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十年,我死后前夫才放手》 第1章 脑癌晚期 “我生病了,脑癌晚期。咱俩结婚的时候没办婚宴,能不能趁我还有精力的时候补办一场?” 在我确诊脑癌的第一天,我给丈夫关子辰打了电话。 没有所谓的“身患绝症而隐瞒爱人”的狗血戏码,我只想在我所剩无几的时光里弥补遗憾。 电话那端很嘈杂,有人在说什么“对齐颗粒度”等一系列我听不懂的行业黑话。 但关子辰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又耍这些幼稚的把戏,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么?唐书瑶,别忘了我之前是干嘛的。” 关子辰是京港市最大的医疗器械供应商,但在这之前,他被世人奉为神医。 神到什么程度? 大概就是他看一眼你的脸,就知道你生了什么病。 所以我忍不住笑了:“我不就是在你眼皮子底下生的病吗?怎么,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所以等你死后我会收尸,在这之前别找我,很烦。” 他挂了电话,我还未出口的话哽在咽喉。 想了想,我掏出病历拍照发过去。 他回了个:【1】 今天天气不好,京港市迎来了史上最大的一场暴风雪。 我站在医院门口,差点儿被风吹跑。 其实关子辰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我父母的房子是他买的,在他还没有发达的时候,就走关系将我的孪生姐姐送进医院当医生。 他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爱我。 他不爱我,也不爱我给他生的小孩。 无数个午夜梦回,他喝得醉醺醺回家,掐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讲: “别以为我不知道,乐乐是你跟别人生的!你让我当了便宜爸爸,这辈子也别想好过!” 我被他掐得喘不过气,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口。 我从没给他戴绿帽,从小到大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 我让他带着儿子去做亲子鉴定,他不去; 我说离婚,他也不离。 四年恋爱,六年婚姻,我们就这样纠缠了整整十年。 可现在我累了。 这关太太,我不想当了。 ...... 我回到关家,烧了照片,扔掉衣服,抹除我的所有痕迹。 然后我去了医院,让姐姐唐书惠找最好的脑科医生给我治疗。 我说我有钱,只要能保住我这条命,让我去泰山十步一叩首求菩萨,我都愿意。 我不想死,我的求生欲望很强。 倘若真有奇迹发生,我一定从头再来,绝不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身上。 可世上没有奥特曼,自然不会有奇迹再现。 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连喘气都费劲,直到我的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往下掉,我忽然觉得死了也挺好。 那天我做完术前的最后一项检查,我发现唐书惠拿着我的手机在给谁发消息。 我赶紧抢过来,还骂了她两句。 因为我害怕她跟爸妈讲,我现在的模样简直太糟糕了。 可我看见第一句话,情绪就有些绷不住了。 她以我的口吻给关子辰发了一条微信: “我马上要做手术了,你能不能来看看我?我不想别的患者有亲人陪伴的时候,我没有。” 她只发了一条,可关子辰回了很多条。 “离家出走的时候不是挺绝情的?现在知道回来找我了?” “闹这么一出不就是因为今天是你生日,看我一点动静也没有,所以着急了?” “你要想回来就自己滚回来,非要膈应我两下你才满意?不作会死是吗?” “还是那句话,要死赶紧死,别耽误了投胎,等收尸的时候再叫我。” 隔着屏幕,我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咬牙切齿的模样。 我抬起头,唐书惠已泪流满面。 我伸手去擦她的眼泪,有气无力,“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唐书惠吸着鼻子,“他太过分了!” 嗯。 是挺过分的。 他可真会往人心窝子里扎啊! 我什么也没说,看了眼时间,距离手术还剩不到十分钟,于是我让唐书惠陪我去手术室。 她不是脑科医生,所以进不去手术室,我站在门口抓住她,思考了一会儿。 “如果今天我下不了手术台,你让关子辰来给我收尸。” 主治医生其实并不建议我手术,因为我肿瘤的位置长得很奇葩,稍有不慎就会死在手术台上。 可倘若不手术,就是等死。 因此在求生的同时,我也坦然面对手术带来的一切后果。 手术成功,我要为自己重活一场。 手术失败,我要关子辰来为我收尸,余生都在悔恨中度过。 唐书惠听见这话,连忙说了三声“呸呸呸”,欲言又止地抓着我,不想让我进去。 我看着她这张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故作轻松地逗她笑: “如果我今天死这儿,你也不亏,至少咱妈再也不会叫错咱俩的名字了。” 她的肩膀抽了两下,捂着胸口泣不成声。 我拍拍她的肩膀,进入手术室,躺在手术台上。 三个小时后,我成功地死在了手术台上。 我灵魂脱壳的那一刻,医生宣布我的死亡。 我看了眼墙壁的钟表,2024年12月24日,我的生日,成为了我的祭日。 我不愿看到唐书惠崩溃的模样,所以我在手术室待了很久才出去。 这会儿,唐书惠已脱下白大褂,开车往我家跑。 她眼眶红红的,我想抱一抱她,可手臂穿过她的肩膀,根本触碰不到。 试了好几次都这样,我宣告放弃,她也抵达了关家。 这个时间点,我婆婆去接儿子放学了,关子辰还在公司,所以她进去的时候空无一人。 不过她并没有无期限地等下去,而是径直去了我和关子辰的房间,打开了衣柜。 我一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我却骤然看见那些被我扔进垃圾站里的衣服,又重新挂进了衣柜。 是关子辰捡回来的吗? 为什么? 我忽然有点后悔,我不该让唐书惠找关子辰替我收尸。 我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痴痴地想,居然看见唐书惠脱下了衣服,穿上了我最常穿的那件真丝睡袍。 与此同时,前院的引擎声打断我的思考。 我跟在唐书惠的身后,见她开心地跑出去,停在二楼平台,俯瞰一身西装走进来的关子辰。 她说:“老公,你回来啦!” 第2章 她顶替了我 我飘在空中,看见关子辰剪裁得体的西装沾着一些从室外带进来的雪花。 半个月不见,他瘦了一些,两颊微微凹陷,衬得他的五官愈发立体。 可能是唐书惠那声“老公”让我大脑有些短路,直到关子辰让唐书惠下楼,我才看见他手里提着一个生日蛋糕。 那一定是给我买的! 可唐书惠却轻快地跑下楼,与刚刚在医院时判若两人。 我跟在她的身后,她抱起关子辰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老公!” 关子辰单臂搂着她的纤腰,忽然问:“你换香水了?” 唐书惠不知道的是,我有调香的爱好,我最常用的那款香水,市面上是买不到的。 但唐书惠并没有因露出破绽而慌张,她点点头:“你喜欢吗?” 关子辰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顺势将她搂进怀,吻着她的脖颈辗转反侧。 他说:“我好想你。” 我知道他这句话是对我说的,可我却莫名想笑。 我和他青梅竹马,从高中开始,暗恋了他整整四年。 大一的时候我想表白,却担心失败后没脸见他。 唐书惠就给我出主意:“我装作你的样子跟他表白,反正他也看不出来。就算被拒绝,难堪的也不是你。” 我自尊心强,尤其惧怕当众的难堪。 于是我接受了唐书惠的建议,不出意外,他果然拒绝了。 我避免了一场社死,可还是觉得尴尬,就把关子辰的微信删掉了。 可刚删没多久,就接到了关子辰的电话: “下楼,我在你宿舍楼下。” 我听着忙音,大脑一片空白,抬头盯着唐书惠: “你不是说他拒绝了吗?他给我打电话干嘛?他看出表白的人不是我了?” “不可能!我穿着你的衣服,喷着你的香水,咱妈都经常认错,他能看出来才怪!” 我顾不得多想,赶紧跑下楼去。 他带着我在寒风中围着操场走了两圈,就是不说正事。 我憋得慌,用故作轻松的态度虚张声势:“你找我什么事?” 他脱下羽绒服披在我肩上:“我创立了‘中医社团’,你要不要当助手?” 他的羽绒服有一股清冷的草药香,我僵在原地,忘记了吭声。 “不说话?”他低低一笑,“那你听我说好了。” “我不喜欢动不动就删微信,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讲,我也不喜欢误会,所以你不能骗我。” 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图:“这是当你助手的条件?” “不是。”他用手背掐我脸蛋,“是女朋友。” 诡异的寂静里,时间好像停滞了。 迟了几秒,我反应过来,“你不是拒绝我了吗?” “我拒绝的是唐书惠。” 啊? 我抬起头,关子辰揪着我的羽绒服,将我拽进他怀里,“爱一个人,怎么可能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你瞧。 十年前他都能轻易分辨出我和唐书惠,现在却不能了。 他打开蛋糕的时候,我的婆婆领着儿子乐乐走了进来。 这老巫婆一看见唐书惠,连鞋都来不及换,气咻咻地冲过来: “哟!我还以为你死外边了!回来干嘛?我家不欢迎你!” 嗯。 如你所愿。 我确实死外面了。 关子辰皱了皱眉,“你少说几句,今天瑶瑶生日。” 我叹了口气。 死前关子辰向来不在老巫婆面前替我撑腰。 所以我不知道我做手术这三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变了性子。 我看老巫婆的表情挺不情愿,但还是没再说难听的话。 乐乐始终盯着蛋糕,我知道他想吃,却小心翼翼地关注着老巫婆的表情,入座后也没敢吭声。 倒是唐书惠张罗着切蛋糕。 关子辰忽然来了句:“给你拍张照吧。你之前的照片不见了,补一张。” 呵。 我又笑了。 那些照片被我烧掉了。 就算补一百次,照片上的人也不会是我。 唐书惠受宠若惊,赶紧点头,那迫切的模样,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关子辰不仅拍了照,还发了朋友圈。 我怔了怔。 他以前从不会对我这样。 他始终觉得乐乐不是他的孩子,固执且偏执地认为我给他戴了绿帽。 所以将我养在深闺中,从不对外承认我的身份。 可眼下,唐书惠不过是扮成我的模样,就轻而易举得到我不曾拥有的偏爱。 她很满意关子辰发朋友圈的行为,开心到将最大的一块蛋糕给了我儿子。 “这是你爸给我买的,妈妈将最大的一块蛋糕给你。” 是的。 关子辰给我买的蛋糕,我却吃不了一口。 其实我很饿,手术前医生让空腹,所以整个早上,我的肚子一直在叫。 医生给我注射麻药的时候我还在想,等我醒来,一定要买个蛋糕。 一来庆祝我生日,二来祝贺我大难不死。 接着我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到死也没能吃上我想吃的东西。 乐乐三下五除二,将蛋糕一扫而空,唐书惠想再切一块给他,他拒绝了。 “奶奶不让我多吃,要换牙。” 唐书惠摸着他的头问:“那你想不想妈妈?” 乐乐看着老巫婆,将头摇成拨浪鼓,“不想!奶奶陪着我挺好的。” 我沉了口气,觉得寒心。 儿子对我向来冷漠,我不清楚老巫婆私下给他灌了多少迷魂汤。 唐书惠却不以为意,她听乐乐说“不想”,脸上的表情还挺得意。 随即她又问:“那你喜欢之前的妈妈,还是现在的妈妈?” 她吃着我生前最想吃的东西,穿着我的衣服,霸占我的丈夫和儿子。 可她还嫌不够! 于是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因为我怀疑她是不是能够看见我,不然为什么净问些戳我心窝的话! 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儿子又瞥了眼老巫婆,支支吾吾没敢吭声。 老巫婆用纸擦了下乐乐的嘴,让乐乐上楼,随后翘起二郎腿,惯有的刁钻刻薄。 “说到底,你一个外姓的也不是我们关家人,你以为乐乐看不出来?” 她冷冷一笑,继续道:“我听子辰说,你得癌症了是吧?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 “非要撒谎拉着全家人不开心你才满意?消失这么久,我真以为要给你收尸。这不屁颠颠跑回来了?” “还好意思问乐乐,‘是喜欢之前的妈妈还是现在妈妈’!之前和现在有什么差别?都是同一个人,再怎么变也狗改不了吃屎!” 唐书惠似乎没料到老巫婆说话这么脏,尽管她知道老巫婆是在骂我,可她依旧委屈巴巴地看着关子辰。 关子辰同样也看着她,却意外地没帮她撑腰。 我觉得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一副审视的模样,好像知道了什么。 唐书惠又拽了拽他的衣角,关子辰却蓦地笑了,他的眼神好像在说,“你装什么装?” 随后他抽出香烟夹在手上,点燃后吸了一大口,启齿道:“有什么可委屈的?你又不是唐书瑶。” 第3章 唐书瑶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我不清楚关子辰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唐书惠丝毫没有被戳穿后的慌张。 我佩服她心理强大。 这事儿若是放我身上,关子辰说出那句话的瞬间,我的心理防线会立即塌方。 老巫婆的表情有点儿发懵:“什么意思?” 关子辰往吃了一半的蛋糕里弹烟灰,“唐书瑶烧了照片,扔了衣服,她不愿当关太太,有大把人愿意。” 等等!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不是唐书惠扮成我的模样,而是关子辰特意让她来顶替我?! 还是说他看出了唐书惠的破绽,却选择默认这种行为? “你觉得像她这种女人,得知自己的亲姐姐登堂入室,还能没心没肺地在外面潇洒?” 我明白了。 他想用唐书惠逼迫我现身,所以又是买蛋糕,又是发朋友圈。 可我已经死了,死人怎么可能出现? 唐书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告诉他? “你疯了?”老巫婆傻了,“也就是说唐书瑶到现在都没回来?那她去哪儿了?” “她的事你问我?爱去哪儿去哪儿。” 老巫婆追问:“她就没给你打过电话?” 跟婆婆生活这么久,我很清楚她并不在意我的死活。 眼下这么着急,是担心我遭遇不测,日后会将关家推入舆论的漩涡。 接着我看见唐书惠握住老巫婆的手,“阿姨,我妹妹一没生病二没灾,肯定去哪儿躲起来了。等她气消,自然会回来。” “她从小就这样,经常用一些手段引起父母的关注,我们都见惯不怪了。” 老巫婆一听,心中的不安瞬间消失,表情也恢复了惯有的剑拔弩张: “我们供她吃供她喝,连子辰的工资卡也给了她,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居然还要让我等她气消?好大的脸面!我老关家不欠她的!” 她将桌子拍得“啪啪”作响,又道: “子辰,你看眼消费短信!唐书瑶是不是拿你的钱去挥霍了!她跟野男人鬼混的毛病改不掉了是吧?你得赶紧把卡给她停掉!” 关子辰的确给过我一张卡,不过不是工资卡,是一张不限额度的副卡。 我只用过一次,是住院后第一次缴费。 我知道消费信息会发到关子辰的手机上,我想告诉他我没骗他,我真的生病了。 没想到关子辰却发了火,第一次在我消失后主动打来电话:“唐书瑶,跟我玩苦肉计,你觉得我会信?” “你怎么不直接去火葬场刷卡?是不想死么?” 他还想骂,我先他一步挂了电话。 我得治疗,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不心疼我,我得心疼我自己。 自此之后,我再也没有用过这张卡。 关子辰掏出手机,滑动页面,表情讷讷的,“只有一条消费短信......” “是不是在ktv?!”老巫婆差点儿跳起来,好像只要我的消费地点在娱乐场所,她就能立马给我定罪! 关子辰摇头,片刻后的停顿,忽然拨通了我的号码。 我寻思他应该注意到了我唯一的一笔消费在医院,且数额不小,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我庆幸他不算太傻。 因为此刻我的尸体就在停尸房,如果没人收尸,我就算身体腐烂也入不了土。 加上我的手机在术前给了护士,一旦拨通,他便能立即得知我的死亡。 电话响了好久才通,我清清楚楚看见关子辰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便控制不住地嚷: “唐书瑶,你踏马赶紧给我滚回家!” 他没按免提,许是人死后的灵魂状态,五感会被放大,我居然听见电话的那端,是个男人在讲话。 “关先生是吧?我们正要给你打电话呢。这里是朝阳区派出所,你妻子出事了,赶紧来一趟。”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的手机明明放在医院,为什么变成了派出所? 于是我跟在关子辰的身后,跟他出了门。 唐书惠和老巫婆没去,但我在派出所看见了一张格外熟悉的脸—— 男人黑色的西服外,套着一件羊驼大衣,鼻梁高挺,抬眸的瞬间,睫毛又密又长。 我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就是觉得眼熟,可关子辰却疾步上前,一拳打在了男人的脸上! 几名警察立马将两人分开,关子辰指着他就道:“唐书瑶是不是在你那儿?上次陪她去医院的人就是你!” 第4章 找到她的尸体了? 关子辰这样一说,我终于想起了男人的名字。 他叫孟辞晏,做什么的我不知道,跟他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 但那天的场景我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我都想用毕生的脏话骂关子辰。 那时我状态不好,头顶仅剩的几根毛特别像《天龙八部》里的裘千仞。 我不想活了,于是给自己买了块墓地,准备跳楼自杀。 可刚到天台,就接到了一通电话,孟辞晏自报家门,说看上了我的墓地,要我转让给他。 我先是一愣,接着连日来的委屈在此刻爆发,气血上涌地跟他嚷: “那么多坟为什么偏要跟我抢?我急用!今天晚上就能下葬!” 都说女人长大后是没有家的,回不去的娘家,融不进的夫家。 现在我想死,居然连墓地都得让! 孟辞晏沉默片刻,应该是听出了我要自杀,说什么都不肯将墓地给我。 毕竟我最后一通电话是他打的,我要真死了,他十有八九会被警察抓去调查。 他很执着,我确实也没能抢过他,只好让他来医院找我签转让合同。 我们约在医院外的咖啡厅见面,刚签完字,就看见唐书惠和关子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唐书惠立即向我解释:“医院新到了一批器材,子辰哥是供应商,院长让我来接待......” 她还想说什么,关子辰打断她的话,“不是身患绝症要死了?穿戴齐整给谁看?” 我的确化了妆,戴了假发,还穿了我最喜欢的马面裙,因为我不想跳楼的时候死得太难看。 所以真的就差一点点,关子辰就能替我收尸了。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这么打扮过。” 他将我上下打量,又睨起眸子看向孟辞晏,笑了: “故意找个男人恶心我?唐书瑶,你怎么那么贱呢?装死还有一点可信度,但这招儿,对我没用。” 他转身就走,唐书惠紧张兮兮地抓住他的手,“子辰哥,你误会了,瑶瑶她......” “她演这么一出,也就只有你会信。” 说完,他又扭头看着我,“棺材我已经给你买好了,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到。” 他拽着唐书惠就走,晚上我还收到了他的微信。 “唐书瑶,你要是敢拿我的钱包养小白脸,不用你装死,我自己就会动手!我会杀了你,杀了他,让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一起下葬!” 我很累,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 他将我视作放浪形骸的女人,连我十月怀胎为他生下的儿子,也被称为孽障。 所以他刚刚打孟辞晏那一拳,我并没有觉得很突然,因为就算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只要他曾和我一起出现过,就是错! 好在孟辞晏并没有还手,只是手指擦掉唇角的血,瞳孔透出猩红。 警察把关子辰拽到一旁,差点儿给他戴手铐:“你知不知道他是谁?敢在警局动手,你疯了?” 关子辰舌尖抵着后槽牙,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我特别讨厌他这幅表情,跟混混没什么两样。 “他能是谁?我老婆的奸夫?” “孟先生是来配合我们调查的,我们在河边捡到了你妻子的包裹,我们怀疑她遇难了。” 警察将包裹打开,里面装着我的生活用品和衣服,还有一张身份证。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为何应该出现在医院的东西,被人扔到了河边? 就算我死了,也应该通知家属,而不是直接将我东西处理掉。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子辰冷静了一些,许久才开口:“找到她的尸体了?” “没有。不过最近有一个贩卖器官的团伙很嚣张,专拿妇女和儿童下手。” “不用查了,她不会有事。她到处撒谎,说自己得了癌症,哪个团伙看得上她的器官?” 事到如今,关子辰仍不相信我死了。 还意图阻挠警方调查真相。 只是他话音刚落,孟辞晏忽然死死地盯着我的方向。 我不由得心跳加快,他......能看见我? 不等我试探,他径直穿过我的身躯,抬手就给了关子辰一拳! 我没反应过来,几个警察象征性地拦了一下,“孟少,这是警局,您别闹事。” 孟辞晏一双黑眸浸染了血色,“你知不知道她真的生病了!一周前她要自杀,是我将她拦下的!” 我不明白他在急什么,连呼吸都是紊乱的。 关子辰想还手,却被警察给按了回去。 “一周前,我买了块墓地,跟她撞上了,签转让协议的时候听她讲,今天做手术。” 警长当机立断:“去医院看看。” 随后他跟下属使眼色,估计是想让关子辰也去。 关子辰却往凳子上一坐:“她将你们骗得团团转,就别拉着我一起了。” 警长走到他跟前,一字一顿道:“你不去谁去?她是你妻子,你必须去。” 第5章 去医院!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医院。 他们去了脑科,我左右环顾,没看见我的主治医生。 但我在办公室看见了唐书惠。 她一瞅见警察,立马起身,满是局促地盯着关子辰解释: “我刚想休息,就被叫回来值班。你们......这是做什么?” 警长亮出证件,举在唐书惠眼前:“朝阳区派出所,请配合调查。有一位叫唐书瑶的患者今天手术,对吗?” 唐书惠一脸茫然:“什么手术?” 孟辞晏倾身往前,压迫感十足:“脑肿瘤切除,她患了脑癌。你是她姐,你能不知道?” 唐书惠一瞬不瞬地盯着孟辞晏,嗫嚅着开口:“我妹妹是来过医院,但我不是脑科医生,她手术的事情我不知道,也没跟我讲。” 她谎话说得面不改色,我真想大嘴巴抽她! 可我死了,做什么都是徒劳。 其实我和唐书惠的关系并不好,让她找人为我看病,是因为我查出癌症当天,有个女孩患了尿毒症需要换肾。 可医院没有肾源,这让身为医生的唐书惠居然急哭了。 那一刻,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医者仁心,想着就算我们关系不好,她至少能把我当成患者尽心尽力帮忙。 唯独没想到她当着警察的面,还敢隐瞒我死亡的真相! 我很清楚唐书惠在琢磨什么,她在关家的意义,就是逼迫我现身。 一旦查出我的下落,她十有八九被赶出关家。 因此无论怎样,她都不会承认我因脑癌死在了手术台上。 “连她亲姐都不知道她做手术的事,你们还不承认被她骗了?我是他丈夫,我很了解她!她根本一点事情也没有!” 关子辰说的风凉话让警长眉头紧皱。 警长瞪了他一眼,继续问唐书惠:“她来医院做什么?” 唐书惠仍是摇头,“我不知道......” 警长敲了两下桌子:“把她病历调出来。” 我一下来了精神,原本还瘫在沙发上看唐书惠演戏的我,腾地一下走过去! 医院的病历可造不了假,关子辰当初觉得我给他拍照的病历是p的,现在总算能真相大白了。 系统详细记录着我生了什么病,住了几天院,打了多少针,又是在什么时候手术的。 包括我的死亡信息,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唐书惠一下就蔫了,抬手间居然打翻了桌上的水杯,她连忙去擦,像是在隐藏内心的慌张。 警长抓住她的手,“我说,把她的病历调出来给我看!” 唐书惠摇摇头:“我......我不是脑科的,没有权限查别人的患者......” “我这证件够不够给你权限?!”警长再次掏出工作证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唐书惠肩膀抖了一下,关子辰立马将她拽到身后:“你会不会好好说话?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呵! 我活着的时候,他也未曾这般袒护我。 就像我每次跟他妈吵架,他都选择性眼瞎。 “所以,你们现在是不打算配合了?”警长咄咄逼人,“那跟我回警局吧,你们现在的态度很可疑,我得深入调查。” 唐书惠到底没见过这种阵仗,警长一说她就急了,“我......我给你们调出来就是了!” 她叹了一口气,我居然在她脸上看到了视死如归。 然后我就和警长一起凑到电脑跟前,唐书惠磨磨唧唧地登录系统,输入我的名字,将屏幕往我的方向一推。 我左看右看,居然在症状那一栏看到了“偏头痛”这三个字! 神他么的偏头痛! 我是脑癌啊! 关子辰原本的眼神还能让我看出一丝不安,此刻却笑出声: “偏头痛能说成脑癌,真有她的。再这样闹下去,她可真就没法收场了。” 孟辞晏揉了揉眉心,下意识掏出香烟,似乎又觉得不妥,便又重新放了回去。 他矢口否认,“不可能,我确定她生病了!” “可......这病历压根儿没提她患癌的事!”警长也犹豫起来。 难道是误诊了? 不可能! 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是能感觉到的! 我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于是我本能地看向唐书惠,她却垂着头,一副屈辱的模样,“现在你们满意了?” 警长抽了口气,不死心地问:“她既然没患癌,你紧张什么?” “她俩是亲姐妹,肯定是唐书瑶私下伙同她一起撒谎!她答应隐瞒,可你却一直逼问她,让她不知道要不要说出真相!” 关子辰打断警长的话,又道:“先是脑癌,后是自杀,现在居然直接消失了。” “病历你们也都看到了,不是我不配合调查,是她的行为就像她的作风一样脏,我太了解她了。” 关子辰说完,转身就走。 孟辞晏侧身挡住他的路:“就算她身体是健康的,可她消失这么久,你就不怕她被贩卖器官的团伙盯上?” “这种事只在新闻上出现过,虽然很寻常,但一定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关子辰撞开他的肩膀,末了,又止住脚步,转回头来: “孟先生还真是怜香惜玉,但你记住,唐书瑶结婚了。你再多管闲事,可就越界了。” 其实我也想不通。 我发誓我和孟辞晏只有一面之缘,没有任何情感上的纠葛。 可他却比我的丈夫还要关心我的下落。 所以我想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可关子辰一离开,我的灵魂就被迫跟他走。 我想应该是他虐我十年,让我执念太深,死了也不得解脱。 他站在医院的台阶上抽烟,风雪掠过,竟让他的身影有些许落寞。 我一时竟有些看不懂,他的情绪怎么就宕下来了? 刚刚不是还挺笃定的? 直到唐书惠一路小跑地出现,他才开口:“这几天唐书瑶跟你联系过吗?” 唐书惠笑颜凝固,顿了一下,摇摇头。 他夹起香烟猛吸一口,“今早她倒是给我发了消息,说她要做手术。” 唐书惠抓住他的手,“瑶瑶真没跟我讲过,如果她要做手术,我一定会陪她!” 嗯! 陪得好! 陪着陪着,我的丈夫就变成了她的老公。 烟毕,关子辰将烟头扔到地上,路面的积雪瞬间陷下一个小窟窿。 “看来我真是将她惯坏了。” 他掏出手机,忽然拨通我的号码,可响了两声就被人挂掉了。 有人从身后走来。 孟辞晏擦着他的肩膀经过,“你不是说她装模作样么?还打什么电话?现在知道着急了?” 警长将我的手机放进密封袋,“电话你就别打了,她的所有东西都在我这儿,你要有消息,直接来警局跟我讲。” 两人迎着风雪离开,关子辰抿起浅薄的唇瓣,攥着手机的臂膀隐隐发抖。 我怀疑他没憋什么好屁,因为他每次虐我的时候都是这幅德行。 我太熟悉了! 果不其然,他盯着唐书惠忽然吐出一句话:“你要不要举行婚礼?” 唐书慧猛一抬头,“啊?” “京港会展中心,世纪婚礼,唐书瑶最想要的东西我给你。我就不信她还能沉得住气!” 第6章 今早刚去世! 关子辰真的很懂如何拿捏我。 结婚六年,我们始终没办婚宴,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结。 不然我不会执着于临死前,还想着让他给我补办。 我以为是他不懂,但现在看来,他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却选择性耳聋。 我站在风雪中,心脏像剜了条口子,寒风呼呼地往里灌,还有些站不住脚。 所以我单手扶着他的肩膀,另只手撑住自己的腰,“关子辰,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说我患癌,他不信。 我消失整整一个月,他也不去找。 但凡他来医院求证一次,也该知道我没有骗他。 当然,我的疑点也很多。 为什么明明死在手术台上的我,行李被扔到了河边,还被怀疑我被器官贩子盯上了。 不过既然能出动警察,这里面肯定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 但无论出于哪种情况,都改变不了我已死亡的事实。 死人是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婚礼现场的。 可关子辰却固执地认为我一定会到,还跟唐书惠回了我娘家,通过交谈我得知他们想跟我爸妈商量婚礼的事。 我飘在他俩中间,进了家门,俩人换拖鞋的时候,我听见我妈在厨房里骂: “唐书瑶在搞什么?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的,死外面算了!一天到晚净在外面瞎跑!” “居然还玩上消失了!不就是因为今天过生日,我给慧慧买了海鲜,而她海鲜过敏,跟我记恨上了吗?” 今早手术前,我给我妈打了电话,毕竟人在脆弱的时候总会想要找妈妈安抚。 所以只要我能下手术台,不管身体多虚弱我都要回家吃饭。 但我没跟她说做手术的事,只提了一个要求,我说今年生日,我不想再吃海鲜了。 每回生日都过敏,挺难受的。 那是唐书惠喜欢的东西,我一点也不喜欢。 我妈苦口婆心,说唐书惠长这么大不容易,而我从小就亏欠她,所以必须紧着她。 “她和慧慧双生子,慧慧不过敏,就她过敏?要我说她就是没吃习惯,多吃点就好了,她还觉得咱们在害她!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惯她这个臭毛病!” 我妈嚷嚷着离开厨房,一抬头就看见唐书惠和关子辰从玄关处进来,脱口而出: “唐书瑶?你不是......” 她说到一半猛地顿住,赶紧拍拍自己的嘴,“瞧我,又叫错了!是咱家慧慧!我跟你爸蒸海鲜呢,庆祝你生日!” 我爸赶紧把锅端出来,里面全是唐书惠爱吃的螃蟹和北极虾。 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妈又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眼,拧起眉头,“怎么是你俩一起来的?” 关子辰没解释,唐书惠乖巧地跑过去,挽着我妈坐上沙发:“我和子辰哥想跟你说件事,我俩要办婚礼了。” 我妈有点懵,眼神在他俩之间来回转:“你俩办哪门子婚礼?” 唐书惠这才道:“瑶瑶一个月没回家,子辰哥的意思是,我替代她的身份,能逼迫她主动回家。” “这不胡闹吗?”我妈觉得不妥,赶紧跟关子辰商量,“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上午刚跟她通过电话!” “她从小就这样,觉得我偏心,一会儿发烧,一会儿崴脚,其实啥事儿也没有,就是装的!” “你跟慧慧举行什么婚礼?这传出去像什么话?我不要面子的啊!” 我妈坚决否定他俩举行婚宴这件事,我却五味杂陈,心里没滋没味儿的。 我妈得知我一个月没回家,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找,而是她的面子更重要。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关子辰态度坚决,我妈一时不好反驳。 毕竟她住的房子是关子辰买的,所以他在我家很有威望。 他说完就去厨房帮忙,唐书惠抓着我妈的手,继续墨迹她,“妈~求你了!” 她隐隐往厨房看了一眼,压低音量,“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欢子辰哥......” “可是他结婚了,我总不能当小三吧?眼下好不容易有机会,办个婚礼而已,又不是让他出轨。等瑶瑶回来我离开就是了......” 我妈的表情有些难看,却经不住唐书惠絮叨,她只好点头,也不管什么面不面子。 “行,过几天豪门太太的生活也不错,她本来就亏欠你,这次正好一并抵消。你们也不必找她,等婚礼官宣,她自然会到。” 我坐在茶几对面的板凳上发呆,亦如往常,看着沙发上耳鬓厮磨的唐书惠和妈妈,心里充满了羡慕。 我妈的偏爱一切源于六岁那年,我和唐书惠在放风筝的途中,双双被人贩子拐走。 可我力气大,会反抗,一口咬在人贩子的手臂上,挣脱桎梏,拔腿就跑! 回家后我第一时间告诉爸妈,但他们依旧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 很长一段时间,我妈总会看着我这张脸黯然失神,接着就会情绪崩溃地跟我嚷: “你眼睁睁看着你姐被人贩子带走,你怎么可以逃跑?她是你姐啊!是你家人!” “现在她丢了,我再也不会叫错你俩的名字了,你是不是很自豪?你是不是觉得以后我会把所有爱都倾注在你身上?休想!” “唐书瑶啊唐书瑶,你才六岁,为什么心机这么重?你为什么要跑?你去!去把我慧慧找回来!她是你弄丢的!” 她哭我也哭,然后推搡着我的肩膀,巴掌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我的屁股上。 可是妈妈,我才六岁,不跑能怎么办? 难道我也要被人贩子拐走吗? 但我从来没有怪过她,因为如果丢的人是我,她也一定会这样。 可现在消失的人终于变成我,她为什么却不找了? 我想不通。 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我爸很快将饭做好,关子辰和唐书惠上了桌,没有我在,他们四个更加其乐融融。 我无法自洽缺一个我,爸妈却幸福依旧,于是去了后院。 我之前养的小黄狗从狗房子里探出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看着它笑,坐上满是积雪的台阶,它又拐哒拐哒地颠过来,笔直地坐在我身旁。 我问它:“小黄,你最近过得开心吗?” 我把手掌摊出来,想跟它互动,它伸了伸爪,我却不能像以前那样握住它的手。 我只好收回手臂:“你是不是能看见我?” 小黄哼哼唧唧,身子一倒,抻着懒腰躺我脚边,好像在说:“还有我呢。” 我笑了。 笑着笑着就想哭。 抬手擦眼泪的时候,唐书惠跟关子辰来到后院。 小黄打了个癔症,又被唐书惠踹了一脚:“傻狗!滚远点,脏死了!” 小黄嗷一嗓子钻进狗屋,探出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我抬头横了唐书惠一眼,正好看见她开口:“子辰哥,我想找你帮个忙。” “什么忙需要出来说?” 唐书惠继续道:“我们医院有一个自愿捐献器官的患者,今早刚去世,但取器官的医生出差了,你帮帮我。” 第7章 捐献器官的人居然是我! 我感觉关子辰的表情不是很情愿。 因为摘器官不是什么美差,也赚不到几个钱。 他平常忙,每天都要开会,加上最近公司资金出现缺口,因此他整天不是见这个,就是见那个。 但我也不清楚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还是接受了唐书惠的要求。 他俩离开时,我也得走。 恋恋不舍回头,我跟小黄摆手,“小黄再见,有机会妈妈再回来看你。” 小黄又开始哼哼唧唧,在狗屋子前来回踱步,好像连它都知道,日后我们很难再见面了。 但我并没有因此感到难过。 小黄为我死亡的第一天,带来了唯一的慰藉和光明,这大大减轻了我的痛苦。 翌日下午,关子辰开完会,特地抽出时间赶往医院。 给他打下手的人叫翻云,那是他公司的合伙人,也曾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 两人换了无菌服,在手术室门口跟唐书惠碰面。 不知为何,我的心跳开始莫名加速,不安与燥热紧紧地将我攫住。 直到翻云推开铁门,我看见手术台上躺着的那名患者,通体惨白,一动不动。 我慌张到快要把持不住,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具尸体的所属,是我。 但我的脑袋被盖上白布,好像在刻意掩饰什么。 “取器官要趁早,医生怎么挑在这个时候出差?”我听出关子辰的不悦,他到底是有些不愿帮这个忙的。 “其实也不算出差,摘器官的医生,是这名患者的主治大夫。当初他对这档手术势在必得,没想到会失败,所以出国散心了。” 难怪昨晚我没在医院看见主治医生。 可这也太诡异了! 他跑得太快了,我刚死,他就跑到了国外。 国际机票这么好买的吗? 我才不信唐书惠的鬼话,说什么医生是因为手术失败才去了国外散心。 死在医院的患者多了去了,没点心理承受根本就干不了这行! 我直觉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脑癌去世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稀罕就稀罕在,我的病历被篡改,眼下还赤条条地躺在这儿,宛若待宰的羔羊。 我总感觉有什么阴谋。 翻云围着我的尸体走了一圈,检查一番:“怎么没有手术刀口?” 唐书惠一五一十,“刀口在头顶,脑癌死的。” 关子辰愣了一下,我不清楚他片刻的恍惚是不是想到了我。 “多大年纪?” “28岁。” “可惜了,还这么年轻。” 他满口叹息,那身天蓝色的无菌服为他清冷的脸蛋添了几分悲悯。 唐书惠观察着关子辰的表情,不动声色道:“是啊,她挺伟大的,刚确诊,就自愿签署了器官捐赠书。” “等摘除所有器官,她的遗体将被塑化,成为大体老师供医学生学习。死了还能做贡献,也是不错的归宿。” 放tm的屁! 我什么时候签器官捐赠书了? 我没那么伟大,死了还想着造福人类捐献器官,当什么大体老师! 我爱美,不然不会跳楼的时候还想着化妆,我就是要漂漂亮亮的入土,以最美的姿态轮回! 可事实却是我的器官即将被摘除,而亲手摘除的人,居然还是我的丈夫! 我期待他能认出我来,毕竟我的身体他最清楚。 但他一听唐书惠提及的“大体老师”就来了兴致,仔仔细细地按压我身体各处的肌肉。 “大腿和小腿肌肉紧实,手臂线条优美,瘦而不柴,生前应该学过乐器,不是琵琶就是阮,或是吉他等弹拨类器乐。” 翻云一脸不解:“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左手指腹覆茧,是按弦所得,右手手指更加纤细,骨节也更为突出,是常年拨弦导致。” 他似乎很喜欢我的右手,仔细地摸了摸,最后捏住我的中指: “除了乐器外,她应该还学过字画,中指的茧比较突出,一看就是握笔握的。” 关子辰真的很厉害,仅凭我手指的茧和局部肌肉,便分析出了我生前的爱好。 并且,一点差池也没有。 真不愧他当年神医的称号。 可就是这样一个厉害的神医,偏偏没能认出躺在他面前的人是我。 翻云却越想越不对劲,一惊一乍地问:“嫂子最近是不是没回家?!” 关子辰身边的人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毕竟他从不对外承认我的身份。 但翻云作为合伙人,来家吃过几次饭,所以他记得我。 关子辰看着他若有所思:“你想说什么?” “我记得,嫂子会弹琵琶,自幼学习字画,28岁,前段时间还声称患了脑癌......” 唐书惠脸色煞白,连忙摇头!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妹生病,我会第一个知道,而且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大概率不会捐赠器官。” “是。” 关子辰一瞬不瞬地盯着盖住我脑袋的白布,片刻后收回视线,言语笃定: “她这么自私的女人,是不会想到捐赠器官的。何况她也没生病,已经证实那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他说着,又拍了拍我的腹部,“这才是癌症患者该有的状态,瘦骨嶙峋,我上次见她,她面若红光,甚至还有力气浓妆淡抹。” 我看着他的脸,胸口闷闷地痛。 关子辰,你不觉得自己很离谱吗? 你上周见到的,和现在躺你眼前的,都是我啊! 你但凡掀开我头上的白布,也会真相大白,这很难吗? 我气得开始用手扇风,“废物!” “可是......” “别提那晦气的女人,耽误我干活儿。” 关子辰打断翻云的欲言又止,放下我的右手,忽然触碰到了我无名指的素戒。 我骤然停止扇风的动作,紧张巴巴地注视他,因为我感觉这次他应该会发现我! 这枚素戒我戴了十年,是我俩的定情信物,虽没什么特殊标志,但内环刻着我和关子辰的名字。 结婚时我并没有要钻戒,因为没有任何一枚戒指能比得上这枚素圈意义重大。 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在关子辰心中的地位。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后拿起手术刀,开始对我开膛破肚。 他面无表情地取出我的肾脏,接着是肝,然后是心脏。 最后他扭头,让唐书惠擦他额头的汗,又对翻云说:“把布掀开,我要取她的眼角膜。” 第8章 她怎么就回不来了? 拉扯了这么久,终于要发现了吗? 翻云朝我的遗体鞠躬,“冒昧了。” 随后掀我脑袋的白布。 唐书惠慌里慌张,伸手一拦,“眼角膜用不了!她脑瘤侵袭眼部血管,失明了。” 满口胡话! 老娘视力2.1,十米开外的景象都看得清清楚楚! 翻云闻言只好缩回手,关子辰瞥向我的尸体,眼底的淡漠一闪而过,“真惨。” 呵。 能不惨么? 倘若他知道亲手摘了我的器官,不知是否能共情我此刻的惨痛。 可灵魂与现实间,永远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没有任何办法告诉他,那就是我。 他干脆利落地取下医用手套,宣告收工,“没别的事了吧?后续遗体需要泡福尔马林加工,你另找人,我没时间。” “加工就送工厂了,不会再麻烦你。” 关子辰颔首,叫上翻云要走,翻云却又瞥了眼我的尸体,突然开口: “辰哥,你确定不给嫂子打通电话?她消失挺久了。要不你......服个软?” 关子辰再次拉下脸,眉头紧锁,“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服软这个词。” 他言语充满对我的不屑,唐书惠似乎也担心事情败露,毕竟让关子辰亲手摘我器官这事儿挺冒险。 一旦掀开那道白布,一切都将结束。 所以她竭力支走翻云:“翻云哥,麻烦你把器官送到标本室的冰柜里,我担心细胞失活。” 翻云没任何异议,提着装有我器官的小箱子率先离开。 而唐书惠跟关子辰刚走出手术室,就有一名患者被家属推着轮椅上前。 唐书惠恭维地弯下腰,言语温柔:“虞小姐,您运气很好,今晚就能手术。” 姓虞的患者脸上恢复一些神采:“谢谢唐医生为我忙前忙后。” 这名患者我应该在哪里见过。 搜索枯肠,终于想起确诊脑癌当天,唐书惠因为一个女孩患了尿毒症而哭泣。 就是她! 我有点想笑。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的萍水相逢,我的肾脏会在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身上得以延续。 可我一点也不感到光荣,捐赠这事儿本就并非我本人意愿。 虞小姐使唤她身后推轮椅的家属,“瑶瑶,你加下唐医生的微信,给她封个红包。” 我眼神一恍,差点儿以为她在叫我。 唐书惠吓坏了,赶紧摆手,“虞小姐,使不得,医院有规定,一分钱也不能收!” 虞小姐拽了一把身后的家属,“我让你封红包,你干嘛呢?我现在使唤不动你了是吧!” 场面一度很尴尬,因为那个叫瑶瑶的女孩看起来傻乎乎的,一个劲儿地撕扯着手里的棒棒糖**,可就是撕不动。 我一时对她俩的关系很好奇。 说是家属吧,可虞小姐过于颐指气使; 说是主仆呢,那女孩又穿着洛丽塔风的公主裙,戴着夸张的礼帽,脸上的妆厚到看不出她原本的相貌。 一看就是个二次元。 我对这个圈层不熟悉,但我知道混二次元的人都很有钱。 关子辰见状,泰然自若地解围:“你送面锦旗就好,钱确实不能收。” 虞小姐扭曲的五官有所缓和,眼神又在关子辰和唐书惠之间转一圈。 “唐医生,这位是......?” “我丈夫。”唐书惠自如地挽起关子辰的手。 关子辰扭头盯着她,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 唐书惠抢先道:“过段时间我们会举行婚宴,到时邀请虞小姐参加。” 关子辰应该想到了要利用婚宴逼迫我现身这事儿,看了眼唐书惠挽他臂弯的手,终究是没有否定。 “真是才子配佳人!回头给我递请柬,我一定去!”虞小姐说完,就跟身后的女孩离开了。 关子辰这才将手臂从唐书惠怀里抽出来,“这位患者很眼熟。” “她是虞杉柔,京港电视台的当家主播。一个月前,她在我们科室确诊尿毒症,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关子辰看向别处,似乎没什么交流的欲望。 “京港电视台被网友戏称明珠电视台,因为那是虞氏集团的总裁给掌上明珠开着玩玩的。虞杉柔,就是那位千金。” 接着她再次挽起关子辰的手,“我跟她打好关系,对你事业也有帮助,不是吗?” 关子辰不明所以:“虞氏集团是做贸易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公司的资金出现缺口,我听翻云说,还有一批医疗器材被海关拦下来了。” “而虞家千金的未婚夫,姓孟。孟父是官职人员,负责的......就是海关部。” 不得不说,唐书惠还真有点手段。 关子辰原本只将她当成逼我现身的工具,此刻的眼神却有些心动。 “子辰哥,我跟我妹妹不一样,她整天给你找事,而我只想你越来越好。” “从我看见虞杉柔的第一眼起,就下定决心拿下她,因为我知道她对你有帮助。”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她用眼泪骗了虞杉柔,也骗了我。 她在医院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恰好跟虞杉柔配上了型,也恰好我患癌要死了。 因此她将错就错,把我的肾脏变成了讨好虞家千金的筹码! 可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来没跟任何人配过型,当然也不否定唐书惠隐瞒了我。 毕竟我住院期间,做过的检查多到我数不清。 很快,翻云送完我的器官与两人汇合,将他送走,两人一同回到关家。 今天的天气一如既往糟糕,风雪伴随着电闪雷鸣,在整座城市叫嚣。 我有点担心雷劈到我身上,会让我魂飞魄散。 所以我只好躲在关子辰身后,渴求他的背影能给我庇护。 很讽刺不是吗? 他伤了我,我恨他,此刻我却不得不寻求他的保护。 直到他进了房间,我才从他的背影里钻出来。 可一抬眼,就看见唐书惠的大衣顺着胳膊滑落,露出穿着吊带裙的身体。 这一幕对我挺有冲击力,我都不清楚她里面的裙子是什么时候换的! “子辰哥,我想做你真正的女人。” 我笃定,关子辰一定会把持不住! 毕竟从我生下儿子,便再也没跟他同房。 可出人意料,他竟正人君子地避开视线,“咱俩不过是逢场作戏,你别当真。” “你对我就一点感觉也没有?” 关子辰一动不动,缄默不言。 唐书惠不死心靠近,“你昨天还亲了我脖子,说你想我!既然我是你叫来的,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是唐书瑶。你为什么还那样做?” 关子辰片刻恍惚,捡起地上的大衣套在她身上,“别着凉。” 她似乎也没想到,都做到这份上了,我丈夫依旧不肯碰她。 可凡事讲究循序渐进,哪有她刚帮关子辰拿下虞家千金,就心急地要跟他上床的啊? 目的性太强,关子辰能看不出来? 她想不明白,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连我都觉得她不该说: “唐书瑶都回不来了,你还等她干嘛?你还不如把我娶回家,至少我对你的事业能有帮助!” 关子辰猛的回正脑袋:“什么叫回不来?她怎么就回不来了?” 第9章 离婚协议 唐书惠扣好大衣扣子,往床上一坐,抱着双臂,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她本来就没打算回来。” 关子辰一把将她从床上拎起来:“说清楚!” “疼疼疼!”唐书惠吃痛地想把手臂抽出来,可试了两下都没用。 对视间,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电闪雷鸣格外清晰。 我就这样盘腿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拉扯、对峙、愤怒。 关子辰又将她往跟前拽了一把:“说话!” 他的表情挺吓人,唐书惠率先败下阵来,从大衣兜里掏出两张叠成方块的a4纸。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我满脸问号,心想唐书惠莫不是将我手术前签的“免责声明”给拿出来了? 她这就坦白了? 我以为她还要再隐瞒一段时间呢。 可我看关子辰的表情很不对,不像是看到“免责声明”后该有的震惊,甚至连愧疚都没有。 有的,只有愤怒! 于是我凑过去,赫然被“离婚协议”这四个字牢牢吸引。 这离婚协议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可真想问候唐书惠的十八代祖宗! 可想了想,不行! 我和唐书惠一个妈生的,骂她祖宗,就等于骂我自己。 不过在这种情况我还能想七想八,估计是真被气糊涂了。 “瑶瑶让我转交给你,字都已经签好了。” a4纸被关子辰攥得满是褶皱:“她提离婚不下十次,哪次不是反悔又回过头来对我死心塌地?这种把戏她没腻,我都腻了!” “那你这次就将计就计啊!”唐书惠见缝插针,“她选择净身出户,你也没有损失。” 他有些懵,像是被问住了,可表情又闪过不甘心。 我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 唐书惠也没说错,倘若我真净身出户,他不会有任何损失。 可现在的问题是,以我的性子,根本不可能选择净身出户!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抢也得抢过来! 不要说我贪得无厌,我死了,连器官都被迫捐出去,我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 至少要把儿子的抚养权抢过来! 可这一切不过是我作为灵魂的美好愿景,我一个死人,能抢回来什么? 也正因如此,从昨天到今天,我始终都特别淡定。 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做什么都是徒劳,甚至连扇渣男贱女一巴掌,都是奢侈! “唐书瑶能净身出户?放他娘的狗屁!” 我婆婆一脚踹开房门,我不清楚她趴墙角偷听到了多少,但她还算了解我。 “子辰,这种女人你能忍?你们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你照样能娶到大姑娘!但你告诉她,乐乐她带不走!” “乐乐姓关,那是我关家的种!跟她唐书瑶没有任何关系!她有什么用?不过就是多个子宫多个肚子!” “当年生乐乐的时候,她连母乳都没有!是我把牛奶挤到胸上,让乐乐含着!孩子吃谁的奶就跟谁亲,乐乐是我养大的!” 电光火石间,我再也不能保持淡定! 我从来都不知道还发生过这种事,可我看关子辰的脸,他居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迥异的表情! 我越想越绝望,内心宛若被抢劫过的房间,只剩狼藉。 一家子奇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她一遍遍提离婚,那你这次就离,杀她个措手不及!” “这么久不回来,不就是想让你着急?咱偏不顺她的心!等离了婚,你看是她着急,还是咱着急!” 老巫婆的音浪一阵比一阵大,关子辰有些不耐烦,“你就别跟着裹乱了。她不回来,这婚也离不了。” “她是死人啊,怎么就离不了?”老巫婆杀疯了眼,张口就来,“唐书惠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你明天就带她去民政局!” “子辰,你记住,唐书瑶就是被你给惯坏的!只有书惠在真心实意对你好!” “你跟书惠在一起,她能联系虞家千金,联系姓孟的大佬,助你平步青云,解除公司的危机!” 唐书惠乖乖地没吭声,却对老巫婆的赞美很满意。 我深吸一口气,血管里的血一瞬间全都堵在心口。 这一刻我竟开始痴心妄想。 如果我是虞家千金就好了,不为别的,就为了日后等这一家子奇葩屁滚尿流地来求我。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老巫婆撂下这话,抢走离婚协议,转身就走。 关子辰没由来一阵颓丧,拿出手机,下意识拨通我的号码。 许是想起我的东西都在派出所,又“砰”的一声把手机撂地上。 唐书惠温柔地抚着关子辰后背: “瑶瑶不告而别,把你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子辰哥,我很心疼你。” 关子辰揉着眉心,须臾摸出烟盒,一口一口抽着,“用不着你心疼,这不过唐书瑶的把戏,等她回来我自然会惩戒。回你自己房间去!” 唐书惠将大衣解开,下颌蹭着他的肩膀,“子辰哥......” 香烟的烟灰瞬间断掉一半,关子辰猛一转头,一字一顿警告:“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他义正严词的模样让我想笑。 唐书惠是他弄进家的,昨天抱着她亲吻脖颈的也是他,现在装出一副禁欲的模样给谁看? 故作深情,真够讽刺的。 唐书惠也没想到他这么油盐不进,不情不愿地撒手,转身的瞬间,我感觉她气得肺泡都要炸掉了。 我担心她一怒之下拿我儿子撒气,虽然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我还是跟她一起飘回了卧室。 回到房间,她气咻咻地将脱下的大衣往床上一砸,往梳妆台前一坐。 “唐书瑶这个贱人!一个死人还净给我添堵,我就不应该让关子辰摘你器官,我该让他亲手将你五马分尸!” 听见这话,我真想拿东西往她身上砸去,可浑身上下,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我只能有气无力地飘过去,站在唐书惠的身后。 镜中看不见我,我也无法通过镜子看见我自己。 “等着吧唐书瑶,总有一天我会让关子辰离不开我!我也一定会向你证明,你苦心经营的婚姻,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我想起结婚前,我曾怀疑过唐书惠对关子辰的感情,于是我直接跑去问她。 她举起手指发誓,“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夫不可扶,如果我对关子辰心术不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此刻的唐书惠似乎也想起了多年前的誓言,“我是跟你发过誓,可你为什么要信呢?雷又不会真的劈到我身上。” 话落,天边骤然炸开一道惊雷! 这雷确实没能劈到她身上,可雷电后的闪电却不偏不倚将我照亮。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下一秒,她爆发出阵阵哀鸣:“啊——” 第10章 妈妈杀了哥哥 雷声震耳欲聋,掩盖了唐书惠惊悚的尖叫。 我出现在镜前的倩影骤然消失,可又一道闪电落下,再次将我照亮。 镜中的我一头浓密的黑长直,一袭白的马面裙,裙袂飘飘。 美得跟仙女儿似的,唐书惠却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脸色,居然真的可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这简直太有趣了! 于是,我一蹦一蹦地朝唐书惠跳去,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她肩膀一缩,浑身都在发抖。 我看着镜中的她,露出满意的微笑。 然后指着我空洞洞的心脏,“这是我的心、肝,还有肾脏,可是现在......” 我俯在她的耳边,“它们因为你,都被摘除了呢。” 唐书惠还想叫,可不知为何却没能叫出声,还从凳子上翻了下去,我一个闪现趴在地上,阴森森地盯着她。 “为什么隐瞒我死亡的真相?真糟糕,你惹我不开心了,以后的生活可怎么过?我会一直缠着你呢~” “啊——” 她终究是喊出了声,面容狰狞地从地上爬起来,想开门逃跑。 可她手上的动作乱七八糟,门把手怎么按也按不下去。 我穿过门板,下半身留在门外,上半身留在室内,探头探脑地看着她。 “你在找我吗?” 唐书惠又叫了一声,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惊恐地看着我从门板里走出来,步步紧逼。 她抬手胡乱地扫:“不是我!你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别找我!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 我一愣,没想到装神弄鬼之余还有意外收获。 什么叫“不是我杀的你”? 难道我的死另有隐情? 我根本就不是脑癌死的? 想了想,我决定下点猛药,从唐书惠嘴里挖出真相。 正寻思怎么吓她,关子辰就推门闯了进来。 “你鬼叫什么?”他赤裸着上身,下巴的水滴顺着喉结,一路滑向腹腰,显然刚洗完澡。 我就知道唐书惠刚刚对他的勾引起了作用,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 男主一旦动情,总会洗澡泻火。 他可真恶心! 唐书惠连滚带爬地跌进他怀里:“子辰哥,有鬼!我看见唐书瑶了!她......就在那儿!” 关子辰盯着我的方向,我和他四目相接,他却面色如常:“怎么说得她跟死了一样?” 他看不见我? 我飘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没什么特殊的情绪,连唐书惠也只是心有余悸地盯着我刚刚出现过的地方。 他们都看不见我了? 我这才发现,窗外雨声渐小,雷和闪电都消失了。 真是遗憾。 我还以为今晚能好好报复一把。 “我......做噩梦了。” 唐书惠在关子辰怀里结结巴巴解释,又试探他的态度: “瑶瑶不会真有危险吧?我梦到她变成厉鬼,她是不是在给我托梦?” “别再提她了行么?整天不是生病就是自杀,现在连鬼都冒出来了。她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连做梦都惦记着她?” 唐书惠惨兮兮地拽了拽他腰间的浴巾,“要不我们找一找?” “找到她,然后呢?要我哭着求她原谅,说我错了,你别走?真是抱歉,我从小到大,满级的智商里唯独缺了这么一块基因,就是向她低头。” 唐书惠闻言如释重负,可到底被我吓了一道,说什么都不肯让关子辰回自己房间。 于是她又拽住关子辰的手,“你别走行吗?我一想到唐书瑶会出现,我就不寒而栗。” “刚刚太吓人了,我都分不清那是现实还是梦境,如果她故意回来装神弄鬼,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关子辰正要开门离去,听见她的话反而停了下来。 “你认为她会来找你?” “毕竟我是你叫来逼迫她现身的,你得保证我的安全不是吗?” 关子辰强硬的态度这才有所缓和,让唐书惠上床,自己却睡了沙发。 我无语到想笑。 他这幅架势就好像是因为我才勉为其难留下的。 要不是我经历过六年的婚姻,我还真就信了! 男人总是这样。 可以一边出轨,一边避嫌; 一边说此生此世唯爱你一人,一边转头就钻进他人的温柔乡。 所以我忍不住好奇。 关子辰会不会一边说着“你就算死了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一边真的在得知我死亡的消息后痛哭流涕? 我开始拭目以待了。 ...... 翌日,唐书惠一夜都没睡好觉,所以她很早就醒了。 她给医院打电话请假,然后用手机检索着什么。 她的眼睛随着屏幕的滑动转了好几圈,最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跑了出去,一个小时都没有回来。 她遗留的手机并未锁屏,躺在枕头上散发着荧光。 我不明白有什么迫不及待的事,让她连手机都忘了带。 于是我飘过去看向她的手机屏幕,看见一张神婆杀狗放血的锁魂照片。 场面一度很血腥,看得我心跳陡然加快。 哦~ 我恍然大悟。 她被我吓得开始搞玄学了。 我笃定她在网上学的这些三脚猫功夫伤不到我分毫,因此我根本没在意。 可是她要去哪儿找一只狗杀掉? 该不会...... “汪汪!”后院传来尖锐的狗叫,叫声惨烈而熟悉。 有个念头控制不住地往我心头钻,我几乎难以自持,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楼下冲! 唐书惠果然回娘家把我的小黄抓回来了,此刻她手里拎着菜刀,刀扬起,落下,血瞬间溅到她脸上。 她想砍小黄的脖子,可一刀砍偏划破它的大腿。 她却没有眨眼,一刀刀落下,好似对她而言,杀一只狗就像宰一只鸡那么容易! “唐书惠!你住手!” 小黄浑身是血,哀嚎着满院子乱窜,我疯了一样冲过去,妄想撕扯唐书惠的手! 却径直穿过她的身躯,灵魂还被四溅的狗血灼烧,疼到刺骨。 我一时根本不敢靠近,拼尽全力地大喊:“跑!小黄跑啊!” 小黄像是听见了我的呐喊,却止住脚步,歪着脑袋分辨声源。 它瘸着腿转了一圈,终于看见了我,不顾一切的朝我奔来,仿若我能保护它一样! 可在最后时刻奔向我求助的小黄,却被唐书惠一把抓住脖颈拎起来!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畜生!”小黄被她拎到眼前,四肢悬空无奈地摆动,宛若待宰的羔羊。 可它依旧龇牙咧嘴,勇敢地冲唐书惠叫! “你和你主人一样,贱命一条,还敢在我面前哇哇叫!马上我就让你永远也叫不出来!” “唐书惠!你放开它!放开它!”我歇斯底里,她却什么也听不到。 有史以来我第一次想重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发出无能的咆哮。 就在我绝望之时,客厅突然出现一声尖叫:“啊——” 我闻声回头,看见我儿子魂飞魄散地后退两步,“妈妈!你在干什么?!” 他吓得连声音都变了调,下一秒小黄开始剧烈挣扎,一口咬在唐书惠的胳膊上! 唐书惠吃痛地松开手,小黄摔倒在地,一个劲儿地往门口跑,再也没有回头。 我总算放下心来,双腿一软,瞬间瘫在后院冰凉的木地板上。 跑了就好,跑远一点,千万别再回来! 我儿子目送小黄远去,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后院的狼藉,最后猛地朝楼上跑去,边跑边喊: “爸爸!妈妈把哥哥杀掉了!妈妈把哥哥杀掉了!” 第11章 那名患者是你妻子 唐书惠看着乐乐的背影,表情狰狞而自责。 但我知道她自责的不是杀了小黄,而是自责这件事怎么就被乐乐告诉了他爸。 如果说我儿子是老巫婆的心尖宠,那小黄就是关子辰的香饽饽。 小黄是他创业初期自己找上门来的流浪狗,都说狗来富,猫来财,收养小黄后,他的事业果然蒸蒸日上。 他觉得小黄旺他,对它比对我儿子都好。 但他的好只停留在口头上,小黄基本是我在养。 不然我不会住院后担心小黄没人照料,还拜托唐书惠把它带回娘家。 却万万没想到我再见到小黄,它就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此刻的唐书惠也冷静下来,“啪”的一声将菜刀扔地上,刚想离开,我婆婆抱着我儿子,就和关子辰从楼上下来。 关子辰疾步穿过我的身躯走进后院时,我掉下一行泪。 我一时分不清那是喜悦还是悲伤,我只知道唐书惠要完蛋了。 “谁让你碰它的?”关子辰捡起地上小黄的项圈,“你tm给我滚出去!” 唐书惠攥住满是血的衣角,“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难不成我儿子会撒谎?还是我眼瞎,看不见你手上和衣服的血?” 唐书惠吸着鼻子,“有没有可能他看到的人不是我?” 四周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关子辰低头看着满地的狼藉,咬牙切齿:“她回来过?” “我不知道,刚刚乐乐尖叫时我跑了下来,看见小黄浑身是血地躺地上,我跑过去抱着它,它却冲我尖叫,还咬了我一口,挣扎着跑掉了。” 我一怔,真想给唐书惠一巴掌! 她想让我永堕地狱,可偏偏现在的我想回到人间! 重生也好,穿越也罢,像昨晚那样让她看见我都可以。 我要报复,要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关子辰仅剩不多的耐心被一点点耗尽,一把将项圈砸地上,骂了一句脏话: “艹!” 老巫婆赶紧捂我儿子的耳朵,将他抱到一旁。 “乐乐,别害怕,奶奶会保护你。” “奶奶,我怕,我不要妈妈了。” 他说着就看了唐书惠一眼,时至今日他仍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换了人,老巫婆和关子辰都瞒着他。 “不要就不要!你妈也不要你了!她根本就不爱你!乐乐你记住,你是吃我的奶长大的,你姓关,只有我们关家人才爱你,知道吗?” 乐乐似懂非懂地点头。 老巫婆追问:“那你知道什么了?” 乐乐抽泣道:“妈妈不爱我,也不要我。” 老巫婆满意地摸他的头,抱着乐乐回房间,再出现时,她将昨晚的离婚协议拍在桌上。 “跟她离婚!马上离!消失这么久,一声不吭地回家,啥也没做,就把狗杀了!干嘛?给咱下马威呢?” 关子辰一口一口地抽烟,“离婚也得先把人给揪出来。” “揪什么揪?把我们所有人骗得团团转有意思吗?” “现在是杀狗,日后是不是就要杀人了?关子辰,唐书瑶她没有心啊!你趁早跟她划清界限!” 我本来就没有心。 我的心被你儿子挖了! 老巫婆很强势,掏出一只签字笔,“离婚协议我手写加了一条,乐乐由你抚养,正好她签了字,你也把字签了。” 签字笔塞进关子辰手里,他却迟迟没有落笔。 老巫婆又抓着唐书惠:“你跟唐书瑶长得一模一样,一会儿就说你是她,等离完婚,你就是关太太!” 彼时的唐书惠已换了衣服、洗了澡,整个人干净得像朵白莲似的清纯可人: “阿姨,这样做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告诉你,现在唐书瑶肯定躲在某个地方,等你俩进了民政局,她就知道咱们没开玩笑!我家子辰就是要休了她!” 她说完,还不忘嘱咐关子辰一嘴:“一会儿唐书瑶出现,甭管她怎么求饶,你都别理她,知不知道?” 关子辰攥着笔若有所思,片刻后点头,力透纸背地在协议上签上了大名。 我叹了口气,不明白事情怎么总往我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但我想唐书惠一定很开心,她步步为营,每走一步就更接近她的目标。 她不就想让我和关子辰离婚,成为关家唯一的富太太么? 我得承认她是有本事的,因此更想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于是一起去了民政局。 关子辰找了熟人,不用排队,还进了民政局的vip接待室。 他将我俩的结婚证、户口本以及离婚协议拿出来,办事员拿起证件一翻,问: “女士的身份证呢?” 唐书惠怎么可能有我的身份证? 我的身份证在派出所呢! 我特别想知道这婚今天离不离得掉! 她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盯着关子辰,可关子辰却盯着窗外,每一个经过的女孩都会看两眼。 也许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他在找我。 可是,有什么可找的? 我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啊。 “身份证!”唐书惠拽住他衣角。 关子辰上下一摸兜,哽住了:“身份证号行吗?她忘带了。” 办事员明显不答应,唐书惠便很有眼力见地拿出一个红包。 厚厚的一沓,惊得办事员用力咽下唾沫,他默不作声地用胳膊盖住红包,“身份证号多少?” 唐书惠又哽住了,关子辰却自如地吐出一串号码:“xxxxxxxxxxxx” 他准确无误地背出我的身份证号,熟练得让我晕头转向。 我确定他是不爱我的,而我也彻底死了心。 可尽管如此,我依旧可以找到一些自欺欺人的细节,证明他对我的在意。 思及于此,我便更想知道我俩到底产生了什么误会,才能让他十年如一日地讨厌我,却依旧不肯离婚。 哦。 说错了。 现在这婚离掉了。 唐书惠拿起那本属于我的离婚证亲了一下,牵起魂不守舍的关子辰的手,甜甜道: “老公,我们走!” 办事员古怪地盯着她,许是没想到离婚还能离得这么幸福,老公老公的叫个不停。 但他还是起身,将两人送出vip接待室。 谁料门一开,眼前骤然站着西装革履的孟辞晏和一名便衣警察。 “没有身份证也能离婚?你们民政局把婚姻当儿戏?” 警长举起证件表明身份,走到关子辰跟前: “你昨天是不是为离世的患者摘了器官?那名患者是你妻子。” 第12章 她比唐书瑶善良 这位警长不愧是人民的好警察,不过三天的时间,终于调查出了真相。 我开心到难以自持,余光偶然瞥见孟辞晏,然后我飘过去,正大光明地偷看他。 “你好像真的很关心我的下落啊!为什么每次出警你都在?” 孟辞晏自然听不到我说话,但关子辰的讥笑我却听得很清楚:“你在跟我开玩笑么?她今天早上刚回过家。” 警长下意识跟孟辞晏对视,一时竟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一旁的办事员没搞清状况,唯恐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连忙敲击键盘,慌不择路道: “那个,你俩的离婚手续我取消了啊,红包放这儿了,你们别忘带走。” 他说完就开溜,还被警长踹了一脚。 孟辞晏上前,英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带我去见她。” “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关子辰很不屑。 孟辞晏修长的腿疾步上前,直勾勾朝关子辰走去。 我有点担心俩人会打起来,好在警长眼疾手快,将孟辞晏拦在身后。 “我查到唐书瑶曾签过一份‘器官捐赠协议’,目前已送往鉴定中心鉴定字迹,若是她的亲笔签名,我们会对那名患者进行dna检查。” 关子辰笑了,“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根本不确定那名患者是不是唐书瑶,刚刚那般笃定,只是为了诈我。” 警长不置可否,“不瞒你,你是我们首要的怀疑对象。” “有必要么?她的病历没有任何患癌记录,今早还回家把我的狗杀了。就算她签过器官协议又如何?也不能证明昨天的患者是她。” “是不能证明。”孟辞晏的声音从警长身后传来,“但我们至少可以申请dna鉴定。” 孟辞晏摆明了要跟关子辰叫板,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笃定我出事了。 但他们却切切实实把我给搞蒙了。 我很确定我没有签过手术以外的任何协议。 但医院有医院的规章制度,如果我没签,他们是不可以忤逆我的意愿摘除我的器官的。 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唐书惠在我未知的情况下,将我签好的协议李代桃僵,包括那份离婚协议也用了相同的手法。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一旦那是我的字迹,鉴定完dna,一切真相大白! 而唐书惠篡改我病历这件事,也将不攻自破。 可关子辰还在纠结小黄被杀这件事,“你是听不懂我讲话吗?我说了,她今天早上回过家,她还活着!” “你确定今早回家的人是她?”孟辞晏幽幽地瞥向唐书惠,笔直的脊梁像座山一样,“你觉得我看不出来她俩长得一模一样?” 孟辞晏这话说得我热泪盈眶,这个世界还是有正常人的! 可很快我的热血就被熄灭。 因为此时此刻,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射程中,那个与我朝夕相处十年的丈夫,却未曾替我说过一句好话。 不仅如此,他还将唐书惠拽到身后,义正言辞地告诉我们所有人:“她比唐书瑶善良。” 好一个她比我善良。 我现在越来越期待真相大白的那天,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比打脸关子辰让我感到舒爽! 撂下这话,他带着唐书惠就走,我也得被迫跟上。 出了大厅,人来人往。 他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想抽烟时,打火机却一直点不燃,他又气得将打火机扔地上。 唐书惠攥着那一沓离婚的证件,脸上一片凄风楚雨,小心翼翼地问:“子辰哥,这婚还离吗?” “我怀疑那姓孟的就是唐书瑶找来演戏的,一个劲儿给我添堵,等她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唐书惠憋坏了,正想说什么,关子辰又问:“姓孟的都这么不好打交道吗?” 唐书惠赶紧道,“那肯定不是!虞家千金的未婚夫虽然也姓孟,但其实咱们并不用直接跟他交流。” “他能不能帮你,取决于虞小姐的一句话。所以咱俩婚礼的时候,虞小姐一定得来!” 关子辰盯着远方:“你觉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合适?有没有什么日子对唐书瑶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 哦,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没能放弃用婚礼让我现身。 唐书惠很认真地想了想,“五天后吧,12月31号,今年的最后一天,是个好兆头。希望新的一年,我妹妹能早点回家。” 我掐指一算,五天后? 嗯。 的确是个好兆头。 毕竟那天,可是我的头七。 第13章 过来,我抱 跟关子辰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决定嫁给他。 那会儿年纪小,又浮夸,虽出生在江南水乡,性子却一点也不内敛。 我梦想中的婚礼,一定得是世纪婚礼,最好全世界的人都要来祝福我。 婚纱要从巴黎运过来,只要宾客能看见的地方,都得铺满鲜花。 玫瑰太俗气,我钟爱郁金香。 地点必须选在京港会展中心,原因是当年有个男明星迎娶女艺人,半个娱乐圈的人都去了,豪华程度令人咂舌。 那晚从会展中心发射的礼花照亮了整个京港市。 据说那场世纪婚礼,耗资两亿! 我等了又等,终于等到关子辰有能力给我这一切,可站在他身边的人却变成了唐书惠这个恶毒的婆娘。 我不确定他俩的婚礼有没有我想象中的豪华,毕竟五天的时间实在太赶。 他定完会场,找了婚介,一直到晚上才匆匆赶往婚纱店。 vera wang的婚纱是每个少女的梦想,包括我。 唐书惠试了一件又一件,每一件都好看到爆。 关子辰却兴致不高,一直拿着手机,开屏又锁屏,最后都会停留在我和他的微信界面上。 他明明知道我的手机在派出所,还有什么可看的? 难不成他以为我会买一部新手机联系他? 许是注意到他魂不守舍,唐书惠穿着婚纱站在小圆台上叫他: “子辰哥,这些婚纱我都不满意,怎么办嘛!” 其实现在的婚纱很适合她,连我看了都觉得漂亮,可关子辰抬头,只是淡淡一扫。 “随便拿一件得了。” “人生最重要的时刻,怎么可以随便?我想穿巴黎的秀场款。” 她提及巴黎的时候,我察觉关子辰顿了一下,随后打了个漂亮的手势叫来店员: “六年前我买过一套婚纱,没取,你们店里还有吗?” “六年前?”店员挺意外,“您是会员吗?方便说一下您的手机号吗?” 关子辰报出手机号,紧接着唐书惠就被店员叫走,再出现,她身着一袭鱼尾裙,头纱长得能上吊。 我注意到头纱的刺绣,是蕾丝边的郁金香。 “子辰哥,你看!”唐书惠站上小圆台,温温柔柔地叫他。 关子辰转身,只一瞬,我便看见他瞳孔的惊艳,迟了好久才吐出两个字:“像她。” 随后又摇头,“不,一模一样。” 店员托着唐书惠的头纱,整理一番后笑道: “原来您就是关先生,当年您在我们这儿定完婚纱,就联系不上了。我们也一直不敢处理,毕竟这套婚纱挺贵的,一度成为我们店的镇店之宝。” 关子辰的眼睛一瞬不瞬,略略讽刺道:“当年这套婚纱,花光了我的所有积蓄。” 我怔在原地感到莫名其妙,甚至不清楚关子辰的话是真是假。 六年前我们根本就没办婚宴,他却给我定了婚纱? 我坚信这套婚纱一定是我的,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喜欢郁金香。 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搜索枯肠,唯一能想到我俩之间的误会,就是他笃定乐乐不是他的小孩。 然而我不并认为这是误会,这根本就是他在无理取闹! 唐书惠袅袅娜娜地从小圆台上走下来,停在关子辰跟前,“这是你给唐书瑶买的婚纱?” 关子辰直白回应:“是的。” 唐书惠笑得很招摇:“那我要了,虽然现在穿着不是很合适,但磨合磨合,总能撑大的。” 我听出她的一语双关,忍不住回应她,“唐书惠,你真的很喜欢我的东西啊。” 这套婚纱关子辰没付钱,直接拎回了家。 唐书惠照样钻进了我和关子辰的房间,睡觉时一个劲儿拽他上床,关子辰不肯,她也没再坚持。 只是长夜漫漫,我实在闲得无聊,就蹲在沙发旁盯着关子辰睡觉。 沙发并不长,他一米八的身高还得蜷缩着。 我忽然想起上大学那会儿,他成立的“中医社团”每天都很忙,好几次没赶上宿舍门禁,我俩就在实验室睡觉。 我睡沙发他睡地上,那地儿阴森,我几次噩梦惊醒,都看见他像一头猪似的呼呼大睡。 我气得一脚将他踹醒,他一个癔症坐起来,“怎么了?” 我朝他伸出手,“关子辰,抱。” 一张不大的沙发,因为他显得格外狭小,我被挤得喘不上气,却甘之如饴地奢望,如果每天都这样那该有多好。 想起曾经我就痴痴地笑,可笑着笑着就觉得内心特别荒凉,那是一种明知曾经回不去,却依旧放不下的无力。 不仅仅是我和关子辰的感情,还有我的生命。 28年以来,我第一次明确地知道,不会有人再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 那个人也永远不会朝我张开手臂,一脸不耐烦地对我说:“过来,我抱。” 今天,明天,以后,永远,都不会了。 变成灵魂的第三天,我第一次对我的死亡有了真切的实感。 然后关子辰就抓住了我的手:“唐书瑶......唐书瑶!” 他梦中惊醒,看样子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有些惨白,额头的汗像水珠一样往下淌。 我一时诧异。 他刚刚,是抓住了我吗? 于是我伸手摸向他的脸庞,他也伸出了手,好似抚摸,可我们同时穿过彼此的身体,依旧触碰不到。 他看着万籁俱寂的房间,定了定神,拔高音量:“唐书惠!” 唐书惠迷迷糊糊醒来:“......怎么了?” “过来。”关子辰喉结翻动,嗓音哑得不成样子,“我抱。” 我彻底颓了,甚至还想骂他,可终究理智占据上风。 他用行动告诉我,他曾和我做过的事,也可以和唐书惠一起做。 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覆盖我们之间的回忆。 他根本就不爱我。 这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 第二天一早。 关子辰是被电话给吵醒的,我听见翻云对他说: “医学院新到了一名大体老师,刚从工厂运过去,要举行开课仪式。院长想让你给学生上堂课,这名大体老师的遗体还挺典型。” 第14章 大体老师是他爱人 关子辰抱着唐书惠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所以我看到他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手臂明显有些僵硬。 但翻云的话让他感到很兴奋,悄无声息地将胳膊从唐书惠的头下抽出,快速洗漱后便匆匆出门。 从上大学开始,他就对大体老师很感兴趣,尤其热衷解剖学。 我陪他上过几次课,每种类型的大体老师我都见过。 有塑化后只剩骨架的,也有刚从福尔马林池子里捞出来,肌肤带有弹性的新鲜尸体。 我对所有大体老师表示尊敬,可到底不是医学生,心理承受没那么强,每次上课都想吐。 可就是因为关子辰喜欢,我总会忍下所有不适,风雨无阻地陪他。 “我再告诉你一件更兴奋的事,今天的大体老师,就是你前天摘器官的那名患者!” 关子辰开着车在马路上风驰电掣,一直没挂电话,还开了免提。 “你怎么知道?”关子辰问。 “院长找我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那名患者,把基本情况说了一下,就对上了。” “我听说那名患者长得特别漂亮,虽然已经做成标本,但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一会儿你一定得帮我好好瞧瞧!” 关子辰若有所思,忽然想起什么,冷冷一笑: “昨天有个警察怀疑我摘器官的患者是唐书瑶,还吵吵着要做dna鉴定。” “既然情况紧急,为何不把遗体送往派出所,而是大张旗鼓地给大体老师举行开课仪式?唐书瑶果然跟他们果然是一伙的!一群骗子!” 两人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我坐在副驾驶,身旁的关子辰单手打着方向盘,身板说不出的挺拔周正。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今天很有可能是我在他身边的最后一天。 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一切都要结束了。 车子抵达京港大学的医学院,关子辰径直去往解剖室。 他和众多学生一起换上白大褂,恍惚间我似乎回到了十年前。 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而我是陪他上课的小仙女。 但不同的是,曾经一看见大体老师就呕吐的我,此刻变成了真正的大体老师。 遗体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等待着最后的开封仪式。 我也不知道我会变成哪种类型的标本,是骨架,还是新鲜的尸体,亦或是其他? 我都不清楚。 不断有人上前向我鞠躬,最后大家默哀一分钟,向我宣誓。 流程很快就结束。 院长和关子辰一起将包裹我的白布一层层揭开,福尔马林的味道散发出来,不断有学生发出干呕的声音。 院长停止动作,表情严肃而认真,“刚刚宣誓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们是医学生,请对大体老师保持尊敬!” 几名学生被说得面红耳赤,垂着脑袋不敢吭声,但依旧捂住口鼻,表现出极大的不适。 院长还想发火,但被关子辰给劝住了。 他拎了把板凳坐在我的遗体前,平易近人地开口: “比起上课,你们是不是更愿意听八卦?要不我讲讲我和我女朋友的故事,你们正好可以缓一缓。” 几名女生立马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关子辰一直都是京港大学的风云人物,大二就被医院破格录取,还被世人奉为神医。 那时他在学校的粉丝很疯狂,出于对我的保护,始终没说女友是谁,但难免会留下一些八卦。 没想到十年过去,依旧有人对关子辰的情感生活感兴趣。 于是我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倒要好好听听他会如何讲我。 “我女朋友是学乐器的,弹得一手好琵琶,专业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却天天陪我来上解剖课。” “她当时跟你们一样,一上解剖课就吐。但有一件事情发生后,她就再也没吐过。” 学生们大眼瞪小眼,每个人的眼睛都充满着强烈的求知欲,等待着关子辰的后文。 “因为她偶然发现,我们解剖课上的大体老师,是我们解剖学教授的爱人。” 瞬间,教室静得落针可闻,片刻后只有学生们抽气的声音。 有个女孩说了个“好刀”,接着就低头,掉下了两行眼泪。 其实更刀还在后面。 那名教授当时已经七十多岁,早已到了退休的年纪,可他依旧佝偻着身子,坚持来学院上课。 每次下课,他都会悉心擦拭爱人的骨架,随后拿出一瓶二锅头,一坐就是一下午,牵着爱人的手唠家常。 那一刻,我瞬间感觉我的怯懦与软弱变得十分肮脏可笑。 我所畏惧的东西,居然是别人朝思暮想的人。 “关老师,你女朋友是怎么发现的?” 关子辰下意识转动无名指的素圈:“大体老师戴的戒指,跟我们教授的戒指一模一样。” 我很好奇我在被制成标本时,戒指是不是也留了下来? 那他们会不会也觉得,在我身上,也曾有过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这样一想。 我突然觉得好讽刺。 但显然还未经过爱情毒打的学生们被代入了进去,有人问:“关老师,您和您女朋友还在一起吗?” 关子辰转动戒圈的手一顿,笑而不答,就是不正面回应。 你瞧。 他在外面依旧会讲述我和他的爱情故事,却唯独不会承认我是谁,甚至婚姻六年,他对我的称呼依旧是女朋友,而非妻子。 “该不会分了吧?”有人小声嘀咕,“那关老师,您还爱她么?” 关子辰喉结翻转,眼神定格在某处。 院长也越听越好奇,“你说那丫头我有印象,当时哭得稀里哗啦,我还逗她,既然这么感动,以后就来我们学院当大体老师做贡献。” 关子辰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她要有当大体老师的觉悟,又怎会......” 他还想贬低我,可话未说完,“砰”的一声轻响,似有金属掉落在地。 所有人都低头去找。 我看见前排的一名男生捡起一枚素戒,仔仔细细一看,“关老师,这戒指的内圈怎么刻着你的名字?” 关子辰一脸错愕,神情一下紧绷起来,他抢过素戒的时候,我飘了过去。 内圈刻着一行字:唐书瑶&关子辰。 哦,是我的戒指。 可能是从遗体身上掉下来了。 关子辰却想到了什么:“你在哪里捡到的?” “就在脚边。奇怪,进教室前我还打扫过,没有戒指啊,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关子辰扭头,出于本能地看向已然变成大体老师的我,伸过去的手摇摇欲坠,止不住战栗。 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一把撩开裹住我遗体的白布。 第15章 重生:我变成了虞家千金 一时间,所有学生都凑上前去。 我的皮肤和脂肪都被移除,只剩一具森森白骨。 一整根脊梁被固定在架子上,院长便顺势将我的遗体立起来。 我看着另一种形态的我自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因为连我本人都看不出来那是我自己。 关子辰面色紧绷,我的素戒安然无恙地躺在他的掌心。 他看看戒指,又看看我的白骨,似乎在确认这位大体老师到底是不是我。 与此同时,教室的门被人打开。 警长穿着警服,带着几名警员阔步而来,他一如往常亮出证件,义正言辞地通知关子辰。 “字迹鉴定报告已出,跟我们去趟警局。” 随后他吩咐手下将我的遗体带走,众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谁也不敢多问。 关子辰上警车的时候,我的遗体也被警员抬了出来。 他回头看向我的骨架,竟一时有些站不住,摇摇欲坠地扶着警车,几乎就要倒下。 警长压根儿没立即告诉他结果,但我知道,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在我去世的第四天,他终于相信我没有骗他。 警车开得很快,抵达派出所的时候,我看见我妈被人拦在门口。 我妈声泪俱下:“把我家慧慧放出来!她还那么年轻,你们就把她给抓进去,你们还是不是人呐?” 人高马大的保安挡在我妈身前,居然还有点拦不住。 她对着保安又是踹又是打,“唐书瑶死了跟我家慧慧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们认为唐书瑶是慧慧杀的?不可能!她们是双胞胎姐妹花,从小到大关系好得不得了!” 妈妈,怎么能没关系呢? 我的器官,就是唐书惠让关子辰摘掉的。 我死了,对你而言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她嚎啕大哭的声音尖锐且极具穿透力,一名胖胖的光头警察表情肃穆地走出来,我妈连忙扑过去。 “你是不是局长?我家慧慧没有杀唐书瑶!唐书瑶的死跟慧慧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啊!” “谁说唐书瑶死了?” 我一怔,怎么个情况? 若不是真相大白,唐书惠跟关子辰又怎会被带进警察局? 光头局长朝大厅的人招手,“把人放了。” 话落,唐书惠委屈巴巴地从大厅走出来。 我妈心疼坏了,赶紧将她上下检查,一把鼻涕一把泪:“宝儿,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样?” 唐书惠摇摇头,刚要说话,关子辰就和警长下了车。 警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怒不可遏:“周局,你怎么把人放了?她是嫌疑人啊!我把遗体都带来了!” 光头局长瞪着他,将一份报告砸到警长身上:“你自己看!” 我也感到很离谱,于是凑了上去。 警长翻的那份报告是我的字迹鉴定,“怎......怎么可能?” “你也不是小孩了,接手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一百,怎么不按规矩办事?” “唐书瑶的字迹鉴定还没出来,你凭什么提前把人抓进来?现在好了,那捐赠器官的协议不是她签的,你现在怎么收场?” 什么? 那份协议不是我签的? 那医院为什么摘除我的器官,还让我变成了大体老师? 我始终认为那是唐书惠在我未知的情况下让我签的,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关子辰原本浑浑噩噩,此刻却嗤笑一声撇过头去,嘴角一勾,一脸不屑,宛若打了胜仗的将军蔑视着手下败将: “唐书瑶到底给你了多少好处,让你这么为她卖命?” “捉弄人很好玩是吗?” 他这句话几乎是歇斯底里,带着怒吼和咆哮,像突然爆炸的煤气罐,没有任何征兆。 在来的路上,他一声不吭,浑身像脱了力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担心我的吧? 可眼下闹出这档子乌龙,我感觉他更恨我了。 局长给他递了根烟,“抱歉,是我们监管不力。” 关子辰接过后没抽,攥在掌心用力,烟丝像雪花一样从指缝中漏出来。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因为唐书瑶的事情找我了?你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感到非常离谱。” 警长一声不吭,但我看出了他的不服气。 “我可以走了吗?”关子辰咄咄逼人地伸出双臂,“需不需要把我铐起来审问?” 光头局长生怕他跟警长打起来,说了几句好话,又连声抱歉。 关子辰这才作罢,带着唐书惠和我妈就走。 在门口打车的时候,关子辰摊开手掌,我的素戒仍旧在他掌心,他越想越气。 “唐书瑶的胆子越来越肥了,装神弄鬼闹到人尽皆知。这枚戒指,肯定是她昨天回家,故意揣进了我兜里!” 唐书惠鬼戚戚地问:“是不是因为瑶瑶知道咱俩要办婚礼,所以才用这种手段表达她的不满?” “她不让我办,我非要办!我要让她知道,在这场战争里,到底谁输谁赢!” 唐书惠拽住他,“还是别办了。因为这件事瑶瑶好几次让我们进了警局,我怕再这样闹下去,日后就没办法收场了。” 关子辰眉一挑,“为什么不办?就算不是为了她,为了我自己也得办!” “请柬已经派出去,只要虞家千金能来,只要她能帮我,让我比以前更厉害,你觉得唐书瑶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关太太的位置抢去?” 我妈连忙帮腔,“对,对!这婚礼不仅要办,而且要大办!对你事业有帮助的事,为什么不做?等瑶瑶想明白,她自然会回来。” 我看着我妈,大脑一片空白。 四天前,她还坚决反对关子辰与唐书惠的婚礼,眼下却轻而易举地改了口。 其实我很清楚她在想什么。 整个唐家都仰仗关子辰生活,我又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她担心关子辰一气之下不要我,唐家再也无法锦衣玉食。 所以,迫不及待地让唐书惠替代我的位置。 而我气就气在,为什么所有人都是一副“看透了我的把戏”的模样,觉得我一定会因为“关太太”的位置着急?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因为癌症死的,如果不是,那是谁杀了我?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因为我的灵魂已渐渐变得透明。 直到关子辰带着唐书惠和我妈上了出租车,我却没有被迫跟上去,我知道我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我去了我的遗体旁,想做最后的告别。 那具成为大体老师的森森白骨被人放在角落,孤零零地等待着医学院的人带回。 但我没想到还能看见孟辞晏。 他抱着一束郁金香,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子,站在我的遗体旁问警长: “如果我要你偷偷做dna鉴定,你会有什么处分?” 警长瞪大了眼睛,如丧考妣的表情精彩纷呈: “我说孟少,你就放过我吧!周局都生气了!要不是你说给我兜底,我怎么可能冒险偷偷跟你做这么多事?” “好几次出警,我连警服都不敢穿!我就是有点不明白,你跟唐书瑶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她死了?” 警长连珠炮的声音像机关枪一样传来,孟辞晏却没有回应。 他将那束郁金香放在我脚边,小黄忽然从草丛里一瘸一拐地钻出来,右后腿还带着伤。 它一边走一边闻,最后看向变成大体老师的我的骨架。 它“嗷呜”一声,仿若哀鸣,孟辞晏想忽略都难,于是抚摸着它的毛发,开口问: “你是……小黄?” 孟辞晏竟然认识我家的狗,他应该是发现了小黄腿上的伤,检查一番后皱起了眉头。 摸了摸小黄的脑袋。 “看来她走了,你也过的不好。” “以后,我来帮她照顾你。”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对我的善意,又或者是我的骨架在这里,小黄温顺的一动不动,葡萄似的眼珠湿漉漉的。 他说着,就从纸袋里拿出一顶假发戴在我光秃秃的头骨上,还为我穿上了我最爱的马面裙。 我真的不认识他,也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 但我感谢他给了我最后的体面。 于是我飘过去想感谢他,还未出口,小黄却先一步看见了我。 我的身体越发透明了,小黄好像也看出来了。 它想立马扑过来,可腿上有伤,估计找我又找了好久,这会儿怎么站也站不起来。 它只能不停的咬孟辞晏裤脚,示意他看向我的方向。 孟辞晏自然不明白它的意思,但还是循着小黄的目光转过头。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时间静止,人来人往宛若虚幻的影像,生与死的对视让我顷刻间掉下眼泪。 这泪流得真的很莫名其妙。 另外我得承认,我是一个很肤浅的人,此刻他挺拔的身躯和俊俏的外貌,竟让我一瞬间心跳加速,甚至还有些动心。 但是,来不及啦。 等下辈子吧。 下辈子如果还能与他相遇,我一定给他当老婆! 这辈子的唐书瑶,要走啦! 我以为接下来,我该去奈何桥了,可太阳穴却传来剧烈的疼痛。 我抱着头,好像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争先恐后涌现。 “虞书瑶!你就是个傻子!为什么虞家千金是你不是我?你以为帮我找了肾源,我就会感谢你吗?休想!” “虞书瑶!你家破产了!你爸跳楼,你妈入狱,你再也没有漂亮的公主裙,也不会再有人爱你!” “如果想挽救虞家,你去勾引你的未婚夫啊!虽然他很讨厌你,但你有什么办法?只有他才能救你!去吧,放下你的千金身段,去勾引他。” “......” 无数块记忆碎片宛若氢气充入气球,我感觉我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刺痛加轰鸣。 接着耳畔响起“砰”的一声,我的意识回到现实。 四周静悄悄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尽管思绪很乱,但我清楚的知道我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坐在床上,喘着粗气。 一切都是很真实的触感。 所以。 我这是重生了? 不仅如此,我......还变成了虞家千金? 这不巧了? 关子辰和唐书惠这对渣男贱女,死定了! 第16章 重生后的天崩开局 这巨大的信息量差点儿没把我的cpu烧干。 我仍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下床抹黑开灯,一转身竟看见孟辞晏躺在双人床的另一侧。 他闭着眼,生死未卜。 我鬼戚戚地伸手试探他的鼻息,哦,还活着。 可是不对啊,我脑海里有关原主的记忆还算丰满,她小时候吃了几根棒棒糖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原主的目的是要勾引他,下的药理应是春药,怎么把他给迷晕了? 我继续调动脑海里有关原主的记忆,门口鬼鬼祟祟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进去的时候动作轻点,赶紧把她抬走!” “抬走放哪儿啊?” “哎呀,随你的便,总之别影响我就好。” 我上前,直接将门打开,门口的女人也正要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一个我,手臂登时悬在空中。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记忆瞬间回到关子辰摘我器官那天,来向唐书惠表达谢意、坐在轮椅上的尿毒症患者。 用我肾的人,是她。 虞杉柔。 她并不是唐书惠所说的虞家千金,她的父亲是司机,母亲是保姆,真正的千金是我这副身体的原主,也就是现在的我。 我盯着她,直叙胸臆:“你喜欢孟辞晏?” 虞杉柔脸一红:“你瞎说什么?他是你未婚夫,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将我上下打量,似乎很奇怪我为何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出口质问: “我给你的药吃了吗?” 她似乎并不避讳我,我的回答也还算真诚,瞥了眼孟辞晏,又回头。 “他吃了,我没吃。” “你为什么不吃?难道你不想救虞家了?现在能帮你的只有孟辞晏!” “我知道啊,可他吃完药就晕过去了,我没办法对着一个不会反应的人下手。我对迷药过敏,吃完会暴毙身亡。所以你的药是不是给错了?” 虞杉柔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我也理清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真正想勾引孟辞晏的人其实是虞杉柔! 所以她将春药换成了迷药,等原主和孟辞晏都昏迷后,再将原主带走,自己则跟孟辞晏共度良宵。 只可惜原主太傻,信了虞杉柔的鬼话,吃下迷药后就全身过敏,暴毙身亡,让我重生到了她的身上。 她平常肯定有吃其他药物,因为我的记忆里有她定期去精神科复查的记录。 人比较痴傻,就是不知道傻到什么程度。 反正她的记忆大多都是美好的,连利用她的虞杉柔对她而言都是很重要的存在。 否则不会轻易被虞杉柔拿捏,说什么便做什么。 虞杉柔蹙起眉头,将我打量打量再打量,“虞书瑶,你没事吧?你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被人夺舍了?” 我还算镇定,一时也没想好要不要自爆身份,只能不动声色: “没有呀,我能有什么事,这不好好的?” 我说完,又看向她原本带来要将我抬走的男人,“麻烦你把孟辞晏送去医院洗胃,我不睡他了。” 我侧身离开,虞杉柔从身后一把将我揪住: “什么叫你不睡他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我这儿还有药,要不你再吃一颗?” 虞杉柔铁了心要将我迷倒,这样她才能李代桃僵,好对孟辞晏下手。 我轻轻甩开她的手,微微一笑,“孟辞晏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夫,我干嘛要在结婚前用这种手段得到他?” 说完,我转身就走,出了酒店大堂,赫然看见门口停着虞家的迈巴赫。 我开门上车,一屁股坐进去:“开车,回家。” 司机回过头来,一副没料到“出现的人竟是我”的眼神,“小......小姐,小柔还没出来呢。” 好啊好,他知道虞杉柔在酒店,自然清楚他女儿对我做了什么! 真是天崩开局! 一家子都在算计我。 “开车!”我加重了语气,“以后你女儿不许坐我的车!” 司机往酒店大堂一指,“出来了!她出来了!” 随后他朝窗外招手,“小柔!这儿呢!这儿!快上车!” 我隐忍着怒气,看向窗外。 虞杉柔的表情如丧考妣,身后的男人搀扶着半梦半醒的孟辞晏,上了我身后的出租车。 应该是去医院洗胃了。 说来也是有缘。 灵魂消散的前一秒,我还发誓下辈子要当孟辞晏的老婆。 眼下我变成虞家千金,这何尝不是一种得偿所愿? 可现在这件事情得放一放,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虞杉柔上了车,一路没跟我交流,等回到虞家,她也率先下车,车门“砰”的一声合拢,差点儿夹到我。 我沉了口气,在心里怒骂,虞杉柔最好救过原主的命! 不然司机的女儿耀武扬威成这样,居然还能不被开除? 但我也没心思管这小卡拉米,因为比起这个,对我而言更重要的是—— 我重生了,还变成了关子辰跪舔的虞家千金! 我得借这个身份做点什么! 进入客厅,正好看见管家王妈忧心忡忡地挂了电话,我开口询问: “最近有没有结婚请柬寄回家?有一位姓关的先生要举行婚礼,应该会邀请我参加。” 王妈瞬间换上一副“你没事儿吧”的古怪表情: “小姐,您怎么还有心思参加婚礼呐?老爷跳楼,夫人入狱,咱家马上就要破产了!” 我一愣,“我爸怎么跳楼了?” “咱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有人举报夫人老爷犯了经济罪,在警察封锁公司前,老爷遭受不了打击,从公司顶楼一跃而下,只剩夫人被抓进监狱,虽然还没判刑,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我沉默了。 情绪其实没有太大波动,但这具身体,以及我现在的身份都是原主的。 后面我还要继续用着这具身体,弄清楚我的死亡真相,让关子辰和唐书惠付出代价。 不为原主做点什么,是说不过去的。 王妈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又自行惭愧地嘀咕: “算了,我跟她说这个干嘛?小姐本来就傻乎乎的,也没能力管公司的事。只是可惜了,明明是第一继承人,却继承了一大笔债务。” 我有点无语。 当着我的面说我傻,是真不把我当正常人啊! 于是我开口问:“现在是什么情况?虞家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 “现在还在调查阶段,虽然破产的事还没宣布,但圈内人多多少少知道点内幕。” “公司的人差不多已经被辞退了,保姆和厨师也都走了,就留下了我,还有小柔的父母。” “虞家所剩不多的资金,顶多再撑半个月。” 想了想,我转身就往外面走。 王妈一路小跑地追出来,赶紧拦住我,“小姐,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 想想一会儿我要做什么,我就控制不住想笑。 我告诉她:“咱家不是没钱了?我去给咱搞点钱花。” 顺便,再让关子辰和唐书惠,付出点惨痛的代价! 第17章 复仇的开端! 我走出别墅区,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关家地址。 司机发动引擎,重新带我踏上那片熟悉的故土。 京港又下雪了,四处张灯结彩,弥漫着元旦的气息。 我习惯性将头抵上玻璃窗,来来往往的路人和川流不息的车辆恍惚间让我回到无数个下班的日夜。 我在出租车上给关子辰打电话,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会不会加班,如果加班是否需要打包饭菜送去公司。 如果他比我早到家,我一定会期盼司机将车开得再快一点,因为只要一想到家里有人在等我,我就归心似箭。 只是这样的日子,渐渐由他等我回家,演变成我做了一桌子菜却被婆婆挑剔。 好几次我委屈地给他打去电话:“晚上还回来吃吗?你都很久没回家吃饭了。” “今晚要加班。” “那我打包送到你公司?” “不用!”关子辰的态度逐渐烦躁,“你做的饭还没到让我非吃不可的地步,秘书点了外卖,先挂了,忙。” 我听着忙音,内心一片凄然。 想起曾经我就想笑,恨自己记吃不记打,哪怕是特定场景下的回忆,率先想到的也一定是美好的,值得留恋的事件。 随之而来才会想到他对我的伤害。 可能是真的爱过吧。 车子抵达关家别墅门口,我久久无法回神,直到司机拽了我一把: “女士,到了,总共98,现金还是扫码?” “哦,扫码。” 我回神,掏出手机,扫向司机递过来的二维码,输完密码才发现原主的银行卡被冻结了。 我摸遍全身,总算找到一张100元现金。 司机找钱时随口问:“这是你家?蛮气派的。” 我看向大门紧闭的别墅,没有一盏灯为我亮起,整栋房子黑漆漆的,他们肯定都没有回来。 “以前是我家。”我冲司机笑了笑,“但现在不是了。” 下了车,我轻车熟路地推开前院的铁栅栏,停在防盗门前,密码没改,所以我很顺利地进了家门。 我没时间伤春悲秋,直奔后院的监控装置。 之前小黄就养在后院,我为了监控它的动态,就在隐秘的角落装了一个摄像头。 不过只有我知道摄像头在哪儿。 找到后我直接将内存卡拔出来,里面记录了我和小黄的所有回忆,也记录着唐书惠杀狗放血的全过程。 我要把这部分影像整理出来,在关子辰和唐书惠的婚礼上循环播放! 接着我又进入我和关子辰的房间,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几张我的银行卡和我娘家的房产证。 我父母住的房子是关子辰买的,但写的却是我的名,如果将那套房子卖掉,以现在的房价肯定能赚不少钱。 做完这一切,我打算离开,可想着来都来了,不如留下一点见面礼,作为我复仇的开端? 于是我用口红在梳妆台前的化妆镜上写下一句话,刚落笔,门外传来嬉笑声。 我一惊,有人回来了! 我听见关子辰和我儿子的声音,下意识就想下楼看看几人的反应,可刚走没两步又后知后觉,我早已不是灵魂状态。 我决不能让关子辰知道我在!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翻窗离开不现实,摔不死也得断条腿! 慌乱中,我连忙钻到床底下躲起来,心跳加速,几乎就要蹦出嗓子眼! 接着门开,下一秒唐书惠便尖叫起来:“啊——” 她肯定看见了我化妆镜上的留言! “子辰哥!你快来看!咱家闹鬼!” 我趴在床底快要将脸挤成一张肉饼,看见一双穿米色拖鞋的脚疾步而来,停在我的梳妆台前。 “我死了,你们焉有命可活?”关子辰将我在镜子上的留言念出来。 须臾像是抓住了我的小辫子,音量止不住拔高,“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唐书瑶回来过!她根本就没死!” 奇怪。 我怎么感觉他的语气有些兴奋,还夹杂着一抹释然。 “那警长真不是东西,毫无理论依据,就说今天的大体老师是唐书瑶!” “我怎么不知道唐书瑶这么有本事,居然能伙同公职人员陪她演戏!等她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 唐书惠战战兢兢:“子辰哥,我觉得这字儿写得很邪乎。咱家肯定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不......找个大师避避邪吧......” “你别告诉我你也觉得唐书瑶死了!” 关子辰的语气阴恻恻的,“还是说,你也被唐书瑶收买,故意在我跟前灌输这些有的没的。” 唐书惠吓坏了,哪敢承认我不仅死了,还在她的策划下被关子辰摘了器官? “怎么可能?如果我被她收买,又怎会同意跟你举办婚礼逼她现身?我直接告诉你她在哪儿不就好了?” 她缓了缓,继续道:“不过,咱俩的婚礼可能得延后一个月。” “为什么?” “虞小姐刚换完肾,身子还没好利索,咱俩这么快举行婚礼,她未必能到。” 呵。 唐书惠一提及这个我就想笑。 她跪舔虞家千金,所以在我死后把我的肾给了她,可兜了这么一圈,虞杉柔不过是司机和保姆的女儿。 真正的千金,是现在的我呀! 想想我也是够倒霉的,死了被双胞胎姐姐顶替身份登堂入室,重生后又被好闺蜜替代千金身份。 但是没关系,等我大闹完婚礼,他们跪舔谁也没有用! 我会让唐书惠受到世俗的审判,让关子辰引以为傲的事业一落千丈! 这样一想,我重生而来的身份,真的蛮带感。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兴奋过后,满脑子想着唐书惠什么时候离开。 如果今晚她还执着于缠着关子辰不肯睡觉,那我可就惨了。 好在她今天没什么兴致,两人交谈完她便回了自己房间,我趁着关子辰洗漱的功夫,连忙从床底下钻出来。 悄无声息地离开主卧,我鬼鬼祟祟下楼,出了别墅撒丫子猛跑,生怕关子辰听见什么动静儿,后知后觉地追出来。 直到我跑出别墅区,站在路口,才喘着粗气停下,看向那栋灯火通明的房子。 其实我特别想看看我儿子,可情况紧迫,我不敢冒险。 再等等吧。 等我解决完关子辰,一定要想办法夺回儿子的抚养权。 我没有停留,上了出租车,又开始检查从关家带出来的东西。 一本房产证,一枚内存卡,和几张属于我的银行卡。 若说解决燃眉之急,银行卡和房产证倒是够了; 可若想在婚礼上打脸关子辰和唐书惠,一段影像远远不够。 我得再想想办法。 回到虞家已近凌晨,我一下车就看见孟辞宴的专属坐骑。 他不是在医院洗胃吗? 这么晚来虞家做什么? 该不会是原主给他下药让他生气了,所以马不停蹄地跑来找她算账? 想到这儿我下意识就想开溜,毕竟我占用了原主的身体,理应替她承担一切后果。 所以我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避一避风头。 可转念一想。 不对啊! 关子辰和唐书惠虽说跪舔的是虞家千金,可他们真正仰仗的是孟姓大佬! 孟辞宴作为我的未婚夫,他不就是孟姓大佬么? 嗯! 我得说服他跟我联手,一起参加婚礼才行! 思及此,我又转身,赶紧进入别墅。 第18章 我不是虞书瑶,是唐书瑶! 王妈站在前院的栅栏处,一看见我,眼神骤然一亮,马不停蹄地往客厅跑。 “小姐回来了!孟少,我家小姐回来了!” 我走进家门,好家伙,孟辞宴一到,直接把虞家所有人都折腾出来在客厅候着。 其实人也不算太多,算上王妈和虞杉柔的父母,总共也才四名下人。 但我仍有些发懵,毕竟外人在,我不好说联手的事。 孟辞宴就坐在沙发上,衣服没换,还是酒店那套白衬衣黑西裤,只是外面套了一件立挺的羊绒大衣,脸色苍白,眼神黯淡无光。 一副刚从医院洗完胃的模样。 我的心不由得发紧,不清楚是心疼还是愧疚,上前问:“这么晚了,怎么不明天来找我?” 他手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却没喝,我又看向白梅,也就是虞杉柔的妈,虞家目前唯一的保姆。 “谁告诉你要用白水招待客人?我家穷到连茶叶都没有了?” “小姐说的是。” 白梅正要去泡茶,虞杉柔赶紧拽住她妈不让她动,“你家明天就被查封了,你也不再是千金,凭什么使唤我?” 啊? 查封? 怎么这么快? 我这虞家千金还没当过瘾呢,不说破产,怎么连房子也没了? 孟辞宴起身,嗓音沙哑,“查封抵债。你收拾收拾,跟我回孟家避避风头。”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觉得自己这颗容易感动的心泛滥得有点严重。 重生前,他是唯一一个给我体面的男人; 重生后我破产,也只有他对我施以援手。 我点点头,身后忽然有人拽住我胳膊: “瑶瑶,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咱俩从小到大一起生活,跟孪生姐妹似的,你就忍心抛下我?” 我扭头盯着虞杉柔冷笑,她刚刚可不是这种态度! 我不清楚原主和她的感情到底好到哪种程度,但知晓我经历的都清楚,孪生姐妹也不过如此。 越是亲近的人,捅的刀子越狠。 深思熟虑后,我告诉孟辞宴:“我得带她一起走。” 孟辞宴蹙起眉头,我又接着补充,“她刚换完肾,做完手术,需要家人照顾。所以她爸妈也得跟着一起走。” 我并非圣母心泛滥,主要是虞杉柔用了我的肾,她又与唐书惠交好。 所以她必须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查清我死亡的真相。 孟辞宴顿了一下,我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我提及换肾这件事让他想到了我。 不过既然他之前在调查这件事,那么十有八九已经知道虞杉柔用了我的肾,所以那句话我是故意讲给他听的。 片刻后,他果然松口应允,却指着王妈摇头,“她不行。” “为什么?” “孟家不做慈善,没义务帮你养这么多人。” 我看向王妈,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忍,她不仅仅是虞家的管家,还是原主的奶妈。 在原主的记忆里,除了虞父虞母,对她最好的就是王妈。 所以我婆婆有句话还真没说错,孩子喝谁的奶就跟谁亲。 但我没办法要求孟辞宴继续为我做什么,我本来就寄人篱下,日后还得拜托他跟我联手,求他的地方还很多。 想了想,我将王妈拽到一旁,拿出一张我刚从关家带走的银行卡塞给她。 “没密码,你尽管花,有事给我打电话。” 王妈泪眼婆娑,“谢谢小姐,这钱我不该要的,可我儿子一声不吭去了国外,问我要了好多钱......” 我拍拍她的肩,希望这笔钱助她渡过难关。 不过虞家没什么东西值得我带走,揣着从关家带出来的东西,我上了孟辞宴的车。 虞杉柔开着虞家的迈巴赫跟在我们身后,我坐在副驾驶,孟辞宴闷头开车。 事发到现在,我终于跟孟辞宴有了独处的时间。 想搞清楚的事情有很多,可我来不及开口,他便率先打破沉默。 “带你回孟家,是我妈的主意,但我警告你不要对我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你再给我下药,我会让你滚蛋。” 我想说的话一瞬间堵在心口,觉得他好凶,调动原主的记忆时,才发现原主与他的联系少得可怜。 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联姻的。 我眨眨眼,机械地吞咽一口唾沫,碍于他气场过于强大,我想说的话居然全都忘光了。 我点点头,“哦,好,我知道了。” 一路无言,车子开进孟家的四合院。 青砖红瓦,屋檐覆盖积雪,墙边的柿子树垂着金灿灿的果子,一派国泰民安的祥和之气。 我有些傻眼,十进十出的四合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去的,下车的一瞬间我想到一种说法。 世家三代为门第,五代为财阀,九代为家族,十二代往上才被称为世家。 而从第五代开始,就不会轻易抛头露面。 孟辞宴妥妥的世家子弟,难怪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孟夫人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家居服,外头套着一件同色系的毛绒长袍,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她从回廊款款而来,孟辞宴打了声招呼:“妈。” 孟夫人却牵起我的手,和蔼地拍了拍,“看你精神状态不错,我就放心了。” 我对她有点印象,她去过几次原主家,每次都大包小包,跟原主的关系特别好,是原主的干妈。 理清人物关系,我乖乖应答:“干妈,好久不见。” 她相当满意,推着我的后背往屋里走,“今天太晚了,我先不跟你叙旧。你爸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别太伤心,好好休息。” 孟夫人带我去了房间,嘱咐了两句就让我睡觉。 我不困,也没什么需要整理的东西,将内存卡和房产证放进抽屉里,随后也出了房间,想找找小黄的下落。 四合院很大,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我猜测它应该被孟辞宴送进宠物医院了,正准备打道回府,竟莫名其妙来到了孟辞宴的房间门口。 我还是想跟他说联手的事,上前两步正要敲门,就听见交谈的声音从他房里传出。 “虞家这件事确实棘手,证据确凿,瑶瑶的妈妈就算判不了死刑,无期也跑不掉。所以你爷爷的意思是,你俩的婚约取消。” “不怪你爷爷现实,咱们这种家庭,婚姻很难自己做主,眼下虞家破产,对孟家确实没什么加持。” “但我喜欢瑶瑶这丫头,所以我跟你爸商量,我收养她,认她当女儿。” “当然,如果你不乐意,我倒是可以跟你爷爷求情。” 我心下一咯噔。 坏了。 虞家破产,我跟孟辞宴的婚约还取消了,我这虞家千金当的有什么用? 我的耳朵贴着门缝,孟辞宴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 “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我对虞书瑶没感情,圈内人谁不知道虞家的千金是傻子?” “你讲话不要太难听。”孟夫人反驳,“瑶瑶只是智商不高,生活还是能自理的,就算嫁不出去,我也能养她一辈子。” “只要别让她嫁给我,你的任何决定我都没意见。” “可以呀!既然如此,三个月后等你爸回来,我可就要办收养手续了。到时候你别后悔!” 孟夫人说完这话,屋内传出脚步声。 我赶紧躲到墙后,站了一会儿,想确认孟夫人是不是走远了,于是将头探出去。 一抬眸,孟辞宴赫然站在墙角的另一侧,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还有趴墙角的爱好?” 他说完就撂给我一记不悦的眼神,转身就走。 我也不清楚他为何如此讨厌我,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到我跟前,“我有话要说!” 他垂眸,视线落在我抓他手腕的动作上: “既然趴了墙角,那么也该清楚咱俩婚约取消了,你现在是我妹妹,你确定你还要抓着我不放手?” 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如果我说我不是虞书瑶,而是唐书瑶,你是不是能好好听我讲话?” 第19章 新郎官是你前男友? 孟辞宴的眼神很隐忍,借着门口昏暗的光,我甚至觉得他的眼神很复杂,还有瞬间的恍惚。 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我真的......”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又掐住我的下巴劈头盖脸,“一定要让我说得更明白些吗?” “你们虞家干的那点非法勾当,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居然还敢拿她威胁我?” “唐书瑶就是被你们虞家害死的!你妈活该坐牢,你爸活该跳楼!你若再敢缠着我,你也别想好过!” 他离我很近,指尖的烟草气萦绕着我的鼻尖,他略略喘息,眼神阴狠且带着怒意。 就当我以为他会对我动手时,下一秒却松开了我,转身就走。 我疾步跟在他身后,想问问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砰”的一声巨响,他甩上房门,差点儿撞到我的脸。 我站在门口,耳膜隐隐作痛,摁了下他的门把手,没打开,还听见他在里面怒吼:“滚!” 不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怎么啥也听不懂? 什么叫我是被虞家害死的?我的死跟虞家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脑癌吗?难不成我的器官是被虞家下令摘掉的? 回房间的路上,我竭力揣测,越想越遥远,连阴谋论都整上了,却想不出任何结果。 孟辞宴也不愿跟我说。 我只好作罢,寻思反正我都跟孟辞宴住一起了,总有一天我能搞清楚。 可我还是有些生气,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让孟辞宴相信我,而且他还掐了我下巴,疼得我差点儿脱臼。 第二天一早,我打起精神强制自己从床上爬起来,揣着房产证去了房屋中介卖房。 中介小哥翻着我的房产证,一脸凝重,我知道这是他压价的前兆,抱着双臂率先开口。 “市场价我都打听清楚了,北三环的奥体中心,独栋,400平,要两千万不多。” 当初关子辰为了娶我是下了血本的。 我爸妈之前的房子是两居,后来唐书惠被人贩子拐走,我爸妈为了找她花了不少钱,最后把唯一的一套房子也卖了。 所以我妈恨我,恨我在唐书惠被人贩子拐走时自己跑掉,不然他们不至于卖掉唯一的房产。 每每谈及这件事我就痛哭,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错,关子辰就将我抱进怀中,言语轻哄: “你没错,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有什么错?既然你父母觉得你亏欠他们,我买房替你补上。但你得让他们知道,没有你,他们就没有这套房。如果他们对你不好,你就把房卖掉。” 他曾真心实意地对我好过,却也切切实实的伤害了我。 所以我得报复。 不仅仅是他,还有我父母。 中介小哥仍用一言难尽的表情同我拉扯价格,我收起房产证就走,准备去下一家。 小哥这才连忙拦住我:“哎,等等!要不这样,你把房子卖给中介,两千万就两千万。但咱们说好,我之后用多少钱卖出去,你别管,也不能后悔了来找我。” “成交!”我点头,也压根儿没想拿这房子赚钱。 签合同的时候,小哥特意问我:“你什么时候可以把房子腾出来?” “一个月后,你去收房。家里有老人,搬家得花些功夫。” “那一个月后你家老人不出来,我们可就直接赶人了啊!” 我看着他,笑了:“你尽管赶。” 我特意让中介一个月后去收房,就是为了在婚礼当天的抢亲环节,给他们来一个开门红! 小哥效率很快,我刚签完合同,全款便打到我账上。 从中介出来,电话突然响了,我接起还未开口,就听见那头有人咆哮: “虞书瑶!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你上哪儿去了?赶紧给我滚回公司!我没告诉你今天新台长上任吗?就差你了!” 我拿着手机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此刻正冲我歇斯底里的女人,是我的上司,花姐。 哦,不! 准确来说,是原主的上司。 谁都知道京港电视台是虞父开着给自家千金玩玩的,所以原主是有工作的。 也就是说,现在这家电视台是我的了。 可是不对啊,既然电视台是我的,怎么会有新台长上任?而且花姐居然还敢对我大呼小叫的? 揣着糊涂,我打车去到电视台,本想直奔台长办公室,但办公室在顶楼,我居然上不去。 退而求其次,我找到原主的工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通过工作手册熟悉原主的业务。 渐渐的,办公室的人多了起来,摸鱼的同事肆无忌惮地交谈。 “看见没,花姐脸色好差!咱们台肯定要裁人了!” “咱们台还裁人啊?” “虞氏集团倒闭了,你没看新闻么?台长都跳楼了!” “我看虞氏大楼都封闭了,怎么咱们电视台没影响?” 我坐着转椅往旁边一挪,默不作声的将耳朵贴着隔板。 “这得多亏台长的那位掌上明珠!咱们电视台为什么创办,都知道吧?我听说啊,台长跟台长夫人知道集团保不住了,赶紧走关系把电视台保下来!为啥?因为台长千金在咱们台里呀!他们得给女儿铺路!” “我去!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这电视台,那千金肯定吃穿不愁!” “可我进电视台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那千金是谁啊!” 几人立马压低音量:“来来来,咱们算算,咱公司姓虞的都有谁。” 什么情况? 既然虞父特地给原主创办了电视台,怎么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谁? 不过想想连孟辞宴都鲜少在外抛头露面,虞家估计跟孟家走的是一个路子。 我正琢磨着,同事们忽然安静下来,我一抬头,一双双眼神便向我投来或奇异或审视的目光。 我尴尬地坐正身子,嘿嘿一笑,同事们又齐刷刷摇头! “不可能!虞书瑶肯定不可能!” 同事阿may最夸张,甚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瑶瑶这儿是单行线,不拐弯的,虞氏集团从民国时期就有钱了,世世代代传下来,继承人个顶个的聪明!” 嘿!怎么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傻子? 我也不生气,索性加入他们打听:“新台长会不会是虞家的人?” 阿may摇摇头,“不是,新台长姓孟。” 姓孟? 我有点懵,正要继续打听,同事们纷纷化作鸟兽散,嗖的一下全消失了。 与此同时,我的桌面被人敲了三下,我回头,对上孟辞宴那双凌厉的眼。 “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傻了。 他怎么在这儿? 隔壁的阿may转向我,一言难尽地朝我咧嘴:“他就是新台长!今早开会就你没到,不是降薪就是被辞,你自求多福吧。” 不是。 继承人明明是我,他怎么变台长了? 我在原地cos雕像,孟辞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虞书瑶!我再等你10秒钟,不然就自己爬楼梯上来!” 我赶紧起身,一路小跑地追上他。 到了台长办公室,他拿出一个文件夹:“这个项目你来做。” 我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抱着双臂同他对峙,“你不知道电视台是我家的?” “知道,怎么了?” “那......”我觉得有点好笑,“咱俩的位置是不是应该换一换?” 孟辞宴盯着我,居然点燃一支香烟:“你有这个智商?” 我......! “你父亲出事前把电视台交给孟家,我也是临危受命,不然谁想收拾这个烂摊子?” “我对你家产业没兴趣,在我上任期间如果你能配合我,我也会让你好过一点。” 他说完,就用眼神往文件夹的方向示意。 我依旧没打开,看着他:“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智商,把项目交给我,我做不了。” “婚庆主持人你不能做?” 我嘴角一颤,“虞家是倒闭了,但也不至于什么业务都接吧?而且,你知不知道我失恋了?” 原主有没有失恋我不清楚,但我确实跟关子辰结束了。 但感情这事儿没那么容易了断,我还没强大到自己被抛弃,转眼就去别人的婚礼上说一些甜蜜却堪称废话的主持词。 孟辞宴的话倒也接得快,“你失恋跟这个项目有什么关系?新郎官是你前男友?” 我被他怼到哑口无言,咬牙切齿地翻开文件夹,看完那对新人的资料,牙齿咬得更紧了。 新郎关子辰,新娘唐书惠。 孟辞宴的嘴可真毒! 这还真是我前男友! 第20章 为之前的自己披麻戴孝 我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将文件夹往桌上一甩:“不做。” 我动作幅度大,孟辞宴搁在桌面上的手腕夹着香烟,烟灰瞬间断掉半截。 他掀开眼皮看我,“什么脾气?” “孟少,孟总!”我很给他面子的,“我是电视台的女主播,你却让我当婚庆司仪,说不过去吧?” 说是女主播,却是不露脸的那种,主要负责车载广播板块。 考虑到原主不太聪明,所以她的工作属性不需要太强的随机应变能力,照着稿子念就好。 这些都是我从工作手册上看到的。 孟辞宴将烟蒂杵进烟灰缸的同时,吐出最后一口香烟: “播音生都干过这个,你除了有个千金名号,又比别人高贵多少?” 我从没觉得自己多高贵,我就是不想接下这个跟关子辰有关的烂摊子! 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你就不怕我怨念太重,大闹婚礼?” “那我就把你送到殡仪馆当入殓师,专门为死人送行。” 我气急败坏,他也没再给我反驳的机会,打了通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一名女孩走了进来。 短发,职业套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干脆利落的干练劲儿。 “孟少。”她打了声招呼,微微点头,尊敬却不恭维。 孟辞宴跟我介绍,“这是婚庆公司的周璐,策划本次婚礼的主要负责人,你全力配合她。” 我深吸一口气,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彻底颓了。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脑癌晚期,还被丈夫摘了器官,爹不疼娘不爱。 重生归来,我需要的是报复和放肆,需要让那对渣男贱女被世人唾弃。 而不是为他们送上美好的祝愿,再为他们策划一场难忘的世纪婚礼! 出了办公室,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和周璐互加微信,随后她当着我的面给关子辰打了电话,预约面谈时间。 关子辰的声音一如既往动听,好像对谁都温柔,除了我,“明天上午可以吗?慧慧医院请不了假,所以得辛苦你早点过来。” 周璐表示当然可以。 关子辰又问:“婚礼主持人你们定的谁?我记得我们指定要电视台的女主播,毕竟是世纪婚礼,所以我们不想用普通的司仪。” 周璐看了我一眼,“主持人是台长亲自挑选的,声音很好听,叫虞书瑶。” “叫什么?”关子辰显然愣了一下。 “虞、书、瑶。”周璐一字一顿。 “虞家千金的闺蜜?”关子辰深吸一口气,“她不是佣人的女儿吗?” 我忍不住翻了记白眼,不用想也知道虞杉柔为了自抬身价,把我和她的身份换了一下。 周璐又看了我一眼,略显尴尬,“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虞小姐是台长钦点的,专业能力肯定在上乘,所以您不用太担心。” 挂了电话,我觉得没劲透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却又明白自己不得不做这样一件事。 说服自己接受很难,毕竟在我的设想里,关子辰和唐书惠必须被我踩在脚底,我才会产生复仇的快感。 可事实却是,他们现在变成了我的客户,我的甲方,从明天开始,我还得忍受他们对我的挑三拣和绝对压制。 这跟苦逼打工人有什么区别? 于是我回了孟家,用睡觉逃避现实。 再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我是被周璐的电话吵醒的,她说一小时后去公司接我,让我做好准备。 我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凄楚地想,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匆匆洗漱,随便套了件衣服就离开房间,去到餐厅。 厨师做了美味的早餐,我却没什么胃口,像幽灵一般晃过去,想跟孟夫人打声招呼就去公司。 不成想孟辞宴拿着刀叉,将我从上到下一通扫视,“我真想装作不认识你。” 我愣了下,低头检查自己的穿着。 黄色的分身睡衣并没脱下,外头直接套了件羽绒服,下身是一条毛茸茸的裤子。 更绝的是,羽绒服外竟沾着一点牙膏,也不清楚是怎么弄上去的。 从我的穿着上就能看出来,我开始摆烂了。 孟夫人瞪了他一眼,回头看向我时,一脸温柔的笑意:“你着急去公司吗?” 我将头摇成拨浪鼓,我不着急,我压根儿就不想去! 孟夫人放下刀叉,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指,起身推着我的肩膀往里屋走。 “你跟我来。” 孟夫人带我去了她的衣帽间,将我按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梳子轻轻梳我的头发。 “我听宴儿说,他让你跟婚庆公司策划婚礼,你不想去?” 我点头,“能不能让他换个人?” 孟夫人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温柔地笑着: “人在最低谷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因为这个时期你见到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机会。” 我似懂非懂,“我不认为这个客户可以变成我的机会,我甚至想大闹婚礼。” 孟夫人摸摸我的头,“那你也得有大闹婚礼的本事,你邋邋遢遢出现,人家直接把你给换掉,你连入场券都拿不到。” 我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梳妆镜中巧笑嫣然的孟夫人,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我的确要大闹婚礼,不仅如此还要播放唐书惠杀狗放血的视频。 可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要如何出现在婚礼现场,然后明目张胆地将监控视频拷贝进现场的大屏幕里。 我是拿不到请柬的,尽管真正的千金是我,可关子辰和唐书惠邀请的人却是虞杉柔。 如果变成他们的主持人,我所做的一切准备,反而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 孟夫人放下梳子,摆正我的脑袋让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你很受打击,但总会过去的。”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收拾好自己,支棱起来,不要让恨你的人知道你过得不如意。有什么想法就大胆实施,别怕,有我为你兜底。”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接着顺手捏了下我的脸,我俩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和谐得像一对母女。 她让我在她的衣帽间随便挑衣服,梳妆打扮一番,又让孟辞宴送我去公司。 周璐已在公司的停车场等候多时,我下了孟辞宴的车,直接进入周璐的副驾。 周璐从我上车的那一刻起,眼睛就没闭上过,过了好久实在没忍住才出口问: “虞小姐,咱们是去给客户策划婚礼的,不是去干仗的。你怎么穿一身白呀?” 我系上安全带,将头发一撩,“我要为曾经的自己披麻戴孝!” 第21章 唐书瑶!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开车开车!”我迫不及待地催促,情绪反扑后是满满的冲劲儿。 周璐无奈地瞥了我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毕竟她又没办法让我临时换衣服,只能发动引擎,将车开了出去。 昨晚下了大雪,好在道路已被清理干净,因此我们很快到达目的地。 我看着熟悉的景象,后知后觉地发现关子辰竟然将面谈的地点约在了我娘家! 心跳登时空了一拍,我不断提醒自己要淡定,要支棱起来,从我出门的那一刻起,战争的号角就已经吹响! 我没有任何回头路,只能铆足劲往前冲! 周璐将车停在别墅对面的小路,我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大门忽然从里打开,我妈将两男一女推了出来。 “你们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有我家房门密码?都给我滚出去!”她叉着腰挡在门口,气到脸色红温,五官扭曲。 周璐与我对视一眼,拉向车门的手默默收回,默契到谁都没有下车。 我朝窗外看去,瞥见一张格外熟悉的脸。 中介小哥?! 我真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昨天我刚卖完房子,他今天就带人来看房了? 我不是让他一个月后再来吗? 我赶紧用围巾把下半张脸裹起来,生怕被小哥认出来。 看房的那对夫妻很没有面子,怒视着小哥:“什么情况啊?你带我们来看房,人家房主都没搬出去!我们看什么看?” “看什么房?”我妈拔高音量,“我家房子不卖!不卖你听见了吗?” “不是,你家房子真被卖出去了!你女儿没告诉你吗?”小哥涨红了脸据理力争。 “谁卖的你找谁去!我女儿就跟沙发上坐着,她都没见过你,你少给我胡扯八扯!赶紧滚,再不滚我就报警!” 小哥搡搡脑袋,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我顿感不妙,赶紧将手机关机。 我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将小哥的手机抢去: “唐书瑶!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有病吗?消失这么久,还想把老娘的房子卖了,你掉钱眼儿里了?喂?喂!说话!” 我死死揪住大衣衣襟,感觉连呼吸都不顺畅。 小哥抢回手机,“我不跟你争,反正你这房子已经卖了,一个月后我来收房!这是最后期限!” 说完,他气咻咻地带着那对夫妻离开,我妈气得捶打胸口,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正要回客厅时,关子辰从里屋疾步而来,“怎么回事?我刚刚听到你叫唐书瑶的名字,她回来了?” 我妈摆摆手,脸上是暴怒和扭曲: “这中介是唐书瑶叫来的!这贱人,怎么可能卖得掉房子?这是你给我买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关子辰脸色沉下来,“你确定是她让中介来的?” “不是她还有谁?也不知道被谁蛊惑了心智,连孝心都没了!子辰,虽然我只是你的丈母娘,但你放心,我跟你是一条心的!” “她就是小时候被我惯坏了,养成了她骄纵的性子!也就是你能忍,要换个人,去婆家她肯定被打死骂死!” “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要早知道她是这样,我就不该把她生出来!你怎么不打她一顿,让她好好受个教训!” “哎哟喂,可真是气死我了!看见没,她压根儿就没死!还知道卖我的房子,潇洒得很呢!” “那该死的警察还说我家慧慧是嫌疑人,我呸!慧慧比她不知道善良多少倍!” 她的声音好大,聒噪到连我身旁的周璐都揉了揉耳朵,“什么家庭啊,也太窒息了。” 我没吭声,深吸一口气,满腔委屈。 每次我妈发脾气,总会用最扎心的话戳我心窝子,可我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对我的爱。 毕竟哪有母亲不爱孩子?就像我儿子对我冷漠,我却依旧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他。 也正因为我生了乐乐,当了母亲,才知道我妈其实并没有那么爱我。 可妈妈为什么就是不爱我呢? 我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 因为唐书瑶已经死了,他们就算跪在我的坟前磕头求我回来,我也不会愉悦半分。 除非,他们去死,我心里的那点儿怨怼才能扯平。 这样一想,我私自卖掉他们房子的这个行为,好像一点儿也不过分了。 这会儿我妈骂得口干舌燥,话锋一转:“婚庆的人不是要来面谈么?怎么还没到?” 关子辰抬起手腕看表,“应该马上到了,你先进去,我在门口等等。” 我妈转身进入客厅,关子辰愈发烦躁,站在花坛边点燃香烟抽起来。 他其实并不喜欢回我娘家,每次跟我回来探亲都得找借口出来抽烟。 一抽抽好久,最后索性连个理由都不给便直接离开。 所以我看出他现在有点烦。 亦如往常跟我回娘家那般,琢磨着如何离开。 可今天是我们为他策划婚礼的日子啊,他怎么可以走?他应该开心才对。 周璐捣了下我胳膊,示意我下车。 我慢吞吞地从车上走下来,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关子辰的目光一瞬间便锁定在了我身上, 看得我浑身发毛。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周璐自然而然上前,伸出胳膊要与关子辰握手: “关先生,我是周璐,本次婚礼的总策划人。” 关子辰扔掉烟头,与周璐擦肩而过,径直朝我走来,一把擒住我的手: “唐书瑶,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终于浪够了是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唐书惠也走了出来,眼神不偏不倚,直勾勾地落在我身上。 第22章 让所有人难堪 两道视线同时向我逼来。 一道压迫感十足,一道充满妒忌。 尽管唐书惠已经走到关子辰身边,他也依旧没有松开我,而是往回一拽,将我扯进他怀里! “说话!” 我的鼻子被他胸脯撞得生疼,心虚的同时不知问题出在了哪里。 我已经不是唐书瑶了,容貌较之前千差万别,难不成是气质还未改变? 于是我将遮住我半边脸的围巾往下一拽,“关先生,你认错人了。” 关子辰神情一恍,动作带着明显的僵硬。 周璐连忙上前将我俩分开:“关先生,这是虞书瑶,婚礼司仪。策划的流程她得跟着,不然没法主持。” 关子辰说了声抱歉,转身进屋时又看了我一眼。 倒是唐书惠一副正宫娘娘的死样死死瞪着我,好半晌才想起让我俩进去。 我打量四周,家里倒是没什么变化,我离开时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 没有任何人因为我的消失而改变什么。 我坐在我之前经常坐的小板凳上,喝了口我妈给我倒的水,故意问: “你们家这房子能卖不少钱吧?” 我妈跟我爸对视,脸色登时难看得要死。 我补充道:“刚刚来的时候你们吵架的声音太大,我可没有故意偷听。” 我妈露出假笑,“实在不好意思,大喜的日子让你们看了笑话。” 周璐连忙说没关系,打着圆场要开启正题,我的犟脾气却上来了,就是不肯放过他们。 “唐书瑶是谁呀?” 我突兀且直白地问出这个他们当着外人的面避讳不已的名字,客厅一时变得特别安静。 周璐看向我的眼神莫名其妙,我却视而不见,持续输出: “刚刚关先生将我当成了她,而且这个名字一听就跟书惠小姐配对,应该是双胞胎吧?怎么没见她出来?她去哪儿了?” 关子辰猛地掀开眼皮,一脸审视地盯着我。 我妈张口就来:“是我亲戚家孩子,我就慧慧一个女儿。那丫头是个没良心的,掉钱眼里了,净想着卖我的房子。也没什么稀奇的,谁家没几个奇葩亲戚,你说是吧?” 我嘴角一颤,浑身都有些僵硬。 当年唐书惠被拐后,我爸联系了多家媒体,为了加剧“唯一女儿走丢”的惨痛感,他们便不再承认我是另一个孩子。 我年纪小,除了不理解,连伤心都不敢表露出来。 因为他们永远只有一句话,唐书惠就是因为我才被拐走的! 我愧疚是应该,伤心是活该! 我必须自己受着。 所以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我唯一的期盼就是唐书惠能早日回家,这样父母才能承认我的身份。 事实却是,我妈到现在都不承认我是她女儿,关子辰也不承认我是他妻子。 所以我是触犯了天条,才能同时被两个最爱的亲人背刺? “谁说她俩名字配对了?”我爸很少说话,开口就王炸,“你不是也叫书瑶?照你这种说法,你也是我们女儿?” 我笑吟吟的,皮笑肉不笑那种,用嘀咕的腔调揶揄,“谁敢当你们家女儿啊,还不够被欺负的......” 周璐登时就吓坏了,一副“你在口出什么狂言”的表情凝视着我! 我妈当即就想发飙,却被我爸按住了手,不知在避讳什么: “那个,婚礼都是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商量,咱俩买菜去。” 他说着就把我妈带走了。 我妈临走时瞪着我欲言又止,可碍于我是客人,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还气我爸堵住了她的嘴。 我爸是很典型的华夏式父亲,在我和我妈的矛盾里,他永远冷眼旁观,事不关己。 没有充当润滑剂的觉悟,还时不时和一把稀泥。 所以我对我爸没什么感情,跟他比起来,此刻的我更恨我妈。 他俩走了,唐书惠顺势坐到我对面。 我坐板凳她坐沙发,一上一下的位置,让她看着格外盛气凌人。 “你是虞杉柔的闺蜜?” 我没说话。 她继续道:“你的工作是虞家给的,虞杉柔的命是我救的,你怎么对她,就该怎么对我。” “她是千金,我是千金的医师,你再敢以下犯上,我让她开了你!” 我若有所思,还真没好意思告诉她,此刻的虞杉柔住在孟家的保姆单间,连主楼都进不去。 周璐怕我头铁掀桌子,赶紧暗地里戳我两下,示意我别轻举妄动。 我知道这年头工作不好找,我闹翻天还有孟夫人给我兜底,但周璐没有。 她可能就指着婚礼策划赚钱,搞不好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所以为了她我只好忍下来。 她开始跟眼前这对“金童玉女”交谈婚礼细节,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文件夹,将策划案交上去。 “关先生,这是我们公司之前做的策划,您看看有没有可以参照的地方。” 关子辰没接:“我不要普通的婚礼,之前我跟你提过,在现场,只要宾客能看见的地方,我都要铺满郁金香。” 我淡淡一笑,觉得讽刺。 关子辰为了逼迫我现身,倒是真将我的所有喜好都想了起来。 “不要郁金香!这花儿好俗气!”唐书惠噘着嘴插话,看向周璐时又言笑晏晏,“换成玫瑰吧。” 周璐颔首,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玫瑰”两个字,“玫瑰倒是比郁金香好弄。” “不要市面上能买得到玫瑰哦!”唐书惠一说起婚礼细节,直接变得娇柔可人起来。 周璐抬起头,“什么意思?” “我要140种不同颜色的玫瑰,不要统一色系,不然好俗气。” “唐小姐,我上哪儿给你找140种玫瑰去?” “你问我,我问谁?策划婚礼的不是你吗?反正我要140种颜色,你们找不到,就拿颜料涂上去!” 我清清楚楚看见周璐脸上的额肌、笑肌、咬肌、眼轮匝肌等40块肌肉群都有些扭曲! 我憋着笑,就知道唐书惠不会在婚礼这件事上选择轻易退让。 她走的每一步都有迹可循。 从一开始她假扮我登堂入室,再到她想办法让关子辰和我离婚。 她的目标单一且明确,就是变成关子辰真正的妻子。 又怎会容忍自己的婚礼,到处都是我的影子? 但显然她并未与关子辰达成共识。 “不要玫瑰,就要郁金香。”关子辰态度坚决,“有白色要白色,没白色其他颜色也行。” 唐书惠拽住关子辰,“子辰哥,我不喜欢郁金香。” “不需要你喜欢。” 她被怼得哑口无言,涨红了脸蛋与关子辰对视。 关子辰看向她的眼神好像在说,又不是你付钱你在我面前哇哇叫什么? 当然这是我脑补的。 他具体咋想的我也不知道,就是那个眼神看得我心情格外畅快。 于是我没忍住,又拱了一把火:“郁金香和玫瑰可不是一种风格,关先生该不会是照着前女友的想法设计的吧?” 第23章 又是一笔账 唐书惠一下子就僵住了,尴尬的表情精彩纷呈,整个客厅陷入诡异的寂静。 周璐扶着脑袋,生无可恋得厉害,许是从业这么久,就没见过像我这种会搅局的人! “她在开玩笑,您别介意。” 关子辰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情绪,扭头对唐书惠说:“郁金香我没办法让步,其他环节你随意。” 说完,他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去了后院,显然没有交流的欲望。 唐书惠追随他的目光,周璐迅速将手里的笔记本和签字笔塞给我。 “你还是做记录吧,别说话了,算我求你!” 我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唐书惠已转回头来,迅速调整好情绪:“不管他,咱们继续。” “郁金香就郁金香,我又不是非要玫瑰不可。”她深吸一口气,“我想拍一部短片,在我和子辰的婚礼上播放。” “就从小学开始拍起吧,剧情的话,就写我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编剧和演员找得到吧,我们预算可是给得很充足的。” 我低头,在笔记本写下“短片”、“编剧”和“演员”这三个词。 周璐却面露难色,“唐小姐,如果从小学拍起,会有早恋的嫌疑。涉及不良影响,我们很难找媒体报道。” “还有这种说法?真是麻烦。”唐书惠抱怨了一句,“那就从大学开始拍。” “你跟关子辰从大学就在一起了?”我下意识问。 问完我就后悔了,我觉得她肯定会添油加醋不说实话,但没想到她居然另辟蹊径。 “那倒没有。当时还有一个人喜欢他......” 她忽然停顿片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索性改口: “其实就是我亲戚家的孩子,唐书瑶。我也没必要避讳什么,反正这辈子不会再跟她见面了,你们也就当笑话听听。” 周璐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许是没想到唐书惠这么坦诚,我却见惯不怪。 没人比我更了解她。 她这个人呢,极其喜欢把对男性的驾驭,拿来当成女性之间的谈资。 这跟男人评判女性的胸围有没有36c是一个属性。 本质上都是炫耀,却炫耀得极其坦诚,跟白莲花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黑莲花更为准确。 所以我合上笔记本,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专心听,倒是要听听她能不能说出什么秘密。 唐书惠清了清嗓,“唐书瑶是个恋爱小白,也不懂如何追求男性,整天问我如何拿下子辰。” “我和她关系并不好,她也知道,但我俩是亲戚,分不掉,我是真不想给她出主意,那毕竟也是我爱的男人不是?” “所以我特意让她把子辰叫出来,和我一起玩,明面上帮她摸清子辰的喜好,暗地里我自有我的打算。” 周璐听得一愣一愣的,“那关先生最后选了谁?” “选她了啊!”唐书惠也不恼,“但我一点不亏,她不敢表白,我说我替她去!但前提是她得给我洗脚!” “这女人是真恋爱脑,说洗就洗!洗了又怎样?我怎么可能真帮她表白?我得自己上啊!” “想想我就觉得爽!你俩好好想想,能让你恨之入骨的人为你洗脚,这辈子也没可能吧?但是我做到了。” 周璐目瞪口呆地与我对视,又一言难尽地转回去,“这些事......关先生知道吗?” 唐书惠说得口干舌燥,拿起水杯喝两口,“他爱知道不知道,反正都是十年前的事。” “他也是个拎不清的主儿,还妄想让唐书瑶参加婚礼,她怎么可能去!到时子辰就会明白,只有我能毫无条件站在他身边。”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去? 我冷漠地看着她,凉凉一笑。 很好。 又是一笔账。 一个月后的婚礼,新仇旧恨,我会一次性算清! 聊完已是一小时后,唐书惠要回医院上班,我和周璐也准备打道回府。 许是我在板凳上坐了太长时间,猛的一下站起时,供血不足,眼前骤然一黑,脑袋还晕乎乎的。 我不受控制地向后仰,摔倒的瞬间竟并未察觉到任何疼痛,就是眼睛睁不开。 我感觉周璐在使劲摇我:“虞书瑶,你是不是低血糖啊?” 啊? 我怎么会低血糖呢? 我竭力想回答这个问题,可上一秒还在脑海里搜索着答案,下一秒就躺在沙发上睁开了眼睛。 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环境太过显着,我并没有傻乎乎的问“这是哪里”,何况我视线可及的地方并没有人在。 只朦胧间听到有人在交谈:“突然就晕过去了?需要挂水吗?” “不用,就是低血糖。” 我左看右看,察觉沙发后多了一盏屏风,所以我并没有正面看见交谈的人。 但通过声线,也不难辨别说话的人是孟辞晏和周璐。 我被送回了公司。 “她表现怎么样?” “不太好。”周璐一言难尽,“虞小姐今天就是去干仗的,怼完关子辰怼唐书惠,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还提到了唐书瑶。” “她提唐书瑶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啊,那感觉有点像替唐书瑶报仇,可就我的观察,关子辰事先跟虞小姐是不熟的。所以我感觉,唐书瑶的死跟虞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我疲倦无力地瘫在沙发上,浑浑噩噩间却也快速咂摸过味来,周璐根本就不是婚庆的策划人,她是孟辞晏的奸细! 孟辞晏始终认为我的死跟原主有关,所以故意让我接近关子辰和唐书惠,看看能不能露出什么破绽。 原来他也在算计我,可我一点也不生气。 那种感觉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你在小题大做,但只有他在为你的委屈找真相。 只是他不知道我重生罢了。 孟辞晏沉默了好久才开口:“人家都说她是傻子,我瞧着她一点也不傻。不要打草惊蛇,再观察一段时间。” “所以,还是按之前的计划进行?” “嗯,先从关子辰和唐书惠身上找突破口,解决完那两人,再解决她。” 他还想解决我? 我的死跟原主有什么关系? 在这之前,我跟虞家八竿子打不着啊! 并且我很确定,原主就是一个傻乎乎的女孩,孟辞晏笃定跟原主有关,依据是什么? 我一动脑就开始头晕,揉了揉太阳穴,听见周璐离开的声音,便扶着沙发从屏风处走出来。 孟辞晏站在门口一脸警惕:“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我撒谎,“你开门关门的声音把我给吵醒了。” 他眯着眼看我,上前靠着办公桌沿,身形挺拔不失慵懒,帅到不行。 “桌上有粥,自己来喝。” 我点点头,迈步的同时双腿一软,随着前倾的惯性我止不住趔趄。 眼看就要扑进孟辞晏怀里,他却剑走偏锋,一个侧身避开我! 我“啊”的一声,腹部腾的一下撞向桌角! 我当即疼得呲牙咧嘴:“你就不能扶我一下?” 孟辞晏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以为你在演戏。” 我真想大嘴巴抽他! 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憋着火,也不管他的身份是不是高我一级,直接坐上他的位置,把粥喝成酒,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他很嫌弃的,“你多久没吃饭了?” 短暂的饱腹感并没有让我混沌的大脑回到正轨,我有气无力,努力出声: “之前一直都是灵魂状态,用不着吃喝,现在重生到虞书瑶身上,也不适应这副躯壳,把吃饭这种事给忘了。” 第24章 那是唐小姐的银行卡 下意识吐出的这句话让我愣了一下,随即我抬头,观察孟辞晏的反应。 他依旧蹙着眉,看向我的眼神好似真把我当成了神经病,兴许还在思考要不要送我去医院治疗。 这个认知让我很无助,他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颓废地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不信,但不管你信不信,唐书瑶的死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是极度坦诚的,不管他怎么想,我都要把这话告诉他。 毕竟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的确太诡异了。 我以为人死就是睡觉,没想到会变成灵魂,最后还重生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这我上哪儿说理去? 孟辞晏抽出旋转椅坐我对面,正要点烟,被我一声厉呵:“把你的烟给我掐了!” 我讨厌二手烟的味道,每次我让关子辰不要在我面前抽烟,他从不理会,只有他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勉为其难地替我开窗。 以至于我每次呵斥他的时候语气都不会太好,所以刚刚我加大音量对孟辞宴说完那话,瞬间就后悔了。 我下意识将对关子辰的情绪发泄到了他身上。 这是不对的。 可话已出口,我又没办法收回,只好软软地解释:“我低血糖,闻不了烟的味道。” 孟辞晏竟直接将烟插回烟盒,一点不耐烦的情绪也没有。 嗯? 虽然他跟关子辰都喜欢抽烟,但两人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我感到意外,理亏地说了个“谢谢配合”,继续低头喝粥。 不成想孟辞宴又莫名其妙来了句:“你喜欢我?” 我入口的粥差点儿喷出来,猛烈地咳嗽过后,我抽出纸巾,一边擦嘴一边看他。 他义正言辞:“我听我妈说,咱俩之前的联姻是你极力促成。还是那句话,收起你不切实际的肖想。” 我机械地吞咽唾沫,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我不确定原主对他的感情怎样,但原主有关他的记忆真的很少,所以就算是喜欢,肯定也是藏在心底那种。 所以我翻了记白眼:“你少自恋了,我是不是喜欢你,你自己感受不到?” 孟辞晏很少有被我问到语塞的时候,没回应这话,而是敲了敲桌子,故意转移话题。 “赶紧吃,吃完跟我回家。” 我看了眼见底的粥,饥肠辘辘到居然有点委屈,抬起头可怜巴巴,“没吃饱。” 孟辞晏满脸问号,我接着道:“想吃生日蛋糕。” “今天你生日?”他显然很意外。 我摇头,“就想吃。” 进手术室前我就想吃生日蛋糕,到死也没吃到。 一想到这事儿我就想哭,这情绪来得连我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许是这一个月来吃尽了委屈,好不容易等到重生,以为能酣畅淋漓地实施一场报复。 可关子辰却变成了我的甲方,连唯一站在我这边的孟辞宴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尽管我知道,他所有的怒意都来自原主,可他的负面情绪却实实在在地攻击在我的身上。 我仰起头,忽然嚎啕大哭:“我想吃!我就想吃生日蛋糕!” 孟辞晏一副“别犯公主病”的眼神盯着我,“什么毛病?” 我拿出手机拨通孟夫人的电话号码:“那我给咱妈打电话,让她给我买。” “咱妈?”孟辞宴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抽了张纸巾上前擦我眼泪。 我避开了,“孟夫人都说要收养我了,不是咱妈是什么?” “你怎么跟孩子似的?这种事情也值得告状?你别找她,她很忙!” 孟辞晏被我搞得相当无奈,片刻后又露出棘手的表情,“这个时候我上哪儿给你找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得预定,一般还真没有现成的。 我哭着让他自己看着办。 他将我从椅子上拽起来,“我想想办法。” 我屁颠颠地跟孟辞宴出了公司,上了他的车,他在一家蛋糕店下车,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块三角形的千层蛋糕。 虽然不是生日蛋糕,但有总比没有强。 我迫不及待拆开**,蛋糕的表面花里花哨,上面竟然还用奶油雕刻出了一根胡萝卜。 这会儿我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一边吃一边道:“我不喜欢吃胡萝卜,但小黄喜欢。” 孟辞晏愣了一下,“你还知道小黄?” 我看着他,“你把小黄弄哪儿去了?我昨天在你家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 孟辞晏定定地看了我好久,须臾将脸转过去,发动引擎,“你倒是没少调查唐书瑶。” 我有意无意地透露信息,他却依旧不肯信任我。 算了! 不信拉倒。 我气急败坏地将蛋糕送入嘴里,吃得牙齿咯咯作响。 很快孟辞宴再次将车停下,我探头一看,发现他竟带我来了宠物医院。 意识到什么,我赶紧收起蛋糕**,跟他下了车。 小黄住的是单间,但还是得呆在笼子里,右后腿被缝了十针,此刻还挂着消炎水。 它蜷缩成一个圈,看着萎靡不振的,可怜的模样让我一瞬间红了眼眶。 “小黄......”我吸着鼻子带着哭腔,扒着房门的小窗,巴巴朝里面张望。 “装。”孟辞晏睨着眸子瞅我,“你进去,看看小黄咬不咬你。” 他这是在用小黄的态度试探我? 我才不管他怎么想,打开房门蹲在笼子旁,还将笼子的门也打开了。 小黄警觉性高,我抚摸它的时候,这小家伙蹬了下后腿,立马醒了。 它看着我有点难以置信,歪了歪头,又开始嗅闻我的指尖,圆溜溜的眼珠瞬间有了光! 它强撑起身子,使劲咬我裤脚,一边咬一边哼唧。 听得我心都碎了。 我想起每次回家它都咬我裤脚,等我脱了鞋,它就会把我的袜子也咬下来,然后才会心满意足地跟我玩耍。 因为它怕我出门,觉得只要把我的袜子咬下来,我就不会走。 所以我知道它认出了我。 “小黄,你想不想我?”我摊开手,小黄很默契地将前爪放我掌心。 我抓着它的手轻轻婆娑,温柔的触感让我第一次有了重生后的实感。 终于摸到了它,而不是像灵魂一样,只能看不能摸。 前来给它上药的医生难以置信,“这狗一送进医院,就对我们所有人呲牙,只有孟先生能接近它,您是第二个可以接近它的。” 我扭头与孟辞宴对视,不知是否通过了他对我的考察。 “你兜里是不是放狗粮了?”他阴阳怪气的。 我满脸问号,他也蹲下身来,抚摸着小黄柔顺的毛发,给它洗脑:“小黄乖,这女人是坏人,咱不跟她玩。” 下一秒,小黄对他也龇起了牙。 孟辞晏一瞬间收回手,很没有面子,离开前他对我讲,“真没想到你连狗都能收买。” 他仍是不相信小黄会无端对我展现友好,我也没反驳他,任由他去。 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至少他还在调查我的事,我们的战线是一致的,只是还没统一罢了。 思及于此,我不再迷茫,精神也好了不少,连睡眠质量都提高了。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王妈打来的电话吵醒的。 我迷迷糊糊地接起手机:“喂?” 王妈急得快哭了,“虞小姐,你给我的银行卡是不是有问题啊?我被警察抓了,现在在派出所!”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 “有个警官说我用的是一位唐小姐的卡,我说是你的,他不信!警官还把唐小姐的丈夫叫来警局了!我会不会坐牢啊?” 电光火石间,我睡意全无! 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你别急,我想想办法。” 我真没想到派出所会顺着银行卡查我的下落,我赶紧挂了电话,立马朝派出所奔去! 第25章 治疗脑癌的专家 我在派出所见到了那名一直调查我的警长,这次我特意问了他的名字。 他说他叫黎深。 我故作生疏地同他握手,其实早已在灵魂状态时见过他许多次,此刻不得不掩饰内心的激动与感谢。 王妈紧张兮兮地抓住我,“虞小姐,怎么办啊?” 我还未开口,关子辰的声音就从我后脑勺传来,“这张银行卡是你给她的?” 我回头,关子辰看见我的那一刻,眼神传来明显的震惊。 他没想到是我。 但很快,震惊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并未当着黎深警长的面,透露我和他认识的消息。 “这就是唐小姐的丈夫。”黎深跟我介绍,“唐小姐就是这张银行卡的持有人,你们到底是怎么拿到这张卡的?” “我......”我竭力搜索可以糊弄的言辞。 我不能告诉他们这张卡就是我的,因为我已经死了,我还得在关子辰的婚礼上宣告我的死亡信息。 并且就算我说实话,重生这事儿也没人会信。 但我也不能说银行卡是我捡来的,虽然这样说很凡尔赛,但我确实挺能赚钱的。 我有一家书画工作室,生病后就关闭了,但卡里真的有不少钱。 如果捡到了不上交,卡里的金额够给我判刑了。 想了想,我决定对黎深撒谎,“这银行卡是我之前在医院,一个女孩送给我的。” 黎深一愣,“她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我对上关子辰的眼:“唐书瑶。” 关子辰言语刻薄,“你骗鬼呢?唐书瑶又不是慈善家,她那么自私,会好心到给陌生人送银行卡?” 我不急不缓,思考间,早已想好了对应的办法。 我告诉他:“她患了脑癌,爹不疼娘不爱,丈夫对她也不上心。她想着反正都要死了,钱留着也没什么用。” “正好我与她同名不同姓,她觉得是个缘分,就把卡送我了。” 说完我就观察关子辰的表情,想从他脸上看到哪怕一点点的波动。 然而并没有。 他甚至还笑起来,唇角勾起的弧度全是不屑:“你是不是也想说唐书瑶死了?” “她死没死的我不知道,但脑癌晚期应该活不久吧?” “好,那我现在告诉你,她根本没生病,她只是简单的偏头痛。”关子辰斩钉截铁,言语中还带着一丝得意。 尤其是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和看黎深的眼神差不多。 他认为无论是我还是黎深,都是唐书瑶找来演戏的。 我确实有点语塞,因为关子辰看过我在医院的病历,上面的确记录着“偏头痛”。 可退一万步讲,我已消失这么久,到处都找不到,就算真是偏头痛,他也一点不担心我会遇到危险吗? 黎深还在找突破口,“虞小姐,如果有一天我们需要你出席作证,你愿意来吗?” 我还没开口,关子辰便率先启齿:“她怎么可能出席?你问问她,真的在医院见过唐书瑶吗?” “我又不认识她,难不成我会撒谎?” “撒没撒谎,只有你自己知道。”几乎是我出口的瞬间,关子辰就回绝了我。 他的眼神咄咄逼人,“既然你这么笃定在医院见过唐书瑶,那么我问你,我去医院查监控,能不能看见你俩?” 瞬间,我哑口无言。 关子辰看向黎深耸肩,结案陈词,“瞧,又一个帮唐书瑶演戏的。” 我气血上涌,哪怕我作为当事人,没有任何人比我更清楚真相。 可空口无凭,我吃了没证据的亏。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清楚该如何破局。 关子辰笃定我没死,那么我在婚礼现场,该如何向他证明我死了? 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办法。 此刻的黎深也属实没招儿,许是之前被局长警告过,此刻他并不像之前那么激进。 他将银行卡归还给关子辰,眼神坚定:“唐小姐的下落我们会一直调查。” 关子辰的头转向别处,没接。 “唐书瑶的钱我没兴趣,给她们吧。想花多少随便花,等钱花光,她不信她还不回来。” 撂下这话,他转身就走。 我和王妈签字销案,再把银行卡给她时,她却有点不敢收了。 我跟她说没关系,出了事情我担着,她这才肯收下。 我俩出了派出所,刚将王妈送上出租车,关子辰的车就不偏不倚在我跟前停下。 他开着敞篷,在这寒风刺骨的冬天里夸张得要死,他却微微一笑,“虞小姐。” 我站在马路牙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事?” 他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地向我摊开,“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我以为他没带手机,靠近两步,鬼使神差地递过去。 他娴熟地拨通一串号码,裤袋便响起一阵明显的震动。 我不解:“你不是带手机了吗?” 他笑了笑,将我手机锁屏,随后归还,“以前存的周璐的号码,以后我跟你单线联系。” 怎么个意思? 他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存我现在的手机号? “我就是个司仪,不是婚礼策划人,你跟我单线联系有什么用?” 关子辰避而不答,下车绕到我这边,拉开副驾驶的门直接将我塞进去,也不管我愿不愿意。 “你干嘛?”我气急! “今天约好商量婚礼的事,我顺道带你过去。” “什么时候约好的?周璐知道吗?我等她来接我!”我据理力争。 “她不知道,咱俩单约。”说完,他很流氓地关上顶棚,还锁上了车门。 我无可奈何,颓废地靠在椅背上,浑身绵软无力,连他要带我去哪儿,或是做什么我都懒得问。 一路无言。 车子开进关家别墅的前院,我下了车,看见他的合伙人翻云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翻云瞥了我一眼,问得直白:“你胆子这么大么?嫂子不回家,你就往家里领人?” 关子辰上前输房门密码:“这是婚礼策划人。” “你来真的啊?”翻云惊掉大牙,“你真要跟唐书惠举行婚礼?你疯了吧!” “我很清醒。”关子辰领着我俩进屋,“你去衣帽间,把唐书瑶的东西全部搬出去。” “你要做什么?”翻云滞在原地没动。 关子辰避而不答,转而看向我,“我知道你认识唐书瑶,你回去转告她,如果再不回来,一旦我跟唐书惠礼成,我可就真不要她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情绪还算稳定,“你的意思是,要把唐书瑶的东西搬出去,给唐书惠挪地方?” “是的。” 我卷起袖子,“需要帮忙吗?” 关子辰语塞,眼神相当隐忍。 “我又不认识唐书瑶,有什么可转告的。”我一边卷袖子一边往楼上走,“唐书瑶衣帽间在哪儿?你们不带路我可就自己找了。” 我煞有介事地一间房一间房寻找,关子辰压抑着怒火地从我身后经过,我赶紧跟上他。 他进了我的衣帽间,一股脑将我的衣服一件件地往地上扔。 我觉得蛮讽刺。 我住院前就回家把所有衣服扔掉了,明明是他自己捡回来的。 翻云活像一个夹在一对吵架夫妻中间的受气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尽管他想用忙碌掩饰尴尬,却环顾四周,也不知道该忙些什么。 局促不安好半晌,才畏手畏脚上前。 关子辰让他扔我衣服,他不敢,假模假式地打开衣帽间的抽屉,没想到里面全是珠宝,这些可比衣服贵多了。 他倒抽一口凉气,还是不敢扔,正要合上抽屉,眼睛却定格在某处,倏的从抽屉里抽出一张a4纸。 “辰哥......辰哥!” “干嘛!”关子辰烦躁转身。 翻云举起那张a4纸:“你不是说嫂子之前给你发的病历是p的?这没p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脑癌。主治医生叫邝盛,是国内治疗脑癌的专家!” 第26章 你爱过唐书瑶吗? 关子辰扔下我的衣服疾步上前,一把将那张病历抢过来! “怎么可能!我确定她给我发的那张照片是p的!” 说完,他像是想求证似的,急忙从裤兜掏出手机,点开我之前发给他的病历照片,猛的放大。 翻云将脑袋探过去,看看手机,又看看病历,“这不是一样的吗?哪儿是p的?” 翻云貌似也不期待他的回答,将我抽屉里里外外翻一遍,又拿出许多药瓶。 我抱着手臂靠着门框,见翻云低着头,逐个翻看药瓶侧面的使用说明。 确诊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头痛,去医院开过很多药,关子辰都不知道。 其实不是他不知道,每次吃药我都没有刻意避讳他,他却选择性眼瞎。 可能觉得我只是简单的感冒,所以从不过问我的身体状况。 后来我确诊脑癌晚期,这些治疗头痛的药片也就用不上了。 我没带走,也不清楚那张病历怎么就放进了抽屉里。 可能是无意间留下的。 只是我没想到,关子辰后来明明去垃圾站捡回了我的衣服,重新挂进衣帽间时,却依旧没有发现这张病历单和我的药。 想到这件事,我鼻腔又酸又胀,意识到要哭,我赶紧将头一仰。 “这些都是治疗头痛的药,跟脑癌有什么关系?”关子辰皱眉。 “你是不是傻?脑癌的前兆就是头痛!” 我也不晓得翻云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激动,他手足无措地将几个药瓶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还没来得及说话,关子辰便举起我的病历说道: “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这份病历没有公章,我合理怀疑它的真实性。” 翻云指着桌上的几瓶药:“这些分明是脑癌前期吃的,唐书瑶没带走就消失了,她宁可连病都不治,也不要你了!” 关子辰一愣,额头渗出一层细细的汗。 我知道他有点慌,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是伤人的: “到底是谁不要谁?如果她在我婚礼还不现身,我真不会要她,我说到做到!” 翻云盯着他轻笑,好半晌,突兀地开口:“关子辰,你爱过唐书瑶吗?” 关子辰当即哑言,还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翻云直接杵他跟前:“你tm别看她!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唐书瑶找来演戏的?你不敢回答,是怕她回去告诉唐书瑶是吧?” 关子辰咬紧牙,隐忍着怒意,“你吃错药了?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再多嘴,你也给我滚!” 翻云很硬气,“你不敢回答,那我替你回答!你根本就不爱她!或者说,你压根儿就没爱过她!” 翻云倒是看得通透,也没说谎话,只是这话太过直白,又带着指责,轻而易举就将关子辰惹怒。 他一拳打在翻云的脸颊上,“我爱不爱她,你怎么会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凭什么这样说?” 翻云一个趔趄,扶着衣柜摇摇晃晃。 我惊得差点儿叫出声,纠结要不要上去帮忙。 翻云脸色红温,裂开的嘴角渗出血迹,“你就是不爱她!如果你爱她,你会整天宁愿待在公司也不回家?” “你如果爱她,又怎会连她吃什么药都不清楚?” “你策划着如何让她现身时,她兴许就在医院,忍受着疼痛,头发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你有没有想过她消失前发给你的那条消息,兴许就是确诊的第一天,她把你当成救命稻草,哪怕你马上回家,她也不会一声不吭就走!” “可是你没想过!你甚至给她回了个1!神特么的1,她是你下属吗?” 关子辰哑口无言,却莫名有些站不稳,于是他顺势坐在衣帽间的沙发凳上。 翻云红着眼,居高临下,眼神有愤怒有生气,还伴有那么一丝同情。 “神医?连自己老婆生了病都看不出来,屁的神医!你得亏脱下了那身白大褂,否则你身上不知道还要背负多少条人命!” 关子辰抬起头,情绪出奇的平静:“你骂够了吗?” 像是没料到一拳打在棉花上,翻云被打乱节奏,一时没说话,只剩胸膛还在剧烈起伏。 “我第一时间去过医院,看过医院系统的病历,她只是偏头痛,跟脑癌没有任何关系,这是其一。” “其二,她前几天回过家,把我俩的戒指还了回来,还杀了我家的狗。这件事,我儿子亲眼所见!” 我看见翻云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关子辰便又道:“医生救死扶伤,尽管脱下了那身白大褂,我也依旧理解你的心情。” “但说到底,这也是我和唐书瑶的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如果她生病,为什么唐书惠不知道?” “她是医院肾外科的医生,跟脑科只有一门之隔,你觉得唐书瑶瞒得了她?” 翻云被问到无言以对,沉了口气,转身走到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关子辰也沉默了好久,起身朝倚在门框的我走来,“戏看完了吗?” 我抠抠鼻梁,“不是你把我带来的吗?” “既然看完了,那么麻烦你告诉唐书瑶,请不要再以任何方式装神弄鬼,我身边的人已经被她搞得不正常了。” 我哼笑了一声,“我说了,我不认识她。” 随后我将手机拿出来,“要不你看看我的通讯录,有没有唐书瑶的名字。” 他还真的接过了我的手机,不仅看了通讯录,连微信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 并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买两部手机应该不难吧?”他一副看穿我的架势。 我将手机抢回来,心里憋着火:“我就见过唐书瑶一面,就是在医院,你爱信就信,不信拉倒。” 说完,我转身就走,下了楼梯,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不担心关子辰会认出我来,只是在这样一种压抑的环境中,我觉得窒息。 连他最好的朋友都发现了这件事不正常,可他依旧不相信我死了。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不是我在装神弄鬼,就是我故意找人演戏。 我不停吸气又吐出,平复心情,直到回了孟家,我的呼吸才彻底顺畅。 独自将情绪消化了好久,一直到凌晨才睡下。 谁料我刚刚闭上眼,就接到了翻云的电话:“虞小姐,子辰带着乐乐去了酒吧,遇到有人闹事,他俩都出事了!” 我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关子辰真tm无耻! 自己心情不好折腾我儿子做什么? 我赶紧挂了电话,立马赶往翻云说的酒吧。 第27章 强吻 酒吧离孟家并不远,所以我很快就到了。 只是这家酒吧太大,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翻云说的包厢。 房门半敞,关子辰坐在一群人中间,他面前放着的八角杯,酒已空了一半。 他左边坐着唐书惠,右边的翻云时不时看两眼手机,一副紧张的模样。 压根儿就没有闹事的架势! 顷刻间,我浑身上下所有血液齐刷刷涌向天灵盖,如果杀人不犯法,此刻我真想毙了他们所有人! 但我想,我一定会放过翻云。 虽然他也骗了我,但今天上午好歹为我说了话,还因为我差点儿跟关子辰干仗。 没打任何招呼,我转身就走,却在转身的瞬间,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真没想到,你居然真把唐书瑶给娶回家了!我还以为你们只是玩玩,这一声不吭的,居然在一起十年了!” 我止住脚步。 关子辰向来不把我介绍给身边人,今天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我的身份,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于是我又回到包厢,站在门口听他们讲话。 里面的人大部分是我大学同学,有的很眼熟,有的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还有的人在唱歌,他们说话时都扯着嗓子,所以我很清楚地听见他们的交谈。 “老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你俩结婚没叫我们,眼下都要离了,我才知道唐书瑶当过你老婆!” “离婚都找不着人吧,老关刚刚不说她离家出走了吗?” “你们说唐书瑶能坚持几天?” 有人想了想:“顶多两天!我记得上学那会儿她特恋爱脑,一吵架就慌神,跟块狗皮膏药似的天天跟老关道歉。” 关子辰闻言,唇角一勾,轻轻晒笑。 他的笑带着轻嘲,却不知想到什么,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睫毛在他眼睑下方垂下一道暗影,看着痴情又迷人。 当年我就是被他这双温柔的眸波,一下子困了十年。 那会儿年纪小,又在父母面前受了挫,遇见像关子辰这样的,幼稚地认为他就是我的救赎。 后来结了婚才发现,他并非救赎,而是劫难。 所以,两天? 他们真是太低估我了。 我已经消失了一个月,而且死了。 他们认知里的唐书瑶,永远也回不来了。 唐书惠为关子辰蓄上酒,关子辰说了句什么,他们没听到,关子辰便扯着嗓子重复。 “我说,唐书瑶有没有联系过你们?” 几个人交换视线,下一秒纷纷笑出声。 “老关,你还是蛮痴情的,这都要离婚了,你管她有没有联系过我们?这刚几天啊,你就着急了?” “我着急?”关子辰舌尖抵着后槽牙,又露出那副我不喜欢的模样,“你看我像着急的样吗?” 关子辰点了支烟,笑得没心没肺:“十年,老子早tm玩儿腻了。” 有人露出夸张的笑,“十年!我都不敢想!就是上床,也没感觉了吧?那都不如我右手来得给力!” “你少恶心人了,唐书瑶就不是你们说的那挂!” “我记得她以前是民乐团的首席琵琶手,校庆穿了一身马面裙,弹琵琶的时候漂亮得不要不要的,还上了表白墙!” 有个肥头满面的男同学,隔着唐书惠拽了关子辰一下,“既然你俩都要离婚了,我要是追唐书瑶,你愿不愿意让给我?” 关子辰扭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肥头男,片刻后,口腔里的香烟瞬间吐到他脸上。 肥头男被呛得连连咳嗽,又嘿嘿一笑,“我开玩笑的,你当什么真啊!” 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有个女孩赶紧打岔:“你们说唐书瑶这次到底还回不回来了?” 关子辰将烟戳进烟灰缸:“不回来拉倒,我直接把唐书惠娶回家!反正她俩长得都一样,根本没差。” 唐书惠脸上登时升腾起一抹笑意,顺势挽起关子辰的手,往他肩膀上一靠。 “我俩长得是一模一样,可床上功夫可不一样哦。” 随后她伏在关子辰的耳边说了点悄悄话,却被身旁的人打断: “拉倒吧!你床上功夫咋样,老子又看不到!要不你俩当着我们的面来一炮?” “哟哟哟,说什么呢?”有人阴阳怪气地拉长音调,“咱们包厢可不兴打炮啊,接吻倒是可以试一试。”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开始起哄。 “接吻!” “接吻!” “接吻!” 声音之大,我站在门口耳膜都隐隐作痛。 除此之外我还有点心跳加速,连掌心都在微微颤抖。 唐书惠对大伙儿的起哄很受用,她把脸凑过去,一寸寸移动。 关子辰看着她,岿然不动,面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上的波动。 我一时分辨不清对于唐书惠的举动,他到底是讨厌还是享受。 直到对方的嘴快要着陆,关子辰忽然满脸戾气地将她推开,“你tm别碰我!” 唐书惠差点儿被他推地上,往后趔趄了好几步,才扶着身边的人勉强坐稳。 包厢至少安静了五秒钟,连唱歌的人都默默把话筒移开了。 “老关,你说你也是的,怎么突然就发火了?” 还有人嘀咕:“我就说找个一模一样的不靠谱吧,这接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亲的是谁......” 倒是有个女孩开了口,“老关,要不你给瑶瑶打个电话?” 关子辰满脸戾气,就是不说话。 “瑶瑶脸皮薄,兴许就差你一通电话,她就回来了。” 关子辰满是嘲讽:“她一声不吭消失,把我的世界掀得天翻地覆,凭什么我就得给她打电话,向她服软?” “她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老子就算养一条狗,十年的时间也会摇尾巴了吧?” “如果瑶瑶真不回来,你怎么办?” “不可能!”几乎是下意识的,关子辰斩钉截铁地吐出这句话。 可我却一眼看见了他眼底的慌乱。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现场的灯光让他自滤镜,这个情绪不该出现在他脸上。 “有什么不可能的?有的情侣在一起七八年,个个都觉得非你不可,可一到彩礼阶段闹崩的比比皆是。” “你俩十年,中间发生过什么只有你们自己清楚。瑶瑶要不是伤心透了,又怎会放下十年的感情,扔下你不管?” “老关,说真的,打个电话吧,这一点也不难。” 关子辰愣住不动了,猛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真的掏出了手机,拨通一串号码。 我的手机骤然响起。 我一时有些恍惚,竟有点分不清我攥着的这部手机,到底是我的还是原主的。 很快想起我的手机在派出所,所以我调整好情绪,以虞书瑶的身份接通电话。 “到哪儿了?”他率先开口。 我深吸一口气,“你回头。” 他突的一下扭头,顿了一下,起身径直朝我走来。 眼神率先落在我身后,扫了一圈才聚焦在我脸上。 “你一个人来的?”他冷声启齿,“唐书瑶呢?她没跟着一起来?还是在外面躲着?” 我好脾气地看着他,“她没来!我说了,我不认识她!”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我转身就走,他却从身后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将我扯过去,让我不得不面对他,“你撒手!” “她到底有没有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用嘴堵住。 他的吻带着很强的报复欲,我甚至尝到了他口腔里洋酒兑着软饮的甜涩。 我挣扎着一把推开他,耳光照着他的脸蛋扇去,却依旧不能泄愤! 正好销售进来送酒,我抄起托盘的啤酒,手起手落,干脆利落地往他头顶砸去! 第28章 我不是脑癌! 随着啤酒瓶炸裂的声响,我耳边的尖叫也迸发开来。 包厢瞬间乱了套,所有人齐刷刷向我们的方向跑来。 我喘着粗气,关子辰杵我跟前,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随后他摸向头顶,掌心都是鲜红的血。 唐书惠抓着关子辰的手尖叫:“子辰哥!你没事吧?你说话啊,别吓我!” “你嚷嚷什么?”关子辰还算淡定,“喝酒没?没喝酒开车送我去医院。” “我喝酒了呀!”唐书惠如丧考妣,又反应过来,“翻云没喝!让翻云开车!” 翻云闻言,赶紧搀扶着关子辰与我擦肩而过。 我站在原地没动,寻思要不要一起过去付一笔医药费,唐书惠便立马扑过来揪住我胳膊,生怕我逃跑。 “虞书瑶!你休想逃!我要报警,向警察揭穿你的真面目!” “好啊,那你送我去警局。”我一点没在怕的,人是我伤的我承认。 我又不像唐书惠,篡改了我的病历不说,还让关子辰摘了我的器官,最后却回过头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唐书惠用力拖住我走到停车场,许是想陪关子辰去医院,又担心我溜掉,于是踌躇两秒,直接将我推进副驾驶。 “你跟我去医院,回头再找你算账!虞书瑶我告诉你,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了断!” 她说完就钻进后座,一屁股坐到关子辰身边,还吩咐翻云锁好门窗。 我通过后视镜看两人,关子辰一直在摸后脑勺,我的心情却相当愉悦。 身为灵魂时曾无数次扇空的巴掌,今天终于连本带利地还到了他身上。 爽! 翻云将车开到医院楼下,下车、挂急诊号,我们一行四人进入清创室,找医生给关子辰治疗。 医生扒拉着关子辰的头顶,蹙起眉毛:“我得把你这块区域的头发剃掉。” 唐书惠惊得立马跳脚:“别剃头啊!我们还要举办婚宴,头发剃了多难看!” “不剃头怎么缝针?” 唐书惠相当恼火,怒视着我,她的眼神在控告我的行为,如果不是因为我,关子辰又怎会破相? 我的眼神落向别处,没看她。 很快医生就剃完关子辰的头发,只有小小的一块,其实只要发型做得好,什么也看不到。 只是缝针的时候关子辰不能打麻药,因为他喝了酒,体内酒精含量高,就算麻药打进去也没任何效果。 所以关子辰疼得咧起嘴巴,唐书惠见状又开始跳脚:“你轻点啊!你没看见他都疼得不行了?” “要不你来?”医生忍受不了唐书惠的聒噪,将针和线递给她。 唐书惠一愣,乖乖地闭上了嘴。 医生继续缝合,关子辰疼到脸色红温,却硬撑着一声也没喊。 又加上喝了酒,眼睑泛红,竟莫名营造出了一种破碎感,我见犹怜,惹人心疼。 我抱着手臂倚着门框,“很疼吧?” 关子辰看着我,还未出口,唐书惠就叫开了,“虞书瑶你问的是什么屁话?不打麻药你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冷冷一笑,“脑癌手术前都要做穿刺吧,你觉得是你缝针疼,还是穿刺疼?” 关子辰眼皮一抖,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嫌不够,又开始补充:“你缝个针所有人都陪你折腾,唐书瑶脑癌却没一个人陪她。” 唐书惠张大嘴巴,“这个时候你提她做什么?有毛病啊?” 我瞪着她:“关子辰的嘴巴长你脸上了?他不会说话?” 说完我就想出去透风,这地儿乌烟瘴气,我属实有些待不下去。 刚转身,唐书惠就冲我嚷:“虞书瑶你给我站住!你去哪儿?你是不是要跑?” 我没理会,她应该是想出来追我,可同时又想陪着关子辰,于是我听见她连忙对翻云讲: “翻云你快跟上她!” 翻云说了个“算了”。 “那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过来抓她!我还得给虞杉柔打通电话,让她把虞书瑶开除!我再也不想见到她!” 我加快脚步,自然也没打算逃跑。 医院四楼有个花园阳台,之前做完穿刺我总会去那儿歇脚。 天气好的时候,会有很多病人去那儿,各个科室的都有。 我见过只剩一条腿的退伍老兵,也见过年纪只有五六岁却身患白血病的乐观小孩。 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悲剧成分,但可喜的是,每位患者的身边都跟着家属。 除了我。 所以一个月前,如果关子辰能在医院看见生病的我,他会发现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娇气。 我很坚强,一个人也能独当一面。 只可惜,他永远也看不到了。 一个连缝针都有一帮人陪伴的人,又怎会想象得到我曾遭受过哪些痛苦? 这会儿花园基本没人,假山的背后坐着两名摸鱼的护士。 我尽量远离她们,不愿打扰。 只是周遭一点声音也没有,尽管她们压低了音量,我仍是被迫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我刚刚在办公室看见了邝医生!他躲了这么久,可算敢从国外回来了!” 我愣了一下。 邝医生? 我的主治医生叫邝盛,跟她们提及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不是去国外进修了吗?你怎么说得跟他犯了天条一样?”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到底什么事啊?没听说过啊!” “我也是听护士长说的,这瓜可不保真!”对方清了清嗓,“之前有个脑癌患者做手术,他开刀后才发现患者的脑袋里根本没瘤!” “紧急缝合后,患者还是莫名其妙死了!他赶紧去翻患者的病历,发现她只是简单的偏头痛。” “可在治疗的过程中,那名患者明明就是脑瘤的症状!头发还都掉光了!” “他不知道是自己被做了局,还是那名患者被人做局陷害,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惹不起,所以连夜逃跑去了国外。眼下不知道怎么敢回来!”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 她们说的这名患者,该不会就是我? 我居然没患脑癌? 我起身,当即就想抓着两名护士问清楚,可刚走两步我又掉头,赶紧往邝医生的办公室跑! 我不傻,越是紧要关头脑子就转得越快,护士听到的八卦都不知道是几手资料,我肯定得找当事人啊! 我嫌电梯太慢,马不停蹄地跑向步梯,三步并作两步走,却迎面撞进孟辞晏的胸膛。 我不清楚他怎么在这儿,但我觉得他肯定跑得比我快,因此我连忙揪住他的胳膊! “快去二楼脑科办公室!我的主治医生邝盛!我不是脑癌死的!我的死另有原因!你快去找他!” 第29章 指认 我一着急就分辨不清我的身份,可能还是没有习惯虞书瑶的这副躯壳。 孟辞晏用一副“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的眼神盯着我,显然也没反应过来。 我赶紧改口:“是唐书瑶!唐书瑶的主治医生邝盛!哎呀其余的你就别问了,赶紧去找他!” 孟辞晏像箭一下窜出去,速度快到我感觉我耳边刮起一阵微风。 他果然跑得比我快。 我在他身后提醒:“二楼!邝盛的办公室在二楼!脑科!” 刚刚跑得太快我有些岔气,腿肚子还有点发软,但我一点也不敢耽搁,喘了两下就努力跟上孟辞晏的脚步。 我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真相。 毕竟没有一个人能感同身受,对于一名身患癌症的患者来说,却突然得知那是误诊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原本不知从哪天开始就会没有明天,可那一纸误诊书却告诉我,我有了未来。 这未来是光明的,没有疾病和伤痛,没有患得患失也没有迷惘不前。 我还能见很多人,吃很多饭,走很多路,闻声色犬马,听鸟语花香。 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 因为我还是死了! 难怪我拿到的纸质版病历是没有公章的,我不仅仅是简单的误诊,肯定有人故意要害我! 所以我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有愤怒有憋屈,但更多的是想找邝医生问清楚。 孟辞晏比我先到办公室,我赶到时,除了他并没有其他人。 我着急地问:“邝盛呢?” 孟辞晏微微轻喘:“没见到他。” 我急了:“怎么能没看见他?他明明回来了,就在办公室!” 孟辞晏沉了一口气,我感觉他的心情也很烦躁,拿出香烟正要点燃,可看见我在,他又收了起来。 随后他推着我的肩膀让我背对着他,指尖在我后脑勺的发丝间拨动,“你有没有受伤?” 他的想法真别致,这个时候还能管我有没有受伤? “邝盛!最重要的是邝盛!”我转过身朝他吼,“我去监控室查监控!我倒得看看他去哪儿了!只要他回了医院,总会留下痕迹!” 我拔腿就跑,孟辞晏眼疾手快,一把拎起我的后衣领,“没有派出所的调令你查什么监控?” 他的声音比我还大,又将我拽到跟前,“我问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你刚刚不是看了吗?我脑壳哪有伤!”我也不清楚他为何明知故问,他又没有关子辰习惯性眼瞎的毛病。 “我的意思是,”他的语气缓和下来,面色依旧是铁青的,“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没有,被开瓢的是关子辰。”我解释,又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跟任何人说,也没有佣人看见。 所以孟辞晏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孟辞晏却看我一眼,“酒吧是我开的,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哦,这种情况他要想知道来龙去脉就不难了。 根本不需要打听,酒吧的服务员就会告诉他。 他屈起食指敲我脑袋,“闹够了也给我安生几天,我妈年纪大了,要不是她让我来,我根本不想管你。” 我说了个抱歉,正要跟他离开,唐书惠就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立马挡住我的路。 “虞书瑶你哪里跑!我已经报警了,你今天必须跟我去警察局!” 隔壁就是清创室,唐书惠说完这话,关子辰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的头顶打了个补丁,整颗脑袋被一张白色的纱网固定,显得又丧又滑稽。 他抬头,冷着脸疾步走来,看看我又看看孟辞晏,咬牙切齿:“原来你俩认识!我就知道你俩是唐书瑶的亲友团!” “那就一起去警察局咯。”我乐不开支,一看见关子辰脑袋上的补丁我就想笑。 我可真牛掰! 我知道他们想控告我无故伤人,开了关子辰的天灵盖,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讲! 于是我去了派出所,霸占着黎深警长,将我在医院阳台听到的话一字不落说出来。 黎深下意识问:“医院阳台有监控吗?” 我一脸茫然:“我不清楚。” 唐书惠冷嗤一声,“没有!花园阳台原本是给我们医生休息用的,后来发现患者也爱去,才在规定时间开放!既然是员工休息区,怎么可能安装监控?” 黎深正在深思,关子辰却一屁股从凳子上起来:“你们先把你们的事情聊完,再说我们的事。走,我们出去等。” 唐书惠也站起身来,我赶紧挡在门口,“谁都不许走!” 关子辰挑眉,“我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 黎深见我情绪激动,上前解围:“这件事很有可能跟唐书瑶有关,你身为他的丈夫,最好引起重视。” 关子辰烦透了,“又跟唐书瑶有关?怎么,现在只要是脑癌患者,就一定是唐书瑶呗?” “就是!”唐书惠阴阳怪气的,“我们都配合调查好几次了,可唐书瑶连个影子都没有!” “你们说她患了脑癌,倒是拿出些证据来啊!总为难子辰哥做什么?” “明明是她自己离家出走,又不是子辰哥把她赶出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我一秒钟炸毛,指着她就道:“谁都能说没关系,就你最没有资格说!” “唐书瑶生病期间是不是你在照顾?她死后是不是你让关子辰摘了她的器官?整件事你至少策划了百分之五十,你好意思说跟你没关?” “你你你......”唐书惠立马咆哮起来,“你别含血喷人!” 她声音大得要死,一副谁音量大谁就有理的姿态,可我却一眼发现她的表情极度不自然。 我还想持续爆料,孟辞晏却将我拽到身边去。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还裹挟着一抹震撼。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说多了。 作为当事人,我除了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细节却清清楚楚。 但此时此刻我是虞书瑶,与曾经的我无关,又怎会知道这么多? 更何况,孟辞晏和黎深早就调查过,被关子辰摘器官的患者有可能是我,这事儿他们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他们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就直接自爆身份,他们爱信就信。 毕竟我真的扯不出其他理由。 不成想关子辰却将唐书惠挡在身后,再次将她保护起来: “唐书惠除了是我找来帮忙的,跟整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摘了唐书瑶的器官,我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我问你,你摘器官的那名患者是谁?”我问。 关子辰眼神一恍,“捐赠遗体的患者通常会用布把脸包裹起来,以防隐私泄露。” 我立马抓住他的小辫子:“你自己都不清楚那名患者是谁,怎么就确定她不是唐书瑶?” 关子辰气急:“我自己老婆脱光了躺在手术台上,我能认不出来?” 瞬间,我哑口无言。 他是怎么堂而皇之地说出这句话的? 事实就是他没看出来! 我彻底颓了,靠着椅背一动不动。 我告诉自己不能生气,我好不容易重生,可不能再被关子辰气出乳腺癌。 孟辞晏拍了拍我的肩,不知是安慰还是不想让我多说,只是径直走到关子辰跟前,薄唇轻启: “如果她没有撒谎,那么唐书瑶做完手术极有可能没死,她是被你摘了器官后死的。” 孟辞晏倒是挺会扎心。 其实没有这种可能,那名护士说的话我听得很清楚,我就是死在了手术台上。 孟辞晏那样说,无外乎就是为了让关子辰忏悔。 可关子辰这种人怎么会忏悔? 他到死也不会相信,我的死跟他有关! 于是,他盯着我,找了个逻辑漏洞:“我发现你们很离谱,永远都是听说,却永远都拿不出证据。” “有没有那两名护士,我没看到,你们也没看到,怎么就这么确定她没有撒谎?”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黎深淡淡地瞥他两眼,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拨通内线。 “让她们进来。” 话落,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一列护士走了进来。 黎深盯着我发问:“你在花园阳台见到的是哪两名护士?指认出来。” 第30章 他们还想拘留我 不说关子辰和唐书惠,连我都懵了。 偷听护士讲话这事儿我刚说不到十分钟,黎深怎么就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这群护手召唤过来的? 要知道医院到派出所的距离,至少要花费三十分钟。 唯一的可能便是孟辞晏在来的路上就跟黎深沟通过。 只是真遗憾。 当时情况紧急,我又忙着去找邝医生,加上假山体积大,我只窸窸窣窣看见护士的背影,正面并没有瞧清楚。 孟辞晏见我不开口,语调多有急促:“你别告诉我你脸盲。” 我摇摇头,“不是我脸盲,是我没看清楚,她俩当时背对着我。” 关子辰呵呵一笑,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小人得志,“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我看她压根儿就没听到什么护士讲话!” 他一笑我就更烦躁,于是我快速想了个招儿,“要不你们每人说句话?声线我应该还记得。” 那一列护士面面相觑,打头的先开口。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报上自己的名字性别和年龄。 她一起头,每个人都照着她的模板说,跟查户口似的。 唐书惠不合时宜地开口:“怎么跟选妃似的?酒吧挑小姐就这样。” 后面的护士脸都红了,纷纷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孟辞晏的眸刀当即杀过去,“你这么会和稀泥,是真怕虞书瑶指认出来,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我忍不住朝孟辞晏竖起大拇指! 孟辞晏就是孟辞晏,就是比关子辰通透!这么快就看出了唐书惠心中的小九九。 而唐书惠哼气的同时立马抿嘴,一副憋火的德行,倒也乖乖地没再吭声。 我也如愿听完所有护士的声音,却什么也没听出来。 “今晚在医院的所有护士都过来了?”我问黎深。 黎深点头:“我下了调令,没人敢不来。” “那真是奇怪了。”我满腹牢骚,“这里面都没有呀!” 关子辰往沙发上一坐,悠哉悠哉:“那肯定没有,有了你还怎么骗我?” 我懒得搭理他,满脑子想着要如何指认出来。 花园阳台是露天的,护士大冬天的还穿着护士服,说话也哆哆嗦嗦,这个时候想辨别真的有点难度。 何况我的耳朵也没有灵敏到那种程度。 我一脸无助地看向孟辞晏:“怎么办?” 孟辞晏正要开口,许是想到自己不是派出所的员工,名不正言不顺,于是看向黎深:“你决定。” 岂料这一举动再次让关子辰发笑! “三个人凑不出一个有脑子的,本来我想保持事不关己的态度,现在我倒想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孟辞晏很隐忍的,我甚至看见他攥起了拳头。 我担心他也动手,便先一步行动! “你能不能不要笑了?你一笑我就烦躁!难怪唐书瑶离家出走,就你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根本就是她砸在手里的赔钱货!拿不出手!” 他脸上的表情顷刻间凝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知道他很生气,可生气有什么用? 当初我问他为什么从不把我介绍给好友,他还没开口,我婆婆就替他说。 老巫婆说我拿不出手,生完孩子人老珠黄,早就变成了赔钱货! 我怒火中烧,却又不能对老人动手,于是看向关子辰,希望他能替我撑腰。 可那时的他却将眼神落向别处,一副听不懂老巫婆说了什么的态度。 我以为是这个直男不懂,可现在我将相同的话送给他,他反而知道生气了。 所以我总说他不是选择性眼瞎就是选择性耳聋,在我和他妈的婆媳矛盾中,他永远视而不见,选择退缩。 “行了,你俩少说几句。”黎深不满地敲了敲桌子,看向眼前站着的一列护士,“你们今天谁去花园阳台了?” 护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开口。 黎深佯装动怒,“现在主动站出来,我给你们加功,如果被我查出来,后果自行负责!” 有一名护士吓得抖了下肩膀,连忙说: “警官,每天晚上急诊室都是最忙的,哪有护士会挑这个时间去花园阳台啊?我们真的没去!” “不过我听说了一件事。”另一名护士开口,“邝医生的确回来过,但他是主动离职,回来收拾东西的,我们很多人都见过。” 黎深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都没提邝盛,你怎么知道我把你们叫来跟邝盛有关?” 护士也不局促:“您不是下令全城寻找邝医生的下落吗?院长都通知我们了,说再看见邝医生要上报。” 什么也没审问出来,黎深只好让护士们走。 我急匆匆地想将她们拦住,我明明在阳台看见护士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承认? 本以为查到了一些真相的苗头,可线索却再一次中断。 我怎能同意放她们走? 孟辞晏却侧身挡住我,冲我隐隐摇头,低声说: “没有任何理由不放她们走,难不成你想刑讯逼供?咱俩都还没有这个资格!” 孟辞晏比我理性,也很好地拉住了我。 可是强制爱里的霸道总裁不都很“刑”吗?为了目的誓不罢休,连枪支都可以拥有。 孟辞晏这个太子爷当的,也太正常了! 我无力极了,咬牙切齿,就差捶胸顿足,关子辰却起身走到我身边来。 “唐书瑶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陪她这么演戏?她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孟辞晏转身将我挡在身后,“除了这句话你就不会说别的了?” 关子辰越过孟辞晏,想把我从身后拽出来。 可是他往左,孟辞晏也往左,他往右,孟辞晏也往右。 他又比孟辞晏矮半个头,虽然咄咄逼人但气势被孟辞晏压得死死的。 他只好止住脚步,越过孟辞晏的肩膀死死地瞪着我: “你跟唐书瑶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到底在哪儿?你还知道她多少事?” 他越逼问我,我越不可能说!倒是一旁的唐书惠脸色一变,生怕我真的说出什么。 她连忙道:“她就是唐书瑶的奸细,如果真的知道什么又怎么会说?我看倒不如把她抓起来!她本来就故意伤人,就应该被拘留!” “你敢!”孟辞晏掷地有声,“她今天要是被拘留,我就敢保释!” 唐书惠扭着身段上前,一脸不屑: “孟先生,你当你在演电视剧,说保释就保释吗?你知不知道,保释要花很多钱的,你付得起吗?” 我抽了口气,替唐书惠感到悲哀。 因为我骤然想起来,孟辞晏就是这对渣男贱女要跪舔的孟姓大佬! 他们今天这般耀武扬威,日后得付出多少东西,才能让孟辞晏松口帮助? 那种场面我简直难以想象,但此刻的孟辞晏真的还蛮霸道的。 他扭头看向黎深,逼问式开口:“保释她需要多少钱?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第31章 世家子弟出情种 这场战争以不欢而散为告终。 中途唐书惠不死心地将我举报,要让我拘留,孟辞晏当着他们的面付了大额保释金,直接将我带走。 上了车,孟辞晏问我:“回家?” 我系好安全带,饥肠辘辘:“晚上你们给我留饭了吗?” 孟辞晏的表情透着一些莫名其妙:“你不是说不用留饭吗?而且我家没有吃剩饭的习惯。” 哦,对。 上午在关家看了一出戏,关子辰当着我的面扔了我的衣服,还看见了我的病历和药片。 从关家出来后,我情绪一直不太好,以至于回到孟家就往床上一躺,自然没心情吃饭。 我摸了摸肚子,“可是我现在饿了。” “你请客。”孟辞晏给我一记眼白,直接发动引擎,“我刚从派出所把你买下来,你得报答我。” 我请就我请,多大点事儿? 我又不是老巫婆,还没抠到那种程度 孟辞晏将车开到一家私家菜馆,没有恢弘的门脸,是那种大隐隐于市的派头。 双开的木质大门,左边挂着风铃,右边是一盏小灯。 待我看清黑底绿字的牌匾上写着“珑璟”二字时,惊得腿肚子都哆嗦。 我颤着声线,忍不住嘀咕:“我也是好起来了,人均四位数的餐厅也敢往里进。” 我的书画工作室确实没少赚钱,但说到底也是白手起家,又加上结了婚,生过小孩,知道钱是不禁花的。 所以基本上不会在吃上面花太多钱。 孟辞晏走在我前方,“你吃过?” 我摇头,“来过,没吃过。” 孟辞晏侧目看我,“那你干什么来了?” 兼职不行吗? 我在心中腹诽。 走进大门,白色的碎石子铺满整个庭院,东西南北各有四个包厢,我们随意进了一间,入座后就等着上菜。 穿旗袍的服务员端来一套茶具,孟辞晏将餐巾抖开搭在膝盖上。 “这家餐厅很有脾气,点不了菜,厨师做什么吃什么。” 他好像怕我挑食所以特意解释,我说我知道,接着心里装着事儿又实在憋不住,出口问: “你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要把我保释出来?” 孟辞晏将茶壶的龙井倒进杯中,又将茶杯放到我手边,举手投足间矜贵自然,可算让我见到了一些世家公子的腔调。 “你觉得为什么?”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义愤填膺,眼神还带着笃定跟他点头。 他初是沉默不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慵懒闲适地开口: “唐书瑶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跟关子辰也脱不了关系。你今天这么着急给关子辰定罪,不就是想洗清自己的嫌疑?” “你有病吧?”我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恰逢服务员进来上菜,我抱着双臂吭哧吭哧喘气,等服务员离开,扒着桌沿上身朝他靠近。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跟我有关?” “因为虞杉柔用了唐书瑶的肾!” “我知道啊!”我没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呢?” 孟辞晏放下筷子看我,“你觉得作为佣人和司机的女儿,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肾源?” 我眨眨眼,“这跟我也没关系啊!” “你是她闺蜜!”头顶的光源照亮孟辞晏略带怒意的俊颜,“她弄不到的东西,虞家可以弄到!” 我醍醐灌顶,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我点点头,快速思考后得出结论,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虞家破产前到底也是世家,加上原主又傻,虞杉柔说什么她信什么。 以她这个性子,没准儿真跑去给父母施压,让他们出面帮忙寻找肾源。 于是转了一圈,找到了我这个倒霉蛋身上。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就太悲催了! 我重生在了仇人的女儿身上,不仅如此我没享受到虞家带给我的一点好处,还继承了一大笔债务! 这不典型的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吗? 可甭管怎样,我现在只是顶了个虞家千金的身份,说到底我也不是她。 但我知道我无论说什么,孟辞晏都不会相信我重生了。 我刚刚在医院说秃噜嘴,说邝盛是我主治医生的时候,孟辞晏没有任何反应。 他显然对我重生的这种说法已经免疫,若是执意让他相信,就怕会适得其反。 于是我苦口婆心,跟孟辞晏商量: “就算唐书瑶的死跟虞家有关,但现在矛盾集中在关子辰身上,咱俩一起联手干掉关子辰,再说后面的事!” 孟辞晏没答应,也没拒绝,只看着我突然问: “你跟唐书瑶和关子辰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夫妻俩这么多事?” 我塞了一片小炒黄牛肉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问,“是周璐告诉你我了解关子辰的?” 孟辞晏被呛了一下,我嘿嘿一笑,“我这人别的不行,就耳朵特尖,特喜欢趴墙角听人聊天!” “那天你跟周璐在办公室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所以打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在利用我接近他们,但我什么也没讲,是不是超配合?” 被我当众戳穿,他很没面子。 他让我别耍贫嘴,我却来了劲儿,放下碗筷冲他仰仰头: “既然你知道我了解关子辰,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和唐书瑶曾拥有过同一个男人?” 孟辞晏夹菜的手一顿,明明是震惊的,他却依旧能保持良好的仪态,坐得笔直,左手拿碗右手拿筷。 我曾听过一种说法,有钱人家的小孩吃饭一定要把碗端起来,因为粮食就是金钱,端起饭碗就等于端起钱包。 我看着他,义正言辞:“我俩是情敌,你信么?” 孟辞晏一声轻“噗”,撂给我一记白眼。 他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尽了,我鲜少在他脸上看到如此放松的表情。 不屑的同时又带着浅浅的笑意,微微咧开嘴角的那一刻,连我这个女人都觉得赏心悦目。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孟辞晏好像没那么讨厌我了。 我跟他,应该也算是统一战线了吧? 酒足饭饱,有个女孩打开包厢的门。 她怀里抱着一把琵琶,又端来一把小板凳:“老板,今天表演的曲目是《十面埋伏》。” 我没觉得稀奇,“珑璟”之所以贵,卖的不是菜而是服务,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是抱着听琵琶的由头慕名而来。 孟辞晏转身面向女孩,坐得端端正正,给足尊重。 我却听得昏昏欲睡。 谁让我就是学这个的,当年弹琵琶都快弹吐了! 何况我不喜欢《十面埋伏》这么激烈的曲子,我喜欢《声声慢》。 孟辞晏倒是听得很入迷,听着听着,他怅然地盯着弹琵琶的女孩脱口而出。 “我还是喜欢《声声慢》,如果她在,肯定弹得比这更好听。” 他音量不大,不清楚是在自言自语还是想跟我交流。 可我却一瞬间醒了过来,久远的记忆汹涌而来。 我想,我是见过孟辞晏的,在我还没生病的时候,在很久很久以前。 那会儿我刚跟关子辰结婚,曾给兼职的师妹替班,来这家店弹过琵琶。 那时我弹的就是《声声慢》!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找领班结钱时,领班忽然问我:“你之前见过刚刚那位顾客?” 我摇头,一五一十,“没见过,但他长得蛮好看。怎么了?” “刚刚他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结没结婚。我说结了,他特别失落地离开。” 领班说着,还翘起屁股撞我一下,“他是不是想包养你啊?回头我给他留个电话号码,他要真有这心,你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前些天我们店的玲珑,就被一个富商带走了。之前一口一个姐的叫我,现在我再见到她,高低得喊一声夫人!” 我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开了个玩笑:“你们店怎么还做这种买卖?” 后来,我再也没给学妹替过班,随着年纪的增长,也早已忘了当年的顾客长得有多令人心动。 要不是孟辞晏带我来到这儿,又说了这样一句话,我怕是这辈子也无法想起来。 可...... 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 所以,孟辞晏这么努力地帮我调查真相,就是因为六年前我给他弹了一曲琵琶,从此就让他欲罢不能,记了这么久? 都说世家子弟出情种,可这这这...... 这也太儿戏了! 于是我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来了句: “孟辞晏,你为唐书瑶做这么多,是想包养她,还是喜欢她啊?” 第32章 关先生,您妻子找您,她说她叫唐书瑶! 孟辞晏垂眸,看向我拽他衣袖的手,没立即说。 正好女孩弹完琵琶,询问他是否要现在买单。 他微微颔首,单手解开西服扣,另只手伸向腰侧暗兜,掏出方形的黑色牛皮钱包。 “不是说好我请客?”我忍不住嘀咕,又下意识提醒,“我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 孟辞晏从钱包夹层抽出一张银行卡,举在我眼前: “我用这顿饭买你闭上嘴巴。从现在开始,你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 语毕,他长臂一伸,将卡递给女孩,可从头到尾,眼神始终锁定在我的脸上。 “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不是! 我打听什么了? 这是什么很秘密的事吗? 他可真会吊人胃口! 别说我八卦,我想吃自己的瓜还不行吗? 他这个反应,让我越来越好奇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我,不然凭什么为我做这么多! 说实话我真的挺感动,还曾因此发誓下辈子要当孟辞晏老婆,可试想倘若真有机会,我反而会退缩。 关子辰是第一个让我动了结婚念头的人,后来,他也让我动了一辈子不结婚的念头。 买完单,出包厢,夜空飘下大片雪花,连绵不断,衬得整个夜空宛若白昼。 上了车,孟辞晏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对我说:“黎深已下令封锁机场和各火车站,邝盛逃不掉的。” 我点点头:“知道了。” 引擎盖上积了不少雪,挡风玻璃还有一层浅浅的冰霜,我们一时半会儿走不掉,孟辞晏便打开暖气和雨刷。 等待的时间冗长,窗外风雪不断,像一道白色的屏障将我和他困在车里与世隔绝。 我俩谁都没说话,孟辞晏修长的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动,一下又一下,寂静的环境里,连彼此呼吸的声音都被放大。 脸颊莫名发热,连最擅长打破尴尬氛围的我,都有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清了清嗓,也没看我:“我下车抽根烟。” 我想告诉他不用下车,把窗户打开就好,但来不及开口,他已拉开车门下去。 风雪并没有减弱,孟辞晏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站在路灯下呵出的烟雾,又迅速混合冷空气消散在空中。 我折腾了一天没什么力气,将座椅放平到最大限度躺下,一扭头正好面对孟辞晏的方向。 他西服外穿着的黑色大衣沾着一些雪花,昏暗的路灯衬得他相当帅气。 他是我见到过的,将大衣穿得最有派头的男人,若再撑一把黑伞,他就是《鬼怪》里的孔刘。 一支烟抽完,孟辞晏带着一身风雪钻回车里。 他轰了轰油门,两列醒目的车灯照亮前方的路。 “回家?”他带着询问的语气问我,我却不知该作何答复。 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他在意犹未尽什么? 我莫名不自在,将头扭到另一侧,也不愿花费脑细胞琢磨他在想些什么。 “嗯,回家。”真是一开口就让人觉得美好的词眼。 凌晨四点到家,我睡得晚,早上闹钟响了好几次,才强撑着力气起床上班。 刚到工位,就被孟辞晏召唤到总裁办。 我睡眼惺忪地在他对面坐下,他通知我,“明天你爸头七,要举行下葬仪式,下班后别乱跑,跟我去殡仪馆守夜。” 他不说我都忘了,原主的父亲因为破产跳楼,尸体在殡仪馆停放了六天。 尽管我和孟辞晏都怀疑摘器官这事儿跟虞家有关,但我用了原主的身体,无论怎样都该送虞父最后一程。 于是我点头,“那我给周璐发条微信说一下。” “周璐?” “她约了明早跟关子辰见面,商量婚礼细节。我得让她改个时间。” 我刚拿出手机,孟辞晏便看着我,“婚礼的事不用你们负责了。” 我一愣,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为什么?” “他们换了婚礼策划团队。” 我难以置信地指着我自己:“我这个主持人也被换掉了?” “你说呢?”孟辞晏双手抱怀,眼睛一眯,悠悠地看着我,“换的就是你。” 孟辞晏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昨晚我给关子辰脑袋开瓢,他记恨上了我。 “可明明是他先非礼我,他先耍的流氓!”我义愤填膺,整个人像快要爆炸的气球。 孟辞晏耸肩,“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客户,你是员工。” 不是,凭什么啊? 我也是当过老板的人,我曾开的书画工作室,也遇到过难搞的客户。 可有时候明明是客户的问题,最后却要我来背锅。 照以往的性子,我会说爱谁谁,老娘还不伺候了! 但现在不行! “他们单方面取消合作,这算违约,要么让他们赔偿违约金,要么就告诉他们继续跟我们合作!” 孟辞晏都笑了,“违约也是跟婚庆公司谈,电视台只负责输送主持人。你指望他能赔你多少钱?” “我要的不是赔偿金!我要拿下这个项目!”我气急。 孟辞晏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你就非得跟关子辰搅和在一起?你一开始也不愿接这个项目。” 是! 一开始我是不愿意,因为我不想让关子辰变成我的甲方。 他伤透了我的心,而我还得委曲求全,跟进他和我姐姐的婚礼! 可现在我想明白了,只有拿到这个项目,我的证据才有可操作的空间。 可现在孟辞晏却告诉我,我连入场券都拿不到,我能不急吗? 我一急就炸毛,不管不管地跟他嚷:“凭什么负心的是关子辰,他还能轻描淡写地举行婚礼?我就是不接受!” “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我一走,唐书惠就占尽便宜!你告诉我凭什么!” “他不让我策划婚礼我偏要策划!我就是要出现在他婚礼现场,让他们所有人都不好过!不然我就憋屈,我就难受!” 我一股脑吼出这话,也不指望孟辞晏能理解我。 他不知道我的复仇计划,也没有跟我一起打脸的心。 他或许只是想调查真相,还曾经的我一个公道。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沉默,然后抠抠鼻梁,一言难尽地看着我。 “人家只是跟你玩玩,用不着这么义愤填膺。这种男人我再清楚不过,小三换得比衣服还勤。你自己总该要有个打算。” 我跟他大眼瞪小眼,“你觉得我是他的小三?” “我查过,他没有前女友。” 不是。 我气成这样,他居然说我是关子辰的小三?! 他在跟我搞黑色幽默? “你有病吧!”我扶着脑门气血上涌,感觉自己快要背过气了,“你真是有病!” 我跟孟辞晏说不通,气得转身就走! 我也不指望他能帮我拿回这个项目,我得自己想办法! 于是我去了关子辰公司,得知他在高尔夫球场,我又马不停蹄地杀过去,前台却拦住了我。 “不好意思女士,只有会员才能进去,您是会员吗?要不要办一个。” 这家高尔夫球场,办一张卡有两个会员名额,我是关子辰的副卡,于是我点点头。 “有。” 前台闻言拿出平板,让我输入身份证号和密码,我快速输入后递还给她。 她却看看平板,又看看我,像是在分辨什么。 “女士,请稍等一下。” 她拿出手机转过身去,打了一通电话。 “关先生,您妻子在前台这儿,她的会员卡出了点问题,您方便出来接一下她吗......啊?还有哪个妻子?系统显示她的名字叫唐书瑶。” 第33章 她也曾是我最重要的人 前台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忙问:“会员卡有什么问题?” “您输入身份证号和密码后,还需要人脸认证,但您的人脸认证不了。” 既然如此那肯定认证不了,毕竟我现在的相貌跟之前相比天差地别。 意识到这一点,我下意识就想开溜。 可转而很快反应过来,我现在已经不是唐书瑶了,有什么好怕的? “有人出来接我吗?”我问。 “有的女士。”前台小姐很有礼貌,又从柜台绕出来,“您跟我去旁边等吧,球场大,关先生出来需要时间。” 我点头,跟她去了大堂左侧的咖啡厅。 说是咖啡厅,其实就是会客区,前台小姐为我倒了一杯柠檬水,我坐在靠窗的位置。 其实我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关子辰,他肯定是听到我的名字才出来见我的。 可我现在顶着虞书瑶的脸,他怕是又会说我是唐书瑶找来演戏的。 而有关婚礼策划的事,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早知道昨晚我就当“忍者神龟”好了,为一时之快,不惜开了他的天灵盖,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被动。 我胡思乱想得厉害,隐隐听见身后有人在说话:“刚刚是你打的电话?人呢?” 我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前台,于是我回过头,但出来的人并不是关子辰,而是唐书惠。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高尔夫套装,修身款的polo裙,配着一条秋冬必备的光腿神器。 头上戴着太阳帽,手里还拿着关子辰的手机,黑色的手机壳,还是我之前买给他的。 前台小姐指了指我的位置,唐书惠看过来,却一点也不诧异,扭着腰肢朝我走来。 “子辰在跟王总打球,他的手机在我这儿,刚刚是我接的电话。” “那告辞。”既然关子辰不知道我来了,我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毕竟为婚礼买单的是关子辰,唐书惠做不了他的主。 她却径直坐我对面,摘下太阳帽往桌上一放,“来都来了,那聊聊吧。” “咱俩有什么可聊的?”我拎起包包,转身就走。 “我跟你还能聊什么?聊唐书瑶呗,她的事你应该最感兴趣。”她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 脚步骤然一顿,我转过身去,想了想,又重新坐了回去。 她让前台小姐上了两杯咖啡。 其实我特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让关子辰摘我器官?为什么要骗我?我的死到底是什么原因? 但我知道我什么也问不出来。 唐书惠出了名的嘴巴紧,对她不利的言论,她恐怕一句话也不会说。 可我依旧抱着一丝侥幸,不然我不会重新坐回来。 “你跟唐书瑶什么关系?”她喝了口咖啡问我。 “挚友。” 唐书惠眉一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是吗?”我冷冷一笑,“我倒是听说过你呢。背后捅刀子的孪生姐妹,从小到大就爱抢她的东西。” “唐书瑶倒是什么都告诉你,她对你而言很重要吧?” 她勾起唇角,又喝了口咖啡,扭头看向窗外时,整个人都沉了下来。 “曾几何时,她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不知怎的我忽然被她的话击中,接着不停地在心中告诫自己,唐书惠就是想打感情牌! 她知道我在调查这件事,为了摆脱嫌疑,之后肯定会说尽好话让我动摇。 我绝不能在这时候心软! “六岁那年我被拐,眼睁睁看着她离我而去。我指望她回家告诉爸妈,事实却是,我在人贩子窝里待了整整十年。我恨她,却又止不住地想念她。想到我俩上课讲话被赶出教室,想到考试的时候一起作弊。这段小小的回忆,支撑着我度过了最痛苦的十年,以至于被警察找到带回家后,我第一个拥抱的就是她。” 她没撒谎。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她回家了,抱着我嚎啕大哭。 我将最好的东西给她,恨不得将她缺失的十年一次性补上。 “回家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噩梦惊醒,但我从不找父母,一醒来就钻进唐书瑶的被窝里,把她吵醒,然后钻进她的怀里。爸妈对我很好,但他们对我的好是建立在我被拐的基础上,想方设法地弥补我。只有唐书瑶不一样,我们曾抱在一起被同一个子宫孕育浇灌,真情实意地,不需要掺杂任何客观和非客观的原因,毫无保留地爱我,心疼我。” “可在她的世界里,我不是她的唯一。她带我融入她的社交圈,她的朋友却嫌弃我随地吐痰;她带我学琵琶,老师又抱怨我不如她努力。我永远活在跟她的比较中,每次被人诟病后我就格外恨她。我甚至觉得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把她的东西都给我,实则就是让我难堪!她有什么可骄傲的,她不就比我多十年吗?要不是当初她弃我而去,被拐的就是我们俩,她会比我更落魄,更肮脏,甚至不如我!” 我看着她,“你好像很会曲解她的好意。” “她对我还有好意?”唐书惠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睛瞪得好大,“有一年夏令营,她能去我不能去,我差点儿给她跪下,乞求她在家陪我。因为她离开的时间正好是我俩生日,这是我回家后的第一个生日,我想和她一起过。可她还是执意去了,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关子辰也去么?她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抛弃了她的双胞胎姐姐!” 我坐在她对面,她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喝出了白酒的气势。 然后她与我对视,眼睛里全是极端的恨意,可我却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因为她并非天生就坏,她所有的偏执与委屈都能找到最原始的出口。 可她却固执地将所有责任统统怪到我身上,也因此曲解了好多事。 那不是什么夏令营,而是校民乐团比赛,我是团里的首席琵琶手,我不能不去。 “后来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她在凌晨的时候,摸黑偷偷给我打视频,说要和我一起等待生日的到来。我都快被她哄好了,可零点一到,她宿舍的灯突然就亮了,好多人从四面八方出现,关子辰站在人群中间,捧着生日蛋糕让她吹蜡烛。我立马就把视频挂了,因为对比太明显,真的太明显了。后来她的视频再也没有打回来,她什么也没做。” 我神情复杂,艰难开口,“你说她什么都没做,那你还记不记得回来的时候,她给你带了一盒青团。当时她每天都要排练,根本没有出行时间,她只能自己在宿舍亲手做。不仅如此,她还发动民乐团的所有人一起做,因为她想把身边人的祝福都带给你。可这盒青团带回家,你记不记得你说了什么?” 她转移目光,看向别处:“我说,这个礼物没送到我的心趴上。” 我沉了口气,“所以,你凭什么说她什么也没做?” “就是什么也没做呀,那既不是我喜欢吃的味口,也不是我想要的礼物。就一盒青团,她还想让我感恩戴德?” “她那时还是一个高中生,你还指望她给你买什么?” “她买什么不都是应该的吗?当年是她弃我而去,让我一个人在人贩子的地窖里待了整整十年!你说她发动了民乐团的所有人,那她倒是众筹给我买个拿的出手的啊!” 我不明白她哪来这么多歪理,盯了她好久想发火,最后却也只是默默忍下,扭头看向别处。 不远处的公园有一对姐妹在放风筝,两人年纪不大,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此刻的我真的好想冲出去,告诉她们早点回家,别让人贩子抓走。 这或许是很平常的一天,但也有可能变成悲剧的开端。 唐书惠似乎也看见了那对姐妹。 从玻璃的反光中,我看到她偷偷擦去眼角的泪,随后勾起唇角沉了口气,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唐书瑶这种女人叫什么?”她重振旗鼓地扭回头来。 我看着她没说。 “对男人来说,她是红颜祸水,对女人来说,她就是伥鬼朋友。你靠近她没任何好处,她会吸你的血,吃你的肉,最终你也没有好下场。” 她的表情阴恻恻的,我横生出一身鸡皮疙瘩。 “我没有好下场的意思是,如果我继续调查她的事,你会对我动手?” 唐书惠也没否定:“你是虞家千金的闺蜜,应该很清楚她的未婚夫是谁。你要是再敢招惹我,再敢骚扰子辰哥,我保证让你在京港市混不下去。” 哦? 看这意思,唐书惠是想用虞家千金的未婚夫除掉我? 既然如此,那我非要跟她较这个真了! “你知道你们跪舔的孟姓大佬,是谁吗?” 第34章 孟姓大佬,还真是孟辞晏 唐书惠本想威胁我达到震慑的效果,没想到被我反套路一把。 原本还抱着手臂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此刻却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要真知道孟姓大佬是谁,又怎会三番两次地舞到孟辞晏跟前? 许是她不甘落下风,硬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孟姓大佬是谁?他神通广大,却为人低调。” “不然你当他是孟辞晏么?动不动就在外抛头露面。他不就是喜欢唐书瑶么,我都看出来了。” 我后脊梁靠着椅背:“孟姓大佬,还真是孟辞晏。” “什么?” 她的眼睛瞪得好大,眼珠上下转得极快,将我打量,像是在分辨我话里的真假。 可很快她就笑出声音来,“虞书瑶,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吗?” “一个能喜欢唐书瑶这种女人的男人,一个能跟你混在一起的男人,能是孟姓大佬?” “你是佣人的女儿,他顶多就是司机的儿子,给我提鞋都不配。我警告你俩,要是再做什么大跌眼镜的事,我要你们好看!” 撂下这番话,唐书惠拿起桌上的太阳帽,起身就走。 我收回视线,冷冷一笑。 真是夏虫不可语冰,井底之蛙。 等哪天真相大白,可就真有得玩了。 我将桌上的咖啡灌进肚子里,离开高尔夫球场的大厅,打车往孟家走。 快到的时候,司机小哥将二维码放在扶手上,“快到了,先付钱后下车。” 我说我用现金,原主的账户一直没能解冻,这些天我都用的现金和自己的银行卡。 可掏出钱包一看,只剩一张20,显然不够。 想了想,我决定退出原主的微信,用自己的账号付钱。 轻车熟路地输入微信号和密码,系统加载了半天,忽然跳出几条私信。 居然都是关子辰发来的。 “唐书瑶,你现在居然连娘家都不回,长本事了!赶紧回来,我要是心情好,还能勉为其难给你过个生日。” “唐书瑶!你踏马把狗杀了?我给你脸了是吧!你有完没完!” “大体老师?你可真会装神弄鬼啊!找那么多npc陪你演戏,还都是男的,那些都是你的姘头吧!” “先是孟辞晏,后是派出所警长,现在还冒出个虞书瑶。怎么,知道我和慧慧要举行婚礼了,就着急忙慌地找个女人来接近我?” “你怎么不开个演技培训班呢?一帮子戏精,离谱至极!” “......” 他发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字体占据着整个屏幕。 我看得眼睛发酸,情绪却没有太强烈的波动,毕竟每件事早就亲身经历过,见惯不怪了。 退出和他的对话框,车子因为红灯停在斑马线后头。 我寻思还有两个路口灯才抵达孟家,闲来无聊,就点开朋友圈解闷。 好巧不巧,居然看见关子辰在一分钟前发了条朋友圈。 是一张他在高尔夫球场教唐书惠打球的照片,配文是:好事将近,届时会给各位好友递交请柬。 一时间,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大学同学疯狂地在这条朋友圈下面艾特我,用一连串的“99”在评论区接龙。 关子辰却没有回复任何人,在评论区单发了一条:@唐书惠,这才是我媳妇儿,别搞错了。 我的手指当即有些发抖,因为我和他在一起十年,却从未在他的朋友圈出现过。 那些人甚至都不清楚我和关子辰结过婚! 可唐书惠不过是替代我的位置,他就迫不及待官宣。 看得出来,这几天两人相处得不错。 只是关子辰说完这话,原本热闹非凡的评论区忽然凝固,有几个艾特我祝福“99”的朋友默默将帖子删除。 与此同时,我的对话框瞬间多了100条私信! 数量至少是评论区的10倍,且数量还不间断的呈指数上涨。 他们争先恐后地问我:“怎么回事?关子辰怎么和你姐姐在一起了?你一定很伤心吧?” “关子辰从来不在朋友圈发你,怎么一跟你姐姐结婚就官宣?你俩到底咋了?” “上学那会儿我就觉得你姐姐不对劲,他们肯定早就搞在一起了!” “最近有时间吗?一起出来坐坐吧,好同学叙叙旧。” 我一一点开对话框,都是一些大学同学,要不是因为写了备注,我甚至连他们叫什么都不清楚。 我莫名涌出一股烦躁的情绪。 本来就因为我和关子辰的事被伤到了,我敢笃定,这些天发生的所有,没有人比我更痛苦。 可这些关系并不好的朋友却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肆无忌惮地围观你的痛苦,然后等着你像祥林嫂一样哭诉。 我并非小题大做,这些人上学那会儿连举手之劳都不愿意,甚至让他去图书馆帮忙占个座都费劲的要死。 现在你出事了,他反而想叫你出来坐坐。 看似关心我,不过是想用我的经历告诉自己,生活根本没这么糟,瞧,还有唐书瑶这个倒霉蛋过得比我更痛苦。 我突然想到有一年我买车发了朋友圈,点赞寥寥。 可车被贴罚单,却有一群人点赞。 唐书慧还跑来给我评论:“其实我早就想说你这车买的不合适,一个女人家就不该买这么大的车,显的你了。真正有钱人都投资房产,而不是买辆大车冲面子。” 我默默回了个,“房子......也买了。” 原以为她会就此闭嘴,没想到她直接跑来找我私聊,“你们给爸妈买完房子后,还有钱再买一套?” 我说,“嗯,你们那套是子辰买的,我们这套是我自己买的。” 至此以后,唐书慧再也没有回过,因为我知道她破防了。 后来我把这件事说给工作室的同事听,同事告诉我,跟别人聊天,就要聊老公和儿子的不好,这是聊天的艺术! 我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的想。 难怪邻居总想让我加入太太群,估计连她也看出来我过得不怎么样。 儿子和丈夫对我都不好,还有一个抠得要死的婆婆,跟我聊天一定能找到心理安慰。 我收回思绪,司机正好提醒我下车。 付了钱,我一边往胡同里走,一边一个个把这些人删除。 删到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就随机回了个:“管好你自己行吗?你的生活是有多痛苦,才想从我这儿找心理安慰?” 发完我又下意识撤回,因为我骤然想起来,我已经死了,死人怎么会回私信呢? 最后我索性退出微信,眼不见心不烦。 刚到孟家门口,孟夫人和孟辞晏就使唤佣人往车里搬东西。 见我进门,孟辞晏立即朝我走来:“去哪儿了?给你发微信没看到吗?” 我坦诚地摇头,还真没有看到,毕竟我一直在倒腾自己的微信,原主的账号被我退出了。 “有什么急事吗?”我问。 “明天你父亲下葬,今晚守夜,现在要去殡仪馆。” 我直接钻进车后座,“那我回来得正是时候。” 殡仪馆在郊区,孟辞晏将车开到一半去了农家乐,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走。 我魂不守舍,满脑子想着婚礼策划的事,孟辞晏肯定不会帮我,于是我将主意打在了孟夫人身上。 她曾说过,我不管做什么,她都为我兜底。 现在我想拿回这个项目,以她的地位,应该就是一句话的功夫。 思及于此,我殷切地替她拆开一次性碗筷,还贴心地倒了热水烫餐具。 “干妈,我有一事相求。”我夹着嗓子,谄媚的声音连我听了都有点想吐。 孟夫人笑得和蔼,“你说。” 我给她下套,“什么事情你都帮吗?” “当然!你尽管说!” 第35章 如果我是唐书瑶,你会不会帮我 “事情是这样的......” 我打算娓娓道来,先诉说自己的痛苦,等孟夫人开始心疼我,再顺水推舟,说出我的目的。 否则平铺直叙,很难达到一击即中的效果。 毕竟像孟夫人这种得体的女人,很难理解我要大闹婚礼的动机。 可我刚说完这话,没来得及哭惨,点完餐的孟辞晏便将一小杯橙色液体放在我和孟夫人中间。 孟夫人很快被转移注意力,“什么东西?” “老板自己用胡萝卜酿的酒,卖得很好,你俩尝尝。” 孟夫人赶紧摇头,“我从不喝酒。” 孟辞晏又看向我,“你喝。” 我也摇头,“你自己怎么不喝?” “我要开车。”他回绝了我,还端起酒杯凑到我鼻子下面,“快尝尝,我特意找老板要的。” 孟辞晏对我哪有这么好心?一看心里就憋着坏!因此我说什么也不肯喝。 “你把它喝下去,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不是有话要跟我妈说?” 我瞬间心动。 不就是喝酒吗?又不是没喝过。 于是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登时,一股尖锐的灼热瞬间袭击我的咽喉,加上胡萝卜的苦涩,呛人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我忍不住想吐,到处找垃圾桶! 老板看见了我,赶紧对孟辞晏说:“客人吃着饭呢,赶紧让她出去吐!” 孟辞晏从身后抓住我的肩膀,带我出了农家乐。 门口有一片光秃秃的稻田,我站在田埂上,弓着腰差点儿把肠子呕出来。 孟辞晏拿矿泉水给我漱口,我漱了好几遍,总算好受了些,也完全没忘要跟孟夫人说的事。 我无视孟辞晏的捉弄,说了个“感谢”,起身就走。 可他却骤然挡住我的路,我往左,他往左,我往右,他往右。 我彻底怒了:“你到底要干嘛?” “你是不是想让我妈出面帮忙?有必要瞒着我?” 我好心虚,挠挠头,“你又没办法共情我。孟夫人是女人,我的感受她肯定懂!” “所以,”他很隐忍的,“这就是你利用她的理由?” “怎么就是利用?”这男人,怎么还上纲上线呢? 我有点生气了,推开他要进农家乐,他却一把从身后拽住我胳膊:“你知道我家是干嘛的吗?” “你还想威胁我?” “你这人......”孟辞晏很无奈地松开我,沉了口气看向别处,似乎在思考如何搞定我。 片刻后才回过头来,“孟家跟其他豪门不一样,不是你掀翻了天都有人兜底。” “我爸身居高位,三天两头就得去北方开会,若不是我爷爷奶奶从商,我连跑车都开不了。” “虞书瑶,权利不是你这么用的。为了满足你大闹婚礼的愿望,你想让我妈犯错?” 他说得很透彻,就差掰开了揉碎了喂我嘴里。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权力越大,越不能在小事上犯错。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以我妈对你的喜欢程度,她百分之百会帮忙。” “她就算帮你拿回这个项目,你大闹婚礼丢的也不是你的脸,是整个孟家的脸。因为你已经不是虞家千金了,你是孟家的养女!” 他说得我真是一句反驳的话也吐不出来,却也听进了心里。 我不能这么自私,因为一己私欲,日后将整个孟家搅进舆论的旋涡。 的确,“孟家养女大闹婚礼现场”,这话说出去也不好听。 理智上,孟辞晏说服了我,但情感上,我说服不了我自己! 我总不可能放过关子辰吧?大闹婚礼是我最后的机会! 可现在我所有的路都走不通了。 孟辞晏说的那些话把我堵得死死的。 偏偏他还问我:“我说的你都听懂了?” “你妈干嘛要收养我......”如果我不是孟家养女,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闷闷不乐,转身跟孟辞晏往农家乐走。 走着走着,我忽然反应过来:“你刚刚就是为了把我支出来,才故意让我喝的酒?” “是的。” 我咬牙切齿:“那你直接把我叫出来不就好了,为啥非得让我喝那死难喝死难喝的胡萝卜味道的酒?” “哦。”孟辞晏煞有介事的,“我最讨厌的食物就是胡萝卜。” 他讨厌胡萝卜还让我喝?换句话说就是讨厌我? 我深吸一口气,“你可真是我活爹!” 吃完饭,我们抵达殡仪馆。 前来吊唁的人不多,所有人当中,只有我和孟辞晏是小辈,所以我俩得一起守夜。 他让我去灵房给虞父烧纸,我说我怕鬼。 毕竟我也死亡过,知道人死后会变成灵魂,指不定原主的爸跳楼后一直在我身边跟着我。 主要是我用了原主的身体,我是真怕他爸觉得我图谋不轨,这时候如果再来一道闪电,他兴许就会像我吓唐书慧那样吓我。 于是我抓着孟辞晏,说什么都不肯一个人去,他满脸狐疑,却还是跟我进去烧了纸。 随后我俩搬了两把小板凳,坐在灵房外面,后背靠着墙壁,又因为害怕,我离孟辞晏很近,胳膊蹭着胳膊,肩膀抵着肩膀。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通,“那是你爸,你有什么可害怕的?” 我不清楚该如何跟他形容,于是我说: “人死后,灵魂会跟着带给他执念最深的人一起走,如果唐书瑶的灵魂跟着你,你什么感受?” 他原本还看着我,可听我说出这话,视线隐隐落向别处,“我倒希望她跟着我,可惜很遗憾,她并不认识我。” 我一愣,心跳陡然空了半拍。 随后他忽然伸出手臂,张开手掌,像是抚摸着我此刻并不存在的灵魂。 “你说她此刻在哪儿?在这个方向,还是那个方向?” 他又将伸长的手臂换了方向,最后停在自己的胸口:“还是在这儿比较好。” 我看着他似笑非笑,止不住心疼。 我真的太好奇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他记了我这么久? 就仅仅因为六年前我为他弹了一曲琵琶?他怎么比关子辰还要在意我? 想着想着我就要哭,他猝不及防地回过头来,许是没想到我的目光会这般赤诚灼热,他居然有些慌乱。 然后我明显察觉出他有点想回避我,却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却始终认认真真地盯着我。 像是......在分辨什么。 我听说过八秒定律,两个人对视超过八秒钟,一定会有一个人爱上对方。 接着我居然开始在心中倒数。 八...... 七...... 六...... 五...... 四...... 当我快要数到最后一秒的时候。 孟辞晏猝不及防地转回头去,“这个时候,如果有一床被子就好了。” 我心里涤荡着说不出的感受,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其他,但对视了这么久,总归是有些尴尬的。 所以我知道孟辞晏属于没话找话,我配合他问:“要被子做什么?” “如果鬼来了,躲进被子里就没事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煞有介事地解释说,“人有人法,鬼有鬼规,阎王和人类签订了条约,不能攻击躺在被窝里的人类。” 我想笑,觉得他根本就是在哄小孩,不成想他却突兀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想想,”他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传来,带着一些沙哑和戏弄,“如果唐书瑶真的跟着我,的确也挺恐怖。” “她对我能有什么执念?除了莫名其妙的恨上我。” 忽然我有些心慌,说实话我挺烦这种感觉,孟辞晏带给我的情绪总是莫名其妙的。 我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袖,“如果我是唐书瑶而非虞书瑶,你会不会帮我拿回关子辰的这个项目?” 第36章 孟姓大佬浮出水面 “会!”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甚至都不用思考。 我的反应慢了半拍,下一秒揭竿而起:“凭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 “你跟她有可比性?” 我气急,攥起拳头就往他肩膀上砸去,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事先声明,我可没有吃醋! 就是觉得自己重生后的身份很鸡肋! 无权无势,还什么都没有,连银行卡都被冻结了! 尤其是当我清楚地知道,唐书瑶和虞书瑶根本就是我一个人,我更加心塞! 这还不如让我以自己的身份重生在孟辞晏跟前,至少他能不计任何后果地帮我。 我只能放弃挣扎,选择认命。 一直熬到凌晨四点,工作人员通知我们将虞父送去火化炉火化。 我不清楚里面的构造,只看见虞父的尸体通过传送带输送到炉子里,接着关上铁门,里面传来类似于喷枪的动静。 声音很大,我隔老远都能听得到,两个小时后,工作人员再次叫我们过去。 跟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 虞父的骨灰并没有燃成一堆灰烬,全是一些骨头的残渣,很脆,工作人员装进骨灰盒的时候,还用铲子压了压。 噼里啪啦的,看得我心里很惆怅,却不知在惆怅什么。 我抱着骨灰盒出来,人渐渐多了起来。 其实也没有太多人,只是明显看着比昨晚热闹。 主要是因为虞家破产,是虞父虞母犯了经济罪导致,所以甭管是亲戚还是曾经合作过的人,都避之不及,又怎会来送最后一程。 只是我没想到,下葬时会看见原主的姑姑。 她叫虞佳敏,在原主的记忆里,她跟原主乃至原主的父母关系都不好。 谁让原主的爷爷去世前,将虞家的大部分产业都给了虞父,而身为女儿的虞佳敏只得到一家小小的风投公司。 虞佳敏跟老爷子大吵一架,连他下葬都没有参加。 所以我蛮好奇,一个连父亲的葬礼都不出席的女人,竟然会来为她最恨的哥哥送行。 我不知道要不要跟她寒暄,毕竟原主挺恨她,站在我身边的孟夫人看出我的纠结,轻轻说: “不想打招呼就不打,鞠个躬跟她示意就好。” 我“嗯”了声,微微躬了下身子,虞佳敏看都不看我,径直将菊花放在虞父的墓前。 她脸色不大好,有些苍白,我忍不住嘀咕:“看来虞家破产,她也过得不太好。” “她哪有过得不好?”孟夫人与我交谈,“你姑姑她是生病了。” “生什么病?”我问。 “冠心病,刚做完搭桥手术,但我听说她这个程度得换心脏,搭桥没用。但一直没有心源,只能先把手术做了,解决燃眉之急。” 我愣了愣,“心源可不好找。” “可不!你知不知道你爸刚跳楼那天,她第一反应是什么?她想用你爸的心脏,但你爸跳的楼太高了,心脏都出血了,她用不了。” 果然,甭管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亲人到最后只剩利用。 就像唐书惠利用我的肾脏去讨好虞杉柔一样。 因为没什么吊唁的人,下葬仪式一结束,宾客也都走得差不多。 等孟夫人上车,我找了个理由重新回到墓地,郑重其事地给虞父磕了个响头。 “叔叔,刚刚都是人,所以我说的都是一些很官方的话。现在我想告诉你,我并不是有意要霸占你女儿的身体,我也很被动。” “我知道人死后会变成灵魂,您有什么想做的就给我托梦。等我解决完自己的事情,一定实现您未达成的愿望。” 说完,我嫌磕头不够,起身后还拜了拜,“我真的挺真诚的,所以打雷的时候您可千万不能跳出来吓我!” 说完,我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不愿让孟夫人等太久,我一路小跑朝停车场奔去,却与一名男人擦肩而过。 他瘦得见骨,黑色的帽檐压得很低,跟我擦肩时,他甚至下意识低下了头。 古怪的举动让我忍不住想多看他两眼,于是我停止脚步回头。 他居然停在虞父的坟墓前,拿出了一瓶二锅头顺着墓碑往下倒,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接着他摘下鸭舌帽,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我直接傻眼! 因为我骤然看见他摘下鸭舌帽后的脸,与我的主治医师邝盛一模一样!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为什么要来给虞父吊唁? 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顾不得多想,撒丫子猛跑想抓住他,可刚跑到一半,孟辞晏突然从身后窜出来抓住了我! “你干嘛?”我手脚并用地挣扎,“来不及了!邝盛!邝盛出现了!” 孟辞晏朝我身后仰头,我回头,邝盛已被两名保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原来孟辞晏早就发现了。 我松了口气,“我跟你一起去派出所。” “不可以。”他斩钉截铁,还一脸坚定地看着我。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他很坦诚:“你是关子辰前任,指不定哪天旧情复燃、坠入爱河,我怎么可能让你跟进邝盛的事。” “你觉得我会提前给关子辰通风报信?”我都气笑了。 他不置可否,“是的。” “我跟你一样,一直在调查唐书瑶的事,邝盛这条线是我说的,你凭什么不相信我?” “就凭你是关子辰的前女友!”他咬死了要用这条理由拒绝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狠狠地吐出。 要早知道我就不该这么说! 我现在怎么就跟孟辞晏沟通不了了呢? 我抬起头,义愤填膺:“你知道我为什么是关子辰的前女友吗?因为我喜欢的根本就是唐书瑶!可她不接受我!我只能对关子辰下手!对我而言谁最重要,现在你明白了?” 孟辞晏盯着我,眼睛划过一道明显的裂缝,甚至不知该作何答复,显然被惊到了。 他抠了抠鼻梁,我的情绪也缓和下来,觉得跟他硬碰硬就是鸡蛋撞石头,他根本不吃我这一套。 于是我抓住他的手,带着哭腔竭力乞求,“哥......”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看向我抓他胳膊的手,嘴唇翕动,看了我好久。 “你就不能帮帮我吗?调查邝盛和深入关子辰的婚礼,总得让我参与一件吧?求你了。” 我有点急,根本哭不出来,但我还是揉了揉眼睛,让我的眼尾尽量泛红,更有弱者的态度。 尽管这会让我显得很做作,但我很清楚男人都承受不住女人的示弱。 我没办法! 邝盛能证明我的死亡,我完全可以把他带到婚礼现场! “或者,你就让我在警局门口待着也行啊,我可以不进去的。”我做出最后的让步。 孟辞晏喉结翻动,终究是点了点头,“行。” 邝盛被孟辞晏的保镖送往派出所,孟辞晏果然没让我下车,离开的时候,他甚至还把车门给锁上了。 我在车里如坐针毡,怎样都无法冷静。 好不容易等孟辞晏回来,我连忙问:“怎么样?他承认了吗?” 孟辞晏发动引擎,“什么也没说,就一句话,不认识唐书瑶。” “怎么可能!”我情绪激动,“他根本就是在撒谎!黎深放他走了?” “目前没有,审讯不能超过48小时,超出这个时间段他若是还不说,就彻底没招儿了。” 我的后背重重地砸向车座,“那现在怎么办?线索就这样断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把饭吃饱再说。” 他冷静到不行,甚至连一丝表情都没有,这种人最恐怖! 我说我不吃,这种情况哪还有胃口。 但孟辞晏还是将车开到了餐厅门口,是一家私人会所。 他将我从副驾驶拎出来,进入餐厅,刚抵达包厢门口,就有人出来接应。 一个地中海男人腆着肚皮笑眯眯介绍:“孟少,可算约到您了!这位是京港市最大的医疗器械供应商,关总,关子辰。” 关子辰? 我立马将脑袋探进去,正好他也看向我。 第37章 关子辰和唐书惠给我赔礼道歉 大王和小王终于见面了! 如果是这种情况,这顿饭还真非吃不可! 我先孟辞晏一步走进去,关子辰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我。 他身旁的唐书惠更是震惊地站起身,“怎么是你俩?” “你们认识?”地中海男人拥着孟辞晏坐上主座,又看向关子辰,“那你还费劲巴拉的找我约孟少?你直接打电话呀!” 关子辰怔住了,“王总,您确定这位孟少,是我要找的人?” 王总脸一变,又快速恢复笑意,“你这小子,可别乱开玩笑啊!海关是不是拦了你一批货?孟少家里做什么的你不清楚?” “孟少之前可是咬死了不帮忙,眼下好不容易松口,一会儿你可得多敬他几杯酒。” 王总的话让我一时不清楚孟辞晏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关子辰和唐书惠三番两次作死,他怎么还能松口相助? 我正想着,孟辞晏将旋转桌一转,厚厚的一叠菜单瞬间转到我眼前。 “你点菜,想吃什么点什么。” 这份菜单一看就不同凡响,封面都是用牛皮包裹的。 “谁买单?”我问。 孟辞晏没说话,王总也没开口。 关子辰脸色挂不住,显然有点如坐针毡的意思。 一桌子人尬了好久,他如丧考妣,强颜欢笑地对我咧起嘴角:“我买单,既然是我有求于人,这点规矩我懂。” 嗯,很好,关子辰终于肯相信孟辞晏就是他仰仗许久的大佬这一惨痛现实。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要出手了! 我使唤唐书惠把服务员叫来,什么贵点什么,龙虾、鲍鱼、燕窝、鱼翅,有啥点啥。 最后还是觉得不爽,于是我索性问服务员:“你们这儿的黑松露多少钱?” “虞小姐,一千块一克。” 我点点头,“那让厨师来这儿刨松露,我没喊停就一直刨。” 说完,我用胳膊肘支着桌面,双手托腮看着两人:“可以吗?” 我很清楚这顿饭会让关子辰放不少血,他的公司有资金上的缺口,还被海关压下了一批货。 最主要的是,那场世纪婚礼至少要花费他八位数! 否则他不会这么着急,越过自认为是虞家千金的虞杉柔,直接找孟辞晏。 关子辰脸色乍白,果然被我堵住了,唐书惠则攥紧拳头。 她很生气我知道,但此时此刻,她却不得不调整情绪,春风满面地看着我。 “虞小姐,您很饿吗?” “不饿啊!”我摇头,“你叫我们来吃饭,我们吃的多,是给你面子,对吗?” 唐书惠憋得脸色通红,像是在控制自己不能动怒,关子辰赶紧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这一刻,两人默契得宛若一对真正的夫妻。 我明明还没开吃,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堵在心口。 渣男! 我在心底咒骂一句。 偏偏这个渣男还冲我点头,“虞小姐说的是,您吃得多,是我们的荣幸。” 很快关子辰就催促服务员上菜,他表面上很能屈能伸的,敬了孟辞晏不少酒。 但孟辞晏都没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王总挠挠头,“孟少,您是不是跟关总有什么过节呀?” 关子辰是王总带来的,孟辞晏看不上他,丢的是王总的脸。 孟辞晏擦了擦嘴,将餐巾往桌上一丢,“你让他自己说。” “关子辰!”王总连“关总”都不叫了,直呼其名,“你到底哪里惹到孟少了,你今天给我说清楚!” 关子辰很隐忍的,我明显看见他嘴里骂了个什么,却没有骂出声,抬头的瞬间,又满面春风。 我想,他应该憋得很难受吧? 面对自己讨厌的人,却不得不低声下气,装出一副恨不得亲吻对方脚指头的模样。 “孟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曾经冲撞了您,我向您道歉,自罚一杯酒!” 他仰头,将满满的一杯酒尽数喝光。 孟辞晏却仍不打算放过他,“还有呢?” 关子辰下意识看向我,赶紧说了同样的话,又要喝酒,不过被我打断了,“让唐书惠跟你一起喝。” “凭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出于本能的反驳。 “你说呢?”我反唇相讥,“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态度,我也没为难你,一杯酒,很过分吗?” 我不过是让她喝一杯酒,可没有摘她器官,更没有让她帮我洗脚。 我也很清楚,这一杯酒,并不能让我一笑泯恩仇,我的所有委屈与痛苦,一定会在婚礼时刻彻底清算。 我会让他俩清楚,今天并不会成为他们最狼狈的一刻。 唐书惠在关子辰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喝了。 两人坐回到座位上,关子辰迫不及待,赶紧开启正题: “孟少,您也知道我有一批货压在海关,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您能不能帮帮我?” 孟辞晏不答反问,幽幽开口:“你知不知道你创业的第一笔投资款,是我投的。” 关子辰有点愣,别说他,连我都没反应过来。 关子辰的第一笔投资款,怎么可能是孟辞晏投的?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跟他结婚不久,他要创业,找了不少资方,却通通吃了闭门羹。 后来还是走了翻云的关系,联系上了一个大佬,关子辰约了饭局,却执意要把我带上。 因为他告诉我,资方都喜欢跟有家室的人合作,因为看起来会很靠谱。 我全力支持他的事业,可他通知得太晚,我化妆耽误了些时间,加上路上堵车,以至于我们迟到了整整十分钟。 就是这十分钟,让那个大佬一晚上没出现。 关子辰气坏了,回家的路上一边开车一边骂我: “唐书瑶你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今天的场合对我很重要?你那个妆就非化不可吗?” 我据理力争,“我化妆也没耽误多久,迟到不是因为堵车了吗?” “你要不化妆,怎么可能堵车?!” 关子辰居然跟我吼! 许是察觉我情绪不对,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男主外女主内,你怎么就不知道理解我?” “你知不知道因为迟到把资方都搞没了?你能不能反思一下,算我求你了!” “你嚷嚷什么?”我也挺委屈,“这一个没了找下一个,就非得一棵树上吊死?而且资方也不是第一次拒绝你了......” 我眨了眨眼,戴了一晚上美瞳眼睛很不舒服,所以我将挡板放下来,打开镜子想把眼镜摘掉。 关子辰气得直接将挡板往上一翻,“你能不能不照了?你出门前就一直在照!现在咱们要回家了,你补妆给谁看?” “我摘隐形眼镜还不行?明明是你让我打扮的,不是带出去撑场面吗?” “你觉得你今天撑到场面了吗?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唐书瑶,你认为我是谁啊?我有资格迟到吗?” 我哼出一口气,实在没力气车轱辘话跟他来回吵,所以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吭声。 没想到我俩刚到家,他就接到一通电话,翻云告诉他今晚的大佬愿意投资,他瞬间激动得宛若范进中举。 我却始终没想明白,我们明明迟到了,甚至连大佬的面都没见上,怎么就拿到了这笔投资款。 然后现在孟辞晏又告诉我,那笔投资款居然是他给的,这让我更加匪夷所思! 他俩明明水火不容! 我扭头,等待他的下文,还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他却默默将酒甄满,又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看着关子辰,开口说:“那笔钱,我不是冲你投的。” 第38章 虞书瑶才是真正的千金 孟辞晏看着关子辰,关子辰也看着孟辞晏。 这两道眸光,一道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另一道满腹狐疑,最终却归为难以置信。 “孟少,您是不是记错了?六年前的那场饭局,我并没有看见您。” 孟辞晏收回视线,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笑得挺深不可测,一副让关子辰自行体会的模样。 我瞅着关子辰怎么想也没想明白,倒是一旁的王总突然一拍脑门,吓我一跳!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的第一笔投资款的确是孟少投的!” “怎么是他投的?”关子辰显然不信。 王总赶紧喝了一口酒,“还真是孟少投的!你有所不知,那场饭局孟少来过的,就是没进包厢。” “我记得,我刚把门打开,孟少就走了。我还以为他在饭局上见到了什么不想见的人,这个项目自然就黄了。” “没想到他一出来就给财务打电话,说要给你拨款。” 王总说着,扭头一副想不明白的眼神看着孟辞晏,发出质疑,“孟少,您怎么说这钱不是冲他投的?” 孟辞晏笑得高深莫测:“他自己心里清楚。”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赤裸,关子辰眼珠一转,竟不敢直视孟辞晏的眼睛。 他赶紧喝了一口酒,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我知道此刻的他有些慌张。 王总倒是没心没肺的,并未察觉涤荡在两人之间的尴尬。 或许也不是他没感觉到,只是想尽快推进项目,便笑呵呵道: “孟少,关总的项目,这些年让您收了不少分红。我知道令尊在海关有些人脉,要不您......帮帮忙?” 孟辞晏很沉得住气,冲着关子辰打了个漂亮的手势,“去把窗户打开。” 王总赶紧起身,“我去,我去!你们聊!” 开窗,孟辞晏拿出烟盒看我一眼,我隐隐摇头,表示我不介意他抽烟,他这才将烟点燃。 猛吸一口,又匀匀地吐出,“你最近要举行婚宴对吗?” 我滞了片刻,意识到孟辞晏的意思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要用这个条件,换回我策划婚礼的项目? 他不是说不会帮忙? 难不成是我刚刚的示弱起了作用? 不过仔细想想,孟辞晏这样做也不会亏损什么,关子辰的项目一直在给他分红。 解决海关的麻烦,他还能得到更多的钱。 但我却有点不情不愿的。 孟辞晏分红的前提是关子辰赚钱,可我不想让关子辰赚到更多的钱。 别骂我既要又要,我敢笃定,要是你们经历过我的痛苦,你们会比我做得更绝! 二十一世纪,早就没有圣母了。 我就是要关子辰既赚不到钱,又让我拿下他婚礼策划的项目,从而实施报复。 孟辞晏这样一问,关子辰自然懂得他的意思,心照不宣道: “虞小姐有个做婚礼策划的朋友叫周璐对吧?您约个时间我们见一面吧。” 我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说了个“好的”。 唐书惠下意识想反驳,不成想又被关子辰握住手,接着隐隐摇头。 她恼得不行,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气急败坏地盯着我。 我扬起下颌,只张嘴不出声,冲着她说了四个字:“手、下、败、将!” 炫耀完毕,我一脸得意地看向孟辞晏,他似笑非笑,貌似对我很无奈。 将烟灭进烟灰缸,他伸手,像个家长似的重重地拍了拍我的头。 我下意识缩脖,知道自己此刻的表现,很像有家长撑腰的小孩。 说好听点是狐假虎威,难听点就是狗仗人势。 可那又怎样? 反正我爽了! “咳咳......”许是王总觉得我俩的互动有点调情的意味,他尴尬地清了清嗓,打破沉默,“孟少,那您看,海关这事儿......” 孟辞晏收回拍我脑袋的手,转头的瞬间,恢复惯有的肃冷模样。 “家父最近在北方开会,等他回来,恐怕得婚礼之后。” “不急!您心里记得就好。”关子辰处变不惊地回应,也不敢把孟辞晏逼得太狠,因为他没这个资格。 随后道,“抱歉耽误您这么长时间,我去买单。” 说完,他带着唐书惠离开包厢。 我笃定这孙子这会儿肯定躲在外面发无能的怒火,这场好戏我怎么能错过? 于是我跟孟辞晏说要去卫生间,果不其然在楼梯拐角,看见关子辰狠踹垃圾箱! “tmd!孟辞晏有这么大能耐?扯淡呢!他居然是我的第一个投资方!” 他难以泄愤,又踹了垃圾桶一脚,“合着老子这些年都是在给他卖命呗!老子tmd居然当了这么多年的跳梁小丑!” “我他妈要早知道,绝对不让他给我投钱!” 他这话说的,好像很有原则似的。 既然这么有骨气,刚刚干嘛还求着孟辞晏搞定海关?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场鸿门宴! 他这么不情愿,怎么不转身就走? 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 唐书惠愣怔在一旁,她也没见过关子辰这么生气的模样,吓得一声不吭的。 倒是关子辰想起了什么,双手抓住唐书惠肩膀,郑重其事地开口: “我问你,虞杉柔到底是不是千金?既然她是孟辞晏的未婚妻,我为什么从来没在他身边见过她?” 唐书惠背对着我,所以我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但她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你的意思是......?” “虞书瑶才是真正的虞家千金吧!” 第39章 你很像一个人 唐书惠许久都没有出声,我觉得她应该是意识了到什么,所以被唬住了。 关子辰急得晃动她肩膀:“你说话呀!” 唐书惠矢口否认,“没有这种可能!今早我得知能见孟少,就给虞杉柔打了电话,指望她给孟少吹吹耳旁风,孟少肯定更容易松口。” “但她父亲今天下葬,凌晨四点多就在殡仪馆待着了,这会儿人在墓地,怎么可能跟我们出来吃饭?” 我冷冷一笑。 从我入住孟家,便很少见到虞杉柔的身影,谁让她住在保姆间,连主楼都进不了。 不过她倒是将我的行程摸得挺透彻,居然连我几点几分在什么地方、做什么都知道。 关子辰想了想,“你以后少跟虞杉柔接触,虞家破产了,我看她什么忙也帮不了。” 唐书惠据理力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虞家是世家,从民国开始就在发展,背后关系网盘根交错,就算破产了,人脉也是你我接触不到的。” “你别觉得我做的都是一些徒劳无功的事,虞杉柔再落魄,她也是孟辞晏的未婚妻。” “甭管你愿不愿意,你仰仗的人是他!至于那个虞书瑶,根本就是佣人的女儿,不就是因为长得好看,才成了孟辞晏的小蜜吗?” “这种女人,都是被大佬玩玩的,起不了什么根本作用,所以我才不想把咱俩的婚礼交给她!” 唐书惠这样一说,关子辰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他居然还有闲心点燃一支香烟抽着。 真是要了命了。 这可是室内的公共场合啊! “不过......”唐书惠欲言又止,“孟辞晏跟咱们明明有过节,为什么会松口帮忙?帮忙的前提还是咱俩的婚礼策划。这不相当于用一个项目,换另一个项目?” “我担心有什么阴谋!要不,婚礼策划依旧给周璐,就别让虞书瑶参加了。我不喜欢她。” 吓我这一跳。 我还以为唐书惠识破了我的阴谋,这拐来拐去,原来是因为讨厌我,才不愿让我参加婚礼的策划。 她的格局真是令人堪忧。 “都已经答应她了。”关子辰摇头,“孟辞晏是个聪明人,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 “他不过是喜欢唐书瑶,竭力促进婚礼的事,就是想让唐书瑶知道我娶了你,好让唐书瑶对我死心。” “可惜他算盘打错了,这场婚礼,就是我逼迫唐书瑶现身的筹码。” 唐书惠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孟辞晏喜欢唐书瑶?你不是说他是唐书瑶找来演戏的吗?而且刚刚在饭局上,他也没提唐书瑶的名字啊!” 关子辰将烟吸得更猛了,沉默了五秒,什么也没说。 这模样不像是回答不上来,而是知道原因,却不愿承认! 其实,我也不清楚孟辞晏对我的感情,他们刚刚在饭局上说的那件事,我听得云里雾里。 说实话,我根本不相信孟辞晏是因为我,才给创业的关子辰投了第一笔钱。 如果他真喜欢我,不是应该先干掉关子辰,为什么还要帮他? 说不通! 太说不通了! 我想入非非,竭力揣测,却骤然听见唐书惠一跺脚! “唐书瑶是什么狐狸精,怎么谁都喜欢她?她都已经结婚了,还能勾搭上孟少?” 呵呵! 知道我结婚了,还明目张胆地往我丈夫身上靠? 到底谁是狐狸精啊? 真是搞笑! 我知道她想在关子辰面前编排我,可此刻的关子辰却根本不回应这话。 “你觉得以唐书瑶的尿性,会接受孟辞晏的示好吗?孟辞晏打错算盘了。” “她哪次跟我吵架,不是屁滚尿流地主动求我和好?你以为之前没人追求她吗?可她最终不还是跟我结婚了?” “唐书瑶的毛病的确很多,唯一的优点便是将我当成第一顺位,连我儿子也比不上。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早把她甩了。” “她浑身上下,也就对我的这份感情,是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我又笑了,还相当愤怒,楼梯拐角的墙皮都快被我抠掉了! 都说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就是因为知道我爱他,所以他就肆无忌惮地拿捏我,欺负我。 甚至在我婆婆为难我的时候,他一句话也不讲。 因为他知道我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知道我离不开他,无论怎样都不会走掉。 可他就算不知道我死了,我消失这么久,他难道还不清楚我的意思? 我不要他了,从我确诊癌症那天起,就已经不要他了。 这关太太谁爱当谁当去! 刚好有人上楼,关子辰和唐书惠默契地结束交谈,离开楼梯去前台结账。 下一秒,孟辞晏和王总也走出来,他手里还拎着我的包包,和他此刻矜贵的气场很不搭。 “不是去卫生间吗?这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掉里面了,原来又跑出来趴墙角。” 我下意识往楼梯口看了眼,关子辰和唐书惠已经离开,他怎么知道我刚刚在趴墙角? 但我没有否认,也没有问他,毕竟与聪明人讲话的最大好处就是节省沟通成本,因此我并没有解释什么。 反正他都已经看出来了。 他喝了酒,因此叫了代驾。 等代驾过来的时候,他故意问我:“现在满意了?” 嘶...... 他这语气吧,特别像我小时候要吃棒棒糖,可大人不给我买,于是我撒泼打滚终于得到棒棒糖之后,大人问出的那句“现在满意了”的味道。 带着一点无奈,又裹挟着一丝宠溺。 我点点头,“不仅满意,还特别爽!” “有多爽?” “爽歪歪的爽!” 我肆意跟他开玩笑,他却眼神一恍,许是喝了点酒,说的话也比之前多多了。 “以前你挺不讨喜,喜欢化浓妆,还总穿着后现代巴洛克风的公主裙,网友戏称你一句千金,你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后现代巴洛克风? 拜托,原主穿的那是洛丽塔风的裙子! 这男人到底懂不懂? 还后现代巴洛克风,瞎拽词,真是一副老干部的做派。 我顾及他喝了酒,还帮我解决了一件大事,因此没在这个时候怼他。 只问:“那现在呢?” “现在?”他微醉的眼尾泛上一抹红,“你像另一个人,做事风格像,说话也像,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了。” 我眨眨眼,“像谁啊?” 他打开车窗,眼神落向别处,转移话题,“代驾来了。” 此后,便再也没吭声。 抵达孟家,我将孟辞晏扶下车,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 我摇摇晃晃,没想到他醉得这么厉害,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孟夫人连忙跑出来帮忙,“这是怎么了?” “喝多了。”我一五一十,“我扶他回房间。” 孟夫人架起他的另一只胳膊,“我来吧,你回房间休息。” 孟夫人身子瘦小,一个人怕是搞不定他。 “我跟你一起。” 她却赶紧推了我一把,像是不愿我触碰孟辞晏似的。 我顿时对她的疏离很诧异,她便往客厅使眼神。 “家里有客人,户籍部的,是你干爹的同事,我在咨询收养你的事。” 我似懂非懂。 她又往客厅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对我讲:“你跟晏儿,得避嫌呀。” 忽的,我的心瞬间就冷了一下,潜意识里似乎并不情愿这样做,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但我还是松开了孟辞晏,孟夫人因此被他压得肩膀一沉,高声喊,“白梅!来搭把手!” 白梅就是虞杉柔的妈,她来了孟家,做的还是保姆的活儿。 我看着他们远去,也没去客厅跟客人打招呼,我不认识他们,就径直往房间走。 刚到门口就有人叫住了我,“虞书瑶!” 我回头,虞杉柔叉着腰向我走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你今天跟孟辞晏去吃饭了?” 我看着她,不清楚原主对她是有多纵容,才能让她在孟家还敢对孟辞晏直呼其名。 她在外面假装千金久了,是不是真把自己当千金了? “跟你有关系吗?”我回怼道。 “他都已经不是你的未婚夫了!” “所以呢?”我冷冷瞥她,转身就走,又想起什么,转身问,“你是不是要去参加关子辰和唐书惠的婚礼?” “我怎么可能参加!”她自以为是地摆出一副高贵的模样,“两个小喽啰的婚礼也配让我参加?怎么,你要去!” 我还没告诉她去不去,她就用颐指气使的口吻命令我:“你不许去!” “为什么?” “跌份!” 我笑了。 她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她还真当我是以前的虞书瑶吗? 她不就是怕我去了婚礼现场,她在外苦心塑造的“千金身份”不保么? 我瞥了她一眼,转身回房,虞杉柔迈腿就要跟进来,我“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她在外面使劲敲门,“虞书瑶,你听见没?你不许去!” 我给孟家的保镖打了电话,让他们将虞杉柔带走,世界很快就清净了。 等我收拾完那对渣男贱女,下一个惩治的就是她! 重生一世,我绝不会让任何人骑在我头上! 第40章 你居然也玩替身文学? 婚礼策划的事终于落定,但孟辞晏仍不允许我跟进这个项目。 改成周璐一个人跟进,我只需要最后出场当主持人即可,连主持稿都是别人写好的。 我问了他原因,可他却不愿告诉我。 我寻思他应该是对我和关子辰互为前任的关系心存芥蒂,觉得我一定会旧情复燃,从而给关子辰通风报信。 每次想到这儿我就内耗,孟辞晏也不是个傻子,他难道就看不出来我对关子辰的态度? 这孙子被我恨得咬牙切齿,孟辞晏在担心什么? 当然我也懒得解释,在公司摸了几天鱼,这天周璐给我打电话,让我明天去京港会议中心彩排。 我问她:“你跟孟辞晏说了吗?” 既然要彩排,那么免不了要跟关子辰见面,这事儿肯定得给孟辞晏打报告。 周璐却告诉我:“没有,我给孟少打电话,他没接,要不你直接去办公室跟他说一声?” 我说好,挂了电话,我离开工位。 孟辞晏之前在电梯给我录了指纹,方便我随时去总裁办找他。 可抵达总裁办,根本没见着他人影,找了半天没找到,电话也打不通。 我就跑去问他秘书,才知道他去了派出所。 应该跟邝盛有关。 他第一次被抓进派出所的时候什么也没说,48小时无罪释放,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居然又被抓进去了。 想了想,我立马赶往派出所。 一来我得当面跟孟辞晏打报告,二来婚礼在即,我还指望邝盛证明我的死亡,所以我得打探消息。 派出所没什么人,我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黎深出来拿外卖。 他一愣,“虞小姐,你怎么来了?” “孟辞晏不接电话,我来找他,他人呢?” 黎深赶紧打开门让我进去,又往门外看两眼,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啥,跟做了坏事儿似的。 “孟少在审讯邝盛。” 这次轮到我呆住了,“他审讯什么?他是警察吗?” 黎深压低音量,“所以我才趁所里没人才让他来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合法吗?” “回头担我身上不就好了?问题不大。”黎深耸肩,“其实这件事没必要这么着急,可他非得这两天问出来,不清楚为啥。” 审讯的事情我也不懂,就没继续打听。 但我知道孟辞晏这个时候是出不来的,黎深便将我带进他的办公室等待。 黎深问我要不要一起吃便当,我说我在公司食堂吃过了,就是人到中午习惯性犯困,想睡觉,黎深还贴心地为我找了毛毯。 我在皮面的沙发上大睡特睡,醒来时黎深已经不在办公室。 窗外夕阳西下,我一时恍惚,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孟辞晏怎么还没审完? 我想出去找他,来不及开门,就听见门板的另一侧,响起黎深的质问。 “你别审过头了,他被打成这样,我不好交代啊!” 我耳朵贴着门板,脖子伸得老长,却还是没听清孟辞晏说了什么。 黎深便又道:“不至于这么着急的呀!邝盛已经落网,坦白那是迟早的事,你为什么非得这么着急问出来?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后天是关子辰和唐书惠的婚礼。” “跟邝盛有什么关系?” 我听见孟辞晏沉了一口气,“虞书瑶要大闹婚礼,让邝盛坦白这件事对她有帮助。虽然我也不清楚有什么关系,但她说过一嘴。” 哦,我要在婚礼上宣布我,不,准确来说是唐书瑶的死亡信息,但只有邝盛能证明我的死亡。 这一点还是蛮重要的。 “不是,你tm有毛病啊?”黎深真的气坏了,我记得他从来都没有说脏话的毛病,“虞书瑶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帮她?” “我现在都有点不明白了,一开始你帮唐书瑶我就不清楚你俩是个什么关系,现在又冒出个虞书瑶!” “你为了她居然刑讯逼供犯人,我咋有点看不懂你了?你到底在帮谁?” 孟辞晏清了清嗓,“虞书瑶能帮唐书瑶讨回公道,算是互相利用。” “利用!”黎深的语气显然不信,“咱俩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我能不了解你?大哥,我冒着被革职的风险让你审讯邝盛,总该有点知情权吧!” 要什么知情权,我看黎深就是八卦! 当然,我也八卦,于是我索性将耳朵贴着门缝,倒要听听孟辞晏怎么讲。 接着我就听见“噌”的一声,明显是打火机的声响,又等了等,才等到孟辞晏说话。 “说实话,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知道?” “虞书瑶曾是我的未婚妻,我讨厌她,婚约被解除的时候,我甚至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认为终于可以摆脱这个有智商缺陷的傻瓜。” “可我每每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另一个人。那天她抓着我的手,叫了我一声哥,这个称呼简直快让我疯掉了。” “一点不夸张,我看着她,那一刻她的脸好像跟唐书瑶重合,以至于我回味她叫的那声哥,就心软到不行,然后就极其抵触。” “我甚至,不想让我妈收养她。但我很清楚,虞书瑶不是她。” 冷不丁听见这话,我猛的直立起身板,孟辞晏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在表白吗? 可又不像。 我思绪凌乱,又开始内耗,随后听见门板另一侧的黎深发出感叹: “真没想到,看似光风霁月、圣洁不可攀的孟少还玩替身文学。斯文败类!虞书瑶可是你养妹!” “她俩根本就是两个人,长得一点也不像。这个替身人选,唐书惠都比虞书瑶合适!好歹长相得一样吧!” 黎深可真会说话,他一说话我就想笑,控制不住的一声轻“噗”,门外顿时安静下来。 我心说坏了,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又在趴墙角。 于是赶紧回到沙发上一躺,等孟辞晏将门打开,我顺势伸懒腰,时间掐得刚刚好。 “怎么醒了?不多睡会儿?”黎深拐弯抹角。 “打喷嚏把自己打醒了。”我睡眼惺忪地看着两人,“结束了吗?” 我演得挺像那么回事儿,孟辞晏居然信了,“结束了,跟我走吧。” “好嘞!” 我一屁股从沙发上翻下来,屁颠屁颠地跟在孟辞晏身后。 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我才看见他手指的关节破了皮,还伴随着淤青。 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弄的,但我不想让他察觉到,于是在他看向我的时候,我回避了视线。 “后天婚礼,明天我得去会议中心彩排,可能会见到关子辰。” “哦。”他点了点头,发动引擎,“知道了。” 哦,知道了? 就这? 他不是拒绝我跟关子辰接触吗?尽管彩排避免不了,他难道不该嘱咐几句吗? 怎么是这个反应? 不过,我干嘛要在意他什么反应?怎么搞得自己有点像惊弓之鸟? 我没再说话,抵达孟家后,我也率先下车,刚要往房间走,孟辞晏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你房间有急救包吗?” “啊?有......”我愣了下,反应过来,“我一会儿送到你房间去。” 孟辞晏“砰”的一声将车门合上,“不必,我跟你去拿。” 我:“???” 我挠挠头,又捏了捏耳垂,整个有点手足无措,但还是任由孟辞晏跟在我后面。 我有点紧张,因为孟夫人房间就在我对面,我很怕被她看到,从而误会什么。 毕竟她昨天刚说要避嫌。 所以我赶紧找出急救包,递给孟辞晏,不想让他进来。 孟辞晏却站在门口,没接,倒是举起手背向我展示他的伤口,“你觉得我一个人能上药?” 我下意识朝他身后看了眼。 因为是四合院,每个人的房间都独门独户,所以我能通过孟夫人的窗户看见她的倩影。 此刻她正往门口走,只要一开门就能看见我,但我不能让她知道孟辞晏在我这儿,于是我赶紧将他拽进来。 第41章 别开灯! “别开灯!”孟辞晏进来后,我连忙压低音量嘱咐。 孟辞晏顿了下,随后点头。 我想孟夫人肯定也跟他说了避嫌的事,不然他不会反应这么快,听出我不愿开灯的缘由。 开灯就会出现影子,不能让孟夫人发现这么晚了,孟辞晏还待在我的房间里。 尽管我对孟辞晏并没有什么,我相信他也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 可孟夫人好歹提醒过我,在这件事上,我不能让她难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我只能借着月光给他上药,还不忘嘱咐,“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别出声。” “为什么?” 我顿时语结,觉得他明知故问,还莫名有点心虚,“干妈睡了,别吵醒她。” “那也不至于连灯都不开。” 我沾着酒精的手一顿,抬头时,头顶差点儿撞到孟辞晏下颌,我这才意识到他离我很近。 他倒闲适自在,身子往后一撤,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却忽然挑起眉头,像是抓住了我的小辫子,“有什么可心虚的?” 我气急,故意用棉签在他骨节的伤口处按压,他疼得“嘶”的一声,同时孟夫人忽然敲响我的门! “瑶瑶?” 我心惊胆战地赶紧捂住孟辞晏的嘴! “瑶瑶,你回来了吗?” 我不敢说话,以为不说话就能假装不在家糊弄过去,不成想孟夫人却往下按压门把手,门没打开。 “这不是回来了吗?怎么锁门了?瑶瑶?” 我赶紧冲着门板回应,“干妈,我正要洗澡呢,没听到您讲话!我......我脱光了......” “哦,好,那你洗完澡赶紧睡觉。” 门口声音消散,我估摸着孟夫人已经离开,这才将手从孟辞晏的唇部缩回来。 掌心还残留着他刚刚呵出的热流,我忍不住攥紧,想压下肌肤的那抹瘙痒。 “你锁的门?” “嗯。” “你刚刚故意出声的?”我发出质问。 孟辞晏皮糙肉厚,那点痛咬咬牙就能咽下,可他偏偏要在孟夫人敲门的时候出声,明显就是故意的。 他点头,“看你这么心虚,想捉弄一下。” 说完他咧嘴一笑,眼睛自我脸上一掠而过,“瞧把你吓的。” 随后他看了看伤口,起身将门打开一条缝,确定孟夫人不在了,才侧身离开。 我没出房间,站在原地注视着那道并未合拢的门缝。 月光照在路上,像洒满了盐。 孟辞晏没有回头,影子也被拖得好长,挺恬静的一幕,却不知为何让我的心怦怦跳动。 ...... 翌日下午。 周璐接我去会议中心彩排。 每个流程我都熟记于心,就是唐书惠犯了公主病没吃药,一会儿嫌这儿,一会儿嫌那儿。 她的每一次为难,我都统统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想着先让她得意一会儿,明天有她好看! 倒是关子辰从彩排开始就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也没搭理他,等彩排结束,我偷偷将u盘拿出来递给周璐。 这是唐书惠杀狗放血的视频,我已事先剪辑好,拿过来就能用。 “明天的视频环节,换成里面的录像。” 孟辞晏提前就打好了招呼,周璐也知道明天有场硬仗要打。 因此她什么也没问,就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还朝我挤眉弄眼。 “你先走,流程我再核对最后一遍。” “辛苦你加班。” 我拍拍她的肩,拎起包包离开会场。 出来的时候,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今年的雪好像特别多,下了一场又一场。 时间并不晚,只是冬天到了,天黑得特别早。 但我没想到关子辰还没走。 门口的长阶梯下停着他的车,两列车灯穿过雪花,照亮前方的路,他则倚坐在车头吞云吐雾。 场馆内正好在试放明天婚礼要用的烟花,“砰”的一声,火光照亮苍穹。 星星点点的光影混合着雪花打在关子辰的脸上,让他有种朦胧的美感。 我没有刻意夸赞他的容貌,他的确很帅,不然我不会跟他在一起十年,甚至从高中时代就在暗恋他。 然而这样一个帅气的男人,就是不干人事儿! 没有其他的路可以离开,我避无可避,硬着头皮走下一级级台阶。 本不想打招呼,可好死不死,雪地靴一滑,我登时从台阶上往下出溜。 他连忙将烟头一丢,朝我走来稳稳将我扶住,“没事吧?” 真是要命了! 百密终有一疏,怎么净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很狼狈,脸颊很热,不用想都知道摔的那一跤让我脸红,于是很没有面子地将胳膊从他掌心抽出来。 “唐书惠已经走了。” 他看着我说:“我不等她,我等你。” 以我的性子,肯定撂下关子辰就走! 他等我准没好事! 但我一抬头,马路对面一个急刹,停下一辆黑车。 孟辞晏从驾驶席走下来,撑着一把大黑伞正要过马路,就看见了我。 第42章 第一次接吻 孟辞晏的伞真大,完全能同时容纳他和我。 倏地,我忽然涌现出一股被捉奸在床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很难受。 我干嘛要在意他是不是看见我和关子辰在一起? 想了想,我站在原地没动。 此刻孟辞晏也看着我,并没有过马路,顿了片刻,他收伞,重新上了车。 车子拐了个弯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连车尾灯都透着一股事不关己的态度。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来接我的,他事先也没说过。 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若不是来接我好像也说不过去。 关子辰站在我跟前,唤了我一声,“虞小姐。” 我回头,“怎么了?” “请你吃个饭,赏个脸?”有孟辞晏这层关系在,关子辰显然对我礼貌多了。 但我觉得他肯定没憋什么好屁,鸿门宴也说不定,可我潜意识里还真不想立刻回家面对孟辞晏。 那是一种做错事被家长抓包,从而逃避的心态,于是我稀里糊涂就答应了,“行。” 我上了关子辰的车,半小时后,他将车停在我们大学的后门停车场。 我越来越糊涂,跟着他下了车,过了一条马路。 街口的那家馄饨店,是我们之前经常去吃的店铺。 他拨开门口厚重的军绿色暖帘让我进去,老板娘立马迎上来,一眼就将关子辰认出来,唯独对着我上下打量。 “这位是?”她语气犹豫,还带着八卦的味道。 大学四年,这家馄饨店见证了我和关子辰每一次的大动干戈,老板娘是每场战争的调解者,她肯定记得我。 只可惜我现在换了身份,变了容貌,不然我肯定还能跟她唠唠嗑。 关子辰微微一笑,“这是我婚礼的主持人,电视台的女主播,明天婚礼,今天彩排太晚,请她吃个便饭。” 关子辰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包喜糖,老板娘乐呵地立马接过。 “我就说嘛,你前两天还跟妻子来拍了视频录了像,我寻思你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犯错,新婚快乐啊!” 关子辰带我去老位置落座,靠窗的位置。 我琢磨老板娘的话,又想起唐书惠曾对婚礼的要求。 “你们在婚礼上要播放的录像,来馄饨店拍的?” 我并不清楚录像的内容,刚刚彩排时,场馆的大屏幕出了问题,视频一时没放出来,唐书惠气得还冲我发火。 “惠惠说要从大学时期演起,周璐找人写了剧本,我提了点要求。演得还挺顺利,毕竟我们曾亲身经历过。” 我忍不住笑了,不由得反问:“亲身经历过?关先生可真会张冠李戴,跟你一起经历的人是唐书惠吗?” 关子辰哽住了,一时没说话,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的眼神却落向窗外,一抬眼,正好看见一对学生模样的小情侣并肩走过。 雪天路滑,男孩一直搀扶着女友,女友则满足地靠在他的肩头。 隐约间听见他们在说,去哪家餐厅吃饭才能打折,月底了,生活费又要花光了。 我触景伤情,恍惚间回到十年前,曾几何时我也曾跟关子辰这般恩爱过。 我和他都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每个月一千块的生活费过得捉襟见肘。 可谈恋爱免不了约会,我俩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家便宜的馄饨店,从此就变成了我俩的据点。 一来二去,我俩跟店里的老板娘混熟,她知道我俩是外地孩子,每年元旦都邀请我俩来店里包饺子。 大学四年,就在我和关子辰现在坐的这张桌子,每年元旦都会围着四个人。 我和关子辰,老板娘和她丈夫。 桌子上摆满了面粉和馅料,我学了很久都没学会如何将饺子包得漂亮好看。 老板娘还因此嘲笑我:“丫头,你这样可不行啊,结了婚你家男人不得饿死呀?” 我知道她在开玩笑,却还是很没有面子,关子辰一边往饺子里包硬币,一边笑着: “只要她嫁的人是我,我是不会让她做饭的。弹琵琶和画画的手,怎么可以拿菜刀和颠锅?” 说着,他将包好的饺子放到案板上,抽出湿巾把我手上的面粉擦干净,又拍拍我屁股。 “别包了,去,把电视打开,看跨年晚会去!” 他分明将我当成小孩来宠,惹得老板娘连连跟她丈夫使眼色。 很快,饺子出锅。 我固执地想吃到关子辰包了硬币的饺子,肚子都快要撑爆了,可连个硬币的影子都没有。 我忍无可忍:“你到底包了几个硬币在里面?” “四个。” 老板娘回:“四个?那咱们一人一个!” 关子辰摇头,“四个都给她包的,希望她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你们都不能跟她抢啊!” “我偏不!”老板娘受够了我俩秀恩爱,加快吃饺子的速度,“我一个人把四个都吃出来,祝我明年财运亨通!” 想起曾经我还是会难受。 千万别说我圣母,也别说我贱嗖嗖,我是重生了,不是换了人格。 道理我都懂,此刻的我就应该一唾沫吐关子辰脸上,然后很有骨气地对他说: “滚你丫的,明天你就完蛋了!一边呆着去!” 但一沉沦回忆我就说不出口,因为我们曾真心相爱过,连最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 所以我总会困惑,十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怎会物是人非到这种程度? 不仅如此,在我和他的回忆里,女主角变成了现在的唐书惠,还录成视频要放在明天的婚礼现场,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仿若十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这会儿,关子辰点燃香烟抽起来,老板娘从后厨端来出锅的饺子,也没有让他灭掉。 这家店现在是可以吸烟的,因为除了我俩没有其他顾客。 “招牌馄饨卖完了,吃点饺子吧。我白天刚包好的。” 一看见饺子我就想到关子辰说过的“平安喜乐”,许是真饿了,就一个饺子一个饺子往嘴里塞。 这么多年,老板娘的店铺从没变过价格,我吃了好几个,饺子也还是当年的味道。 可坐在我的对面的人,心却变了。 关子辰没动,看着我,忽然“噗”的一下笑出声: “我和大学的女朋友,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家馄饨店。那时我俩没什么钱,吃的是馄饨而非饺子,因为馄饨便宜两块钱,我俩却不舍得买第二碗。” “她吃馄饨我喝汤,我到现在都历历在目,她吃一口就哭了,说一想到我只能喝汤,她就受不了,然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吃第二口。” “那瞬间我认定了她,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决不能让她跟着我这个穷小子吃苦。” 我握住的筷子隐隐颤抖,明知故问:“然后呢?” “然后我们接吻了。”他轻轻挑眉,“第一次接吻。” 第43章 大婚复仇:彻底与关子辰结束 是的,我和关子辰第一次接吻,就是在这家小小的馄饨店。 我俩都是很纯情的人,初吻一定要留到最值得纪念的时刻,这样一到那个地方,就能想起当初的耳鬓厮磨。 包括我俩第一次,也是毕业后决定结婚才实施的,是情人节,我决定彻底把自己交付给他。 原以为那会是我幸福的开端,没想到会变成结束,他得到我后就渐渐变得冷漠。 以至于我时常感到困惑,为什么他得到我就不珍惜了。 可他还是娶了我,却也彻底没了性生活,我儿子,是唯一的那次有的。 我沉了口气。 在我曾经肆无忌惮与他制造回忆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日后又会被回忆凌迟得这么痛苦。 “你犯得着跟我说这些吗?找你前女友说去啊!” 一盘饺子下肚,我放下筷子,将嘴囫囵一擦,从始至终没敢抬头,怕他看见我眼眶里的难受。 “找我到底什么事?说。”我隐忍地问。 他抽完一支香烟,又点了一支,冷不丁来了句: “唐书瑶消失当天,她丢的衣服是我捡回来的,她的照片我没找到,后来才知道被她烧掉了。” 我一时诧异,不明白他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也不清楚他的意图。 “你们所有人都认为,唐书瑶消失后我连找都没找,但你知不知道她离开当天,我在家等了她很久,她都没有回来,我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我冷冷一笑,鼻子却堵得慌,“那她给你发信息的时候,你在哪里?” 关子辰再度哽住,一口一口地抽烟,整个人相当烦躁。 他怎么可能回答得上来? 我给他发消息,他说我装病,我死了,他又找唐书惠代替我。 这就是他说的,他不是什么也没做? 我彻底失了耐心,起身离开馄饨店,关子辰立即追出去,说要送我。 我冷声拒绝,说我已经用手机打了车。 他便点点头,和我一起站在马路牙子上,抽一口烟,又看一眼我。 最后问:“唐书瑶明天会来吗?” 我的手紧紧攥住拳头,指甲陷入肉里,虽不至于抠破,但我就想制造点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 因为我看见了关子辰眼底的心痛。 他好像真的急了,也迫切希望我出现。 我甚至开始替他找理由,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我出现,而这一切的出发点都是因为他爱我。 我很清楚,明天过后,关子辰会一败涂地,再也没办法翻身。 于是我开始纠结,我们十年感情,六年婚姻,非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很快,网约车停在我跟前,他见我要上车,很绅士地替我拉开车门。 “如果明天她来抢婚,向我道歉,我会不计前嫌地原谅她。” 向他道歉? 该道歉的人到底是谁啊? 我再度攥紧拳头,真想将“痴人说梦”这四个字吐他脸上。 但我忍住了,“如果我是她,听见你说出这话,我不会让你和唐书惠任何一人好过。” 说完我就要上车,他却拽住我胳膊,将我往他面前一拽,差点儿撞进他胸膛。 我气急:“放开我!” 他咬着牙,灼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每个字都咬得特别清楚。 “你回去告诉她,我从来没有愧对过她,做错的事的人也从来不是我。”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上了车,司机将车并入车流,后视镜中的关子辰渐行渐远,孑然一身显得相当落寞。 我憋住眼泪,告诉自己,绝不能回头。 半小时后,我抵达孟家。 孟辞晏还没睡,在客厅跟孟夫人说些什么。 我莫名心虚,正纠结要不要主动开口,他却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就转回头去。 其实我有话要跟他说的,我想问问邝盛有没有松口,毕竟这对明天的婚礼起关键性作用。 可看见他冷漠的态度,我觉得就算是问,他也不会告诉我。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眼下的证据,将婚礼搅个人仰马翻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于是我只跟孟夫人打了招呼,随后就回了房间。 快速洗澡,然后躺下,深呼吸了好久,才将今晚被关子辰扰乱的心绪彻底平复。 但我没想到晚上还会梦到他。 这应该是我重生后,不,准确来说是我生病离家后,第一次梦到他。 梦里,我坐在大巴车的靠窗位置,整辆车除了我和司机,并没有其他人。 司机问我:“下车等是复合,不下车是彻底结束,你要怎么选择?”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扭头看向窗外,关子辰坐在对面的那辆大巴车上,跟我的车不是同一个方向。 我的车往前,他的车往后。 他同样坐在靠窗位置,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于是我打开窗户,隔着一条窄窄的马路问他:“咱们要不要下车?” 他跟我讲条件:“你先下我就下。” 我又问:“你自己想不想下车?” 关子辰却转回了头,眼神落向别处,不知在纠结什么。 我忍不住告诉他:“如果你不下车,过了站,可就再也见不到我。” 关子辰还在纠结,甚至连眼神都没给我一个。 此刻司机提醒:“还有五分钟,不下车我就开走了。” 想了想,我拎起身旁的包包斜挎在身上,起身立马让司机开门,先关子辰一步下车。 他见我从车上走下来,以为我再一次选择服软,于是也站起身来。 我却在他的窗边招手,“再见了关子辰,我呢,要走了!” 说完我转身,昂首挺胸地往前走。 我回了回头,此刻的关子辰也下了车,站在原地呼吸急促,目光呆滞地望着我。 许是没想到我居然这么不守规则,下了车,却不是复合,甚至还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 我不愿将这漫长的五分钟等下去,也不愿几次三番都是我主动,所以我要自己离开。 我看着他,尽管知道他也选择了下车,但我脚下的步伐却并没有因此站住。 最后我伸出手臂大幅度朝他摆动,“关子辰,离开你的时候,我要用跑的!” 我转身,加快脚步,一步也不回头,最后开心地跑起来,像天地间无拘无束的鸟,终于回到了属于我的天空。 下一秒我梦中惊醒,摸了摸脸蛋,并没有眼泪,也没有因梦中跟关子辰的分别,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我甚至有点回味在空中翱翔的滋味,这一刻,我应该是彻底放下了。 看了眼时间,早上五点整,十点礼成,这会儿唐书惠已经开始化妆。 我收拾好自己,画了个淡妆,还穿了我最喜欢的马面裙,准备用这身战袍打响我今天的第一炮! 等了这么久,复仇的高潮戏份,终于要来了! 如此值得纪念的日子,当然要美美的出现! 我离开孟家的四合院,刚出胡同准备打车,孟辞晏的跑车不偏不倚停在我跟前。 “上车。”副驾驶的窗打开,孟辞晏并没有看向我。 愣了愣,我上车,不清楚他为何会送我,也没主动提及昨晚的事。 直到抵达我娘家的别墅区门口,我解开安全带,下车,砰的一声将门关上,窗户再次落下。 “虞书瑶。”孟辞晏隔着车窗喊我。 我止住脚步扭头,他终于给了我一个正脸,“计划还是之前的计划?” “你是说我大闹婚礼的事吗?”我问,“我好像没有表现出我反悔过。” “哦?那倒是我多想了。”他淡淡的语气充斥着阴阳怪气,“谁让你临门一脚,还有闲心跟前男友见面、吃饭,我还以为你旧情复燃,坠入爱河。” 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动,目光灼灼。 “我现在去派出所,你可别玩我。” 第44章 大婚复仇:搅个娘家天翻地覆 孟辞晏说完,就给我一记自行体会的眼神,然后迎着风雪,风尘仆仆地将车开走。 我不由裹紧外面的大衣,盯着他的车子尾灯,迅速消失在冬天清晨微暗的雪雾中。 现在还去派出所,看来这几天邝盛还是没能松口。 我摇摇头,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摸着黑,我往娘家的那栋别墅走,十点礼成,这会儿应该是抢亲环节。 远远的,我已看见一列豪华的车队停在前方路口,应该来了不少人,但氛围居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热闹”! “别走啊!大喜的日子,你们怎么走了?你们可是伴郎啊!” 我大老远就听见我妈在吵吵,接着几名穿西服打领带的男士,一个个都冷着脸从大门口出来,我妈连忙拽住那几人! “子辰!你快来啊,他们都要走!” 我赶紧止住脚步,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这是? 关子辰小跑着从屋里出来,天还没亮,他穿着白色西服却依旧亮眼,就是表情属实不大好。 他掏出一盒没有任何品牌标志的香烟,好声好气地散给几名伴郎,“实在抱歉,薄待了。” 我一眼就看了出来,这种香烟是内部特供,比软中华还高几个档次,抽的人不是豪门就是贵胄。 我听孟夫人讲过,孟辞晏的爸爸身边都是抽这种烟的人。 看来关子辰找的这些宾客,不是行业翘楚,就是身份尊贵的大佬。 他一个人可不舍得抽这么好的烟,也搞不到,估计托了关系。 只是这些大佬,怎么生气了? “你这是薄待吗?我参加了这么多场婚礼,第一次给人当伴郎,没想到这么糟糕!” “哪有你这么办事的?那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么还把我们这些宾客往外赶呢?” “冤枉啊!”我妈又叫开了,“那些人我也不认识,我哪知道他们会冲撞您啊?” 没睡醒,大脑有点懵,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接着,另一拨人就搬着桌子椅子往外走。 为首的男人年轻,也穿着西服,但他西服质地不好,皱巴巴的,与周围所有人都不是一个档次。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 中介小哥? 我这叫一个醍醐灌顶! 我想起来了! 我把娘家的房子卖了,还特意嘱咐中介小哥一个月后的今天来收房。 本来我都已经忘了,昨晚也没想起来要提醒中介小哥,没想到他居然记得。 还来得这么早! 肯定是中介小哥收房的时候,一群不明缘由的人上前帮忙,两拨人发生了冲突,所以那些宾客才闹着要走! 我复仇的第一炮,居然就这样顺利地打响了? 天气冷,我不由得笼了笼围巾,又搓搓手,踏踏实实看戏! 倒要看看我妈和关子辰最后要怎么收场! “小心点儿,都小心点啊,这些家具都贵!”中介小哥招呼着。 工人们一一将檀木桌椅、达芬奇沙发、真丝屏风搬上货拉拉。 这些家具,都是我赚钱后为娘家添置的。 我妈虚荣,一个劲儿的逮我一人薅羊毛,要东西向来只要最贵不要最好,这些都是我妈的心疼肉。 因此她连忙挡住工人去路:“不许搬!谁让你们搬的?这是我的东西!” 中介小哥一脸不屑:“什么你的东西?你女儿已经把房子卖给中介了,一个月前我就跟你说过!这房子里哪还有你的东西?” “你不愿意搬,我就帮你搬!总之今天,这套房子必须搬空!你们必须得出去!” 我妈听见这话,肺都气炸了! “你撒谎!我女儿怎么可能把我养老的房子卖了?我女儿今天还要结婚呐!” “是你另一个女儿,唐书瑶!” 关子辰当即撂下那群看戏的宾客,上前揪住小哥衣领:“你说这房子是唐书瑶卖的?有证据妈?” 小哥气得脸颊通红,一把推开关子辰,“我怎么没有证据?这是卖房合同!” 说着,他就将合同掏出来。 我妈扑上前,一把抢过合同,上下一看,“真是唐书瑶签的......这就是她的字迹!” 关子辰难以置信地摇头,接着怒不可遏地抢过合同撕得粉碎,“果真是她的把戏!” 中介小哥也不着急,“撕,你尽管撕,这是复印件,原件在我公司。” “她卖房的时候说什么了?什么时候卖的?”关子辰咬牙切齿地问。 “我跟你说得着吗?”中介小哥情绪激动,“真是不掉棺材不落泪,现在知道这房子是谁的了?赶紧给我搬走!” 关子辰滞在原地没动,环顾四周,像是在找寻我的下落。 我赶紧往旁边一躲,可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看见我。 “这叫什么事儿啊?大喜的日子,这婚还结不结了?” “看着都闹心,咱们赶紧走吧!抢亲都闹成这样,婚礼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几名宾客相携离开,工人又马不停蹄腾房,我妈气得往地上一坐,哭天抢地! “唐书瑶不孝啊!我奔波了大半辈子,才得了这么一套别墅,没想到她给我卖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可拉倒吧!”中介小哥居然替我说话,“房产证上写的可是唐书瑶的名字!她不过是借给你住一住,你就想占为己有!”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你一看就不是什么有责任的妈!我真是为唐书瑶感到庆幸,她终于逃离了原生家庭的痛苦!” 小哥不愧是干中介的,怼起人来一套又一套,可这还不算完,他又指着关子辰发火! “还有你!都要结婚了,还惦记着唐书瑶干嘛?居然还问我,她什么时候卖的房?你管得着吗?你俩什么关系啊?” 关子辰恼羞成怒,却无法反驳。 谁让他之前从不在外承认我身份,今天过来的宾客,除了交好的几位,还真没有知道我俩关系的。 他若是敢在这个时候承认我才是他妻子,宾客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盯着中介小哥发出质问:“你也是唐书瑶找来演戏的?” 我:“???” “我演你妈啊!”小哥吵得面红耳赤,“东西我先搬走,给你们一天时间,晚上我就来收房!如果你们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 撂下这话,中介小哥转身就上货拉拉。 我妈一把揪住他胳膊! “你回去告诉唐书瑶,那贱人离了我唐家,离了我女婿,就是一个别人不要的弃妇!” “她把我房子卖了,不就是因为缺钱吗?我回头就让我女婿把她的卡停掉!” “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几时!我不要她了,我女婿也不要她了!我们全家人,都不要她了!” 中介小哥甩开我妈的手,生无可恋地擦了一把脸,“大妈,你漱漱口吧,嘴巴真臭。” 上车,关门,扬长而去。 我妈声嘶力竭地冲着车尾喊,“你告诉唐书瑶,让她不要后悔!” 车子走远了,来抢亲的宾客也离开了不少。 我掂量着时机,刚要从暗处走出来,关子辰不知什么时候看见了我。 他怒目而视地朝我走来,抓着我的手用力将我拽到他眼前,劈头盖脸地骂! “脑癌、消失、自杀,现在你把爸妈的房子也卖了!唐书瑶,你出现晚了,我再不会原谅你!” 第45章 大婚复仇:我还知道,你杀过人 关子辰拽得我手腕生疼。 挣扎了两下没用,于是我往亮处跨一步,让他更清楚地看见我。 “关先生,这是第二次了。虽然我跟唐书瑶同名,但相貌还是有本质差别的吧?” 我并不疑惑关子辰三番两次地将我认错。 虽然我顶着原主的脸,但气质与她大相径庭,性格也保持着我原来的性格。 若不是那日在派出所,偷听到孟辞晏和黎深的交谈,我才知道孟辞晏也经常将我认错,只是他没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关子辰果然松开了手,却将我上下打量,口吻充斥着质疑:“你为什么要穿马面裙?” “谁规定我不能穿了?” “肯定是唐书瑶让你穿的!她自己为什么不来?这个时候还让你来当说客?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大婚,这是我给她的最后机会!” 我好脾气一笑,“关先生,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主持人?唐书瑶来不来好像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吧?” 关子辰还想说什么,带着一股势必要戳穿我的架势,可张了张嘴,唐书惠却出现了。 “子辰哥!” 我闻声回头,她穿着中式大红色的出门纱,拎着裙摆站在前院的台阶上,目光灼灼地瞪着我俩。 我妈连忙迎上去,“惠惠,外面冷,你又穿着裙子,快进去,别着凉!” “进去做什么?房子都搬空了!伴娘也走光了!我的脸都丢尽了!现在就剩咱们几个!” 我跟在关子辰身后走过去,听见我妈又说:“那这婚礼还办吗?” “办!必须得办!”关子辰挑起大梁,“我倒要看看唐书瑶还想做什么!” “可闹成这样,只怕这事儿已经传到赴宴的宾客耳朵里了!”我妈纠结。 “这些人彼此并不认识,不必担心。” 关子辰跟唐书惠举行婚礼是一个很冒险的行为,因为他并没有跟我离婚。 因此来参加婚宴的几乎没有熟人,彼此也不认识,他甚至连亲朋好友都没找。 就是为了防止婚礼中途谣言四起,毕竟他还请了记者报道。 我妈更离谱,得知关子辰和唐书惠的婚礼非办不可,便对外声称只有一个女儿,绝不承认她的女儿还有我。 我难受归难受,却也早已习惯,毕竟唐书惠被拐后,在外人眼里,我就已经不是她女儿了。 正因如此,我愈发期待婚礼高潮的到来。 我要让所有伤害过我的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子辰哥说办,那这婚礼就必须办下去!没有伴娘又如何?我不需要这些配角出场,今天我才是主角!” 唐书惠挽起关子辰的手,还瞪了我一眼。 我悠哉悠哉,容忍她再嘚瑟几分钟,一会儿有她好看! 抢亲环节取消了,又走了这么多人,我跟随关子辰和唐书惠上了婚车,后面跟行的车队,除了司机没有一位宾客。 嗯,接亲的车队,是空车。 远处的地平线已渐渐亮起,太阳露出一个小头往上升腾。 车内,没有新婚之日的喜悦与热闹。 唐书惠看了眼郁金香制成的手捧花,随后扔到一旁,又小心翼翼地观察关子辰的脸色。 “子辰哥。”她媚眼如丝地唤,“如果今天瑶瑶不来怎么办?” “按之前说的,她不来,你就彻底代替她,成为关家唯一的太太。” 我坐在副驾驶,通过后视镜看见唐书惠露出得意的笑。 她早就知道我死了,所以关太太的位置她势在必得。 可真的势在必得吗? 她是不是忘了车里还坐着一个我? 我是最大的变数! “瑶瑶这么久没出现,你就没想过她会出事?”唐书惠拐弯抹角。 “能出什么事?刚刚中介给我看过合同,上面有唐书瑶的亲笔签名!她根本就没死!所以,她不会不来。” 他似乎很自信,唐书惠也煞有介事地点头,三言两语间,不忘再次拱火。 “瑶瑶也是,她难道不清楚你最讨厌这种把戏吗?居然还敢这样做。反正我们说好了,如果她不来,我就是你老婆,你可不能反悔。” 很快,我们抵达京港会议中心。 唐书惠换了一身迎宾纱,跟关子辰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等宾客到齐,唐书惠又换上主纱,等待婚礼开场。 看得出来她很开心,这一来一回就换了三套礼服,显然将这场婚礼当成了自己的主场。 相比较而言,关子辰就显得格格不入。 明明吉时已到,他却一直没让开始,站在后台扫向宾客席,又时不时看两眼手机,像是在等待什么。 接着他回头,看见我站他身后。 他居然出口威胁我:“一会儿等唐书瑶出现,我要她好看!” 所以他是想给我沉痛一击? 呵!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想着如何伤害我! 他昨晚说的那番话,根本就是在撒谎。 分明确诊当天,一直等待的人是我,丢衣服加烧照片整整花费了我三个小时。 可做完这一切我并没有感到释怀,反而是无穷无尽的空虚落寞。 许是不甘十年来的感情就这样毫无征兆结束,也可能是因为还爱他。 所以我在漆黑的客厅里坐了很久,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能等到他回家,我就不走! 可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这才拎着简单的行李上了出租车。 此时此刻,情况斗转星移。 终于轮到关子辰等我,轮到他满怀希望,又一次次落空。 他就那样站在那儿,背影落寞,显无依无靠。 但我却彻底不在乎了。 他想等就等去,爱等多久等多久。 反正我人已经到了,但这辈子,他也别想把我认出来。 唐书瑶已经死了! 后台冷,我准备找个地方避风。 刚到走廊,恰逢唐书惠从化妆间出来。 她盯着我,用正宫娘娘的口吻命令:“过来给我整理头纱!” 我走过去,停在她跟前,但我俩中间至少间隔一个人的距离。 她气急败坏:“过来啊,干嘛呢?” 我杵在原地没动。 她又道:“你昨晚是不是跟子辰单独见面了?你要点脸行吗?那天在酒吧我就想骂你,居然还敢强吻我的子辰哥!” “你以为你是谁啊?唐书瑶跟他在一起十年,都没得到一场婚礼,我俩在一起一个月,他就为我大办一场!” “一个佣人的女儿,就别奢求不属于自己东西,麻烦你看清楚位置!这关太太,只能是我!” 我眉一挑:“哦?你顶着这张跟唐书瑶一模一样的脸,抢走孪生妹妹的丈夫,就是关太太了?唐小姐,可你毕竟不是她呀。” “谁说她是我妹妹?谁说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唐书惠登时脸色煞白,想不透我为何知道这么多。 毕竟她当初介绍唐书瑶的时候,说的可是亲戚家的孩子。 “你......你到底是谁?”她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往前两步,距离她很近很近,但我仍往前凑了凑,贴着她耳朵:“我还知道,你杀过人。” 第46章 大婚复仇:新娘子是杀人犯! 其实我并不清楚,唐书惠在我死亡的这件事里充当的什么角色。 我这样说,纯粹是为了吓她。 毕竟挑动他人情绪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尤其当对方是你恨之入骨的人,她被你牵动喜怒,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发泄出无能的咆哮。 看不惯我,又干掉我。 唐书惠果然瞪大了眼,肩膀微微起伏,呼吸急促,接着她恼羞成怒,扬起手臂就要打我! “贱人!” 我一手接住她胳膊,另只手迅速甩她一耳光。 唐书惠捂着脸,难以置信:“虞书瑶,你居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婚礼,我的主场!” “我打就打了,还要挑时候吗?” 我重重地将她胳膊撂下,一下又一下地戳她胸膛! “唐书惠,我要是你,就夹着尾巴做人!你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唐书惠被我戳得连连后退,我却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一边戳一边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唐书瑶死了,你还让关子辰摘了她的器官,让她变成大体老师!” 刹那间,唐书惠的后背重重撞向墙壁,瞳孔明显放大,震惊得要死。 她退无可退! “你要再敢招惹我,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关子辰,让他来揍你!” “你血口喷人!” 她双目赤红,眼里带着极致的愤怒,却不忘压低音量,“你威胁得了我吗?子辰哥都不爱她了,死了就死了!” “哦?那不如试试看?关子辰现在就在后台,要不我把他叫过来?” “虞书瑶!”她拔高音量,可这嚣张只持续了一秒,转瞬便偃旗息鼓。 她泄了气,软言细语地问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后撤一步,盯着她看了许久。 “你现在就去婚礼现场,当着所有人跟唐书瑶道歉,我兴许能放你一马。” 唐书惠哑然失色,半晌都没有开口。 直到关子辰从后台走来,远远地对我们说:“开始吧,不等了。” 唐书惠夹在我和关子辰中间,但关子辰离我们有段距离,所以只要我音量不大,他根本听不清楚我说了什么。 我抓着唐书惠的肩膀让她面对关子辰,“他来了,该你做决定了。要不要向唐书瑶道歉?” 她的肩膀隐隐颤抖,关子辰却不耐烦地催促:“你们杵在那儿干嘛?我说开始了!” 唐书惠沉了一口气,避开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冷冷一笑。 “我凭什么跟她道歉?你有证据吗?你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吗?没有任何证据的指控,就是造谣!唐书瑶是贱人,你也是贱人!” 随后她迎面朝关子辰走去,连声音都带着笑。 “走吧子辰哥,咱俩早该礼成了。” 与此同时,手机传来震动。 孟辞晏给我发来一条微信:【邝盛松口了,我和黎深在来的路上。】 我微微一笑,松了一口气。 证据? 之前没有,现在有了。 别说我残忍,也别说我刻薄,在我消失前,给了关子辰最后一次机会,可惜他没抓住。 公平起见,我也得让唐书惠做一次选择,但她也没能抓住。 既然如此,可就别怪我大杀四方! 我是主持人,所以我拿着话筒率先登场。 足有两个球场那么大的会议中心,遍地都是黄白相间的郁金香。 这是关子辰给唐书惠的婚礼,也即将成为我的战场。 现场的媒体等候多时,架着长枪短炮,还开了直播。 我找准机位,展露出得体的微笑。 “尊敬的来宾,大家好。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为一对结束十年爱情长跑的新人送上祝福。” “十年来,他们相遇、相知、相恋,最后终于步入结婚的殿堂。现在,让我们将目光聚焦在幸福的起点——花毯之上!” 音乐响,唐书惠挽着关子辰的臂弯,从花瓣铺成的地毯缓缓朝舞台中心走来。 她婚纱裙摆长,纱裙拂着花瓣,迎风飞扬。 雷鸣的掌声下,她满是幸福与喜悦。 关子辰却没什么表情,喜怒哀乐都不明显,眼神还一直往宾客席上望。 唐书惠注意到他魂不守舍,微微仰头,说了点什么,关子辰这才回过神来,挂着七分职业笑正视舞台中央。 在我与唐书惠四目相对的瞬间,我挑衅地冲她扬起眉。 她眼神一烫,赶紧看向别处,一副心虚的模样。 我拿起话筒继续说:“我很荣幸能当这场婚礼的见证者,也比任何人都期待,一会儿即将发生什么。” 唐书惠后背一僵,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落在我的脸上。 我仍是笑着,“不过在此之前,新郎有一段特别的话想对新娘说。掌声鼓励他!” 我将话筒递给关子辰,退到他俩的身后,此刻我们仨形成了一个非常规矩的三角形,像极了三角恋。 关子辰面对着唐书惠,停顿了很久。 “唐书......惠,对我而言,直呼其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因为每一次叫你全名,好像都该接一句我爱你。但胆小如我,喊出你名字的那一刻,我总会退缩,像极了我对你的态度。” “我知道我不好,也不善表达,总是惹你生气,嫌你做的饭不好,可分明是我当初对你讲,你的手是弹琵琶和画画的,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可这些毛病,我这辈子也改不掉,就像我爱你,无论如何也改不了。所以我希望你主动一点,及时走下我递给你的台阶,我依旧愿意跟你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 关子辰这段表白,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主持词。 他怎么私自篡改台词? 我记得不是这样的! 而且仔细想想,他这话,貌似是对我说的? 当然他感动不了我,十年感情,他倘若当真爱我,没有什么是改不掉的。 偏偏唐书惠听不出来,激动得眼泪直流,大声回应他:“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她带着奋不顾身的架势,声音极其穿透,惹得现场掌声连连,甚至有人带头起哄:“亲一个!” “亲一个!” “亲一个!” “......” 唐书惠含情脉脉地等待着关子辰的下一步动作,关子辰被动地捧起她的脸颊。 犹豫了许久,他隐隐摇头,瞳孔是清澈的光芒,理智极了。 唐书惠可不管这么多,踮起脚尖主动吻他。 关子辰却脸一侧,让对方猝不及防。 他的动作一看就出于本能,幅度不大,却杀伤力十足。 现场一片冷寂,估计所有人都在想,关子辰是吃错了什么药? 许是他也意识到了尴尬,拿起话筒主动cue流程: “甜言蜜语慢慢讲,接吻留到晚上。我们准备了一份视频,送给大家。” 我回头跟幕后的周璐使眼色,周璐锤了锤胸口,像是在说包在我身上。 我转回头来,不知何时唐书惠抢过了话筒,许是索吻被拒,此刻的她强行挽尊: “为了这次婚礼,子辰特地带我回了学校,录成视频重温我们的恋爱时光!” “我只想说,这辈子,关子辰最爱的人只有我!其他人都比不上!” 说完,她回过头来,将关子辰的手臂一挽,冲我抬起下颌,一副常胜将军的模样蔑视着我,挑衅似的。 我也不落下风,微微一笑,往大屏幕的方向一指,示意她看。 唐书惠表情一凝,刚转回头去,宾客席就有人尖叫! “啊——” “杀人犯!新娘子是杀人犯!” 第47章 大婚复仇:唐书瑶是怎么死的? 屏幕上的视频不是别的,正是唐书惠杀狗放血的视频! 画面相当血腥。 她拎着菜刀,追着小黄满院子跑,一刀刀砍下去,每一次落空,她就砍得比之前更狠! 最后她拎起小黄的后脖颈,恶狠狠地说了些什么。 我很自责当初没有买质量好一点的监控,声音是有的,但音量不大。 但也不难看清楚,画面里,唐书惠的表情有多残暴! 我就站在关子辰的斜后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攥起拳头,咬牙切齿道: “唐书瑶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绝不会放过她!” 哦,我又忘了。 唐书惠老早就跟关子辰打过预防针,说是我杀害了小黄,并且她亲眼所见! 眼下监控只播放了一半,不到关键时刻,关子辰并不清楚真相。 但不急,马上就到了。 “子辰哥,怎么回事啊?咱俩的录像怎么变成这个了?肯定是唐书瑶搞的鬼!赶紧叫人撤了吧!” 唐书惠很急,因为她很清楚我已经死了,那天也并没有回家,关子辰多看一秒,她的谎言就得穿帮。 “赶紧关掉!”她急得跺了跺脚,又转过身来扑向我,“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 “杀狗的人不是唐书瑶么?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垂眸,冷冷一笑。 又仅用我俩能听到的音量继续讲:“我说过,如果你向唐书瑶道歉,我会放你一马,只可惜你没抓住机会呀。” 唐书惠瞪着我,泛红的眼睑闪过一丝悔恨。 但我不清楚她是在后悔没做选择,还是后悔对我做了那些事。 但不重要了,反正都已经拉爆了。 眼下她想做出任何自救的行为,都晚了。 “够了!” 关子辰强硬地转过身来! “我知道你是唐书瑶的抢手,这件事情我知道,你不必拿监控吓唬客人。她杀了我的狗,还敢闹这么大,眼下也该现身了吧。” “哦?”我眨眨眼,“关先生好像并不知道真相呀。” “你想说什么?” 我指向大屏幕:“狗不是唐书瑶杀的。” 关子辰腾的一下回头,眼睁睁看着屏幕里的小黄跑了出去,唐书惠撂下菜刀,下一秒他与老巫婆就出现了。 从头到尾,整个院子里就没有第二个人出现。 “如果我没猜错,此刻唐小姐应该在跟关先生解释,狗是唐书瑶杀的?” 唐书惠方寸大乱,后退着冲关子辰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小黄是你杀的?为什么要怪到唐书瑶头上?所以,你也没有见过她!” 不怪关子辰这么生气,小黄旺他的事业,对它比对我儿子都好。 唐书惠这下可完了。 她紧张巴巴地攥住关子辰的手: “子辰哥你听我解释!我......我那段时间总是梦见瑶瑶,我觉得她出了事,所以想用小黄的命换回瑶瑶的命!” “你也知道我跟瑶瑶的关系好,作为姐姐,我不要允许她出事!但我没想到这是她的把戏,她根本一点事情也没有,她还卖了我的房!” 我满脸问号,这女人当着我的面居然还敢撒谎! 刚刚在后台,提及唐书瑶的时候她满脸恨意,毫不掩饰,可当着关子辰的面,就变成了她跟我关系好? 此刻,坐在主位席的我爸妈也意识到了真相,冲着台下的工作人员大喊大叫! “谁让你们放的?都给我关掉!马上关掉!” 其实台下距离舞台很远,因为会场真的很大。 宾客们只看到了屏幕上的血腥视频,却听不见台上的我们说了什么。 所以,估计我爸妈以为只要能把视频掐断,影响就不会太大,毕竟今天来的人非富即贵,还有这么多家媒体。 传出去,他们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搞不好还会上社会新闻。 于是我妈跑上台,挺着脖子就朝我冲来,还死死抓住我肩膀! “你是不是能联系后台?我警告你赶紧把视频关掉!” “你们就是断章取义,我家惠惠根本不会做这种事!你们要是污了我女儿的名声,我跟你拼命!” 我僵硬地杵在台上,任由她摇晃。 可见我油盐不进,她又哭着用乞求的口吻商量:“丫头,阿姨求你了。你不要搞我女儿行不行?” “她是我的心头肉,是我的宝!等你当了妈妈,你愿意自己的孩子这么被人欺负?阿姨求你了!” 我妈个子矮,五十来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骄傲了一生的人,此刻却弯了脊梁。 唯一一次低声下气,还与我无关。 明明我更需要她的爱,明明我也曾被她的子宫浇灌过,明明我消失了这么久,明明我...... 已经死了! 我用力呼吸,“你知不知道监控里,唐书惠做了什么?” “她想杀害一条无辜的生命,还将这份污名,怪到你另一个女儿的身上!你有没有想过,真正需要你庇护的人,是唐书瑶,不是她。” 我妈听见我的名字,迅速变了脸色,将眼泪一擦! “唐书瑶不是我女儿!我生不出这种不仁不义、不孝不忠的贱骨头!想让我庇护她?除非她死!” 这一刻,我唯一的那点念想,彻底消散殆尽! 关子辰伤我,我不要他; 唐书惠害我,我报复她! 只有我妈,让我怎么也下不去手。 尽管我卖了她的房子,也依旧对她抱有一丝幻想,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叫了她二十多年“妈”。 她怀胎十月将我生下,抚育我,供养我。 哪怕因为唐书惠被拐,让她恨上了我,至少让我接受了教育,将我养大。 二十多年的亲情,叫我如何割舍? 但这一刻,就算我依旧放不下,也必须得松手! 我推开她,上前一把抢走关子辰手里的话筒。 “你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我们在台上说的话,你们是不是也听不到?” “稍安勿躁,容我慢慢讲。有些东西我不是很懂,所以想问问现场有没有哪位朋友知道,杀狗放血,到底是干嘛的?” 现场一片骚乱,宾客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 唐书惠自知事情即将败露,不顾形象地朝我扑来,“虞书瑶,你这个贱人——” 她后半截未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直接将话筒递到她嘴边。 “贱人”这两个人她骂得声如洪钟,通过话筒传出去,所有人都听到了。 “我再给你一次选择,要么闭嘴;要么我把话筒递你嘴边,让全世界的人都听见你的污言秽语。你想好。” 唐书惠面红耳赤,两腮明显凸出两坨硬块,估计快把牙齿咬碎了。 我没搭理她,继续看向宾客席。 周璐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下面去了,正好有一位年迈的老婆婆站起身,她立即为老婆婆递上话筒。 “我祖上三代都是干这个的,杀狗放血乃镇魂之术!” 我煞有介事点头:“所以,关家应该是死了人,所以新娘子才会杀狗。” 我一脸奇怪,困惑地走到唐书惠身边,故意问她:“可是,谁死了呢?她又是被谁杀掉的?” “对于你来说,杀一个人,是不是就像杀一条狗那么容易?要不你跟我们大伙儿讲讲,唐书瑶是怎么死的。” 第48章 大婚复仇:黎深拿出我的死亡证明 “唐书瑶?谁是唐书瑶?” “听这名字,难不成是新娘的姊妹?” “可我刚刚跟新娘的妈聊天,她说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啊!” “那谁知道?杀狗的视频都在婚礼上都放了,其他八卦肯定更奇葩!” “那这个主持人逮着新娘问什么?亲姊妹还能自相残杀?” “你没看新闻吗?枕边人都能刀剑相向,亲姊妹算什么!” “我看啊,没准儿唐书惠把唐书瑶给杀了!” 前排的宾客席上,客人们三五成群聊八卦,聊到最后又满是唏嘘。 “这个妈也太不是人了,都是她的女儿,承认这一个,抛弃另一个。都是当妈的人!她怎么这么狠心?” “你做得出来吗?反正我是做不出来!手心手背都是肉!” “兄弟姐妹不和,都是当父母的没做好。” 我妈听见这话,彻底怒了,一声咆哮:“你有完没完!你跟我家惠惠有仇吗?就知道欺负她?” 她说着就将唐书惠拽到身后,关子辰则蹙起眉头,直勾勾朝我走来,一把抢走我手里的话筒。 他恶狠狠的模样,差点让我误以为他要动手,“你给我老实点!” 随后又对宾客们道:“一场误会,抱歉让大家见笑。我妻子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杀的这条狗本来就是一条烈性犬,经常咬伤我家人,我妻子那日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出此下策。” “至于唐书瑶......我和我妻子,以及我的丈母娘都不认识她,更别提杀害她。” “如果我妻子有罪,早就被抓起来了,又怎会好端端的在这里举行婚宴?” “所以恳请大家不要人云亦云,胡乱揣测,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我都将追究法律责任。” 最后这句话,他是看着我说的,眼底对我的恨化作眸刀,恨不能将我撕碎。 我很清楚他为什么会替唐书惠说话,因为他承担不了负面影响。 他不仅仅是京港市最大的医疗器械供应商,还曾是一名神医,受世人敬仰。 如果事情闹大,他的事业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到时就算十个孟辞晏出场,也挽救不了他一分一毫。 可我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不然我的重生将毫无意义。 一个他,一个我妈,为了唐书惠颠倒黑白,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我冲周璐打了个手势,她立马将新话筒送到我手上。 关子辰还想来抢,我立即抢先开口:“是,唐书瑶的确不是你妻子杀的,因为你妻子根本就不是她!” 话音落,原本还在聊八卦的客人们瞬间噤声,纷纷安静下来,沉默地看向我。 “唐书瑶是怎么死的呢?是被你们每个人杀死的!”我掷地有声,率先指着我妈,“她首先是被你杀死的。” “你是她妈,可你只爱唐书惠不爱她,你明知道她海鲜过敏,却一次次让她为了唐书惠忍下。” “她不愿意吃,你非让她吃!最后吃到过敏进了icu,你却只是冷冷的说一句,‘至于么?有这么矫情么?不就是想博得我的关注装的’?” “她戴着呼吸机,苟延残喘到连气都吸不上来,你却一点也不心疼她!但是我心疼她,所以你给我滚!” 骂完我妈,我又开始骂唐书惠:“第二个杀死她的人,是你这个双胞胎姐姐!” “你是被拐走过,可跟唐书瑶有什么关系?那个时候她才六岁,不跑难道跟你一起被拐吗?” “你却三番两次的用这件事拿捏她,在她死后扮成她的模样登堂入室,霸占她的丈夫,欺负她的儿子!” “你跟关子辰有结婚证吗?你婆婆今天来了吗?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你就是寄居在她身上的蚂蟥,吸她的血,吃她的肉,你也给我滚!” 最后我看向关子辰,不停地深呼吸,慢慢走近他。 “最后一个杀死她的人,是你,这个跟她拥有十年感情,结婚六年的丈夫!” “她为你十月怀胎生下儿子,你却一次次地掐着她的脖子,说孩子不是你的!” “在她和你妈的冲突里,你永远不会替她说一句话!” “她生病,头发大把大把的往下掉,可在她跳楼当天,好不容易被人劝下,你居然还在说她装!” 我说到哽咽,又拍了拍手,“世人都说你是神医,你好神啊,居然连你老婆生了病都不知道。哦,我忘了,你老婆不是生病死的,她是被人害死的!” “你们每个人都往她身上捅了一刀,每一刀都往她心口上面扎,可你们还嫌不够,还要往她的尸体上踹两脚。” “你们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都tm的给我滚!” 我用力将话筒撂地上,砰的一声巨响,音响“刺啦”一声,所有人赶忙捂住耳朵。 没有人料到我为什么会突然发疯,连我自己也没料到。 在我的设想里,我就应该美美地出现,将视频一放,等待孟辞晏的救援。 但他们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半年不吃瓜,吃瓜管半年,怎么一来就来个大的。” “所以,唐书瑶才是关子辰的妻子,并且俩人十年了,没离婚,男方就跟她的双胞胎姐姐举行了婚礼,是这个意思吧?” “并且这十年来,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关子辰有老婆?太恐怖!真的太恐怖了!” “她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连我这个男人都觉得窒息,她这些年怎么过的?” 我一战成名了,关子辰和唐书惠的名声彻底被我搞臭,连我妈都没放过。 偏偏这会儿关子辰还厚着脸皮,上前要拉我的手。 我嫌弃地往后一撤,“别碰我,恶心。” 他果然没碰我,却抢走了我手里的话筒,让我没办法当着众人的面爆出更多猛料。 “今天这场戏是唐书瑶安排的吧,她跟你合谋,让你过来颠倒黑白,先激怒我,然后毁我清誉,最后让我惭愧对吗?” 我无力地看着他:“我说了,唐书瑶已经死了。” “你觉得她死了我就会悔不当初?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将以个人名义起诉你,还有她!别以为她是我老婆我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 他的脸上居然没有半点惭愧。 他甚至还想起诉一个死人? 我想想就觉得滑稽,于是我笑了。 笑着笑着,就有人从后台走来。 眸光越过关子辰的肩膀,落在姗姗来迟的孟辞晏脸上。 不知为何我居然想哭,他的肩膀像山一样伟岸,我好像靠一靠。 他朝我走来,一把将我从关子辰身边拽走。 关子辰一愣:“孟少,你......你怎么进来的?” 孟辞晏没理他,揽起我的肩膀,又捏了捏我的肩头:“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夺眶而出,觉得丢脸,连忙用手把眼泪擦掉。 怎么就情绪失控了呢? 明明我都已经挺了那么久! 可眼泪就是不听使唤,越擦越多。 “怎么跟孩子似的。”他哄了我一句,扣着我的后脑勺让我靠在他的肩膀。 大掌轻轻拍着,并不嫌我丢人,也没让我把眼泪憋回去。 但我依旧哭得很隐忍。 “如果不是你犯事,你觉得我们进得来?”说话的是黎深,我回了回头,见他掏出证件亮出来。 “关先生,经你妻子的主治医生邝盛指认,唐书瑶已于一个月前死亡。这是死亡证明,请跟我们回派出所,配合调查。” 第49章 大婚复仇:既然是误诊,为什么会死? 黎深上前一步,众目睽睽之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死亡证明,却没给关子辰,只是举在他眼前。 死亡证明的左上方,是我的一寸免冠照,黑白的。 黎深指了指,“刚从医院拿出来,上面是不是你妻子的脸?” 接着手指下移:“是不是她的名字?” “怎......怎么会......”关子辰身子晃动了一下,摇摇欲坠有些站不稳。 “死亡时间,2024年12月24日,她的生日,同时也是她的忌日。” 关子辰瞬间变了脸色,伸出手攥住死亡证明的一角,黎深一愣,往回收,关子辰却死不撒手。 “放开!”黎深冷脸命令。 关子辰却是垂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证明,像是在努力看清什么。 最后终于茫然地抬起头来,“12月24号,真的是这天......” 黎深见状,立即将死亡证明放回公文包,又顺势将包夹在腋下,负手盯着关子辰。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证据?” 关子辰后退两步,脸色煞白。 我妈跌跌撞撞,蹒跚到黎深身边来,“唐书瑶怎么又死了?上次周局告诉我,是个误会啊!” “肯定搞错了!”唐书惠搀扶着我妈,“她如果死了,怎么还能把我家的房子卖了?你们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跟我们可没有任何关系!” 我妈看向唐书惠,这个时候还不忘拍拍她的手,“没关系,肯定没关系!唐书瑶的事跟你能有什么关系?”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 我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孟辞晏手臂一僵:“两个都是你女儿,你却区别对待,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在关心整件事跟唐书惠有没有关系?你把唐书瑶放在哪里?” 我妈腿一软,“她......她真的死了?” 黎深抬起下颌:“你女婿已经看过死亡证明。” 我妈腾的一下转身:“子辰,瑶瑶真死了?” 关子辰活像一尊雕塑,杵在原地没说话。 我妈就死死抓住他肩膀,不受控地连连摇晃,“你说话啊!你快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死的?” 关子辰却是眼睛定格在某处,形如枯槁:“死亡证明上说,是......是脑癌......” 脑癌? 我分明记得那日偷听到护士讲话,她们说我是误诊,所以我一时分辨不清,到底哪种说法才是真相。 我满脑子疑惑,但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提出质疑。 因为我看见我妈忽然往后趔趄了两步,像是要摔倒,唐书惠急忙去扶,却怎么扶也扶也不起来。 “惠惠,瑶瑶死了,你妹妹死了。”她捂着胸口,“我再也不会叫错你俩的名字,再也不会,再也不会了......” 她喋喋不休地叨念,整个人被抽了主心骨,像一滩肉泥软在地上。 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爸这才从人群中跑上来,“老婆子!老婆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妈晕倒了!有没有人帮我打120!求你们了!” 宾客们瞬间乱了套,喧哗的喧哗,打120的打120。 我冷眼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看着我妈捂着胸口,叨念,抽搐,最后晕倒,却根本没力气上前帮忙。 是呢,我死了,我妈再也不会叫错我和唐书惠的名字。 她曾用这话咒骂我,一副只要我死,她就只有唐书惠这一个女儿。 可此刻的她,怎么就悲痛欲绝到这个地步,甚至还晕倒了呢? 因为我死了,所以我妈开始爱我了吗? 可惜,晚了。 我看着我妈被担架抬走,收回视线后,又瞥见关子辰游离在外,像是整个人都被隔离起来。 我们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一脸茫然,只一个劲儿念叨:“12月24号......怎么是那天?为什么是那天?” 他念得我心烦气躁。 我不明白他为何反应这么大! 分明是他说的,我死了他就替我买棺材,替我收尸。 于是我冷冷给他泼凉水,“如你所愿,唐书瑶真的死了。” “不可能!她死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眼眶赤红,“我是神医!别人生什么病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脑癌......我为什么不知道?” 我顿觉讽刺:“是啊,你是神医,你能看出任何人生了什么病,却唯独看不见你妻子的病。” 关子辰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掏出手机,疯了一样翻找我和他的聊天记录。 “12月24号,那天她没骗我,她真的要做手术......” 是的。 手术当日唐书惠拿着我的手机,用我的口吻给关子辰发了微信。 “我马上要做手术了,你能不能来看看我?我不想别的患者有亲人陪伴的时候,我没有。” 这是我的账号发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此刻却变成了遗言。 于是他反复看,反复看,像是要刻进心里。 这会儿,疏散完宾客的孟辞晏回到舞台,和黎深一起催促我们去派出所。 走向我的时候,孟辞晏正好看见关子辰攥着手机。 他压着表情,最真实的情绪始终没有展现出来:“你明明可以见她最后一面。” “她活着,你咒她去死,当她真的死了,你又各种不信。关子辰,你后悔吗?可后悔有什么用?她能回来吗?” “还记不记得你见她的最后一面,是什么时候?” 关子辰攥住的手隐隐战栗,眼睛定格在某处,那副模样,真的有在好好思考。 可许久,他都没能回答上来。 “你当然说不出来。”孟辞晏似笑非笑,“真正要离开的人都悄无声息。或许,只是挑了个很平凡的日子,出了门,就再也没回来过。” 撂下这话,孟辞晏上前拉住我手腕,攥着我离开舞台。 我听见黎深在我身后催促,让关子辰跟我们一起走。 我妈晕倒了,我爸和唐书惠都跟救护车去了医院,所以现场去派出所的人只有我和关子辰。 我坐的孟辞晏的车,许是累了,刚刚发疯时嗓子也喊得沙哑,所以一路无言。 孟辞晏什么也没说,只是中途路过一家奶茶店,他便下车买了一杯奶茶递到我手上。 “喝点甜的东西,心情好。” 我说了个感谢,庆幸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还有人陪着我。 而不是像一个月前,我病入膏肓,却只能一个人强忍着痛苦做穿刺,还得忍受丈夫谩骂时的污言秽语。 轻舟已过万重山,我的心病,要渐渐好起来了。 半小时后,孟辞晏的车与黎深的警车同时抵达派出所。 我们去了四楼的洽谈室,邝盛已经在里面等待。 我的死还未定性,所以目前为止他仍是自由人,也没戴手铐。 就是那张瘦小的脸此刻肿得像个猪头,看上去相当惨烈,以至于我刚进去就被吓了一跳。 孟辞晏径直在他对面落座,邝盛噌的一起站起来,整个人呈防御姿态,连忙用求助的眼神望向黎深。 “黎警官,我该说的都说了......”他嗫嚅着,时不时用充血的眼睛看孟辞晏两眼。 黎深将我的卷宗扔到圆桌上,又将录音笔摆出来。 “今早不是我审的你,所以需要你复述一遍,存档备份。这几位是当事人,你旁边那位,是唐书瑶的丈夫。” 邝盛畏手畏脚地坐回去,关子辰垂头丧气地看着他。 大概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的音量压得很低,“你是我妻子的主治医生?” 邝盛点点头。 关子辰又开始沉默,下意识掏出香烟,黎深立即告知这是禁烟场所,他又将烟默默收回。 两只手先是搁在桌上,又缩了回去,显得特别手足无措。 停顿了好半晌才开口,“她......病得很严重吗?” “你是说脑癌?” 关子辰“嗯”了声。 邝盛有点疑惑,看看孟辞晏,又收回视线,“孟少没跟你讲吗?唐书瑶没患脑癌,她误诊了。” 关子辰一愣,紧绷的肩膀忽然松懈下来,眼睛亮了又亮,最后搓着脸。 “所以,我又被她骗了?” “既然是确诊,她又怎么可能会死?我又被她耍了是吧?她根本就活得好好的。” 他噗的一声笑出来,口吻难以分辨到底是讽刺还是得意。 “我就说嘛,我好歹当过医生,见的病人成千上万,生什么病,我一眼就能瞧出来。怎么就偏偏瞧不出来她的!” 第50章 大婚复仇:她的器官是你亲手摘下的 我怀疑关子辰根本就没有心! 他不是蠢,更谈不上单纯,他就是接受不了自己做了错事! 他接受不了我死,接受不了我明明告诉他,我的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他却固执地不肯相信,以至于连我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心理折磨远比肉体折磨更痛苦。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我真的死了,他身上永远都会被打上“对不起我”的烙印。 因此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只要能证明我没死,他都要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 这不就是典型的自欺欺人? 我忍不住笑出声,“关子辰,死亡证明你已经看过了,难不成医院会造假?” 关子辰可算恢复了一点活力,眉头也舒展了些,“既然是误诊,医院又怎么可能出具有关脑癌的死亡证明?” 我居然真被他给问住了。 思绪在他出口的瞬间就处于停滞状态,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我看向孟辞晏。 他深深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唐书瑶被贩卖器官的团伙盯上了。” 我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向他投去困惑的眼神,孟辞晏却根本没有看我。 只是垂着眸,搁在桌上的右手骨节分明,隐藏在白净肌肤下的血管像一条条蜿蜒的路,一看就很有力量,却抑制不住地隐隐颤抖。 “有人要用唐书瑶的器官做交易。”邝盛终于肯开口,“所以从她第一次进医院做检查,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怎么可能!我当时......” 太过激动,我又忘了自己此刻的身份,立即改口,“她当时的所有症状都是脑癌,头发都掉光了!” “既然已经被人盯上,想做点手脚也不是很难。无外乎就是头痛,掉头发,只要给她注射一些违规的药,就能制造出这种假象。” “他们就是想让唐书瑶以脑癌的原因死亡,再制作一份假的器官捐赠书,这样就能合理地拿到她的器官。” 邝盛的话简直令我毛骨悚然。 因为我意识到那是一个很庞大的团伙,想要找到真凶,难上加难。 可我越想越不对劲! “医院怎么可能配合犯罪团伙做这种事?” 我在医院住了很久,吃药、打针、输液,任何一项都能混入违规药物,制造我脑癌的假象。 可医院绝不是法外之地,犯罪团伙又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我原本的药物里面,混合其他药物? 邝盛看了我一眼,“跟医院没关系,我......是内应。” 他说得我又是一怔! 他居然敢自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对视间他开始闪躲我的直视。 几乎就在一瞬间,我笃定他在撒谎! 那日在花园天台,护士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邝盛是给我做了手术,才发现我的脑子里并没有肿瘤,接着才马不停蹄地逃往国外! 他若真是内应,那么从我住院开始,他就已经清楚我是个必死无疑的倒霉蛋,又何必在我手术后逃跑? 如此专业的犯罪团伙,怎么可能不保护内应? 邝盛一定在替某个人顶罪! 片刻的光景我已整理好逻辑,可来不及戳穿邝盛的漏洞,关子辰却已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桌子给掀翻了! “砰”的一声巨响,我还没反应过来,孟辞晏眼疾手快地将我拎起来挡在身后。 我心有余悸地抓住孟辞晏的胳膊,看见关子辰把邝盛撂地上,一只手掐他脖子,另只手一拳一拳地往他脸上砸! 黎深赶紧上前去拦,关子辰一把将他推开:“你踏马给我起开!” 拳头砸在邝盛的脸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看起来没什么理智。 我一时诧异。 该说不说,关子辰虽然说话扎心,但我从未见过他对谁动手。 他只有在喝醉酒的时候,才会掐着我的脖子冲我喊,说我儿子不是他的小孩。 此刻,他掐邝盛的架势,显然比掐我时更用力,更阴狠。 黎深再次上前,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将关子辰和邝盛分开,扯着嗓子冲他吼: “你打他有什么用?唐书瑶已经死了!她回不来了!你愤怒给谁看?” 关子辰喘着粗气,转身无力地往凳子上一瘫,眼眶红得吓人。 “是,唐书瑶是因为犯罪团伙死的,但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你自称神医,看一眼病人就知道对方得了什么病,所以为什么在唐书瑶告诉你她患癌的时候,你没有让她去复诊一下?” “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你既不信她生了病,也不信她会被人骗!” “你但凡带她去复诊一次,她今天都不会死!” “所以虞书瑶说的没有错,你们关家,唐家,每个人都捅了她一刀。真正的凶手,是你!” 关子辰瘫坐在凳子上,穿着的那件白色西装褶皱不堪,袖口沾着醒目的红,是血,他的确下了死手。 而方才挥向邝盛的拳头很快有了淤青,整个人喘着粗气疯批又病娇,眼眶也很快就红了。 他颤着唇瓣,呢喃着:“我......我没想她死,我希望她活着啊......” “十年间,她无数次提分手,提离婚,我都没有答应。” “我怎么可能真的希望她死......” 他的声音委屈又无助,眼角的泪毫无征兆滴落下来,湿漉漉的双眼,像是闪过千万道复杂的情绪。 黎深冷哼一声:“别说的你好像很爱她一样。” “爱她......我爱她么?” 我依旧抓着孟辞晏的胳膊,手指下意识收紧。 想到手术当日,我找唐书惠让关子辰替我收尸,那时想见到的,或许就是他此刻悔不当初的反应吧? 可现在的我内心毫无波动,因为他的后悔来得太晚,我已经从这滩泥沼走出来了,他却开始情绪反扑。 简直莫名其妙。 结婚六年,都换不来一句“我爱你”,哪怕得知我死亡,“爱”字也依旧说不出口。 他囫囵地擦掉眼角的那滴泪,看向地上伤痕累累的邝盛,顺势就踹了一脚。 “你上家是谁?唐书瑶的尸体在哪?” 邝盛强撑起身子,不知是脑子被打坏掉了,还是受了刺激,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唇角带着血,盈盈的笑意。 “尸体?关先生,你亲手摘了她的器官,让她变成了大体老师。怎么,你动刀的时候,连你妻子的身子都认不出来吗?” 诡异的寂静里,时间彻底停滞,下一秒便是“砰”的一声响。 关子辰骤然卸力,身子彻底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黎深好心去扶,他却摆摆手,然后双手支着地板,想把身子撑起来,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我听见他用力时发出的“嗯”声,带着哭腔,又在竭力克制。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的说,一遍遍重复。 我受够了他的作戏,却不想骂他,更不想跟他唇枪舌战搞得乌烟瘴气。 只是淡淡开口:“对不起有什么用,她已经死了。关子辰,后半生你就应该在悔恨中度过。” 他抬起头,狠狠瞪我。 我知道这句话戳痛了他的心,可他当初不也这样对我的吗? 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什么难听说什么。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他就受不了了? “行了,派出所不是你发疯的地方。” 许是怕关子辰对我动手,黎深直接站过来挡住关子辰视线,“眼下最关键的是找出凶手,谁才是整场案件的主导。” “你调整一下情绪,唐书惠已经在来的路上,应该马上到了,你俩是摘器官的当事人,这件事必须调查清楚。” 话落,有人推开洽谈室的门。 唐书惠被一名女警官带进来,邝盛却晃晃悠悠站起身。 “你们要找的凶手,是最了解唐书瑶的,因为这就是针对唐书瑶设的一场局。” 他突兀地开口,边说边后退,“我不过是个小喽啰,有妻女要养,还有一个当保姆的老母亲。” “我得保证她们所有人的安全。所以,别指望我会说出一个字!” 此刻他已退到窗户的位置,忽然失控地大喊,“按咱们说好的,你得照顾好她们!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最后这句话简直喊得莫名其妙,像是最后的嘱咐。 他冲谁喊的? 那个“你”是谁? 我还没反应过来,邝盛就坐上了窗台,身子生无可恋地往后一仰。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黎深和孟辞晏朝他奔去,手同时往前伸去,又往回一捞,却双双扑空。 邝盛直接从四楼,栽了下去。 楼下当即传出尖叫:“啊——有人跳楼!快打120!” 我一直盼着黎深能审出什么堪称重磅炸弹的真相,但没想到唯一知道真相的邝盛会自戕。 也许是我死过一次,所以当我面对他人死亡时表情显得特别淡然,但其实我脑子早就炸开了。 我没见过别人在我眼前跳楼,冲击力太强。 然后关子辰就直勾勾朝我袭来,用力掐着我的脖子! “邝盛那句话是冲你喊的!你是他的上家对吧?你是凶手!因为你最了解唐书瑶,她的很多事连至亲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你是凶手,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第51章 婚礼复仇:水落石出 我被他掐得整个喘不上气,那是一种相当熟悉且恐怖的感觉。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从前,他恶狠狠地掐着我,控诉乐乐不是他的儿子! 他阴狠,我委屈,却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 大脑眩晕缺氧之时,一声闷响袭来,孟辞晏照着他的侧脸给了一拳! 关子辰当即吃痛地松开我,往旁边趔趄几步摔倒在地。 “有没有事?”孟辞晏忙问,垂首看向我的脖颈。 我感觉我的脖子肯定被掐红了,缓了好久才能正常呼吸。 我摇摇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还好。” 孟辞晏上前,拎起关子辰的脖颈就要再次打他,可拳头刚抬起来,就被黎深抓住臂膀。 “别!” 孟辞晏红着脸:“让开!” “他打你是犯法,你打他就是互殴!今天你俩谁也别想走,你想把虞书瑶一个人扔这儿?” 孟辞晏掀眸,顿了一下。 黎深继续补充:“如果在外面,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这是派出所,这么多人看着,没法交代。” 孟辞晏这才放下拳头,松开关子辰的那一刻,还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很快,120的担架将邝盛带走,他当场死亡,脑浆溅了一地,少了这个关键性证人,审讯仍要继续。 可摘器官这事儿,我和孟辞晏到底不是当事人,因此不能待在现场。 离开洽谈室的时候,唐书惠瘫坐在凳子上,她身上的婚纱来不及脱下,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大衣。 应该也是目睹了邝盛跳楼的全过程,此刻的她脸色煞白,惊魂未定。 我看着她,顿觉讽刺,“婚礼前我给过你机会,只要你向唐书瑶道歉,后面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惜,是你自己没抓住。” 她恶狠狠地看着我,我冷冷一笑,跟孟辞晏离开了洽谈室。 审讯一直持续到晚上,结束时,天都黑了。 黎深特意将我和孟辞晏约到派出所门口,人少的地方,压低音量: “关子辰对你动了手,要拘留几天,至于唐书惠,无罪释放。” 我一愣,“凭什么?” “邝盛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唐书惠之所以张罗着摘器官,是因为那张假的遗体捐赠书。那天摘器官的人本来应该是邝盛,可他逃到国外,她就找了关子辰。” “不可能!唐书惠跟虞杉柔私交很好,摘器官的同一天,虞杉柔就做了换肾手术,这里面难道没有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一个是医生,一个是尿毒症患者,只是恰巧有了合适的肾源,所以做了手术。” 许是察觉到我情绪激动,黎深又赶忙补充:“当然,我没有偏袒任何人,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只是目前的证据而言,唐书惠是清白的。” 唐书惠怎么可能会是清白的? 如果她没参与这件事,她怎么会知道大体老师是我? 在我威胁她的时候,她又为什么感到害怕? 可所有事情都没有证据的支持,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孟辞晏捏了捏我的肩头,声音漂浮在我耳廓:“你刚刚说邝盛把所有事情都一个人担下来,我怎么觉得有点出入?” “你想说什么?”黎深问。 “邝盛跳楼前喊的那句话,早不喊,晚不喊,偏偏唐书惠出现后才喊?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给唐书惠递话?” “有可能。”黎深不置可否,“邝盛说凶手是最了解唐书瑶的人,唐书惠作为她的孪生姐姐,的确最符合。” “既然有这种可能,凭什么她被无罪释放?”我气急。 “因为没有证据。”黎深一句话就堵住了我的愤怒,“我们会从邝盛的妻儿和母亲中间找突破口,既然已经递话,那人总要履行诺言,照顾他们。” 我实在没忍住,说的话也重了些:“你是警察难道不了人性吗?如果凶手真是唐书惠,邝盛当着警察的面递话,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有动作!” “请你相信我!”黎深皱着眉头看我,“我们在邝盛的衣服里找到了一张受害者名单,上面有唐书瑶的名字,被摘器官的,都是些妇女儿童。上面派了刑侦队的人来插手案件,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你不要着急好吗?” “你先带她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 黎深说着就进入派出所,我的脑子乱糟糟的,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唐书惠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远处恰好升腾起一束烟花。 方向是从会议中心发射出的,接着一束又一束,气势恢宏,照亮整个苍穹。 这场烟花,原本是关子辰在婚礼的结束时刻,送给唐书惠的礼物,可惜整场婚礼都被我给毁掉了。 此刻的她站在派出所门口的台阶上,一瞬不瞬地看着远处的烟花,不知想到了什么。 头发乱糟糟不说,那身不属于她的婚纱也满是污垢。 我回头,对孟辞晏说:“走吧。”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下雪,但我的心却有点凉。 上车后我立马掏出手机看新闻,并没有我大闹婚礼的相关报道。 孟辞晏单手打着方向盘,余光瞥过来:“热搜刚上,就被我妈撤了,传播范围应该不大。” 我叹了口气,“那我今天岂不是都白做了?” “没办法,新闻上不仅有你,还有我,不撤影响太大,对孟家不好。” “干妈生气吗?” 孟辞晏含糊其辞:“还好。” 我将手机锁屏,看向窗外,一路沉默。 直到车子停在孟家四合院的前院,他解开安全带,我却迟迟不愿下车。 心情颠三倒四,茫然又无措。 孟夫人是宠我的,我得承认,可她越是宠我,我就越有压力。 我明知大闹婚礼会让孟家陷入舆论漩涡,可我依旧做了,不仅做了,还在众目睽睽下躲在孟辞晏的怀里哭。 我不清楚孟夫人在撤热搜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这一幕。 可我就是心虚。 一心虚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更无法面对她说出的“避嫌”二字。 于是我对孟辞晏吐出一句话:“我今晚不想回家,随便送我去家酒店吧。” 昏暗的车厢内,我看见孟辞晏的喉结翻滚了一下,似是咽下了一口唾沫。 他什么也没说,再次发动引擎,倒车出库。 离开孟家的那一刻,后视镜陡然出现孟夫人站在门口的身影,渐行渐远。 第52章 重新认识一下 孟辞晏什么也没说,也没送我去酒店,将车开到一个地方,我下车才发现是一个高档小区。 孟辞晏说这是他自己的房子,偶尔会过来小住两日,离公司近。 他说的公司不是电视台而是孟家的产业。 电视台离这儿并不近,一个在东三环,一个在西三环,天差地别的方向。 我坐在车里纠结着要不要下去,这是孟辞晏的私宅,我不清楚有没有其他女人进去过。 但一个女人去一个男人的家里借住,说出来总归有点解释不清的味道。 他解开安全带问我:“不下车?” “还是去酒店吧,这是你的私人地盘,不合适。” “酒店就比这儿合适了?” 我哑然。 “拿我当外人?” 我摇头。 “那下车。” 他干脆利落地下车,又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我被动地跟在他身后,进入单元楼直达顶层。 顶楼的大平层,站在阳台与天同齐。 “房间有浴室,配有一次性牙刷和简单的生活用品,不够跟我讲,我让物业的管家送上来。” 我在阳台回过头,想说我就住一晚,用不着准备太齐全,另外明天也不用来接我,等我想好怎么面对孟夫人,自然会回去。 不成想他压根儿没进门,我刚张了张嘴,他就离开了,连个再见都来不及说。 周遭霎时静悄悄的,空荡荡的房子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笼罩。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独守空房的日子。 房子太大,我莫名没有安全感,不知漫漫长夜要如何度过,这才有闲心打量整栋房子的格局。 虽是四室两厅,但卧室只有两间,其余的是衣帽间和健身房。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不像我们装修房子,一定会留出亲戚的房间以备不时之需。 哪会想到会在为数不多的房间里,还专门腾出两间房做衣帽间和健身房。 转了一圈我就去客房洗漱,刷牙刷到一半外面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 我含着泡沫探头,孟辞晏换好拖鞋,脱了西服上衣扔在沙发上,一边卷衬衣袖一边去往岛台。 我连忙吐掉泡沫,囫囵漱了两下口,走出去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今晚不回去。” 我整个愣住,想问他既然不走刚刚为什么要出门。 但这个情况下我没闲心跟他唠废话,忙道:“干妈还在家里,咱俩总有一个人要出现。” “你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我就知道了?”他修长好看的手拿起水壶往八角杯里灌水,喝了一口,又瞥我两眼。 我竟无言以对,事情因我而起,孟辞晏作为帮凶也难逃其咎。 这事儿闹的。 我说了个“抱歉”,他放下水杯朝我走来,拽着我按坐在沙发上,拿出裤袋里的药膏,挤了一点就抹在我的脖子上。 关子辰掐我的时候下了死手,冰冰凉凉的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竟有点疼。 我“嘶”了一声,问:“你刚刚下楼买药了?什么功效,买对了吗?” “活血化瘀,消肿的。” 我忽然想起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总有一个医生朋友,女主甭管受了什么伤害,多晚都得把人家折腾起来。 所以我忍不住问:“每个霸总都有一个医生朋友,你怎么还亲自买药?” “小说看多了吧?他博士延毕了,又在德国留学,戾气比鬼都大,指望他来,你早痊愈了。” 孟辞晏的嘴巴是真毒,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说了个“别动”,我立马噤声,空气中瞬间只有我们呼吸相撞的声响。 我们的头顶是一盏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 灯光打下来,我才发现他的睫毛好长,纤长浓密到居然可以在眼睑下方投下一道暗影。 老话说得果然没错,食色性也,这一瞬间我居然有点心动。 可别说我花痴,试想一个貌比潘安又有绝对权势的男人,此刻单膝跪地的为你上药,你还能波澜不惊地没有一点想法? 我不信。 “你不讨厌我了?”我主动打破沉默。 “我可记得当初你笃定了唐书瑶的死跟我有关,现在忽然对我这么好,搞得我很心慌啊。” 他又挤了一些药膏,指腹在我肌肤上化开,轻轻柔柔的,无意间按压住我的气管,让我一时呼吸不上来。 “你今天是来翻旧账的?”他将药膏扔我手里,起身去阳台抽烟。 我扒着沙发靠背扭头看他,大喊冤枉! “天地良心啊,是谁在我入住孟家的第一天就威胁我,是谁一次次不信我,又是谁昨晚明明冒着风雪来接我,最后却头也不回地走掉?” “你怎么不想想昨晚你跟谁在一起?” “跟前男友啊!那又怎样?我今天还不是照样报复回来了?我又没耍你。” 我从沙发上下来,走向阳台故意站他对面,强迫他与我对视,“我有没有报复他?” 他脸一侧,吐出一口香烟,又回头看我。 “我有没有积极调查唐书瑶死亡的真相?” 他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没吭声。 “我有没有跟虞杉柔沆瀣一气?” “跟虞杉柔有什么关系?” “虞杉柔用了唐书瑶的肾啊!你不是觉得她的肾是我们虞家搞来的?” 他这才无奈地笑了,“好,我认,从始至终都是我在误会你。” 我舒畅了,长舒一口气,抬眸与他四目相对,最后我俩都不动声色地转头看向窗外。 想了想,我还是没太憋住:“我就是觉得,咱俩既然都在为唐书瑶调查真相,就别互相揣测了。” “现在我又住在孟家,咱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搞出这么多误会,真相没查出来,咱俩先内讧了。这不便宜关子辰那孙子吗?”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讨厌我,不然干妈说取消婚约的时候,你也不会那么爽快答应。” “但人都是会变的,不管你信不信,现在的虞书瑶,跟曾经的虞书瑶,完全就是两个人。” “所以,你也别揪着以前的我不放,咱俩不计前嫌,一笑泯恩仇如何?” 孟辞晏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怎么说得跟你像涅盘重生了一样?” “可以这么理解!” 我将手伸到他跟前:“那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是落魄千金,虞、书、瑶。” 他说了个幼稚,我也不指望他能配合我,悻悻地耸了下肩膀,转身我就想回房间睡觉。 岂料下一秒,他一把拎起我的后脖颈将我拽了回来,然后牵起我的手:“好的虞书瑶。” “第一次郑重其事跟你介绍,我是孟辞晏。” 他背着光,表情在昏暗的阳台上并不真切,但我居然能看见他褐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一脸茫然,还略显尴尬的我。 接着他的手机就响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我连忙道,“别跟干妈说咱俩在一起!” 孟辞晏一愣,片刻后吐出一个字,“哦。” 他接起手机离开阳台,往主卧的方向走。 房门虚掩,经过时我听见他说:“她是跟我在一起,你别担心,明天带她回来。” 不是答应我不说的吗? 我真想冲进去打他! 下一秒门就开了,他的手机仍举在耳旁没挂,只是另只手多了一件白色的t恤递给我。 “家里没有女士睡衣,穿我的。” 第53章 真空状态 我讷讷地接过孟辞晏递来的t恤,眼神简直不要太诡异! 说好的信任呢? 说好的互帮互助呢? 他就这么把我给出卖了? 我寻思估计是我没有说清楚不敢面对孟夫人的原因,于是等他挂电话,我执意要跟他讲明白。 可我刚张了张嘴,他就将我打断:“一味的隐瞒只会让她更加怀疑,不如说实话,反正咱俩也没什么。” 我:“......” 行吧! 他道了声“晚安”,将门关上。 我回房间洗完澡,累得浑身没有力气,腰痛腿也痛。 躺上床才发现居然连翻身都动不了。 许是紧绷了一天,猛的一下松懈下来,身体来不及适应,还止不住咳嗽。 我没太管,太困了,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迷迷糊糊梦见我妈将我赶出家门。 梦境都没什么逻辑。 有个人贩子当着我妈来我家抢小孩,唐书惠吓得到处乱窜,我妈就一个劲儿地把我往人贩子的方向撵。 “你抓她!抓她走!别碰我家惠惠!反正她俩长得都一样,没必要两个都要!” 我哭着求她保护我,她无情地将门一关! 接着我梦中惊醒,大脑仍是混沌不堪,天边炸开一道闷雷,闪电迅速照亮孟辞晏的脸。 我吓了一跳,“你干嘛?” 一出口就是浓浓的鼻音,我感觉眼睛和喉咙一样烫。 “你醒了?正好,起来把药喝了。” 他顺手打开床头柜开关,霎时灯光大亮。 床头柜放着一个来不及盖盖的保温杯,此刻正升腾着袅袅雾气。 我意识到我生病了,许是穿着马面裙在婚礼现场冻了一天,回来又跟孟辞晏在阳台吹了冷风。 肯定发烧了,头好痛。 可孟辞晏是怎么知道的? 脑子迷迷糊糊,乱成一片浆糊。 孟辞晏将冰凉的手背贴上我的额头,眼神瞬间定格在我脸上。 “有这么难受吗?怎么哭了?” 我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做噩梦了,梦见我妈不要我,还亲手把我送到人贩子手上。” 他一怔,手背轻轻抚了抚我的额头:“还好吗?” 我闭上眼睛,点点头,又摇摇头。 一颗完整的眼泪落下,然后往被窝深处一缩,转过身去,“你去休息吧,一会儿我就把药喝掉。” 孟辞晏顿了片刻,“嗯”了声,离开我的房间。 人在生病时总归有些脆弱,所以其实我没想让孟辞晏离开。 我需要一个倾听者听我说话,任何人都行,但我忍住了。 在我和关子辰结婚前,我就将真实的自己完全暴露,告诉他我的委屈,我的痛苦,我的原生家庭有多么不堪。 可最后,这些他曾心疼我的事件,反而变成了他伤害我的尖刀。 所以,我绝不能犯以前的错,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孟辞晏,问他我妈为什么不爱我。 我在一片潮湿中睡去,又在一片潮湿中醒来。 昨晚的药没喝,孟辞晏又给我冲了一碗,还为我贴了退烧贴。 而我也彻底下不来床,一病就病了整整三天。 期间孟夫人打了好几通电话,我状态不好,嗓子还有些哑,害怕她担心,每次都选择挂断,然后微信告诉她我在忙。 后来她索性就不给我打了。 这天我从床上醒来,听见孟辞晏在客厅讲话:“知道了,您不用太担心。” 我恢复了一些,下床去找他,又害怕家里来了客人,贸然出现不大好。 便站在墙壁的一侧偷偷朝外面张望。 奇怪的是家里并没有客人,孟辞晏穿着白色的运动裤和卫衣帽衫,在开放式厨房做饭。 不是什么大餐,就是一锅粥。 此刻他在往锅里撒些什么,干净利落的动作,莫名有种跟他气质很不搭的人夫感。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瑶瑶这两天一直不接电话,发消息也就回两句,你到底把她带哪儿去了?” 我听见孟夫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定睛一看,孟辞晏的手机放在岛台。 许是做饭腾不出手,因此通话的界面开了免提。 “我知道她因为婚礼的事情不好面对我,有什么的,她躲在你那儿我就不生气了?” “赶紧把她带回来,你这个当哥哥的也不能一直无条件的纵容她,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孟辞晏关了火,双手撑着岛台,抬起头来:“哥哥?” “不是哥哥是什么?”孟夫人叹了一口气,“你俩的热搜我已经尽力压了,但耐不住你爸消息快,他从北方回来了,总要聊聊收养的事。” 孟辞晏肩膀往上一耸,又随着呼吸往下一落,“知道了,晚上带她回去” “现在不能回?”孟夫人压低音量,“你爸已经到门口了!别让他久等,也别让他生气!” “那你正好让他把脾气收一收,虞书瑶这两天在生病,承受不住他的责怪。白天我俩得办点事,说晚上回就晚上回。” 孟辞晏没给孟夫人反驳的机会,将电话挂断,然后径直朝我的方向走来。 “出来吧,我知道你都听见了。” 我心虚地将门打开,“不是故意的,我听见你说话,以为家里来了客人。” “好点没?粥熬好了,在房间吃还是去客厅?” “去客厅。躺了三天,感觉四肢都退化了。” “那我去把粥盛出来。” 他转身回到客厅,又转回头来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说什么。 我迎上他的目光:“怎么了?” “你去把衣服穿上,别着凉。” 我有点奇怪,家里开了地暖,好几次睡觉我都被热醒,穿这件t恤刚刚好,根本不会着凉。 t恤...... 忽然意识到什么,我深吸一口气,腾的一下垂首。 嗯,真空状态...... 我连忙回了房间,掩面往床上一倒,像条毛毛虫一样蛄蛹来蛄蛹去! 我立即换回自己的马面裙和真丝衬衫,然后将这件t恤盖在自己头上,无声地哀嚎。 真的很不想面对他! 若不是他出声催促,我估计我得磨蹭好久才出来。 “你刚刚说白天要办事,什么事啊?”我一落坐,就抢占先机开口,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内心尴尬得要死。 “黎深查到了邝盛的家属,点名让你去见见。” “邝盛的家属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属实不解。 我又不认识邝盛的家属,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交集,我去见见的意义是什么? “你去了就知道了。”他神情莫辨,让我感到愈发古怪。 我想到邝盛临死前跟凶手递话,让其照顾好他的家人,莫非黎深从邝盛家属的嘴里,问出凶手是谁了? 凶手一定是唐书惠! 毕竟他是在唐书惠进入洽谈室后,才喊出了那句话! 于是粥没喝完,我立即催促孟辞晏带我去派出所。 之前唐书惠无罪释放,是因为没有证据,眼下有邝盛家属的指认,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收场! 很快,我们抵达派出所。 还是那间洽谈室,孟辞晏将门推开,看见里面坐着的女人,我整个怔在原地。 怎么是她?! 第54章 邝盛的家属居然是她! 当即,我的思绪一片空白。 不知跟感冒有没有关系,我没什么力气,头脑也昏昏沉沉。 走进去的时候,我甚至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儿。 那个两鬓斑白,蓄满眼泪的妇女不正是原主的奶妈? 虞家破产,我还给了她一张我的银行卡! 此刻她站起身,亦是难以置信地望向我,“小姐,我不知道唐书瑶是你朋友,我替邝盛向你道歉,对不起......” “你别告诉我,你就是邝盛的家属。” 王妈抿紧嘴巴点头:“我......我是他妈妈......” 我一瞬间就懵了,不知该作何回答。 此刻黎深走过来,公事公办地告诉我: “我们查了邝盛的流动资金,发现唐书瑶的银行卡一直在给他转账,那张卡,王阿姨承认在她手上。” 等等! 黎深语速太快,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所以,王妈拿着我给她的银行卡,资助着邝盛逃往国外时的生活? 我用自己的银行卡,帮了一个白眼狼? 我感觉我的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攥紧,于是我捂住胸口,疼痛却难以缓解分毫。 都说因果报应,我上辈子是对王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辈子才能这样遭她背刺? 她哭着上前抓住我的手,涕泪交加:“小姐,真的对不起!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没想到邝盛是唐书瑶的主治医生,更没想到他会涉嫌器官买卖的勾当!我也很诧异,他不是这样的人!真的不是!” “你说不是就不是?原来我女儿就是被你儿子杀掉的!”尖锐的嘶吼让我回了头。 我妈和老巫婆站在门口,一个冷眼旁观,一个气血上涌。 她们今天来拿我的死亡证明,顺便接被拘留的关子辰回家。 来的路上孟辞晏就事先给我打了预防针,说有可能看见她们,这两位老太太都不是好惹的,让我离她俩远一点。 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婆婆,我当然知道她俩有多冷血。 但我没想到我妈会冲进来对王妈又捶又打! “我女儿是你儿子害死的!他是凶手,你们全家都是凶手!” “你也是当妈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孩子对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是我女儿,是我的心肝!我十月怀胎将她生下,你儿子一声不吭就把她杀了!她只有28岁啊!” “我一想到瑶瑶在医院孤苦伶仃,连个陪她的人都没有,我的心都碎了!偿命!你们全家都给我偿命!” 她两只手拼命抓着王妈的衣服,不停撕扯摇晃,最后还扬起手臂,想甩给王妈一耳光! 出于本能,我迅速抓住我妈的手:“你有完没完?” 我知道她会下死手,因为小时候我挨打时她特别狠。 我爸的皮带,阳台的衣架,都能成为我挨打的工具,她就算赤手空拳,也打得我无力招架。 但此刻我的力气比她还大,她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我一把将她胳膊撂下,还推了她一把。 “昨天不是你说的,唐书瑶离开关家和唐家就是没人要的弃妇?你说唐书瑶死了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还说,唐书瑶是你亲戚家的小孩,你的女儿只有唐书惠一个!现在她真的死了,你却又哭又闹,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我妈抽泣了两声,一个问题也没回答,而是抓住我,态度瞬间软了下来。 “你跟唐书瑶是不是朋友?她生病的时候有没有找过你?她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我冷冷地看着她,“现在知道打听她的消息了?她消失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晚了!” “谁要听你说这个!我女儿消失的时候,她到底在哪儿?你说啊!你说!” 她晃动着我的肩膀,见我始终不愿开口,跺着脚就往我胳膊上打了一下。 孟辞晏立马将我拽他身后,脸瞬间拉得好长。 我妈见状一屁股坐地上:“她只要能回来,我这条命都能给她!我这条命,都能给她......” 她不断重复,活像一个失孤的老人,落魄又悲伤。 “你这条命值多少钱?”老巫婆走进来,脸上还带着讽刺的笑,“你明知道她不会要,说的净是些废话。” 我妈恶狠狠地看着她,从地上爬起来,扯着嗓子喊: “你给我把嘴闭上!我都没说你,你凭什么在我跟前哇哇叫!” “我女儿在你关家吃的苦还少吗?衣服她洗,饭也是她做!” “她洗澡你在外面掐时间,多用一度电你都讲七讲八!她的病就是被你给气出来的!” 老巫婆眼睛瞪得像铜铃:“亲家,你这话说得不要太难听嗷,她跟子辰结婚前,谁不是小心翼翼地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 “你说我欺负她,那也没见你站出来保护她啊!我们之前养她,现在养你,倒霉的是我们关家好不好!” “她把你的房子都卖了,你再敢跟我逼逼叨,就滚出我关家!” 我卖了我妈的房,她只能跟我爸挤在关家。 许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老巫婆的强势,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不知道她对我的那点愧疚,会不会因为我卖房再次转变为恨。 但不重要了。 我要做的就是报复她! 就因为她偏心?因为她冷血?还因为她不爱我? 是的! 唐书惠受点小伤,全家恨不得立马送她去医院。 我死了一个月,却只换来她一句:“唐书瑶就算是死了,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是我亲妈啊! 所以你告诉我,我凭什么要心软,凭什么不能报复? 此刻她再次上前,想抓着我问出点什么,但孟辞晏将我挡得密不透风,她只能佝偻着腰乞求。 “我听说瑶瑶的银行卡在你手上,你能不能把它还给我?那是瑶瑶唯一留下的东西,你给我,给我好不好?求你了!” 我扯唇轻笑:“给你?她活着,你恶语相向,现在她死了,你倒是惦记上她的遗产了。” 我妈被戳穿,气急败坏,隔着孟辞晏上前抓我! “我让你给我!你把她的银行卡还给我!” 孟辞晏忍无可忍,又不能对一个老人动手,只能将她推开远离我的范围。 但力道没控制好,我妈往后连连趔趄,跌倒在地,正正好好跌在经过的关子辰的脚下。 三日未见,他瘦了许多,脸颊凹陷,下颌长满青色的胡茬。 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白了头发! 若不是知道他这几日被关在派出所,我甚至会以为那头白发是他故意染的。 太夸张了! 他右手牵着我儿子,双眼无神地盯着洽谈室发生的一切。 我想起今天是双休日,既然全家都来了,我儿子没人照顾,那么乐乐出现在派出所也并不意外。 但我很担忧,他年纪小,不适合看见自相残杀的景象。 “姥姥,奶奶从小就教育我,不许抢别人的东西。”小家伙嘴里含着棒棒糖,正义凛然地盯着坐在地板上的我妈。 我妈妈怒不可遏:“那本来就是你妈的银行卡!” “妈妈的银行卡为什么在别人手里?” 我妈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又或许是在洽谈室被所有人欺负,看见我儿子就体会到了权利的欲望,迁怒地冲我儿子嚷! “那就是你妈的东西!你妈已经死了!” 当即,整个房间安静下来,谁也没敢接这话。 我消失后所有人都瞒着他,告诉他唐书惠就是我。 此刻的他似乎已经意识到,房子里的人不仅不是他妈妈,我还死掉了。 儿子对我向来冷漠,因为老巫婆给他灌了迷魂汤。 在他刚生下来的时候,老巫婆抱着他,唱的不是“世上只有妈妈好”,而是“世上只有奶奶好”和“没爹的孩子像根草”。 因此从小到大,他都是不需要我的。 然而此刻他的眼神让我心碎,棒棒糖含在嘴里,连嘴唇都停止了蠕动。 这一秒他或许才意识到他是需要我的。 可惜他意识得太晚了,当他知道我对他的重要时,他已经没有了妈妈。 我已经死了,我再也回不来了。 可我不想将这份愧疚嫁接到我儿子身上。 于是我上前,抑制不住地一把将他拽进怀里。 我要告诉他我没死,我还活着,他还有妈妈! 第55章 凶手就是你! 我儿子是唯一有可能相信我重生的人,就像他相信世界上有奥特曼一样。 可我抱着他,理智却占据上风,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如果我告诉他我没死,我重生了,怕是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神经病,被关去医院也说不准。 等调查出真相,我还得想办法抢回儿子的抚养权,如果我被诊断出神经不正常,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见到他。 所以我决不能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挖坑。 “哪有你这样当姥姥的?孩子还小,你说什么他都会信的知道吗?” 孟辞晏斥责我妈,上前单膝跪地,平视着我儿子:“你就是乐乐?” 小家伙点点头,眼睛湿漉漉的。 孟辞晏摸摸他的头,柔声道:“我们在开玩笑,你不要当真好不好?” 我儿子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我妈妈还活着?” “当然。” 孟辞晏常年撸铁,指腹都是茧,所以他只能用手背掐我儿子脸蛋,“妈妈是不是天天在家里?她每天都陪着你,怎么可能去世?” 儿子垂下头:“可是姥姥的意思,好像家里的女人不是我妈妈,我最近也觉得她怪怪的......” “怎么会?这位阿姨是你妈妈的朋友,你问问她,她绝不会对你撒谎。” 我没想到孟辞晏对小孩会这么有耐心,连声音都史无前例的温柔,见我儿子不信,他还暗中给我使眼色。 上帝作证,我恨唐书惠恨得要死,怎么可能当着儿子的面承认唐书惠就是他妈? 她顶着那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夺去了我的所有东西,包括我儿子! 可我没办法狠心将只有六岁的孩子,置于母子阴阳两隔的挫折里。 出于对他身心健康的考量,我不得不昧着良心点头。 “是的,我们......都没有骗你。你妈妈很爱你,你不用担心。” 我儿子歪着小脑瓜,重新将棒棒糖放嘴里,眼神却定格在某处,接着就叹了一口气。 “你撒谎!妈妈才不爱我呢。”他少有的成熟认真,“其实她在不在家都一样,反正她都不要我了......” 像是一盆冷水迎面浇灌,我从头到脚都凉到不行,死死地扣住手指,感觉我蹲在地上的腿都在发麻。 我真不知道老巫婆把我儿子教育成了什么样! 孟辞晏显然没料到我儿子会这样讲,下意识就看了我一眼。 我不清楚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看向我,那道担忧的眼神像是在检查我有没有受伤。 我没时间揣测他此刻的想法,将儿子又往怀里抱了抱,想告诉他奶奶说的不对,妈妈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不成想关子辰却直接将我儿子抢过去,单手抱进怀里:“我说够了吧,这是我儿子!” 孟辞晏起身与他面对面,笑得讥诮:“我想,一个连妻子都无视的丈夫,也承担不起当一名父亲的责任。” “那他也是我儿子!”他毫不畏惧地迎上孟辞晏的目光。 我差点儿笑出声音来。 现在知道乐乐是他的小孩了?当初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乐乐,你是你妈留下的唯一骨肉,所以日后爸爸亲自照顾你。” 乐乐听得云里雾里,“爸爸你好奇怪,妈妈不是在家吗?” 关子辰沉了一口气,眼神史无前例的茫然,两鬓的白发显得他格外沧桑。 “嗯......在......她的确在家里等着咱俩,就像以前那样......” 他向来讨厌我儿子,也从来没承认过乐乐是他小孩,怎么现在我死了,他却害怕失去乐乐了? 我当然想将儿子抢过来,但眼下不是最好的时候。 眼睁睁看着他抱着儿子就走,我也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苦痛和悲伤。 老巫婆连忙追出去,“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等等我啊!我带你去销案!” 我妈仍旧坐在地上,执意要拿回那张属于我的银行卡,又闹了好一阵。 黎深无可奈何,赶紧让工作人员将她带走。 随后一本正经地看向我:“虞小姐,唐书瑶的银行卡,到底是怎么到你手上的?你又为什么要交给王阿姨?” 我分外无力。 感觉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我该如何向他证明,我就是唐书瑶,我只是重生了? 我断定,除了我儿子肯定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如此魔幻的说法。 因此我只能重复:“在医院,她给我的。” 黎深拿出一个小本子,一边记一边看我。 “我去医院调过监控,并没有找到你跟唐书瑶碰面的场景,你如何证明这张卡是她给你的?” 我咬着唇瓣,觉得我就算将嘴巴咬破也证明不了一件没有发生过的事。 他又问:“你跟她什么关系?” “朋友。” “你们之前有私人恩怨吗?” 我抬起头来,“我为什么跟她有私人恩怨?谁都会害她,就我不会!” “哦?”此刻的黎深完全变了个人,他问得很细,连口吻都带着敌意,“我听周璐讲,你是关子辰的前女友。” “所以呢?” “你和唐书瑶不仅是朋友,还是情敌关系,对吧?” 我被逼问到几近崩溃,因为那张银行卡,黎深分明将我当成了照顾邝盛家属的凶手。 尽管我知道我不是,可有谁会信呢?所有一切我都在撒谎,我觉得再问下去我真的就要穿帮了。 “你今天怎么回事?”孟辞晏看出他的反常,言辞颇为犀利,“邝盛的消息可是她提供的,你现在是在怀疑她?” 黎深相当无奈:“我也没办法,邝盛给凶手递话,让其帮忙照顾家属。眼下的证据就是那张银行卡!” “她要是说不出银行卡的来历,极有可能变成嫌疑人。我已经在尽我最大的能力帮忙,你们能不能体谅一下?” “她感冒还没好,脑子晕乎乎的,现在不适合谈话。”孟辞晏撂下这话就带我离开。 黎深赶紧挡在洽谈室门口:“你疯了?你把她带走我怎么交代?她是嫌疑人!” “你就算把她留在这儿,也问不出什么。出了事我担着,你别再为难她。” 黎深的脸色由红转白,用一副“你在发什么羊癫疯”的表情看着我俩。 孟辞晏决然地将他推开,在众目睽睽下带着我离开,整个派出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拦。 派出所门口不能停车,来的时候孟辞晏将车停在了隔壁饭店的停车场。 走过去有段距离,因此他让我在门口等他,他去开车。 我乖乖点头,可刚等没多久,便有人怯生生地拽了拽我的衣袖。 “小姐......” 我回头看,是王妈。 “你有话要跟我讲?”我问。 她点点头。 周遭都是警察,有些话不方便在这儿讲,于是我带她过了一条马路,进了条很深的巷子。 “邝盛从小很善良,不然也不会当医生,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我真是……真是……” 王妈在我身后哭,一个劲儿的念叨。 我停下脚步,她又差点儿撞我胸口上。 “我把唐书瑶最贵的一张卡给了你,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王妈止住眼泪,肩膀一个劲儿的抽搐不止。 我朝她伸出手,摊开手掌,“卡还我。” 王妈痛心疾首地看着我,“小姐,邝盛自杀了,下葬还要不少钱呐!” 我盯着她重复:“卡还我。” 许是没见过我如此强硬的态度,她没办法,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裤兜里掏出银行卡。 我伸手去拿,她还紧攥着,我瞪她两眼,她这才松手。 我没什么想说的,就是想拿回我的东西,因此目的达成我转身就走。 王妈在我身后喊,“小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唐书瑶对你那么重要!” “我相信我儿子不会做这种事,绝对不会做!我是你奶妈,我的人品你知道,我生的儿子也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止住脚步,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对她好的是原主,我本想替原主尽孝,可她儿子却对我做了那种事。 就算凶手不是他,他也不该撒谎甚至自杀,让整个案件变得扑朔迷离,让所有人到现在都不清楚真正的凶手是谁。 我心疼自己被信任的人背刺,同时也心疼王妈为了儿子低三下气地乞求。 和我妈相比,她这个母亲当的不知道有多称职,如果她是我妈,我或许也不会活得这么痛苦。 想了想,我又咬着牙走回去,把那张银行卡重重地拍在她手上。 “以后别来找我了。” 王妈看着手里的银行卡,膝盖一寸寸地软下去,最后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我没安慰她,转身就走。 没想到刚拐了个弯,关子辰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把将我推到墙上! “你有病吧?”他力气好大,我生着病,实在没精力反抗。 “你居然还把唐书瑶的卡给她!你私底下还在照顾邝盛她妈!你还说你不是凶手?你根本一点也不无辜!无辜的只有我老婆,只有唐书瑶!” 第56章 让他俩给我滚进来! 他很生气我知道,但此刻我并不能共情他的感受。 “你也知道你老婆无辜?早干嘛去了?” 他嚷我也嚷,而且我的声音比他还要大! “她确诊当天你在哪儿?她把病例发给你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我告诉你,那天在医院的咖啡厅,你碰见她和孟辞晏在一起是因为她要跳楼!” “可你对她说了什么?我问你,你对她说了什么?你是怎么说的?” 他双目猩红,没想到我嗓门儿这么大。 愣怔片刻,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后背重重靠着墙壁,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是吧?那我告诉你,你怀疑孟辞晏是她的小三,就因为她化了妆!她为什么要化妆?” “因为她的头发掉光了!她就算死也想漂漂亮亮的!她都要自杀了,你却问她怎么不去死,死了还要给她买棺材!” “你用你的言语摧毁了她无数次,如果这个也算犯法,你不知道要进几次监狱!” “到头来你却像个受害者似的在这儿要死不活,嚷嚷着无辜的人才是凶手!” “明明是你摘了她的器官,她的肾脏现在还在虞杉柔的身体里,做手术的人还是唐书惠!这俩人哪个不比我嫌疑大?” “不就是因为我大闹你的婚礼,让你颜面尽失,让所有人都知道了真相,你记恨上了我吗?” “关子辰,你永远都是这样,欺软怕硬,挑软柿子捏,却唯独不找自己的原因!”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咆哮着逼近我,站在我跟前。 居高临下的俯视让我感到很恐慌,但我仍旧直视他的眼,表达着我的愤怒与不满! “我知道那具尸体是她吗?她的脸都被布罩起来了,我只是过去帮忙!” “唐书惠更不可能!她是看了那份器官捐赠书,才让我去摘她的器官,她在按规章制度办事,嫌疑早就洗清了!唯一没有洗清嫌疑的只有你!” 我笑着哼出声,很无奈,巨无奈,爆无奈,相当无奈!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在帮唐书惠说话,笃定我的死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可偏偏他还是一副想替我讨回公道的架势,让我看了就觉得讽刺不堪。 “那你去找虞杉柔啊!她......” “虞杉柔本就是千金!”关子辰粗暴地打断我的话,“只要她开口,全国的肾源都会主动找上她,根本不可能是器官团伙的主谋!” “而你作为虞杉柔的闺蜜,为了巴结她,又是虞家保姆的女儿,自然可以顶着虞家的名号行不法之事,凶手就是你!” “我一定要替唐书瑶报仇,绝不会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他说完,俯身一把将我扛肩上,大步流星地朝巷子深处走。 我大脑嗡的一下,寻思他估计是想绑架我,下意识就想喊! 可他将我倒挂在肩头,以至于我浑身上下所有血液,都齐刷刷往头腔一个方向钻。 我感觉我要晕过去了,他却止住了脚步。 “放开她。” 我听见了孟辞晏的声音,扭了扭头,看见他整个人像是站在天上,但不难分辨他此刻的表情很吓人。 “唐书瑶死了,她也别想活!”关子辰真是疯了,光天化日绑架我就算了,还敢说出这种话。 孟辞晏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我隐隐感觉关子辰有后退的趋势。 看来他也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强势,本质上还是畏惧强权的。 “我说,放开她,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关子辰不说话了,虽还在硬撑,但搂我的力道倏地松懈下来。 孟辞晏直接上前,将我从关子辰的肩头抱下来,果不其然他连反抗孟辞宴的勇气都没有。 天旋地转间,我的视线终于恢复正常,但脑袋还是有点晕。 “如果再让我看见你伤害她,我会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孟辞晏不是吓唬他,是真的做得出来。 刚刚他强硬地把我从黎深手上带走,派出所却没有一个人敢拦。 孟家在京港肯定是绝对权威的存在。 离开巷子,孟辞晏将我抱上车,从头到尾都没让我的脚落地。 其实我真的没那么虚弱,可他就是不让我自己走。 “嘴巴长着干嘛使的?他绑架你,你不知道喊?”他凶巴巴地替我系上安全带。 凑过来的那一刻,脸蛋几乎贴着我的鼻尖。 我身子往后撤了撤,“大脑充血了,喊不出来。而且如果他真有心绑架我,我喊不喊都无济于事。” 孟辞晏给了我一记大大的眼白,相当无奈:“你活该!” “我怎么就活该了?” 他伸手用力掐我脸蛋,“我让你在派出所门口等我,你跑哪儿去了?你不活该谁活该,若不是王妈告诉我你在哪儿,你现在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 我眨巴眨巴眼,余光瞥见他将我脸蛋的婴儿肉都掐了起来。 “你指腹有茧,好痛。” 他这才将我松开,发动引擎离开原地,然后用一种近乎警告的语气对我说:“唐书瑶的事你别插手了。” “为什么?”我下意识反问。 “就因为你被警方定为嫌疑人,这段时间都不能离开京港市!现在你不仅不能插手,案件的所有细节都得对你保密!” 许是意识自己口吻太凶,孟辞晏瞥了我一眼,继而单手打着方向盘,放柔了语气。 “你不就是为了大闹婚礼么?眼下你目的达成,也如愿报复了关子辰,就踏踏实实当好千金。不该管的别瞎管,不该插手的别插手。” 孟辞晏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怎么可能不插手? 我是受害者,也是当事人,就算报复了关子辰,可唐书惠却并没有落网! 没有任何人比我更关心这桩案件! 可现在他们却要屏蔽我,甚至连孟辞晏都对我发出了警告。 “咱俩之前怎么说的?不是一笑泯恩仇了吗?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不对?你也觉得唐书瑶的死跟我有关?” “我相信你有什么用?警察不相信你!银行卡你怎么解释?为什么要把唐书瑶的银行卡给邝盛他妈?这件事你解释得清吗?” 我瞬间无言以对,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点。 我恨啊!咬牙切齿的那种恨! 我当初为什么要把银行卡给王妈? “你解释不清,我也不会逼问你。但你得答应我,不许再插手这件事。” 我软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看向窗外“嗯”了声,彻底没了跟他沟通的欲望。 因为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孟辞晏都会反驳我。 可倘若我什么也不做,又怎么对得起我重活一次的机会? 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我要暗中调查这件事! 我倒要看看这个案件是不是真如关子辰说的那样,与唐书惠毫无关系! 抵达孟家,孟辞晏又开口嘱咐我,“我爸回来了,你当心点。能装就装,别跟他顶嘴。” “他有这么吓人?” “你又不是没见过他。” 我确实没见过,见他的是原主,但原主有关他的记忆并不多,只能依稀想起他叫孟乾坤。 所以我也想会会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当家人到底长什么样。 下了车,孟夫人快速迎上来。 她穿了一条浅绿色的棉质旗袍,脚上是一双香奈儿的拖鞋,整个人雍容华贵。 她蹙起眉头压低音量:“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多早你都觉得晚,我记得我跟你讲晚上才回来。” 孟夫人嗔怪地瞥他一眼,看向我时,又是一脸担忧,“你生病了?好点没?” “好多了,就是还有点咳嗽。” 孟夫人抓住我的手,“这几天你都在晏儿的私宅?” 我看了孟辞晏一眼,点点头。 孟夫人再度压低音量,“一会儿当着你干爹的面,就说你在出差,千万别说你俩在一块儿,知道吗?” 我挺茫然,连孟夫人都事先出来给我打预防针,孟乾坤真有这么吓人? 我说了个好,但是很快屋里就有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就是这么教孩子骗我的?你问问我手下的人,哪个敢当着我的面撒谎!” 我屏住呼吸,看向客厅分辨声音的来源,却谁都没有看见。 “让他俩给我滚进来!” 第57章 该成家了! 孟夫人领着我和孟辞晏进了客厅旁边的茶室。 长长的茶台后,那张雕花的太师椅坐着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男人。 穿着米白色的行政夹克,随意又板正,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他气质随和又绅士儒雅,和刚刚冲我们吼时的威严出入很大。 像极了《狂飙》里老年版的高启强。 孟辞晏推着我上前,坐在孟乾坤对面的两个位置,孟夫人则坐在他旁边。 我的气场被压得死死的,怯生生地喊了声:“干爹。” 他“嗯”了声,目光在我和孟辞晏之间流转,随后又收回,斟了一杯茶放在我手边。 “来,尝尝。” 孟夫人“嘶”了他一声,“孩子喝什么茶?再喝人都不愿意来了。” “你懂什么?我这是99年的老岩茶!” 气氛有些古怪,我又摸不准他的脉,只能端起茶杯,一副要喝不喝的模样。 孟乾坤的眼睛当即瞪过来,“怎么,怕我给你下毒啊?” 我仰头,迅速将茶一饮而尽。 孟乾坤这才呵呵笑着,转而就跟孟夫人炫耀:“看见没?谁说孩子不愿意来!这不是挺喜欢喝的吗?” 他的笑是得意的,却总让我觉得绵里藏刀,看得我头皮发麻。 许是察觉到我紧张,孟辞晏偏了偏头,当着他们的面跟我说悄悄话。 “如果你不愿意喝,是可以不喝的。” 孟乾坤果不其然一记眸刀瞪向他,迁怒似的又斟了两杯! 一杯给我,一杯给他。 “一两陈皮一两金,百年陈皮赛黄金!百年陈皮,来,你俩必须得尝尝。” 我被他搞得晕头转向,这老爷子到底想干嘛? 于是我扭头看向孟辞晏,他不喝,那我也不喝。 “什么意思?”孟乾坤应该是有强迫症,还伴随着一些对他人的管控欲。 这种人身居高位久了,永远保持着上位者的姿态,但凡有一点不顺着他,他便觉得那是对他权利的忤逆。 “她生病了,喝茶晚上没办法睡觉。”孟辞晏却是一点也不惯着他。 孟乾坤眯起眼睛瞅,“你现在倒是会替她着想,前两天她大闹婚礼,你怎么不知道拦着点?要不是你妈热搜压得快,传到上边,你让我怎么收场?” 孟乾坤不满的情绪终究是发泄了出来,但明显在刻意压制。 不知道是碍于我在生病,他不好说重话,还是担心吓到我。 但我很清楚这件事因我而起,没理由让孟辞晏为我背锅,让孟乾坤迁怒于他。 于是我赶紧道歉:“干爹,这件事跟他没关系,是我强迫他帮忙的。” 孟乾坤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出口反问:“你强迫他?” “我这个儿子我可太了解了,他光风霁月,两袖清风的,不愿做的事谁敢让他做?” “一身反骨全用我身上了!怎么我强迫不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就强迫得了?” 他越说越气,指了指孟辞晏,又指了指我,“一个他,一个你,今天谁也逃不掉!” 孟夫人见他逼得狠,娇嗔地往他肩膀上拍了一掌。 “行了,你见好就收!咱俩事先不是说好了,吓唬吓唬她得了,你发什么脾气?你真把她再吓着!” 孟乾坤吹胡子瞪眼:“我看她一点也不怕!” 孟夫人瞪他两眼,转而就跟我说好话:“瑶瑶,你干爹脾气就那样,别放在心上。” “他当领导当惯了,对谁都颐指气使,但绝不是针对你。主要是他最近在晋升,你和晏儿这件事,确实差点儿对他造成影响。” 之前跟孟夫人闲唠嗑,得知孟乾坤是京港的二把手,等他头上那位退休,就剩他了。 干这行的人,就是比谁能熬,谁能熬谁就能步步高升,否则就得用点非常手段。 孟乾坤一看就是个清廉的人,两鬓斑白还不舍得退休,摆明了要往更高处走。 这次晋升很重要,行不行也就这么一哆嗦,因此孟家的所有人都不能出岔子。 我乖乖点头,自然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忤逆他,态度极好道: “我没有怪干爹,这件事的确是我做错了,但也的确跟孟辞晏没有任何关系。” 孟辞晏似乎没想到我会替他说话,眼神扫向我,没什么特殊的情绪。 孟乾坤淡笑:“那你说说看,你错哪儿了?” 我低下头:“我错就错在没有考虑周到,不该拉着孟辞晏一起,丢了孟家的脸。如果他不去现场,这件事就跟孟家没关。” “这你就说得不对了。” 孟夫人纠正我,“你以为晏儿不去现场,就对孟家没影响了?我和你干爹要收养你,你也是孟家的人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孟辞晏却忽然将杯中的茶喝光。 “她一天一个样儿,指不定哪天又闹出事端,你们要想降低影响,倒不如不收养。” “那怎么可能!圈子里谁不知道我要收养虞书瑶?户籍部都跑了好几趟!” 孟夫人忙问:“户籍部怎么说?” “还是那句话,办不了手续,瑶瑶成年了,不符合收养的政策。” “所以。”孟辞晏抬眸,“你们是想打算怎么收养?” “没有手续,我就不管她了?我做不出来这种事!”孟乾坤悠悠地拿起茶杯抿两口,“老虞家的孤女,我能亏待?认亲仪式少不了!” 他放下茶杯,转而看向我。 “婚礼这事儿我生气归生气,但我不会怪罪你,你爸把你托付给我,那你就是我孟乾坤的女儿!” “只是你妈妈,经济罪确实板上钉钉,我捞不了她,甚至连探监都不让。” “但是你放心,你以前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孟家就给你什么样的生活。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孟夫人也拍拍我的手,像是想让我安心下来。 “所以这认亲仪式不仅要办,而且要大办!虞家破产以来,圈子里对你的言论传得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在唱衰,说什么的都有。到时我请记者媒体来报道,我得让他们知道,虞家就算落魄了,你也背靠我们孟家!你以前是千金,现在依然是!” 我有点懵,不清楚话题怎么就从大闹婚礼扯到收养上面了,以至于我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 我的亲生父母将我拒之门外,可与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孟家,却恨不得将我捧在手心上。 尽管我知道我是托了原主的福,倘若没有虞家千金这身外皮,我连孟家的大门都进不了,可我依旧很感动。 甚至还幼稚地想,我从未获得过的父爱与母爱,此刻终于有人填补上了。 我身旁的孟辞晏原本正漫不经心地整理袖扣,此刻却突然站起身,什么也没说,扭头就往门口走。 孟乾坤出声叫住他:“会还没开完,你上哪儿去?还有没有谱?” 孟辞晏止住脚步站在门口,“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们多个女儿,你多个妹妹,你这个当哥哥的能不表态?” 孟辞晏不紧不慢地脱下西服外套,“只要她同意,我没意见。” “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一个月后,举行认亲仪式。” 孟乾坤拍板决定,瞥了孟辞晏两眼,又道:“正好,你衣服别脱了,回房间收拾收拾,今晚搬出孟家。” 孟辞晏解扣子的手一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我也给搞蒙了。 “为什么?”他问。 孟乾坤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 “你也老大不小了,等过了四月份,你也三十了,该成家了。住在家里不方便,我有几个同事的女儿还不错,你抽空见见。” 第58章 聊天记录!唐书惠就是凶手! 孟辞晏依旧站在门口,没答应也没拒绝。 我抬眸看他,不成想与他四目相对,心间莫名一颤,又当即避开。 “你什么意见?”孟乾坤追问。 “我能有什么意见?从小到大,我能自己做主的事情有多少?您看着办就好。” “那也不能让你连是哪家的姑娘都不知道,就这么草率定下吧。” 孟乾坤嘶了声,又轻斥一句:“问你意见呢,你老看瑶瑶做什么?是你结婚又不是她结婚!” 孟辞晏重新走进来,在我身边坐下,“您有人选吗?” 孟乾坤见他服软,脸上这才有了一些笑意,从兜里掏出最新款的三折叠手机,打开相册递过来。 “你自己挑一个。” 孟辞晏一一滑动照片,每一个都漂亮好看,所有人都有一个特点,气质都相当正派。 倒是符合孟乾坤为官的特点。 在他眼里,唯有二代子弟才符合孟家的门第观念,或许普通名媛连入场券都拿不到。 孟辞晏漫不经心,随意一指,“就她了。” “你瞎挑呢?认真看了吗?”孟乾坤并不满意,“我没看出这女孩有什么特别的,既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有气质的。” 孟辞晏似笑非笑,“胜在长相舒服。” 他说着,就把玩着孟乾坤的三折叠手机,三个屏幕,一次性可以看到三张照片。 以我的眼光,我觉得这三个女孩长得都一样,要我挑绝对挑不出来。 可孟辞晏一眼就挑到了自己喜欢的。 有句话老话怎么说的? 一眼定情的才叫爱情。 我莫名口渴,尽管不喜老岩茶的味道,还是猛地喝了一大口。 孟乾坤又指向最左边的那个,“这个不喜欢?陆家的二小姐,她爸跟我关系好,最近也在晋升。” “不喜欢。” 孟乾坤索性抢过手机,递到我手上,“瑶瑶你看,陆小姐和他选的,你觉得哪个好看。” 我被迫拿着这个烫手山芋,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偏偏孟辞晏还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好整以暇的模样,像是真指望我能指点江山一番。 我看看他,又看看孟乾坤,不清楚应该遂孟辞晏的愿,还是挑选孟乾坤心仪的儿媳让他开心。 好久都没有吭声,孟辞晏直接收走我手里的三折叠手机,口吻像在开玩笑,也像揶揄。 “我看她哪个都瞧不上。” 我没敢说话,孟夫人瞧出了我的尴尬,出口解围: “你也说了,晏儿结婚,跟瑶瑶有什么关系?依我看,这些女孩当中,哪一个都不如瑶瑶好看。” 孟夫人说着就观察孟乾坤的表情,我居然在她的口吻里听出了试探。 不成想孟乾坤彻底没了好脸色,“怎么,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她的照片也放进去?” 他这话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也不知在警告谁。 明明中午什么也没吃,此刻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胸口。 真是莫名奇妙! “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有点累,先回房休息了,你们慢慢挑。”我属实有些待不下去,逃之夭夭。 我也没搞明白,为何会出现这般难以言表的情绪。 想来想去,或许是孟乾坤太过咄咄逼人,让我产生了些许不适。 不过我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满心满眼都想着如何让唐书惠落网。 想了想,我直接去了保姆间。 虞杉柔的身体里毕竟有我的肾脏,我得确定整个案件跟她到底有多大的关系。 倘若我的死是唐书惠和虞杉柔联合造成的,我得尽快想好对策,把她俩双双送进监狱! 房间并没有上锁,我进去后,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虞杉柔在洗澡,正好方便我行动。 我翻遍抽屉,只找到了她的病历单,她确诊尿毒症的同一天,恰好我也确诊脑癌。 倒也算不了什么证据,除此之外,也没找到其他任何有用的东西。 环顾四周,我又发现她床上放着手机。 她向来没有设置密码的习惯,或许是因为原主智商不高,所以她对原主从来都不设防。 因此我很轻易地便打开了她的手机,并找到了她和唐书惠的对话框。 很长一串,基本上都是唐书惠在跪舔虞杉柔,隔着屏幕,我似乎都能感受到她低到尘埃的语气。 唐书惠:【虞小姐,您就放心吧,肾源虽然难找,但我会帮您多盯着点,一有合适的肾源,我马上通知您!】 唐书惠:【虞小姐,好消息!有合适的肾源了!预计最快三天后做手术!】 虞杉柔:【这么快?肾源是合法的吗?】 唐书惠:【您是千金,又是电视台的女主播,我只是帮您插了个队而已。您就放心吧,肾源肯定是合法的!供给者是位脑癌患者,明天她进手术室,大概率会死在手术台上,她已经签了器官捐赠协议。】 虞杉柔:【你怎么就确定她明天一定会死?】 唐书惠:【她脑瘤的位置很奇葩,绝对是救不活的。】 看来,虞杉柔对于整件事情的确未知,她唯一做错的事就是顶着原主的千金名号骗了唐书惠。 可看到这些消息,我的手仍止不住颤抖。 我在医院被病痛折磨,却没有一个人相信我生病时,只有唐书惠陪着我。 那时的我早已放下心中的芥蒂,决心修复与她的姐妹情。 可从头到尾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她依旧恨我,惦记我的器官同时,还想着拿它讨好巴结虞杉柔。 只要我死,便是一箭双雕。 虽然有很多细节对不上,但我已基本确定,凶手就是唐书惠! 且不说我到底是不是误诊,就算我真的生病,她凭什么在我还没有进手术室之前,就笃定我一定会死? 难受归难受,但我忽然开始期待。 当唐书惠得知自己为了个冒牌千金,不惜触犯了法律,布局杀害自己的亲妹妹,她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可惜这些聊天记录,并不能作为她犯法的直接证据。 但我还是拿出手机,将俩人的聊天界面拍照保存,以备不时之需。 刚拍完最后一张,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一只湿漉漉的手猛地将手机抢走。 “你有病吧?谁给你的胆子翻我的手机,你懂不懂什么叫隐私?” 第59章 失控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淡定自若地解释:“手机没电,想借你手机打电话。” “骗鬼呢!你就没有充电器?” 虞杉柔对原主嚣张惯了,即便我现在有孟家撑腰,她也依旧是这个态度。 根本分不清谁是主,谁是仆。 我笑了笑,故意点她:“我为什么不能看你的手机?你之前不也经常动我的东西?而且,是不打招呼的那种。” “我跟你能一样吗?你现在也就是仗着有孟家,不然虞家破产,你早睡大马路了!你也就是投胎好,否则你这个傻子给我提鞋都不配!给我滚出去!” 她说着就推搡我往门口走,刚走没两步孟夫人就推开房门,“你让谁滚呢?” 虞杉柔瞬间愣在原地,停顿好片刻,变脸比翻书还快:“夫人,我跟瑶瑶开玩笑呢。” “你经常开这种玩笑吧。”孟夫人将我拽到她身边去。 又道:“投胎好也是一门技术,她再傻也是我孟家的人,你一个佣人的女儿,还骑到千金的头上了?” “要不是因为瑶瑶,我孟家会养你?收敛点吧,哪天瑶瑶若是觉醒了,你连保姆房都睡不了。” 我没见过孟夫人这么生气的模样,在我印象里,她始终温婉和蔼,更不屑与佣人争吵。 可她今天却为了我有些失态,让我心里特别感动。 跟她离开保姆房,她顺势将我的手放在掌心,温柔地拍了拍。 “你跟虞杉柔认识多久?” “从小一起长大。” “我要将她赶出孟家,你可答应?” 我愣了下,“她招惹到您了?” 孟夫人没了笑容,苦口婆心,“你大闹婚礼,我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及时压下热搜吗?” 我一脸茫然。 “就是虞杉柔告诉我的!” 我不解:“那她这是做了好事呀。” 孟夫人看向我的眼神,格外的恨铁不成钢,“傻呀你,她故意利用这件事,挑拨咱俩关系呢!” “明里暗里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不就是想让我觉得你不识大体?” “虞杉柔这个人,心机太深,你留在身边,早晚坏事!我知道你善良,但不能愚善,更不能识人不清!” 我的确识人不清。 不然也不会把银行卡给王妈,以至于让警局的人给我安了顶“嫌疑人”的帽子。 眼下我最该做的,便是规避这种情况。 何况我的死跟虞杉柔没有太大关系,从明面上看,留着她的确没用。 但我却想到了另一层。 唐书惠误以为虞杉柔才是真正的千金,所以只要她的身份不拆穿,唐书惠就得一直求她帮忙。 可虞杉柔到底不是真正的千金,帮不了唐书惠什么,一定会想办法拒绝唐书惠的各种要求。 到时唐书惠被拒绝得着了急,一气之下,十有八九会拿器官说事,露出马脚。 尽管可能性不高,但只要有几率,我都得死死抓住! 送唐书惠进监狱,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因此,虞杉柔还是有能利用的地方。 思及于此,我挽起孟夫人的手,又往她肩头靠了靠。 “再等等吧,她前段时间生了病,刚做完手术,这个时候赶她走,不仁义。” 孟夫人叹了一口气,“行吧,你从小到大也就她这么一个朋友,你做主就好。另外,我有点事情想问你,在这儿不方便讲,去你房间。” 我乖乖点头,说了个“好”。 不成想刚到房间,孟乾坤就站在门口。 孟夫人相当诧异:“你不是在跟晏儿挑照片吗?怎么出来了?” “挑不下去了,真不知道他选的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犟得要死,我让他回房收拾行李,回头再讲。” “是你说让他自己挑,人家挑了,你又不满意。好不容易遇到个合眼缘的,你由着他就好了。” “那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能进孟家的!” 这话我听得很刺耳,浑身都生出了一些不适感。 赶紧上前打开房门,先让两位长辈进去。 我所住的房间是个套房,外面有一间客厅。 孟乾坤一进来就往沙发上一坐,我为他俩倒水时,他直奔主题: “晏儿毕竟有自己的工作,没办法一直操心电视台的事,所以我让他离开电视台,你可答应?”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差点儿让我水杯里的水撒出来。 孟乾坤挺恐怖的,这刚回家不到一天,便先让孟辞晏搬离孟家,后让他离开电视台。 我不傻,清楚地知道他做的每一个决策都是因为我,他想让孟辞晏和我避嫌。 他完全可以直白地讲出来,没必要试探我。 于是我将水杯放到茶几上,“我没有意见。” “那就行。”孟乾坤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突然问,“你现在多大?” “28。”我出于本能,脱口而出。 “多少?”孟乾坤诧异地看向孟夫人,“我记得瑶瑶比晏儿小很多吧?” 我连忙改口,说出原主的年龄:“22岁。” 孟乾坤点点头,“那不急,等你年纪大了,我也会为你选一个合适的男人,女孩不能那么早嫁人,不然怎么被骗的都不知道。” 孟乾坤这话说得我感同身受。 我就是因为在年轻的时候遇上了关子辰,加上缺爱,导致我在他身上浪费了整整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就算我重活一世,比曾经的自己年轻了整整六岁,却也不敢在这个年纪,继续为爱疯狂。 “至于电视台的工作,你想做就做,不想做我也不为难,毕竟你爸把电视台交给我的时候就说了,一切以你开心快乐为主。” “但你一旦想做,咱们得约法三章。” 孟乾坤挺严肃,我不禁正襟危坐,也认真起来:“您说。” “不许对外透露真实身份,不许肆意利用孟家的资源,搞不定的事不许给你干妈施压。” 我还未答应,孟夫人就拍了孟乾坤一掌。 “你也太狠了,这不许那不许的,你是想让她赤手空拳继承电视台吗?” 孟乾坤哼一声:“晏儿就是这么培养起来的!我不信瑶瑶真有外界传的那么傻!” 随后他又看向我,“当然,我也没有要求你必须得有自己的事业,孟家有足够的能力养你,只是你一旦决定做,就不能摆烂。” 我本来挺惧怕孟乾坤的,此刻我却有点感动。 因为我真正的父亲从来不管我,不仅对我的教育缺失,对我的爱也是。 或许每个华夏家庭的父位都是缺失的,但孟乾坤的入侵却让我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尽管,他有些严厉,跟孟夫人相比,也并没有那么和蔼。 我点点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电视台的工作,我肯定得做,那毕竟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产业,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 “能不能给我派两名助理?” 电视台的工作,我做,是为了承担起原主的职责,但我毕竟也有自己的事情。 唐书惠一天不落网,我便一天不得安生。 因此我需要两名助理暂时承担我的工作,我才能分出更多时间跟唐书惠周旋。 岂料孟乾坤横我一眼,“咱俩刚说好约法三章!” “哎呀,不就是两名助理嘛,小事情!我一会儿就给你上司打电话。”孟夫人到底心疼我,做主替我答应。 孟乾坤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盯着孟夫人,留下句“慈母多败儿”后,甩手离开。 孟夫人也不甘示弱,冲着他的背影就翻了个白眼,相当可爱。 随后用商量的口吻,推心置腹地问我: “收养这件事,我从头到尾也没问过你的意见,想来想去觉得有点不尊重你。” “所以我想问问,你到底是想当孟家的女儿,还是想当孟家的儿媳?” 我看着孟夫人,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试探我的态度。 “孟辞晏不是已经在挑联姻对象了?” “可一开始跟他联姻的人,是你呀!你们婚约就这么取消了,你会不会觉得不甘心?” 她这话我真回答不上来。 我不清楚原主对孟辞晏的感情如何,也不清楚自己曾对他心动的那些瞬间,到底是出于喜欢还是只停留在好感阶段。 但我知道的是,我对孟辞晏,没到非在一起的地步。 何况我能感受到,孟乾坤并不情愿我成为孟家的儿媳。 他需要的是一个有绝对地位的家庭,以达到合作共赢的目的,他连孟辞晏挑的女孩都不满意,又怎会满意我? 在虞家破产后,我就已经出局了。 我没心没肺地跟孟夫人开玩笑:“能当你女儿,我干嘛要当儿媳?谁不知道婆媳矛盾是永恒的主题。” 算是,做出了选择。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好在你和晏儿没什么感情,不然我们可就当坏人了。” 孟夫人长舒一口气,喜笑颜开的,又看了眼手机的时间。 “晏儿的行李应该收拾得差不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送送他?” 我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孟夫人问出这句话时,孟辞晏恰好提着行李箱出现在我门口。 他见孟夫人在我房间,瞳孔流露出的情绪明显意外。 片刻后归于常态,漫不经心道:“爸说你在她房间,我来跟你说一声。” 孟夫人笑容可掬:“我正好要跟瑶瑶一起送你。” 孟辞晏看着我,眉一挑,冲门外偏了偏头,似乎在示意我起身。 我居然开始心慌,四目相对的瞬间,我不清楚心脏莫名空下的一拍是不是出于对他即将离开的不舍。 但我神烦这种失控的感觉,一失控就会对未来有所期待。 当初对关子辰的在意,便始于一次次失控,既然吃过爱情的苦,那么就该避免重蹈覆辙。 于是我冲他摇头,“身体不舒服,不去了。” 第60章 新一轮的复仇,开始了! 孟辞晏刚离开不到一小时,我就觉得家里空荡荡的。 尽管他不常来我房间,我俩最频繁的接触就是在电视台,然而想到日后在公司也见不到他,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我钻进被窝,强迫自己不要被情绪绑架。 眼下最重要的是调查真相,我得睡个好觉,明天去电视台处理完工作,留出足够的时间去达成我的目标。 翌日清晨,我起得早,吃过早餐后,孟夫人将我送到前院。 州叔开着迈巴赫,已在院子里等待。 州叔就是虞杉柔的爸,我家的司机,全名虞州。 我家破产后,他们一家三口跟我来了孟家,只不过之前上班,我都是蹭孟辞晏的车。 眼下他离开孟家,州叔就得承担起接我上下班的职责。 我上了后座,降下车窗,跟孟夫人摆手,“干妈,您快进去,外面冷。” 孟夫人像个目送孩子上学的老母亲:“我等你离开再进去,你感冒刚好,在公司多喝热水,别着凉。” 她嘱咐了很多,但我一点也不嫌弃她唠叨,这些暖心的家常话,我多少年没听到了。 只是州叔始终没开车走,孟夫人忍不住发问:“还不走?等什么呢?” “小柔还没出来。”州叔满脸堆积着笑,“小柔跟虞小姐一个单位,以前都是一起走的。” 孟夫人瞬间就有些挂脸,明显要动怒。 在世家眼里,阶级划分相当明显,哪有主人等佣人的道理? 但她看了我一眼,重重地沉了一口气,咽下一口怨气似的。 直到虞杉柔走出来,已是五分钟后的事。 她跟孟夫人打了声招呼,一屁股坐在我身旁。 后座是主人位,虞杉柔不是不知道。 可她嚣张惯了,偏偏原主又是个软柿子,第一次被虞杉柔欺负后没反抗,之后就一直被打压。 州叔早已感知孟夫人的不悦,鬼戚戚地连忙将车开走! 车子并入车流,他这才长松一口气,又通过后视镜看我。 “小姐,我家小柔刚做完手术,请假都请了一个月,您在公司多照顾她。” 我满脸问号。 虞杉柔不懂规矩,他爸也不懂? 要我一个千金照顾佣人的女儿,他怎么说得出口? 真是一家子奇葩! “你让她照顾我?我照顾她还差不多!”虞杉柔扭头看向我,“你知不知道,你大闹婚礼的热搜是我让孟夫人压的!” 她一脸邀功的表情,我挺茫然,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孟夫人挺生气的,要不是我替你说话,你早被她赶出孟家了!” 我没憋住笑起来,不明白她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 她是不是不知道孟夫人已将前因后果告诉我? 孟夫人之所以生气,完全是因为虞杉柔在背后说我坏话。 何况,昨天孟夫人已当着我的面教训过她,她今天还敢挑拨离间,是个人都不会信吧? 想了想,唯一的可能便是原主真的太傻,才让虞杉柔敢明目张胆地睁眼说瞎话。 “你笑什么?” 我没打算戳穿她,利用原主傻乎乎的性子进行伪装。 她演戏,我也演,“你替我说话,我感到开心。” 虞杉柔抬起下颌,高高在上地看着我:“既然我帮了你,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朋友被海关压下一批货,你去跟孟乾坤商量,让他放行!” 被海关压下一批货? 坏了,我又想笑! 不用想也知道唐书惠给虞杉柔施压了。 我和孟辞晏大闹婚礼,他们自然清楚孟辞晏压根儿就没打算帮忙。 眼下他们竟妄想越过孟辞晏,直接找孟乾坤! 我说什么来着? 我就说唐书惠会一直找虞杉柔帮忙! 我还等着她俩狗咬狗呢,怎么可能插手这件事? “我寄人篱下,哪有这么大本事?你就算把我杀了,干爹也不会帮忙。” 虞杉柔脸一垮,一脸不耐烦:“你干什么吃的?你这个千金当的还不如一条狗!” “千金也是落魄千金。”我纠正她。 随即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不过既然你替我说话,为表感谢,我送你一条项链如何?” 我将首饰盒递过去,虞杉柔的眼睛登时一亮,连忙抢过去! 打开盒子一看,她止不住惊叹:“这......这......瑶瑶,你真是太客气了!” “宝格丽的divas’dream系列,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她连连点头,说着就迫不及待地把项链戴在脖子上。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宝格丽这个系列的项链,最便宜的三万八,我送的是最高端的一款,贝壳吊坠镶满钻石,要四十多万。 可别说我傻! 佣人的女儿都骑我头上了,我还舔着脸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因为我得确保她时时刻刻都佩戴这条项链! 毕竟那枚吊坠里,已经被我安装了监听装置,就是为了监听她和唐书惠的谈话。 我新一轮的复仇开始了。 只要能夯实虞杉柔的千金身份,唐书惠便越有可能露出破绽。 以我对唐书惠的了解,她想让虞杉柔解决的又何尝只有海关这一件事? 我的案件刑侦队已经插手,虽然唐书惠并不属于嫌疑人,可她毕竟做了坏事,一旦听到风声,一定会心虚,从而找虞杉柔帮忙。 甭管我这招儿到底有没有用,眼下她在明我在暗,我得做好万全之策,才不至于满盘皆输! 想了想,我对州叔说:“州叔,我答应过干爹不暴露自己的千金身份,以后你就别来接我上下班了,这车太高调。” 隐瞒身份的同时,我也在给虞杉柔递话。 果不其然她喜形于色,开心得差点儿笑出声来。 我越不能暴露,她这个假千金才越能夯实身份。 她尽管跟唐书惠炫耀去,我还担心她太低调。 州叔说了声好,我俩也按时抵达电视台。 摸鱼的同事聚集在一起聊八卦。 几个跟我关系不错的人,原本都会上前跟我打招呼,此刻一看见我就指指点点。 他们聊天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我也不聋,窸窸窣窣地听到他们在说我大闹婚礼的事。 “虞书瑶真是疯了,世纪婚礼那么大排场,她也敢大闹!” “她在婚礼上闹什么了?” “谁知道呢?她本来就傻,要不是长得好看,主持婚礼这活儿能轮到她头上?估计没吃药,在婚礼伤害发癫了吧。” “......” 我拧起眉。 孟夫人已及时压下热搜,而通他们讨论的内容,他们似乎也并不清楚婚礼上具体发生了什么。 所以我大闹婚礼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我心事重重地找到自己的工位,阿may在隔壁桌敲了敲我的隔板,脸色不太好。 “瑶瑶,花姐说等你来公司,让你去办公室找她。”花姐是我的顶头上司。 看着她欲言又止,直觉告诉我不是什么好事。 我开口问,“怎么了?” “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一脸糊涂,起身去往花姐的办公室。 刚把门推开,就看见关子辰和唐书惠肩并着肩,坐在花姐对面。 第61章 日后你会更频繁地梦到他 我渐渐反应过来,难怪所有人都在讨论婚礼上的事,原来是关子辰和唐书惠来闹过了。 花姐颇为严肃,看向我时却格外隐忍,我感到意外,毕竟在原主的记忆里,花姐就是职场的女魔头。 一旦犯错,她恨不得将你撕碎丢到海里喂鲨鱼。 眼下怎么一点没跟我动怒? “搬个板凳过来坐。”花姐指了指沙发旁的圆板凳。 “不用。我站着就好。”毕竟站着才能居高临下 直觉告诉我,一会儿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输人不能输阵,至少气势要摆出来。 “要不你先说说婚礼上发生了什么事?”花姐直叙胸臆。 我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模样:“我想说,就怕当事人不敢听吧。” 花姐一愣,显然连她都不清楚来龙去脉是什么,实在有些憋不住,骂了我一句:“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我不说,是给当事人脸面。只怕我说出来,您只会嫌我闹得不够狠。” 婚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闹起来的,关子辰和唐书惠比我更清楚! 男人跟老婆还没离婚,就娶了老婆的双胞胎姐姐,婚礼当天才得知妻子的死亡。 而杀害妻子的凶手,正是与他举行婚礼的新娘! 若不是孟夫人及时压下热搜,这个炸裂新闻一定会被评为年度最佳! 只可惜花姐并不了解事情原委,她有心帮我,却见我油盐不进。 那副棘手的表情,显然不知道如何给关子辰和唐书惠一个交代。 唐书惠气得使劲拍桌子:“这就是你的好员工?我的婚礼全被她给毁了!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花姐耐着性子,“你想要我们电视台怎么做?” “开除她,在整个行业里封杀!” 开除? 我求之不得! 没了工作,我就有大把时间跟唐书惠周旋! 到时候看谁后悔! 花姐执意保下我:“她跟公司签了协议,开除不掉。” “那你的意思是,你的员工毁掉了我人生中唯一的婚礼,我还得自己买单?” “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好商量嘛。” “赔钱吧。”关子辰突然响起的声音略显突兀。 他悠悠地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两口,补充道:“我方与电视台签过协议,既然你的员工毁了我的婚礼,那么就算违约。” “您想让我们赔多少?” “一千万。” 关子辰的世纪婚礼,总计耗费大几千万,一千万不多不少,是中间价格。 “一千万......”花姐嗫嚅着这个数字,脸色并不好。 电视台虽然有钱,但花姐只是一个苦逼打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一万出头,怎么可能做主敲定如此庞大的价格? 我也不愿让花姐为难,直接掏出手机,“给谁转,二维码亮出来!” 关子辰蹙眉,唐书惠一脸惊诧地与他对视,显然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爽快。 或许在他们眼里,我就是虞杉柔的小跟班,笃定了一千万我绝对拿不出手,所以才敢说出这个价格。 “你哪来这么多钱?”唐书惠声音好大。 “你们到底要不要?”我问。 唐书惠拿不定主意,又看向关子辰,俩人视线交汇中,似乎在商量如何为难我。 我直接点开和关子辰的对话框,转了一笔钱过去。 “银行卡限额,今天只能转五百万,剩下的五百万明天转。” 唐书惠脸都气歪了,连忙抢过关子辰的手机,翻看转账信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既然收了我的钱,那咱们说好,这件事到此为止,出去不许说关于电视台的任何事。” 我毕竟顶着原主的身份,这家电视台又是虞父虞母留给她的唯一产业。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关子辰和唐书惠把电视台搞得乌烟瘴气。 “所以,你是想花钱堵我的嘴?”关子辰却冷冷一笑,起身,步步朝我走来。 “这就是全国顶级电视台的做法?宁可花钱,也要保下一个杀人犯?” 花姐当场愣住,“你说谁是杀人犯?” 关子辰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就是她,杀害了我最重要的人!” 他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夹杂着一些烟草气,并没有异味,却让我感到恶心。 我重要? 我什么时候变成关子辰最重要的人了? 他口中那个最重要的人,生孩子时,胎儿脑袋过大,紧急顺产转剖腹产。 他却迟迟不肯签字,甚至还对他妈说:“孩子是她非要生的,她就应该吃这个苦!” 他口中的那个最重要的人,确诊脑癌却一个人去医院,直到她死在手术台上,他也没露一面。 而眼下,他口中那个最重要的人,又被他称为凶手! 恐怕,是我离开以后,家里没人干活,才意识到我的重要性吧。 我无惧他恐怖的眼神,直直地对上,自然没什么好怕。 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你说虞书瑶是杀人凶手?”花姐见我俩这般敌对,总算咂摸过味儿来。 她彻底没了好脸色,冷着脸起身,挡在我和关子辰中间,面对着他。 “如果她有罪,法律会制裁,但我们不接受任何谣言的指控。” 花姐撞着关子辰肩膀,走到办公室门口,将门打开,逐客的声音铿锵有力! “关先生,钱赔也赔了,歉我也道了,就别没事找事了。虞书瑶,送客!” 我微微一笑,往门口的方向抬起手:“关先生,请吧?再不走,我们花姐要叫保安咯!” 关子辰无声地与我对峙,片刻后,与唐书惠相继离开办公室。 我很有礼貌地跟在他俩身后,露出自认为最漂亮得体的笑容。 我就是要膈应他,他痛苦我才舒心,他舒心那我就要干死他! 我很贴心地为他俩按了电梯,可关子辰迟迟没进去。 他平静地注视着我,薄唇轻启:“我很好奇,像你这种杀人犯,怎么还能安安心心地跑来上班?” “你杀害了我的妻子,还用着她的银行卡对我进行补偿,好意思吗?” “别说的好像她对你来说很重要似的。”我眨巴眨巴眼,“我也很好奇,当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你会不会想起今天对我说过的话。” 无疑。 那个对关子辰而言,最信任的人就是唐书惠。 我消失,他让唐书惠顶替我的身份,他没怀疑过她。 我死亡,他终于也得知了我的死亡,他也没怀疑过她。 我就等着他后悔的那天! “谁心里有鬼,谁最清楚,你最近应该经常梦见唐书瑶吧?”我顺势看向唐书惠,意有所指。 唐书惠这才意识到我这句话是对她说的,眼神的闪烁,明显心虚。 我笑了笑,继续开口:“那么恭喜你,日后你会更频繁地梦到她。” 第62章 关系户 离开电梯间,我回到花姐办公室交差,顺便想感谢她刚刚帮我。 花姐办公室的沙发旁有一个落地的大花瓶,里面插着各种型号的棒球棍。 我站在门口,她挑挑拣拣,拎起一根最大最沉的棒球棍,像擦拭刀刃一样擦拭着棍棒表面,随后扬起来,作势一挥! 巨大的力道与惯性,随着她挥动的弧度猛地转过身来,猝不及防,对上见证了全程的我的眼睛。 我吓了一跳,她也愣住,眼神闪过明显的意外,又恢复正常,“你是魂儿吧?进来不知道敲门的?” “明明是你自己没关门。” 我纠正,走进去,将门一关,“花姐,你这是在干嘛?” 花姐又挥了两下,“找个趁手的工具,关子辰再敢来闹事我就干死他!” 我差点儿“噗嗤”一下笑出声,忽然觉得她很对我的路子。 她便顺势将棒球棍插回花瓶里,锤了锤肩膀。 “你别以为我知道你是台长的女儿,就会跪舔你。我就是看不惯电视台的人被欺负。对于你这种关系户,我向来敬而远之,更别想我给你开后门!” 她在办公桌上翻翻找找,从笔筒里抠出两个茶包,扔进杯子里,接水时往凳子上一指。 “你坐过去,我跟你说点事儿。” 我乖乖坐过去,她泡好茶放到我手边,“台里准备给你升职。” 我一愣,“啊?” 我不想升职啊! 升职意味着工作量增加,如此一来,我哪有时间调查自己死亡的真相? “你不是需要两名助理么?普通员工哪来资格选助理。” 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挠了挠眉心,有点想笑:“您刚刚还说不会给我开后门......” 花姐撂给我一记大大的眼白,“孟夫人都给我打电话了,我敢不从?” 许是打脸来得太快,花姐又强行挽尊: “只要上边不给我施压,咱俩该怎么处怎么处。至于台里那些员工,都是拜高踩低的主儿,你之前又是边缘性人物,他们不把你放在眼里很正常。他们平时连我都不服,要不是我攥着他们的绩效,指不定在背后怎么骂我。所以这段时间,甭管他们说什么,你也别计较。你要跟他们闹起来,我夹在中间很难做。” 她说着就往我的方向伸了伸头,压低音量:“毕竟孟家也不希望你暴露身份不是。” 起初我还听得云里雾里,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我大闹婚礼这事儿影响很大,在公司难免被人议论。 花姐又答应孟家为我的身份保密,估计是担心我跟同事闹起来,一怒之下自爆身份,回头孟家又得跟她施压。 我当然不会让她为难,花姐也是苦逼打工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点点头,答应下来。 但也不知道是我跟花姐的聊天传了出去,还是走漏了什么风声,我一回到工位,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 阿may更是一言难尽地看着我,“瑶瑶,你是怎么进咱们电视台的?” 我听得莫名其妙,“面试,怎么了?” “同事们说你才是台里最大的关系户!” 我眉心一跳,正好听见身后的工位有人在讨论:“正常人哪敢大闹世纪婚礼?她背后指定有后台!” “可不!她不仅闹了,还一点事情也没有,连热搜都被压了下来。” “我有个记者朋友去了现场,他说现场更加腥风血雨!可他们刚发通稿,就被撤下来了!” “你就没问问你那朋友,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让说!签保密协议了!咱们就算去网上搜都搜不到!你们就说这排场,正常人能有?” 我有些头疼,忽略了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就能隐瞒的。 我大闹婚礼这事儿影响巨大,我却一点事情也没有,稍微一分析,就知道我的身份并不简单。 我思索着如何将这件事敷衍过去,虞杉柔便弱弱地来了句:“你们是不是误会了?热搜是我让孟夫人压下来的。” 我一愣,看向虞杉柔的方向,所有同事纷纷cos雕像,嘴巴张得老大! 孟家的国民度其实并不高。 孟乾坤的职业,注定了他不能像普通豪门那般在外抛头露面。 你只能在一个地方看见他,便是七点钟的《新闻联播》。 但京港电视台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排名第二的电视台,里面的员工没人不认识孟乾坤。 “不......不是,你认识孟夫人啊?孟乾坤他老婆?” 虞杉柔漫不经心的:“那天我在家看到新闻,赶紧去客厅把这件事告诉孟夫人,她挺生气的,急忙联系圈内的人压下热搜。” 众人反应了一会儿,“客厅......你住在孟家?” 虞杉柔点头,腼腆地笑着,火候拿捏得刚刚好,既没有过分炫耀,又让人不得不信。 恐怕没人知道,她所谓的住在孟家,不过是一间保姆房而已。 “不过,孟夫人跟虞书瑶又没关系,她干嘛要压下热搜?” 有同事发现盲点,一提出来,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抬起头,对他们揣测的目光视而不见,而是看向虞杉柔,倒要听听她如何解释。 不成想她一点也不紧张,意有所指:“孟乾坤姓孟,但台里的新台长,也姓孟。” “他们是一家的!” “对咯!”虞杉柔打了记响指,“所以知道为什么孟夫人要这样做了吧?这热搜若是压不下来,受影响的是孟家啊!” 我看着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愤怒。 孟家在外低调了一辈子,虞杉柔却因一己私欲,把这些秘密全都抖了出来。 我忍不住问她:“孟家知道你这么会借势打力吗?” 虞杉柔一脸无辜:“我又没说错!”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虞书瑶你什么意思?小柔让孟夫人压下热搜,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你!你不感谢就罢了,还在这儿阴阳怪气!” “正常人捅出这么大篓子,早就被开除了!要不是有小柔,你还能坐在这儿?” “你也太白眼狼了!何况小柔是谁,你是谁?我要有她的身份,也借势打力!你根本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我莫名有些坐不住。 尽管在来的路上,我就已经决定要隐藏身份,但我真没想到自己会被群起而攻之。 试想所有人都在骂你,你怎么可能坐得住? 我还没强大到那种地步,对方的唾沫星子都喷到我脸上了,我还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咬了咬牙,正在思考如何破局。 一名同事忽然跑过来,“小柔!我听说花姐要给你升职!” “升职?”虞杉柔一脸不解。 “我刚刚去了趟人事部,hr说有个关系户要升职,审批都走完了!那个人就是你吧?” 第63章 被欺负了? 虞杉柔的笑容僵在脸上,似乎并不确定升职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毕竟依照公司的流程,她并未私下收到消息。 她下意识看向我,我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她又蹙起眉,表情愈发怪异。 然而其余同事对于这件事却深信不疑,还上赶着拍马屁: “你这话说的,是关系户就能升职?小柔一直是娱乐版块的黄金主播,升职也情有可原!”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之前有个资方很喜欢小柔的主持方式,明里暗里让花姐给小柔升职。” “这样一看,小柔升职就是实至名归呀!” 这群马屁精让我忍俊不禁,忽然想到某个黄姓演员在功成名就时说过的一句话—— 当你地位高于所有人,你会发现身边全是好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谄媚的笑脸。 人性就是这样,巴结者最善颠倒黑白,你就算拉泡粑粑,他也能捧起来说是香的。 只可惜虞杉柔并没有这个觉悟,她被拥护得相当开心,还说升职后请大家吃饭。 我倒要看看一会儿花姐宣布升职的人是我不是她时,众人要如何收场。 恰好花姐通知让大家去会议室开会,要宣布新的工作安排。 几人对着虞杉柔又是一阵起哄,半场开香槟,对她说着“恭喜”。 我起身抵达会议室,员工们陆陆续续进来,那几名马屁精将我上下打量。 “她居然穿得起jimmy choo的鞋子?” “假的!jimmy choo哪出过红底高跟鞋?仿都仿不明白,红底高跟鞋是cl的经典款,她这双连a货都算不上。” 我:“???” 虽然孟乾坤清廉,外出连豪车都不开,可好歹孟夫人从商,送我的衣服鞋子不至于是莆田货吧? 我将所有人的声音屏蔽,知道他们对我的诋毁不过是为了讨好虞杉柔。 没必要跟这些人论短长。 花姐走进来,敲了敲桌子,“别聊了,现在开会。谁没来,名字记一下。” 阿may扫视一周,点了点人数,“都到齐了。” 花姐颔首,“今天开会,主要说下之后的工作安排,台里准备成立一个小组,负责人就当升职了。一会儿会挑两名员工去她组上......” 花姐说到一半,忽然来了电话,她拿出手机,“我临时接个电话,你们自己想想有谁愿意调过去。” 花姐一走,所有人都看向虞杉柔。 “小柔,平常咱俩关系最好,你生病时我还去医院看过你。这组员的名额......” 虞杉柔视而不见,倒是看向我。 “虞书瑶,你愿不愿意当我组员?我要求也不高,你就像平常一样,给我买买咖啡,拿拿快递和外卖就行,反正你车载广播的板块绩效也不行,当助理很合适。” 我看着她,满脸问号。 这女人是不是太白眼狼了?戴着我送给她的项链,居然还有脸让我当她助理? 我挑了挑眉,“抱歉,这不是我的工作范畴。” 虞杉柔的马屁精们显然被我这话气到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你自己没本事,小柔有心提拔你,你却摆出这副高姿态,傲气什么!” “真不知道这种情商低的人是怎么进公司的!” 马屁精说完,又纷纷邀功似的看向虞杉柔。 “主持上的事儿我也帮不了什么忙,但买买咖啡,取取外卖还是可以的!” “看我看我!这些活儿我也能干!” 电视台并不好混,跟娱乐圈类似,有能力的人未必受到重视,相反那些会舔的反而步步高升。 谁不知道跟着关系户混有肉吃?他们显然将虞杉柔当成了救命稻草。 虞杉柔也很吃这一套,选了两个关系不错的心腹,让俩人去她组上。 那些没选上的哀声连连,以开玩笑的方式说虞杉柔不仗义。 正喧哗着,花姐重新走进来,再度敲了敲桌子,当着众人的面问我:“选好了吗?” 会议室刹那间安静下来,继而底下一片震惊,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问:“为什么是虞书瑶选?” “台里准备提高车载广播板块的收视率,虞书瑶作为这个板块的主播,需要有人辅助。” “所以,升职的人是......虞书瑶?” “我也没说有别人啊。”花姐也感到奇怪,“谁想去她组上?吱个声儿!” 这谁敢吱声? 大家都默认了升职的人是虞杉柔,刚刚还肆意地对我进行打压,眼下情况急转直下,谁还敢来。 我满脸笑意地看向虞杉柔,“你愿意来吗?我要求不多,咖啡、外卖、快递,你懂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 虞杉柔气得脸都红了,我又话锋一转,“开玩笑的,我这个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随后我扫视全场,方才唯一没参与讨论的,只有阿may和一名新来的实习生男孩。 于是我对花姐说:“我要阿may和沈洋。” 花姐点头,记下两个人的名字,随后就给了我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就在花姐的隔壁。 我知道那些人肯定会在背后骂我,有了这间办公室,我反而乐得清闲。 眼不见为净。 我休息了一会儿,准备通知阿may和沈洋开个小会,把工作分下去,就开始处理自己的事。 谁知一打开微信,就被公司的吐槽群刷屏。 “花姐疯了吧?虞书瑶什么水平心里没点数吗?凭什么她升职?车载广播的绩效全电视台最拉胯,台里还想着提升收视率?” “就虞书瑶那智商,给她一百个助理都挽救不了车载广播的收视率!” “我怎么感觉虞书瑶也是关系户?” “怎么说?” “我刚刚去人事部办事,看见了虞书瑶的简历!简直太离谱了!你们猜她个人经历里写的是什么?” “‘快乐伴我行,成长我最棒’挖野菜第一名,‘太阳花幼儿园人类满级幼崽’金奖,‘健康之星’银奖,‘领读侠’铜奖,第三届春雨杯作文优胜奖,全是一些幼儿园奖项!她长这么大就没拿得出手的经历吗?拿小时候的奖项滥竽充数?这种人怎么进电视台的?不是关系户是什么?” 随后附赠一张简历照片。 说实话,他们怎么诋毁我都没关系,可这tm简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算脸皮再厚此刻也有些绷不住! 我立即将简历照片转发给花姐:“姐,要不您......解释解释?” “你一年前入职没交简历,升职需要备案,就临时做了一份。不过冤枉啊,这简历不是我弄的!” “那是谁?” “孟台长。要不你去楼上问一问?” 我心口一窒,“他不是离职了吗?” “没离职,就是不来电视台了,相当于挂职,这会儿在总裁办收拾东西,估计还没走。” 我捧着手机,两根打字的大拇指微微轻颤,想了想,还是去了总裁办。 秘书正将一个个文件打包放进纸箱里,孟辞晏站在落地窗前吞云吐雾。 我兴师问罪:“你把我简历搞成那样,我很难服众啊!” 孟辞晏回头,灭烟的同时冲秘书偏了偏头,秘书会意后立即离开总裁办,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他上前一步:“被欺负了?” 我下意识后退,“丢脸。” 他笑起来,“你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经历,如果有人拿这件事欺负你,你跟我讲。” “说得好听,不是你把我的简历写成那样,让我受了这么多委屈?” “真被欺负了?” 他忽然用一种很诧异的眼神看着我,片刻后,唇角一勾地笑起来,“不就是想让我替你出头?直说呗,拐弯抹角做什么。” 随即他朝门口走去。 我愣在原地。 我什么时候这么想了? 我连忙挡在门口,撑着门框,“你干嘛?” “下楼看看谁敢欺负你。” “我跟干爹约法三章了!” “他说搞不定的事情不能找我妈,又没说不能找我。” 我看着他,对视的瞬间,慌乱的情绪再度将我侵蚀。 我今天的确受了委屈,长这么大也没这么多人骂过我,孟辞晏出面,能解决不少问题。 可我不想这样。 一旦被保护过一次,就会奢求更多,我不愿对孟辞晏产生过度依赖的情绪,这会让我很慌张。 不是我无病而呻,从他离开孟家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对我而言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 尽管我不愿承认,那些莫名冒出来的情绪却骗不了我。 他现在保护我,只是恰好我变成了他的妹妹。 在不久的将来,我会有嫂子,他的责任会转移,一旦哪天他不能保护我了,难受的只有我自己。 我得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得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自己搞得定,不用你帮忙。”骂就骂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他垂眸看我,“花姐刚刚说关子辰来过,我差几名便衣跟着你?” 我仍是摇头,“说了不用就是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第64章 你是不是想泡我? 说完,我打开房门就走,先孟辞晏一步离开办公室。 可身后却传来脚步声,我不自觉加快脚步,身后的动静又渐渐消失。 我不清楚他正用哪种情绪注视着我,心底不免有点儿失落。 你瞧你瞧! 我说什么来着! 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又冒出来了! 我这失的是哪门子的落啊? 我摇摇头,钻进电梯,深吸两口气,随后给沈洋和阿may拉了个工作群,通知他俩去我办公室等待。 抵达办公室,我站在门口调整情绪。 房门虚掩,我竟听到沈阳跟阿may吐槽。 “那么多人不选,就偏偏选咱俩,还不是看咱俩好欺负?整个电视台谁不知道,车载广播板块最难做,每晚十一点下班,收视率还不行,跑新闻的老高都走了,她倒是啥也不管,对着主持稿念就好了,新闻还不是得我去跑?她婚礼的主持稿还是我写的!” 我蹙眉。 怎么这些背后说坏话的人,都不知道关门的? 什么习惯? 这不正方便了我这种喜欢趴墙角的? 我双手抱怀,正大光明地偷听。 阿may惊呼一声,“打住!我跟你可不一样,你是软柿子,我可不是!她敢压榨我,我就揍她!” 我没忍住笑出声,直直地将门推开。 阿may吓得一屁股坐沙发上,惶恐地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沈阳反而蹭的一下站起来,膝盖撞着凳子往后移,刺啦一声,发出刺耳的声响。 “组长,您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看向阿may,“在她说要揍我的时候。” 阿may戴着黑框眼镜,脸蛋圆圆的,一副纯良无害的小白兔形象,没想到是个职场老油条。 沈阳呢,倒是板板正正,格子衫一丝不苟,眼底全是大学生刚毕业的清澈,典型的实习生模样。 “咳咳。”阿may推了推眼镜,“我开个玩笑…...” 鬼才信她在开玩笑! 但我一点也不生气,人在职场混,哪有不发疯的? 但我绝对是个佛系的老板,至少近三个月内不会压榨他们。 于是我打了个手势让沈洋坐下,将转椅推到他俩对面,一坐: “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当面讲,我也需要了解你们,不然后续的工作没法做。” 沈洋没什么心眼,张嘴就来,职场老油条阿may暗戳戳地捅他一下。 “你捅我干嘛?”沈洋的腰杆灵活地往旁边一躲,一脸无辜。 阿may登时尴尬得要死,扶额时挡住脸面,咬牙切齿,“没......没事!” 沈洋看看阿may,又看看我,显然被搞蒙了,“我这是说还是不说?” 我刻意将唇角勾起一个温暖的弧度,生怕吓到这个初入职场的实习生。 “你说,我不生气。阿may其实了解我的,共事一年,我什么时候红过眼?” 阿may又将镜框往上抬了抬,双手搁在膝盖上,姿态略显局促和扭捏。 “这不是因为你升职了嘛......地位不一样了,当着上司的面哪敢说实话啊......” 我失笑? 原来她是这样想我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 害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连阿may这种女孩,居然也逃不掉这个定律。 我冲沈洋轻抬下颌,示意他开口,他没什么心理负担,高谈论阔,还夹杂着怨声载道。 从电视台的发展,到员工扭曲的人际关系,他大吐为快,有几句话连我听了都觉得刺耳。 要不说00后统治世界呢,沈洋是真没顾虑啊,啥话都敢往外说! 好在我终于明白他俩不满的原因。 我所在的车载广播板块,在整个电视台苟延残喘,每晚都需要播报民生类新闻。 换言之就是哪位老大爷碰瓷了,或是哪个广场又被大妈们占来跳广场舞。 没什么发展前途,毕竟他们跑再多的新闻,也当不了主播。 谁不想安逸地坐在演播室,念念稿件钱就到账? 想了想,我用商量的口吻:“要不,我主播的位置给你们做?” 沈洋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刹车,用一种近乎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组长,您是不是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那您就是要泡我?您这样让我感到很心慌啊!” 我笑容一僵,连嘴角都止不住颤抖:“你有病吧?我泡你?你多大我多大?”姐姐我孩子都有了! 沈洋长舒一口气,看模样的确惊到了,这会儿可算踏实下来。 却又闷骚地来了句:“您也没比我大多少,也就一岁。” “那我也不可能泡你!”我翘起二郎腿,“做还是不做?” “做!”阿may终于反应过来我并没有开玩笑,“我做!” “那你和沈洋轮班,新闻你们自己跑,主持稿也自己写。”我赶紧将工作分发下去,“没其他事就出去准备,晚上上播。” “得嘞!”沈洋给我来了个“青蛙敬礼”的动作,随后就与阿may离开办公室。 我可算将所有工作都撇干净,眼下自然有更多时间用来追凶。 于是我打开手机,匹配虞杉柔项链里的监听装置,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收获。 一直监听到下午六点,这奇葩居然一直在骂我,喋喋不休的言论几乎没有喘气。 偏偏她还不缺应和她的观众。 日后我在公司的处境,恐怕更难了。 我关闭app,调整好情绪,准备下班回孟家。 站在公司门口打车时,下班的同事也陆陆续续下楼,尽管他们音量很小,我依旧听到他们的吐槽。 “不是说她是关系户吗?怎么还要自己打车?” “屁的关系户!我敢打赌,她绝对是打车去附近的地铁站!虞书瑶之前总迟到,家里肯定住郊区!她哪舍得花这么多钱打车?” “啊?关系户还穿着jimmy choo的鞋子挤地铁?” 感受到他们的敌意,我往旁边走了两步,耳不听为净,可我万万没想到州叔会来接我。 他将车子停在我跟前,隔着副驾驶冲我笑,我蹙起眉,早上我不是说不让他来接我? 可眼下将他赶走显然不现实。 我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去,站在副驾驶窗口,用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压低音量。 “我不是说晚上不用来接我?” 州叔在车里点头哈腰,“我知道,您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您的真实身份,我都记得。” “那你还来?” “我来接小柔的。”州叔满脸堆积着笑,“小姐,您往旁边站一站,我怕小柔看不见我,回头又去挤地铁了。” 我满脸问号。 他居然用我的车,来方便虞杉柔? 我正要开口点他两句,不成想他兴奋起来,“出来了出来了!虞小姐!这儿呢!” 虞小姐? 他叫谁呢? 我扭头,虞杉柔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来。 与此同时,一辆出租车停在迈巴赫身后,唐书惠和关子辰下了车。 关子辰瞥我两眼,直直地朝虞杉柔走去,毕恭毕敬道: “虞小姐,您前段时间患了尿毒症,您的那颗肾是我前妻捐的,有些事情想找您打听。” 他音量很大,这话明显是说给我听的。 他想让我知道他也在调查凶手,让我害怕甚至退缩。 可惜他人找对了,方法却错了。 他不该让虞杉柔和唐书惠同时出现。 虞杉柔却是一脸敌意:“你妻子捐的肾,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还能强迫她?” 关子辰赶紧解释:“您是千金,自然不会做这种事。但我的确有些疑问,想找您问清楚。” 虞杉柔这才故作优雅地点头,“那正好,坐我家的车一起走吧。” 她的车? 虞杉柔居然把我的车,说成是她家的车? 三人并肩朝我走来,唐书惠不客气地将我往旁边一推,“麻烦让让。” 我沉了口气,有一瞬间真想破罐子破摔,自爆身份。 实话实说,千金这个名头我并不看重,虞杉柔想当她便当去,只要她别太过分,我都可以接受。 可今天一到公司,所有人都在骂我。 她不应该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她毕竟是顶着我的身份,才获得了这么多人的尊重。 可出于理智,我又不停地对自己说。 没关系,她尽管夯实她的身份,我还愁她身份败露,唐书惠不倒贴她了呢! 毕竟,让唐书惠露出破绽,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委屈一点又不会少一块肉。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上了车,州叔迅速将车开走,同一时刻,众人的讨论再度传入耳廓。 “嗨呀,我还以为那辆迈巴赫是来接她的!” 刚刚我跟州叔说话,他们肯定都看到了,但由于音量小,他们没听到我们在说什么。 “就算她仗着自己是关系户升职又怎样,还不是比不上虞杉柔这个千金!” “你怎么知道虞杉柔是千金?” “看见她今天戴的那条项链了吗?宝格丽最高端的款!我之前攒了半年的工资,想买最便宜的那条,柜姐跟我说顶级款被虞家千金买走了!” “那虞杉柔属于自己有实力的那种?” “当然了!自己有实力,可比虞书瑶那种被包养的自由多了!” “我很好奇她是哪个领导的小三,电台的领导又老又丑,她能获得多少好处?” 聊至兴头,孟辞晏的车忽然开过来,降下车窗,露出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对我说,“上车。” 我一愣,下意识退缩,“我打车了。” 孟辞晏看着我,再度重复:“我说,上车。” 第65章 叫他爸爸 我想跑,又怕孟辞晏上来追我。 眼下公司最不缺的便是八卦,我真不想再落人口舌,整天陷入复杂的人际关系中,以至于我没时间追凶。 因此我很有眼力见地上了车,拿出手机,塞入耳机,打开监听软件。 我得知道虞杉柔跟关子辰说了什么! 孟辞晏瞥见我的动作,启齿问,“你最近怎么回事?就这么讨厌我?耳机摘了。” 我敷衍过去,“听音乐不行?” 孟辞晏伸手摘我耳机,我侧身一躲,他扑了空,“好好开车!你这样很危险!” 他很生气我知道,但我顾不了这么多。 谁让他不让我插手这个案件,所以我决不能让他知道我在干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他不悦的表情很清晰,墨瞳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 直到后面的车开始鸣笛,他才收手,继续开车。 我专注地听着耳机里的动静。 通过交流,虞杉柔还真不知道我死亡这件事。 唐书惠却在背后诋毁我,“你不是说虞书瑶是个傻子吗,怎么还有本事大闹婚礼?气死我了!” “正因为她是个傻子,才能做出如此惊心动魄的事儿!正常人谁会想到去人家的婚礼上大闹?” 虞杉柔的口吻相当不屑,又话锋一转: “不过我最近也很纳闷,她跟以前相比,的确很不一样。我有时候觉得她傻,有时候又觉得她在装。” 的确。 装傻是个技术活儿。 我实在没办法说出一加一等于三这种荒谬的傻话。 唐书惠继续抱怨:“其实这个案件调查得真的太久了,邝盛都落网了,怎么还不结案?” “子辰,我觉得咱们得赶紧结案才行,他们一直在查,我妹的尸体都入不了土。你想让她的骨架一直放在派出所?” 关子辰终于说话了,“警方说这是很庞大的犯罪团伙,咱们就算结案,他们也会一直调查。” “不相关的呀!咱们结咱们的案,他们查他们的,我是真不想一趟趟地跑派出所,工作都耽误了。” 我心口一缩,忍不住分析唐书惠的心理。 结案就意味着案件不需要再调查,唐书惠这么着急结案,明显害怕查到她自己身上。 倘若她无辜,又何必担心这个? 不过既然她担心,必然会有下一步动作,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抹除所有可能指向她的证据。 我毕竟没开天眼。 证据是什么?我不清楚,也想不到。 但我真害怕关子辰被唐书惠蛊惑,他毕竟是我的丈夫,只有他才能选择结案。 一旦结案,我的追凶之路恐怕遥遥无期。 我凝神倾听,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想听到他的反应和态度。 不成想他居然问虞杉柔:“虞书瑶跟孟辞晏是什么关系?” 我:“???”关他p事! “哦,虞书瑶是孟辞晏小三。”虞杉柔张口就来。 关子辰停顿片刻:“孟少不是你的未婚夫?你能容忍虞书瑶这样做?” “嗐!哪个男人不偷腥,不是啥大事儿。” 虞杉柔这副正宫的口吻,显然真把自己当千金了。 她这么喜欢顶替我的身份,难道就没打听清楚,孟辞晏早就不是我的未婚夫了? 想想我这一生还真是命运多舛,重生前被唐书惠顶替身份,重生后又被虞杉柔替代。 我到底有什么魅力,让所有人都想成为我? 很快,耳机里传来开门的声响,应该是关子辰和唐书惠下了车,我自然没有继续监听的必要。 只可惜我并没有听到想听的内容,不免有点失望,刚关闭手机想闭目养神,岂料公司的吐槽群居然又炸了! “大消息!我刚刚看见虞书瑶上了孟台长的车!” “消息保真?” “真!比珍珠还真!” “虞家和孟家有很深的交情,虞家破产,电视台就是孟家接的手!虞书瑶该不会才是千金吧?” “可是虞杉柔刚刚走的时候,坐的可是迈巴赫!” “她上了孟台长的车,就一定是千金吗?指不定她在床上管孟台长叫爸爸呢。” “其实,讲真,如果是孟台长,我也愿意叫他爸爸......” 我心里“咯噔”一下,眼皮止不住狂跳。 他们传得越来越离谱,指不定哪天就传到了孟夫人和孟乾坤耳朵里。 而我也确实没搞明白,孟辞晏今天为什么会来接我? 我摘下耳机,冷着脸说了个“停车”。 车子拐了个弯停下来,许是我的口吻带着情绪,孟辞晏莫名其妙地盯着我。 “什么脾气?说发火就发火?” 我攥紧手指,不清楚要怎么跟他解释。 难道我要告诉他,公司的人在传我是他包养的小三? 我说不出口。 于是我什么也没说,开门想打车回家,一下车,才发现车子停在他私宅的单元楼门口。 我愣住:“你怎么把我带这儿来了?”我总感觉今晚会发生点什么。 第66章 证据! “小黄今早出院,这个时间它需要吃饭,本来想带你上去看看它,不想看就算了。” 我...... 的确有段时间没见过小黄了,它毕竟是我养大的,我还没那么冷血,能做到转身就走。 于是我跟着孟辞晏进入单元楼,直达顶层,一进门,小黄就开始扑我。 我赶紧蹲下身来安抚它,小家伙已经痊愈,只是右后腿有一条长长的疤,触目惊心。 我心疼得要死,养狗人真见不了这个。 越是如此,我对唐书惠和关子辰的恨便更上一层楼,并下定决心,一定不会让这对渣男贱女好过! 我换了鞋,小黄又开始咬我的袜子,它怕我走,于是我将它抱起来:“我可以把它带回孟家养吗?” 孟辞晏在岛台喝水,“我妈狗毛过敏。” 我顿住。 我怎么不知道孟夫人有这毛病? 他放下水杯朝我走来:“虞书瑶,你这两天一直躲我。” 孟辞晏人高腿长,我杵他跟前,个子只到他胸口,垂眸的视线,压迫感十足。 我浑身不适,抱着小黄后退一步,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冷不丁冒出的话,没由来一阵心慌。 “没有。” “那你后退什么?” “你想多了。” 他很隐忍地看着我,以至于让我有种......下一秒他会做点什么的错觉。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做,唇角漾起笑意,也后退两步:“去洗手吃饭吧。” “哪有饭?”我不解。 餐桌干干净净,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有。 他脱下西服外套往卧室走,“我让管家送上来。” 我说了个好,几乎是逃之夭夭地进了卫生间,总感觉跟他共处一室有些艰难。 洗手时发现,牙缸里居然多了一把女士牙刷,没拆过的,旁边放着一瓶粉红色的洗面奶,显然不是孟辞晏的。 他已经跟相亲对象见过面了? 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女士用品了吗? 明明什么也没喝,此刻我的嘴里却有一股清苦味。 往下咽唾沫时,胃部被这股清苦充盈得鼓鼓的,好像什么也吃不下去。 我站着发了会儿呆,离开卫生间往门口走,“我先回去了。” “不吃饭?” “我不饿。” 他也没坚持,回卧室拿衣服。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赶紧道:“我打车就好。” “我送你。” “我说了,不用!”我忍不住烦躁,穿好鞋就去开门。 孟辞晏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一把扣住我手腕,将我拽到他面前,差点儿撞他胸口。 “别逼着我抱你下去!” 他不是商量的口吻,我也不清楚此刻的他为何会有些失控,说出这般轻浮的话。 他似乎也意识到,松开我的手,解释道:“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我的手腕刚刚被他攥得有点疼,此刻的氛围也诡异得实在让我难受。 若是执意拒绝,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我只好迎上他的视线:“那你去穿衣服,我去楼下等你。” 我转身离开,他也没让我久等,再出现时一切都回归正常,仿若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只是抵达孟家的时候,他并没有将车开进去。 而是停在巷子口的暗处,很隐蔽,车灯一关,根本看不见这里还停着一辆车。 “明天我会回家一趟,今天就不进去了。”他也不想让孟家知道他回来过。 我没纠结他明天回来要做什么,说了个“好”,随后他开锁。 我下车,直到进了四合院,他才将那辆车开走。 回到孟家我也没什么胃口,直接进了房间睡觉。 翻来覆去很久,也不清楚什么时候睡着的,就被一通电话吵醒。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看了时间,才凌晨五点钟,天还没亮,索性挂了继续睡。 那人却不厌其烦,再度打来。 我只能接听后放在耳朵上,强撑着困意吐出一个字:“喂?” “唐小姐,是我!那个中介小哥!” 我艰难地回想,应该是我卖房的那个中介小哥,清醒一点后问:“有事吗?” 当初卖房时,我拿着房产证以唐书瑶的名义售卖,因此中介小哥一直称呼我为唐小姐。 “刚刚你姐给我打电话,问我要房门密码,说有东西没搬走!” 中介小哥气得不行,“可那天我们明明把所有东西都搬走了啊,连个板凳都没留!她要进去搬什么?故意的吧!” “唐小姐啊!您这房子已经卖给我们了,后续的工作能不能处理好?算我求求了!” 他跟号丧似的,我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一秒钟清醒! 我忙问:“你把密码告诉她了?” “肯定说了啊!不说她就一直打电话!我把她拉黑,她换个号码继续打,我都怀疑她是移动的销售,号码怎么那么多?” “抱歉,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出于本能,我觉得指定是唐书惠在家里藏了点什么,但是藏得太隐蔽,所以中介没发现。 我说什么来着? 我就说她肯定会有所动作! 十有八九跟我的死有关!是证据也说不准! 不然不会天没亮就着急去搬! 我下了床,匆匆套上外套出门,倒要看看她到底藏了什么! 第67章 关子辰冻结了我的银行卡! 天还黑着,我不好打车,直接去玄关处拿钥匙,开了迈巴赫出门。 我特意打开车窗,灌入车内的风将我头发吹散,很冷,但足够我保持清醒。 我想了一路。 倘若唐书惠搬出来的东西真是证据,我要怎么做? 是先上前将她制裁,还是给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部署? 如果我选择打电话,唐书惠会不会趁这个时间销毁证据? 我想入非非,终于抵达娘家。 我将车停在别墅斜对面的小路,隐藏在暗处偷看,虽然天还黑着,但唐书惠的身影我还是能清晰地分辨出来。 别墅门口停着一辆白车,后备箱的门高高抬起。 唐书惠将一箱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箱子放进去,随后又折返回了别墅。 我找准时间下车,想去翻她的后备箱,刚打开门,她又抱着一箱东西走出来,不得已我只好坐回来。 她搬了一趟又一趟,后备箱装不下又开始往车后座放。 我的脸几乎贴着前挡风玻璃,任我如何瞪圆了眼睛,也看不出来那些箱子里面装着什么。 箱子都是搬家的打包箱,表面什么都没写。 我一直守到天蒙蒙亮,唐书惠这才将前院的门关上,一边捶着肩膀一边往出走,还往我车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连忙将头一缩,等了片刻,又小心翼翼探出头。 唐书惠早已收回视线,正清点着后备箱里的东西,脑袋和肩膀夹着手机。 “你改什么密码?我还没搬完呢!再等一周行不行?就一周!一周指定能搬完!东西真的很多!” 不是,她到底在搬什么? 搬了这么多东西出来,中介当初清房怎么可能看不到? 我太好奇了,迫切地想知道真相! 于是我等唐书惠挂了电话将车开走,随后我下车,尝试用指纹开锁。 很遗憾,我的指纹打不开,估计被中介删掉了。 想了想,我又绕到后院,本想翻窗进入,岂料中介居然将后院封了起来,做成了玻璃屋。 四周的窗户都关得严丝合缝,迫不得已我只好给中介小哥打电话。 他几乎是秒接,一开口便怨声载道:“我说唐小姐,今早我什么也没干,光接电话了!你姐刚给我打完,你就给我打!” 我顾不上与他寒暄,更没有对他的烦躁进行安抚,开门见山:“你确定当初你们清房时,东西全部都搬走了?” “确定!怎么不确定!你家后院都被我们做成玻璃房了,工人走的时候还特地打扫过,有东西我能不清楚?” 既然如此,唐书惠到底在搬什么? 她又是从哪儿搬出来的? “那你把房门密码告诉我!”我当机立断,必须得进去瞅瞅! 不成想中介小哥却发了火,忍无可忍的加重语气: “唐小姐,你耍我呢?当初你卖房,你家人死都不肯搬家,让我好一通折腾!” “这好不容易搬空可以挂售了,天没亮你姐姐就给我打电话,要我给密码,不然就来中介闹!你现在居然也问我要密码?” “唐小姐,我提醒你,这房子你已经卖掉了,钱也给你转过去了,你们家到底想干嘛?” 我理解中介小哥此刻的心情,也不愿让他太为难,直接问:“房子我再买回来行不行?你赶紧把密码告诉我!” 中介小哥跟我讨价还价:“你先把钱转过来,我再告诉你密码!” “但是唐小姐,我得提前告诉你,后院的玻璃屋是我们中介出钱修的,这笔钱也得算进去。” “另外最近房价也在上调,你当初两千万卖的,现在这个价可拿不回来。” 我问他:“你要多少?” “两千五百万,我可没乱喊价,你可以上四周......” “账号发我!”我实在忍受不了他的啰嗦,打断他的话挂了电话,他很快将账号发过来。 我知道一次性打两千五百万会限额,于是直接去了最近的银行。 经理将我带入vip洽谈室,我掏出最贵的一张银行卡,又报上账号。 进进出出好几趟,工作人员都没告诉我转账有没有成功。 我忍不住问:“怎么了?是资金过于庞大,转不过去吗?” 工作人员摇头,急得满头大汗,“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权限也给您开通了,可就是转不了钱。” “那你倒是问问呀,这笔钱我有急用!”我满心满眼,想的全是家里被唐书惠搬走的东西。 我不能再等了,没有任何人比我更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搞不好就是足够让她落网的证据! 工作人员被我一催,也急得满脸通红:“您稍等一下,我去问问经理。” 他拿着银行卡离开,再出现时居然一脸无奈。 “女士,您这张银行卡被冻结了,肯定转不了钱呀!您难道不知道吗?” “冻结了?”我整个噎住,“什么时候被冻结的?我头一天还用过!” 昨天我还拿着这张银行卡,给关子辰转了五百万!那个时候还好好的! “刚刚申请的人工冻结啊......”工作人员看着我,忽然不知被什么击中,“奇怪,您坐在这儿,谁申请冻结的?” 他摇摇头,又说:“算了,您把身份证给我,我看看能不能解冻。” 我下意识掏兜儿,又下意识愣住。 坏了! 我之前的身份证在派出所,就算有,身份证上的照片也不是现在的我,人脸认证识别不了的。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怕什么来什么。 我掐了掐胀痛的眉心,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找其他银行卡,想看看能不能凑够。 “你是在找这个吗?”过于阴冷的声线迫使我抬起头。 关子辰站在vip室门口,食指与中指夹着一张身份证。 仔细看,是我的,而身份证的右下角被剪下一个缺口。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起身,他收起银行卡,让工作人员出去,径直朝我走来。 “不用想了,你的银行卡,是我冻结的。” 我感到莫名其妙:“你有什么资格冻结我的银行卡?” “就凭你花的是唐书瑶的钱!” 他一字一句吐在我脸上,情绪比我还激动! “唐书瑶死了,已经被我销户,所有卡都用不了。” 他步步紧逼,“而你这个凶手,不仅害死了她,还妄想继续使用她的银行卡,吃她的人血馒头!” 一时间,我感到分外无力。 真想此刻就自爆身份,告诉他我就是唐书瑶! 可话到嘴边又被我生生咽下。 关子辰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相信过我。 我生病,他不信。 我死了,他也不信。 我又如何确保,当我说出自己是唐书瑶的那一刻,他会选择信任我? “你着急用钱是吗?” 他上前一步,继续说:“只要你求我,跪下向我道歉,或许我会在你进监狱后,大发慈悲地给你送点日用品,让你在里面不至于太难过。” 他的脑子简直被驴踢了,让我忍不住发笑,“向你道歉?” “你杀害了我的妻子,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神经病! 我都被气笑了,搜索脑海里的所有脏话,居然没有一句能匹配上他此刻无赖的态度。 我转身就走,懒得跟他浪费口舌。 我得想办法凑够两千五百万,把房子买回来,拿到唐书惠杀害我的证据,让关子辰亲眼看看到底谁才是凶手! 岂料他在身后抓住我的手,微微用力:“咱俩聊聊。” “咱俩有什么好聊的?”我使了使劲儿,发现挣脱不了,于是我咬向他的胳膊,他竟岿然不动! 直到我口腔里充盈着血腥味,他依旧没能松手! “虞书瑶,我现在好好跟你说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他这话说的,就好像已经找到了我犯罪的证据似的。 接着他俯身,始料未及地一把将我抗肩上,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第68章 他吻我! 这次我可长嘴了,挣扎大喊:“你又想绑架我?有没有人帮帮我!帮我报个警!” 关子辰无惧工作人员诧异的眸光,淡定自若地解释:“我老婆,家事都别插手!” 我去tm的老婆! 他可真够恶心的! 众人果真不再上前,他则将我扔进副驾驶,一把扯过安全带替我系上,迅速锁上车门。 我没再反抗。 短时间内反应过来,关子辰这么坚定地寻找凶手,其实跟我的目的是一样的。 所以,我为何不利用他? 以他跟唐书惠的关系,可比虞杉柔近多了。 要想搞清楚唐书惠到底从娘家搬走了什么,关子辰应该更容易知道吧? 但是我得想个法子,至少让他相信我。 于是我给州叔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迈巴赫在银行,让他拿着备用钥匙将车开走。 随后我放下手机,看向关子辰,“不是要跟我聊聊吗?聊什么?” 他专注开车,表情却是隐忍的,咬紧牙关没看我,模样挺恐怖。 我看向前方道路,他倒是没把车开往隐蔽的地方,刚刚见我发短信也没抢走我的手机,估计这次不会再绑架我。 不过他不说话,我也不主动开口。 就是眼前的挂饰晃得我头晕,加上本来心里就憋着火,我一把将它拽走。 摊开手掌一看,没想到居然是我重生前的照片? 真是稀奇! 关子辰居然也会把我的照片做成挂饰挂在车上? 这里又没别人,他装什么痴情? 正好信号灯转红,关子辰停下车,长臂伸到我眼前:“还我。” 我将挂饰放在他掌心,“唐书瑶知道你这么会装吗?” 他没搭理我,大拇指滑过照片,又轻轻柔柔地重新将挂饰挂好。 我冷冷一笑,任凭他怎么装我都毫不心动。 主要确实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与他私下相处,我记得上次坐他的车,还是他接我下班回家。 很多年之前的事了。 但习惯改不掉,我下意识打开车载广播,调到音乐频道,今天周三,应该会放民乐团的合奏。 随后伸手摸向侧面,找到开关将座椅放平,准备放空大脑欣赏音乐。 我跟关子辰没什么好客气的,何况我早就已经不爱他了! 红灯转绿,他发动引擎时看了我一眼:“你跟唐书瑶的习惯怎么一模一样?” 我被他问得心底发寒。 一个人就算变了容貌,换了身份,常年来的习惯却更改不了。 他会不会将我认出来? 不成想他又自顾自摇头:“也对,你本来就是凶手,肯定把唐书瑶的喜好都摸透了。”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开始纠结如何利用他,才能从唐书惠手里拿到我想要的证据。 可能会有点难,因为每次不管唐书惠说什么,他都盲目且没有任何缘由的相信她。 “虞书瑶,你去自首吧。”他冷不丁开口。 “这就是你今天要跟我聊的事?”我躺在车椅上悠哉游哉,“清者自清,如果你污蔑我,我会选择报警。” 关子辰笑得讽刺:“你怎么有勇气说出这句话?你很清白吗?” “打住!你别装得自己好像很深情一样!”我反唇相讥,“唐书瑶对你来说根本一点也不重要!” “你这么想让我自首,不过是出于对她的愧疚,美其名曰替她复仇,其实就想告诉所有人,‘来啊,都来看啊,这才害死我老婆的凶手,她的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关子辰,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吗?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要不是因为你,唐书惠根本就不会死。” 许是我这番话击中了他的心,他竟拐了个弯将车停下来,扭头双目猩红地怒视着我。 我无惧他的可怖,甚至依旧平躺着,与他对视,蔑视他,嘲讽他。 “你以为你这样做,唐书瑶会开心吗?她早就对你失望了,她也根本就不爱你了!” 关子辰骤然转过身来,俯身朝我逼近。 我一口气瞬间提到嗓子眼,不确定他要做什么。 于是我出于本能,想将他推开,他却死死地抓住我的两只手,五官近乎扭曲! “唐书瑶是我老婆,我比你更了解她!如果她没有死,我和她早就重归于好,继续生活!是你杀了她,是你让她的希望落空!” “她就算没死,她也不会跟你重归于好!”我冲着关子辰嚷,抑制不住地失控,“我说了,她早就已经不爱你了!” 他手上的力道兀自加重:“你又不是她,你凭什么这么说?”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的眼神是愤怒而凄楚的,我的心却一直在胸口加速跳动。 无关乎爱不爱他,是那种巴掌打不到他脸上的无力感。 他真的好自信! 他竟然觉得我没死,就会一直会继续爱他? 我讥诮一笑,没力气纠正他,也没力气与他抗衡。 “虞杉柔的手术是唐书惠做的,你当着唐书惠的面,能问出什么东西?我建议你回家后,好好看看唐书惠的后备箱,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与收获。” 关子辰看向我的眼神充满恨意,语气决绝:“你诋毁完虞杉柔,又开始诋毁唐书惠?你真以为我会信你吗?” “要是没有虞杉柔,你住得起来孟家的房子?你是不是住久了,真的以为自己有权利,可以一手遮天?” “凶手就是凶手,只要你一日不自首,我就一日跟你刚到底!” 我深吸一口气,就知道他压根儿不会相信我! 真是多余上他的车! 我烦了,挣脱他的桎梏,一把将他从我身前推开,接着起身,居然一抬眼,就看见孟辞晏站在四合院的门口。 他注视着车内的我,手里夹着香烟,却并没有抽。 不是,关子辰怎么把车开到孟家来了? 我心下一紧,下意识想到我刚刚躺在车内,而关子辰就俯在我身前。 尽管我俩什么也没做,彼此之间也隔着很大一段空隙。 可我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了。 关子辰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盯着孟辞晏的方向开口,“虞书瑶,你说等孟辞晏对你失去兴趣,他还会帮你吗?” 我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他的言外之意,关子辰便握住我的后脑勺,用力将我带到他跟前,俯首朝我吻来。 第69章 被拆穿! 出于本能,我抬手就是一巴掌。 许是过于用力,连我自己的脑袋都嗡嗡作响,手心火辣辣的疼,仿若有上万只蚂蚁在爬。 关子辰被我扇得偏过脑袋,回首时并没有看向我,而是盯着孟辞晏,挑了挑眉,一副挑衅的模样。 他简直莫名其妙! 我开门下车,又“砰”的一声关上,关子辰隔着车窗叫住我:“喂!” 我止住脚步,并未看他。 “唐书瑶是我唯一的软肋,现在她死了,你觉得我会怕他吗?我连工作都不要了,我倒要看看孟辞晏是怎么让我消失在京港市的。反正我烂命一条,奉陪到底!” “你真是疯了!” 我撂下这话,来不及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他便快速倒车,离开了四合院的巷子口。 孟辞晏将燃到一半的烟蒂扔进雪堆中,直直地朝我走来:“不想解释一下?” 他一开口就是质问,让我内心烦躁,“我刚刚不是已经给过他一巴掌?” “在这之前,你们在干嘛?”他挡住我的去路,炽热的视线将我揣测,“别告诉我,你俩又旧情复燃了。” “又?”我忍不住拔高音量,彻底没了解释的耐心。 在他眼里,关子辰就是香饽饽,我一定非他不可吗? 我绕过孟辞晏便往里走,他从身后抓住我肩膀,一把将我捞回来,“回答我!” “如果你不相信我,没必要跟我说话。” 我挣脱,他便再次抓住我,我气不打一处来,抑制不住地跟他吼: “哥!你有你的生活,总是管我做什么?我就算跟关子辰复合了又怎样?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我不知道是哪句话,或是哪个词汇击中了他,让他忽然愣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我趁机甩手离开,他想再度抓住我,孟夫人却从前廊走来。 眼神不偏不倚,正正好好落在我俩身上。 “晏儿,你不是去送苏小姐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小姐? 今天家里有客人? 孟辞晏看我一眼,“她自己打车走了,我回屋拿几件衣服。” 他与我擦肩而过,孟夫人顺势跟我解释:“前两天晏儿挑的女孩来家里了,你要是回来的早,还能帮我参谋参谋。” 方才过于激动,以至于现在我都没能缓过劲儿来,呼吸莫名不畅,喉头也像是被什么堵住。 孟夫人上前挽住我的手,“苏小姐的照片你见过,你觉得她怎么样?你喜不喜欢她?” 我不知该作何回答,见孟辞晏从房间里走出来,便看着他,挤出一抹笑容。 “哥哥喜欢的女孩,我自然也喜欢。” 他看向我的眼神很压抑的,随即移开,跟孟夫人打了声招呼,头也不回地离开。 孟夫人盯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甘心地冷嗤一声,“他喜欢的,我和你干爹都不喜欢。” 我心下密密麻麻地疼,闷头不语,情绪一占上风连正事都忘了。 我捏着孟夫人的手,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你有话要讲?”她看出我的欲言又止。 我点头:“干妈,您能不能借我一笔钱......” “诶,一家人,说什么借?我给你好了!”她很爽快地拿出手机,“要多少,我现在就转给你。” 我攥紧手指,弱弱地问:“两千五百万......可以吗?” 我始终惦记着唐书惠从娘家搬出来的东西,执意想把房子买回来。 如果再耽搁两天,只怕那些东西都要被她搬光了。 可我的银行卡却被关子辰冻结了,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孟夫人能帮我。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孟夫人抬头,掩饰不住的诧异。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我的目的,只能撒谎: “我想创业,投资一家美术馆,需要启动资金。干妈你放心,等我凑够了钱,一定马上还!” “你这小嘴,再说‘还’我可就生气了啊!” 她作势轻轻拍了下我的嘴巴,“给你就好了,不过金额巨大,恐怕会限额,这会儿银行已经下班,明天上午一定给你转过去。” 我乖乖点头,就差千恩万谢给孟夫人磕头,见她又要生气,我赶紧不再唠叨。 用过晚餐,回到房间,我立马给中介小哥发消息:“钱已经准备好了,能不能先把密码告诉我?” “不能!”中介小哥不愧是金牌销售,无论何时都能做到秒回信息,可比渣男强多了。 随后他补充:“唐小姐,你得尽快,过几天就是除夕,我们要放年假了。过年期间不受理任何业务。” 我回:“知道了,明天钱应该就能到账。” 目的已达成一半,以至于晚上我居然兴奋得睡不着,一直折腾到凌晨,第二天还得打起精神去上班。 我没让州叔送我,打车前往,在办公室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孟夫人的转账。 她是不是忘记了? 我捧着手机,纠结着要不要提醒孟夫人一下,可对话框的内容删删减减,怎么也发不出去。 我毕竟是要钱的,没办法做到理直气壮,一直磨蹭到中午,那条信息也没能发送。 我索性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想叫自己冷静一下,刚把脸上的水擦干净,忽然有人叫住我。 “虞书瑶!” 我回头,是虞杉柔,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跟班。 我一看见她就头疼:“有事吗?” 她踩着高跟鞋向我走来,“你要去食堂吃饭吧?劳烦帮我打一份,顺便帮我把饭卡充上。” 她拿出饭卡,塞进我胸前的兜里。 我对她没有半点好脸色,将饭卡直接扔进垃圾桶,转身就走。 “虞书瑶你什么意思?升职了不起啊!你知道小柔姐是谁吗?” 她那两个小跟班气得鼻子都歪了,一个跑去翻垃圾桶,一个跟在我的身后,挡住我的去路。 “虞书瑶,你过分了啊,小柔姐让你打饭是高看你!你怎么不识抬举呢?”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她的名字,一身的香奈儿套装,家里估计不缺钱。 怎么就舔了个虞杉柔这样的女人呢? 她难道就看不出来,虞杉柔除了我送她的那条项链,全身上下哪有值钱的东西? “你眼瞎吧?虞杉柔全身上下哪点值得我舔她?” 女人的眼睛瞪得好大,“你知不知道小柔姐是谁?” “虞家千金?”我率先斩断她的话,“就因为她昨晚回家坐的是迈巴赫?你怎么不问问她,那辆迈巴赫是她的吗?” 女人发愣间,虞杉柔也从卫生间走出来,彼时已有好几名同事跑来看戏。 我索性盯着虞杉柔发问:“你昨晚坐的那辆迈巴赫,是你自己家的?” 虞杉柔看着我,许是摸不准我的脉,此刻眼神居然有些慌张。 没错。 我就是故意的。 尽管我没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并不意味着我就是软柿子,可以任由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 “那辆迈巴赫不是小柔家的,难不成还是你家的?” “虞书瑶,你不就是被孟台长包养了吗?你本事再大,能有小柔这个千金的本事大?” “说白了你也就是个小三,若不是有小柔这层关系,凭你的本事,能接触到孟台长?” 我再次看向虞杉柔,此刻她却变了脸色,“我......我记得我没说过自己是千金啊!” 虞杉柔的确从未说过,可她最擅拿捏人心,她做的所有事,都有意无意地透出自己的身份不一般。 此刻我这个正主在这儿站着,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承认。 偏偏那些见风使舵的同事,还认为她在故作低调。 有人撞了下她的肩膀:“小柔姐,你就别推辞了,这两天我们都搞清楚了。前任台长姓虞,你也姓虞,你不就是千金么?” “把你的身份亮出来,好好打她的脸!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不过就是当了组长,有什么好骄傲的?” 我对上她的视线,故意问:“你要打我的脸吗?”倘若你出手,我可就不客气咯。 “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好,大家都是同事。”虞杉柔避开我的视线,扭头就要回工位。 阿may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火急火燎地拦住虞杉柔,上气不接下气道: “虞杉柔,你姑姑来了,在楼下呢!” “我姑姑?”虞杉柔整个呆住,“我哪来的姑姑?” “虞佳敏呀!你爸爸的亲妹妹!虞氏集团的老二,不就是你姑姑?” 第70章 我是虞家的人! 虞佳敏? 我在心头默念这个稍显陌生的名字。 重生后跟她唯一的一次碰面,是在原主父亲的葬礼当天。 因为家族原因,原主跟她的关系并不好,眼下她来电视台做什么?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与她碰面,阿may却将虞杉柔往外拽了一把。 “你愣在这儿干嘛?快去迎接你姑姑呀!台长跳楼,她现在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吧?” 周遭忽然沸腾起来,“小柔快去!正好让你姑姑替你撑腰!好好戳穿虞书瑶的假面!” “咱们一起去!我就不信以你姑姑的地位,连个小三都搞不定!” “小柔,你可不能再受委屈了!” 众人说着,推搡着虞杉柔就往电梯间走。 虞杉柔登时脸色煞白,急急忙忙把胳膊抽出来! “她来电视台,也不一定是来找我的。她可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还是别去了,她公务繁忙,到时候再说吧。” 几人也因此停止了动作。 “也是,亲姑姑的面什么时候不能见?就非得在公司见吗?” 虞杉柔闻言,当即松了一口气,正要掉头回工位,阿may却一反常态,再次一把抓住她的手! “那不行啊!你姑姑好不容易来趟电视台,你不去见能行吗?” 虞杉柔僵硬地愣在原地,不悦启齿:“我不是说了吗?她有事,如果耽误了,谁负责?” 阿may看了我一眼,不知想起什么,再度坚定地拽住虞杉柔:“你要是不去,不是便宜了虞书瑶?” 话落,所有人都反应过来。 他们笃定虞杉柔是真正的千金,视我为宿敌,倘若我今天不被“打脸”,他们怎么出这口恶气? “哦对对对!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小柔,你还是得去见一面呀!” “哪怕打个招呼也行啊!” 虞杉柔进退两难,短暂的沉默似乎在思考如何破局,那些马屁精便再次簇拥着虞杉柔去往电梯间。 慌乱中,阿may在人群中回头,一番寻找,视线对上我的瞬间,抛了个俏皮而又得意的媚眼。 我微微一愣。 我怎么感觉她在帮我? 可...... 除了花姐,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怀揣着疑惑,我跟上鼎沸的人群,抵达电梯间时,正好门开,虞佳敏走了出来。 跟上次在葬礼上相比,她脸色更加惨白。 我想起孟夫人曾告诉我,她正遭受着冠心病的折磨,需要换心,却始终没找到心源。 换心...... 不会这么巧吧? “怎么这么多人?你们电视台出事了?”虞佳敏连说话都费劲,低声细语的,尽管如此,气场依旧强大。 虞杉柔身旁的马屁精低声催促:“小柔,快叫人呀......” 我双手抱怀,在人群外靠着墙壁,见虞杉柔骑虎难下,低头不语。 “其实......”好半晌,她才弱弱出声,表情带着即将被拆穿的挫败感,以至于后面的话怎样都没办法开口。 也是,事情闹这么大,眼下唯有承认真相才能收场。 虞佳敏就在她跟前杵着,她还能真管她叫“姑姑”?与其当面被戳穿,倒不如自己承认。 正因如此,我愈发期待,当这些人得知自己跪舔的人,实则是个冒牌千金,会有怎样的反应? 是大受震撼,还是悔不当初? “其实,我根本就......” “根本什么根本?”虞佳敏莫名其妙地打断虞杉柔的话,“带我去会议室,问你点事儿。” 虞杉柔惊喜地抬起头来,“你是来找我的?” 虞佳敏瞥了我一眼,又收回视线,“嗯!不找你找谁?赶紧的吧,我时间不多。” 虞杉柔喜笑颜开,赶紧带着虞佳敏就走,生怕多待一秒就穿帮。 两人与我擦肩而过,离开的瞬间,群众纷纷朝我投来白眼。 “哟哟哟,某些人肯定完蛋了!” “还组长呢!小柔的姑姑一来,她指定被革职!等着吧!” 我不愿与这些马屁精论短长,就是觉得很不对劲。 虞佳敏为什么会跟虞杉柔有交集? 两个人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奇怪! 太奇怪了! 我想得过于投入,待人群散去,阿may在我身旁使劲一跺脚,“造孽啊!” 吓我一跳! “组长,我没想到你姑姑真是来找虞杉柔的!我还以为今天能撕烂她的假面呢!”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姑姑?” “刚刚是我在前台接待她的,她问起过你!” 她凑上前,又压低音量,“原来你才是真正的虞家千金!你怎么不跟大家说呢?你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这件事保密!听见没?” 阿may眨巴眨巴眼,点点头,我松开她时,她连忙道: “你是忍者神龟吗?我要有你的身份,恨不能昭告天下!怎么可能藏着掖着!”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你答应我,不许再告诉别人了!” 阿may眉一挑,与我讨价还价:“那你包养我!” “包养你个头,我又不是拉拉!” “不是,你整天被群起而攻之,你就没想过说出真相?”阿may替我感到着急。 实话实说,我不是没想过。 比如说刚刚,我的确想利用虞佳敏,戳穿虞杉柔的假面。 她整日顶着我的身份,在外招摇撞骗,我早就忍不了了。 可理智思考,也正因为她利用了千金身份,才能在唐书惠那儿获取我的肾脏。 眼下唐书惠并未露出破绽,要想让她松口,虞杉柔这个冒牌千金,是最关键的一环。 我不能逞一时之快,而忽略最重要的事。 只要唐书惠没落网,一切委屈都得靠边站! 我匆匆打发阿may,千叮咛万嘱咐,让这个可爱的大嘴巴替我保密。 我总感觉虞佳敏的到来怪怪的。 于是回到办公室,赶紧打开监听软件。 会议室只有她俩人,又隔音,因此虞佳敏除了有点虚弱,并未刻意压低音量。 “我听说你前段时间患了尿毒症,原本没有肾源,但很快就找到了。你的肾,是不是通过了什么特殊路途径?” 虞杉柔一五一十,“肾源是我的主治医生找的,叫唐书惠,合理合法。” “怎么可能!”虞杉柔显然不信,“如果合法,一周的时间就找到了?” “是她这么跟我讲的......” “她绝对在撒谎!”虞佳敏不置可否,“你给她打电话,我现在需要换心!你告诉她,甭管通过什么路径,只要她能从中牵线,你和她,我绝对亏待不了!” 忽然间的沉默,应该是虞杉柔在输入号码。 虞佳敏又立马补充:“告诉她,我是虞家的人。” “哦,好。” 听见这话,我立马按了录音键! 唐书惠能帮助虞杉柔,不就是因为虞杉柔顶着冒牌千金的外皮? 而当时我身体里的所有器官,不仅被取走了肾,还有心、肝、脾、肺。 尽管不清楚能不能跟虞佳敏配上型,但她毕竟也是虞氏集团的人,唐书惠肯定会让她去试一试! 手机响了几声,很快被接通,虞杉柔开了免提,直奔主题: “小惠,你有心源吗?我这儿有名患者需要换心脏,她是虞氏集团的二当家。” 第71章 孟辞晏让我去他私宅 我屏住呼吸,凝神倾听。 电话里的唐书惠沉默了很久,虞杉柔忍不住催促:“小惠?你听见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嗯。”唐书惠声音平静,“你刚刚说虞氏集团的二当家,是谁呀?我刚刚上网搜了一下,叫虞佳敏吗?” “是的,我俩关系很好。之前你很快就帮我找到了肾源,她听说这件事,想问问你这儿有没有心源,挺着急的。” 唐书惠又开始沉默。 我怎么感觉她貌似很纠结? 虞杉柔又开始补充:“只要你能帮忙,肯定亏待不了你。” 我听见唐书惠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居然多了几分正气! “虞小姐,顾及您的身份,我能做的,只能是让您在等待肾源的过程中插个队。” “您的肾源是恰好有的,也不是我上哪儿去挖来的,况且,我们医院真的不做非法买卖!” 我满脸问号! 唐书惠居然能说出这般正义凛然的话,我相当意外! 当初可是她做局,让关子辰亲手摘了我的肾、我的心。 现在恰好虞佳敏需要心源,她完全可以把我的心给她。 眼下居然拒绝了虞佳敏? 她刚刚沉默了好久,分明是在纠结。 不过想想也是,这个案件有刑侦队介入,她肯定不能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 真没想到唐书惠能如此谨慎,看来,要想从她口中挖掘证据,的确有些艰难。 也正因如此,我便更好奇她到底在娘家藏了什么东西! 我得赶紧把房子买回来,进去好好瞅瞅。 虞佳敏离开后,我结束监听,也不再纠结好不好开口,赶紧给孟夫人发微信,提醒她给我打钱。 孟夫人先是发了一个“小人问号脸”,随后发来一段文字: “我已经让晏儿给你转钱了,怎么,他还没转吗?” “今早就要给你转钱的,但需要去银行,我担心你急用,就让晏儿用公司的账户转给你,到账快。” 我有点懵。 既然孟夫人早上就跟孟辞晏说了,他为何到现在都没转? 很快,孟夫人又发来一句:“我刚刚给晏儿打了电话,他让你联系他。” 我眉骨一跳,下意识点开通讯录,拇指停留在孟辞晏的备注上,怎么都没勇气拨通。 我昨天刚跟他吵完架,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 纠结许久,我心一横,还是拨通了他的号码。 他要骂我便骂去,只要能调查出真相,多少委屈我都能咽下。 电话响了很久,在最后一秒传来他很有辨识度的声线,“来要钱的?” “嗯。” “就没别的事情要跟我解释?” 我攥着手机,手指出于本能地收紧。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所以他想让我解释什么? 解释我和关子辰有没有旧情复燃?还是解释那个渣男为什么会突然吻我? 一件根本就没发生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我清了清嗓,说了个“没有”。 他在电话那边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你知不知道公账转私户需要审批?你一开口就是两千五百万,这件事没那么容易。” 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再次让我陷入一言不发的境地。 孟辞晏什么性子,我并不了解,但以孟家在京港的位置,他的确很难给我开绿灯。 万事都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唯恐挡了孟乾坤的晋升之路。 不过既然孟夫人能让孟辞晏处理这件事,必然有正规的法子给我转这笔钱。 我总感觉孟辞晏在故意卡我。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正要挂电话,他忽然出声喊住我:“没有其他话要说?” 我嗯了声,“要不你想想办法,这笔钱我不是不还的......” “知道了。”他打断我的话,尽管没什么情绪,但我总感觉他的语气不大好,“去私宅等我。” 我愣了愣。 他这是答应了? 他不再多说,挂了电话,下一秒就将家门密码发到我的手机上。 “如果你比我到得早,帮我把小黄的狗粮喂了。” 我回复“好”,拎起挎包,出了公司立马打车,去往孟辞晏的私宅。 一进门,小黄看见我就眼睛一亮,屁颠颠地冲过来,兴奋地跳起来扑我。 我蹲下身安抚,手心顺着它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往下捋着毛发。 环顾四周,我听见窸窸窣窣的水声。 我以为是家里的某个水龙头没关,找了片刻,才发现声音是从主卧的浴室里传来的。 他在洗澡? 早不洗,晚不洗,怎么挑在这个时候? 水声稀里哗啦的,像极了我此刻莫名快速跳动的心,毫无章法。 我低着头连忙转身,回到客厅,忙着寻找小黄的狗粮,找到后又噼里啪啦地倒进碗里,帮它添水。 看似很忙,实则却心不在焉,不受控地听着浴室里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声终于停止。 不成想却有人喊住我:“你谁啊?” 我下意识回头。 女人穿着孟辞晏的白色衬衣,长度只到大腿,发梢的水滴滴答答,落在原木地板上。 一滴又一滴,发出细微的声响,却恰到好处地将我击中。 第72章 做恨 长发,齐刘海,美得并不惊艳,但胜在舒服。 是孟辞晏那日挑选的,照片上的女孩。 如果我没记错,她的名字叫苏季秋。 只是她看向我的神色有些古怪,我怔忡了一瞬,正要启齿解释,她忽然抬起手来打断我。 “等着,先别说话!” 她赤着双脚走来,停在我跟前,比我高出半个脑袋,然后伸长脖子凑近。 我一时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下意识后退。 “别动!”她揪住我的领口,将后退的我一把拽回,眼神很淡漠,却蹙起眉头,停在我颈间嗅闻。 她的呼吸撩得我痒痒的,我缩了缩脖子,含糊地问,“你要做什么?” 她松开我,缓缓直立起身子,咄咄逼人的视线停留在我脸上,继而面色铁青,咬着牙,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客厅。 电光火石间,懵怔的情绪直窜心头,耳廓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最后火辣辣的痛觉才袭上我的整个脸蛋。 “小三!”她咬牙切齿地啐骂。 我整个被打懵了,一时间忘记了还手,愣怔间她又将胳膊挥过来,居然还能用手背再给我一耳光! 我瞬间被打到耳鸣,摇摇晃晃地扶向岛台,正吃狗粮的小黄蹭的一下窜出来,冲着她汪汪叫,跳起来咬她。 她顺势一脚踹去,小黄疼得“嗷呜”一声,却仍旧勇敢地扑向她来保护我! 缓过劲儿来的我连忙用力推了她一把,俯身将小黄抱走,关进笼子里。 小黄呜咽着扒拉笼子的同时,我也开始了反击。 直直地朝她走去,揪住她的衣领左右开弓,迅速回了她两耳光。 啪!啪! 这两道耳光用尽了我毕生的所有力气,我感觉我的指骨都要碎掉了,疼得我头皮发麻,却分外舒爽! 苏季秋活该! 谁让我最近受了那么多委屈,本来心底就憋着火,她二话不说就上来打我,我怎么可能任她欺凌? 她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居然敢打我?” 我脸疼,手也疼,甩了甩胳膊,“你想跟我拼命,我没意见,但别牵连了我的狗!” “什么你的狗?那是孟辞晏的狗,跟你有什么关系!” “哦。”我若无其事的,“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是我俩一起养的狗。” 苏季秋气坏了,冲着我扑来拽我头发! 千钧一发之时,孟辞晏突然冲了进来,准确无误地抓住她的手。 “你干嘛?” 随后又看向我,“你有没有事?” 苏季秋将手甩开,泪意汹涌,“你只看见她脸上的巴掌印,看不见我的是吗?她也打了我,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 我摸了摸脸颊,懒得解释,转身想去沙发上坐着时,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是孟辞晏的秘书。 他左手抱着一堆文件,右手拎着“珑璟”饭店的外卖桶。 从他的表情我能看出来,他此生都没有见过这般波澜壮阔的景象。 但身为秘书的职业素养,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虞小姐,我先送您回家。” “今天谁也不许走!”苏季秋尖叫着打断,“孟辞晏我问你,她是谁?她为什么有你家门的密码?” 我回头,悠哉悠哉:“我是他妹妹。” “放尼玛的螺旋屁!” 她可真粗俗,连骂人的脑回路都相当别致。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家里还有一个妹妹?” 苏季秋怒视着我,忽然转身回了房间,拿出一件t恤扔到沙发上! “这衣服是不是你穿过的?” 我垂眸,是一件纯白色的t恤。 之前生病在这儿住了几天,的确穿过孟辞晏的t恤,但不清楚是不是这一件。 “我都闻出来了,这件t恤的味道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面红耳赤,腮帮紧绷,“什么样的妹妹,让你连她穿过的衣服都舍不得洗,也不让我洗?!是亲的,还是表的,还是认的?” 难怪她刚刚会跑过来闻我身上的味道。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走掉。 我还等着孟辞晏把钱给我买房。 今天已经耽误了一天,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 于是我说:“你自己跟她解释,我去车里等你。” 我朝他摊开手掌,“车钥匙。” 孟辞晏的眼神很隐忍,“去找秘书拿。” 秘书闻言,立马毕恭毕敬,“虞小姐,我带您下去。” 我起身,苏季秋的尖叫在我耳后响起,“孟辞晏!她凭什么坐你的车?你的车还有多少人坐过?” 孟辞晏没说话,余光瞥见他抓住苏季秋的胳膊,将她拽进房间。 挺霸气的。 苏季秋的怒意立马化作撩人的呜咽。 我明明已经离开,孟辞晏却依旧将她带进房内,仔细一想便能咂摸出一点暧昧的气息。 他的确不需要解释什么,便能将苏季秋哄好。 脑海里顺势冒出最近很流行一个词汇—— 做恨。 爱的反义。 我没体会过,但社交平台的评论区有人讲过,那种感觉就是,越做越恨,越恨越依赖。 孟辞晏的身上,的确有做恨的张力。 我的气息渐渐紊乱,表面却维持着风平浪静,秘书替我开了车门,他则绕到驾驶位发动引擎。 我忙道:“我可没打算走!”钱还没拿到呢! 秘书呵呵笑着:“我知道,孟少刚刚给我发消息,让我替您把暖气打开。” “他现在还能顾得上我?”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秘书愣了下,对我说:“虞小姐,孟少跟苏小姐没有谈恋爱。” “哦,那他们就是在弹棉花。”我当然不信,“看来你也没有很了解你们家总裁。” “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孟少就跟她见过一面。”秘书想了想,不知从哪儿拿出冰袋递给我。 我接过冰袋,拨下挡光板照镜子,脸肿了一圈,连忙敷上消肿。 秘书又问:“您刚刚真的打苏小姐了?” “废话。你没看见她的脸肿得像猪头吗?比我还肿。” “那坏了。” “她哪儿坏了?是缺胳膊了还是少腿了?” “您知道苏小姐是谁吗?” 第73章 犯罪证据!终于拿到房门密码! “孟辞晏的联姻对象啊。” 我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孟夫人和孟乾坤也没看上她,她能不能嫁给孟辞晏还真不一定。 我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便开始担心我和她的妯娌关系。 “不是的。”秘书环顾四周,压低音量,“苏家是黑白两道混的。” 我一愣,“她父亲跟我干爹不是同事吗?” 秘书直勾勾地盯着我,瞳孔写满了意味深长:“所以更恐怖不是?” 我吞了吞唾沫,忽然明白过来,难怪孟夫人和孟乾坤看不上苏季秋。 我闹这么一通,苏家不会给孟家使绊子吧? 当然她也有可能报复我。 说实话我有点怕。 我好不容易重生一世,捡回了一条命,可不能在真相大白之前,连小命都玩儿完了! 我思绪纷飞,想了各种苏季秋搞死我的办法。 终于在想到第999种的时候,孟辞晏下了楼,并与秘书换了位置。 他一上来就捏着我的下颌,观察我脸上的伤势,我避开,直接伸手:“钱。” 若不是今晚闹了这么一通,这钱我还真没办法要得理直气壮。 孟辞晏眉骨蹙起,“我不知道今天她会来找我。” 关我屁事! 我将手往上抬了抬,继续重复:“钱。” 他盯着我沉默,我见他不给,转身就要下车,却被他遒劲的手扣住手腕。 我扭头,他这才掏出一张银行卡,我伸手去拿,他又迅速收回。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我面不改色,“创业,投资美术馆。” 他看着我,“跟唐书瑶没关?” 我心尖一颤,摇头,“无关。” 他的眼神飘来一缕若有所思,像是在揣测我话里的真假,半晌,冷不丁冒出句: “别做傻事。” 我收紧手指,心里翻江倒海,感觉所有秘密都被他看光。 “踏实当你的千金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扯进去?” 因为我是当事人! 唐书惠一日不落网,我便一日不得安心。 可孟辞晏不明白,甚至到现在,都话里话外地不让我插手这件事! “说了跟唐书瑶无关,就是无关,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哦?”他饶有兴致,嘴角盛满笑意,“你拿什么还?唐书瑶已经被销户,她的卡你也用不了了吧。” 我再次无言以对。 坦白说,我一直很纳闷。 孟辞晏始终都知道我用的是唐书瑶的卡,可他为什么从来没有怀疑过? 或是像关子辰那样,说我在吃唐书瑶的人血馒头。 我迎上他的视线,努力寻找答案,却怎样都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 我宣告放弃。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只需要请求你,别让苏季秋再来挑事。” 说完,我从他手里拽走银行卡。 他扬起的唇角变成一条直线,好半晌才无奈点头,像是认命。 “我送你回家,把安全带系上。” 他让我系我就系? 凭什么? 我开门,直接下车。 怕他追上来,不自觉加快脚步,一路没有回头。 ...... 孟辞晏给我的是一张副卡,我上网查了一下,主卡全球限量,转账没有额度限制。 我不确定这张副卡是否也有这个权限,绑定完手机后,我尝试给中介小哥提供的账号转钱。 没想到居然真的转过去了! 我兴奋地立马将转账截图发给他,“钱已经转过去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密码吗?” 中介小哥:“稍等我查看一下。” 他隔了五分钟告诉我:“我这边还没收到,估计银行下班了,等明天看看。” “怎么会?我都能转过去,你怎么可能收不到?” “姐,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银行卡的等级并不高,不具备你拥有的权限?” 隔着屏幕,我似乎都能感受到他无奈的情绪,“既然你已经转过来了,这笔钱我也不至于收不到。明天一早我查看,到账立马给你发密码。” 中介小哥还挺有原则,无论我怎样央求他给我开绿灯,但只要见不到钱,他都不答应。 我只能作罢,也不再继续为难。 我的脸还隐隐作痛,掏出镜子想查看伤势时,手机又收到一条微信。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明天去派出所自首。”又是关子辰。 他这是在恐吓我吗? 怎么就最后一次机会了? 等我明天回了娘家,找到唐书惠的犯罪证据,他们所有人都得给我完蛋! 我直接锁屏,本不想继续搭理他,想了想,我又打开和他的对话框,给他回了个:【1】。 一夜无梦。 早上八点,我收到中介小哥发来的密码,“之前的合同一式两份,你那份自己处理,放在我这边的我直接销毁。” 我回了个“好”,立马从床上爬起来,精神百倍地跑回娘家! 我倒要好好看看,唐书惠在家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只是我一进家门,放眼望去,整个房子空荡荡的,干净得连根头发丝也没有。 仓库、储藏室,甚至连地下酒窖都找了,可就是没看见唐书惠抱出来的箱子。 不应该啊! 我清清楚楚听见唐书惠给中介小哥打电话,说至少要花一个星期才能搬完。 眼下才过去不到两天,怎么可能搬得完? 她到底把东西藏哪儿去了? 那一箱又一箱,装的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家里还有密室? 虽然有些离谱,而这种情况我也只在电影里面见到过,可转念一想,重生这么玄幻的事都让我遇到了。 唐书惠在家里造间密室,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可我始终找不到密室的开关,甚至在哪个位置也不清楚,但我不信这个邪! 既然东西没搬完,唐书惠肯定会再次回来! 因此,我并未更改房门密码,还去买了一堆针孔摄像头装在家里,准备守株待兔。 摄像头装完已是下午,我接到沈洋打来的电话。 他兴奋到不行:“组长,你怎么不在公司呀?我到处找你!” 他音量太大,我忍不住将手机放远了些,问:“怎么了?” “咱们车载广播板块的收听率,有救了!” 我走出别墅,站在路口打车。 尽管并未找到唐书惠的犯罪证据,可既然装了摄像头,便不怕她不落网。 因此我心情大好地问:“跑到大新闻了?” “对!我昨天去了趟京港大学,医学部有一名教授,他的妻子变成了大体老师,本来有大好的前程,他却选择留在学校教书,就是为了跟他的妻子在一起!” 很熟悉的故事。 该不会是我当年陪关子辰上解剖课的那名老师? “我应该知道他。” “那这事儿就好办了,我找到了当事人,想找他做一期节目。” “他愿意吗?”当年那名教授,已是耄耋之年,眼下十年过去,只怕他没什么精力。 “愿意啊!我都问好了!”沈洋做足了功课,“他也想把他和妻子的爱情故事告诉所有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组长,咱们这期节目的收听率肯定高,要不你回趟公司?我把阿may也叫上!这期节目,搞不好就是咱们板块的里程碑,我希望咱仨一起见证!” 正好一辆出租车停在路口,我说了声“好”,钻进车内,报出电视台的地址。 晚高峰正是车载广播收听率的峰值,我见时间来得及,特意让司机送我去花店,想买束鲜花送给老教授。 他肯定已经不记得我了,何况我又换了身份与相貌,但他与妻子的爱情故事,影响了一届又一届学生。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买束鲜花,表示我对他的敬仰。 时间掐得刚刚好,买完花,抵达演播室,沈洋恰好带着老教授上播。 以防打扰到他们,我直接去了调音台,想隔着玻璃看俩人。 然而开门的一刹那,我整个愣住,怀里的鲜花“砰”的一下掉落在地。 沈洋旁边坐的,哪是什么老教授? 关子辰! 他可真是阴魂不散! 第74章 说出凶手的名字! 沈洋不是说,他邀请的是京港大学医学部的教授吗? 最后怎么变成了关子辰? 我百思不得其解,正好调音台的李老师走进来,捡起地上的鲜花,往调音设备前一坐,“你买的?” 我真不想承认,却还是“嗯”了声。 李老师叹了口气,“你也听沈洋说了这位关先生的事迹?哎,又是一个苦命人。” “什么?” 李老师将鲜花往身后的沙发一扔,开始操控调音设备。 “关先生原本是本市最大的医疗器械供应商,可他妻子发生意外,离世后变成了大体老师。” “他就放弃原本光明的前途,回学校教书了。每天都和妻子的骨架待在一起,很伟大。” 伟大? 放屁! 关子辰放弃事业,分明是孟辞晏不愿出面帮忙解决海关的扣押,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渣男可真会塑造自己的情深人设! 就算李老师说的是真的,可什么时候男人为了女人放弃事业是伟大,女人为了男人回归家庭就是天经地义了? 我并非在搞男女对立,可事实就是社会对男性永远都有着极强的包容。 居然连关子辰这种渣男都有人歌颂了! 愤怒的同时,我相当生气! 关子辰连沈洋和李老师都骗了过去,现在居然还要骗听众! 李老师对着玻璃墙的两人比了个“ok”的手势,正要开机,我连忙阻止:“不许开!” 李老师一脸懵:“怎么了?” “你们被关子辰骗了,他所非良人!邀请他之前,你们做背调了吗?知道他和妻子发生过什么吗?” “就凭他的一面之词,你们就把他给找来,做新闻的难道不应该实事求是吗?” “虞组长,我就是个调音师。”他被我问得晕头转向,“人是沈洋请来的,跟我可没关系,你事先怎么不沟通好?” “那我现在跟你沟通,今天的栏目取消,你不许开机!” 我绝不允许关子辰在我死后,还踩着我的身躯步步高升,让所有人知道他有多深情。 “你说得轻巧!还有三十秒就开始了,现在取消算播出事故,我要担责任的!” “不需要你担责,出了事我负责!” 李老师看着我,直接按了开机键,沈洋的开场白传入耳廓,李老师抱着手臂。 “虞组长,你的确升了职,但你是不是太自大了?谁不知道你们车载板块的收听率极低,升职也没有实权。” “你负责?你能负什么责?你又不是台长家的千金,最后出了事,被惩罚最厉害的,还不是我们底下这群干活的人!” 我气结,是不是只有我自爆身份,这些见人下菜碟的员工才能听我讲话? 我当然可以说自己才是真正的虞家千金,可我就算说出来,也解决不了李老师最根本的顾虑。 他是苦逼打工人,就算我替他说话,让他免除电视台的惩罚,可播出事故板上钉钉。 这个圈子又很小,被其他电视台知道,李老师恐怕会落个不负责的名号,日后想跳槽都找不到单位收他。 我瞬间有种手伸不进玻璃窗手撕关子辰的无力感,后退几步瘫上沙发,只能忍下心里那口怨气,看着关子辰演戏。 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塑造自己的爱妻人设! 这会儿,沈洋已将关子辰介绍完毕,开始询问他与妻子的经历。 现场没有镜头录制,跟前的方桌上立着桌式麦克风,他却依旧显得很局促。 一头的白发早已染黑,鬓角还有新的白发冒出,脸颊消瘦,显得五官更加立体。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帅的,尤其是那双多了几分凄楚的眼,简直不要太有杀伤力。 我完全相信,倘若他此刻的模样通过镜头放出去,一定会收获一大批心疼粉。 人设吃香,长得又帅,这种男人在外面永远受欢迎,唯独没人关心背后的他到底有多绝情。 他清了清嗓,开口:“我和妻子是高中同学,开学第一天,她梳着高高的马尾,张扬的笑脸一下就戳中了我的心。” “她一直以为是她先喜欢的我的,其实不是。我一见钟情,为了她,我学习画画,甚至加入乐团,接触我从未接触过的柳琴。” 我皱眉。 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他讲过这些事? “柳琴?”沈洋不可思议,“我记得女孩学柳琴的比较多,男生大多都学钢琴、大提琴,您怎么会选择柳琴?” “因为乐团排练,每个乐器所分布的位置都有规定,柳琴的位置离她最近。本来想学琵琶,但人数满了。” 我一愣,指甲紧紧抠着手指,明明已经做好他会撒谎的准备。 可当他讲出我未曾听到过的故事,仍旧控制不住地回想曾经的细节。 我是加入乐团后才认识关子辰的,那时我已被老师选中,成为琵琶部的首席,坐在琵琶部的最前面。 每次合奏,身边柳琴部总有几个跑调的音冒出来,音量很小,有时连指挥的老师都听不出来。 可我音感太强,准确地找到制造噪音的人是关子辰,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关子辰还挺有脾气,怼我:“就你牛逼!” 我不理他,每次他跑调,我都扭头瞪他,一结束合奏就互怼。 看着看着,我便养成随时看他的习惯。 怼着怼着,自然而然地便产生了感情。 但我万万没想到,我以为的日久生情,居然是他蓄谋已久的处心积虑。 “所以您和您妻子,高中时期就在一起了?”沈洋问。 关子辰摇头:“正确的人不能太早在一起,我想等到大学。但我很害怕大学时她被人抢走,所以高考我放弃了最后一道大题。” 关子辰是学霸,高三时,清华和北大双双递来橄榄枝,想提前录取。 他一一拒绝,甚至惊动了校长,和老师轮番上阵劝告,可他就是不听。 不仅如此,他居然连高考的最后一道大题都没写,我问他原因,他说时间不够。 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每次大考都提前交卷的学霸,怎么可能没有时间? 但我从来都没有深想过。 真的是为了我吗? 我摇摇头,觉得此刻的他在撒谎,在骗所有人,以此塑造他伟光正的形象。 可想到大学报到的第一天,我在门口与他相遇。 他所表达出的先知先觉,仿若一切都在他计划之内的胸有成竹,又让我迟疑。 李老师适时配了一段背景音乐,配合着关子辰的描述,抒情又催泪。 他回头看我:“虞组长,你对关先生是不是有意见?这不挺令人感动的吗?我一个男人,都要被他说哭了。” “那你怎么不哭死?”我咬牙切齿。 李老师盯着我看半晌,“你不感动?” “这种事,也就骗骗你们这些没有恋爱经历的处男。” “不感动你眼眶湿润什么?” 我无言以对,就是想起大学时期看过的《匆匆那年》。 男主陈寻会为了女主方茴打群架,会在打球时反穿校服吸引方茴注意。 会半夜偷偷溜进班里,在黑板上写下两人的名字。 甚至为了她,同样放弃了高考的最后一道大题。 可到最后,他怎么就不爱她了? 我不理解。 就像不理解关子辰嘴上说着爱我,却又一次次地伤害我一样。 玻璃窗对面的沈洋抹了把眼泪,声线不稳定地道: “原以为只会出现在偶像剧的故事,居然就发生在我身边。我感到特别遗憾,如果您妻子还在,您和她会是怎样的神仙眷侣。” 关子辰颔首,话锋一转,“其实我妻子的死,并非意外。” 沈洋一愣,“您说什么?” 关子辰抬眸,准确无误地找到我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她被犯罪团伙盯上,被摘除器官,被迫成为大体老师。” “我之所以同意上你们的节目,是因为凶手就在我的身边,可我拿不出证据,所以想呼吁全国观众帮帮我,为我妻子报仇!” 沈洋到底是个实习生,被关子辰利用了还不知道,他义愤填膺: “那您借着我们的平台,把凶手的外貌特征说出来!我们和听众一起帮您找凶手!” 我虎躯一震,下意识就要叫停,可显然为时已晚! 关子辰抬眸,如炬的眸光直勾勾地落在我脸上。 “长发,中分,瓜子脸,右边眼角有一颗泪痣。和我妻子一样,喜欢在重大场合穿马面裙。” 沈洋不知想起什么,腾地一下抬起头来,将我上下打量。 从他表情我能看出来,他觉得很不对劲。 关子辰的声音如雷贯耳:“凶手名字,叫虞书瑶。” 第75章 挨千刀的狗渣男! 李老师手忙脚乱,来不及分辨关子辰话里的真假,立马按了关机键! 又后怕地深吸两口气,扭过头来看我:“虞......虞组长,应该只是同名同姓......吧?” 与此同时,阿may蹭的一下闯进来,喘着粗气,对着玻璃窗对面的沈洋打了个手势。 沈洋通过旁边的小门走出来,面色铁青,“怎......怎么回事?” “你还问我怎么回事?”阿may劈头盖脸! 她看了眼关子辰,对沈洋压低音量,“你知不知道里面坐着的人,就是之前找组长麻烦的新郎?亏你还给组长写了婚礼主持词!” 沈洋瞬间就惊呆了,“我,我没想那么多,也不记得他的名字!怎么是他啊?” “他婚礼之后来电视台找组长的麻烦,你难道不清楚?这件事当初闹得那么大,所有人都在讨论!” “我知道那件事,可那天我迟到了,不知道新郎和他就是同一个人......” 阿may无语地指着沈洋,见他低着头,一脸犯错的委屈表情,她又生生地将手缩回。 “你啊你,你让我说什么好?你闯祸了知道吗?” 沈洋急得都快哭了,连忙看向我,“组长,这可怎么办?他故意过来,是不是想报复你大闹婚礼?他刚刚说的那些事,都是假的?” 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满脑子想着关子辰告诉所有听众,凶手名叫虞书瑶,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怎么可能是假的。”关子辰从演播室走出来,“倘若是假的,我又何必接受你们栏目的邀请?” 随后他看着我,挑衅地冲我扬起眉。 “你逃脱得了法律的制裁,却逃不了道德的审判,你就是凶手!现在,全国人民都会知道,凶手就是你!” 沈洋紧张巴巴地维护我:“你瞎说,凶手怎么可能是组长?你是不是想打击报复?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以为听众会信吗?” 关子辰并不理他,继续对我道:“在你大闹婚礼之前,你也曾警告我,让我做出选择。现在同样的情况出现在你身上,怎么样,很后悔吧?” “毕竟我昨晚就警告过你,让你主动自首。只可惜,是你自己没抓住机会。” “既然你这么坚信自己的清白,那么就想办法跟全国人民证明。” 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感觉我在颤抖,连呼吸都有些顺不上来。 坦白说,我压根儿就没有后悔的情绪,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不会如关子辰的愿,选择自首。 多荒唐啊! 死的人是我,他却妄想让受害者自首? 除了愤怒,我想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阿may又掐了沈洋一把:“瞧你干的好事!” 沈洋狰狞的表情,当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可他依旧看着我,像是抱着某种希冀。 “组长,您......肯定没做坏事对吧?” 我语结,真不想在这个情况下还同他解释莫须有的事情,哪怕我知道沈洋单纯,对我也根本没有坏心。 阿may气得要吐血,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0帧起手,用力戳沈洋脑门! “你脑子被驴踢踢了?组长怎么可能会做坏事?关子辰前几天刚结婚,他是有老婆的!他老婆还活得好好的,根本就是在撒谎!” “你真是气死我了!我都到家了还被你叫回来,真以为咱们板块的收听率有救了,这就是你跑的大新闻?我求求你长长脑子行不行!” 沈洋的心都快碎掉了,支支吾吾好半天,赶紧抓住我的手,像是在安慰。 “组长,您别急!咱们板块的收听率这么低,肯定不会诱发轩然大波!何况虞书瑶这个名字这么大众,一定不会查到您身上!” 我害怕沈洋自责,没敢展露最真实的情绪,只能故作安慰地点点头。 可沈洋到底是单纯,如他开播前所言,这期节目的收听率直接爆炸! 毕竟没人能拒绝,一则有关命案的八卦。 关子辰不过是说出了我的相貌特征和名字,网友便顺藤摸瓜,居然将我人肉,甚至连我的照片都找到了。 第二天刚到公司,我的手机直接被网民打爆,污言秽语齐刷刷朝我涌来! “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是个杀人凶手!” “你怎么不去死?关子辰那么好的男人,就是因为你才失去了毕生挚爱!你就应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蛇蝎心肠的死女人!你杀了他妻子,是因为你喜欢关子辰,想当小三吧?只可惜关子辰压根儿不爱你!” 我气血上涌,更厉害的脏话根本不愿回想,甚至都不记得是怎么抵达办公室的。 只记得我刚出电梯,同事们异样的眸光齐刷刷将我吞噬。 关子辰和唐书惠一左一右,站在虞杉柔的工位旁,正俯身跟她说着什么。 我不清楚这对渣男贱女又来电视台做什么,可我那具立在关子辰身后,变成了大体老师的骨架,几乎一瞬间将我击中! 他居然将我的尸体带了过来! 那具骨架不是在派出所吗? 他怎么可能拿出来? 这挨千刀的狗渣男,他妈的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76章 自爆身份! 我愣在原地,脑子却在飞速运转,搜索毕生所学的脏话,接着难以自持地直勾勾朝关子辰走去。 “你他妈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是不是有病?” 我指着自己的骨架,气得开始脑袋发晕! “唐书瑶都死了,你居然还要利用她的尸体塑造自己的悲情形象!这就是你说的爱她?爱你妈啊爱!” 气血上涌,明明已经想好用最激烈的言辞辱骂他,可一出口,我居然连“傻b”这个词都骂不出来。 感觉整个人像个气球一样,被人源源不断地朝里打气,一路**,却根本没办法泄洪。 简直快要憋死了。 “虞书瑶!你说话不要太难听!” 虞杉柔正义凛然地从工位起身,“关先生对唐书瑶的感情,天地昭昭,日月可鉴,哪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你又不是当事人,你懂什么?你是不是心虚啊?” 天地昭昭,日月可鉴? 天哪! 以前觉得她笨得要死,没想到今天却战斗力十足,居然连四字成语都用上了。 “他爱唐书瑶?”我都被气笑了,扭头看向关子辰,“你爱她?你拿什么爱?” “是用一次次的伤害,还是用嘴巴说说?如果这都能算爱,你问问她,她爱你吗?” 关子辰瞳孔猛缩,僵着身体怔忪片刻,忽然点燃香烟抽起来。 他吸烟时,眼睛总是盯着前方,我通过烟雾看着他的侧脸,猜不透他沉默的30秒内,是不是想到了当初对我做的那些荒唐事。 最后他不轻不淡地吐出一句话:“若不是因为你,她怎么可能不爱我。” “是你杀了她,如果她还活在这世上,她凭什么不爱我?我是她唯一的男人!” 我看着他,不自觉地将唇角勾起。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一下的。 笑他的天真,笑他的自信,笑他居然到现在还自以为是,我只要没死,就会像以前一样爱他。 爱他什么? 爱他伤害我? 爱他掐着我的脖子说乐乐不是他的孩子? 还是爱他让我自首,在全国听众面前造谣,我杀害了我自己? “都听见了吗?”我扫向众人,准备撕烂他的假面,“既然他说他是唐书瑶唯一的男人,为什么还可以和另一个人举行婚礼?唐书瑶哪是我害死的?她根本就是被你给气死的!” 关子辰并不心虚,甚至连看戏的同事都没太强烈的反应。 唐书惠故作委屈,“我们刚刚就解释过了,我之所以和子辰哥举行婚礼,是为了逼迫唐书瑶现身。我和他是假结婚,没领证的。” “何况。”虞杉柔双手抱怀,“你觉得观众会在意这些小事吗?他们在意的是后续,是你什么时候落网!” 虞杉柔的右臂顺势往落地窗一指,“你现在出去看看,数数到底有多少人在讨伐你!” “电视台的名声都被你给毁了!你居然还在这儿恬不知耻地质疑关先生对唐书瑶的感情?你怎么敢的!” 我顺着虞杉柔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直接气血上涌! “正义”的群众们竟然在自发的组织游行! 他们拉着横幅,将我的照片p成黑白遗照,脸部被红漆画上大大的叉,上书“凶手”二字,醒目又瘆人。 我所在的楼层分明是十七楼,居然也能准确无误地听到他们愤怒的声音! “虞书瑶!凶手!” “虞书瑶!下地狱!” “虞书瑶!去死!” “虞书瑶!永世不得超生!” 领头的人高喊我的名字,剩余群众训练有素地回应,有规律,有节奏,气壮山河,连我都诧异他们的默契。 我火了。 彻底火了。 却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我控制不住身体的抖动,用力掐着大腿,想用疼痛保持一丝冷静,却是徒劳。 甚至在我下意识的后退中,腿肚子撞到身后的板凳,发出嘭的声响,惊得我一阵战栗。 肩膀被人从身后用力攥紧,虞杉柔同我一起看向窗外: “都看到了吧?他们知道你是电视台的主播,要用这种方式抗议!犯错的人明明是你,可电视台的所有人都得跟着你一起倒霉!” 她得意的情绪被正义包裹,像是终于等到我再一次犯错,义正言辞到不行。 “我请关先生和唐小姐过来,就是想让他们在我的栏目上再做一期节目。所以我警告你,对我的嘉宾态度好一点!” “你居然还要再做一期栏目?”我简直感到诧异! “当然!”虞杉柔高高地扬起下颌,“我要替他们主持公道,还得给观众们一个交代,维护电视台的名声!” 她哪是在维护电视台的名声? 她根本就是想提高栏目的收视率! 她想踩着我的身躯,巩固她在业内的名声和威望!顺便,彻底将我踩在脚下,叫我永远不得反击! “好一个主持公道,维护名声!我看你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直言我的不满,她却根本不心虚,甚至不需要解释,那些狗腿的同事,就能自发地替她对我进行讨伐! “小柔一个千金,能唯恐什么天下不乱?” “就是!她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提高栏目的收视率!她本来就是黄金女主播,又是千金,要什么有什么!” “虞书瑶!小柔在解决你捅的篓子!你不感谢就罢了,你还这样恶意揣测她。”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是凶手这件事,起初我并不相信!你现在这个德行,谁是凶手,昭然若揭!” 无数次的群起而攻之,我都忍了! 可这一次,我怎么也没办法保持淡定,我绝不能让自己三番两次地陷入束手无策的境地! 我得反击! “她是千金?”我戏谑一笑,“就因为她戴了一条四十万的项链?还是因为她坐迈巴赫上下班?” “你们倒是问问她,那条项链是怎么来的!那辆迈巴赫又是谁的!开车的人到底是司机,还是身为司机、她的父亲!” 虞杉柔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说出真相,漂亮的脸蛋迅速就涨红了:“虞书瑶,你少含血喷人!” 她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拽到她跟前,压低音量,“你是不是忘了跟孟乾坤约法三章的事?” 原来她知道我跟孟乾坤约法三章的事? 难怪在电视台无所畏惧。 我当然没忘,有一条便是不能在公司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都被人当成凶手了,有什么好怕的?你踩着我的身躯上位,就没想过我也会踩着你自证清白?” 我甩开她的手,走到关子辰跟前。 “你说的没错,真正的千金的确不需要做什么,便有无数个机构排着队为她提供肾源。” 关子辰蹙眉:“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说,虞杉柔的千金身份,是顶替了他人呢?你还会觉得我是凶手吗?” 关子辰垂眸看我半晌,须臾,冷冷一笑,“别说的好像你才是那个千金。” 他笑我也笑,就是不解释,让他自行体会。 不成想那些狗腿子却纷纷爆炸,有的甚至还发出了怪异的狂笑。 “我没听错吧?虞书瑶说她才是千金!” “屁的千金!她要真是千金,入职能被分配到效率最低的车载广播板块?” “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空口无凭!谁能证明她说的话是真的?” 这话落下,一道嗓音忽然传来,如雷贯耳! “谁说没人证明?” 第77章 连孟家也回不去 阿may从门外走进来,将肩上的挎包往桌上一扔,重复道:“谁说没人证明?我能证明!” 她依旧是那副小白兔的软糯模样,黑框眼镜,齐刘海,看着人畜无害,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 此刻居然能义不容辞地为了我,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虞组长才是真正的虞家千金!虞家破产后,电视台由孟家暂时打理。” “前两天虞佳敏来公司,虽然是来找虞杉柔的,可她亲口告诉过我,组长才是她的外甥女!” “你们现在这么欺负组长,得罪的不仅仅是虞家,还有整个孟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在分辨阿may话里的真假。 虞杉柔最忠实的狗腿犹豫着开口,“说得跟真事儿似的。你......你有证据吗?” 阿may看向我,“组长,要不您给虞佳敏打个电话?” 给虞佳敏打电话并不妥当,她未必会帮我。 前两日她来公司,看见我却并未寒暄,甚至在擦肩而过时,连眼神都没给我一个。 她恨我,恨原主的父亲,恨整个虞家。 眼下我变成“杀人凶手”,照片在微博满天飞,只怕她喜闻乐见,又怎会承认我的身份? 阿may又道:“组长,实在不行你就把跟孟家人的聊天记录拿出来!谁的都行!” 阿may很聪明,聊天记录确实足够证明,毕竟每天一到公司,孟夫人就对我嘘寒问暖。 不是担心我贪凉,就是担心我不好好吃饭。 跟老母亲似的。 可我却犹豫了。 这事儿爆发太快,不像大闹婚礼的热搜能及时压下,已发酵到全民讨伐的地步。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孟家的人。 倘若让人知道孟家即将收养的千金是个杀人犯,只怕会影响孟乾坤的晋升之路。 再严重点,孟家的股票都会直线下滑。 因此,在证明我的清白之前,我万万不可透露身份,影响大局。 “没什么好证明的。”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也愈发后悔刚刚的冲动。 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自爆身份。 “嗐!你是拿不出证据吧!我就说嘛,一个千金,怎么可能做出杀人这种事!” “组长不是杀人犯!”阿may据理力争,紧张兮兮地抓住我的手,“组长,你快把聊天记录拿出来啊!” 我用胳膊肘撞她一下,不愿节外生枝。 阿may急得不行,通过她的表情我能看出来,她格外恨铁不成钢。 “不如,就让我证明她的身份?”在一众喧哗当众,唐书惠开了口。 我扭头,不明白她又要做什么。 “虞书瑶的父亲,是虞家的司机,母亲是虞家的保姆。虞家破产后,她跟随小柔,一起去到孟家生活。这些都是小柔告诉我的!” 虞杉柔还真是会颠倒黑白! 我忍不住笑了,看向虞杉柔:“我父亲是司机,母亲是保姆?” 一直以来,我对虞杉柔冒牌千金这事儿,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私下问过她。 她解释称,都是同事在外瞎传,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众人口中的千金。 她还说,她从未跟别人说过,她才是千金。 眼下唐书惠却爆料,这些话居然都是从虞杉柔嘴里亲口说的! 谎言不攻自破,虞杉柔下意识回避我的视线。 可不明是非的同事们却纷纷跑来指责我:“虞书瑶,原来你才是那个白眼狼!” “小柔带着你去孟家,继续维持你的生活,你却想顶替她的身份!” “这简直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啊!” “她不仅养了你,还养了你爹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有人抓住虞杉柔的手,“小柔,虞书瑶这么不听话,你就应该把她赶出孟家!还有你家那个司机与保姆,也得一并开除!” 这话真是说到我的心坎上了。 我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讽刺一笑:“不出意外,虞家带到孟家的保姆和司机,看来真的需要开除了。” 虞杉柔腾的一下扭过头,脸比锅底还黑。 我冲她挑眉,并未跟她开玩笑。 她在外顶替我的身份,她尽管闹去,至于她的父亲和母亲,开除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虞杉柔横眉冷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压抑怒火。 最终忍无可忍地开口,“跟冒牌千金相比,难道不应该是杀人凶手更令人感到不齿吗?” 所以,她开始心虚,迫不及待地转移话题了? “走!我们现在就去演播厅!把这期节目做出来!我必须得给观众一个交代,也必须维护电视台的名声!” 关子辰听见这话,立马去拿我的骨架,从头到尾都小心翼翼,像是生怕碰坏了。 然后他停留在我跟前:“瘆人吗?心虚吗?” 我看向自己的骨架,紧攥的拳头止不住战栗。 “我是真没想到,你为了自证清白,居然上赶着顶替虞杉柔的千金身份。如此下作的手段,我充分相信,你的确做得出来杀人的事!” 他转身就走,跟上虞杉柔和唐书惠的步伐,却在门口被花姐堵住! “疯了?”花姐面红耳赤,“要不是阿may给我打电话,我还真不知道你能做出这种事!” 虞杉柔据理力争,“我要讨回公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外面都闹成什么样了,你在这个节骨眼做节目,是嫌电视台的名声不够臭,想再加一笔?” 花姐看了眼我的骨架,当即避讳地挪开视线! “今晚除夕,观众要看的是晚会,谁要看你拿过来的尸体?你是不是有病?” 虞杉柔看着我,“那也不是我闹的。” “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虞书瑶真的有罪,法律会制裁她!你是哪根葱?真相都没搞明白,就上赶着踩同事一脚?给我滚回去!” 花姐说完,朝我做了个手势,让我和她去办公室,也算是叫停了虞杉柔精心准备的节目。 我无视同事们有关“花姐怎么敢对虞杉柔发脾气”的喧哗,闷着头跟她进入办公室。 花姐关门时,见门口有同事趴墙角,嗷一嗓子:“都给我回去工作!一旦让我发现谁偷听,扣绩效!” 几名同事嗖的一下从门口消失,逃跑的脚底几乎快要擦出火星子。 花姐这才将门关上,似乎又有所担忧,压低音量:“现在网络节奏太大,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别来公司了。” 我低着头,“您要开除我?” “我开除你?我有这个资格吗?”花姐差点儿吐血,“我刚跟孟夫人打完电话,这是她的指令。” “已经有人顺藤摸瓜,摸到了孟家附近。她担心你抛头露面会有危险,所以一会儿你从后门离开,出去开个酒店,等我们处理完毕,会让人接你。” 得! 这事儿闹的。 我连孟家也回不去了。 第78章 找到密室!找到给唐书惠定罪的证据! 我在花姐的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和她同时离开。 她召集众多保安疏散游行的人,本想掩护我从后门离开,犹豫片刻还是不放心,便亲自开车送我离开。 “香格里拉酒店住得惯吗?” 花姐开着车,将她自己的手机递给我,“你用我手机挑一个,回头我让电视台给我报销,记得开票。” 我伸手去接她的手机,她不知想到什么,顺势收回,“不行,酒店人多眼杂,什么人都有。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我想不到还有比孟家更安全的地方。 但现在,孟家我是万万不能回去的。 我的个人信息已被人肉,连花姐都说,已经有人顺藤摸瓜找到了孟家。 我这个时候回去,于网友而言无疑是守株待兔。 我绝不能再给孟家找事。 思来想去,我想到了娘家。 那套别墅已被我重新买下,里面十有八九藏着能给唐书惠定罪的证据。 何况密码没换,她重新回去也说不定。 眼下我被所有人当成凶手,可太需要指向她的证据了! 于是我报了娘家的地址,花姐很快抵达目的地。 下车时她叫住我,从后备箱拿出一提啤酒递给我。 我没接,满脸问号:“怎么个意思?” 花姐直接塞我怀里,“今天除夕,怕你一个人无聊,喝酒消消愁。” 我语结,整个欲哭无泪,“这个时候你还跟我搞黑色幽默?” 花姐拍拍我的肩,又捏了捏,“忍一忍,最艰难的时候总会过去。晚点我买些吃的过来,你别出门了。” 我目送花姐离开,一进入别墅又开始寻找证据,依旧是一无所获,甚至连密室的缝隙都没找到。 我转了一圈回到客厅,空荡荡的屋子连根头发丝也没有,让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天黑时我甚至不敢开灯,唯恐被邻居发现家里有人。 我待了很久,门口有人敲门,通过猫眼望出去,发现是花姐,她买了肯德基,没待一会儿就走了。 今晚电视台有晚会,她得赶紧回去。 客厅太冷,我拿着肯德基去了书房。 书房有一面墙的书架,因为镶嵌在墙壁里,所以中介小哥并没有拆掉。 加上没有凳子,我只能坐在地上,靠着书架,吃一口炸鸡,喝一口啤酒。 我忽然想到《来自星星的你》。 千颂伊住院时正好初雪,她对都敏俊说,这个日子,怎么能没有炸鸡和啤酒呢? 嗯。 炸鸡和啤酒我有,外面也的确下着雪,该有的韩剧元素我都有,却唯独少了我的“都敏俊xi”。 我曾以为关子辰就是我的都敏俊,可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我被他遍体鳞伤,看见他随时都想给他一个大嘴巴。 而在我转世前,孟辞晏为我戴假发穿马面裙的模样,一瞬间击中了我的心。 那时我曾说,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给他当老婆。 可眼下我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兴许这会儿还在背后说我“活该”,毕竟他早就警告过我,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如他所讲,我的确又闯祸了,而这个祸,足够把天捅破。 因此我感到特别悲伤。 尤其是窗外突然升腾起的烟花吓了我一跳,我这才对今天的除夕夜有了实感。 可此刻,我却像老鼠一样,逃难似的回了娘家。 曾经从未庇护过我的娘家成了我的藏身地,身边却没有一个家人的陪伴。 渐渐地,烟花放完,窗外的天色黑得不成样子,我只能盯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发呆。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从前,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死了,演变成现在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不是凶手。 我真想大喊,因为我真的太憋屈了! 作为受害者,我不清楚如何让人相信我就是唐书瑶。 作为无辜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证明一件我没有做过的事。 谣言能杀人。 派出所的人本来就不相信我,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更加笃定我嫌疑人的身份。 或许在不可预期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需要躲在这里。 我会像复印机一样,不断重复着相同绝望的每一天。 于是我打开了手机,迫切地想寻找一丝抚慰,或许孟夫人会安慰我。 又或许,孟辞晏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绝情。 他会告诉我不用担心,所有事情他都会处理。 可一开机,无数条信息和未接来电几乎将我淹没。 全都是陌生人。 无一例外的辱骂,从我的相貌,骂到我的人格。 我忍着怨气,一条条删除,删到最后,万万没想到真的有人会安慰我。 “虞书瑶?这是你手机号吧?看到新闻我还不相信你上了热搜。之前我们在漫展说过话的,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加油!” 陌生人的安慰总是让人破防到猝不及防,我鼻尖一酸,想哭。 颤抖着手指输入“谢谢”二字,还未发送,那人便将电话打了过来。 想了想,我按了接听键,那边顿时兴奋无比:“虞书瑶?你接电话了?你终于接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哭腔憋回去,“谢谢你的鼓励。” “没关系!”女孩的声音温温柔柔,“之前在漫展,我就觉得你是一个格外善良的女孩,这次出事,相信你一定能挺过去。”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一遍遍地说着感谢。 她又道:“我本职是做危机公关的,如果你相信我,或许我可以告诉你破局的办法。” “好,你说。”反正事情也都发生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好了。 不成想她的咆哮杀了我个措手不及! “你真听啊?你还要不要脸?你杀了人!关子辰因为你连老婆都没了,你居然还要找公关破局!” “你这种女人就应该下地狱!别活在这世上危害别人了!” “来来来,我告诉你,你现在唯一破局的办法,就是乖乖地去自首!别抱有侥幸心......” 砰—— 我愤怒地将手机往对面墙上一砸,碎掉的屏幕立马飞了出去。 对方的咆哮戛然而止,只剩周遭诡异的寂静。 我以为我足够聪明,早早的就将手机关机,唯独没想到,居然还是被陌生人所谓善意的短信摆了一道。 我被耍了。 我擦掉眼角的泪,却越擦越多。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声“轻轰”,身后的书架慢慢向两边移开。 我靠着书架,身子被迫向一侧轻微扭动,连忙起身,又整个愣住! 这一幕有些玄幻,像电影。 当书架缓缓移开,那间我苦心寻找的密室终于出现,我依旧觉得壮观且难以置信。 可它到底是怎么开启的? 估计是刚刚飞出去的手机,不小心碰到了哪里。 许是过于震惊,我深呼吸,又吐出气息,几次之后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僵着身子走进去。 里面跟仓库似的,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我伸手拿起箱子里的东西,放到眼前,叫自己更清楚地看到**上的小字。 继而怎样也无法淡定。 我找到了唐书惠杀害我的证据! 我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我正要拿着这些东西去警局,书房门口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我出于本能,在心中暗道:“坏了!” 能在这个时间出现的,除了唐书惠,绝无他人! 第79章 她就是唐书瑶! 我离开密室,一边朝门口走,一边撸袖子。 几十秒的时间,我早已想好完整的行动线。 先揪住唐书惠的头发,接着就往她腹部狠踹一脚! 这挨千刀的死女人,在我死后登堂入室不说,还跟关子辰一起造谣,让身为受害者的我变成了凶手! 我得拿出扇苏季秋巴掌的架势,打得她毫无回击之力! 如此一来,方能解决我憋在胸膛的那口恶气! 没成想我刚把门打开,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抵向我脑门,那人威严的声音瞬间将我震慑。 “举起手来!”我一怔,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接着有人打开了灯,我才看见乌央央的警察站了满满一走廊。 瞬间,我感觉我的脑子被糊了一层浆糊,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警察会在这个时候找我。 电台事件引发的轩然大波,我认,可那分明就是谣言! 何况眼下我刚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怎么就被逮捕了? “我说,举起手来!” 尽管我已经去过警局无数次,可这番阵仗却是第一次见到,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我缓缓举起手,拿枪的警察立马跟手下使眼色。 手下上前,迅速反手将我制服,用力按压着我,让我戴上了手铐。 那名警察收起枪支,举起证件:“虞书瑶,你涉嫌非法器官贩卖,现已被我方逮捕!” 我完全没反应过来,想指向密室,可手铐箍得我浑身难受,我只好回头,示意他们看过去。 但密室不知何时早已合拢,我忙道:“你们误会了,我有证明自己清白的......”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讲的每一句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他打断我的话,还带着港台口音。 恍惚间我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看tvb的日子。 “可是......” “现在不到你说话的时候,等到了警局,会给你时间解释!” 他再次打断我,以至于我还未出口的话硬生生被哽在喉头。 “带走!” 抵达派出所,我被带往审讯室。 是审讯室而非洽谈室。 屋子的中间有一个硬板凳,我坐在上面,搁在小桌板的双手戴着手铐,连双脚都被镣铐控制。 不远处有一盏灯打在我脸上,面前是一张长桌。 刚刚用枪口抵我额头的警察,拿着一沓卷宗入座,又拿出笔记本和签字笔。 此情此景,和电视里审讯犯人时一模一样。 我记得之前与邝盛谈话都在洽谈室,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所以我不需要问也该清楚这次有多严重。 “说说案发经过。”他翻开笔记本,攥着签字笔看我。 我直接被问懵了,满腔的委屈化为愤怒:“什么案发经过?我又没杀人!” 他的身后有一面玻璃墙。 玻璃墙的后面还有人,估计是派了其他警察观察我。 我一转眸,居然看见关子辰也站在里面。 尽管有玻璃墙遮挡,但我仍旧可以听到玻璃墙的另一端,来自他的咆哮! “她怎么可能说出案发经过?你们警察会不会审人?凶手会说自己杀了人吗?直接把她关起来啊!” 有一名女警挡在他的身前,“关先生,请您冷静一点!”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他指着我,“她杀害了我最爱的人,我恨不能让她下地狱!你居然叫我冷静?” “关先生,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已经开始走流程了。让您过来,是碍于您是受害者家属。如果您再这样,我们只好请您出去。” 关子辰这才闭上了嘴,却是恶狠狠地看着我,眼底的那股子狠劲儿,带着将我千刀万剐的架势。 我可真想笑啊! 他最爱的人? 此刻,那个他口中最爱的女人,因为他的造谣坐在审讯室,被人当成犯人一样欺凌。 我看着面前的警察,“谁举报的我?” 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凶手一样,“什么意思?你都被逮捕了,还想打击报复?”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分外无奈,“是不是关子辰举报的我?他以什么理由举报的?拿出证据了吗?” “现在我是警察,轮不到你提问的时候!” “我只跟黎深交涉,你让他来跟我说话。” 在派出所,我只认识黎深,尽管最后一次见面并不愉快,但跟相识的人交涉,不至于这么费劲。 警察将签字笔往桌上一扔,笔滚了几圈掉落在地,他愈发严肃地瞪着我。 “这个案子已由我们刑侦队接手,我知道你认识黎深,为了避嫌,他连你的名字都不能提,更别提见面。” “我是刑侦队队长,姓孙,你要想早日摆脱嫌疑,就配合好我。” 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我不得不点头,配合他走完审讯的流程。 “你和受害者唐书瑶,是什么关系?” “孙队长,”我很有礼貌的,“黎深上回已经问过我了,卷宗里面有记录。” 孙队长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那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和唐书瑶是什么关系?” 我叹了口气,又开始扯谎,“朋友关系。” “这个人你认识吗?”他举起一张照片。 我点头,“周璐,之前跟我一起策划婚礼,她是婚庆公司的,我是婚礼的主持人。” “通过她的供词,说你和关子辰曾是情侣关系。” 我下意识看向关子辰,之前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向孟辞晏解释我大闹婚礼的必要性。 但我现在的身份,跟关子辰没有任何关系,他又在现场,这谎话势必要戳破了。 果不其然,关子辰一听,立马进行否认:“在此之前我并不认识她,她在撒谎!我怎么可能和一个杀人凶手谈恋爱?” 孙队长立马回头瞪了关子辰一眼,关子辰再次噤声,他又回头看向我。 “你和他,谁在撒谎?” “我之前就开个玩笑,没想到周璐听见后就当真了。我和关子辰没有任何情感纠葛,所以不可能因为他杀害唐书瑶。” 我知道孙队长想判定我为情杀,之前黎深就怀疑过,眼下关子辰否定跟我的关系,我正好斩断他们的想法。 但孙队长反应很快:“如果是你单恋呢?”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有病啊?” “你单恋关子辰,因为得不到,所以对唐书瑶动了杀心!” 我满脸问号,差点儿在如此严肃的场合笑出声来! 我是喜欢过关子辰,严格来说是爱,不然我不会义无反顾地跟他纠缠十年。 那是我最悲痛的记忆,也是我最不愿承认的黑历史。 我无奈地抬起头来,“孙队长,您的想象力很丰富,但我并不承认。” “喜欢关子辰的不是我,而是唐书瑶的双胞胎姐姐唐书惠。照您这么说,您怎么不查查唐书惠?我有足够的证......” “请不要顾左右言其他!”孙队长斩钉截铁。 每当我想说出在密室里看到的证据,他都会打断我。 我只能无奈地叹息。 “我说了,我没杀人,谁来了也是这个回答!你们警察就是靠举报办案的吗?” “一切没有证据的指控就是造谣!您拿不出证据,恕我也没办法承认。” “是谁告诉你,我们没有证据的?”孙队长很不满意我的回答,言辞犀利,“没有证据,我们警察能抓人?” 我一愣,根本不清楚他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他却是意味深长地盯着我,冲着玻璃墙后面的人打了个响指:“把证人给我带进来!” 很快,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来者一身皱巴巴的西服,我仔细一看,竟是...... 中介小哥? 他一进来,指着我就道:“对!是她!就是她!她就是唐书瑶!” 第80章 解不开的死局! 他说出这话,连我都吓了一跳。 我以自己的名义卖房,因此他始终称呼我为唐小姐。 我未曾纠正,因为以京港市的政策,非本人是卖不了房的。 我以为关子辰会因中介小哥的话进行否定,可他却破天荒地沉默。 我看向他时,他也正看向我,灼热的视线将我上下打量。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我不清楚他沉默的这一分钟,是觉得中介小哥的话说得离谱,还是在认真思考我的身份。 我重生后的这一个月,他曾三番两次地将我认错。 哪怕我现在的模样较之前南辕北辙,他依旧会攥住我的手,喊唐书瑶的名字。 孙队长蹙起眉,让中介小哥走到我对面,逼问着:“你为什么说她是唐书瑶?” 中介小哥一五一十:“她当时来卖房子,拿了房产证啊!” “身份证拿了吗?” “......没有。” “户口本呢?” “也没有。” 孙队长怒视着他,唇角一抽:“那你凭什么说她是唐书瑶?你知不知道唐书瑶已经死了?” 中介小哥瞬间倒抽一口凉气,看看我,又看向队长,立马反应过来! “我知道了!所以她是冒名顶替,以唐书瑶的身份卖了房子?” 队长给他一记“你终于反应过来”的眼神,眸光越过中介小哥,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脸上。 “这就是我把你抓进来的原因。虞书瑶,这是第二次了!” 我看着他,听得云里雾里。 “第一次,你把唐书瑶的银行卡给了邝盛的母亲,换句话说,你一直在支援另一个嫌疑人的家属。” “这件事,对上了邝盛让凶手照顾家属的口供,并且那一天你在现场,他的那句话,就是对你说的!” “第二次,便是现在,你以唐书瑶的身份卖了房子。请问这件事,你如何解释?” 我被问得,竟无语凝噎。 我尝试与他沟通,“就算房子是我卖的,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凶手吧?” “那么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唐书瑶的房产证你是怎么拿到的?你又为何能拿到唐书瑶的银行卡?” “银行卡是她给我的!”真是费了劲了,重生让我多了报复的机会,却也让我陷入深渊。 我用自己的银行卡,居然还得向他人解释! 这我上哪儿说理去? “她把所有银行卡都给你了?你第一次录的口供,不是说她只给了你一张吗?” 孙队长说着,从卷宗里抽出一沓文件扔到我脸上! “在关子辰给唐书瑶销户之前,你一直在用她的钱!这些流水可不止一张银行卡,你要怎么解释?” 解释? 我能怎么解释? 第一次没办法解释,第二次同样也没办法! 哪怕我卖房子唯一的目的,只是报复我妈,可他们根本不知道死去的唐书瑶就是我本人! 而我也没办法证明,我就是唐书瑶! 这件事又不像虞杉柔顶替我的身份那么简单,只要拿出我和孟夫人的聊天记录,就能证明我是千金! 重生前的我已经死了。 我该如何让他们相信,一个尸体变成了白骨的我,此刻就活生生地坐在他们眼前,还换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连我都觉得这件事情超脱了自然现象,而只看证据的警察又怎么可能会信? 我真是冤枉! 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无力。 而在这场解不开的死局中,我惊讶地发现—— 我苦心寻找的、有关有关唐书惠杀害我的证据,最终极有可能会变成给我定罪的物证! 因为娘家的那套别墅,已经被我买回来了。 而孙队长在抓我时,我就在暗室门口,我根本没有办法证明那些东西就是唐书惠的。 倘若说出来,他们没准儿还会以“人赃并获”给我判刑。 这一刻,我感觉我的整个世界都在塌陷。 在除夕这天,我被世人称为“凶手”,好不容易找到凶手并非我的证据,我却根本没办法拿出来。 孙队长见我始终沉默,将那一沓卷宗当成惊堂木往桌上一拍,结案陈词: “既然你不认罪,那我们就陪你一起耗着。等你哪天开口,再想出去的事。” 他回头,“来人!把她带去拘留所!” 拘留就拘留! 他哪怕刑讯逼供,我也绝不认罪! 两名警员走了进来,正在解我脚上的镣铐,一抬头,孟辞晏阔步走进来。 “我看谁敢碰她!”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喘息的节奏没有规律,鼻尖被冻得有些红,肩头带着点还未融化的雪花,一开口嘴里还冒着凉气。 两名警员是有些避讳他的,不然不会孟辞晏一开口,他们就停止了动作。 孙队长起身,面对面与孟辞晏站在一起,却比孟辞晏矮半个脑袋。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孙队长的身高原因。 孟辞晏与如此义薄云天的警察站在一起,气场丝毫没被压下去。 “孟少,放了她,恐怕不合规矩。”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孙队长笑了,“孟少,您可别威胁我。我不是黎深,不会像他一样,冒着被革职的风险给您开绿灯。如果我没记错,之前是您对邝盛刑讯逼供的吧?” 孟辞晏并不畏惧,“所以呢?” 孙队长眉一挑,“听闻令尊在晋升,你现在做的事,确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孟辞晏深吸一口气,显然被问住了。 但通过孙队长的表情,他好像也不是不能商量。 毕竟这辈子,他撑死了也就是个刑侦队队长,倘若得罪孟辞晏,日后孟家高升,倒霉的只有他自己。 “孟少,您看这样行吗?”孙队长同他商量,软下态度。 “虞书瑶被拘留,板上钉钉,更改不了。但只要您能想办法捞她出去,合理合法的,我自然会让手下放人。” 不是。 他俩在打什么哑谜呢? 孟辞晏都改变不了我被拘留的事实,他又怎么合理合法地捞我出去? 合理合法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我见孟辞晏沉默片刻,微微颔首,转身朝我走过来。 他眸波的情绪像是要马上冲破束缚,却又隐忍下去。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他想抱我,最后却只是伸手摸了摸我的耳垂。 “抱歉,我来晚了。” 耳垂有些痒,大脑也乱糟糟的,心情既郁闷又压抑。 孙队长见我俩这样,立马支走审讯室里的所有人,连关子辰都被赶了出去,唯独自己留了下来。 “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当着我的面说。” 孟辞晏始终捏着我的耳垂,“我让派出所的人给你准备单间?” “我又不是度假,甭管是单间还是大通铺,不都还是监狱吗?” “那我让保姆给你准备几件厚衣服。” “好像也用不上,派出所我来过几次,这儿暖气挺足的。” 孟辞晏蹙起眉,应该是察觉到我情绪不对,柔声解释。 “今天一出事,我就开始着手处理,给你打了几通电话都是关机,并非故意不联系你。” 我说了个“哦”,语气闷闷的。 “这个时候就别跟我置气了。” “我没跟你置气。” “那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拒绝?” “因为那些东西我确实不需要。” 他用力捏了下我的耳垂,像在惩罚,也像是在泄愤,“你需要什么,跟我讲。” 我看着他,眼泪莫名其妙夺眶而出,“今晚除夕,我想吃饺子。” 第81章 孟辞晏为我放了一场烟花 孟辞晏肯定觉得我疯了! 这里是警局,不是餐厅,尽管有食堂,却也不可能给犯人提供饺子。 连孙队长都说:“你让他大晚上去哪儿给你弄饺子?” 我看着孟辞晏,“我就想吃。” 不是我任性,我是想给他递一句很重要的话,可孙队长在,我想方设法地想将孙队长支走。 孟辞晏停顿片刻,看向他:“食堂提供饺子吗?” “提供是提供,但你别想让我去打饭,我得时刻盯着她。” 孟辞晏颔首,摸了摸我的头,“那你等我一下。” 他离开审讯室,再回来已是一小时后,手里多了一个保温桶,放在我面前的小桌板上。 “张嘴。”他单膝跪地的蹲在我跟前,用勺子舀起一个饺子送到我嘴边。 我蠕动着唇瓣,眼泪却比想说的话先一步落下。 今晚除夕,很多饭店都关门了,何况派出所又在郊区,我不清楚孟辞晏是从哪儿搞来的饺子。 我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我能自己吃。” “你自己怎么吃?” 我的双手都被手铐箍起来了,但并没有绑死,还是可以自己吃饭的,就是有些麻烦。 孟辞晏执意将饺子送到我嘴边。 “离这儿最近的饭店都不营业,我找了便利店,买了饺子皮亲手包的。除了熬粥,其他并不擅长,你别嫌弃。” 我垂眸,冒着腾腾热气的保温桶内,很多饺子都已散皮。 卖相并不好,但并不妨碍我用力吃下。 “好吃吗?”他问。 “有点咸。”说完这话我就破涕为笑。 他无奈地将勺子放进保温桶,然后我很认真地告诉他,“不过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 上学那会儿,我和关子辰总会去学校门口的馄饨店包饺子。 那时我认为,没有人比关子辰包的饺子更美味。 其实美味的不是饺子,而是我和他在一起的回忆。 以至于他对我变心后,每到除夕,我的心都空落落的。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以至于在这之后的每年除夕,我的记忆都是压抑并且痛苦的,也固执地认为,我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可今天过后。 我忽然觉得,日后有关除夕的所有回忆,我都会想起今天。 派出所,戴镣铐即将进监狱的我,以及喂我吃饺子的他。 孟辞晏用掌心擦掉我的眼泪,冰凉的手掌却汗津津的,然后又喂我吃了一个。 同一时刻,窗外升腾起一束烟花,绚烂的光斑让孟辞晏俊朗的脸时明时暗。 我好像又产生了错觉,因为我不相信他的眼睛里会产生泪光。 “烟花是我让便利店老板放的,喜欢吗?” 饺子已经让我感到很意外了,可他却细腻地感知,我在除夕夜还需要一束烟花,叫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孙队长双手抱怀靠着长桌,窗外的烟花照得他的脑袋格外的亮。 他有些待不下去,又不能离开,只能回避地走向窗边。 烟花再次升腾,炸裂在空中,音量大到宛若雷鸣。 孟辞晏赶紧凑近我,压低音量:“我父母已经在想办法,无论如何都会将你捞出去,顶多三天!你再忍三天好不好?” 随后他瞥了孙队长一眼,确保对方的注意力不在我们身上,又问:“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讲?” 我这才反应过来。 窗外的那些烟花,并非孟辞晏特意为我放的。 他也要跟我递话,也看出我有话要讲,所以利用烟花的动静,掩盖我们暗地交流的声响。 思及于此,我的心猛的沉下,不清楚为何会失望。 孟辞晏低声催促:“快说,烟花要放完了!” “你去唐书瑶的娘家,他父母的房子被我买回来了,把密码改掉!现在的密码在我手机里,你一会儿找孙队长要!” 娘家有唐书惠的犯罪证据,我唯恐被拘留的这几天,她会趁机进去全部搬走毁掉! 因此密码非改不可! 孟辞晏很是困惑,我正要同他解释,窗外瞬间没了声响。 孙队长转过身来:“我说,够了吧?烟花放完了,饺子也吃了,孟少可以离开了?” 孟辞晏仍攥着勺子,手指微微有些战栗,“再吃几个。” 他连连往我嘴里塞了好几个,直到保温桶见底,再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他起身,明明已经往门口走了几步,视线却始终没有收回:“别怕,我们都会想办法救你。” 我看着他,“你相信唐书瑶的死与我无关吗?”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相信。” “为什么?”我不解。 他笑了,“我们不是重新认识过了吗?你说你是涅盘重生的虞书瑶,与我一笑泯恩仇,我当然要无条件信任你。” 他的眼眶亮晶晶的,我还未分辨出那道湿润的光芒到底是不是眼泪,他便拎起保温桶转身,只给我一个宽厚的背影。 他彻底消失,我才收回视线。 整个人无力地靠着椅背上,缓了片刻才对孙队长道:“带我去监狱吧。” “是拘留所。”他纠正我,接着叫来手下解开我腿上的镣铐,将我带走。 我住的是三人间,但并没有其他人,墙壁有一扇长方形的小窗,安装着带电的防护网。 墙壁的对面是狱牢般的栅栏门,漏风,我裹紧衣服钻进略显潮湿的被窝里,整个瑟瑟发抖。 我睡不着,有狱警在窗外用手机看除夕夜晚会,我听见虞杉柔主持的声音。 她用标准的播音腔开始倒数。 五。 四。 三。 二。 一! “新的一年,愿大家的努力都不白费,梦想一定会实现。想赚的钱一定能赚到,爱的人在身边,恨的人永不相见!” 爱的人在身边,恨的人永不相见? 那个永不相见的人,恐怕就是我吧? 我进了拘留所,被当成犯人一样抓起来。 关子辰是开心的,唐书惠是开心的,连虞杉柔都不再害怕我会戳穿她的身份。 不开心的人,只有我。 我还是睡不着,烟花放了一束又一束,直到彻底消失,周遭也彻底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泛起鱼肚白,我依旧没有丝毫睡意。 很快,栅栏门就被一名女狱警打开:“虞书瑶,有人找。” 有人找? 谁会在大清早地跑来见我? 莫非是孟家想到了捞我的办法? 我赶紧掀开潮湿的被子下床,揉了把脸强打起精神,跟在狱警身后。 我不能让孟夫人看见我憔悴的模样,我还得告诉她昨晚我睡了一个好觉。 我带给孟家的麻烦已经够大了,绝不能让他们担心我! 可当狱警打开一道铁门,我却看见唐书惠坐在那儿,神采飞扬。 第82章 她可真卑鄙 我并没有进监狱,只是在拘留所。 因此探视的地方不需要玻璃墙作遮挡,两人还需要通过电话交流。 那是一间单独的房间,中间放着一张桌子,狱警让我进去后,便出去在门口等待。 唐书惠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坐。” 看见她的那一刻,我强打起的精神瞬间萎靡不振,片刻后又故作坚强,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输给谁都不能输给她。 至少要让她知道,我过的并没有她料想中那么糟糕。 “你能来探望我?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坐在她对面冷笑。 她将我上下打量,“你怎么不穿狱服?怎么,靠着孟辞晏的关系,在这儿还能搞特殊?” “我进的是拘留所不是监狱,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文化。”我纠正她,还揶揄了一句。 她耸耸肩,并不在乎,“是,你穿常服,我也穿常服,但不同的是,你戴着手铐,我戴的可是平安福。” 她说着,就举起手臂晃了晃。 叮了咣当的。 金色的手链,坠着一个黄金打造的平安福。 这不是当年关子辰赚到了第一桶金,斥巨资给我买的吗? 居然被她给翻出来,还占为己有了。 我冷冷一笑,“你就这么喜欢把唐书瑶的东西占为己有?她的丈夫你想要,她的手链你也想要。” 唐书惠无视我的讥诮,神态比我还不屑: “彼此彼此,我不过是拿了唐书瑶一条手链,你连她的房子都卖了。咱俩就别以五十步笑百步了。你未必比我清白多少。” 我一愣,“你什么时候知道,唐书瑶的房子是我卖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呢?”唐书惠双手托腮,很认真地想了想。 那副做作的模样欠嗖嗖的,我真想一巴掌甩到她脸上。 “哦!我想起来了!你大闹完婚礼,我就知道了。我就说唐书瑶怎么可能会把房子卖了。” “我不信啊,就跑到中介那儿去闹。中介小哥给我看了监控,看见你的那一刻,我是真没想到你本事这么大!” “你不仅卖了房,还拿到了房产证。虞书瑶,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我看着她,敏锐地察觉出她话里的漏洞! “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笃定,卖房的人一定不是唐书瑶?” 她瞬间就怔忪住了。 我继续道:“还记得我大闹婚礼前让你做的选择吗?唐书惠,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我面前撒谎!” “你根本早就知道唐书瑶已经死了!她的器官,就是你让关子辰摘掉的!” 唐书惠彻底变了脸色:“你别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妹妹遇难了?她的死跟我又没有关系!” “哦?是吗?跟你没有关系,那跟谁有关?”我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当即避开视线,转而不知想起什么,又分外阴狠地看着我: “跟你有关!唐书瑶的死,只能跟你有关!!不然我不会设这么大个坑等你来跳!” “你还不知道吧?子辰哥能在电视台公布你凶手的身份,就是我们共同商量出的结果!” “等这件事闹大,我再去举报你卖房这件事,让警察来抓你!这样不就坐实了你杀人犯的身份?” “虞书瑶啊虞书瑶,现在全国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那个跟我妹妹的名字仅有一字之差的女人,就是人人喊打的杀人犯!” 我搁在桌上的手攥成拳头,用力到仿若下一秒指骨就会断掉。 若不是我戴着手铐,我一定会狠狠地扇她一巴掌! 先是在电视台造谣。 接着对我进行举报。 这一桩桩,一件件,原来都是她的计划! 偏偏,她做得天衣无缝,哪怕我们谈话的音量,足够被门口的狱警听到,她也丝毫不怕。 我再也无法淡定,咬着牙问她:“造谣很好玩是吗?明明做尽坏事的人是你,凭什么最后被惩罚的人是我?” “因为我要给我妹妹报仇!”几乎是我话音刚落,她便瞬时开口,声音之大,直逼嘶吼! 我看着她泛红的眼颊,实在没忍住露出讽刺的笑。 我可真想给她颁个奥斯卡最佳演艺奖。 她可真入戏啊,若不是我认识她二十八年,还真会被她此刻动容的表演骗到。 她哪是为妹妹报仇? 她是觉得我知道的太多了,但凡有一点希望,就得想尽办法让我进入监牢! 毕竟,只有坐实我凶手的身份,她才是安全的。 我从一开始被她顶替身份的妹妹,变成了如今的替罪羊! 可我看着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都觉得这副手铐更适合她。 昨晚我一宿没睡,并非将所有的时间用来悲伤。 我曾说过,越是紧要关头,我越能急中生智。 在无数个瑟瑟发抖的瞬间,我早已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只要我能出去,我一定能把她送进监狱! 于是,我换了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同她对视:“唐书惠,你最好别让我出来!” 唐书惠哈哈大笑,笑得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还能怎么出来?你是指望虞杉柔利用她的千金势力捞你,还是指望孟辞晏替你想办法?” “虞书瑶,你别想了,虞杉柔现在是我的闺蜜,我已经让她去说服孟辞晏,让你永无回击之力。” “你要知道,孟少跟虞杉柔才是一家人,你不过是司机和保姆的女儿,能有什么本事?” “你呢,就好好在监狱待着,我保证你在监狱,会有一段相当美好的记忆。” 说完,她起身扭着屁股转身就走。 我难敌困意,盯着她的背影打了个哈欠,还真一点都没被她吓到。 孟辞晏让我等三天,那我就等三天。 我还正愁没有时间部署我的计划。 我绝不会让她得意太久。 我跟随狱警离开。 狱警一边走,一边对我说:“对了,你房间来了两名室友,都是女孩。” 我顺口问道:“她们怎么进来的?” “打架。” 今年这是怎么了? 大过年的,扎着堆往拘留所跑? 我没多想,打开栅栏门走进来,那两名室友坐在床上,一脚踩地,一脚踩着床沿。 抬眸看向我的瞬间,居然是虎视眈眈的。 我一惊,出于本能地想到唐书惠刚刚对我说的话—— “你呢,就好好在监狱待着,我保证你在监狱,会有一段相当美好的记忆。” 相当美好的回忆? 意识到她的言外之意,我在心里狠狠骂她! 她可真卑鄙! 第83章 反击! 两个女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矮胖那个,看着浑身是劲儿。 瘦高那位,脖子、手掌全是纹身,连眉骨和唇角都穿孔,戴着银色的眉钉和唇中钉。 “看什么看?”胖女人冲我嚷嚷两句,起身走来,抬手就往我后脑勺呼了一下,“啧!看什么看?蹲着!” 她指着马桶重复:“我让你去那儿蹲着!” 两人看着都不是好惹的,我一打二,绝不是对手。 但我也绝不可能听她的话,说什么便做什么,否则不就遂了唐书惠的愿? 她想让我屁滚尿流地求饶,我偏不! 于是我直接去自己的床位上坐着,后背顺势往墙面上一靠。 胖女人凶巴巴地跟过来,站在我的床前,“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吗?发什么呆啊?过去蹲着!到这儿还不听话?”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信不信我弄死你!看守所的规矩你懂不懂!你给我起来!” 她说着就要拽我,那个纹身穿孔女“啧”一声,朝她摆了下手,“哎哎哎,你别吓着她。” 说完,她顺势将踩在床上的那条腿放地上,身子前倾,小臂搁在膝盖上,上半身靠近对面床上的我。 “犯什么事儿进来的?” 我看着纹身女,想到前段时间我来警局找孟辞晏,那时他在对邝盛刑讯逼供,于是我在黎深的办公室待了一下午。 那段时间,正好赶上娱乐圈某顶流因迷奸未成年进了监狱。 于是我向黎深打听,某顶流进入监狱会不会被其他犯人欺负。 黎深瞬间乐开了花,嘲笑我被某些无良电视剧荼毒太深。 他说无论在监狱还是看守所,只有一种人不能惹—— 穿警服的管教。 至于穿囚服的犯人,权力并不大,甭管在外面闹成什么样,进了这儿也只能是小打小闹,否则一不留神就会加刑。 所以在我眼里,胖女人和纹身女不过就是纸老虎,对我根本不敢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她俩想吓我,我难道就不会反其道而行之? 于是我直勾勾地盯着纹身女,吐出两个字:“杀人。” 果不其然,当我说出这话,纹身女显然愣住了,抑制不住地看向胖女人,耀武扬威的神态也转变了情绪。 “你们进来之前没看新闻么?现在应该没人不知道我是杀人犯吧。” 这俩不是唐书惠找来欺负我的吗? 怎么,进来之前唐书惠就没告诉她俩,有关我的情况? 纹身女至少沉默了一分钟,似乎在思考欺负我的胜算有多大,胖女人却发出“噗嗤”一声。 我扭头,见她先是拍手冷笑,继而撑着腰,笑得好像连肺都要咳出来了! “杀人?就你?吹牛逼吧!你要真能杀人,还至于在看守所待着?你早就进监狱了!” “京港市的所有看守所我都待遍了,你以为我不了解行情?” 你瞧。 连陌生人都不相信我是杀人犯,关子辰却笃定了我是凶手。 口口声声说他爱的人是我,可唐书惠稍微一吹耳旁风,不还是全都信了? 我懒得搭理眼前这两位小喽啰,加上一宿没睡,实在困到不行,于是我下床,准备刷牙洗脸睡觉。 监仓是没有单独浴室的,最边上的那张床的旁边就是马桶,马桶正对面是洗手池。 我站在洗手池跟前,刚把水接好,胖女人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跟过来,直接把我的牙缸扔地上。 叮了咣当一通响,水瞬间洒了一地。 “呀!水洒了,擦!” 我定定地盯着她,蹲下身,本想将牙缸捡起来,她却踩着我的手经过,又是一阵惊呼! “哇塞!你这么喜欢把手放我脚底下呀?” 气氛一度很焦灼,在我思考要不要反击的时候,她又“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 “来,这儿脏了,用你的手把地擦干净!” “嘿tui!tui!tui!tui!” 她一连往地上吐了三口唾沫,“这么喜欢擦是吧?来来来,这儿,这儿,这儿,都踏马给我擦干净!” 我抬头,终究是忍无可忍! 手里刚刚捡起的牙缸重新被我扔地上,然后我缓缓起身,眼睛一眨也不眨。 胖女人矗立在我跟前,用她的胸膛撞击着我:“怎么着?不忿啊!” 我感觉我的眼神应该是平静而又祥和的,却咬了咬牙,将整颗脑袋往前使劲儿一甩,铆足了劲儿,额头直撞她的脑门! 黎深曾告诉我,在看守所不能动手,否则会被管教惩罚。 我没动手,动脑总行吧! 就是太使劲儿,以至于我脑门有些疼,脑腔里的水直晃荡。 胖女人“啊”的一声,往后连连趔趄,纹身女起身,立即从身后扶住她! “没事吧?” 胖女人摇头,纹身女又道:“看来她不服啊!你去把她打服了,今年你的烟,我全包了!” 胖女人听闻,再次向我袭来! 别看她胖,却是动作干脆地立马掐住我的脖子,让我连连后退,抵在墙壁动弹不得! “很牛是吧?居然敢对我动手?你不想活了?” 我感觉她的另只手想扇过来,若想阻止显然来不及,因此我故技重施,脑袋再次往前一甩! “砰”的一声巨响! 她后退的同时,我的大脑瞬间晕得不行。 比刚刚还要晕! “给脸不要脸?我踏马弄死你!”纹身女气急败坏,直直朝我冲来。 可她来不及对我动手,栅栏门就被人“咣咣”敲了两下! “干什么呢?所有人抱头蹲好!” 纹身女和胖女人条件反射,立马原地抱头蹲下! 穿警服的管教拿着警棍走进来,指着我,“你!怎么回事?抱头蹲好!” 我知道管教不能惹,可脑袋实在晕得不行,估计是方才的反击太用力,所以看什么都是重影。 后背顺着墙壁缓缓蹲下,纹身女立马告状,“她先动的手!” “我们是新来的,一进来她就让我俩干活!”胖女人颠倒黑白,“她还说管教全都是神经病!等她出去了,要一个个地弄死你们!” 管教立马转过头来,“虞书瑶,你可以啊!连管教都敢骂!你给我起来!” 管教一只手拿警棍,另只手直接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拎起来。 我不清楚管教会对我进行怎样的惩罚,刚被她拎出监仓,就浑身发软,大脑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第84章 保外就医! 等到我再度醒来,是在病房。 目光顺势挪向坐在我床前的妇人,沧桑的泪眼,浅绿色旗袍外裹着一件白色的披肩。 “干妈。”一出口嗓子就有些哑,“我这是在哪里?” 这里的陈设过于显着,我当然知道我在病房,但我想知道的是在医院的病房,还是看守所的病房。 孟夫人见我清醒,立马朝我靠过来,“医院的病房。” 我虚弱地“哦”了声,不大明白。 我是嫌疑人,照理说若没有重大疾病,是不能离开看守所的。 我想坐起身来,但一动就脑袋发晕。 孟夫人连忙扶着我重新躺下,“你先别动,上午刚做完检查,轻微脑震荡。” “我为什么可以离开看守所?”我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保外就医了。” 保外就医? 我一时不解。 脑震荡不至于死人,何况我是轻微的程度,细细思索,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忆都没有消失,因此不是什么严重的病。 怎么可能离开看守所? 孟夫人很隐忍地同我解释:“这几天为了捞你出来,想尽了各种办法。” “后来查到你的病历,发现你曾开过精神失常的单子,我们就提交申请,让你保外就医。” 难怪原主对虞杉柔心悦诚服,说什么就是什么,原来当真是精神有问题。 我笑了笑,“我还以为我是脑震荡出来的。” 孟夫人听见我说这个,整个有些受不了! 眼眶湿润到掉下一滴眼泪,又慌忙地擦拭,生怕被我看见。 “挨千刀的死女人!我跟晏儿说,一定要让你住单间,也不知道他怎么在跟人交涉,害你被人这样欺负!” 孟夫人咬牙切齿的,五官甚至都有些狰狞。 我还以为她会骂出什么难听的话,一开口却是不痛不痒的。 她可真可爱,估计“挨千刀”和“死女人”这两个词,已经是她接触到的最肮脏的言论了吧。 “你还笑?你怎么笑得出来?”她握住我的手,“我和你干爹商量过了,等你一出院,就为你举行认亲仪式!” 我一愣,“这么突然?” “哪里突然?我还嫌太慢了!你被人这么欺负,全国人民都在造谣你是杀人犯!” “我得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最受宠的千金,背靠我们孟家!日后看谁还敢造谣欺负你!” “所以出院后的认亲仪式,我要召开新闻发布,邀请最权威的媒体前来报道!” 我攥紧手指,不明白为何一点开心的情绪都不曾有。 而更令人感到诧异的是,我居然抑制不住地想到除夕夜,孟辞晏为我放的烟花,和喂我吃的饺子。 孟夫人俯身,将我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你马上就要当我女儿了,怎么,不开心呀?” “没有不开心,可能就是累了。” 我说着违心的话,到底没能憋住心底的情绪,“孟辞晏去哪儿了?” 我刚问完,一男一女就走了进来。 男人我不认识,看着至少有六十多岁,佝偻着腰,两鬓斑白。 女人是在看守所欺负我的纹身女,看见我后一脸惊恐! 孟夫人起身,声色俱厉:“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让的。”这道声音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我寻找声源,孟辞晏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孟夫人紧绷的脸色这才有所松懈。 孟辞晏走进来,用温柔的声音同她商量:“妈,要不您回避一下?” 孟夫人看了我一眼,顿了片刻,扭头瞧着孟辞晏:“瑶瑶刚醒,你别吓着她。”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不是。 这母子俩一唱一和的,是要做什么? 随着孟夫人离开,那名年迈的男人一脚揣向纹身女的膝盖,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道歉!你赶紧给虞小姐道歉!”男人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力道挺重,女人的唇中钉瞬间飞了出去。 然后我就看见,一道细细的血流从她唇角的孔里流下来。 我看了就疼。 “孟少,错了!我们错了!”男人在孟辞晏面前点头哈腰,“是我没教育好我女儿,伤害了虞小姐!” “但这件事不能完全怪她啊,她是被一位姓唐的小姐蛊惑了!说只要她进看守所欺负虞小姐,就给她一笔钱!” “哦?”孟辞晏挑了挑眉,“是因为钱?” “是!是因为钱!她跟虞小姐没有私人恩怨的!”他卑微得不行,就差给我们所有人磕头。 “我记得你有一家风投公司,应该蛮赚钱的。”孟辞晏口吻平缓,可我却听出了满满的威胁。 “孟少饶命啊!我那就是一家小公司,公司流水高,却也不赚什么钱。我一直在外奔波,缺少了对女儿的管教,是我的错!”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们一命吧!求求您了!” 男人吓坏了,又一巴掌扇女儿脸上,“愣着干嘛?快给虞小姐道歉啊!” “对不起!虞小姐,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女人给我磕了几个响头,哪还有在看守所那副耀武扬威的德行? 我不太喜欢这种场面,忍不住蹙了下眉。 孟辞晏这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男人立马将女儿拎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拿脚踹她!不停地骂:“你活腻了是吧?你居然连虞小姐都敢欺负?” “你迟早要为你的叛逆买单!真是气死我了!学什么不好,学人家穿孔打眉钉!” “我看以后谁敢要你!你再不听话,老子也不要你!你给我去死!下地狱陪你妈去!” 我听得属实厌烦,孟辞晏把门关上,坐在刚刚孟夫人坐过的位置。 “你胆子挺大,在看守所遇到这种人,就应该先当乌龟。” “我忍不了!” “至少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他的音量吓了我一跳。 我知道他生气,所以我没吭声。 他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递给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能看见啥? 我啥也没看见。 还是那张脸,就是脑门多了一个包,不碰的时候一点也不疼,但也蛮大一个。 是我撞胖女人留下的。 我把手机递还给他,“还有一个女人欺负我。” “知道。”他拿起床头柜的棉签和消肿药,轻轻揉揉地涂抹在我额头的大包上,“她在你隔壁病房,还没醒。” 我怔了怔,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你信不信等她醒来,经过我的病房都得绕道走。” 他俯下身来,距离我很近,压迫感瞬间袭上我的心头。 “那又怎样?她欺负了你,我却给她留了一条命,已是仁至义尽。” 我登时忘记了呼吸。 好在清清凉凉的棉签,接触我头上的大包时所产生的钝痛,能让我保持一丝理智。 我再次想到除夕夜的烟花和他喂我吃的饺子。 不得不承认,那一刻我是有点动心的。 不都说人在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才能真正地看清自己的内心? 可我却没有勇气把那颗心剖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但现在我实在是憋不住,又不愿坦白,想了好久才拐弯抹角,“干妈说出院后举行认亲仪式,你什么意见?” 孟辞晏顿了下,棉签在我的大包上压紧,疼得我“嘶”了声。 他立刻收手,将棉签扔进垃圾桶里:“我能有什么意见?当了孟家的千金,谁敢欺负你?不挺好的。” 我“哦”了声,脸上的情绪我看不到,但应该足够淡定,就是觉得平躺着有些晕,于是我选择侧躺。 侧躺还是晕,我又转过身。 我不知我在掩饰什么,直到孟辞晏阻止了我,“你别折腾了。”他捧着我的脑袋让我躺平。 他掌心很凉,所以很快就收回,“唐书惠你想怎么处理?” 我想了想,“你别动她,我有我的办法。” 他应该是害怕我继续插手这件事,蠕动着唇瓣欲言又止,终究没再说什么。 而我也没再继续深挖他对我的感情。 我一连在病床上休养了两天,可以下床时,孟夫人送来了认亲仪式的请柬。 她问我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可以邀请。 我思索片刻,说了个“有”。 随后我下床,揣了两张请柬,去了唐书惠的科室。 第85章 认亲仪式:亲手送上我认亲仪式的请柬! 我并没有在唐书惠的办公室看见她,一番打听,才知道她去了医院的花园阳台。 关子辰也在那儿,许是冷风吹久了,他看见我的那一刻,脸色格外苍白。 我就站在原地,歪着头冲两人微微一笑。 几天前,唐书惠前来探视,我便对她撂下过狠话。 我说,你最好别让我出来。 眼下我还真就出来了,自然会像她为我布下陷阱一样,为她也设置一场大局,等她心甘情愿地跳进来。 她当初是怎么对我的,日后我便怎么对她! 通过唐书惠的表情,她对我的出现相当意外,于是我欠嗖嗖地冲他俩招手,径直走了过去。 “你为什么在这儿?孟辞晏还真把你给捞出来了?”关子辰脸色难看。 我眉头一挑,“很意外吗?” “你俩不是早就分手了?孟辞晏都不要你了!”唐书惠也表示不解。 “关你屁事!”我和孟辞晏就没在一起过,也不知道这个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 她被我怼得哑口无言,继而将我上下打量,像是不甘心地在检查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在找什么,于是指了指额头快要消失的包:“你在找这个吗?” “真是遗憾,你安插的两名眼线还没有我有战斗力。浑身穿孔的纹身女,两天前拼命给我磕头,乞求我的原谅。” “至于那个胖子,就躺在我隔壁的病房,现在都没有醒。唐书惠,你的钱可都白花了。” “虞书瑶!你别血口喷人!什么眼线?我根本就不知道!”唐书惠下意识就看了关子辰一眼,似乎很怕他知道这件事。 毕竟。 她一直维持着清纯的玉女形象,人畜无害的模样,才能让关子辰无条件地相信她说的所有话。 但在我眼里,她根本就是朵心狠手辣的黑莲花! 连亲妹妹都敢陷害,还使伎让关子辰亲手摘了我的器官,又怎会放过重生后的我? 她视我为好拿捏的软柿子人人可欺,又怎会想到在她陷害我入狱的那一刻起,我复仇的号角早已吹响? 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委屈自己,自然没必要给她好脸色! 于是当着关子辰的面,也得撕烂她的面具! 不成想关子辰却是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杀害了我的爱妻,居然还要造谣小惠的人品?” “你在看守所被欺负,就没想过自己的原因?她们只欺负你,为什么不欺负别人?”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杀人犯早已引起民愤!连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都看不下去!她们在替我讨回公道!” “就你这种丧尽天良的女人,居然也有人保释?真是老天不公!立马跟我回派出所!小惠,报警!” 他拽着我往门口走,我用力挣脱他的桎梏! 却没想到这男人力气这么大,我又生着病,无论我怎样挣扎都是徒劳! “是不是在你眼里,只有虞家千金不屑做这种事?!”我冲关子辰吼了一句。 他虎躯一震,许是不明白我为何会吼出这样一句话,正色道:“我说过,倘若她需要肾源,全国的医院会排着队给她供给!” “她根本不会做这种事!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为什么车轱辘话来回问?” 我点了点头,自然不会为他不耐烦的情绪买单,“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趁机把手抽出来,转而看向唐书惠。 “你呢?你不就是因为虞杉柔是千金,才拉着关子辰一起跪舔她?” 我话里话外都在说她和关子辰是舔狗,以至于她很没有面子,红着脸据理力争! “什么叫跪舔?你可以当千金的闺蜜,我就不行?何况你一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留在千金身边?有什么资格留在孟家?孟少指定是被你灌了迷魂汤,才会这么帮你!” 我点点头,什么也不必解释,从兜里拿出请柬递过去,“所以,你的好闺蜜连这张请柬都没有给你?” 唐书惠垂眸,盯着我手里这张烫金的请柬,一时无言,倒是关子辰抢了过去,将首页一翻! “认亲仪式?谁的认亲仪式?” “孟家要收虞家千金为养女,怎么,你们跟虞杉柔关系这么好,她就没给你?” 唐书惠脸色挂不住,“你少挑拨离间了!小柔整天那么忙,又不是故意不给。” “那你们明天可一定得去。明天过后,我想,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出来了。” 唐书惠一愣,“别说的好像那场认亲仪式是为你举办的!” 我没承认,也没否定,心态十分平静。 唐书惠不肯相信认亲仪式是为我举办的,无外乎接受不了她跪舔的冒牌千金,实则是司机和保姆的女儿。 而她最讨厌的我,却拥有了最令她羡慕的身份。 所以只好拭目以待了。 第86章 认亲仪式:戏台已经搭好 回到病房,孟辞晏已为我办好了出院手续,此刻正将我的生活用品装进行李箱内。 一件件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此情此景,和他京圈太子爷的身份很不搭。 接地气的同时,让我颇感诧异。 “家里又不是没佣人,你为什么总是亲力亲为?”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抬起头来,“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让我这样做。” 他说话总是叫人误会,我赶紧抢走他手里正准备叠的一件t恤:“我自己来。” 他任由我去,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我俩谁都没说话。 许是气氛尴尬,彼此沉默了好久,他才继续开口。 “我父母去现场,为明天的认亲仪式彩排。所以没来接你出院,你别介意。” 我多多少少有些僵硬,尽管认亲仪式的举办,能解决我不少麻烦。 可当这“认亲仪式”这四个字从孟辞晏的口中说出,不知为何我也没那么期待了。 “没有,我不介意的。”我含糊了一句。 “妈帮你定了礼服,一会儿带你去高定店,看看需不需要改尺码。” 我点头:“好。” 高定店距离医院并不远,以我对孟夫人的了解,她为我选的礼服,应该是女明星走红毯的那种。 她其实并不喜欢穿旗袍,只是碍于孟乾坤的身份,她得时时刻刻维持端庄体面的形象,才不至于背后被人蛐蛐。 所以当我看到藏青色的马面裙和素白色的新中式衬衫,我忍不住问:“孟夫人给我挑的?不像她的眼光。” 我在镜子前试穿,孟辞晏并没有说话,店员倒是摇着头回应:“是孟少挑的。” “他?” 店员辅助我系好腰间的绑带,“三围多一厘显肥,少一厘就穿不上了。不大不小,刚刚好。孟少很有眼光呢!” 我并不意外孟辞晏会为我挑选马面裙,我意外的是他居然连我三围都知道! 通过穿衣镜,看向此刻坐在皮面沙发看报的他,我喊了他一声,“喂!” 孟辞晏放下报纸,“怎么了?” “我的三围是谁告诉你的?” “看出来的。”他的表情很是寡淡。 “少装蒜了,你的眼睛又不是尺。” 他轻笑,起身朝我走来,站在我身后,通过穿衣镜看向镜中的我。 他真实的情绪我看不透,但眼底竟是欣赏的。 他喜欢我穿马面裙。 “明天过后,我是不是就要改口,管你叫哥了?”不知为何我被触动情肠,脱口而出这句话。 “你又不是没叫过。” 我咬着唇瓣,竟生出一丝不甘的情绪,“认亲仪式一办,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孟家的女儿。” 他眼底浮现出一抹诧异,“你不肯?” “不是不肯。”我很是别扭,鼓足勇气对上他的视线,“我想知道,你肯吗?” 这话问得多少有些莫名其妙,还夹杂着一丝自作多情。 我不晓得孟辞晏有没有听出我的言外之意,毕竟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产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那日在黎深的办公室,偷听到了他俩的对话。 也或许是在他的私宅,苏季秋扇过来的那一巴掌。 我不清楚。 但我清楚转折点,是他为我放的那场烟花,和喂我吃的那顿饺子。 尽管我早已在感情里遍体鳞伤,关子辰的伤害让我根本没有勇气再将真心交付。 我甚至偏执地认为,这世上的所有男人都一个屌样。 可此时此刻,我却格外期待孟辞晏的回答。 “说什么胡话?”他依旧没什么情绪,“木已成舟,不是谁肯不肯就能改变什么。从虞家破产那一天起,你注定会成为我的妹妹。” 我不甘心! 一到关键时刻就产生了叛逆的情绪。 “哪有哥哥连妹妹的三围都清清楚楚?” 他从身后抓住我的肩膀,让我正对着穿衣镜,“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明天过后,我需要承担起兄长的责任。” “我不会缺席你人生中每一个关键的时刻。你结婚,我会为你挑选嫁衣,准备三金和嫁妆,然后把你的手,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 他的手掌搭在我的肩头暖洋洋的,可我却觉得他将我推得好远。 让我有种咫尺天涯的怅然。 我深吸一口气,看见镜中的他正对我露出笑意。 “这是最好的结果,我和爸妈都希望你在孟家能肆意生长,最后绽放出最美的模样。” “明天的戏台已经搭好,你会正式从虞家千金转变为孟家大小姐,我会为你拉开序幕,你只管登场。” 第87章 认亲仪式:虞杉柔被开除! 言尽于此。 我再也没有纠结的理由。 孟辞晏没有这份心思,我又何必死抓着那点无端冒出来的情愫不放? 我对他说了声感谢,换下礼服,同他一起离开。 翌日。 认亲仪式在电视台最大的演播厅举办,说是认亲仪式,其实更像一场新闻发布会。 京港市最权威的媒体都去了,还有许多有名的世家都被邀请,现场准备了点心,说宴会也不为过。 我们从孟家出发,一行两辆车,我和孟辞晏单独一辆,期间没有任何交流。 还是我主动询问,在认亲仪式上需要说些什么,他才开口告诉我,说我什么也不用讲,坐在孟乾坤和孟夫人中间就行。 我说了个“好”,随后再也没有主动开启话题。 很快,车子抵达电视台的地下停车场。 受邀的人众多,车位几乎都停满了,连孟辞晏的专属车位都被人占据。 于是他让我先下车去现场,等停好车再来找我。 其实我应该从后台进入的,但我从未去过台里最大的演播厅。 找了好久不都不清楚从哪儿进入后台,便只能和众多宾客一起绕到大门口。 长长的台阶上挤满了人,关子辰和唐书惠就在我前面。 我离他俩很近,轻而易举便能听见他们交谈的声音。 关子辰东张西望的,“奇怪,虞杉柔昨晚就没给你打电话?她真不打算邀请咱们?” “可能在忙吧。” “咱俩的婚礼她没去,认亲仪式也不邀请,她到底有没有把你当朋友?” “你别太敏感,没准儿虞书瑶给咱们的请柬,就是小柔让的。她一个千金,派送请柬这种事,肯定要让下人做的。” 随后她挽起关子辰的手,“子辰哥,我想好了!等小柔被孟家认回去,她就是孟家千金,比破产的虞家还要厉害!” “到时候咱们直接让她找养父母帮忙,把虞书瑶送入监狱!我一定要为妹妹报仇!” 关子辰侧目看向义愤填膺的她,“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我敢打赌,倘若孟夫人得知一个下人都敢欺负小柔,她该有多生气?” “到时候,可不是孟少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忤逆父母!” 下人? 事到如今唐书惠居然还认为我是下人? 怎么,他俩昨晚回去就没思考过我说的话? 也罢。 反正一会儿会真相大白! 我可太期待当唐书惠得知自己跪舔的千金是个冒牌货,会有怎样的反应了! 我跟随宾客抵达门口,却被保安拦住:“女士,请出示请柬!” 我哪需要什么请柬? 我是当事人啊! 我立马拿出手机,想给孟辞晏打电话,让他带我进去,身后却有人不耐烦催促。 “没有请柬就是没被邀请,来这儿混什么?赶紧让一让,别在门口堵着,我们还得进去架机器呢!” 我回头一看,是几名记者,害怕耽误他们,我避到一旁给孟辞晏打电话。 他没接,估计还在找车位。 几名记者与我擦肩而过,有人认出了我:“虞书瑶?她不是杀人犯吗?怎么出来了?居然还敢来这种场合!” 他本在嘀咕,但音量不小,让周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连已经入场的关子辰和唐书惠都因为这道声音,重新走了出来。 “哟,昨天还给我俩派发请柬,今天居然连现场都进不去!我还以为你真有什么身份呢?” “人家的认亲仪式,你却穿戴整齐地在这儿候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千金!”唐书惠抱着手臂,拔高音量讽刺我。 关子辰不留情面地将我往外推了一把! “当个体面人吧!没有请柬就别硬闯了!你一个杀人犯还在这儿纠缠,被千金看到,只会觉得晦气!” 这对渣男贱女一唱一和,很快就让身后排队的人喧哗起来。 都是一些骂我的话。 我是真没想到,在认亲之前,居然还有一场声势浩大的羞辱仪式等着我。 我不愿跟这些傻瓜论短长,正想掉头回停车场找孟辞晏,沈洋及时出现。 “组长?你没带工牌吗?” 我摇摇头,他连忙道:“那我带你进去!花姐说今天有新闻发布会,电视台的所有员工都跑来打下手了。你跟我走就好。” 我说了声感谢,看看时间,我的确得赶紧进去。 新闻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可沈洋刚带我进入大门,虞杉柔就带着一群小跟班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再次拦住了我! “沈洋!你好大的胆子!虞书瑶都被抓起来了,眼下出现在这儿,肯定是越狱,你怎么还敢把她带进来?” 沈洋一脸正气:“你当警察是吃素的?组长若真是杀人犯,她怎么可能出来?” “何况花姐说了,今天所有员工都得过来帮忙,我把组长带进来也合情合理!” 虞杉柔蹙眉,“今天来现场的,都是上流社会的翘楚!我们所有人都需要报备,虞书瑶过来,提前报备过了吗?” “肯定报备了啊!”沈洋不置可否,“昨晚花姐往系统录入名字,是批量录的!” “真是不巧。”虞杉柔眯起眼睛,“她的名字被我删掉了!” 沈洋怒火中烧:“你凭什么替组长做决定?” “她一个杀人犯,若是伤到了宾客怎么办?我得为整场活动负责啊!” “就是!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连本市最具影响力的世家都来了,凭什么放任这个杀人犯进去?” 虞杉柔见我引起众怒,这才心满意足地朝我走来。 “看见了吗?没有我的允许,谁敢放你进去?虞书瑶,不如你求我,或许我还能勉为其难地为你开绿灯。” 我冷冷一笑,“你为我开绿灯?你知道今天这场新闻发布会,是为谁举行的吗?” “问的都是些屁话!”唐书惠居然还没有进会场,站在虞杉柔旁边帮腔,“小柔就是当事人,她能不清楚这场发布会,就是她的认亲仪式?” 虞杉柔猛地一滞,迅速扭头盯着唐书惠! “你说什么?” “小柔姐,你不知道吗?”虞杉柔的跟屁虫顿感诧异,“昨天录名字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发布会就是千金的认亲仪式!” “但你一直没什么反应,我还以为你不想让人知道,想低调一点呢!” 虞杉柔有点懵,看向我时整个愣在原地。 我挑了挑眉,故意问:“所以,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虞杉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关子辰察觉出了不对劲,忙问:“你到底是不知道,还是只是单纯的低调?” 虞杉柔仍是一声不吭,铁青着一张脸,面上显然有些挂不住。 估计,在想着如何逃跑呢! 我微微一笑:“虞杉柔,从现在开始,你,和你的父母,被开除了。正好你闲得没事,现在可以回孟家收拾行李了。” 之前留着虞杉柔,是指望唐书惠能仗着她冒牌千金的身份露出破绽。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唐书惠何其谨慎? 任我如何监听两人的对话,她硬是死不松口。 眼下我找到她杀害我的证据,我自然有新的布局。 那么虞杉柔对我自然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开除是她逃脱不了的宿命。 在场的几个人听得一头雾水,先是一怔,随后纷纷笑出声来。 “就你,开除小柔姐?你以为你是谁啊!” “就是!人家马上就是孟家千金了!是你惹不起的人!” “如果我是你,会赶紧道歉,然后灰溜溜地离开。而不是站在这儿威胁一个千金!跟有病似的!” 不远处,孟辞晏从电梯口出来,环顾四周似在寻找我的身影。 我淡淡抬眸:“哦?是吗?” 话落,孟辞晏走到我跟前,拉着我的胳膊就往里走,“怎么还不进去?爸妈到处找你!发布会要开始了。” 第88章 认亲仪式:用前途换我清白! 众目睽睽之下,孟辞晏将我带走,哪怕进入会场,我依旧可以听见大厅外的谈话。 唐书惠几乎是歇斯底里:“虞杉柔?你一直在骗我?真正的千金根本不是你!你知不知道你的肾......” 出于本能,我赶紧回头,不成想与唐书惠的视线对上。 她咬着牙,生生将未出口的话咽下。 接着关子辰直直朝我走来,似乎想要找我问清楚,但我已在孟辞晏的带领下上了台,坐在孟乾坤和孟夫人中间。 他被保镖挡在人群外,无法近我的身,只能被挤进人群中,瞪大眼睛盯着坐在台上的我。 现场没有主持人,也不需要cue流程,孟乾坤总揽大局,冲着桌上的桌式麦克风开始说话。 他介绍了我的身份,说虞家和孟家为世交,从虞家破产后,就注定了我会以养女的身份进入孟家之类的云云。 我从始至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尽量展现我身为千金的友好。 时不时配合孟乾坤的言辞点一点头,以此表示他收养我的感谢。 有一个眼尖的宾客明显认出了我,仔细一看,正是刚刚在门口说我是杀人犯的记者。 他欲言又止,想问些什么,估计碍于孟乾坤的地位,最后起身只问了些不痛不痒的话。 即将散会时,虞杉柔居然闯了进来,她不知上哪儿找了个话筒,站在人群中央,义愤填膺: “孟先生,我是电视台的黄金主播兼记者,很早之前我就想站出来替关先生发声!” “我今天就想问问您,就因为虞书瑶是千金,她杀人犯的身份就能抹除吗?” 她铿锵有力,惹得众人连连喧哗,花姐立马从人群中跑出来抢她的话筒! 她一个背身让花姐扑空,继续道: “还是您担心她造成的影响太大,特地开这样一场认亲仪式,以她的千金身份给我们所有人施压,间接性地对我们进行捂嘴?” 虞杉柔简直是疯了! 她冒牌货的身份被戳穿,便迫不及待地要拉我下水。 她被众人指责,日后怕是都没有好日子过,所以她自然也不想让我好过。 孟乾坤顿时变了脸色,沉默时的表情真挺吓人。 恍惚让我回到了追《狂飙》的时候,一看见高启强变脸我就知道他要找老莫吃鱼了。 高启强每吃一条老莫带过来的鱼,就证明老莫要开始杀人了。 尽管我清楚地知道,高启强是高启强,孟乾坤是孟乾坤,他不会做如此心狠手辣的事。 可就是他那平淡的表情,似乎连眸光都能将虞杉柔杀掉。 我不由得替她捏一把冷汗。 “捂嘴?”孟乾坤笑呵呵的,“小姑娘,我举行这场认亲仪式,是因为你在电视台顶替了瑶瑶的身份。” “你问我问题,那么我倒也想问问你,你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孟乾坤这话让我分外窝心,我突然好想哭,不仅仅是因为感动。 除此之外,我还想到我变成灵魂的第一天,跟关子辰和唐书惠回了娘家。 当唐书惠提出要顶替我的身份和关子辰举行婚礼的时候,我妈并没有阻止。 还大言不惭地说,顶替就顶替了,反正我也亏欠她。 眼下我重生,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 孟家所有人却站出来替我发声,还质问那个顶替我的女人,问她难道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这一刻我终于知明白。 无论是孟乾坤还是孟夫人,收养我不仅仅是因为虞父的嘱托,他们是真把我当成真正的女儿来养。 我得感谢原主,如果没有她,我不会知道在这世界上,真正的父爱与母爱原来是这样。 我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压下。 虞杉柔显然被问懵了,加上周遭异样的眼光,连她最忠诚的狗腿子都不屑为她撑腰。 尤其是唐书惠,咬牙切齿到不行,隔着人群,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紧绷的腮帮。 显然,连肠子都悔青了。 她活该! 为了一个假千金,不惜触犯法律杀害了无辜的我,拿走我的肾脏,只为了跪舔一个冒牌货! 那么今天过后,她也应该明白,虞杉柔保不了她,而我,也势必不会放过她! 此时此刻,那个被她视为好闺蜜的虞杉柔,孤军奋战的背影相当心酸。 她回答不了孟乾坤的话,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 “千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身边坐着的这个女人,是个杀人犯!全国人民都知道!” 我都气笑了! 她居然好意思说,千金是谁不重要? 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要作最后的挣扎? 何必呢。 孟乾坤清了清嗓,“正好你提到这儿,那我就接过话题说明一下。” “瑶瑶不是杀人犯,如果她有罪,警方不会放行,也绝不可能坐在这儿跟我开发布会。” 孟乾坤说完这话好像也没什么信服力,那个之前将我认出来的记者突然问: “那您有证据证明她的清白吗?” 孟乾坤当然没有,但他依旧是和蔼地笑着,“小记者,那你有证据证明她是杀人犯吗?” 记者当即指向关子辰:“他是受害者的丈夫,他出现在这儿,还不能说明一切?” 孟乾坤眯起眼睛,许是有些看不到,孟夫人赶紧拿出他的老花镜替他戴上。 通过他的表情,我知道面对关子辰的到来,他相当意外。 我没办法让他一个人应对,不然也太白眼狼了。 于是我顺势接过话茬,“关先生是我邀请的。” 记者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讲,我看着关子辰,将话筒拿起来,优哉游哉:“如果我没记错,受害者的死,跟器官贩卖有关。” “我也记得关先生曾对我说过,千金如果需要器官,会有成千上万家医院排队为千金提供。眼下我被迫坦白身份,不知关先生有什么话要讲?”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两鬓刚刚长出来的白发,显得他格外沧桑。 那名记者给关子辰递去话筒,他却没有接,自欺欺人地不愿说话。 怎么? 他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吗? 说千金不可能是杀人犯的人是他,眼下我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他却不干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倔强且偏执地认为凶手是重生后的我,不过是因为接受不了唐书瑶的死有他一半的原因。 他迫切地想找出一个替罪羊,好让他被恨意伪装的愧疚,有落脚的地方。 眼下我大概率摆脱了凶手的身份,他却不知道该恨谁了,余下的,只有他不愿承认的愧疚。 他与我对视颇久,最后转身离开。 记者拿着话筒一头雾水,被晾在原地,显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虞杉柔生怕我因为这场发布会地位上升,抱着必死的决心再度开口: “说来说去,虞书瑶就算能证明关先生的说辞,那也不能作为她开脱的理由!” “警察难道会因为她是千金,就不需要证据了吗?孟先生,您开这样一场发布会,很难服众啊!” 孟乾坤摘下了老花镜,揉了揉眼,和缓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凌厉。 “倘若瑶瑶真是凶手,我甘愿辞去目前的所有职位。我用我的前途,换她一个清白,够不够?” 第89章 认亲仪式:我知道凶手是谁! 孟乾坤的誓言太重,震惊了台下所有人! 现场陷入诡异的寂静,落针可闻!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连孟夫人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 孟乾坤很少在外抛头露面,但现场的人不是记者便是世家翘楚,没有人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晋升这事儿,他不说,众人也心照不宣。 毕竟做到他这个位置的,就没有不想往高处走的。 可他居然赌上他的仕途,也要换我一个清白,我几乎想不通原因! 我是当事人,我当然清楚我没有任何污点,我没有杀人,更没有实施器官贩卖! 可孟乾坤不知道!他甚至没有任何证据,便毫无缘由的、几乎是盲目地信任我! 让我想报答他,都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因为无论我做什么,和他为我做的相比,都太轻太轻。 现场无人敢反驳他的话,甚至当他问出“够不够”这三个字,也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回答。 因此这场发布会毫无征兆地结束。 媒体离场后,我跟随孟夫人去后台暂作休整。 现场邀请了许多世家权贵,孟夫人有心为我引荐,算是混个脸熟,也为我日后铺路。 我不大喜欢这样的场合,却也不能浪费孟夫人的一片苦心。 因此休息过后,恐怕会有一场应酬等着我。 刚抵达休息室,孟夫人忽然抓住我手腕,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红包塞进我手里:“改口费。” 我一愣,眸光越过她的肩膀,正好看见孟辞晏走进来,顿时,红包像个烫手山芋一样,改口的称呼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孟夫人一脸希冀地望着我:“改口呀囡囡!” “妈,你多少有些离谱了。”孟辞晏插嘴,“她亲妈活得好好的,你却让她叫另一个女人妈,像话吗?” 孟夫人笑着拍拍脑门,“瞧我,被喜悦冲昏头了。罢了罢了,以前叫什么,现在还叫什么。” 我松了一口气,将红包归还,孟夫人却推辞道:“就当给你的零花钱,也没多少。” “这是改口费,我收了不合适。”没由来的,我像是到了小孩子的秩序敏感期,好像收了这个红包,总有一天我得改口。 实话讲,我并没有那么想当孟夫人的女儿,尽管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早已超过了我那偏心的亲妈。 不成想孟辞晏主动将红包,重重地拍在我的手上。 “我替你做主收下。眼下你正式成为孟家人,我也有责任给你发红包。” 孟夫人赶紧示威似的将我拽到身后! “这红包是以我的名义给的,你这个当哥哥的不出一分钱,休想抢我的功劳!有本事你也给她包个红包!”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小气。”孟辞晏分外无奈,又道,“我出去一趟。” “干嘛去?现场来了不少权贵,还指着你应酬呢!” “小苏来了,在楼下,我去接应她。” 小苏? 应该是苏季秋吧。 不然他提及她时的眸光也不会这么温柔,那毕竟是他亲自挑选的女人。 我将视线落向别处,大喜的日子也不愿让他瞧出点什么,等孟辞晏一走,有一位夫人闻着声儿就来了! “孟夫人!”开口的夫人一身驼色大衣,走进来时,和孟夫人跟亲姐妹似的手拉着手。 孟夫人引荐她给我认识:“瑶瑶,来,这位是陆夫人。她丈夫和乾坤是同事,前段时间还问起过你。” 陆夫人? 我隐隐想起,前段时间孟辞晏挑选联姻对象时,孟乾坤明里暗里地说,陆家二小姐才是最适合他的。 这个陆夫人,应该就是陆家二小姐的妈。 如果没记错,陆家是京港的三把手,若是与孟家联姻,的确能利益最大化。 只可惜孟辞晏没看中人家。 陆夫人顺势握住我的手,她的掌心挺热乎,牢牢地抓住我的指尖暖了暖。 “书瑶?是叫这个名字吧?真是人如其名,又漂亮又优雅,可要好好挑个青年才俊。” 孟夫人“噗嗤”笑:“你不就想把逸帆介绍给她?” “逸帆是老大,多少年没谈过恋爱了,催他结婚吧,他又一天一个样儿,还真不如我小儿子省心。” 她说着,就将手机拿出来,翻开一张照片递到我手上。 “喏,瑶瑶你看看,这是我小儿子陆思铭,这不跟韩国欧巴一模一样?穿大衣特别好看!” 照片上的男人有股子奶油小生的帅气,不是我喜欢的样,大衣穿在他身上,有种偷穿爸爸衣服的既视感。 不得不说,只有孟辞晏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穿大衣好看的男人。 之后我便没再继续看,毕竟有种被人支配的不适感。 难道我成为孟家人的第一天,就得像孟辞晏一样承担起联姻的责任? 我将手机还给陆夫人,陆夫人又推回来,“你好好看了吗?怎么?不喜欢?” “看了,挺帅气的。” “哪里帅?” 我一时说不出来。 陆夫人又道:“那你用三个四字成语形容他!” 我一时怔住。 母亲嘛,提起自己的儿子总归是滔滔不绝的,但多多少少有些为难我。 她再度把手机递过来的时候,一道甜美的嗓音打破此刻的尴尬:“孟阿姨,陆阿姨!” 苏季秋和孟辞晏肩并着肩走进来。 我瞬间吸了口气,一看见她就脸疼! 她闲适自然地挽起孟夫人的手,“孟阿姨,你们聊什么呢?” 陆夫人举了举手机,“正打算把我家思铭介绍给瑶瑶,给她看照片呢!” 孟辞晏眸光深深,看向我,“看上了?” 我想说“没有”,可当着陆夫人的面,又不能驳她面子,倒是苏季秋仰起头来冲他笑了笑。 “瑶瑶跟思铭挺配的,我之前听说孟家和陆家有意联姻,但被我钻了空子。眼下瑶瑶嫁过去,不也遂了陆阿姨和孟阿姨的愿望?” 陆夫人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孟夫人见我为难,忙道:“联姻的事回头再讲,瑶瑶年纪小,不着急结婚的。” “22岁也不小啦!”苏季秋甜甜一笑,“孟阿姨,我才比瑶瑶大一岁!” 我总感觉苏季秋怪怪的,上回见面我俩还互扇耳光,眼下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儿地给我找对象。 我属实有些待不下去,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年被长辈催婚催孕的时候。 催的人舒服了,只有我这个当事人觉得厌烦。 于是我以尿遁为理由,几乎是逃之夭夭! 在卫生间洗了把脸,正好碰上同事,那几个狗腿子得知真相,立马上前巴结我。 跟当初巴结虞杉柔时一模一样。 我觉得恶心,索性离开卫生间,去了大门口,忽然看到一个人站在台阶旁的一棵低矮的树下。 枝丫光秃秃的,伴随着寒风,卷起他西服的一角,衬托着他的背影格外萧瑟。 我没想到关子辰还没走,一时感到错愕。 他脚底扔了一地烟头,一看就抽了不少。 正好我有事找他,迎着寒风走过去,与他肩并肩站在一起。 “我知道杀害唐书瑶的凶手是谁。”我开门见山。 关子辰转过头来,脸色苍白到吓人,估计是被冷风吹的。 “你想说什么。” 我笑了笑,“聊聊?” 第90章 终于轮到我虐他了! 我将关子辰约到了我们上大学那会儿,经常去的那家馄饨店。 电视台人多,我总感觉隔墙有耳,有些话题我也不能当着太多人的面去聊。 不过在这之前,我回了趟孟家。 前几日有人送来了几箱特供的燕窝,我取了两盒,准备送给关子辰当见面礼。 不要误会,我可不是那种贱兮兮的女人,他几次三番地伤害我,我还上赶着对他好。 我做不出这种事! 只不过虞杉柔被我戳穿身份,以我对唐书惠的了解,她绝不会再接近虞杉柔。 因此我需要寻找新的利用对象。 而关子辰寻找凶手的心不比我少,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成为我的诱饵。 我当然可以直接向警方提交唐书惠的犯罪证据,可仔细想想,那些证据在娘家,而眼下娘家那套房又重新回到我的名下。 一方面我很难向警方解释,为什么我名下的房子会有唐书惠的犯罪证据。 而那些证据,我也并不能证明是在唐书惠搬家之前留下的。 另一方面,就算警察相信我的说辞,我也不想让唐书惠毫无痛苦地落网。 像我这么小肚鸡肠的女人,若是不能让唐书惠受尽折磨,又何谈复仇? 只是折磨她的环节,我得借助关子辰的手。 就像当初她借关子辰的手摘下我的器官一样。 我在馄饨店坐了很久,关子辰才姗姗到来。 他颓了不少,两鬓总有新的白发冒出,之前还会染黑,现在居然连管都不管了。 等他拉开凳子坐在我对面,我自然而然地将两提燕窝放在桌上,推过去道:“见面礼。” 关子辰扫了一眼,“我家没人喝这个。” “你儿子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给他补一补。” “他燕窝过敏。” “你母亲呢?” “喝不习惯。” 我笑了,“唐书惠总要喝的吧?” 说什么见面礼,这燕窝本来就是给唐书惠带的! 毕竟,里面可有我下的“猛药”! 关子辰当即蹙起眉头,“你又想做什么?别妄想用两盒燕窝就能收买我!虞书瑶,在我眼里,你并不清白!” 我不急也不恼,轻轻挑了下眉,指了指眼前的这张桌子,“这应该是你和唐书瑶以前固定的位置吧?” 他不明所以,接着我便冲他笑,“你们在这儿交换了彼此的初吻,一起包饺子,一起看晚会。” “同样也是在这儿,你和你的母亲,因为唐书瑶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我一直没说过,老巫婆恨我,不仅仅是因为婆媳矛盾,还因为她倔强且偏执地将她老伴儿的死,算在了我的头上。 我和关子辰是突然领证的,老巫婆知道后大发雷霆,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我过门。 她控制欲强,又是小地方出来的,付出了毕生心血,才把关子辰供养出来。 所以她希望关子辰找个京港土着当媳妇,有车有房,家里住四合院最好。 这样关子辰就能少奋斗几年。 可那时的关子辰年轻气盛,他不听啊,老巫婆和她老伴儿就想了个招儿,用癌症把关子辰骗回了老家。 关子辰到家后,关父直接把大门一锁,还收走了他的户口本和银行卡。 他顿时明白了父母的意图,癌症是假,软禁是真。 于是他一个过肩摔,就将关父摔倒在地,把户口本和银行卡一抢,喘着粗气道: “我和唐书瑶已经结婚了,我还给她父母在京港买了一套房,你觉得你们将我软禁,绑得住我吗?” 关父气得直接犯了高血压,尽管及时送往医院,却还是丢了一条命。 等我再见到他,已是七天后,他抱着我的腰身,宛若孩童般嚎啕大哭! “媳妇儿,我没有爸爸了!我爸死了,我跟我妈也断绝了来往,我以后只有你了!” 我滞在原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哽咽着将来龙去脉告诉我,俯在我的肩头,眼泪顺着我的脖子一路往下淌。 然后我俩一起抱头痛哭,我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罪人。 “媳妇儿,我真的只有你了!你不要抛下我好不好?你再也不要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那时我的情绪占据上风,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诡异,现在想想,也依旧不明白他为何要说那句话。 什么叫,“你不要再做对不起的我的事情了”? 再? 我何时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后来老巫婆又来找了关子辰一次,就在这家馄饨店,两人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还是得知我怀孕,老巫婆才从老家搬过来,说要照顾关家唯一的后代,我们才正式生活在一起。 很感动的故事,不是吗? 我要是不讲,你也想不到像关子辰这种男人,当初为了跟我在一起,居然还能把他的父亲给气死了! 好像他给我的爱比谁都多,又比谁都伤害我更深。 讲到这儿,我象征性地掉下两滴眼泪。 当然,是装的。 他不就吃这一套吗?当着所有人诉说对我的情深。 所以他装我也装,而且我要比他装得更像! 笼络人心,总得忍着恶心干一些违心的事。 关子辰顿时变了脸色,看向我的眼神满是质疑:“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这是关家的禁忌,唐书瑶绝对不可能告诉你!” “可她就是告诉我了。”我耸耸肩,不置可否,“正因为她什么都告诉我,也正因为我千金的身份,我才是最不会害她的那个人。” 关子辰眸光微眯,不似以往那般犀利。 我乘胜追击:“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有办法抓住真凶,并且百分百准确,只是需要你的帮忙。” 他与我对视颇久,松懈的表情,终于像放下了芥蒂:“你要我怎么做?” “你向警方申请结案,让他们不要再调查这件事。”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只有他才能申请结案。 关子辰初是不解,继而不屑反问,“既然你不是凶手,为什么这么希望结案?” “你也说了,只有凶手才希望结案,如果你不结案,她如何降低警惕?” 他看着我,又是一段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结案后的六个月,你可以随时提起上诉。”我尽量打消他的顾虑。 “所以,凶手是谁?你又要如何追凶?”他一字一句咬得很重,像是确保我能听清楚。 我笑了笑,眼神落向别处,“我不能告诉你她是谁,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真相不会让你等太久。” “不会让我等太久,是要等多久?” “只要你配合,撑死一个月。” 关子辰揉了揉眉心,明显很烦躁,他应该很想知道凶手是谁。 但我怎么可能现在告诉他? 他对唐书惠的信任令人发指,我若是不让他亲眼所见,他又怎么可能相信我? 我观察着他的表现,身子往前凑了凑,直视他的眼睛:“你应该比任何人都希望,凶手能够落网吧?” 毕竟他难以承受负心汉的帽子。 他需要找到凶手,才能让他心中那点不愿承认的愧疚,再次**成恨意,发泄在凶手身上。 只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他最信任的唐书惠! 每每想到这一天会到来,我心中的期待几乎就要溢出来。 “成交!一个月后,你若是没办法让凶手落网,我会重新提起上诉!” 他撂下这话,起身就走。 我出声喊住他:“喂!” 他转身:“还有事?” “燕窝没带走。”我往桌上示意,“你收了我的东西,我们才能达成合作意向。并且这件事,你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 我定定看着他:“是任何人。”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短暂的视线交汇中,我不清楚他想到了什么。 须臾,他终究是点点头,拎起桌上的燕窝,转身就走! 我看着他离开馄饨店,又见他过了马路、上了车。 心中可算浮现出了一丝快感,终于,轮到我虐他了。 第91章 唐书惠要自首! 跟关子辰交涉这么久,我口干舌燥,加上连饭都没吃便从现场跑来,早已饥肠辘辘。 因此我在馄饨店吃过午饭后才走。 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要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给和我周旋了长达二十八年的宿敌下套。 医院不论何时,人都特别多,于是我特意挂了肾外科的最后一个号,等了许久才进入唐书惠的问诊室。 “哪里不舒服?” 她并没有抬头,接过我的挂号单扫了眼我的名字,估计也只当是同名同姓的女人。 我坐在她的对面翘起二郎腿,“不是在现场么?这么快就回医院上班了?” 唐书惠“腾”的一下扬起下颌,目光一秒钟变冷,还夹杂着些许怒意。 我并没有收回视线,迎上她的眸光露出坦诚的微笑。 直到我看见她开始紧张,也许是碍于我此刻的身份,又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当初在看守所对我放出的狠话。 总之此刻的她相当心虚。 “我让其他医生给你看。”她似乎很避讳同我接触,说着就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好几个电话。 我是整个肾外科最后一个号,很多医生都关闭系统下班了,所以她的电话都没人接。 “你等我一下。”她起身走出问诊室,估计是去找人了。 我目送她离开问诊室,随后转过头来,视线落向电脑旁、正冒着腾腾热气的保温杯上。 不假思索的,我从包里拿出一瓶药,倒了两粒进去。 这瓶药不是别的,正是我在暗室找到的,有关她杀害我的证据。 邝盛说过,我并没有患脑癌,之所以会出现脑癌的症状,是因为摄入了某种特效药。 而这种特效药,在娘家书房的暗室里,堆满了好几箱! 那日我仔细看了看,有可以导致脑癌症状的,也有导致肺癌的,种类颇多。 经过深思熟虑,我特意为唐书惠挑选了一种可以产生冠心病症状的特效药。 这种药发病快,能导致她脱发、心痛、且体力不支,更关键的是,冠心病得换心! 当然,我也不是没想过利用原本就有冠心病的虞佳敏,毕竟虞佳敏一直在问唐书惠要心源。 只可惜唐书惠警惕性太高,虞佳敏问了好几次,唐书惠都三缄其口。 那么唯有唐书惠她自己生病,再加上关子辰申请结案,她才会放心大胆地拿出我的心脏,换在她的身上。 何况我俩本来就是双胞胎,连配型都不用做。 可别说我恶毒。 毕竟我一早就说过,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曾经是怎么对我的,我便要怎么对她! 在她拿出我的心脏前,我受过的苦,她也必须得原封不动地遭受一遍! 最后等她拿出我的心脏,以为自己可以保下一条命的时候,我自然会联系警方将她一网打尽! 到那时,心理与生理的双重痛苦,才会真正地将她凌迟! 我算了时间,只要她按时喝下我送给关子辰的燕窝,一个月之内准发病! 我只管等! 等这场因果轮回,变本加厉地回到唐书惠身上! 药丸在她的保温杯里完全融化的时候,唐书惠重新走了进来。 许是没找到可以帮忙的医生,她吃了不少闭门羹,脸色极其不好,一坐下就毫无防备地拿起保温杯,灌了一大口。 随后将嘴一擦,盯着我心照不宣:“你不是来看病的吧?” 我扫了眼她的保温杯,“既然你知道,又何必找其他医生为我看诊?你......很怕我?” 她一愣,我又微微一笑,“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不成想她莫名其妙来了句:“你是来替唐书瑶报仇的?” 她说话可真是一鸣惊人,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她最避讳提及的名字吗? 如今为何能如此轻易地说出口? 接着她自暴自弃:“我是真没想到虞杉柔会骗我,更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千金!我要早知道她是个冒牌货,根本不可能做那些事!” “哪些事?”我盯着她,“是害死了你的亲妹妹,还是为了虞杉柔,让关子辰亲手摘了她的器官?” 唐书惠没什么太强烈的反应,甚至都没有反驳,这是我没想到的。 她耷拉着肩膀,我居然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估计是觉得自己瞒不住了,也估计是觉得我不会放过她。 因此我笃定,只要我再追问几句,她一定会因为心理压力,把一切都说出来。 这可不行啊! 她现在说出来,相当于自首,是可以减刑的。 她坏事做尽,亲手策划了我的死亡。 我连她被枪毙都觉得太轻,她若真因自首减刑,我心里这满腔的怨气又如何发泄? 于是我看着她,话锋一转,“正常人哪会做这种事?这是现实又不是偶像剧,你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量” 唐书惠对我的话颇感意外:“你的意思是,我是无辜的?” “你连嫌疑人都算不上,警察也没调查过你,当然是无辜的。” “那你为什么要说唐书瑶的器官,是我让关子辰摘下的?” “双胞胎姐妹花因为男人自相残杀的故事比比皆是,加上你跟虞杉柔这个冒牌千金走得近。” “我当然会认为你一方面为了得到关子辰,一方面为了跪舔千金,对唐书瑶动手。” “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证据,况且警察又不是吃素的,连我都进了看守所,你却连嫌疑人都算不上。除了是无辜的,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唐书惠双目赤红地看着我,眼底充满了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 “甭管我和唐书瑶的关系到底怎样,她毕竟是我亲妹妹,血浓于水的亲情,我怎么可能亲手杀害!” “我之前告诉过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高尔夫球场的咖啡厅,我说,我很爱唐书瑶!” 我攥紧手指,尽管明白她说出这话不过是在给自己开脱,可心底那点儿怨怼却一个劲儿地往外涌。 我觉得恶心! 我死了,所有人都开始爱我。 当初伤害我的一切都闭口不谈,单一地用我是妻子,我是妹妹的身份,证明他们对我的在意。 还是应了那句老话。 至亲互相伤害时,永远都是一刀毙命。 我深吸一口气,没说话。 她自认为摆脱了在我这儿的嫌疑,急不可耐地示好: “所以,咱俩休战吧。你是唐书瑶最好的朋友,我是她的亲姐姐。如果我妹妹在天上看见咱俩自相残杀,估计死都不会瞑目。” 我心尖发颤,还真忽略了唐书惠能屈能伸的程度。 一周前将我贬低到尘埃里,自认为她比谁都高贵,可今天我的千金身份刚捅破,她便上赶着巴结。 她有这本领,做什么不能成功? 偏偏跑去杀人! 我点头,迎上她的视线,说了个“好”。 接着我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推过去,“送给你,算是见面礼。” 唐书惠受宠若惊,打开一看,是一条宝格丽的项链! “我记得虞杉柔也有一条。” “她那条是我送的。”我起身,亲手将那条项链戴在唐书惠的脖子上,“价格虽然一样,但你这条是新款,新年限定。” 两条项链,价格一样,形状一样,连吊坠里安装的监听仪器,也一模一样。 “喜欢吗?”我问。 她连连点头,“喜欢!我要每天佩戴!” 我心满意足,将那贝壳状的吊坠在她脖颈前摆正,冷冷一笑。 很好。 鱼儿,主动上钩了。 第92章 你喜欢苏季秋,还是喜欢我? 离开唐书惠的问诊室,我去了停车场。 虞杉柔被开除后,州叔不得不归还这辆迈巴赫,眼下我决定以后自己开车。 唯有自己掌握方向盘,才能掌控人生。 其实唐书惠生出自首的心,我就应该收手。 可我总觉得这般不痛不痒的结局,配不上我丢掉的那条命! 这不禁让我想到多年前,发生在国外的一件事。 一个名叫玛丽安的女人,女儿被邻居残忍杀害! 不仅如此,邻居还对女儿进行毫无人性的凌辱与虐待,最后将孩子勒死,扔进了护城河内! 可这坏种不仅主动自首,还拿出了一张精神疾病的报告单,以精神病为由被判无罪。 身为母亲的玛丽安彻底被激怒,在法官宣布无罪释放时,她淡定地拿出手枪,对着凶手连开八枪! 八枪,只是弹夹的极限,不是身为母亲的她的极限。 而此刻,我正与她遭受着同样的经历。 只不过她在为女儿报仇,而我为的,是我自己! 若不是我惜命,那连续开出的八枪,也绝不可能成为我的极限!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发动引擎回了孟家。 孟夫人说今天是我成为孟家人的第一天,理应吃顿团圆饭,我特意早回家陪她,但现在看来,似乎没这个必要。 苏季秋和孟辞晏陪着孟夫人坐在客厅,时不时有欢笑声传来。 我刚绕过门口的影壁走进去,就听见孟夫人含着笑意说: “你看着温温柔柔的,没想到也做过离家出走的事。不过这事儿我也做过,还没出朝阳区,就被我爸拎回去,差点儿把腿打断!” “孟阿姨,您也不像是能离家出走的人!在我眼里,您可是大家闺秀的典范,我妈要有您一半的气质,也不会把我养得这么刁钻!我可真羡慕辞晏哥啊!” 苏季秋挽着孟夫人的臂弯,撒娇似的往她肩膀上靠。 忽略她扇过我的脸蛋,苏季秋的确很懂得如何哄长辈开心。 我明明记得,孟夫人以前是不太满意苏季秋的,眼下居然还能留她吃团圆饭。 “你这孩子,净拿我寻开心。”孟夫人拍拍苏季秋的手,就像每次拍我的手那样,“你羡慕晏儿,就多来家里玩一玩。” 孟辞晏不拘小节,双手插兜,坐在红木茶几的边缘,背对着我,却面对着孟夫人和苏季秋。 他好像在笑,“我不常回家。” “那你就去他的私宅。”孟夫人对苏季秋讲。 苏季秋把头高高扬起,“可拉倒吧!我来孟家,是来见孟阿姨的,谁要去他私宅了!他私宅有狗,我不喜欢!” 孟夫人顿时被她哄得心花怒放,许是不知道孟辞晏家里的那条小黄也是我的狗,便问:“你什么时候养狗了?我怎么不知道?” “朋友的。”孟辞晏含糊着解释。 “既然是朋友的,那就送回去嘛!我狗毛过敏,小苏也不喜欢,养条狗做什么?” 孟辞晏没应这话,起身,“渴了吧?我让佣人送壶茶水过来。小苏喝什么?” “不想喝茶,我要吃冰柿子!” “好。” 他转身,我抬眸,视线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交汇在一起。 他怔了下,不冷不热地问:“回来了?要不要吃冰柿子?” 我摇头,说不用,然后低着头想飞速离开,孟夫人却出声叫住我! “瑶瑶,来!” 脚步顿了片刻,我咬着牙,扭头进入客厅。 孟夫人再次递来一个红包,我推辞:“干妈,早上你已经给过我一个了。” “这是我包的!”苏季秋起身看向我,我心一紧,她继续道,“虽然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当你大嫂,但你是辞晏的妹妹,这个红包我就该包!钱不多,是我的心意,收下吧。” 红包攥在我的掌心,厚厚的一沓,挺沉。 我真想对她说,钱不用,以后少对我动手就行,苏季秋便大方地看向孟辞晏。 “我想了想,冰柿子就不吃了,一会儿吃饭该吃不下了。走,去你屋里!我还没进过你屋呢!” 我抬眸,不知怎么回事又跟孟辞晏的视线对上。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看他,一抬眼皮,没想到就与他四目相对。 很突然,像是一击即中,让我顿时慌乱又觉得离谱。 孟夫人顺势把苏季秋推到孟辞晏身边,“去吧,吃饭我让佣人来叫。” 话落,苏季秋抓着孟辞晏的袖管,“噔噔噔”地往后院走。 我和孟夫人一同目送他俩离开客厅,很快,孟夫人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我好像从来没有让她像今天这样开怀大笑过,心里不由得有点没滋没味儿的。 我第一次,主动挽起孟夫人的手,“干妈,你喜欢苏季秋?” 孟夫人回味似的呵呵笑着:“以前因为她爸做的一些事,对整个苏家都不太待见。” “但小苏性格蛮不错,虽然长得不如你好看,但和晏儿互补。晏儿就是太闷了,需要一个像小苏这样的女人调节。” 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我说:“我没问孟辞晏的意思,我在问你的意思!你喜欢她?比喜欢我还要喜欢?” 孟夫人一下子就愣住了,接着咯咯直笑,“吃醋啦?” 我没说话,她又点了点我的鼻尖:“跟她相比,我肯定更喜欢你咯!” 她靠近我压低音量,“小苏撑死了也就是我儿媳妇。儿媳嘛,永远都是外人,哪有闺女亲啊!” 我愣住,一时不知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悲伤。 我也当过别人的儿媳,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只有儿媳才是外人。 眼下居然连受过高等教育的孟夫人也这样想。 我不清楚到底是谁的问题。 当然我不应该纠结这个,毕竟我永远不会成为孟夫人的儿媳,我只是害怕。 害怕我好不容易从孟夫人那儿得到的母爱,因为苏季秋的到来,又转移到她身上。 就像当年唐书惠脱离人贩子的地窖回了家,我妈便将所有的偏爱给了她。 重生一世,我不想再当那个倒霉蛋了。 与孟夫人结束交谈,我回到房间。 拆了苏季秋为我包的红包,里面有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她居然在向我道歉! 应该是扇巴掌那件事吧? 看来为了孟辞晏,她的确付出了不少。 我没什么情绪,或者换句话说,我不愿深究这股子情绪到底是什么,便打开监听软禁偷听唐书惠的动静。 我就这样在孟家待了一周,没出门,也没去公司,全身心投入到监听唐书惠这件事里。 只可惜听到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这日,孟辞晏出现在我的房间,我来不及开口,他率先启齿:“你得跟我去趟警局。” 我一惊。 难不成关子辰临时倒戈,又搞出什么事端了? 第93章 我的女儿在天堂 我立即下床,匆匆套上大衣就跟孟辞晏走。 “你不用着急,不是什么大事儿,黎深通知我,让我带你去销案。” 我没反应过来,“销什么案?” “关子辰申请结案了,你之前进了看守所,留下了案底。” 关子辰申请结案的速度,没有我想象中的快,硬是隔了一周才传来消息。 我百分之百确定他已跟我达成共识,否则他根本不会听我的话跑去结案。 莫非中途出现过什么问题? 我想了一路,直到我跟孟辞晏抵达派出所,看见了我妈,我才恍然大悟,问题出现在她的身上。 她在派出所的大门口支了个摊,周遭摆满白色的雏菊,还有几个架子,上面放着我的几幅巨型照片。 四周围满了看戏的群众,不过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和老爷子。 人很多,我和孟辞晏下了车,过马路,被人群挡在外面,进都进不去! 我根本不清楚我妈要做什么,还觉得莫名其妙。 她手里拿了个扩音器,跟传销头子似的大喊:“我的微博名字叫什么?” 有个老太太声嘶力竭:“我的女儿在天堂!” 我妈妈擦了把眼泪,冲着天空大喊:“瑶瑶,你听见了吗?你上天堂了!你去了极乐世界!今天大家都为你送行!” 窸窸窣窣的呜咽声隐隐传来,我妈继续喊:“我的女儿,希望你在天堂一路走好!” “妈一定会为你的事情,奔波到底!妈要替你讨回公道!我的女儿,你......安息吧!” 我顿觉讽刺,并且怎么也没想到,我妈居然为我开通微博了? 我活的时候不好好对我,死了倒是开始做戏。 正想着,我的一副照片猝不及防,骤然从展架滑落! “砰”的一声,倒扣在地! 明明一点风都没有,可那照片,就那样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像是,预示着什么。 我妈全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 她从桌上捧起一个装有螃蟹和北极虾的陶瓷碗,泣不成声! “我的女儿,妈每天都给你蒸螃蟹和北极虾,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食物,可惜你再也吃不到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我深吸一口气,真想冲进人群,把摊给掀了! 我海鲜过敏! 在上手术台的最后一刻,还给她打去电话,乞求她今年的生日能不能不要再吃海鲜了。 她骂了我,还执意准备了一大锅,眼下我死了,她居然还不放过我! 她到底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的? 得亏我重生了,倘若我真在天堂,看着我妈烧给我的螃蟹和北极虾,估计这辈子都难以轮回! 我忍着心理的不适,和孟辞晏从侧门进入派出所,去了洽谈室。 关子辰已等候多时,洽谈的人也从刑侦队队长换成了黎深。 他拿出一张单子,郑重其事地询问关子辰: “关先生,按照流程我得提醒您,一旦您申请结案,虞小姐的案底也得一并抵消。您确定还要结案吗?” 关子辰扫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得收回视线,“确定。” 黎深将签字笔递给他,“那您在下方签字就好。” 关子辰当即挥笔,可笔触来不及落下,就被人一把抢走! “关子辰!你这个没良心的!凶手还没找到,你凭什么结案?” 我妈不知又从哪儿冒出来,黎深立即冲门口喊:“谁把她放进来的?她怎么又来了?” 几名警察立马冲进来! 别看我妈年纪大,身子骨倒是很硬朗。 她灵巧一躲,一个跳身,竟直直地坐在窗台上,“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我位置的旁边就是窗台,孟辞晏担心我妈对我做什么,一把将我拎起来到门口站着。 他死死地挡在我的身前,但我的呼吸却有些逼仄! 要命了! 他拎的是我的后脖颈啊! 衣领箍在脖子上,让我一路都没能呼吸! 我快速调整好,扒着他的胳膊看向现场。 我估计黎深头皮都发麻了,眼睁睁地看他的口型骂了个“卧槽”,又揉着眉心提醒道:“阿姨,这是一楼。” 我差点儿笑出声来,不用想也清楚,黎深是担心再度发生类似于邝盛的跳楼事件,所以这次洽谈特地选在了一楼。 没想到,这事儿还真被他给防住了! 我妈目眦欲裂:“一楼怎么了?我一把老骨头跳下去,不死也得断条腿!回头你们赔得更多!” 黎深很无奈,“阿姨,唐书瑶的死跟我们派出所有什么关系?我们凭什么赔你的钱啊?她是死在医院的,您得去找医院才行!” 哦。 我明白了。 我妈是想利用我的死,讹一笔钱。 也是,一个从来都不爱你的人,怎么会因为你死了,就重新爱你呢? 想想我也是挺搞笑的,居然自作多情地认为,我死了,我妈才想起来要爱我。 她哪是爱我?她根本就是爱我的钱! “我凭什么找医院?我大女儿还在医院工作,我管医院要钱,她日后抬得起头吗?你真当我傻啊!” 黎深都要气笑了,“那您就当我傻吗?我们派出所更不可能赔你钱!” “你们不赔谁赔?”我妈指着我,“你们纵容凶手逍遥法外,现在还威胁我女婿结案!” “不就是因为这个虞书瑶是千金,你们惹不起吗?一群狗腿子,我女儿的命,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千金的名号?” 我妈说着,远远地冲我吐口水,双目猩红,几近疯狂,“虞书瑶你听好了,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 “我女儿是你害死的!我就这么两个女儿,你便害死了其中一个,我诅咒你也不得好死!” 说罢,她又往我的方向吐口水,许是距离太远,吐不到我身上。 她就从窗台跳下来,边走边吐,又碍于孟辞晏挡在我身前,因此她每吐一口,便怂兮兮地后退半步。 跟小丑没什么差别,好在黎深反应快,赶紧锁上窗户! 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当即把我妈抓住! 她顿时像疯了一般,四肢胡乱地抽动,面红耳赤的,仿若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嘶吼! “来人啊!杀人了!警察杀人了!他们杀害了我的女儿,现在又要加害于我!杀人犯!这屋子的所有人都是杀人犯!” 我平静地注视着她疯狂的模样,抑制不住地想—— 是啊妈妈,你女儿死了,而你的另一个女儿,马上就要进监狱了呢。 当你知道是你最爱的那个女儿杀害了我,你又去找谁声张正义呢? 你会像今天这般痴狂,让唐书惠赔你钱财吗? 于是我笑了,不由得开口,“阿姨,如果凶手不是我,你还会问她索要赔偿吗?” “凶手怎么可能不是你?凶手就是你!就算不是,那我也一定会问她要!我不仅会问她要,我还会掐死她,再跟她同归于尽!” 第94章 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心满意足地点头:“阿姨,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可一定不能后悔!” 我妈直接被我问懵了,估计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我为唐书惠设了一个局,正等着她往下跳呢! 与此同时,黎深一声令下,那两名警察赶紧将我妈带走! 我妈索性往地上一坐:“事情没说完,我凭什么要走?钱呢?赔偿我的钱呢?” “我告诉你小伙子,我不怕你!外面都是支持我的粉丝,你们今天不给我商量出个对策,我就天天来你这儿摆摊!” “你不是已经连续来一周了吗?”黎深分外崩溃,蹲在我妈跟前,与她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 “照理说,你女儿的死跟我们派出所没有任何关系。但秉承人道主义,我们愿意给你六万,是你自己不愿意收!” “六万?”我妈露出一副“你瞧不起谁呢”的贪婪模样,“我女儿死了!不是生病了!你必须得给我不低于二十万,我女儿才不会白死你知道吗?” 她连珠炮的声音突突地往外冒,喷了黎深一脸的唾沫星子。 黎深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又匀匀地吐出,生无可恋地抹了一把脸,对两名警察做了个手势。 两名警察立马拖着我妈就往外走,任她无论怎样挣扎,怎样叫嚷,都无济于事! 将她扔出去后,世界一片清净。 黎深再度把那张结案单拿出来,问关子辰:“还签吗?” 关子辰说“签”,从地上捡起签字笔,龙飞凤舞地写上了他的名字。 他一宣告结案,黎深就带我去销案,结束后我和孟辞晏依旧从侧门离开。 关子辰站在街边,身后停着他经常开的那辆跑车。 看样子,明显是在等我。 孟辞晏也注意到了他,将我挡在身后,“你有事吗?” 关子辰越过孟辞晏的肩膀看向身后的我,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开口。 我不清楚他在顾忌什么,正要启齿问,他就说了“没事”。 接着转身拉开驾驶席的门,可我总感觉他有话要讲,许是碍于孟辞晏在,他不便说什么。 想到我和他有合作,唐书惠落网,他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因此我当然要搞清楚他要做什么。 于是我支走孟辞晏:“要不你先回去?” 关子辰听见这话,拉开了车门,站在原地没动。 孟辞晏却转过身,睁大眼睛瞧着我,好半晌才一字一句警告我:“你别忘了他之前对你做过什么!” 我无惧他的警告,还觉得有点不舒服。 我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我讨厌有人威胁我,巨讨厌,爆炸无敌讨厌的那种! 因此我也毫不留情:“那你也别忘了苏季秋对我做过什么。” 她扇了我一巴掌,孟辞晏不照样把她带回家吃饭? 即便是道歉,她也没当着我的面对我说,而是把便利贴放进一沓现金里,搞得好像我收了她的钱,就必须得原谅她一样。 孟辞晏很愤怒我知道,估计是真被我气到了,他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我顺势上了关子辰的车,他开门见山:“我已经按照你说的结案了,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我告诉他:“按兵不动。” 关子辰降下车窗,点燃香烟一口一口地抽着,手指搁在方向盘上,一下又一下地敲着。 接着他忽然扭过了头:“你可别玩我!” 我吓了一跳,“我玩你什么?” “我给你最后期限,唐书瑶葬礼之前,我必须见到凶手!”申请结案,我的尸体也算能正儿八经入土。 不如就让唐书惠在我的葬礼上落网?也不枉我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 我总得给我自己一个交代不是? 我挑眉,“当然可以。” 关子辰又将香烟猛抽一口,看向窗外,我妈支的摊被警察拆掉了,此刻她正坐在路边哭,一群老头老太太正安慰着她。 “提醒你一下,最近当心我丈母娘。” 我看向我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蹙起眉头:“你丈母娘到底怎么了?唐书瑶不是留下挺多钱,你没给她吗?” 关子辰将我之前的身份证销户后,银行卡也冻结了,只有他有资格解冻。 照理说,我的所有钱不仅能作为遗产给他,也能留给我妈。 可我刚刚怎么听我妈问黎深要钱,说不低于二十万? 我给她买的达芬奇家具,一个沙发都要二十多万! 她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二十万,这么大张旗鼓地来闹? 关子辰将烟头扔出窗外:“是没给。” 我不解:“为什么?” “我丈母娘有个弟弟,她弟弟的儿子,也就是她侄子要结婚,彩礼二十万。我不想用我妻子的钱,养毫不相干的一家子。” “所以。”我有点难以置信,“老太太踩着唐书瑶,问派出所要二十万,是因为要替侄子出彩礼钱?” “是。” 我又笑了,勾起的唇角不代表我开心,而是太无语了! 哪怕我早已下定决心,要与曾经的一切作分割,可关子辰说出来的现实,依旧轻而易举地刺痛了我。 我妈呢,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加扶弟魔。 尽管她生了我和唐书惠,但在唐书惠被人贩子拐走之前,她一直想和我爸拼三胎。 但那时的政策,不允许她再接着生,还被居委会的人要求上了节育环。 以至于她对我舅舅家唯一的男孩格外宠爱。 我记得小时候,我和唐书惠去舅舅家串门,舅舅就盯着我和唐书惠笑,接着很自然地对我妈说: “女孩子还不是要嫁出去,以后就把你家的房子,给我儿子娶媳妇用。” 那时我年纪小,但已经明白,我家的房子凭什么给你这个道理。 但破天荒的是,我妈不懂,还连连点头: “是,我这套房子就是留给你儿子用的,毕竟他是咱家唯一的男孩,就是应该举全家上下竭力扶持,女孩子本来也用不上。” 以至于后来唐书惠被人贩子拐走,我妈为了找她卖了房子,舅舅还跟我妈闹过一通。 至此之后,我妈便再也没跟舅舅家来往。 他们是什么时候重新联系上的我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就算是我死,也改变不了我妈双标的结果。 唐书惠被人贩子拐走,她冒着跟我舅舅决裂的风险,也得把房子卖掉! 我死了,她却可以打着为我要赔偿款的名义,把钱要来当舅舅家孩子的彩礼。 在她眼里,我的命就这么贱吗? 我深吸一口气,痛苦过后,愈发笃定,我一定要将唐书惠一网打尽! 我要让这一家子都不好过! 思及此,我向关子辰打听:“最近唐书惠怎么了?我跟她和解了,约她出来见面,她一直说没有时间。” 关子辰开着车,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在套话,还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她最近总是心绞痛,请假都请了好几天。估计是累的。” 特效药果然起作用了,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快。 “那我再送她几盒燕窝,那燕窝我也一直在喝,北方的特供,总有人来送,我们都喝不完。” 我让关子辰把车停在孟家门口,随后回房间,把注入了特效药的燕窝拎出来,直接放进他的车后座。 转身离开时,他忽然叫住了我,“虞书瑶!” 我回头,他继续说:“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我刚想问他什么黑名单,他一脚油门离开,卷起一片尘土。 细细琢磨,应该是微信的黑名单,之前他威胁我自首,我嫌烦,给他回了个“1”,就直接把他拉黑了。 我拿出手机,低头打开微信,正要将他拉出来,手机顿时被人抽走! 我抬头,孟辞晏正深深地看着我,目光和表情都不友善,挺阴冷的。 我绕过他便走,他一把将我拽回来,举起我的手机。 “不要了?”他问,“你就不想解释点什么?” 第95章 唐书惠承认器官贩卖! “不要了。”我甩开孟辞晏的手,跨过门槛就往屋子里面走。 孟辞晏再次抓住我胳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愣怔得厉害,自然清楚他想让我回答什么。 他不就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跟关子辰走? 我偏不说! 于是我看着他,“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 “所以。”他表情很是寡淡,可我分明看到他瞳孔里有隐忍在作祟。 “你还是忘不掉他?就算他将你遍体鳞伤,只要他勾一勾手指,什么都不说,你也依旧会跟他走?”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出这种话了,说得我可真恶心啊! 他凭什么认为我非关子辰不可? 我早已不是唐书瑶的身份,对渣男的感情看得也很透彻,对他除了利用什么也没有。 可孟辞晏为什么总是觉得我和关子辰有什么? 十年婚姻在他人眼里的确很难放下,可孟辞晏又不清楚,毕竟现在的我是虞书瑶而非唐书瑶。 所以他越觉得我忘不掉关子辰,我便越觉得他在看轻我。 我的感情就这么拿不出手?一定要在关子辰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我看着他,越看越愤怒,也越看越想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明明都有苏季秋了,对我的态度还不清不楚。 看守所外的烟花是他放的,饺子也是他喂的。 可我出来后他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明明知道我会误会,他也未曾解释过。 每次想到这件事,我都骂自己记吃不记打,男人稍微做点什么,就感动到蠢蠢欲动。 我早已不是感情里的小白,为什么还想不明白男人对你做过的事,也会对另一个女人做? 关子辰如此,孟辞晏也如此,搞不好那场烟花他早就对苏季秋放过。 我深呼吸一口,根本不想解释什么,忍着脾气一字一顿地对他说: “我就算跟关子辰走又能怎样?你管得着吗?我认识关子辰多少年,跟你才多久?” “就算你是我哥哥,也不过才当了三五天!刚成为兄长,就迫不及待管着我,你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我说完,直直地朝他伸出手来,“手机还我。” 孟辞晏没动,我直接伸手去抢,转身的瞬间,苏季秋站在我跟前。 她手里端着一盘冰柿子,像是刚洗过,手指泛着红,指缝还挂着水珠。 “瑶瑶?怎么了这是?”她唤着我的小名,叫得我很不舒服,我和她压根儿没熟到这种程度! 我“嗯”了声,想走,她又拦住我的去路,“别跟你哥置气,他也是为你好,怕你走错路。” 她苦口婆心的,像个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明明还没进孟家的门,就以大嫂的态度面对我。 “吃柿子吗?我亲手摘的,刚洗过。”她拿出一颗柿子递给我。 “爱吃柿子的又不是我,你给我哥吧。”我拒绝她的好意,越过她便走。 苏季秋应该挺莫名,我听见她在我身后说:“她这是怎么了?” 孟辞晏没说话,苏季秋又道:“她不吃你吃,我辛辛苦苦摘的!” 孟辞晏有没有吃我不清楚,毕竟我后脑勺又没长眼睛,但他依旧没说话,苏季秋便娇嗔道。 “虞书瑶也太不识好歹了,当了孟家千金了不起啊?我还是她大嫂呢,她却明目张胆地无视我!” 无视你怎么了?不是你先二话不说就上来扇我耳光的? “她就是被你和你妈惯坏了,这要是在我家,我爸分分钟教她做人!” “不是,辞晏,你别走啊?她惹你生气,你别把邪火发我身上啊!” 我回了房间,还给房门上了锁。 想不通孟辞晏从派出所离开后为什么不回私宅,还把苏季秋给带来了。 我被他俩搞得属实压抑,想发泄,自然而然便想到了唐书惠这个“电子宠物”。 我在其他地方受的挫,势必要在她身上找补回来! 关子辰说唐书惠状态不好,连班都没上,估计过两天她就会想到去医院做检查,到时有她痛苦的时候。 因此这两天我什么也没做,专心致志地监听唐书惠和各种人对话。 她的确去医院做了检查,不出任何意外的,医生告诉她是冠心病,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医生问她是换心还是做搭桥手术,换心需要等心源,不清楚要等到什么时候。 若是做搭桥手术,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不能熬夜不能喝酒,更不能受任何刺激。 术后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搞不好哪天就一命呜呼。 唐书惠什么选择也没做,医生每次来问,她都说再想想。 我一时不明白她在琢磨什么。 我刚死她就摘了我的器官,我的肾给了虞杉柔,若不是心脏也已经卖了出去,她完全可以拿出来直接用。 直到某天晚上,唐书惠拨通了一个电话,对方的声音明显处理过,带着很强烈的机械感,雌雄难辨。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不会用变声器,于是我一键录音,以备不时之需! 唐书惠的声音愈发虚弱,“之前我给你提供的器官,心脏还在不在?” 我心尖一颤! 原来我的器官不在唐书惠手里。 不过想想也是,黎深早就透露过我的案件跟器官贩卖有关,唐书惠肯定已经转手。 意识到这一点,我止不住兴奋,就知道我这招儿有用! 监听这么多次,之前没有一句话能作为她贩卖器官的直接证据,眼下我可算从她嘴里听到了器官的下落! “你要做什么?” “还给我!” “你不要命,我们还要!”神秘人的声音通过变声器传来,“你把事情闹这么大,我好几个上线都被调查!眼下口风这么紧,你要害死我?” “现在已经结案了!”唐书惠明显急眼了,“不会有任何人再调查!但如果你不把心脏还给我,我就去派出所举报!” “你是在威胁我吗?”神秘人冷冷一笑,带着金属质感的笑意很是渗人,“你找得到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要清楚,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进了监狱,你也不会好过。” “那又怎样?我举报你,再自首,我蹲个一两年就出来了,你会直接死在里面!” 居然还妄想蹲个几年就能出来? 我手里的证据,加上这段录音,足够唐书惠将牢底坐穿! 她在妄想什么? 真是好笑! “哇偶!好刺激!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从未想过要唐书瑶的器官。” 我整个呆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神秘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要知道,我们团队在挑选器官的时候,会有一张名单,唐书瑶的名字根本就不在里面!” “第一次联系你时,我也说的很清楚,我要的,是唐书瑶这个人,不是她的命!一切是你自作主张。” “我死就死了,但你觉得你又能活多久?唐书惠我提醒你,你就算自首,也是故意杀人!你活不长的!” 第96章 唐书惠经历我曾经历的痛苦! 不是,怎么个情况! 神秘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要的,是唐书瑶这个人,不是她的命”? 我自认为上一世我安分守己,人生虽不至于轰轰烈烈,却也清清白白。 在我的记忆里,除了唐书惠,我并没有其他仇人。 可神秘人的话,为何让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满是阴谋的漩涡? 神秘人是谁? 他找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清楚,但他的话让我愈发笃定,我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重生了! 否则,日后估计连我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仔细想想,我似乎也没必要担心什么。 我只需要在唐书惠和神秘人交易我的器官时,将两人一网打尽,便能斩草除根! 但听神秘人的意思,他明显没有要把器官给唐书惠的打算。 “不过。”我正思考要不要将这段录音提前交给警方时,神秘人幽幽开口,话锋一转,“你若想要心脏,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出钱买。” “你想要多少钱?” “两千万!” “我哪有这么多钱?!”唐书惠咬牙切齿,“我把器官给你的时候,可一分钱没要!” “不是你一分钱不要,是我就没打算给!”神秘人纠正,“我让你把唐书瑶带到我身边,没让你杀她,这是其一!” “其二,你拿走了一颗肾脏,早就将应有的报酬抵消!眼下你想把唐书瑶的心脏要回去,就自己想办法筹钱,这是我的规矩。” 神秘人说完,没给唐书惠反应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连我都觉得突然。 缓了一会儿,我摘下耳机扔到床头柜上,实在没憋住,结结实实骂了唐书惠一声蠢货! 她是真蠢啊! 如此处心积虑摘了我的器官,居然为了给虞杉柔提供肾源,硬是一分钱没拿到。 她这么忙前忙后的,到底图什么? 就图我死? 钱没有,身上还背了一部《刑法》,不是蠢是什么? 眼下自己需要心源,居然还得花钱去买,真搞不清楚她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两千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笃定她一定筹不到,便心领神会地拿出手机,在心里默数—— 一。 二。 三。 刚在心里数了三个数,不出我所想,她的电话果然打了进来。 我微微一笑,在铃声结束的前一秒接起电话,“喂?你可终于给我回电话了,前几天找你都找不到。” 她支支吾吾,同我寒暄:“我生病了。” 我明知故问:“什么病?严重吗?” 她很犹豫,似乎还有些难以启齿,“嗯,我住院了......” 我没说话,等待她的后文,还在思考倘若她问我借钱,我到底要不要给她。 答案肯定是给,否则我就没办法等到她和神秘人当面交易我器官的机会。 但我不打算这么轻易给她,总要拿捏她一下,让她也经历命悬一线却无可奈何的绝望! 可停顿了好久,她也没能说出借钱的事,这让我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我只好道:“那我明天去医院看你。” 隔着屏幕,她深吸一口气,“好。” 我是第二天下午去医院的。 并不知道唐书惠在哪间病房,给她电话她也没接,便一路询问,得知她在做穿刺,便找过去,在门口等待。 门板上有一扇小玻璃窗,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房间里正发生着什么。 我望进去,吓了一跳! 唐书惠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糟糕。 瘦骨嶙峋脸颊凹陷,像个女鬼一样,头发应该都掉光了,因为她戴着假发,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油亮的塑料质感。 她躺在床上,医生拆开穿刺包,戴上无菌手套,一根长长的针管扎入她的胸膛。 她疼得嗷嗷直叫,下意识就抓住了身旁男人的手。 我这才发现,原来关子辰正陪着她。 她撕心裂肺尖叫时,我心里可算产生了一丝复仇的快感,可看见关子辰的那一刻,我又觉得憋得慌。 不是因为我吃醋,就是觉得凭什么我生病时孤身一人,现在轮到唐书惠遭受病痛的折磨,却有人陪她? 这样一对比,我怎么感觉唐书惠一点也不惨?还有些腹黑地在心中下定决心,我绝不能这么轻易地帮她! 跟我相比,她还不够惨! 至少要在她身体承受不住的时候,我才会把两千万拿出来给她! 半小时后。 唐书惠的尖叫声在房间里消失,她被关子辰抱出来,我立马迎上前,露出担忧的表情。 “怎么了这是?半个月不见,病得这么严重?” 门口放着一辆轮椅,关子辰将她抱到轮椅上,我走到轮椅后,对关子辰说,“我来推吧。” 我让关子辰领我回病房,唐书惠便要死不活地瘫在轮椅上,脑袋斜靠着,没什么力气。 “是冠心病。”她的嗓音有些哑。 “什么?”我一脸惊讶,明明心里爽得不行,却还得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演得连我自己都信了。 “你可千万别吓我,咱俩刚和解,还没怎么相处过呢!” “是真的,没骗你。”唐书惠有气无力。 我忙道:“怎么查出来的?” “前些日子,她一直心绞痛。”许是察觉唐书惠实在没力气说话,关子辰就替她回答,“我察觉她脸色不对,就觉得是冠心病,让她来医院做了检查。” “你有这么大本事?看她脸色不对,就知道是冠心病了?” 唐书惠攥了攥走在身旁的关子辰的手,“子辰哥以前是神医,看病人的脸色,基本上就能猜出对方患了什么病。” 出于本能,我握紧了轮椅的把手。 是啊,关子辰是神医,可在我遭受所谓脑癌的折磨时,他看不出来我生病了。 唐书惠一有不对劲,就立马带她来医院检查。 这就是他口中的爱? 真够讽刺的。 我调整好情绪,也抵达了病房,关子辰再次抱起唐书惠,轻轻柔柔地将她放在病床上。 动作温柔,哪怕是当初我俩的热恋阶段,也没见过他用这般怜爱的眼神看我。 此刻,我就像个电灯泡一样杵在两人跟前,越看越烦躁。 便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明天再来看你。” 她始终没说借钱的事,不知是因为数额庞大不好开口,还是当着关子辰的面,不想让他知道。 但既然她不说,我也不会主动讲。 能多遭一天罪,便是一天,反正我已经历过一次痛苦,现在也该轮到她了。 我离开病房,刚走到电梯间,关子辰忽然追出来,“虞书瑶!” 我止住脚步,回头,“怎么了?” “咱俩聊聊?” 唐书惠住院,我还以为他早就忘了与我合作,要让凶手落网。 于是我也没跟他兜圈子,直言问:“唐书瑶的事?” 他却摇头,漆黑的瞳孔坦诚得要命,“小惠的事,可以聊聊吗?” 我未出口的话哽在喉头。 哦。 他没有忘。 只是跟前妻的死比起来,似乎唐书惠生病更重要。 第97章 他居然要用我的心脏,救唐书惠! 我不清楚关子辰要跟我聊关于唐书惠的什么。 我也不认为唐书惠会把借钱的事告诉关子辰,毕竟一出口就是两千万,她连理由都找不到。 因此我开门见山:“可以,你要跟我聊什么?” “你先陪我去个地方。”他居然跟我兜圈子! 唐书惠就在病房里面躺着,他不在医院聊,这是要把我带去哪儿? 怀揣着疑惑,我上了他的车。 一小时后,他居然把车停在了八宝山墓地! 他领着我顺着台阶往上走,跟个领导似的,对着墓地的位置挥斥方遒: “这儿依山傍水,风水不错,我准备把唐书瑶安葬在这儿。” 我听得莫名其妙,“你不是要跟我聊唐书惠吗?唐书瑶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笑了笑,往西南角一指,“那边是火葬场,旁边有个商店,你跟我去瞧瞧。” 我感到愈发古怪,属实不清楚他的脑回路绕了几个山路十八弯,便和他一起去了商店。 那不是普通的商店,卖的都是有关白事的物件,我一进去就感觉阴恻恻的,关子辰倒是一点也不怕。 他跟店员说:“我要定做最大的骨灰盒。” 店员公事公办,“您是给父母准备的吗?” 关子辰摇头,“不是,是给我妻子准备。” 店员一愣,“最大的骨灰盒,怕是不太合适。方便说一下您妻子的身高体重吗?我们可以根据她的体型,大概估计出她所需要的空间。” “就要最大的骨灰盒。”关子辰笃定,说话间眼眶竟微微湿润,“我妻子自从跟了我,就住在最大的房子里。我让她受了不少罪,她必须要用最大的。” 我下意识扭头,实在是诧异万分,毕竟能从关子辰嘴里听到这些话,属实难得。 店员颇为感动,正要给关子辰下订单,不成想他又道:“你再给我来个一模一样的。” 店员又是一愣,“您这第二个是给......” “给我自己。” 他说话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店员下意识看向我,似乎想找我询问理由。 我也正莫名其妙,哪有理由同店员说? 关子辰便自嘲地笑笑,“我妻子跟了我,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专心做全职太太,帮我洗袜子,甚至是内裤。” “等她到了那边,我不想她还做这种事,我得帮她做。所以等我办完手上这些事儿,我得赶紧过去陪她。” 他没什么强烈的语气,连表情都不生动,我看不到他眼底的泪,能看见的,只有他泛白的鬓角。 我猜不透他话里的真假,但店员属实吓坏了,连连安抚: “先生,您可别做傻事啊!您妻子在那边看见您过去,肯定要伤心死了!” 伤心? 我可不会伤心! 倘若我没重生,必然过了奈何桥等待投胎,若是有朝一日真看见关子辰来找我,估计魂儿都吓没了! 我都死了,他居然还不肯放过我! 关子辰什么也没说,执意让店员一次性下两笔订单,一周后来取,随后带着我就走。 八宝山风景不错,就是阴森森的,他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欲望,还找到为我买的坟墓,问我这块风水宝地如何。 我被他绕得云里雾里,也没工夫陪他演戏,启齿开口:“你带我来这儿,到底跟唐书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要跟我聊她吗?” 气氛铺垫到这儿,他似乎也没有兜圈子的心,直白地问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待唐书瑶生病时的态度,和对待唐书惠时很不一样?” 我愣住,眼睛忍无可忍地看向别处。 瞧。 男人怎么会不懂你在想什么?所有的一切他都懂,他就是故意不说也不做。 “唐书瑶生病,的确是我没想到的。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那样对她。” 我没忍住怒火,“放屁!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依旧不会珍惜她!” “你不是神医吗?为什么她生病你看不出来,唐书惠生病你立马就瞧出来了?你少给自己找借口,人生没那么多如果!” “我和唐书瑶的矛盾你又知道多少?”他也一脸愤怒,“别搞得好像你和她一样了解我!” 我语结,真想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我就是太了解他了,才会这么愤怒! “你知不知道我儿子......”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又隐忍地断掉了后面的话。 他还好意思提儿子! 若不是他找唐书惠顶替我的身份,我儿子至于被她这么欺负? 偏偏我还得当着儿子的面,不得不告诉儿子,唐书惠就是他妈,他妈根本就没死! 等一切水落石出,等唐书惠进了监狱,我就会想办法把儿子抢回来! 关子辰不是总说我儿子不是他的小孩么?我才不管他抽什么羊癫疯,既然不是,那就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一想到儿子我就生气,这渣男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我和唐书瑶的矛盾你又了解多少”? 搞得好像这段感情也有我的错,他怎么问得出口? 我深呼吸,又匀速吐出,控制自己不能太生气,若是气出乳腺癌也得不偿失。 关子辰也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一秒就要动怒,可他到底是有求于我,也渐渐转变了态度,“我承认,在这段婚姻里,我有我的问题。” “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唐书瑶的病,她至少不会死。正因如此,我才会如此关心唐书惠。” 我真是听得满脸问号!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他想对唐书惠好,那他就好去,别把什么原因都归结在我身上行吗? “她和唐书瑶长得一模一样,我想把对妻子的亏欠,弥补在唐书惠身上。”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寄托自己的感情了。每次看见小惠痛苦,我就控制不住地想对她好。” “因为我一看见她,就像是看见唐书瑶一样!然后我就控制不住地想到,我在她生病时说的那些混账话,我......我......” 他说到最后居然开始哽咽,接着局促不安地点燃香烟抽起来。 照理说,我应该感动。 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他居然把对我的愧疚,弥补在凶手身上? 真是可笑! 差一点就被他pua成功了。 我真是得了失心疯,才在这儿陪他待了这么久,于是一声告别也没说,转身就走。 不成想关子辰却抓住我的手,“你能不能借我两千万?” 我一愣,转过头来。 唐书惠居然跟关子辰说了借钱的事? “我不会不还,只是公司的账取不出来,等我想办法,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你要两千万做什么?给唐书惠看病?”那可是整整两千万,关子辰难道一点没怀疑唐书惠要做什么? 他却点头不语,让我愈发不解。 “她冠心病,无论换心还是做搭桥手术,都要不了这么多钱!两千万是不是太离谱了?你就没想过这两千万能做什么?” 我就想知道,倘若关子辰得知,唐书惠拿着两千万,买的是我的心脏,他还会不会这么理直气壮地来找我要钱! 不成想关子辰再次笃定点头:“我要用这两千万,去买一颗心!” 我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人剜了一个大窟窿,彻底愣怔住了。 肆虐而来的寒风吹乱我的发丝,眼泪掉下的那一刻,我甚至连他的表情都看不清楚。 我努力睁大眼,竭力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一字一顿地问:“你就没想过,她要买的那颗心,是谁的?” 第98章 他又要吻我! 关子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坦诚。 他心烦意乱地将烟猛抽一口,“小惠的朋友有帮忙打听心源,有家私立医院的一个患者,不知生了什么病,但确实治不好了,但患者的家属不愿捐赠心脏,要给两千万才考虑。” 瞧瞧。 一模一样的套路! 唐书惠连换都懒得换,偏偏关子辰还就真信了! 接着他就抓住我胳膊:“虞小姐,算我求你了,两千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却是小惠的救命钱!” “我真不想看着她,遭受和我妻子一样的痛苦!我是为了小惠,也更是在弥补我老婆!” 我看着他,真是第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之前有人说,人在激动到极点的时候,是会失声的,我还不信,眼下终于亲身体会到了。 我明明想声嘶力竭地吼出来,可就是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好半晌,我才用力地开口,“如果你真的想弥补对唐书瑶的愧疚,就努力寻找凶手,找专业的团队甚至律师帮忙找突破口,而不是几句看似感动的话就足够!” 甚至,他还想花钱把我之前的心脏,安在唐书惠身上! 关子辰可真会往人心窝里扎啊! 我死了,他摘我器官。 唐书惠要死了,他就想把我的器官装在唐书惠身上! 思及此,我甩开他的手,没成功,他还越抓越紧,直到他的手机响起来,他这才不甘心地松开我。 “子辰哥,你在哪儿啊?我睡了一觉,醒来怎么找也找不到你。”周遭很安静,他没开免提,我也能听见唐书惠的声音。 生病了就是不一样,虚弱的语气带着刚刚睡醒的娇喘,我要是男人我也得心动。 关子辰放柔了语气,“你再睡一觉,醒来我就回去了。” “要不你直接回来吧,我们重新想办法。” “乖,先挂了,你听医生的话,乖乖吃晚饭知不知道?” 唐书惠“嗯”了声,关子辰顺势挂断电话。 其实我完全可以在关子辰打电话时趁机离开,但是我听到了唐书惠要关子辰回医院的指令。 浴室我突然就不想离开了,还生出了要把关子辰带走的心。 毕竟我曾说过无数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 我生病时,关子辰一次都没出现过,好不容易在医院的咖啡厅碰上,还在和唐书惠拉拉扯扯。 因此,唐书惠之前对我耍的那些心眼,我也要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我看着关子辰,“想要钱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他很迫切,像是我说什么,他便会做什么。 我露出轻佻的笑,“跟我去酒店。” 关子辰一愣,“你说什么?” “很意外吗?去个酒店而已,你又不会少点什么。” 关子辰没答应,也没拒绝。 我没给他纠结的机会,转身就走。 反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把握不住,就别怪我无情。 直到出了大门口,我觉得他不会跟上来了,就站在路边打车。 不成想他从身后追来,抓着我的肩膀就将我塞进副驾驶。 我开了宝格丽酒店的总统套房,关子辰一进门就想吻我,我推开他,“你先去洗澡。” 他愣住,继而像个男模一样,乖乖点头。 他的手机就留在客厅,中途唐书惠打来电话,我给摁掉了,她不知疲倦地又打,我这才接起来。 “子辰哥,钱要不到就赶紧回来吧。” 我清了清嗓,故意走到浴室门口,好让她听见关子辰沐浴的响动:“要什么钱?” “瑶瑶?”唐书惠喊出我的名字,瞬间失语,然后调整呼吸努力开口,“子辰哥呢?” “他在洗澡,你过一会儿再打吧。”她很明显想打听什么,我没给她这个机会,匆匆挂断电话。 你真以为我让关子辰和我来酒店,是想发生点什么? 这不过是我虐唐书惠的手段罢了。 我就是要让她体会一次,在病入膏肓的夜晚,心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出去开房,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我将手机扔向沙发,并没有删除通话记录,关子辰从浴室出来时,我正站在落地窗前喝酒。 窗外灯火辉煌,星光璀璨,即便没开灯,我也能通过窗户的反光,看见关子辰并没有穿上衣。 我没有回头,颐指气使地说出六个字:“去把衣服穿上。” “你让我过来,不就是想......” “想什么?”我打断他的话,“你能做出对不起唐书瑶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关子辰显然被气到了,我看见他起伏着肩膀渐渐归于平静,估计是想到有求于我,因此不敢做出激怒我的事。 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心满意足地擦掉唇角的酒渍,转身的那一刻,关子辰也换好了衣服。 “你知道今天跟你待了一下午,我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 他也往高酒杯里倒酒,“什么?” 我说:“你们的故事让我明白,不能陪一个男人长大。” 他不解,“什么意思?” “唐书瑶跟你的时候,你什么也没有,尽管当了两年神医,也没赚到多少,婚纱很贵,但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 “而你能成为京港市最大的医疗器械供应商,好像也不是你自己的功劳。可你发达了,却抛弃了她。” “甚至在产生愧疚的时候,也是因为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痛苦。瞎子重见光明后,最先扔掉的就是拐杖,这老话一点没说错。” 他刚倒进酒杯里的红酒差点儿撒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许是伤到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他据理力争: “老话是没错,但我从头到尾都没瞎,唐书瑶也不是拐杖!实话实说,所有的一切她没帮上一点忙,跟拐杖能一样?” “婚纱我的确花了很多钱,我还给他父母买了房,就算孟辞晏是为了她才给我投资的,可没有孟辞晏,还有李辞晏,唐辞晏,我靠自己也能成功!” 长时间的对视中,我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凉凉地笑着转过了身,“你开心就好。” 话落,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去玄关处接听,这下我什么也偷听不到了。 等他重新回来,拎起外套就要走,“太晚了,我得回医院。” “你不要钱了?”我喊住他。 他背影一顿,“我看你也没有要借给我的意思,与其被你玩弄,我不如自己想办法。” “就这么着急回去陪唐书惠?”我朝他走了几步。 他不是说他爱我么? 他不是说,他对唐书惠的所有好,都是源于对我的愧疚? 因此,我问出最后一个我最关心的问题,“如果今天站在这儿的是唐书瑶,你还会不会走?” 第99章 我的器官在她的后备箱!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长时间的对视,并没有等来他的回答,而是转身就走。 我耸了耸肩,倒也没什么古怪的情绪在心间滋生,失落倒也说不上,就是嘲笑自己何必多余问他一通。 这不,被人当笑话了? 想着,我拿起外套,也下了楼,在关子辰即将发动引擎之前,上了他的车。 他在给唐书惠打电话汇报情况,看见我坐上来,跟害怕被捉奸在床似的担心唐书惠听出什么,没说两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你怎么也下来了?”他问我。 “今天是你把我从医院叫出来的,不应该把我送回去吗?我车子还在医院停着。” “你刚刚喝了酒。”他提醒我,其实他刚才也打算喝,只是被我说懵了忘记了喝。 我系上安全带:“我不会找代驾吗?” “我直接送你回孟家。” “少废话,去医院,我要开我自己的车!”说完,我就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关子辰估计是碍于我的身份,还是别的一些什么东西,也没忤逆我的要求。 抵达医院时,他叫醒了我,看得出来他的表情有些着急,应该是想赶紧回病房照顾唐书惠。 我怎能让他如愿? 我问他:“咱俩之前的合作,还算数吗?” 他点头,“算数。” 我忍不住揶揄:“你现在满心满眼扑在唐书惠身上,还有时间替唐书瑶找凶手?” “照顾唐书惠,也是替瑶瑶完成她的使命。” “这么讲,你爱的始终都是唐书瑶?” “当然。” 我没憋住笑,“那你刚刚为什么回答不上我的问题?” 他双手攥着方向盘,突然间沉默,然后看向窗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也没再为难他,毕竟也不指望一个渣男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我点点头,“那看在唐书瑶的面子上,两千万,我借就借了。” 关子辰显然没料到在最后一刻,我还会答应他,便立即回过头来,“你真借?” “真借!”我锁定他的视线,“毕竟你也说了,唐书瑶和唐书惠长得一模一样,我怎么可能对唐书瑶的亲姐姐熟视无睹。” 他张了张嘴,我竟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凄楚,好半晌,他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别介!”我抬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我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唐书瑶。” 我下车,旁边刚好停着我自己的迈巴赫,刚刚关子辰进入停车场后绕了好几圈,估计就是在找我的车。 他简直是迫不及待想让我走,眼下却在我说出愿意借钱的那一刻,又屁颠颠地跟了过来。 我打开后备箱,拎出两箱燕窝,“你带走拿给她,给她好好补补。钱下周就能到账。” 关子辰一点没怀疑,接过燕窝,这才想起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凶手落网?” 哦。 唐书惠有救了,他才想起为前妻找凶手? 我不答反问:“唐书瑶的葬礼是什么时候?” “一周后。” “那就在唐书瑶的葬礼上,我让她落网。” 关子辰的眼神透出明显的怀疑,“你怎么可能掐得这么准?还有,你怎么就确定凶手一定会去参加葬礼?” 我当然确定,最了解唐书惠的人除了我没别人! 一来,我会在葬礼的前一天,把钱打给唐书惠,确保她跟神秘人不会提前交易。 二来,对于唐书惠来说,在葬礼上交易我的器官,是最安全的。毕竟我下葬,就意味着整个案件彻底告一段落。 如果我是她,也会选择在这一天进行交易。 但这话,我没办法在这个时候跟关子辰说,便含糊了过去,说我自有办法,他既然帮不了忙,就别瞎逼逼。 关子辰欲言又止还想问些什么,我直接上了车,降下车窗。 “滚吧,老娘不想听你废话。” 他怔了怔,最后的确什么也没说,转身后,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奔向住院部。 我坐在车内等代驾的时候,通过后视镜看向他着急忙慌的背影,不自觉长吁一口气,突然很想像男人一样吞云吐雾。 车子内很安静,我很失落。 失落不是因为爱他,就是觉得唐书惠和我的待遇凭什么不同? 我和关子辰十年,他就算是我养的一条狗,也不会轻易冲别人摇尾巴! 何况,那人还是杀害我的凶手! 我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情绪内耗,再等一等,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我倒要看看关子辰这条狗,在得知唐书惠交易的是我的器官时,还会不会冲唐书惠摇尾巴! 半小时后,代驾赶来,将我送回孟家。 我睡了个好觉,醒来后的每一天都在算时间,终于在我葬礼的头一天早上,我将款项汇给了唐书惠。 我之前的银行卡早就被关子辰冻结了,所以用的是孟辞晏前些日子给我买房的副卡。 我不清楚我付款时,孟辞晏会不会收到短信,但既然他没找我,我也不会主动解释。 唐书惠在收到款项后,迫不及待就给神秘人打电话,而我也恰到好处地监听到他们所有的对话。 “钱收到了吗?”唐书惠开门见山,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若不仔细听,我还真分辨不清她在讲些什么。 “收到了,你筹钱的速度真是令人咂舌!”神秘人依旧用着变声器,刺耳且渗人。 “交易之前我必须得搞清楚,那些器官送到你手上已经有段时间了,你确定现在还能用?有没有过期?” “你当我们团队是吃素的?现在科技多发达,连尸体都能靠液氮技术保存几十年,小小的器官又算得了什么?什么时候交易?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别!”唐书惠连忙拒绝了他,“明天,明天你来八宝山墓地。车我不会锁,你直接放我后备箱!” “八宝山墓地?”神秘人显然不解,“为什么选在墓地?” “明天唐书瑶葬礼,到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只会集中在唐书瑶的葬礼上,根本不会有人关注到我做了什么。你现在过来,太冒险。” 瞧! 我说什么来着? 唐书惠走的每一步,我都算得清清楚楚!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没了监听的必要,摘下耳机,直接给黎深发了一条微信。 “明天是唐书瑶的葬礼,你带人来八宝山墓地,检查唐书惠的后备箱。” 第100章 真相大白:参加自己的葬礼! 黎深几乎是秒回,却是给我发了一个“小猫问号脸”的表情包。 萌哒哒的小猫脸和黎深的警察人设简直太不搭了。 我也没作隐瞒,直接告诉他:“唐书惠要在唐书瑶的葬礼上,进行器官交易。” 不成想黎深直接给我回了一通电话,“你知不知道报假警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如果你信我,明天就带人来,如果不信,那我就自己想办法!” “虞小姐,你......”黎深显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反而问,“孟少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一五一十,“我没告诉过他。” 孟辞晏曾三番两次阻止我调查这件事,尽管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作为当事人,我没办法坐以待毙。 何况他最近都跟苏季秋厮混在一起,每次回家两人都成双入对,哄得孟夫人开开心心,我自然也没有跟他说的必要。 不过黎深到最后也没说他到底会不会来,只是很无奈地表示他再想想。 我理解他的顾虑,也不怪他优柔寡断。 毕竟这件事也曾带给他诸多困扰。 若不是之前放出去过多烟雾弹,导致他毫无缘由地信任我和孟辞晏,从而受到所里的惩罚,所里又怎会让刑侦队队长插手? 我没继续纠缠,默默查了几个其他派出所的电话号码,倘若黎深明天不来,我得有其他准备。 总之明天,我一定不会让唐书惠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我定了闹钟,准备第二日一早就去八宝山墓地,参加我自己的葬礼。 但闹钟没响,我隐隐听见一阵细微的呼吸,还有一缕极淡的檀木香飘来,有人轻轻地抚上我的脸颊。 我缓缓睁眼,骤然发现唐书惠就站在我的床边! 凹陷的脸颊宛若女鬼一样,她抚完我的脸颊,一把掐上我的脖子! 我下意识反抗,却浑身无力,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却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凶狠的目光眨都不眨一下! “唐书瑶!我知道你是唐书瑶!你以为你隐藏得很好吗?你以为你做的一切都密不透风吗?我告诉你,早就东窗事发了!” “我就是要用你的心脏,我必须活下去!我活,你死,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我对生命的渴望!” “不......”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更不清楚她从什么时候就知晓了我的身份和我的计划。 我被她掐住咽喉,发不出一丝声响,只能用力挣扎,她却死死地抓住我胡乱挥动的手臂! 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从床上起来,肩膀被人晃动得七荤八素:“是我!醒醒!” 熟悉的声音传来,唐书惠凶残的模样消失不见,孟辞晏坐在我的床边,满是担忧地看着我。 我如梦初醒! 原来,是梦! 许是将现实中的孟辞晏当做了唐书惠,所以才被噩梦缠绕,意识到这一点,我一巴掌扇在孟辞晏的胳膊上! “你有病啊!”心脏跳动得极快,连声音都夹杂哭腔,“你进来不知道敲门的吗?” 孟辞晏莫名的视线扫向我抖动不止的肩膀,“做噩梦也怪我?你自己没锁门,我听见里面有声音,才进来的。” 我一阵后怕,背后也黏糊糊的,估计是汗。 孟辞晏却将手朝我伸来,我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后撤,他一愣,最后从床头抽了张纸巾递过来。 “哭什么?” “要你管!”余惊未了,我的态度没办法对他好,抬手就将眼角的泪擦干,也没接他递过来的纸巾。 他微微叹息,转过头去不知在无奈什么,然后从兜里摸索出一颗糖果,拆了**,左手掐着我的下颌,右手将糖果塞进我嘴里。 丝丝缕缕的沁甜瞬间在我舌头上化开,我忘记了生气,满脑子莫名其妙。 “你做什么?” “不是要去参加葬礼?”他攥着糖果的**纸,扫向我的房间四周,却没找到垃圾桶,顺手就将**纸揣进兜里,“吃颗糖调节一下。” 我这才发现,他刮了胡子,换了黑色的西装,连头发都精心打理过。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肃穆凝重,我却没看见他有多少悲伤,有的只是即将参加我葬礼的郑重其事。 也是,我死了太久,尽管他曾是最关心我的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情绪也早已淡忘。 何况,他有苏季秋整天在他面前嘻嘻哈哈,自然不会有闲工夫想其他。 我“嘎嘣”一下将糖咬成两半,估计是太用力,上槽牙膈着下槽牙,疼得不行。 我让他去外面等待,然后洗漱穿衣,这次我没穿马面裙,而是一套很正式的小香风套裙。 外面是一件黑色的收腰大衣,腰带细细的一条,尽量勒出我的腰部线条。 是很典型的上流社会的千金穿法,也不似我以往的任何一种风格。 我甚至穿上了高跟鞋,走出去的那一刻,孟辞晏停留在我身上的三十秒,不清楚是觉得惊艳还是诧异。 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没见过我这样,甚至感到陌生,却很快收回了视线,示意我上车。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今天我要送曾经的自己下葬,待唐书惠落网,我要彻底与唐书瑶作切割。 唐书瑶的生活太苦了。 偏心的爸妈,强势的婆婆,为了守护在他人眼里看似美满的家,一次次任由丈夫伤害。 可讽刺的是,在我终于下定决心,放弃关太太这个身份的时候,却死在了手术台上。 眼下我终于有了新的身份,那么在我下葬的这一天,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唐书瑶,只有虞书瑶!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那个在家守活寡的家庭主妇,也不会再有我妈的偏心和老巫婆的为难。 在我的胡思乱想下,孟辞晏将车停在了八宝山墓地的停车场。 前来吊唁的人很多,没什么达官显贵,都是一些早就不来往的亲朋好友。 面熟,都不知道是拐了几道弯的远方亲戚,我甚至想不起他们的称呼,一看就是我妈的手笔。 我很清楚我妈为什么会叫这些人来,这种做法就跟婆婆伺候月子一样。 她明明就不是真心想照顾你,却为了避免落人口舌,三心两意地在月子中心装模作样。 终于在你的情绪被激怒后,反而倒打一耙地说上句—— “我一把年纪还要伺候你坐月子,这辈子也没享过一天福,你居然还要这么欺负我!”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替你婆婆声讨,说你婆婆多么多么不容易,锅你背,好人都让她来做。 可明明被欺负的,是我们自己啊! 我妈如今的做法,和那些恶婆婆有什么差别? 叫来这么多人,不就想在街坊邻里面前树立一个好人的形象? 可是妈妈,你叫来这么多人,我还得感谢你呢。 毕竟今天我会让所有人知道,整个唐家,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而你最偏爱的女儿,又对你的另一个女儿做了什么? 我们拭目以待! 第101章 真相大白:唐书惠也活不长了! 今天天气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稀稀疏疏的小雪落下,又通过阳光的折射,显得天空格外明亮。 许是担心我感冒,孟辞晏还是撑了一把黑伞,我和他进入墓地,正好赶上我下葬。 送葬的人群浩浩荡荡,关子辰一身黑,抱着我硕大的骨灰盒站在最前方。 我妈站在他的旁边,捧着我的遗照泣不成声。 那还是我高中时拍下的相片,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翻出来的。 其实按照习俗,我的遗像应该由我儿子来抱。 可我儿子没来,估计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唯一的妈妈已经死了。 我也没有看见老巫婆,不过想想也正常,关子辰和唐书惠婚礼的时候她没去,眼下我下葬,她更加不会到。 她唯一出现过的地方,便是派出所。 那时关子辰被拘留三天出狱,她前去接他,没有任何人比她的宝贝儿子更重要。 哪怕我和关子辰结婚六年,在关家当了六年的牛马,她也依旧拿我当外人。 甚至还给我儿子洗脑,整个关家只有我姓唐,我注定是要抛弃他的。 瞧瞧! 这就是婚姻带给我的全部。 真是够讽刺的。 我调整好情绪,和孟辞晏跟随人群,从灵堂走向墓地。 一路上,有人撒花瓣,有人吹唢呐,还有一个专业的号丧团队为我哭丧。 场面真是挺滑稽的,我往年的所有生日都没这么热闹,死了倒是大张旗鼓,像是庆祝我下葬。 一行人终于抵达我的坟墓,墓碑后挖了个坑,旁边站着个神婆在念念叨叨。 关子辰将我的骨灰盒放进墓坑里的时候,我妈忽然叫开了! “女儿,我的女儿!你死得好惨呐!妈妈还没替你讨回公道,你就入土了!你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她几乎是扑倒在我的墓碑前,抓住工作人员的裤脚,不愿让他们往墓坑里填土。 有几个亲戚连忙扶起半趴在地上的我妈,喊着我妈的名字: “崔姐,您就节哀吧!瑶瑶年纪这么小,在天上看见你哭得这么伤心,她该有多难过!” “让她入土吧,她也该安息了!” 几人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可她却跟个软骨头似的,非得赖在地上,“白发人送黑发人哟!家门不幸啊!” “老唐!你快把你媳妇抱起来啊!”有人催促我爸。 我爸揉了把脸,“算了,就让她去吧。女儿死了,我们都不好受。” 我呸! 我可没看见他有多不好受! 他分明是一脸漠然,眨了好几下眼睛都没能掉下眼泪,竭力表演着他认为的悲伤,演技还不如我妈! 直到我的墓坑彻底被填满,我妈也没能冷静下来,甚至跑到我的坟墓上躺着,张开手臂像是在拥抱我。 有人因此议论纷纷:“唐家的小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听说是意外。” “那她的尸体怎么变成了骨架?刚刚进焚化炉的时候我都看见了,是一具白骨,吓死人了!” “什么意外?”我妈一声嘶吼,“她被人杀了!还被人摘了器官!那挨千刀的凶手,我诅咒她不得好死!” 嗯! 妈妈,凶手的确要不得好死了,你期待吗? 我冷冷一笑,淡然地听着众人开始讨论凶手是谁。 关子辰也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一旁拿出手机,下一秒我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你人呢?”我一直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所以他没看见我。 我说:“你回头。” 他顺势回过头来,目光扫寻一番,最后牢牢地锁定在我身上。 我挂了电话,等待他过来的时候,孟辞晏忽然在我身边重重地沉了一口气。 我扭头,他目光深深地盯着我,显然有话要讲,最后却是将伞塞进我掌心,走到一棵树下,点燃了香烟。 怎么个情况? 一声不吭地就生气?可别指望我会哄他! 老娘今天是来报仇的,哪有那么多精力顾忌他的情绪? 我索性收了伞,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我转身,关子辰压低音量:“不是答应我要让凶手落网?凶手呢?” 我环顾四周,不答反问:“唐书惠没来?” “唐书惠跟凶手有什么关系?” “唐书惠是唐书瑶的亲姐姐,她不是也想亲眼见证凶手落网?” 关子辰没质疑,往一个方向轻抬下颌,示意我看去。 我抬头,唐书惠坐在轮椅上,被一名护工推过来。 她戴口罩的模样形如枯槁,手里却一直捧着手机在给谁发消息。 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在跟神秘人交易。 “这地儿阴气重,她又是病人,瑶瑶下葬后,我才让护工推她过来。我丈母娘不知道她生病,怕老太太遭受的打击太大。” 难怪唐书惠要戴着口罩,原来是不敢让我妈知道。 “你丈母娘也挺可怜的。”我笑了笑,“我得去问候她一下。” 关子辰下意识抓住我手腕,“你疯了?” 我一愣,搞不清楚他是在担心我,还是害怕我又搞事。 愣怔间,眸光又无意间和不远处的孟辞晏对上。 孟辞晏没看我,目光反倒落在关子辰攥住我的手腕上。 我莫名心虚,赶紧将手从他掌心抽回,“那我就去给唐书瑶上三炷香,不找你丈母娘了。” 话虽这样说,但我还是直奔我妈而去。 她之前不是讲过,如果知道凶手是谁,她就和凶手同归于尽吗? 我倒得看看她一会儿是怎么跟唐书惠同归于尽的! “阿姨,请节哀。”我站在我妈身旁,挑衅一笑。 “谢......”我妈这会儿已经从地上爬起来,黑色的羽绒服全是土,哭得泪眼朦胧。 估计一时没把我认出来,盯着我看半晌,忽然一手捂胸口,一手指着我! “你......你怎么好意思来?你这个凶手!就是你杀了我女儿!是你杀了我家瑶瑶!” 她双手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晃动间,我忽然看见墓碑前的贡品,居然还是螃蟹和北极虾! 我咬了咬牙,淡定无比地将我妈的胳膊从我肩膀上打下,“阿姨,这堆贡品是给唐书惠准备的吗?” 我妈的眼睛,瞬间瞪得好大,“你瞎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在她怔忪的目光中,我状似惊讶地捂住嘴。 “阿姨,你的小女儿死了,你的大女儿,也活不长了。”以唐书惠犯下的罪,恐怕唯有枪毙,才能以死谢罪。 第102章 真相大白:一颗跳动的心脏! “你在胡说什么?”我爸沉着脸走向我,“小惠活得好好的,你却这样诅咒她,你还是不是人?” 你瞧! 我下葬时,我爸一脸淡漠,甚至连眼泪都挤不出来一滴。 却在我提及到了唐书惠,他倒是起反应了。 难怪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他总是选择隐身,原来还是那句话,我就是不如唐书惠重要。 居然连我爸这个怂包,都站出来替唐书惠说话。 我妈却是肩膀起伏不定,当即就要甩过来一巴掌,我稳稳攥住她打过来的手,红着眼与她对视。 凝固的气氛中,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我想起来了,这个女的之前上了新闻!她真是凶手!”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杀害了瑶瑶,又诅咒小惠!” “老唐家到底造了什么孽,让人这样被欺负!” 我不急也不恼,往人群外唐书惠的方向一指,“阿姨,你看那是谁?” 我妈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当即难以置信地后退两步! “小......小惠?那是我的小惠?” 她蹒跚着步履,跌跌撞撞朝唐书惠跑去,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 “女儿,我的宝贝女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唐书惠没什么力气,我便走过去替她解释:“阿姨,您女儿是冠心病,严重起来要死的。” 关子辰一愣,满是诧异地望向我! 那股质疑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刚告诉过你怕老太太承受不了,你为什么还要讲?!” 关我屁事! 我凭什么要替我妈着想? 在我一次次吃海鲜过敏的时候,他们也没替我着想过。 眼下我不过是言语上的报复,他们受不了也得给我受着! 我还嫌不够呢! 我索性无视关子辰愤怒的眼神,又添了一把火: “阿姨,怎么办才好呢?你的小女儿刚下葬,大女儿又要死了。你们老唐家,到底造了什么孽?” 我妈哪管得了我此刻的阴阳怪气? 她满心满眼都扑在唐书惠的身上! “乖乖,你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带你上医院啊!你瞒着妈,妈的心都要碎了!” 唐书惠虚弱地同她解释:“我......我已经去过医院了。” 我爸一把推开护工,推着唐书惠的轮椅就往门口走:“走!咱们再去医院查一查!爸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把你治好!” 哦,唐书惠生病,他们便举全家上下,出钱治疗。 我过敏进了icu,他们只恨我小题大做,说我装病,矫情,演技好,还耽误了他们的时间前来医院照料。 “叔叔阿姨。”我颤抖着嗓音叫住他们,“唐书瑶的葬礼还没结束,你们就这样走了?” “死人哪有活人重要?”我妈歇斯底里。 我纠正她:“唐书瑶没死的时候,她也不如唐书惠重要。” “你别瞎说八道!”战争一触即发! 许是唐书惠也不愿被人说偏心,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爸、妈,你们放心,我不会死的,还是把妹妹的葬礼举行完再说吧。” 我不清楚她是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但亲戚们倒是挺吃她这一套。 “还是小惠孝顺啊!” “是啊,有个当姐姐的样,都病成这样了,还知道先紧着妹妹!” “这么好的姑娘,上天一定不会亏待她!” 我妈一脸担忧,颤着胳膊抚向她消瘦的脸颊:“你可以吗?你别为了让我放心,故意这样讲!” 唐书惠羸弱地摇头:“妈,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别看我现在病重,但马上就要好了。我找到了一个捐献心脏的患者,等我换了心,一切都好了。” 她说着,顺势看向我的墓碑:“说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呢。妹妹下葬,我也有了心源,以后我要带着妹妹那份,努力活着。” 我攥紧了拳头,几乎是难以自持! 在她虚弱的脸上,我明晃晃地看着她瞳孔里的那两把刀! 她可真歹毒啊! 先是顶替我的身份,霸占我的儿子和丈夫,现在又要用我的心脏,迎接她的新生! 她踩着我的身躯一步步往上爬,还心思歹毒地说,要带着我的那一份努力活着。 我拨开人群,刚走两步就被关子辰拽到一旁! 他忍无可忍地质问:“你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你和小惠的误会,不是早就已经解开了?” 我直接甩开了他的手,鼓着掌进入人群,又拔高音量: “唐书瑶被人摘了器官,惨死在手术台上,眼下唐书惠却用着他人的器官延续自己的命,我真想好好问问,她活得踏实吗?” 我爸并未听出我的言外之意,还用他伟岸的身躯,挡住唐书惠和我妈: “只要她能活下来,有什么踏实不踏实的?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在这儿妖言惑众!” “哦?是吗?”我冷冷一笑,“她能活下来又怎样?最后还不是得被枪毙!” 我爸一怔,我妈反应极快地跑上前,“你瞎说什么?你给我闭嘴!” “我有没有瞎说,你问问你们家的宝贝女儿不就知道了?”我淡淡地看向唐书惠,“你们问问她,她找的器官是合法的吗?那个器官又是谁的呢?” 唐书惠显然没料到我会撂出这个惊天炸弹,怔忪的瞬间,我再次被关子辰狠拽了一把。 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虞书瑶,这就是你要找的凶手?我要早知道你会随便给人扣帽子,我死都不会跟你合作!” “你......你真是跟唐书瑶一模一样,说瞎话的本领简直是独步天下!小惠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敢欺负她?” “小惠的心源,是通过正规渠道拿来的!你凭什么散播谣言陷害她?你是嫌她病得不够重?” 亲戚闻言,也喧哗开了! “小惠是我看着长大的,绝不会做非法的事!” “这个姓虞的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小惠病得这么严重,好不容易找到捐献者,她却一点也不盼人家好!” “崔姐不是说了吗?她就是杀害瑶瑶的凶手!瑶瑶的器官是她摘的!她自己身上有罪,还要拉个垫背的!” “对!她坏事做多了,一听说小惠有捐赠者,就觉得咱们家小惠也在做非法勾当!我呸!她可真恶心!” 我感觉我快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下一秒,肩膀忽然就被人给扒拉了一下。 一时间,周遭的人群不知看见什么,连忙避讳地退到两边。 我回头,黎深穿着制服带来了一群警察。 他手里拎着一个箱子,面色凝重地站在人群中央。 “唐书惠,你涉嫌非法器官交易,这是从你后备箱搜出来的,请你跟我们去警局接受调查。” 黎深说着,一把掀开盖子,液氮的白雾扑面而来,又渐渐散开。 一颗跳动的心脏,骤然展现在众人眼下。 第103章 真相大白:暴击! “啊!”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尖叫! 众人喧哗着纷纷后退,甚至有几位女士对如此血腥的场面感到不适,连忙捂起眼睛。 我妈最先回过神来:“都是误会!小惠刚刚已经说了,她找志愿者捐献心脏,这颗心脏是合法的!” 关子辰却是岿然不动,眼神定定地落在那颗跳动的心脏上面。 他也曾是医生,很清楚心脏若是合法,又怎会私下交易? 只有我爸妈会相信唐书惠说的鬼话。 因此黎深很快就否定了我妈的说法:“合法的器官应该在医院,而不是唐书惠的后备箱!” 我妈摇着头,不肯相信黎深的话:“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小惠从小到大都特别听话,绝不会做这种事!” 她又紧张巴巴地抓住我爸的手:“老唐,你想想办法啊!” 我爸却是愣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 看。 这就是我妈嫁的好丈夫,一旦遇到危机,会立马当哑巴,可别指望他会跳出来替我妈想办法。 关子辰又何尝不是这样? 在我一次次被他无视中,好几次下定决心要离婚,却都被我妈斩断了想法。 我妈说我想一出是一出,吃饱了撑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学什么大女主闹离婚。 明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明明她早就知道结婚后的男人都那样,她却固执地逼迫我走她来时的路。 像是生怕我吃不到婚姻的苦,她苦我就得跟着一起苦! 她无法共情我,我也没办法理解她。 当她一次次向我抱怨我爸,我生气地去找我爸讨要说法时,她又反过头来质问我为什么如此暴躁! 甚至指责我多管闲事,话里话外都在维护我爸。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但已经不重要了。 我爸不会维护她,那些本来就见不得她好的表面亲戚,更是不会维护她! “造孽了!老唐家真是造孽了!小女儿死了,大女儿又瞒着家人做了非法勾当!” “还不是因为小惠生了病,年轻人走错了路,也情有可原!” “生病就是理由吗?唐书瑶被人摘了器官,她的亲姐姐却干着有关器官的非法勾当!你们就不觉得讽刺吗?” “就是!活该她生病!唐书惠就是坏事做多了,回旋镖才扎到了唐书瑶身上!难道就没人替唐书瑶感到不值?” “我看唐书惠根本就是替老唐家在还账!因果轮回,因果报应啊!老唐家要完蛋了!” “......” 我看着我妈,可算是露出了点舒心的笑。 妈妈,你看见了吗,你处心积虑找来这么多远亲看你演戏,现在,还真演了一场八点钟的狗血电视剧呢。 只不过,导演由原来的你,变成了现在的我罢了。 眼下,她不过深陷于唐书惠犯法的消息中,丝毫不知道后面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暴击。 她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接着看向唐书惠,渴望她最受宠的女儿跳出来否定这一切。 唐书惠却是毫无招架之力,一声不吭,眼神炯炯地扫向四周,许是担心神秘人的现身。 她可真有闲心。 若不是神秘人也落网,黎深又怎会拿出她后备箱里的心脏? 沉闷的对峙间,警察通知我们所有人去派出所。 离开时,孟辞晏手里多了一束郁金香,俯身放在我的墓碑前。 然后抚着我墓碑前的黑白照,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些什么,我却没有听到。 只是远远地看着,见稀稀拉拉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打湿了他大衣的一角。 直到上了他的车,他发动引擎,猝不及防开口,“虞书瑶。” 我沉浸在打脸我妈的兴奋中,心情好得不得了,“怎么了?”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工具人?”他单手攥着方向盘,一脚油门把车开出停车场。 我没懂他什么意思,车子始料未及的推背感让我不由得攥紧安全带。 本想扭头看他,却一眼看见他攥紧方向盘的手,骨节发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 他深吸一口气,分明是要开口,最后唇瓣却抿成一条直线,非但没有看我,还一句话也不讲。 他不说,我也不问,抵达派出所后,我直接下了车。 亲戚们都去录口供了,许是碍于唐书惠的身体状况,因此黎深没让她去审讯室,而是去了一楼的洽谈间。 这会儿唐书惠终于想起了要挣扎,慌不择路地解释: “黎警官,我真的没做非法勾当!我在半个月前被查出冠心病,找了患者捐献心脏!” 第104章 真相大白:那是唐书瑶的心脏! 黎深照例拿了小本和笔用来记录,写一行字,便抬起头来审视唐书惠。 “那后备箱的心脏你怎么解释?” 唐书惠有气无力的,我妈坐在她的旁边,忍无可忍地插嘴:“你没听到吗?她找了患者捐献心脏,那心脏肯定是患者家属放的!” 黎深狠狠地瞪了我妈一眼:“让她自己说!你再敢插嘴,就给我出去!” 我妈顿时敢怒不敢言,乖乖地闭上嘴不再吭声。 唐书惠也并没有回答黎深的问题,反而道:“我有证据!” 我蹙起眉头,寻思人赃俱获,她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我可以用手机吗?”她气若游丝地问。 得到黎深的应允,她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件,由黎深的助理呈上去。 我连忙去看,是一段聊天记录! 唐书惠居然真的联系过患者家属,想要家属做主同意,让患者捐献心脏! 家属的态度起初极其生气,说患者还没死,唐书惠就惦记心脏,是不是诅咒别人死? 后来聊得多了,家属的态度反而软下来,提出只要唐书惠给两千万,就把患者的心脏捐赠于她。 每个阶段的聊天,都有时间记录,我一时恍惚,真没想到唐书惠能做到这个地步! “从一开始我就在积极联系心源,每个阶段的聊天记录都有。上面写得很清楚,捐赠心脏的人,是一个患了白血病的小男孩,他今早刚过世,这能不能证明我的清白?” 她终于开始“自证清白”,我妈可算长舒一口气,一拍大腿! “有救了!我女儿终于有救了!我就说我家惠惠清白一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接着她宛若泼妇般叫嚷:“姓黎的,我警告你赶紧放我们出去!我女儿得马上去医院做手术,耽误了治疗,你负得起责吗?” “她根本就是在撒谎!”若不是亲身经历,我还真就信了! 关子辰却用力地拽了我一把,“她有没有撒谎,我最清楚!若不是早就看过聊天记录,我又怎会同意花两千万买一颗心脏?” 我几乎是难以自持:“你见过?” “当然!”关子辰不置可否,“黑市一颗心脏在七十万到九十万之间,患者要的金额远超过市场价!” “我不是没想过要去黑市买,可就算去黑市,也绝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拿到!” “两千万,我的确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可只要能治好小惠的病,任何方法我都得去试。” 原来,唐书惠费尽心思地找人演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把聊天记录给关子辰看! 我看着他,像是被人掐住咽喉,一时难以呼吸。 真是讽刺啊! 我脑癌住院,死在手术台上的前一秒,还奢求他能来医院看我一眼。 唐书惠冠心病,他拿不出这么多钱,即便是借,也得想办法为她治疗。 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他从始至终都只爱我一人? 可偏偏他还大言不惭地解释!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唐书瑶!我说过,我要把对唐书瑶的愧疚,弥补在小惠身上!” 我咬着牙,一字一句,确保他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就算唐书惠用的是唐书瑶的心脏,你也觉得这是一种补偿?” “你少危言耸听!”关子辰低吼了一声,“刚才小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的心脏,是白血病患者捐赠的!” 我真是无言以对,正要反驳,黎深给了我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示意我不要再说话。 随后他把笔收起来,目光笔直地盯着唐书惠:“你刚刚说,为你捐赠心脏的,是一个身患白血病的小男孩,可对?” “是。” “患者年纪多大?” “十五岁。” “唐书惠女士,我有必要提醒你,在警局撒谎,是非常严重的行为。” “我没有撒谎!” 黎深没料到唐书惠这么自信,带着点戏谑点头,不急不缓地从笔记本里,拿出一张图文并茂的a4纸来。 “那么你听好了,经过刚刚法医对那颗心脏的鉴定,心脏的年龄在28岁左右。” 唐书惠瘫在轮椅上,用力支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布满血丝的瞳孔满是裂痕。 “什么意思?我家小惠被人骗了?” 我妈听得云里雾里,最后一拳头砸在桌面上,“踏马的!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人!28岁说成15岁,就是为了骗我们两千万!” 黎深清了清嗓,继续补充,“经过dna鉴定,那是唐书瑶的心脏。” 第105章 真相大白:拿出唐书惠的犯法证据! 唐书惠当即脸色煞白,眼睛充血地问:“唐书瑶都已经变成一摊骨灰了,你们上哪儿去做的dna鉴定?” 黎深别有深意地看着她:“你是医生,难道不清楚有dna数据库这个东西?” 唐书惠无言以后,后背重重地靠在轮椅上,因为生病,她的脸色本来就不好。 眼下遭受重创,她更是心如死灰! 真相大白,我冷冷一笑,走到我妈跟前,“阿姨,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说过什么?” 我妈并没有看我,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瞳孔写满了震惊,却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我提醒她:“你说,如果找到杀害唐书瑶的凶手,你会跟她同归于尽!眼下真相大白,您是不是应该拉着唐书惠一起去死?” 我妈“腾”的一下从座位上起来,拨开我,疾步走到黎深跟前,用求证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我问你,你们怎么做的dna?是不是把心脏剜下一块肉,然后去做鉴定?” 黎深感到莫名其妙,“这不是你应该管的问题!” “我女儿都要死了!”我妈一巴掌拍向黎深的桌子,吓了黎深一跳,“你们把心脏剜下一块肉,我女儿还怎么移植?” “你们就是谋财害命啊!我女儿好不容易等来的心脏,岂容你们如此糟蹋?” 黎深很不可思议的,“我得提醒你,唐书惠用的是唐书瑶的心脏!唐书惠是你的女儿,唐书瑶难道就不是?” “唐书瑶都死了,你能让我改变什么?既然她死了,那就让她死得其所不好吗?” “唐书惠是她的亲姐姐啊,她在天之灵,会在乎这颗心脏吗?我相信,唐书瑶肯定愿意把心脏给她姐姐的!” 她说的话简直让我头晕目眩,只要一激动我就耳鸣,根本分辨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什么叫,“她在天之灵,会在乎这颗心脏”吗? 我妈到底是冷血,还是奇葩? 真是难以想象,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居然还能听见这种话! 黎深也缓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我妈的意思。 他义正言辞:“阿姨,现在不是移植不移植的问题,是你女儿犯了法!” “犯了法她就不配活着吗?” “那唐书瑶就不配活着吗?”黎深比她还激动,“把唐书瑶的心脏移植在她身上,然后呢,再让她被枪毙?贩卖器官,是要被枪毙的!” “枪毙......”我妈居然自欺欺人地捂住耳朵! 唐书惠也吓坏了,原本还死气沉沉,此刻满眼都是对生命的渴望! “黎警官,请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我......我不知道那器官是怎么出现在我后备箱的!我真的不知道!” “我......我......”她慌不择路道,“正常情况下,器官移植,是由医院直接和医院交易,我,我真的不知道!” “我更是不清楚为什么心脏就变成了我妹妹的。聊天记录你也看了,我联系的真是患者家属啊!” 她一着急,泪如雨下,原以为有了心脏就能活,却没想到东窗事发,会落个枪毙的死法。 呵。 早干嘛去了? 从她布局害死我的那一天起,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于是我对黎深说:“别听她找理由,查查她的手机,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聊天记录。” 黎深蹙着眉头,再次打开唐书惠的微信,很快就叫助理把手机送往技术部,进行数据恢复。 看来,他什么也没查到。 不过想想也是,以唐书惠的谨慎,她又怎会保存她和神秘人的聊天记录? 我忙问:“数据恢复需要多长时间?” “最快一周。” 语罢,我明晃晃看见唐书惠长舒一口气。 就是这个反应,让我笃定她肯定还有计划! 一周的时间,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我妈又是个偏心没脑子的人,她若是伙同我妈做些什么,我还真没办法预料。 思来想去,我只好把自己暗地里录的,有关唐书惠和神秘人的通话录音拿出来。 其实我是不能拿的,毕竟监听他人,是违法的行为,只怕这个证据拿出来,我也会面临相应的处罚。 但我不怕,也不怕落个全员恶人的说法! 狗急了还跳墙呢! 唐书惠杀害了我,我即便反击得激烈点,又能怎么样? 因此我就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得让唐书惠受到她应有的惩罚! 思及此,我掏出手机,点开录音,按了播放:“唐书惠犯法的证据,全在这儿了。” 第106章 真相大白:狗咬狗,一嘴毛 在唐书惠迷茫的眼神中,我特意将音量调到最大,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她和神秘人的对话。 “之前我给你提供的器官,心脏还在不在?” “你要做什么?” “还给我!” “你不要命,我们还要!你把事情闹这么大,我好几个上线都被调查!眼下口风这么紧,你要害死我?” “现在已经结案了!不会有任何人再调查!但如果你不把心脏还给我,我就去派出所举报!” “你若想要心脏,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出钱买。” “你想要多少钱?” “两千万!” 录音播放到这儿,已足够给唐书惠定罪。 可我担心唐书惠又开始诡辩,毕竟她颠倒黑白的本领向来炉火纯青。 于是我又播放了第二段—— “钱收到了吗?” “收到了,你筹钱的速度真是令人咋舌!” “交易之前我必须得搞清楚,那些器官送到你手上已经有段时间了,你确定现在还能用?有没有过期?” “你当我们团队是吃素的?现在科技多发达,连尸体都能靠液氮技术保存几十年,小小的器官又算得了什么?什么时候交易?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别!明天,明天你来八宝山墓地。车我不会锁,你直接放我后备箱!” 我收起手机,心照不宣地同唐书惠对视。 她咬住的唇瓣几近泛白:“你监听我!” “嗯哼。”我挑了挑眉,“监听器就藏在我送给你的项链里面。你真以为我要跟你和解吗?” “唐书瑶那么恨你,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我当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好想想你对她做过什么,她又为什么会生病。” 唐书惠瘫在轮椅上一愣,接着大吃一惊,“你给我吃了特效药?” 我点头,并没有否认。 她能这么快想到特效药的事,无疑也承认了我的死,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能开心地笑出声:“也就是说,我并没有生病?我根本就不会死!” 呵。 “但你会被枪毙。”我残忍地告知她真相,一想到她会痛不欲生,我心里就比谁都爽! 不成想我妈却扑过来,对我又打又骂:“虞书瑶!我家惠惠到底怎么你了?让你这么记恨她?” “是你害她被枪毙!是你挖了个大坑让她往里面跳!你怎么这么恶毒?你蛇蝎心肠!” 她的拳头一下又一下落在我的身上,我身子疼,心也疼。 明明是想看她悔不当初的模样,唯独没想到她明知唐书惠犯法,杀害了我,她却只怪我说出了真相。 妈妈,我的命就这么贱吗? 我就该被唐书惠杀害吗? 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错,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为什么? 在她的拳头再度落向我的时候,孟辞晏终于挡在了我的身前。 从他进入洽谈室开始,便一直冷眼旁观地看着我发疯。 他许是记恨我什么都不跟他讲,也许是有了苏季秋之后,觉得我并不重要。 但没关系,今天我复仇成功了,他的情绪,好像也显得不那么重要。 “阿姨,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这是做什么?” 孟辞晏泰然自若,我妈砸向他的手生生收回,转而面向黎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黎深警官,我求求你,放我们惠惠一马好不好?她还这么年轻,她连婚都没结,从轻发落行不行?” 黎深吓得放低身段,连忙托着她的胳膊往上抬,“阿姨,您先起来!”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拉扯了好几个来回,黎深属实忍无可忍,索性也不再搀扶! 就这样任由她跪在地上。 “唐书惠年轻,可唐书瑶比她更年轻!” 我妈看着黎深,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 她终于肯相信我是唐书惠杀害的事实了吗? 可终究是看向唐书惠的那一刻,脸上的犹豫消散殆尽! 她立即爬起来,抓住我爸肩膀,“老唐,你想想办法呐!咱们就这一个女儿了!” 我爸却一把甩开我妈的手:“我想办法,我能想什么办法?她犯了法,你让我能怎么办?” “我是万万没想到,瑶瑶居然是被她杀害的!你就没想过,瑶瑶死的时候,她该有多绝望?” 我愣了下,也挺诧异。 这应该是我长这么大,我爸唯一一次叫我小名,还替我说话。 我居然感到受宠若惊,下一秒就看见洽谈室的门口,围满了做完口供的亲戚。 “真是要了老命了!居然是唐书惠把她的亲妹妹给杀害了!” “我这辈子也没听见过如此炸裂的新闻!居然就发生在我身边!” “......”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哪是替我说话? 老一辈最怕被人戳脊梁骨,我爸冲我妈发火,不过是想向亲戚证明,他是整个唐家唯一的正常人。 日后亲戚提起他,只会怜悯他家门不幸,娶了个三观不正的老婆,生了个杀人犯女儿。 偏偏我妈意识不到,还一个劲儿地抓着我爸: “老唐,我跟你一辈子,就没过一天好日子!眼下我们唯一的女儿要枪毙了,你这个当爸爸的,怎么可以熟视无睹?” “我求求你做个正常人吧!”我爸躬下身向我妈作揖,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人小伙子说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小惠就算是我们的女儿,你还指望她无罪释放?” “放开我你这个疯婆娘!”我爸用力推开我妈,揉着眉心,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抉择,“我们离婚吧。” 我妈骤然停止动作,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我没办法和你再过下去了,你三观这么不正,我唯恐哪天你也会冲我动刀子!” 语罢,我爸转身就走! 我妈当即追去,可走了两步,许是又想起不能把唐书惠一人扔在这儿,便冲着我爸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叫嚷! “你这个没良心的!出了事就只会逃跑!你就是缩头乌龟!王......王八蛋!” 我妈捂着胸口,缓缓蹲在地上,泣不成声:“如果小惠真的被枪毙了,我......我就没有男人了!以后谁来撑起这个家?” “以前瑶瑶在的时候,她还会帮我怼老唐几句,今天怎么就没人替我说话?我可怜,好可怜啊!” 经历太多,我的心就像大润发杀鱼的刀一样冷。 我消失这么久,她想不起来我。 我死了,她也依旧想不起来我。 眼下唐书惠即将枪毙,我爸离她而去,她倒是想起我了。 只可惜,晚了。 我再也不会共情她,再也不会奢求从她的身上,得到哪怕一点点母爱。 从今往后,她是真真正正的孤寡老人,就算去天桥乞讨,我也不会心软一分一毫! 许是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声哀嚎:“造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然后“砰”的一声巨响,她晕倒在地! 唐书惠急得连忙去扶,却也从轮椅上摔下! 她狼狈地瘫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向关子辰投去求助的目光。 关子辰却抬起手来,当即给了唐书惠一耳光:“我是真没想到,我最信任的人,会背叛我这么深!” 第107章 真相大白:唐书瑶是关子辰杀死的! 关子辰的耳光掷地有声,连我都吓了一跳! 倒不是我替关子辰说话,他这个人极其恶劣,什么话难听就拣什么话说,还专门往人心窝子里插。 他的言语和冷漠的态度,比匕首还要锋利。 但我得承认,他从来都不打女人。 即便有一年他身边的女秘书因为疏忽,丢掉了一笔大几千万的订单,他也只是歇斯底里地咆哮。 那时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抬起手臂的一瞬间,又生生将拳头放下。 最过分的举动,也不过是喝醉了酒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掐着我的脖子说乐乐不是他的小孩。 眼下他对唐书惠动手,我感到相当意外,却也没觉得有多爽。 因为在真相大白的最后一刻,关子辰依旧视唐书惠为最信任的人。 我真想好好问问他,我和他四年恋爱,六年婚姻,到底剩下了什么? 在他曾经抱着我安慰,说唐书惠被人贩子拐走并不是我的原因时,我彻底把心交给了他。 在他抓着我的手对我说,要给我爸妈买一套房的时候,我认定他就是我这辈子托付终身的男人。 曾几何时,我最信任的人是他,可我死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太强烈的情感起伏。 却在得知唐书惠背叛了他时,气得扇了她一耳光! 唐书惠直接被这一巴掌扇懵了,却顾不了这么多,抱起地上的我妈,哭着哀求: “子辰哥,不管你有多大的怒火,能不能先救救我妈?求你了!” 关子辰还想给她一耳光,被黎深眼疾手快地赶紧拦下:“你是要把她打死吗?” “她和她妈该死!”关子辰相当愤怒,裸露在外的脖颈,青筋暴出。 很快,警察将晕倒在地的我妈带走去了医院,还疏散着在门口看戏的亲戚。 当黎深提出让我也离开洽谈室,让关子辰和唐书惠独自解决时,孟辞晏出声拒绝了他。 “让她留在这儿吧,布了这么大个局,不就想看这俩人自相残杀。” 孟辞晏是真了解我,但他口吻却不阴不阳的,显然心里藏着火。 我依旧没太在意,专心致志地看着关子辰又要上演怎样一出戏。 我看出他依旧想动手,可碍于黎深在,他只能就此作罢,然后点燃一支又一支的香烟,将愤怒与凄楚双双咽下。 “所以。”他转身坐在凳子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唐书惠,“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算计她。” 唐书惠摔在地上,刚刚又被关子辰扇了一耳光,毫无招架之力。 她想把身子撑起来,应该是不想太狼狈,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用,只是控制不止地颤抖着肩膀,埋着头低声抽泣。 “我第一次问你唐书瑶有没有生病的时候,你说你不清楚;她给我发消息说她即将做手术,我截图问你,你也说不清楚。” “我怎么会傻到相信你说的话?还自以为是的让你登堂入室,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逼迫唐书瑶回家。”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他说到最后,竟也隐匿着哭腔,唐书惠也终于撑起了身子,绵软无力地坐在地上。 “别说的好像你很爱她一样,也别把什么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倘若你真信任她,又何必来问我?” “我和唐书瑶的误会,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关子辰控制不住咆哮,很隐忍的,“从一开始,从我决定要跟她结婚的那个晚上......” 他低声抽泣,后面的话生生断在喉咙里。 霎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和关子辰有误会,我认,毕竟结婚六年,哪对夫妻会没有矛盾? 可为什么关子辰会说,我和他之间的误会,从结婚前就开始了? 我搜索枯肠,唯一能想到我俩之间的矛盾,便是大学毕业当天,我和他的第一次。 这也曾一度成为我心中的一个结,且至今都没有想明白。 明明房间号是他发给我的,尽管我俩都喝了不少酒,却也清醒却理智地疯狂了一晚上。 可是第二天醒来,他却消失了,我给他打去电话,想询问婚礼的细节,他却始终都没有接。 我四处找他,他整个人间蒸发。 我当时真觉得他是个渣男,还恨自己没结婚就把第一次完全给了他。 这男人睡完就跑,连责都不愿负! 可我们分明说好了要结婚的啊! 我在我们狭小的出租屋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在半个月后,他接了我的电话。 我一开口就是劈头盖脸: “你跑哪儿去了?这婚还结不结了?不结就拉到,我也不会死缠着你不放!你至于消失吗?我的户口本还在你那儿,你找时间还给我!” 关子辰的嗓音很疲惫,“下楼。” 我一时怔住,却也匆匆下了楼,看见他的那一刻,忽然什么怒气都消失了。 “你去哪儿了?”眼泪喷涌而出,拳头抑制不住地捶打在他的身上。 关子辰并不回答,反而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我们去民政局。” “做什么?” “结婚。” “现在?”我惊讶到连尾音都变了调。 他点头,“我想过了,如果注定无法忘记你,那我必须把你娶回家。” 我听得云里雾里,敏锐地感知他消失的这几天,绝对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我当时深陷结婚的喜悦中,并未想太多。 现在想想,只怕是他消失的那几天,唐书惠出现过,以至于让关子辰对我产生了信任危机。 可到底是怎样的误会? 唐书惠又从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我等待着关子辰的下文,可那个误会,就像是埋在他心里的雷,让他怎么也没有勇气继续往下说。 他深深的,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你明明知道唐书瑶是我心爱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唐书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戏谑又诧异地望着他,望着望着,就笑出了声:“你爱她,你问问她爱你吗?” “如果她还活在这世上,她又怎么可能不爱我?!是你杀害了她!是你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我嘞个去! 关子辰可真会往我心里拱火啊! 他凭什么这么自信,觉得只要我活着就一定非他不可? “如果唐书瑶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觉得她还会爱你吗?” “我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唐书惠重复着他的话,哈哈大笑。 许是动作幅度有些大,她两鬓的假发都飘散到脸上。 加上今天天气不算太好,一直都在下小雪,导致房间的光线并不算太明亮。 因此唐书惠散着头发、坐在地上发疯的模样,还真挺恐怖。 “你真以为唐书瑶是我杀的吗?她摘器官前根本就没有死!我给她吃了造成假死的药,蒙蔽了所有人!” “邝盛是无辜的,我也是无辜的,不无辜的只有你!她是被你摘了器官后死的!” “给志愿者摘器官前,按照惯例要做生命体征检测!就算我给她吃了假死的药,仪器却能查出来!” “可偏偏那天你忘了,我就知道我赌对了!所以,唐书瑶是被你关子辰,活生生给杀死的!” 第108章 真相大白:自杀! 这一巨大的反转连我都意想不到! 唐书惠可真恶毒! 她明明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也早就想好要杀害我,却偏偏让我吃了假死的药! 就是为了让我当初最爱的男人,亲自手刃了我! 她到底是有多恨我,才能部署如此丧心病狂的计划? 尽管如此,我却也不能原谅关子辰。 若不是他忽略了检查,我或许也不会死。 可他忽略的又何尝是这一个的检查?他忽略了我的整个人生! 他明明不爱我,或者换句话说,在他心底的雷没解决之前,他凭什么要把我娶回家? 以至于结婚的六年来,让我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哪里惹到了他! 他明明可以和我离婚,却将我耗了这么久,最后落个惨死的下场! 我很清醒。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只是我现在实在有些站不住,虚虚地扶着孟辞晏的肩膀,“能不能让我靠一靠?” 孟辞晏垂眸,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却是相当戏谑的,“现在知道找我这个工具人了?” 我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整个无力极了,也没精力跟孟辞晏争吵。 我将手放下,本想往旁边跨一步,很有骨气地远离他。 孟辞晏却忽然抓住我的肩膀一揽,大掌顺势握住我的后脑勺,让我整个靠在他的肩上。 “就一下。” 我吸了吸鼻子,有些想哭:“好。” 他的肩膀很宽大,像山脉一样令人极有安全感。 我贪恋地靠着,眼睁睁看着关子辰一把掐住唐书惠的脖子,就像之前掐我那样。 “你告诉我不是真的!”他简直疯了,咬牙切齿的模样宛若豺狼猎豹,猩红的眼全是肃杀,“这不是真的!” 黎深连忙扒开关子辰,第一下没拽动,第二下咬着牙,使了毕生的力气才将关子辰扒拉开,然后挡在唐书惠的身前。 “你疯了是不是?再敢胡闹,你就给我出去!” 关子辰晃动着身子,颓丧地冷冷一笑,“我就是疯了!她都要死了,我凭什么放过她?” “她就算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也有她的人权!轮不到你来践踏!” 倒是唐书惠躲在黎深的身后,颤颤巍巍站起来。 她头顶的假发因大幅度的争执早已歪歪扭扭,她双手整理了一下,露出病态的微笑。 “你就算让我再说两遍、三遍,我也依旧是那句话!唐书瑶就是被你关子辰杀死的!” “怎么?你恨我?还是你很愧疚?那你就杀了我,然后咱俩同归于尽怎样?” “我倒要看看等你下了地狱,见了唐书瑶,她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样爱你!” “杀你?”关子辰吊儿郎当地上前两步,隔着黎深,微微俯着身子与唐书惠对视,舌尖抵着后槽牙,“杀了你,可别影响了我和唐书瑶的轮回路!” “下辈子,我还要和她在一起!所以我要比你先过奈何桥,在唐书瑶看不见的地方,好好保护她!我绝对不会让你再靠近她,绝不!” 多恐怖啊! 下辈子他居然还要和我在一起! 不过他说的那番话怎么怪怪的? 黎深的反应比我们所有人都灵敏,在想扼制关子辰的瞬间,关子辰灵巧一躲,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水果刀,霎时指着自己的胸膛! “关子辰,你干嘛?”我吓坏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脱口而出地叫出声来! 黎深也后退两步,微微抬起手来,苦口婆心地安抚: “关先生,你别乱来!唐书瑶去世,我知道你很不好受,但生活还得继续,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关子辰却熟视无睹,抬头看向我,语气柔和了几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杵在原地,生怕哪句话没说对,关子辰就真的在我面前自杀。 但他似乎并不怪我沉默,唇角挂着一丝惨痛的笑:“两个骨灰盒,唐书瑶一个,我一个,我得去照顾她。” “我还说,等我办完手上的一切,我就去陪她。这一生,我做过许多傻事,但这一件,我不愿撒谎。” “我,说到做到!” 语毕,他扬起手臂,没有丝毫的犹豫,冰凉的匕首重重地插入他的胸膛。 我瞪圆了眼睛,下一秒他胸膛的血霎时喷涌而出! 我是想扑过去的,可腿一软,他仰面倒在地上的同时,我也跪倒在地! 孟辞晏立即捂住我的眼睛,像是不愿让我看见更血腥的场面。 可我却听见黎深紧张又慌乱地叫嚷:“来人!快来人!” 无数名警察蜂拥而至。 “还有气息,快送医院!” “千万别拔刀!让医生处理!” “无论怎样,都必须救活他!派出所绝对不能死人!” “......” 耳边纷杂的声音交叠在一起,让我一时难以分辨是谁在讲话。 只记得孟辞晏将手掌从我眼下移开时,关子辰和唐书惠都被带走了,余下一滩醒目的血,流淌在地上。 关子辰......会死吗? 尽管我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怒火中烧,却也恨得意难平。 在我二十八年的生命中,他是我的青春,是我的丈夫,也是我唯一的男人。 可走到最后,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搞不清楚应该恨谁。 保洁员很快将地上的血清理干净,黎深朝我走来,亦是余惊未了。 可流程没走完,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 “虞小姐,还有一些问题,我需要您为我解答。” 我按捺住跳动不止的心脏,深吸一口气,“你说。” “你为什么知道唐书惠的后备箱,有唐书瑶的心脏?” 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再隐瞒什么,索性事无巨细地全部告知。 黎深相当诧异,还有些费解:“所以,唐书惠根本就没生病,是你给她吃了特效药?” “是。” “为什么?”黎深的眼神格外的恨铁不成钢,“从你在密室找到特效药的那一刻,你应该跟警察讲!” “别墅外面那么多监控,怎么可能没有唐书惠转移证据的录像?那个时候,我们就足够让她落网!” “我必须要让她付出代价!” “法律会让她付出代价!” “不够。”我看着他,鼻尖忽然就酸掉了,然后轻抽一口气,“不够!比起她对我做的那些,她付出的代价......” “......太轻了。”我深吸一口气,说出最后的话。 这三个字,我真想叫出来,可话到嘴边,却是一声轻叹。 叹息我的不甘,我的绝望。 黎深再不解,此刻也红了眼眶。 他点点头,像是知晓了我所做的一切动机,然后从身后取下挂在腰间的手铐,避讳地看了孟辞晏两眼。 “虞小姐,您因违法监听,并给唐书惠下药,导致她出现冠心病的错觉,现被我方拘留。” 咔的一声,这双冰凉的手铐,再次将我禁锢起来。 这场闹剧中,我终于掉下眼泪。 却并不后悔。 就算被关十年,二十年,即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依旧会这样做! 第109章 真相大白:说出我重生的事实! 我再次被关了起来。 这次不是看守所,而是监狱。 我穿上了狱服,成为了真真正正的阶下囚。 许是有孟家的关系,这次我住的是单人间,屋里有暖气,连被子都是暖洋洋的。 期间黎深前来看望过我,就在我的监仓,他站在外面,我站在里面。 我俩之间隔着一道栅栏门,他为我透露了有关案件的信息。 他告诉我,说唐书惠提供了神秘人的信息,想揪出贩卖器官团伙,以达到减刑的效果。 只可惜神秘人太诡谲,他的手机号是模拟号码,根本查不到。 而墓地周围的监控也都损坏了,并不知道是谁把器官放进了唐书惠的后备箱。 我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黎深他们并没有找到神秘人,等他们赶到那儿,器官便已在后备箱,完成了最终交易。 “所以目前有关神秘人的所有下落,都没有找到?”我问。 “还在查。” “那唐书惠的判决通知书下来了吗?”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黎深颔首:“维持原状,依旧死刑。” 我这才勾起了唇角,这次是真的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 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搬走,可紧跟而来的,却又升腾起一股目标达成后的空虚感。 “你还笑?”黎深给我一记眼白,“你都变成阶下囚了,你怎么笑得出来?” 我不答反问:“所以请问黎警官,我还要在监狱待多久?” 他神情避讳:“你的判决书还没下来。” 我知道这是机密,甭管我怎么问也探不出来一个字,索性不再刨根究底。 “关子辰死了吗?” “没死,在医院躺着。” “真是遗憾。”我摊开手掌,故作不甘。 但其实黎深说完这话时,我反而长舒一口气。 如果关子辰真的自杀成功,我一定会活在他是因我而死的阴影中,反而他活下来,我还能继续恨他。 “我听说孟夫人今早又来了,你依旧没见?” 我点头,不是不想见,是真的没脸。 孟家一次次帮我,我却三天两头搞事,之前小打小闹就不说什么了。 偏偏这次在孟乾坤用前途证明我的清白后,我却变成了阶下囚。 我用实际行动打了他的脸,我甚至觉得我就是那个万恶之源,所以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黎深见我不回答,反而双手抱怀靠着栅栏门,饶有兴致地问:“如果是孟少,你见吗?” 我微微一愣,片刻的失语忽然变得分外惆怅。 房间的那扇铁床透进几缕阳光,我垂着眸,影子和影影绰绰的光斑交叠在一起。 然后我抬头,故作坚强地抖抖肩膀,嘿嘿一笑:“他?他估计都要跟苏季秋结婚了吧。” “你少来!你进监狱也不过一周的时间,哪儿那么快?” 随后他便不再说什么,离开了我的监仓。 其实我想让黎深多待一会儿的,这里是单人间,房间里除了我谁都没有。 尽管这是我第二次入狱,可这次没有烟花,也没人喂我吃饺子。 我连斗地主都找不到人! 闲出屁来的我只想找个人说说话,说什么都好。 可是能跟我交谈的只有走廊尽头、穿警服的管教。 我吃了睡,睡了吃,每天早上七点钟按时起床踩缝纫机,到了晚上又开始看新闻联播。 这日我刚看完新闻回到监仓,见到了我最不想见到的一个人。 唐书惠! 她住在我对面,与我的监仓门对门。 看见她的那一刻,我没太大反应,知道她始终会被枪毙,忽然间也没那么恨她了。 于是我心情大好地敲了敲栅栏门:“嗨!” 唐书惠抬起头来。 她断了特效药后,精神恢复了不少,只是头发还没长起来,监狱又不让戴假发。 所以她现在的脑袋毛茸茸的像颗猕猴桃,像极了《三毛流浪记》里的小可怜虫。 她看向我的眼神没有恨只有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拜你所赐,我给你下药,自己也被抓了。” 她哈哈大笑:“好哇好!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你真是活该!” “那也比你强!”我抱着手臂靠着栅栏门,“你明天要被枪毙了吧?” 黎深跟我讲过唐书惠的枪毙时间,但监狱没日历,我又过得昏天黑日并不清楚每天是几号。 但我看过监狱的纪录片,知道死刑犯行刑会在头一天被换到单人间来。 所以我一早就知道唐书惠会来,但没想到她会住在我对面。 她的眼神一瞬间就黯淡无光,却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她也在栅栏门旁边坐下,和我中间只隔了一个走廊,“我给你讲个秘密吧。” 我居高临下,“有话说,有屁放。” “其实我特别爱我妹。” 这真是一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说的第三遍。”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我爱她,但我更恨她!我恨她为什么要在六岁那年抛弃我,让我被人贩子拐走,在我十三岁那年,还被那群杂碎强奸。” 我一愣,原本还抱着的手臂缓缓放了下来。 她两只手都攥紧铁栅栏,像是想把头钻出来,可粗壮的铁栅栏却卡着她的脑袋两边。 “她就是抛弃了我!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的整个世界,都是那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 “我做噩梦钻进她的被窝,她脑子里想的,嘴里念的始终都是关子辰的名字!” “我就是想不明白,我明明已经承受了那么多,她为什么不安慰我?为什么要跟我讲她每天过得有多欢乐?” 我发誓,我从来都不是唐书惠说的那样! 高中时,我的确提及过关子辰的名字,不过是因为觉得姐妹之间本就没有秘密,那么我暗恋的第一个男生,我也想告诉她。 可她却破天荒地生了气,我便再也没有提过。 我心疼她,当然也清楚她被拐的日子并不好过,不愿让她沉浸在悲痛的记忆里,每天都想讲点俏皮话让她开心。 她为什么要这样想我? 越想我就越生气! 她都要死了,还要在背后讲我的坏话! 于是我蹲下身来,与她处在同一个平面上。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反正她都要死了,我也没必要继续隐瞒下去,“其实我就是唐书瑶,只不过我重生了。” 第110章 真相大白:唐书惠被枪毙,我出狱 我的本意就是不想让唐书惠当着他人的面再诋毁我,但她似乎并没有被我这个当事人戳穿的窘迫,反而眨了眨眼。 也是。 重生这么魔幻的说法,是个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并不指望她能相信,不成想她却莫名其妙开口:“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个愿望。” “明天就要死了,你还有功夫想小时候的愿望?” 我惬意地看着她,“采访你一下,人死之前真的有走马灯环节?就是脑子里会像放电影似的,快速回顾自己的一生?” 我死过一次,但我的记忆里并没出现过这种景象。 可能是那会儿我并不知道我会死,所以没有临死的绝望和感想。 我就记得我想吃生日蛋糕来着。 “我想和你穿一次姐妹装。”她并不理会我的揶揄,反而自顾自地说出她的愿望。 我一时语塞,没料到他会这么讲。 她继续道:“眼下终于如愿了。” 我看了看她,又垂眸看了看自己,我们都穿着囚服,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姐妹装? 意识到她的意思,我笑了起来,顺势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我感到很惆怅,心脏像是被人挖走了一般空落落的。 在我们那个年代,双胞胎要穿一样的衣服,剪一样的头发。 但我妈想留着钱生儿子,所以我和唐书惠除了留过一样的发型,却穿不了相同的衣裳。 新衣服只买一件,她穿一天,我穿一天,我俩没少因为衣服打架,可眨眼间就和好了。 那时的我们宛若一对连体婴,一有人欺负我,她就率先冲在前方保护我。 这让我一度以为,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怎么就因为被拐卖,让她变成了这样? 从一开始,她分明就是受害者,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我在一片怅然中睡去,又在一片凄楚中醒来。 天还没亮的时候,唐书惠出声喊了我一声:“瑶瑶!”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察觉自己还坐在地上,扭头看去时,唐书惠已脱下囚服,换上一条洁白的长裙,还戴上了假发。 “接着!” 她从她的监仓朝我抛过来一个东西,却弹在栅栏门上,最后落在走廊中央。 我伸出胳膊,费劲地将东西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一个绿油油的青团。 顺势而为的,我想起她有一年过生日,我号召整个民乐团的成员为她做青团。 她却说那份礼物,没有送到她的心趴上。 “管教说最后一顿饭让我指定,我选了青团。” “管教还说行刑前可以让我听一首音乐放松,我记得很多死刑犯听的都是《喜羊羊与灰太狼》,因为这是歌单上的第一首歌。” “在看见你之前,我本来也觉得随便听什么都好,反正都要死了。但现在我想听《声声慢》。” “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唱的一首歌,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要当你姐姐,我会学着如何去爱你。” 话落,穿制服的管教打开栅栏门,通知唐书惠去刑场。 唐书惠匆匆起身,带着哭腔慌不择路:“妹妹,对不起。” 她走了,我却始终都没有看她。 拆开温热的青团一口一口地吃着,喉头不知不觉便哼出几个《声声慢》的音调——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起,蹉跎辗转宛然的你在哪里......” 我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何眼泪狂流不止,怎么也唱不出“寻寻觅觅、冷冷清清”这八个字。 直到远处一声枪响,窗外几只飞鸟惊得离开树杈,扑闪着翅膀朝日出尽头飞去! 我的身子骤然一僵,人宛若筛糠般抖动起来,接着疯狂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 可那眼泪却越擦越多,像是永远都不会干涸,怎么擦都擦不完。 我亲手将我的至亲送入监狱,让她走向刑场,然后被枪毙,下地狱,见阎王。 可是多恐怖啊,她下辈子还想当我姐姐。 但,我不愿意了。 她杀害了我,我也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因为她多穿了一天属于我的新衣裳就原谅她。 我深吸一口气,不知何时终于擦干了眼泪。 还剩一半的青团被我冲进了马桶,接着管教就敲响了我的房门。 “虞书瑶,你可以走了。” 我抬头,用酸胀的眼睛与管教对视,“走?我不是在等待判决书吗?” “先出去吧,有人会告诉你为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跟随管教出了监狱。 大门口,孟辞晏抽着烟,拎着一柄柚子叶在车前等待。 见我出来,他扔了香烟,将柚子叶递到我手里,“自己去去晦气。” 这是一个习俗。 《狂飙》里的高启强出狱,大嫂就拿着柚子叶在他身上轻扫,喻为扫去过去的霉运,迎来新的好运。 我接过柚子叶,精准地扔进垃圾桶,“不会有哪个时刻比我现在还倒霉。” 我跟他上了车,他从扶手箱里拿出我的手机递给我。 “刚刚有人给你发消息。” 我接过,“你偷看了?” 他扭头,神色轻懒:“我不知道你的密码。” 接着他又掏出一颗糖果,虎口掐着我的下颌,塞进我嘴里。 事发突然,我几乎没能反应过来,含着糖问他:“你做什么?” “看出你哭过了。”他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回过头去发动引擎,“哄一哄。” 我沉默不动。 谁需要他哄了? 我在监狱待了这么久,也不见他来看我。 于是我也转回了头,打开手机的短信页面,发消息的人居然是唐书惠! “你说你重生了,我信。所以管教告诉我行刑前可以给亲人发一条短信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就选择发给你。” “凶手是我没有错,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让你活。但你已经被卷入了一场更大的阴谋,从现在开始,不要相信你身边的人。” “记住,是任何人!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就是唐书瑶!妹,我能帮的,就这么多了。” 第111章 神秘人! 唐书惠发来的短信,我看了好几遍也不清楚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但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神秘人! 有一天我监听到唐书惠和神秘人的对话,对方说并不打算要我性命,要的,是我这个人。 莫非这个阴谋跟神秘人有关? 我不知道。 但可以确定的是,神秘人并不清楚我现在的真实身份,不然唐书惠也不会嘱咐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就是唐书瑶。 可既然神秘人不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便是安全的,唐书惠为何会说,我已深陷更大的阴谋的漩涡? 简直是莫名其妙! 既然要给我透信,怎么就不说得明白些? 说一半留一半,这不吊人胃口吗? “二十二岁的人了,别再不顾一切地做这些蠢事。”孟辞晏突然响起的声音带着训诫。 我看着他,一时恍然。 唐书瑶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这个人里面,也包含孟辞晏吗? “安全带。” 我想得出神,一动也不动,孟辞晏便倾身靠过来,拽住我身旁的安全带扣进卡扣。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他,脱口而出: “管教说会有人跟我解释,我为什么会被放出来。我之前问黎深有关我的判决书,他也含糊其辞。我是不是根本就不用被关起来?” 我想过了,既然这次我进的是监狱而非看守所,那么犯的错理应罪不可恕! 可唐书惠一个枪毙的判决书下的都比我的要快,我还毫无原缘由被释放,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我所犯的错,压根儿就没有坐牢的必要! 孟辞晏淡淡地目光转为审视,似乎没料到我会说出这句话,片刻后才道,“是不用。” “所以,是你让我进去的?”我颤抖着声线,下意识就想起黎深给我戴手铐时,孟辞晏冷漠的反应。 分明他之前都会维护我的! 我刚刚还说,不会有哪个时刻比我现在还倒霉。 此刻我真想说,我可真倒霉啊! 沉默的几十秒内,我想入非非,甚至阴谋论地认为,孟辞晏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秘人! 我的死他最先知道,积极调查真相的也只有他。 可当真相抽丝剥茧,即将水落石出的时候,他反而淡定下来。 只剩我一人,还在努力调查。 不成想他却摇头,“不是我,是我父亲。” 我又是一愣,出于本能地问他原因,他回头发动引擎,将车开出监狱大门,带着指责训诫我:“你是不是傻?” 我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他继续开口:“你想报仇我没意见,为什么每次都要把自己扯进去?” “大闹婚礼时你根本就不用去现场,雇个人很难吗?葬礼的头天晚上,既然你已经给黎深发过消息,第二天为什么还要出现?” “每次出事,你都在矛盾的中心,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就是下套的人,就这么沉不住气?” 是不是愤怒的人一向文思泉涌? 我居然被孟辞晏给说懵了。 许是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晦涩难懂,瞥了我一眼,声音多了几分柔软: “派出所有我父亲工作上的死对头安插的眼线,你刚到派出所,就已经有人上报,说我父亲徇私枉法,包庇你为虎作伥。他不让你进去蹲两天能行吗?” 孟辞晏这样一讲,我算是明白过来。 孟乾坤是圈里权贵,为官之人不怕穷,不怕死,怕的就是被人说徇私舞弊、滥用职权。 他又身居高位,今年十有八九会晋升,盯着他的人随时都想将他拖下神坛。 恐怕他上次以自己的前途赌我的清白,就已经有人盯着我出错了。 尽管我是在为自己报仇,但没人知道我就是唐书瑶,更没人会管前因后果。 他们能看到的,便是我又闹进了派出所。 何况我的确监听了唐书惠,还给她吃了特效药。 孟乾坤让我进监狱,看似无情,实则就是在对上面的人说,他并没有徇私枉法。 我叹了口气,忽然悲从中来,往座椅上一倒,如死尸般僵硬。 “干爹的死对头是谁?” “不是特定的一个人,是一个组织。” “组织?你怎么说得跟传销似的?” “他们这个行业,无非分两派。清廉的和腐败的。上任期间,我爸过于两袖清风,他们苦于抓不到我爸的任何把柄,便成立了‘上山打孟’这个组织,随时盯着我爸要拖他下水。” 上山打孟? 怎么跟闹着玩儿似的? 我没什么实感,毕竟在我的设想里,权贵之间的争斗理应刀光剑影,没想到会这么的...... 朴实无华? 我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听花姐讲商战。 她说两个集团打得不可开交,方法居然是对方派人潜入敌方的总裁办,用开水浇死了总裁的发财树! 现实怎么比小说还要没有逻辑? 但不管怎样,我总觉得孟乾坤能混到这个位置,可不是靠两袖清风就能解决的。 他要真没点儿狠劲儿,不会成为这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这话也不能跟孟辞晏讲,毕竟我不得不承认,孟家对我有恩。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孟乾坤曾用他的前途来赌过我的清白! “苏家算哪个阵营?”孟辞晏的秘书曾告诉过我,苏家是黑白两道混的。 必然算不上清廉那一挂,可若是“上山打孟”派,又何必跟孟家联姻? “苏家哪个阵营都不沾边。谁有利益可图,他们便帮谁。” “所以。”我淡淡地笑着,“你选苏季秋联姻,也是看准了苏家能帮孟家。苏家愿意,是因为孟家有利可图。你们是双向奔赴?” “这样看来,你俩的感情也没多深厚嘛。但结婚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难怪不愿意来监狱看我。” 孟辞晏原本沉静的脸冷了一瞬,僵了几秒后,抬起眼皮,“瞎说什么?” 我没说话,不清楚他嘴里的“瞎说”,是指他和苏季秋没多少感情,还是在指不愿意看我这件事。 但我貌似也没有太强烈的欲望想搞明白这件事。 孟辞晏的表情归于平静,几乎有些淡漠: “你这事儿,对我父亲多多少少有些影响。既然唐书惠已被枪毙,有些人能不接触,就别再接触。” 他没提那个人的名字,但我知道他指的是关子辰。 当然我对关子辰也没什么兴趣。 可该死不死,我刚说了个“知道了”,关子辰便给我打了电话,我默默挂断,他又打。 如此反复好几次,连孟辞晏都向我投来怪异的眼神时,我这才接听。 但我把音量调到了最低,毕竟我知道在车子里接电话,孟辞晏是可以听到的。 我“喂”了声,开口的声音却是我儿子。 “阿姨,你可不可以来医院看看我爸爸?我爸爸不吃药,还闹绝食,他好像要饿死他自己,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阿姨,你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