖铁给你开间单人的vip病房。” “咦，咋还有条件限制。”林晖远撇撇嘴，他似乎看的差不多了，耸了耸肩，“好了，你没什么事我也该走了，你爸妈很担心你……” 他看着许愿脸上的伤，顿了顿，别开了目光：“还是早点回家吧，再怎么样许安也在家里等你。” “嗯。”许愿点点头，林晖远将双手插进口袋。 “行了，那我走了，我得去跟叔叔阿姨说一声，我会让他们别来找你，让你好好休息一晚上，你……别死了。” 他已然转过身去，准备朝外走，最后那几个字说的极其轻，但许愿离得近，她还是听到了。 一个枕头朝着林晖远砸了过去：“你见不得我好是吧。” 林晖远被砸了个正着，郁闷的一边摸后脑勺一边把枕头捡起来拍干净，声音郁闷：“为啥不管谁每次都能打到我……” 他把枕头放回去，语调里少了几分平常的漫不经心，他看着许愿，表情难得的认真：“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好受，但是你别寻死，最多两年你就能考出去了。许愿，你人还不错，我不想你这么早就死了，再忍忍吧，你才改的名字不是吗？让这个名字多陪你几十年吧。” 他说着，沉默转身，朝外而去。 许愿被他的突然煽情搞得有些别扭：“你先把你家那一堆烂摊子收拾好再说吧。” “我知道啊。”他的声音又带着了吊儿郎当，“我可是要娶温柔美女，走上人生巅峰的人。” “你果然应该去精神病院。” “走啦。”他没回头，朝后挥了挥手，消失在了几人的面前。 几人都各怀心思，李海辰打了招呼，先送疲惫的白羽回了家，把这里全权交给了乔意和护工。 许愿被林晖远一提醒，这才想起明天下午还要去处理许安的事，不禁叹了一口气。 乔意在她身旁坐下，说想听点林晖远的事情。 许愿一愣，便点了点头。 …… 她对林晖远的印象始于初中，他是初中搬到许愿这个小区的。 二人同班，林晖远刚上初一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每天都十分开心，但自从有一次鼻青脸肿的从外头回来后就安静了许久。 那时的许愿还叫许元，班上有一些曾经的小学同学，总是爱大肆宣扬着许元名字的由来，似乎如此特殊的名字，总是能成为他们的课后谈资。他们喜欢肆意的猜忌着许元的经历和家庭，哪怕那是别人的伤疤。或许是因为都年纪不大，这种恶意总是纯粹的，没什么由头。 “你们为什么笑她？” 许元记得那是她跟林晖远产生交集的第一句话。 一节再普通不过的自习课，大家各自成团的聊得热火朝天，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跑到了许元的身上。 林晖远的脸上满是疑惑，没长开的男生面容带着稚嫩，声音也还没开始进入变声期。 那几个人被他说的一愣：“我们没笑话她……” “那你们为什么说到她就笑？”直肠子的林晖远更疑惑了，他眼神古怪的看向许元，指着她，“她长得很好笑吗？” 许元的额角抽了抽。 那几个人飞速的瞥了许元一眼，压低了声音：“你别那么大声，扶弟魔会生气的。” “啥是扶弟魔？” “就是啥都以弟弟为主的重男轻女的人啊。”他们似乎也说不清楚。 “那你们瞅见她弟了？”林晖远歪了歪头。 “没见过。”几人面面相觑。 “那为啥这么说她？” 林晖远的声音不小，班上都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因为她的名字就是她爸妈为了生儿子才娶的啊。元，二儿。”里头有人冷哼。 “哦，她名字这么来的。”林晖远若有所思，但是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语气真诚而充满了疑惑，“那关你们屁事啊？” 为此，林晖远被班上的人孤立了好一阵子，但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依然每天没心没肺的在年段的楼道里跑来跑去。 但是许元看在眼里，她那时对林晖远其实充满了感激。 直到，午休的时候，班上很空，那时就剩许元一个人在班上吃着泡面，她好不容易交到的外班朋友跟她面对面的吃着。 林晖远在角落整理着书包。 “你为啥叫许元啊，我爸妈说我的名字是《诗经》里头查了许久才查到的，你呢？” 许元的手顿住，僵硬的把面送进嘴里，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她对她名字的由来感到难以启齿。林晖远就一本正经的回答了。 他把书包甩到背后，十分的认真：“二儿啊，她爸妈想下一胎要个儿子。” 说完，他就哼着歌走了。 那朋友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匆匆吃完就找借口离开了。 许元坐在位子上，傻了。 第43章 纠结 在许元的眼里，其实当时主要是觉得无语，但是并没有讨厌林晖远。 或者说她从来没有真的讨厌过林晖远。 他只是单纯的心直口快，或许你会不想跟他交流，但你绝不会发自内心的觉得他很差劲。 许元记得，初中的时候，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的，大家看她的眼神从戏谑轻蔑，转变成了同情与心疼。 甚至还有人来找她为曾经的所作所为道歉。也是那时候开始，她的朋友逐渐多了起来。 哪怕他们还是在背后把许元当作谈资，哪怕他们的心里认为许元和他们并不平等。 但那又怎么样呢？ 那时的许元拥有这些都已经是奢望很久的事了。 真心，对她而言实在有些遥远。 可唯独林晖远，林晖远永远没用那种眼神看过她，他从始至终都没觉得许元是什么异端另类。 在林晖远这里，许元感受到了平等。 她还记得，初一升初二那年，林晖远喜欢同班的一个长得不错的女生，那女生性格很好，很温柔，很善良，不怎么爱说话。 林晖远大胆而炙热的在班上表达了自己的喜欢，周围的起哄声却把那个女生吓得哭着跑出了教室，而林晖远也被叫了家长。 那天，闹腾的林晖远沉默了很久。就连放学了都没回家。 许元想了想，走上前去坐在他对面，指尖敲了敲他的书桌，林晖远便抬起头来看她。 “你还好吗？” “还行。”林晖远语气平静。 “被拒绝了也没什么的，看开一点。”许元憋了好久，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林晖远一愣，却摇了摇头：“不，我不是在想这个。” “那你在想什么？”许元疑惑了。 “我该向她道歉。但她似乎不想理我。”林辉耸耸肩。 许元歪了歪头：“道歉？” “嗯，我太自私了，没有考虑到她的立场，她当时肯定很尴尬……总之，我把女生弄哭了，我得道歉。”林晖远一脸正色。 许元一愣，下意识开口问：“咋道歉？” “她现在肯定不想见我，所以我要写张纸条给她，跟她道歉。” “哦。那你现在有不开心吗？”许元纠结了半天，“需不需要我出去一趟让你哭一场？” “哭？为什么哭？”林晖远的眼里流露出了不解。 “你失恋了欸。”许元瞪大了眼睛。 “又不是第一次被拒绝，我习惯了。”林晖远没什么情绪的回答。 许元沉默。 后来，许元看见那女生打开了纸条，看完后又扔进了垃圾桶，许元再没碰见林晖远和她有什么交集。 明明是同班，却似乎是两条平行线，刻意躲避着对方。 林晖远又喜欢上了别的女生，这次是许元的同桌，也十分好看，皮肤白皙，声音似水，气质温柔恬淡。 他们似乎相处的还不错，在许元的眼里应该是已经到了暧昧期的程度。直到那年冬天，女生新买了一件墨绿色的长款羽绒服，她展示给许元看，许元说好看，她又侧头去问隔壁组的林晖远好不好看。 林晖远认认真真的看了看，然后得出结论：“像邮筒。” “……” 不止那个女生，几乎半个班都沉默了。 似乎是看见那女生脸色不对，林晖远又连忙说：“很好看，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邮筒。” 至此，许元再没看见两人并肩而行。 甚至一提起林晖远的名字，许元的同桌便会咬牙切齿。 一直到毕业，林晖远究竟跟多少漂亮女生表过白，许元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他依旧是一个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母单。 …… 林晖远对拥有一个温柔的老婆有一种执念。 许愿知道，那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影响。 林晖远的爸爸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他家里没有亲人，父母死光了，曾经有个弟弟在工厂里因为事故被钢筋贯穿，妹妹自小便被人贩子拐了。他做着四处奔波的活计，几个月才能见上那么一面。在许愿的印象里，林晖远的父亲就像秋风中的一片落叶，总是渴望安然归根，却又止不住这漂泊孤寂的命。 他的妈妈曾经是个小学老师，听说以前对林晖远很好，对自家的丈夫也体贴入微。但后来惹了事被革职，做了一位普通的服务员。也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她开始疯狂的用酒精麻痹自己。喝醉了对林晖远非打即骂，但她最常做的，还是把林晖远的衣服一坨一坨的从家门口丢出来，让林晖远滚得越远越好。 许愿依稀记得，初一那年的寒假，林晖远的爸爸出差，他的妈妈又一次喝多了酒，把十二三岁的林晖远扒光了衣服，关在了不到十度的外头。 他家住一楼，门外就是小区人来人往的小路。 他就那样死死的捂着自己的隐私部位，蹲在角落，缩成一团，把脸深深埋进腿间，冻的直抖。 他甚至不敢站起来敲门，担心一不小心就走光。 路过的人指指点点，却又步履匆匆。 同住一栋的许愿，那天跟许国平去买菜，看见这一幕呆了一下，便立马侧开了目光，许国平利落的脱了外套盖在他的身上，当时的林晖远愣愣的看了许国平很久，然后极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许叔。” 后来林晖远怎么回家的，许愿并不清楚，但是每隔几天依然能时不时的看见从门里丢出来的行李，和一声高过一声的咒骂。 偶尔，他会跑来许愿家请求留宿一晚，或者蹭顿晚饭。久而久之就熟络了起来。 许国平和刘招娣去找了林晖远的母亲，让她清楚自己儿子被赶出去之后可能会来许家留宿，不用担心。 清醒状态的林母连连道谢，又述说了一顿自己带孩子的那些苦衷和困难，好一番的哭诉。 可第二天上学，许愿就瞅见了林晖远脸上没褪下去巴掌印。以及高领之下的青紫。 许愿的眼睛一颤，别开了目光。 她太清楚了，那种印子，是被死死的掐住脖子才能留下的痕迹。 林晖远来求助许家的次数肉眼可见的少了，每每叨扰，隔几天都会送来许多水果，可他也不再蹲在门口，不知自己一人躲去了哪里。 他妈妈不止打他，还打他爸。 有的时候两人一起给赶出来，都衣衫褴褛，然后不停叹气。 许愿见过，林父叹气之后，会拍一拍林晖远的肩膀，狠狠的吸了一口烟之后，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爸爸我啊……对不起你。考远点吧，小远，别回来了，考出去吧。” 她见过的那几次，有且仅有一次，林晖远反问了他鬓间已经染了些许白霜的父亲：“为什么不离婚呢？不痛苦吗？” 林父深深的叹了口气，“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还小，你不懂，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后面的，许愿没听见了，但是她其实明白，林晖远什么都懂。 她曾经问他：“你妈对你爸那样，你就不会恐婚吗？咋还能喜欢那么多人？” “什么叫喜欢那么多人？”林晖远眼神古怪，“我每一个都是很认真的好吧。再说了，我妈是我妈，又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那样，我相信我未来一定会超级幸福。婚姻一定会超级幸福，我要找一个超级温柔的老婆，过上好日子！” 许愿其实明白，那都是因为他曾经幸福过。 许愿说了，他什么都懂。 可惜，那样美好的日子，在他的童年中一去不复返了。 …… 乔意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而许愿也显然有些困倦，开始打起了哈欠。 他便起身给许愿调了床体的高度，整理好被角，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嘱咐好护工，然后打车回了家。 房内一片黑暗，屋外楼道里的亮光照射进来，让乔意的影子先行一步的进入了室内，拉的老长。 他没有开灯，钥匙砸在入户柜上，他甩掉脚上的鞋子，用力扯了一下衣服的领口。 穿好拖鞋，缓步走进了琴房。 乔意心里现在的思绪十分复杂，没发泄的残余怒火，心痛，疑惑，迷茫，接吻的欣喜，更进一步的幸福…… 他锁了琴房的门，哪怕家里只有他一人，他依然下意识这般做了。 手指用力砸在白色的琴键上，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脆响。 这琴房是特殊改造过的，隔音极佳。 他的指尖微微有些发麻，几乎是砸琴一般的宣泄着心里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节奏迅速，没什么感情，只是单纯的用力，刺耳难听。 该不该去查？ 该不该深究？ 他有能力查清楚许愿家里发生的所有细枝末节，但是，他该不该这么做？ 许愿不愿意告诉他，但是他的担心如海浪般滔天袭来。 如果查了，清楚事情经过，他说不定就有办法，他说不定就可以帮她。 为什么不能依赖他？ 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告诉别人？而偏偏就瞒着他？ 他的指尖被震的生疼，他的手指飞快的跳跃。 直至山间有微微的亮光升起，他的动作终于缓缓的柔了下来。 罢了。 尊重她的想法。 许愿总有一天会跟他讲的。 总有一天会什么都愿意第一时间告诉他的。 再等等，他相信那一天不会有多远的。 相信她自己可以吧。 毕竟她可是许愿啊。 心思逐渐安定下来，他想起了嘴唇上那温柔的触感。指尖的音符一下子欢快了起来。 他的嘴角缓缓的扬起。 想到少女当时呆愣住的模样，只觉得愈发的可爱。 竟是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余韵徐歇，他缓缓盖上了琴，躺在琴房角落的一张小床上。嘴角的弧度自始至终没有落下。 他满足的轻叹一声，终于缓缓的，安心的闭上了充满疲惫的眼睛。 第44章 调解 许愿睁开眼睛的时候，李海辰和乔意已经在她床边了。白羽发了消息说自己已经上了飞机，让许愿有事一定要跟她说，别憋在心里。 把医院里剩下的事情处理完，乔意二人便将许愿送回了家。 伸手轻轻摸了摸脸上的伤口，许愿将钥匙插入门缝，缓缓的打开了门。 刘招娣已经在做早饭了，许国平正坐在餐桌前，听到开门声，二人均是一愣，抬头望向许愿时，刘招娣的眼眸剧烈的一颤，便慌忙的看向其他地方：“回来了啊，过来吃饭吧。” 许愿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发现平常只有两个的水煮蛋，今天竟然出现了四个。 她笑了笑，坐了下来。许安也开了门迷迷糊糊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见许愿，他开心的扑了过去，又在看见许愿脸上的伤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最终，他被刘招娣半拉着坐上了餐椅。 气氛有些诡异，刘招娣和许国平不断的给许愿面前的稀饭里夹着菜。刘招娣再没提过相亲的事情，似乎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许愿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吃着。 她突然间想起自己之前和许安一起做的那个过敏原检测结果忘记拿了。 许愿提了一嘴，许国平立马说自己早就已经拿回来了，在做完检查之后隔了一周去拿的。 然后又调出来那个报告的电子档，发给了许愿。 许愿看了一眼自己的，发现自己竟然还有羊肉轻微过敏，十分的诧异。毕竟她吃了十几年的羊肉了，什么状况都没有出现过。 但没说什么，她吃完饭收拾了桌子便下了桌。 就这么沉默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下午。 许愿换了衣服，戴上口罩，一家四口便前往了那个女孩子的家里。 去之前，许愿就已经加了那个女生的家长，说明了情况和来意，这才带着许安一同前往。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披着宽大的披肩，皱着眉头。 那女生的哭声从里面传来，她朝着几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开了身子让四人进去。 那女生长得很可爱，白白净净的，眼睛又大又圆，睫毛翘而浓密。漂亮的让许愿都惊了一下。 她靠着墙，正在一边哭一边抹眼泪。 她的父亲穿着西装，似乎是处理完这件事就准备去上班了，此时正一本正经的教育着她。 见许愿几人来了，便又安抚好女生，大家陆陆续续的在桌前坐下。 那中年女人去倒了茶，友好的分给许愿他们。 许安显得很不自在，一直往许愿这边挪动着。 许愿在桌下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他，就直奔主题：“突然叨扰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们来也就是想搞清楚事情的经过，毕竟两个孩子后面还要做同学，希望不要有什么误会才好。” 中年女人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就是年纪太小了，看了些电视剧给带坏了。闹出这么大的笑话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教育过她了，以后不会再做出这种事情了。” 许愿想了想，问：“我可以和小妹妹单独聊聊吗？” 中年女人一愣，跟一旁的男人对视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许愿便在带领下进了一间小书房，那女生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满脸受伤的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固执的昂着头不愿意看她。 “小美女你好呀。”许愿蹲在她的面前与她平视，“我是许安的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安安呀？” 许愿觉得自己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夹过，都要把她别扭的厥过去了。 “嗯。”那女孩子一边哽咽着，一边点点头，还是不看她。 “为什么喜欢他呀？他都没什么特长还胖胖的，你这么好看怎么会喜欢他呢？”许愿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安抚她的情绪。一边尝试着套话。 果不其然，听到许愿说许安不好，那女生一下子就不再昂着头，而是有些生气的瞪着许愿： “他哪哪都好！你不准说他！” “那你告诉我他哪里好？”许愿挑了挑眉毛。 “他的作文是我们年段写的最好的，参加了好多作文比赛，我们订的月刊书里总会有他写的文章，而且他字写的很好看，人也很温柔，对谁都很好，还不会像别的男生那样乱开女孩子的玩笑，我们年段好多人都喜欢他。”她说着，颇有些自豪。 “好多人都喜欢他啊？可是你们年段应该有比他更帅更优秀的男孩子吧。”许愿继续问。 “有啊，但是颜值不是一切，他是我见过最尊重女性的男生了，他的魅力你根本不懂。”女生瘪了瘪嘴，有些鄙视许愿。 “那你因为什么喜欢上他的？”许愿再问。 “他……他……”那女生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有一次上课，我开小差被老师叫起来了，她让我上黑板去做题，我做不出来，大家都在笑，老师也很生气。只有他站起来说‘老师，我帮她写。’，然后他就上台拿走了我手里的粉笔，后来他做对了，老师就也没再说我了……还有，班上有女生发育的比较早，已经开始穿背心了，男生就拿这个笑话她们，许安拍桌子站起来把他们都骂了一遍，还告诉了老师……哎呀，反正你不懂，他真的很帅。”那女孩子说着，捂着脸害羞起来。 “所以你就跟他表白了？” “对啊。太多人喜欢他了，我要是不表白被人抢走了怎么办。”那女生抿了抿嘴，“但是他拒绝我了。” “然后呢？” “他是私底下拒绝我的，他怕当众拒绝对我不好，可是越这样我越喜欢他，我就想着闹得大一点就没有人敢跟我抢他了。我才去你们家……”女孩子声音越说越小。 “可是你走了之后许安被打了一顿，而且哭的很伤心。”许愿如实的告诉她。 那女孩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因为我们怕他做坏事，而且你还说他跟你一起睡觉，所以……”许愿试着引出点什么。欲言又止。 那女生一下子急了：“没有，我们没有一起睡觉，我乱说的。我之前有一段时间是他同桌，下课一起趴在同一张桌子上小憩过而已，没有……” “我们担心的是你这样说，真正会影响到的是你自己。”许愿安抚性的握住了她的小手，“你是女孩子，现在年纪小，乱说话别人只当你不懂事。但是等你再大一点，你这样说会对你的名声造成很不好的影响，这是不对的。 不管是希望达成什么样的目的，你都不能拿自己的清誉去开玩笑。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而且，你们现在还小，我并不认为你们会不清楚喜欢是什么东西，但是我相信你们对喜欢这一事情的了解和认识并不完善和成熟。 你现在喜欢许安，或许你认为你以后也还会喜欢许安。但是你还没上完小学，还没读完初中、高中、大学。外头有千千万万个跟许安一样甚至比许安更好的男生，如果你在遇见了那么多那么多的男生后，还是认为你最喜欢许安了，再去告诉他。那时候他已经成熟了，我相信他能处理好这种事情，会告诉你他的答案。 虽然你现在还很小，但是姐姐依然得告诉你。表白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而不是在索要一段关系。 如果你是奔着一定要跟他在一起，而不接受拒绝的话，这是极其偏激和错误的想法。就比如，你想分享给我一块果冻，我说我不想吃果冻，我拒绝了你，你会生气吗？” “不会。” “那为什么许安拒绝你就要不甘和生气呢？”许愿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要学会接受别人的拒绝，倾听别人的想法，接纳别人的观点。世界不止有你和许安，还有千千万万种很美好很棒的事情在等着你。咱们先长大，然后去看看世界，好吗？” 那女孩子愣愣的看着许愿，眼神又逐渐的明亮起来，她重重点了点头：“好！” “那你现在喜欢许安吗？”许愿笑着问她。 小女孩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许愿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咱们今天能知道有些行为是不对的，那相比于昨天来说就是很大的进步了。走吧，你爸爸妈妈该等急了。” 小女孩怔怔的看着她，就这么被许愿牵着小手，走出了房间。 第45章 事情结束 那女孩站定了一会，低着头犹豫了片刻，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许安……我，我之前做了很多不正确的事情，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她朝着许安深深鞠了一躬。 许安一愣，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许愿的方向，便也急忙的摆手：“没关系的，我……” “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对吗？” 女生抬起头来，闻言激动的抓住了许安挥舞的手，眼中饱含希冀以及对被原谅的渴望。 许安一愣。 “曹沐苒，你吓到人家了。”那女生的妈妈嗔怪了一句。 曹沐苒这才松开了手。许安的眼里带着没来得及掩去的震惊和后怕，似乎给吓得不轻，但还是僵硬点了点头。 顶着曹家父母的目光，他难道明目张胆的摇头说：不行，我不要跟你做朋友，你这个恐怖的女人！ 那他还能不能竖着出去啊。 许安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个小人在阴暗的角落里画圈圈了。 曹沐苒看见许安点头，笑容更加的灿然，一一的跟许家父母道歉认错，让刘招娣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解决完了事情，四人便起身告辞。 见四人要走，曹沐苒和自己的父母一同站在门口目送着几人离开。 许愿朝曹沐苒笑了笑，牵着一旁许安的小手，迈步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时，她隐约的听到了女生充满稚气的声音。 “……妈妈，如果我喜欢女生你会打死我吗？” “曹、沐、苒！” “好吧妈妈，那我偷偷喜欢。” “老公！” …… 然而在几人于曹家做客的这短暂的一个小时里，原高一七班的班群，已然炸开了锅。 许愿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手机的时候，就已经被满屏的红点惊住。 她上下滑动了聊天记录，大致捋清楚的事情的经过。 顺安高中发在官方号上的今年文艺汇演的视频突然爆火。 或者说，不是这个视频火。 而是蒋书禾这个人，爆了。 网友扒出了蒋书禾的基本信息，不管是姓名年龄还是家庭住址。 全都扒的一清二楚。 与蒋书禾同一小区的同学说，最近蒋书禾家楼下有许多人在蹲点想要认识她，还有偷拍的狗仔和星探。 同学们都很激动的转发那些夸赞蒋书禾的帖子，说着那是自己的同学，暗搓搓的炫耀了一波。 没办法，蒋书禾那张脸。实在是美的太惊为天人了。 但是蒋书禾现在处于失联状态，手机关机，消息不回，不清楚她那边具体情况如何。 群里没有老师，大家都揪着这个话题聊的热火朝天。 而就在这时，突然的就不再有新信息蹦出来了。 【管理员叶辞淮开启了全员禁言】 还有几个刚刚还在聊的管理员默默的发出了几个问号。 班长·宋时序：“大家别聊这个话题了，先冷静一下。” 政治课代表·陈珺瑶：“书禾现在状态不好，她说她以后不会参加任何形式的演出，希望大家别在继续传播了，感激感激。” 其余的管理员也都沉默了下来。 班群里不再有人说话。 许愿去翻看了朋友圈，却发现刚刚七班同学们激动转发的那些帖子却都陆陆续续的消失了，就连其他班的一些转发数量也都肉眼可见的少了下来。 她去询问了乔意，可乔意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有的时候跟她说要去忙后便几个小时都不会上线。 许愿便收了手机，为了庆祝事情完美解决，以及弥补打了许安一顿的愧疚，刘招娣和许国平带着二人去吃了顿大餐。 饭后还带着许安去买了他喜欢的书和换季的衣服。许愿便跟在后头，默默的低头刷着手机。 几天之后紧随而至的，是官方发布的通告。 那些恶意骚扰、诽谤、恶意传播个人消息的，均被顺着网线受到法律的制裁。 一长串的名单，许愿划了半天都找不到头。 属实是解决的过于迅速，她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人。 李海辰收到许愿消息的时候觉得有些莫名，见许愿是来询问是不是他们家在背后推波助澜，他摇了摇头：“不是我，我没打算管这个事。” “那是谁？” “沈家出手了。” 许愿一愣，不由得想到的与李家齐头的那个集团：“书禾认识沈筠安？他不是在一班吗？” “不清楚，但我知道的是他欠了蒋书禾一个人情，这次才出手帮忙的。具体是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李海辰擦了擦刚洗完还滴着水的头发。 “行，那我得空去看一下书禾。拜拜” “嗯。拜拜。” 挂了电话，许愿的手机弹出了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是蒋书禾的新号。 她换了新的电话卡和社交账号，正在挨个的添加好友。 “你怎么样？” “没事，大不了我以后少参加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动就是了。” “听珺瑶说你状态不好。” “没，我就是那几天不太愿意说话。” 许愿想了想，又打下一行字：“过段时间我去找你玩？” “好啊，我搬家了，等我最近忙完就找你。”蒋书禾带着笑意的语音信息让许愿稍稍安心。 “怎么突然搬家了？” “那个住址有人会来骚扰，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就搬走了。房子是辞淮找的。跟他一 个小区。” “哎哟，语气好甜~”许愿调笑她。 屏幕那头的蒋书禾脸微微发红，语气也带着些嗔怪：“你别调侃我！” 许愿虽然心里依然有些担心，但脸上的姨母笑早就已经扬的老高，她还想说些什么，蒋书禾的信息就先一步过来了：“我打算找个时间表白了。” “啊？”许愿一惊。 蒋书禾慌乱的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深呼吸了几下之后才继续发着语音：“哎呀反正，反正到时候你来我家玩了我再跟你细说。” “那好吧。”许愿颇为惋惜，但也有些激动。 乔意的信息适时的弹出，问她这边情况如何。 又说自己正在和李海辰打游戏，问她要不要过去一起。 许愿想了想，表示自己地理笔记还没整理，让他们兄弟俩好好玩。 “李海辰今天住我家。” “嗯我知道啦。” “他跟我睡一起。” “我知道啦。” “我是说，他穿我的睡衣住我房间睡我床上。” 许愿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她觉得或许乔意是想从她这边听到什么，于是试探性的打出一行字。 “你们关系真好，怪甜的嘞。” 屏幕那头的乔意看见信息，两眼一黑，将手机一把丢到了沙发上，手机被轻轻弹起，又落回柔软的地毯上。 “我今晚睡哪？”李海辰拿着手柄，嘴里叼着个棒棒糖。 “你死沙发上。” “不是，为啥啊。”李海辰放下手柄，将棒棒糖拿在手上，“你刚刚还说有房间的，那我睡衣咋办。” “别穿了。” “你变态啊乔意！”李海辰惊恐的捂住胸膛。 乔意的眉头狠狠的抽了抽：“去死。你天合府不是有房吗？自己去拿点备用衣物过来。” “也行。” 客厅里只剩下了游戏的背景声。 许久之后，李海辰的声音又悠悠的传来。 “……乔意，我们今晚要一起通宵打游戏欸。” 乔意已经拿起了自己的游戏手柄，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是不是太暧昧了。” “你要不然还是去死吧。” 第46章 蒋书禾的想法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许愿脸上的伤已经消了许多，肉眼已然不可见了。 与蒋书禾对了时间，吃完午饭便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出门往蒋书禾的小区而去。 门一开，二人就抱了个满怀。 陈珺瑶在客厅里看的是瞠目结舌：“你俩要不要考虑考虑我？都没人抱抱我欸。” 她穿着睡衣，似乎刚醒不久。 “你才醒吗？现在都一点多了。”许愿一边脱鞋，一边看了下自己腕上的手表。 “平常她可是要睡到三点多呢，今天还是因为我说你要来，她才早起的。”蒋书禾吐槽道。 陈珺瑶已经在餐桌前坐下，打开面包和牛奶安静的吃着了。 这房子不大，两室两厅，家里的陈设温馨简单，以暖色调和原木色为主，许愿十分喜欢这样的装修：“你自己装的吗？” 蒋书禾摇摇头：“不是，这是叶辞淮的房子，租给我了。” 她也环视了一圈，有些小得意：“好看吧。” “好看好看。”许愿一边参观一边点头，“叔叔阿姨呢？” 蒋书禾一愣：“我一直是独居，你不知道吗？” 这下是许愿愣住了：“你是独居？” “对啊，我爸妈都是演员，平常回不来的。”蒋书禾将零食摆了出来，又把话题扯了回去，“虽然硬装是叶辞淮装的，但是软装可都是我带来的。” 许愿见她不愿意多说，就顺着她的话往下：“你家好多小摆件啊。” “她超级喜欢买这些美丽废物。”陈珺瑶悠悠然开口。 “怎么就美丽废物了，都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好东西好不好。”蒋书禾跺了跺脚，有些不满，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增添了些许俏皮可爱，没像学校里那样有些冷清，在家里，她似乎切切实实的放松了下来。 突然，许愿想到了什么。 “快快快，跟我说说你跟叶辞淮还有沈筠安是怎么回事。”她眼里的八卦犹如实质，她并不打算过多窥探蒋书禾狼狈的那几天。 陈珺瑶的耳朵也竖了起来。拍掉手里的面包渣，与二人在沙发旁坐下。 “沈筠安？”蒋书禾有些意外的看向许愿，“你怎么知道？” “李海辰告诉我的。他说沈筠安欠你一个人情。”许愿如实告知。 蒋书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主动提起前段时间的事情：“我火了之后，沈筠安说要帮忙，我同意了，他出了力，而我爸妈那边也有出手，几方相加一下，才会解决的比较迅速，没几天就处理干净了。 至于他欠我一个人情什么的，其实就是我初中的时候领养了一只狗，是在小区门口捡的，养了差不多半年吧，胖了一圈，沈筠安是它原主人，一直在找这只狗，他把胖胖——也就是那只狗领走之后，就说一定会重金报答。我说我不要钱，这件事本身也没什么好报答的，就赶他走，他加了我的联系方式，后来就说胖胖对他很重要，他欠我一个人情，以后有困难可以找他什么的。 但是这次出事我其实没想到他，我都忘了这个人了，他自己跳出来说要还人情，我就顺水推舟应了。” 许愿点了点头，又继续问她：“那你跟叶辞淮呢，怎么回事？” 蒋书禾的脸红了，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语气里满是不好意思：“哎哟……” “出事第一时间叶辞淮就赶来找她，她见到叶辞淮就开始哭，也不知道她装什么，上一秒还在跟我骂天骂地骂那群乱造谣的网友祖宗十八代，那叫一个机关枪附体半个小时一个脏字没重复的。骂骂咧咧的去开门结果一看见是叶辞淮，愣了一下又‘砰’的一下把门关上，然后恍恍惚惚的把门又打开，还没几秒就开始我见犹怜的掉小珍珠，然后说她有多害怕多无助。我都看不下去你知道吗，我差点没绷住……唔唔……” 陈珺瑶的嘴被蒋书禾死死的捂住，蒋书禾的脸上带着咬牙切齿，抽搐着嘴角声音里满是威胁：“再说话我就把你喜欢那谁的事情捅出去哦——” 陈珺瑶立马做投降状，满脸的‘求放过’。 蒋书禾又扭捏了一小会，然后才开口：“他当时赶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但是那时候不太合适，不够浪漫……哦对了，你知道他最近变得有多帅吗？完全不输宋时序。” “你胡说。”陈珺瑶反驳，蒋书禾回头猛地瞪她一眼。 许愿挑挑眉，她已经许久没见到叶辞淮了：“怎么说？” “他减肥了，完全瘦下来了，而且最近好像一直都有在护肤，皮肤变好也变白了。还有肌肉了。虽然他本来就身材很好，只是前几年吃了些激素药变胖了，去年停药了但是没减肥罢了。”蒋书禾说着，有些星星眼，“而且他本来就会穿搭，还会弄造型。啊啊啊好喜欢。” “你不是不喜欢太帅的吗？”许愿歪了歪头。 把脸埋进抱枕里的蒋书禾猛地抬起头，语气傲娇：“他不一样。” “哪不一样？” “哎呀——”蒋书禾憋了半天，脸越来越红，“反正他就是不一样。” 陈珺瑶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撇了撇嘴。 蒋书禾缓了缓，又继续开口：“我们最近会连麦写作业，还会连麦睡觉，他有的时候还会给我讲睡前故事听……” “哎哟哟——”许愿的姨母笑已经压不住了。 “别人问他喜不喜欢我，他还是咬死说不喜欢。”蒋书禾的身子小幅度的摆动，“但是他每次被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很紧张的看着我，太可爱了。” “废话，他要是说喜欢你，你就立马对他下头了。”陈珺瑶翻了个白眼，一下躺倒在沙发上刷起手机来。 蒋书禾抿抿唇，没有反驳：“而且我出事的时候，他也一直陪着我，这房子很久没住人，也是他忙活了一天在那边打扫清理，会做家务的男人真的好帅啊。” 她的眼里又开始亮起星辰：“他不让我帮忙，还帮我搬行李，给我做饭……” “我咋觉得你几个月前还没对他痴迷成这样啊。”许愿有些意外，林梓容生日的时候也没见她如此激动啊。 “哎呀，没办法，越了解越喜欢。他情绪真的太稳定了，遇到事情都能冷静的处理。我跟他待在一起遇到什么困难都不怕，就是莫名的相信他能处理好一切的问题。”蒋书禾越说，便越将头埋进抱枕里，耳尖红的滴血，声音从抱枕里闷闷的传来，“我要追他。” “你勾勾手指他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好不好。”陈珺瑶伸出脚挠了挠蒋书禾的肚子，被蒋书禾握住脚趾头一个反拧，“疼疼疼！” “那不一样。”蒋书禾有些傲娇的扬起下巴，“我蒋书禾亲自追他，他多有面子啊，跟我在一起，那周围的人肯定羡慕死他了，更何况还是我追他。 我的男人，一定是所有人都羡慕的那个！” “那你打算怎么追？”许愿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歪头问她。 蒋书禾的脸上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眸里是许愿看不懂的深意：“秘密……” 陈珺瑶凉凉开口：“她要撩他了。” 蒋书禾又是一笑，却没再说些什么。 算是，默认了吧。 第47章 魏清离的请求? “海后要发力了~”陈珺瑶语调微扬，满是调侃。 “我咋就海了，我可一次没谈过。”蒋书禾不满的嘀咕，拆了一包零食小口吃着。 许愿开了一小包雪花酥丢进嘴里，满足的发出一声轻叹：“好吃——” “对了，白羽是不是要走了？”蒋书禾突然问道。 “已经走了。”许愿拿起水喝了一口，“放假第二天就走了。” “我超级磕她和李海辰的，结果现在两个人都转走了，哎……”陈珺瑶颇为遗憾的摇头，又突然想到什么，补充，“还磕你和乔意，以及周笙笙和魏清离。” 许愿猛地被水呛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咳……我和乔意？” “对啊，你俩一直在努力瞒着一个人尽皆知的事情真的很好玩。”陈珺瑶饶有兴趣的回她。 许愿震惊，她想了想自己平常跟乔意亲密的时候都是私下，不应该有什么人看到才对啊，在顺安里头她也没跟乔意有什么过度亲密的举动吧。 她试探性的开口：“有这么明显吗……” “你看，你看！”陈珺瑶乐的直拍大腿，晃动着跟蒋书禾的肩膀炫耀，“我就说她一诈就招吧哈哈哈哈哈！” “你和乔意真的已经成了啊。”蒋书禾被晃得头疼，脸上满是诧异。 许愿恼羞成怒的把怀里的抱枕砸在陈珺瑶身上：“你俩诈我！” 陈珺瑶接住抱枕，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我跟书禾前面就猜你俩在暧昧，书禾胆小鬼不敢想你俩在一起了，我敢！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的直觉没错。” 蒋书禾瞪她：“你胡说，我没有不敢想，我说了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这太快了。” “所以最终证明我是对的！”陈珺瑶自豪的挺起胸膛，蒋书禾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肚子，她又猛地蜷缩起来，“你有病啊。” 蒋书禾一脸调皮的坏笑，往许愿这边挪了挪，眼里满是揶揄：“在一起多久了？” “额……五一在一起的。”许愿尴尬的挠了挠脸。 “那不是三个多月了。”蒋书禾诧异，“比我想的早啊……” “欸，网上都说三个月的时候很经常吵架，你会跟乔意吵架吗？”陈珺瑶八卦。 许愿沉思片刻，眉头紧紧皱起：“没啥好吵的啊。” “那你俩一定相处起来很舒服吧。”蒋书禾的眼里带着向往。 “那确实。”许愿点头，眼里不自觉地染上笑意。 特殊的信息来电突然响起，蒋书禾和陈珺瑶的眼里顿时满是‘哦哟，我懂’的意思。许愿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拿了手机自顾自的给乔意回复。 “他说啥了？”陈珺瑶问。 “想我了。”许愿下意识回她，却猛的抿住唇，抬眸看向了面前的两人。 果不其然，二人的脸上都是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匆忙把手机丢到一边，转移了话题：“我有啥好磕的，磕别人去。” “磕谁啊……”陈珺瑶笑了笑，又似乎想到了谁，“周笙笙下学期休学你们知道吗。” 许愿和蒋书禾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不知道。” 蒋书禾疑惑：“谁跟你说的。” “宋时序。”陈珺瑶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据说是身体支撑不了学校家里两头跑，打算请家教了。” 许愿皱了皱眉：“她从小不都是请家教吗，她就是因为想感受学校的氛围才来读书的。” “是啊，但是分班了，她没精力去融入新环境认识新的人。好像是说觉得该感受的也感受了，身体又实在受不了，这才休学的。”陈珺瑶回答。 “先心病这么恐怖的吗……”蒋书禾喃喃自语。 “她不止先心病好不好，她身体什么问题都有，先心病的知名度比较高，所以外出都直接说她心脏有问题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但其实她身体比我们想的差多了。”陈珺瑶无奈叹气。 许愿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魏清离呢？” “他来。魏清离倒是没休学。”陈珺瑶挠了挠脑袋，“不知道为什么。” 二人有些意外，许愿若有所思的开口：“我还以为他也会休学呢……” “周笙笙要是没生病那颜值一定不输蒋书禾。”陈珺瑶颇为惋惜，“就是身体不好，太瘦太苍白了。” “哪怕这样她还是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啊。”许愿感慨。 “她跟魏清离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俊男美女，赏心悦目。”蒋书禾似在回忆他们并肩而立的样子，“而且魏清离真的对她好上心啊，肉眼可见的喜欢她。” 许愿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止是喜欢了，离哥那是深入骨髓的爱！” “对！爱！”陈珺瑶也激动起来，随即又蔫巴下去，“但是……你们听说过周家小小姐活不过二十五的传言吗？” “听过。”许愿点点头，“笙笙亲自告诉我的。” “笙笙要是死掉了，那魏清离怎么办啊，我磕的cp难道要be了吗——”陈珺瑶哀嚎一声，仰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你们说，魏清离会不会殉情啊。”蒋书禾糯糯的插进来一句。 “不至于吧，又不是小说，他家那么大的家业呢，他说死就死那魏家怎么办？”陈珺瑶又猛地一个坐起，“我没记错的话他头上两个姐姐都联姻了，他应该未来也是要联姻的吧。” 许愿耸了耸肩，觉得这话题有些沉重。 她想到了年年去古树下求签的少年，那个不断恳求上苍希望笙笙长生的少年。 要在笙笙死后去跟别的女人结婚吗？ 她有些没办法再思考下去。 正在聊着关于这二人的话题，而三人的手机却一同响了起来…… “魏清离申请加我好友？”陈珺瑶满脸古怪。 “我也是。”蒋书禾也展示手机屏幕上的页面。 许愿将手机捡起，看着那条好友申请，有些沉默：“他咋了？” 三人互相对视，通过了这条申请。 几乎瞬间，几个人被拉入了一个群聊之中，这群里，除她们三人以外，还有易铃、韩柠儿、林梓容。 消息弹了出来 林梓容：“？你搞毛？” 魏清离：“笙笙的手机被收了。” 魏清离：“她想让你们去找她聊聊天。” 魏清离：“她最近状态不好，还在医院里。等她好点我就通知你们，你们过来陪陪她好吗？” 群里的其余人默了片刻，最终都表示有空了就会去看看。 为避免每次去的人太多，她们六人自觉地分成三组。 陈珺瑶和蒋书禾，住址相近的易铃和韩柠儿，以及林梓容和许愿。 魏清离：“谢谢。” 群内便再一次陷入死寂。 许愿三人对视了一眼。心，缓缓沉了下去。 第48章 亲一下 临近饭点，许愿起身告辞。 蒋书禾跟她挥手告别，电梯门一开，许愿便长腿一跨往里头走，而眼睛还在死死的盯着蒋书禾的方向，看着美女在眼前，她那眼中流露出的不舍如若实质。 “许愿？” 猛地回神，许愿才发现自己险些撞到一个人，倏地把腿收回，也有些惊讶：“叶辞淮？” “你怎么在这？”叶辞淮诧异。 “书禾叫我来玩的。”许愿盯着他手里大包小包的蔬菜水果，面色古怪，“你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快到饭点了，我来做饭。”他熟练的进了没关上的门，把塑料袋放好，从鞋柜里拿出一双较其他拖鞋都略大一些的鞋，一边穿一边随意的回答。 蒋书禾站在他的身边，眼里不断冒着星星。 许愿愣愣的点头，下意识进了电梯，直至电梯门关上，她才缓缓回神。 不是，饭点了他来做饭？ 手机微微震颤，许愿打开手机便看到了叶辞淮发的消息：“你别多想，书禾不会做饭，她胃不好，所以我才过来的。” “就晚饭？”许愿八卦的多问了一嘴。 “没，三餐。” 许愿沉默。 许愿震惊。 许愿磕到了。 “嘿嘿……”她的笑容愈发的猥琐，完全没注意到电梯门再次打开，进来的那个居民看她的表情有多么的古怪。 “妈妈，这姐姐好像变态。”稚嫩的女声把许愿的思绪拉回，许愿这才发现电梯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 “嘘！”妇女吓了一跳，扯了一把小孩的小手，飞快的瞥了一眼许愿，示意那女孩别再说话。 五六岁的小女孩沉默下来，许愿的脚趾早已经死死的抓住了鞋底板。 人生就是要自己选择向上还是向下。 比如她许愿，现在除了跳楼就是想上吊。 电梯在一楼缓缓停下，她捂着脸飞奔而出。 找到自己的电瓶车，刚跨上去，就瞅见了远处慢慢悠悠开过来的熟悉的小电驴。 她眯了眯眼，直至那电瓶车在她面前停下：“乔意？你怎么来了。” 乔意举了举手里的奶茶，递到她的面前，语气随意：“来接你咯。” “你怎么……”许愿有好多问题想问。 “你今早出门跟我报备了啊，你在蒋书禾家。叶辞淮告诉我她家在哪，我就来了。”乔意看着许愿插好钥匙，拧动把手，便默默的在她旁边缓缓开着，“我觉得你不会在蒋书禾家吃饭，所以趁着饭点赶过来的。” “你为啥觉得我不会在她家吃饭。”许愿挑了挑眉。 “因为你总是这样啊，除非迫不得已，否则都不麻烦别人。”乔意的语气染了些失落，“连麻烦我都很少……” 最后一句被风吹散，许愿听不真切。她继续开口，有些嗔怪：“那你都不告诉我你要来。” “告诉你你肯定早早就下来了，玩不尽兴怎么办，放假到现在你几乎都在忙，好好玩一下不是挺好的嘛。”乔意的语气带了些撒娇的意味，给许愿撩的翘起了嘴角。 少年又继续开口：“而且啊，要是碰巧接到了，就把奶茶给你喝，要是没接到，那我就自己喝。 我只是想来、想见你，所以我来了。” 许愿的嘴角扬起弧度，眼睛眯成了月牙：“那可惜咯，你失去了一杯奶茶。” “但是我见到了你。”乔意也笑，侧头看着她，眼里蕴含着无尽的爱意。 天色渐沉，路灯一盏一盏的亮起。 风拂过发丝，他们在灯光下朝着远方缓缓驶去。 进了许愿家所在的小区，她找了停车位将车停好，站在路灯下，她拿起奶茶插了吸管猛吸一口，嚼着嘴里的小料，她笑得得意：“好喝！爱卿甚得朕心！” “那亲一口。” 乔意站在树下的阴影里，神情看不真切。 许愿站在明亮处，而乔意就在那片黑暗中注视着少女笑得狡黠的脸。 “啊？”许愿一愣，没听清乔意刚刚说了什么。 猛地，她的另一只手腕被人拽住，瞬间，她的身影从光下消失，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许愿一个趔趄，扑到了乔意的身上。 黑暗中，乔意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捧起她白皙的小脸。 热气喷洒在许愿的脸上，她的鼻尖已然和乔意的鼻尖轻触在一起。 少年的声音很轻，带着深深的眷恋，他再一次的，缓缓开口。 “我说……亲一口。” “你唔……” 许愿一只手还捏着奶茶杯壁，另一只手贴在乔意的胸膛上，她尚未出口的话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唇上传来的柔软让她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感受着少年的试探，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吻过后，吻技生疏的两人都略微有些气喘。许愿缓过神来，脸颊微微泛红。 乔意轻笑出声，微红的耳尖隐匿在黑暗里。 他伸手，捏了捏许愿的脸，语气里满是得意与满足。 “不亏。见到了女朋友，还……喝到了奶茶。” 许愿的脸霎时间爆红，退出了乔意的怀抱，一手用手肘死死的遮住半张面庞，恼羞成怒：“你……满嘴胡话！” 乔意挑了挑眉，眼中含笑。 许愿落荒而逃，乔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手指不受控制的轻拂过唇角。 少女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楼道里时，却又猛地回头朝他冲来。 乔意尚未回神，就被少女急速的靠近给逼到了下意识向后一腿，跌靠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许愿的唇飞速在乔意的唇上啄了一口，趁着乔意还没回神，转身又一次跑走。 乔意下意识伸手去抓她，却摸了个空。 他愣愣的，看着少女消失在面前。 而许愿激动的声音，正从楼道里略带着回声传来，飘进乔意的耳中：“呀吼！扳回一局！” 倏地，少年就笑了。 他倚靠在树干上，一手撩起面前的碎发至脑后，神情满是宠溺与无奈。 风再一次吹来，树叶沙沙作响。 路边的灯光照射到了从阴影中走出的乔意身上。 少年伸手，朝着天上的夜空遥遥一抓。 “今天的星星……好亮啊……” 第49章 林晖远到访 许愿打开家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 玄关处的鞋子多了一双，而那个款式她极为熟悉。 果不其然，她抬头，就瞅见了餐桌前笑得贱兮兮的林晖远。 “你妈……” 心中刚才的甜蜜荡然无存，她盯着林晖远，缓缓的，翻出一个巨大的白眼。 “……”林晖远耸耸肩，表示已经习惯了。 五人在桌前坐好，热气腾腾的饭菜被端上餐桌。 林晖远似乎好几顿都没吃过像样的饭了，捧着碗狼吞虎咽的吃着。尤其是那碗凉拌黄花菜，几乎都进了他的肚子。那是自从刘招娣发现他喜欢吃黄花菜之后，特意在他每每登门时都必做的菜肴。 片刻之后，他手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冒着热气的空陶瓷碗，他举起那碗，朝着刘招娣撒娇：“刘姨，饿饿，饭饭。” 许愿一噎，险些给呛死。 “欸——” 刘招娣应了一声，便笑意盈盈的去给他又盛了一碗。 十几分钟过后，大家陆陆续续的下桌，许愿便站起身来收拾碗筷，熟练的进厨房洗碗。 许安和林晖远在房间里玩，时不时还能听见林晖远的惨叫。 等她洗完碗筷出来的时候，林晖远已经快哭了。 他们在玩抽二条。 许安虽然有些胖，但是个子不高，力气也不大，其实根本打不出多大的力。可每次跟许安玩闹的林晖远到最后都会眼眶泛红，欲哭不哭。 林晖远的痛觉神经非常敏感，许愿是知道的。 他很怕疼，但是不常哭。 至少许愿见过许多次他疼的满地打滚，可掉眼泪的次数……实在是少得可怜。 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所以他很能忍，哪怕真的很疼。 又一记二条抽在林晖远的手臂上，林晖远已然捂着被抽的地方在许安房间柔软的地毯上打着滚，咬牙切齿，憋得满脸通红：“真他娘的……疼死老子了……” “神经病。”许愿瞥了一眼，看着林晖远撅着屁股打滚的模样只觉得辣眼睛。 见许愿洗好碗筷了，林晖远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逃也似的跑进了许愿的房间。 “你进来干啥。”许愿没好气的问他，又似已经习惯了，关好门之后自顾自的在桌前拿出自己没写完的作业。 “阿姨为啥老让你洗碗啊。我之前想帮你还被她骂了。”林晖远坐在地上，握着自己被打肿的手臂吹气。 “以后好嫁人。”许愿随意的回他。 “哦……” 林晖远沉默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她：“许愿，有人说我不懂喜欢是什么，你觉得呢。” 许愿挑挑眉，心中知晓他说的‘有的人’指的是谁：“我觉得她说的对。” “为啥啊。”林晖远一个鲤鱼打挺来到许愿身边。 许愿拿着手机，给乔意发着信息，说林晖远在自己家里。乔意没说什么，应了声，说要去洗澡，晚上可以连麦。 许愿发完消息，放下手机，又拿起没喝完奶茶小口抿着，白了林晖远一眼：“为啥？你知道喜欢是啥吗？我觉得你那就是见色起意。” “胡说。”林晖远双手抱胸，很是不服气，“我那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喜欢哪里来得及深思熟虑。”许愿觉得此子不可教也。 林晖远一愣，陷入沉思，后又犹豫：“……喜欢，不就应该大大方方的表现出来吗？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许愿一愣，她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抿住了双唇。 许久之后，他又不死心的开口：“再说了……我谈恋爱是奔着结婚去的，深思熟虑不是对自己的未来和婚姻负责吗。” “那也应该是喜欢上了，然后深思熟虑自己跟她能不能有结果，要克服哪些困难，你需要为之付出什么。而不是去深思熟虑自己要不要、或者应不应该去喜欢谁啊，你这太奇怪了。”抛开心里的想法，许愿把憋了四年的吐槽说了出来。 林晖远又沉默了，他又试探性的说着：“可是……” 许愿放下奶茶，转过身，郑重的看着林晖远：“你不觉得你对幸福的定义太狭隘了吗？林晖远，你为啥一定认为只有温柔可爱的女孩子才能让婚姻幸福？难道在你眼里其他各式各样鲜活的生命都不值得拥有幸福吗？” 林晖远猛地一噎，急忙摆手：“不是，我没有……” “每个人都不一样，就是因为各式各样的人才会有各式各样的喜欢。才会有各式各样的幸福。假如，你喜欢一款甜点，你没吃过，但你希望拥有这块甜点。那你一辈子都只守着这款甜点吗？不喝水不吃饭就只有这个甜点能入你林大少爷的眼？其他的山珍海味都不可以？”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你能不能幸福，取决的是你自己，而不是你的老婆。”许愿叹了一口气，“林晖远，真正的喜欢出现的时候，你根本就察觉不到的。你把幸福局限的太死，反而一辈子都难以触碰到你所想要的。 幸福，从来不止有一种形式。” 许愿看着他的眼睛，直直的，望进了林晖远眼眸深处：“林晖远，你的喜欢里，从来都没有真心。” …… 深夜，躺在许安的床上，林晖远听着身旁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心中思绪翻涌。 他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来到了许安房间的窗户前。 月光透过窗帘的一角照射进来，他仰面躺在柔软的地毯上，盯着天花板发着呆。 他怎么会没有真心呢，他的每次告白都是很认真的。 认真的在邀请他心仪的女子共度一生。 虽然他可能真的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吧，但是他觉得他非常清楚他想要的婚姻关系里需要什么样的女主人。 温柔的、知性的、大方的…… 倏地，他突然猛地坐起，似乎想通了什么。 不是，这样的女的凭啥看上他啊。 有些颓败的，林晖远又缓缓的躺了下去。 他虽然长得还行，但也就长得还行了。 成绩不好家境不好。 说话似乎也挺讨人厌的…… 但是，如果真心实意的去追求幸福的话，应该可以得到回报吧。 可那之后呢？ 林晖远郁闷的翻了个身。 房子怎么办？车子怎么办？老婆想买包包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他什么都没有，林晖远虽然有时候脑子不灵光，但也清楚的知道，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如同一盘散沙。 他得赚钱才行。 像他们这种普通家庭的孩子，或许读书对他而言就是成功的最快捷径了。 保不齐……保不齐他功成名就的时候，就有温柔善良的美女来找他了呢…… 他幻想着，嘴角露出痴痴的笑，脸上满是对未来美好的向往。 林晖远就这么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而今晚的许愿，似乎也在不断思考着什么。她拿起手机，打下了一行小字：“乔意，要不然我们光明正大的谈恋爱吧。” 犹豫了许久，最终，一格一格的删掉。 散发着微光的屏幕上，只留下了乔意发的那一句：“晚安。” 第50章 乔意的准备 “远哥，你为啥躺地上？” 清晨，许安蹲在林晖远的身边，戳了戳他的身体，脸色古怪。 林晖远悠悠转醒，看见许安的大脸时猛地一个尖叫：“啊！” 许安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脸莫名的看着林晖远。 林晖远回过神来，坐起身，撑着地面，一只手抚着胸口：“你有病啊，贴我那么近干嘛。” 许安耸耸肩，小声嘀咕：“还以为你梦游昏倒了呢，再不醒我都要打急救电话了。” 许愿听到尖叫几步赶到了许安的房间，见许安跌坐在地上，眉头微皱：“安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坐地上？” 许安指了指一旁的林晖远：“他叫的，不是我。” 许愿见许安精神尚可，听了他的回答，嘴唇微抿，‘砰’的一声又将房门关上，离开了。 “……你姐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林晖远满脸苦涩。 “啊？她又不是第一次对你有怨怼了。”许安站起身， 准备去吃早饭，“你之前说她长得跑完步脸像猴屁股，然后把她备注改着屁股姐被我姐暴打了一顿的事情，你忘了吗？还有买东西送了一小包芥末酱不知道怎么吃然后挤到面包里，挤完就去上厕所就算了，你挤的还是我姐的面包，我姐当时喝水都要喝中毒了，还有啊……” 林晖远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你牛，你牛。你记忆力真牛。行行好，别说了。” 许安耸了耸肩，开门出去了。 刘招娣和许国平早就已经出门，家里就剩下了三个孩子。 林晖远吃完饭，便打算回家。 许愿回了房间，开始在乔意的督促下刷题。 偶尔，疲惫感上头，她会没心没肺的问乔意：“我不想学了，啊——要不然你以后养我吧，怎么样？让我做个败家娘们好了。” 每次到这个时候，乔意的眼睛都会笑弯成月牙，语气里也满是宠溺：“好啊，那我出去赚大钱给我们圆圆花。” 许愿也会笑，然后继续低头做着笔记。 而乔意，则会继续盯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有的时候甚至会关闭麦克风，不知道在对着电脑那头的人说着什么。 许愿只当他在上课，没过多询问。但只要许愿询问，乔意都会立马回神，打开麦和她交流，教她不懂的知识点。 晃眼，一个多小时过去，许愿才堪堪将数学写完。 她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头微微仰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 乔意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可爱，他捏了捏眉心，语气里满是笑意：“给你点了点心，应该快到了。休息一会再写吧。” 许愿便立马活力四射起来：“耶！你最好了！” 她说着，捧着手机对着屏幕就是一顿亲。 乔意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重新闭麦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门被适时的敲响，许愿走出去打开门，将东西拿了进来。 有果茶和小蛋糕。 分量不少，许愿清楚这里面肯定不止她一人的量。 于是敲响了许安的房门，许安开心的选走了一部分，剩下的都留给了许愿。 “你不是喜欢吃黑森林吗？怎么不拿？”许愿疑惑。 许安摇摇头：“我吃提拉米苏和黑森林都一样，但是姐姐不喜欢吃提拉米苏，只喜欢黑森林啊。” 他说着，关上门继续去看书了。 许愿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回了房间，把这件事跟乔意说了。 乔意挑挑眉，眉眼也满是宠溺。 他正准备说什么，但似乎是电脑里传来了什么动静，他的眉头皱了皱。 打开麦，有些无奈：“我有事要处理，可能要先挂了，你……” “那你去忙吧。”许愿表示理解，举了举手里的小蛋糕，“我刚好去吃蛋糕。” 乔意心头一软，点点头，让许愿挂了电话。 许愿坐在桌前，将一小块黑森林放入口中，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息。 与此同时，城南的一处写字楼里。 乔意挂断了许愿的视频通话，看着面前的文件疲惫的捏了眉心。 好在他平常摄像头怼的近，外加工作室和家里的装修风格都一样的冷清，许愿并没有察觉到他并不在家中。 磨砂玻璃门被敲响，乔意放下手，仰靠在办公椅上：“进。” 那人穿着普通的廉价短袖和牛仔裤，推开门走了进来：“乔总，该走了。” “班长，你别这么叫我。很奇怪。”乔意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宋时序。 “上班是上班，上学是上学，身份不能乱。”宋时序淡淡的回他，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眼角的那一颗浅色泪痣若隐若现。 李海辰已经出发去京都了，临走前他把宋时序借给了乔意。 为期两年，宋时序都将在乔意的手底下历练。当然，宋时序很清楚，这也是李海辰对他的一个测试。 宋时序对自己很清晰的认知。李家看重他，但也没那么非他不可。 李家可以培养出一个人才，自然也能舍得花钱砸出第二个第三个。而李海辰把他借给乔意，丝毫不怕他会策反，也都是因为他们李氏并不把一个宋时序放在眼里。 工作室是七月成立的，乔意从意识到自己喜欢许愿那天开始，就已经开始计划了。 他需要摆脱乔家的控制，他明白乔家一辈子都不会认可许愿。 不管许愿有多么强的天赋，哪怕她是一个天才，她也不可能在现有的底子上，仅六年就站到能让乔家认可的地步。 这太天方夜谭了。 可是乔意如果在二十二岁之前没有打出自己的一小片天，没有与乔家对抗的资本。他一定会被乔保国和沈慧强行绑着去进行联姻。乔保国他们不会干涉许愿和他的感情，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许愿只配做一个情人。 但是乔意绝不会让许愿受这种委屈。 他已经在他们的阴影里生活十六年了，往后的日子，他只想为自己好好活一次。为此他必须要早做打算…… “乔总，该走了。”宋时序看了看腕表，皱着眉再次提醒。 乔意回过神来，站起身，将文件收好，捋了捋身上的衬衫，拿起了披在办公椅上的外套，他向外走了几步，又顿住身形，看向宋时序，表情冷漠而严肃，而宋时序，神色如常的和他对视着。 “虽然你是李家塞过来的人，但我们也签署了保密协议了。待会看见的东西，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宋时序低垂下眼眸：“我知道的，乔总。” 第51章 谈判 下楼的时候，乔意瞅见了自己的那辆小电驴，又看了看一旁宋时序的小电驴，挑了挑眉。 他注意到了宋时序放在车上的头盔，随意的搭在后视镜上，头盔上有个竹蜻蜓随着风一转又一转。 “那是什么？”乔意好奇。 宋时序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愣，眼神逐渐温柔下来，他勾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一个朋友送的，很有趣对吧。” “嗯。”乔意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坐上楼下的黑色小车，宋时序独自坐在前方的副驾驶座上。 乔意聘用的司机朝他们问了好，便沉默着将车朝着目的地驶去。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缓缓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门口迎接的管家见到下车的乔意，笑吟吟的打开了门：“乔少爷，我们少爷正在二楼书房等您。” 乔意点点头，宋时序便跟着他一同往里走。 让宋时序惊讶的是，这门里头，还有一扇门，他回过头，只见原本进来的那扇门已经关上。 乔意在这个门前停下，任由几个黑衣服的保镖对他进行搜身。宋时序神色不变，思绪却已经开始翻飞。 接受完搜身，所有的电子设备被寄存，门才被穿着女仆装的几位佣人缓缓推开。 他们终于正式的踏入了这栋别墅。 乔意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的书房，宋时序紧跟其后。 “你在外面等我。” 宋时序一愣，把文件递到乔意的手里，默默的退开了一步。 “不要乱走。”乔意交代完，伸手敲了敲门。 宋时序点点头，沉默的站在一旁。 “进。” 房间里头传来了一个尾音上扬，语调懒散的声音。 乔意推开门，宋时序被扑面而来的烟味熏得皱眉。 乔意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几步跨入其中，宋时序面前的那道房门被缓缓关上，锁紧。 宋时序默了默，便静静的等候着。 房内，乔意挑了挑眉头，看向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的少年，缓缓开口： “好久不见——沈筠安。” 那少年转过身，五官凌厉，剑眉星目，鼻梁上黑色的小痣给他的脸又平添几分颜色，左耳垂上的银色太阳耳饰中间，那颗小小的蓝宝石在阳光下散着蓝光。他半张脸藏在阴影下，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他随手捻灭手里的烟，摊开手，突然扬起了笑容，似乎刚刚感受到的那阴郁的气息全是错觉，那人熟络的上前拥抱乔意。 “好久不见，表哥。” 轻拥过后，他又坐到了房间里头的那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双手延展开搭在那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语调散漫，挑了挑眉：“你突然来找我，想谈什么？” “合作。” 乔意也找了位子坐下，他将文件放在桌上，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 沈筠安的眼皮微垂，扫了一眼那文件，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黑色。 他放下了二郎腿，拿起文件随意的翻了翻，随即冷笑了一声，甩手又丢回了桌上，勾着嘴角，却笑不达眼底，语气戏谑：“表哥，你知道的，我不管这些。” “帮我拿下这个项目，十年之内，我帮你当上沈家家主。”乔意也不恼，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 沈筠安眼神一眯，随即又是一笑：“你在开什么玩笑，沈家可就我一个独子，我不做家主，谁做家主。” “你很清楚，沈筠翼要出手了。” “他打不过我。” “但他能玩死你。” “乔意！”沈筠安猛地踹了一脚面前的桌子，发出一声闷响，眼神微眯，“你瞧不起我？” “你能把沈筠朝弄成疯子，能把沈筠垚沉海，不代表你就能玩的过沈筠翼。”乔意语气十分平静，“你清楚沈筠翼有多聪明。” “毕竟……”乔意顿了顿，“你两年前不就差点死在他手里。” 沈筠安冷笑一声：“我爹可是对他用家法了。” “但是你爹没弄死他，你就应该清楚他在你爹心里还是有分量的。庶子上位，你沈家不是没有过这种先例。” “乔意！”沈筠安又一次嘶吼出他的名字，他的拳头死死握着，后又缓缓松开，从口袋里抽了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然后重重吐了出来，周围霎时烟雾缭绕，他沉默了片刻，勾起了嘴角，“说吧，要我怎么做。” “我要这个项目。”乔意重申。 “我没法信你。”沈筠安又吸了一口烟，抬眸看了看乔意，“沈惠小姑姑……可是很喜欢沈筠翼。毕竟沈筠翼他妈的爬床，少不了你妈的推波助澜——” “你清楚我出来单干就是为了摆脱乔家。”乔意皱眉。 沈筠安弹了弹手里的烟：“我是不会留沈筠翼的余党的……” “我爸妈不能死。”乔意的眼眸变得冰冷。 “这是条件之一吗？”沈筠安勾起嘴角，挑了挑眉。 “是。”乔意点头，“我要一个全新的乔家。” 沈筠安沉默了片刻：“你要吞并乔保国的公司？” 乔意没回答，只是看着他。 沈筠安捻灭手里的香烟，吐出最后一口浊气，重新的，拿起桌上的文件认真看着。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行，我同意。” 乔意看了看表，站起身：“我该走了。” 门被打开，沈筠安看见了门后的宋时序，眼神微眯：“宋时序……” 乔意的眼神一凛：“我还需要他。沈筠安，别打不该打的主意。” 沈筠安意味不明的盯着宋时序许久，随后目光移到乔意的脸上，倏地一笑。 他伸出手，将额前的碎发向后抓成背头，手腕上的佛珠已经被盘的有些发光，黑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宋时序看见了他锁骨处的刀疤。。 沈筠安扶着额头，灿然一笑：“说什么呢，表哥。我怎么会动你的人呢？” 他一手搂住宋时序的肩膀，一手又搂住乔意，面向宋时序的语气里满是戏谑：“有没有被我吓到了，哎呀我其实人很好的，我之前还想资助你来着呢。要不是李家插手，你现在就是我这边的人了……” 二人被他半推着，走出了书房。 直至到了客厅，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发出昏黄的灯光。沈筠安这才松开他们：“好啦好啦，有空再来玩哈。 陈叔，送客。” 乔意两人便在管家的示意下拿回了手机，走出了客厅。 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乔意微微的向后一瞥，轻勾着嘴角。 即将闭合的门缝里，他看见了沈筠安霎时阴沉下来的脸色。 他依旧笑着，招呼着有些愣神的宋时序，上了自己来时的车。 宋时序始终沉默着，没有问任何问题。 乔意捏了捏眉心，看向了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副驾驶的宋时序透过车内后视镜，看见了乔意神色严肃的面孔。 在这一刻，宋时序才有了切实的感受。 顺安市排行第五的乔家独子，从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 第52章 见许愿 乔意没有回工作室，而是在天合府下了车，徒留受到精神冲击的宋时序孤单的回了那狭小的工作室中。 宋时序僵硬的回了自己的办公位，他有些怕了。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退不了了。 愣神之际，手机的消息弹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是医院那里又传来了扣费消息。而他的母亲，依然躺在icu那冰冷的病床上。 他握紧了拳头，透过写字楼的落地窗，看向了外面的街道。 宋时序其实很向往那种乡下的生活，平平淡淡的，炊烟四起。闲暇的时候去种种田，喂喂鸡，跟自己心爱的人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推着自己的母亲去外头和邻居聊聊天…… 他的拳头越攥越紧，又突然卸了力，缓缓的松开。 但他不能，母亲还没康复，那个男人欠的债还没还完，欠李家的还没还完…… 宋时序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那眼眸中，再度褪去了残留的些许稚嫩。 他把目光从街道外的万家灯火中收回，打开了电脑，继续处理着剩余的工作…… ·天合府，乔意家 乔意疲惫的捏着眉心，洗了澡，又换了身衣服。一手拿着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拿着手机发着消息。 那头回了个ok的表情，乔意的嘴角便不受控制的微微扬起。 他开始吹头发，水珠四溅，他也难得的沉下心来思考剩下的事情。 说实在的，比狠，他其实玩不过被特殊训练过的沈筠安，整个过程中，他也时刻绷紧自己的神经。 他只能赌一把。因为他清楚沈筠安不敢无缘无故的就对他出手。 好歹，沈惠是他的母亲，同时也是沈筠安的小姑。 外加最近沈筠翼的动作实在是有些明目张胆，他才敢上门跟沈筠安谈判。 十年之内帮助沈筠安把沈筠翼挤下去，让他身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 沈家的嫡系只有沈筠安一个嫡子。 但奈何现任沈家家主风流成性，外头的女人不知凡几。 沈筠翼便是其中一个小妈生下的孩子，仅仅比沈筠安大了两岁。今年正好十八。 排行第二和第三的是沈筠翼的龙凤胎妹妹沈明雪、以及晚一年出生，年十七的沈淼淼。都已经订婚，成了沈家联姻的工具。 再往下，是与沈筠安同岁的沈筠垚，年十六，前段时间用沈家的小型游轮组了一个聚会，在海上突发事故，船上其余的服务生、网红，以及其他集团的一些私生子共计十二人。无一幸免。 而后，是老五沈筠朝，十四岁，突然失踪了半个月，再被发现的时候是在沈筠朝生母——沈家三姨太的小洋房前，那时的沈筠朝衣衫褴褛，满身伤痕，早已变得痴傻疯癫。 最小的是十三岁的沈筠林，外界没有什么他的消息，他在沈家十分低调，规规矩矩，对嫡子沈筠安也十分恭敬。乔意有幸见过一次，沈筠林在沈筠安面前低三下四的宛若一个仆人，沈筠安也不稀罕为难小孩，只要沈筠安没点他，沈筠林就如一个透明人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存在感。 但他，也是沈家这一辈中唯一一个平平安安活到如今的孩子。 沈家现任家主定然知晓小辈们的针锋相对，但他并不在乎，在沈家家主的眼里，沈筠安优秀的活着就好，庶子无非是他滥情过后的产物，能活着便养，犯蠢的死了便死了，他只需要维护住沈家的名望和声誉，培养优秀的继承人，仅此而已。 先一步成年的沈筠翼早已在商业方面暴露出了惊人的天赋。 乔意想，如今的沈家主应当是在权衡沈筠翼和沈筠安的价值。等到两年后沈筠安成年，若没有展现出他的经商头脑，那沈家主母，恐怕会变成沈筠翼的生母了…… 毕竟，继承他们沈家的，还得是名义上的嫡子才行。 其实很早之前，乔保国就已经有让乔意接手乔氏一些合作的意图。初中三年，他有两年都是在乔保国和沈惠身边过的。亦或者说，是在乔氏里过的。 当时的他讨厌这些，却又希望用优秀的结果去换取父母的夸奖。所以他如同傀儡一样孜孜不倦的学习。 可高压和焦虑之下，他大病了一场，乔保国和沈惠怕病气传染给乔珠或是他们自己，找人照顾乔意，却又因乔意的童年阴影而令乔意十分的抗拒。 他们烦不胜烦，对这个儿子本就没多少耐心的他们，干脆眼不见为净，便又直接把他打包又扔回了乔意学籍所在的顺安市。 那段时间，乔意家的门总是大开着，而对门的周婆乐此不疲的两头跑，为他煲汤熬药…… 不得不说的是，在临清的那两年虽内心抗拒，却也是学到了些货真价实的东西。 头发已然被吹干了，他放下了吹风机，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现如今，他只能不断的磨砺自己，才有能主导自己人生的可能。 他不想再像之前那样活在固定好的轨道里了。 他乔意，遇上了自己的微光，为了这微不足道的光亮，他也要拼尽全力的去闯一把，搏一个他自己的未来。 乔意伸手抓了抓头发，捋了捋身上的衣服，拿起钥匙，出了门。 今天谈判有点精神太紧绷了，他得去放松一下…… 开着小电瓶车，在熟悉的楼房前缓缓停下，许愿正巧从里头蹦蹦跳跳的跑出，乔意看见她的身影，顿时心头一软，而与此同时，一楼住户的门也从内而外的打开。 林晖远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便装，手里拎着一大袋的水果。 看见许愿，他明显愣了一下。 而许愿，也顿住了步子。 “你咋下来了，我刚准备上去给你家送水果。”他说着，举了举手里的袋子。 “那你自己上去呗。”许愿懒得理他，又继续朝前而去。 林晖远刚想说什么，顺着她的步伐微微侧身，看见了身后坐在电瓶车上的乔意。 只见许愿走到了乔意的面前，然后一步跨上了车。 林晖远张大了嘴巴。 “不是，你……你们……”他手指在两人间来回晃动。 乔意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啊，我男朋友，你不是认识吗？”许愿指了指乔意，疑惑的看了看林晖远。 乔意一愣。随即十分配合的笑了一下。 许愿拍了拍乔意的肩膀，示意他开车。 林晖远呆呆的愣在原地，过了许久，才恍恍惚惚的按电梯上楼。 他恍惚想到自己表白过那么多次，一次没成。 看见许愿和乔意两人一同坐上车的甜蜜笑容，林晖远现在，简直就想化身常山赵子龙。拖把沾屎，戳谁谁死。化身丘比特的反义词特比丘，把所有的爱神之箭都掰成两瓣。化身月老的反义词日老，把姻缘树下的红线剪断后再来一个林黛玉倒拔垂……呸，林晖远倒拔姻缘树，然后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该死的爱情，怎么偏生就是轮不到他这个可爱的男高中生呢。 哎…… 第53章 公园散步 乔意开着车，盛夏的晚风裹挟着热意，迎面而来，他捏了捏车把手，试探的开口：“怎么突然就……” “我们别藏着掖着了。”许愿轻轻的搂住他，脸贴在他的身上，“我前几天想了好久，觉得我们谈恋爱并不是什么应该被瞒着的事才对。我之前不希望太明目张胆，担心让别人觉得不适。但后来我想了想，这两者并不冲突。 我们不需要去刻意的在别人面前维持朋友的距离，就正常的像情侣一样的相处，不要在别人面前做些很亲密的举动，才是真正的恋爱才对。 先前我一直担心官宣了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后来我觉得是我多虑了。如果别人发现了就承认，没发现我们也不要刻意的宣扬，这样就很好。一直让你委屈的当我的‘地下男友’这么久，真的太委屈你了。对不起。” 许愿轻轻的，安抚性的拍了拍乔意。 乔意的嘴角早已经扬到了天际，他的语调都带着笑意：“不委屈。我很开心。” 在公园前缓缓停下，二人下了车，许愿刚往前走了几步，便被乔意搂进怀里。 这次没有在树影下，他们一同站在了路灯散发出的微光里。 乔意把头枕在她的肩头，均匀的呼吸声响在许愿耳畔。 “宝宝，我今天好累，你让我抱一抱……” 许愿只当他是学业太重，便伸手轻拍着他的后背。任由他抱着。 乔意的眼睛缓缓闭上，感受着许愿的温度，慢慢的，他觉得身上的疲惫感越来越轻，就连精神上的紧绷也松懈了些许。 许久过后，他松开了环抱住许愿的手，在许愿面前站定，眼中满是笑意。 他牵起了她的手，绕着公园散步。 路边，有流浪的小猫探出头来朝他们叫着。 许愿蹲下身，那猫便走过来蹭着她的裤腿。 “自从那窝猫猫散了后，我好久没过来了。”许愿摸着它，声音都柔了许多。 乔意也蹲了下来，陪在许愿的身侧：“嗯，最近太忙了。” “以后每周我们过来一次吧，有空就来，喂喂他们。” 乔意侧头，看向紧盯着猫，眼里满是宠溺和喜爱的许愿，勾起唇角：“好。” 今天来得匆忙，身上没带吃的。摸了一会，许愿只得愧疚的告别小猫，与乔意一同离开。 乔意带着她在路边草丛中的水龙头那洗了手，便继续向前走着。 许愿挽住他，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开口询问：“你知道笙笙最近到底怎么了吗？” “笙笙？”乔意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周笙笙？” “嗯。” “她好像在医院里吧。”乔意也有些不太确定的皱了皱眉。 “我知道。”许愿叹了口气，“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啊。” “这……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她得的病全国只出现过五例。我记得属于先天性的身体缺陷，这五例里头，有两个已经去世了。”乔意回答着，侧头看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魏清离找了我们，说她最近情况不好，让我们去陪陪她。”许愿如实回答。 “魏清离？”乔意一愣，沉思了片刻，又若有所思的点头，“那应该确实是恶化了。” 他看了看许愿满面愁容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搂住她的肩膀，安抚性的拍了拍：“好啦，周家有不少名医坐镇，之前都能挺过来，这次肯定也没事的。你别担心啦。” “我就是有些感慨。” “感慨什么？” “就突然明白了一句话。” “什么？” “幸福的人都同样幸福，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话落，乔意沉默下来。 许愿见气氛开始变得沉闷，刚想转移话题，乔意却放下了揽住她肩膀的手，转而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少年的声音顺着风传进她的耳中。 “会幸福的。” “什么？”许愿不明所以。 “会幸福的。不管是他们还是我们，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会幸福的。”乔意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放在唇边贴了一下，“不要想不开心的事情，我现在在你身边，不论如何，乔意都会让许愿幸福的。” 乔意知道，许愿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一定有想到自己曾经的某些不太好的经历。他不知道许愿的过去发生过什么，但是迟早有一天许愿会告诉他的。 他需要做的只是让许愿开心。 “你还记得你在明信片上写了什么吗？”乔意眼眸含笑。 “记得。” 许愿点了点头，高一的那个明信片墙上，她写了‘愿万事顺遂！’。 “有我在，你一定万事顺遂。”乔意微微俯身，和许愿平视，眼里是许愿看不懂的情绪。 她笑了，打趣他：“你要帮我实现愿望嘛？” “嗯哼。”乔意又站直了身体，拉着她的手向前继续走着。 “为什么？”许愿好笑的看他，眼睛弯成了月牙。 乔意挑了挑眉毛，嘴角带笑：“因为你帮我实现了愿望，一报还一报。” 许愿一怔，有些迷茫，追问道：“我帮你实现什么愿望了？” “生日愿望。”乔意看她着急的样子，笑容更加的明媚。 “你生日许的啥愿望？”许愿晃着他的手臂撒娇，“告诉我告诉我嘛。” 乔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的宠溺，缓缓的，他吐出两个字。 “秘密。” “乔意，我要生气了。”许愿妄图想要撒泼。 “那我哄你。你别生气好不好？”乔意的笑容从始至终都没有下来过。 许愿冷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跑远了。 乔意就站在原地，看着少女娇俏的背影。心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幸福感。 许愿见他没跟上来，停下步子，回头看向乔意，鼓着腮帮子跺了下脚：“你快点啊。” “来了来了。” 他小跑着上前，再次牵起许愿的手。 “真不能说？”许愿再次试探着问，眼睛水灵灵的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乔意被看笑了，但还是扬了扬眉头，摇头：“不能。” “那好吧。”许愿气馁了，不再询问。而是与乔意相伴着，沿着公园的走道向前，任由那路灯的光线把他们的影子拉成两三米高的巨人。 乔意始终注视着她，眼里似有星河璀璨。 他轻轻捏了捏许愿与他相握的手掌，笑而不语。 “你干嘛。” “想你了。” “我不就在这吗？” “那也想。” 乔意笑啊，心底柔软一片。 他的生日愿望不是已然实现，就在身边吗…… 第54章 许安生日 八月中旬，许家久违的开始忙碌起来。 刘招娣和许国平都请了假，他们一大早就前往了菜市场，许愿也早起开始简单的打扫家务。 今天并不是什么节假日，只是许家一年中最为重要的普通日子——许安的生日。 许安还在房间里打着呼噜，外头的菜早已备好了大半。 平常的许安并没有赖床晚起的习惯，奈何昨晚的他十分亢奋，一直到凌晨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也好在他没起来，这才给了许家其他人更充足的准备时间。 直至指针缓缓的卡在十一与十二的中间，许安终于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了房间的门。 “砰”的一声，小巧的礼花乍响，把半梦半醒的许安惊了一下。 “生日快乐！” 他这才完全睁开眼睛，看见了客厅里的简单装饰，同时闻到了从厨房里飘出来的菜香。 许安的脸上满是惊喜，他先是拥抱了放礼花的许愿，然后又跑去餐厅看了桌上丰富的菜肴，咽了口唾沫，便手忙脚乱的跑去洗漱。 等他洗漱完，喝了水，坐在餐桌上时，外头的门铃正好被按响。 许国平一脸慈爱的摸了摸许安的脑袋，起身去开了门。 蛋糕到了。 许愿也已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桌板中间的空位被摆上了精致的蛋糕。蛋糕表面用黑色的巧克力写着几个大字： “祝许安、许愿生日快乐！” 许安高兴的在众人的簇拥下许了愿望，吹了蜡烛。开始拿起小巧的塑料刀切下一块最大的蛋糕，递给了许愿。 许愿笑了，她接过来，拍了一张照片给乔意。 乔意感慨了一句蛋糕很漂亮，祝许安生日快乐，同时又有些疑惑的问许愿：“圆圆，你的生日不是在十月吗？” 许愿的眸色暗了暗，给了对面肯定的答复，却又没多说什么，就熄灭了手机屏幕，将其放到了一边。 热热闹闹的吃完饭，许愿熟练的收拾碗筷洗碗，把偌大的客厅留给了其余三人。 他们坐在沙发上，嬉笑着看着最近热度很高的搞笑电影。 她擦好桌子，默默的回了房间，将喧嚣全都隔绝在门外。 许愿拿出作业，给乔意拨打了视频，开始认认真真的学习。 乔意并没有多问什么，他猜到了些许，但许愿不说，所以他选择沉默，两人都十分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许久之后，天色渐沉，许愿的房门传来突兀的响声。许愿一愣，起身开门。 小小的黑影窜了进来，是尚未到达许愿胸口高度的许安。 他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鬼鬼祟祟的塞进了许愿的手里：“姐姐，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安安，我不需要……”许愿捏了捏红包的厚度，有些无奈的想要归还。逢年过节，许安往她这边塞得红包已经够她用很久了。 “爸爸妈妈不给你过生日，从我记事起你就是和我的生日一起过，小时候我以为我们俩同月同日生，后来我才知道你根本不是八月的。我现在还没有能力给你过生日，我已经享受了惊喜和美食，所以礼物就给姐姐吧。”他说着，把红包又往许愿怀里推了推，“该吃晚饭了，你写完作业快出来吧。” 许愿愣了愣，面色复杂的收起了红包，点了点头。 许安准备出门，侧头间瞥到了正视频通话中的手机。 屏幕那头的乔意，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们。 许安有些羞恼，脸一红，噔噔噔的跑到了手机面前，捧起了手机：“你不准看！你……你要是对我姐不好，我长大了揍你！” 乔意挑了挑眉，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会长得很高很壮，然后揍你！” 乔意笑了：“我知道。” “你要对我姐好，你不能让她受委屈。” “我知道。” “我可能打不过你，但是我买了很多书，我可以用书砸死你。” “我知道，但是用书砸人是不道德的。” “那我用《道德经》砸你。” 乔意无奈的笑了。许愿从许安的手里拿回手机，把他推出了自己的房间。 “见笑了，小孩子不懂事。”她耸了耸肩，脸上是宠溺与无奈。 “没事，我知道他没有恶意。”乔意应了她，又嘱咐她早些吃饭，自己还有事情没处理完，要先一步挂了。 许愿点了点头，待电话挂断，这才出了房间。 林晖远也上来蹭饭了，带了一包薯片，说祝许安生日快乐。 刘招娣很开心，又赶忙进了厨房，多炒了一道他最爱的黄花菜。 五个人坐在桌前吃的不亦乐乎，吃完饭后聊了一会天，林晖远走时还带走了一大块的蛋糕。 许愿是拎着厨余垃圾和林晖远一同下楼的。 乔意依旧坐在自己的小电瓶车上。穿着白色的衬衫，眉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疲惫。 林晖远瘪了瘪嘴，识相的先一步离开。他还有许许多多的单词没背。 许愿丢了垃圾，坐上了乔意的后座。 乔意将前面挂着的头盔给她，上头不知何时沾了一个小小的黄色竹蜻蜓。随风转动着。 “好好玩，你什么时候弄的。”许愿伸手扒拉了两下，便戴在头上，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傻笑。 “前几天看见别人的头盔上面有，觉得你会喜欢，就给你装了。”乔意笑了笑，适时的拧动了把手，许愿头顶的小竹蜻蜓霎时转的飞快。 “哇塞！要飞起来了。”许愿激动，“好好玩。” 乔意的眼中满是自豪：“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 许愿连连点头，随即又有些疑惑：“那你的头盔怎么没有？” 乔意一愣，他的神色有些别扭，犹豫了片刻，他如实开口：“忘……忘了，下单的时候就想着你喜欢，然后只买了一个。” 许愿一怔，随即笑了，拿出手机一顿操作，最终兴冲冲的把手机上的订单截图递到乔意面前：“呐，我给你买啦，我们俩买一样的。” 乔意瞥了一眼，又继续开车，他的眼睛不自觉弯了起来：“那我就等我的竹蜻蜓到咯。” “我们俩会飞起来吗？” “你飞起来了我拿线牵着你，你想去哪玩去哪玩，想落地了我就把你拽回来。” “那你飞起来了呢？” “那我们俩就做一对‘比翼鸟’。” 许愿笑了：“你明知道我们不会飞起来的，为什么还这么认真回答我这么蠢的问题。” “不知道。但你问的每一个问题我都会认真思考。”乔意耸耸肩，面色正经。 “为什么？” “可能相爱就是会让两个人都变傻吧。” “我不要，我想变成天下第一聪明。” “那我只好做天下第二聪明了。 他们透过后视镜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第55章 去见周笙笙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要去看望周笙笙的日子。 许愿本想自己打车前往，但林梓容说什么都要来接她。 吃完饭，她便换好了衣服，下楼后走出小区，便看见了门口的那辆粉白色豪车。 车窗没有关上，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林梓容娇俏的脸。 车门前不远处有个少年正再朝里头举着手机说着什么，林梓容皱了眉头，那人还没贴近车身，便很快被保镖隔开。 抬眸的瞬间，林梓容看见了姗姗来迟的许愿。 她扬起了笑容，朝着许愿挥手，又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缩回手打开了车门，跨步走了下来。 “嘿嘿，刚刚犯傻了。”林梓容挠了挠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 与往常的林梓容不同，今日的她没有戴琳琅满目的漂亮首饰，也没有穿她衣柜里那些华丽的裙子。 她难得的十分朴素，洁白的裙边有些蕾丝，单边的马尾辫随意的摆在胸前，有些卷，应当是放假不久的时候去烫过。 许愿走近她，见她上了淡妆，却还是难掩眼下的乌青。不禁叹了一口气。 二人上了车，里头的座椅也都是清一色的粉白。 “你最近都没睡好吧。”许愿问她。 林梓容愣了愣，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别处，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真的很喜欢笙笙。”许愿笑了一下。 林梓容默了默，点了点头：“我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许愿没再说话，但林梓容又继续说了下去。 “许愿，我最近每天晚上都去医院偷偷看她。她不让我去的那么频繁，她总是赶我走，她怕我操心会徒增烦恼，她怕她过了病气给我，我会变得不好看不漂亮。 所以我总是等到她睡着了才去看她。前几天她出院了，在周家的无菌仓里养着，插着呼吸机，瘦了好多好多。 好在最近稳定一点，可以回房间睡在她自己的床上了，我便迫不及待想去陪陪她。所以分的那三组，我擅自做主第一个去，害得你也要提前赶到，你不会怪我吧。” 许愿摇了摇头：“不会，我也很担心她。” 林梓容释然的笑了，又继续说着。 “你知道吗，我、魏清离、还有笙笙。我们仨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没有魏清离聪明，没有周笙笙乖巧。我总是被家里的长辈责罚，笙笙就仗着自己身体弱别人不敢碰她，永远都站在我身前举起小手护着我。 她当时的身子只是弱，但是没有弱成这样。长得像个瓷娃娃，见过她的人都喜欢她。 魏清离小时候虽然聪明，但也调皮，我家的玻璃被他用橡胶子弹打坏过好几次。所以我从小就不待见他。我觉得啊，他长得又没笙笙好看，长辈还天天拿着我俩的智商比较，我觉得特不服。于是我就打他。他也打我。我们俩总是扭打在一起，大人怎么拉都没有用，只有笙笙过来，我们才会松手。然后笙笙就会握着我们俩的小手，贴在一起，很温柔的告诉我们下次不能这样。 你知道吗……” 林梓容说着，声音突然哽咽起来，双手捂住眼睛，眼泪止不住的从指缝里溢出。 许愿从没见过林梓容如此脆弱的一面，在她的眼中，林梓容一直都是一个表面大小姐脾气实则极其温柔的小女生。如今，竟在她面前毫不掩饰的嚎啕大哭。 “笙笙她，她本来身体没有这么差的——都是因为我，我跟家里人吵架，学着电视上的样子离家出走。暴雨的天，三家的大人全都出动来找我。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最终在那个逼仄的小角落里找到我的，会是半个身子都湿透了的笙笙。 他们说明明走之前门已经锁好了的，明明确定笙笙已经睡着了的。结果……呵，你知道吗，打开她房门的，是六岁的魏清离。 因为打雷和暴雨的缘故，笙笙在房间里被吓哭了。魏清离清楚她怕雷，所以从魏家打了伞来找她，结果就说漏了嘴，告知她大人都出去找我，说我下落不明可能会死掉什么的。 笙笙很担心，但她没表现出来，她把魏清离哄睡着了，然后换了衣服打了小伞就去找我。 我躲在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基地里，笙笙找到我的时候，撩开了那门口的小布帘，看到了躲在帐篷里的我。 她就那样苍白着一张小脸，然后朝着我笑，告诉我‘找到你啦，捉迷藏结束之后，要记得回家睡觉哦’。然后就‘咚’的一声，昏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吓坏了，不停的哭，哭声迎来了那些保镖。他们看到到底的笙笙时吓了一跳，抱起我们两个就往家里跑。 本来……医生本来说她的病可以稳定到十岁左右。但是那晚寒气入体，让她的身体更虚了几个度。提前一步的恶化了。 那晚，我跟魏清离跪在她的房间门口，里头是高烧昏迷的笙笙。我们俩受了一晚上的家法。 我一直在哭，但是死死的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魏清离倒是连眼泪都没掉，他跪的笔直，后背被打出血了也没变过表情。 我们俩跪了一夜，我哭了一夜。 但是笙笙还是没醒，所以在父母说我们俩能起来的时候，我跟魏清离对视了一眼，我仿佛突然之间就懂了他的意思，上去跟他扭打到一起。 我们打了许久，大人怎么都拉不开。但是笙笙还是没出来握住我们的手，告诉我们下次不能这样。 那是我跟魏清离最后一次打架。 将近三个月，笙笙都下不来床。我被家里人推着到她面前道歉，但是我不敢看她，我没脸见她。我低着头，一言不发。但是头顶处，我听到了笑声……是笙笙，她朝着我笑，告诉我‘下次捉迷藏的话，我还是会找到小容儿的。所以你别担心，你躲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的，别怕。’ 我瞬间就哭了，我冲上去抱着她一个劲的说对不起。但她只是一直在安慰我，说她一点事都没有。 魏清离当时就站在门口，看了许久。 直到笙笙朝他招手，说‘雷声真的很吓人，谢谢阿离那天来陪我。’。然后魏清离也抿着嘴巴，站在那低着头掉眼泪。 从那之后，魏清离就形影不离的跟着她。也再没有拿出他的玩具枪到处扫射或者说他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奥特曼。 我看见他把所有玩具都一箱一箱的丢到了门口，再也不跟我出去玩了……” 许愿见她突然顿住，然后露出一个充满悲伤的笑来。 “我们俩，都对不起她。” 第56章 周笙笙 车，在周家别墅前缓缓停下。 林梓容缓过了情绪，擦干了眼泪，坐在车上翻出化妆品又补了妆，盖住了刚哭过的那抹红色。她拍了拍脸，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跟你说了这么多废话。” “不会，你愿意跟我说是我的荣幸。”许愿摇摇头，心中也颇为伤感。 林梓容笑了笑，保镖打开车门，她便和许愿一同下了车。 进了周家的门，在周家女佣的带领下来到了周笙笙的房间门口。 女佣敲了敲门：“小姐，您的朋友来了。” “快进。”周笙笙的语气里满是欣喜。 二人便打开门，走了进去。 令许愿意外的是，周笙笙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落地窗前的靠背椅上，腿上披着一条薄毯，旁边的小茶桌摆满了零食和茶点。 她似乎化妆了，但还是难掩她的瘦弱，那本就瘦削的脸颊如今甚至都微微有了凹陷，她的眼眸中满是笑意，伸手招呼她们到她身旁坐下。 “梓容又变漂亮了。”她摸着林梓容的那头卷发，“这种卷发很适合你。” 林梓容在车上的那种心事重重的模样早一扫而空，她挺了挺胸膛，颇为自豪：“是吧，我可挑了好久呢。” “今天怎么没穿你的公主裙？”周笙笙疑惑。 “因为本小姐就是公主，我穿什么裙子，什么裙子就是公主裙。”林梓容傲气的扬了扬下巴，周笙笙失笑，又看向了许愿。 “许愿，好久不见，听说前段时间你去医院了，现在好点了吗？” 许愿一愣，想起那次被刘招娣的打的那天，她坐下身，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 周笙笙点点头，拆开了面前的零食递到二人面前：“专门给你们准备的，我……我没吃过零食，不知道这些好不好吃，都是挑网上比较火的，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许愿接过尝了一口，是她最不喜欢的生蚝味薯片。但她面不改色的扬起眉毛：“好吃的，谢谢笙笙。” 周笙笙放心的笑了，开始跟二人聊着天。 “魏清离那货呢？”林梓容疑惑的扫视了一圈。 周笙笙一愣，随即笑了笑：“他回去休息了，这些天他累坏了。” “哦。”林梓容应了声，便没再多问什么。 周笙笙指了指橱窗上的一排发夹，示意许愿帮她拿下来。 许愿站起身取下那一排的发夹，周笙笙就笑着询问她：“许愿，我帮你绑头发好不好？” 许愿一愣，随即取下了头发上的皮筋，背对着，坐在周笙笙面前。 周笙笙伸手去一旁取过了梳子和其他的一些东西，开始给许愿梳头。 她似乎很喜欢做造型的过程，全程的带着笑。 “你发质真好。”她由衷的夸赞。 许愿笑了笑，陪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给女孩子梳头做发型真的很治愈，如果我也能给我以后的女儿梳头就好了。” 二人一愣，一抹伤感涌上心头，周笙笙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被林梓容给打断：“那要是儿子你也给他绑辫子？养成一个小女娘？” 周笙笙扑哧一笑：“那咋可能，儿子自然有儿子的养法。” “我以后要是生儿子，我就送他去学乐器和书法，养成翩翩公子哥。”林梓容说道。 “翩翩公子哥？”周笙笙的嘴角扬起了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向林梓容的眼神满是揶揄，“你是想你那远在国外的未婚夫了吧。生一个小版的他？” 林梓容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胡说胡说，我才没想他。” 许愿也笑了，她自是知道林梓容的未婚夫是谁，只是未曾见过。 “好吧，没想就没想咯。”周笙笙这么说着，但眼里满是不信。 林梓容羞红了脸，鼓着腮帮子赌气坐到一旁去了。 许愿的头发被绑成了几条麻花辫，又在周笙笙的手头摆弄着。 最终固定了些许发饰，便是已经完成。 许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愣愣的有些出神：“天啊……” 林梓容也被吸引过来，不禁瞪大了眼睛：“好漂亮。” 许愿本身就长着一张乖乖女的恬静面庞，虽然性格与长相不符，但是外貌也确实灵动。尤其是那眼睛，大而有神。 这发髻挽的更凸显出她容貌上的优势，整体都透着一股恬静淡雅，如果忽略许愿身上的便服，那就是妥妥的民国高贵典雅的大小姐。 看了许久，许愿才缓缓回神，却只见林梓容已经蹲在地上，抱着周笙笙的手臂撒娇：“笙笙，求你了求你了，我以后结婚你一定要给我做发型，求你了求你了。” 周笙笙满脸的无奈，最终应了下来：“好好好。” 许愿也抱起她的另一只手撒娇：“还有我还有我，求求你了笙笙，你最好了。” 周笙笙又只得边笑边点头：“好好好。” 二人便又心满意足的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许愿敏锐的注意到，不论她们怎么走动，周笙笙都只是扭头看他们，但是身下被薄毯盖住的腿，未曾移动分毫。 她的眸色沉了沉，却又移开了目光：“笙笙，你高二真的不来跟我们一起学吗？” 周笙笙一愣，随即无奈的点点头：“嗯，我就不去了。” “我在学校会很想你的，你也要想我。”林梓容把下巴托在周笙笙的手背上，撅着嘴撒娇。 周笙笙笑了笑，点了点头：“嗯。” 她突然神色一变，剧烈的咳嗽起来。 纤细的手指捂着嘴，咳了许久才停下来。期间，许愿一直在给她顺着背，而林梓容早已着急忙慌的去找了周家的医生。 医生上来后刚想检查，却又被周笙笙挥手遣退：“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顺气的过程中，许愿与她贴的极近，她的眼眸停留在某处，手上动作微顿，又继续轻拍着。 周笙笙头上戴的，是假发。 她甚至已经不敢想周笙笙如今病的到底有多重了，只得稳了心神，不断地找着话题陪伴着自己的这位认识不长却惺惺相惜的朋友。林梓容的眼眶有些红，她起身说借个厕所，便匆匆出了房间。 “许愿。” “嗯？”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她捧着自己的脸，眼中满是无奈。 “没有，你还是跟之前一样漂亮，就是瘦了，我们吃回来就好了。” “我觉得我快死了。”周笙笙突然笑了，“你可千万别跟梓容说这些，她会哭的。” “别瞎想。你会长命百岁的。” 周笙笙看向了窗外：“死之前能在高一七班呆过一段时间，感受一下正常的校园生活，认识你们，我已经很知足了。” “呸呸呸。快少说这些。” “许愿。” “我在。” 她的手握住了许愿的手，微微的用力，被卷翘的睫毛遮盖住的眼眸里，满是不舍与不甘，她明明在笑着，可却又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 “我真的……好想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啊。” 第57章 高二开学 二人离开周家的时候，周笙笙跪坐在窗台那，朝着下方的她们挥手告别。她的腿并没有像许愿想的那般严重，只是卧床过久，她的下肢使不上什么力气。 她们也笑意盈盈的挥手跟她说着再见，林梓容还朝着二楼的周笙笙比了好几个飞吻。 但是很快的，她们看见佣人进了房间，跟周笙笙说了些什么，周笙笙一愣，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失落。那扇打开朝她们招手的窗户，被佣人缓缓的关上，锁紧。 许愿和林梓容朝玻璃窗后头的周笙笙比了个大爱心，周笙笙怔了片刻，也抬手在胸前给她们比划着一个小小的爱心。 二人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车。 车门关闭的刹那，车厢内死寂一片。 她们都各自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路无话。 后面的几天，其余的四人也都去了周家。但那个由魏清离拉起的小群里，再没有人说过一句话。 时光飞逝，暑假已到尽头。 今天，是许愿开学的日子。 她背着书包下楼的时候，乔意已经等候多时了，那黑色的书包上，一个小小的钢琴挂坠反射着太阳的光。 许愿跨上自己的牛油果色小电驴，与乔意一同晃晃悠悠的朝顺安高中而去。 二人并肩走上三楼，路上遇到了许多熟人，他们互相打了招呼，然后在各自的班级门口分别。 许愿的步伐，停在了距离楼梯口最近的——高二一班的门口。 乔意站在她身旁，见许愿似乎对新环境有些许不安，刚想说些什么，面前却一道黑影闪过。 蒋书禾拍了拍许愿的右肩，然后从许愿的左边探出头来，笑得灿烂：“走吧，一起进去。” 许愿一愣，顿时放松了不少，便点了点头，和蒋书禾一起迈步进去。 叶辞淮和宋时序拍了拍乔意的肩膀，拉着他往后面的班级走。 许愿见到叶辞淮，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不是，这帅哥你谁？ 之前的那个小胖哪去了？ 只见叶辞淮随意的把校服外套披在肩头，皮肤白皙，鼻梁高挺，下额线分明，穿着短袖的身体透着若隐若现的薄肌。他对谁都是笑脸相迎，那眼角似乎总是弯着。 见许愿震惊，蒋书禾颇为得意，她不动声色的把许愿拉进了一班的大门，嘴角向上扬着。 叶辞淮先一步进了二班，宋时序和乔意则一同进了三班。 陈珺瑶不在这个楼层，早在楼梯口处就与他们分开了。 高二一班里，许愿和蒋书禾找了一处位子一同坐下，在第一组靠窗的位置，一扭头便可以看到楼道上的场景。 而自从蒋书禾踏入班级的那一刻起，本来喧闹的教室霎时安静无声，许愿感受着周围的目光，有些不适。 蒋书禾面无表情的拉开椅子，开始把作业拿出来写上名字。 大家盯了一会之后，又继续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新的班主任很快进来跟大家进行自我介绍，许愿和蒋书禾见到那人都是一愣，随即便相视一笑。 她们高一的班主任竟然跟上来继续教高二了。 不过这次，她没有再要求大家做自我介绍，而是迅速的跟大家说了高二的学业十分紧张，开学考在即，学考的科目又有许多，希望大家均衡发展，努力向上。说了一大堆的励志话语之后，便正式开始上课。 底下的众人便齐刷刷的拿出书，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翻页声。 下课铃一响，周围几十分钟前的热闹声转瞬变成了哀嚎。 乔意靠在一班后门的门框那，看着许愿趴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 许愿似有所感的回头，与笑意盈盈的乔意对视。顿时欢快的站了起来，几步跑到了他的面前。 “你们班怎么样？”她的眼里满是好奇。 乔意点了点头：“还不错，就是竞争对手很多。” “那你同桌是谁？认识吗？” 乔意挑挑眉，想到了什么，笑了：“认识，魏清离。” “哦……”许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要是我说出一个女生名字你是不是会吃醋？”乔意的眼里满是笑意。 “才不会。”许愿一恼，将他推出了一班，“快回去快回去！要上课了。” 乔意任由她推着，直至被推进了三班。他的脸上都满是无奈。 上课铃适时的响起，许愿又回了位子上。 数学老师为了检测他们暑假是否有偷懒，便发了一张小测的卷子下来。 蒋书禾看见数学就头疼，许愿才刚在草稿纸上写着第四题的思路，蒋书禾就已经把四道单选四道多选全都做完了。 “这么快。”许愿诧异。 “我不会。”蒋书禾耸耸肩，她随即指了指多选题，“但是我多选都当成单选做，肯定不至于错太难看的。” 许愿点点头，又继续在草稿纸上顺着思路思索起来…… 半节课过后，老师便叫了停笔，开始评讲。 “单选是acdb,多选的答案是acd,abd,bc,ad。” 许愿发觉身旁的蒋书禾顿了一下。她好奇的侧头看了一眼，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 笑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极为突兀，老师侧眸看了一眼她们，但是没多问什么。 周围的同学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书禾，你真的很有学数学的天赋。”她由衷的感叹，“除了第一题，没一题对的。” 蒋书禾看着自己被叉掉的b，以及旁边标上的答案acd。 又看了看下一道题的c，和旁边红笔写着的abd。 她抿着唇，陷入沉思。 似乎有些不服，她侧头也看向许愿，却发现许愿只有最后两道多选出现了漏选和错选，不禁有些气恼：“你怎么数学突然这么好了。” 许愿一愣，随即颇有些小自豪的笑了起来：“男朋友会教，没办法的事。” 蒋书禾瞪了她一眼，气鼓鼓的又看向了讲台，小声的嘀咕。 “得瑟什么嘛，过几天我肯定也不是单身狗了。” “你说啥？” “我说要让你等着。” “然后呢？” “然后你就一直等着吧。” 许愿一愣，随即笑了。她愈发觉得蒋书禾是个外冷内热的可爱性子了。 收了收心神，她便继续看向黑板之上，专心听讲起来。 这节课的老师稍微的拖了堂，从教室中出来的时候，乔意已经跟叶辞淮在门口聊了有一会了。 见许愿出来，乔意挑了挑眉毛，刚想将手中的塑料袋递上去，就听许愿激动的跟他炫耀：“数学小测我就错了两题哦！而且有一道是我不确定所以单选的，另一道才是真错了。但是我就错了两道哦。厉不厉害。” 乔意觉得，如果许愿有尾巴的话，此时一定已经翘到了天上。 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中的塑料袋提到她面前，抬了抬下巴：“拿。奖励。刚去小卖部买的淀粉肠。” “哇塞。”许愿将还泛着热气的淀粉肠从塑料袋中拿出，刚吃了几口，就见蒋书禾也从一班里头走了出来，朝着叶辞淮招了招手。 “陪我打水。” “好。我去拿水杯。” 几乎没有犹豫的，叶辞淮便离开了原本站着的位子，跑进了二班。 第58章 叶辞淮和蒋书禾 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临近下课，蒋书禾依然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 放学铃声刚响，她们二人却还是没逃过被拖课的命运。 外头已经人头攒动，热闹不已了。没过多久便缓缓的又安静了下来。 透过窗户，蒋书禾发现已经有人在楼道边等候多时了。叶辞淮和乔意靠着围栏聊着天，宋时序也站在一旁，却在刚刚似乎等到了要等的人，先一步离开了。魏清离路过他们时点了点头，也下了楼。 终于，台上的老师徐徐的讲完了剩下的课程，大家伙如蒙大赦的冲出了班级。 “完蛋了食堂肯定要没饭了。” “呜呜呜我心心念念了好久的金针菇一定被抢光了。” “今天中午只能吃泡面吗难道。我不想开学第一天就过的这么惨。” “走走走！快点！出去下馆子！” “哥你用车吗？车借我一下，我一定准时开回来。” 一班霎时间好不热闹。许愿和蒋书禾也顺着人群朝外走。 乔意随手接过了许愿背在身后的书包，二人一同与叶辞淮二人挥手告别。 “今天去吃你喜欢的那家面馆，我提前给老板发了消息了。”乔意挥了挥手里的手机，随即有些疑惑的举了举许愿的包，“今天怎么中午突然带包了，不回班了吗？” 许愿摇了摇头：“我今天物理没听懂，吃完饭你陪我去图书馆吧……” 二人渐行渐远，蒋书禾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 “可以赏个脸一起吃饭吗？” 叶辞淮身子前倾，笑问着蒋书禾。 蒋书禾回神，点了点头：“允了。” 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总是能吸引别人的视线，惹得路过的一些路人忍不住的频频侧目。 叶辞淮便跟在她的身边，校服外套还是搭在肩上，一路无话。 走进食堂的刹那，叶辞淮猛地瞅见了食堂里坐着吃饭的校领导，一把拽过了蒋书禾挡在身前，有些手足无措的开始穿校服：“等等等等，我穿一下校服。” 蒋书禾无奈的站着，帮他遮挡一部分别人的目光。 片刻之后，叶辞淮又从她的身后钻出，已然穿戴整齐。 二人到窗口前排了队，点了餐后款款落座。 刚一坐下，蒋书禾才舀了一口饭送进嘴里，却倏地愣住。 只见叶辞淮熟练的握着未使用过的筷子，细心的把她面前菜肴中的葱段夹出，然后放在一旁的纸巾上。 她的手就这么顿在半空，眼眸沉了沉，许久没有动作。 叶辞淮心无旁骛的帮她夹好之后，低头用筷子把饭扒拉进嘴里，似有所感的抬头，他有些疑惑：“怎么不吃？” 蒋书禾回过神来，倏地一笑：“没，刚刚在想事情。” 她嚼着嘴里的饭，低头看着餐盘，突然开口询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葱。” “我一直都知道啊。”叶辞淮十分平静的回答，“之前帮你夹葱的是珺瑶姐，她特意跟我说过，不把葱夹出来的话你会不吃菜的。” 蒋书禾一笑，哪就那样金贵了，她自个不会动手挑出来吗。 想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叶辞淮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形一顿，试探性的开口：“那啥，你是不是觉得不干净……要不然你吃我这盘，我这盘还没动过，跟你那盘是同一道菜。” 他说着，把餐盘推到了蒋书禾面前。 蒋书禾摇了摇头，夹了那被叶辞淮精心挑完葱的菜，送进了嘴里：“没有，你吃吧。” 叶辞淮见她确实吃了，又继续低头干饭。 时不时的，他会找点话题来让气氛不那么僵硬。 十几分钟后，二人带着空盘起身，叶辞淮把包着葱的纸一齐拿出去丢进了桶里，放好餐具，又洗了手。他们一同回了三楼。 在一班门口分别，蒋书禾看着叶辞淮进了二班。 她沉默了许久，最后似乎是实在觉得无聊，又站起身来，进了隔壁班的门。 二班空荡荡的，外出吃饭的人还没回来，偌大的教室里只有叶辞淮在低头写着作业。 她穿梭在桌椅之间，在叶辞淮的桌前停下，和他隔着桌子对坐。 叶辞淮诧异的抬头瞄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做着手里的题：“怎么来找我了？无聊？” “嗯。”蒋书禾点了点头，从叶辞淮的笔袋里翻出一把她觉得好看的笔，拿在手里把玩着，“无聊，所以想来找你聊聊天。” 叶辞淮点点头，将作业放下，正视着她：“那我陪你聊天。” 蒋书禾被他盯着，反而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错开目光，将手中的笔在指尖转了一圈：“你写你的。别看我。” “哦。”叶辞淮便又拿起了作业，开始在纸上涂涂画画。他几度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会立马被蒋书禾瞪回去。 空气陷入寂静…… “喂。”沉默了许久，蒋书禾突然出声喊他。 “嗯？”正在思考题目的叶辞淮扬了下眉毛，这次他没有抬头，似乎十分认真的研究着面前的题目。 “我想问你些问题。” “你说。” “你是不是直男？”蒋书禾一本正经。 叶辞淮表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手上的教材：“是。” “你是不是比起狗，更喜欢猫？” 叶辞淮又点了点头：“是。” “你是不是会做饭？” “是。”叶辞淮的表情更古怪了，毕竟暑假的时候蒋书禾可是经常吃到他做的饭啊。 叶辞淮觉得今天的蒋书禾真的很奇怪，她一直在问一些明知故问的问题。以至于到后面，他都有些不带思考的回答了。 “哦……你是不是还喜欢小卖部的淀粉肠？” “是。” “你是不是学过打拳？” “是。” “你是不是有个姐姐？” “是。” “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是。”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倏地，叶辞淮的写字的动作生生顿住，他猛然间抬头，撞进了少女饱含笑意的眼睛里。 想起来她先前对待追求者的冷酷模样，叶辞淮瞬间慌了心神，他握笔的指尖紧了又紧：“我，我嘴快了……不是，没有……我……” 他语无伦次了半天，最终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叹出一口气。 “那你就是不喜欢我咯。” 蒋书禾趴在他的桌上，看着手里的笔。那笔徐徐的转动着，拨动着他本就心烦意乱的思绪。 他错开眼，耳尖泛着红，心中是害怕和不安。 要不然就这么告诉她吧。 就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哪怕被拒绝了也没关系，哪怕以后形同陌路也没关系。 可是他不想，不想变成那暗地里依然觊觎她的追求者，他不想失去站在她身旁陪伴的机会…… 犹豫了许久，他的嘴唇有些颤抖的张开，还未发出声音，却先一步被少女惋惜的声音打断。 “那好可惜啊，原来我是单相思——” 叶辞淮如遭雷击般的顿住，身体僵直，缓缓回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少女没什么表情，似乎刚刚只是他的幻听。 但哪怕是幻觉，他也不希望错过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所以，他试了许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试探着开口：“你刚刚……说你单相思？是，是对我吗？” “嗯。”蒋书禾坐起身，看着他的脸，点了点头。 少爷的心中突然烟花乍响，他手中的笔从虎口处躺倒到了桌上。 但他没愣太久，便倏地笑开：“那你再问一次。” “什么？”蒋书禾一怔，又犹豫着开口，“那你就是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 他的眼里终于不再掩饰那滔天的爱意与宠溺，少年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里头似装着星辰与大海，他缓缓的，极其认真的，回答着这个问题。 “我永远喜欢你。” 蒋书禾一怔：“你……” 叶辞淮在桌上摊开了自己宽大的手掌，打断了蒋书禾未说完的话：“所以，蒋大美女，可以赏个脸，跟我谈个恋爱吗？” 蒋书禾一愣，随即眼眸中洋溢起笑意，她伸出手，轻放在那只大手上，笑容明媚，直直的映进了少年的眼中，她红唇微起，笑着说出两字。 “允了。” 他手霎时用力，死死的，与少女白皙娇嫩的小手紧握在一起。 第59章 叶辞淮出事 叶辞淮和蒋书禾在一起的事情并没有藏着掖着，当天下午许愿就知道了。 毕竟蒋书禾上课上着上着就突然笑起来，真的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随口一问，蒋书禾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 她跟叶辞淮，成了。 许愿震惊，随即眼里满是八卦的火焰：“我勒个西天取经坐火箭——神速啊。” 蒋书禾耳尖微红，笑得腼腆。 同班的沈筠安路过她们桌前时，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谈恋爱了？” “班长。”许愿喊了一声，蒋书禾羞涩的点了点头。 许愿和蒋书禾都对沈筠安很有好感，或者说，顺安就没有人会讨厌沈筠安。 家世好，长的好，性格还好。身为学生会主席的沈家少爷，是顺安中许多女生的爱慕对象。他对人从来都温温柔柔的，大家就没见过他发脾气。有的同学遇到困难也会请他帮忙，只要是他帮得到的他都会出手。 沈家的风评在顺安也不断高涨。 许许多多的女生前仆后继的前来送情书。但他从来都是微微侧头露出耳朵上的银饰，伸手轻轻碰了碰，然后满脸歉意，笑容宠溺而无奈的摊开手掌：“不好意思啊，我有女朋友了。” 而他的女朋友，许愿略有耳闻。 是华夏的几大世家之一，顺安市第一世家的卓家中唯一的大小姐——卓晚晴。 在顺安，能称的上世家的，仅卓家一门。 往下便是豪门沈家和李家。 其次是魏家乔家。 最后便是林家周家。 世家与豪门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平辈之间相聚，卓晚晴往往不会出场。 如若哪天突然出现，几位富家公子小姐在她的面前都只能低眉顺眼。 若不是卓家日渐败落，在老家主的手上跟不紧如今飞速变化的时代步伐，而沈家又日渐兴盛，卓家不愿女儿远嫁，且卓晚晴对沈筠安颇有好感，这才允许二人交往。 外界只知道卓家有一大小姐，网络上却连一张照片都查找不到。许愿也是碰巧从乔意和李海辰的口中有幸得知她的全名。 许愿曾好奇的询问过她的样貌。李海辰和乔意并不敢对她有甚评价，只是告诉许愿，全顺安平辈中，找不出任何一女子比得上卓晚晴的优雅大方。随后，便草草的揭过了这个话题。 许愿的思绪缓缓被拉回，只见沈筠安挑起眉头笑了一下：“看来你很喜欢他。是二班那个同学？” “嗯。”蒋书禾又点了点头。 沈筠安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笑了笑，转身走了。 许愿又继续八卦起午休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蒋书禾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蒋校花有男朋友的事情不胫而走。 二班被水泄不通的围满了人，叶辞淮的人缘本就好，这下听说他谈到了校花，周围的男同学们都要来他身边开玩笑似的给他一拳。 毕竟他之前可是信誓旦旦的跟别人说他对蒋书禾没有丝毫的意思。 那拳头有的是调侃，有的带了真力道，但叶辞淮都笑着收下，没有多说什么。 本看似风平浪静的水面下，却缓缓的涌起了名为‘嫉妒’的暗潮。 高二的日子顺风顺水的过了近一周之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叶辞淮在路口与蒋书禾挥手告别，笑意盈盈的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他正低头看着蒋书禾的发来的信息，唇角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 倏地，面前响起了几声杂乱的脚步声，小片的阴影遮盖住了手机的半边屏幕。 叶辞淮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了面前几张神色不善的面孔。 他脸色微微一变，收敛起嘴角的笑意，把手机放回了口袋，挑了挑眉，瞥了一眼为首那人手中的棒球棍，语气意味不明：“这是要做什么？” “你就是蒋书禾的现男友？” 叶辞淮不动声色的将书包脱下，甩在肩上，点了点头：“是我。” 为首的那人冷笑了一声，朝着周围的几人眼神示意，他们便立马呈现包围状将叶辞淮困在中间，叶辞淮神色不变，把书包丢下后，举起了双手，随着他们的脚步走进了一旁深不见底的小巷。 “打架是不对的。”叶辞淮的声音里带着些苦口婆心的意味。 膝盖却被人猛地一踹，他倏地往前一个趔趄，脸上的无奈变成弧度缓缓自嘴角扬起，摇了摇头。 “妈的，还敢教育我，给老子打。” 拳风呼啸着掠过，叶辞淮将校服外套在腰间打结固定，抬脚往前狠狠一踹。 冲在最前方的人霎时被踢出三米，叶辞淮一愣，看着自己的脚有些诧异，嘴里喃喃自语：“我力气已经很小了啊……” 看着地上捂着腹部打滚的人，为首的混混直接暴怒：“他敢挑衅我们，给我狠狠的打！” “我可没有，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他不断的摆手，可涌上来的人却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叶辞淮神色微冷，一拳打在了其中一人的脸上，顿时鼻血如柱的流下，他活动了下手腕，语气也没再像之前那般，而是带了点怒气：“他奶的，听不懂人话是吧。” 他几下卸了那些人的家伙，棒球棍在他的手里秀了个花，又猛地一个掷出，狠狠的打在其中一人的下巴上。随手往旁边拽了一个跃跃欲试的混混，抬起膝盖用力顶去，那人蜷缩住身体，被他一脚踹开，挥手就朝后面的男生打出一个右勾拳。 抬眸，正巧瞅见一个踉踉跄跄往巷道口跑去的狼狈身影，他摘下校服外套几步上前，随手丢出去，见把那人的脑袋套住后又猛地往回一拉，那人跌坐在地上，被他拎着领子拖进巷子的深处：“我都说了打架是不对的，你这样出去吓到别人怎么办，嗯？” “我错了，哥，我真错了，我们就是想给你个教训让你跟蒋书禾分手，我们就想吓唬吓唬你的，哥，放过我……”被拖着的混混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吓唬吓唬我？”叶辞淮将他甩到地上，看了看周围狼狈打滚的人群，语调微微上扬，他随意的坐在巷子边胡乱摆放的纸箱堆上，肩上是刚刚套住那人的校服。他手拿棒球棍，挑起那人的下巴，扯起了嘴角，笑得散漫，“那……你们对吓唬我的结果还满意吗？” 见那混混满是泥污的脸拼命摇头，他将手中的东西丢下，棒球棍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不屑的笑了笑：“什么年代了，打架还用棒球棍呢。” 叶辞淮站起身，走到了巷口，拿起丢在地上的书包轻轻拍了拍，语气霎时冷了下来：“下次，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还在校外做这种威胁人的事情……” “不敢了不敢了。” 叶辞淮没说话，只是若无其事的从兜里拿出正在震动的手机，点了接通，脸上满是笑意：“没呢，还在路上。刚刚出了点事……没啥事，有人想打我。我已经解决好了……欸你别急你别急，先好好吃饭，我待会到家了就跟你说……好，下午我去接你，我真的一点事没有……” 看着少年的身影越走越远，巷子里的人才顿时呼出了一口气。 许愿知道叶辞淮被人堵了的这个事情时，是事件发生的第二天。 参与的人进了医院，据说抄了家伙，伤得很重。 蒋书禾当天就没来，许愿也有些担心。跟乔意商量了一通，上午一放学就赶去了参与者在的医院。 宋时序忙着新的竞赛，并没有过来。 到医院的只有许愿和乔意两人。 他们找到了关于顺安闹事的人的病房，敲门进去时，却一瞬间愣住。 偌大的病房里共有六个病床。 躺在上面的人要不然是腿部缠满绷带挂在半空，要不然就是头上包着厚重的纱布。 他们一一走过，却并没有发现熟悉的面庞。 许愿有些疑惑的开口：“叶辞淮是哪个病床的？” 离她最近的人许愿较为眼熟，是时常在楼道里跑来跑去让老师头疼的男生之一，只见他身形一僵，缓缓开口：“他没住院啊。” “你们不是打起来了吗？” 那人支支吾吾：“是……是啊。” “不是说很严重都在医院里吗？” “我们，我们都在医院里啊……” “那叶辞淮呢？” “他……他说要跟女朋友看电影去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哪……” 许愿和乔意对视一眼，便出了病房。 许愿是不知道叶辞淮学过武的，可乔意知道，但乔意以为对方人多势众还抄了家伙，叶辞淮多少也会有些不敌。 结果，这家伙在跟蒋书禾看电影？ 许愿本以为来医院可以碰见蒋书禾，结果人并不在这里，这才想起来给蒋书禾发条信息。 “你们在哪？” 蒋书禾的消息没一会就过来了：“在商场里吃饭，怎么了？” “你男朋友不是给人打了吗？” “是啊。但他没事，生龙活虎的。” 许愿一愣，就只见蒋书禾的消息又一次弹跳了出来：“我们下午回学校。现在吃完饭准备回顺安，你在哪？” “我和乔意在医院。” “你们去看那群人了啊，怎么样？” “别告诉我是叶辞淮一个人打的。” “不然还能我打的啊。再说了，乔意不是知道他学过吗？” 许愿沉默下来，她抬头，看向了乔意。 乔意正盯着她的手机屏幕，眨巴了两下眼睛。 “乔、意！” “我以为人多，他……哎哟。”乔意的额头被狠狠的弹了一下，回神时许愿就已经气冲冲的跑远了。 他快步的跟上，好一顿解释。 “我以为他打不过的，就忘了说……”他说了半天，却不见许愿脚步有丝毫停顿，他抿了抿唇，再次开口， “宝贝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我们开开心心的去吃鸡公煲好不好？” 许愿的脚步如他预想的那般停了下来，他喜上眉梢。 “我要多点一份白萝卜，还要油条。” “好！” 第60章 开学考 下午，回到学校的时候，叶辞淮毫发无伤但打他的人却躺满了一个病房的事情被传的天花乱坠。 他就这么的，被扣上了‘校霸’的标签。 对此他很委屈，蒋书禾哄了许久。许愿一问之下，竟是叶辞淮觉得自己名声有损，配不上蒋书禾了。 但是别人才不管他怎么想，校霸vs校花，这一对的cp粉数量正在质的飞跃。甚至校园墙上连他们的同人文都出现了。 蒋书禾有些风中凌乱，她本以为跟叶辞淮在一起可以过她喜欢的平平淡淡的小日子，结果就闹了这么一出。 现在两个人一起并肩而行，周围的人看他们都跟看猴一样。 为此，叶辞淮挨了蒋书禾好几个暴栗。 开学考将至，许愿依旧潜心读书，她对这次的开学考做了十足的准备，因而十分紧张。 考前当晚，乔意约了许愿出门散步，履行他们一周喂一次咪咪们的约定。 乔意站在许愿面前，许愿喝着他带来的奶茶心不在焉。 乔意的眉头死死皱着，伸手捧住许愿的脸，大拇指指腹在许愿的眉心处按摩，试图将那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逐渐的，他的手有些用力。 最终，乔意下意识舔了一下指腹，又伸手朝许愿的眉心按去。 “欸欸欸！”许愿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喊出了声。 乔意一愣，这才回神，不好意思的把手收了回来：“嘿嘿，入迷了，没注意就……” “滚去洗手。” “我……” “你再说话我把自动伞插你屁眼里打开你信不信。” 乔意只觉得身体某处一紧，逃也似的找水龙头去了。 被他这么一闹，许愿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别那么担心啦，顺其自然。”乔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宽慰道。 “我是担心，我最近这么努力如果还考不好，我会没有动力了。”许愿叹出一口气。 乔意拍了拍她的肩膀：“不会的。会有回报的，我相信你。” 许愿笑了笑，伸手抱住了他，头微微仰起，枕在乔意的肩上。乔意便搂着她，一下又一下的安抚轻拍着。 “许愿。” “嗯？” “我后面晚自习可能去不了了。” “为什么？”许愿微微脱离他的怀抱，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乔意无奈的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有事要处理，如果去晚自习的话我可能得熬夜才能弄完。” 许愿只当是乔家给他了什么训练，没有过多追问。 “会很累吧。” 乔意看见她眼眸里的担忧，神情柔软下来：“别担心，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是你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乔意点了点头，又说，“下学期有保送名额下来的话，我想试一试走保送这条路。” “这么突然？”许愿诧异的看着他。 “嗯，担心后面有变数，高考会失利。”乔意的面色难得的在许愿面前展露出些许严肃。 许愿察觉到了他话语背后的疲惫，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那你要加油，我会去找你。” “有事要给我打电话，不管大小事都可以。”乔意郑重的按着许愿的肩膀，又猛地低头吸了一口许愿手中的奶茶，然后继续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我知道。” 乔意嚼了嚼嘴里的小料，眉头微皱：“有点太甜了，晚上记得刷牙。” 许愿无奈的扶额：“我知道。” 猛地，她的唇上一软，许愿回神时将手从额上收回，看见了月光下一脸得意又困惑的乔意：“你嘴上的就刚刚好，好奇怪。” 下意识的，许愿舔了一下红润的唇瓣。 “再亲一下。”乔意说着，将手从许愿的肩膀处移开，捧住许愿的脸，撅着嘴朝她靠了过来。 看着面前逐渐放大的诡异表情，许愿的面色由恍惚变得惊恐。 “啊啊啊不要不唔……” 浅尝辄止，乔意心满意足的松开，抹了一下扬起的唇角，发出一声轻叹。 许愿在原地保持着抗拒姿势半晌，缓缓的，站直了身体，手中的奶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乔意这才回神，下意识的，他往后退了一步。 “乔、意！” “哎呦！” 少女一手把捏爆了的奶茶瓶丢入垃圾桶，一手揪着乔意的头发往前走。 “你那个姿势好丑你知不知道，很吓人啊！” “亲亲亲，一天到晚就知道亲，你脑子里除了这些能不能有点别的！” “还有，你刚刚一本正经的偷喝我奶茶是什么意思，你咋越来越有林晖远的贱样了呢，以后不准跟他走一起了。 我们现在才在一起几个月啊，你那小嘴得吧得吧几下就是亲，我让你亲了吗，啊？你恋爱脑是不是……你还说是，你还顶嘴……” 月光下，乔意的身子微微侧向许愿的那边，任凭她拽着。 少女满是无奈与羞愤的声音与少年时不时的得瑟和哀嚎一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夜色的尽头…… 考试从开始到结束只不过短短两天半，剩余的半天是属于生物生的无奈。许愿仰躺在床上，刷着手机消磨时光。 “姐姐，泩黎出新书了，她两三年才出一本呢，我今天抢到了。这可是她出的第二本书。你看不看？” 许安兴致勃勃的跑了进来，把一本还包着膜的崭新书本递到许愿的面前。 几个月前，她去询问许安暗恋是什么感觉时，就听说了泩黎这个作者。也看完了她的第一本《生离》。 而如今，递到她面前的是新出的第二本——《死别》 许愿撕了膜，认真的抚摸着封面烫金的字体。 第二本比第一本薄了许多，打开，里头依然是和上一本一样的短句集。 许愿大致的翻了翻，书页在最后一张停下。 下意识的，她低头去看了那空白面积巨大的一页。 与其他页不同的是，这偌大的书页上，仅在中心写了短短一句话。 那句话与其他字的颜色也不同，是淡淡的灰色，隐匿在白色的底色里，并不显眼。 但诡异的，许愿伸手抚摸向那一行小小的字： “我看见了地府的大门。未来的无我之路，我愿他一路平安。——泩黎·绝笔” 第61章 去竞赛 顺安的改卷速度很快，两天后就已经公示了成绩。 依旧没变化的，是永远断层第一的那个名字，以及别人时常调侃的万年老二。 其余的人，或退或进，前五十名单多了许多的陌生名字。 许愿的排名也迎来了质的飞跃。她来到了班级的中游。 蒋书禾站在班级成绩表前数了数，发现许愿在班上比她高出了整整十三名，年段高了近一百五十名，顿时瞪大了眼睛。 “高一我俩差不多啊，你暑假到底做了什么魔鬼训练。” 许愿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蒋书禾准备去二班找叶辞淮，叶辞淮却已经先一步来找她了。 一问，叶辞淮比蒋书禾还低了十几分。 这一对刚在一起的小情侣，看着对方，然后陷入沉默。 许愿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二人高一的时候就是这个水平，只是原地踏步罢了。 她又去看了一遍前五十的年段名单。 这次的乔意，侃侃的卡进了前二十，停在19的位子上。 但是对于他想要的保送，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看完名单，她便又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开始预习和复习。 年段一共四百五十多人，与其他的高中相比算不得多，但竞争也是十分的激烈。对于她想要去的那所学校，她至少要冲进七十名左右。 而如今，她不过二百八十多。 顺安的本科率很高，哪怕四百多名至四百三十的，都大概率能有民本保底。 可她要去的，是国内的顶尖院校。 太累了，压力太大了…… 她的笔尖颤了颤，许愿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低头认认真真的做起题来。 又有竞赛的通知下来了。这次，单单三班就去了三人，乔意不知道什么原因推辞掉了这次比赛，而许愿所在的一班中，班长沈筠安也难得的参加了。 听说是个含金量非常高的竞赛，包含的科目有化学、数学、物理、生物。 而令许愿没想到的是，这次管理流程的其中之一，便是教务科副主任，也是摄影社团的负责老师。 他邀请了许愿，承担摄影和宣传方面的工作。 许愿对此十分诧异，但几乎没过多思考，她就火速应下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谢谢老师！”她激动真挚的鞠躬。 老师慈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个名额可是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你到时候的照片可不能让我丢脸啊。” “一定不会的！” 许愿回家后，趁着吃饭的空档告知了父母这个好消息，许国平没说什么，刘招娣皱了皱眉头：“一个女孩子跑那么远出什么事怎么办？而且你要住哪？” “学校安排酒店，老师都看着我们呢。” 刘招娣还想说些什么，抬眸见到许愿眼里的神采，她的嘴唇嗫嚅了片刻，最终只是沉默的扒了一口菜：“……外头热，记得做好防晒。” “我知道的。” 次日，老师来喊沈筠安和许愿出发的时候，班上的人都十分意外。 而等到许愿从桌子底下拿起自己的摄影设备之后，大家瞬间了然。他们的行李都寄存在办公室，现在都陆陆续续的去拿回自己的包裹。 队伍之中，宋时序站在最前方，旁边站着一个一直与他搭话的女生，神色亲密，但宋时序的表情一直没什么波澜。 那女生许愿知道，便是被人喊了一年半的‘万年老二’——云向烟。 似乎感觉到什么，许愿抬头向三楼看去。 只见乔意靠在窗边，正满脸笑意的看着她。他说着什么，许愿听不清，但她看懂了那个口型。 乔意在说：“加油。” 她笑了，扬起手跟乔意挥手道别，便坐上了学校安排前往机场的大巴。 在穿梭于车座间时，她缓缓的走向了后排。 由于拿着摄像机，在逼仄的走道中有些困难，她一不小心便踩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没事。”魏清离缩了缩脚，摇了摇头。许愿便继续往前走着。 等等！魏清离？ 她猛地回头，看向了刚刚的那个位子，确确实实是魏清离。 所以，那三人中，魏清离竟然也在。 许愿记得他从不参加这种需要赶去外地的比赛…… 心中虽疑惑，但她还是先找了空位坐下，看向窗外的景色。 因为最近不在身边的缘故，许愿没办法时刻的跟乔意说上话，于是许愿每天一有空都要跟乔意絮絮叨叨一些琐事。 有时候乔意会莫名消失很久，但从来不会漏掉任何一条消息。 许愿外出需要三天，除去路程快一天，比赛的两天，校方还出资让他们游玩一天，这四天乔意便都是自己过的。 到达目的地的第一天，就见到了让许愿意想不到的人—— 卓晚晴。 由于是早上出发，大巴转飞机再转大巴，一路忙到了晚饭的饭点。 大家都各自进了学校安排的酒店房间，两两一间，许愿最后被安排跟云向烟一间。 这次队伍里女生并不多，除去她们以外还有三人，其中两个是学妹，一个学姐。都并不相熟。 她们是女生的最末尾一间，再往后的隔壁便是男生。 许愿房间旁的，是魏清离和沈筠安。 意外的是，这两位少爷竟然没提出什么异议，出这个安排时，老师还特意跟沈筠安和魏清离二人说如果需要自己开房要提前告诉他房号。 而沈筠安闻言只是温柔的笑笑，然后说学校的安排很好，大家都能住，他沈筠安跟大家一样，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关照的地方。 魏清离对住宿条件并不上心，也没提什么意见。 房间中，云向烟从始至终都没跟许愿说话，就连许愿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与在宋时序面前判若两人。许愿心道这个舍友不好相处，便也没再主动示好。 各自安顿好后，许愿准备去向老师询问一些注意事项，毕竟她是第一次进这种场合。 然而一开门，她就听到了隔壁一道极其温柔的声音：“我最近在这里视察，听说你来了就特意来看看你，还给你带了汤……” “一路上累着了吧。” 许愿下意识侧头看去，这一看，便愣住了。 少女身姿纤细修长，肤白如雪，穿着一件带暗纹的白色修身长款旗袍，脚踩小高跟，手腕上戴着一块剔透的玉镯。头发工整的盘在脑后，别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珍珠发饰。 她手始终交握放置于腰间，柔荑般的手指轻轻捻着一款mini珍珠包，姿态优雅至极。 女子身后跟着保镖，手中捧着一盒粉色的保温桶。 只一眼，许愿便知道那是卓晚晴。 那二人下意识朝她这边看来，许愿才真正看清了她的脸，鹅蛋脸，桃花眼，五官大气，令人倍感亲近。卓晚晴的声音不急不徐，吐字清晰，温柔中带上了点疑惑，她看了一眼沈筠安：“这位小姐是？” “许愿，我的同学，来这边负责摄影。”沈筠安看着她，笑了笑，然后伸手握住卓晚晴的手，手腕上的佛珠与少女手上的玉镯遥遥相映，他对着许愿认真的介绍，“卓晚晴，我的女朋友。” “你好，久仰大名。”许愿伸手，卓晚晴也礼貌的回握。 卓晚晴想了想，又对着许愿说：“可以麻烦给筠安多拍几张吗，我想……” “啊可以的。”许愿连忙点头，“拍得好的照片我可以发你。” “不上报可以吗？” “啊？”许愿一愣。 “就是单独拍筠安的，好看的照片，不要上报给你们学校的宣传，单独给我可以吗，你可以出价。”卓晚晴再说。 身旁的沈筠安笑得宠溺：“见笑了，我女朋友醋劲有点大。” 卓晚晴的脸一红。 许愿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这当然可以，钱什么就不用了，顺手的事，照片我私发给你，然后我这边删掉后再把剩下的照片发给学校就行。” 卓晚晴眼中闪过欣喜，刚想把自己管家的联系方式告知许愿，想到发过来的是沈筠安的照片，她默了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那就多谢了。” 于是，许愿列表中的绝世美女数量，再次加一。 许愿见自己属实是有些多余了，便主动告了别，继续去找老师。 沈筠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眸沉了沉，握着卓晚晴的手紧了紧：“你怎么把自己的私人账号给她了。要是惹来什么麻烦怎么办？” “不会的筠安。再说了，我还是相信我自己的能力的。”她说着，示意保镖把保温桶递给沈筠安，“我晚上还有茶艺课，要先走了。这汤你趁热喝，煲了许久的。” 沈筠安接过，轻轻捏了捏卓晚晴的脸，笑了笑：“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筠安，你真没必要去那种公立高中。跟我一起去私立的贵族学校不好吗？”卓晚晴的脸上露出担忧，“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沈筠安脸上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晚晴，沈家的品牌最重要的就是亲民。历来沈家的继承人都是在公立学校历练出来的。哪容得了我搞特权。” 卓晚晴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嗫嚅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沈筠安则回了房间，打开保温桶小口的喝了起来。 第62章 宋时序发火 魏清离一落地就跑去酒店附近的商场里了，行李都还丢在房中没来得及处理。 一直到沈筠安喝完汤，门才被人敲响。 他起身，看着买了一堆东西的魏清离一愣。但还是下意识的侧开身子，让魏清离走了进去。 “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沈筠安意外的挑了挑眉，魏清离点点头，没说什么。 “给周笙笙的？” 魏清离动作一顿：“嗯。” 沈筠安蹲下来，看着放在地上的塑料袋，往里头瞅了瞅：“你们感情真好，但是这些都是路边很平常的小玩意，她……” 魏清离闻言只是笑了笑：“她会喜欢的。” 带牌子的东西周笙笙拥有的并不少，但他清楚周笙笙一定会喜欢这些充满市井气息的小物件。沈筠安挑了挑眉，起身继续整理行李。 魏清离起身去整理了自己的行李，随后洗漱一番，擦着头发出来时，他看见了沈筠安放在桌面的一盒东西，他有些疑惑：“漱口水？你买这么多？” “嗯，平常都会用。”沈筠安点点头，见他出来，便拿起衣服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魏清离没再说什么，外头天色渐沉，他吹好头发后便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闭上了眼睛。 许愿从老师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出头。 她回了房间，就看见了正在桌前敷面膜的云向烟。 许愿见对方已经换了睡衣，便也打算去冲个澡。 毕竟如今盛夏，折腾一天她也多多少少的出了汗。 云向烟看了看腕表，一边将面膜抚平，一边淡淡开口：“九点之前吹好头发，我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才能有好的状态参赛。” 许愿一愣，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她有些不满云向烟高高在上的语气，但晚归确实是自己的问题，来这里也就是为了比赛。还是选手为大。 她默了默，没回复云向烟，进了浴室火速的冲完澡吹了头。分针侃侃的停在55分。 云向烟早已经把面膜取下，她搭好了明天的衣服，又拿出写着一系列清单的本子放在床头。等九点一到，她便关了灯戴上了眼罩。另一张床上的许愿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弄得一愣，拿起手机拉低了亮度给乔意发了几条消息，便也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许愿是被闹钟叫醒的，她迷迷糊糊掏出手机看了看，七点半。便下了床准备洗漱。 只见云向烟已然换好衣服在桌前做题，也不知道写了多久。 没一会，老师来敲门喊他们下楼吃早饭。 大家陆陆续续的从房间里出来，老师分发了证件，大伙结伴朝着用餐区而去。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早餐十分丰富，大家都各自找了位子坐下，老师招呼了许愿一起，跟她聊着待会进场后的一些事宜。她的证件与别人不同，宋时序他们的是参赛选手，而她是志愿者。 正聊着，用餐区的角落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响。原本有些嘈杂的餐厅霎时安静下来。 许愿下意识的循声看去，只见是宋时序拍着桌子站起身，一脸不耐的看着面前坐着的云向烟。他死死的盯着云向烟许久，似乎是因为压抑着怒气，他的脸有些红。在用餐区所有人的注目下，他依然沉默着，嘴唇嗫嚅几下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拿着餐盘满脸怒气的离开了。 许愿第一次见到如此暴怒的宋时序，被吓了一跳：“这是咋了……” 老师也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 在众人的目光中，仅看到一袭白裙的少女独自坐在桌前，死死的攥着手里的银色餐具。 许久之后，她似乎平静下来，面不改色的插起蛋糕放入口中咀嚼。 周围的人也都缓缓的收回了目光，继续各自交谈着。 这个酒店因为距离比赛场地很近，酒店内居住的不止有顺安的参赛选手，还有其他地区的学生们。 他们交头接耳着，朝着云向烟的方向指指点点。 许愿好奇的多瞧了几眼，只见云向烟似乎吃完了，她擦了擦嘴，然后端着餐盘准备离开。 缓缓地，她在一名少年面前停下，从容的将喝了一半的咖啡朝着那男的头顶倒下。 所有人都惊呆了。 死寂了片刻后，又是一声巨响，那少年顶着满头的咖啡污渍拍案而起，怒视着云向烟：“云向烟！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云向烟的白裙不染丝毫污渍，她往后退了一小步，眼神中满是不屑，她冷笑了一声：“去年的手下败将也敢在我面前狂吠。还在背后嘲讽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智商连三位数都没有的残疾人。” “你！”那人恼羞成怒的就准备拿起东西反击。 “奉劝你这个智障一句，比赛还有两小时开始，你现在去洗澡换衣服差不多要半个小时，赶去场地要半个小时，而选手要提前一个小时进场。你……自便吧。”她满是嘲讽的看了那人一眼，嗤笑了一声，款款离开了。 “你不过是宋时序的一条舔狗罢了！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装什么。” “脑部残疾的人果然会令人丧失沟通的欲望。”云向烟丢出这一句，面色如常的放好餐盘，踏出了餐厅。 “他妈的死贱人！”那人怒捶了一下桌子，在同伴的劝说下跑回去换衣服了。 许愿看完一出大戏，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云向烟不愿意跟她说话的原因。 因为她在云向烟的眼里是个弱智？ 她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但是让她挺起胸膛跟云向烟说：我才不是脑残，我也蛮聪明的！ 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可恶啊！ 她心中的小人气的咬牙切齿，不甘的在地上打着滚。 许愿幻想着手上的油条是云向烟，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用力的咀嚼着。 猛地，她的身形一僵，面色扭曲起来。 老师古怪的看着她，关心的询问：“怎么了？” “咬……咬到舌头了……” 许愿她回房的时候，云向烟正在把昨晚收拾的文具放入包中，然后拿起那张清单，在上面打出一个勾。 她见许愿进门，抬头瞥了一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许愿没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看到群里老师发的“准备出发”。便拿了设备就准备下楼。 门一打开，她就与走廊尽头抬脚从房间走出的宋时序对视上了。 第63章 嘴唇一抿能把自己毒死的宋班长 “你还好吗？”她上前询问。 “没什么。”宋时序似乎想到了某些事，厌恶的皱起眉头。 他刚想开口跟许愿说些什么，许愿的身后就传来了声音。 “时序，我们一起下楼吧，我刚好有题目想问你。”云向烟一袭白裙，从许愿的后面窜出，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宋时序似乎每天的她的话，他低头对着许愿道：“我突然想上厕所了，你带着这谁先下去吧。” 许愿一愣，可宋时序却已经几步退回房间，关上了门。 她心中思绪翻飞，首先，宋时序和云向烟的交集不少，他是肯定知道云向烟的名字的，可却当着对方的面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出口，宋时序到底有多反感云向烟啊。 她的表情古怪，扭过头却只看见云向烟低着头，神色被刘海遮住。她一米六五的身高，低了头之后一米七多的许愿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瞅见了云向烟死死捏着帆布包背带的指尖泛白，全身都微微有些颤抖。 许愿感觉自己不能在呆在这里了。 自己的脚趾头要把地球扣穿了。 她的眼神四处瞟了几下：“哈哈，那个，老师找我还有事，我就先下去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往电梯那退去。云向烟依旧没有理她，许愿飞一般的跑走了。 跑到拐角，她按了电梯。 但许是其他学校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出发，这电梯行驶的十分缓慢。 她拎着设备站了一会，刚打算走楼梯，就听到了云向烟不甘的声音：“宋时序！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的声音很大，或许是因为觉得这酒店房门隔音不错，而且走道上没什么人了，才会如此愤怒的说出这句话。 那声音里有愤怒，不甘。但她始终没哭。 许愿的脚僵在了原地，就这片刻，似乎是那边门开了，她听到了宋时序的声音：“你的母语真的是汉语吗？需不需要我学习一下母猪产后护理？说不定里头有涉及跟你沟通的办法。 我先前就明确拒绝过你，希望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的追求跟踩了粘鼠板一样甩都甩不掉。得亏有身份证能证明你是个人，不然我真的会怀疑你物种的真实性。 当众我还顾虑你女孩子的名声，但是我是真没想到你有当m的癖好。 来来来，看到走廊尽头的那个拐角了吗？抬左脚，抬右脚，抬左脚再抬右脚，然后就转身，就到了电梯口，按朝下的按钮，进去之后按一楼。到了一楼之后呢，右拐就进了公共卫生间了，你的同类在那里，好吗？现在，转身，开始学走路吧。” “你暗讽我是弱智？还说我是屎？”云向烟的声音都带着歇斯底里。 “人的大脑真的是个很神奇的器官，或许我学生物的一大好处就是能见识多样性。” “宋时序！” “……” 许愿心里暗惊，妈呀，宋时序平常真的不会嘴唇一抿就被自己毒死吗。 “你就是故意羞辱我，我哪里配不上你了！” “呵，打住，是你故意找羞辱。而且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我永远不会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你喜欢谁？那群傻子哪里有人配得上你，能跟你并肩站在一起的只有我云向烟！你难道要为了那群蠢货拒绝我？你简直不可理喻。” 许愿听到宋时序的声音霎时间冷了下来，他冷笑了几声：“呵……云向烟，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原因。按你的理论，我宋时序应该找一个能跟我比肩的，而不是随便那个考试都能被我甩出几十分差距的手下败将。 只可惜我宋时序不是这种人，我或许会喜欢上一块颜色与众不同的玻璃，又或者是黑暗中永恒闪亮的明灯。 但我绝不会喜欢从淤泥中生长而出最后却唾弃淤泥的花。 不论它开的多灿烂，在我眼里，那花心都是烂的。” “你！” “行了，优秀的小姐，请让一下，普通的我该去楼下集合了。” 宋时序的脚步缓缓靠近，许愿就这么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上了。 “宋时序！”看不见的地方，云向烟又一次喊出了他的名字。 宋时序看着许愿有些意外，但随即朝着许愿无奈的笑了一下：“走吧，下楼。” 许愿点点头，下意识的就跟着宋时序向下走去。 “你还好吗？”许愿犹豫着问道。 “我没什么。”宋时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了一下，“在餐厅可憋坏了，说出来感觉人都轻松了不少。” 许愿刚想说什么，前方的宋时序又一次呢喃着开口：“脏话果然还是要吐出来，咽下去心就脏了……” 许愿沉默了。 “对了，你有跟蒋书禾她们联系吗？”宋时序突然开口询问。 许愿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有，今天周六，她和陈珺瑶去看电影了。” “哦……原来是看电影去了，难怪……” 他低声说了些什么，许愿没听清，但也来不及再说些什么了，因为老师见他们从楼梯口出来，一个劲的招手示意快点。云向烟紧随着他们而来。 上午有些人没有比赛，并没有下楼。魏清离和沈筠安以及学弟学妹中的几人便在其中。 至于他们有没有听到宋时序与云向烟的争吵，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陆陆续续的上了车，路上，许愿拿着手机跟乔意讲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激动。 车子缓缓的停靠在大学城门口。许愿跟在队伍的最后方欣喜的跳下车，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比赛开始前一个小时，宋时序他们就都陆陆续续的进了教学楼。 许愿不能进去，于是就打算拍一拍大学城里的景观。 距离比赛结束还要许久，她正巧准备进食堂，手机便响了起来。 许愿拿出一看，脸上浮上笑意，接通了乔意的视频通话。 “啥时候回来？” “你不是知道嘛，明天晚上就回去了。” “我想你。”乔意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三天这么久。” 许愿笑了笑：“你怎么突然有空了？” “我忙完了，一休息就满脑子都是你，想你。”他说话，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休息也满脑子都是你。” 第64章 上午结束 许愿被他逗笑，乔意看见她的背影，挑了挑眉：“怎么在食堂门口？不是才吃了早饭，没吃饱？” “吃了，好奇大学的食堂什么样。”许愿说着，一边戴上耳机，一边往食堂里走，“早餐好丰盛啊。” 虽然饭点已过，但窗口那剩余的早餐种类还是让许愿眼前一亮。 她没忍住买了个灌汤包，随便找了个空位就开始品尝。 “好好吃啊——”她吸了一口汤汁，发出满足的感叹。 见她幸福到眯起眼睛的可爱模样，乔意的面色柔和下来：“小心烫。” 正说着，许愿就‘嘶’了一声，那滚烫的汁水碰到了今早刚咬出的伤口，给许愿疼的一个激灵。 乔意一愣：“怎么了？” “今天早上不是吃东西的时候咬到了嘛，然后给我烫的一哆嗦。”许愿抖了一下身体，想着把包子放凉一点再吃。 乔意也是这么说的：“那就等没那么烫了再吃吧。” 但是，许愿想归想，那灌汤包哪有冷了吃的。 这跟浪费粮食有什么区别，许愿心中是百八十个不愿意的。 但是乔意说等会再吃…… 许愿朝着镜头眨了眨眼睛，乔意还以为她想撒娇说自己想吃，脸上扬起宠溺的笑，那话都到嘴边了，就被许愿的话打断。 “拜拜。” 通话界面被掐断，一同掐断的，还有乔意的笑容：“……” 许愿心情大好，这下子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就开始龇牙咧嘴的吃了起来：“呼呼……好吃，啊烫……呼呼呼……” 硕大的一个灌汤包滚进腹中，许愿满足的打出一个饱嗝。 由于食堂里空荡荡的压根没几个学生，而许愿又在角落，所以她这个嗝毫不收敛的打的放肆。 硬生生的，把背后一个想要上前要联系方式的男生吓得后退一步，转身跑走了。 许愿听到动静往后看了一眼，正巧瞅见了那男生手忙脚乱的回到自己位子上的一幕，她不解的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长这么大了咋还吃饭跑来跑去的，真奇怪……” 收拾好餐盘，她一边朝食堂外走去，一边给乔意回拨了电话。 “你刚刚挂我电话吃包子。” “嘻嘻。”许愿又朝他眨眨眼睛，一副自己很听话的样子反问他，“你猜我有没有放凉吃？” 乔意见她的样子，也有些怀疑起自己的猜测。 难道是他先入为主了？ “没有？” 许愿笑得狡黠：“猜错了，罚你请我再吃一个灌汤包。” “那你一副‘我很听话’的样子干嘛。” “呜呜呜对不起，都怪我长得太乖了。”许愿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角。 乔意抿了抿唇，无奈叹气：“出食堂做什么，我还没请你吃灌汤包。” “真的吗？”许愿的眼里迸发出光芒。 乔意见她眼里满是星星，扬起了嘴角：“嗯。钱转给你了。” 许愿把界面调成小窗，领了红包之后激动的跳了两下：“哇塞！宝贝你最好了！” 乔意的耳尖一红，伸手半掩住自己的脸，眼角看向别处：“外头人多你别乱喊……” 许愿又逗了他一会，蹦蹦跳跳了又进去买了两个灌汤包。 刚吃完，乔意那边似乎就出了事情，跟她交代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许愿便又去教学楼附近的小花园逛了逛。欣赏了一圈之后，便回到了老师身旁，拿起一旁的设备调试了一番。 “回来的倒是及时，再等一会宋时序就应该会出来了。” 老师说着，又顿了顿：“乔意这个好苗子怎么就不来呢这次，多好的机会啊……去年他们几人一同去，宋时序因为高烧考试半道晕倒，所以才拿了二等奖，导致那年我们校一等奖只有向烟一人，还挺可惜的，哎……” 二人又聊了一会，便又安静下来，镜头对准门口，没一会就有一个穿着顺安校服的少年款款走出。 而后面大约三米的位置，另一个白裙身影也走了考场。 许愿开始抓拍，老师在一旁脸都笑成了褶子。 这逼让顺安装上，他可别提有多开心了。 陆陆续续出现提前交卷的其他校学生，等他们出来时，宋时序已经在接受采访了。 许愿便在一旁这个拍几张那个拍几张。 然后单个单个的站在门口、海报、巨型立牌前拍照，然后再合照。 有几个学妹还拉着许愿去了一旁的小公园里拍日常照，请求许愿私发给她们留个纪念。 许愿都一一应了。 等到顺安的所有人都出来了，便上了车又回酒店吃午饭。 沈筠安上午的时候在他们走后也离开了，说有家人陪同，去外面逛逛，中午没回来吃饭，集合前会赶回来的。 许愿一愣，随即扬起一个笑容。 对啊。是“家人”，也是“佳人”。 午饭时，许愿依旧是跟老师们坐在一起。其中一个是摄影社的负责老师，另一位则也是陪同老师，今早一人带他们去考场，一人则在酒店负责剩下的学生。 几人约好饭后挑选一下照片，其中一个老师开口：“学校的宣传墙我们打算交给你负责了，你今晚准备一下公众号上宣传的文稿，写完之后发给我们看一下，没问题就可以发在公众号上了。” “宣传墙给我？”许愿一脸震惊，吃进嘴里一半的面条都差点滑回碗里，她迅速的吸溜了几下，“老师，我只是个学生，这么重要的官方号给我真的没问题吗？” “每年的宣传墙我们都会找一个高二学生管理，老师负责审核，等你上了高三就换掉。这可是校方对你们的肯定。”老师笑着调侃她，“好好加油啊。” 许愿激动起来，连忙把自己拿来当下午茶的两个小蛋糕推到两位老师面前：“谢谢老师！老师尝尝蛋糕。” 两个老师慈爱的笑了笑，三人又准备说些什么。许愿的身旁却突然多出一副餐具。 宋时序拉开椅子坐下：“老师们好。” 他一来，四人座的小桌霎时就没了空位。 许愿看到是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一旁，只见云向烟拿着餐盘面对着宋时序站了一会，指尖泛白，最终深吸了几口气去其他桌子那坐好。 老师一愣，随即笑开：“好好好，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宋时序点了点头。 老师一听他这回答就知道稳了，顿时喜上眉梢。一连给宋时序夹了许多菜：“多吃点，正是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哈哈哈哈，多吃点多吃点……” 宋时序看着自己面前逐渐堆积起来的小山，陷入了沉思。 第65章 云向烟 吃完饭后，许愿如约去找了老师。调好照片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桌子已经被云向烟占用，她便抱着自己的摄像机和笔记本上了床，盘着膝，把笔电放在腿上，低头处理着事情。 “喂。” 许愿一愣，下意识寻声看去，就发现云向烟正在看她，许愿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荨。” 云向烟愣住了，她的眉头皱着，眼中满是不解和茫然：“你不是叫许愿吗……” “你原来知道我叫什么啊。”许愿冷哼，没在理她。 “喂……许愿，为什么宋时序愿意跟你玩不愿意跟我玩。”她面色不解，表情始终都带着嫌弃。 许愿知道，那一丝嫌弃是针对她的。 许愿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不咸不淡的回答：“他为什么要跟你玩。” “因为只有我才跟他真正的有共同话题。他说的那些深奥的知识，你们听得懂吗？”云向烟冷哼。 许愿翻了个白眼，没再理她。 云向烟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见许愿沉默的样子，她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二人都沉默着，各自忙活了一阵后便又陆续回到床上，沉沉的睡去。 云向烟听到了隔壁床上的均匀呼吸声，她缓缓的坐起身子，手攥着被单，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她难得的失眠了。 这个中午，外头烈日骄阳、蝉鸣嘹亮，里头开着温度适宜的空调，寂静无声。 云向烟的声音缥缈，听不真切。 “我真的很差劲吗……” 自己喜欢的男生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她难道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她思索了许久，直到屏幕上最前头的数字从12跳到了1，再变成了2。 云向烟终于得出了结论。 她不可能差劲的，她可是云向烟。 她的父亲是律所有名的律师，妈妈是公司的高管。虽然算不得家境多么优渥，但身为独生子女的云向烟自小也是万般娇宠着长大。 她从小便对电视机里奥数比赛、物理比赛、心算比赛等有强烈的兴趣。 幼儿园就已经学完了三年级以前的所有课程，是城北那一片远近闻名的天才，周围有谁不奉承着她，宠着她。 可惜她的物质渴求不高。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只有奖杯、荣誉、以及无边无际的知识。 可是，不管她多优秀，都有人在告诉她。城南有一个宋时序，那可真是千万年都难得一见的神童啊。 她云向烟不服。 她刚上初中时就获得了加入清北少年班的资格。她对此丝毫不意外，看着周围人高兴的蠢样子，她觉得可笑之极。难道在他们的眼里，她云向烟获得这个机会，很不可思议吗？真是笑话。 毕竟全国能有几个人像她一样？整个顺安也不过两人罢了。 可是，那个城南的宋时序竟然拒绝了这个大好的机会。为了照顾他卧病在床的妈妈？为了防止他的爸爸趁他不在家暴？ 简直是愚蠢至极，怎么能有人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他不去，云向烟的牙都要咬碎了。 这叫什么？全市第一不去，她这个第二屁颠屁颠的赶过去？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再后来，宋时序竟然没去全市最好的一中，而跑去了排名稍后一些的顺安高中，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宋时序抛弃了这个志愿，她也不屑于跑去一中做什么第一。 所以她不远千里，跟他到了一个高中。 那时的云向烟心中满怀傲气，在日记本上用力的写下：“宋时序，我迟早会打败你。我云向烟，不可能永远是第二！” 曾经的她，甩开自己身后的人轻轻松松。有她的地方，那成绩单上第一第二之间永远都有断层。而她，必然是那个第一。 遇见了宋时序之后，断层的现象依然没变，可她成了第二。 宋时序和她想的那种邋遢不爱打扮死读书的形象完全不同。他身子高大挺拔，皮肤怎么也晒不黑似的，白的发光。她极其喜欢宋时序眼角的那颗泪痣，当真是这张脸上的神来之笔。 人人都夸赞她是美女学霸，只有宋时序从来没有正脸看她。 再一次被一个弱智表白了之后，云向烟觉得她未来的爱人怎么也得要是宋时序那种天才。 只有他才配得上她，同理，只有她能真正的理解他。 她表达了自己想跟宋时序谈恋爱的意愿，宋时序第一次正眼瞧她，那眼神满是古怪，他说：“不好意思，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云向烟觉得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说：“我喜欢你，请你做我男朋友吧。” 她再次表白的时候，宋时序还是礼貌的拒绝了她。 可云向烟从小到大，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她尝试各种方法让宋时序认清现实，只有自己是最适合他的。可是宋时序却越来越讨厌她。 凭什么，她真的不懂。 宋时序说她太骄傲了。 可她云向烟各方面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她凭什么不能自傲。她有自傲的条件。 宋时序的那头脑，那智商，为什么要跟那些普通人玩那么好。他说话那群人听得明白吗？他们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云向烟始终不懂，她刚刚甚至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很差劲。 但她思索了一圈，事实证明。她很优秀。她非常优秀，甚至同龄人里都没几个人能比她更优秀的。 或许宋时序只是现在还不够成熟，云向烟坚信未来某一天宋时序一定会明白只有自己最适合他。 但如果宋时序回心转意前她遇到了比宋时序更优秀更聪明的男人，她想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宋时序踹出自己的生活。 配得上她云向烟的，向来只有最好的！ 而她云向烟，也一定会是走的最高的！ 少女回过神来，见时间竟然已经到了两点多，她眉头微皱，咬着牙语气愤愤：“真该死……少做了半小时的题。” 她翻身下床，也不再想该不该睡午觉。几步坐到桌前，开了灯后就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题海之中。 第66章 许愿摔倒 下午的集合时间很快就到了，沈筠安和老师们早早的就在楼下等候。 许愿拎着设备下楼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半数。 众人上了车，前往考场的路上突如其来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好在这雨只下了片刻，等他们到达的时候便已经停了。 跟上午一样，许愿看着大家陆陆续续的走进考场。她提前把设备交给老师看管，自己则去了与上午不同的地方闲逛。 物理的考试时间没有数学的长，许愿也只绕了一会，跟乔意聊聊天，便又匆忙赶了回去。 提前交卷出来的依然是那几个熟面孔。 她只得率先给宋时序和云向烟拍照，随后沈筠安和魏清离也一同走出。 许愿捧着照相机，着重给沈筠安多拍了几张。待到众人都陆陆续续的走出，老师便排着位置准备合照。 许愿将相机举到面前：“看镜头——” 她微微皱了皱眉，往后撤了几步。 “欸小心！” 顺安的人群中有人喊出了声。 而许愿却已经撞到了那人的身上，湿滑的水面让她一个趔趄，朝后倒了下去。 许愿的心里一紧，连忙把相机举起，一手撑地的摔在了地上。 手心传来刺痛，来不及站起，她连忙查看相机是否有损坏。检查了一圈后，她松了一口气，只有背带上沾了些许泥泞，其余的没磕到。 “抱歉，你还好吗？” 那被她撞到了人满是歉意的伸出手想要扶许愿起来，那边本来摆好阵型的老师和同学也都陆续有人过来询问。原地不动的，除了与许愿并不相熟的学弟学妹们，还有看着一旁发呆的魏清离和满脸不耐烦的云向烟。 许愿摆了摆手，自己站了起来，她没去看自己撑着地面的手掌，她清楚肯定是破了的。 “我没事，刚刚是我没看路撞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面前的少年抿了抿唇，伸手指了指许愿藏起来的手掌：“真的没事吗？” 许愿摇摇头。见许愿如此，那少年也没再追问。 他告了别准备离去，抬眸时不知看到了什么，眼中满是意外：“沈少爷。” 沈筠安一愣，在脑海中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的开口：“你是杨淮禹？” 少年脸上露出笑容，点了点头：“是我。” 他还想说什么，被沈筠安无声的制止了，杨淮禹便识趣的沉默下来，正巧临清市那边的队伍喊了他的名字，他示意过后就朝自己的老师那走去。 许愿听到他的名字，想了片刻，记起来是李海辰提到过的那个被沈家资助的贫困生。她没多说什么，见周围的人都在叽叽喳喳的关心她，她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土，挥了挥手，佯装无事发生：“好啦好啦，快站好，拍完回酒店休息咯。” 大家便又在老师的指挥下站好队列，拍了合照。 坐上大巴，许愿这才摊开了自己受伤的手掌，砂石嵌入肉中，有几处翻了皮，正往外流着血，好在量不大。 她无奈的叹气，又想到了自己脏了的裤子，有些苦涩的笑了一下。 下车后，老师走过来询问：“你有没有带应急药物？需不需要去我那拿？” 许愿一愣，点了点头：“我有药的，谢谢老师。” “那就好，待会我们还要出去吃饭，今晚就不在酒店里吃了。校方报销，我们今天去吃火锅和烤肉！” 路过的顺安学生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热闹了起来。一个个的都火速往酒店里出去。老师宠溺的笑了笑，也迈入了酒店的大门。 回了房间，许愿率先换了一条裤子，又去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对着伤口冲洗。 “喂，你在做什么？” 许愿循声转头，就见云向烟皱着眉看她。 她刚想说些什么，云向烟就已经上前把水龙头关掉。 她的眉宇间满是不耐，许愿愣神之际，云向烟便从包中掏出了一瓶便装的生理盐水，一手握住许愿的手腕，一手拿着瓶子，对着许愿的伤口冲洗着。 “自来水不干净，难道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云向烟的眉头始终皱着。 许愿一哽，愣愣的看着云向烟有些出神。 大致的冲洗了伤口，云向烟见那皮肉之中还有被包裹的沙砾，蹙起眉头，从行李中的小医药箱中拿出一个铁盒，从中取出镊子，用一次性酒精棉擦了擦，朝着许愿的伤口下去时，她顿了顿，别扭的开口：“可能有点疼。” 许愿回神，看见她的动作，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没关系。” 云向烟听到了她的回答，便尽可能轻的将那些沙砾缓缓夹出。直至许愿的手掌中再没一粒污物。期间，许愿甚至都没有感到什么疼痛。 云向烟又拿剩下的半瓶生理盐水冲了下，然后给她上了药，迅速的包扎好，便几步退到一旁。 许愿看着她，语气中满是意外：“你人还挺好的。” 云向烟没看她，听到了她的话也只是皱着眉往后退了几步，坐回位子上继续写题了。可许愿眼尖的，发现了她耳朵上的那一抹薄红。 许愿笑了。 云向烟没再理她，似乎许愿在她的心中依然是那个智商低下的蠢货。 许愿打算晚上回来再洗裤子，时间一到，两人便出了房间朝楼下而去。 见到了正在等电梯的宋时序，云向烟又快步上前站在他的身旁，和他不断交谈着什么，可宋时序自始至终都抿着嘴一言不发。 几人下了楼，坐在大巴上朝着老师定的那个饭店而去。 加上两位老师，一共十五人。学生中五女八男，分了三桌坐好。 许愿和两位老师、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学弟、宋时序以及魏清离坐在一起。 魏清离和学弟是被宋时序拉过来的。 一桌六人，第三桌剩三人。 其实许愿和两位老师本是坐在所谓的第三桌的，奈何宋时序突然扯着人过来。最终云向烟和三个女生中的其二凑成了最后一桌。 许愿觉得多半是因为害怕只有他单独过来，多出的某个位置会被云向烟占据。 那学弟与宋时序一个房间，参加的是高一物理。 是个很健谈的性子，有些像叶辞淮。 许愿烤着肉吃，期间还给乔意拍了些照片。她受伤的事，并没有告诉乔意。 但是乔意竟然知道了。 乔意：“手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不知为何，本来完全没把这伤放在心上的许愿突然眼眶有些发胀，她笑了笑，心中满是甜意。 许愿：“我可是一巴掌快把那地拍的裂开。” 许愿：“大力士.jpg.” 对面沉默了许久，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可最终，只弹出了一只可爱的小熊。 乔意：“摸摸头jpg.” 许愿看着那不断重复同一动作的小熊，怔在了原地。 第67章 最后一天 一直到晚上近九点，顾虑到明早还有一场，老师便起身招呼着大家回去。 他们打着饱嗝，哪怕离开了火锅店，依旧聊得火热。 许愿看着外头霓虹璀璨的街道有些出神，许久之后，她回头看向面前的椅背。 她伸手拍了拍前面的人，那人便摘了耳机，回头看向她。 “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虽是询问，但她眼神笃定。 宋时序一愣，随即笑了：“嗯。他托我注意点你。” 许愿点点头，没说什么，又坐了回去。 宋时序也再次戴好了耳机，轻靠在椅背上小憩。 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半了，许愿拿了自个的脏裤子便往阳台而去。 如今盛夏，今晚洗完明天中午大概就能干了。 她如是想着。 “你做什么？” 云向烟不满的声音传来。 “洗裤子。”许愿看向她，见她已经换好了睡衣，便举了举手里的裤子。 云向烟默了默，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许愿包扎好的手，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先洗漱，我已经洗漱好了，现在要用阳台。” 许愿想了想，点点头，把裤子丢到一旁就往卫生间而去：“那我顺便拉个屎，我尽量快点啊，明早还有最后一场，你得早睡来着……” 她的声音渐行渐远，云向烟的眉头蹙起，眼中满是不耐烦。 粗俗，而且说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她走到洗衣池边缘，开始洗自己今天穿的白裙…… 等到许愿蹲完坑，大致擦了擦身子，洗了脸刷了牙。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房间的灯已经被关闭，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她身后的卫生间还在发出光亮。 床上的云向烟已经戴着眼罩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许愿轻手轻脚的上前看了看，再次佩服她的睡眠质量。 她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阳台，脚步却猛然顿住。 洁白的连衣裙旁，一条已经干净如新的牛仔裤在微微晃动着。 许愿看了许久，她的目光从挂着的衣物上离开，落到了床上睡颜恬静的少女脸上。 她的嘴角，缓缓勾出一个温柔似水的笑容。 “谢谢。” 她轻声开口，话语随着夜色，消失在名为时间的长河之中。 最后一天的上午依旧如常进行。 待到他们出发再回归，老师高兴的在群里说下午带他们去海边玩，让他们做好防晒措施。 群里顿时热闹成一片。 因为比赛地点是个临海的城市，魏清离本就是想去海边看看的，但注意到群中的通知，便打消了独自前往的想法。 许愿的伤口到下午时已经结痂，她拆了包扎的纱布，没再让其继续闷着。 顺安虽是南方，但深居内陆，其实并没有多少人见过真正的海。 于是到达海岸边时，许愿便第一时间给乔意打了视频。 海风呼啸，做好防晒措施的许愿一边拍照，一边跟手机里的乔意时不时搭上几句话。 “做好防晒措施了吗？”乔意看见她高兴的模样，弯了眉眼 “嗯，涂了好厚的防晒。”许愿点了点头。 “饭吃了吗？” “没，刚刚他们去吃饭的时候我忙着p图了。”许愿盯着手里的相机，心不在焉的回答着，随后又举了起来，对准嬉笑的人群。 “那早饭呢？” “起晚了，也没吃。” 乔意的脸黑了。而手机放在防水袋里挂于胸前，许愿并不能看见乔意的表情。 “去吃点东西。许愿，听话。” 他鲜少这么严肃的叫许愿的全名，许愿一愣，犹豫了片刻，便走向了沙滩上的餐车：“好吧，那我吃点。” 乔意的脸色这才柔和下来。 此时，一位负责老师走了过来，语气有些无奈：“许愿，你也别关顾着拍了，好不容易出来一下，已经不是在竞赛了，你也可以放松一点，去跟他们玩吧，你们都是同学不是吗？”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许愿点了点头，那老师便又离开了。 吃完东西，许愿的设备托付给了老师，两位老师似乎对玩水没什么兴趣，始终坐在伞下聊天。她学着其他人那般，把手机放在独自坐在阴影下的宋时序身旁，他的旁边还坐着云向烟，难得的，云向烟没有不断地主动搭话。因为正在跟乔意视频，而她又想好好让乔意看看海，便没有挂断。 她将防水袋插进沙滩，摄像头对准海面，撑着遮阳伞就冲进来互相泼水的欢闹人群之中。 距离并不远，许愿可以清楚的看到乔意屏幕中的脸，时不时也能听到他说的一两句话。 看着许愿高兴的模样，乔意笑容宠溺。 “你不管管？”宋时序挑了挑眉。 “她有分寸的。” 十几分钟后，乔意看着把伞倒放进水里然后玩的疯狂的许愿陷入沉默。屏幕外传来了宋时序的轻笑。 见那群人都已经有些玩疯了，而携带‘武器’的许愿成为了众矢之的，他无奈的扶额，想把许愿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许愿！” “yes，sir！” 乔意还没再次开口，就只听一声脆响，那伞头和伞柄一分为二。 “……” “嘿……嘿嘿……”许愿尴尬的笑了两下，受了别人几下海水的洗礼，然后把即将被海浪刮走的伞头拿在手上，几步上了岸，拿起手机，转了个方向，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她在乔意的面前乖巧坐好。 手机被套在防水袋中，依然插在沙子里，她就这么对着手机，在沙滩边的一个小角落下正襟危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乔意见她那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去玩吧，注意安全。” 许愿点点头，而这次，她没有把手机托付给宋时序，而是挂在胸前，再次朝海边跑去。 “他们在做什么？”乔意发现某些人的身影，开口询问。 “宋时序抱着手机坐在人造景点旁边，魏清离在装海水找贝壳，沈筠安在躺椅上戴着墨镜晒太阳。”许愿挑了几个乔意比较熟悉的人说道。 “玩的开心吗？”乔意的语气里带了笑意。 “开心，我第一次看见海。”许愿坐下来，任由海浪轻轻的漫过她的腿再消失，她捧了一手海水，再让水流从她的指缝中流下。 在乔意的屏幕中，只能看见无尽的海平面，和从上方缓缓流下来的几道小水柱。 他隐约的猜到了许愿在做什么，笑了起来：“开心就好，但对于工作，也要注意量力而行。” “我知道啦。” 闲聊了几句，乔意便说自己有事处理，而后挂了电话。 几个小时后，老师喊了集合，大家急匆匆的去水龙头底下冲洗，然后陆陆续续的上了车。 许愿的身上已经湿了大片，她从老师的手中接过放着摄像机的包。 然后抱着包跟随着众人陆陆续续的上车。 除了她怀里抱着东西，还有另一人也是满载而归。 那便是魏清离。他不知道从哪要来了一个塑料袋，里头装了一些长相不错的贝壳。 他特意带来的玻璃瓶里，也存放着海水，和沙滩上的沙砾。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许愿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难得见你这么高兴。” “嗯。”魏清离的脸上满是笑意，他抱着怀里的塑料袋，手中握着玻璃瓶，眼里似乎有着万千的星辰，“我还录了海风和海浪的声音。” “你刚刚特意远离人群就为了录音？”许愿诧异，几人上了车，坐在各自的位子上。 “嗯。” “为什么？”许愿疑惑，“这不是上网搜都能有吗？” “不一样。”魏清离微微侧身，从座椅处露出充满笑意的眼睛，看向坐在身后的许愿，“我录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笙笙只会喜欢我录的。” 他说完，又坐正回去，打开袋子反复检查着那些漂亮的贝壳。 许愿默了默，没再说什么。 一路无话。 到酒店时，几人都上了楼冲了澡，唯独许愿换了身干衣服便急匆匆的下来了。她去海边前就早早的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如今独自一人跑去了最近的那家商场。 老师让她别忘了时间，许愿应了声，便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第68章 公司 当天晚上临近十点，几人才终于回到了顺安。 老师用学校包的车把他们各自送回家，这才离开。 落地的许愿先一步去找了乔意。而乔意似乎也有些风尘仆仆，站在天合府门口是头发都有些凌乱。 她扑进了乔意的怀里，深吸一口：“想你了。” 乔意抬了抬手，环抱住她：“我也想你。” 他轻轻贴近许愿，笑了一下：“今天是海洋味的。” 许愿一臊，挣扎了几下退出他的怀抱，乔意的手悬在半空，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他见许愿从帆布包中掏了掏，似乎摸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她将一个小熊玩偶放在乔意怀中，乔意一愣。 “给你带的礼物，以后我要是不在你旁边，它替我陪着你。”她眼中满是笑意的看着乔意，让乔意的心顿时软了大半。 他笑了起来：“怎么突然给我买礼物了？” “因为你每次去外头都会给我带礼物，你别看我平常有些大大咧咧的，但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的。虽然我现在买不了什么贵重的，但还是时刻念着你的。” 乔意又是一愣，随后便笑了。他把手中的小熊玩偶紧了紧，眼中是许愿看不懂的情绪：“我会保护好它的。” “你洗一洗之后可以跟其他娃娃放一起。”许愿嘱咐着。 乔意一怔：“我没有其他娃娃。” 许愿愣住，瞬间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无措的四处看着：“那……那我以后给你买很多娃娃。” 乔意的眼眸微动，他的嘴角扬了起来：“好，我等着。” 他开了电动车，把许愿和行李一同送回许愿家，这才离开。 分别后，乔意再次回了天合府，认认真真的的把小熊洗干净，挂在阳台晾晒。转身离开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把夹着小熊耳朵的夹子松开，揉了揉小熊的耳朵后又吹了吹，平放在架子上，轻拍了拍。 乔意不自觉的放软了神情，眼中满是笑意。片刻之后，他便又出了门，开着小电驴在一处写字楼前停下。 他给许愿发了消息，说他后面几天会请假，许愿没有多问，只让他注意身体。似乎她那边也在忙碌。 而另一边的乔意火急火燎的上了楼，宋时序早已经在里头处理事情，其他的员工也都在各自的工位上忙活。 “乔总好。”路过的员工朝他问好，他点了点头，便快步进了办公室。 “乔总，之前我们去谈的那个投资下来了。”宋时序走了进来，把文件放在乔意的桌上。 乔意的眼眸一亮，心知是沈筠安出了手。 他勾唇一笑，拿起了合同，看了几眼，便挥手让宋时序下去：“通知其他人，半小时后开会。” 乔意又顿了顿，随后补充：“今晚加班费翻倍。你去买一些夜宵，今天可能会干到很晚。” “好。” 宋时序点点头，便走出了乔意的办公室…… 夜宵是开会到一半的时候到的，正巧乔意刚说了工作要求，会议室里短暂的焦灼起来。 宋时序拎着夜宵进来，众人的精气神这才有些振奋。 寥寥十几位员工，都是乔意和宋时序认真选择甚至言语蛊惑来的。每个人都是公司项目的重要研发人员，每个人都在不断努力的往里头汇入自己的心血。 他们挤在略有些狭小的会议室中，有的围在桌前，有的斜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甚至有的只有一个小小的板凳。他们有的穿着便装，但也微微凌乱，大部分穿着睡衣，已经不知道在公司狭小的办公椅上凑合几天了。 身前的笔电亮着光，大家捧着炒面狼吞虎咽的吃着。 这笔投资，他们等了两个多月。 忙里偷闲的短暂时光，众人满是愁容的脸上终于浮现些许轻松：“老吴，你头发好像又少了。” 被叫做老吴的男子慌张的放下碗筷，双手在自己已经有些秃的发光的脑袋上胡乱的摸着：“真的假的，我最近天天都有吃黑芝麻的。” “最近给我们林姐累的连妆都不化了，刚进公司的时候可是美的发光啊。” “化了根本没时间卸，现在哪还有心思。我最近好几天没睡好了，你看我的黑眼圈，都可以去cos熊猫了。” “老吴你别摸你的头了，本来就没几根毛。” …… 他们都比乔意和宋时序年长，经验也更为丰富。却从没在公司里摆过长辈的夹子，对此乔意心中万分感激。 等到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乔意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回神，准备继续会议。 这一开，就开到了凌晨两点多。 有的员工连会议室都不出了，趴在那长桌上就睡了过去，还有的斜躺在沙发上，他们身旁的笔电依然闪着微光。 宋时序和乔意给睡着的众人身上都盖了薄毯，调节了会议室的空调温度，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依然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们处理。 打开办公室的门，乔意才刚坐下，便又听到了一阵敲门声，他一愣：“进。” 进来的是一位四十多岁身穿格子衫的中年男人，乔意知道他，众人都唤他周哥。 “周哥，怎么没回家？”乔意有些意外的看着来人。 那人在他的对面坐下，几度开口，又最终什么都没说。 乔意隐隐猜到了什么。 终于，周哥还是有些无奈的叹出一口气，从口袋中把辞职信拿了出来，推到了乔意的面前：“老板，你知道的，我家里还有两个闺女，我老婆最近也病倒了……虽然公司从没拖欠过员工的工资，但是短时间之内公司就发展壮大，给我们升职加薪的可能性太低了，我家里还有一家老小要我养活……公司前景很好，您和宋助理也对我们很好，那个项目我也相信肯定可以做起来，但是我实在是等不了了，我已经四十四了，我……” 乔意抿着唇点了点头，翻看着他的辞呈，开口询问：“打算去哪？” “陈氏，他们给我工资涨两千块……” 乔意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安抚性的朝他笑了笑：“没关系，我能理解。待会去宋助理那边处理一下离职流程，这个月工资我们日结给你，毕竟你也曾是我们公司元老级的人物。如果哪天想回来了，我们的大门也永远为你敞开。” 那周哥一愣，脸上满是感激和愧疚：“实在不好意思辜负你们的期望了，实在不好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退了出去。 门再次缓缓打开又关上。客套话说完，其实双方心里门清。 他再没踏足进这家工作室的可能了。 看着抽屉里的三四张辞呈，乔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宋时序处理完周哥的事，便也来到乔意的办公室，二人开始各自忙碌起自己的事情。 时不时的，会传来二人沟通交流的声音。 键盘的敲击声在夜色里回荡，一直到黎明的曙光初现…… 第69章 林晖远出事 许愿跟乔意分开后，站在楼下的她看向自己家的那栋楼，觉得有些奇怪。 林晖远家的门大开着，里头还亮着灯。 许愿凑上前看了看，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出于好心，她把这扇大敞着的门虚掩住，这才坐了电梯上楼。 难得的，这个时间许家竟然依旧灯火通明。 许安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等待着谁。他是知道今晚许愿会到家的。 看见门被打开，露出熟悉的身影，他就急忙上前帮着许愿收拾行李。 “爸妈呢？”许愿放下行李，疑惑的扫视了一圈屋内。 “他们去医院了。”许安蹲下身拿湿布擦拭着行李箱的表面，有些心不在焉。 “去医院？谁生病了？”许愿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严肃。 “远哥的妈妈，回来的路上被卡车撞了。现在在抢救。”许安有些恍惚。 许愿一惊：“林晖远他妈？被卡车撞了？怎么回事。” “她出去跟小姐妹打麻将，回来的时候被车撞得，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远哥他爹出差了，赶不过来，他没钱缴费，就打电话给了爸妈，爸妈就换了衣服赶去医院了。” 许愿和许安把行李收拾好，许安抿了抿唇，试探性的开口：“姐，远哥的妈妈会死吗？” “我不知道。” 其实，许愿听到是与卡车相撞时，就知道大概率没什么希望了。但她看见许安失魂落魄的模样，只得委婉一点的回答。 许安怔了怔：“那……那远哥以后是不是就没妈妈了？” 许愿沉默下来。 片刻，她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双手按住许安的肩膀，语气认真：“安安在家里乖乖的，姐姐出门一趟，很快回来。” “我也想……” “你年纪太小了，这种事情带你不方便，安安乖，在家里等我们回来。”她说着，已经抓起了钥匙，打开了门。 看着面前的门被关上，传来钥匙锁门的声音，许安呆呆的看着那扇门，眼中的亮光一点点的暗淡下去。他重新回到沙发上，抱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愿问了许国平，许国平说的那个医院地址距离小区并不远，她大约开了十分钟就到了。 等她赶到手术室门口时，正巧听到了医生的那一句：“……我们已经尽力了。” 许愿从墙体后走出，她的气尚未喘匀，便看见了林晖远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跌坐在了地上。 许国平和刘招娣站在一起，他们对视一眼，叹出一口气来。 许国平先一步发现了许愿，他朝许愿示意了一下，便拉着刘招娣离开。 林晖远的身旁还站着一位散着头发的少女，许愿走上前后，才看清了那是韩柠儿。 平常总是梳着高马尾的她如今连头发都没绑，甚至还穿着单薄的睡衣，披着一件校服外套。 韩柠儿见到许愿，无奈的摇了摇头。许愿垂眸，发现林晖远正呆呆的看着地面，短袖裸露在外的肌肤还有青紫的痕迹。 他没有哭，只是那么静静的，像是碎了一般，坐了很久很久。 许愿和韩柠儿都没有开口说话，许愿站位偏后，她不知道上前能做些什么。 就这么一直沉默近半小时后，林晖远才有些僵硬的抬起头来，他看着身旁的韩柠儿，韩柠儿蹲下身去与他平视。林晖远的嘴唇有些颤抖的张开。 “我没有妈妈了……对吗？” 韩柠儿避开了他的目光，死死的抿着嘴唇。 就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一般，林晖远怔愣在原地，他再一次低头，这次没有看向医院干净的地板，而是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掌，看着手臂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 他突然又哭又笑起来。 “我没有妈妈了，没人会打我了，哈哈……我妈死了，我爸跟我都不会被打了，我好开心啊。” 但这眼泪为什么止不住的落呢。 他手忙脚乱的擦着，却怎么也擦不完。 许久之后，他的手掌停在眼前，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没有妈妈了，我妈死了，为什么啊。她不就是去打个麻将吗，为什么会死啊，人不是已经进抢救室了吗，怎么就没了呢。” 韩柠儿看着坐在地上情绪崩溃的林晖远，眼眶微红：“你别这样……” 哭了半晌，他才缓缓的稳定下来，依旧是坐着发了会呆，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 “该带我妈回家了。” 他拍了拍衣服，转身时看见了许愿，林晖远先是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关心一下楼下的邻居。”许愿耸了耸肩，努力掩藏好心里的沉重。 “帮我谢谢叔叔阿姨，晚上劳烦他们跑一趟，辛苦了。” “我会的。” 他说着，便与许愿擦肩而过，和韩柠儿在医护人员的指导下到处奔波，努力完成着剩下的事。 父亲不在身旁，林晖远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许多。许愿看着他冷静的处理完剩下的事情，便也离开医院回了家。许安已经睡沉，毕竟年龄尚小，经不起熬。 她跟乔意说了这件事，不知道乔意在忙些什么，始终没有回复。 许愿洗漱一番之后便去睡了，第二天上学时，她收到了乔意的回复，感慨世事无常。 到楼下后，她发现林晖远的爸爸已经赶了回来。如今正坐在门口抽烟，他告诉许愿今个日子不错，打算下午就去火化了，那头的官司下周开庭，司机酒驾，应该会有赔偿。 “叔叔，节哀顺变。”她说完这句，心中五味杂陈。 她看到林父一愣，随即复杂的笑了一下。 许愿刚转过身，又被他开口喊住。 “小愿啊。” “欸。” “你以后……多帮我看着点远哥儿。他……” “好。” 许愿点点头，林父又沉默下来，继续一口一口的吸烟。她上了车，朝着顺安而去。 下课期间，她透过二班的窗户向里头看了一眼，林晖远并没有来。 一上午过去，二班的人便都已经从老师的口中知道了林晖远遇到的事情。 叶辞淮心情复杂的来找蒋书禾聊天，许愿趴在桌上假寐。 三班不止乔意没来，就连宋时序也难得的请假了。 无人作陪，许愿只得一个人前往食堂打饭。 然而她坐下后，对面却又突兀的出现了一份餐盘。 许愿抬头向上看去，就见韩柠儿已经坐了下来。 她今天眼眶下的乌青很重，似乎一夜没睡。 许愿有些意外她突然的到来，挑了挑眉：“你看起来精神很差。” “嗯。昨晚没睡好。” “你怎么在医院？”许愿对此有些疑惑。 韩柠儿吃饭的动作一顿，叹了口气：“他打电话给我的。” 许愿对此很是诧异，但她没打算追问，可韩柠儿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昨晚写完作业准备睡觉，突然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本来每次接他电话的第一句我都是要先骂他一句的。 但是我还没开口，他就先说话了。 我听出来出事了，因为他声音实在抖得厉害。所以我没骂出口，而是一瞬间愣住。 他说他妈出事了，他爸赶不回来，他叫了人帮他垫付医药费，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打给我，但是他说或许他只是没睡醒，让我过去给他两拳。 他说的语序颠倒，我也是听了好久才懂。 我换了衣服，赶去了他发来的地址。到的时候……还在手术中。 反正当时他精神很恍惚，也不说话。啊当然了，我最后也没打他。 剩下的，你就都知道了……” 许愿愣了愣，神色复杂的喝了口汤，抿了抿唇。 二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70章 影后徐菡 当晚，林晖远就拿着银行卡上门还钱，还拎了水果。 他头上绑着白绫，神色憔悴不堪。 刘招娣招呼他进门坐坐，他苦涩的笑了笑，摆了摆手：“不了姨，我身上晦气。” 许国平和刘招娣对视了一眼，心中满是疼惜，生拉硬拽的把他拉了进来。 “饭吃了没？” “没。” “那姨给你炒两盘菜。” “不用麻……” “欸少说这些见外的话，你妈妈怎么样了？” “已经火化了，过几天出殡。” “咋的处理？” “寄放在殡仪馆里。” “你爸呢？” “去上班了。” “没请假？” “没。过几天开庭了回来。” “他现在还干着到处跑的活计呢？” “嗯。” 看着面前被端上来的菜和饭，他道了谢，捧着碗还是安静的吃着。 他夹了很大一口的黄花菜，塞进满满当当的嘴里。 越塞越多，越吃越快。他似乎好久没好好吃一顿了，就那么胡乱的塞着。 “慢点慢点。”许国平顺着他的后背。 谁都不去看他那发红盈满水雾的眸子。 “姨、叔。我好好读书，以后孝敬你们。”他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饭菜，有些哽咽。 刘招娣抿了抿唇，眼中满是复杂：“哪里的话，你好好吃着。” “好……谢谢姨。” 顺安两年一度的歌手大赛还有两周就要预赛了，也就是十月下旬左右。许愿在宣传墙上做好了宣传，又继续有条不紊的处理自己的事情，她依然有很多题目不会，蒋书禾似乎也开始发力了，上课都没再找她说过话。 林晖远请假了一天又照常回了学校，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疯，这段时间球也不打了，也不闹腾了，在那个摆满书的小木桌前一坐就是一天，手头的笔就没见他停过。 宋时序偶尔会回学校上课，但乔意始终不见人影。 只有周末的时候，许愿才能跟他有一段短暂的约会，顺带给公园的猫猫们投喂。 她不知道乔意在忙什么，只知道他越发的憔悴。 但今个儿他似乎精气神不错，也来了学校。 许愿的饭搭子终于回归，她觉得这食堂的饭菜又好吃了一个档次。 天气已经开始有些转凉了，大家都换了长袖长裤。路边的落叶也多了起来，下课时总能看见洒扫的阿姨把它们整理成一簇簇的。 “你最近是不是很晚睡觉？”许愿盯着乔意的黑眼圈，小脸皱成一团。 乔意一挑眉：“给你发现了？” “嗯——一天睡多久？”许愿眯着眼睛问他。 乔意默了默：“六个小时。” 他撒谎了。昨个还算早睡，也侃侃只睡了四个小时罢了。 许愿点了点头：“还是要保证睡眠充足才行，不然会垮的。” 乔意附和她，给她夹了块肉。 许愿吃的开心，跟乔意打赌说自己这次半期考肯定能进入班级中上。乔意欣慰的笑了笑，说自己这次要进个前十五给许愿看看。 外头秋风瑟瑟，黄叶飘落。 与此同时，京都，某舞蹈学院中。 “白羽，这次又是你领舞，也太强了吧。” 白羽闻言腼腆的扬了嘴角：“运气好罢了，相信有一天你也能领舞的。” 那人神色满是向往，朝着白羽笑了笑，转身时却对着身后的一小群人做了个眼神，然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嘴唇张合，却没发出声音：“要不是她妈是着名舞蹈家，能轮得到她做领舞。一天到晚也不知道装什么清高。” 白羽没察觉到那边的小动作，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她给许愿拍了一张外头落叶的壮观景色，便打算离开。 自从在许愿和七班人的带领下，外加李海辰给她开的社交小灶，白羽已经不再那么畏惧与他人沟通了。虽然依然有些腼腆，但好歹是与社会愈发契合了。 换好便服，她背着包就朝校外而去。 白羽在路上发了消息给家里，知道今天父母都没空过来后，就打开了打车软件。 在校门口等车时，面前不远处的斑马线前出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着对身材要求极其苛刻的小妈风连衣裙，脚踩红底细高跟，戴着墨镜的美艳妇人。 虽然看不见脸，白羽都暗暗被对方的气质和身段吸引，偷瞄了好几眼。 那妇人手上满是奢侈品包装袋，堪堪露出手掌握着手机打字。 见绿灯亮了，她抬步就往前走。 收起手机时，那本就挤压在一起的包装袋霎时卸力散开，掉了好几个在地上。她看起来慌乱了一下，伸手想去抓住，但如此伸手就掉的更多。那妇人看着自己的裙子，在犹豫要不要蹲下。 白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长裤，赶忙走上前帮忙。 那妇人见有人来帮忙显然一愣，就听到白羽缓缓开口：“姐姐，快红灯了，站在斑马线上很危险，我帮你捡起来，你去路边等我好吗？” 妇人听到白羽温柔的嗓音愣了一下，又被她的那一声姐姐喊得心花怒放：“哎哟太麻烦你了呀，喊什么姐姐，我这个年纪可都能当你妈妈了，喊阿姨就好了嘛。待会阿姨请你吃东西好不好呀？太麻烦你了呀。” 白羽帮她把东西放在路边，原本站着的马路上车辆奔驰。白羽抬起头来看着她，摇了摇头，她的语气依然温柔，让人听着十分舒心：“不用啦，我是舞蹈生，偷吃零食会被老师骂的。” 妇人被白羽的脸惊艳了一瞬，就听到了白羽又缓缓开口：“有人来接您吗？” 那妇人摇了摇头，抿了抿唇，神色躲闪：“没的呀，他们都没空的嘞。” 白羽闻言一愣，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那……那我打了车，要不然……” “好的啊。”徐菡墨镜后的眼睛一亮，她本就是活泼的性子，又被家中宠的有些孩子般的稚气，她对温柔的白羽十分有好感，她捧着脸，语气满是欣喜，“那我跟你拼车吧。你目的地去哪的呀？” “我，我去西山半岛。”白羽被她的热情弄得一愣，报出了自己的小区名字。 “西山半岛吗……没事，那里我也有房子，走走走。车什么时候到？” 妇人激动的跺着小碎步，高跟鞋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白羽看了看手机，跟她示意了一下：“快了，距离我们200米。” “小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呀？”徐菡笑吟吟的问她。 白羽一愣：“我叫白羽。” “白羽……”徐菡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羽。少女皮肤白皙，身姿窈窕轻盈，声音温柔似水。她点了点头，“人如其名的嘞。” 白羽的脸一红，就见那妇人摘下了硕大的墨镜，露出一张美到让白羽失语的面庞：“我叫徐菡，你喊我徐阿姨就好。” 徐……徐菡？ 面前的人跟街道对面商场海报上的娇美面孔缓缓重合，白羽瞪大了眼睛。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徐菡就再一次戴上了墨镜，朝她伸出食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白羽愣愣的点了点头：“您比电视上还漂亮。” 徐菡笑了：“小嘴甜的嘞。” 正巧，白羽打的车缓缓停在路边，二人便带着那一堆的奢侈品袋子上了车，徐菡说买的东西就是要时刻看着才开心，便没有放到后备箱里。 “我今天呢来买东西，是因为听说了我儿子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呀，我特意买了许多小女生喜欢的玩意，到时候做见面礼用。”徐菡高兴的手舞足蹈，从中挑了一个手镯，连着包装袋一同塞进了白羽的怀中，“这个就送你啦，谢谢你带我一程。” 白羽见她语气认真，只得点了点头。 “哎哟我家那小子终于开窍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全家有多开心啊，我先生知道之后连给他的零花钱都涨了呢。”徐菡滔滔不绝的说着。 突然的，又有些萎靡下来：“就是不知道那女孩子好不好相处的嘞，要是她讨厌我这个未来婆婆怎么办……” “不会的，您……”白羽还没说完，徐菡又激动了起来：“但是我长得这么漂亮，她要是对我有距离感怎么办。” 徐菡慌张的捧着自己的脸，给白羽逗得一乐。 倏地，她又突然身形一僵。 等等，影后徐菡？ 那不是李海辰他妈吗？ 想到这里，她看向了面前堆得像山一样的奢侈品包装，倏地瞪大了眼睛。 第71章 即将开庭 “徐……”白羽刚想说些什么，徐菡的电话就突然响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眨巴了几下眼睛，朝着白羽伸出食指比了个‘嘘’。 “我那便宜儿子给我来电话了，你等等哈。” 白羽只得沉默下来。 “咋了呀乖乖。” “妈！你哪去了，不是说好在我学校门口等我出来接你吗？我出来了你人呢？” “哎呦，我已经上车了啦。” “司机来接你了？” “没呀，我跟一小美女拼车哦。” “你今天偷跑出来不带保镖爸就已经很生气了，你咋还乱跑啊。目的地是哪？我去找你。你偷摸来京都也不告诉我，还到处……” “哎呀好啦，你爸没生气的呀，他还给我打钱了嘞。” “您这不废话吗，他生气了也只会对着路边的狗吐口水，啥时候凶你了。” “哎呦不能把自己说成路边小狗的呀，你是我生的咋能是小狗嘞。” “……” 见对面沉默下来，她这才稍微正经了一些：“我去西山半岛哈，么么么，乖乖不聊了哈，小美女还在旁边的，晾着人家没有礼貌的呀。” 白羽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徐菡挂了电话，又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眨巴着看向白羽：“小羽呀，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白羽看了看徐菡，又看了看包围着自己的奢侈品袋子，想到如果告诉她，那这些袋子保不齐会强塞给自己，那爸爸妈妈那边就没得交代了…… 最终，她摇了摇头：“没事，徐阿姨。” 徐菡扬了扬嘴角，时不时的聊上几句，直至车辆在西山半岛前缓缓停下。 徐菡让她先回家，说自己的儿子待会会来找她，白羽点了点头，叮嘱了几句就进了小区。 片刻过后，李海辰才匆匆来迟，他看着徐菡身旁的购物袋，眉头高高扬起：“妈，你买东西咋不带保镖呢？这么多东西都是你自己拿着？不累的慌。” “哎呀没拿多久啦。”徐菡摆摆手，迈着轻快的步伐上了李海辰的车，司机朝她点了点头，喊了声‘夫人’。 “嗯。狗蛋啊，我跟你说，我今天认识到的那个女孩子老漂亮了呀，性格也好，要不是你有喜欢的人了我高低要撮合你们的嘞。”徐菡看着李海辰坐进来，而外头的一位保镖正在将东西工工整整的放入后备箱。 “妈，在外头别喊我小名。” “咋的了呀，贱名好养活的嘞，你小时候可喜欢这名字了。” “我小时候压根听不懂你们说话好不好。” “哎呀现在车里都是自家人，喊喊怎么了嘛。” “妈……” “狗蛋欸。” “……” 到家了的白羽对着手机敲敲打打了一会，最终还是默默的删掉了。 一是不敢保证徐菡那么跳脱的性子会不会拽着李海辰就带着一堆礼物上门‘求亲’。 二是他们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如果后头出了意外没成，这对她名声也不好。 三是她爸妈还不知道她喜欢李海辰，虽然他们能看得出来李海辰对她有意思，他们也对李海辰颇有好感，但是如果知道白羽也喜欢他，那看待李海辰的眼神肯定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自己那女儿奴的爸。 她想到了某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无奈的扶额叹息。 另一边的顺安高中内。 叶辞淮依然一下课就跑来找蒋书禾，二人一聊就是一节下课。 许愿百无聊赖的读书，以及想着老师刚跟她说的展览。 教务科副主任又找了她，说过段时间顺安市要开一个摄影青年展，可以投稿，他觉得许愿可以试一试。许愿有些不敢置信，但还是连忙应了下来。 说实在，最近拍官方的东西拍多了，她已经许久没有拿起相机拍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但如今投稿时间在即，她也着实没想好该拍什么。 许愿本来想邀请蒋书禾做模特的，但经过假期的事情，她委婉的拒绝了。 眼看着半期考也将至，似乎什么时间都在赶着她往前。 她趴在桌上，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来。 “我记得后天就是林晖远他们家开庭的日子吧。” 她突然听到蒋书禾问。 “嗯。”许愿点点头，“对方酒驾逃逸，坐牢是跑不了了。” 蒋书禾点点头，又看向叶辞淮：“他最近在你们班上怎么样？” “像变了个人，不说话，就死读书。”叶辞淮有些无奈，“我找他说话也不怎么搭理我，学魔怔了。” 许愿闻言耸耸肩，没说什么。 歌手大赛的报名名单已经公示，在上头并没有看见几个熟悉的名字。 叶辞淮报了名。而蒋书禾并没去。 许多人在晚会上听过蒋书禾唱歌后都特意来看名单，最终只能败兴而归。 中午许愿发现自己忘带了下午需要用的教材，便回了趟家。 车在驶入小区后，就听到了一阵阵的哀嚎和祈求。 她在自己家所在的那栋楼门口停下，就看见了三三两两的人跪在林晖远家门口。 “求你了，我们真的求你了，我男人现在还在拘留所里扣着，我们全家的吃喝都靠他啊，他那天只是被拖欠了工资才喝的酒，我们一家老小来求你了，真的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没钱啊，我男人他不能坐牢啊——” 他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布满泪痕。 为首一直喊话的女人不断的捶击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无尽的懊悔。 许愿心中满是复杂，最终只能别开眼，匆匆离去。 待到她离开后不久，那扇紧闭的屋门才猛地被人打开。 一个少年双目通红的冲出来死死拽住为首的女人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抬了起来：“他把我妈撞死了！我没去开车把他撞死你们就该烧高香了！还敢跑来我家门口闹，我妈头七都还没过呢，你们他妈的是人吗！” “死的人已经死了，活得人要继续活着呀——” “我去你妈的。” 他似乎想要动手，外头却已经响起了警车的鸣笛。他被几位警察架着拉开，狼狈的挣扎着朝空中踹了许多脚：“我去你妈的，我不要赔偿，那你把我妈还我啊！把我妈还我！” 他嘶吼着，直到警方把他拖进了屋内，门又死死的闭了起来。 那群人被警方带走记录，片刻之后，小区才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第72章 许愿 宋时序敲门进来的时候，就见乔意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手上动作不停。 一旁的牛油果色毛线团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便被拉扯一下。宋时序挑挑眉毛，语气颇有些意外：“怎么感觉还差好多。” 乔意举起手里的棒针看了看，有些无奈，刚想说些什么，又打出了一个巨大的哈欠：“哈——太忙了，只有闲下来才能织一些，而且还不能让她发现。她给我大视频的时候我都没敢动这个。” 宋时序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下：“为啥突然想起来送围巾？” “她生日要到了。” “还有多久？” “不到半个月。” 宋时序皱了皱眉头：“恐怕有点悬。” 乔意意料之中的点点头：“我少睡点就是了。” “你这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每天都有健身的，睡觉的时候也很沉，我清楚自己的身体。”乔意说着，脸色突然就变得有些古怪，眉头缓缓的皱起，动作也慢了下来。 宋时序眼神微眯，熟练的翻开柜子把药从包装中拿出来，又倒了杯热水放在旁边：“你过段时间去好好看看胃吧。” “胃病要养着，我现在没空养它。”乔意说着，吃了药，直到片刻之后药效发作，不再那么难受了，这才又开口问他，“城东郊区的项目怎么样了？” “明年11月才正式竞拍。” “行，最近公司情况也稳定了一点了，我明天打算去学校陪陪许愿。” “我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行了，明天你也回学校上课吧，虽然我这边有家教，但总不去学校也不是个事。” “我还是觉得你……” “好了好了，越来越啰嗦了，快出去吧。” “乔意——” “听不懂中文思密达。” 宋时序无语的抿了抿嘴，转身离开了。 空旷的办公室里，就剩下了手指翻飞织着围巾的乔意，还有他面前闪着亮光的电脑。 【许愿系统正在收集您要求的元素消息，请确认】 【请上传人物基本信息、照片、以及人物声音录像】 【正在连接全息投影系统——】 片刻后，电脑旁的一个黑色圆柱体突然亮起绿光，释放出淡淡的微光。缓缓的，显示出一个人来。 那小人好奇的四处看了看，然后盯向了面前的乔意。她猛地一跺脚，双手抱胸，然后盘腿坐到地上：“乔意！现在是京都时间凌晨一点三十五分，你怎么不去睡觉？” “而且今天外头风力六级，东南风。室内温度23c。你穿的有点少了。” “你在做什么？” “织围巾。”乔意回她。 “给谁的？” “我女朋友。” “给我的？” “不是，你只是她的投影。”乔意止住了她的话头。 “哦。” 乔意抬眸，看向那投影出来的五官，摇了摇头：“还是不够像。” “什么？” “系统呈现出来的效果还是不够像真人，也不够像照片里的人。” “滋滋——”那投影晃动了两下，出现了参差不齐的彩光，将人物略微的打散。 “也不够稳定。” “那你为什么滋滋——创、创造我？”她连声音都有些失真了起来。 “总会有人需要通过许愿才能见到某些人。” “这很重……滋……重要吗？” “对我来说可能暂时不会，但总有人会觉得重要。所以……近几年内我都没有发行你的打算，你还不够成熟。” “我成熟了。我是成熟的机器人。” “但你还不够像人。好了，等系统一点点完善起来，我在考虑发行这个软件。” “为什么不现在发？” “我没打算用你赚钱，小愿。你主要是个公益软件，公司正在起步，我现在发行不赚钱的软件不是嫌自己负债不够多吗？” “你欠了很多钱？” “创业过程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可以帮你还钱吗？” “你只是个系统投影。行了，我知道还有哪里需要继续修复了，你去睡觉吧。” 小愿点点头，她的动作还是一帧一帧看得清楚，略显僵硬：“那拜拜。” “嗯。”乔意暗灭了圆柱体的光亮。 这个软件是他初三那年编程比赛时有的初步想法，付出行动后却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前是想输入乔珠的，但无奈他与乔珠实在不太熟络，身为哥哥，他并没有那么了解自己的妹妹。 于是便只用了个人体模型试验了好久。 直到和许愿在一起后才重新捏脸取了名字——小愿。 可惜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软件依然没有达到他预想的效果，而全息投影方面也尚有些落后。 这是他独自留着的一张牌，没打算出，但也不打算浪费。 他手上动作不停，那围巾已然长出了一大截。 但他觉得这软件总会有人需要的，等事业稳定下来之后，过个十几年的上市，为公司积累一些名声也是不错的。 乔意又打出一个哈欠，最终实在是抵不过强烈的困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林晖远家的开庭判的很快，许愿没去现场，但吃饭时听到刘招娣他们说的金额还是瞪大了眼睛。 那司机被判有期徒刑五年，赔款近九十万。 林晖远的父亲回来听审，坐在了原告席那一方。 听说那家人现在在四处筹钱，连房子都卖了。但还是捉襟见肘。 林父没在出去，他说工作那边请了假，在那户人家赔钱之前都会在家里坐着，避免他们欺负林晖远一个小孩子。 日子依旧过着，歌手大赛的预赛拉开序幕。 预赛并没有观众，只有评委老师和选手们，以及个别学生会成员和摄影社成员。 沈筠安身为学生会主席，和许愿一同前往。 他有条不紊的处理着设备的所有突发事故，极有耐心的教导学弟学妹们应当怎么做，收获了一波又一波的星星眼。 许愿感叹他的魅力，一边又认真的给每个上场的选手拍照录像。 空闲的时间，她便坐在一旁背背语文和英语，不舍得浪费一点时间。 她可是记的很清楚，跟乔意约好了的。 这次她一定要进班级中上。不仅这次她要进步，以后的每一次她都要。 她是一定要去沪市的。 不管是为了自己更美好的未来，还是为了跟乔意有个更美好的未来。 她都始终坚定着向上的步伐。 第73章 信任 今个许愿下楼的时候，看到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未曾碰面的乔意。 “你怎么来了？”她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意外和欣喜。 乔意捏了捏她的脸，指了指身后背着的包：“跟你一起上学。” 许愿开了车，两人跟之前一样朝顺安缓慢驶去。 “是事情都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最近没那么累了，就想着来学校上上课。” “歌手比赛的决赛名单出来了，叶辞淮入选了。我有决赛的票，你去吗？” “是晚自习的时候吗？” “嗯，今年入选的人很多，我听了预赛，实力都很不错，挺有看头的。应该要至少一节半的晚自习。” “这……”乔意犹豫起来，许愿看了他一眼，便又立马说道：“你要是没空的话我给梓容了，她可想去凑热闹了。” “我晚上可能不太有空，所以……” “那我给梓容咯。”许愿看向满脸内疚和歉意的乔意，笑了一下，“没关系的，这不是什么大事，抽不出空就不去了，我会录视频给你看的。” 乔意一愣，随即脸上也洋溢起笑容，点了点头。 林梓容收到许愿给她的票时，激动的抱着许愿转了好几个圈：“爱死你了许愿！快让我亲几口，么么么么——” “欸欸欸——”乔意眼疾手快的抽了一张纸伸到许愿的脸旁，林梓容一下子亲到了纸上，脸顿时黑了下来，她一跺脚，瞪向乔意：“你至于吗，小气鬼！” “你自个有未婚夫还亲别人女朋友。也不怕烂嘴。” “我，我跟他还没亲呢！” 乔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似的点了点头：“也是，都还没正式订婚，而且他还在国外。” 林梓容被他说的恼了，用鞋跟狠狠的踏了几下地面，哽着脖子嘴唇嗫嚅了半天，最终红着耳尖跑走了。 蒋书禾从旁边凑了过来，瞥了一眼乔意，语气调侃的对着许愿笑了笑：“失踪人口回归啊。” 叶辞淮也上前搂住乔意的肩膀，盯着他的脸愣了愣：“我去你咋沧桑这么多。” “最近没睡好。”乔意无奈的回复。 叶辞淮若有所思点点头，然后又悄咪咪的凑到了他的耳边：“这周末教你做红烧肉怎么样？” 乔意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成交。” “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许愿疑惑。 叶辞淮看了一眼乔意，打着哈哈：“哎呀男生间的小秘密，不能告诉你们的。” “叶辞淮你有事瞒我？”蒋书禾眉头一拧，上去就熟练的揪住了叶辞淮的耳朵，将他往一旁拖去，“你有事瞒我？你瞒着我啥了？说！” “哎哟没，没有啊，我没……啊疼……吾皇明鉴啊——”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许愿收回了目光，上下扫视了一眼乔意，眼眸微微眯起。 乔意的后背一凉，连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发誓我没干对不起你的事。” 许愿挑了挑眉，闻言笑了一下。正巧上课铃响起，她便摇了摇头进了一班的大门，嘴里念念有词：“……书禾教的真好使。” 乔意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直到许愿已经坐回了位子上，乔意才赶忙踩着铃跑进了三班。 蒋书禾也姗姗而来，等了片刻后，化学老师便也站在了讲台上。 “我们今天，来讲讲纯铝的用途——” 他说着，那反射着光的脑袋转向了后面的大屏幕，点开了ppt后放了大屏，又倏地愣住。 班上的同学一愣，反应过来后爆笑成一团。 只见屏幕上大大的几个字【蠢驴的用途】 下面还有注释【1蠢驴可以做超导电缆材料；2蠢驴可做化工设备；3蠢驴可以做绝热吸音的材料……】 “噗哈哈哈哈哈，老师，我们怎么不知道我们这么多用处呢。” “老师今天是要上蠢驴使用手册吗？” “老师我觉得我不是蠢驴我要学吗？” “老师……” 老师在台上尴尬的挠了挠自己本就不多的头发：“哈哈，老了，老了……” 大家笑闹了一会，又都收回了心神，开始认真的听讲。 新课讲的差不多了，他又让大家拿出刚发下去的练习评讲：“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氯气的那张卷子，大家拿出来一下啊，我们讲这个。” 教室里发出窸窸窣窣的翻找声，又缓缓安静下来。 十几分钟后，某个角落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什么问题啊？”老师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疑惑的看向那边。 “老师，我同桌写的氯气的检验方法，会产生白色淀粉，你给他勾了哈哈哈哈哈。” “哎呀我写错了你别说了，是白色沉淀。” “淀粉。” “哎呦……”那人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丢死人了。” 周围的人又霎时笑成一团，老师也无奈的笑了笑，他又扶了扶老花镜，有些不好意思：“老了，老了哈……没看清，没看清……” 化学课就在欢闹声中缓缓的度过了。 这节课间，见乔意迟迟没来找自己，许愿便去三班看了一眼。 年段的同学们都相处的很好，闯班的事情大家都见怪不怪。她走上前，看见了乔意正在写着什么单子，上头写着“申请书”。 乔意见头顶突然出现阴影，便抬头看了一眼许愿，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这是什么？”她指了指那申请书。 “晚自习长请的单子，我后面的晚自习都不来了。” 许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她开口对乔意道：“老师给了我摄影展投稿的渠道，但是我还不知道拍什么。” 乔意挑挑眉，笑得欣慰：“厉害。我记得这次的摄影展审核很苛刻的，没渠道的人除非主办方邀请，否则都不能投稿。” 许愿点点头，眉宇间有些许焦虑：“是啊，所以我更不知道拍什么了，最近没什么灵感乍现的那种感觉，脑子里全是题目题目题目。” 她皱着眉，表情突然有些一言难尽。 这跟脑子里塞了屎有什么区别。 乔意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放轻松，有想法了自然就成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没灵感也不过是把第一次参加摄影展的日子往后推了一段时间，没什么的。” “你咋就觉得我肯定能过。”许愿无奈叹气，“我还没投稿呢，还没审核呢。” 乔意看向她的眼睛，眼里满是信任和宠溺：“因为我清楚的知道你的作品有多优秀。你之前只是没途径又不了解这方面的流程罢了。你缺个路，而且我相信你肯定不止眼前这一条路。你一定会遇到千千万万个推着你向前的人。 放宽心吧，你可以的。” 第74章 许愿生日 歌手比赛的选手们大放异彩，观众席的同学们都异常的捧场。手中的荧光棒甩得像是能飞出去，那拍拍手的掌声从开场响到了谢幕。 陈珺瑶化着妆，坐在许愿旁边喝着水。 她和街舞社的社员受邀来跳开场舞，音乐初响就点爆了全场的氛围。 陈珺瑶把票给了宋时序，但是宋时序在看完开场舞之后就说有事要先行离开。陈珺瑶只觉得这票给他就是浪费了，便坐在许愿的身边一直喝闷‘水’。 至于为什么不去她的好闺蜜蒋书禾那？ 因为叶辞淮正在她旁边像个大狗狗似的疯狂求夸。 叶辞淮唱了rap，那一场的呼声震耳欲聋。一是因为叶辞淮跟谁都关系不错，人缘好。二是他‘校霸’的名头在外，还有个校花女友在观众席坐镇，他们的cp粉那呼声更是响彻了天际，给在中间位置拍照的许愿震得耳膜都要炸了。 沈筠安坐在评委席旁边，手下的佛珠有意无意的盘弄着。似乎兴致缺缺。 时间比预想的要久，直接干掉了一晚上的晚自习。幸亏许愿以防万一的把书包带了下来，此刻便可以准备回家了。从礼堂出来时，大家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许愿干脆不回班，踩着放学铃声出了校门。 又是几日过去，而这天，是一个既普通又特殊的日子。 早起的许愿一睁眼便看到了许安给她写的信和一张画的堪称‘史诗级巨作’的画。 那上面有许安精心写的字，与那画的风格截然不同，字体十分的清秀好看。他标注着上面手牵手的两个小人，矮的那个穿着绿裙子，绑着长得像三角形的马尾辫，头上顶着黄色的皇冠，上面有四个大字“生日快乐”。那旁边还有一个箭头，批注着“姐姐”二字。 另一个小人穿着蓝色的短袖，没有头发，或者说有，是几根别扭的短直线，或许是个寸头，那个小人很高，头都顶到了画质边缘。他右手牵着名叫许愿的小人，另一只手是一个直角，靠近肩膀的那一块地方有几个凸起，旁边标注着‘肌肉’。是一个正在秀肱二头肌的模样。那小人旁边也有一个箭头：“保护姐姐的安安”。以及一个有些丑但是十分可爱的笑脸。 许愿的心柔软下来，她又打开了一旁的信封。 “致我独一无二的姐姐： 展信舒眉。 在你十七岁生日的前一晚，我独自坐于桌前，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如何诉说。可如今夜色渐沉，我想我是时候执笔了。 回望往昔，曾经的我当真让同为小孩的你操了不少心…… ……你莫担心，虽我如今尚且年幼，但我依然是个男子汉，我会永远保护姐姐…… 我曾经总是担心你比我大那么多，往后嫁人了可如何是好？对方不是良配又如何是好？我总是为此有些杞人忧天，但好在出现了某位姓乔的，虽然身为小舅子我讨厌把我姐姐抢走的人，但我瞧的真切，知晓你是真的开心着。那么，我便什么怨言也无了…… 亲爱的姐姐，你总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为此，我担忧你上了大学被人欺负，又担忧你困在家里不幸福……罢了，且高飞吧。家中有我…… 独一无二的姐姐，平平无奇的我与你投胎至一个家庭，成为血缘至亲的姐弟。当真是我许安此生最幸运的事了。 我唯一的姐姐，你当像鸟，飞往独属于你的山，才好。 愿你我的情谊如陈年佳酿，愈久弥香。 祝 生日快乐，万事顺遂 许安敬上” 水渍晕出墨痕，洁白的信纸被腥咸的泪水打湿。许愿突然笑了，她将信规整的收好，与画一同压在抽屉的深处。 那里，同样的信封已有四个，颜色最为老旧的那封，上面的时间是四年前，那字迹歪歪扭扭，写字的人似乎握笔都不太熟练：“一年级三班，许安” 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打开门出去时，正好迎面撞上了洗漱完的许安，她满是笑容的伸出手，用力的揉了揉许安毛茸茸的脑袋，有些无奈：“难怪你们学校那么多女生喜欢你呢。” “啥啊姐。”许安一脸莫名，许愿却已经进了卫生间：“没什么，夸你长真帅。” “那是。”许安臭屁的撅了撅下巴，蹦蹦跳跳的便去吃饭了。 他面前的鸡蛋似乎总是有什么魔法，总能离奇的消失又出现在许愿的口袋里。 已经进入校门的许愿，摸到了口袋中的某个球状硬物，无奈笑出了声。 今个天气很好，虽然秋天凉风瑟瑟，但依旧万里无云。 然一进教室，许愿便被自己座位上的东西惊呆了。 她走上前，一脸震惊：“这怎么回事？” 蒋书禾撑着脑袋，侧头笑看着她：“同桌，生日快乐。” “谢谢，但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个人资料上有写啊。” 许愿一怔，看着面前的小礼物山陷入了沉思，礼物上都有写祝福语和名字。 她怔怔把礼物收好，却发现了两个在她意料之外的名字。 白羽。以及李海辰。 “他们把礼物寄到了林梓容家里，托林梓容给他们包了一下送过来的。惊喜不？” 许愿被蒋书禾逗笑，点了点头：“嗯！” 她手中是一张张贺卡，愣怔着没回过神来。 其实，比起感动，许愿更多的是无措。 该不该回礼？这些都价值多少？一个个问题冲击着她。 童年未曾被人细心呵护过人，总是潜意识的认为自己不值得。 她很开心，可是也无助。因为许愿从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这是她第一次过属于自己的生日。 她没有刻意的提起，但是大家都沉默的记着，这个普通却又对某个人来说十分特殊的日子。 距上课还有一会儿，有些把礼物放到她桌上的外班同学偷偷的从窗户或门那边探出脑袋。 有几个甚至站在了她身后，满脸期盼的看着她。 周围的同学跟她说着祝福，但她的心中依然有一份不敢承受这份好意的无措与自卑。 十月底的风裹挟着凉爽吹向她的四肢百骸，心中的雀跃似乎即将被自卑笼罩。 面前有阴影笼罩而下，脖颈间缓缓感受到温热，那刺骨的风再没冻着她分毫。 许愿愣愣的看着脖子上的那绿色的围巾，僵硬的抬头，看见的是那张令她心安的脸。 乔意伸手，熟练的捏了捏她白皙的小脸，扬起了笑容：“十七岁生日快乐。” 说罢，他有状似般许愿整理围巾，凑近了许愿的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安抚着她：“你值得的，许愿，大方去接受本就属于你的善意吧。同我爱你一样，这些善意并不需要回报。因为你很好，你乐于助人，工作负责，善良细心……你对大家的好，大家能感受到的，你值得被世间最纯粹的善意包裹着，因为你本身就很好很好。” 整理好她脖子上的围巾，乔意缓缓的站直了身体，伸手又掐了掐她的脸。 许愿想啊，如果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听到那些话的她肯定会佯装不好意思的一拳干到乔意的胸口，然后来一句：“哎呀讨厌，我知道我很好的嘛，羞死人了。”然后再自信的挺起胸膛豪放的大笑：“哈哈哈！都臣服在我许愿的石榴裙下吧！” 可是啊，她怎么就没站起来给乔意一拳头，也没挺起胸膛大笑呢？ 她低着头，只觉得眼眶好胀好胀。或许是近视了吧，她突然就看不清面前的东西了。 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又砸在了地上。 直至许久之后，她几下将脸上的泪水拭去，抬起的面庞上还透着红晕。那眼睛弯成了月牙，她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那声音略有些哽咽，却不乏真挚与感激。 她道：“谢谢大家！” 话一出口，她似乎再没忍住，泪水决了堤似的往外涌。 她手忙脚乱的擦着，周围的好友也惊慌失措的递纸。 可恶啊。许愿咬紧了牙关。 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她怎么就……哭了三次呢。 第75章 颓废的林晖远 上午放学，许愿吃完饭，难得的没有拉着乔意去图书馆里，而是一同并肩在学校的小花园里散步。 教学楼里陆陆续续的已经看不见多少人了，宿舍楼那到时不时的传来些许吵闹。 许愿低头摸了摸那围巾，嘴角不自觉扬起，眼神也柔和下来。 那围巾看着针脚稚嫩生涩，许愿便知晓这定不是外头买的：“你自个织的？” 乔意不意外她能看出来，他耸耸肩，掩饰性的看向其他地方：“嗯。” “织了多久？” “一个多月。” 许愿挑了挑眉，细细打量着胸前的围巾：“手还挺巧。” 乔意耳尖微红，他看着别处，手掌握拳抵在嘴角旁，喃喃开口：“那你喜欢吗？” 许愿笑了，把脸整个都埋入围巾中，声音闷闷，却也难掩笑意：“喜欢。” 乔意心下暗松一口气：“那就好。” “你说啥？” “没。” 二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外头的风似乎愈发的大了。 他们的衣角被吹的翻飞，落叶从地上卷起，许愿刚想伸手捂住脸，面上就已经被一个大手盖住口鼻。 “回班吧。”乔意说道。 许愿点了点头，乔意便将手从她脸上拿开。二人转身往回，牵着手，逆风往前跑着。 路上，那凉爽的风又渐渐小了下来，他们的步伐也逐渐降了下来。 许愿沉默了许久，从围巾中抬起头来，眼中略有复杂的情绪闪过：“乔意。” “嗯？” 她摸了摸乔意指尖的茧，又略微抬头看见他眼底的那片乌青：“其实你没必要这般对我……这礼物，太贵重了……” 她解下围巾，捧在手里细细摸索。眼前不自觉就闪过了少年通宵织围巾的模样，那么重的担子，那么疲惫的身体，那么黑的夜…… 哪怕一个小礼物都能让她开心许久了，她哪值得呢。 “我给你我能力范围之内能给你的最好的。你给我你能力范围之内觉得最好的。我俩是平等的，礼物的意义哪里就分什么贵贱了。”乔意再次把围巾给她戴好，“只要是你，就是金子做的围巾也是值得的。” 许愿一愣，心中的冰雪消融大半，她倏地笑开，调侃着笑问他：“我就这么金贵啊。” “这什么话。”乔意敲了敲她脑袋，语气嗔怪又满是宠溺，他继而又慎重的拉起许愿的手，轻轻的捏了捏，“我为了我未来老婆花钱，天经地义。如果你愿意陪着我从校服走到白头，就是千千万万个金做的围巾也是值的。” “真的？” “真的。” 许愿扬了唇角，语气颇有些得意：“那你现在开始欠我千千万万个金围巾了。我就是你‘债主’。” 乔意愣了愣，他顿时明白了许愿话里的意思，连忙猛地挺直了腰板，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语气严肃：“yes，sir！” 许愿被他逗笑，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去。 乔意的手缓缓从太阳穴放下，嘴角不自觉的柔和，神情满是温柔。 “快点跟上！我今天的化学还不会呢。” “得令！” …… 又是半个多月过去，林晖远家的赔款顺利拿到了。 那是周末，许愿难得的在房中睡了个懒觉，家门却被剧烈的拍响。 许愿被吵醒，迷迷糊糊的开了门，而另一个房间的许安也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 门是刘招娣开的。 外头是惊慌失措的林晖远。 “姨，你今早上去买菜的时候瞧见我爸了吗？” 他似乎全身抖得厉害，语气都满是焦急。 “你爸？”刘招娣见他这模样一愣，“我看见了啊，他不是说那赔款下来了，也安心了，就接了公司的单出差去了吗？今早上六点出头我还看见他拖着行李箱呢。” 林晖远整个人如同雷击一般的僵在原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咋了，小远？”见到他的模样，许家的人都吓了一跳，但是任凭刘招娣和许国平怎么推搡他，他都僵坐在那，眼神空洞。 许久之后，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对刘招娣几人摇了摇头，扯出了一抹难看的笑：“没事，姨，原来是出差去了，我还以为出啥事了呢。打……打扰了，姨再见。” 他跟几人告别，神情恍惚的进了电梯。 直到又是一个多月后，许愿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晖远的父亲，跑了。 近九十万的赔款，他仅给林晖远留了五万。 剩下的全都被他带走了。 而半年多前他就从公司离职了，出差什么的全是骗人的鬼话。 他带走了所有东西，留下的只有房子和那五万块钱，以及所有拉黑的联系方式。 林晖远是那天起学会抽烟的。 他就坐在之前他父亲坐的位子上，明明呛得直咳嗽，但还是固执的一口接着一口的抽。 许愿问他不去找找吗？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摇了摇头：“没必要，他肯定早就想离开这了。去找……给所有人都图添麻烦罢了。” 十一月的寒风刺骨的冰凉，一个少年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路灯底下，表情朦胧在烟雾之中。 他更努力的读书了，甚至几度住院。 许愿和许国平他们前来医院探望他时。林晖远正呆坐在病床前，他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他的成绩真的在质的飞跃，每次进步奖都能看见他的名字，与许愿一样，他也爬上了班级的中上游。 叶辞淮时不时会带着一些同学，打着兄弟的名义去他家里过夜。 他们偶尔会和下楼倒垃圾的许愿碰到，几人便都会挥手互相打着招呼。 从他们口中，她知道了林晖远从叶辞淮手里偷师了许多种黄花菜的做法。什么煲汤啊，清炒啊，白灼啊…… 他们笑着说林晖远真的很喜欢吃黄花菜。继而又回了屋子，那冷清的房子里才多了些烟火气。 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记得又是个周末。许愿再一次见到了与高一运动会时极其相似的一幕…… 韩柠儿拽着林晖远的领子抵在墙上，林晖远手里夹着吸了一半的烟，猩红的火光在墙壁投射下的阴影里熠熠生辉。 他举着那只手，让火星尽可能的远离韩柠儿。 但那手上的烟却被韩柠儿一巴掌打落在地，烟头在水泥地上滚了几圈，缓缓的灭了。 许愿看见林晖远扯起了嘴角，笑了一下，然后朝着韩柠儿的脸缓缓吐出一口烟气。 他已经抽的很熟练了。 “林咳……林晖远！你他妈的能不能重视一点自己的身体。” 韩柠儿被烟呛得咳嗽了几声，却还是一拳砸向了林晖远面旁的墙壁之上。声音里满是怒气。 这次林晖远没有躲，他表情淡然，再没了那种惊慌无措：“怎么，我爸妈都不管我了，你凭什么管我？” 远处的许愿听到这话愣在原地。 而韩柠儿的额角微不可察的抽动了几下。 只见，他再次被韩柠儿提着领子拎起，然后狠狠的撞击在墙壁之上，林晖远疼的皱起眉头，轻‘嘶’了一声。 紧接着，没反应过来之际，脸上便重重的挨了一拳，林晖远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老娘跟你好好说话几天你就蹬鼻子上脸是吧！”韩柠儿又一脚踩上他的胸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嘴角已经出血的林晖远。 林晖远的痛觉先天比别人敏感，许愿甚至不敢想那几下到底会有多痛。她的面色随着韩柠儿拳头的砸落也逐渐狰狞古怪了起来。 “你给我装上深沉了是吧！” “还敢朝我脸上吐烟，你当你黑社会老大呢！” “几天不打你上房揭瓦是不是！” 片刻之后，许愿听到了林晖远的哀嚎声：“姐，我错了，哎呦……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装了，姐……韩姐，别打脸，哎呦，啊——” “别以为你现在发着烧我就让着你，学的魔怔了我不管你，晚自习不来去找兼职我也不管你，但你要是这样子轻视自己的身体，让老娘少了个沙包，我他妈的抽死你。”韩柠儿说着，又把林晖远几下扛在肩上，林晖远的身体在她的肩上随着步伐一颠一颠的。 他似乎还有些不服。 “我今天还要发传单。” “不准去，发烧了就在家里休息。” “会扣工资。” “我给你结。” “我刚刚吐烟是不是很帅？” “嘿——没给你这贱人打够是不是？” “错了错了。”林晖远的声音里满是生无可恋，“……我想吃凉拌黄花菜。” “我给你做。” “……韩柠儿你不会喜欢我吧？” 韩柠儿的步伐一顿，林晖远被猛地从肩上甩到了地上，他捂住屁股，痛呼出声：“哎呦——” 韩柠儿死死皱着眉头，上下扫视了他许久，冷笑一声：“贱人不止矫情，还他妈的喜欢做白日梦。” 这次没有再把他扛起来，而是拍了拍手，先一步进了林晖远的家中。 林晖远懊恼的站起身把沙土拍干净，揉着身上被磕到的地方，跌跌撞撞跟着韩柠儿走了进去：“开个玩笑咋那么大火气呢……” “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我闭嘴我闭嘴，别打！求你了姐，别打啊疼——” 许愿将垃圾丢入了垃圾桶，看见那房门被关上，便也朝着楼上而去。 第76章 七班重聚 林晖远似乎又变回了以前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开始劳逸结合，积极的社交，时不时的再因为直白的臭嘴被人在走廊里追着打。 而学考如期而至，众人有条不紊的走着流程。 许愿终于又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白羽——”她扑上前去。 白羽接住她，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许愿——” 二人腻歪了一会，许愿这才看向正在跟乔意聊天的李海辰。 壮了，但没印象里那么黑了。 “怎么样，去了京都之后我天天盯着他做防晒，是不是没那么黑了？”白羽有些小得意。 “是白了一些。”许愿点了点头。 “主要是他基因就白，你是不知道，他放假休息那几天宅在家里白了多少。都要给我看嫉妒了。” 李海辰和乔意聊得差不多了，二人便走了过来：“许愿，你们说啥呢？” “说你白了。”许愿如实回答，见乔意瞬间眯着眼睛上下扫视李海辰，她又连忙补了一句，“但没我家乔意白。” 乔意一愣，耳尖微红。 “你俩撒狗粮拿我开涮啊。”李海辰震惊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是，你们不把单身狗当人啊？” 几人失笑，又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哦对了，你们是不知道白羽现在多厉害，她是她们班里最有可能冲刺全国第一的了，每次表演都是她领舞呢。”李海辰十分自豪的向许愿和乔意炫耀，白羽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那脸瞬间就染上红色。 几人道了祝贺，乔意又问向李海辰：“你之前不是说进了国家队预备队，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李海辰用力的拍了拍乔意的肩膀，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今年冬奥，哥给你们拿个金牌看看！” 他说这句话时，眼神似不经意的扫过了白羽的方向。 许久未见的郑林野却突然插了一嘴：“那我拿两个！” 李海辰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郑林野自讨无趣，又去和别人聊天了。 四人又接着交谈。正说着，许愿突然将白羽拉到了一边聊私密话，把两位男士隔开。 乔意和李海辰不明所以，却见两少女越聊，那眼中的八卦之火越旺。 许愿看向了宋时序在树下安静看书的模样，朝着白羽眼神示意，白羽顺着目光飞速瞥了一眼，顿时就知道她要说的是谁：“他咋了？” “我怀疑他喜欢陈珺瑶。” “哈？” 自从跟乔意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逐渐的对这方面也有些敏感，她眼神锐利如刀，带着笃定的光芒。 白羽一脸不敢相信，诧异的压低声音问她：“这你咋看出来的，我之前一直怀疑他好男色来着。” 许愿双眼一眯，只吐出两字：“直觉——而且我怀疑他们是双向暗恋。” 白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说看。” 正聊得火热，宋时序的身旁却突然坐下了一个人，白羽定睛一看，发现是个她不太有印象的生面孔。 “那谁啊？” “云向烟，她喜欢宋时序。”许愿跟她讲了一些竞赛时期发生的事情，令白羽唏嘘不已。 “我知道她，城北的那个少女天才对吧？没想到也在顺安啊，之前都没注意过。” 说着，便看见宋时序直接站起身，忽视了身旁的人，跟叶辞淮他们聊到了一起。 “那谁啊？”白羽疑惑发问，“班长的兄弟可不多啊。” “叶辞淮啊。”许愿回答她，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两个少年之间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哈？你告诉我那个是老叶？你疯了我疯了？” 看来李海辰和乔意也注意到了那个浑身充满阳光少年气的男生。 白羽的脸上也满是震惊：“他现在这么帅？” “是吧，还是‘校霸’呢。”许愿又把蒋书禾和叶辞淮的事说了。 恰好抬眸，便看见了两男两女向他们走来，为首的便是叶辞淮和蒋书禾。 叶辞淮上来就搂住了李海辰的脖子，几人打闹成一团。 陈珺瑶和蒋书禾加入了许愿二人的谈话，聊得不亦乐乎。 片刻后，警戒线被放下，大家陆陆续续的向考场涌去。 外头的寒风裹挟着空气中残余的暖意，从门窗的缝隙中小心翼翼的钻入。 考场里的人们翻动着桌上的纸页，笔声簌簌。 依然有人提前交卷离开，几乎是踩着半小时交卷的点，外头总能时不时有人影掠过。透过窗户，许愿已经看到了楼下站着的许多提前离场的学生。 他们英姿勃发，肆意且自信。无不是顺安的佼佼者。她收回了思绪，最后认真的写着剩下的大题，她尚不能如此，她的每一步都得稳扎稳打。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原七班的班群里热闹起来。 是肖铭在群里呼吁大家好不容易都在顺安，不如今晚就聚一次。 大家欣然应允，最终定在了一个消费不算高的烧烤店，当作夜宵。 众人都是吃了饭才来，陆陆续续的赶到包厢，又都在各自的位子上落座。他们包了四张大桌。自个点自个的，吃的不亦乐乎。 唯独的，有一个位置空着。 没人去拿走椅子，也没人坐在那个位置。 那是魏清离身旁，属于周笙笙的椅子。 她如今怎么样了呢？听说稳定了许多，已经能出门走走了，但如今外头寒冷，她依旧困于那一方小屋之中。 “离哥，我们班主任交给你的植物角咋回事啊，难道我们班风水有问题？”有个高二一同被分到三班的同学满是疑惑的开口。 魏清离腼腆的笑了笑，有些无奈：“我不会种东西，从小到大都种什么死什么，正打算下周跟老师提一嘴，换个人去照看吧。” 三班的植物角其他人都略有耳闻，那是连仙人掌和多肉都能被养死的奇怪地方。 林梓容发出一声嗤笑：“原来你们班照顾植物角的人是你啊，我就说呢，那植物跟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说萎就萎。” 魏清离看了她一眼，懒得怼自己这未来的小婶婶。 另一个桌子那，有人高喊出声：“副班！林晖远要抽烟熏死我们！” 韩柠儿从另一个桌子那拍案而起，冲到那桌子前就拧起了林晖远的耳朵然后把整包烟盒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四处都传来欢笑和调侃的声音。 白羽需要控制体重，没敢吃多少，最后全都进了狼吞虎咽的许愿嘴里。 见她吃东西的模样，白羽的脸上也浮上一丝宠溺：“慢慢吃，不急的。” 许愿一边吃着，一边被她的温柔感动的一塌糊涂，她佯装哽咽的开口：“呜呜……白羽你真好……” 白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颊微红：“没什么的，你还想吃什么我去拿。” “我还要生蚝和金针菇还有烤茄子。”许愿毫不客气。 白羽的笑容愈发灿烂，她重重的点了下头：“好！” 李海辰和乔意便自觉的起身去挑东西了，然后等老板烤完端上来。 无他，白羽不会挑，许愿只管吃，而李海辰和乔意跟着叶辞淮学过一些，这才十分自觉的去了。 毕竟，他们也有些私事要谈。 而见他们走远，许愿放下了手上的竹签，站起身来，对着大家招呼：“各位，帮个忙呗！” 大家都好奇的看向她，在听了她的要求后，一边应下，又一边起哄着。 许愿点开了手机录像，按下了那个红点。 第77章 李海辰和乔意 “最近怎么样？”李海辰把几个选好的生蚝递给老板，让老板现开。而乔意在一旁拿了个大个的茄子和一把金针菇，放进面前的盆中。 “还可以。” “破产了跟我说一声，我要笑话你。” 乔意淡淡的白了他一眼，勾唇轻笑：“我记着了，等我成了，你家我是高低要坑一把的。” “欸——”李海辰瞪大眼睛看向他，“你这可就有点公报私仇了。” 二人见东西已经开始烤了，便一同朝外走去。 “李家公司是你的，哪有公报一说。” “那你就承认是私仇咯？”李海辰撇了撇嘴，“小气鬼。” 乔意耸耸肩，没回他这个话题：“宋时序真的挺好用的，你要不然别借给我了，直接给我吧。” “你刚创业要我投资做股东，还要我给人才，你现在还想直接撬墙角了？乔意你是不是人啊。”李海辰一脸震惊的控诉。 乔意躲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轻咳了几下：“咳咳……开个玩笑。” “他是我爸专门培养起来给我的，现在我爸给他的正式训练还没开始，我才把他借你用用，等他高考完可是必须要回我家的。”李海辰声明。 乔意无奈耸肩：“行吧行吧。” “你已经有一年多没跟我们出去玩了，今年寒假要不要跟我们去国外滑雪？”李海辰问他，乔意侧目和他对视了一眼，心知他口中的‘我们’指的的谁。 他无奈摊手：“今年恐怕也是没空。” “喂，你滑雪那么厉害，就连我都秀不过你。你知不知道去年你不在，我玩的多没意思。” 李海辰的声音里满是控诉。 “不是有沈筠安和郑林野陪你吗？再不济……不是也有个沈筠林？” “那个十三岁的小屁孩有什么好玩的，他就只听沈筠安的话，跟我们都不聊天的好吧。”李海辰似乎想到了谁，撇了撇嘴，“要不是沈筠安带着他，他哪有资格来我们的趴。” 他顿了顿，又说：“魏清离那家伙滑雪和马术都很强来着，我记得晚晴姐之前还夸过他，他之前不还参加了什么比赛，拿了个国奖。但近几年周笙笙的身体没办法跟着我们奔波去国外，他也已经好几年没跟我们聚了。” “嗯。”乔意点了点头，“郑林野马术不是也不错吗？他的橄榄球和高尔夫我记得玩的也挺好的。” 李海辰挑挑眉，看了下乔意，随即又看向前方，眼中有不屑一闪而过：“他啊，没兴趣跟他玩。” 乔意勾了勾唇角：“他倒是挺想跟你一较高下的。” 李海辰冷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怎么？郑家惹你了？”乔意发现了不对。 李海辰将脚边的石子踢开，语气随意：“就是有点不听话了。” 乔意挑了挑眉，看向了七班相聚的地方，又回过头来看他：“要多久？” “这几年的事吧。”李海辰看向了身旁的乔意，好意的提醒，“我跟你家合作牵扯还是挺多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相信你明白。等我爸退休之后，我会一点点把跟乔保国的合作项目移到你的手底下，但是现在，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李家要搞垮曾经一直追随但如今有了反心的郑家。 而乔家和李家郑家都有合作。 李海辰在警告他：虽然未来我会帮你，但是如今你也不能损了我的利益。 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如今他手里的公司初见起色，过个几年，让乔氏小褪一层皮之后再不断反击吞并，会让乔意的计划轻松很多，但很显然，这么做的同时也会影响到与乔氏有合作的李氏。 而李海辰，在变相的威胁他。 他家在临清的势力固然不错，但如今这是顺安，乔家也只能在李家面前低头…… 乔意眼眸的寒芒一闪而过，他耸了耸肩，笑了笑：“当然。我觉得我爸肯定能看清楚这一层的。” 李海辰又注视了乔意片刻，随即扯开了话题：“许愿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有希望去沪市吗？” “嗯……有，但就现在看，不异地也会异校。”乔意如实回答，又转而问他，“你呢？和白羽……” 李海辰似乎想到了什么，无奈的扶额叹息：“我玩手机的时候被我妈看到了我壁纸，没瞅见长啥样，但看出来是个女的，我家里人现在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家里的蚂蚁蚊子都知道我有喜欢的女生了。” 他顿了顿，又说：“明年，明年冬奥我拿了金牌就正式跟她表白。” “非得夺冠再表白？”乔意扬了下眉头。 李海辰沉默下来，又缓缓开口：“……她，她之前拒绝郑林野的时候说的……” 乔意见他的耳朵红了起来。 “她说她男朋友如果是体育生，怎么着也得是个奥运冠军才行……”他的脸更红了，似乎要滴血一般。 乔意诧异的看向他：“但你应该清楚这只是拒绝郑林野的借口。”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让郑林野那小子有暗地里蛐蛐我的机会。”李海辰冷哼。 “那你觉得白羽能同意？” 李海辰又沉默下来：“她，她可能……哎呀我不知道。” 他放弃了思考，继而拉着乔意又走回了店中：“应该烤好了，你快拿东西回去给你女朋友吃吧。” 乔意只得被拉着进去，拿了东西，二人又一同回了座位。 同桌的肖铭挑挑眉头：“李海辰你脸咋这么红。” “啊？”李海辰下意识看了眼白羽，见白羽也看向自己，又慌忙看向别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犹豫，“外头风太大，冻着了吧。” “那你可注意保暖啊。”周围的同学立马担忧的开口，“这天气虽然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但冻坏了也不好受的。” “嗯。”李海辰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身旁的乔意在把吃的递到许愿面前，而李海辰的另一边就是低头一直在看手机的宋时序。 见宋时序似乎在看什么视频，他有些疑惑的开口：“你在看什么？” 正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宋时序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按了黑屏，随后看向了李海辰，本想脱口而出的‘防御类语言艺术’在嘴边滚了一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李海辰显然是看到了一角，表情古怪的上下扫了一眼宋时序，压低了声音，靠近他后在他耳边说道：“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的啊。” 宋时序一愣，他弯唇笑了笑，推了下眼镜，没说什么，而是拿起面前的饮料喝了一口。 李海辰抬眼，看了看他耳尖的薄红，没再开口。 他其实什么也没看到。 只是闲得无聊，逗逗老实人罢了。 瞧吧，年轻人就是藏不住事。 第78章 碰见刘招娣 聚会结束之后，大家都分别挥手，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临走时，许愿突然想到了什么，让乔意在路口等她，转身跑回了烧烤店内。 乔意只当她是漏了东西没带，便先一步去了路口处。 片刻后，许愿便来到了他的身旁，二人一路开车到了许愿家楼下，林晖远吹着口哨把车停好的时候，正巧就看见了在路边聊天的两人。 他挑了挑眉毛，手里的钥匙在指尖转着圈，随后走到门前，开了门快速的钻了进去。 许愿吃的有些撑，便在楼下四处走走消消食。 乔意牵着她，并行在她的身侧。 “今年过年，你爸妈回来吗？” 乔意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回来的。但应该不会待多久，我妹年后就有比赛，所以大概率待不了几天。” “那你那个邻居婆婆呢？” 乔意想到那个和蔼的老太太，不禁笑了笑：“她几个孩子应该会回来吃个饭就走。” “听说……梓容打算去艺考了。学音乐吗？”许愿将脚边的小石子踢开，疑惑的问了一句。 “好像是有这个打算，她可能想早点考完去外头找她男朋友了。”乔意若有所思，“今年魏南枫会回国过年，林梓容大概率会发朋友圈的。” 许愿点点头，对此没啥兴趣：“感觉……大家陆陆续续都要走了。” 乔意摸了摸她的脑袋，试图把她头顶的乌云驱散：“未来都会再见的。” 许愿沉默下来，没再说什么。 二人就这么往前走着，许久之后，许愿觉得消化的差不多了，便停了下来，准备往回走。 “圆圆？” 两人的身子猛地顿住。 许愿循声僵硬的回头，看见了拎着垃圾袋的刘招娣。 四目相对，许愿的心就是一沉。 刘招娣扔了垃圾，走到了许愿和乔意的面前。她上下扫视了乔意片刻，又想到刚刚二人牵手的样子，嘴角露出笑意：“你是我们圆圆的男朋友吧？长真俊。” “妈——”许愿试图拦在乔意的面前，刘招娣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我问你话了吗？” 许愿一怔，护着的手缓缓放下，她的头也随之低了下去。 乔意注视着母女间的诡异气氛，主动开口喊了一声：“阿姨好。” “你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啊？”刘招娣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乔意被问的一愣，下意识的回答：“……有个妹妹。” “有个妹妹啊……”刘招娣沉思了片刻，又问，“差几岁呢？” “十三岁。” “那差的有点大啊……”刘招娣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你是顺安本地的吗？” “不是，我户口在临清。” “那你爸妈呢？” 乔意想了想，自己家的主要产业都在临清，顺安只是几个分公司产业的据点，外加父母和妹妹都在临清，他犹豫片刻便道：“临清人，也在临清上班。” “妈……”许愿扯了扯她的袖子。 刘招娣不动声色的甩开，继续询问：“那你有没有打算跟我家圆圆结婚的呀？还是想吊着我们家圆圆谈个恋爱就得了的？” 乔意一怔，神色立马严肃了起来：“阿姨，我们是奔着结婚去的。” 刘招娣的嘴角扬了一下：“那你家彩礼打算给多少啊？” “妈！”许愿喊了一声，刘招娣转头瞪了她一眼：“让你说话了吗？” 许愿试图拉着刘招娣离开，却又被刘招娣不动声色的挣脱，她用眼神示意乔意离开，乔意与她对视了一眼，随即又低头看向面前的妇人，认真的开口询问：“想让叔叔阿姨同意我娶许愿回家，要多少？” 刘招娣笑了笑，便一本正经的开始数着：“我们安安以后要娶媳妇的，所以一房一车是少不了的，我是嫁女儿，婚房我们家也不会出的，三金……哦不五金，五金要全。而且你们是外地的，虽然临清就在顺安附近，但终究是外嫁，八十……一百万的彩礼钱是少不了的。” “妈！”许愿震惊的看着刘招娣。 刘招娣躲开她的目光，继续一本正经的朝着才尚未十七岁的乔意说道：“也不是姨狮子大开口，你自个让你爸妈去问问，顺安哪个女孩子彩礼低于五十万的，更何况是外嫁。我们家从小到大培养她也是为了让她嫁个好人家，长这么大哪花的不是我跟她爸的血汗钱。再说了，她以后是要帮扶着她弟弟的，她弟结婚也要钱的……” 随着刘招娣越说越多，许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的手紧紧的攥着，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在乔意面前抬起头来了。 黑色笼罩着天空，压迫着她纤瘦的身体。 而乔意的眼神也逐渐随着话语，慢慢的变了。 许愿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只觉得无地自容。 她低着头，而乔意也从始至终没侧头看向她。 许久之后，刘招娣才终于说完了：“前段时间我们打算让她去相亲的，结果她压根不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直接离家出走了还在外头过了一夜。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的。” 乔意的眼神微微一眯，眼前闪过那次许愿在医院中沉默的样子。 他顿时了然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意表情不变。空气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连刘招娣都察觉到了气氛有些怪异，她皱着眉，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不会听到那些条件怕了吧，我告诉你……” “阿姨。”乔意打断了她，他微微侧眸，看向了身旁的许愿，不动声色的往前站了半步，“这样吧，您银行卡号给我。” 刘招娣一愣，刚想疑惑着问些什么，又突然眼眸一转，窃喜涌上心头，连忙报出了自己的银行卡号。 乔意拿着手机操作了一会，刘招娣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看着汇入的十万块钱瞪大了眼睛。 乔意轻轻握住了许愿的手，平静的说着：“您还没跟叔叔说过我，这笔不算在彩礼内，当作给您的见面礼，我不喜欢天天做家务手都是茧子的女孩子……” 他说完，淡淡瞥了一眼许愿，给刘招娣的心里弄得一个咯噔。 乔意继续悠悠的开口：“高考完我会把她带去我要去的城市，等年龄一到她就搬过来跟我住，一百万等我高考结束我会打到您账户上做彩礼，另外我再给一百万，希望以后只要不是许愿主动，你们都尽量不要来影响我们俩的生活，我……不喜欢跟娘家太亲的女生。 房子到时候我给您和安安一人一套，车子也是。许愿二十岁之后定期给你们一个月打五万块，这样可以吗？” 刘招娣的眼睛早已经亮的没边了，她不住的点头：“可以可以。” 许愿已经愣住了，她一脸震惊的扯住了乔意的衣角，压低了声音：“你疯了吗？” “放心，娶你的钱我还是有的。”乔意朝她微微偏头，压低了声音朝她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便又跟刘招娣说着，“那阿姨，我还有事，您先带着许愿回家休息吧，她最近……好像有些瘦了。” 刘招娣应了声，拉着许愿就往家走，许愿踉踉跄跄的被她拖着走，时不时还回头看向乔意，却只见乔意站在原地跟她挥着手，直至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第79章 勋章 进了电梯，刘招娣抓着她的手就是一顿揉捏，皱着眉喃喃自语：“糙的很，哪有女孩子家家手这么糙的。难怪招人嫌弃。” 她说着，又伸手捏了一把许愿的屁股：“屁股也这么小，以后咋的生大胖小子？身材一点料都没有，活该招人厌。” “这个金龟婿你给我钓好了知道没，赶紧生个大胖小子稳住地位。”她说着，又不断的喃喃自语，“以后家里的家务活你都别干了，让你爹做，我明天给你买几个猪蹄炖着，你可全都得给我喝完了，那什么丰胸的木瓜牛奶以后一天一盅……这头发怎么也稀稀拉拉的……” 她对着许愿的身体挑挑拣拣好一顿，随后皱着眉开口：“明天请假，我带你去拿药调理调理身子，这底子你以后迟早给人甩了。” 许愿被她用指尖左戳右指着，始终一言不发。 电梯门打开，二人进了那还亮着光的房子。 刘招娣一回家就跟许国平说了这件事，许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明白了以后家务活都不能让姐姐干，他的眼神便亮了起来。 倏地，想到了什么，刘招娣又一把冲上来扯开了许愿的衣服，看见了她腹部那道狰狞恐怖的烫伤，眉头死死皱着：“得想个什么法子给这个疤去了，难看死了，这东西多败兴致……” “不要。”许愿一把又将衣服扯下，“这个疤我不祛。” “由不得你胡闹！” “你祛了我就跟他提分手。”许愿怒视着她。刘招娣猛地惊住，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恨铁不成钢的开口：“不识好人心，被嫌弃的那天有你受的。” 许愿没说话，径直回了房间，锁上了门。 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她背靠着门，缓缓的滑落到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涌出。 羞耻，自卑，不甘…… 一切一切不堪的情绪浮现出来，她压抑的哭着，不曾外泄一点声音。 她环抱住膝盖，将头深深的埋入其中。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 许愿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脸去见乔意了。刘招娣那些话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所有的野心都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似乎她许愿跟乔意在一起从开始的目的就不纯粹似的。 这让她怎么再去面对乔意对她的好，从刘招娣出现的那一刻，她努力掩藏住的不堪，似乎只在瞬间就被撕开，毫无保留的袒露在她心爱的男生面前。 他优秀帅气，家世还好。 而她本身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一直在努力追赶他的步伐，可在刘招娣出现的那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早就烂在了泥里。 哭了许久，她缓缓的站起身，外头的月光只有些微洒入进来，在地面映射着窗户的投影。 她站在月光下，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一件件的，脱掉冬季里厚重的衣物。 体表的温度越来越低，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被冻的立了起来。 直到仅剩了贴身的衣物，她看着镜子里干瘪的身材，伸手摸向了腹部那狰狞的伤疤。 她自小记事就早，五岁那年，也是这么一个寒冷的冬天，她从沙发上睡醒的时候，家里早就已经空无一人了。好在她已经习惯，自己拿着小板凳去洗漱倒水。又去拿了面包吃。 她没上过幼儿园，当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站在阳台的边边看着下面的小朋友被各自的爸爸妈妈抱着牵着送去幼儿园里头。她只记得刘招娣告诉她，女孩子读书没用，不管读多少，将来都是要嫁人的。 可她依然向往那种生活，又或许她只是当初羡慕他们的父母是如此的疼爱他们，至少，她没感受过。 等到小区里的孩子都陆陆续续走光了，小小的许愿便会回到沙发上，她不识字，便不会看书，只得按了遥控器看动画片。 她看得无聊了，便一边开着电视，一边打扫屋子。小许愿其实还是蛮自豪的，她啥都不会，但是做家务还是很厉害的！ 家里一共四个房间，一间爸爸妈妈的卧室，一间书房，一间未来弟弟的卧室，一间茶室。 她属于那个小沙发。 四间房间都锁着门，她进不去，索性也不尝试了。 她想出去玩，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了起来。 好吧，可能是爸爸妈妈又忘了她在家里睡觉了。 偶尔，她站在小板凳上打开窗户跟楼下的小朋友说话，又会很快被他们的爸爸妈妈制止，告诉她不能把头探到窗户外面，但是打开容易，她却怎么也没办法拉上了。 寒风灌入，她只得用沙发上的枕头搭起小房子，盖着小毯子睡在中间。 实在冻得慌，她就会跑到卫生间里，把浴霸打开，盖着小毯子睡得安详。这是她无意发现的，只是爸爸妈妈在的时候严厉禁止，说耗电很大。 就这样百无聊赖的过了几天，本就不多的面包吃的见底，她的头突然有些晕乎乎的。身体止不住的怕冷。 随便吃了些眼熟的感冒药，她又开始自娱自乐的一天。 外头的树枝沙沙作响，她总想着如果有东西能记录那片刻的美好就好了。 肚子饿的有些疼。她似乎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每每她的头刚探出去想要问问楼下的叔叔有没有吃的，却还没开口就被赶了回来。 为啥啊，没人听小孩讲话吗？ 明明没吃东西，但是肚子绞痛，她吐了一地的水。 从想要呕吐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迈着小步子噔噔噔的跑向了马桶，小手死死的捂着嘴巴，可惜没捂住，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但好在大部分还是进了马桶。她安慰着自己，拿了布就开始擦地板。 好饿好饿，小许愿郁闷的坐在沙发上，倏地，她看到了架子高处的一个纸箱，她见过爸爸妈妈从里面拿出吃的。 小许愿用力的在小板凳上踮起脚，可还是够不到。 于是她推来了对她来说高大的餐椅，踩着小板凳站到上面，又重新把小板凳放在椅子上，终于够到了放在柜子上的那一箱泡面。 她的小手在纸箱表面抠着，许久之后，抠出了一个大洞，她从中用力抽出了一袋泡面。 头好晕啊，她稳了稳身形，缓缓的从椅子上爬了下来。 拿了碗，学着爸爸妈妈的样子把东西放好，她在一旁等着热水烧开。 路在转圈圈了。 她踉踉跄跄的走上前，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她踩着小板凳把热水壶拿了下来，又踩着椅子站在餐桌前。 她认认真真的把水倒进了碗里。 壶里的水她没烧多少，那汤碗一个正好。 小许愿准备把热水壶放回原位，可就在这时，眼前倏地一黑，她猛地一个趔趄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靠近桌沿的陶瓷碗顿时被碰到，朝着小许愿就倾倒而下。 “啊！——” 小孩子尖锐的声音从窗户透出，传到了不可见的天边。 小许愿疼的在地上打着滚 ，碗口朝着她的腹部往下倾倒，又重重在一旁碎成渣滓。 滚烫的汤水蔓延到地板，她凭着最后的意识打着滚出了那片热气腾腾的区域。疼痛让她忍不住的大哭出声。 她死死的捂住肚子，身体蜷缩成一团，高温的衣物贴在身体的表面，造成了更为严重的二次烫伤。 门口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和楼下叔叔的呼喊声，最终演变成砸门。 门锁掉落的声音响起，她已经哭的嗓子都要哑了。 楼下的那个叔叔跑了进来，他的妻子连忙脱掉了许愿黏在身上的衣物，抱着她去卫生间用凉水冲洗。 叔叔在门口拨打着120，随后又拨打给了许国平二人。 小小的许愿，高烧之下又被如此惊吓，直接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做了处理手术，留了疤，也退了烧，她坐在洁白的病床上。 然而刘招娣二人，却在得知许愿已经平安无事后，表示订的是两天后的票，托楼下的叔叔阿姨帮忙多照拂一二。 那叔叔气的砸了手机。站在病房门口连忙脏话。 那是许愿的第一次疑惑。 疑惑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不在乎自己。 疑惑为什么自己要存在于这个世界。 她一个人坐着想了很久很久，她第一次想了这么多的事情。 头又开始晕了。 昏睡过去前，小小的许愿抓住一旁楼下邻居姨姨的手，小声的呢喃着什么，可惜那年轻的姨姨并没有听清。 但是如今的许愿依然清楚的记得。 她说。 “如果你是我妈妈就好了。” 那天，是她幼小的灵魂，第一次对自己的原生家庭有了逆反不甘的心理。 许愿摸着自己腹部的疤，深吸了几口气，缓缓的勾唇笑了。 那是独属于她的觉醒。 怎么会是难看的疤痕呢？ 那是勋章。 第80章 韩沉牺牲 许愿换了睡衣，用力拭去眼泪。 她其实都知道的，乔意说那些话的用意。 他在护她。 乔意在用那话、那钱，尽力的护住许愿，护住这感情。 许愿将卷曲的皮筋用牙咬开，指尖撑着皮筋将头发高高的束起，漆黑的房间里只点亮了一盏暖黄色的台灯。 最该怕的人有人护着，垫底的人被往前推着。她的前方正天光大亮，不论未来如何，但如今那道路尽头有人在等她。 许愿抿住唇，将笔握在指尖。 如今，指针已然指向十二。 她摒除了杂念，全身心的投入到题海中。 第二天，许愿被刘招娣带去了中医药，该理疗的理疗，该扎针的扎针。老中医说她宫寒严重，且营养不良，气血亏损。需要长久的调理。刘招娣也都在一旁连连应是。 大包小包的拿了一堆药回去，顺路还买了猪蹄和木瓜。 甚至的，刘招娣还给许愿选了些化妆品和当下流行款的衣服。 看着本来空旷的房间突然增添了如此多颜色，许愿突然就有些自嘲。 外头有小鸟停落在窗前，许愿微微一愣，她走上前，将手贴在了那玻璃之上。 那鸟没有飞走，歪着头看她。 许愿突然一笑，她拿了相机，将其固定好位置，调了时间。 她将脸靠近玻璃，与小鸟隔着透明的玻璃对望。片刻后，她听到了快门的轻响，她并未直接离开，而似发了呆一般，直到鸟儿飞走，她才回过神来重新拿起了相机。 看着屏幕中的照片，许愿满意的勾起嘴角。 她一手举着相机，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摆成一个大字型。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第一台相机的呢？许愿记得是初一那年，许安偷摸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她买了一个巴掌大小，像素巨低的掌机。还是个二手的。至于许愿为什么不自己买，因为一直到许安提出抗议前，她都从没有收到过红包。 她甚至连零钱都没有。 再到后来，许国平的姐姐，也就是许愿的姑姑，回国过年时知道了刘招娣重男轻女的事情，坚持想将她带走，奈何刘招娣不同意，二人大吵一架。在临走时，她给许愿买了那个如今她也一直在用的单反与笔电。姑姑常年在国外，她走时警告许国平，如若任何人敢弄坏她送给许愿的东西，她就会直接回国把许愿带走，并彻底和许国平断绝关系。刘招娣气的在家砸了许多东西，却最终没人敢动那两件礼物。 偶尔，姑姑也会给她发信息问她最近如何，摄影学的怎么样。她也都会很积极的回应。 甚至在刘招娣他们还不知道有乔意这号人的时候，刚谈恋爱的许愿就立马跟姑姑分享了这个事。 姑姑只回了她一段话，但她至今记忆犹新。 “你若喜欢蝴蝶，就不要用网套他，你该低头种花，蝴蝶自会迎香而来。你若爱上天上的月亮，就不该试图摘月，而要让月亮奔你而来。 可你该知道，如果月亮奔你而来，那月亮就不再是月亮，所以你该立于云之巅，与月并肩。 你应当无所畏惧，铿锵向前。你是许愿，许愿的愿，是所愿皆所得的愿。” 许愿想啊，回首曾经，在遇见乔意之前，那太阳的微光就已经洒落在她身上过了。 所以她才能遇见许安，遇见姑姑。 许愿从地上坐了起来，她打开笔电，导入了刚刚拍下的小鸟。开始进行加工。 一个多小时后，她把照片发给老师，老师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包过来，许愿扬起笑容，随后通过电脑邮箱，将照片完成了投稿。 《渴望》——顺安高中 高二一班 17岁 许愿 白羽他们又一次离开了。 乔意也继续时不时就请假的日子。 时光依然按部就班的流逝着。 转眼来到了一月，外头虽没下雪，却也已经冻得刺骨。 有的人包裹严实，有的人甚至还穿着短袖，许愿裹着围巾，跟头戴毛茸茸帽子的蒋书禾对视一眼，看着穿着短袖的叶辞淮一脸的古怪。 她们手甚至都不愿意从口袋中拿出，可叶辞淮却觉得这风凉爽舒适。 当然，年段可不止他一个‘热人’。 走廊里的男生打闹一阵，回了班级就脱得只剩短袖了。 南方的冬天是没有暖气的，只得门窗紧闭用以防寒。 因为快要过年，大家似乎都十分的激动，寒假将至，一到下课大家就都能为了假期去哪里而聊得热火朝天。 最后一节上课的时候，许愿听到了楼梯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奔跑，许愿想多半是楼上的班级有体育课，然后趁老师不在嬉戏打闹，她便没有过多在意。 大家依然一等到放学就结伴吃饭，嘻嘻哈哈闹成一片。 “陈珺瑶。” 许愿正走出班级，外头人头攒动，听到林晖远的声音她的身形下意识愣了一下，循声望去，就见林晖远把人群中正准备往下的陈珺瑶给一把扯了出来，他神情十分的疑惑，“你有没有看见韩柠儿？” 陈珺瑶一怔，将手臂从林晖远的手中抽出之后，皱着眉也有些不解：“我也不知道，但是最后一节课一上课，老师突然把她叫了出去，然后她就突然请假回家了。” “没说什么事？” “没啊。” “她还说今天让我帮她抢红烧肉，我特意下课前五分钟跟老师说上厕所跑去食堂给她打包，结果她放我鸽子？”林晖远一脸愤愤不平。陈珺瑶耸了耸肩：“我不清楚，要不然你打电话问问她？” “我打了，她没接。”林晖远更无奈了，“搞啥啊，拿我当狗使唤呢。” 陈珺瑶看着他，眨了眨眼，没说什么：“那我先回家了，你放心吧，保不齐下午就来了。” 林晖远只得点点头，拿着手里尚且还热乎的一碗红烧肉和饭，沉默的回了二班。 许愿也顺着人群向下而去，陈珺瑶热情的跟她打着招呼，还在拐角处等了她片刻。 “许愿，我好久没见到你了。楼层不一样，学业又忙。想死你们了。”陈珺瑶抱着她的手臂撒娇。 许愿笑了笑，任由她抱着：“你要回家？” “是啊，我家离学校近，就干脆回家吃咯。” “柠儿怎么突然请假？老师找她是家里出事了？” “我不知道，但是看起来挺急的。”陈珺瑶如是说，“我从窗户看她，她当时脸色都变了。” 许愿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二人在食堂口分道扬镳，许愿自个朝着食堂而去，路上遇到了易铃，便一同吃了个饭。 一直到下午的倒二节上课，全校的众人才顿时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课铃响，老师沉默的走进教室，放好了教材，没有说话，下头的同学还没从下课的热闹中缓过神来，嘈杂一片。 广播在几声调试音后，传来了校长严肃的声音，本来尚有些吵闹的各个班级都霎时安静了下来。 “请所有同学起立！” 大家面面相觑，疑惑的声音此起彼伏。 讲台上的老师同样严肃的开口：“站起来！” 同学们更加疑惑，却还是缓缓的站起了身，走廊里顿时都是各个班级里传来的椅子推动的声音。 片刻之后，又开始逐渐有些喧闹的环境因为校长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 “请全体老师、同学，为顺安市二等功烈士——韩沉。默哀三分钟！” 许愿倏地抬头，错愕的跟身旁同样震惊的蒋书禾对视一眼。 韩柠儿的父亲——韩沉。 牺牲了？ 第81章 目标 一片死寂。 就连风声都止住了。 所有人的都低着头，虽然不知道牺牲的原因，但他们都由衷的对英雄表达深深的敬佩。 这三分钟似乎无比的漫长，许愿低下头，内心无比复杂。 几年前，韩柠儿的母亲在病毒爆发时奔赴前线，顺安市医院急诊科主任宁胜阳——壮烈牺牲。享年38岁。 韩柠儿便跟着父亲继续成长，可如今，竟也撒手人寰。 她的父母都是英雄，是烈士，而她，是遗孤。 …… 三分钟的时间悄然流逝，老师让大家坐下准备上课，而许愿听见了走廊外的一阵响动，看见了一道黑影从走廊那头冲来，奔下了楼梯。 “林晖远！你不上课你跑哪去！你这是逃课！” 二班的班主任急匆匆的跑出来，却最终没追到那手拿校服外套，连滚带爬跑的飞快的身影。 许愿闻言，向窗外看去，她看见楼下的空地处出现一抹身影，林晖远似乎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后头的几个主任匆匆跑来，他手忙脚乱的爬起，将校服外套甩到肩上，左右张望了片刻，见保安也已经向他包围，林晖远脚步一转，朝着一旁的矮墙奔去。 老师敲击黑板的清脆声音把许愿的思绪唤回，她只得收回心神，继续上课。 林晖远纵身一跃，手掌抓住了墙壁的顶端，他指尖不断用力，墙壁的边缘划开了皮肉。 他用力一蹬，纵身跃上，在主任即将抓到他裤腿的那一瞬间，狼狈的翻过了墙体。 脚下一软，他半跪在青石板小路上。他的右手抓着外套，看见了从校门口跑出来的领导，他慌忙找到了自己的电动车，将钥匙拿出，却捅了半天都没戳进孔洞。 “妈的。” 暗骂一声，他干脆下了车，拔腿就朝着记忆中的地方跑去。 逐渐的，后面已经没人在追了，街上如今并没有多少行人，他的步伐丝毫不减。 林晖远的下巴上有一道血痕，是在学校里摔的。他跑的实在是有些累了，便撑着膝盖不断的喘着粗气。 有什么东西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发丝滴落。 他半眯着眼喘着气抬起头来，看见的是乌云密布的天空。 大雨滂沱，那雨水猝不及防的落下。 他将脸上的雨水抹去，指尖的血渍被雨水冲刷的淡去。 林晖远继续向前跑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最终在一栋民房门前停下。 那里密密麻麻的，站了许多的人。他站在人群的最外围，踮起脚往里头张望着。 片刻之后，一辆面包车缓缓停下，车门拉开，韩柠儿抱着一张装有黑白照片的相框缓缓迈步下车，身旁有着其他穿着警服的警察。 人群自动为她开辟出一条道路，她便抬脚，踩着路上的水渍，朝灵堂内走去。 林晖远跟着人群，默默的走在最末端。 只见韩柠儿放好遗照，拿了纸巾细细擦掉上面的些许水渍。便又走回到最中间的蒲团那，屈膝跪了下来。 其余前往祭奠的人也都随着她跪下。 韩柠儿没有哭，但一向粗神经的林晖远竟然在此刻读懂了面前的少女。 他沉默的，也跪在那烈士的棺椁前。 不知道周围的哭声和叹息声持续了多久，大家陆陆续续的站起身，独留跪在前方的那身姿挺立的少女。 他们或多或少都上前宽慰了她，可韩柠儿始终略微低着头，抿着嘴一言不发。 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雨势却没有停下的征兆。 人群陆陆续续的离开，民房中那宽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两个人。韩柠儿的身体缓缓向后靠了下去，跪坐在自己的小腿肚上。 林晖远沉默着，站在韩柠儿的身边。 似有所感一般，韩柠儿抬头看向了他，她没什么表情，又继续低下头去。 “你怎么来了。” “想来就来了。” “请假？” “逃课。” “那你真是疯了。” “反正你没事就好。” 韩柠儿愣住，低下头去，扯了下嘴角：“你竟然还会安慰人。” 林晖远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空气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他没有说节哀顺变，只是环视了一圈。然后将门窗关好，窗帘紧闭。 林晖远回到了韩柠儿的身旁，韩柠儿看向他，却见他伸出两个食指，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说：“好了，你哭吧。没人知道的。” 韩柠儿的身形一顿，却倏地笑了：“有什么好哭的，我爹可是烈士，光荣牺牲的。” 林晖远低头看着她，他将手从耳旁放下，他眼中满是韩柠儿看不懂的情绪。 他的指腹缓缓靠近她，拭去了韩柠儿滑落下的泪珠。 林晖远的眼神复杂，他收回了手。侧头看向一边。 韩柠儿死咬着牙，回过头去，眼泪不断涌出，她的身形克制的有些颤抖，但腰板依然坚挺着。 林晖远抿了抿唇，看了看怀中有些湿又沾了些许沙土的外套，心一横，丢到了韩柠儿的身上。 带着水故而有些沉重的外套笼罩住了韩柠儿的半边身子，压得她弯下了腰，往前倾倒，匍匐在地。 宽大的校服罩住了她的头和蜷缩着的身子，周围霎时都有些昏暗下来。 她的额头贴在手臂上，盯着洁白的地面，再也抑制不住的痛苦出声。 林晖远注视了她许久，最终转过身，开门出去，靠着墙抽起了烟。 屋檐为他挡住了雨水，他缓缓蹲下身，吐出一口烟气。面前霎时烟雾缭绕。 林晖远突然觉得这命运当真好笑。 两个从小就互看不顺眼的死对头，竟然都在同一年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想到刚刚自己看见的场景，他的心中复杂。 猛地，猩红的烟头灼烧到指尖，他下意识的甩出，那一小节烟在雨水的冲刷下霎时浸湿，火星黯淡。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竟不知何时皮肉翻飞，依旧有血在丝丝缕缕的冒出。 后知后觉的疼痛感弥漫上心头，他疼的有些龇牙咧嘴。心里止不住的暗骂。 不是，他疯了吗？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为什么啊？就因为听到了韩柠儿父亲牺牲的消息？就因为怕她想不开？ 神经病啊，他怎么可能关心她。 他巴不得这暴力女赶紧被人一拳干死才好。 跟个哥斯拉似的，天天打他，那一巴掌能把他天灵盖掀翻。 思绪翻飞，骂了片刻，可听着屋内传来的哭声，他却逐渐平静下来，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愣怔出神。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身旁的门被人从里打开，韩柠儿的眼眶还略有些红肿。 林晖远听到开门声倏地回神，他缓缓站了起来。 韩柠儿站在门前，看着外头大雨倾盆，她目视前方的万家灯火，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我……要报考警校。” 不知道为何，林晖远不受控制的张开嘴，吐出了一句他往后余生都没想明白的话。 “那我陪你。” 第82章 放学后 而另一边，原七班的班群早已炸开了锅。 “@副班长·韩柠儿”的消息层出不穷，关心的话语早已盖了不下百楼。 林晖远直到晚自习结束都没有回来，叶辞淮跟蒋书禾以及许愿说的时候，表情十分的不解。 但蒋书禾闻言只是笑了笑：“或许他之前困扰许久的那个问题，已经有答案了吧。” 许愿想到了林梓容过生日时，林晖远和她表白的那一幕，以及蒋书禾走远后，林晖远自言自语的那句：“那我喜欢谁啊？” 叶辞淮对此蒙在鼓里，满脸疑惑。 蒋书禾也没打算跟他细说，毕竟每个追求者的事情都说一遍，她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叶辞淮又跟蒋书禾腻歪了许久，许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电灯泡。 他们收拾好书包，朝着校外而去。 外头的雨早已经停了，唯独路上还留有着一滩滩的水渍。 宋时序几人去竞赛的名次以及奖金都下来了。顺安凭着这个竞赛也得到了两个保送名额。让众人意外的是，宋时序竟然同意了保送，与云向烟一同提交了清北的保送申请。 许愿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似有所感一般的回头，就见到了在后头跟着她一脸坏笑的乔意。 “你怎么来了？”许愿惊喜的朝他跑去。 “跟了你有一路了好不好，才发现我。”乔意颇为不满的控诉，随后又把奶茶递到她面前，“热的，喝点暖暖身子。” 他捏了捏许愿的脸，觉得许愿近来当真是吃的好了，那脸上都有肉了，捏起来更为舒服。皮肤也更加细腻，身材也不再那么干瘪了。 他牵起许愿的手，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牵起来终于不是冷冰冰的了。” “那还不是你天天给我家送东西。”许愿控诉，自从乔意的存在被刘招娣他们知道后，乔意隔三岔五就往许愿家送点补品、衣服以及护肤品之类的东西。 乔意无奈的耸耸肩：“没办法，给未来媳妇花钱天经地义的事。” “油嘴滑舌。”许愿嗔怪。 二人分别上了车，朝家的方向开去。 “过段时间可能又会很忙了……”乔意突然开口，许愿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乔意侧头看了看她，抿抿唇道，“许愿，你会不会怪我……” 许愿一愣，正巧红灯在即，她刹了车，疑惑的看向乔意：“怪你什么？” “没陪你，没有给你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乔意如是说着，叹了口气，“我有的时候想，你同桌和叶辞淮天天在你面前腻歪，你会不会心里不平衡，然后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许愿了然的笑了笑，“我觉得我们的相处方式很好，很顺心，而且我向来不太追求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就我们现在这样平平淡淡的，各自努力着，这样就很好。” “真的吗？”乔意依然有些自责。 许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前倒计时即将结束，他们又拧动把手向前驶去：“真的啊，乔意。我一直觉得幸福从来不是要从多么大的事情上才能体现出来的，幸福就是你外出的时候会惦念着我，给我带礼物，是你等我放学带的这一杯热奶茶，是你在面对我妈妈的时候往我面前站的那小半步……乔意，跟你在一起很幸福。真的。你让我成为了更好的我。” 乔意闻言愣了愣，随即释然的点了点头：“嗯，我也是。” 车在许愿家楼下缓缓停下，许愿停好车，拿了奶茶就准备上楼，却被乔意拽住了手腕。 乔意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眼神在许愿的眼睛和嘴唇上流转，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许愿一笑，看着坐在车上的他，捧起他的脸就小鸡啄米似的吻了几下，刚准备离开，却又一只大手猛地扣住了她的后脑，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唇瓣相互摩擦，许愿被亲的有些呼吸不过来，微微的张开了嘴想要喘气，却被乔意的舌尖趁虚而入。许愿心神一震，腰猛地一软，却又被乔意的另一只手拖住。 片刻之后，二人额头相抵，乔意唇角带笑，听着许愿粗重的喘息声，勾起了嘴角：“怎么还是不懂得换气。” 许愿喘着气，瞪了乔意一眼，乔意却再次按着她的头重重亲了一会，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语气里满是可惜的意味：“时间不早了，下次再教你换气。” “乔意！” 乔意扬起唇角，一脸‘得逞了’的得瑟：“干嘛。还想亲啊，我可不亲了。” “你！”许愿羞恼的拧住他的耳朵，乔意疼的龇牙咧嘴：“啊好好好，亲亲亲，还亲，还亲。” 说着就嘟起了嘴巴，却被许愿举起另一只手死死的捂住。 被捂住嘴巴的乔意眼中满是‘那你要我怎么样’的无奈表情。 许愿松开了手，再次瞪了他一眼，拿着奶茶就退出了他的怀抱。 乔意感受着怀中的空荡，叹出一口气来，却也觉得今天不虚此行。 他看着许愿转身离开，便也开着自己的小电驴哼着歌走了。 许愿的嘴有些麻，她伸手轻轻碰了碰，脸颊微红。 抬头时瞧见了林晖远家一片漆黑，有些疑惑，却还是抬脚往家里走去。 稳了稳心神后，面前的电梯门正巧打开，她便开了家门，回了房间。 才刚放下书包，刘招娣又带着一堆补身体的药敲响了许愿的房门，许愿一一喝下，刘招娣这才放心的回了房间。 许愿拿起手机，询问了韩柠儿的状况，便又拿了书开始刷题。 而乔意那边，宋时序见乔意回来，便从自己的工位上拿了文件跟他一同进了办公室。 “游戏宣传这边已经准备差不多了，今年年底可以试着放出点消息了。” 乔意看着面前的一张张设计图，点了点头：“适当加点宣传力度，过年前公司就可以上市了，合作方那边你多沟通沟通。” “好。”宋时序点点头，虽然他不可能在乔意手下等到游戏的上市，但是他对此也十分上心，尽职尽责。 毕竟这游戏至少两年后才能在能正式上市，而他在乔意手下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如今他们手底下虽然发行了一些小程序反响还不错，友商那边也十分配合，但毕竟还是赚不了什么大钱。 即使这个游戏让乔意以及整个团队都耗费了许多的心神，但乔意并不指望这一个游戏就可以让公司平步青云，直入云巅。 他摸了摸自己日渐稀疏的发顶，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83章 放学了 另一边，一栋空旷的民房门口。 韩柠儿听到林晖远的话愣了了一瞬，扯起嘴角轻笑了一声：“就你那怕疼的劲，还当警察？” 林晖远没回她这个问题，侧头看向了旁边：“叔叔怎么没的？” “西郊路出现了抢劫犯，在珠宝店里挟持了一个孕妇，他上去周旋，歹徒挪移到了合适的位置把孕妇往前推，翻窗就打算跑，孕妇动了胎气当场被救护车拖走，我爹翻窗去追，结果路上遇到了劫匪的同伙，我爹被连捅了12刀，劫匪四人跑走一人，现在还在全城通缉。 上午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才进手术室，手术持续到下午三点多，但最终还是没保住……” 林晖远沉默了片刻，开口询问：“那个人质怎么样了。” “母女平安。” 韩柠儿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你真想好未来去当警察了？” “嗯，我要重启我爹的警号。” “……那要是死了怎么办？” “人固有一死。”韩柠儿耸耸肩，又突然笑了，“反正我无牵无挂，为万家灯火献身，也没什么不好。” 林晖远又沉默下来，许久之后，他嘟囔出声：“我还挺怕死的。” 韩柠儿笑了：“谁不怕死啊。” 林晖远又沉默下来，韩柠儿将外套丢到他的怀里，转身向屋内走去：“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回家睡觉吧。” 林晖远接住衣服，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抿了抿唇，也转身离开。 灵堂的灯依然亮着，可并没有任何人觉得晦气与恐怖。 留在这一方小天地的，似乎只剩无尽的心安。 林晖远没有开车，他是一步步走回学校的。 看着面前已经黑漆漆的校园，就连宿舍楼都熄了灯。他看着手里的校服，怔愣着出神。 靠着昏暗的路灯，他找到了自己的小破电动车，很轻松的就插入了钥匙，拧动把手，缓缓朝他的房子而去。 停好车，推开门，毫无生气的房间，漆黑一片。 林晖远脱了鞋，打开了客厅的灯，暖黄的光线洒在他的身上，他将衣服放好，起身去洗澡。 直至凌晨，他才处理好手上的伤口，又将洗干净的校服挂好。 看着窗外的月亮，他靠着阳台的玻璃门坐在地上，独自沉思着。 次日，他刚到学校便被班主任叫走，签了通报单，广播里传来他被全校通报批评的消息。 林晖远认了罚，回到座位上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停课三天。 韩柠儿是听到消息就赶过来的，林晖远正将包甩到背上，看见她颇为诧异：“上课呢，你怎么来了？” “我跟老师说上厕所。你怎么样？” “我没事。”林晖远笑了笑，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韩柠儿看见他指尖的创口贴，眼神微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怎么弄的？” “磕着了。”林晖远抽回了手，看向了别处，“我该回家了。” 韩柠儿看着他，沉默下来：“……昨天……谢谢你。” 林晖远一怔，回过神来后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险些摔下楼梯，他手忙脚乱的抓住了扶手，才堪堪稳住身形，抬眸瞥了一眼韩柠儿，便慌张的往楼下跑去：“我没事，你快回去上课吧。” 韩柠儿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神色莫名，点了点头便转身上楼了。 谁都未曾看见，少年耳尖那被鬓发遮挡住的一抹微不可察的薄红。 许愿坐在教室里，听不清外头的动静，只是听到林晖远被停课的消息，神情复杂的叹了一口气。 而这节课下课后，教务科副主任也来到了一班的教室门口，唤走了许愿。 得知自己的作品通过了审核，将在一月底被展出，许愿激动万分的给乔意发了消息。乔意没有立刻回复，她便又跑回了班上开心的直哼着歌。 “咋这么开心？”蒋书禾诧异的挑了挑眉。 “我觉得我现在能化身熟了的开心果，开心到裂开！”许愿激动的摇晃着蒋书禾的肩膀，“我觉得我心里住着一只大猩猩，现在就想跳一首《人猿泰山》。你要看吗？我真会跳。” 蒋书禾整个身子僵着，脸上露出恐惧，盯着周围不断瞟过来的目光，她惊恐的缓缓摇头：“就……就不了吧。” “那好可惜，我下次去你家玩跳给你看。” 路过的沈筠安看着这一幕笑了出来，打趣道：“许愿今天格外有活力啊。” “开心嘛。”许愿回他，看着他手里一沓的牛皮纸袋有些诧异，“好多文件啊。” “嗯，我要把统计好的团员资料交过去。” 周围的同学便也调侃着他：“主席辛苦啦。” 沈筠安微微笑了笑，左耳垂上的耳钉熠熠生辉。举了举手里的文件，示意了一下便抬步离开了。 报送的名额批下来后，宋时序已经许久没来学校了。 乔意偶尔还会来上上课，陪许愿吃饭。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冻的人直打哆嗦。 外头漆黑一片，许愿坐在桌前刷题，此时已经临近凌晨两点。 许愿穿着厚棉衣，手只有不断的写着字才稍稍的有些热量。 似有所感，她抬起头看向窗外。 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她一愣，不敢置信的打开窗户朝外看去。 顺安竟然下雪了。 与此同时，手机的铃声突然乍响，她拿起手机，接通了乔意的电话。 “下雪了。”乔意把摄像头调成后置，语气中满是笑意。 许愿呼出的风都变成了白汽，她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伸出一只手朝外接着：“是啊，竟然下雪了。” “换个衣服，我去接你。明天周末，今晚带你玩玩雪。” 许愿闻言，喜上眉梢：“嗯，那待会见。” 挂了电话，她重新关上窗户，换了厚重的连帽羽绒服，脖子上带着乔意给她织的围巾，手上拿了手套便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雪其实很小很小，一片片的落在地上，不知何时地面已经出现了一片白色。只有看着这片雪白，才恍惚之间感觉到这南方的小城竟真的下起了雪。 班群里早已经热闹成一片，许多人成群结队的约着出门。 她站在楼下的路灯旁时，抬起手接住雪花，却又突然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清脆开门声，她回过头去，看见了包裹严实的林晖远。 他戴着冷帽和耳罩，脖子缩在羽绒服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看见许愿，也是一愣。 “打算去哪？”许愿转身问他。 林晖远指了指天上纷纷扬扬洒下的些许雪花，食指上还套着钥匙，他把紧锁着的肩膀放下，露出了整张还算俊俏的面庞。说话间喷出的热气变成白雾消散在风雪之间，他说：“下雪了，我带韩柠儿玩雪去。” 韩柠儿。 不知何时，他已经不再称呼她为暴力女了。 许愿闻言一愣，他却已经扫开了车座上的雪，一屁股坐了上去。 林晖远的口袋里传来铃声，因为衣服过于宽大，他笨拙的伸手在衣服里掏了掏，拿出了手机。 许愿看不清上面显示了什么，只看见林晖远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慢悠悠的拧动车把手，缓缓向前驶去。 “哎呀我出门了，你急啥咯……帽子？那肯定要戴啊，你不怕雪把你头顶冻成秃毛啊……你又骂我作甚……我脑子没病，我在路上了……你才是驴……啊对，去你家后头那个空地等我……跑街上干啥，冻得慌。” 随着他的前进，那丝丝缕缕的白汽不断朝身后散开。 许愿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嘴角也缓缓的勾起了笑意，她戴好手套，双手捧在一起，朝着手心哈气。 “许愿。” 她倏地抬头，撞进了一双满是自己倒影的眼眸里。 笑容不受控制的放大，她几步上前扑进了那人的怀中。 乔意稳稳的接住她，伸手搓了搓她的脸：“玩雪去？” “嗯！” 第84章 风雪之中 南方的人看见雪可别提有多新奇了，哪怕如今已是凌晨，外头却也有许多行人在激动的拍照留念。 那雪很硬，其实根本没办法玩，太薄、太硬，甚至连雪人都堆不起来。 路上竟还遇见了叶辞淮四人，他与宋时序并肩，前头是在拍照的陈珺瑶和蒋书禾。 看见许愿，他们也十分开心，陈珺瑶更是蹦蹦跳跳跑过来，却在半道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蒋书禾扶起她，笑得无奈：“慢点，有啥好激动的。” 陈珺瑶扶着屁股起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哎呦，跟朋友一起看同一片雪，还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雪，多有意义啊。” 几人听了也都露出笑容。 “我跟你说啊，宋时序老难请了，我们在楼下喊了他半天，结果他推开窗户开口就说还有题没刷，你说是不是有毛病，都下雪了欸，还刷什么题。”陈珺瑶滔滔不绝的跟许愿说着，“后来还是叶辞淮打头冲进去，被他推着去换衣服他才下来的。” 宋时序的唇角扬起，神情柔和的摇摇头：“我真有题没做完，这雪在家里不也能看。” “不一样的。”陈珺瑶一本正经，“这咋一样，这多难得一见啊，隔着窗户跟亲自感受哪一样呢。” 宋时序又笑了笑，有些无奈：“行，不一样。所以我不还是被你们拉出来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陈珺瑶松开挽着许愿的手，围着宋时序叽叽喳喳，“感觉不一样吧，你摸摸着雪，好好感受一下与众不同的今天，是不是很有意思？” 宋时序笑着，抬手把陈珺瑶脑袋上的雪花轻轻拍开：“嗯，有意思。” “不准拍我头。”陈珺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跑去了蒋书禾身旁，嘴里嘟嘟囔囔，“会长不高的……” 要是长不高，让她一个矮个子律师打官司，站起来说话一点气势都没有好不好。她想着，看向身材高挑的许愿和蒋书禾，眼里闪着羡慕的星星：“我要是也能有你们这么高就好了。” 许愿一笑：“你这样也很可爱。” 陈珺瑶被夸得扭捏了一下，恨不得缩进蒋书禾的怀里：“那我还是知道我自己可爱的……” 几人又笑了起来。许愿觉得有陈珺瑶在的地方总是能收获许多的快乐。 她是一个很善于发现美好，永远乐观向上的女孩。 许愿看了眼宋时序，却见宋时序的目光始终看着陈珺瑶。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姨母笑。 聊了几句，乔意和许愿便又和四人分道扬镳。 路上又遇到了与一帮兄弟们打闹在一起的肖铭，和在妈妈陪同下出来拍照的易铃。 “可惜了，白羽他们不在。”许愿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失落，乔意拢了拢她的肩膀，安抚着她：“京都这个时间肯定也在下雪，你可别忘了，他们那是北方。” “欸，是哦。”许愿点了点头，拿起手机给他们拍着今天的顺安市，“那我拍点南方的雪给北方的他们看看。” 随后，二人又一同合照了一张，记录这十分难得一见的一天。 而另一边，一栋精致的小洋房内。 周笙笙站在窗边，手贴在冰冷的玻璃上，语气满是憧憬：“我想出去看看雪。” “不行，笙笙，你刚退烧。”站在她身后的魏清离摇了摇头。 “可是我想去……” “笙笙。” “清离，你在我身边我不会有事的……” “外头很冷。”魏清离看见她的模样，错开眼去，语气也带上了不忍，神情也动摇起来。 “清离……”周笙笙的眼眸黯淡下去。 僵持了几秒钟后，一件毛衣自头顶被套入身体，周笙笙霎时笑开，看向了魏清离满是无奈的脸：“你最好了。” “秋衣秋裤不要脱，穿好毛衣，我去给你拿外套裤子还有暖宝宝，你要贴着。帽子围巾手套都要戴，袜子穿两层……”魏清离滔滔不绝地叮嘱着，随后又无奈的叹气，“就去一会，不能被叔叔阿姨发现了。” “我知道的。”周笙笙听话的开始穿毛衣，看见魏清离准备朝衣帽间走去，她试探性的问出口，“那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魏清离的脚步一顿，又叹出一口气来，迈步进了衣帽间：“还能怎么办，只能我再挨一顿打了。” 周笙笙笑开，可只是片刻，她的笑容又收敛起来，眼中满是复杂。她抬脚跟着魏清离进了衣帽间。 她的房间是有暖气的，在魏清离的指导下被包成一个粽子，她瘪了瘪嘴：“好热。” “外头冷。” 她还想说什么，就被魏清离带到了门口，他率先开门遣散了佣人，牵着周笙笙纤细的小手往楼下走去。 管家看到后想说什么，却在周笙笙满是恳求的目光下噤了声，叹出口气来，他几步上前，将周笙笙的帽子扶正，犹豫了许久，才终于说出一句：“小姐，玩的开心。” “谢谢王叔。”周笙笙笑了，魏清离也朝王叔点了点头，在开门前将周笙笙露在外头的皮肤稍稍搓热，将围巾往上整了整，遮住部分面旁，几番确认后才打开了寒风凛冽的大门。 周笙笙顿时跑进了雪里，在洋洋洒洒的雪下转圈。 “清离，你快来，这可是我第一次在顺安看到下雪呢，之前在国外时看见过几次，回国后就都没见着了。你快来啊。” 魏清离手忙脚乱的防着她摔跤，又一边应着她：“我在，但是你腿脚才刚有点力气，别太激动。小心摔……” 正说着，周笙笙却猛地脚下一个打滑，魏清离下意识的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奈何在惯性下，两人都一同向下摔去，魏清离眼疾手快的翻了个身，将周笙笙护在怀中，自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却来不及多想，赶忙看向怀中的周笙笙，语气满是焦急：“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心脏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你说话啊。” 周笙笙在他的怀里调整着呼吸，片刻之后，她缓缓回神，下意识的问道：“你有没有摔疼了？我……我会不会很重？” 魏清离见她的模样松了一口气，顿时安心的躺在洁白的雪上，笑了起来：“我没事，衣服厚，一点都不疼。你也不重，不用担心。” 一点也不重，很轻，真的很轻，轻到如今坐在他的身上，他也恍若未觉。 怎么就瘦成这样了呢。 他的眼中划过了一闪而逝的心疼。 周笙笙闻言放松下来，从他的身上起身，张开双手似乎想要竭尽全力的拥抱这个世界：“好开心啊，清离，我好久没出来玩了。” 魏清离也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笑看着面前的少女，眼中的复杂情绪早已消失：“开心就好，再玩一会就回去了。” “嗯。”周笙笙四处看着，似乎在风雪中，所有东西都让她觉得新奇有趣。 魏清离不知何时跟在她的身后，时刻注意着她。 正玩着，她却突然趔趄着向后退了几步，魏清离便立马上前扶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累了吧，该回去休息了。” 周笙笙不舍的看了看面前的花园，眼中满是失落：“这些花都是我种下的，但是我已经好久没来照顾它们了……”她说着，又竭力掩饰住眼中的落寞，拉了拉魏清离的袖子，“走吧，该回去了，我……有些困了。” “好。” 进门时，他帮她脱下外层满是寒意的衣服，后头拿着屋内保暖服的佣人便立马上前包裹住周笙笙，护送她进入了温暖的房间。 魏清离也换下了外套，穿上他放在周家卧室的睡衣睡袍，去了周笙笙的房间。 周笙笙正在泡脚，他便挥退了周围的佣人，蹲下身帮她按摩，擦拭。等到周笙笙上床躺好，他也在床边坐好，帮她掩好被角，又测了测她额头的温度，这才缓缓的退出。 门关上的前一秒，他听到了少女的声音：“魏清离……我们不会有可能的，你的表白我不同意，你以后……还是别来了。” 第85章 各个角落 “魏清离……我们不会有可能的，你的表白我不同意，你以后……还是别来了。” 魏清离握在门把手上的指尖紧了紧，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波澜不惊：“笙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天色不早了，该睡了。” “魏清离！”周笙笙从床上坐了起来，跑下床拉开了即将关上的门，“我认真的，我不同意你的告白，我们以后别见面了。” 魏清离却在看见她赤着脚的那一瞬眼眸一缩，直接打横将她抱起又冲到床边用被子裹好：“地上虽然有地毯，但是你穿的少，会着凉的。” 周笙笙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抑制的哭腔：“魏清离……我们真的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以后别来了……” 魏清离在她的床边缓缓坐下，将哭泣的周笙笙揽进怀中，轻轻的安抚着：“不哭……不哭……是我的错，我那天太唐突了。” 在他的轻拍下，周笙笙的情绪缓缓的稳定下来，小声的抽泣着。 “但是啊，笙笙。我非你不可的。 我对你早不是喜欢了，我爱你……我知道你的顾虑，没事的，笙笙，我以后是会做医生的，我会研究出救你的药，我们笙笙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不哭……”他说着，眼神中有无奈又有心疼，还有那藏不住的滔天爱意，他始终都挂着淡淡的微笑。 “你不答应也没关系的，就算你爱上别人也没关系的，我只是爱你，你并不需要为此做什么，你甚至都可以讨厌我。我的笙笙只要能开心，我做什么都值得的。” 周笙笙的泪水流的更凶了，她趴在魏清离的肩膀上，泪水浸湿了他单薄的睡衣：“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治好我的，我生病了，我现在变得这么丑，我什么都不配得到了，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离我远一点……” 抱着少女的手微微收紧，他依然笑着：“没有，好看的。你只是病了，我们笙笙依然值得最好的。” “我不要，你出去！你以后都不准来了！”周笙笙突然剧烈的挣扎，魏清离生怕伤了她，急忙松开。 周笙笙拿起枕头砸向他，神情无比的痛苦，病态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你出去！你出去！” 她太清楚了，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如果离去会让爱她的人伤心，那她宁愿所有人都不爱她。 她对魏清离的爱，又比魏清离的淡多少。 “笙笙……” 魏清离只是站起身，受着那枕头的攻击，等到周笙笙有些许力竭，他才缓缓上前，笑着把周笙笙扶着缓缓躺下，再一次帮她掩好了被角，周笙笙没再反抗，只是眼角无声的滑落泪水。她看着桌角上，那一瓶反射着微光的海水。神情满是破碎。 魏清离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液体，嘴角扬起笑容：“我们笙笙啊……果然是最温柔的女孩子了。” 周笙笙死死的闭上了眼，那泪水却无法被锁住，止不住的淌落。 “好好休息，晚安。”魏清离站起身，退出了她的房间。门被极轻的关上。 他进入了自己在周家的客卧，背靠着门缓缓的跌坐在地。 漆黑的房间里，魏清离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安静的夜色下，只能听到少年满是压抑的哭声。 既定的生命轨迹，十足清醒的人与渴望神迹的人，谁又比谁轻松惬意。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这奇异的景象也不过在这一南方小城中出现了三个小时。 许愿回到家后，脱掉了满是寒意的外衫，又泡了脚，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包裹到厚重的被子之中。 乔意的信息时不时的弹出，她回复着，却终是抵不过困意，跟乔意说了晚安，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站在落地窗前的乔意看着许愿发来的消息，收起手机，重新坐回了办公椅前。 办公室门被缓缓推开，宋时序走入其中。 “约会结束了？”乔意调侃他。 宋时序一愣，随即笑了一下：“什么约会，说这么暧昧。” “你不是喜欢她吗？” 宋时序的动作一顿，随后摇了摇头：“她父母都是大律师，顶上还有个哥哥护她，我哪里配得上她。” 乔意挑挑眉，有些诧异：“你自卑了？” 宋时序在位子上坐下，笑了笑回道：“这不是很正常？她乐观到让你恍惚觉得原来日子可以这么过，我这种人永远都不会像她那样发现生活原来这么美好。我面前的一地鸡毛都还没处理完呢。” “你倒是少见说这么多话。” 宋时序勾出一抹惨淡的笑：“谁跟她在一起都会很幸福的。” 她配他，那可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没见你对别人有这么高的评价。” “她不一样。” “是是是。”乔意耸耸肩，继续翻动着手头的资料与文件，“宣传那边做的怎么样了？” “效果比预期的好。”宋时序也恢复了往日的一本正经。开始跟他讲着收集到的数据与后续的合作。 另一处小民房前，韩柠儿蹲坐在地上，有些无奈：“这雪人怎么这么硬，像冰球。北方也是这样的吗？” “那不是。”林晖远摇摇头，开始跟她背起地理的知识，给韩柠儿听到脑袋突突，猛地给了林晖远的后脑勺一个巴掌：“行了知道了，闭嘴。吵死了。” 根本听不懂。 林晖远惨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十分无语：“你先问的，我说了你又打我。” “打你咋了。” 林晖远一噎，嘴唇嗫嚅了半天，只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随便你，暴力女……哎呦！你干嘛又打我。” “你骂的有点大声了。” 林晖远撇撇嘴，没再说话，空气陷入一片死寂，许久之后，他才试探性的开口：“那啥，你……你今年过年怎么说？” “不知道。”韩柠儿耸耸肩。 林晖远站起身，对着地上的雪踢了踢，他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别处，伸手摸了摸鼻尖：“我到时候喊几个高一的同学一起在我家凑个热闹，你来不来？” “看看吧。”韩柠儿把树枝插在雪人的躯干上。 林晖远顿时一恼，语调都拔高了不少：“啥叫看看啊，我都这么说了你就看看？” 韩柠儿一脸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他，也站了起来：“不然呢？你说我就去啊。你要是叫一帮男的那我去毛啊，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啊？” 她的瞬间起立，让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林晖远踉跄的后退几步，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冰凉的雪地上，他慌乱的用手肘遮住半边脸颊，眼神四处乱瞄，许久之后，才郁闷的开口：“随便你，爱来不来。” 韩柠儿白了他一眼，转身朝屋子里走去：“外头没下雪了，我熬点姜茶，你喝完回家吧。” “我不吃姜。” “喝！暖暖身体。” “不要。” “林晖远！” “喝就喝呗，你凶啥啊，我又没说一定不喝。” “嘿——你皮痒了是吧。” “哎呦！你又打我！” 第86章 寒假开始 期末考结束后，大家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寒假。 从外地寄读来的同学一下课就冲回了宿舍楼，扛起了已经装好的行李。 看着宿舍方向一个个拿着行李箱缓步走出的同学，许愿也收拾好桌面，将作业装入书包，把挂在一旁的垃圾袋打结丢掉。这才和蒋书禾一同出了班门。 叶辞淮和乔意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四人又顺带等了一会从楼上赶来的陈珺瑶。 “你今早打车来的，现在怎么回去？”蒋书禾指了指陈珺瑶抱着的一沓教科书，“而且你怎么带这么多。” “哎呀历史不是学考考完了嘛，关于历史的那些教材我之前都忘记带回家了，现在一起带回去卖掉。”陈珺瑶不好意思的颠了颠怀里的书，“我哥放假了，他开车来接我。” “卖掉？”许愿有些意外。 “对啊，虽然卖不了几个钱，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听韩柠儿说可以卖掉，我觉得挺好的，就没扔。” 陈珺瑶家境不错几人都是清楚的，倒是没想到她也十分节俭。 几人结伴来到了校门口，在陈珺瑶的一声呼唤下，许愿一抬头就看见了接她的人。 陈楚易穿着黑色衬衫，顶上的几颗扣子没有扣上，银色的长项链挂在胸前，更让人不经意的注意到他露出的部分结实精壮的身材，下身是黑色西装裤，跨间别着几根银链，头发微微向后梳，额前垂落着些许碎发。右边耳垂处有两颗大小不一的银色耳饰，他靠在身后的白色小轿车上手臂的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左手手腕上戴着由小核桃串成的手链，他的无名指的订婚戒指熠熠生辉，指尖夹着的烟还带着火光。 听到陈珺瑶的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哥——！” 陈楚易的眉头微微一挑，抬起眸子瞥向几人的方向，他将烟丢在地上随意的踩灭，几步上前走到几人跟前。许愿这才发现陈珺瑶跟她哥的身高竟然差了如此多。 陈楚易的身高逼近一米九，而陈珺瑶只有一六五出头。这导致陈楚易走上前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用力的揉搓了一下陈珺瑶的脑袋：“怎么还没长高。” 在陈珺瑶愤怒的目光下，他接过陈珺瑶手里沉甸甸的书籍，单手抱着，另一手上拿着手机。 陈楚易朝许愿几人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你们是瑶瑶同学吧，你们好，我是她哥哥。” “哥哥好。”几人异口同声。 陈楚易又点点头，随后朝着陈珺瑶示意了一下：“你嫂子也来了，在车里等你，外头冷，我没让她下来。” 陈珺瑶的眼睛顿时一亮，但并没有丢下许愿几人拔腿就跑，而是让陈楚易先带着书上车。陈楚易便抱着东西，又接过陈珺瑶背后的书包，缓步离开了。 “我去你哥好帅啊。”许愿待人走远，一脸的不敢置信，“霸总啊。” “装的，他一回车上肯定直哆嗦。”陈珺瑶看着陈楚易那单薄的衬衫和挽起的袖子，表情意味深长，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跟许愿几人说道：“我嫂子可漂亮了，是他们大学的校花呢，我哥高中就暗恋她，去年他们订婚了，今年过完年就打算商量结婚的日子了，到时候我带喜糖给你们吃。” 她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我哥我嫂子高中也都是顺安这里的哦。” 许愿一愣：“竟然还是学长学姐啊。” 陈珺瑶嘿嘿一笑，没再说话。 乔意拽了拽许愿的衣角，许愿扭头看他，就见乔意表情认真，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声：“我们俩也能校服到婚纱的。” 许愿闻言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无奈，又夹杂着些许宠溺，乔意被她瞪了，只得又直起身子，朝着叶辞淮无奈的耸了耸肩，叶辞淮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乔意被许愿凶了，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几人一路走到了校外，陈珺瑶便与几人分开，只见那车的副驾驶上下来一个烫着大波浪，穿着小妈风连衣裙，披着件长款大衣，前凸后翘身材好到爆表的超级御姐，她踩着高跟鞋去后备箱给陈珺瑶不知道拿了什么，陈珺瑶开心的接过，又跑到众人面前，把那几盒蛋糕分给他们，看见众人已经看呆了，语气满是自豪：“怎么样，我说了我嫂子超绝的。” 那女子便站在远处看着，嘴角带笑，朝着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陈珺瑶把东西分给他们，便又跑到那人身边，挽着她的手坐上了车。期间，还打开车窗跟众人挥手告别。 车内，陈楚易接连打着喷嚏，透过车内后视镜满是幽怨的看向自己媳妇：“你干啥坐后头去了，阿嚏——你为啥不跟我坐，你是不是变心了。” “陈楚易，不准犯贱。” “呜呜呜你为了这小逼崽子凶我，阿嚏——哎呦我去今天冻死我了。这暖气咋一点用没有。” “谁叫哥你穿那么少，也不知道你有啥好在学弟学妹面前装的。”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小三配跟我说话吗。你根本不懂我的穿搭。阿嚏！” “陈楚易！你不准骂瑶瑶。” 陈楚易不甘心的透过后视镜狠狠瞪了陈珺瑶一眼，一个人在驾驶座上一边开车一边生闷气，时不时还打出几个惊天大喷嚏。 陈珺瑶走后，叶辞淮也先一步回了家，蒋书禾也往着与许愿二人相反的方向而去。 路上只剩下了许愿和乔意。 还有一周就要到乔意的生日了，许愿的礼物却还没定下。 “我爸妈大年三十前一天回来。他们现在正带着我妹在国外旅游。”乔意突然开口。 许愿一愣：“他们今年又不给你过生日吗？” 乔意默了默，随即无奈的耸耸肩：“你不说我又忘了，他们不记得我生日。” 原来他的生日快到了啊。 “没事儿。”看着面前的红灯，二人停下车来，许愿伸手用力的拍了拍乔意的肩膀，试图驱散他心中的阴霾，乔意侧头看向她，就见许愿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语气颇为自豪，“我和幸福给你过。” 乔意怔了怔，倏地笑了。 “其实现在也很好，就算不过生日也很好。” “为什么？”许愿不解。 “因为我没什么愿望要实现的了。而且……许多了，我怕老天爷忙不过来。” “那你别告诉老天爷，你把愿望告诉我，我给你实现。” 乔意愣住，噗嗤一声笑开，他笑得很是肆意，笑得眼泪都冒了出来，他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语气满是宠溺：“嗯。你说得对，我的愿望没你还真不行。” “为啥？” “秘密。” 第87章 准备惊喜 “又是秘密。”许愿撇撇嘴，耸了耸肩，看见面前的红灯转绿，二人又一同往家的方向而去。 直到车子在许愿家楼下停好，乔意这才拉住了许愿的手，拿起书包翻了翻，将一把钥匙放在了她的掌心：“这是我城东那套房子的钥匙，我前段时间都住那，保姆已经解约了，最近我又会回到城南这边住，如果你要准备什么，或者遇到了困难，都可以去这个房子，里头有专门为你准备的房间，东西都是齐全的，你不用担心。” 许愿愣在原地，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将钥匙往乔意怀里塞：“不行不行，这不合适。这是你房子，把钥匙给我算什么事。” “你忘了我跟阿姨说的话了吗？”乔意把她的手和钥匙一起握在手中，“‘等年龄一到就搬过来跟我住。’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大概率你一成年阿姨也会把你送到我这边，所以房间我早就准备好了。 这房子你早晚会住进来，这钥匙你就拿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再者说，最近放假了我也不怎么会去城东那边，你平常还能多过去帮忙照顾照顾幸福，孩子已经很久没见到妈妈了。” “什么妈妈。”许愿脸一红，想到幸福可爱的小脸，无奈的叹气，将钥匙收了起来，“行吧，但我平常也不可能经常过去的，我就当你怕钥匙忘带把备用钥匙寄我这里吧。” 乔意见她收下，这才安心的笑了，他点了点头，跟许愿挥手告别。开车离去。 许愿把钥匙收好，上楼回了家。 趴在床上，她百无聊赖的打开购物软件，犹豫了许久，想到乔意近期疲惫的模样，终于选定了一款小众品牌的安神香薰。 看着那价格，也是让她不富裕的小金库脱了层皮。 平常乔意也时不时给她转点零花钱，但她出于多方原因都没去收那对自己而言已经算大红包的钱，她的钱往往是许安分给她的，或者是自己从日常饭钱中省下来的。 本来知道许愿和乔意在交往后，刘招娣甚至一度想要把许愿的生活费也给停掉，但许安说如果什么都让乔意花钱那意图未免太明显了，会让乔意轻视许愿，以后保不齐就没有结婚的打算了。 听许安这么一分析，刘招娣便立马止了这个想法，依旧每天雷打不动的给许愿熬滋补身体的药。 贵有贵的道理，许愿最近经期都不再像之前那般疼的厉害，身体也开始长肉了。本来有些略微蜡黄的皮肤也开始更加的白皙红润起来。 她又下单了一些装饰品，便收了手机，开始做起作业来。 乔意放好从学校带回来的东西，便匆匆赶去了公司，最近公司正在准备上市，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忙碌。宋时序的母亲被李家安排妥当，他便接受了报送，如今二十四小时除了去病院照顾母亲，便是泡在这不大的工作室内。 各方面的数据都比他们预想的稳定。 平常空余的一些零碎时间，乔意便独自一人锁在办公室内完善名叫‘许愿’的一系列代码。 日子有条不紊的来到了一周后，清晨的阳光洒落屋内，许愿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乔意打了个视频，祝他生日快乐。而乔意的脑袋正陷在松软的枕头里，脸上满是迷迷糊糊的睡意，听到许愿的祝贺，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回复着许愿的祝贺：“谢谢许愿宝贝——” 许愿第一次见他这个模样，脸颊爬上红晕，却还是偷瞄了他身后的装横，确认是在城南这边的房子后，这才挂了电话。 她利落的起身换了衣服，站在桌前犹豫了一会，选了一支口红轻轻抹在唇上，又从刘招娣那借了香水，便出门去快递站拿快递。 手里紧握着钥匙，到小区时，她很轻松的就进来了，那人脸识别系统里竟然有她，让她十分的意外。 许愿轻车熟路的来到一扇门前，小心翼翼的打开。 幸福听到动静从里头窜出来，亲昵的蹭着许愿的裤脚。 许愿把东西放下，将它抱在怀中揉了揉，语气里满是笑意：“还记着我呀。” 幸福也配合的蹭着她的下巴。 她摸够了猫，便开始在门口拆起快递来，顺带着又在手机上翻了翻，选了一家风评不错的蛋糕店定了蛋糕，说了配送的地点，便开始着手给气球打气。 忙活到中午，看着一地的狼藉，她疲惫的捶了捶腰，平躺在地上，随手点了个外卖，休息了片刻又开始继续忙碌。 直到下午临近三点，气球才都被打完，粘在她预想的地方。又拿丝带装饰了一些角落，把泛着昏黄灯光的灯带缠绕周围，她把窗帘全都拉上，打开灯带环视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又按灭了灯带开关，准备休息一会。 倏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地上坐起，匆匆抓起钥匙跑了出去。 乔意今天在公司忙完，打算回去休息片刻，他完全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就近回了城东的房子。 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他霎时愣住，看着地上还没被收拾掉的残局，和面前精致的一切，他的脚顿在半空，表情诧异。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眼神中顿时满是温柔与宠溺之色。 乔意蹲下身，轻轻摸着幸福的头：“妈妈来了对不对？” 幸福没有给出回应，依然亲昵的贴着他。 乔意拍拍它的脑袋，重新站起来，耸了耸肩，环视了一圈房内的一切，神色都不自觉地柔软下来，他的唇角始终带着笑，轻声开口：“可不能让你妈知道我看见了，让你妈这个幸福发明家发现了可不好。我现在也会去准备准备，晚上再来看你。” 他说着，退出了房门，轻轻的将门关上，面带笑意的驾车离开。 许愿一路来到了最近的花店，现包了一束花，便抱着花往来时的路而去，路上偶遇了一家店面，她犹豫了片刻，又踏了进去。 回到小区这边，才刚将花放好，门便被敲响，许愿开了门，接过蛋糕，朝着外卖员道谢。 她把蛋糕放进冰箱，将地上的残局收好，下楼一起丢掉，又拖了地，还给幸福穿了件好看的小衣服。 电话突兀的响起，许愿拿出手机接通，就传来了乔意熟悉的声音：“今晚出来吃个饭？我请客。” 许愿正愁找不到机会约他，便连忙点头答应：“好啊，你定地方吧。” 乔意听到她不加掩饰的激动和窃喜，顿时笑出了声。 只听许愿犹豫了片刻，才试探性的开口：“那个……我们吃完饭顺带去看看幸福吧。” 乔意挑了挑眉，眼中满是笑意，他微微颔首，温柔的声音透过屏幕传进许愿的耳朵。 “好。” 第88章 生日·上 许愿担心暴露自己的行踪，并没有让乔意去自己家楼下接她（因为根本接不到）。她嘱咐了乔意先去店里，她则通过定位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热气腾腾的火锅店。 乔意看见她时眼睛一亮：“涂口红了？还特意打扮这么漂亮才来见我？” 许愿脸一红，语气也有些恼：“没有，我就是心情好。” 乔意挑了挑眉，没再说话，而是把菜单递到了她的面前：“点些爱吃的，吃完我们去走走，然后再去看幸福。” 许愿点点头，认真看着菜单，拿起圆珠笔勾了几样，便喊来了服务员把菜单拿走。 锅底很快就上了，看着面前滚烫翻涌的汤底，许愿的眼里都亮起了星星。 一些配菜也装在推车上被送了过来，许愿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自己爱吃的虾滑。 以及牛羊肉卷。 乔意看着她吃得开心，也不自觉的面带笑容，不断给她夹菜。 直到看见许愿准备吃第五卷牛肉卷，乔意默默伸出筷子把她碗中的肉卷夹走，放进自己的碗里。 “你干嘛。”许愿一脸震惊又幽怨的看着他将牛肉卷放进自己的口中，又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碗，有些莫名。 “你过敏，少吃点。”乔意面不改色把锅中剩余的牛羊肉卷夹进自己碗中，一口气吃了干净。 “欸欸欸。”许愿有些急了，“我只是轻微，前十几年吃了都没啥反应的好不好。” 乔意却只是摇摇头，细细嚼着嘴里的肉卷。 “乔意，你别以为你今天寿星我就不揍你啊。”许愿试图抗议。 乔意抬眸看了看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那你还是打我吧。” 许愿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始吃别的东西：“算了，今天给你个面子吧。” “不打我了？” “不打了。” 乔意挑挑眉毛，把锅里最后一片随着热浪涌到表面的羊肉卷放进许愿的碗里，语气里带着妥协：“哎……最后一个。” 许愿眼睛又一次亮了起来，将羊肉卷放入口中，细细的咀嚼着，发出满足的轻叹：“冬天和火锅就是最配的！” 乔意浅笑的看她，不再说话，而是专心的给她夹菜。 一顿下来，许愿吃的饱嗝不断，乔意的胃倒还尚有些空。 他得留着些空，待会可还有东西要吃呢。 乔意想着，看了一眼许愿。 见她这架势，就知道待会的东西多半得全进他的肚子才行了。 “生日快乐。”这是许愿今天第二次祝福他，乔意有些意外，却只是笑笑：“谢谢。” “李海辰他们给你发信息了吗？” “发了，但你是第一个。” “他们说啥了？” “祝我又老一岁，离成年更进一步。” 许愿失笑，拉着乔意的手绕着商业街走：“你怎么不问我要生日礼物？” “嗯？”乔意一愣，有些疑惑，“不是已经收到了？” 许愿也愣住：“啥？我啥时候给你的？” “还有礼物吗？”乔意是真没想到，语气里满是诧异，“我以为你陪我吃饭就是了。” 许愿顿时安下心来，她刚刚还以为自己啥时候露了马脚呢。 少女又一次笑开，牵着他的手小跑着向前：“这算啥礼物，这是我该做的。” 乔意没说话，被她拽着往前小跑了几步，绕了一圈，他们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许愿跨上车，乔意也坐在自己的车上戴好安全帽。 少女激动的伸手指向道路的尽头，语气也满是雀跃：“出发！去看幸福咯！” 乔意的眼里满是宠溺，他点点头，也跟许愿做出同样的动作：“出发！” 二人相视一笑，驾着各自的小电驴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电梯门在熟悉的楼层停下，乔意刻意放慢了脚步，跟在了许愿的后面。 许愿将钥匙插进孔洞，随即又似想到了什么，门始终微微开着一条细缝，却没有完全打开。 “怎么了？”乔意状似疑惑的开口询问。 “那啥……你，你在外头等等，我先进去。”许愿表情带着些心虚，乔意嘴角带笑，并没有过多询问，而是点了点头。 门被打开，里面漆黑一片，许愿闪身进去，又探出一个头来：“我很快就好。很快，真的。” 乔意再次点头，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把门关上。 他百无聊赖的在外头等了约两三分钟，把手处终于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它从里面被人打开。微弱昏黄的灯光照射出来，乔意缓缓的看清了屋内的一切。 他的眼眸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 许愿上身是略有些宽大的休闲风毛衣，配着浅色的裤子，十分的居家风，她站在门前，手背在身后，正微微歪头看他。 幸福已经跑了出来，正在蹭着他的裤腿。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未来的模样。 乔意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回神。 “十七岁生日快乐，乔意。”许愿微笑着来到发呆的他的面前，将背后的一捧花轻轻的放在他的怀里，脸颊微微泛红。 乔意一怔，回过神来低头看去，眼神在花束与许愿之间流转，似乎带着些不可置信：“给我的？花？” “是啊。”许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女朋友给男朋友送花，不是很正常嘛。” 乔意看着花，神色柔和下来：“我第一次收到花。谢谢。” 许愿红了脸，舔了舔唇角，牵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好了，快进来吧。” 乔意被她拉着踏入门内，他才终于将目光从许愿身上移开，看向了屋内。 与他下午无意间看到的一样，但又似乎截然不同。 昏黄的灯带缠绕着，气球和彩带在映射下多了些梦幻，他呆呆的看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眼眶不自觉地有些发烫。 许愿见他一直在盯着屋内的布置，便又催促着他换鞋往前，乔意几下换上拖鞋，走到了餐桌旁，将花束放好。 桌面中央是一个精致的蛋糕，泛着冷气，似乎刚从冰箱拿出来不久。 如一年前一样，他被许愿按在了椅子上，套上了滑稽的生日皇冠。 蛋糕被插上蜡烛，幸福跳到了他的怀里。 灯带被按灭，一片黑暗中只有面前蜡烛上的微弱火光在跳动着。 许愿在一旁捣鼓着手机，乔意看着她，眼中有疑惑和不解。 片刻之后，许愿轻呼出一口气，将手机点开某个视频，放在了他的面前。 播放键被点击，热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他认出了那是高一同学聚会的那天。 里头人声鼎沸，他们一同欢呼着，拍着手，朗朗的歌声混着嘈杂传入他的耳中。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幸福祝你安康，祝你前途光明……” “呜呼！乔哥十七岁生日快乐！” “乔哥，虽然没咋跟你接触过，但十七岁只有一次，这可是你成年前的最后一个生日了，要心想事成啊！” “乔意，许愿请我们给你给你唱歌你可别太感动了啊，他看到了不会掉小珍珠吧？” “神经病啊，乔哥哪里是那种性子，生日快乐啊乔意。” “乔意，该说不说，虽然我女朋友是校花，但是你也艳福不浅嘛，许愿姐可真疼你。” “叶辞淮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生日快乐。” “我跟李海辰平常都不在顺安，今年的生日又没办法陪你一起过了，十七岁生日快乐。” ……一声声的欢呼，活泼的同学甚至举着烤串当指挥棒，片刻之后，镜头又突然一转，包厢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李海辰在收拾着自己的包，他的表情有些许诧异，随即又笑了起来，少年肆意的声音从镜头那边传来：“十七岁生日快乐，乔意，我在京都没办法陪你打游戏，可别太想我。等我拿了奖杯，就回来找你得瑟哈。” 随后镜头又是一转，这回的视角看起来像是自拍，背景是一个装横普通的房间，许愿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她调整了一下镜头，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这是认识你之后给你过的第二个生日，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成年前的最后一个。我，我叫许愿，许愿的许愿，今年也是十七……哎呀我在说什么……” 少女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随后又平静了下来。 “总之，我一直觉得，你跟我在一起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啊当然，我是那坨牛粪。所以你喜欢我我真的很意外，能跟你在一起我也很意外……但好在我们都在不断的变成更好的自己。我很感激在最好的青春遇到了如此好的你。 感恩有录像这种东西让我可以不用直接面对面的跟你说这些令人羞耻的话。 我喜欢……不，乔意，我爱你。 十七岁生日快乐。 啊当然，不止十七岁。” 她说着，突然神情变得十分温柔，她看着镜头，似乎与今天的乔意四目相对。 “你要时时安乐，岁岁平安，才好。” 第89章 生日·下 蜡烛已经燃烧过半了，乔意仍未从已经停滞住的画面中回神。 许愿的脸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她轻轻的拍了拍他，弯腰在他耳边小声的提醒：“该许愿了。” 乔意回神，却没有合十双手，而是侧过头来与弯下腰的许愿对视，在许愿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掌就已经扣住了许愿的后脑勺。 “唔——” 幸福从乔意的膝盖上跳下，乔意一手撑住桌子，另一手扶着许愿的脑袋，不断加深着这个吻。 许愿随着他的动作也缓缓的直起了身子，乔意单手一捞，许愿便坐在了桌上，他头顶滑稽的纸帽也掉落在地。 乔意一手撑桌，一手扶着她的腰肢，粗重的喘息声在屋内回荡。 蜡烛因为二人的动静被熄灭，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月光透过窗户射入，许愿也情不自禁的回应着他，双手攀附在乔意的肩上。 许久后，一吻结束，牵出一缕银丝。 二人额头相抵，乔意又不自觉的轻吻了她几下，最终低下头，靠在她的脖颈处，又吻了吻她的耳垂，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许愿有些混沌的脑海中响起。 “我也爱你，许愿，和你在一起，该庆幸的人，一直都是我才对……” 许愿搂着他的脖子，唇角带笑，捧起他的脸亲了亲乔意的嘴角，便又跳下了桌：“快许愿吧。” “好。”乔意又坐回位子上。许愿看着那半截蜡烛打算换一个，却被乔意制止，许愿便只得又点燃了这根短小的蜡烛。 幸福始终都乖巧的坐在一旁注视着二人，这次，乔意没有犹豫，双手合十，开始虔诚的许愿。 愿望没变，他依然想要许愿。 但又似乎变了，他想要的比去年更多。 老天爷，如果你在听，请让我一定要娶到许愿。我在为此不断努力，但还请苍天也助我一臂之力。我怕我配不上她，我怕我失去她，如果世上真的有月老的话，请用世上无论何物都无法分割的红线将我们捆绑吧…… “蜡烛快没了，乔意。”许愿轻声的提醒，他这才缓缓的回过神来，睁开了眼睛。轻轻的吹灭了面前的蜡烛。 屋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许愿开了灯，从一旁拿出了个精致的盒子，推到了乔意的面前。 “这是？” “生日礼物。” “还有礼物。”乔意有些意外，随后在许愿的注视下打开了礼盒。 “安神的香薰，你最近睡眠不好，我担心你，觉着这东西有用，就买来送你了。” 乔意的脸上浮现出感动与温柔，他郑重的收起，如获至宝。 “对了，还有。” “还有？”乔意一愣，就见许愿从一旁又拿出了一只小熊玩偶，放在了乔意的面前：“铛铛铛，你的第二只小熊。” 乔意呆住，怔怔的把小熊抱在怀中：“为什么……” “你的童年我没来得及参与，所以我想尽可能的弥补一些遗憾。”许愿说着，上前拍了拍小熊的脑袋，“以后会有更多的，到时候你说不定要弄面小熊墙。” 乔意失笑：“那也挺好。” “你有给它们取名字吗？”许愿问他。 乔意点点头：“有。你给我的第一只，叫小愿。” “那这只呢？” “……小小愿。” 许愿的眉头跳了几下，有些无语：“那我送你一墙，你要叫小小小小……小小愿啊。” 乔意抿了抿唇，把怀里的小熊紧了紧，点了点头：“……嗯。” “你滚，我来取。”许愿豪气的一挥手。 乔意眼睛一亮，将小熊捧到她面前：“取什么？” “……小意。” 空气陷入一片死寂。 乔意的手默默缩了回来，许愿也尴尬的挠着脑袋：“那啥，我也不太会取名字。” 乔意却又笑了起来，他将小熊放好，点了点头：“挺好的。” 他到时候会给这俩家伙盖一床被子的。 至于为啥，他才不说。 乔意把小熊放好，握起许愿的手开始切蛋糕。 二人吃的差不多饱后，乔意便起身收拾残局。 许愿看了看时间还尚未指向八点，有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显得手足无措起来。 乔意看出了她的想法，一边擦着餐桌一边笑着道：“你去客厅等我。待会……我想跟你说说话。” 许愿一愣，随即点点头，犹豫了片刻后，她把客厅的主灯按掉，再一次点起了昏黄的小灯带。 微弱的灯光让整个氛围更加的惬意轻松，她靠在一个懒人沙发上，拿起手机刷了会视频，乔意便已经收拾好，在另一个较近的懒人沙发上坐下。 “许愿。” “嗯？” “我想……和你聊聊我的过去。”乔意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的神色掩盖在发丝的阴影下，让许愿看不真切。 许愿点了点头，认真的倾听：“好。” 少年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些许沙哑。 “我是临清人，我们家……是临清排行前三的豪门。我妈是顺安人，她和我爸是商业联姻。沈筠安……是我表弟。之前跟你说我爸妈只是公司高管，是我骗了你，对不起。 因为我妈的原因，我家在顺安也有些财产，但终归抵不过本土的富商，所以乔家在顺安的势力比较一般。 我的出生也正如我之前告诉你的那般，并不令人高兴。因为当时我家遇到了些困难，险些破产，我的出生唯一令人高兴的点，只是因为我是男孩，可以继承他们的家业。 小时候他们懒得管我，又希望我可以自己成长，便把我丢到了我妈的娘家，也就是顺安沈家。 沈家……人员比较复杂，我不喜欢那里，曾经一度以为被丢弃了，吵着闹着要找自己的爸爸妈妈。我的父母为此骂了我好几次，说我给他们添堵了。 后来出了些意外，我在沈家摔断了腿，我爸妈知道了后非常生气，他们认为这是沈家对他们的轻视，是沈家家主对乔氏集团的轻视。沈家赔偿了我爸妈几笔大单子，这件事才草草的掠过。 出了这事后，我爸许是怕乔家没了继承人，又或者担心我在沈家学坏，但他们又懒得带我，便把我送到了他们在顺安的房产中，请了许多的佣人照顾我，至于为什么没回临清，大概率是因为如果我在临清，他们就得为了名誉照顾我呵护我，可惜他们没那个闲心，把我放在顺安，别人问起还能说我在妈妈的娘家，并不在他们身边。 从我记事起，我就有许多东西要学。钢琴、毛笔、马术、高尔夫、礼仪、外语……从早上睁眼开始，我的一天都已经被计划好了。 我很认真的对待我的所有课程，因为周围的人总是告诉我只要我够优秀，我的爸爸妈妈就会回来看我。所以我什么都想争个第一。但他们除了谈合作后顺路过来看我，平常就如同忘了有我这个儿子。偶尔他们也会打电话询问我的课业，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就会挂断电话。 差不多八九岁吧，我一直都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性子。看着周围的同龄人都有父母陪伴，我回家看到那些佣人，有了强烈的逆反心理。我在家里砸东西，发脾气，把他们全都赶走。 我天真的觉得只要他们都走了，我爸妈就回来了。 但是只有一波又一波的新面孔出现在我身旁。 我当时住的房子很大，跟你去林梓容家里时看到的没差多少，但是只有我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一切的空寂似乎都显得我更加的孤独。 十岁左右，我跟他们说了我的要求，他们帮我换到了城南的那个房子里，佣人就剩一个保姆伺候我的日常起居。” 第90章 乔意【回忆篇】 我依然会雷打不动的赶走每一任保姆，但许是我闹的多了，爸妈便懒得管了，那任保姆迟迟没有换走。他们让那个高材生保姆严加看管我，治一治我的脾气。 家里的通讯设备被收走，家教也得了我父母的命令，只关注我的学习，对我的其他言语都认为是为了换走保姆的手段。于是保姆开始时常会忘记早起，我的早餐经常没有着落。我小时候嘴刁，吃不惯外头的外卖，可她懒得做饭，每次都逼我吃外卖。我吃了之后肚子疼，她也不带我去医院，还不允许我出门，担心我吐露出去她的不负责行为。 我爸妈定期会打电话询问她我的近况，她也总是说我多难管多调皮，我对着电话控诉，他们也会让我别耍心计，说他们很忙，让我懂事。 而电话挂了之后，我也会迎来前所未有的暴打。 说实在的，其实我学过一些防身术，但我那时候已经被她苛待的十分瘦弱，根本反抗不了一个常年干活的成年妇女。 她会把我关起来，饿着我，又或者让我出来伺候她，给她把丢地上的瓜子壳扫干净。 我一次次的向父母呼救，一次次的迎来他们不耐烦的冷斥和保姆的暴打。家教明明把我的身体情况看在眼里，但是却收了保姆的钱只字未提。 我当年一度想死，但最终都没成。传到我爸妈耳朵里，也变成了我变本加厉的想用自残吸引他们的注意。” 乔意停顿下来，许愿的手已经轻轻的附在他的手背上，他抬手摸了摸许愿的手，嘴角扬起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怀念的往事。 “后来啊，对门搬来了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可热情了，三天两头往我家送东西。她看到了我瘦瘦小小的模样，气的不行，仗着年纪大就把保姆骂了一顿，还动了手。后面还时常叫来警察，但一打通我爸妈的电话，可听到我的声音他们就会破口大骂。然后跟警察抱怨我多事，又给保姆做了保证，外加我当时除了看起来瘦小，身上并没有看出什么伤痕，警察也管不了这种家事了。 保姆气的不行，后面她来敲门都一律不开。只隔着个门跟那老太对骂。 那年冬天，我被她罚赤脚站在冰水里背书，旁边的窗户开着，我就那么哆哆嗦嗦的背，脑子都混沌了。她临时接了电话，跟朋友打麻将去了。她一走我就去泡热水，但还是发烧了。门从外面被锁上，我出不去，头已经开始发晕。 那老太又雷打不动的来了，她敲门骂人，但里头没人再开口怼她。我已经烧的嗓子发干，外加站在冰水里读了两个多小时的书，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凭着最后的意识，我踉踉跄跄的跑到了门边，想试着说话，但最后只是脚一软跌在门前。 我恍惚觉得要不然就这么死了算了。但是那老太再外头喊：‘阿弟，婆婆给你煲了鸡汤，你吃不吃啊？……狗娘养的又不给我开门就想把小孩饿死是吧，你个没娘的畜生就知道找小孩出气是不是，给孩子饿成那样你简直就是黑心肝的玩意！阿弟，阿弟你听不听得见啊，听得见给奶奶开门，奶奶今天又给你煲鸡汤啦，杀千刀的你又把阿弟关起来是不是！怎么的，今个骂你还不回嘴了？你个猪圈里长大的狗东西。’ 听到她的话，我诡异的就抬起了手，这些微的求生意识让我不断的拍打着门，那老太在外头骂人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她开始疑惑的低语，然后似乎是把耳朵贴近了门，听到了我那缓慢的，轻微的拍门声。 她很着急，一直用力敲门问我是不是出事了，我只是拍，没有回她。 老太的语气明显慌了，她打了报警电话，警察撬开了门，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我。 这次直接立案了，我在医院里待了一周，保姆被辞退，随后又被我父母告上了法庭，坐了牢。在医院，周婆一个小老太指着我爸妈的鼻子骂了半个多小时。 我爸妈待了一两天见我状态稳定又会临清了。从那次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被安排过任何一个住家保姆。我谁都不想见，什么都不想吃。于是周婆天天来看我，她告诉我说，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高材生，现在在不同的公司里做高管，三个孩子凑了钱给她买了那个大平层，让她用来养老。 她又说她年轻的时候是农村出来的，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沪大，毕业后又成了顺安高中的老师，现在退休了，几个孩子都忙的很，她看见我就想到她小时候的弟弟妹妹，也那么瘦瘦小小的，最后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了。 她告诉我该想着怎么活下去，而不是怎么去死。她说我连死亡都不怕了，为什么怕眼下的困境？ 她说等我长大，会遇到很多很多有趣的人和事，会遇见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她雷打不动的跟我说她曾经的有趣事情，说她反正一个老太太，死了老伴，在家里孤单的很，两头跑着照顾我，跟我聊聊天，反而觉得痛快。 我开始吃她带来的饭菜，跟她探讨她口中有意思的那些事情。自那次事件过后，她家的房门再没有关起来过。 一梯两户，我知道她那门是为我而留的。于是我便一有空就过去找她聊天，她也会乐呵呵的给我做饭，陪我一起看书，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 再后来，我爸妈见我年纪差不多到了，便把我接回了临清，而我到了临清之后，我才知道我竟然有一个妹妹。她才刚出生，小小一个，看见我就笑，父母看见她也笑。乔氏集团改成了宝珠集团，就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讽刺很讽刺。 对乔珠，我内心真的很复杂。 说不爱她是假的，当她小小一只，踉踉跄跄的走到你面前张开双手喊你‘哥哥抱——’的时候，那种血缘上的羁绊让人心都化了。我嫉妒她，但我也爱她，我跟我父母一样，都尽可能的护着她。毕竟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错。 而我，也不希望她的童年出现任何悲剧了。 我爸妈让我跟在他们身旁，看着他们处理公司的事情。时不时的，他们也会丢给我一些事情处理。 我该读幼儿园的时候在沈家，小学都在家教的指导下度过，初中又被他们带到了临清学习，初三的时候，他们打算让我就在临清与他们一起生活，考临清的高中。 我深思熟虑之后，拒绝了。 提着包裹，跟乔珠告别，我回了顺安，回了城南的平层。 我拥抱了周婆，在初三的那年，我接触到了同阶级的几位同龄人。也就是李海辰他们，我们经常约着去国外滑雪，去马场赛马，又或者在哪个竞赛上针锋相对。如周婆所说的，我活下来后，真的遇到了很有意思的人和事。 我报考了顺安高中，沈家的历代都有亲民的标签，向来不给孩子报名什么私立学校，几番考量之后，他也来了顺安。李海辰是被他爸打包送进来的，因为他爸就是顺安认识的他妈。顺安每届人员都没有其他学校那么庞大，环境也不错，周笙笙便兜兜转转也定了下来，至于林梓容和魏清离，自然是跟着她的。 我想，周婆一定是我人生中的一道不可或缺的指向标。 她又一次说对了，我活下来之后，遇到了我爱的以及爱我的人。” 乔意的话音未落，许愿的手就与他十指紧扣。 他将许愿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又笑了起来：“我没死，果然是最正确的了。” 许愿的脸上也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她的眼中有尚未褪去的心疼，语气带着令人心安的温柔。 “嗯，幸好。我们都努力活下来了。” 乔意侧头看向她，二人相视着，会心一笑。 临近的两张懒人沙发，上头两抹不灭的灵魂，似乎又突破了某些桎梏，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第91章 许愿的房间 许愿亲吻了一下乔意的唇，又坐回了懒人沙发上，犹豫了片刻，她缓缓开口：“乔意，我得跟你坦白一件事，我……身上有一道疤。” 她站起身，比了一下大致的范围：“这么大，是烫伤造成的，我……没有祛疤的打算，它并不美观，甚至称得上丑陋，当然，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看，这不合适。我只是提前告诉你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 乔意闻言先是一愣，目光跟随着她的手指看向了她比划出的那块区域，眼眸微微一缩，对伤疤的面积显然有些震惊，随即眼中便是一闪而过的心疼，他看向了几度欲言又止的许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拽到自己的怀里。 许愿坐在他的腿上，神情有些纠结和不知所措。 乔意却只是笑了笑，将她的发丝拢到耳后，又抬手隔着衣料摸了摸那块疤痕：“没关系，我很期待见到你的勋章。” 勋章。 许愿眼眸一亮。 他懂她。 她就知道他一定懂她。 许愿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环抱住了乔意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唇便啄了几下，笑容轻松而又交杂些许感激。 乔意的耳尖微红，嘴角带笑。 许愿跟他腻歪了一会，便又站起了身，时间已然不早，她便帮着乔意把装饰用的东西都卸下来。乔意突然想到了什么，侧头问她：“房间看了吗？” “什么？” “给你准备的房间。” 许愿一愣，摇了摇头：“没。” “那去看看吧。”乔意把东西整好，朝着她笑了笑。 许愿点点头，四处张望了片刻：“哪间？” “走廊尽头右边，我房间在对门。”乔意继续埋头收拾，他没打算跟许愿一起看，一是自己会不好意思，二是担心许愿会放不开。 许愿点点头，迈步向前，幸福便乖巧的跟在她的身旁。 她在门口站定，门尚未开，便没忍住笑出了声。 “乔意，这门口为啥贴了个‘总指挥室’啊。” “啊？”乔意的身子一顿，脸颊又微微泛红，“因为……因为等你住进去之后，整个家都听你的，你是总指挥啊……” “所以你特意给我弄了个牌子彰显身份啊。哈哈哈哈哈。” “啊……嗯……嗯。” 许愿笑着笑着，脸上又浮现出温柔的神色，她伸手，推开了房门。 灯光亮起，她看清了里头的布局。 中央一张小床，铺了浅绿色的薄绒被，枕头是浅黄的，上头有白色的小雏菊。枕头旁还摆着一个牛油果形状的玩偶，她伸手抱在怀里闻了闻，香喷喷的，定然是已经洗过了的。床头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色调以浅色为主，画面是一栋小木屋前开满鲜花，一片春意盎然。她上前细细打量，伸手摸了摸，可以摸到明显的油画笔触，她的唇角扬起笑容，朝外喊道：“你画的吗？” 许久之后，才传来乔意闷闷的一声‘嗯’。 她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床旁的衣柜是白色的，里头还没有衣服，似乎在等着人来给它装满。 床的对角有个书桌，书桌很深，目测在放一台笔电的同时还能摊开一本a4大小的书，上头有一盏没插电的台灯，造型简单，与干净的书桌相称。 桌面上方是一长排的玻璃柜，里头空空荡荡，唯有一个放了许多的备用相框。 她想那应当是给她摆放相机与作品的。 许愿似乎摸到了什么，一手将桌板缓缓向上抬起。便看见了桌板下的那巨大的化妆镜，与桌子凹陷处的收纳分格。 她低头看着，脚下似乎生了根。 这恐怕是整个房间里，唯一一个已经填满了的抽屉了。 每个分格里都工工整整的摆放着不同的首饰，长短不一款式不同的项链、手链手环镯子、耳环耳钉、发卡发箍…… 许愿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一时间竟忘了思考。 而同时，一只大手附上了她的手掌，乔意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准备的时候一不小心买多了，你瞧，这镜子我还自个装了灯带，可调节的，你以后要是想化妆，要什么颜色的灯都行。” 他把那桌板缓缓盖下，指了指桌旁的墙面特意设计的几处凹槽：“给你放化妆品用的，化妆品分装的那个隔板还没到，过几天才能装，到时候这两个最大的给你放口红，另外几个你想放什么放什么，眼影盘啊遮瑕膏啊，还有那什么……叫啥来着，哦对，修容，都可以放，不够我再去买个架子。” 许愿呆呆的，听着他介绍。 “这里有个小窗台，给你铺了毛茸茸的软垫了，是你最喜欢的牛油果绿，这里可以拉出来一个小桌板，到时候你可以把平板放这上面追剧，看入迷了我就从外头把饭拿进来给你吃。下头这抽屉可以拉出来，很深。专门给你放零食用，想吃多少我们买多少。” “我没有平板啊……” “会有的。”乔意搂住她的肩膀，许愿微微仰头看他，撞进了少年充满笑意的眸子之中，“跟我在一起，什么都会有的。” 许愿愣愣的上前，把窗台的一个雏菊花形状的抱枕抱在怀中，坐在窗台上有些愣愣的环视着周围。 乔意却又走到了门旁，蹲下身给她掩饰一块底部活动的门板：“这个门给幸福留的，你要是不想它进来，可以像这样锁住……” “乔意。” “嗯？” “谢谢你。” 乔意沉默下来，上前摸了摸她低垂的脑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许愿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她看见那些首饰的时候进来，然后又突然开始给她讲解房间的其他地方。 他在转移她的注意力，他怕她觉得受之有愧。 所以一直躲在外面的他，会突然在她长久的沉默后出现，伸手按下了那块桌板。 她环视着这房间的一切，每一处角落都透着少年的爱意。 他定然是花了心思的。 “乔意。” “嗯？” “我……” “不准感谢也不准道歉……” “不，我爱你。” 许愿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是唯有乔意能读懂的情感：“我爱你，乔意。” 乔意的眼神霎时柔和下来，再一次的，他伸手揉了揉许愿的脑袋。 “傻不傻。乔意也爱你。” 第92章 清创 乔意送她回家时，二人才堪堪停好车，就看见了一楼的昏暗处有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许愿一惊，心想这附近什么时候开始有人闹事了，她略有些不安的扯了扯乔意的袖子，示意他快回家，乔意的眼睛微微眯起，随即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他指了指那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是林晖远和韩柠儿。” 许愿一愣，也认真的朝那边看去，而此时那两人似乎已经打的差不多了，其中一人狠狠给了另一人一个巴掌，被打的人踉跄的摔倒在地上，伸手狠狠的擦了一下鼻尖，声音里满是不服：“我就要去！你凭什么管我！” 又是响亮的一个巴掌。 “我就去！” 这回直接换成了拳头，地上的人被重锤了十几下之后，声音从最开始的倔强变成控诉，又从控诉转成了求饶。 “别打了，要打死了……呜呜呜我不去了……你别打了……” 压在他身上的人这才停手，扯着他的领子走出了昏暗的阴影处：“妈的听不懂人话的东西，男模是你这个年龄能干的活吗？那人给你一个未成年开那么好的条件你真保证你就只是陪陪酒？你能完整的回来吗你，别到时候在人体器官流动市场看见你被明码标价……欸，许愿，乔意，好巧啊。” 韩柠儿嘴角带血，一手扯着身后衣衫褴褛满脸青紫，此刻还一边满脸不服又忍气吞声的林晖远，一手朝着他们挥了挥。 许愿和乔意僵硬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林晖远看见有熟人，别扭的想把卫衣帽子从韩柠儿手中扯回来戴上，却又被韩柠儿的一个眼神吓得顿在半空，然后侧头看向地面，似乎极其不想让许愿他们看见他的窘态。 林晖远的家门没关，韩柠儿松开了林晖远的帽子，推门进去，林晖远也磨磨蹭蹭的跟在后面，趁着韩柠儿短暂消失在眼前的空挡，他猛地朝地上吐了口血痰：“呸。” “林晖远我他妈的听见了！” 林晖远脸色大变，惊慌失措的摆手：“我没呸你啊，我就是口水多，口水多啊。” 韩柠儿一把将他扯进房内，门被重重的关上。 许愿和乔意面面相觑，乔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许愿和他握在一起的手，咽了咽口水。 许愿没察觉到他神色的复杂，挥手告别后就匆忙回了家，而乔意也动身前往公司。 在一楼的房间内，林晖远站在墙边，听着韩柠儿滔滔不绝的跟他说了近一个小时的防诈骗，又说了半个多小时的如何提高自我保护意识，这才堪堪放过他。 韩柠儿挥了挥手，喝了一口桌上一次性水杯里的茶水，语气有些不耐：“滚去洗澡。” “啊？不好吧……”林晖远一愣，有些扭捏的环抱住自己的身体。 “你他妈有病吧，长得还没搓衣板有料还指望我看你啊。” “韩柠儿！你别太过分！” “急了。”韩柠儿将杯中的茶水喝完，无奈的瞥了他一眼，“你身上那么多伤，你自己能处理的了？尤其是后背的，你指望它自个痊愈？放心吧，处理完你的伤我就走，时间也不早了。” 林晖远一噎，想到自己刚才脑中飘过的打码画面，脸色一变就冲进了卫生间：“洗就洗。” “你东西都拿了？” 门又从里面被猛地拉开，林晖远一脸不服气的回房间拿了自己的换洗衣物，又故意很用力的踏步，‘噔噔噔’的进了卫生间。 听见浴室里的水声，还有时不时林晖远的惨叫，韩柠儿熟练的打开了电视，又去翻出了医药箱，她看了看自己嘴角的淤青和血渍，又将厚重的外套脱下，仅剩一条十分宽大的老爷背心，她里头穿了背心和黑色的半身吊带，此时均已经被汗水微微浸湿，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身体，小麦色的皮肤肌肉匀称，此时却也有许许多多的青紫清晰可见。 “林晖远那个狗娘养的。” 她把脸上的一些破了皮的伤口清理了下，表情十分镇定自若，将棉签丢入垃圾桶时，卫生间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林晖远赤着上身，手里的毛巾胡乱的擦拭着湿漉的头发，他缓步向客厅而去：“我洗好了……” 看见韩柠儿的模样，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卧槽！”林晖远猛地抓住毛巾盖在自己脸上，语气十分的慌乱，耳尖红成一片，“你他妈穿衣服啊！” 韩柠儿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自己，除了胳膊哪都没露：“我穿了啊。” 随即，她又看向林晖远，表情古怪：“该穿衣服的是你吧。” “我疼啊，刚洗完我都没敢用力擦好不好。”林晖远不服气的把蒙着头的毛巾放下，看见韩柠儿时又是一僵，耳尖的红愈发明显。 “你发烧啊？” “没……没有。那啥，上药。”他别扭的看向别处。 韩柠儿点点头，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过来。” 林晖远又扭扭捏捏的过去，他舔了舔唇，心里暗想着韩柠儿什么时候这么帅了，却被韩柠儿的一声抱怨拉回了现实：“你矫情什么呢？快点的。” 他猛地回神，一屁股背对着韩柠儿坐好。 “毛巾给我。”韩柠儿身上要毛巾，他便随手递过去，感受到毛巾在擦拭背后的水渍，他突觉浑身似乎哪都不自在起来。 “刚刚我给你过肩摔的时候磕哪了？” 林晖远指了指一处令他疼痛不已的地方，浑身僵硬。韩柠儿处理一番后就给他上了跌打损伤膏。又给其他破皮流血的地方消了毒，上了药。 林晖远是个极其怕疼的人，他自己对此一直有清晰的认知，但随着少女轻柔熟练的动作，他的身体也缓缓放松了下来。 “转过来。” 他听话的挪了挪屁股。 韩柠儿拿了根新的棉签，沾了碘伏就朝他的脸伸了过来。 林晖远一怔，回过神来时便只有清凉的触感裹挟着些许疼痛在脑海中炸开。 她贴的很近，神情认真，林晖远微微垂眸，甚至就能看到她卷翘的睫毛。他的呼吸都下意识的轻了起来，莫名的，他咽下一口唾沫。 “下次要知道分辨是非了，不要别人说什么都当真，知道没？” “嗯……” 第93章 乔家除夕 乔保国和沈惠带着乔珠来了顺安。 除夕的前一天，乔意在公司里熬了通宵，一开门时便看见了门口的行李箱，感受到屋内传来的暖气，动作不由得一顿。 “哥哥！” 乔珠欢天喜地的跑过来，一把扑进了乔意的怀里。 乔意下意识将她抱起，揽在自己怀中，任其抱着他的脖子撒娇：“哥哥，珠珠好想你，你想不想珠珠？” “嗯，想。”乔意抱着她，换了鞋走进去，就看见了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乔保国。 “爸。”他礼貌性的喊了一声。 “嗯。”乔保国连眼皮都没抬，只传来十分冷漠的回应。甚至都没有对他的夜不归宿表现出任何的询问之意。 沈惠扶着面膜从房间里走出，看着抱着乔珠的乔意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悦：“把妹妹放下来，刚从外面带了寒气进来，也不怕冻到妹妹。” 乔意将乔珠放下，准备抬步进房间，就又听到了沈惠开口：“我们就待一周，你妹妹的古筝课还没结束，月底还有比赛，要不是她一直吵着闹着见你，算命的又说过我们家的团圆饭不能缺人，我们也不会大费周章的赶回来……” 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话，乔意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沈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小小的乔珠拉住了真丝睡裙的裙摆：“妈咪，珠珠也想敷面膜。” 沈惠顿时眉开眼笑，她蹲下身，温柔的摸着乔珠的脑袋：“好，有专门给你定制的小面膜，妈咪现在去给你拿好不好？” “好~”乔珠奶声奶气的应着。 乔意便趁着沈惠他们没注意自己，转身进了房间。 他理了理床上的两只小熊，将被子盖好，便坐到桌前打开了电脑。 直至饭点，门口传来乔珠的敲门声和呼唤，他才疲惫的合上笔电走出门去。 除夕很快来临，高一的同学群又热闹了起来。 李海辰和白羽几人早就回了顺安，此刻都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与去年一样，林梓容几人依然用红包在群内炸鱼。大家都抢的不亦乐乎。 “新年快乐。” 许愿的消息突然弹出，乔意吃饭的动作一顿，放下筷子温柔的打字回复，嘴角不经意的扬起。 “啪。”乔保国重重的将筷子摔在桌上，神情不悦，“长辈都在周围，你吃饭还看手机，规矩都学哪去了！” 沈惠淡淡的抬眸瞥了他们一眼，又看向了震动不已的手机，起身去一旁接电话了。 乔意默默的放下手机，沉下眉眼让人看不清神情，他捧起碗来吃饭：“对不起，父亲。” 乔保国的面色这才好了一点，重新拿起筷子。那通电话不知带来了什么消息，沈惠从房间出来时脸色不太好看。 她在桌前坐下，姿态端庄。 直到众人吃得差不多了，这顿毫无年味的年夜饭终于走向尾声。 沈惠淡淡的开口：“你在学校谈恋爱了？” 乔意神情不变，点了点头：“是。” “哪家的小姐。” “她家只是普通小康。” “分了。” “不可能。” 沈惠的眼神微微眯起，带着明显的不悦，乔意丝毫不惧的迎着她的目光，表情冷漠。 “罢了。” 片刻之后，沈惠优雅的擦了擦嘴，又拿了帕子给乔珠细心的擦拭着嘴角的残渣：“玩玩就好了，结婚就别想了，就当是给你情感的一个启蒙了。” 乔意眼神一凛，冷笑一声：“倒是不劳操心。” “乔意！反了天了你，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乔保国猛地一摔筷子，愤怒不已。 外头的烟花轰然乍响，春晚的节目正传来欢声笑语。 乔意淡淡瞥向他，擦了嘴，缓缓的站了起来：“怎么，十几年不管我，如今倒是愿意管我了。” “孽畜！”乔保国猛地抓起一个陶瓷碗朝他砸去。 乔意没躲，任凭那碗把他砸的额角冒血后又摔落在地，变得粉碎。 “满意了？” 乔意冷笑一声，回了房间，重重的关上了门。 “逆子，逆子！”乔保国重重的拍了几下桌面，沈惠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神情淡然：“你跟他置什么气，他只是没谈过恋爱，一时被迷了心智，长大了自然就想开了。急什么。要是真喜欢，收着做个情人外头养着就行了，这些东西他自个都清楚的很。犯不了糊涂。” “你可真是教出了个好儿子啊沈惠。”乔保国冷笑。 沈惠神色一凛，随即又立马温柔的朝着乔珠笑了笑，安抚着把她送回了房间后又关上她的房门，随即几步冲到餐厅一把将桌面上的餐碟扫落在地，传来清脆刺耳的声响。 “我教的？你怎么不说随你了！外头养的那几个情人都敢蹦跶到我头上来了，我告诉你乔保国，你要不然管好你的小老婆，要不然我沈惠弄死她们！” “你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外头的那几个小白脸，真觉得藏得好就没事了？那么多人你也真吃得消，你就那么下贱吗沈惠！” “乔保国！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去沈家求我嫁给你的！要不是我家，你乔保国能有今天？” “你跟我谈恋爱谈了七年，我父母去沈家提联姻的时候你家里人有多看不起我你当我不知道吗？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乔保国！我那几年全他妈的喂了狗了！” “谁先出轨的，乔保国，我问你谁先出轨的！你外头彩旗飘飘还要求我守身如玉了？你可带着你那烂东西滚吧！” “沈惠！”乔保国高高举起了手。 “你打！你敢打我我就立马回沈家！我看你敢不敢打我！”沈惠昂着脖子，保养得当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此时像完全失了心智，怒目圆瞪。 乔保国的手在空中僵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的放下了。 除了沈家和乔家的几个长辈，鲜少有人知道他们曾经也是高中里郎才女貌的一对佳偶。 一见钟情的老套路，让他们磕磕绊绊的走了七年。 所谓的联姻，是沈惠跪在门口一声声求来的下嫁，是乔保国不断拼搏却依旧被说成的高攀。 最初以为会执手一手幸福美满的爱情，却也在婚姻之后变得一地鸡毛七零八落，乔保国三番两次的出轨，只为满足自己被沈家轻视的自尊，沈惠从质问到癫狂再到释然。他们终究成了同阶层里各玩各的中的一对。 如果最初便是毫无感情的联姻，如果最初谁都没付出真心。 那他们又怎会变得如此歇斯底里。 沈惠坐在梳妆镜前，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发髻，看着面孔中较几十年前已经留有岁月痕迹的脸，她倏地有些恍惚。 乔保国看着面前的一地狼藉，高大的身影缓缓佝偻下去。 他们的思绪，似乎都飘回了几十年前那落英缤纷的秋日。 …… “同学你好，图书馆在哪？” 他们抬眸对视，又倏地都呆在原地，回过神来时均已脸颊滚烫。 “哦哦……那个，图书馆，图书馆在前面那个路口左拐。” “啊好，好的。” “还，还有……” “什么？” “我叫乔保国，你呢？” 秋日里，落叶为幕，十七岁少女的笑容就那么永远的逆着光映在了他的心底。 “我叫沈惠。那……同学，下次再见。” …… 乔保国看着脚上被溅到的油渍，苦笑着摇了摇头，踏过那片狼藉，他走出了门。 “喂，嗯，是我，你洗个澡，我现在过去找你……对，今晚陪你。” 他挂掉电话，把手机揣回兜里。 可惜了，他们谁都未曾永远留在那年深秋。 也谁都不曾一直十七。 第94章 相见 片刻之后，乔意从房门中走出时，看见正埋头打扫的阿姨一愣。 “少爷。” 佣人礼貌的问好：“是夫人叫我来清理的，我打扫完就走。” “嗯。”乔意点点头，披上外套便也朝门外而去。 倏地，他的衣角被人轻轻的拽住，乔意的脚步微顿，低头看去。 “哥哥，珠珠也想去……”乔珠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乔意看了看她身后的那片狼藉，嘴唇嗫嚅了片刻，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一道声音打断。 “宝宝，敷面膜了，妈咪用热水给你泡了一下，不会冰哦。”沈惠蹲在乔珠的身边，不动声色的把乔珠紧攥的手指给一根根扒开，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乖，外头冷，出去容易感冒的。” 乔意见此，沉默的把一旁沙发上的粉色小围巾拿了下来，给乔珠裹上，又拿过一旁的小羽绒服给她穿好，将拉链拉到顶，他将乔珠的手从沈惠手中抽出，随后单手抱起小小的乔珠，打开了身后的门：“我带珠珠出去走走。” 沈惠的眼神冷了下来，十指死死的扣进皮肉之中，却在对上乔珠欢喜的眼眸时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那……你们路上小心。” “嗯。”乔意应了声，拿上乔珠的帽子丢进她怀里，“自己戴。” “好~”乔珠软糯可爱的声音缓缓的被大门隔绝在外。 里头传来了些许噼里啪啦的声响，乔意表情不变，乔珠却不安的攥紧了乔意的领口，声音也低落了下来：“是妈咪生气了吗……是珠珠惹妈咪生气了吗……” “不是。”乔意伸手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又捂住她的耳朵，“珠珠听错了。” “没听错的……” 乔意关上了电梯的门，语气颇为认真。 “珠珠，不管爸爸妈妈怎么样，哥哥怎么样，我们都一样爱你。不要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珠珠刚刚在房间里被吓到了对不对？所以你才来找哥哥。这是正确的，不管怎么样，哥哥都会保护珠珠。” “为什么呢？”乔珠的眼里露出疑惑，“哥哥保护珠珠，那谁保护哥哥？” 乔意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笑容：“你想知道？” 乔珠的眼里迸发出亮光，连连点头：“想！” “那我打个电话给她，然后带你去认识这个姐姐，好不好？” “好！” …… 许愿的手机响起来时，她正吃完年夜饭坐在许安的房间里，听他说着最近看了什么书，又悟出了什么道理。 许国平正在厨房里洗碗，刘招娣在客厅看着春晚。 “姐姐，曹沐苒你还记得吗？” 许愿一愣，想到了当初的那个道歉的小女孩，点了点头。 “她转学走了，去国外了。”许安说着，眼里除了窃喜还有对国外生活的向往。 “这么突然？” “她爸爸被公司调配到国外去了，她全家都搬走了。” “你好像很开心？” “其实还好，就是之前被缠怕了，有些心理阴影。” 许愿笑了笑，没再说话 “对了姐姐，我们班转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好多人都喜欢她，她会画画、舞蹈还学过钢琴，好厉害——” “怎么？你也春心萌动了？” “那没有，单纯觉得她很牛，敬佩她。” “你现在四年级，英语怎么样？” “姐你别提了——” “卷子拿给我看看，考了多少？” “姐——” “及格了没？” “姐——” 许愿撇了撇嘴，没再追问。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许安也趴在手机旁，戏谑的开口：“你男朋友来找你咯——” 许愿拧了一把他的耳朵，接起了电话，听了片刻，她神情变得有些惊讶：“你带着你妹想来见我？啊……这样，是吓着了吧……好，行，那你过来吧，我换个衣服。” 电话挂断，许安的眼里冒出八卦的火焰：“你要见小姑子啦？” “滚滚滚。”许愿伸手按着他的脸把他推开，许安叹了口气，乖乖的坐回去拿起了没看完的书。 许愿回了房间，换了个看起来招小朋友喜欢的温柔风，抹了点口红润色，出门时跟刘招娣几人招呼了一声，便急匆匆的下楼了。 到达楼下时，她正巧和开门走出的韩柠儿对视上，二人皆有些诧异，韩柠儿呼出一口冷气，朝她指了指屋内。许愿寻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就见里头是一些或生或熟的面孔正闹得热火朝天。 “闹的我脑子疼，出来透透气。”韩柠儿解释道。 许愿点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屋内传来的不知名吼叫、欢呼，以及歌声，实在是有些振聋发聩。 “你等乔意？” 许愿一愣，点点头，笑了笑：“嗯，他应该快到了。” “真好。”韩柠儿又呼出一口白气，眼里有些许羡慕，“你们感情真好。” “谢谢。”许愿的笑容多了些许羞涩，韩柠儿刚想说什么，只听身后的门又传来了一声轻响，随之而来的便是林晖远没心没肺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欸，你咋跑外头来了，走走走，进去进去，外头冷死了。” “你出来干啥。”韩柠儿被林晖远一手揽住脖子，眉头皱在一起，似乎被勒着了。 “大冒险啊，他们让我跑出来朝着外头大笑，谁知道你在外头啊，啥时候出来的？” 林晖远一边把她往里拖，一边伸手掐了掐韩柠儿的脸。语气戏谑。 韩柠儿的眉头挑了挑，她脚下猛地一个动作，林晖远便倏地单膝跪地被她反扣在地上：“我的脸是你能动的吗？” 林晖远脸色一苦，还没说什么，就被韩柠儿拧巴着推进了屋里。 门关上的前一刻，韩柠儿松开了手，看向了许愿，挥手笑了笑：“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许愿点点头，忍着自己想要露出姨母笑的脸，挥手跟他们告别。 “啊？谁在外头？”那里面传来林晖远疑惑的声音。 片刻后，门再次被打开，露出了林晖远笑得灿烂的脸：“新年快乐，许愿。” “新年快乐。” 门被关上，外头又仅剩下了爆竹轰鸣的热闹声。 许愿看向挂满红灯笼的道路，以及人来人往穿着喜庆的路人，不禁也露出了笑容。 在一片岁月静好的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第95章 开‘荤\’的小乔珠 “许愿。” 许愿循声回头，看向了从一旁小道中走来的乔意，他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眼睛水灵灵的，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充满了好奇。 许愿走上前去，乔意便颠了一下怀里的乔珠，乔珠回过神来，大大方方的打着招呼：“姐姐好~我是珠珠。” “你好呀，你长得真可爱。”许愿夸了夸她，就见乔珠虽然有些羞涩，但并不扭捏。 怀里的乔珠挣扎了几下，乔意便把她放在了地上，她伸手抓住许愿的小拇指，眼里依旧满是好奇：“姐姐，你会保护哥哥对吗？” 许愿一愣，十分诧异的看向乔意，却见乔意面带笑意的看着她们两个，没有阻止的意思。 “为什么这么问呀？”看见如此可爱的小粉团子，许愿的声音都忍不住夹了起来，给乔意听的挑起了眉毛。 “因为哥哥说，他会保护珠珠，然后珠珠就问他，那谁保护哥哥呢？哥哥就带我来找你了。”乔珠虽然才四岁，但是说话竟然条理清晰，举手投足都十分的自信大方，让许愿十分的诧异。 “不止姐姐保护我，我也会保护这个姐姐。”乔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乔珠愣了下，又伸手把自己被搓歪的小帽子扶好。 “那珠珠也可以保护哥哥咯？”乔珠被二人牵着往小区外走去。 “没错，但是珠珠还小，等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哥哥了。”乔意语气中满是笑意。 “长多大才是长大呢？” 小孩子的话语里满是天真和疑惑。 “等你像哥哥这么高，就可以保护哥哥了。” 乔意笑盈盈的看着她，语气中满是宠溺，许愿复杂的看了他那一八多的身高一眼，也心照不宣的露出笑容来。 “珠珠可以长到哥哥这么高吗？” “可以啊，乖乖吃饭睡觉就可以。” 许愿听着乔意哄小孩的话，神色不禁柔和下来，见兄妹两聊得差不多了，她开口询问：“你们怎么过来的？” 她并没有看到乔意的电瓶车。 “开电动车怕她会感冒，所以是让我爸的司机送我们到附近的。”乔意看向她，眼神温柔。 乔珠又轻轻扯了扯许愿的手指头：“姐姐，你是我未来嫂子吗？” “啊？”许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乔意却先一步回答：“对，她是，你喜欢她吗？” “喜欢，姐姐对珠珠好，珠珠就喜欢姐姐。” 许愿应了一声，也摸了摸乔珠的脑袋，乔珠只得再次伸手把歪了的帽子扶正。 “姐姐，你是怎么跟我哥哥在一起的呀？” 两人均是一愣，随即像想到了什么，都露出笑容来。 他们似乎都不知道如何跟一个小孩讲清楚这过程，只得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许愿耸耸肩：“你哥哥喜欢姐姐，姐姐也喜欢你哥哥，就在一起咯。” “那是我哥哥跟你表白吗？” “是……是吧。” “是。” 许愿犹豫着，乔意却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跟她表白的，也是我先喜欢她的，所以珠珠以后要听姐姐的话，不能惹姐姐生气，不然哥哥会没老婆的。” “啊……”乔珠有些懵的眨了眨眼睛，懵懂的点了点头，“珠珠知道了。” “你哥哥要是欺负你，你就来跟姐姐告状，姐姐给你撑腰。”许愿挥手比了个‘大力士’的动作。乔珠又顿时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靠近闹市，乔意便将乔珠抱起，另一只手牵着许愿，三人一同穿梭在人群之中。 “那是什么呀？” “糖葫芦，想吃吗？” “想~” “那回去要认认真真刷牙知道吗。”乔意说着，已经拿出手机付了钱，买了两根糖葫芦，一根递给乔珠，一根递给许愿。 随后收起手机，重新握起许愿的手。 乔珠从没有吃过糖葫芦，小小的人握着比她脸还长的糖葫芦，试探性的舔了舔，顿时被表层的糖衣俘获了心灵，眼里满是星光。 同款的糖葫芦在许愿的手里就显得正常许多，她将山楂裹着糖衣一起咬下，也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当然，也许不只有幸福。 这糖葫芦酸到她二奶奶家了，她只能眯着眼睛努力控制着不让五官乱飞。 我勒个亲娘啊，这山楂沾了陈醋吧。 酸的她有些反胃了。 就吃了一口，咽下去后她便笑眯眯的把糖葫芦递到乔意嘴边，乔意看她的笑容，以为味道不错，也迅速咬下一个，随后，许愿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明显就是一颤。 许愿满意了，她开始只吃表层的糖衣，乔珠咬不动，只能舔着，所以并不清楚身旁的两人发生了什么。 乔意站在原地面色扭曲了一会，才终于强压着咽了下去。 刚一下肚，他便有些急切的询问：“这附近哪里有卖奶茶的？” 许愿也四处张望了一下，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店面，他们立马穿越人群挤了进去。点了两瓶奶茶，一大一小。乔珠也没喝过奶茶，为了防止小孩不消化，乔意点了热的纯奶，给自己和许愿的那杯点了常温。 奶茶入口的时候，乔珠眼睛都瞪大了，一连又吸了好几口。 “只能喝一点点，不然回去会闹肚子。” 乔珠听话的点点头，小口小口的细细抿着。 好好吃啊，她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清汤寡水的苦日子。 呜呜呜，有了这个姐姐之后哥哥都会给她买好吃的了呜呜呜…… “姐姐，你一定要嫁给我哥哥啊。” 她突然没头没脑眼泪汪汪的朝着许愿说道。 两人均是一愣，随即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 “应该是你哥我要努力娶到这个姐姐才对。”乔意无奈的摇了摇头。 乔珠也不搭腔了，只细细的品味着手里的奶茶。 看到路边有糯米糍粑，许愿很激动的上去买了一份，因为小孩肠胃不好，最终在乔珠可怜巴巴的眼神下，许愿也只挑了最小的一颗糍粑喂给她。 但也足够好吃的让乔珠眼冒泪光了。 回去的路上，乔珠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对她而言如同美食之神的许愿，跟着乔意坐上了回家的车。 临走时，许愿敲了敲车窗，乔意便将其降下。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姐姐再见。” 许愿伸手摸了摸乔珠软嫩的小脸，便站直了身体挥手跟二人道别。 车窗缓缓拉上，阻隔了寒冷的冬风。黑色的商务车缓缓远去，消失在视野尽头。 许愿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颤起来，她有些疑惑的接通了电话。 “许愿，新年快乐。”白羽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 “白羽，你终于忙完了嘛，想你想你，么么么——” 白羽失笑：“好啦，年后我想在家里办个睡衣派对，叫几个高一同班的女生，你觉得怎么样？” 许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啊好啊，那你快联系她们，约个时间我挑我最漂亮的睡衣去陪你~” “噗嗤，好了你别闹了。那我现在去联系她们，你那天一定要来啊。” “定不辱命！” 第96章 白羽与李海辰 而今夜，顺安的另一边。 李海辰百无聊赖的靠在路灯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嘴唇微微抿着，似在深思些什么。 黑色的羽绒服包裹着他，他抬起头来，看向头顶喜庆的灯笼与烟火，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来。 “李海辰。” 李海辰一愣，回过神来看向前方，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下来：“欸。” 白羽轻快的跑到他身旁，拿出了一盒单层的保温盒：“我妈让我给你带的饺子，你记得带回去吃。” “好。”李海辰接过来，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放的地方，最终回过身去，打开副驾驶车门把保温盒放了进去。 车里亮着光，前头若隐若现的可以看到李家的司机。 李海辰放好东西，重新来到了白羽的身侧：“走吧，你之前想看的那部电影虽然还要几天才首映，但我爸跟导演认识，我带你去我家电影院看。” “真的吗？”白羽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啊，首映那天你不是没空吗？我们多半赶不上了，今天先带你过过瘾，要是喜欢，我再去帮你要一份剧组所有演员的亲签，给你当新年礼物。” 白羽震惊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不不，这太麻烦了。能趁着假期看到喜欢的电影我已经很开心了。” 二人说着，李海辰便又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绅士的护住顶部：“走吧，带你看电影去。” 白羽笑了笑，便坐上了车。 待两人都坐好，车门关闭，白羽才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会不会遇到叔叔阿姨？” 她想到徐菡热情的模样，不禁有些紧张。 “不会不会，他们度蜜月去了，现在在国外呢。”李海辰摆了摆手。 白羽放下心来，轻呼出一口气。 “过几个月你就要比赛了……感觉怎么样？” 李海辰一愣，随即舔了舔唇，又伸手摸了摸鼻尖：“还好，其实不是很紧张。” 司机早已经在他们上车时就已经拉上了隔音板。 “那就好，如果没得奖也没关系的，慢慢来。” 白羽温柔的声音透着些小心翼翼，安抚着他。 李海辰摇摇头，随即嘴唇嗫嚅了几下，又死死的抿着。 白羽看出来他似乎有话要说，便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那个……”李海辰的脸诡异的红了起来，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你，你之前跟郑林野说的，男朋友怎么也得是个奥运冠军的话，还，还作数吗？” 白羽一愣，眼里满是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当时就随口说的，我记得班上没别人啊。连许愿都不知道这个事。” “我，我偷听到的。”李海辰说完，又十分紧张的开口解释，“我是去上了厕所回来，看见郑林野在班上跟你说些什么，刚想进去就听到他表白了，我就下意识躲门后了。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那只是我拒绝他的推辞罢了。”白羽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这样啊……”李海辰的眼里闪过失落，白羽看向他，随即又笑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李海辰可是长了嘴的，尤其是经历了许愿的‘直球式助攻’后，他有话直说的属性便有了质的飞跃：“我想夺冠后跟你表白的。” “表白？” “对，当着镜头的面跟你表白。” 白羽的脸烧了起来，她赶忙错开了目光：“有必要搞这么人尽皆知吗……” “有啊，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有必要啊。” 白羽的脸简直烫的吓人，她的语气也有些结巴起来：“那，那你现在在说什么。” 李海辰一愣，随即也闹了个大红脸：“我，我嘴快了。” 反应过来后，他又急忙摆手：“我知道你现在没打算跟我在一起，我也知道你的顾虑，所以，所以再给我半年时间。好吗？” 白羽红着脸，僵硬的点了点头。 “那我夺冠的话可以跟你表白吗？” “随……随便你。”白羽错开了目光，李海辰的眼里却迸发出欣喜。 “太好了！我还担心我单方面这样子你会不开心呢。”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刻应该已经摇成了螺旋桨。 白羽没再说话，而是声色温柔的看着他，随后靠着椅背，拿起手机来打字。 “你在做什么？”李海辰疑惑的询问，却并没有好奇的凑上前去。 “在回老师信息。”白羽随意的回了一句，修长的指尖继续敲打着屏幕。 【白羽：老师，那个比赛我想好了，我参加。】 【老师：那我今天就帮你报名，还好之前给你留了个名额，你要是今天再没给回复，可就真的错过了。】 【白羽：我之前觉得还可以在沉淀沉淀……】 【老师：你的实力老师看在眼里。对了，你有护照吗？没有赶紧去办。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准备一下坐飞机出发了，听说你现在在顺安，早点回京都，到时候可以一起走。还有，最近过年，注意身材管理。】 【白羽：有护照，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她收了手机，想了想，朝李海辰道：“今晚陪你过个年，后面我可能会很忙，或许没时间……” 李海辰一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我会珍惜今天的。” 白羽笑了笑，正巧车子缓缓停下，司机为他们拉开了车门。 电影是白羽喜欢的丧尸题材，她从电影刚发布预告的时候就十分的期待。 是的，白羽这个文静温柔的乖乖女，平常在家追的剧除了丧尸逃亡就是惊悚恐怖。 进房间时，李海辰的手指攥了又攥，知道白羽在里头喊他，他才急匆匆的应了声跑进去。 他坐在白羽身旁，看起来十分镇定。 白羽脱了围巾放在怀中，静静的等待着，眼里满是期待。 电影开场的一瞬间，屋内灯光猛地熄灭，李海辰倏地打了一个哆嗦。 “咋了？”白羽疑惑的看向他，却奈何刚刚瞬间的漆黑看不真切。 “没事。”李海辰摇了摇头。 电影开始播放，李海辰的背脊僵直，眼睛死死的闭着，但又害怕待会白羽会跟他探讨电影情节，他还是颤着眼皮看向屏幕。他的手紧紧的攥着衣服，在剧情推向高潮时，他恰巧睁眼看见了极为血腥的一幕。 “啊！！！——” 白羽看得正津津有味，倏地就被身旁的尖叫吓得一抖。 她诧异的看向旁边的李海辰，透过屏幕散发的光亮，她看见了与平常完全不同的李海辰。 他眼睛死死闭着，表情又害怕又有些懊恼。耳尖隐隐还透着红晕。 李海辰觉得丢脸丢死了，指尖攥着衣角都要裂开。他只想着要不然一辈子也别睁眼，他不太想直面这个世界了。 但是恐怖的嘶鸣声还是源源不断的钻入他的耳中。李海辰把嘴死死抿着。一动不敢动。 倏地，他听到了一声极其悦耳的轻笑。 白羽的唇角尚有未降下的弧度。她伸手，把李海辰的手从紧攥的状态中释放开来，将自己的围巾一头放进他的手中，又抬手示意了他自己正握着另一头，便又浅笑着开口：“没事，害怕了你就扯这个围巾，我在旁边呢。” 李海辰看着她，只觉得耳边所有的恐怖声音全都消失殆尽，白羽已经再次看向了荧幕，而他愣在原地久久未回过神来。 他低头，没有看向屏幕的方向，而是紧紧盯着手中的那一角围巾。 鬼使神差的，李海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他轻轻的扯了扯那个围巾，白羽果真就立马回头看他，安慰着他，又露出温柔的笑来。 李海辰的耳尖慢慢的红了起来，他将脸缓缓的缩进了羽绒服的领口之中，仅留一双眼睛，时不时的看向白羽。 当然，他偶尔也会看着屏幕，然后再次被吓得一个哆嗦。 可是看到白羽欣赏电影时那激动的模样，他又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怎么样，还怕吗？”她突然侧头笑着问他。 李海辰的眼里满满倒映着的都是眼前的少女，哪怕只露出半张脸，那神情也说不出的温柔缱绻，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扯了扯手里的一角围巾。 “不怕。” 第97章 白羽家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十分暗沉，白羽和李海辰便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片刻后，二人看向小贩手中的烟花，对视一眼，眼眸都亮了起来。 二人小时候其实都没怎么玩过这些，买了点后便去了附近的公园，蹲在路边昂着脖子看着其他小朋友点燃后跑开，以及不同的烟花迸发出的不同花样，二人都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白羽挑着自己想看的款式递给李海辰，李海辰便拿着跑到远处，待白羽翘首以盼后快速点燃，然后几步跑回白羽身边。 看着面前呼啦啦旋转着往天上飞去的烟花，他们的眼里都是止不住的兴奋，就像小孩子第一次拥有玩具一般，他们买了一波又一波，放了一批又一批，直到路上的行人都渐渐少了，跨年的钟声洪亮的响起，李海辰和白羽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回过神来。 看向李海辰时，入目的就是他刚刚因为第一次玩窜天猴没有经验而被喷的一脸灰的面庞。白羽不禁失笑出声。 李海辰被她笑得一愣，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自己的脸，随即又傻傻的一笑，干脆不擦了。 白羽从兜里拿出纸巾，一边笑的手抖，一边给他擦着脸上的灰：“怎么不自己擦了？” “你笑了，能让你笑，这脸就脏的值。” 白羽一愣，眼神温柔下来，李海辰英俊阳光的脸缓缓如明珠出尘般一点点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收了手，正巧与李海辰的双眼对视。 或许有句话说的真的挺对的。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 他们看着彼此，都愣愣的未曾回神。 片刻后，两人都猛地一震，脸颊泛红，笑出了声。 白羽转身跑开，把纸巾丢进垃圾桶，李海辰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也去收拾地上的残骸。 把这块空地恢复原样，李海辰便将白羽送回家，他站在楼下，抬头看着白羽所在的楼层许久，才终于抬步离开。 窗户旁，白羽悄悄的掀开窗帘的一角，看向了少年离去的背影，眼角带着不自觉地温柔。 因为月底就要出发去京都，白羽把睡衣派对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许愿得到消息时正在房间里刷题，许安在自个房间待着无聊便跑到她的房间翻开高中教材。 如今除夕已经过了一周，见时间定在初八，许愿也有些诧异。 群里的其他人也愣了愣，但知道白羽即将赶去京都，便也都纷纷表示有空。 其实顺安大年初八也依然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之中，路上偶尔还能看见奔走访亲的行人。 许愿和乔意说了今晚的安排，而乔意也表示今天要送父母和妹妹去机场，许愿收了手机，便跟刘招娣几人说了声和白羽的约定，就开始整理洗漱用品。 许安趴在她的床上，看着许愿忙前忙后。 “姐，你们聚一起一个晚上，能做什么呢？” 许愿动作一顿，又继续收拾：“不知道，我也没参加过睡衣派对。应该就是聊聊天吧。” “那你们肯定会熬夜吧。” “那肯定。” “很多人吗？” 许愿看了看群聊人数，然后点点头：“蛮多的，加上我自己有六个呢。” “这么多。”许安也诧异起来，“那她家里能住得下吗？” “嗯……”许愿犹豫片刻，“应该住得下吧，不然她也不会叫这么多人了。” “她的爸爸妈妈不会说什么吗？” “应该不会吧。”许愿也摸不准，她其实也没见过白羽的父母。 只是偶尔从白羽的口中听到她的舞蹈家妈妈，白羽倒是对自己的父亲提及甚少。 整理好东西，又吃了饭，喝了刘招娣给她熬得药，便背着包出门了。 蒋书禾在十字路口等她，小小的电瓶车后座上还有一位背着包的陈珺瑶。 许愿匆匆赶到，三人就一同朝着白羽给的地址而去。 山月湾。 她们在小区门口停好车，报了业主名字和门牌号，便朝着小区里头走去。 小区的绿化很不错，一梯三户，每户都有一间圆弧形的观景房。 三人按着地址上楼，轻轻叩响了房门。 门被从里头缓缓推开，她们率先见到的便是一位身材窈窕修长，身材比例极好的年轻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声音与白羽十分相似：“是小羽的同学吧。” “是的，姐姐好。”几人嘴甜的打着招呼。 那人闻言一愣，羞涩的捂住脸，让开道路放几人进来：“什么姐姐，我是白羽妈妈，我家白羽之前在学校里面多亏你们照顾了。” 几人十分诧异的看向她，眼里满是震惊，如若没记错的话，白羽的妈妈今年应该已经四十出头即将五十了，怎么会这么年轻貌美。 “阿姨，您保养的也太好了吧。”陈珺瑶眨巴着眼睛，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哎呦，小嘴真甜。”林知阮娇俏的笑了笑，三人被她的灵动都有些看得愣住，却听她笑着开口，“我先生在厨房给你们切水果，你们先去房间里找小羽吧，有几位同学已经在里头了。” 屋内开了暖气，众人便在林知阮的招呼下将外套脱下，放到了特定的地方。 许愿点点头，便朝着林知阮示意的地方走去，房门里传来些许嬉闹声，她敲了敲门，听到白羽的许可后便开门走入。 “许愿！你终于来了！”白羽激动的来到她身前，拉着她坐在身旁，“书禾，珺瑶，你们也快进来。” 白羽的房间很大，大到如今里头或站或坐了六人，都不会有谁紧挨着谁，甚至还有空余。 她的房间布置十分大气华丽，弧形的窗台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远处的江景。 大家围坐在一起，聊得不亦乐乎。 在许愿几人到来之前，房内便已经有了韩柠儿和易铃。 正聊着，门再次被敲响，白羽喊了‘进’，门便从外推入。 一位穿着白衬衣与西装裤的男人推着一辆精致的小餐车缓缓迈入，车上有几盘各式各样的水果与几包低脂低热的零食，以及一大杯果汁和六个空杯。 衬衣之下，隐约可以看见男人保养得当的身材。他的面庞透着成熟稳重，看向几人时，却嘴角微微的勾起：“小羽，爸爸要去工作了，妈妈那边我给了卡，现在已经约了朋友去逛街。你们自己在家里玩的开心。” “谢谢爸爸。”白羽乖巧的应声，那人便放下餐车离开，顺手带上了房门。 许愿只觉得今天自个的眼睛吃的真好，俊男美女一个接一个。 她们看着白羽父亲离去的身影，都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你爹，长得真他妈帅啊……” 第98章 易铃的邻家哥哥 白羽腼腆一笑，给众人倒着果汁。 如今是冬季的下午六点，外头已经黑压压一片。 “易铃，你刚刚还没说呢，你喜欢的那个。” 易铃捧着杯子的动作一顿，脸都开始红了起来。 众人互相对视着，发出揶揄的笑声。 “哎呀你们别笑了，这事给我妈知道我妈得打断我的腿。”她不好意思的喝了一大口果汁。 “谁啊谁啊。” “我邻居家的哥哥。” “啊？”许愿十分意外，“多大年纪啊？” “也就……大我五岁吧……”易铃的脸越埋越低，声音都不自觉柔了下来。 “五岁！那今年不得有……” “22了。” 大家的脸色都古怪了起来。 易铃看见她们的表情，无奈又羞涩的笑了一下：“我暗恋他四年了……刚喜欢他的时候，他也才18岁。” “他很帅吗？” “嗯。” “长什么样？”许愿询问。 易铃想了想，缓缓道来：“很高，有一米九多，经常健身，平常都是穿老爷背心或者光膀子，身上有很重的烟草味。他的手臂连着半个后背有一个很大的纹身，五官很立体，眉头经常皱着，看起来很凶……” 看着大家的表情更加的奇怪，易铃又急忙补充：“他很温柔的，小时候经常保护我……” “他现在应该是大学生吧，在哪里读书？”白羽歪了歪脑袋。 易铃一愣，摇了摇头：“他高一就辍学打工了。” “不是，那为啥啊，我们年段的帅哥也不少啊，或者学弟也有很多很帅的，你问问珺瑶，她们街舞社很多帅哥的。怎么会喜欢一个大这么多的啊，你们之间到底发生啥了？”韩柠儿十分的疑惑，陈珺瑶连连点头，其余人都露出或八卦或担忧的神色。 “哎呀。”易铃有些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被众人的目光盯得败下阵来。 “我小时候，是很典型的那种老实人，在学校里经常被混混勒索保护费，偶尔也会被欺负。我爸妈工作忙，小时候我又不太懂这方面的处理办法，所以经常被堵。 所以我下意识的害怕混混和不学无术的人。 当时他也才十六七岁吧，我就经常碰见他抽烟喝酒了，每次在家里也都能听到他晚归的开门声。我就一直都下意识避着他。也因为他家庭情况很乱，我爸妈并不是那么喜欢跟他们家打交道，邻里关系也一般。 其实我家有考虑过搬家，但你们也知道顺安的房价有多高…… 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打架斗殴蹲了几年牢，等从牢里出来之后就赖在了家里吃软饭，每天要靠着老婆养，还对着自己的老婆和母亲非打即骂。差不多我初一那年吧，那个七十多岁的老奶奶被自己儿子活活气死了。那时候，他在学校上课，等他知道这个消息赶回来的时候，他奶奶已经躺棺材里了。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对门有那么激烈的打斗声。门被踹倒了，家具砸烂了一套又一套，走廊里乱七八糟的，我隔着门都知道外头吵得有多凶。 他妈妈死撑着不离婚，说不能让这种人流入市场。催债的人突然找上门，他家里人才知道他爸背着所有人在网上赌博欠了一屁股债，他妈拿着刀把他爸捅了十三刀，然后割腕一起去了。他也在一个多月后辍学，纹了身。开始四处打零工。 其实他以前成绩很好的，虽然比不得宋时序，但是也考上了一中，始终稳定在年段前六十，是妥妥的211料子。只不过他爹欠的实在太多太多，像李海辰那种好人，不是谁都能遇得到的。 我初中被人堵在小巷子里勒索，他那天干的是洗车的活，穿着白色的老爷衫，叼着烟，听到了声音就出现在了巷子的尽头。 他把那群人吓跑了，夺回了我的钱，还警告他们说我是有人护着的，让他们再有麻烦去找他，如果在被他知道有人欺负我，他就跑学校里头去将他们打一顿。 他的青龙花臂太吓人，加上他常年干活的肌肉，非常唬人，那些混混再没找过我麻烦。 后来，我发现他经常去路边喂流浪猫狗，把掉在路上的鸟窝放回枝头，他会顿在打工点的附近只啃着一个犯着热气的小红薯，也会把身上的外套留给冻僵的乞丐。 他跟我说要好好读书，说我爸妈都厉害，我未来一定不会差。他说被欺负了如果不敢找我爸爸妈妈，可以来他家找他。他说他比我大，又是邻居，护着我是应该的。 如他所说的，后来我只要一被人欺负，他一有空就会来为我撑腰，当然，这些我家里是不知道的，他们不允许我跟他来往…… 他说他理解这个年纪的人，总有很多不能跟父母说的事，但又会遇到许多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他说他小时候没人站出来，所以总希望自己能为了别人站出来。 他弹吉他很厉害，偶尔也会在街边卖唱。他的歌声总能吸引来很多很多的围观者，也能小赚一笔。 噗嗤，你们知道吗，他那么那么高大的一个人，蹲在路边哄一只小猫吃饭的样子有多好笑。有一回他放了一盒罐头，然后自己趴在一旁的草地里面，等着小区里的一只橘猫去吃。 那橘猫先前很警惕，四下看了好久才敢上前，趁着橘猫吃的入迷，他就立马上去把勒在小猫脖子上的风筝线给摘了，那猫被吓了一跳，剧烈挣扎的过程中抓伤了他的脸，留了一条很长的疤。后来，那些重视仪容的岗位就都不要他了…… 他本来很帅的，我之前一直感慨班长的完美，就是因为我始终都觉得，如果他没有摊上那样一个家庭，如果他的运气能再好一点，他应当也能成为跟班长一样在青春里发光发热的人物的，我喜欢他，其实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因为他本身就很好很好，他值得有人喜欢。” 众人沉默了许久，心里都五味杂陈。片刻之后，蒋书禾才试探性的开口：“可以冒昧的问一下，他……叫什么名字吗？” 易铃一愣，也从伤感中回过神来，扬起了笑容。 “齐开阳。” 第99章 夜谈 众人点点头，没再多问，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为数不多有谈恋爱的两人身上。 蒋书禾和许愿被问的一个头脑两个大，险些拿起包就落荒而逃。 在嬉笑中，餐车上的东西已经空了大半，白羽把餐车推了出去，又指了指墙上的钟表：“换个睡衣，洗漱一下再继续？” “好欸！” 大家一哄而起，都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衣服。 许愿换好睡衣，朝着白羽和蒋书禾的位子就抛了个媚眼，手掌从小腿滑上腰肢，嘴巴嘟了起来，语气做作至极：“小妞，这件可是姐今年的新睡衣，美不美~” “要吐了，许愿，我要吐了。” “许愿，你在用你乖乖女的脸庞做什么。” 韩柠儿直接把衣服丢到了许愿的脑袋上，罩住了她整个头颅：“瞅着脏东西了。” 许愿愤愤的把衣服塞进韩柠儿的包里，又趁机摸了一把韩柠儿的马甲线：“斯哈斯哈，姐姐身材真好。” “白羽！今晚能不能让许愿一个人睡厕所啊！” “不要，我怕她对我的马桶做出不合法举动。”白羽伸手比了一个大大的叉。因为懒得去外头的浴室，大家都陆陆续续的进了白羽房间自带的卫生间。 被嫌弃的许愿躺在房间的窗台上，独自神伤。 “不开心了？”易铃试探性的凑上前来。 “没。” “那你怎么一直抽抽噎噎的。” “我装的嘿嘿。”许愿又一个跃起，摸了一把易铃的屁股。 易铃一恼，追着她就打：“许愿！我关心你你还占我便宜！” “错了错了。我错了！” “那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那也得看有没有机会不是。” “许愿！” “哎呦。” 白羽最先洗漱完，在一旁和韩柠儿一起往地上铺着毛毯。 “今晚谁能睡床靠石头剪刀布啊！我的床最多睡四个人，有两个人得打地铺咯。” “没事，床上的别翻身砸到地上的就行。” “哦对了，你们打呼吗？” 空气陷入一片死寂。 缓缓地，蒋书禾有些犹豫的开口：“我……我不知道啊。” “蒋书禾打，别看她长着一张人神共愤的完美的脸，打起呼噜来像拖拉机。” “陈珺瑶！” 陈珺瑶吓得缩了下脖子，吐了吐舌头。 “还有人吗？” “不知道啊，没跟别人一起睡过。” 韩柠儿几人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迷茫。 白羽挥了挥手，众人便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待大家都洗漱完毕，纷纷蛄蛹着上了床。 她们开始紧张的搓手，蓄势待发。 “石头——剪刀——布！” “哎——” “哈哈哈哈。” 最终，打地铺的是许愿，和蒋书禾。 大家包好被子，却也没急着入睡。 白羽通过遥控器拉上了窗帘，降下了投影仪和幕布。 她们开始看最近热度很高的校园网剧。 “啊啊啊亲了，亲了！” “男主好帅啊，想粉。” “男二更有感觉好不好，哎呦我去这英雄救美。” “好甜好甜。” “啊啊啊啊——” 她们时不时的贴在一起发出激动的叫声。直到指针指向了三点，她们才终于稍稍有了困意。 白羽贴心的亮了一小盏夜灯，大家互道晚安之后就都躺了下来，却依然有着窸窸窣窣的聊天声。 许愿躺在毛毯上，觉得十分舒适，她扭过头，和尚未闭眼的蒋书禾对视上。 哎呦我去，要喷鼻血了。 蒋书禾的长睫轻颤，毫无瑕疵的脸染上些许慵懒的困意，头发悉数散开，她看见许愿看她，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许愿的心都要滑了，一个没忍住，嘟囔出声：“他妈的，叶辞淮吃的真好。” 空气陷入一片寂静，蒋书禾抿着嘴，往被子里缩了缩，而本来快要冷却下去的氛围，却因为许愿的这一句话再次迎来高潮。 “对啊，你咋和叶辞淮突然在一起的！” “就是说啊，他高一还长那么一般，怎么高二突然变这么帅了，是不是因为你，蒋书禾，你快说！” “说啊说啊，蒋书禾，怎么在一起的。” “哎呀。”蒋书禾妥协似的把头又探了出来，无奈的动了动腿，“他本来就不丑好不好，他小时候就练拳，一点都不胖。是初中的时候生了病，吃了激素药才胖起来的。初三的时候就已经停药了，高一只是还在减肥中，高二真正瘦下来了而已。” “哦哟——先前都没急着减，这是突然有啥目标了瘦这么快啊——” “哎呀，你们别调侃我。”蒋书禾羞红了脸。一把将被子盖住头顶。 几人哄笑成一团，又纷纷躺倒回去。 “柠儿，你觉得林晖远咋样，我觉得你们欢喜冤家还挺有意思的。”易铃开口八卦。 韩柠儿一愣，面露嫌弃：“他啊，娘们唧唧的动一下就痛，等他什么时候爷们儿了一点我才可能会有这方面的想法。” “那就是现在不喜欢咯。” “一点感觉都没有，小孩身材。”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告诉林晖远，哈哈哈哈哈哈，小孩身材——” “别搞啊，姐妹们的私密话而已。” “好好笑啊，谁说出这句话都没这么好笑，柠儿的马甲线腹肌蜜桃臀，嘲讽林晖远是小孩身材，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许愿也笑出了声：“林晖远要是知道了回家就开始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健身。” “林晖远：韩柠儿你给我等着。” “哈哈哈哈哈。” 韩柠儿耸耸肩，无奈的转了个身。 许愿看见了从床边探出一个脑袋，直勾勾的盯着她，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陈珺瑶，你干嘛。” 陈珺瑶却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叹出一口气来：“梓容不来，可惜了，要不然还能从她口中多打听点别的呢。” “她没空嘛，而且下学期她也准备去机构准备音乐艺考了。忙的很。” “所以我们一年半了还是都没听过梓容的提琴演奏。” “胡说，手机一搜还是有的好吧，不信我搜给你看。” “那不一样，赛博的哪有现实的好。” “她未来男朋友吃的也好，呜呜呜，下辈子也想当男人，为什么我就少了那么根家伙。” “欸，虎狼之辞。但是话说有那东西啥感觉……” “他们尿尿真的不擦吗？” “不知道，但是不臭吗？” “能不能睡觉，越聊越偏了你们，再聊就要十八禁了。” “好吧，但抛开事实不谈，女人真的不能有……” “许愿！” “我闭嘴。” 时间一点点流逝，众人都困倦的闭上了眼，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许久之后，许愿独自一人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坐起身，听着耳边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噜陷入沉思。 她的眼里有疲惫，有震惊，以及强烈的茫然。 “合着，就我因为睡眠浅活该听你们的交响乐呗……” “不……”易铃在床的那一头颤巍巍的举起了手，坐了起来，“还有我……” 二人对视一眼，又都痛苦的仰倒下去。 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呢？ 许愿不记得了。 也许，她是昏过去的吧。 第100章 摄影得奖 朝阳初升，白羽几人陆陆续续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许愿和易铃如何叫都不愿意离开被窝。 “那我们先洗漱咯。”白羽率先走入了卫生间，其余几人便各自换衣服准备回家。 直到众人都陆陆续续的洗漱完毕，许愿和易铃才终于坐了起来。 她们如同街头的乞丐，头发乱成一团，眼睛下顶着两团吓死人的乌青，把众人给震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你们昨晚做贼去了啊，这么重的黑眼圈。”韩柠儿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许愿扯了扯嘴角，而床上的易铃却缓缓的拿出了手机。点开了某个叫做‘录音’的软件。 震耳欲聋的装修声从里头传来，站着的几人面面相觑。 “这啥啊，我家附近没地方装修啊。” 易铃的嘴角抽了抽，语气透着股死劲：“这……是你们昨晚的呼噜声。” 众人的动作一顿，脸上一热，随即疯了般的去抢易铃的手机。 “删掉快删掉。” “删了，易铃。求你了，呜呜呜。” 场面乱成一团，易铃最终还是删除了这段录音。 几人看着一脸阳气不足的两人，心中滋生出愧疚，说话都夹了起来。 “许愿，要不要刷牙洗脸？我牙膏给你挤好了。” “小铃儿，我给你打了热水，快过来洗脸吧。” 许愿本来心中还满是郁结之气，但是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一脸关心的蒋书禾，那出水芙蓉般的脸让她心中的烦闷一下子去了大半，她站起身，抓了抓头发，晃晃悠悠的去了卫生间。 她觉得她随时都要昏倒，好在韩柠儿时刻在旁边护着她，她便时不时脚下一个踉跄，然后手指不经意的隔着布料划过韩柠儿的腹肌。 韩柠儿抿着嘴，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二人面如死灰的脸，最终还是没有出口。 “宝贝们，吃饭啦。” 门外传来了林知阮的声音，白羽应了声，待许愿二人洗漱完毕，便一同出了房门。 圆形的餐桌前，只有林知阮一人在静静的等候她们，几人的精气神都还不错，许愿和易铃也在洗了脸之后终于有了魂魄附体的感觉。 “阿姨早上好。”陈珺瑶乖巧的问好，众人也都朝着林知阮打招呼，然后纷纷落坐。 “怎么就阿姨一个人，叔叔呢？”易铃疑惑的拿起面包啃了一口。 “他做完早饭就去上班了，我也才起。”林知阮说着，抿了一口牛奶。 大家点点头，便开始自顾自的吃饭。许愿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询问：“白羽，你什么时候去京都？” “今天下午就走。” “这么急。” “嗯，有一场很重要的比赛。之前想着好好过节放松一下，但后来还是觉着参加了比较好。” “行吧，那你加油哦。” 白羽笑了笑，点了点头：“嗯。” 她们吃完饭，便陆陆续续的回了家。 乔意询问了许愿地点，此刻正在小区门口等着。 许愿走出小区时，乔意便被她眼下的乌青惊了一下：“你们昨晚玩这么疯吗？” 说着，他看了看身后陆陆续续走出来的几人，十分的疑惑。 看着也不像啊。 “没，认床，昨晚没睡好。”许愿体谅到姐妹们的面子，瞒了下来。 乔意点点头，待许愿开着自己的小电驴来到他身边，二人这才和其余几人挥手告别，往远处而去。 “李海辰回队里了。” 许愿这才发现李海辰也给她发了消息，颇为意外：“怎么这么快。” “下一届奥运在f国，训练时间就半年了，他得赶回去训练。” 许愿颔首：“这样啊……白羽倒也今天下午就走。” 乔意挑挑眉，并没多说些什么。 寒假只剩半月，许愿便始终都闷在家里学习，刘招娣时不时的过来挑她的刺，她也都没什么反应。乔意也忙碌了起来，只有空闲的时候，才能在手机上与许愿视频聊天。除去周末与乔意相约一同去公园喂猫，其余时刻便都窝在家里读书。 她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直到老师的一通电话打来。她才倏地记起了摄影展的事情。 这次的摄影展，其实就是各省青少年的一场摄影比赛，最终将获奖作品展出，而展出作品的地点恰好选在了顺安。 得到获奖的消息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虽然只是个二等奖，但也让她激动万分。许愿跟老师道了谢，询问了看展的时间和地点，得知这次展览不需要门票，且恰好就在城南这片的时候，她开心的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下周就是作品展出的时间，她先是激动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乔意，然后又偷摸告诉了许安。 刘招娣他们向来不支持她的摄影爱好，许愿自知跟他们说这个好消息会被泼冷水，便也没去开口分享。 她不眠不休激动了一周，终于迎来了开展的日子。 许愿一觉睡到自然醒，便起床洗漱吃饭。然后换完衣服就拉着许安出门，刘招娣和许国平见许安出去，难得的开口询问了几句。 “去哪？” “我跟姐姐去公园走走。” 许愿尚未开口，许安便先一步解释，然后推着许愿进了电梯，将门重重关上。 二人见箱门缓缓闭合，激动的拍掌欢呼。 “姐姐，你好厉害，全国的青少年摄影比赛都能拿二等奖啊。太牛了吧。” 许愿得瑟的抬了抬下巴：“那是！也不看看你姐姐我是谁。” 许安的彩虹屁一刻不停，如果许愿有尾巴的话，此刻应该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走出楼道，乔意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 许安看见乔意的那一瞬间脚步微顿，嘴角抽了抽，暗搓搓的翻了个白眼。最终还是沉默的跟在许愿的身后，来到乔意的身前乖乖巧巧的说了句：“哥哥好。” 乔意笑了笑，把顺路买的奶茶递给姐弟二人。 许愿开着自己的小电驴来到乔意身旁，而许安也顺势跨坐到许愿的后座。 三人一同朝着展览馆而去，许安始终在后座乖巧的喝着奶茶，不抬头看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中的任何一人。 他觉得他看到了光。 噢——原来是他发出来的。 他是电灯泡啊。 还是520w的那种的。 许安沉默着，又狠狠的吸了一口奶茶。 车子终于在馆前停下。 三人放好头盔下了车，随着人群一同迈入馆中。 许愿并没有急着去看自己的作品，而是先寻找起一等奖的获奖照片。 但是乔意和许安对一等奖的没兴趣，他们兴冲冲的一同去寻许愿的参赛作品。 走了差不多有五分钟，许愿终于来到了一等奖的作品面前。 她喝着奶茶的动作微微顿住，抬起头，细细端详着照片与作者介绍。 片刻后，她又一次看见了一幅可以直击她心灵的作品。 画面里是衣着破烂的一个小女孩和老奶奶，她们相互依靠着，笑容明媚，露出一口整洁的牙，她们身前是没洗完的衣物，而身后是破败的残楼，残破的窗户一角，依稀可以看见里头贴了满墙的奖状。 地上泥泞肮脏，可偏偏她们身下的那摊污水里反射出的是璀璨的太阳。 许愿盯着看了许久，感觉自己被那小女孩的笑容给深深的吸引住，挪动不了分毫。 她低下头，看向了作品介绍。 【希望——杨淮禹，17岁，临清市第一中学】 是他。 许愿恍惚间想起来去年的那张《微光》。倏地，她记起了什么。 沈筠安资助的贫困生，在去外省竞赛时撞了她的那个少年——杨淮禹？ 她的眼中难掩震惊与错愕。 缓了片刻，她有些懊恼当时没和对方探讨摄影，错过了一个极佳的指导老师。叹了口气，她摇摇头，抬步走向了拐角处的另一面作品展示。 而自她走后，又有一拨人缓缓的在她原本站立的地方停下。 皮肤黝黑身子健硕的人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纤瘦的文弱书生。 “厉害啊，禹哥，这次奖金又够你交上你弟弟下学期的学费了吧。” 那被他调侃的人扬起笑来，点了点头：“嗯。” “哎……禹哥，你非把承康那小子带身边做什么，你自个都养不活了，还从外头捡回来这么一个不知身份的孩子。你说你当初要是没捡他，现在还有沈家的资助，至少也不至于还累成这样。而且他现在才上初中，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行了，竟然捡回来了那就是我亲弟，哪有那么多七七八八的。”杨淮禹制止了那人的话。 那人默了默，叹了口气：“哎……” 想到那个才上初中的小身影，杨淮禹的表情一点点柔软下来。 他给那孩子取名杨承康。 便是希望他承天之佑，幸福安康。出人头地，离那逼仄的贫民窟越远越好。 第101章 观展结束 而另一边，并肩而行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终于找到了许愿的作品。 “我姐姐就是厉害。”许安激动的小声嘀咕。 乔意笑了笑，抬步挤开人群，看向了作品。见模特竟然是许愿本人，他略微有些诧异。 许安的嘴角扬着自豪的笑容，盯着那相片的眼里满是星光。 “你姐姐确实很棒。”乔意回应着他的话，许安瞥了他一眼，又不满的嘀嘀咕咕：“我姐姐值得最好的，怎么就看上你了。” 他不知道乔意的家庭背景，不知道乔意如何优秀。 他只是身为一个姐控的弟弟，平等的讨厌所有对他姐姐有非分之想的男人。 在许安的眼里，许愿值得世界上顶顶好的东西相配，但如若真的有那般厉害的人或物来到他的面前，他依然会觉得配不上许愿。 他得快点长大才行，把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推开推开，全部推离姐姐的身边。 乔意闻言却只是笑笑，语气中也满是无奈：“是啊，你姐姐配我，委屈了。” “你知道就好！你敢欺负我姐姐，我长大了……我不长大也能打你！” 乔意扬起嘴角，点了点头：“真有那一天……” 他弯下腰，撑着膝盖，一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就狠狠的打我，我决不还手。” 许安的动作一顿，有些别扭的看向了别的地方，他又看了看许愿的作品，转身跑去了别处。 见乔意没跟上来，他满是恼怒的稚嫩声音从远方响起：“喂！跟上啊，我丢了我姐姐肯定会揍你的！” 乔意失笑，快步跟上。 “听说你喜欢看书？” “你问这个干嘛。” “最近在看《楚辞》？” “我姐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诗经》看完了吗？” “已经看了三遍了。你怎么话这么多。” ……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慢慢的，许安看乔意的眼神变了：“你也有看《福尔摩斯》？” “为什么不看，很有意思不是吗。” “我跟别人安利，别人都不感兴趣，我周围看这本书的人可少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是因为你的同龄人看书的范围没有你这么广？” “可能吧，那……你最喜欢里面哪个案件？” …… 二人从天罗万象聊到人间理想，再聊到人生感悟与社会思维，许安从最开始对乔意的不屑和敌意慢慢的变成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激动。 乔意暗暗心惊许安的见识与文学底蕴，又庆幸自己曾经也是经历了多方训练的富家公子，许安的有些问题，甚至就连他都没办法立刻给出答案。 差不多边走边聊了半个多小时，兜兜转转，许愿终于再次和乔意二人碰面。 他们之间的氛围似乎融洽了很多，至少许安对乔意有了笑容，眼里甚至还冒着星星。 远远看见她时，许安的脚步微微一顿，他面向乔意的那种激动的笑容微微收敛，冷哼了一声：“算你还不错吧，但是配我姐姐，你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乔意挑挑眉，笑了：“那我会努力让那一点点消失的。” 许安没说话，跑向了许愿：“姐姐！你好棒啊！” 许愿笑嘻嘻的一把接住他，摸了摸他的脑袋。 她抬手看了看腕表，朝着二人无奈耸肩：“该走了，回家吃饭。” 乔意点点头，许安也跟着许愿从馆内走出来。 他们各自上了车，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乔意独自一人往城东的方向驶去，许愿则将喝完的奶茶杯丢入垃圾桶，载着许安往家而去。 “你们两个独处做了什么？” “聊天，他问我都看了什么。” “聊得怎么样？”许愿挑了挑眉。 许安沉默了片刻，表情有些别扭：“还，还行吧。” 许愿了然的笑了笑，没再多问。 “姐姐，你以后不管在哪里，如果受欺负了都要告诉我，我一定赶到你身边帮你。” 许安突然说道，还举起了自己的小拳头。 看着那有些肉嘟嘟的小拳头举到自己面前，许愿倏地笑了：“你力气那么小，还保护我呢，姐姐保护你才对。” 许安愣了愣，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拳头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有些闷闷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我会长大的，长成男子汉，保护姐姐。所以姐姐，现在先让那个姓乔的捡漏一下吧，等我长大，一定可以做到的。” 许愿有些诧异，她点点头，面带微笑：“好。” 刚一到家，许愿和许安就发现了门口多了一双运动鞋。许愿下意识抬头看向餐厅，但那里空空如也。 “你俩终于回来了，我等你们可久了。”林晖远四仰八叉的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而刘招娣正背起包准备去上班：“饭在里头热着，你们自己拿出来吃，小远上来做客，别欺负人家。” 许愿的嘴角微微抽搐，她瞥了一眼一旁笑容欠揍还朝她挑衅的吐了吐舌头的林晖远。 刘招娣出门上晚班了，许愿去厨房里拿了饭菜，三人洗了手后便并排坐一起吃饭。 “远哥，你今天怎么突然上来了？” 许安夹了一筷子凉拌黄花菜，含糊不清的问着。 “英语作业漏了一份没带回来，你姐跟我同一个英语老师，找她复印一份。” “你怕不是连着答案一起复印。”许愿翻了个白眼。 “那你要是写了我也没办法，这是天命。” “你要是早点来就能逆天改命。” “可惜了，三大难题是命运给我的考验，我没通过。” “什么意思？” “没起来、忘记了、懒得拿。” “……” 许愿夹了一口菜狠狠的塞进嘴里，懒得再开口说话。 林晖远也耸耸肩，乖巧的吃饭。 饭后，许愿给他拿了作业，又将碗筷洗了。看着手中的瓷碗，她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自己已经许久没洗碗洗衣服了。 自从见了乔意后，刘招娣便把这些伤手的活停了，她每天的任务便是将一碗碗汤药灌下，将身体各方面塑造成刘招娣认为的可以完全拿捏住乔意的样子。 她没想过抗拒，因为只会徒增争吵与烦恼。 许愿在刘招娣的眼里，从最开始的为弟弟赚钱的姐姐，变成了吊住金龟婿的棋子。 当然，在无论拿捏乔意与否，她也依然是要全方面为弟弟考虑的姐姐。 将手里的碗筷沥干，许愿沉默的擦着手。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呢，她许愿才能只是许愿。 第102章 姜天 外头依然寒风凛冽。报完名后的一周，依然是有条不紊的读书与如期而至的开学考。 开学考之后，班主任便开始重新排位子，在蒋书禾这个名字上徘徊许久，她低头看向讲台下虎视眈眈的男同学，暗含期待的女同学，最终只是沉沉的叹出一口气，还是把蒋书禾的名字放在了对她美貌已经免疫了的许愿旁边。 “要不然我在讲台旁边放张桌子，让书禾做我旁边吧，坐在倒二排，每次瞅她还得跑老远做出检查作业的样子，周围的同学感觉都要神经敏感了……” 许愿听到了班主任的喃喃自语，脚步一僵。强装镇定的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坐好。周围时不时的就传来同学们的叹气声。 “姜天。” 班上霎时噤若寒蝉，同时看向后排一位发型微微有些凌乱，长度遮盖了眉眼的阴郁少年。 听到班主任的声音，他缓缓的站起身来，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老师犹豫了许久，最终指向了许愿，“坐许愿后头去。” 姜天便沉默的拿起他的黑色书包，坐在了许愿的身后。 许愿微微侧头向后看去，就见姜天刚一坐下，便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姜天，外号小哑巴、自闭儿。开学到现在就没人见过他开口说话，听老师说有轻微自闭倾向。长长的碎发永远遮着半边脸，看不清长相，每天来学校都是戴着耳机趴在后头睡觉。没有朋友，成绩一般，家境一般，是班里的边缘人物。 瞅了一眼，许愿便收回了目光，继续整理桌面。 “这学期班费一人30，筠安，你负责收一下。还有过段时间的‘班班有歌声’活动，你组织一下大家把歌定下来。” “好的。”台下的沈筠安点点头，应了下来。 下课后，大家陆陆续续的翻包，沈筠安便一个个的收钱。 走至许愿身旁时，许愿和蒋书禾便将班费递到了他的手上，他一如既往温柔的朝她们笑笑，然后在她们的名字旁打勾。 他向后走去，轻轻敲了敲姜天的桌面。 姜天的身子动了动，缓缓从臂弯中抬起了头。 他只露出了被碎发遮住的半边脸，另一只手取下了耳机。 “姜天，该交班费了，30块。”沈筠安礼貌的提醒。 姜天的神情微不可察的一顿，摇了摇头。 沈筠安一愣，众人也都齐齐往这边看来。 “没带钱吗？”沈筠安试探性的开口。 姜天却没再动作，而是缩了缩脖子，看向别处，神色有些尴尬。 “喂，小哑巴，班长好声好气的问你话，你什么态度啊。”后排有男生看不下去，走上前来踹了一下姜天的桌子。 许愿和蒋书禾被吓了一跳，也朝后看去。 姜天放在桌面上的手缓缓握拳，他一言不发的低着头，一下子站起身来，跑出了教室。 “神经病。”班上有人皱眉吐槽，沈筠安回过神来连忙安抚着其他人的情绪，便开始收其他人的班费。 许愿和蒋书禾对视了一眼，也一脸莫名：“他要去哪？” 蒋书禾摇了摇头，回过身来：“我不知道。” 姜天直到放学都没有回来，沈筠安出去找了一圈，但无功而返。 老师知道了后并没有多说，只表示自己知道了，说后面会亲自找他问问。 放学铃声响起，班上逐渐从喧闹归于平静。 蒋书禾今天和叶辞淮约了去外头吃，乔意也请假。许愿便独自一人去食堂吃了饭后回班自习。 她刷着题，觉着中午吃的似乎有些咸了，如今口渴的不行，拿起杯子后却发觉里头空空如也。 许愿只得站起身，来到了这层楼打水的地方。 她拧动着水龙头，一个个试去，却都停了水。 许愿皱了皱眉，有些无奈。 三楼没水的话，她只得跑去一楼了。 顺着楼梯下去，找到了饮水壶，然一楼竟然也停了水。 “今天怎么回事，哪里在施工吗？” 懒得再去找有水的打水点，索性直接去了小卖部。 从里头出来时，她边喝边朝教学楼而去。 与来时的路不同，许愿换了一条路线更短的小路回班。 在进入教学楼的拐角处，她的步伐却倏地停住。 满是石膏与画板的美术教室内，门窗紧锁，一个少年戴着耳机，一手握笔，趴在桌上似乎睡着了。 而他的身旁，是一幅一米多高的素描，画面上是一位朝着光亮伸手的天使。 那画栩栩如生，仿佛要突破画纸来到现实世界。 桌上的人影动了动，又重新坐了起来，开始心无旁骛的画画。 他背对着窗户，未曾看见走廊上驻足观望的许愿。 而许愿看清他侧头拿笔时的面庞，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诧异。 是姜天。 他身上的白色校服满是铅粉留下的黑渍，眼里是在班上不曾见到过的光彩。 对了，许愿险些忘记，姜天是以美术生的身份考入顺安。 似有所感一般，姜天摘下了一边耳机，疑惑的朝身后看去，与许愿对视上的刹那，他的身形猛然一僵。 许愿朝他打了声招呼，姜天不好意思的别开眼，起身打开房门。 许愿一愣，连忙摇头：“啊不是，我就是路过，没想进去。你画画很厉害，我就多看了一会。” 姜天的脸红了红，低下头去，却依然没有说话。 “你一上午都在这吗？”许愿询问。 姜天站在门边，讷讷的点了点头。 “你不交班费是没带钱吗？” 他又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捏紧了手指。 许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那我回班复习了，你加油。” “谢谢……” 少年的声音温润如玉，满是腼腆。 许愿十分诧异的看向他，她先前一直以为姜天是真的哑巴，结果竟然会说话，声音还这么好听。 震惊过后，她又有些疑惑：“谢什么？” “你夸了我的画……”姜天低着头，耳尖红的滴血。 许愿更意外了：“你画的这么好，没人夸过你吗？” 姜天一愣，摇了摇头：“不是，有人夸，但是我答应了一个人，有人夸我就要说谢谢。” 许愿了然的笑了笑，又朝他挥了挥手：“那我写走了，你继续加油吧。” “嗯……” 姜天点点头，再次锁上了门。许愿被关门的劲风整的身形一僵，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转身上楼。 第103章 云向烟入职 关于活动的歌曲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班级投票，在提交名单的最后三天终于定了下来。 排练的时间只有一周，各班都为了得到奖金而削尖了脑袋。晚自习结束之后都能听到各班嘹亮的歌声，与老师恨铁不成钢的暴怒。 而许愿，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摄影师，不参与演唱。每每到这种时候，她的桌上总会多些小零食和便签。只希望她的镜头下能多出神图。 另一边，某间狭小的工作室内。 “云向烟，你有什么补充的吗？”乔意看了看会议桌旁与宋时序相对而坐的少女，敲了敲桌面，开口询问。 云向烟一愣，摇摇头：“宋时……宋助理阐述的很全面，我没什么要补充的。” “好，那散会吧。”乔意站起身，宋时序便跟着他走了出去。 云向烟是前段时间跟着宋时序来到这的，她没有声张，甚至聪明的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写了一份简历，说自己初中曾经发行过软件，有这方面的经验。乔意收到人事部递来的新人简历时，可以说是十分诧异。 他神色有些古怪的看向宋时序，宋时序的脸色微变，却还是公事公办的开口：“她那天缠着我，我上班快迟到了，她就跟过来了。至于投简历这事，我不知道，你也不用顾及我，除去我个人对她的偏见，她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 而且，她跟我一样已经保送了，学业这方面也不用担心，你去学校的时候也能多一个帮手。” 乔意点点头，他其实只是有些戏谑宋时序的魅力，但其实不管宋时序如何，他都不会拒绝一个把人才收入麾下的机会。而且宋时序的说法也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乔意可不想好好的一个工作室被男欢女爱搞得乌烟瘴气。 “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他还是嘱咐了一句，宋时序脸色一变：“放心。” 而云向烟这个天才少女的加入，确确实实解决了公司许多方面的困境。 独到的见解，过硬的实力，以及对市场的研究与前瞻，都让云向烟短短几月成为了公司的核心成员。 好在的是，并没有发生乔意想象中的狗血场景，云向烟反倒是非常努力上进，她的优秀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当然，一人除外。 以她的能力，乔意每每给她发那微薄薪水都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不过云向烟最初就说的很清楚了，她来只是练练手，大学四年的专业课都已经学完了，她在家里闲不住，于是来一边上班一边攻读硕士。 对了，她与宋时序一样，双学位本硕博连读。是顺安唯二的两大人才。 这次的开学考，乔意冲到了年段前十，而许愿也稳定在了一本，到达211还差临门一脚。 外头的宋时序和云向烟又因为项目的问题争执起来。乔意有些头疼的捏捏眉心。 云向烟主张大胆创新，敢闯敢拼。但宋时序坚持稳扎稳打，不急于求成。 他们已经吵了不下二十次了。 在乔意这个旁观者的眼里，云向烟真的在各个方面都努力的发光发热，甚至力求碾压一次宋时序，可宋时序对她的挑衅与激将没有丝毫的反应。 再有半年，公司就可以上市。他只希望到时候这俩人能少吵一点，做个让老板省心，安安分分，爱岗敬业的好员工。 他看了看时间，觉着顺安差不多该放学了，便拿了外套开门走出。 一脸冷漠的宋时序和恼怒的云向烟见他出来，动作都是一顿，恭恭敬敬的问了好，待乔意消失在视野尽头，二人才再一次吵了起来，直至最后云向烟愤愤然的离去。 乔意停在顺安门口时，许愿正好从学校里出来，今晚没有晚自习，校门口的人便格外的多。 但他们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对方。许愿撒开挽着蒋书禾的手，挤开人群来到了乔意身旁。 乔意跟她寒暄着，不着痕迹的跟蒋书禾身旁的某人对视了一眼，便又继续跟许愿沟通：“嗯，你去开车，我到前头等你。” 许愿点点头，顺着水泄不通的人群找到了停车的地方，上车，然后悠悠的开向乔意等待的地方。 “明天是学校活动，你来不来？”许愿侧头问他。 乔意愣了愣：“什么活动？” “班班有歌声，但是你之前都没来排练，恐怕只能在台下了。” 看见许愿的表情，乔意才猛然发觉开学至今已经一个多月，自己却从没来学校陪过她，心中涌上愧疚，他点了点头：“来，你们班唱什么？” 许愿听他明天有来学校，眼睛微亮：“《隐形的翅膀》。蒋书禾领唱，班长指挥，我不上场，在台下拍照嘿嘿。” “那我班上呢？” 许愿想了想，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好像是《黄河大合唱》，我就记得是魏清离指挥。” 乔意点点头，没再多问。 又聊了一会，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许愿停了车，准备回家。 乔意扯了扯她的袖子，许愿的脚步微微一顿，如今虽已三月，但天色依旧沉得迅速，此刻已经亮起了路灯。 趁着夜色，许愿轻轻的啄了一口乔意的唇。 乔意笑了笑，有些耍赖似的摇了摇她的袖口：“再来一下。” 许愿无奈，只得又亲了一下，见乔意还要说什么，她索性一连多亲了好几口。 乔意这才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松开了许愿的袖子。 许愿的耳尖还微微泛着红，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见她远去，乔意这才继续开车上路。 但他并没有去城东的工作室，而是开回了天合府。 小区门口，已经有人等他许久了。 少年站在路旁的树下，低头看着手机，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 “走了。”乔意停了车，朝着少年那头喊了一声。 那身影微顿，从树影下缓缓走出。他手里还提着个饭盒。 “让我等这么久，小心我教你做黑暗料理啊。”叶辞淮吐槽着，却还是跟着他往小区里走。 乔意耸耸肩，脸上闪过无奈：“今天学啥？” 叶辞淮收了手机，狡黠一笑：“红烧牛肉盖饭。” 乔意有些意外的看向他：“怎么学这个？你上次不还说做地三鲜。” 叶辞淮举了举手里的饭盒：“没办法，我女朋友点的餐，我做完得给我女朋友送去。她还饿着呢。” “……” 第104章 四楼出事 今天的顺安高中格外热闹，放眼望去，入目皆青春。 他们今天都穿的自己的便服或者统一买的班服，整个教学楼都没见到一个穿校服的学生，毕竟难得的可以穿除了校服以外的服装，都显得有些激动。 比赛的场地依然是在熟悉的汇演厅，只不过他们从高一方阵移步到了高二。 汇演厅里的工作人员尚在准备，各班也都还在班级里忙碌。 “欸欸欸！眉毛没画完呢，跑啥啊！” “我个大老爷们为啥还要化妆啊……这眼影能不能不要蓝色的……” “脸洗了没？去洗脸，洗完了过来补水上底妆……快点！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疼疼疼！你夹到我眼皮了。” “我去，妈妈呀，我成李逵了。” …… 一片欲哭无泪的喊声和欢天喜地的欢笑声交杂在一起，整个教学楼乱作一团，楼道上满是被化妆师追着的同学，和捂着脸不敢见人的男生。 叶辞淮是被人推着从二班出来，直至在蒋书禾面前停下的。 今个蒋书禾也盛装打扮了一番，以前的围观名场面今天依旧在上演，不过因为她名花有主且还是校霸的原因，今年的人似乎少了些许。 许愿坐在座位上补充体力，蒋书禾的头顶突然照下阴影时，二人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 叶辞淮的脸早就红透了，他四处张望着，奈何身后的损友一个劲的把他拉到了蒋书禾的面前。 他想要伸手遮住脸上古怪的妆容，却心知已经来不及了。 许愿嘴里的面包险些呛得从鼻孔里出来，她疯狂的咽着水，有些手忙脚乱。 她不能笑啊，不能笑，笑了就都白吃了，这面包很贵的。 “噗嗤。” 可叶辞淮面前的少女笑了。 就连身后本来起哄调侃他的声音也因为这个笑容戛然消失。 他们愣愣的，看着蒋书禾如此明媚的笑颜。 “蹲下来。”她朝他挥了挥手。 叶辞淮怔怔的蹲了下来，就见蒋书禾从化妆包里拿出一些他看不懂的玩意，开始在他脸上轻轻刷着。 有些痒，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睫毛微微颤动。 片刻之后，蒋书禾才满意的点点头：“帅。好了，回去吧，别老串班。” 叶辞淮有懵懵的站起身，这一次，许愿嘴里的水是真的没忍住喷了出来。 好在她手里正巧拿着垃圾袋，她也眼疾手快的喷里头了。 许愿胡乱的擦了擦嘴，指着叶辞淮，震惊的看向蒋书禾：“不是，你也太会化了吧，这么帅，你能不能给乔意也化一个。” 刚从三班走来的乔意默默的收回了想要拍许愿肩膀的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叶辞淮。 呵，也就小帅罢了。 周围的人也都发出惊叹，想找蒋书禾‘捏脸’的人越来越多。 至于是为了变好看，还是为了让美女的手摸摸自己的脸，这就不得而知了。 蒋书禾一一婉拒上前的男生，收起了化妆包。 沈筠安、魏清离几人都是家中请的造型师，纷纷让人眼前一亮。 许是因为颜值的差异实在有些大，一部分的男生偷摸的去卫生间洗了脸，把调色盘一般的妆容卸了个干净，反倒是看起来清爽了些。 林晖远就是其中之一，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这蓝色眼影和大红嘴唇，往那一坐跟给人辟邪似的。 不对，或许比起鬼怪，他看起来才更像脏东西。 林晖远擦了一把还在滴水的脸，寒风一吹，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本是想回班休息的，但迈出去的脚停在半空，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不对啊，活动还没开始，大家都在班上，一回去不就被人发现他脸上干干净净了吗？那肯定会被五花大绑着重新化…… 林晖远想着，又是一个哆嗦。 索性转了个方向，他从侧边的楼道上了四楼。 他倒要看看韩柠儿那讨人厌的在做什么。 …… “班长，你今天穿裙子啊。”六班的人看见韩柠儿都有些惊讶。 韩柠儿的身材很好，肌肉线条并不夸张，胸大腰细腿长，此刻都隐在了款款长裙后面，她特意烫了头发，性感的归在一侧，垂至胸前。 她有些别扭的点点头，攥紧了手指，不敢抬头看别人的表情，可周围再没人说些什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陈珺瑶趴在桌上睡着了，此刻张大的嘴巴正往外流着口水。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忽闪忽闪，韩柠儿笑了笑，上前轻手轻脚的给她擦了桌子，又垫了几张纸，陈珺瑶呜咽了几声，转了个方向继续呼呼大睡。 感受着周围的目光，韩柠儿抿了抿唇，走到外头透气。 她靠在走廊边，看向外头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哟，男人婆今天穿裙子啊。” 韩柠儿的身形顿住，眼眸沉了下来。 “不是我说，你那么黑穿裙子真的很丑，人不人鬼不鬼的。” …… 周围同样调侃的声音越来越多，韩柠儿低着头，她紧抿着唇，许久之后张了张嘴，却又默默的闭上。 不敢看向周围，她死死攥着拳头，想如果自己可以原地消失就好了。 如果今天她没心痒的去穿这件压箱底的裙子就好了。 如果…… 她的脚像生了根，定在了原地，内心却又叫嚣着让她逃离。 如果这些声音能消失就好了。 “砰！” 沉闷的撞击传来，是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 韩柠儿的身子一僵，她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瞳孔骤然一缩。 “你妈的，没人教过你说话是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就开始喷粪，你怎么嘴就那么贱呢。” 调侃她最大声的那个男的此刻摔倒在地上，林晖远跨坐在他的身上，拳拳到肉。 “欺负女孩子你要不要脸，哈？嘴那么贱我送你去厕所洗洗怎么样。” 被压着的男生此刻也反应过来，开始不断的反击：“我可去你妈的林晖远，你是不是精神病啊你，你就是韩柠儿养的狗，你俩都没爹没妈的孤儿，不抱团取暖是不是活不下去啊。” 这句话似乎真的点燃了林晖远的怒火，他的理智被烧毁，一拳又一拳不要命的挥着：“你有爹有妈，那素质也没见的比我高。你爸妈倒是会教，十六七年教出你这么个杂种。” “你他妈——” 周围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上前护着被打的男生，将林晖远的手脚束缚住，往后推去：“你个楼下的在这凑什么热闹，赶紧滚。神经病。” 林晖远被几个人按着，硬生生挨了好几下，韩柠儿此刻才回过神来，她上前一把扯开拽着林晖远的人，猛地一巴掌扇了过去：“滚。” 裙摆很长，她的活动有些不便。 韩柠儿的眼神一凛，她伸手把林晖远护在身后，抬腿便将几人踹开，裙摆被这一脚崩裂，撕出几道口子：“你们再动他试试。” 六班的人也终于挤过了人群，站在韩柠儿的身前狠狠的推了那几人一把：“你们凭啥对我们班长动手动脚的，六班门口还容你们欺负六班的人了！给我们班长道歉！” 被打的那人踉跄几步，被其他人扶着，吐了口血痰：“两个精神病。” 两方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隐隐又有了动手的趋势，争执之间，老师匆匆赶到，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周围霎时安静下来。 “你，你，还有你全都给我滚去德育处！” 第105章 等我 林晖远的脸上挂了彩，此时已经变得青紫，嘴角还流着血迹。 韩柠儿衣衫褴褛，裙摆破了几个大洞。 另一个人也梗着脖子，脸上满是乌青红肿。 他们一同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由于韩柠儿是烈士遗孤的身份，挑事的人被休学一个月，而林晖远也停课一周。 韩柠儿因为没怎么动手，又是受害人，外加她的身份特殊，被教育了一顿后便放了出来。 林晖远从德育处龇牙咧嘴的出来时，一转头就看见了在楼梯口坐着的少女。 韩柠儿看他的眼神很复杂，他看不懂，索性也不再多想。他在她身旁坐下。 “谢谢你。” 林晖远的身形一顿，有些别扭的看向别处，他的唇抿了抿，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体在因为忍着剧痛而微微有些颤抖，他手部的关节在打斗时磨破了皮，此刻还冒着血珠，林晖远的拳头紧握着，藏在曲起的两腿之间。 他们并排坐着，陷入诡异的沉默。 许久之后，林晖远看向一旁，指了指韩柠儿的裙摆，又挠了挠脑袋：“那个，这个裙子，你穿很好看，就这么坏了，怪可惜的哈……” 韩柠儿一僵，神色透着落寞：“这是我唯一一条裙子……真的好看吗？” 她是不太信的。 “真好看，我从没见过你穿裙子，没想到你穿裙子这么好看。”林晖远的语气里满是真诚，韩柠儿显得有些犹豫。 红色的丝绸长裙，跟她小麦色的肌肤形成视觉上的冲击，收腰低领的设计将她的好身材勾勒的一览无余。 “可是他们看见我穿裙子都很沉默……” “那肯定是被你惊艳到了。” “真好看？” “真好看。” 韩柠儿还是有些不信，正想说什么，却看见了从教学楼的方向跑来了一个身影：“班长，班长！你没事吧。” 陈珺瑶在她的面前站定，看着她的狼藉眼里满是心疼：“他们告诉我你今天穿裙子了，说超级性感，我还没瞅见怎么就成这样了。” 陈珺瑶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又关心起来：“大家都很担心你，你没事吧。” 韩柠儿愣愣的摇摇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没事，就是衣服坏了，到时候演出只能穿校服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扣分……” “这有啥，一班有蒋书禾，二班有叶辞淮的，反正前三我们班本来就没希望的，重在参与啦，好啦，跟我回班吧，大家都在等你呢。”陈珺瑶说着，拉起韩柠儿的手往回走。 “等等。”林晖远从楼梯上站起身，看了看腕表，两人疑惑的回头，就见林晖远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血渍，“还有半个小时入场，韩柠儿，你等我回来。” 他说着，转身向校门口跑去，中途转了个身，他的步伐有些踉跄的朝着韩柠儿挥手：“你等我回来！很快的！” 韩柠儿呆呆的看着他消失在视野尽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回过神来，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陈珺瑶回了班。 六班的人看见韩柠儿的衣服，都满是惋惜的叹气，但没人多说些什么，周围的人开始劝她去卫生间换回校服，但诡异的，她始终坐在座位上，未曾移动分毫。 她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 至于是什么，韩柠儿自己也说不清楚。 …… “老板……你，你们这里有裙子吗……那种演出穿的，很漂亮的那种。” 林晖远手里还握着没丢掉的假条，扶着店门气喘吁吁，见店家摇了摇头，他又脚步踉跄的跑向了其他的店面。 “老板，有裙子吗？演出穿的那种，长裙，对，有点拖地的那种……也没有吗，谢谢啊，打扰了……” “你好老板……” 不知跑了几家店，他疲惫的撑着膝盖，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这附近没有商场，女装店也少得可怜，大多数都是餐饮与便利店。 他再次抬起头，喘着气，焦急的四处张望，他在看见道路尽头的某家店时眼睛一亮，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林晖远再次拔腿向前。 在店门口停下时，他的气始终没调匀，呼吸依然急促。 “你好……展示柜……展示柜里的那套婚纱，可以卖给我吗？” …… 还有五分钟就要集合去汇演厅了。大家都陆陆续续的站起了身，韩柠儿还坐在座位上，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手指紧了又紧。 “班长，该走了，还不换衣服吗？”周围的人有些担忧。 犹豫了片刻，韩柠儿伸手进入包中，拿出了那套熟悉的校服…… 人群在不断的朝着汇演厅里挤去，六班的方阵此刻正站在后头，排着队等待入场。 “喂！暴力女！” 远处突然传来喊声，排队的几个方队纷纷侧目。 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不断的靠近，他的手里抱着一个硕大的袋子。 那人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一跤，却又马上站起，检查着手里的东西，然后又继续飞奔而来。 此刻所有高二的方队都还没进场，他们都震惊的看着这浑身狼藉的人。 他的脚步缓缓慢了，在韩柠儿的面前停下。 林晖远看着韩柠儿身上那件破着洞的红色长裙，倏地笑了：“等我呢。” 韩柠儿的唇角也扬了起来。 “嗯，等你呢。” “给，去吧。”他将袋子递到了韩柠儿的手中，韩柠儿被重量压得一惊，就见林晖远又朝一旁的副部长陈珺瑶努了努下巴，“你跟她一起吧，这裙子可能一个人不好穿。” 陈珺瑶愣愣的跟着韩柠儿走了，而林晖远则被二班的人拖走：“好啊你，找了你半天找不到人，合着去博美人一笑了。” 林晖远只是笑笑，擦了擦脸上的污渍，没有说话。 叶辞淮看着他，又看了看消失在拐角处的韩柠儿，眼神满是深意。 许愿看着这一幕也满是诧异，跟蒋书禾对视着，眨巴着眼睛，很是震惊。 在高二一班即将入场的时候，末端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惊叹。 许愿几人循声望去，就看见了提着裙摆款款走来的韩柠儿。 林晖远笑了，他笑得心满意足，眼里满是赞赏。 火红色的婚纱，裙摆大而华丽，衬得腰肢更为纤细，一字肩的设计凸显出少女精致的锁骨，卷发披肩，徒增妩媚与风情。 今日穿礼服的人并不少，但婚纱却只此一个，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韩柠儿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她在六班的方阵前站定，虽然二班与六班相隔甚远，但她依然感受到了林晖远的目光，不好意思的错开了脸。 倏地，像想到了什么，林晖远在身上一阵摸索。 最终，从外套的口袋里缓缓取出了一顶镶满细小红钻的皇冠，他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还好没摔坏……” 他再次离开了二班的方阵，在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韩柠儿身上，而未曾注意到他这个浑身泥泞的人时，他来到了韩柠儿的身边。 看见林晖远，韩柠儿的身形微顿，感谢的话还没出口，林晖远却朝她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皇冠。 她今天穿了高跟鞋，跟林晖远平视着。看见了他的动作，她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却被林晖远伸出食指抵住了额头：“不低头。” 韩柠儿一愣，随即会心一笑。她重新站直身子，双手捻起裙摆，微微屈膝。 林晖远满意的笑了，他将皇冠缓缓的推入韩柠儿柔顺的发梢之中。 “比赛加油。” “好。” 第106章 活动现场 观众席中央的那巨大摄像机后，是一名新入社的学弟。 许愿抱着设备，在场馆里四处走动拍摄。 表演已经开始了有一段时间，此刻高二一班的节目已经进入尾声。 给自己班拍照总是多了份责任感，她拍的尤为卖力，不论是指挥的沈筠安，还是拿着麦克风的蒋书禾，亦或是站在台阶上的一班众人，她都想要尽可能的用自己的镜头多记录一些青春的模样。 直至谢幕，主持人缓缓上台，高二二班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走了上去。 她回了方阵，觉得有些口渴，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她从‘工作人员饮用水准备点’那多拿了一瓶，走到了座位之中，随手丢进了少年的怀里。 林晖远一愣，下意识的接住。 许愿喝着水，朝台上已经开始唱歌的队伍努了努下巴：“真不上了？” 林晖远拧开了水杯，大口灌了几下，随即有些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脏成这样，还破了，咋上台。” “不会觉得可惜吗？两年一届，下次举办的时候我们可就毕业了。” 林晖远耸耸肩，表情随意：“有啥的，反正我唱歌也难听。” 许愿没再说话，二人一同静静的看向台上。 在第四排男生的队伍里，从左到右第四个，有十分明显的空缺。 不多不少，恰好能站一人。 “蠢死了，也不懂得站挤一点补上，空那么大个位子肯定得扣分。”林晖远恨铁不成钢的拧上了瓶盖。 许愿默默的拿着相机拍照，没有回他。 林晖远又靠回了椅背上，嘴里不自觉的开始跟着音乐哼唱。 一班的同学都回到了座位上，叽叽喳喳的小声讨论了一会，又都开始静静的观看表演。 也不过三四分钟的功夫，二班的那群同学也都陆陆续续的下了台。 许愿低头选着照片，不知什么时候，耳边嘈杂了起来。 她听到有人叫自己，循声望去。 就见二班本来空旷的座位此刻已经座无虚席，有人朝她挥着手，是高一跟她同班的人，只不过来往不多。 二班似乎很激动，他们都调侃着看起来凌乱的林晖远。 许愿走上前去，听清了二班人叽叽喳喳的话。 “许大摄影师，有给我们班拍照吗？” “有。”许愿点点头，举了举手里的相机。 “全班都拍进去了对吧。” 她再次点头。 就见林晖远身旁的人重重揽了下林晖远的肩膀，周围的人也都笑了起来：“那就好，到时候我们给远哥p进去，就当上场了。” 林晖远的身形一僵，就连许愿也愣在原地。 “就是啊远哥，你是不知道，站在那台上往下看，跟观众席往上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两年了你都没上台过吧，也不知道下次有没有机会了。” “反正，二班这种群体活动是一个也不能少的，待会我们给远哥单独拍一张，然后p到合照里头洗出来。” “许愿，你觉得呢？” 许愿一愣，回过神来，见二班的人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她扬起笑容，晃了晃手里的相机：“我一定给你们挑出最漂亮的那张。” “好耶！” 见林晖远始终愣愣的被几人晃来晃去，许愿笑了笑，转身离开。 此刻，台上是高二三班正唱到副歌，乔意独自坐在观众席上，见许愿向他走来，神色也柔和了几分。 拍了几张她还较为满意的，手也因为长时间举相机而十分疲惫。趁着没人，许愿在乔意的身旁坐下， 乔意便伸手，轻柔的帮她按摩着手臂。 许愿舒服的轻叹了一声，又有些愧疚：“会不会很无聊？” 乔意把目光从手上移开，与许愿对视，而后摇了摇头：“不，看你拍照那么开心，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许愿笑了笑，看向台上，又重新拿起了相机：“等活动结束我再好好陪你，好吗？” 乔意点点头，撤开了放在许愿手臂上的手，许愿见他听话，便重新站起身，开始四处跑动起来。 汇演厅内，灯光昏暗，只有台上的舞台灯光闪亮耀眼。将台上的所有人都照的熠熠生辉。 而高二三班的方阵后排，阴影之下，一个浑身包裹严实的少女静静的坐在那，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背对着观众优雅指挥的少年。 她藏在墨镜后的双眸隐隐闪着泪花。但她却笑着，眼睛温柔成了弯月。 直至三班的表演结束，上头的人陆陆续续下台，少女这才起身，抬手拂去眼眶中的湿润。 “小姐，是准备走了吗？” “嗯。”周笙笙转过身，朝外而去。 “不跟魏家少爷打个招呼再走吗？”保镖试探着开口询问。 周笙笙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摇了摇头：“不了，他知道我在这，会自责的。” 保镖不再言语，护送着她踏入寒风之中。 “阿离，原来我若不在你身旁，你可以如此耀眼啊……” 她自嘲的笑了笑，却又很快虚弱的剧烈咳嗽起来。 拂退了焦急上前的保镖，周笙笙坚定的朝校外等候的车上缓慢走去。 路上，她不断的传出咳嗽声，少女单薄的身形在初春的寒风之中渐行渐远…… 场内，魏清离似有所感的般的看向汇演厅外，有些愣神。 “副班，咋了？” 魏清离一怔，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他回到了座位上，款款落座。 节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韩柠儿在未上场时就是全场焦点，此刻提着裙摆缓步上台时，更是引得全场掌声雷动。 她大大方方的鞠躬，而后转身开始准备。 随着乐声响起，她也从容不迫的挥舞着双臂，台下的林晖远靠在椅背上，看见她自信的模样，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好不好看？” “好看。”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随即却又猛地转头，看向了一脸意味不明的叶辞淮。 林晖远只觉得脸颊发烫，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我，我是说裙子好看。” “哦~裙子好看。”叶辞淮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嗯，裙子好看。” 林晖远的脸更红了，好在台下昏暗，其他人都看不真切。 他的嘴张了又张，最终只是重重吐出一口气，继续看向台上。 直到韩柠儿最后谢幕鞠躬时，林晖远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屏幕藏在胸前，不知道偷偷摸摸的做些什么。 叶辞淮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 这小子，偷拍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当别人都是瞎子吗？ “举起来拍，你那样拍照很丑的。” “谁，谁拍她了！我就是玩手机而已。” “再不拍她要下台了。”叶辞淮朝着舞台那边示意了一下，林晖远一愣，犹豫了片刻，还是举起了手机。放大了屏幕中的某个角落，按下了快门。 “哟——”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声的起哄，林晖远身子猛地一颤，手忙脚乱的把手机藏进了口袋里，转过身去面色恼怒：“去去去，瞎起什么哄，闲的蛋疼是吧。” 后头的人才不管他说什么，都是一脸深意的模样，笑看着他。 实在是受不了他们脸上的笑容，林晖远一屁股重重的坐回了位子上：“有病。” 他嘀嘀咕咕了一阵，眼神四下看了看，见周围的人注意力已经不再他的身上。 林晖远这才重新拿出手机，入目的便是少女提着裙摆准备下台的照片。 唇角不自觉地再次扬了起来，他的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许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般的按下。 “林晖远。” “啊？”他惊慌失措的抬头看去，就见到了一袭盛装的韩柠儿，眼里霎时盛满了惊艳。 “表演结束之后你等我一下。” “啊？啊……哦。”林晖远在听到她的话时猛然回神，见他点头，韩柠儿这才朝着自己的班级方阵而去。 一片阴影之中，空气再次缓缓沉寂下来。 唯独少年手中紧握着的手机还未曾熄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设置桌面壁纸成功】 第107章 掩在夜色下的心事 外头的天色暗淡下来，活动也逐渐进入尾声。 在高三最后一个班级的表演结束之后，没过多久就开始了颁奖仪式。 主持人站在台上，朗朗开口报喜：“获得本次活动第一名的是：高二一班。” 许愿有些意外，但其实也在她的预想之中。 毕竟沈筠安这个沈家少爷的名头摆在这，还参加做了指挥手，校方就是给这投资方一个面子都得让他们班拿下第一。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许愿想到了这些，他们只觉得是校花人美声甜，而且班级整体不错，指挥手也很专业，这才评了高分。 在众人的簇拥下，沈筠安无奈的笑着上台，接过了校长手中的奖杯。在其身旁站定。 “第二名，高二三班——” “第三名，高三四班——” 念完全校排名的前三之后，又开始宣布年段前三。高二除去已经得奖的两个班，还剩七个班级。 …… “高二年段，第一名，高二六班——” “高二年段，第二名，高二九班——” “高二年段，第三名，高二四班——” 每个班都陆陆续续的派出代表上台，底下的摄影师都在着急忙慌的指挥着站位，再又一次震耳欲聋的掌声之中，活动才终于落下帷幕。 “呜呼！拿了全校第一，班主任会给我们买奶茶的对吧，我们可以一饱口福了对吧！” “我终于可以把这该死的妆容卸掉了。” “上楼拿个包就回家，可困死我了。” “你还困，你后半场压根都在睡。” “……” 许愿跟沈筠安打了声招呼，示意自己不回班了，点名的时候可以不用担心她。沈筠安看向她身后的乔意，神色不变，点了点头：“好，那你们路上小心。” 而许愿转身走向乔意时，沈筠安的笑容却倏地收起，冷冷的跟乔意对视了一眼。却又在乔意看过来时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乔意听到了沈筠安在朝他说话。 他说：“表哥，一路平安。” 乔意的身形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眸色微沉，却也立刻不动神色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后便牵着许愿的手离开原地。 许愿将相机收好放进包中，与乔意一同迈出了校门。 学校昏暗的小树林里，林晖远被已经换回便服的韩柠儿拽着，神色不自然的抿紧双唇，耳尖都不自觉的泛起红来。 他环视了一圈，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韩柠儿却将拎着的那一大袋婚纱推进了林晖远的怀里：“还你，租婚纱的钱我到时候会还给你的，今天谢谢你了。” “就这？”林晖远手忙脚乱的接住，闻言霎时音量拔高，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羞恼，“你拉我到这，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昂……”韩柠儿四处看看，有些疑惑，“这咋了，其他地方人挤人老难受了。这不好吗？” “你，韩柠儿！” “你有病啊喊那么大声干嘛。”韩柠儿也有些恼了，她气愤的把胸前的黑发甩至身后，“你好好说话会死是吧。” “好好好，好样的。”林晖远真是气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舌尖顶了顶腮帮，他又把怀里的衣服丢了过去，“谁跟你说租的了，我买的！” “买的？”韩柠儿抱住他丢来的大包衣服，神情诧异，“你哪来的……” 倏地，她想到了什么，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她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疯了吗林晖远！你拿你妈的赔偿金给我买衣服？你是不是有病！这种婚纱全款起码一两万，你大学学费怎么办，你后面怎么生活，你……你疯了吗！” 林晖远被她骂的怒气也涌了上来，不甘示弱的回嘴：“我用什么钱用不着你操心，这衣服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你爱要不要！不要了你丢掉好了！” “你跟我去把衣服退了。”韩柠儿伸手就要拽他，却被林晖远一把甩开：“我不去！” “林晖远！你手头一共就五万块，平常兼职赚那么点钱你真觉得能养活自己了？你大学还要不要读了，后头你还活不活了，等你大学毕业还有五年半！五年半啊，你当只有半年吗。” “用不着你操心。这裙子我觉得你穿着好看我就买了，怎么着吧，大不了你打死我，反正我就是不退！” 韩柠儿的心里百感交集，抬起的拳头在看见他满是伤痕的脸时又定在了半空，最终也只能放下：“何必呢。” “你说什么屁话，我没听清。” “我说何必呢，我们只是小学同学、高中校友而已。我动不动就打……” “我他妈的在你眼里就是同学？就是校友？”林晖远气的发出冷笑，“韩柠儿你真他妈的好样的。” 韩柠儿没理他，低头看向地上的那一大包衣服，缝隙处还露出些许裙边：“我会还你钱的。” “用不着，不稀罕。”林晖远转身就打算走。 “喂，不还你让别人怎么想我，今天谁都看见你给我送婚纱了。” “给你你就收着，什么时候这么磨磨唧唧了，娘炮。”林晖远头也不回的朝后挥手，自认为很帅的甩了下头发。 背后猛地传来一阵推力，林晖远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卧槽你偷袭我。” 看着林晖远背后的黑色鞋印，韩柠儿没什么表情：“嘴欠。” 林晖远扶着后背，疼的龇牙咧嘴，韩柠儿却弯腰重新拿起包裹，随他一同向校门口的方向而去。 “花了多少？” “两万一。” “……不心疼？两万一就给我买个衣服？” “这有啥，而且当时没想那么多。” “当时在想啥？” 林晖远的脚步停住，韩柠儿走了几步见他没有跟上，也停下来回头看他。 “嗯……”他故作高深的摸了摸下巴，沉思了许久，才笑着开口，“我满脑子就只有你在等我。我得赶紧回来才行。” 韩柠儿的身形骤然一僵，片刻后，她又继续抱着包裹往前走去：“神经病。” “喂！你怎么又骂我。” “我乐意。” 少年在一旁叽叽喳喳的控诉，然而谁都未曾察觉少女在夜色之下略微泛红的耳尖。 “你好吵。” “嘿你个不知好歹的。” 第108章 意外 “易铃？你怎么在这？”许愿意外的看向在门口等待的少女，“主任呢？” “我妈她去培训了，我爸爸今天夜班，我叫了别人来接我……”她说着，脸上泛起红来。 许愿了然的露出笑容，不再多说些什么：“那我们先走了哈。” “好，拜拜。”易铃朝着二人挥手，二人也礼貌的跟她道别。 往前继续走着，许愿刚想说些什么，乔意却突然开口：“我车没什么电了，今天坐你车回去吧。” “啊？”许愿一愣，随即又点了点头，“好，那你把头盔带上，我开车。” 乔意却摇了摇头，走到自己的电动车前拿下头盔戴好，随即笑道：“我开吧，我想你抱着我。” 许愿沉思了片刻，答应了乔意的请求：“行吧。” 她把钥匙给了乔意，乔意便跨上车，拍了拍身后的空座：“上来吧。” 许愿照做：“你看到今天林晖远那样子了吗？太神奇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为哪个女的这样过。” “在一起了？” “没呢，柠儿对他没意思。”许愿说着，又想到什么似的表情古怪的顿了一下，随即补充道，“但今天开始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有点意思。” “怎么说？” “姐妹密谈，外男不可随意打听。” 乔意一愣，随即失笑：“好好好，我不问了。” “欸，我们这是去哪？不回家吗？”许愿疑惑的看着乔意拐进一个路口，觉得有些奇怪。 乔意神色未变，语气平静：“想让你多抱我一会，所以换条远路走。” “这么心机。”许愿吐槽着，脸却不自觉的有些红。 “嗯哼，没点心机怎么追到你的。”乔意厚着脸皮应下，脸上满是笑意。 许愿倏地想到了那些未在一起时有意无意的擦边照，顿时一恼：“我是那种贪恋美色的女人吗！” “是是是——” “乔意！” “啊不是不是不是。” 见面前的人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许愿顿时被逗笑了，她趴在乔意的背上，看着周围与往日都不同的风景。 “怎么选了一条这么偏的路？” “听别人说这里风景好，就想着带你看看。” 许愿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兜兜转转，比以往多开了近十五分钟，这才停在许愿的家楼下。 “不先送你回家吗？” “我还有事，待会自己走过去就行。” 许愿点点头，把车停好后便上了楼。 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乔意这才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我把地址发你，过来接我。” “是，少爷。” 他收起手机，看向楼上亮起灯的某户人家。 手里的手机微微震颤了几下，乔意低头看去。 【惊！今夜9：36分，顺安高中门口发生连环车祸，共4人死亡，7人重伤。】 他的眼神定了片刻，抬手随意滑掉删除。向小区外走去。 黑色的商务车在他面前缓缓停下，乔意打开车门，迅速坐了进去：“去沈筠安那。” “是。” 与此同时，放好东西的许愿起身准备洗漱，脚步却猛地在电视机前顿住。 她看向钟表，此刻分针堪堪指向数字八。 7人重伤，4人死亡？ 刘招娣和许国平的脸上也满是震惊，许愿却顾不得那么多，冲回房间拿起了手机。 群里果然已经炸开了锅。 “叶辞淮被撞晕了，我就看见他刚好被抬上救护车。” “肖铭的车也被那撞飞的小车误伤，我都看见他小腿骨头插出来了。” “这里现在好乱啊，老师都在拼命维护秩序。我录视频给你们看。” 许愿点开视频，视频里人山人海，警笛声和哀嚎声混杂在一起，听的人耳膜生疼。 高二的班群里，弹出了班长沈筠安的消息：“平安到家的同学接龙一下，@全体成员。” 许愿老老实实的接龙，随即便给乔意发了消息：“你看到新闻了吗？” “看到了，幸好我们今天换路了。” “是啊，不然我们肯定会被波及到的……我们平常都走那条路，就今天没走，结果就出事了，太吓人了。” “也许是幸运女神眷顾我们吧。” 许愿缓了缓，依然有些后怕，她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或许吧，我们还真是命大。” 乔意的脸上露出笑容，收起手机，他看向窗外的眼神里又霎时寒霜一片。 黑色的私家车缓缓路过一个熟悉的十字路口。 乔意看着那一片狼藉和哀嚎，一辆辆救护车呼啸着驶过，学生们的哭喊声一声高过一声。 似有所感，他抬眸向教学楼上看去。 楼道的窗户旁，一名少年正俯视着下方的一切，嘴角带着冰冷刺骨的笑意。 他左耳上银色太阳耳饰在幽暗的楼道光线下反射着丝丝冷光。放至身前的右手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手上的佛珠。 看清他的那一瞬间，乔意沉默着将车窗缓缓上升。 “换条路。” “是。” 许愿坐在卧室的单人床上，看着不断刷出的消息，心一点点沉入了谷底。 “撞死了的那个尸体已经被拖走了，流了好多血，好恐怖。” “在马路中间哭的是易铃吗？” “是啊，她衣服上也都是血，受伤了吗？” “被拖走的那个死者我认识，他在我爸的店里做过洗车工。” “叫什么啊？” “好像姓齐……哦对了，齐开阳。” 手机一下子砸落在地上，许愿的身子在看清消息的瞬间僵住，她的眼中满是震惊和错愕，而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依然亮着光，消息一条条的弹射出来。 “我当时就在附近，看得很清楚。他本来不会死的，是把距离最近的孕妇给推了出去，自己来不及跑才被撞飞的。” “天哪……那可是卡车啊……” “你没看见他手脚都扭曲了吗，当时车冲过来的时候谁都在努力的跑，就他没来得及，站在路中间给……” “叶辞淮护着蒋书禾也伤得不轻，不知道现在在医院怎么样了。” “救护车来的挺及时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陈珺瑶现在陪着书禾在医院里头，她说抢救下来了，现在还昏迷着。” “那就好。” 第109章 我等你 易铃是被警察从事故地点推出来的。 她怔愣着，看着双手一片猩红，那上头似乎还有她爱的人的余温。 宛如被雷劈中，她的眼前昏暗一片，只觉得头脑阵阵发晕。 脑海中，不断循环着刚刚的那一幕又一幕…… 十几分钟前。 易铃告别了许愿，脸上满是小女儿家的羞怯，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打量着自己今天化的妆容，再次补了一点点口红，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东西。 周围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涌出校门，她始终站在约定好的地点，不曾移动分毫。 直到…… “铃铛！” 她循声抬头，见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时，止不住的扬起了笑容。 他在人行道的那头朝她招手。她便也急匆匆的来到了马路的这头，她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红灯的倒计时终于结束，绿灯亮起的瞬间，她看见齐开阳顺着那头的人群朝着而来。 此时已经快要深夜，路上的行人其实并不多，齐开阳的身旁也不过稀稀拉拉寥寥数人。 他长得很高，身旁的人在他这都衬得有些娇小。 正当齐开阳小跑着朝她而来，易铃觉得这个画面当真是最令她感到幸福的了。 距离还差三五米左右，她也准备抬步上前，可人群却瞬间骚乱起来，他们看着远处那失控了横冲而来的卡车，四下逃窜。 而齐开阳，正巧站在斑马线的中央。 易铃看见了，他有一瞬间是想转身向后跑开的。可齐开阳的脚明明都已经抬起，却又倏地变转了方向。一把将僵在原地的一名孕妇推出了卡车的前端，那人跌跌撞撞的摔在了易铃的怀里，易铃只觉得眼前一晃，劲风刮起发丝，齐开阳已经飞出了数米。 怀里的孕妇跌跌撞撞的站好，裙下已经濡湿，看起来像破了羊水，她呼救着，周围的人都拥上去帮她，只有易铃踉踉跄跄的跑开，她的神情呆滞的如同木偶。 卡车撞到轿车，轿车飞旋着撞到另一个轿车，整个十字路口乱作一团。 可她脑海中什么都没有了，脚下一软，她跪倒在地上，又手忙脚乱的朝着地上的人影爬去。 他还在抽搐着，他还在喘着气。 她看见了。 易铃在他的身旁停下，膝盖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血肉模糊。 她抱起他，手止不住的颤抖，眼前模糊成了一片。 易铃不断的眨着眼，泪水便一颗颗的滴落。 不要哭，不能哭，再看看他，多看看他，她不要就连最后一面都是模糊的。 指尖不断的颤抖，她轻轻拍着齐开阳的满是鲜血的脸颊：“开阳哥……看看我，你看看我…… 我求你了，开阳哥……你看看我啊，我是铃铛，你再看看我，我求你了，求你了……” 怀里的人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一条细缝。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嘴中涌出的只有数不尽的鲜血。 那血染红了他精挑细选的白卫衣，染红了易铃的眼，也染红了这一方沥青路。 他在笑着，似乎想抬起手来给易铃擦擦泪水，但当看到自己扭曲的手臂时，他的身形微微一顿。 齐开阳最终还是把手放下，他尝试着，想跟易铃说说话。 易铃浑身颤抖，她不断的点着头，左耳贴近了少年嫣红的唇瓣：“我在听，我在听的……开阳哥，你说，我听着呢。” “铃……铃铛啊。”他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却始终未曾松下扬起的嘴角。 “我在呢，开阳哥。” “我……不疼的。你别哭了。” 易铃胡乱的擦着眼泪，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哭，哥，我没哭。” “铃铛啊……” “我听着呢。” “下辈子……我，我想投胎到一个幸福的家里……” “会的，一定会的。” “所以啊……这辈子别喜欢我了……” 易铃的身子猛地顿住，脸上满是震惊和痛苦，她死死的咬着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笑笑，没回答这个问题，齐开阳的嘴张张合合，在几声液体鼓动声后，才终于磕磕绊绊的说出了下一句话。 易铃的左耳贴着他的唇，生怕错过一丝一毫他的声音。 “……下辈子，换……换我主动喜欢你，好不好？” 易铃的浑身都是止不住的颤抖，她死死压抑着哽咽，只能不断的点着头：“好，好……” 他最后含糊不清的说了些什么，易铃的身体却生生的顿住。 直至怀里的人一点点僵硬，她也始终保持着那个动作。 “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再也压抑不住的，她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你理理我好不好，你理理我啊……” 远处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哽咽着被人硬生生的从齐开阳的身上拽开。 他们说着节哀顺变，说着不要妨碍公务。说着一切又一切客套官方的话。 易铃如同傀儡一般，被人推出了好远好远。 她看着齐开阳还带着笑意的脸庞，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身体，看着他被盖上薄布，又看着他被送进车中…… 那件白卫衣是他前段时间新买的，他以往的风格总是为了露出凶恶的一面而大多都是老爷衫，他向世人彰显着那一手的纹身，试图用混混的身份得到些许保护。 可为什么唯独今天，他穿了一件衬得他如好好学生一般的白色卫衣。 易铃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脑海中闪过刚刚齐开阳晕染开的红色的衣物。 她又低头，看向了自己身上也被染的血红的纯白卫衣。 愣愣的，许久没有回神。 对了，是她告诉他的，今天学校活动，她们班穿统一穿白色卫衣。 是啊……原来是这样啊…… “你还好吗？” 易铃怔怔的转过头去，看见了一脸担心的韩柠儿，以及她身后欲言又止脸色复杂的林晖远。 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水，她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身体，跪倒在地上无法抑制的痛哭。 韩柠儿的手顿在半空，缓缓曲成拳状。 她猜到了那被拖走的人是谁，因为一个多月前的那晚她也在场，聆听了一段少女四年的暗恋故事。 她的心中也满是酸楚，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易铃的哭声痛苦而压抑，与不远处事故中心的警笛声交杂，溺死在一片喧闹之中。 听说左耳靠近心脏， 所以少女啊，你听清了那段炙热真诚的遗言了吗？ 不，错了。 你……听清了那句卑微恳求的告白了吗？ “铃铛，下辈子还喜欢我……别把我忘了，好不好……” “好。” 第110章 沈筠林出场 嘈杂的人群边缘，一名少年藏在黑暗之中，指间夹着一抹猩红。 他把烟放入口中深吸了一口，又缓缓的吐出。 看着面前乱成一团的场面，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天上的雨开始淅淅沥沥的落下。 身后的黑衣人将大衣披在他的身上，撑开伞遮住丝丝雨水，语气恭敬：“少爷，该走了，乔少在别墅等您。” 少年的眉梢微微一挑，手指轻震，抖落些许烟灰。 头顶的乌云黑沉，夜幕下，闹市旁，没人注意到这个左耳上戴着银饰的少年。 身侧的加长商务车被人拉开车门，他将烟随手一丢，一步跨入。 车辆从喧闹的十字路口绕开，飞驰着向远处而去。 原地，只留下一根微微泛着火星的烟头，在雨中一点点被浇至暗淡。 沈筠安家。 乔意翘着二郎腿，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电视屏幕中还在播放着刚刚的新闻。 身后传来动静，他也未曾动弹，只是眼眸阴沉的可怕。 “少爷好。” 沈筠安没有理会周边佣人的问候，他将额前的碎发向后一捋，露出一个张扬而满是邪气的笑容：“哎呀表哥——你今个怎么有空来我家做客了。” 他说着，上前去站在乔意的身后，双手撑着沙发椅背，低头看着乔意乌黑的发顶。 乔意没抬头看他，只是拿起遥控，把电视关上。 漆黑的屏幕里顿时反射出二人的身影，一个神色阴沉，一个肆意乖张。 见乔意没理他，沈筠安也不恼，似感到无趣一般的耸耸肩，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待他刚坐好，别墅的角落里就快步走上来一名十三四岁的男孩，跪坐在地上给他捏着腿。 二人的视线都看了一下那个少年，沈筠安并不意外，反倒还将双腿抬起，搭在面前的茶桌之上。 乔意也只瞥了一眼，就重新看向沈筠安：“解释一下。” “什么？” 沈筠安故作不知的扬了扬眉头。 “你什么意思。” “你说今天的事故吗？那可不是我干的。”沈筠安的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双手合十做出虔诚状，手腕上的佛珠还在袖口处若隐若现，“我可是很善良的。” 话落，他的眉头又皱了一下，抬脚将一旁的少年踹开：“你他妈的会不会捏，弄疼老子了。” 少年被踹的跌坐在地上下，胸口留下一个乌黑的鞋印，他眼里流露出愧疚，却又立马爬上前更加轻柔的给他捏腿。 沈筠安的脸上顿时又流露出温柔的笑容，他伸手，捏起少年的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我们筠林，真的越来越听话了。” 沈筠林腼腆的笑了笑，继续一言不发的做着手头的事。 “那他妈的是四条人命沈筠安，我朋友也进了医院，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乔意看见他无所谓的样子，怒从心起。 沈筠安这才松开了手，看向乔意，突然仰面大笑了起来：“噗嗤——哈哈哈哈哈乔意，你不会真把那群贱民当朋友吧，我的天哪，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大善人哈哈哈哈。 不过啊……可真不是我要动手。沈筠翼要杀你，我可是给了提示了，要不然，这死的应该是六人才对。 没有我，你跟你那小情人都得死。” 乔意的拳头缓缓握紧，声音中都夹带着咬牙切齿：“我们合作，现在沈筠翼想对我出手，还无辜害死了这么多人，你们沈家当真是好手笔！ 比玩弄人心和狠辣程度我玩不过你沈筠安，但是你怎么可能连沈筠翼都拦不住，搞出这几条人命，沈筠安，你在给我下马威？” 沈筠安嗤笑一声：“表哥，毕竟合作我可是一个个递给你，但是我想要的还没见到苗头呢。你别忘了，明年，我可就成年了。” 他拿起一旁的飞镖，瞄准着墙上的标靶。 “再给你一年的时间，如果我没有看到你的价值，那你的那个小女朋友……” 飞镖射出，正中靶心。 他扯起嘴角满意的笑了笑，意思不言而喻。 乔意气急，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们沈家的腌臜事我不想碰，等约定期限一到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我乔家不会继续淌你们的浑水，一年内，我不希望沈筠翼在来妨碍我。如果再有今天的事，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捅出点什么。” 沈筠安的神色一凛，猛地将手旁的东西掀翻在地，里头的飞镖洋洋洒洒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沈筠林连忙跪坐在地上退至一旁，不敢言语。沈筠安的表情冷的可怕：“你敢拿晴儿威胁我？” “呵，你也清楚你做的这些脏事卓家不知情啊。” 沈筠安的拳缓缓握起，随即又倏地一下放松，朗声笑了起来：“哎呀表哥，说什么呢，一年时间，我等你好消息哦。” 乔意冷哼一声，大步朝大门走去。 “路上小心啊。”沈筠安笑意盈盈的转过身，手臂搭在椅背上，下巴枕在其上，朝着乔意的背影招手。 直至门再次关上，沈筠安才止住动作，神色顿时冷了下来，他站起身，没有看跪坐在地上收拾狼藉的沈筠林，他开口，语气里却染上笑意：“小筠林，你说，我们是不是该给大哥送点礼物了？” “少爷说笑了，沈家就您一个孩子，哪来的大哥。”沈筠林毕恭毕敬的回答，逗乐了脸色阴沉的沈筠安。 他抬手，在沈筠林的脸上不重不轻的拍了几下：“好样的，这嘴真是越来越甜了。” 沈筠安顿了顿，抬脚上楼，别墅里寂静一片，他的声音却在楼梯处缓缓散开，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懒散，而狠厉。 “那就……废了一只手吧。” “少爷仁慈。”沈筠林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低着头朝沈筠安离去的地方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待到沈筠安带笑的声音消失，房门闭合的声音响起，他才缓缓的直起身体。 十四岁的沈筠林将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夜行衣，款步走入底下的仓库之中，从墙上取下一把瑞士军刀颠了颠，又将其他一些物品装好，蒙上脸。打开了仓库角落的一处肉眼难辨的门。 雨一直下到半夜都不曾停息。 次日阳光明媚，春风和煦。 沈筠安睡得神清气爽，他一脸轻松的打开房门，看见门口摆着的那个未曾盖上的黑匣时，脸上更是露出赞赏神情。 “小筠林啊，你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 盒中，血渍已经干涸，里头躺着一只洁白无瑕，修长如玉的右手。无名指上还戴着一颗夺目的粉钻戒指。那是一只极为精致的，女人的手。 他抬脚，将黑匣轻轻踢到一边，心情颇好的哼着歌下楼用餐。 沈筠林已经站在桌旁，恭恭敬敬的等着。 他抬手摸了摸沈筠林的脑袋，脸上满是赞赏：“做的不错。” 沈筠林的脸红了红，低声应下：“谢谢少爷。” “叫哥就好。” “谢谢哥。” 沈筠安坐下，开始享用精致的早饭。 他怎么会不认识那只手呢。 那是属于沈筠翼与沈明雪的亲生母亲，他沈家二姨太的啊。 第111章 齐开阳的日记 在得知齐开阳去世的消息时，许愿是震惊的。 她当时亲眼见证了易铃有多期待，多羞涩。结果幸福未至噩耗先来。 周围知道齐开阳与易铃的事情的那些人，这段时间都无法联系上易铃。 哪怕韩柠儿和许愿去了易铃家，都没有人给她们开门。 林晖远现如今还在停课，最近倒是四处兼职不亦乐乎。 叶辞淮被甩飞的小车撞断了左腿，如今还在医院里头住着。 肖铭是开着车的时候被撞，连着车一起倒地，腿被夹在车和地面之间硬生生掰断，伤势很重。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的休息了一天后又重回正轨，未受伤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回了学校上课。 许愿来到班上时，班上还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那天的事故。 据说是司机突发心梗死了，但车还在开，这才一路横冲直撞的飙了一路，直到撞到其他车的作用力让大卡车侧翻，这才停了下来。 蒋书禾在许愿身旁坐下，眼眶还是红肿一片。 许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筠安订了奶茶，安抚全班同学后怕的心。他在台上站好，神情悲痛又严肃：“我知道昨天发生了意外，让许多目睹现场的同学都无法回神。我们班有人受伤如今依然昏迷不醒，也有人因为自己熟悉的人受伤而难过不已。对于他们的遭遇，我也非常伤心。但是，我想说，意外已经过去，明天还在缓步向我们而来。距离高考仅剩一年多了，大家都要加油摆脱内心的后怕，努力向前才好。这些奶茶我让副班长分发下去，听说难过的时候吃点甜的可以抚慰心情，学生会那边还有事情要我去忙，希望大家可以尽快调整好状态，积极生活，战胜心魔。” 他说完，抬脚向台下走去，周围的人都因为他的话而陷入沉思，最终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沈筠安在垂头不语的蒋书禾身旁驻足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辞淮也是我的校友，得知他进医院的时候我也很难过，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你也要赶紧调整好状态激励他才行。如果你也始终郁郁寡欢，那他会很难受的。 我听说他是因为护着你所以你才平安，这在爱情里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谁都会下意识保护住自己爱的人，不论是他还是我，又或者是世界上任何人，如果你因为这个而一直愧疚的话，他的伤不就很不值得了吗？” 话毕，他又拍了拍蒋书禾的肩膀，从后门离开了。 蒋书禾抱着包，低着头，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片刻之后，她才用力的擦干了泪水，深吸一口气后拿出了书，朝着许愿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我没事，快上课了，你也快把书拿出来吧。” 许愿点点头，准备好上课要用的教材，开始了沉浸式上课。 这几天，叶辞淮他们都没来学校，许愿的吃饭搭子也莫名多了起来。 许是因为大家都落单了，便如此凑到了一起。 “最近教导主任脾气好暴啊，什么事都发火，教鞭都被她打烂好几根了。” 韩柠儿说着，面如土色。 韩柠儿和陈珺瑶是政治班的，而教导主任正好负责他们班的政治，最近这几天一言不合就罚，每天都抽背，给六班所有人都整成敏感肌了。 陈珺瑶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着饭，她似乎并没有觉得被磋磨了，反而是一脸诧异：“你们不知道吗？易铃抑郁症，现在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什么！”许愿几人吓得手里的筷子都掉进了盘里，咕噜咕噜的滚到桌上。 陈珺瑶见众人如此，缓缓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眨巴着眼睛：“咋……咋了？你们不知道吗？事故当天她就自杀了，但是她爹晚班下班回来的时候瞅着了，给送到医院去抢救回来了。后面又闹了几回自杀，就被送去医院里头关着了。前段时间我还去看过她，不过没进病房就是了。” “你没跟我说？”蒋书禾的眼里闪过痛心，委屈的抿了抿唇。 “不是，我真以为你们都知道啊。”陈珺瑶手忙脚乱的哄她，环视了一圈，脸上满是懊恼。 几人纷纷捡起筷子，僵硬的往嘴里送饭。 怎么就，什么事情都成这样了呢…… “那你再跟我们细说一下情况吧。” “行。” 放学后，心中始终都挂念着易铃的许愿在易铃的小区前停下了车。想到陈珺瑶后来在餐桌上形容的易铃，她心里便是无比的压抑。 她能为自己的朋友做些什么呢？在这种时候，她能做些什么呢？ 许愿始终茫然，等她回神时却已经站在了易铃家的门口。 她四下张望了片刻，就看见了走廊尽头的那间正对门的公寓。 那间公寓的东西都被人从里头丢了出来，门被暴力手段踹开，松松垮垮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砸落。 透过空隙，许愿看清了里头的一片狼藉，她回想起了易铃曾经说过的话。 许是讨债的上门来要钱了吧，但可惜为父还债的少年永远死在了一个初春的雨夜。 门口有一些贡品，看那香的长度像是才点不久的。 她走上前，蹲了下来。那里还摆放着一张字迹工整的字条。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恩人救我妻女平安，鄙人找了大师为您超度，定能保恩人来世福寿安康】 许愿的眼眸闪过复杂的情绪，叹出一口气来。 看着四处杂乱无章的废墟。她属实是没明白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 于是她抬脚就打算离开。 而就在此时，身后发出物品噼里啪啦滑落的声音，许是杂物堆得太高，中心不稳，这才塌了。 循声看去，她的步子却倏地停住。 许愿看见了一本因为物体坍塌而重见光明的本子。 鬼使神差的，她拿了起来，翻开了皮质的表面。 【日记——齐开阳】 她的手在扉页顿住，而后没再往下翻，而是合了起来。 许愿抬起头，似乎在透过这空气看谁，她目视着前方，许久后，扬起一个笑容。 略微低头，看向了地上的香炉与贡品，许愿的神色温柔下来：“你想让我把这个带给她，对吧。” 春风穿过走廊的窗户，发出呼呼的风声。空旷的走道里，没有人回答她奇怪的自言自语。 驻足片刻，许愿将日记本放入身后的书包，抬步离开。 而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拐角后，原本散着丝丝火星的香，缓缓的，吐出一口白烟，暗淡了下去。 第112章 日记内容·上 许愿找陈珺瑶要到了易铃所在的病院与房号。 她之前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与正常的医院不同，它似乎更为的压抑。 走廊里有时不时傻笑起来的患者，也有蹲在墙角不断自言自语的病人。 她在护士的引领下四处张望着。眼中满是复杂。 路过的一个医生满身脏污，他的脚步飞快，眉头紧锁，依稀间，许愿听清了他低喃的话语：“我真服了，又拿屎砸我……” 许愿的眉头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有几个患者死死盯着她，其中几人的四肢还被束缚着，旁边跟着看护人员。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许愿的手指死死的抓着帆布包的边缘，脚步也快了许多。 终于，护士在一道门前缓缓停下。 门被推开，一间双人病房呈现在眼前。 很空，比她之前见过的所有病房都空，洁白一片，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易铃，你朋友来看你了。” 床边的少女缓缓转头，双目无神的看向许愿。她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又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许愿，你怎么来了？” 那护士嘱咐了几句，领走了另一个床位上沉默的女孩，把空间留给了她们。 房间里没有椅子，许愿只得上前去，坐在她的床边。 “听说你出事了，我担心你。” 易铃笑了笑，眼神愈发的黯淡：“我没事，之前珺瑶来看过我了，我真没事。” 许愿看着她双眼的红肿与眼下的乌青，那萎靡不振的精神让许愿的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劝易铃珍惜生命吗？ 她做不到。 空气沉默了下去，谁都没再说话。 许愿的心便再一次刺痛了一下。明明，明明易铃是个话痨的，明明她总是不会让气氛冷场。 明明，她是那个细心又俏皮的易铃啊。 这种沉默，是许愿难以忍受的压抑。 面前的少女看着窗外，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思绪似乎飘远了。飘到许愿未曾了解的那个彼方。 “易铃……” 易铃一愣，回神看向她：“怎么了？” “这个东西，你拿着。” 许愿说着，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皮质笔记本，递到了易铃的面前。 “这是什……” 疑问在翻开封面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易铃怔怔的捧着那本书，试探性的，又指尖轻抚着成为她梦魇的三个字。 【齐开阳】 似想到什么，许愿连连摆手发誓：“你放心，我没有偷看，我是想去你家询问你情况的时候，在他家门口的杂物里意外发现的，觉得对你的病情或许有用，我就带过来……” 话被止在了嗓子眼，她看见了易铃泛红湿润的眼眶。 眼泪一滴滴的砸落在那黑色的字迹周围，她甚至还未往下翻，仅仅是一个名字，就足以牵动她此刻所有的情绪。 “……谢谢你……”易铃的唇角终于扬起了一些弧度，眼中流露出感激。 许愿挠了挠头，不知所措的挥了挥手：“没什么的。” 易铃没再说话，她沉默着翻开了第一页。 【2019年8月13日 晴 我拿到了顺安一中的录取通知书，但我是我家里唯一的男丁，妈妈因为那个男人身体都垮了，我看见了妈妈抽屉里的药。老师说我以后好好读书肯定有大作为，赚很多钱，我该不该继续读书呢？还有，对门的那户人家一起过来道喜，想让他们的孩子沾沾喜气，这小女娃白白净净的，怪可爱的还。】 【2019年8月17日 多云转晴 妈妈说我必须去读书，她说我考上一中那是祖坟冒青烟了，说我一定会是齐家的第一个状元，我要好好读书。齐开阳，你一定要带妈妈离开那个男人才行！】 …… 【2019年12月26日 小雨 期末考成绩出来了，这次我进了年段前三十，比刚开学进步了二十多名，老师说我稳定发展肯定可以上一所国内顶级学府。妈，在等我两年。等我当上老师了，教出一堆学生，让他们喊你师奶，给你长长脸。】 【2020年1月24日 除夕 晴 对门那个小学生来给我们家送饺子了，她是不是还有一两年就要升初中了？咋还这么小只。她看起来很怕我家，恐怕是那个男人之前发火吓到她了吧。下次要把门锁好才行。对了，她叫啥来着，一零？】 …… 【2020年4月8日 晴 天气很久没有这么晴朗了，对门的小朋友看见我还是逃跑，她胆子真的很小啊。我有那么吓人吗？……楼下的咪咪好像快生了，别忘记拿点毯子下去。 同事带着女朋友去了北方看雪，没玩过，一点点好奇。】 【2020年4月9日 晴转阴 那男人把我奶奶气死了，我恨他。】 【2020年6月30日 暴雨 今天是我十七岁生日，那个男人欠了一屁股债，债主今天上门来了，妈妈把那个男人砍死后割腕自杀。我成孤儿了。没有亲戚要我，他们早就跟我爸妈断绝关系了，我必须辍学养活自己了。】 …… 【2020年7月15日 台风 我学会抽烟了，外头风好大，但是没办法，他们都休息了，台风天赚钱多，老板克扣我工资不是一次两次的了，谁叫我年龄最小还有求于人呢？哎，写完继续去接单。对门那小孩看起来成绩就不错，不知道以后能不能上一中呢？我走的时候刚好要开始运动会了，高中的运动会长什么样呢？哎……就是太小只了，跟营养不良似的。但会喊我哥哥，嘴倒是挺甜。 ……手机里刷到了大草原，那里的风会和这里一样暴躁吗？】 【2020年7月24日 晴 洗车的时候碰见对门的小孩了，怪尴尬的。自从知道我辍学后她可就一直都在躲着我了。她这胆小内向的性子，真不会在学校被欺负吗？】 【2020年10月8日 多云 电梯坏了，我在楼道里抽烟，结果对门的那小孩这点竟然还没到家，在楼梯口碰到的时候可吓死我了。挥了半天都还是一股烟味。小孩腿短跑的倒是快，算了，不跟她计较，下次去楼下抽吧，谁叫她喊我一声哥呢。】 …… 易铃的唇角扬起笑容，可泪水却无声的不断坠落。 她继续往下翻着。 第113章 日记内容·下 【2021年9月3日 晴 对门的小孩上初中了，请我吃了个纸杯蛋糕，嘿这东西还挺好吃的。那小孩原来叫易铃啊，铃铛的铃，嗯，她声音确实像铃铛一样好听……老板给我介绍了打黑拳的伙计，但我会不会太没威慑力了？要不然纹个身？】 【2021年9月29日 纹身真尼玛痛啊，但他们好像都不敢对我指指点点了。哈哈，我是超人。】 【2021年11月18日 小雨转阴 今个洗了车准备去送外卖的，谁知道看见对门那小孩给人抢保护费啊。她叫我一声哥，我不得站出来保护她。我都想好台词了，怎么那群人一看见我，我还没说几句就跑走了，咋的，我的花臂真就这么吓人吗？ 可能真有点，铃铛看起来腿也软了。走起路来都哆哆嗦嗦的。我又不会吃人，请苍天辨忠奸啊。我真是好人。】 【2021年12月31日 晴 手被打断了，要休息两三个月，但是一场两万，好舍不得，难道这段时间我只能捡破烂了吗？不过今年已经成年了，老板也不敢咋欺负了我了嘿嘿，今晚给楼下的咪咪加餐一个罐头，它好像又怀孕了。洗车的工作早辞了，最近打工的餐馆门口老是有一个老大爷赖着不走，店长发了好大的火。 时间错开，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对门的小铃铛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学校被欺负。没个小屁孩喊我哥真的是怪不习惯的。】 【2022年1月24日 多云 泡面吃完了，换个新口味试试，这个月伙食费还剩三百，过段时间我要上晚班，凌晨也得打拳，连输了两场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赢一回。不过现在还能省一百给店门口的那老大爷买个面包，给咪咪买个小垫子啥的。听说寒假很多小朋友都被带着去旅游了，她会不会也去？我记得r国的樱花好像快开了吧。】 【2022年2月7日 中雨 今天对门的铃铛突然来敲门了，让我代替她爸妈去参加家长会，我刚洗澡衣服都没穿就给一个小屁孩看光了，我贞节不保。 不过，她突然请求我这些，难道是这次没考好吗？】 【2022年3月9日 小雨 店门口的鸟窝砸我头上了，看我一个猴子上树给它放回去。嘿嘿，我就知道我是超人。她突然不叫我哥哥了，改叫我开阳哥。嗯……也行吧。】 【2022年4月22日 晴 这个月都没赢几场，老板那边发了好大的脾气，哎，对门的铃铛来找我补课了，她说她想上一中，这我咋搞，我好久没看过书了，那些题我一个不会做啊。 算了，今天熬夜复习一下初中的知识点吧，奇了怪了，我初中的书都丢哪去了。】 【2022年5月1日 阴 劳动节就是要劳动，好吧其实我就是没假期。今天有两场，教完铃铛就走。 …… 忘记给她留了门，洗完澡又直接胱着膀子出来了，呜呜呜，我的男德我的贞洁。但是她流鼻血是什么意思啊，虽然我今年十九岁，但是我不可能对一个小屁孩感兴趣的，哪怕她把我看光了也不行。哒咩。】 …… 【2023年2月28日 晴 不是，要不要这么可爱啊？】 【2023年3月3日 晴 不行，她才十五，我不能做畜生，她是可爱的妹妹。我是她哥，我是她哥，我是她哥x100】 【2023年4月1日 暴雨 她爸妈都不在家，小铃铛没带钥匙来我家求助了。淋了雨湿哒哒的好可怜。勉为其难放她进来吧。 ……她把我烟丢了，我真服了。我不抽还不行吗。】 【2024年6月13日 晴 铃铛今天中考最后一天，叔叔阿姨这几天都很重视，我请了假，在她考试的学校门口站了好久，随手买了一捧还不错的花，但是我丢掉了，因为她爸妈买的花比我的好看还比我的大。 我也不知道我在人群外头做什么。 算了，你一定要考上好学校啊铃铛，不然我这个补习老师会很挫败的。】 【2024年7月15日 多云 她敲门的时候就在哭，我吓坏了，开了门之后她就抱住了我，说她没考上一中。 没关系啊，铃铛，顺安高中也很厉害的。 但是她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啊，啥叫她今年十六了，周围已经有人谈恋爱了。 那我还二十了呢，我也没谈啊。】 【2024年8月15日 晴 卧槽我懂了。】 【2024年9月1日 多云 她开学了，成为高中生了，她穿顺安高中的校服真的很好看（用力划掉），我是她哥，我是她哥，我是她哥x100】 【2024年9月4日 晴 打拳受伤了她来给我上药了，洗发水什么味道的，这么香。 我是她哥，我是她哥，我是她哥x100】 【2024年10月2日 大雨 啥也不说好吧，我是她哥。】 【2024年10月5日 晴 她睡着了，我偷亲了她额头一下，她肯定不知道，对吧，她一定不知道。 呜呜呜求求了，我不要成为畜生，我不见她了。】 【2024年10月6日 晴 （一只写着‘齐开阳’的小狗）】 …… 【2024年11月24日 晴 她的暗恋真的好明显啊好明显啊，我一定要矜持一点。】 【2024年11月30日 晴（实际上上是多云，我管他呢我心情好就是晴） 她亲我嘴巴了。我初吻没了呜呜呜，但是她吃了糖的，我差点没忍住舔一口，险些被发现我装睡了。好险好险……嘿嘿，今天给咪咪加罐头。】 【2024年12月13日 阴 讨债的人上门被她看见了。 是了，我跟她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 【2025年3月7日 多云 好可爱好可爱，喜欢。但是我们俩注定不可能的。】 【2025年5月9日 晴 管你丫的（划掉），不给她回应才是最好的选择吧。说不定她哪天就喜欢上同年龄的帅哥了。那我就只能祝他们长长久久咯，长长久久……他妈的早恋是没有好下场的！】 【2025年9月2日 晴 她上高二了。但怎么还是那么小。】 …… 【2026年3月26日 晴 她们要搞什么活动，铃铛今天穿白色卫衣。她让我去接她，也是，女孩子一个人夜路不安全，哎呦想跟她穿一样的，但是我没有白色卫衣啊，我除了白色老头衫其他都是黑色的，嗯……待会顺路去买一件吧。回来之后带她去尝尝新开的那家煎包。听说挺好吃的。】 指尖停留在最后一段话上，易铃早已经泪流满面，往后皆是一片空白，正如少年逝去的人生。 许愿坐在她身旁，默默的陪伴着她，看着她抱住那本日记，从压抑到放肆，再从崩溃到平静。 易铃将书捧起，轻轻的摸了摸，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来：“许愿，谢谢你把它拿给我。” “没什么的。”许愿摇摇头，却见易铃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再没有许愿刚推门而进时的萎靡。 她似乎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我很快就会出去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可是你现在的状况……” 易铃的手轻轻摸上手腕处已经结痂的伤口，眼里出现了坚毅的神采，她看向许愿，脸上扬起一个许愿看不懂的笑容。 银铃般的声音飘进许愿的耳中。 “他的日记还没写完，剩下的半本，由我执笔。” 许愿愣愣的看着她眼里的光彩，许久后，欣慰的笑了。 “我相信你。” 第114章 曹沐苒拜访 站在巨大的落地屏幕前，乔意陷入了沉思。 看着不断线条不断上升，终于，他转身回了自己的位子上：“这股涨不了多少了，可以卖了。” 宋时序一愣，他对于股票这方面实在没有乔意有天赋，颇有些诧异，但还是老实照做。 云向烟又调了乔意买的其他股出来，投放在大屏幕上，说真的，她和宋时序跟着乔意买，这段时间也是颇有成果，她现在也称得上是个小富婆了。 乔意看了看，没多说些什么，云向烟就默默的关了屏幕，退了出去。 “买股不能贪。” 乔意突然蹦出的这一句，让宋时序的身子微微一顿，而后恭敬的点头。 “软件发行了吗？” “定在下个月初八上市。” “这方面你全权负责一下，没问题吧？” “没问题。” “好，去忙吧。” “是。” 宋时序退了出去，乔意缓缓靠在椅背上，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乔保国当年为什么想要把他留在临清，便是看上了他在炒股这方面的天赋。明明是至亲，可乔保国对股票市场一窍不通。如今的乔意，在沈筠安和李海辰的帮助下正一步步在顺安的房地产界站稳脚跟。时间很短，过程很赶，压力很大，前几天宋时序还说他长白头发了。 乔意伸手摸了一把脸，抿了抿唇。 他是不是该订个护肤套餐？感觉最近许愿都不咋打理他了（其实是许愿忙着读书）。 正想着，乔意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桌面。 “云向烟。” “在。”云向烟从外头敲了门，进来时脸上露出疑惑。 “你……帮我找个评价不错的美容店，我下午去一趟。” “？”云向烟的脸色古怪了一下，随即又点点头退下。 片刻后，手机微微震颤，乔意便看到了云向烟给他订好的那家店面的位置与时间。 乔意按灭屏幕，坐直了身体，开始看着剩下的合同。 临近四月，林晖远终于重新来到学校。 四月中旬，叶辞淮也能拄着拐杖亦步亦趋的上学。肖铭则是坐着轮椅，然后被他哥哥从一楼背着回到七班。 一米七多的肖铭被他快一米九的哥哥背上四楼，那画面着实有些好笑。 他的腿包着厚厚的石膏，许愿觉得怎么看怎么像阿童木的红靴子。 而更让人意外的是，易铃也回校了。 她剪掉了长发，现在是一个可爱的妹妹头。看起来精气神很好，似乎之前的那些萎靡不振全都是一场梦。 易铃看起来比以前更活泼了，她桌面上总是放着一个笔筒，上面夹着高一时的那张明信片。 许愿记得她之前写的是“成为小（划掉）大富婆！” 但如今那张明信片的背面，只留下了一句：“你愿及我愿。” 她告诉许愿她想考师范，想要以后做个老师，桃李满天下的那种。 易铃的父母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易铃是为了什么而寻死觅活，他们只以为她是被血腥的场面吓疯了，走不出来罢了。 许愿没看过那本日记，并不知晓易铃的心思百转，只不过身为朋友，她由衷的祝福她平安健康，美梦成真。 那场事故对所有人的影响似乎都在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不断淡化。 蒋书禾开始日复一日的从食堂打包饭菜送去二班，这让叶辞淮又遭受了一波红眼。 今个许愿回家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头孩童的稚嫩声音。 有些耳熟，但她没记起是谁。 直到小小的女孩从许安的房间跑出，那名字才终于缓缓浮现在许愿脑海之中。 曹沐苒。 “姐姐！” 她甜甜的喊着。 许愿换了鞋，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我和许安一起被老师推荐参加省级的作文比赛，所以我过来找他探讨探讨。” “作文有什么好探讨的……”许安在一旁抿着嘴，表情愤愤，悄声念叨了一句。 显然，那次的矛盾对较为抗拒社交的许安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他对谁都很温柔，但是因为许安宅家不出，许愿还真不知道许安有什么玩的好的同龄人。 许愿点点头：“那你们好好聊，我拿了东西之后还要回去参加晚自习呢。” 曹沐苒一愣，抿着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终于，她鼓起勇气拉住了许愿的衣角：“姐姐，待会我也准备走了，我家就在顺安高中附近，你可不可以顺路送我一程呀。” 许愿的脚步微顿，随即点了点头：“可以，那你们先洗个手，待会准备一下去吃饭。” 两个小孩应了声，排着队去洗手，乖巧的坐到餐桌旁。 刘招娣和许国平也都把饭菜端了出来，六人开始围着圆桌安静的吃饭。 见许愿吃完后放下碗筷，曹沐苒也着急忙慌的把碗里的米扒拉干净，急匆匆的下了桌。 “姐姐，我也吃好了。” “嗯，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东西。”许愿点点头，进了房间把今晚要刷的卷子悉数带上。 等到许愿背好书包在门口穿鞋，曹沐苒才乖乖巧巧的来到她身旁跟她一同来到外面等着电梯。 曹沐苒扭捏着，有些不好意思，努力找着话题：“姐姐，我最近长高了，有一米六了呢。” “是嘛，要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许愿挑挑眉毛，笑着回话。 “姐姐，我最近成绩进步可大了，进年段前二十了。” 许愿耐心听着，时不时点点头，摸摸曹沐苒的脑袋。 “姐姐，许安告诉我们你之前的那个摄影比赛获奖了，我在最后一天的时候去看了，姐姐好厉害。”曹沐苒的眼里满是星星，许愿脸颊一红，被小孩直白的夸奖整的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我爸爸出国了，妈妈说等我小学毕业了也要带着我一起去找爸爸，那我去了外面，还能见到姐姐吗？”曹沐苒面上浮现出惆怅与不舍，轻轻扯了扯许愿的衣角。 电梯门打开，一大一小来到了牛油果色的电动车旁，跨坐上去。 “嗯……”许愿犹豫了片刻，看着曹沐苒可爱的脸，语气都不自觉柔软下来，“等你有空了回来，肯定能见到的呀。” “那我去外面能做什么呢，我都听不懂他们说话，叽里咕噜的听的我想睡觉。” 许愿心里暗自赞同，她也时常因为华夏人为什么要学英语而感到深深的无力。 但面对三观还未健全的小朋友，她只能安慰：“在外头好好读书，然后回来报效祖国呀。” 曹沐苒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我好好读书，是不是姐姐就可以在新闻上看见我了。” 许愿想了想，觉得小孩子的想法就是如此天真可爱，不禁笑了出来：“嗯。肯定的。” 曹沐苒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扭头看着飞掠着向后的风景，不再说话。但眼睛里的光亮却愈发璀璨起来。 第115章 五一前 宋时序觉得，今天的乔意很不对劲。 他皱着眉，看着办公桌前对着镜子有一下没一下梳着头发的少年。 宋时序看向外头日渐暖和起来的天气，抿着唇，一边整理着工作，一边回应着乔意时不时的一句：“这样会不会帅一点？” 咋的，这日子快到五月，夏天即将到来，结果某人突然开春了？ 乔意抓了抓额前的碎发，又似乎不满意，捣鼓了几下后又叹出一口气来。 放弃了，他就不是做发型师的料。 但又似想到什么，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乔意扬起了一个笑容：“明天劳动节带薪放假一天，你待会通知下去。” 宋时序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欣喜了一下，面上依旧冷漠的点了点头。又拿出手机敲敲打打了几下，办公室外顿时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看着外头日落西山，乔意理了理衣服，起身向外走去。 “去哪？”宋时序皱着眉指了指他桌上没处理完的文件。 “今晚我需要充足的睡眠，就麻烦宋助理加班了。” “？”宋时序的脑袋里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些龟裂。刚想说些什么，就又听到了乔意从遥远的道路一头悠悠然传来的声音：“对了，我明天也放假，就辛苦宋助理支撑一天这小小的工作室了。” 宋时序的额头猛地跳了几下，手中的圆珠笔被硬生生掰断。 看着乔意化作远处的一抹黑点，宋时序努力深吸了几口气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低头，继续处理那小山一般的文件。 其中半数本应该属于某位乔狗。 “呵呵。”他认认真真看着手底下的墨色字体，一边看一边嘴里小声的喃喃自语，“万恶的资本家是没有好下场的，把我一个人留在公司你是真不怕天打雷劈啊，你去学校的时候我在公司，你在公司的时候我在公司，你在约会的时候我在公司，你在睡觉的时候我还在公司，这是你公司还是我公司……李海辰把我调到你这边是为了历练不是为了做黑奴的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你的心肝就跟往墨水里泡过一样黑透了，时间一到我就跳槽，我一定要迅速跳槽……李海辰怎么还没成年，他怎么还没毕业，跳级不行吗？他难道不能保送吗？我真服了……” 一旁的手机微微震颤了一下，宋时序点开查看信息。 乔意：“五一你一个人撑一下，后面给你带薪放三天。” 宋时序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即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手机，声音依旧细若蚊蝇：“谁说这公司不好的，这公司可太好了，我就说这里怎么有家的感觉，原来这就是与生俱来的归属感。” 云向烟敲门进来的时候，隐约之间听到了些许声响，然她只看见了宋时序面无表情冷漠的脸。 宋时序：“什么事。” “王氏的老总约老板后天吃饭。” “哦。”宋时序没在看她，“他后天没其他事，你去安排吧。” 云向烟又看了看他，最终没再说话，转身离开。宋时序的指尖微微一顿，直至关门的脆响传来，他才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乔意火急火燎的又去了上回云向烟预约的那家美容机构，给脸来了套全面保养这才满心欢喜的回家。 把衣柜里的衣服翻出来一件件搭配，他显得兴致勃勃。 “嗯……这件太正式了，这件显得我黑，这件有些过于休闲了……” 手机铃声时不时的响起，他接通一个又来一个：“啊对，蛋糕明天六点送到店里就行。” “花……花我明天到店取吧，麻烦了。” “嗯，明晚六点的包厢……是，我姓乔。” …… 安排好所有事情，他又去洗了澡，跟许愿聊了一会后，天色已经十分暗沉。 乔意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许愿看着自己没写完的作业只觉得头大。 为什么每次放假老师好像都对假期的长短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三天的假期作业量跟寒暑假都不分伯仲。 她在脑海中把各科老师都蹂躏成球，然后一脚踹进的遥不可及的天边，化成一颗璀璨的四芒星。 娘了个腿的，这么多，她要怎么安排才能写得完。 趴在桌上，许愿侧头看见了桌边了一个黑色的礼品袋，不自觉露出笑来。 时针缓缓指向十二，终于在4月30日的最后一刻过去，跳转到5月1日时。 许愿打字的手微微一顿。 她看着屏幕那头几乎是秒弹射出来的信息，神情柔和下来。 乔意：“一周年快乐宝宝。” 她的回应也随即出现在屏幕之中。 “一周年快乐。” 乔意躺在床上，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手机散发出来的微弱亮光，照射着少年缓缓勾起的唇角。 翻来覆去许久未曾入眠的乔意，终于安心的放下了手机，任凭困意将他包裹，沉睡于黑夜之中。 次日清晨，清脆的闹铃响起时，乔意早已经洗漱完毕，在镜子前摆弄着自己的穿搭与发型。 直至一个小时过去，乔意才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 坐回餐桌前吃完早饭，他便兴高采烈的打算出门。 鞋都已经穿好一只了，却又倏地想到些什么，冲进卫生间再次洗漱了一番。 含了包漱口水后，又试探性的在手掌上哈了几口气，犹豫片刻，他多拿了几支漱口水揣进口袋，这才安心的出门去。 许愿起床的时候，外头早已经天光大亮。 好好的洗漱了一番，依然有些困倦。便拿了作业开始刷题。 毕竟与乔意约的是下午，她并不着急。 没写一会就要吃午饭了，许愿晃晃悠悠的去了餐厅。 桌前的四人都捧起碗开始沉默的吃饭。片刻后，刘招娣的声音响了起来。 “圆圆啊，我呢跟你老师那边商量了一下，你后面晚自习就不要去了。” 许愿诧异的抬起头，眼里满是不解：“为什么？” 对于刘招娣的私自处理，许愿甚至连发火都已经懒了，她对刘招娣和许国平早已经失望，如今更是没什么心力去与他们起冲突。 “安安的成绩有下滑，高年级了难度上来他有些吃不消了，你在家里辅导他……去那什么晚自习也没用，浪费钱，还能少在外头吃一顿，外头的那些饭菜有多脏你是不知道啊……” 听着刘招娣后头找补似的叽叽咕咕，许愿都没去听。 她挑了挑眉看向许安：“上次没考好？” 许安的脸早就在听到刘招娣说的话时便煞白一片，他看向许愿，眼神内疚：“不用姐姐在家里辅导我，我这次没发挥好，下次肯定能考好的。” 见他有想要和刘招娣争论的意思，许愿连忙开口：“没事没事，那晚自习我去不去都没啥差，在哪自习都无所谓，回家也挺好的。” 许安这才歇了火，但眸中依旧有着淡淡的自责。 许愿掐了掐他肉嘟嘟的脸，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便继续低头吃饭。 许安只觉得这饭菜都味同嚼蜡，他抿着唇，悄悄瞥了一眼许愿的方向，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拉着碗中所剩无几的白米饭，沉默了下来。 第116章 周年·上 时针很快指向下午三点。 如今天气不再寒凉刺骨，许愿换上了一件新买的针织连衣裙，又搭了件白色慵懒风外套，化了淡妆，站在全身镜前打量着自己。平常大大咧咧不太重视打扮的许愿，今个儿也难得的精致了起来。 跟刘招娣几人嘱咐了一句今晚没回家吃饭，便把礼物提在手上，出门乘坐电梯。 刚到楼下，她就一眼看见了站在道路对面的乔意。 他站姿随意，正侧头跟一旁的林晖远聊着天，一手插兜，一手抱着一束包装精美的花。 里头的两三朵向日葵正对着许愿的方向，簇簇雏菊如星辰点缀一旁。 大小并不夸张，但在乔意的怀里更显夺目。 林晖远穿着拖鞋和薄款的棉袄子，嘴里叼着烟，手中还提着几袋垃圾。 两个人站在一起甚至让许愿有种强烈的空间割裂感。 许愿自动的把他们在脑海中替换成了一只贵气的金毛和一只滚了满身泥的二哈。 林晖远瞥了许愿这边一眼，微微示意。乔意也看向许愿，唇角扬了起来。 二人又悄声说了几句什么，林晖远便拎着垃圾袋转身离开。 见他们交谈完了，许愿这才缓步上前，乔意也略微站直了身体。 “今天好漂亮。” 许愿一愣，脸微微一红。乔意把花递了过来，不知怎的二人都有些害羞。 “周年快乐。”乔意嗫嚅着开口。 “周年快乐。”许愿笑了笑，将花抱在怀中。另一只手牵起乔意的手掌，朝小区外而去。 路过林晖远时，正巧看见他将垃圾丢入垃圾桶，然后把所剩不多的烟头丢到一旁踩灭，只一回头，就与二人对视上。 林晖远朝他们挥了挥手，便自顾自的回了家。 许愿没记错的话，他今天似乎还有兼职要忙。 没再过多想这位邻居如何，她便与乔意一起踏入了地铁站。 今天的流程她并不清楚，是全权由乔意负责的。 一是她对于这方面比较随意，乔意似乎更为重视，许愿便也尊重他的这一份仪式感。 二是她虽然是顺安本地人，但并不经常去玩，印象里常去的也不过是公园与几个较近的商场。 总之，今天的许愿就是跟着乔意走，所有安排都听乔意的，她没有任何异议。 进站时，乔意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眼神止不住的瞟向她手中的礼品袋。 许愿抱着花，拿着礼物，另一只手还要牵着乔意。 她觉得今天的造型都有点被毁了。 于是便将礼品袋递给了乔意，见他欣喜的接过这略大的袋子抱在怀中，刚想做些什么，就听见了许愿悠悠传来的声音：“今天流程结束了再打开。” 乔意霎时蔫巴下来，悻悻的止住动作。 看见他的小动作，许愿的神色柔和一瞬，勾起一抹笑来。 买完票，进入车厢后，许愿才终于开口询问：“这是去哪？” “顺安市博物馆，逛完之后旁边有一家画展，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也可以进去看看。” 许愿对这方面总是很有兴趣，她的眼中漫出欣喜，点了点头。 今天车内的人并不是很多，算起来他们上一次一同坐地铁还是摄影展那回。 不知想到了什么，许愿倏地笑了。 乔意一愣，有些不解：“怎么了？” 许愿摇摇头，笑着，却不正面回答：“没事，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博物馆其实并不远，不过四五站便到了。 二人出了站口，乔意便带着她走到一辆黑色商务车前，将礼物放到后座安置好，见他如此，许愿便也把手里的东西悉数放入。 今晚还要玩几个小时，手里抱着东西总归不太方便。 关好后车门，乔意又从坐在副驾驶中的人手上接过两杯奶茶，这才继续拉着许愿向博物馆而去。 “他们会把东西放到今晚约会的最后一个地点，不用担心。” 一边牵着许愿，乔意一边开口解释道。 许愿一愣，她其实并不担心这个，出于对乔意的信任 ，她甚至压根没有问那么一嘴的打算。 但听见乔意如此说，她还是有些欣慰：“嗯。” 假期来博物馆的人其实并不多，场地十分的清幽。 一跨入其中，许愿的心中便难掩惊艳与震撼。 婉拒了想要给他们做讲解的志愿者，二人并排朝里走去。 一樽樽青铜瓷器，一件件满是岁月印痕的衣物，琳琅满目的头面、首饰、玩具…… 许愿都极其认真的观赏着，细细品读一旁的注解。 “这是一个古代官员送给妻子的金婚礼物。他与他的妻子是幼年相识，青梅竹马……”乔意会在一旁小声的讲着他们的故事，许愿的神情总会因为他口中跌宕起伏的故事而流露出不同的表情。 一把古剑的主人如何征战沙场又英年早逝，一纸文书的笔者如何满腔抱负又郁郁而终，一樽杯盏的饮者如何洒脱肆意又心结难开…… 轿辇为何这般低矮，花鞋为何如此短小，文物怎么飘洋过海又终于归来，历史如何沉眠地底后重见天日。 这博物馆内似乎就没有乔意答不上来的问题，也没有他不曾知晓的故事。 许愿听得入迷，脚步却在一盏琉璃头面前生生止住。 那是一种跨越了时间长河的美，美的惊心动魄，岁月都难掩其锋芒。 “我的天哪……” 她的手不自觉的附上玻璃，喃喃惊叹。 乔意站在她的身后，见她一副看呆了模样，不禁失笑：“这么喜欢？” “是啊，难怪那么多官家小姐为了争个头面而手段百出，原来真没夸大啊……” 乔意笑笑，觉得此时许愿十分的可爱，她很少在他的面前表露出对一个东西的向往，看来她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许久之后，认认真真的打量了那头面的每一处细节，许愿终于依依不舍的退开几步，继续跟乔意往前走着。 周边的文物都自带着一种饱经风霜的历史厚重感，让她的心思也百转千回起来。 许久之后，乔意听到了许愿略带惋惜的低语。 “可惜了，时间还是带走了许多东西。不论是人还是物，都没办法永远的留下。” 乔意环视了一圈周围，也感慨的点了点头：“嗯。” “苏轼说的果然没错。”许愿随即释然的笑了起来。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乔意一怔，看着身旁与一年前相比更为成熟通透的少女，不禁莞尔。 第117章 周年·中 迈出门槛，清风徐来，抚一把枝头树梢。 人或许总会忽视自己些微的改变，但也总人会将你一丝一毫的不同都铭记于心。 乔意从不去限制许愿各个方面的成长变化，他始终记得自己的初心便只是想要她开心。 她可以幼稚无礼，也可以内敛稳重。十七岁的许愿可以成长成任何一种她所想要成为的大人模样。 乔意希望，许愿在他身旁永远都可以只是许愿。 不是他的伴侣，不是儿女的母亲，也不是长辈的女儿或儿媳。 许愿在他这里，永远都只是许愿。 他尊重她，她永远自由。 为了这份自由与自我，乔意或许要为之付出许多许多。 但那又怎么样呢？ 山风与明月是自然给予人类的宝藏。 而许愿是上天给予乔意在痛苦中唯一的光。 在乔意心中。 许愿永远与全世界对等。 少女的询问拉回他飘远的思绪。 乔意猛地回神，眼中有些疑惑。 “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关于那些文物。”许愿再次开口问道。 乔意笑了笑，伸手捏了捏许愿的脸颊：“之前做了打算要带你来，怕你过程无聊又不乐意麻烦志愿者，就查了里头的文物，把每个的历史故事都记了下来。” 许愿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诧异，心中一暖，她打趣着他：“那你现在历史肯定很厉害。” 乔意挑挑眉，也不禁莞尔，握住了许愿的手掌：“那也多亏了你。” 见许愿蹦蹦跳跳的像朝着画展那去，乔意便也缓步跟在她的身后。 看见了售票窗口，许愿犹豫着准备上前，却又被乔意猛地拉住。 他从兜里掏出两张门票，歪了下头示意她可以直接进场。 许愿便激动的拉着他的手臂跳了几下：“你怎么连票都准备好了？不是说不一定去吗？”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也挺大的好不好，有备无患。” 乔意话刚落地，就已经被许愿拉着进入了检票口。 艺术的气息扑面而来。许愿深吸了一口气，又猛地叹出：“啊——甲醛的味道。” 乔意眉头一跳，有些无奈走在她身旁。 画没有像博物馆那样用玻璃罩着，只有一条红带警示众人注意观赏距离。 走过了前方的画师大家的作品，这才发现了后面还有一部分属于青少年画展。 只逛了几面墙，许愿的表情就突然古怪了起来。 她快步的走过好几个作品，却都只是匆匆看了看作者介绍就疾步离开前往下一个。 “怎么了？” 乔意大步着跟住她，有些疑惑不解。 许愿的目光从画作上移开她的下巴都仿佛要掉到地上去，脸上的震惊不加掩饰。 乔意摸不着头脑，许愿便指着这道路的尽头，又指了指身旁的那幅油画：“这一排，全都是一个人画的。” “我知道，我看见了。”乔意点点头，他也注意到了那作品介绍，“怎么了吗？” “他……他是我后桌。”她指着那作者名字，手指因为震惊都有些颤抖，“姜天。” 乔意也微微诧异：“你后桌不是那个……小哑巴吗？” 乔意的脸色古怪了一下，他实在不喜欢用绰号称呼别人，奈何他真的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是啊，是他，他就是叫姜天，那个美术艺考生。” 许愿咽了口唾沫。 不是，她后桌原来这么牛的吗？ 没人告诉她啊。 早知道提前要个签名啥的留作纪念了。 二人震惊了一下，乔意试探性的指了指那个作品展的标题。 许愿这才看到了那明晃晃的两个标志性大字“全国”。 “……” 她现在滑跪大佬来不来得及。 提前买点姜天不要的草稿啊，画啊什么的，保不齐过个几年就能卖出个天价了呜呜呜。 又逛了一会，见差不多了，又到了饭点，两人便一同出了展厅。 将手中的奶茶空杯扔掉。二人并肩散步直至一家豪华的商场之前。 乔意领着她来了一家西餐厅。 只刚进门，就有人热情的迎了上来：“乔先生是吗？” “嗯。” “这边请。” 许愿和乔意便在侍者的带领下进入了一间私密性不错的包厢之中。 菜上的很快，似乎早就已经订好了。不消片刻桌上就摆的满满当当。 一旁的侍者帮他们切好了牛排，又在乔意的挥手下撤到了门外。 “尝尝看。”乔意朝她示意，眼中满是宠溺。 他从没告诉过许愿，他真的很喜欢看许愿吃东西。 啥都不挑，看着她吃觉得自己都食欲大开，吃饭似乎也从一件日常的单调小事变得有趣了起来。 这一桌都是他给许愿点的，等许愿吃不下了他再吃，不急，不急，他想先看一会。 许愿的嘴里已经塞满了，感觉到乔意一直在盯着自己傻笑，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女肿木不只（你怎么不吃）？” 乔意一愣，被许愿皱着眉头的模样逗笑，他扶着额，努力压抑着嘴角的上扬：“我吃，我现在吃。” 他拿起餐具开始专心吃饭。 许愿满意的点点头，喝了一口饮料把东西囫囵咽下：“吃完饭还有安排吗？” 乔意挑了挑眉，随即点点头：“有。” “去哪？”许愿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不禁有些好奇。 “秘密。” “你又这样。”许愿赌气的把乔意盘中最大的那一块牛排给插走，放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乔意看了看自己盘中霎时空了一角，眨了眨眼睛，随即无奈的笑笑，将剩余的几块小牛肉送进口中咀嚼。 许愿几口吃完牛排，开始拿出手机对着那几盘精致的甜点拍起照来。 乔意一手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她忙得不亦乐乎。 他抽了张纸巾，轻轻擦去许愿唇角的酱汁，许愿一愣，手中的动作停住，侧过头看他。 乔意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唇边，喉结肉眼可见的滚动了一下，许愿见此勾唇一笑，趁着乔意尚在愣神，便一口吻了上去。 一触即离。 乔意的瞳孔瞬间放大，怔愣在原地。 许愿的脸上带着坏笑，还有一股淡淡的得瑟劲：“想亲就直说。” 他看见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撑着下巴的手更放松了几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想亲。” 许愿一愣，试探性的又凑上前亲了一口。 乔意唇角扬的更高了：“还想亲。” 许愿的表情古怪了，但还是依言照做。 “还要。” 许愿这回不乐意了，语气都有些恼了起来：“你干嘛，你还要亲几次才行，亲亲亲。嘴都给你亲烂。” 乔意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了，他依旧是撑着脑袋，侧头看着她，语气狡黠：“好啊，把我嘴亲烂。” 许愿的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却让乔意笑得更欢了。 “你说的，想亲直说。” “但是谁有像你这样的。”许愿不服气的为自己辩解。 乔意伸出另一只手来拨弄着许愿的发梢，挑了挑眉头：“不可以吗？你最开始没说啊。” “不可以。”许愿瞪他，但随即后脖颈一紧，那原本缠绕着她发梢的手此刻正死死的禁锢住她，将她直接按到了仅与少年相隔不过咫尺的地方。 鼻尖相触，她清楚的看见了少年卷翘浓密的睫毛，感受到少年的呼吸与她交缠在一起。 乔意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再次扬起唇角，低沉的嗓音传入了许愿耳畔。 “拒绝无效。” 唇瓣与贝齿均被撬开，少女所有的话都被阻隔在了暧昧的喘息声中。 直至她已经浑身瘫软，乔意满足中又充斥笑意的沙哑声音才悠悠响起。 “下次要这样亲，学会了没有。” “你流氓啊……” 他又笑了，看见乔意的表情，许愿只觉得唇上愈发火辣起来。 但乔意眼中的神色几番变化，喉结滚动，最终只是在许愿的额间轻轻的落下一吻，然后便略有些狼狈的站了起来：“我要上个厕所，一起吗？” “？” 乔意抿唇扶额，脚步仓皇的打开包厢的门，快步离开：“你去门口等我，我很快过去。” 许愿点点头，将随身物品拿在手中，看着少年狼狈的模样不禁露出一抹浅笑。 第118章 周年·下 坐上车时，许愿都还是有些懵的。 看着外头不断向后掠去的片片霓虹，许愿眼中的疑惑更浓了。 但乔意自从上了车之后就一直不肯看她，一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一手跟许愿的手握在一起，指尖不安分的纠缠把玩着。 他的耳尖好红啊。 许愿想着，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乔意浑身一个战栗，牵住许愿的那只手骤然握紧，回头看向许愿时，那眼睛都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的唇紧抿着，靠在车门那不曾动弹。 许愿一愣。悻悻的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样子的乔意有点可爱。 许愿终于理解了那些小说里想要忍不住欺负对方是种什么感觉了。 手心有些微微发汗，她重新坐正，看向车外。 黑色的商务车在道路上飞驰，司机老张时不时的就要通过后视镜看一眼后头，眼中满是八卦。 乔意盯盯的看着许愿扭过头的身影，本来松弛放松的坐姿不知怎的就双腿并拢了起来。 收回目光时，意外与后视镜中老张的视线对上，他神色淡淡的瞥了一眼，给老张吓得没再敢继续偷瞄。 车缓缓在一处充满童话风格的拱门前停下。 车门打开，许愿疑惑的走了下来。 “游乐场？” “嗯。” 如今天色暗淡，而且也不是什么高峰期，游乐场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坐不坐摩天轮？”乔意微微侧头问她。 “好。” 许愿的眼里慢慢迸发出亮光。 说实在的，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游乐场这种地方，她对游乐场的印象也只停留在电视剧里。 乔意去后备箱拿了个精致的盒子抱在怀中，便拉着许愿往里走去。 摩天轮很大，站在其底端甚至抬头都没办法看清它的全貌。 灯带在有节奏的亮着，宏伟又壮观。 许愿有些看呆了。 “好漂亮啊……” 十几岁的少女总是对第一次见到的如此美丽的东西没有丝毫抵抗力。 摩天轮前排队的人很少，没一会就到了他们。 乔意牵着许愿跨入其中，他将东西放在座位一旁，门被外面的工作人员锁上，他们感受着自己正在缓缓上升。 视野所及的景象越来越广阔，许愿也有些激动了起来。 “你看那里，是不是我们今天一起逛的博物馆？” “嗯。” “我天哪，我们现在好高好高……” “嗯。” 乔意始终笑看着她，时不时的跟随她的指引看向窗外。 许愿的眼里满是向往：“你很经常来游乐园玩吗？” 乔意一愣，摇了摇头：“没有，今天是第一次。” “啊？”许愿没想到乔意曾经也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十分惊讶，“那你的第一次给我了？” 乔意的身形顿住，脸颊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些结巴：“嗯，给，给你。” 许愿疑惑的看着他，没多想，指了指乔意身旁的包装盒，她心中这便是今天最后一个场地，眼中闪过狡黠：“已经八点多了，你肯定不是为了带我玩设施才来的，对不对？男人，说你的目的！” 乔意一怔，倏地笑了，他将东西放到许愿身边：“这个是礼物，待会再拆。” “好……不对，你还没说呢！” 看着许愿自豪又得瑟的模样他实在觉得可爱，缓缓开口：“我听说，在摩天轮顶端接吻的人，一辈子都不会走散。” “你还信这个？”许愿诧异。 “我是科学主义，但去年的今天开始，我也信点玄学。” “为啥？” “如果呢？如果是真的呢。”乔意看着她，神情温柔，“有备无患。” 许愿没再多问，而是看向身后的那面玻璃，有些焦急起来，不断朝乔意招手。 “那你快点，我们就快到最高点了。” 乔意笑着凑上前，许愿再次转头时唇瓣便轻轻擦过他扬起的唇角，霎时愣在原地。 心脏跳的很快，在幽静的小包厢里似乎极其突兀。 少年与她就这般静静的注视着，片刻后，俯身向前。 唇瓣紧贴在一起，轻轻的吮吸着。 两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他们的包厢升至顶点时，外头瞬间绽放出了漫天的璀璨光华。 接连不断的，绚丽夺目，震人心弦。 “周年快乐。” 双唇分开，乔意抵着她的额头，哑声开口。许愿只定定的望着他，她未曾侧目去看外头的那片绚烂，她知道那是他为她而放。 少女的手指插入他的发丝之中，将他本已经离开的身形再次压紧。 “你是笨蛋吗？” “嗯？”乔意一愣。 “要这样亲。” 少女的唇猛地贴近，齿缝被撬开，舌尖交缠，乔意的身子霎时僵硬无比，任凭着许愿不断深入、索取。 慢慢的，他的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一手搂住少女的腰，翻身间调转位置。许愿便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一条银丝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许愿笑了，捧着他有些气喘的脸，声音也染了些别的情绪：“周年快乐。” 乔意怔怔的看着她，二人的脸颊都因为这次的热吻而满是红晕。 许愿从他的身上下来，看向外头还未停歇的烟火，眼中跳动着光彩：“你放的？” 她明知故问。 “嗯。” 许愿笑了，她白皙的脸庞被五彩的光亮映照的熠熠生辉：“谢……” 唇被捂住，乔意轻轻摇了摇头。 “说点我爱听的。” 手掌从唇边离开，许愿一愣，神情满是柔和：“我爱你。” “我也爱你。” 永远爱你。 从摩天轮上下来后，乔意一手牵着许愿，一手从兜中拿出手机。 宋时序：“我的辛苦费。” 乔意：“转账5000元。” 乔意：“干得不错。” 宋时序秒回：“已收款。” 乔意心情颇好，前者许愿的手不断晃悠。 许愿一手被牵着，一手抱着礼物。跟着他坐上了车。 乔意买的花与许愿送的礼品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后座上，许愿欣喜的将礼盒与花排排放好，而她送给乔意的礼物此时也在乔意的怀里。 “我可以现在就看看吗？”乔意的手指有些蠢蠢欲动。 许愿想了想，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行吧。” 乔意动手小心翼翼的解开包装袋上的蝴蝶结丝带，将包装纸撕掉。 “胸针？”乔意一愣。 他认得这个牌子的胸针，价格对于许愿来说并不便宜。下意识的有些心疼，看向了许愿的方向。 “你最近不是工作忙吗，我想着你工作应该都是穿正装，胸针应该可以点缀一下，我倒是看上了一个不错的西装扣，但是小金库不太够哈哈……”她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起来。 乔意闻言，将胸针细心的在胸口上别好，又从里头拿出了一只小熊玩偶。 “嘿嘿，答应你的小熊可不能少。” 乔意摸到了里头的一纸信封，取出后就立马被许愿伸手按住：“这个你回家偷偷看。” 乔意一愣，乖巧的点头收好。 又将小熊紧紧的抱在怀里。 小小小愿。 他得抱紧一点。 第119章 入夏 乔意给许愿的礼物，许愿是到家了才拆开的。 一件夏季的长裙，裙摆垂至许愿的脚踝。浅浅的绿色衬得她更加白皙灵动，乔意甚至还买了同色系的几种发饰。 她将发带、发箍、发夹等一一拿出，只觉得哪个都符合她的心意。 而礼盒底部，静静的躺着一封信。 【一纸尺墨，至吾佳人】 依旧是她所熟悉的清隽字体，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下，把信封拿在手中摩挲。 外头早已月过树梢，天空无垠却看不见星痕一点。 万籁俱寂。 信纸摊开的清脆声响也都埋藏于夜色之下。 许愿细细的读着，一遍又一遍的翻看。 …… 【我想，喜欢上你真的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论是公园里你逆着光告诉我名字的意义，又或者是琴房里你对我毫不吝啬的夸赞，再者是我十六岁生日时的那一首短暂的歌谣……我想曾经过往的十六年岁月，不论自卑或苦难，如若都是为了攒够好运见到你，我想我当真是世界第一幸福。】 …… 【我是个愚人，在爱情这方面一窍不通，朝朝暮暮每分每秒的相处，我都在内心深处一遍又一遍的感恩上苍，谢谢你愿意爱我。】 …… 【我不会说情话，你也不让我说情话。你说要我去做，所以我一直努力在做。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的周年应该已经过完了吧，你开心吗？ 如果开心的话，请允许我再说点肉麻的话吧。 我爱你。】 …… 落款【许愿此生唯一一次爱情之中的另一半（乔意）——敬上】 泪水打湿信纸，许愿心疼的将纸上的湿润拭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但眼泪却无法抑制的滴落。 手机轻轻震动，许愿拿起接通了乔意的视频通话。 看着屏幕里连衣服都没换，坐在桌前双眼泛红的乔意，她猛地笑出了声。 “你不准笑。” 许愿抿起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你眼睛也红红的，你也哭了。” 许愿再次点头，神色却不自觉的柔和下来：“我没写什么感人的话吧，你怎么就哭了？” “哪里没有，你说你爱我。”乔意的声音轻了下来，他看着那安安静静躺在桌上的信纸，心思百转千回。 许愿轻笑，带着些不好意思。 信的尾端，少女工整的笔迹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想，以你乔意闷声干大事的性子，是不是为了今天精心准备了很久？我再猜猜，你肯定也给我写信了。对不对？ 我的文笔肯定不及你，表达感情呢肯定也写不过你。 嗯…… 那就希望乔意小朋友以后都能按时吃饭，拉屎顺畅。早日成为你心目中的奥特曼！ 最后。 我也爱你。】 夜色渐沉，困意渐起。 爱意永远无声无息，但又响彻天地。 后面的几天假期许愿写作业写的头都大了。 一整个就是大门不出成为山顶洞人。 许安说他们班好多人都发烧了，在班群里分享自己快要烤熟的体温。 “小孩子体质差，换季流感是正常的。”刘招娣安抚他，他便没再多说什么。 直到上学前的那个晚上，许愿才终于完成了数学老师布置下来的十四套卷子。 以及其他老师零零散散的作业。 “啊哈哈哈哈哈！” 许愿猛地打开房门，大笑了几声，目光随意一瞥，便看到了客厅沙发上的许安。 刘招娣上晚班，许国平今天待在店里。 看书的许安被许愿吓得一个哆嗦，来不及跑，就已经被许愿按住了肩膀：“许安，许安你看着我，你看我像不像数学大成？我像不像那种满腹公式与理论的数学家？ 呜呜呜许安啊……你能不能起义，把世界上所有的数学书都烧毁，我允许你做历史上‘焚书坑数’第一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个三维生物要学习一维数学。它配吗？它配吗！凭什么呜呜呜，我还要卑躬屈膝的求解，有什么好解的！昂许安，你说，出题人自己出的题自己不会做吗？嗯？用卷子这种介质跟我玩上强制爱了？呵，可惜了，老娘吃软不吃硬！ 啊哈哈哈哈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三天，不眠不休写了三天而已！区区数学！区区数学……呜呜呜呜我不想学了，我要去抢劫，我要发财，我要把数学书都烧光呜呜呜——” 在许安恐惧的目光下，许愿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顶着鸡窝头的许愿突然神色一凛，郑重的拍了拍许安的肩膀。 “姐姐就开个玩笑，不准学我。你要好好读书，尤其是数学。你那小学的学了没有用，来，我教你高二的……算了，从高一的开始，然后学完了之后呢，你的数学练习卷姐姐包圆了，给你什么你做什么，知不知道？” 许安僵硬的摇了摇头。 “废物！要你何用！罢了罢了，还得靠我——”她说着，抚着额头，顶着鸡窝头无奈的转了个大圈，重新回了房间。 手上的书掉在柔软的地毯上，许安呆呆的看着许愿消失在门板后，咽了咽口水。 蹲下身，迅速捡起书，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次日，背着沉重的书包回到学校。 竟然碰见了许久没来的宋时序。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 见宋时序回来，蒋书禾四人终于又重新聚到了一起，先前因为陈珺瑶不乐意做电灯泡，很长一段时间都回家吃，今天终于恢复了四人行，许愿看见陈珺瑶开心的在食堂吃了两碗饭，那嘴叭叭的跟宋时序说着最近学校里的事，一刻也没停过。 宋时序坐在她对面，身旁便是叶辞淮。他安安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笑笑回应几句。 但许愿总觉得宋时序吃饭格外的慢，细嚼慢咽的，跟以往惜时如金风卷残云的样子大不一样。 每每陈珺瑶低头扒饭，宋时序都只是静静的一边往嘴里送饭菜，一边不经意的瞥向陈珺瑶的方向浅笑。 给许愿看得姨母笑都扬起来了。 顺安高中里的氛围一如既往的和谐平静。许愿按部就班两点一线的生活，天气也逐渐开始有了夏季的燥热。 与顺安市往年的夏天一样，骄阳与清风、蝉鸣与柳树。 清闲又普通的日子里，她遇见了那个肆意又疯狂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