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异能小农女，种田致富养糙汉》 第一章 被气死的 崔瑶望了一眼抛下她逃跑的男人，扭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望着朝她冲过来的狼，心不受控制的‘怦，怦怦，怦怦怦’加速跳动了起来——激动的，此时她已可以确定，她穿越了。 在末世和丧尸同归于尽后，她竟又活了，且异能还在。 末世时，大部分人都觉醒了异能，她也是如此，她的木系异能不但可以催生植物，还能治疗。 现在她的异能虽比她上辈子刚觉醒时还要弱，至少可以让她现在的身体相对灵活一点。 灰狼一跃朝她扑来之际，崔瑶抓住一侧的藤蔓，双脚用力一蹬，借力荡了出去，险而又险的避开了灰狼的致命一击。 此刻的她身形矫健、动作敏捷，宛如一只灵活无比的猴子穿梭于茂密的树林之中。 在林间接连荡了两下后，崔瑶看准时机，双臂用力紧紧地抱住一粗树干，悬空挂在了上面。 她低头望着跳了一次又一次的灰狼，确定它够不着自己，长出了一口气。 这么一会的功夫，她鼻尖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后背更是湿漉漉的——这具身体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 不过凤凰山上怎会有狼？继承了原主所有记忆的崔瑶知道，凤凰山是附近最安全的一座山，并无大型猛兽，所以这狼是从哪来的？ 崔瑶打量着下面的狼，视线落到它的右腿处，诧异的‘咦’了一声，这头狼受伤了，看伤口应是被利刃所伤，伤口还在流血说明它应刚受伤不久，难道…… “嗖！” 一道破空声打断了崔瑶的沉思，只见两支箭如闪电般先后射向了灰狼。 灰狼像是察觉到了危险，往前一扑躲过飞箭窜进了灌木丛中，这时一道黑影飞奔而来，跳进灌木丛中挥刀朝灰狼劈了过去。 崔瑶倾斜脑袋，就见灰狼避开大刀，一跃扑向了黑衣男人。 男人并未躲，反而主动迎了上去，刀刃挡住灰狼的前爪，左手握拳重重击打在了灰狼的肚子上。 崔瑶只听灰狼痛苦地‘嗷’了一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了地上，黑衣男人欺身而上，一拳紧接着又一拳。两拳过后，灰狼已没了动静。 崔瑶望着这一幕微微瞪圆了眼，这么……猛？只三拳就打死了一头狼，这得多大的力气？ 在她惊愕的注视下，男人站了起来，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突然扭头朝她望了过来。 男人眼神狠绝，戾气十足，崔瑶浑身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心跳都漏了一拍，后背慢慢地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这种感觉，是她在末世遭遇最强异能者时才会有的。 这个男人，很危险。 二人对视了几息后，崔瑶慢慢放松了下来，因原主认识这人——她未婚夫的堂叔卢洪。 卢洪看到她很明显的有些惊讶，锐利狠绝的眼神瞬间变得平和了许多，崔瑶清了清嗓音：“卢大哥，能否递我一根藤蔓？” 再这样挂下去，她就力竭了，崔瑶可不想刚穿越过来，又被摔死，摔残就更不行了。 卢洪一怔，诧异崔瑶会向自己求助，她不是很怕他？往昔见到他都是躲着走。两息后，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点点头，朝她走了过去。 走近了，崔瑶这才发现卢洪很高，八尺左右，健硕的身体将粗布麻衣撑的棱角分明，麦色皮肤，薄唇高鼻，一双眼睛深邃而有神。额头上寸长的疤痕，非但没损他的容颜，反而让他看起来更有男人味了。 卢洪仿佛没感觉到她‘炙热’的目光，一连抓了四根藤蔓，挨个拽了几下后，选了一根递给了她。 崔瑶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为他的细心。 “谢谢卢大哥！” 崔瑶抓住藤蔓松开树干，慢慢往下滑，她以为她能平安着地，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在树上挂了这么久，双臂又酸又疼的，滑行一会儿后，力竭的她再也抓不住藤蔓摔了下去。 “啊……！” 卢洪望着摔下来的人，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本能地来到她的正下方，转身弓起了后背。 崔瑶本以为自己会摔个狗吃屎，没想到卢洪却用他宽厚的后背稳稳接住了她。 身体砸在男人结实的后背上，有点疼，崔瑶缓了缓，这才从他的后背上滑落到地上。 “卢大哥，谢谢你！”崔瑶再次向他道谢。 “不客气！” 卢洪看起来很冷漠，语气里带着疏离，见她没有别的事了，便转身进了灌木丛。 崔瑶看人半天都没出来，就知卢洪应是悄悄离开了，休息的同时，她梳理起原主的记忆来。 原主也叫崔瑶，今年十六岁，小溪村有名的娇艳美人，爹是屠夫，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绣娘，上面有一个哥哥已经成亲，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今年十二岁，在就是栖身在她家的表妹林婉。 梳理完原主的记忆，崔瑶感觉身体已恢复了些许的力气，站了起来——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崔瑶了。 两刻钟后，半山腰处，崔瑶听着下方的说话声，加快速度走了十几步后，藏在一棵树后，探出头望了过去。 说话的两人她再熟悉不过，一个是灰狼来袭时，抛下她独自逃生的男人，也是她的未婚夫——卢元礼。 这另外一个乃是她的表妹——林婉 “婉儿松手，我要去救小瑶。”卢元礼一边‘挣扎’一边道。 救她？还真是讽刺，如果他真的在乎她的安危，刚才就不会抛下她独自逃生。 如果是事后后悔，想上去救她，那更是扯谈，林婉一直都弱不禁风的，卢元礼即便是个文弱书生，那也是七尺男儿，他若真想回去救她，就是再来两个林婉也拦不住他。 所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做给谁看呢？ “不松，那可是狼，凶猛无比的狼，你现在上去不但救不了表姐，连自己的命也会搭进去，表姐……我相信表姐一定不会怪你的。”林婉紧紧抓着他的一条胳膊道。 卢元礼也不挣扎了，一脸忧愁的叹了口气：“一会我如何向岳父、岳母交代？” 崔瑶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卢元礼害怕的是这个。 “谁也没想到凤凰山上竟有狼，是表姐运气不好，姨夫、姨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她们虽会难过，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怪你。” 崔瑶闻言嗤笑了一声，怪不得原主会被这二人气死。 第二章 狼心狗肺 今日是卢元礼邀原主进的山。 进山之前原主满心欢喜，她以为卢元礼是要和她说聘礼的事，毕竟他们再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 谁知卢元礼竟要退婚，说什么他喜欢的人是林婉，对她只有兄妹之情，求她成全等等。 原主对卢元礼痴心一片，掏心掏肺，对林婉这位寄身在她家的表妹更是视若亲妹，二人的双重背叛，彻底击垮了原主，她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谁？”耳聪目明的卢元礼听到那声嗤笑，扭头望向了崔瑶所在的方向。 卢元礼既已发现了她，崔瑶并未在躲藏从大树后走了出来。 卢元礼、林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用‘丰富多彩’来形容，惊惧、尴尬、心虚、羞愧、害怕。 “我还活着，你们是不是很失望？” 林婉反应极快松开卢元礼，迈着小碎步跑到崔瑶的面前，亲切地挽住了她的胳膊，一脸欣喜道：“表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我和元礼哥哥都担心坏了，正准备回去救你呢！” 崔瑶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唇边勾起的弧度弯成一个嘲讽的笑，冷漠地将手臂从她手中抽回，下一刻，捏住了林婉的下巴，一双清眸微眯带着几分审视地盯着她。 几息后，顶不住压力的林婉垂下眼睑，避开了她的视线，不自在道：“表姐为何这般看着我？” 崔瑶松开林婉，甩了甩手，就好像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我自然要好好看看，看看你到底是人还是畜牲。” “表姐，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婉一脸委屈道。 “什么意思？你五岁丧父丧母，林氏族人说你八字不好克亲，都不愿接纳你，你无处安身时，是我爹娘心善，怜惜你这个外甥女，不顾流言，收养了你，这些年吃穿用度更是从不曾亏待过你。 你在我家的这十年，我待你亲如姐妹，只要是我有的，必有你一份。而你竟背着我勾引我的未婚夫，你就是这样报答我？报答我崔家的？” 林婉小脸一白，仿佛难以承受般的后退两步，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表姐，我没有…你误会了…我虽喜欢元礼哥哥，但从未想过要跟你抢……” 崔瑶还未言语，卢元礼到是先心疼了起来，几步走到林婉的面前，握住她的手道：“小瑶，此事和婉儿无关，都是我的错，要怪你就怪我吧！是我喜欢她，是我放不下她。” 林婉抬起水雾雾的眼眸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哭腔，软软糯糯道：“不，不怪元礼哥哥，都是我不好。” 卢元礼被她这般看着，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化了，不忍她受半点委屈：“你没有不好，我们都没错，感情的事又岂是咱们可以控制的。” 崔瑶故意干‘呕’了几声，等二人望过来后，她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擦了擦嘴道：“你们真让我恶心。” 卢元礼表情僵了僵：“小瑶，我知我对不起你，你生气，我能理解，但我还是之前那句话，我心悦之人是林婉，我的妻子也只能是她，还望你能成全我们。 当然，作为补偿，我就不主动退亲了，你可让伯父来我家退亲，这样能最大程度保全住你的名声，不妨碍你以后再觅良缘。” 听听说的多好听，像是她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崔瑶都被气笑了。 “好，我同意退亲，林婉，这个男人我让给你了。”像卢元礼这样的渣男，她自不会要，她由衷希望卢元礼、林婉能彻底锁死，省得他们再去祸祸别人。 林婉微微一怔，脸上蛮是惊诧，是幻听吗？让给自己？她那么喜欢元礼哥哥，又怎舍得让给自己？她应只是太生气了。 卢元礼闻言脸上多了一丝笑意，为崔瑶的识趣。 崔瑶：“林婉，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也算是全了我们这些年的姐妹之情，不过从今天开始，咱们恩断义绝。” 林婉瞳孔猛地一缩，顿时慌乱了起来。她还要在崔家生活，还想让姨父、姨母为她备一份嫁妆，所以她决不能和崔瑶产生隔阂，最起码现在还不行，想到这她求助地看向了身边的男人，要知崔瑶最听他的话了。 卢元礼先是温声安抚了林婉一句，然后对崔瑶道：“小瑶，咱们自小相识一起长大，感情又岂是说断就能断的，不要一时冲动就说出这种话来，你看，你都吓到婉儿了。” 崔瑶‘呵呵’了一声，并未在这件事上再多说什么。 “卢秀才，这些年你陆陆续续向我借了十五两，咱们都要退亲了，这钱你什么时候还我？” 读书可是个很费银子的事，卢元礼的爹死的早，光凭她娘替别人说媒，可供不起他读书。 他和原主定亲后，崔家看他很有读书的天分，没少资助他，原主更是对他死心塌地，日常送吃送穿不说，连自己辛辛苦苦在绣坊做工赚的钱都给了他，现在她自然要替原主讨回来。 被崔瑶当面讨钱、揭短，卢元礼只觉十分难堪，更觉得自己退亲的决定是对的，他可不想娶一个浑身铜臭的妻子。 “你放心，这钱我一定还你。” “我还真放心不了，最早的一笔已是六年前的事了，当时你说有钱了就还，可六年了你非但没有提过，这些年反而还越借越多，你还是说个具体的期限吧。” 被噎了一下的卢元礼眉头紧皱，一脸不悦道：“三天，三天内我一定还你。” “好，那我就给你三天的时间，如若不还我就要去私塾那边说道说道了。” 崔瑶不但下他面子，还敢威胁他，卢元礼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三天之内，这些钱我定还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主动退了这门亲事，莫要再纠缠我。” “放心，我这人一言九鼎，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崔瑶轻蔑地看了一眼卢元礼：“不像有些人说话给放屁似的。” 她说完撇下二人，果决而潇洒的离开了。 第三章 救人 林婉望着离开的人道：“元礼哥哥，我也得回去了。” 她实在害怕崔瑶回去了，会跟姨父、姨母告状。 “我随你一起，别怕，一切都有我呢。” “嗯，元礼哥哥真好。” 卢洪从灌木丛中出来，望着离开的二人，深邃的眼中飞快闪过一抹讥讽，这就是王氏时常挂在嘴边炫耀的卢氏麒麟子？这就是可以光耀他们卢氏门楣之人？呵！ 崔瑶刚从山上下来，就听旁边有人戏谑道：“小瑶，怎这么快就下来了？没陪秀才公多待一会？” 崔瑶转身看着提着野菜走过来的田氏，双眼微微闪烁了一下。 田氏走到她的面前，往山上看了一眼好奇问：“怎就你一人？秀才公呢？” 崔瑶瞬间红了眼眶，泪水在里面打转，开口时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他还在山上。” 田氏看她一脸伤心，精神为之一振好奇问：“你们这是吵架了？” 崔瑶摇摇头，帕子掩面啜泣了几声：“婶子就别问了。” 田氏望着伤心欲绝，跑着离开的人，心里仿佛有猫在挠，难受的不行，都恨不得追上去问个清楚了，只可惜崔瑶跑的太快，追是追不上了，田氏回头看着凤凰山眼珠一转，藏了起来。 崔瑶跑远后，擦掉眼角的泪，暗自低语道：“田婶子，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哟！” 田氏是村里出了名的碎嘴、爱看热闹，东家长西家短，就没有她不知道的，村里很多人都不喜欢她。 不过这种人，只要用对了地方，那就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刀，卢元礼、林婉害死了原主，总要付出些代价，不然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崔瑶走到村口，忽听有人高喊道：“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她扭头望去，就见平日里村人们洗衣服的小溪中央有个小男孩起起伏伏、正拼命挣扎。 “救命，谁来救救我儿子，石头，石头，娘来救你了。” 一年轻妇人‘噗通’一声跳入了溪水中。 “石头她娘，你不会水快上来。” “谁会凫水，快下去救人。” “我去喊人。” …… 崔瑶看小男孩沉了下去，也顾不上其他了，救人要紧。 ‘噗通’一声，她跳入水中朝小男孩游了过去。 溪边的几个妇人见此，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忘大声提醒道：“河底有水草，小心。” 不用她们提醒，崔瑶也已经知道，因她刚靠近孩子，就被水草缠住了脚，不过，她倒是一点也不慌，立刻动用了异能，这一刻水草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松开她后，匍匐到水底，避开了她。崔瑶一把抓住已经昏迷的小男孩，飞速地朝岸边游去。 “游过来了，快，帮忙拉一把！” 几个妇人纷纷跳入水中，一起把崔瑶二人捞上了岸。 “石头，石头，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崔瑶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看年轻妇人鼻涕眼泪齐流，一脸紧慌失措的道：“他这是溺水了，你别晃他，把他放在地上我看看。” 年轻妇人闻言就像是有了主心骨，立刻放下了儿子。 “求你救救我儿子，求你救救他，我给你磕头了。” 崔瑶扶住妇人，蹲在小男孩身前，在几人的注视下，按压他腹部的同时，用仅剩的一点异能，帮他把水排了出来。 “咳……咳……” 小男孩把水咳出来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崔瑶把孩子递给年轻妇人：“回去给他泡个艾水澡，喂一杯红糖姜水应就没事了。” “谢谢，谢谢你！”年轻妇人紧紧抱住儿子又哭了起来，这次她是喜极而泣。 这时族长带着一帮人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谁溺水了？” “人呢！救上来没有？” ………… 崔瑶眼疾手快，趁众人跑来之前，随手抓了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她现在浑身湿漉漉的被人看到有损名节。 “族长，落水的是你孙子。” “已经救上来了，多亏了屠夫家的小瑶。” ………… 崔瑶趁众人七嘴八舌说话之时，悄悄离开了，虽已是五月天，但溪水依旧很凉，要赶快把衣服换下来，省得发烧感冒。 山脚下，田氏望着一左一右离开的两人，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天啊！天啊！她看到了什么？林婉和卢秀才一起从山上下来了？想到刚才崔瑶伤心的样子，田氏呼吸瞬间粗重了起来，自认为看到了一个大瓜的她，疯一般的就往村里跑。 …… 小溪村是个大村子，一共二百多户人，因紧靠山脚，地势起伏很大，村里百姓盖房子，都是挑平缓的地段，高处几家，低处几家，错落疏散，她家在村后，崔瑶走了一刻钟才到家。 正在准备早食的崔李氏，听院门响了，伸出头看女儿浑身湿淋淋的大吃一惊。 “这是咋了？怎浑身都湿透了？” 崔瑶边往闺房走边解释道：“路过村口，看一小男孩落水，我把他救了上来。” “看把你给能的，还跳下去救人，小溪里水草那么多，万一被缠住你就没命了，知道不知道？下次再敢做这样的蠢事，我打死你。” 崔瑶看着火冒三丈数罗她的母亲，并未生气，在末世孤单久了，现在突然有个人这么关心自己，她还真有点不适应。 “阿娘，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两下，千万别气着了自己。” 崔李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又心疼闺女，那舍得打她。 “快回屋把湿衣服脱下来，我去给你沏杯红糖水。” 崔瑶嘴甜道：“谢谢阿娘，阿娘最好了。” 她回屋快速脱下湿衣服，换上干爽的，正准备擦头发，母亲端着一碗红糖姜水走了进来，把碗杵进她手里，拿走方帕，为她擦拭头发。 崔李氏：“冷不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不冷，我身体好着呢！阿娘别担心。” “那小男孩没事吧？知不知道是谁家的？也太不小心了。” “我听大家叫他石头，人已经醒了，应该没事。”她喝着红糖姜水道。 “崔石？族长家的小孙子？” “应该是吧！阿娘也知我大多数时间都在绣坊做工，那里认识咱村这些小辈人。” “地上的衣服是谁的？” “赵婶的。” “我这就给她送去，省得她找不到衣服着急。” “好，谢谢阿娘。” 崔李氏捡起衣裳正要出门，林婉突然泪眼汪汪的走了进来，‘嘭’一声跪在了崔瑶的面前。 第四章 算计 林婉虽跪的很突然，但崔瑶却面不改色，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心思微转？ 反观崔李氏吓了一跳，忙上前扶她。 “这是咋了，快起来。” “姨妈，我惹姐姐生气了，虽是她误会了我，但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好，只要姐姐能消气，我就是跪上一天也甘愿。” 林婉是甜美长相，因常年病殃殃的，清瘦娇小，一副柔柔弱弱小白花模样，此时她眼眶通红，小脸苍白，看起来是那样脆弱，当真是我见犹怜。 崔瑶是艳丽美人，鹅蛋脸饱满而不干瘪，鼻子挺翘，红唇水润，一双桃花眼生的极好看，再加上前凸后翘的身材，使得她整个人娇艳无比。 一个是娇小脆弱需要被人保护的白花姑娘，一个是娇艳的娇小姐，怎么看都像是崔瑶在欺负林婉。 很显然崔李氏也是这样认为的。 “你姐姐这些年被我们宠坏了，脾气大，你别给她计较，姨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快起来吧！” 崔瑶伸手把母亲拉了回来，一脸嘲讽的看着林婉：“我怎么误会你了？” 林婉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心虚，转头对崔李氏哭诉了起来：“姨妈，方才我上山去接姐姐，见只有卢秀才一人下了山，担心姐姐，就多询问了他几句，谁知被姐姐看到，以为……以为我和卢秀才有什么，姨妈，你们养育了我十年，我就是在不是东西，也不会去勾引自己的表姐夫。” 她不信崔瑶会把元礼哥哥要退亲的事告诉姨母，她在山上所说的那番话，她压根就不相信，因为她知道崔瑶有多喜欢元礼哥哥，有多要强，她一定会极力保住这门亲事，若不是拿准这点，她也不敢和姨母这样说。 崔瑶自然没错过林婉眼中的算计和稳操胜券的得意，她唇角微勾，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似笑非笑道：“你没有勾引他，卢元礼会非你不娶？” 林婉一愣，似乎是不敢置信，她竟把退亲的事就这样说了出来。 “你们之间若是真如你所说那般清清白白，那么在山上时为何又会做出搂搂抱抱这种不知羞耻之事？” 崔瑶步步紧逼，不给她丝毫狡辩的机会。 “若你真感念我爹娘的养育之恩，在得知我在山上遇到了狼，命悬一线，不是应该立刻下山求援？可你呢？非但没有这么做，反倒和卢元礼在山间卿卿我我，拉拉扯扯，你怕是早就盼着我一命呜呼，这样你和卢元礼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崔瑶这一番话，戳中了林婉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她的脸顿时煞白，浑身颤抖，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崔李氏只觉得脑袋轰地一下，整个人摇摇欲坠，险些瘫倒在地。她满脸惊愕地看着二人，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崔瑶看母亲大受刺激，快步上前扶她坐下，倒了杯茶塞进她手里，待母亲稍稍平复了一些情绪后，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向她讲述了一遍。 崔李氏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林婉：“你，你…” 她气的浑身颤抖，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崔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软绵绵往下倒的母亲，看着‘呜呜’低头哭泣的林婉，眼中暗光一闪厉声道：“滚，滚回你的林家村，别再让我看到你。” 说完将母亲背了出去。 等屋内只剩下林婉一人，她瘫软在了地上，她绝不能离开崔家，她比谁都清楚，林家根本就不会接纳她，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一个名字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元礼哥哥！没错，她还有元礼哥哥，他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来，她要去找他。 林婉迅速擦干眼泪，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东屋内，崔瑶透过窗户冷漠地看着离开的人，把她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眼中露出一抹期待，希望林婉不会让她失望。 她和卢元礼再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两家对这门亲事都很满意，再加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对卢元礼情根深重，现在突然要退亲很难，所以她要把事情闹大，哪怕这样会毁了自己的名声。 崔屠夫和儿子赶着两头猪，回到村里听着村人们的恭维，询问过后，得知闺女跳水救了崔石，对儿子道：“我先回去看看。” 灶房内，崔瑶填饱肚子，把饭菜盖到锅里，等食物消化后感觉体内新产生了一点异能，坐下以这缕微弱异能为引，尝试吸收外界的能量。一连五次后，她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从外界吸收不到任何能量。 以后她都只能从食物中获取能量，而食物中的能量少之又少，这意味着她的异能以后都不会在提升了。 从六级异能者一下子腰斩到一级，这落差有点大，好在能重活一世，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崔瑶控制着这缕细微的能量在体内运转，慢慢修复身体内隐藏的暗疾，等异能完全消耗殆尽，院门突然响了，紧接着年过四十膀大腰圆，皮肤黝黑的父亲急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她好好的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问：“你救人的事，我听说了，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崔瑶摇摇头。 崔屠夫知道闺女没事，眼睛一瞪骂道：“溪边那么多人，轮得到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逞英雄去救人，万一出点啥事咋办？” 看着父亲眼神深处的关切、后怕，崔瑶只觉得心中暖洋洋的，这种被人关心、挂念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爹，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知道就好，那溪水里有好多缠人的水草，以前不知道淹死过多少人，这次也就是你运气好，但你不会次次运气都这么好，侥幸心理绝对不能有。” 如果不是她有异能，今日说不定真的会出事。 “爹说的对，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绝不逞能。” 崔屠夫看闺女已经认识到错误，语气缓和了些道：“你心善，喜欢乐于助人这是好事，刚才族人们夸我养了一个好闺女时，我心里又高兴又自豪的，但凡事咱们要量力而行，知道吗？” 这是个睿智又慈爱的好父亲，今生她的运气还真不错，崔瑶倒了杯茶递给崔屠夫乖乖道：“知道了。” 这时大她两岁的大哥崔信赶着两头猪走了进来。她帮着崔信把猪赶进猪圈，察觉到他用关切的目光仔仔细细的将自己打量了一遍，笑着道：“哥，我没事。” 她哥是他们家最沉着稳重，也是最寡言之人，平日里话很少。 崔瑶：“爹、哥，洗手吧，我去端饭。” “你阿娘、小婉呢？”崔屠夫回来这么久了，都没有看到二人询问道。 第五章 闹大 “她们……” ??崔瑶刚开口，院门‘嘭’地一声被人大力推开，紧接着卢元礼黑沉着脸牵着泪流满面、可怜楚楚的林婉走了进来，二人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村人。 ??崔瑶眯了眯眼睛，心里‘喔豁’一声，林婉还真把卢元礼带过来了。 ??卢元礼眼风冷冷扫视了崔瑶一眼，原本他顾念着旧情，大度的让崔瑶来退亲，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保住她的名声，可她不该欺负小婉，还想把她赶出崔家。 他拉着林婉走到崔屠夫的面前跪下高声道：“岳父，事已至此有些事，小婿也就不打算在瞒你了，至始至终我钟意的都是小婉，想娶的也是她，还请岳父成全。” ??崔瑶看大家纷纷朝她望了过来，帕子半遮脸，故作伤心的‘呜呜’哭了起来，该做的样子要做，毕竟大家同情的都是弱者。 ??看到女婿牵着林婉的手进来，崔屠夫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等他说完，他黝黑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愤怒极为复杂。 ??“混账东西，那小瑶呢？你不喜欢我闺女，当初为何要跟我闺女定亲？你不想娶我闺女，为何不早点告诉我？现在你们还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现在你才告诉我，你不想娶小瑶，是欺我崔家无人吗？”崔屠夫暴跳如雷。 ?? ?崔瑶：问的好，她爹很给力，她哥也是，第一时间就把看热闹的村人都‘请’了出去，院门关的也足够快。 “这门亲事是我娘帮我定下的，一开始我也想做个孝顺儿子，和小瑶好好过日子。可我的心不允许我这样做，我喜欢的是小婉。 ??小婉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不忍伤害小瑶、不想让你们伤心，一直都在压抑对我的感情躲避我、劝我不要退亲，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我怎么忍心再辜负她。 ??一个月后亲事照旧，只需把新娘换成小婉，这样就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 ??小婉虽不姓崔，但你们养育了她十年，在她的心中，你们就是她的爹娘。只要岳父愿意成全我们，以后我和小婉会把你们当亲生爹娘孝顺。” ?崔瑶帕子遮唇，瘪了瘪嘴，卢元礼再次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还能更不要脸。 ??她爹气的脸色涨红，浑身颤抖，抽出腰间的杀猪刀就砍，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崔瑶和崔信一起急忙拦下了他。 ??“爹，你消消气，别吓我。” ??崔信：“爹，你冷静一点。” ??他从父亲手里夺走杀猪刀，别在自己腰间，怒气冲冲走到卢元礼的跟前，揪着他就打。 ?崔瑶：打的好，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她都想上去补几拳了，崔信一直都很沉着稳重，几乎没有和别人红过脸，卢元礼能逼着他动手，也算是好本事。 ??“大哥，你不要打元礼哥哥，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以死谢罪。”林婉护着卢元礼哭的那叫一个伤心绝望。 ??“小婉，你说什么傻话呢！你这是要挖我的心啊！我们只是想在一起有什么错，你要是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元礼哥哥……” ??崔瑶看着护着彼此的两人，只觉得恶心，幸好刚才吃的饭都消化了，不然她非得全都‘呕’出来不可，眼尾扫视了一眼树上、爬在院墙上看热闹的一众人，崔瑶知道她该晕了。 ??“够了！” ??崔瑶不哭不闹，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一片死寂。 ??“错的是我，错我不该与你定亲，错我真心错付……” ??崔瑶说着像是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在众人的注视下晕了过去。 ??“小瑶！” ??“妹妹！” ??崔瑶并未摔倒，因她被父亲、哥哥扶住了。 ??崔屠夫扶着女儿，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睛盯着二人厉声道：“滚，都给我滚，我家不欢迎你们，滚！” ??林婉浑身一颤，紧紧抓住了卢元礼。 ??卢元礼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我先回去，过两天等我母亲回来后，我会立刻把咱们的事禀明母亲，你放心一个月后，我一定把你娶回家。” ??崔瑶有父亲、哥哥扶着回屋时，悄咪咪的睁开眼睛，就见林婉擦了擦脸上的泪，跑进了东屋，她倒是挺会向人求助，这个家里最疼爱她的就是母亲了。 ??因为小姨早逝的缘故，母亲对于林婉难免有些偏爱，不忍她受一点委屈，林婉就是拿捏住了母亲的这种心态，动不动就以我娘死的早，我能依靠的就只有姨母一人作为手段，来裹挟崔李氏。就是不知这一次，她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成功。 ??崔家门外，村人们看卢元礼出来了，小声议论了起来，田氏仰着头高声问：“卢秀才，你和林婉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 ??卢元礼沉着脸：“我们那是两情相悦。” ??田氏啧啧道：“在和姐姐有婚约的前提下，私下里却和小姨子勾勾搭搭，你们读书人可真会玩。” ??卢元礼生气道：“粗鄙妇人，不可理喻。” ??“我的确粗鄙，但我在粗鄙也做不出这种事来，这就不是人做的事。” ??“对，真不知道这读书人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崔瑶可是我们村第一美人，在县里还有一份体面的活计，林婉只是一孤女，名声还不好，只要不傻都知道怎么选。” ??“我以前常听别人说读书读傻了，原来真有这样的事。” ??“啧啧……” ??卢元礼顶着众人像看傻子似的目光，恼羞成怒的离开了小溪村。 ??东屋内，林婉跪在崔李氏的床前，抓着她的手，哭得脸上的妆都花了，哪还见平日的柔美。 ??“姨母，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我不该和元礼哥哥那样，可他对我实在是太好了，自从爹娘死后，除了你们，头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太想抓住这份温暖了。 ??我虽伤害了表姐，但我的名声也毁了。 ??表姐漂亮，有一份体面的活计，还有你们可以依靠，即便……即便和元礼哥哥退了亲，仍可以找到一个好的夫婿，可我不一样，现在我能嫁的人只有元礼哥哥，姨母救你成全我们吧！求求你了。” 崔李氏看着房梁，脑海里一片空白，心如刀绞，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她如何抉择？ 第六章 退了吧，我不会后悔 一会儿后，崔李氏看林婉额头都磕出了血，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沙哑道：“别磕了。” 林婉闻言也就知事情有望，她一把抓住崔李氏的手，眼泪都顾不得擦。 “姨母，以后我和元礼哥哥一定会把你当亲娘孝顺。” 看着和妹妹有四分相似的脸，崔李氏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东厢房内，崔瑶不忍父亲、哥哥担心，正准备醒来，门‘吱呀’一声响了，紧接着她听母亲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来照顾小瑶。” 父亲、哥哥走了出去后，母亲坐到床边，默默的流起了眼泪。 院中，崔屠夫父子相视无言，一会儿后崔信率先开了口。 “爹，现在该怎么办？” 崔屠夫：“我闺女不能被姓卢的这么欺负，我出去一趟。” 崔信怕父亲冲动之下做傻事，拦下了他：“爹，等妹妹醒来后，再说如何？” 崔屠夫闻言有些犹豫，还不等他做出决定，族长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篮子。 “五叔，快请屋里坐。”崔屠夫迅速将自己的情绪调整了过来。 崔族长摆了摆手：“今日我就不坐了，咱们叔侄改日在叙也不迟。” 他把篮子递给崔屠夫道：“老七，小瑶是个好姑娘，今日若不是她出手相救，我家石头恐就没了，我家没什么好东西，这些东西你拿着，别嫌弃。” “五叔，您客气了，小瑶怎么说也是石头的姑姑，眼看他有生命危险，哪能见死不救，石头受了这么一场罪，正需要补，这些东西你带回去，留给石头吃。”崔屠夫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 崔族长摆摆手，硬是把篮子塞给崔屠夫后道：“村里这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叮嘱族人们管好自家婆娘，尽量不让她们出去乱说。” “多谢五叔了。”崔屠夫一脸感激道。 ………… 东厢房内，崔瑶感觉到母亲一直都在哭，睁开双眼叫了一声：“娘！” 崔李氏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关切的看着她：“你醒了，要不要喝杯水？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 崔屠夫、崔信送走了族长，听东厢房内传来阵阵说话声，放下篮子不约而同的悄悄走了过去。 “我娘在我十岁那年就死了，隔年，后娘就进了门，她面甜心狠，我性子软，没少在她手底下吃苦头，每次都是你们小姨护着我。 有次继姐抢我头绳，还打我，我不敢反抗，只默默忍受，你小姨看到后，捡了一棍子就冲了过去，自己虽被打的头破血流，却也把继姐狠狠打了一顿，从那以后她再没有欺负过我。 后来我能够有幸跟着师父学习女红，也全靠你小姨在你们姥爷跟前替我争取，他不同意，你小姨就带着我闹，后来你姥爷没办法，这才点头。 虽我才是姐姐，但那些年都是你小姨在保护我、照顾我这个不争气的姐姐。 我那么好的一个妹妹，怎年纪轻轻就病逝了？” 每次原主和林婉有什么矛盾，崔李氏都会向原主讲述一些她小时候的事，说她亏欠小姨良多，让她让着点林婉等等。所以这次她依旧偏向了林婉？ 崔李氏抹了抹眼泪，抓着崔瑶的手：“你小姨一生从未求过我什么，临死之前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林婉，将她托付给我，希望我能将她养育成人找个好婆家，我答应了。 小瑶，你再让她一回好不好？她名声本就不好，又没有亲人可以依靠，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不嫁给卢元礼，以后怕是很难在找到好婆家。 娘知道娘这样要求你，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也知让你受委屈了，阿娘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此次事了，以后她是死是活，过的好或不好，都和咱们再无关系。 以后我和你爹一定会再为你找个更好的婆家。” 崔瑶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这次崔李氏没有再一味偏袒林婉，看来是被她伤透了心。 她正欲答应，脸色铁青的崔屠夫推门走了进来。 崔李氏看着生气的丈夫，有些慌，也有些心虚。 “李蓉，你是傻了吗？小瑶是咱们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是你亏欠你妹妹，不是我姓崔的，我崔家好吃好喝的养了林婉十年，还不够？ 发生了这样的事，最委屈的是咱们闺女，你这个当娘的不心疼、宽慰她也就罢了，竟还往她心里捅刀子，你还配当这个娘吗？” 父亲这话说的有些重，崔李氏哭得泣不成声，抱着她道：“小瑶，我的闺女，娘对不住你啊！对不起！” 看着一脸愧疚、自责的崔李氏，崔瑶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哥，你带着娘先出去，我和爹单独聊聊。” 崔信闻言立刻扶起母亲走了出去。 等二人关上了门，崔屠夫道：“小瑶，你娘对你的疼爱之心不比阿爹少，只不过一遇到林婉，她就犯糊涂，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你别放在心上。” 崔瑶：“阿爹，我都知道。” 崔屠夫：“今日这件事，我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绝不会让姓卢的那个小子这么欺辱你。” 崔瑶静静听父亲说完道：“爹，退亲吧！把这些年资助卢元礼的钱，统统都要回来，绝不能便宜了他。” 崔屠夫闻言微微有些惊讶。 “小瑶，你要不先休息休息？” 他担心闺女只是一时冲动做的决定，怕她后悔。 “过两天，你要是还想退亲的话，再给我说如何？” “爹，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崔瑶顿了顿道：“爹，卢元礼没来退亲之前，还发生了一些事。” 崔屠夫：“什么事？” 崔瑶把山上的遭遇给父亲讲述了一遍。 崔屠夫握紧了拳头，情绪激动，来回踱步，显然是怒到了极致。 “遭遇了这一系列的事，我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件事，他不是良配。 刚才他来退亲，看到他和林婉卿卿我我，我虽愤怒觉得恶心，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唾弃，这些年我真是眼瞎心盲了，竟会对这么一个人死心塌地的。” 崔瑶看着父亲神色平静，情绪稳定道：“爹，退亲吧，我绝不后悔。” 崔屠夫闻言沉默了，他知道女儿是真的放下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决绝，他松开攥紧的手心里已有了决断。 第七章 变成了趴趴鼻可怎么办啊! 崔屠夫是个雷厉风行之人，既已做了决定，立刻对女儿道：“你歇着，我这就去一趟卢家村，把这门亲事给你退了。” 崔瑶：“谢谢阿爹。” 她还不忘提醒道：“将借条带上。” 卢元礼的娘是个很虚伪的人，之前每次来借钱，都会假惺惺的给他们打一张欠条，告诉他们什么什么时候还，但这些年却从未还过。 崔屠夫：“好！” “卢元礼欠我十五两，爹一起帮我讨回来吧！” “我知道了！” 崔瑶目送父亲离开后，积压的疲惫感在此刻尽数涌起，她倒头就睡。 庭院中，崔信、崔李氏听到门响，同时望向了崔屠夫。 崔屠夫把准备去退亲的事给两人说了说。 崔信：“爹，我和你一起。” 崔屠夫摇摇头，他当着媳妇的面道：“你替我去一趟林家村……只要能把人请过来必要的时候可以掏点钱。” 崔李氏听着丈夫的安排，握紧了手里的帕子，不过她到底没有阻止。 崔屠夫目送儿子离开后，扭头看着至始至终都很安静，没有阻止他的媳妇：“你还不算是老糊涂了，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去卢家退亲。” 声音比着刚才温和了一些。 崔李氏：“好！” 老两口拿着庚贴、定礼，出门时，崔李氏悄悄去了一趟闺女的房间，特意带上了赵氏的衣服，一会经过她家也好还给她。 闺房内，崔瑶迷迷糊糊中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了林婉的哭声，还其中还夹杂着陌生男子的说话声，崔瑶并未在意，翻了个身就又睡着了。 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彼时爹、哥哥已先她一步去了县里。 通过母亲崔瑶知道，她的庚贴已拿了回来，从今以后她和卢元礼再无关系，在就是从卢家讨回来的钱，母亲都给了她，说是让她留着当嫁妆。 崔瑶收起钱，颇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这么顺利？王氏没闹？” 崔李氏：“她不在家。” 怪不得，要不然以王氏那难缠的性格，无论是退亲还是要钱，恐都要费不少功夫。 除了退亲之事，再就是昨日里，哥哥把林家人请了过来，让他们带走了林婉。 不用再和她生活在一起，崔瑶身心都舒畅了不少。 崔李氏握着闺女的手：“小瑶，这些年，娘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崔瑶主动抱住了母亲。 “娘，我不委屈，一直以来我过的都很幸福。” 崔李氏闻言心里又熨贴又酸涩的。 一炷香后，崔瑶带着母亲这段时间绣好的衣服，去了县里。 她们县有一个最大的绣坊，名为锦绣坊，她是锦绣坊的伙计，每旬可休一天，昨天正好轮到她休息。 出村的这一路上，向她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人问她：“小瑶，你和卢秀才真退亲了？” 每当这时，她都会大大方方道：“退亲了，我不愿做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离开村子，崔瑶走到官道上，付了一文的车钱坐了上去。 她们县城名为阳明县，因阳明码头而得名，又因为是京都治下的县城，比其他地方的县城要繁华一些。 她们村距离县城，大约十来里路的样子，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崔瑶下了马车跟在众人的身后，朝城门口走去。 城门旁，卢洪正在和守城的孙门侍说话，一道身影引住了他的视线。 她梳着最简单的发髻，身着绿色长裙，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我刚才说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你这样整天混日子也不是个事。” 卢洪在任何人没来得及察觉之前，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淡淡道：“我会认真考虑。” 崔瑶入城时，前方突然骚乱了起来，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让开，快让开。” “爹，我怕，救命啊！” “慢点，马大爷、马爷爷，马祖宗，你慢点，求求你慢点，我怕。” 崔瑶看到一十二三岁的少年，匍匐着身子紧紧抱着一匹高头大马的脖子，脸色苍白的‘哇哇’大叫。 这匹大马跑的极快，崔瑶看清状况的同时，马已朝她冲了过来，眼看已躲闪不及，她迅速调动异能，正想把马拦下来，左侧腰身突然被人抓住，紧接着，她的双脚瞬间离开了地面，身体被那只大手抓着猛地旋转了一圈，极其惊险地避开了迎面冲撞过来的大马。 她被人放下时，身体一个踉跄，贴脸撞到了那人的胸膛上，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崔瑶仿佛听到了‘咔嚓’一声轻响，紧接着，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袭来，她感觉自己的鼻子好像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一般。这人是石头吗？这么硬？ “站好！” 陌生而又带着几分熟悉感的冷冽声音传入耳中，崔瑶刚勉强站稳脚跟，那人已松开她，飞奔着朝那匹失控的高头大马追了上去。 崔瑶捂着又麻又酸又疼的鼻子，动用异能治疗的同时，目光随着卢洪快速移动。 他奔跑起来身姿矫健敏捷，宛如猎豹在草原上追逐猎物，追上高头大马后，一跃跳到马背上，手握缰绳，几声嘹亮的口哨声后，马竟慢慢停了下来。 卢洪控制住了马，跳下马背，伸手把少年抓下来，一松手，他就像是一坨稀泥，瘫软在了地上。 卢洪俯身把马绳塞进他手里：“以后若想骑马，就去马场，知道了吗？” 少年头摇的向拨浪鼓：“不骑了，我再也不骑了，马这种动物，实在是太可怕了。” 卢洪并未在理会惊魂未定的少年，转身望着呆呆站在那里的少女，犹豫片刻后，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吓着了？” 崔瑶捂着鼻子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淡漠低头看着自己的男人，吸了吸鼻子，小声道：“你的身体怎那么硬，我鼻子不会撞矮了吧？本来我鼻梁就不高，万一撞扁了，成了趴趴鼻该怎么办呀！” 她声音软绵绵的，又带着一点鼻音的委屈，可怜兮兮望着他，像是在撒娇。 卢洪胸口起伏了下：“你若不介意，我可以帮你看看。” 他清冷的声音里透着别人不宜察觉到的温度。 “如果真撞扁了……”” 崔瑶立刻道：“你要负责。” 卢洪好脾气的点点头。 崔瑶在男人的注视下，慢慢放下了手。 第八章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丫头? 她鼻尖通红，眼角也红通通的，水珠挂在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漂亮的桃花眼里仿佛蓄满了水，水里晃映着他的脸，卢洪感觉到自己的喉头滚动了下，有点口干舌燥。 “扁了吗？”崔瑶紧张兮兮问，她用异能修复了那么久，应该不会扁吧？ 卢洪费劲的移开视线：“没有，依旧高高的。” 崔瑶长出了一口气，一副放心的样子。 卢洪：“有些红，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崔瑶摇了摇头，她有异能去什么医馆。 “卢大哥，刚才谢谢你啊。” 崔瑶笑吟吟说：“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你只管吩咐。” 卢洪：“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二人正说着话，骑马少年哆哆嗦嗦的牵着马走了过来。 “这位大哥，我叫沈怀州，不知您怎么称呼？” “卢洪！” “哦，卢大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了，刚才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我就是不死也会受伤，走走走，咱们回家，让我这个做弟弟的好好谢谢你。” 说着以最快的速度把马绳给了卢洪，那样子就像是丢了一烫手山芋似的。 这少年看样子应是吓出了心理阴影。 卢洪把马绳又丢给了少年，言简意赅道：“不必！” 崔瑶看沈怀州都要哭了，期期艾艾说：“大哥，去吧！” 他看了一眼大马，咽了一口口水道：“我怕它又发疯。” 看着可怜兮兮的少年，崔瑶不由地想到了弟弟，心中一软，看向卢洪：“卢大哥，你要是不忙就陪他走一趟吧！” 卢洪斜视了一眼哭丧着脸的少年，最终还是‘嗯’了一声。 沈怀州等崔瑶离开后，轻轻戳了戳卢洪好奇问：“未婚妻？” 卢洪牵着马：“不是！” 沈怀州眼珠一转鬼精鬼精道：“哦，原来是大哥喜欢的姑娘啊！” 卢洪这次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吭声。 崔瑶来到锦绣坊，里面已很热闹，和掌柜的打了声招呼，就忙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卢洪走出县衙，停住身影，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沈怀州竟是新上任县令的儿子。想到沈县令刚才的暗示，他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之中。 ………… 酉时初，崔瑶和另外三个伙计，一起帮掌柜的关上铺门，带着几尺有瑕疵的布去了肉铺，和爹、哥哥汇合后，在一起回村。 肉铺内，嫂嫂栾冬枣看她来了，笑呵呵道：“饿了吧！我刚蒸了一锅大包子，你先吃一个垫垫肚子。” 栾冬枣比她大两岁，嫁到她们家已有一年，她性格开朗又乐观，很善于和人打交道，爹和娘商量一番后，干脆提前把铺子交给了她和哥哥打理。 她和崔信的性格，正好互补，肉铺在二人的打理下，近几个月生意越发的好了。 两个月前，栾冬枣诊断出了身孕后，爹娘就让她和弟弟崔林一起，住在了肉铺，免得来回奔波辛苦，伤到了孩子，在就是她住在铺子里，和弟弟也能有个照应。 “好呀！” 崔瑶把布递给栾冬枣道：“天马上就该热起来了，铺内今日低价处理了一批有瑕疵的上等棉布，轻柔、透气性也好，嫂嫂拿着做身衣服穿。” “多谢妹妹了，又让你破费了。” 崔瑶吃着包子：“自家人客气啥，况且我也没花多少钱。” “爹、大哥不在？” “被蒋叔请了过去，听说下午有一头牛掉河里淹死了，需要现在就宰杀了。” 嫂嫂嘴里的蒋叔，名叫蒋力，是管理他们这条街的小吏，蒋力年轻那会家里很穷，一个老娘更是整天生病，他爹没少帮助他。 后来蒋力疏通关系谋差事，还是他爹出的钱。 等蒋力当上了管理东街的小吏，他爹花光所有的积蓄，又借了一点钱在这里买了一个小宅院，也就是现在的肉铺。 肉铺不大，也就一百多平的样子，被爹娘隔成了前后院，前院做生意，后院生活居住。 因为蒋力的缘故，这些年很少有人找他们的麻烦。 二人属于相互成就，平日里无论有什么事都想着彼此，例如杀牛，这其中的油水可大的很。 “明日咱们有牛肉吃了。” 崔瑶话音还未落，弟弟崔林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牛肉？” 崔瑶扭头就见崔林背着书篓走了进来。 他肖爹，生得魁梧健硕，腰窄腿长，虽才十二岁的年纪，但对比同龄人的身量，高上一尺有余，面容刚毅，棱角分明，一点也不像是个读书人，反而像个英武的少侠。 崔林颇为聪明、记性也好，很有读书的天分，在县里的私塾读书，爹娘之前不忍他来回辛苦奔波、耽误学习的时间，就让他和哥嫂一起住在了肉铺。 崔瑶拿了一个包子递给弟弟，把爹被蒋叔请去杀牛的事，给他说了一遍。 “哦，怪不得阿姐说有肉吃了。” 崔林几口吃完一个包子道：“阿姐以后你住县里，我回家住。” 崔瑶闻言也就知，她退亲的事，大哥应是已给他说了，她这个弟弟当真贴心，心也细，不住在村里，平日里也就听不到那么多流言蜚语。 崔林双眼明亮的看着她：“我阿姐美丽又能干，值得更好的。” 崔瑶轻轻摸了摸弟弟的头，眉眼弯弯道：“哟！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得来你这么个贴心又懂事的乖弟弟。” 崔林看着眼前这张笑脸，明亮的眼睛里也染上了笑意：“我上辈子肯定也做了很多好事，才有你这么一位好姐姐。” 崔瑶：“你既然说了我是好姐姐，那自然要照顾好弟弟，所以还是你住在县里吧，安心，姐姐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崔林和嫂嫂对视了一眼，看她心态很好，都安心了不少。 一刻钟后，崔屠夫二人回来了，架车上放着一盆牛血，外加几斤牛肉和一些牛骨头。 三人带了一点牛肉和牛血，提着栾冬枣蒸的大包子，赶在关城门之前出了城。 与此同时卢家村，卢老三看着回来的孙子，端出晚饭道：“你二奶奶给你说了一门亲事，王家村得的，今年十七岁，人虽长的不好看却是持家的好手，明天或后天你抽出来一点时间，跟着你二奶奶去相看相看。” 卢洪：“不去！” 卢老三没好气的瞪着孙子：“你已经二十一了。” 卢洪依旧是两个字：“不去。” 卢老三叹了口气：“你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丫头？” 第九章 他做不到 卢洪沉默了片刻，拿了一馒头递给卢老三面无表情道：“没有。” 卢老三哼了一声：“你是我孙子，有没有我还不知道？” 他孙子心里一直装着一姑娘，这事卢老三是知道的。 他儿子死的早，儿媳那会还年轻熬不住就改嫁了，因为这件事，孙子没少被村里的小孩嘲笑、欺负，受伤更是家常便饭。 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两个多月，有一天他下山回来，看孙子身上的伤，被人简单处理过，询问过后，这才知孙子交了一个新朋友，还是个女娃娃。 卢老三知道从那以后这个女娃娃就住进了孙子的心里，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 至于这个女娃娃是谁，多大了，有没有成亲，他就不知道了。 “那丫头要是还没成亲，你就告诉我她是谁，我请媒婆上门帮你提亲去。” 卢洪：“我配不上她。” 卢老三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又是这句话。 “那就把她忘记，老老实实的找个姑娘成亲、生子。” 卢洪：“我做不到。” 没有一点希望的时候他都做不到，现在……他更做不到了。 ………… 第二天，天还未亮，崔瑶就被母亲叫了起来，知哥哥和父亲已经宰杀好了猪，正在装车，她立刻加快了穿衣的速度。 一炷香后，崔瑶三人带着崔李氏刚蒸出来的大牛肉包出了门，直到离开村子三人这才分开。 崔屠夫下乡收猪，崔瑶和崔信一起去县里。 兄妹二人走到官道上，崔瑶把包子递给崔信道：“哥，快吃饭吧，一会包子该凉了，我来拉车。” “今日拉了两头猪有些重，还是我来吧，我拉着车也能吃包子。” 崔瑶把包子递给哥哥，抓着车把道：“大路平坦，我拉的动，况且还有哥帮忙推车。” “成吧！” 崔信松开驾车走到后面，边帮妹妹推车边问：“拉不拉的动？” 崔瑶：“拉的动，比我想的要轻些。” 知道妹妹并不是在逞强，崔信这才放心吃包子。 三个包子进肚，他打开水囊喝了几口水道：“我来拉车吧！” 他松开驾车，往前走时，左脚突然踩到了一软软、滑溜溜的东西，他反应极快，松脚就往后退，可还是迟了一步。 左腿猛地一疼，虽被蛇咬了，但崔信却异常镇定，他们这里多山多水春夏秋这三个季节，时常发生这样的事，昔年他们奶奶就被蛇咬过三次。只可惜他运气不太好，咬他的是一条毒蛇。 崔信等蛇松开口，一把掐住它的七寸，用力往地上甩了去。 听到动静的崔瑶回头借着微弱的光，看崔信手里抓着一条毒蛇，神色一变，松开架车，快步朝他走了过去：“哥，可有被咬到？” 崔信丢掉已经被他摔死的蛇冷静道：“被咬了一口，你别担心，这种花斑蛇毒性不强，你先去县里，我回去吃点解毒药就过去。” 崔瑶看了一眼地上的蛇，并未戳破他的谎言，扶着他道：“这种蛇毒我知道该怎么解，你坐下，我先给你简单包扎一下，然后去采草药。” 崔信看着一点也不慌，甚是平静的妹妹，相信了她的话。 崔瑶将自己的衣服撕下来一条，用力系在伤口的上方，从上按压崔信小腿时借机使用异能为他排毒。 很快一滴滴黑色的血顺着伤口排了出来。 直到异能耗尽，崔瑶这才停手。 “哥，你现在感觉如何？” 崔信：“我感觉舒服了很多。” 刚才他脑子已有些昏沉，身体也有些僵，现在脑清明了许多，身体也轻松了些。 “你坐在这休息，我去采草药。”崔瑶道。 “好，这季节长虫多，你小心点。”崔信不放心的叮嘱了妹妹一句。 崔瑶‘嗯’了一声，采草药只是为了不让崔信怀疑她。 刚才她已用异能把他身体里的大部分蛇毒都排了出来，崔信这会已无性命之忧。 她打算随便采种草药糊弄过去，带他去县里的药堂抓两副解毒药，吃了应就无碍了。 卢洪很远就看见崔瑶兄妹了，哪怕这会天边刚出现一点亮光，哪怕他们距离有些远，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看着他们停了下来，看到崔瑶跑到崔信身边扶着他坐了下来，脚下的步伐顿时加快了些。 等看到崔瑶起身往山上走，他立刻开了口。 “可是出了什么事？” 原本背对着他的少女一瞬间转过身来，看见自己的一瞬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像是有个火把，火光‘噌’地一下被点亮，亮的让人有点移不开眼。 “卢大哥，我哥被毒蛇咬了，你能帮我照看他一会吗？我准备去采些解毒药。” 崔信睁大了双眼，看看妹妹又看看卢洪，脑子有点懵，她妹妹认识卢洪？怎么好像还很熟的样子？ 卢洪拦下崔瑶：“别去了，这时候上山太危险，我带的有解毒丸。” 崔瑶：“哦！” 她又返了回来，拿了水囊，就见卢洪几步走到崔信面前蹲下，从一药瓶中倒出两粒药递给他：“吃了！” 她哥立刻接了药，喉咙一滚就把药咽了下去，拿着水过来的崔瑶望着这一幕：“……” 没想到一向沉着稳重的崔信也怕卢洪。 崔瑶看卢洪把哥哥背在身上，用绳子捆好，又去拉架车急忙道：“我来。” 卢洪看了她一眼，拉上架车：“我先带你哥去县里看大夫，肉稍后我会送去肉铺，你慢慢赶路不必着急。” 崔瑶‘嗯’了一声，想起哥哥还吃剩下两个大牛肉包，递给卢洪：“卢大哥，我哥就拜托给你了。” 卢洪接过包子。 “别担心，你哥精神很好，又吃了解毒丸，一定会无事。” 崔瑶重重点了点头。 卢洪哪怕是背了一人，又拉着两头猪，走的依然很快，一开始崔瑶还能看到他的背影，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就看不清了，最后更是直接看不到了。 知道追不上，她干脆放缓了速度，以平日里的脚程慢慢赶路，说来她和卢洪还挺有缘的，刚穿越过来，就是他帮的她，这已是第三次了。 崔瑶不管别人是怎么评价、看待卢洪的，但她觉得卢洪人好、身材也好，关键是还长在了她的审美上，要不…… 第十章 有点惊悚 崔信一直被卢洪背进县城，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像是在做梦似的。 卢洪太有名了，不光是在十里八乡，就是在县里也是威名赫赫的存在，生的高大健硕，还拜了一个武馆的老镖头为师，学了一身的好武艺。 以前他时常听别人说他今日打了谁谁谁，明日又把谁揍了一顿等等。 别人打架只是为了出气，多少都会留手，他打起架来是完全不要命，久而久之十里八乡的人没一个敢惹他，就是县里的地痞、流氓，见到他都躲的远远的。 后来朝廷和南蛮开战征兵，听说他爷爷想磨一磨他的性子，就把他的名字报了上去。 卢洪一走就是五年，杳无音讯，就在大家都以为他死在了外面，狠狠松了一口气时，他突然回来了。 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卢洪，气势更胜，也更加让人畏惧了，更不要说这狠人刚回来，就做了一件大事。 他们县里有一个虎头帮，因帮主和当时的县令是姻亲，虎头帮的人在县里横行无忌的，当时二帮主瞧上了他妹妹，甚至还扬言要把小瑶娶回去做他的二夫人，很是让他和他爹头疼了很长一段时间。 没想到的是，卢洪回来没多久就一人挑了虎头帮，最后更是把虎头帮打散了。 当时这件事闹的很大，县令大怒把卢洪抓进了大牢，当时大家都说卢洪会在牢里待一辈子，肯定是出不来了，还说县令大人一定会杀了他泄愤等等。 谁知道他运气那么好，一个月后县令因贪污受贿被抓了，他又被狱卒放了出来。 经此一事，他的威名算是彻底传开了，他们县私下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宁可得罪阎王不可得罪卢洪。’ 现在这样一个狠人，竟把他一路背到了药铺，崔信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的，得意、不敢相信，甚至还觉得有点惊悚。 等卢洪把他放下，崔信总算是回了神谦卑道：“卢爷，谢谢你了。” 卢洪：“……” “咱俩年纪相仿。” 崔信立刻改口，笑看着他：“卢大哥，今日真是多谢你了。” 卢洪：“……” 算了大哥就大哥吧！ “我去找大夫。” 崔信看卢洪走了，缓缓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刚才叫大哥时，卢洪好像有点不满，为啥？他比自己大，叫大哥没毛病啊！ ………… 天灰蒙蒙亮时，崔瑶终于来到了县城，她来到东街，远远的望向了自家肉铺，看大哥正在和嫂子一起卖肉，知道他已经无事，她并未过去，转身去了锦绣坊。 巳时，卢元礼租的小院内，林婉抱着他的胳膊，整个人贴着他，楚楚可怜道：“元礼哥哥，我该走了，若是回去的迟了，婶婶又要打了。” 卢元礼看着双眼红肿、脸色苍白，双手上都是血口的人儿，心疼的把她搂进了怀里，这两天她在林家还不知受了多少磋磨。 “婉儿，你受苦了。” “我不苦，只要能和元礼哥哥在一起，苦也是甜的。” 林婉脸色本就苍白，这会配着盈盈下落的眼泪，更显柔弱。 卢元礼一脸感动的看着她：“不回去，再也不回去了。” 他怜惜的亲了亲怀中的人儿：“你且安心在我这里住下，过两天我会让崔屠夫他们亲自上门把你接回去。” 林婉听他说的如此笃定，好奇问：“元礼哥哥，你打算怎么做？” 卢元礼俯首在她耳边低语了起来。 ……… 锦绣坊，崔瑶正在为一客人裁布，突听掌柜的道：“呦！卢秀才，你可许久没来了，快请进。” 崔瑶抬头就见卢元礼走了进来。 “小瑶，快给秀才公奉茶。”掌柜的望着她高声道。 卢元礼向掌柜的行了一礼：“多谢掌柜，我和崔姑娘说几句话就走，如有打扰还请见谅。” “卢秀才太客气了，快里面请。” 让她诧异的是以前卢秀才都是叫小瑶，今日这称呼怎这般疏远？ 崔瑶站着没动，卢元礼突然找上门来准没好事，她实在懒得应付他。 “小瑶，快去吧！我来帮你裁布，若是让秀才公等久了，回头他说不定该怨我们了。”姚伙计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剪刀，笑着朝她眨了一下眼睛戏谑道。 崔瑶见大家都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知道躲不过去道：“我去去就来。” 崔瑶走进待客厅，并没搭理卢元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喝了起来，忙了一上午，她还真有点渴了。 卢元礼看着状若无人，悠闲喝茶的崔瑶眉头紧皱率先开了口：“崔瑶！” 崔瑶抬眸淡淡斜睨了他一眼：“卢秀才，咱们已经退亲再无干系，崔瑶不是你能叫的，还请唤我崔姑娘，不然会显得你很没礼数。” 她说完继续低头喝茶。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光，她明明只是喝个茶，却给人一种美好、优雅之感。 卢元礼觉得他真是疯了，怎么会觉得她优雅，明明是满身铜臭还歹毒。 “崔瑶，这些年我真是看错了你，没想到你这么恶毒，明知林家不喜小婉，小婉回去一定会被林家磋磨，可你还是撺掇你父母把她送了回去。 亏的小婉这些年一直将你视作她的亲姐姐，甚至在我面前总是极力替你美言，苦苦劝说我不要跟你退亲。你这般作为，对得起小婉吗？” 崔瑶放下茶杯嗤笑一声站了起来。 “这种勾引未来姐夫，想害我性命的白眼狼妹妹我可不敢要。” 她几步走到卢元礼的面前，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动用异能一拳打了下去，这是她早就想做的事了，可惜之前一直都没有机会施展。 卢元礼闷哼一声，捂着胸口，眼神凌厉阴鹜：“崔瑶！” 崔瑶接连又是几拳，直到打的卢元礼痛的说不出话来这才罢手。 “她虽可恨，到最可恨的却是你，忘恩负义、始乱终弃、薄情寡义，以后在敢来我面前狗吠，我就像今天这样一拳打下去，让你知道什么叫文武双全。” 卢元礼脸色扭曲地看着转身就走的人：“你给我站住！” 第十一章 报复来的如此之快 崔瑶只当是没听见，继续往外走，直到卢元礼气急败坏的追上来。 “小婉现在在我那里，明日里你和你娘过去，把她接回去。”卢元礼用命令的口吻道。 崔瑶‘呵’了一声，讥讽道：“天还没黑，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卢元礼脸色黑如锅底，眼神阴狠：“你们把小婉接回去，今日之事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咱们以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不然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崔瑶一把推开他不屑一顾地走了。 卢元礼胸膛剧烈起伏着，神色阴郁，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他会让崔瑶后悔今日之行为，他会让崔屠夫他们八抬大轿，把小婉迎回去。 崔瑶回到锦绣坊没多久，卢元礼就离开了，他把自己的情绪表现的如此明显，因此掌柜几人都知道他们吵架了。 中午趁着铺内无人，几人围住了她好奇问：“小瑶，你和秀才公吵架了？” 本来崔瑶并不打算把退亲之事告诉他们，但现在她改变了注意，刚才她和卢元礼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看他那样子很有可能会做些什么，她要防范于未然。 崔瑶眨了眨眼睛，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我和他退亲了。” 掌柜几人顿时一惊。 “退亲？为啥？你们不是马上就要成亲了吗？” 崔瑶声音沙哑的把事情给四人讲述了一遍。 “你那表妹太不是东西了，白眼狼。” “卢秀才看着一表人才的，没想到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气的我火气都上来了，他们怎么能这样。” 崔瑶看着义愤填膺的四人：“我本以为退了亲就没事了，谁知……。 “这次我算是彻底惹怒了他，还不知他今后会怎么报复我，可再把表妹接回去，我实在不愿。” 崔瑶说完低头故作伤心、害怕的哭了起来。 掌柜几人纷纷宽慰起她来，直到客人上门，她们这才散开。 肉铺内，崔屠夫听了儿子的讲述，沉吟了片刻问：“卢洪不仅把你背到了医馆，还帮忙把肉送了过来？” 崔信：“嗯，爹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是不是？我直到现在都有些懵？他为何这样帮咱？只是因为心善？” 儿子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崔屠夫摸着腰间的杀猪刀陷入了沉思之中。 锦绣坊，崔瑶没想到卢元礼的报复竟来的这么快。 下午一个年轻书童模样的人来到了锦绣坊，崔瑶不知他和掌柜的说了些什么，等他离开后，掌柜神色凝重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同情和无可奈何。 黄昏，等其余人都离开后，掌柜的单独把她留了下来，一脸歉意道：“小瑶，实在是对不住，我不能留你了。” 崔瑶闻言稍稍有些惊讶，没想到卢元礼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能影响到锦绣坊。 “掌柜的，这事不怪你，你不用自责，我没想到竟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锦绣坊。” 她环视了一眼锦绣坊，打起精神道：“聚散终有时，虽不舍终有别，掌柜的，在锦绣坊的这三年，你就像我的长辈帮了我许多，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祝之后的日子你能诸事顺遂，平安喜乐，以后有时间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到时还望你不要觉得我烦。” 掌柜的瞬间红了眼眶，拉着崔瑶的手道：“小瑶，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你这么聪明想必已经想到了原因。 你去求求卢元礼，只要他肯原谅你，你就能重新留下来了。” 崔瑶收回自己的手：“掌柜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人活一口气，让我去求他，我做不到。” 掌柜的叹了口气：“小瑶啊，你这性子也太倔了，人有时候要学会低头。” 崔瑶：“掌柜的，你不必再劝了，我心意已决。” “罢了，我也知道，让你低三下四去求他确实难为你了，往后你多保重。” 崔瑶从掌柜手里接过这半月的工钱，并未立刻离开：“掌柜的，你可知卢元礼是怎么和锦绣坊搭上的关系？” 掌柜低声道：“东家的小儿子和卢秀才乃是同窗。” “原来如此！” 崔瑶辞别掌柜离开锦绣坊来到肉铺，看到崔信问：“哥，你现在感觉如何？毒都解了吗？” 崔信：“今日真是多亏了卢洪，他那两粒解毒药效果太好了，大夫给我看过后，说我已无大碍，连药都没有给我抓。” 崔瑶闻言笑了，把功劳记在卢洪身上也好。 “那真是太好了，咱们回头要好好谢谢他才行。”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把我送到肉铺后，我特意切了十斤肉送他。” 崔瑶：“他收了吗？” “没有，他说他家不缺肉，没办法我只能邀请他晚上到咱家吃饭。” 崔瑶心想他刚猎杀了一头狼，是真不缺肉。 “他同意了吗？” 崔信：“同意了。” 崔瑶眼珠转了转试探问：“哥，你胆子真大，竟敢邀请他来咱家吃饭。” 崔信：“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胆子那么大，不过今日接触下来。我发现他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 崔瑶：“的确，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崔信看向妹妹：“你和他很熟？” 崔瑶立刻警惕了起来。 “不熟，只不过他救了我两次，我心里挺感激他的。” 崔信闻言表情严肃问：“救了你两次，什么时候的事？” “最近。” 崔瑶把在山上遇狼，以及差点被马伤到的事给哥哥讲述了一遍。 “不管别人是怎么评价他的，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崔信没想到卢洪竟帮了他们这么多。 “只请他吃一顿饭的话，怕是偿还不了他的恩情。” 崔瑶笑着道：“那就多请他几顿。” 崔信笑了：“那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不过往后咱们倒是可以和他多走动走动。” 崔瑶心想多走动走动好啊！如此她才有机会接近他。 “嗯，哥说的有道理，咱们是不是买几个菜带回去？” “你嫂嫂已经去买了，估计快该回来了。” 崔瑶点了点头把卢元礼来找她，以及自己被锦绣坊辞退的事告诉了哥哥。 崔信嘴唇抿成一条线，脸色沉了下来，虽很生气，但他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安慰妹妹道：“锦绣坊的活计丢了就丢了，正好回家陪陪母亲，再则你已及笄，再像之前那样抛头露面也不合适。” 崔瑶轻轻‘嗯’了一声道：“我这边倒是无妨，就怕他会对付你们。” 崔信看着妹妹宽慰道：“别担心，我和阿爹也不是任他捏的面团。” 第十二章 旺夫相 酉时三刻，卢家村，特意洗了个澡的卢洪，打开衣柜，看着里面的衣服，皱起了眉头。 以前他觉得衣服不需要太多，够穿就行，只要穿着舒服，旧点也无所谓。 今日看左边的衣服破了几个洞，右边的衣服洗的已有些发白，他突然觉得男人还是得有两件体面点的衣服。 卢老三懒散的靠在门边，看孙子眉头紧皱的拿了一件又一件衣服，都不是很满意的样子，悄悄离开了。 一会儿后，他拿了一件衣服走了过来，丢给孙子：“你看看这件行不行。” 卢洪伸手接过新衣，立刻穿在了身上：“什么时候买的？” “前两天，想着万一你心情好，答应去相看，总得有身体面衣服。” 卢洪：“这衣服不错，您可以多备两件。” 卢老三哼了一声，眼珠一转好奇问：“今个请你吃饭的是谁？” 他还从未见孙子这么认真的拾掇过。 卢洪随口道：“顺子！” 卢老三瘪了瘪嘴：“你就是胡诌个姑娘，都比顺子可信。” 卢洪笑了笑：“你关好门，我走了。” 卢老三：“知道了，晚上早点回。” 卢洪出村时，遇到了提着一小包袱，头上插着一红花，脸上抹着腮红，穿着大红衣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王氏，看她这装扮应是刚送嫁回来。想到被她吹上天的卢氏麒麟子，卢洪冷冷看了她一眼。 书房内，卢元礼正在读书，突听院门‘嘭’一声响了，紧接着母亲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卢元礼起身走出书房问：“娘这是咋了？后面有疯狗追？” ??王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比疯狗更可怕，刚才在村口遇到卢洪了……” 王氏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儿子“嘭”地关上了院门。 王氏：“……” “他出村了。” 卢元礼瞬间放松了下来讪讪一笑：“小时候被他打怕了。” 他顿了顿问：“他没有对娘怎么样吧？” 王氏：“没有，他只是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阴森森的，我感觉就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似的，汗毛现在还是竖起的。” ?“以后遇见他躲远一点。”卢元礼道。 ??王氏：“我知道。” 她是真怕卢洪，不光因为他武功好，上过战场杀过人，还因为所有得罪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当年朝廷征兵，里正凑不齐那么多壮丁，就偷偷把卢洪的名字报了上去，去年他回来后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让里正主动辞去里正一职，连夜搬出了他们村。 卢元礼倒了一杯茶递给母亲：“娘，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王氏抬头看着儿子：“什么事？” …… 崔家，灶房内，崔瑶正在帮母亲准备晚饭，院门突然‘嘭嘭嘭’响了，知道应是卢洪来了，她歪着头透过窗户朝外望去。 崔屠夫亲自给卢洪开的门，看他一身新衣，把自己拾掇的干干净净的，崔屠夫心里十分高兴，这说明他很重视自己这个主家。 “卢贤侄快进来。”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太见外了。” …… 两人往正堂走时，卢洪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突然扭头望了过来。 崔瑶俏皮的朝他眨了下眼睛，莞尔一笑。 卢洪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晦暗，在崔屠夫没有察觉之前移开了视线。 ??正堂内，崔屠夫等饭菜都上齐后，递给卢洪一双筷子，热情招待道：“家常小菜，还望贤侄不要嫌弃。” ??卢洪双手接过筷子：“崔叔客气了，我家过年也才这般丰盛。” ??崔屠夫乐呵呵笑着招呼道：“快尝尝饭菜合不合口味。” ??卢洪：“好！” ??他虽是客人，但等崔屠夫动了筷，这才夹菜。 ??崔屠夫望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老大倒酒，我跟卢贤侄喝一杯。” ??崔信：“好！” ??他站起来正欲倒酒，被卢洪抢先一步，抱走了酒坛。 ??“崔叔，作为晚辈应是我敬你。” ??………… ??灶房内，崔瑶听着正堂内传出来的说笑声道：“没想到爹和卢洪相处的这般融洽。” ??崔李氏嗔道：“怎么能直呼其名，别没大没小的，喊卢叔。” ??崔瑶：“……” ??崔李氏给闺女夹了块肉：“你爹挺欣赏卢洪的。” ??崔瑶诧异道：“欣赏？” ??她旁敲侧击说：“他名声可不好。” ??崔李氏：“你爹常说，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谣言也是，比如大家都说卢洪喜欢打架，且打起架来不要命，却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会这样。” ??崔瑶好奇问：“阿娘知道？” ??“我也是听你爹说的，卢洪爹死的早，他娘年轻又漂亮……” ??同一时间王氏提着一竹篮出了门，知道儿子退了崔家的婚事，要娶林婉为妻，她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狐媚子，贱人，一双眼睛整天滴溜溜转得跟老鼠似的，她早就瞧出林婉是个心眼多不安分的，却不知她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她儿子，当真下贱。 ??崔瑶也是，和他儿子都定亲六年了，还笼络不住她儿子的心，忒没本事了。 ??不过再没本事，她也要走一趟，崔瑶是她走遍十里八乡后，相中的儿媳。不光因为她长的好，家世好，在县里还有一份体面活计，还因她一脸‘旺夫相’，她儿子要是娶了她，肯定一路升官发财，子孙兴旺。 ??至于林婉，王氏想到儿子说她干净又善良，就呕的要死，真善良做的出勾引未来表姐夫的事，也就是她儿子傻好糊弄。 ??不过他儿子现在正是和林婉黏糊的时候，她要是硬拆散他们，儿子肯定会和她离心。最后她想了一个她满意、她儿子也满意的法子，把二人都娶了。 崔瑶是妻、林婉是妾。她现在去崔家，谈的就是这件事。 ??王氏走的很快，再加上两个村子离的近，不一会儿她就来到了崔家。 ??正巧，崔瑶提着一木桶，到灶房旁边的水井边打水。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裙，乌黑的头发一缕又一缕盘在了头上，上面点缀着几朵小黄花，浑身都透着一股优雅和千金小姐才有的贵气。 ??王氏看到崔瑶几乎都看傻了，一段时间没见，她出落得更加漂亮了，看看这漂亮饱满的脸蛋，看看那鼓鼓囊囊的胸和桃儿似的臀，多旺夫。 第十三章 教训 崔瑶看到王氏，心思微转，笑意盈盈的主动开了口。 “婶子可是来给卢秀才提亲的？你恐要白跑一趟了，前两天林奶奶、林爷爷思念孙女，把林婉接回了家，你提亲得去林家村才行。” 王氏用力掐了一把自个，双眼顿时一红，含着泪花道：“小瑶，婶子是专程来看你的，对不起，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都怪我没有教好元礼。” 她几步走到崔瑶的面前抓住她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让元礼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 崔瑶面无表情的抽出自己的手：“婶子说笑了，我和卢秀才已经退亲了。他喜欢的是林婉，想娶的也是林婉，此事他已经和我们说的很清楚了，我怎么能做那个插足在他们之间的恶人。” 卢洪跟着崔屠夫三人出来，听到这番话，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暗涌，她真的退亲了？ 王氏闻言心里顿时不高兴了起来，心想还不是你没本事，笼络不住男人。 “小瑶，元礼之前是犯了浑，说的话都不作数，我这不是专程来给你赔不是了。” “犯浑？秀才公可没有犯浑，他脑子清醒的很，要不然今日也不会跑到锦绣坊威胁我闺女。 我闺女不吃他那一套，他又出手搅黄了我闺女的活计，当真是好手段、好本事。”崔李氏冷冷道。 王氏闻言顿时一惊，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亲家，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崔瑶看爹娘他们都出来了，由他们与王氏交涉，她默默走到他们的身后，和隐在背光处的卢洪站在了一起。 “崔婶说的都是真的？”卢洪垂眼看着身侧的人低声问。 崔瑶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一刻男人身上那股凌厉压迫感瞬间增强了许多。 她扭头看向他，眨了眨眼睛，好像在问；‘怎么了？’ 卢洪瞳眸黑沉，收敛情绪摇摇头。 崔瑶往他身边挪了一小步，小小声问：“卢大哥是不是经常上山打猎？” 卢洪看着两人紧挨在一起的衣服，双眼微微闪了闪。 “嗯！” 崔瑶右手遮住红唇小声问：“明日去吗？” 卢洪：“去！” 崔瑶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能带我一起吗？” 看着一脸期待的少女，卢洪点点头。 崔瑶笑了，笑容有些甜，声音清脆道：“那明日咱们在山脚下汇合。” 卢洪：“好！” 这时崔李氏突然和王氏争吵了起来。 “让她们姐妹一同嫁给你儿子？亏你想的出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儿子配吗？滚，我崔家不欢迎你。” “李氏，我儿可是秀才，十七岁的秀才，以他的才华，以后一定会中举做官，小瑶要是嫁给了我儿子，以后就是官太太了，这样一桩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姻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再则我已许诺小瑶是妻，林婉是妾，且小瑶嫁过去后，我会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这样的让步还不够吗？” 崔瑶听见王氏这话，冷笑了几声，表姐妹同嫁一人，他们真敢想，她以为她儿子是皇帝？恶心谁呢。 “可需要我帮你出气？”身旁的男人突然开了口。 崔瑶抬眸对上一双黑若点漆的眸子。 “她很怕我。”卢洪低声解释了一句。 崔瑶抿着唇，露出温柔的笑意小小声道：“杀鸡焉用牛刀。” 她快步走到气的浑身发抖的母亲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对王氏道：“这个官太太谁爱做谁做，王婶，你家我高攀不起，你请回吧！” 王氏眼睛一瞪，冷哼一声：“你知不知道你名声已经毁了，除了我儿子，谁还会要你，即便是找到了，他也绝对比不过我儿子，别给脸不要脸。” 崔瑶妩媚一笑，倒是一点也没生气：“这世上的男人又不是死绝了，我怎么就找不到比你儿子更好的人了？ 我不仅要找个比卢元礼好的，我还要找个对我一心一意，干活麻利的。 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王婶且瞧着，我以后一定会过的非常幸福。” 卢洪突然决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混日子了。 王氏‘呸’了一声：“大言不惭，你以为你还是个香馍馍呢，你现在就是我儿子不要的破鞋，往后只配……” 她嘴里的话骂得越来越脏，更想往崔瑶身上吐口水，崔屠夫二人瞬间怒了。 “住口！”崔屠夫暴喝一声正准备动手，王氏突然‘咳咳’了几声。 崔瑶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打进了她的嘴里，她‘咳咳咳’吐出来，原来是她家用来储存种子的……牛粪泥巴。 王氏又要开口骂，接着又一团牛粪泥巴扔了过来，正中她嘴里，把她堵的哑口无言，往外直吐牛粪泥巴。 崔瑶顿时乐了，心想这可真够损的，不过她喜欢。她偏头往后看，卢洪依旧站在背光的地方，手里拿着一团牛粪泥巴。 崔李氏趁王氏吃瘪，抄起地上的大扫帚就打。 “滚，以后再来我家，我打死你。” 崔瑶看王氏抱头乱窜犹如过街的老鼠，走到卢洪的身边，说了声：“卢大哥，谢谢你啊！” 卢洪：“没事。” 崔瑶看他丢了牛粪泥巴，真诚建议道：“你是不是洗个手，毕竟一会还要吃饭。” “我给你打水。” 卢洪：“不用，我自个来！” 男人虽这样说，但崔瑶还是很狗腿的给他打了一盆水，同一时间把王氏赶出去的崔屠夫三人，回来看到这一幕， 想到儿子之前告诉他的那些事，崔屠夫双眼微微闪了闪。 “贤侄，今日实在是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崔叔哪里话，咱们那杯酒还未喝完，我还想再听你讲讲以前的事。” 刚才的事，他是绝口没提。 崔屠夫闻言乐呵呵地拉着他手道：“走，咱们进屋接着喝。” 崔瑶看三人进了屋，扶着母亲坐下，倒了杯茶塞进她手里温声道：“阿娘消消气，万一气坏了自个，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崔李氏喝了一口茶，等情绪稍稍平稳下来后，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小瑶，爹娘一定会为你找个比卢元礼更好的相公。” 崔瑶笑着点点头：“我相信爹娘。” 第十四章 我好看还是花好看? 戌时，卢元礼看母亲回来了，起身迎了上去，到了嘴边的话，等看清她的表情后又咽了下去。 “没成？” 王氏‘嗯’了一声，把篮子往地上一扔，骂了起来。 母亲骂了什么，卢元礼没听，他发觉自己心里竟有些失望，他虽不喜欢崔瑶，但不可否认的是崔瑶是个难得的美人，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如果可以自然是想享齐人之福，且这会是个很有面子的事。 卢元礼等母亲骂完为自个挽尊道：“没成正合我意，我本就不喜欢她，之前我应该拦住阿娘，这样您也就不会受这么一肚子气。” 王氏：“和你无关，是我自个要去的，我只是没想到那死丫头这么不识抬举，还说什么会找个比你更好的，我‘呸’一双破鞋，我倒要看看她能找个什么样的夫婿。” 比他更好的？卢元礼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在母亲耳边低语了起来。 小溪村，崔瑶随着父母、哥哥，亲自把卢洪送到门外，目送他走远后，看父亲、哥哥都喝醉了，对母亲道：“灶房里煮的有醒酒汤，我去盛两碗，喂爹、哥哥喝点，省得明日起来头疼。” “我去，很晚了，你快回屋歇着吧！” 崔瑶看母亲走向了灶房，也没和她争，打着呵欠回了房。 村间小道上，卢洪虽也喝了很多酒，却一点醉意也没有，大概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 东屋内，卢老三听院门响了，披了一件衣裳走了出去。 看孙子步子有些重，就知他应是喝了不少酒，幸好他早就准备，回灶房端出醒酒汤递给了他。 卢洪接过喝了道：“爷，我想去衙门谋个差事。” 卢老三被他这句话惊得不轻，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开了？” 孙子刚回来那会，他就劝孙子去县里谋个差事，不想让孙子子承祖业，跟着他一起打猎，可孙子就是不听，他好像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自己要是说的多了，他就往山里跑，一跑就是几天，慢慢的他也就不说了。 卢洪云淡风轻道：“爷，以后我会好好生活。” 卢老三眼中闪过泪花，高兴道：“好，好！” 小溪村东屋内，崔李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越想越气。 崔屠夫看着像烙烙饼似的媳妇，盯着房梁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崔李氏又翻了两个身后，忍不住道：“他爹，睡了吗？” 崔屠夫：“没有呢！” 崔李氏：“我有些睡不着。” 崔屠夫：“我也睡不着。” “那咱们说说话吧！” 崔屠夫：“这几天你多宽慰宽慰咱闺女，省得她胡思乱想的。” “好” “小瑶被锦绣坊辞退的事先瞒着，要是村人问起，你就说小瑶已经及笄，不好一直在外面抛头露面。” 崔李氏：“我知道了，这两日我打算见见赵媒婆她们，托她们给小瑶说个好媒，你觉得如何？” 崔屠夫想了想：“先不急。” 崔李氏闻言，想到丈夫天天下乡，认识的人多，期待地问：“他爹，你是不是认识什么好后生？” 崔屠夫：“等过些日子我再跟你说。” 他要再好好观察观察。 崔李氏心中就像是去了一块大石似的，瞬间轻松了不少：“好！” “王氏那人嘴碎，又是媒婆，今日闹这么一场，她肯定会往外说咱闺女的坏话，明日你把她登门的事亲自宣扬出去，省的村人们道听途说议论。。” 崔李氏眉头紧皱道：“难道就任由她在外面败坏咱闺女的名声。” 崔屠夫低声道：“我自有安排。” 崔李氏闻言也就放了心。 第二天，不用赶着去县里做工，崔瑶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崔李氏也没有喊她，直接让她睡到了天亮。 农家早饭再简单不过，哪怕她们家是村里条件最好的，早饭依旧是窝头、青菜，唯一好点的是窝头里掺了白面，青菜油很足里面还有几块猪血，崔瑶吃饭时母亲还给了她一个鸡蛋。 想到和卢洪的约定，崔瑶左手一翻收起鸡蛋，带上小锄头，背上背篓道：“娘，我去山上散散心。” “这季节长虫多，带上驱蛇药，早些回。” 崔瑶：“好！” 她往自己身上、鞋上抹了一点驱蛇药这才出门。一路上崔瑶遇到不少村人，大家看到她都十分惊讶。 “小瑶，今日没去县里上工？” 崔瑶：“没有！” 多的她一句也没说，至于她走后，大家聚在一起议论的事，她只当是没有看到。 崔瑶来到山脚下，闻着草木散发出来的气息，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通泰。 一棵大树的上面，崔瑶刚来，卢洪就看到了她，只不过他并没有现身，让别人看到她们一起，会影响她的名声。 崔瑶扫视了一眼四周，看卢洪还未来，正打算寻个地方坐下等他，耳畔突然传来一声鸟叫。 这叫声和其他鸟叫声不同，立刻就引起了崔瑶的注意，她抬头看到了蹲在树上的人。 彼时一抹晨光从他背后照射而过，映在他脸上，照亮他半边脸，这一眼足够惊艳，让崔瑶的心不受控制的‘怦怦怦’加速跳动了起来。 看卢洪朝她招了招手，崔瑶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卢洪望着走过来的少女，起身沿着树干跳到另外一棵大树上，为她引路。 如此走了一刻钟后，崔瑶看到卢洪终于下了树，手里还拿着一花环。 “这香气有驱蚊的效果，你要是不觉得丑，就戴上吧。”卢洪把花环递给她道。 这男人真细心，崔瑶伸手接过夸道：“这花环编的可真好看。” 她闻了闻：“香气也很好闻，我很喜欢，谢谢卢大哥。” 她戴在头上，弯起水润娇艳的唇瓣问：“卢大哥，好看吗？” 卢洪与她对视：“好看！” “那是花好看，还是人好看？” 崔瑶的眼睛很亮，专注看人时显得很娇媚。卢洪突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身体里像是有团火在烧，他深深地看了崔瑶两眼，转身往前走去。 崔瑶别过脸缓缓吐出一口气，这男人压迫感太强了，明明是她先撩拨他的，可被他这狼一样充满野性的目光盯着，她竟头皮发麻，有些紧张。 第十五章 这么厉害? 崔瑶平复好心情，跟上卢洪，看二人前进的方向是凤凰山，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卢大哥，我不想去凤凰山，咱们去虎头山如何？” 他们这里山连着山，延绵不尽，从山脚出发周围的几座大山都可去。 卢洪回过头看她：“虎头山比起凤凰山来要危险很多。” 崔瑶：“我知道，所以我才让卢大哥陪我一起。”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男人：“如果我遇到了危险，卢大哥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你是我带进山的，我自然会负责你的安全。”卢洪说完转过头往左拐。 崔瑶跟上他：“那就有劳卢大哥了。” 四周草木茂盛，二人的身影很快就被掩盖得严严实实。 ………… 崔屠夫把新收回来的两头猪，关进猪圈里又出了门。 他来到卢家村，王氏背对着他，站在一群妇人的面前，正添油加醋说他闺女的坏话。 崔屠夫沉着脸咳了一声。 那群妇人看到他，面露尴尬纷纷离开了。 王氏转过身来，看到崔屠夫，仰着脖子，趾高气扬道：“你来干什么？这里可是我们卢家村。” “我只是来提醒你一句积点口德。” 王氏硬气道：“嘴长在我脸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管不着。” 崔屠夫冷冷道：“你可还记得王二丫？” 王氏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慌乱，虚张声势道：“你什么意思？” 崔屠夫：“我去过石村。” 一句话掐住了王氏的命脉。 “我若是再听到你在外面败坏我闺女的名声，我就去王家村，和他们好好说说石村的情况。” 崔屠夫敲打过王氏，便走了。 王氏作为一个媒婆，最看重的就是口碑，为了保住自己的口碑，她不会再在外头说他闺女的坏话。 虎头山上，崔瑶发现越往上，草木就越高大，湿气也越重，有些地面甚至还长着苔藓，湿润的空气让这些苔藓滑滑的，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摔倒，每当这时候卢洪就会让自己抓住自己的衣袖，或二人直接绕过去。 二人头顶上方鸟叫声不绝于耳，灌木草丛之中，时不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不是长虫就是老鼠，当然还有野鸡、野兔发出的声音。 山中的动物机警又灵活，一看到人立刻就跑了，以崔瑶目前的身手，根本就抓不住它们，除非她动用异能。 卢洪看了一眼前方盘绕在树干上的花斑毒蛇，用石子惊走它后，看向崔瑶问：“累不累？” 崔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好，就是有些热。” 卢洪：“再往上走一刻钟，有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那里有很多野果野菜，你还可以采蘑菇，如果渴了，还有山涧水可以喝。咱们在那里待会就下山吧，再往上走，就没路了，也更危险。” 崔瑶听他如此了解虎头山询问道：“卢大哥，你可知这山上哪里有花。” 卢洪：“花？” 崔瑶‘嗯’了一声。 “像兰花、山茶花、紫薇花之类的，我想挖一些带回去。” 锦绣坊的活计丢了就丢了，她并不在意，没了这份工作，她正好可以腾出手来，做自己想做的事，异能在手，她可以像前世那样，搞种植、搞养殖。 但做这些事之前，她手里得先有钱，思来想去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卖花了，那些文人墨客、千金小姐就没有不喜欢花的，特别是稀有品种的花，往往可以卖出一个很高的价格，所以她想先在山里找找有没有这种花。 卢洪想了想道：“虎头山上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花，旁边的玉霞山上倒是有很多颜色各异的兔耳花。” 兔耳花就是仙客来，崔瑶双眼瞬间亮了。 卢洪看她双眼亮晶晶的，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别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他怕自己会心软：“你不能去，玉霞山上有狼很危险。” 崔瑶‘哦’了一声，瞬间打消了去玉霞山的念头，狼都是群居动物，以她现在菜鸟的实力是绝对对付不了的。 卢洪眼角余光瞥见少女有些失望：“回头我可以帮你挖一些回来。” 崔瑶虽然很想要，但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太危险了。” “那群狼还伤不到我。” 虽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却自带霸气，崔瑶歪着头笑容明媚的看着男人夸道：“卢大哥真厉害。” 看少女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崇拜，卢洪心情不错的勾了勾唇角。 崔瑶凑到他身边好奇问：“卢大哥是不是经常进山？” 卢洪‘嗯’了一声。 “我爷爷是猎人，我爹也是猎人，我仗着自己学了一身好武艺，以前经常往山里跑。” “听说深山里有大虫，卢大哥遇到过吗？” 少女满脸的好奇和探究，一双桃花眼跟猫儿似的睁大，星眸清亮，十分好看。 “遇到过，我还见过白虎。” 崔瑶：“是不是很漂亮？” 卢洪淡淡道：“虎皮的确很漂亮。” 崔瑶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见少女盯着他看了半晌都没言语，卢洪问：“怎么了？”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你猎了一头虎？”崔瑶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惊讶的。 卢洪风轻云淡道：“侥幸罢了。” 那可是老虎，老虎啊！他是怎么能平静的说出这么一番话的，如果是别人猎杀了一头老虎早就宣扬的人尽皆知了，可她从未听说过这件事，说明卢洪把猎虎的事隐瞒了下来，他还真是低调。 “卢大哥，看我看我。” 等卢洪看向她，崔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有没有看到我眼睛里的小星星在闪？这是崇拜、敬佩之光。” “卢大哥，我知道你厉害，但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觉得我可以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了，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无所畏惧。” 卢洪感觉少女就像是给他灌了一碗迷魂汤，他竟有些飘飘然的。他咳了一声努力保持镇定：“小心前面有苔藓。” 崔瑶绕过去好奇地问他过往的打猎事迹，卢洪简单挑了几件事，向她讲述了起来。 第十六章 他还不配让我伤心 崔瑶听得意犹未尽：“除了这些猎物，卢大哥可有采到过珍贵的药草？” 前世空闲时间，她也看过几本小说，男女主只要进山必能采到珍贵的药材，然后发家致富。 卢洪：“一行有一行的讲究，除了那些采药人，外人进山很难采到珍贵的药草，我只偶然采到过一次灵芝。” 崔瑶心想这才正常嘛！ 一会儿后，崔瑶来到了卢洪所说的休息之地。 它处在山腰以上，周围怪石林立，杂草稀少，有很多枯死的灌木，这些灌木上生长着许多蘑菇和木耳，再往上有几棵果树，她粗略的看了一眼，有桑葚、核桃树，还有树莓，崔瑶也不知是树莓还是刺莓，因这两种很像，她也分辨不出来。 “那里有一块大石，你先站到大石上，我把四周的毒虫、长虫熏一熏，一会无论是采蘑菇还是休息，都会安全许多。” 崔瑶顺着卢洪所指的方向，看到一块一人高的大石：“好！” 她爬上大石见卢洪从布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三棱锥形状的疙瘩，像泥又像粪。 男人点燃后，顺手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棍，大刀阔步地走到她面前道：“一会若觉得恶心就闭上双眼。” 崔瑶还未明白是什么意思，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刺鼻气味顺着风飘了过来，这股气味很繁杂，像是由好几种不同的味道交织而成。 细品之下，崔瑶觉得其中既有一些不知名植物燃烧所散发出来的独特气息，又混杂着动物粪便被点燃后释放出的浓烈臭气。 崔瑶立刻捂住了鼻子：“你应该先提醒我捂住鼻子。” 她话音还未落四周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紧接着她看到许多蜈蚣、毒蚁、长虫、蜘蛛之类的纷纷往远处爬去，密密麻麻的看的她密集恐惧症都犯了，此时她终于明白卢洪为何会提醒她闭眼了。 现在闭眼还来得及吗？虽有些掩耳盗铃，但崔瑶还是闭上了双眼，因此她并未发现原本背对她而站的男人转了身。 卢洪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闻着她身上那独有的幽香，捂住了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直到现在他仍然难以置信，他竟还有可以和她靠得这么近的一天。怕被她察觉，卢洪非常克制地收回视线重新转过了身。 崔瑶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卢洪道：“可以了。” 她睁开双眼，四周寂静一片，除了鸟鸣声，再也见不到其他活物，崔瑶看了一眼还在冒烟的黑疙瘩，这东西的杀伤力还挺大。 “休息会吧！我去摘些野果。” 敏锐的察觉到少女的视线落到了他的手上，卢洪道：“我会洗手。” 崔瑶朝他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坐在石头上看男人洗了手去摘桑葚、树莓。 卢洪身体灵敏的像只猴子，两三米的大树，眨眼的功夫就爬了上去。 她看着他摘了桑葚，跳下树又去摘树莓。 一会儿后，他拿着一树叶包走了回来。 “尝尝看喜不喜欢。”卢洪打开树叶包递给她道。 崔瑶‘嗯’了一声，拿了一些桑葚、树莓吃了道：“很甜呢！卢大哥也吃。” 卢洪把树叶包放在她身侧：“想吃了我会再摘，你慢慢吃我看能不能抓一只黄鹂。” 崔瑶好奇问：“抓黄丽作甚？” 卢洪：“你可还记得沈怀州？” 崔瑶的记性一向都很好：“记得，那位差点撞到我的骑马少年。” “今年年初咱们县新来了一位县令，沈怀州是他的儿子，之前我送他回家，沈县令接待了我，他知道我会武且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就说衙门里还缺一些人手，问我愿不愿意为他效力，当时我说要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并未给他答复。 现在我准备去拜见他，空手过去难免有些失礼，我观他书房里有一个鸟笼，猜他应是喜欢鸟，打算抓一只黄鹂带过去送给他。” 崔瑶：“原来如此，这可是大事，你快去抓吧！” 她望着离开的男人有些好奇，他要怎么抓黄鹂？这些野生的飞禽，最是机敏，还未靠近它们，它们就飞走了，想要在不损伤它们的前提下，抓到它们很难。 果然哪怕卢洪准备了网鸟的网子，一连四次依旧没有成功，好在他耐心十足，在没有惊扰黄鹂鸟的前提下，再次靠近了它。 网子撒下去的同时也惊到了黄鹂鸟，崔瑶望着飞起来的黄鹂鸟，轻轻勾了勾手指。 一树枝摇曳挡下了黄鹂鸟，因这片刻的阻挠，卢洪眼疾手快的网住了黄鹂鸟。 崔瑶看男人抓住了，笑了，一会儿后卢洪提着黄鹂鸟走了回来。 崔瑶看着递到她面前的黄鹂鸟怔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了卢洪。 “这只给你，我再抓。” 崔瑶指着自己的鼻子：“给我？” 卢洪‘嗯’了一声。 “希望你听着它的叫声，心情能愉悦一些。” 崔瑶这才反应过来，男人是在安慰她，她接过鸟低垂着头轻声道：“卢大哥，我是不是还不够好？” 卢洪极力控制住想摸一摸她头的冲动，温声道：“不，你很好，不好的是卢元礼，他配不上你。” 崔瑶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轻轻碰了一下，变得又酸又麻，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人展颜一笑：“我也觉得我很好。” 她顿了顿道：“其实我觉得我挺幸运的，这样的事发生在成亲之前，我还可以退亲，重新选择相公，如果是婚后，那得多闹心。” 崔瑶把黄鹂鸟重新还给卢洪道：“卢大哥，你放心我很好，没有比现在更好了，卢元礼还不配让我伤心。” 卢洪看她并不像是在说谎，知她是真的放下了，心情愉悦道：“要不要下来玩？” “要！” 卢洪：“小心点。” 崔瑶‘嗯’了一声，坐在石头上往下滑时，看着面前的男人，双眸深处飞快闪过一抹狡黠，如果说之前她只是心动，现在见识到了卢洪的好，她打算付之行动，争取一举拿下这个男人。 她右手故意按在石头上加速，造成往下摔的假象。 “啊！” 崔瑶故作害怕的尖叫一声。 第十七章 误会 卢洪没让她失望，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直接将她拎了起来。 崔瑶：“……” 果然还是失望了，她预想的不是这样的，拥抱呢，拥抱呢，有了拥抱，她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赖上他了？ 现在她突然有点讨厌他的力大无穷，也有点讨厌他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在半空中。 “放我下来。” 听少女声音有些闷闷的，卢洪以为伤到了她，立刻放下了她，他很清楚自己的力气有多大。 崔瑶没想到右脚会踩到圆润的石子，打滑，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她惊得低呼一声，膝盖一软，扑进了男人怀里，柔软的身体和他来了一个紧密接触。 她感觉到男人身体一僵，然后卢洪避她就像是避洪水猛兽似的，双手抓着她的胳膊，她的身体重新腾空，落到了硬邦邦的石头上。 看着迅速后退别过头的男人，崔瑶：“……” 像是冬天被人突然泼了一盆冷水，所有的幻想通通在这一刻破碎了，不再有任何的憧憬。 崔瑶跳下大石，抬脚就走。 黑眸里情绪起伏，正在努力压制自己的卢洪，立刻就感觉到了崔瑶情绪的变化，看着从他身边走过去的人，他抿了抿嘴，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声音低沉问：“不玩了？” 崔瑶：“放手，男女授受不清。” 清脆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 卢洪眼中所有的情绪全部褪去，只剩下了黯然。 “对不起！” 然后松开了她。 崔瑶没有再去看卢洪，也没有跟他道别，知道他对她避之不及，她只想赶快下山，再跟他多待一会，她都觉得不舒服。 是呀，在这里她是被退过亲的女人，名声已经毁了，卢洪虽嘴上说她很好，背后还不知道怎么嫌弃她。 “崔瑶。” 卢洪叫了她好几声，下山的少女全当没听见似的，走的飞快，好似后面有狼在追。 走在湿润的苔藓上面，身体也是稳稳的，不像来时，随时都会摔倒，需要他扶。 四周的灌木、藤蔓这会好像都在给他作对，一会缠住了他的脚，一会挡住了他的去路，等他挣脱开，扒开碍事的灌木，眼前已没有了崔瑶的身影。 卢洪眉头紧皱心中烦躁的一拳打在了旁边的灌木上，只听‘咔’的一声响，灌木从中间断了。 和卢洪分开后，崔瑶的速度慢了下来，吹着山风，闻着新鲜的空气，观赏着山景，慢慢的她的心变得无比安宁，情绪也调整了过来。 遇到蘑菇、野菜，她还会停下来采一些，期间挖野菜时，一只野鸡突然从她面前飞了过去，她想都没想就动用了异能，一根绿色藤蔓犹如利箭窜了出去，瞬间缠绕住了野鸡。 崔瑶勾了勾手指，藤蔓把野鸡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捆绑好野鸡丢在背篓里下了山。 回村途中，崔瑶碰见了崔苗苗。二人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崔苗苗是她为数不多真心对她的朋友。 之前受林婉挑拨，崔瑶有段时间对崔苗苗的态度很差，可她总是对她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和她分享。 崔瑶看她双眼通红，神色忧虑、仿徨，步履匆匆往外跑，叫住了她。 “苗苗，可是出了什么事？” 崔苗苗看到她，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唰一下落了下来。 “小瑶，我弟弟突然发病晕倒了，我好怕，他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崔苗苗只剩她弟弟一个亲人，把他的命看的比自己的还要重，现在她需要的是别人给她一个坚定的信念，所以崔瑶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道：“小岩肯定会没事的，你先别慌，我略懂些医术，你要相信我的话，我可以跟你回去看看他。” 崔苗苗有一弟弟名叫崔岩，今年九岁，因是早产儿的缘故，身体一直都不好，时常生病。 “小瑶，我相信你。” 在她的眼里，崔瑶是她们村最有本事的人，不仅漂亮、识字，在县里还有一份体面的活计，况且她几天前还救了崔石，也一定能救活她弟弟。 崔瑶：“那咱们快走吧！” 村中，崔苗苗推开篱笆门，领着她进了光照极好的东屋。 崔瑶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崔岩，也许是时常生病的缘故，他脸色苍白，带着病态，身体瘦小，一点也不像是九岁的孩子。 “苗苗拿些艾草过来。”崔瑶走到床边坐下，查看过崔岩的情况后道。 “好！” 看崔苗苗出去了，崔瑶握住了崔岩冰凉的小手，异能一点点的进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很快崔岩就有了反应，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等崔苗苗进来，崔瑶的异能已全部消耗殆尽。 “小瑶，我把艾草拿来了。” 崔瑶接过艾草，用力卷在了一起，现在条件简陋，也只能如此了。卷好艾草，她用火折子点燃，把崔岩的衣袖捋上去灸内关穴。 “苗苗像刚才那样在卷一些艾草给我。” 崔苗苗：“好！” 如此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崔岩突然咳嗽了起来，崔岩反应极快，立刻翻动崔岩使他侧躺，边灸边轻拍他的后背，几息后崔岩吐出一口浓痰，清醒了过来。 崔苗苗喜极而泣：“醒了，小岩醒了。” 崔瑶熄灭艾条，看着双眼清明的崔岩：“你刚才可把你姐姐吓坏了，以后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给你姐姐说知道吗？” 崔岩望着双眼通红，笑的很开心的姐姐‘嗯’了一声，然后又对崔瑶道：“谢谢小瑶姐。” “不客气，休息会吧！”崔瑶替他盖好薄被，暗示地看了一眼崔苗苗。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东屋，崔瑶看着崔苗苗道：“苗苗，你想不想治好你弟弟？” 崔苗苗家祖上算是个小地主，九年前她娘怀着崔岩去县里赶集，被恶霸欺凌，挣扎期间导致崔岩早产，她娘把崔岩交给同村的族人，一根绳子吊死在了恶霸家门口。 她爹去县里告状，被恶霸堵在半路上，打成了残废，没一年就郁郁而终，家里只剩下崔奶奶带着孙女和孙子，因崔岩时常生病，家里慢慢也就败了，去年，崔奶奶也没了，就剩崔苗苗和她弟弟。 为了照顾弟弟，撑起这个年，这大半年崔苗苗吃了很多苦，所以崔瑶想帮一帮她。 第十八章 你们吵架了? 崔苗苗闻言神色激动的一把抓住了崔瑶的手：“小瑶，你有办法治好小岩？” 崔瑶笑着点点头。 “治，我治，只要我弟弟能健健康康的，无论花多少钱，哪怕是把我卖了，我都治，小瑶求你把方法告诉我吧！” 躲在屋内偷听的崔岩听了这话正准备出去，就听崔瑶道：“安心，我这个方法不花钱，只需要坚持艾灸，慢慢的小岩也就好了。” 崔岩停下了脚步，不花钱就能治好他的病吗？ 崔苗苗反应很快：“像刚才那样吗？” 崔瑶往屋内看了一眼：“对，像刚才那样，但灸的穴道不一样，想要小岩有个健康的身体，你要天天给他灸中脘穴、神阙穴、关元穴，灸这三个穴道可扶持五脏六腑之气。 而人之所以会生病都是因为五脏六腑的衰败引起的……” 崔瑶详细给她解释了一番，艾灸三大穴的原因，然后把三大穴的位置告诉了她。 “记住了吗？” 崔苗苗重重点了点头。 “每天只要有时间就灸，因小岩底子太差，一开始每个穴道要坚持灸三个时辰，等他身体有所好转后，就不用灸那么久了。” 崔瑶提醒道：“这个过程中，他可能会出现种种反应，我称为排病反应，你不要怕也不要担心，你只需要关注，他的胃口、睡眠、大小便、精气神、手和脚温不温。” 崔苗苗：“我记下了。” “艾叶不能像刚才那样卷，要捣碎成艾绒，再卷成艾条灸。” “艾绒？艾条？”崔苗苗不解问。 崔瑶：“嗯，我教你，这个很简单。” 她抓了一把艾草，在崔苗苗的注视下捣碎成艾绒，然后用干艾叶一卷做成粗艾条递给了她：“会了吗？” 崔苗苗拿着艾条，双眼明亮的点了点头。 崔瑶把剩下的艾草都给了她道：“艾要用陈艾，三年最好，没有三年的陈艾，两年的也可以，但不用用当季的。” 崔苗苗：“我知道了。” 崔瑶提起背篓，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道：“这些留给你和小岩吃，你可以让他多吃一些蘑菇、多喝一些鸡汤，肉少吃，他现在脾胃太弱，主食要以杂粮为主。” 崔苗苗看着地上的东西连连摆手：“小瑶，这些东西我不能要，你快带回去吧！” 崔瑶背起背篓：“收下吧！我家里不缺肉食，再说以前我可从未和你客气过。” “走了，有什么事就去我家找我。” 崔苗苗双眼泪汪汪的把她送到了门口：“小瑶谢谢你。” 崔瑶：“不客气，回去吧！” 崔苗苗目送她走远后，关上院门，转身看到弟弟吓了一跳，扶着他就往屋里走。 “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屋躺着。” 崔岩：“姐，你别担心，我现在感觉很好。” “感觉很好，也要躺着！” 崔岩没有挣扎，由姐姐扶着重新躺在床上道：“姐，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有没有感觉到小瑶姐姐变化很大？” 崔苗苗替弟弟盖好被子，随口道：“发生了那样的事，小瑶会变很正常，以前我就觉得林婉心思不正，小瑶对她那么好，她竟抢小瑶的未婚夫，真是个白眼狼。” 崔岩听着姐姐的话，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卢家村，卢老三眯着眼睛看着阴沉着脸做鸟笼的孙子：“你今个去见那丫头了？” 他是语出惊人死不休。 卢洪看着扎入自己手指中的竹签，拔掉，吸了吸手指头，声音冷冽道：“没有！” 卢老三：“我又不瞎，出去的时候兴高采烈，回来后臭着一张脸，活像别人都欠你几百两银子，你们吵架了？” 卢洪：“没有！” 他不等爷爷再问，掏出网里的黄鹂，关进笼子里提起来道：“我去县里了，下午才能回，不用做我的午饭。” 卢老三望着大步离开的孙子，叹了一口气，愁啊！ ………… 崔瑶回到家中，看母亲正在做饭，放下背篓道：“娘，我帮你烧锅。” 她坐在灶台前，把遇到崔苗苗的事跟母亲说了一遍，至于救人的事，她绝口没提。 “采的蘑菇，抓的野鸡，我都给了她。” 崔李氏：“苗苗是个好姑娘，咱家不缺那口吃的，以后能帮衬些，就帮衬些。” 她看着崔瑶夸道：“我闺女也是个好孩子。” 崔瑶闻言笑了：“我娘也是个好母亲。” 母女二人互夸了一句，都心情舒畅的。 县里，林婉斜靠在卢元礼的怀里，听了他的讲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得意。 “元礼哥哥，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你真好。” 看着一脸崇拜地望着他的人儿，卢元礼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一脸自信道：“崔屠夫他们无论是为了锦绣坊的活计，还是肉铺的生意，少则三四天，多则五六天，一定会找上门来，到时我让他们把你接回去。 小婉，你记住了，有求于人的是他们，你可以将自己的姿态摆高一点，千万不要觉得亏欠他们，委屈自己知道吗？” 林婉轻轻‘嗯’了一声，抱着卢元礼道：“元礼哥哥，我都听你的。” ………… 黄昏，崔屠夫进家门之前，忍不住又叮嘱了儿子一句：“肉铺的事，在你娘、妹妹面前千万不要说漏了嘴。” 崔信‘嗯’了一声低声问：“那几个捣乱的人，应该是卢元礼找来的。” 今日肉摊突然来了两个混子，他们也不买肉，也不惹事，就站在肉摊旁边谁来买肉就瞪谁，崔信先是好商好量的拿了钱给他们，请他们离开。 二人收了钱，还是不走，后来他和媳妇驱赶了两次，甚至和他们打起来，也没能撵走他们，最后崔信把蒋叔请了过来，这次他们倒是走了，但一会儿后又来了，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恶心人。 因为这两人，他家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要不是他爹反应快，拉了一半的肉去别处卖，今天得有大半的肉会砸在手里。 “你蒋叔已经去查了，是不是他，咱们明日就知道了。”崔屠夫推开院门先走了进去。 灶房内，崔瑶往外看了一眼道：“是爹、哥哥回来了。” “那咱们开饭吧！”崔李氏说着打开了锅盖。 崔瑶和母亲一起端着饭进了正堂。 第十九章 天价西瓜 翌日清晨，崔瑶背着背篓进了山，玉霞山太危险她不敢去，但虎头山她是不惧的，更何况卢洪已带着她走了一道。 她不信除了玉霞山，别处就没有花了，真要找不到，她就摘一些桑葚回去酿桑葚酒。 一个时辰后，崔瑶倒是找到了两株山茶花，可惜是最常见的那种，卖不出价钱来，她就没挖。 来到昨日卢洪带她来的地方，崔瑶放下背篓，走到桑葚树下，输入了一点异能，桑树摇曳，桑葚纷纷落了下来。 崔瑶往背篓里垫了一些青草，又垫了几片树叶，这才开始捡桑葚，半个时辰后，她又故技重施捡了一些树莓。 看背篓满了，她背起背篓正准备下山，一条有她胳膊那么粗的长虫爬了过来，崔瑶镇定起身，远远的避开了它。 人怕长虫，同样的长虫也怕人，只要不惊扰到它，一般情况下，它是不会攻击人的。 上山时，崔瑶遇到了十几条长虫，都是用这种办法躲开的。 崔瑶看着长虫爬入了一片茂密的草丛中，收回视线时‘咦’了一声，因草丛中生长着一西瓜秧，隐约可以看到上面挂着几个西瓜。 她捡了一长长的木棍，等了一会，觉得那条长虫应该爬的足够远了，敲了敲草丛，确定安全后这才过去。 西瓜秧上结着九个西瓜，大的有皮球那么大一共四个，小的有五个，都还没熟。 西瓜并不算是多稀罕的东西，不过一般都是五月底才会成熟，而现在才五月上旬，这让她瞬间看到了商机。 崔瑶摘掉小的，只余那四个大的，手摸着西瓜秧输入异能，只见四个西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变大了一些，于此同时西瓜秧的叶子慢慢由绿变黄，等崔瑶松手，西瓜秧已完全枯萎，而她得到了四个已完全熟透的大西瓜。 崔瑶就近折了一些树木，把背篓加高了一圈，又在树莓的上面架了一层木棍，然后把西瓜放了进去。 背篓里的空间就那么大，只能装三个，她用野菜把西瓜盖住，又割了一些枯草，简单的编了个兜子，提着西瓜下了山。 同一时间，正在卖肉的崔信，看着推开排队等着买肉的人，走过来的两人，心微微一沉。 他扭头对栾冬枣耳语了几句，转身进了后院，幸好他和父亲早有准备，把肉分成了两份，肉摊上的那一份，已卖的差不多，即便剩一点也不亏。 他打开后门，谨慎的伸出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盯梢，拉着肉出了门。 崔瑶回到村中，村人们看她提了一个大西瓜，惊讶的不得了，纷纷询问她西瓜哪摘的。 崔瑶只说是山上，具体哪座山没说。 “熟了吗？”其中一婶子问。 崔瑶：“应该是熟了。” 田氏闻言伸手敲了敲。 “你运气不错，这西瓜熟了。” 崔瑶笑了笑和村人分开后，回了家。 正在绣帕子的崔李氏，看闺女带回来四个大西瓜，震惊的不轻了。 “这季节西瓜可是稀罕玩意。” 崔瑶：“所以我想留一个咱们自个吃，余下的三个带去码头卖了。” 崔李氏闻言道：“咱们自个再过半月吃也不迟，这四个西瓜，你都带去码头买了吧！” 崔瑶心想那可不行，她还需要里面的西瓜子催生西瓜呢！ 劝母亲留下一个吃，崔瑶挑选了一些品相好的桑葚、树莓，用树叶包好带着西瓜直奔县里的阳明码头。 中午，正是码头最热闹的时候，崔瑶刚把西瓜拿出来，就有人围了过来。 “这时候就有西瓜卖了？熟了吗？” 崔瑶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敲了敲西瓜。 “哟！听这声音就知道熟了。”一穿着员外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道。 “姑娘，你这西瓜咋卖？”员外服中年男子问。 “一两银子一个。” “什么？”周围的人闻言大吃一惊，这卖的也忒贵了。 员外服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崔瑶冷笑道：“姑娘，我的确想买个西瓜，可你狮子大开口，我又不是傻子。” 崔瑶早就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把态度摆的高高的：“嫌贵你可以不买。” 钱富贵嘴角抽了抽，他第一次见到做生意这么硬气的人，不过他是真的想买，谁让他老娘就好这一口。 “三百文一个。” “一两！” “四百文，再过半月几文钱就可以买个大西瓜。” 崔瑶斜睨了他一眼：“你也说了是半个月以后。” 钱富贵：“五百文，最多五百文。” 崔瑶：“一两，你若买，我可以再搭送你一包桑葚。” 钱富贵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只不过他走的很慢。不就是玩心理战术，谁不会啊，崔瑶望着刚下船的人高声吆喝了起来：“卖西瓜了，又甜又大的西瓜了。” 很快崔瑶的面前就围过来一群人，但大多数人听了她的报价都打了退堂鼓，只有一个嬷嬷打扮的人很干脆的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了她。 崔瑶搭送了她一包桑葚一包树莓。 围观的众人没想到还真有人买，一时间是议论纷纷的。崔瑶也没有驱赶他们，继续吆喝了起来。 躲在不远处的钱富贵，看崔瑶又卖出去一个，急了，他挤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到崔瑶跟前，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这最后一个我买了！” 他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崔瑶，酸溜溜道：“丫头，你这钱赚的也太容易了。” 崔瑶微微一笑：“这还要多亏大叔捧场。” 没有讨好任何便宜的钱富贵，气冲冲走了。 崔瑶在他身后喊道：“下次你再来买瓜，我给你便宜十文钱。” 钱富贵心想还买？那他得多傻。 崔瑶趁围观的众人还未走，高声吆喝道：“卖桑葚、卖树莓了，两文钱一包，都是早上刚从山上采摘的，又新鲜又甜，只要两文钱了。” 对比她刚才一两银子一个西瓜，桑葚、树莓可谓是良心价了，他们买不起西瓜，但还是能买一包桑葚、树莓尝尝鲜的。 “给我来一包树莓。” “我要桑葚。” 只一会儿崔瑶带出来的桑葚、树莓就卖了一个七七八八，还剩下五包她不打算卖了，准备带去肉铺给嫂嫂、小弟吃。 第二十章 他们欺负我 崔瑶还未离开码头，一高大威猛，身姿如松的男人从前面茶馆中走了出来。 他身着深蓝色捕快服，衣襟、袖口饰有红色滚边，凸显出几分庄重，腰间挂着一显示姓名的腰牌和一把佩刀，头上戴着一顶特制的捕快帽，帽形端正，帽檐宽大，看着既能遮阳又能避雨。 看背影有些熟悉，当他扭头和跟出来的中年男子说话时，崔瑶眼睛瞬间睁的大大的——是卢洪。 昨日里他说要抓一只黄鹂送给县令大人，好谋一个差事，今日他就成了捕快！！！ 这身捕快服穿在他的身上该死的合适，特别是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额头上的疤痕，显得他更加的英武、气质逼人。 崔瑶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沉寂下去的心，在这一刻又‘怦，怦怦！’复活了过来，她对身着‘制服诱惑’的卢洪，真的没有任何抵抗力。 不过她也是很记仇的。 一再出手帮她，本以为这男人多多少少对她应是有些好感的，没想到是她在作多情，这男人避她如蛇蝎。 哪怕心里再喜欢卢洪这样的，她也不会死乞白赖地纠缠，她的高傲不允许她这样做。 崔瑶收回粘在他身上的视线，神色正常的继续往前走。 茶馆外，卢洪和管理码头的管事说完话，转身看见走过来的崔瑶，下颌微微一顿。 少女身姿婀娜，款款而来，就像是没有看见他似的，从他身前走了过去。 站在卢洪身边的管事，看他脸色突然有些差，气势逼人，瞬间战战兢兢的，难道他刚才说错了什么话。 卢洪没什么表情的收回视线，对管事略一颔首，便抬步离开。 管事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吓死他了。 离开码头的路虽很宽阔，但因人来人往，就显得有些挤了，卢洪腿长步伐也大，只几步就追上了崔瑶。 他一身捕快服，身形挺拔，气场强大，周围的人敬畏的注视着他，纷纷退到了一边，可是崔瑶愣是像没发现他一般，悠闲自在的。 崔瑶对于跟上来的男人视若无睹，直到卢洪与她擦肩而过，肩膀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衣裳，她这才垂眸，扫了个余光过去。 这男人是不是故意的，大路这么宽，他偏偏撞到她。 卢洪走到前面，余光瞥了一眼后面的少女，眼神深处满是挫败和失望。 他转身拐进右边的小巷，本就冷漠的脸，这会是越发冷了。 一妇人从家里出来，看到冷面阎王一般的卢洪吓的脑袋一缩，又麻溜的转身回了家。 卢洪望着这一幕，表情这才缓了缓。 崔瑶走到三岔口，往右边的巷子看了一眼，不见卢洪，轻哼了一声。 她用几息的时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加快步伐朝肉铺走去。 一会儿后，卢洪从街角处走了出来，他望着前面的少女不甘心的跟了上去。 崔瑶走到东街，看见自家肉铺，正要过去，突见肉铺的东边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地痞，他们时不时瞥一眼肉铺面露不善。 崔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肉铺这是遇到麻烦了？ 她走到旁边的糕点铺前打听了起来。 一会儿后，了解了事情始末的崔瑶朝肉铺走了过来。 栾冬枣看妹妹来了，顿时一喜，正欲开口就听崔瑶道：“来两斤五花肉。” 栾冬枣愣了一下，看妹妹朝她眨了一下眼睛，虽不知她想做什么，但还是配合道：“好，我就给你切。” 崔瑶看两地痞面容不善的走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瞪着她，双手叉腰骂道：“瞪什么瞪，再瞪也改变不了你眯眯眼的事实，我佩服你的只有一点，长得跟闹着玩似的，竟还有勇气出门。 让开，离我远点，我怕看的多了万一以后碰到一癞蛤蟆都觉得好看，那可怎么办呀！” 周围的人听了这一番话，哄然大笑，指着两个地痞小声议论了起来。 不起眼的角落，卢洪望着泼辣的少女，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两地痞何曾受到过这样的羞辱，脸瞬间涨的通红，怒道：“你才丑。” 崔瑶笑着扯了扯嫂嫂的衣服：“你说她丑不丑？” 栾冬枣瞪了一眼地痞大声道：“丑，真是丑死了。” 周围人笑的更大声了，有人更是大声道：“怪不得都说丑人多作怪。” “你找死！”其中一地痞听着周围人的奚落凶性上来，大吼一声，挥拳朝崔瑶砸了下来。 周围的人望着这一幕惊呼一声，其中一好心的大娘，更是提醒道：“丫头，小心。” 崔瑶并未躲，她之所以激怒这两人，就是想让他们动手，只要他们动手，她就有把握把他们送进牢里去，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拳头距离她只有寸远的距离时，却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挡住了，与此同时一高大的阴影笼罩住了她。 崔瑶扭头看是卢洪，眨了眨眼睛，他怎么在这？他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 这次二人离得极近，近到卢洪能看到她脸上的绒毛，感觉到她喷洒出来温热气息。 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低沉道：“吓傻了？怎不知道躲？” 崔瑶睫毛忽扇了两下，双眼瞬间湿漉漉的：“卢洪，他们欺负我，我怕。”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那表情、那声音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卢洪看着崔瑶那做作的表情，用力磨了磨牙，这个小骗子，虽明知她是在骗他，但他还是心疼了。 “站到后面去。” 崔瑶立刻乖乖地站到了他的后面。只听‘咔’一声响，紧接着地痞杀猪似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崔瑶忍不住捂了捂耳朵，听声音就知道有多疼。 卢洪看另一个地痞拔腿就跑，几步追上他，抬腿就是一脚，地痞重重摔倒在地上，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崔瑶看卢洪抓住两地痞走了过来，也不委屈了，笑盈盈盯着表情冷峻的男人：“捕快大哥谢谢你了，你真是位为民除害的好捕快。” 卢洪侧首瞥了她一眼，刚才还泪眼朦胧的一双眼睛，此刻已是灿烂明媚，还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真是让人…… 第二十一章 看出 崔瑶大大方方的迎视着他的目光，笑容艳丽的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 卢洪收回视线：“我带他们回衙门了。” 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温和。 崔瑶闻言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小声道：“如果可以的话审一审是谁让他们来捣乱的。” 栾冬枣望着站在一起的二人，想到刚才卢洪维护崔瑶的样子，脑海里灵光一现，眼神中满是惊愕，该不会…… 卢洪：“好！” “你乖一点，不要再惹事。” 崔瑶歪了下头，无辜地看着他；仿佛在说我一直都很乖。 卢洪闭上了嘴巴，也不说什么了，抓着两人走了。 栾冬枣看人离开了，以最快的速度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几步走到崔瑶的身边：“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幸好卢洪出现的及时，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们怎么办啊！” 她有异能并不惧受伤，但爹娘她们却不知道这一点。崔瑶挽住她的胳膊道：“嫂子，我知道了。” 栾冬枣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嗔道：“你知道就好。” 她又往卢洪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诧异道：“卢洪竟成了捕快？” 崔瑶：“准确来说是捕头。” “你怎么知道？” “他腰间悬挂的腰牌上写着捕头二字。” 崔屠夫回来，听到这话询问道：“什么捕头？” 他扫视了一眼四周：“那两个地痞呢？” 栾冬枣：“卢洪成了捕头，刚才那两个地痞闹事被他抓走了。” 崔屠夫一脸惊讶的看着崔瑶二人：“卢洪成了捕头？” 崔瑶点了点头。 “那两地痞闹事又是怎么回事？”崔屠夫问。 崔瑶急忙朝栾冬枣眨了下眼睛。 可栾冬枣就像是没有看见似的，把刚才的事向公爹说了一番。 崔瑶看父亲脸一沉，就知坏了。 “你跟我进来！” 崔瑶给了嫂嫂一包桑葚、树莓，乖乖跟在父亲的身后进了后院。 庭院中，崔瑶任由父亲将自己骂一个狗血喷头，一句话也不敢说，等他消了气，她急忙递给他一包树莓。 “爹，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些。” 崔屠夫瞪了一眼闺女：“卢贤侄救了你几次了？” 崔瑶：“三次了。” 崔屠夫：“你们还挺有缘。” 崔瑶抬头望向了父亲，总觉得他这话意味深长的，还不等她深究，就听崔屠夫道：“你来县里可是有什么事？” 崔瑶把发现西瓜，以及来县里卖西瓜的事跟父亲讲述了一遍。 崔屠夫听闺女一个西瓜卖出了一两的高价，心里不知有多自豪，看看他闺女多会做生意，像他。 “爹，咱们下馆子去，我请客。”崔瑶道。 “行，等你哥回来，咱们就去。” 崔瑶本想请他们去酒楼吃，谁知三人都不同意，最后将她领进了一面馆，每人吃了一碗五文钱的肉丝面，都满足的不得了，当真是简朴极了。 一刻钟后，四人笑意融融的从面馆出来，崔屠夫看着闺女道：“你提点肉和排骨先回去，让你娘好好整治几个菜，晚上我要请卢贤侄、你蒋叔、族长来家里吃饭。” “我知道了。” 崔信把剁好的肉、排骨放进妹妹的背篓里，目送她走远后，看向父亲问：“爹，蒋叔怎么说？” 崔屠夫：“的确是卢元礼所为。” 崔信‘呵’了一声：“为了林婉，他还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爹，我咽不下这口气。” 崔屠夫安抚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低声道：“我已经安排好了……” 把他的计划给儿子说了一番后，崔屠夫对儿媳道：“冬枣，你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二人走到后院，崔屠夫看向栾冬枣：“你把卢洪帮小瑶的事，再仔细给我讲一遍。” 栾冬枣把自己看到的，仔细给公爹讲述了一遍后，提醒道：“爹，我看的出来卢洪当时很紧张，唯恐小妹受伤。” 他这个儿媳一向心细，崔屠夫知道她应该是看出了什么。 “我知道了。” 崔屠夫离开肉铺又去见了蒋力。 “大哥，这时候过来，可是肉铺那里出事了？” 崔屠夫：“肉铺那边很好，我来是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 “这两天衙门里是不是新入职了一位捕头？” “不错，他可是咱们县的名人，大哥肯定也认识是卢洪，昨个下午县太爷亲自带他入的职，之后还特意带着他在衙门里转了一圈，认地盘、认人。” 崔屠夫惊讶问：“咱们这位新县太爷这么器重卢洪？” “嗯，听说昨天晚上卢洪请一众衙役吃酒的钱都是县太爷出的，是龙早晚都会一飞冲天，县太爷这般器重他，往后他说不定能混个典史当当。” 崔屠夫闻言心思微转道：“蒋弟，帮我个忙。” “什么忙？大哥只管说。” 崔屠夫凑到他耳边低语了起来。 与此同时崔瑶离开东街后，特意进了一家酒铺，花一两银子买了两坛好酒，出县城时，看有一老婆婆在卖水果糖，她买了一包这才回家。 小溪村，崔李氏从闺女手里接过东西，知道蒋力、卢洪、族长晚上会来家里吃饭，立刻进了灶房。 “阿娘，我帮你！”崔瑶洗了手打开水果糖，喂母亲吃了一个，母女二人说说笑笑的准备起了晚饭。 硬菜是红烧狮子头、酥炸排骨，这是崔李氏的拿手绝活，崔瑶只是打了打下手并未插手。 素菜是红烧茄子、酸辣豆芽。 主食是崔瑶做的千层油酥饼，崔李氏做排骨时，崔瑶就把面醒上了，中间帮着崔李氏打下手时，还调了个油酥。 等崔李氏做好菜，崔瑶的面也醒发好了。 切成小剂子，再擀开抹上调好的油酥，撒上一点芝麻，拍成圆饼，往锅上擦上油，等锅热后，把饼子放进去，煎至两面金黄就出锅了。 香气慢慢从灶房弥漫开来，崔屠夫一打开门就闻到了。 “真香啊！今日又有口福了，也不知嫂嫂今日做的什么好吃的，把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蒋力紧跟在崔屠夫身后道。 “那你一会多吃点。” 灶房内，崔瑶听到二人的说话声，与崔李氏对视了一眼，走了出去。 第二十二章 绝不会再把她拱手让给他人 崔瑶四人在院中说话时，卢家村，蹲在门口吃饭聊天的村人们，望着走过去的卢洪惊的瞪大了双眼。 “那是卢洪吧？他穿的是捕快服？” “他这是当上捕快了？” “我眼花了吧？该不会是假的吧？” “那可是捕快服，谁敢做假。” …… 卢元礼从县里回来，看了一眼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的村人，回到家中问：“娘，村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正在往篮子里装糕点的王氏道：“卢洪当上了捕快，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卢洪成了捕快？他是怎么当上捕快的？”卢元礼惊讶问。 王氏提着篮子边往外走边道：“那谁知道。” “娘，你去哪？” “给你三爷爷道喜去，刚才已经有好多人过去了，我也不能落后了。” 卢元礼：“至于吗？不就是一个捕快？” “衙门有人好办事，你懂不懂？” 卢元礼跟着母亲往外走了几步道：“娘，你什么时候去林家提亲？” 王氏闻言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起来，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去，林婉这辈子休想进他们家门。 “有空了就去。”她敷衍了一句就出了门。 卢老三笑呵呵的送走了几个来道喜的族人，扭头看孙子把宝贝了两天的花，都放进了背篓里，眼中精光一闪。 等孙子出门后，他关上院门悄悄跟了上去，怕被孙子发觉，他并未靠那么近。 卢洪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鬼鬼祟祟的老头，只觉得有些头疼，正想劝他回去，迎面就见王氏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元礼他叔，恭喜你了。” 卢洪心思微动，回头高喊道：“爷，你帮我招待一下王嫂。” 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自认已经很小心的卢老三，这孙子太鸡贼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他的。 卢洪留王氏牵绊住爷爷，大步流星走了。 灶房内，崔李氏听院门响了，看着闺女道：“应该是你哥、小卢，我出去迎迎你端菜吧！” 崔瑶：“好！” 她把酥炸排骨、红烧狮子头放在托盘上，端起来还未走出灶房就听母亲道：“小卢你穿上这身捕快服可真威风。”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这应是兔耳花？真好看，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兔耳花。” 正堂内，崔屠夫、蒋力、崔族长听到动静，起身就往外走。 崔瑶快步走出灶房，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仙客来，有玫瑰红色的、粉色的，最为难得的是竟还有一株淡紫色的，怪不得母亲会这么惊喜，就连她也有被惊艳到。 卢洪这两天应该很忙，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进山挖的。 “这季节山里有很多，我就挖了几株，婶子喜欢就好。” 卢洪和崔李氏说话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崔瑶。 此时的她明眸清亮，嘴唇粉粉嫩嫩，脸上的笑甚是好看，知道她也很喜欢，不枉他为了这几株花，特意跑了一趟玉霞山。 “喜欢，婶子很喜欢，谢谢你了，快屋里请。” 崔瑶收回视线，随着他们一起往屋里走，让她没想到的是，卢洪会突然伸手抓住了托盘。 “辛苦崔妹妹了，我来端，正好一并送进去。” 二人对视，崔瑶松了手。 “那就有劳卢大哥了。” 崔屠夫、蒋力三人望着这一幕，飞快对视了一眼。 崔瑶帮着母亲把剩下的饭菜端进正堂，母亲被蒋力、卢洪、族长留了下来，一同上桌吃饭，她独自一人回了灶房。 这里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农家虽没有那么多规矩，但因有卢洪、蒋力这两个外男在，崔瑶是必须要避出去的。 好在母亲事先已留了些菜，崔瑶一人吃也很香。 正堂内，几人几杯酒下肚，也就聊开了。 “今日过来，我观侄女出落的越发好看了，退亲了也好，读书人有甚好的弱不禁风的，万一出点什么事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大哥、大嫂，我这里倒是有一桩好姻缘。” 崔李氏顿时来了兴趣。 “蒋兄弟，你快说说什么好姻缘？” “我有一侄儿，年方十八，是码头一管事，脾气好，一月下来也能赚个几两银子，养家糊口是绝对没问题的。 人长的也周正，关键是我这侄儿早就看上了侄女，之前侄女婚约在身，他不敢有别的想法，现在知道侄女退了亲。立刻托我来给他提亲来了。” 二人正说的起兴，卢洪突然‘咳’了起来。 见大家都望向了他，卢洪放下酒杯，一脸不好意思道：“这酒有些辣，呛着了。” 崔屠夫给他夹了些菜道：“吃点菜就好了。” “谢谢崔叔。” 只不过这会他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菜吃到嘴里如同嚼蜡。 蒋力和崔叔是过命的交情，他来提亲，崔叔、崔婶肯定会答应，想到她又会和别的男人定亲，卢洪攥紧了拳头，手背青筋鼓起，不行，他绝对不会再把她拱手让给别人。 卢洪这些细微的情绪波动，被崔屠夫尽收眼里，他‘哈哈’一笑，端起酒杯道：“听你这么说倒是一桩好姻缘，不过光咱们满意不行，还得你侄女点头。” “这是自然，回头先让他们相看相看。” 卢洪闻言松开了紧攥的拳头，他还有机会。 崔瑶吃完晚饭，酿好桑葚酒，来到院子里查看仙客来，这可关乎着她以后的赚钱大计，由不得她不慎重。 根保存的很好无损伤，说明卢洪挖时用了心，挖的时候，他还连着挖回来一些土，所以这三株仙客来依旧生机盎然的。 “很喜欢？” 低沉磁性的清冷嗓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崔瑶‘嗯’了一声，扭头看着距离她只有两步之遥的男人：“你怎么出来了？” 卢洪：“出来散散气。” 崔瑶点点头问：“你审问那两个地痞了吗？” “审问了。” “他们怎么说？” “指使他们的是卢元礼。” 崔瑶柳眉微挑，果然是他，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招，一直被动挨打不是她的作风，要想个法子教训一下卢元礼了。 “我可以帮你出气。”卢洪突然道。 第二十三章 表露心意 崔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向卢洪：“为何帮我？你对别人也都是这么热心吗？” 热心到让她以为他应该也是有点喜欢她的，结果……想想就来气。 “以后不要对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好。” 卢洪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不对。 “没有别人。” 崔瑶‘啊？’了一声。 卢洪垂眸直勾勾的看着她：“只有你。” 崔瑶心猛地一跳，强装镇定问：“你……你什么意思？” “在山上咱们已有了肌肤之亲，我会负责，明日我会让阿爷请媒婆上门提亲。”卢洪知道可能有点突然，或许会吓到她，但现在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卢洪要娶她？ 崔瑶发现她心里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强忍住立刻拒绝的冲动眉头紧皱问：“只是为了对我负责？” 卢洪望着一脸严肃认真的少女，怔愣了一下，这一刻他的大脑反应极快，是他想的那样吗？ “不止是责任。” 再次开口他声音竟都有些暗哑。 有些情绪不打算隐藏的时候，就这样从他的眼底透露了出来。 崔瑶感觉这一刻心跳得压都压不住，他……他他…… “余生我只想和你携手到老，只是你，也只能是你。” 崔瑶只觉得脑子里‘哗’地一下炸开了，心里好像有只土拔鼠在尖叫，不过她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 “小瑶。” 他哑着声音道：“明日我让阿爷过来提亲可好？ 我现在虽只是一捕头，但我会努力，争取将来当个典史。” 崔瑶知道典史相当于县衙的四把手了，负责一县的巡逻，缉捕、囚狱等，且卢洪若是真成了典史，那就是官了，虽不入流，但未来无限性极大。 “我会一心一意对你，绝不会有二心，这些年我也攒了一些钱，虽不能让你大富大贵，但也绝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她，而是侧着脸，手更是攥紧成拳，冷硬的脸上虽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崔瑶却看的出来，他很怕她拒绝，也很紧张。 崔瑶站了起来，绕到了他的面前，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我退过亲，你不介意？” 卢洪：“不介意。” “卢元礼可是你的侄儿，你不需要顾及他的感受吗？” “我和他父亲已经出了五服，不亲也不熟，我为何要顾及一个不相干人的感受。” 崔瑶：“村里人肯定不会这么想，他们一定会说闲话。” “这些年别人说的闲话还少吗？我并不在意这些。” 崔瑶唇角上勾，眼中带着一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温柔：“那明日让你阿爷来提亲吧！” 卢洪笑了，这还是崔瑶第一次见他笑，很阳光很灿烂，有种拨开云雾，阳光普洒大地之感很温暖，也很诱人。 崔瑶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胳膊，踮起脚尖，慢慢凑近了他的唇角。 一直都在偷看的崔屠夫，瞪大了眼睛重重咳了几声，没眼看，真是没眼看，他闺女这胆子也忒大了。 崔屠夫的咳嗽声，让崔瑶瞬间清醒了过来。 二人反应极快，一个转身遮挡崔瑶，一个往他的身后躲，等看到崔屠夫并未出来，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低头对视笑了。 “你已经出来很久了，快进去吧！”崔瑶推了推他道。 卢洪：“好！” 崔瑶看卢洪进了正堂，哼着小曲把粉色和玫瑰红颜色的仙客来种在了菜园里，紫色的她抱进屋里，输入异能催生。 很快的花朵枯萎，结出了一粒粒小小的种子。 崔瑶小心收起五粒小种子，进灶房，煮醒酒汤。 这期间崔李氏进来了一趟，切西瓜。 崔瑶趁机收集了一些西瓜子，放入了装有水的碗里，泡上一夜明日好催生。 戌时末，因蒋力喝醉了，走夜路不安全，崔屠夫把他留了下来。 蒋力以前也经常留宿他家，众人都已习惯，所以走的只有卢洪和崔族长。 崔瑶跟着爹娘去送他们时，趁母亲不注意，偷偷塞给了卢洪一装着醒酒汤的竹筒。 卢洪不动声色的收起竹筒看着崔屠夫道：“叔，能不能送送我。” 崔屠夫乐呵呵道：“当然可以。” 二人离开后，崔信关上院门看着母亲、妹妹道：“你们回屋休息吧！我等爹。” 崔瑶‘嗯’了一声，虽回屋了，却并未休息，她在等崔屠夫。 也不知二人在外面都说了些什么，一刻钟后崔屠夫才回来。 崔瑶亲自盛了一碗醒酒汤递给他：“爹、娘，明日卢洪请媒婆上门提亲，你们同意下。” 崔李氏一脸错愕，崔信若有所思，崔屠夫则是一脸平静，眼睛里甚至还透着笑意，看来卢洪刚才已把准备提亲的事告诉了他。 看父亲的样子，对卢洪这个未来女婿还算满意。 “决定了？”崔屠夫一脸慎重的看着她问。 崔瑶点点头。 “行，我知道了！” 崔瑶：“多谢阿爹。” 她对还处于震惊中的母亲、哥哥笑了笑回了屋。 崔信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转过头来看着父亲：“爹，小妹和卢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崔李氏紧接着道：“知道什么？卢洪？小瑶？不成，不成。” 崔屠夫：“没什么不成的，我到觉得这桩姻缘极好。” 崔李氏：“力兄弟这边怎么办？” “他那个侄儿是子虚乌有之人。” 崔信闻言那还有不明白的，刚才他还觉得奇怪，蒋叔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侄儿，原来是他爹和蒋叔，联手做了个局。 “爹是想试探一下卢洪的反应？” 崔屠夫‘嗯’了一声：“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崔李氏：“你早就瞧上卢洪了？” 崔屠夫笑了笑并未吭声。 ………… 村间小路上，卢洪喝着醒酒汤，时不时抬手摸一摸唇角，心里又高兴又有些失望。 高兴的是崔瑶想亲他，失望的是没有亲上。 不过这点失望和高兴、甜蜜对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卢家村，卢洪回来的还算早，彼时卢老三还未睡。 看孙子眉宇间都透着喜悦，卢老三好奇问：“捡到钱了，这么高兴？” 卢洪用竹筒给自己倒了杯水，淡淡道：“爷，明日你去县里请官媒，替我提亲去吧！” 卢老三抬起手掏了掏耳朵：“什么？提亲？” 卢洪‘嗯’了一声。 “那个丫头？” 卢洪点点头。 “哪个村的？是谁？”卢老三好奇死了。 “小溪村，崔屠夫的女儿，崔瑶。” 卢老三惊呼一声：“谁？” 第二十四章 给足了体面 崔瑶实在是太有名了，十里八乡提起她就没有不知道的，当然他还知道前不久卢元礼刚和她退了亲。 卢洪平淡道：“你没有听错，也没有耳聋。” 卢老三眯着眼睛盯着孙子：“元礼那孩子好端端的为何会跟崔瑶退亲？该不会和你有关吧？” 卢洪冷笑一声：“他喜欢上了小瑶的表妹，在山上和人家卿卿我我，被小瑶逮了个正着。” “哎呀！”卢老三表示有点辣耳朵。 卢洪站起来又提醒道：“早些睡，明日提亲，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卢老三：“知道了。” 立刻回了屋。 孙子喜欢了人家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他又怎会这个时候拖后腿，再说他了解孙子，如果娶不到崔瑶，他恐会孤独终老。 至于和崔瑶定亲后，村里人知道了会不会说闲话，卢老三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年他们被议论的还少吗？ 小溪村，崔屠夫看着翻来覆去的媳妇：“睡不着？”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哪睡的着。” “我知道外面的谣言不能全信，但卢洪能打，武功高乃是事实，万一他以后欺负了咱闺女，咱们怎么给闺女撑腰？你和爷仨加起来恐都不是他的对手。” 崔屠夫：“……” “你就不能往好处想。” 崔李氏：“我想不到。” “咱们闺女长的太招摇了，只有卢洪这样的男人才护的住她，再就是……” 崔屠夫把从蒋力那里得来的消息，给妻子小声说了一遍。 “嫁给卢元礼，我不知咱闺女以后会不会成为官太太，但嫁给卢洪绝对会。” “卢洪刚才还跟我说，他早就心悦小瑶，只是以前自己名声太臭，自觉配不上咱闺女，再加上咱闺女有婚约，他就把这份喜欢压在了心底。他向我保证，余生都会视咱闺女为珍宝。” 崔李氏：“好话谁都会说。” “卢洪不一样，他是可以为咱闺女豁出性命、坐大牢之人。” 崔李氏扭头诧异地看着丈夫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去年一直纠缠咱们的虎头帮吗？” 崔李氏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说他当初单挑虎头帮是为了咱闺女？” 崔屠夫‘嗯’了一声。 “你还记得当时卢元礼母子是怎么做的吗？” 崔李氏又怎会不记得，事情出来了，王氏只会埋怨，说她闺女长的太招摇，都十五了还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还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卢元礼则干脆当起了缩头乌龟。 “所以我是真觉得这个女婿不错，有当担有本事，对咱们闺女一心一意的。” 崔李氏听了丈夫这番话，总算是从心里认可了卢洪。 第二天卢洪、卢元礼带上钱一起出的门，天刚灰蒙蒙亮，祖孙二人就来到了县里。他们各拿着一单子去采买下聘所需的东西。 一个时辰后，二人汇合到一起，卢洪看着爷爷道：“还剩两只羊没有买到，爷爷，你先去请媒婆，我去附近的农家问问。” “行，一会你来吕媒婆这里找我。” “好！” 卢洪花了半个时辰买到了羊，牵着来到吕媒婆这里，交给二人后，这才去衙门当差。 小溪村灶房内，崔瑶看母亲已盯着自己看了半天问：“娘，我脸上有花吗？” 崔李氏：“你脸上没花，不过我闺女本身就是一朵娇花。” 她有些感慨道：“没想到凶名在外的卢洪，有一天竟会成为我的女婿。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村里人恐惊的眼珠子都会掉出来。”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这时候怎会有人放鞭炮，我出去看看，别是出了什么事。”崔李氏起身道。 崔瑶：“我和娘一起。” 二人刚走出灶房，院门突然‘砰砰’响了。 母女二人对视了一眼，崔李氏道：“我去开门。” 崔李氏打开院门，看着站在外面的媒婆，脑子里想的则是这么早？时下，媒婆上门提亲一般都会选择在巳时初，现在才辰时，这得多着急啊！ 吕媒婆看着面前的人，笑容满面地大声贺道：“恭喜崔老爷，崔夫人，我今个是代表卢洪铺头，来向您家提亲了。” 吕媒婆这一路走来可谓是声势浩大，又是鞭炮又是锣，关键是她还带过来很多聘礼，这第一台是喜饼，看挑子沉沉的，就知有多扎实了。 第二台是五牲，鸡鸭鹅猪羊，他们这边下聘的东西讲究成双成对的，鸡鸭鹅一对很寻常，但挑夫竟还牵了两头羊，挑了两扇肉，好家伙这都是一头猪了。 一般农家下聘只有三牲鸡鸭鹅，鲜少看到这么豪横的。 第三台是五谷，稻、泰、稷、麦、菽，看起来各有三十多斤。 第四台是生果和四色糖、酒、茶叶之类，每种都塞了满满的一担。 第五台则是布匹，五颜六色的且都是好布料。 最后一台上面则放着一对金耳环和一对金钗。 这般声势，这么重的聘礼，可以说吕媒婆带着人刚来到小溪村，就吸引住了所有的人。 当听到媒婆说，她是来替卢洪提亲的，人群轰地一下炸开了。 卢洪？是他们知道的那个卢洪吗？捕头是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成为捕头了？ 庭院中，崔瑶听卢洪来下聘了，眉眼弯弯的躲回了屋中。 崔李氏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总算是回了神，看看那些聘礼，又看了看吕媒婆，看穿着知道她是官媒，心里不知有多满意，卢洪给了她家给了她闺女足够的体面。 “快请进。” 吕媒婆带着人正准备进去，就听有人高声问：“卢洪？是那个凶名在外的卢洪吗？他什么时候成捕头了？他求娶的是崔瑶？” 吕媒婆大大方方道：“卢洪老爷武艺高强得到了县太爷的赏识，前几天被县太爷特提为了捕头。 他心慕崔家崔瑶已好几年，今日特意请我来替他登门求亲来了。” 这下小溪村的人都知道，卢洪成了捕头，还来求娶崔瑶了。 第二十五章 两桩婚事? 村人们看崔李氏欢欢喜喜把人都迎了进去，就知道这门亲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众人惊讶的同时，田氏酸溜溜道：“真没想到卢洪这么有钱，这些聘礼办下来，怎么着也得百十两银子吧！” 众人闻言立刻议论了起来。 他们这十里八乡的人办场亲事，顶多花个十来两，家里穷点的几两银子也能办下来。 可万万没想到卢洪向崔屠夫家提亲，竟搞出这么大的手笔。而且请的还是官媒，一般人家谁请的起官媒。 这也太看重了吧？ 闺房内，崔瑶走到窗边，望向了满院的聘礼。 昨天晚上自己才答应嫁给他，媒婆上门又这般急，仓促之间，他竟还准备了这么多聘礼，崔瑶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感动的。 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珍视。 “崔夫人别送了，说不定过几日我就又来了。” “随时欢迎。” 崔瑶看母亲和媒婆从正堂走了出来，知庚贴应已到了媒婆的手里，她和卢洪已算定了亲。 按照习俗接下来就是男方拿着他们的庚贴，去庙里算一个好日子，如果女方也同意，成亲的日期就算是正式定下。 崔李氏、吕媒婆还未走出庭院，外面又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紧接着崔瑶只听院门‘嘭’地一声被人推开了，田氏的声音随之传了进来。 “李妹子，又有人来提亲了。” 崔瑶闻言有些诧异的望向了院门口。 “崔夫人，咱们出去看看吧！”提亲的无论是谁，庚贴都已到了她的手里，崔家和卢家的这门亲事算是成了，吕媒婆是一点也不慌，这会听又有人过来提亲，反而起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崔李氏：“好！” 二人走到门口，一白白胖胖的媒婆，带着一众身穿红衣的挑夫走了过来。 吕媒婆看着为首之人，眯了一下眼睛，两人实在是太熟了。 阳明县一共有两个官媒，一个是自己，另外一个就是她，人称方媒婆。人家说同行如冤家，这话一点也不假，她和方媒婆一向不和。 方媒婆看到吕媒婆，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被这老货抢先了吧？ “崔夫人、崔老爷大喜，我代表孙典史，为他们家的独子来向你们家提亲来了。” 闺房内，崔瑶闻言只觉得有些奇怪，典史可是县衙里的四把手，他的儿子那就是香饽饽，县里什么样的好姑娘娶不到，却偏偏跑到小溪村求娶她这个被人退过婚的农家女？ 围观的众人一听是典史家要求娶崔瑶，瞬间炸开了锅，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先是捕头，现在又来了一位典史。 典史啊！平日里他们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他们小溪村真是出了一位‘金凤凰’。 卢洪虽是捕头，名声可不好，还毁了容，无论怎么对比，都是典史家这门亲事更好一些，也不知崔屠夫他们会怎么选。 崔李氏先是惊讶，紧接着就是高兴，典史家都来求娶她闺女，无论这门亲事成不成，传出去都能扭转一下她闺女不好的名声。 吕媒婆看着一脸高兴的崔李氏，怕她高兴过了头，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崔李氏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了下来。正欲开口，崔屠夫走了过来。 “承蒙孙典史、孙夫人看重，孙公子一表人才，乃人中龙凤，我闺女一乡下丫头哪配得上。” 崔屠夫知卢洪今日会来提亲，只收了一头猪，比着平时早回来半个时辰。其实他在人群后，已站了好一会，向族长弄清所有的事，得了他的提点，这才露面。 “配得上，怎会配不上，孙夫人已合过你们家姑娘的八字，和孙公子乃是天作之合，所以这才请我来提亲。” 她这话一出，崔屠夫的脸色瞬间就有些不好看了，自古一个人的生辰八字都是很隐秘的事，孙夫人怎会知道他闺女的八字？谁告诉她的？除了自家人外，唯一知道闺女生辰八字的就是王氏母子和林婉了。 林婉还接触不到孙夫人这等大人物，那就只能是王氏了。 他不了解那位孙公子，还不了解王氏吗？ 都退亲了，她竟还敢算计他闺女，简直是欺人太甚。 幸好他闺女和卢洪的婚事已定了下来，要不然今日恐无法收场。 “孙典史、孙夫人可是极看重这门亲事，你们看还特意让我送来了这么多聘礼。”方媒婆指着身后挑夫们挑着的东西道。 第一台是喜饼，第二台是三畜，第三台是布匹还有一对银镯，如果是平时这份聘礼自然算是丰厚，可和卢洪的聘礼一对比，就略显寒酸了一些。 崔屠夫一脸歉意道：“孙典史诚意十足，我实在是惶恐，按理说这么一门好亲事，我若拒绝就显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可自古好女不嫁二夫，您来之前我闺女已经与别人定下婚事，怎能再许他人，实在是抱歉。” 方媒婆脸色有些不好看的斜睨了一眼吕媒婆，果然被这老货抢了先。 “哦？崔老爷当真不考虑考虑了吗？不怕得罪了典吏大人？” “我实在是惶恐，自古婚姻遵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既已定了亲，断没有无故退亲的道理，孙典史心胸宽广想来不会和我一介小民计较。” 崔屠夫将自己的姿态摆的极低，说话却极硬气，崔瑶望着这样的父亲笑了，幸好他回来的及时，如果是母亲的话，恐无法妥善解决这件事。 方媒婆闻言却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她却也没有立刻离开。 “不知崔姑娘聘给了何人？” 崔屠夫心里微微一沉，典史属于卢洪的上司，他还真怕孙典史会因此怪罪卢洪，因此打哈哈道：“一平头老百姓罢了。” 方媒婆是不信的，正准备再问，崔屠夫突然道：“你远道而来也辛苦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进来喝杯水。” 他说着朝妻子暗示的眨了眨眼睛。 崔李氏心领神会，立刻把不情不愿的方媒婆拉到了院中。吕媒婆是个很识趣的人，知道他们有话要和方媒婆单独说，趁机走了。 方媒婆进入院中看着那满院的聘礼，微微一惊，好大的手笔。 “崔老爷，一般人家，可置办不起这么多的聘礼。” 崔屠夫也惊讶的不得了，但他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 “您请。” 崔瑶看爹娘把方媒婆迎进了正堂，打开房门悄悄走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自污声名 小溪村和卢家村接壤的地方，卢老三看吕媒婆领着人走了过来，急忙迎了上去。 “大妹子，成了吗？” 吕媒婆笑道：“成了。” 掏出庚帖递给了他。 卢老三手拿着庚帖，总算是安了心。 “大妹子今日真是多谢你了。” “应该的。” 卢媒婆顿了顿道：“幸好咱们今日来的早，要不然这桩婚事恐还不一定能成？” 卢老三心里一突：“怎么说？” 吕媒婆：“咱们边走边说。” “好！” ……… 正堂内，客道的话略过不提，崔屠夫给了媳妇五两银子，暗示地看了一眼方媒婆。 崔李氏心领神会，把钱给了方媒婆。 “您一路过来辛苦了，我们农家没什么好东西，这里有几两银子，不成敬意，请您喝杯茶。” 方媒婆一看是五两银子，眯起了双眼没接：“只是请我喝茶？” 崔屠夫：“我们平头老百姓实在得罪不起典史大人、典史夫人，还请您回去替我们美言几句。” 崔瑶看方媒婆听了这话，这才收钱，且只说会为他们美言，至于孙典史会不会怪罪她不敢打包票，还劝说爹娘如果真的怕得罪典史，就退了她和卢洪的婚事等等。 崔屠夫静静听她说完这才开口，一脸真诚道：“我不是不愿和典史结亲，实在是怕有碍孙典史的仕途，害了孙公子。” 崔瑶闻言有些不解地望向了父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媒婆问。 崔屠夫趁机把自家和卢元礼退亲的事给方媒婆说了一番。 “原本小女和卢秀才，再有一月就要成亲了，没想到他们会突然来退亲，一开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知道那王氏特意找大师算过我闺女的八字。” 方媒婆瞬间反应了过来。 “崔姑娘八字不好？” “不是不好，是我闺女命里带煞，这样的命格若是嫁给军武之人，自然是宜家宜室，可若是嫁给了读书人……” 方媒婆立刻追问道：“会怎么样？” 崔瑶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父亲，抿嘴笑了，这一招实在高，时下就没有人不信这个，越是身居高位越信。 方媒婆回去后，只要把这话转述给孙夫人、孙典史，不求他们全信，只要信那么一点，他们就不会因自家退亲之事怪罪他们，再就是还能让孙典史他们恶了王氏母子，可谓是一举数得。 她爹怪不得能把家里的肉铺经营的那么好，脑袋瓜子转的就是快。 崔瑶看方媒婆已完全信了他爹的这套说辞，放心下来悄悄回了屋。 一会儿后，方媒婆就离开了，和进来时的一脸不悦不同，走时她是满脸的笑，特别是父亲割了五斤肉又送给她两包喜饼后，她脸上的笑容就更甚了。 崔屠夫二人送走了方媒婆，这才放松下来。 “他爹，孙典史他们会不会相信咱们这套说辞。”崔李氏有些忧虑道。 “会不会，他们都会因此恶了王氏母子，毕竟卢元礼退亲是事实，她算过咱闺女的八字也是事实，到时孙夫人肯定会想，你儿子不要的姑娘，你却说给我儿子，安的什么心思？” 崔李氏眉头紧皱道：“这件事虽解决了，但我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对咱闺女太不公了。” 崔屠夫安抚的拍了拍媳妇的肩膀。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以后咱们多偏疼闺女些。” “嗯！” “我现在去县里一趟把这件事给女婿说说，再就是让女婿查一查那位孙公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走后你和咱闺女聊聊，把刚才的事给她说说。” “好！” “喜饼给族人们分一分，和咱们亲近些的，每家再加一斤肉，族长那里晚间我回来了亲自去送。 今日若不是得他提点，我还想不到这么一应对之法。” 崔李氏惊讶问：“族长提点你的？” 崔屠夫：“嗯，他这是感激咱闺女救了他孙子，这才愿意提点我。再就是和卢洪坐在一起吃过一顿饭后，他对卢洪赞不绝口，跟我说这是一桩好姻缘。” “族长那么睿智的一个人说的准没错。”崔李氏喜滋滋道。 …… 崔屠夫出门时，特意带走了一扇肉，现在天气热，肉不能久放，吃，短时间内肯定是吃不完的，所以他打算拉到县里卖了，钱给女儿当嫁妆。 送走丈夫后，崔李氏把羊牵进了圈里，刚才她和丈夫已经商量好了，他们先养着，等闺女出嫁的时候当嫁妆让她带走。 拴好羊，崔李氏拿着首饰来到女儿屋里，给她说起了发生在正堂内的事。 与此同时，大路上，王氏望着走过来的方媒婆一众人，急忙走了过来，她伸长脖子往后看了一眼挑夫肩膀上的聘礼惊讶问：“没成？” 紧接着又道：“崔家竟敢拒了这门亲事，真是太不识抬举了。” 面上虽是义愤填膺，心里却高兴的不得了，他儿子的计谋成功了，无论崔家答不答应这门亲事，都落不到什么好。 方媒婆瞥了一眼王氏：“你家和崔家定过亲？” 王氏不知她为何这么问：“定过，不过前些时候已经退亲了。” “你找大师算过崔姑娘的八字？”方媒婆紧接着又问。 王氏：“算过，她八字极好。” 方媒婆冷笑了一声：“好，真是好的很。” 王氏望着离开的人，眉头紧皱，方媒婆这话是什么意思？ 衙门外，卢洪听了爷爷的讲述想了很多。 “我知道了，爷爷算好日子后，好好请那些挑夫吃顿午饭，别小气。” 卢老三：“我心里有数，走了，你回去当差去吧。” 爷爷离开后，卢洪皱起了眉头，王氏母子在打什么主意？他要好好查一查那位孙公子了。 …… 闺房内，崔李氏拉着女儿的手道：“这件事虽解决了，但爹娘却觉得很对不起你，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你的名声就更不好听了。” 崔瑶拍了拍母亲的手宽慰道：“娘，闺女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虚名，况且对不起我的也不是你们，而是王氏母子。” 崔李氏提起这个就来气。 “你放心，爹娘一定会为你出口恶气。” 崔瑶眼中寒光一闪，王氏这次算是彻底惹怒了她，这口恶气，她打算自个出。 第二十七章 催生 今日是闺女定亲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因为这些事破坏了心情，崔李氏调整过来后道：“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你随我一起给族人们送喜饼去，也让大家沾沾你的喜气。” “好。” 亲近一些的她们送两包喜饼、一斤肉，已经出了五服的就是一包喜饼，值得一说的是，崔瑶送了崔苗苗四包喜饼，五斤肉，还约好过两天一起去溪边抓鱼。 至于族长、里正，以及几位辈分比较大的族老家，为了以示尊重，需要爹或哥哥亲自送。 就在崔瑶和母亲一起送喜饼时，孙典史家中，孙夫人听了方媒婆一番话，放下手中的茶杯问：“当真？” 方媒婆：“回来时，我特意问了王氏，她都承认了。” 孙夫人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还有吗？” “那崔家女我见了，王氏有些夸大其词了，漂亮的确是漂亮，但咱们县里像她那么漂亮的也不少。一身小家子气，实在配不上公子。” 崔屠夫给的太多了，方媒婆自然乐意为他们多说几句话。 “劳你跑一趟了，这门亲事就此作罢，我儿子的事往后还劳你多费费心。” “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给公子寻摸一个好姑娘。” 方媒婆离开后，孙夫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王氏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她都敢糊弄，现在看来她那个儿子也不是好东西，把这样一个姑娘说给她儿子，也不知他们安的什么心思。 同一时间，崔屠夫来到了肉铺。他把半扇肉交给儿子、儿媳，告知他们小瑶已和卢洪定了亲就走了。 栾冬枣怔愣了半晌，过了好一会这才道：“这就定亲了？以后卢洪就是咱妹夫了？” 崔信熟稔无比的把肉切开挂在勾子上，像是没有听见妻子的话似的，直到妻子不满的推了推他，他这才‘嗯’了一声。 栾冬枣：“感觉跟做梦似的。” 崔信心想那这个梦做的有点长，他到现在还没醒。 西街，狗儿胡同内，提着几斤肉的崔屠夫来到一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前，轻轻敲了敲门。 一会儿后，一位矮小的男人打开门，笑着把他迎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崔屠夫离开狗儿胡同，去了衙门。 午时，衙门内，卢洪听了门房的禀告，知崔屠夫来了，知他应该是为孙家之事而来，快步走出衙门，看着等候在那里的人叫了一声：“岳父。” 崔屠夫乐呵呵道：“没有打扰你办差吧？” “没有，正好大家都在休息。” 卢洪顿了顿道：“岳父还未吃午饭吧！我知这附近有一家饺子馆，做的饺子极好吃，岳父要不要尝尝？” 崔屠夫：“好！” 路上崔屠夫把上午的事给卢洪讲述了一遍。 “我并未告诉媒婆你的身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觉得理应给你说一声。” “我知道了。” 他看向崔屠夫道：“我会想办法打听下那位孙公子的情况。再则下差后我会找卢元礼聊一聊，他们若是再敢算计小瑶，就别怪我不讲同族之情了。” 崔屠夫闻言乐呵呵笑了，无论是女婿的态度，还是回答都让他极其满意。 午饭过后，崔瑶帮母亲整理好聘礼，背着背篓进了玉霞山。 玉霞山平日里很少会有人上来，她无论做什么都方便许多。 因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是催生西瓜、仙客来，崔瑶并没有往高处爬，来到山脚上方三米处就停了下来。 她寻了一处土壤较为肥沃的草丛，简单清理了一番周围的杂草，拿出西瓜种子输入异能，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了芽。 崔瑶种下西瓜苗，继续输入异能，直到西瓜秧上冒出了小小的花，这才停下。 接下来她用相同的方法把异能输入了仙客来的种子里，只可惜仙客来还未发芽，她的异能就消耗殆尽了。 崔瑶估算了一下，以她现在的异能，想两者兼顾的话，西瓜三天才能催熟一次，仙客来大概需要十天才能开花。 这是因为仙客来发芽时间非常长，正常的话要一个多月，即便她用异能催生恐也需要两到三天。 不过她倒是一点也不急。 这十天她打算先卖西瓜，然后抽空去一趟京都，打听一下有那些爱花人士，都喜欢那些花等等，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想买一些花种。 据她所知，这会是没人卖花种的，一些名花的种子都掌握在花匠、一些达官贵人、爱花人士的手里。 像她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平日里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些种子，这也就是她当初为何要在山里寻花的原因。 仙客来对土壤的要求比西瓜要高很多，崔瑶拿着种子重新寻了一处土壤肥沃、透气、透水性都比较好的地方，先用水把这片土壤浇透，这才开始播种。 崔瑶上次一共得到五颗紫色仙客来种子，都被她种了下去。 往外面盖了一层薄土，又盖了一些树叶做好标记后，崔瑶有目的的在四周寻找了起来。 本来她只是想碰一碰运气，并不指望一次就能找到，但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一灌木丛中，找到了所需要的草药。 崔瑶看着手里的药草，想到王氏，眼中寒光一闪。 小心把草药放进背篓里，崔瑶摘了一些香椿芽这才下山。 与此同时卢洪和崔瑶定亲的消息，就像是一阵风似的，传遍了十里八村，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王氏听到这个消息时，一时间都懵了，卢洪和崔瑶定亲了？这怎么可能？ 他们两人怎么能定亲？这不是让族人看她们笑话吗？ 王氏推开看热闹的族人，疾步朝卢老三家走去，她要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县里，弘文私塾内，下课后，卢元礼拿着书先学子们一步离开私塾。回了自己居住的小院。 “元礼哥哥，明日我想去肉铺看看，这都好几天了，也不知那边是什么情况，我心里有些不安。” 这几日一直不见崔瑶她们上门，王氏这边又迟迟不来提亲，林婉就有些着急了。 这件事拖的越久对她就越不利。 第二十八章 被逮住了 卢元礼抱着怀中的人儿，忍不住上下其手，自从前两天享受过鱼水之欢后，他食髓知味，现在正是贪这一口的时候。 “你这小脑袋瓜里不要想那么多，多想想我，等他们生意做不下去了，自会求上门来。” 现在卢元礼觉得他们这样也挺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拘无束的，林婉倒也不必非要回崔家。 “我毕竟还要回去，和他们闹的太难看也不好。” 况且她还想让姨母给自己准备一份嫁妆，所以她和崔家的关系，绝对不能闹的太僵。 “好好好，都听你的，明日我过去看看，几天了想必崔屠夫他们已经得到了教训，只要他们愿意接你回去，我可以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林婉闻言红着脸主动亲了一下卢元礼。 “元礼哥哥最好了。” 卢元礼的目光突然变得灼热了起来，一把抱起林婉，急切的进了屋…… 卢洪下差回到家中，看爷爷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问：“怎么了？” “刚才王氏来了。” 卢洪闻言看向爷爷：“我和小瑶定亲的事传到她耳朵里了？” 卢老三‘嗯’了一声。 “说难听得了？” “质问咱们怎么能和崔家定亲，让村里的人看他们笑话，有损她儿子的名声等等。 还让咱们退了这门亲事，她会给你说个更好的姑娘，我不同意，她竟还拿你二爷爷压我，真是不知所谓。” 卢洪表情冰冷道：“晚间我去和他们母子聊聊。” 卢老三看着如冷面阎王一般的孙子，眼皮狂跳：“你别乱来。” 卢洪看爷爷一脸担忧，表情缓了缓：“不会！” 卢老三眯起眼睛盯着他：“真的？” 卢洪‘嗯’了一声问：“日子算好了吗？” 提起这事卢老三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算好了，一共算了两个好日子，一个是九月初六，一个是来年的三月初八。” 卢洪闻言皱起了眉头。 “没有再近一点的好日子了吗？” 卢老三摇摇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看九月初六就很好，总要给女方一点准备嫁妆、嫁衣的时间。” 卢洪勉强道：“行吧！” 三个多月就三个多月吧，他扫视了一眼庭院，几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以及一个草棚搭的茅厕，上方蚊子、苍蝇乱飞，看的卢洪皱起了眉头。 “爷，咱们建新房吧！” 卢老三‘嗯？’ 他扫视了一眼自家庭院，嗯，的确有些委屈人家姑娘了。 “成吧！三个多月的时间也够了，明日我就去找你二爷商量这件事。” 二人简单几句话就把建房的事敲定了下来。 …… 戌时三刻，崔瑶等家人们都睡着后，悄悄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卢家村，卢元礼院门外，已在这里等了大半个时辰的卢洪，仰头望了一眼高挂在头顶的月亮，知卢元礼今日应是不回来了，正准备回去，耳朵突然动了动。 卢洪站着没动，望向了村口的方向。 一会儿后，一道纤细的身影，映入了他的视线之中，卢洪不由地站直了身体，哪怕距离还远，哪怕只是一个身影，他已认出是崔瑶，她怎么来了？ 崔瑶之前是来过卢元礼家的，且不止一次，卢元礼考中秀才后，翻新了宅院，住上了砖瓦房，所以他家很好认。 她来到院墙下，把异能汇聚到双手、双脚上，正准备进去，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小瑶。” 崔瑶心猛地一跳，头发梢瞬间竖了起来——吓得。 她转过头，穿着一身黑衣的卢洪，霸道地闯进了她的视线里。 他们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她。 站在这个位置，反而能更清楚地看清卢洪的身形，他真的很高，双腿笔直，剑眉斜飞入鬓，只是这样盯着她，有种整个人被审视的感觉，浑身毛骨悚然。 崔瑶转过身，默默地抬脚就走，她肯定是眼花了，她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要她没看见，就可以当卢洪不存在。 “小瑶！” 简简单单两个字就像是给她施了定身术，崔瑶背对着他站定，一动不敢动。 “来！”卢洪拉长了调子，语气显得有点严肃。 崔瑶目视前方没动。 “过来！” 男人冷冽的声音，放大了一些，语气甚至有些凶。 崔瑶轻咬唇瓣，一脸着虑的拍了拍额头，怎么办啊！她现在找个地洞钻进去还来不来得及？ “过来！” 男人再次催促了一声。 崔瑶捏着嗓子嗲嗲道：“谁是小瑶，你认错人啦！” 卢洪：“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 崔瑶：“……” 她倏地一个转身，双手叉腰，瞪着男人：“你凶什么凶，都吓到我了。” 声音更加嗲声嗲气。 卢洪只觉得像被雷劈了似的浑身酥酥麻麻的。 “我没有凶你！” 崔瑶听他声音比着刚才软和了许多，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 “就有，你不仅凶我，还吓了我一跳，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得，我心现在还噗通噗通的。” 少女又娇又软的声音里带着点埋怨，卢洪原本生气的心情因为她这句话又熄了一些火，紧绷的面部情绪微微放松了一些。 “我以为我的脚步声已经很重。” 崔瑶：“我没听到。” 她小小声试探道：“你给我道歉。” 卢洪叹了一口气，今生敢这样骑在他头上拉屎的，唯她一人。 “抱歉。” 崔瑶眯了一下眼睛，没想到卢洪会真的向她道歉，这让她瞬间有了底气，说不定能蒙混过关。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崔瑶冲他笑了笑：“如果我说，我就是来这里看看你信吗？” 卢洪也笑了笑。 崔瑶：“就知道你不信。” “好吧好吧，我老实交代。” 她边说话边用水灵灵的眼睛瞟着卢洪。 “他们母子总是欺负我，算计我，我实在是气不过，想偷偷过来教训教训他们。” 怕卢洪再继续往下问，她话锋一转问：“你怎在这？” 卢洪：“我本打算找卢元礼母子聊聊，让他们安分些。谁知没有等到卢元礼，却等来了一个……” 卢洪看着崔瑶：“意外之喜。” 崔瑶：“……” 卢洪：“跟我来。” 第二十九章 纵容 崔瑶几步跟上男人，小小声问：“去哪？” “你不是想教训教训王氏，我带你进去。” 崔瑶闻言脚步微微顿了顿，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唇角上扬脚步轻快。 二人来到院墙的另一面，崔瑶看男人停了下来，两步走到他的面前，很上道的抱住了他健壮的腰身。 他或许是不习惯别人的碰触，身体一僵，浑身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 少女柔软的身子贴过来，卢洪足足愣了好几息，他身体僵硬，动都不敢动，声音沙哑问：“怎么了？” 崔瑶仰头一双灵动的桃花眼不解地看着他：“你不是要带我进去？” “我先进去，打开院门，你再进来。” “哦！” 原来是她理解错了，崔瑶刚松开男人，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拉了一下，崔瑶根本抵抗不住他的力气，整个人重新摔进了他的怀里。 “嗯？” 她微微睁大了双眼，卢洪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也行，抱紧了。” 崔瑶闻言下意识的抱紧了男人，由他带着落入了院中。 几息后看男人一直都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崔瑶抬头看向了男人。 月光下，卢洪的脸被勾勒的很有立体感，挺直的鼻梁，冷硬的薄唇，脖颈处喉结隆起。 他是她见过的最符合她审美的男人。 “在看什么？”卢洪声音暗哑问。 “在看卢大哥啊！” 崔瑶忍不住摸了摸他有些冰凉的脸：“卢大哥真好看。” 卢洪抓住了少女的手，低头对视上她亮晶晶的双眸，知道她并不是在哄他，卢洪心头漫起一阵酥麻的甜意，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听心悦之人的夸奖。 “大家都说我毁了容，你不嫌弃？” 虽是语速很正常的一句话，崔瑶却从中听出了些许的不自信。 崔瑶抬起另外一只手，轻柔地摸了摸他额头上的疤痕柔声道：“这是荣誉的象征，我不嫌弃，只会骄傲，如果不是有千千万万个像卢大哥这样的人保卫疆土，也不会有我现在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卢洪闻言心里又酸又涩，还有些胀胀的，她这句话抚平了他战后归来后所有的伤痛和不平。 男人冷硬的脸上虽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崔瑶能感觉的出来，这一刻他情绪波动很大。 崔瑶放松自己，柔顺的由他抱着，直到他恢复过来松开她。 “我进去打晕她后，你再进来。” 崔瑶看着抬脚就要走的男人，一把拉住了他。 “万一看到不该看的怎么办？” “不用你进去，咱们用迷药。” 她想的还挺周全，迷药都带来了。 崔瑶拿出自制的迷药，悄悄走到窗边，掏出火折子，点燃迷药放在了窗台上，然后回到卢洪的身边小小声道：“咱们只需要等一会就好了。” 卢洪点了点头。 “便宜卢元礼了，竟被他逃了过去。”崔瑶轻声道。 逃不过去，他会替她出口恶气，不过这就没有必要告诉她了。 “卢大哥，今日孙典史请了人过来提亲的事，你可知道了？” “岳父、阿爷都给我说了。” “能不能查一查那位孙公子？我想知道王氏母子到底在算计什么。” 卢洪：“已经在查了，过两天应就有结果了。” 崔瑶闻言桃花眼弯弯，柔声道：“卢大哥，你真好。” 知道迷药还得一会见效，她手托下巴歪着小脑袋专注的看着他撩拨道：“好想抱抱呀！” 卢洪喉结上下耸动了一下，哑着声音道：“小瑶，咱们还未成亲，多少要注意一些，被人看到不好。” 他说话的时候避开了崔瑶的眼睛，而是侧着脸，也不知在看哪，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却在无意间把耳朵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崔瑶看着男人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的耳朵，勾了勾唇角，又迅速放平，歪着头绕到他正面，双手抓着他的胳膊，声音软软道：“现在又没人，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就是想亲近亲近你嘛！” 看着手足不安，极力克制的男人，崔瑶越发想逗他，夹着嗓子道：“好不好嘛！” 底线是用来做什么的，是用来打破的，卢洪拼命咳了声，伸出了手。 崔瑶看着伸手准备抱她的男人立刻躲开了，强忍笑意道：“我觉得你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我还是克制一下好了。” 卢洪：“……” 崔瑶看男人表情僵了僵，别过脸，背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窃笑。 然后，她听到卢洪极其轻忽地叹了一口气，透着一股子无可奈何的宠溺。 看来他已猜到，她是在逗他。 崔瑶收起笑容，转过身来，一脸无辜的冲他眨了眨眼睛，只不过飞扬的柳眉出卖了她。 卢洪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力道稍稍有点重。 “头发都乱了。”崔瑶不满的嘟囔着，却并没有躲，等男人收回手后，她想着迷药也该见效了，朝王氏所在的西屋走去。 卢洪：“我就在外面，有事唤我。” 崔瑶点点头，走进西屋，看着床上人事不知的王氏，调动异能汇聚在右手上，朝她后颈处的一个穴道按压了下去，然后就是手，崔瑶只按了两下，就收了手。 院外，卢洪看崔瑶出来了诧异问：“这么快？” 崔瑶：“咱们出去说。” 卢洪点点头。 崔瑶悄悄打开院门，确定外面没人，闪身走了出去。 卢洪重新关好门，纵身一跃翻墙跳了出去。 崔瑶看着走过来的人：“我没打她，那样太便宜她了，我直接毒哑了她。” 看男人挑了挑好看的眉头，崔瑶抓紧了手里的帕子。 “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 卢洪舒展开眉头，就进去十几息的时间就把人毒哑了？看着面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人儿。 “我只是有些诧异，你竟还有这样的手段？” 低沉的话语中，透着几分戏谑。 看着一副‘我不信’的卢洪，崔瑶脾气上来，‘哼’了一声。 “你瞧不起谁呢！” 卢洪：“没有瞧不起你。” 他安抚性的又夸了她一句：“你最能了。” 崔瑶：“……” 突然有些挫败。 最后她选择实话实说。 第三十章 掉粪坑里了? “我是没毒哑她，不过却破坏了她身上两处影响发声的穴道，不致哑，但她以后都别想像以前那样大声说话了。” 卢洪这次是真的有点惊讶了。 “是不是觉得今日的我有点陌生，颠覆了你之前对我的认知？” 卢洪：“的确和我想的有点出入，不过这样的你才是真实的、鲜活的。” 他又补了一句：“我觉得你这样很好，只有这样才不会受人欺负。” 崔瑶斜睨了他一眼，严重有理由怀疑，她若杀人，他一定会是递刀子的那人。 不过这恰恰说明了，他们很般配。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卢洪：“我送你。” “好呀！” “以后若是再想做这样的事，叫上我，你一个人不安全，或你直接告诉我你想教训谁，我来替你出气。” 崔瑶闻言伸手戳了戳男人的胸膛。 “你可是个捕快，怎么能纵容我做坏事。” 卢洪顺势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随意道：“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直觉。” “你这是在敷衍我。” ………… 县里，卢元礼的住所，一身穿黑衣蒙着脸的矮小男人，翻墙落到了院中。 他快速扫视了一眼四周，看到茅厕后，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躲了起来。 ………… 崔瑶二人走到小溪村，她看前面就到家了，主动松开了男人：“我回去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上差。” 卢洪点头，目送她一步步走进家。 走到一半，崔瑶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夜色中的卢洪身影模糊，他穿着一身黑衣，几乎要和黑色融为一体，显得有点孤单。 又走了两步，崔瑶还是转了身，把刚才走过的路，又重新走了一遍。 卢洪看着快步返回来的少女。 “怎么了？” 崔瑶什么也没说，抱了抱他后，又飞快跑了。 这次她并未再回头，直接跑进了家。 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卢洪转过身，想到刚才她红着脸抱他的模样，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崔瑶悄悄回到闺房，躺在床上，想到今晚的事，笑着进入了梦乡。 卢家村，卢老三看孙子回来了，迫不及待问：“没发生什么事吧？你怎回来这么晚？” 自从孙子出门后，他的这一颗心就悬在了半空中，孙子若是再不回来，他都要亲自去卢元礼那里看看了。 “卢元礼没有回来，我多等了一会。” 卢老三闻言放松下来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孙子的反常。没等到人，他怎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看爷爷一脸狐疑的盯着自己，卢洪收敛好脸上的情绪转身回了屋。 寅时初，县里，卢元礼迷迷糊糊的松开林婉，起床随意披了一件衣服去了茅厕。 已经在这里蹲守了两个时辰的矮小男子，看着背对着他撒尿的卢元礼手拿木棍悄悄走了过去。 卢元礼一趴尿还未撒完，后颈突然一疼，紧接着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矮小男子看人软绵绵倒了下去，放下木棍，看了一眼旁边的粪坑，嘿嘿笑了起来。 一会儿后，矮小男子打开院门，悄悄离开了。 卯时，林婉醒来看身边已经无人，并未在意，想着卢元礼应是已去了私塾。 昨日里闹腾的有点狠，她到现在还腰酸背痛的。 林婉拉起薄被又睡了一会，直到天完全大亮，这才起来。 她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穿好衣裳，拢了拢秀发，穿上绣花鞋来到茅厕，看着整个身子都在粪坑里的人，捂着嘴发出了一声尖叫……。 清晨，玉霞山上，崔瑶连续避开几条长虫后，总算来到了她种植西瓜、仙客来的地方。 右手轻轻按在种植仙客来的地面，随着异能的输入，五棵仙客来先后发了芽。 直到长到一寸多高，身体内的异能耗尽了，她这才松手。 随意找了一块大石，擦拭干净坐下，崔瑶从背篓里拿出早饭吃了起来。 食物进入身体中，很快又重新产生了几缕异能。这点异能对仙客来聊胜于无，崔瑶把它用在了西瓜秧上。 西瓜秧上一个又一个的西瓜慢慢成了型。 崔瑶查看了一番，看结了六个小西瓜，摘掉三个只留三个，这样她才能保证在不耽误仙客来生长的前提下，明日就能催熟这些西瓜。 等西瓜有皮球那么大时，她不得不停了下来，又没异能了。 崔瑶休息了片刻清理干净西瓜秧、仙客来周围的野草，下了山。 她并未回家，直接去了县里，出门时她已和母亲说了，要去京都一趟下午才能回。 崔瑶来到县里，看大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情绪亢奋的议论着什么，只觉得有点奇怪，难道是县里出了什么事？ 虽有些好奇，但她并未去打听，去南城门的路上，路过一药铺，看外面围满了人，里面时不时传来几声争吵，她仰起头往里眺望时，卢洪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怎在这？” 崔瑶回头望着阔步走过来的人。 “我去南城路过这里，看药铺里好像出了什么事就看看，你呢？” 卢洪：“过来看戏。” “看戏？” 她还以为他是在这片巡逻呢！ 卢洪看她的表情就知，她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 “卢元礼昨夜上茅厕，掉进了粪坑里，今天早上林婉才发现，她一介女子，拖不动昏迷的卢元礼，只能请左右邻居帮忙，那些人看卢元礼整个人都在粪坑里，嫌脏都不愿意帮忙。 最后林婉请了一个掏粪的这才把卢元礼救上来。” 崔瑶闻言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和幸灾乐祸。 “呦，怎么就掉进粪坑里了呢，真是太不小心了。” “然后呢？”她问。 “人虽救上来了，却一直昏迷不醒，自然要看大夫，他那一身屎尿是林婉亲自帮他清理的，也是林婉拉着他出的门。 卢元礼在县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他没有成亲的事，大家都知道，现在他居住的院子里住了一个姑娘，且那姑娘还和他不清不楚的，不到一个时辰，这事就在县里传开了。” 原来刚才她入城时，大家就是在议论这件事，不过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即便是卢元礼在县里有些名气，也不可能传播的那么快，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再就是卢元礼在家上茅厕，怎会昏迷？怎会掉入茅厕中？难道……？ 第三十一章 恶人要有恶人磨 崔瑶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你怎知道的这么清楚？” 卢洪：“我是捕头，县里已传开的事，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他微微俯身低声道：“我的确想教训教训他，为你出口恶气，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出手。” 那就是…… 二人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转移了话题。 “你刚才说的看戏是什么意思？卢元礼被林婉送到了这里？” 卢洪‘嗯’了一声道：“王氏喉咙不舒服，来县里看病，来的也是这里。” 崔瑶眼神中透着些许惊讶：“这么巧？” 卢洪：“不巧，我推波助澜了一下，派人故意将她引到了这里。” “呀唷！”崔瑶笑弯了眼夸了卢洪两句。 王氏平日里最是宝贝卢元礼这个儿子，现在卢元礼发生了这样的事，名声受损，她肯定会迁怒和她儿子待在一起的林婉，怪不得药铺里面那么热闹。 崔瑶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好想进去看看。” 可惜药铺门口堵了太多人，她什么也看不到。 卢洪：“跟我来。” 崔瑶闻言立刻跟着他走了。 二人走进药铺左边的胡同里，卢洪扫视了一眼前后看无人，抱着崔瑶跳到了槐树上。 站在大树上，药铺后堂的情况一览无余。 “啪！” 崔瑶看到王氏一脸怒容，重重甩了林婉一巴掌。 她站在树上都听到了，想必这一巴掌极重，不过打得好。 “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我儿子才变成现在这样，扫把星，不要脸，你这么喜欢黏着男人、勾引男人，怎么不去卖？ 我看那些窑姐都没你有手段，我儿子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我打死你这个下贱的骚狐狸……” 王氏丈夫早就没了，这些年她把自己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儿子的身上，为了供儿子读书，为了不给儿子丢脸，她努力的在外面维持着自己的体面，从不像村里的那些泼妇动不动就跟人骂街。 可看到林婉，她就来气，崔瑶是她为儿子相看的媳妇，一脸旺夫相，八字也好，当年为了这门亲事，她费了不少心思。 事实证明她眼光极好，自从儿子和崔瑶定亲后，他们家就事事顺利，儿子不但接连考上童生，中了秀才，他们家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 这眼看二人就要成亲了，林婉却横插一脚，硬生生的让儿子跟崔瑶退了亲。 这门亲事无法挽回，她也只能认了，但她要的儿媳妇，必须要和他们门当户对，必须有能力帮到她儿子。 林婉有什么？孤女，还克亲，根本就配不上她儿子。 最近她一边拖着二人的事，一边替儿子偷偷相看姑娘，眼看都要成了，却偏偏出了这档子事。 她儿子不仅掉进粪坑生了病，他和林婉的事也在县里传开了，令儿子名誉大损。 想到一路过来，街上的人七嘴八舌的都在讨论儿子和林婉的事，她气的差点没昏过去。 偏偏来到药铺又看到二人卿卿我我的，她彻底爆发了。 王氏这会都恨不得将林婉吃了，一点也没留手。 “娘，住手。” 病榻上的卢元礼从不知道一向体面的母亲，竟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他觉得丢人的同时，看母亲把林婉打趴在了地上，下床拦在了二人的中间。 儿子的维护，让王氏怒火更甚。 “你还护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声全被她毁了。” 王氏哭着叫着再次朝林婉扑了过去。 槐树上，崔瑶看的津津有味的，没想到王氏战斗力这么强，药铺里的人都不敢拉她，卢元礼更是拦不住她。 叫吧，叫吧，她现在叫的越大声，声带损伤的就越快，再过几天，她恐就只能嘶哑着声音说话了。 崔瑶把视线转到林婉的身上，看她虽不敢还手，却拼命往卢元礼身后躲。 卢元礼既要护着林婉，又要拦着王氏，时不时就会被误伤，看起来狼狈极了。 最后崔瑶看他两眼一闭，直接装晕，倒在了王氏的身上。 “儿啊！你咋了？你别吓娘，大夫……大夫快来看看我儿子。” 林婉看卢元礼昏了也吓了一跳，站起来就去扶她，却被王氏一把推开。 “滚，扫把星，别碰我儿子。” 林婉措不及防被王氏推倒在地，露出了被头发遮住的小脸。 崔瑶看她脸肿的像猪头，不厚道的笑了，该！ 卢洪看着笑得娇艳又灿烂的少女，心情也跟着大好：“解气了？” 崔瑶点点头：“非常解气。” 王氏这人刁钻、刻薄又爱财，自从卢元礼考中秀才后，自觉高人一等，即便她很钟意原主，之前还是会时不时讽刺、刁难她一下，就更不要说林婉一介孤女了。 林婉要是真嫁进了林家，以后恐天天都有好戏看了。 卢洪问：“在想什么？” 崔瑶摇摇头：“没什么。” “那咱们下去吧！趁这会胡同内没人。” “好！” 崔瑶主动投怀送抱，搂住了男人的腰。 卢洪垂下眼帘，看着怀中的人儿，嘴角几不可察掀起一抹弧度，抱着她跳了下去。 双脚落到地上，他非常克制的松开了她。 “我要去南城了，你呢？”崔瑶理了理衣裳问。 “我送你。” 崔瑶：“你不忙？” 卢洪：“忙，但能抽出来一点时间送你。” 崔瑶笑盈盈的夸道：“卢大哥真体贴。” 二人还未走出胡同，王氏的声音传了过来。 “滚，马上从我儿子住的地方滚出去。” 崔瑶看二人走了过来，立马藏到了卢洪的身后，一会还要去京都，她不想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卢洪往左挪了一小步，完全遮住了崔瑶，等林婉、王氏走过去后道：“出来吧。” 崔瑶从卢洪身后走出，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胡同。 卢洪：“去南城可是有什么事？” “我想去京都逛逛。” 崔瑶看男人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她问：“怎么了？” 卢洪收回视线：“没什么。” 一会儿后，他买了一个帷帽递给了她。 第三十二章 打听消息 崔瑶拿着帷帽，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天这么热，干嘛戴帽子？ 卢洪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简单解释道：“戴上，安全！” 崔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觉得她太漂亮了，害怕她一个人去京都会出事？ 崔瑶掩唇一笑，戴上了帷帽。 南城，卢洪看崔瑶坐着马车出了城，便转身离开了。 阳明县距离京都很近，也就十几公里的样子，中间马车虽停了好几次，陆续有人上车，有人下车，但她们依旧只花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崔瑶来的不算早，那些赶早集的人早已进了城，所以这会倒是不需要排队。 京都有‘东福西贵，南贱北贫’的说法，住在东城的要么是皇商，要么就是富商，她既然想把自己的仙客来卖一个好价钱，首选就是东城。 住在西城的人虽更加有钱，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他们身份太尊贵，和他们做生意，她很有可能会吃亏。 崔瑶来到东城，扫视了一眼四周，走到一食摊前，买了几个肉饼子，在一老乞丐的身边蹲了下来。 正在讨饭的老乞丐闻着从旁边飘过来的肉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更是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崔瑶看着抓耳挠腮，一双眼睛都粘在了肉饼上的老乞丐，拿了一个肉饼递给了他。 “谢谢，谢谢姑娘。” 看着老乞丐狼吞虎咽的吃完，崔瑶晃了晃手里的肉饼。 “还想不想吃？” 老乞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肉饼点点头。 “那我向你打听个事。” 在京都要说什么人消息最灵通，那一定是这些乞丐，找他们打探消息，准没错。 老乞丐闻言看了一眼崔瑶，伸手抢走肉饼，飞快吃完，珍惜地挨个舔干净手指上沾着的油，看向了崔瑶。 “姑娘想打听什么事？” 崔瑶还未开口就听老乞丐道：“先说好，你打听的事我不一定知道。” 崔瑶点点头询问道：“东城有哪些人喜花、爱花？他们都偏爱什么花？” 崔瑶问完，老乞丐又扫视了她一眼，搓了搓手，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崔瑶起身又买了五个肉饼递给了他。 老乞丐接过揣进怀里道：“东城大部分人家都养花，不过真正喜花、爱花的人，据我所知也就那么几个。” “一个是皇商白家的姑娘，她酷爱牡丹，曾为了购买一株极品牡丹豪掷千金，据说那些达官贵人宴请宾客时，都会来她家借牡丹。” “另外就是以养花、卖花起家的富商秦老爷了，他什么花都喜欢，没有特别钟爱的，不过越是稀奇、珍贵的花，他越是喜欢。” “最后是柳夫人，她也喜欢花，每到换季的时候都会从秦家购买一些当季的花，出手极阔绰。 她酷爱菊花，听说家里养着一株名叫绿云的菊花，甚是漂亮，曾有学子专门为这株菊花做过诗。” 崔瑶：“这三人名声如何？” 老乞丐笑眯眯的看着她：“这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这次不要吃的，要钱。” 崔瑶掏出二十文，递给了他。 老乞丐接过钱，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溜烟钻进巷子里，七拐八蹿一下就没了影。 崔瑶：“……” 她并未去追，因为她知道追肯定是追不上的，她可不像这些乞丐，熟知周围所有的路况。 她蹲在原地没动，这些乞丐乞讨都有固定的地点，等会他一准回来，除非他今个不乞讨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那老乞丐伸出头扒拉着巷口悄悄朝她望了过来。 他应该是没想到会被她逮了一个正着，脸上飞快闪过一抹不自然，老乞丐知道躲不过去，直接走了过来，重新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你问的问题我不知道。” 崔瑶‘哦’了一声，倒也没有生气，毕竟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她想出缘由了。 老乞丐歪着头看崔瑶并未动怒，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摸着怀里钱，他那点为数不多的良心终于发挥了作用，低声道：“我虽不知道，但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多谢了！”崔瑶又拿出十文钱放入了他的破碗里。 碗里的铜钱被乞丐以最快的速度抓进手里，他一边藏钱一边警惕地望着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这才长吁一口气对崔瑶道：“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 崔瑶点点头，起身在附近闲逛了起来，她先是进了两家胭脂水粉铺，这女人就没有不爱美的，然后就是有目的的逛起了酒铺。 各种酒的价格被她询问了一遍，最后挑拣着给崔屠夫买了三种酒，她爹为了给她出气，恐费了不少心思，她自然要好好犒劳犒劳他。 从酒铺出来，看已是中午，她就近寻了一家面馆，要了一碗饺子，吃完出京时，看有卖糖炒板栗的，想着弟弟、嫂嫂都喜欢吃，就买了一斤。 未时，崔瑶从马车上下来，穿过南城门，去了肉铺。 栾冬枣看她来了，倒了杯茶递给她问：“怎这时候过来了？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崔瑶摇摇头把糖炒板栗递给嫂嫂道：“我是早上出来的，去京都逛了逛，回来就过来看看你们。” “哦！” 栾冬枣抓了一把板栗熟练剥开，分给妹妹一半问：“卢元礼掉进粪坑的事，你清早可听说了？” 崔瑶咽下嘴里的板栗：“听说了，我去南城路过药铺，还正巧看到王氏大闹药堂。” 栾冬枣闻言立刻凑到了她的身边，一脸八卦问：“那你可看到林婉了？” 崔瑶点了点头。 “听说王氏把她打了个半死？” 崔瑶：“没那么严重，也就挨了几巴掌。” “哦，那还真是可惜，怎就没把她打死呢，白眼狼。不过这桩事一出，他们算是彻底出了名。” 崔瑶笑了：“可不是，以后阳明县，恐无人不知卢元礼。” 卢元礼中了秀才后，王氏自喻她家是书香门第，眼睛都长到了天上，甚至还开始瞧不上她们，每次原主碰到她，都会被她说教一番，说什么在外不能丢了她儿子的脸，她儿子声誉有多重要等等，现在她儿子是里子面子都丢了。 第三十三章 快别恶心我了 “我刚才听说，咱们县的人给卢元礼取了一个诨号，粪坑秀才，说他也算是打破咱们县的记录了，第一个掉进粪坑的秀才。”栾冬枣捂着嘴笑道。 崔瑶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说这话的人实在是太损了。 姑嫂二人说了会话，崔瑶知爹、哥哥已经回家，有些惊讶问：“今日怎回去这么早？” “中午小弟回来，说他同窗的奶奶要做七十岁大寿向咱家订了两头猪，明日早上就要，你哥和咱爹先回去收猪去了。” 半个时辰后，崔瑶离开肉铺出了城。 小溪村，崔瑶远远就见自家门口站了许多人，她们伸长了脖子，交头接耳闹哄哄的正议论着什么。 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崔瑶加快脚步，走到众人的后面问：“田婶，这是怎么了？你们都围在我家门口作甚？” 众人看到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纷纷往大门两旁退让，让出一条路来。 “你表妹林婉回来了，也不知被谁打了，脸肿的像猪头，你快回家看看吧！”田氏道。 崔瑶闻言‘呵’了一声，这是被王氏赶出来后，不想回林家村，又想起他们来了，也不知她哪来的脸。 崔瑶回到家中，重新关上院门，听着正堂内传出来的哭泣声，放下背篓走了过去。 “姨母，求求你，可怜可怜我，让我留下来吧！我如果这时候回林家村，他们会打死我的。” 平日里林婉都是柔柔弱弱的小白花形象，哭起来楚楚可怜分外好看，惹人怜惜。但现在她脸肿的像猪头，一双眼挤在了一起，显得巨丑。 “姨母，我真的没地方去了，看在我死去阿娘的份上，求你救救我。”林婉死死的抓着崔李氏的手哽咽的哭求道。 “你还有脸提小姨？幸好她死的早，不然今日得活活被你气死。” 崔李氏看着走进来的女儿，一把抽回了自己被林婉抓住的手。 林婉瞥了一眼走过来的人，抓紧了手里的帕子，眼看姨母已有些松动，偏偏崔瑶这时候回来了，她好恨。 崔瑶走到母亲的面前温声道：“娘，你回屋休息会吧，这里交给我了。” 崔李氏知道女儿这是不想她为难，‘嗯’了一声，站起来便走。 林婉一把抱住了崔李氏的大腿，姨母要是走了，她绝对会被崔瑶赶出去。 “姨母，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崔李氏听着外甥女悲戚的哭声，看着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女儿，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一片坚定。 她一把推开林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欠你母亲的，这些年我早就还完了，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样的外甥女。” 崔瑶看母亲回了屋，替她关上房门，望着瘫坐在地上，呜呜哭泣的人。 “别哭了，你的那些行为把最后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也给伤害了，现在她寒了心，不愿再管你的事，你还哭给谁看？” “表姐，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想的，我知道元礼哥哥本应该娶姐姐，可他一而再再而三说喜欢的是我，稀罕我，要娶我。我知道我应该拒绝他，可我控制不住我的心，” 抢了姐夫就抢了姐夫，还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但‘元礼哥哥’就是稀罕我，就是要娶我，姐姐你要理解我、成全我，嘤嘤嘤，你怎么能怨恨我。 林婉成功地又恶心到了她。 “恨？你还不配让我记恨，若是你今个不来，我压根就想不起你。” 林婉闻言抬头希冀的看着她：“表姐既然不恨我，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留下来了？” 崔瑶嗤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认为，你做了那些事后，只需说一声对不起，哭上一场，我们就会重新接纳你？你但凡还要点脸，今日就不该回来自取其辱。” “说来说去，表姐还是不肯原谅我不是吗？表姐还是认为是我抢走了元礼哥哥……” 崔瑶直接打断了她，再听她说下去，她真担心自个会不受控制的吐出来。 “你与其在我这里消磨时间，不如早点回林家村，带着你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去卢元礼家，早点把你们的亲事定下来。” 崔瑶看着双眼闪烁陷入沉思中的林婉，又提醒了她一句。 “你把自己的清白都给了卢元礼，又救了他一命，他总不能不负责吧？他可是秀才，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除非他不想再参加科举。不过那是不可能的，王氏还指望着他光宗耀祖呢！” 林碗闻言也不哭了，倏地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后，她突然转头望着崔瑶：“表姐，你为何帮我？” 崔瑶嫣然一笑：“我是由衷的希望你们能喜结连理，百年好合，这十里八乡真是没有比你们更般配的人了。” 她这番话让林婉有些意外，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呢。 毕竟所有的人都说卢元礼才华出众，只要给他时间，将来他一定会中举，到时候她就是官太太，而崔瑶没了卢元礼这个未婚夫，还顶着被退婚的名头，将来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 崔瑶肯定是希望，自己以后发达了能帮扶她一下。 自认把崔瑶所有心思都看穿的林婉，高扬着头，高高在上的说道：“毕竟姐妹一场，日后你若遇到了困难、过不下去了，求到我跟前，我会帮你的。” 崔瑶望着离开的林婉：“……” 她并不知道短短时间内，林婉竟补脑了这么多，当然就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一会儿后，崔李氏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走了？” “嗯，回林家村了。” 崔瑶挽着母亲就往灶房走：“娘，今个咱们早些做饭。” 人家都说恶山恶水出刁民，这话一点也不假，林家村的人就是如此，且他们唯利是图把钱看的很重。 林婉还算小有聪明，她相信她一定可以说服林家村的人来卢家村逼亲，早些吃完晚饭，她就可以去看戏了。 “饿了？”崔李氏问。 崔瑶点了点。 崔李氏不疑有他，立刻跟着女儿进了灶房。 第三十四章 狗咬狗一嘴毛 黄昏，崔屠夫、崔信赶着四头猪回来问：“听村里的人说林婉来了？” 崔瑶‘嗯’了一声。 “我和她说了会话，她就走了。” 崔屠夫闻言看向了妻子：“以后看是她，别开门，晦气。” “阿爹放心往后她应是没功夫来了。” 崔瑶看父亲、哥哥先后望向了她 帮他们把猪赶进猪圈里低声道：“卢元礼毁了林婉的清白，林家人肯定会闹。 卢元礼还要继续科举，名声就不能坏了，即便王氏再不满，也一定会做主让儿子娶了林婉。 到时林婉忙着出嫁，哪还有功夫来咱们家。” 崔屠夫双眼闪了闪突然笑了起来。 “好，这还真是一桩好姻缘。” 等吃饭的时候，崔屠夫看女儿一下子抱出来三坛酒，惊讶问：“怎买了这么多？乱花钱。” 嘴上虽这样说，但脸上却乐开了花。 “今个不是高兴，再说近来爹为了女儿的事，恐没少费心，闺女敬你一杯。”崔瑶给崔屠夫倒了一杯酒道。 崔屠夫闻言也就知，他做的那些事闺女应该是猜到了。 “好，咱们喝一杯。” 二人‘碰’了一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个吃的早，晚饭后，天还没黑，崔瑶跟爹娘打了声招呼，说是去崔苗苗家玩会就出了门。 她来到卢家村外，看村里很安静，知林家人应还没来，趁大家这会都在做饭，村口无人，她动用异能爬到树上藏了起来。 树上视野极好，再加上清风徐徐的，吹的很舒服，崔瑶欣赏四周风景时，时不时往大路上瞅一眼。 县里，孙家，孙典史听了妻子的讲述道：“我倒也有耳闻，不过并没有你知道的这么详细。 如此说来卢元礼不光心术不正，品行也不端，这样的人怎么教得好学生。” 孙夫人闻言也就知丈夫这是要出手了。 “老爷说的是。” 孙典史：“我出去一趟，恐要很晚才能回来，不必等我。” 孙夫人送走了丈夫笑了，一个小小的秀才罢了，竟敢算计到他们头上，简直是不知死活。 一刻钟后，崔瑶远远的看到四个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跟在他们身后的正是林婉。 崔瑶瞬间精神大振，暗道：‘来了’ 林碗他们走的很快，一会的功夫，已到了村口。 为首的是林婉的叔叔、婶婶，崔瑶之前见过他们两次还有点印象，后面则是她的爷爷、奶奶。 林婉长的和他们很像，小姨的优点，她是一点也没有遗传上。 崔瑶看五人从树下过去，悄悄站了起来，视线随着他们移动。 一会儿后林婉他们在卢元礼家门口停了下来。 “是这里吗？”林爷爷问。 林婉点点头。 “老二敲门。” 林老二：“好嘞！” ‘咚咚咚’的敲门声极响，崔瑶站在树上都听见了。 东屋内，王氏正在喂儿子吃饭，听‘门’响了，站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道：“我出去看看。” “来了，别敲了，门敲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王氏打开院门，看着外面极其陌生的四人。 “你们谁呀？找谁？” “呦，你就是亲家吧！我是林婉她婶婶。” 林氏笑容满面的挽住了王氏的胳膊，亲亲热热道。 王氏瞬间不干了，努力把自己的胳膊往外抽。 “什么亲家，我可不认识你们，你们找错人了，走走走。” 这时林婉从他们的身后走了出来，叫了一声：“婶子！” 林老二呵斥道：“你这丫头，叫什么婶子，这是你婆婆，叫娘！” 林婉立刻乖乖改了口。 “娘！” 这一声娘差点没把王氏给叫走。 “小贱人，你叫谁娘呢！滚，我家不欢迎你，你们都给我滚。” 林家人看她态度这么恶劣，也不善了起来。 “你骂谁小贱人呢！我家好好一个姑娘，先是被你儿子糟蹋，然后又被你打成了这样，你是欺负我们林家无人吗？” 王氏双手叉腰，跋扈道：“打她怎么了，我没打死她都算是客气，谁让她勾引我儿子。”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事情出来了，你凭什么只怨我家小婉？别忘了今日还是我家小婉救的你儿子，不然你儿子早在粪坑里淹死了。” “放你娘的狗屁……” ………… 大树上，崔瑶看的津津有味，王氏平日里跋扈惯了，大家看她是个寡妇从不跟她计较，今日她这是遇到对手了，林氏竟稳压了她一头。 比着清早，她声音沙哑、粗了很多。再吵上一架，明日里她估计就哑的说不出话来了。 二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很快就把正在吃饭的村人引了出来。 王氏看族人们出来了，瞬间有了底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喊道： “快来人啊！外村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 林氏倒是一点也不惧，‘嘭’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大哥、大嫂，你们怎走的那么早啊！留下这么一个苦命的孩子，为救人失了清白，人家不认还倒打一耙……” 崔瑶看了一眼一个比一个会演的人，扭头看围观的卢家村人，无一人上前帮忙，笑了，王氏这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崔瑶正看的起劲，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大刀阔步地正往这边走，他走路的身形非常好看，脚下生风，一个人走路，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明明感觉他走的不急不缓，可转眼间，他就走到了跟前。 男人很敏锐，猛然抬头朝树上望了过来。 本就没打算躲的崔瑶，扒开树枝，歪着头娇俏一笑：“卢大哥！” 淡红色的晚霞中，少女身着一身绿色纱裙，俏生生地站在绿叶之间，眼神清亮，嘴角带着一抹甜笑，看起来轻灵又娇美。 这一眼足够惊艳，惊艳到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崔瑶看着男人眼中那一抹亮光，笑的更加甜美了，又放软了声音叫了一声：“卢大哥！” 这三个字听在卢洪耳中，如黄鹂般婉转撩人，叫得他心头一跳一跳。 他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用不甚温柔的语气道：“下来，树上不安全。” 崔瑶点点头：“那你接住我哟！” 卢洪先是往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关注他们这里，道：“下来吧！” 崔瑶没想到，她竟真的就这么直接跳了下去。 直到落入男人的怀里，她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已这般信任卢洪。 第三十五章 逼迫 抱着少女，卢洪心里柔软一片，虽很不想放她下来，但这可是村口，况且十几步外还有那么多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人发现，哪怕他和小瑶已经定亲，他也得克制。 卢洪放下她问：“躲在树上作甚？” “看戏呀！”崔瑶指了指人群小声道。 卢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耳朵轻轻动了动。 “林家来人了？” “嗯，来了一会啦，他们想将林婉和卢元礼的亲事定下来，王氏不同意，两方人就在外面对骂了起来。” 她拉着卢洪边往树后走边道：“你们村的人已围观了半天，无一人插手，咱们也躲躲，省得一会他们看到你，让你主持公道。” 卢洪任由她拉着藏到树后，抬手理了理她脑后光滑如缎的秀发，温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可吃了？” “来两刻钟了。” 崔瑶正想说已经吃过，就见卢洪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烧鸡，扯下一鸡腿递给了她。 她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了几息，还是接了过来。虽已经吃过晚饭，但谁会拒绝香喷喷的鸡腿呀。 卢洪看着眯起眼睛吃的很香的人：“喜欢？” 崔瑶点点头：“很好吃呢！卢大哥也吃。” 卢洪看着杵到他面前的鸡腿，喉结滚动了下，这举动太过亲密，也过于暧昧，看着她咬过的鸡腿，含上去岂不是…… 他一时间控制不住地喉咙发紧，血向下流，最后他还是张嘴轻咬了一口。 “的确好吃。” 他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明日里爷爷会和吕媒婆一起登门商量咱们的亲事。” 崔瑶啃着鸡腿：“我知道了。” 她好奇问：“一共算了几个好日子？” “两个，今年的九月初六，来年的三月初八，没有更早的了。” 听听他还挺遗憾。 “爷爷说九月初六就很好，你们这边有时间准备嫁衣、嫁妆，我这边也打算重新修葺一下房子。” 以前就他和爷爷住，房子能住就行，二人都不是那么讲究的人，但现在不行，况且他也不想让崔瑶跟着他住茅草屋。 九月初六吗？愿身是六月初九的生辰，到时候她已年满十七岁，到也不是不行。 “对于新宅院，你有什么要求没有？” 那她可太有了。 崔瑶想了想道：“明日我会画个房子设计图，有空了你过来拿。” 卢洪：“好！” “如果按我画的设计图建房子，可能会多花不少钱。”崔瑶看着他说，提前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无妨，如果钱不够，我就进山打些猎物，怎么也能凑够。” 崔瑶想着既然是他们以后的家，她不能只出一个设计图。 “我也有一些私房钱，回头你来拿设计图，一并给你。” “你的私房钱先不动，等钱真的凑不够，我再找你拿。”赚钱养家是男人的事，不到走投无路，他不会动崔瑶的私房钱。 “也行！” 卢洪看她将鸡腿吃完了，又扯下另外一个递给了她。 崔瑶摆摆手：“饱了，你吃吧！” 卢洪闻言重新包了起来，一并给了她。 “带回家明日吃。” 二人正在说话，王氏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崔瑶扭头望去，一个少年扶着一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过来。 看的出来老人很有威望。 “卢大哥，这位老爷子是？” “族长！也是咱们的二爷爷。” “哦，族长来了，她们应是吵不起来了，也不知今日卢元礼和林婉的亲事能不能定下来，真想近距离的听一听。” 卢洪闻言牵着她道：“跟我来。” 男人带着她从一排房子的屋后绕过去，崔瑶就听林氏道：“小碗爹娘虽不在了，但我们还在，今日你们家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若是不给呢？你能奈我何？”王氏仰着脖子硬气道。 崔瑶看林氏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捏住鼻子尖声尖气喊了一声。 “那就报官。” 喊完看大家纷纷朝他们这个方向望了过来，立刻躲在了男人的身后。 卢洪勾了勾唇角回头看向身后的人：“别怕，咱们站立的地方相对隐蔽，再加上天黑，他们看不到。” 崔瑶闻言瞬间放了心，又从男人身后走了出来。 崔瑶这句话提醒了林家人，他们立刻叫嚷了起来。 “对，报官，你若是不同意这门亲事，我们就去报官，告卢元礼玷污我侄女贞洁，我看他日后还如何科举，说不定县令大人连他的秀才功名，都会给他撸了。” 林氏这句话无疑是掐住了王氏的命脉，她瞬间慌了。 “不行，不能报官。” 林氏看着慌乱的王氏，双手叉腰只觉扬眉吐气。 “那就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就报官，你不让我们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王氏真被她吓住了，脸色苍白，下意识看向老族长求助。 “二爷！” 卢族长半天没吭声，他是真不愿意管他们家的破事，不过卢元礼毕竟是他们卢家村近几年来唯一的秀才，有望举人，他只能说了一句。 “这事的确是咱们不占理，为了元礼的名声和仕途，现在你只能认下这门亲事了。” 王氏闻言气的浑身发抖，她狠狠掐了下大腿，压住怒火垂死挣扎。 “二爷，林家女根本就配不上元礼，让元礼他洪叔出面，把他们都抓进牢里，关上几天，他们见识到厉害，自然也就不敢再闹了。” “嘭！” 卢老二重重拄了一下拐杖，不悦道：“王氏，衙门是你家开的？你想抓谁就抓谁？你以为这事是闹着玩的？ 林家姑娘再不好，那也是一条命，如果咱们真这样做了，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你于心何忍？ 再则日后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不仅会毁了元礼的仕途，还会连累洪小子。” 想让他孙子给卢元礼擦屁股门都没有。 卢老二冷淡地看着王氏：“我听说元礼很喜欢林家姑娘，为了她甚至背信弃义，退了崔家的婚事，你若真这么干了，不怕他日后恨你？” 王氏吓的浑身一抖，忍了又忍，最后一咬牙。 “我同意，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胡同内，崔瑶听着这一声高喊笑了，王氏本就不喜欢林婉，今日又她被林家人逼迫，捏着鼻子忍下了这门亲事，这会她心里肯定恨死林婉了吧。 第三十六章 作弊 王氏是个特别会挑事的人，现在卢元礼和林婉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的，或许不会在意王氏的挑拨， 但日后呢？ 她已可以预见，以后他们这一家子的生活肯定是鸡飞狗跳，等自己嫁过来后，说不定能天天看戏，想想就期待。 王氏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后续的事崔瑶并没兴趣听了，她看向卢洪：“我回去了。” “我送你。” 天已黑，卢洪不放心她一人走夜路。 “好！” 卢家村、小溪村紧挨着，步行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因为天黑的缘故，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时下，人们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四周除了虫鸣、蛙叫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这就方便了崔瑶，两步走到卢洪的身侧，握住了他的大手。 卢洪将伸进他手心里的小手握住，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 卢洪把崔瑶送到村里，远远就见岳父家门外挂着一大红灯笼，微弱的灯光透过红纸，照亮了门前的路。 “回去吧！”他松开她手道。 “好，你也赶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卢洪‘嗯’了一声。 崔瑶走到家门口，正准备推门，院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她看着站在那里的人叫了声。 “爹！” “怎回来这么晚，我正准备去接你。” 崔屠夫说着让开了路。 “聊着聊着就到了这个时候，让爹娘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嗯，早些回去睡吧！” “好，我来关门，爹快回屋吧！” 崔瑶关门时，伸出头看了一眼，见卢洪还站在原地没走，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快回去。 卢洪看她关了门，这才转身，趁着夜色原路返回。 他回到家中看二爷爷也在，表现的很平静：“二爷！” 卢老二笑呵呵应了一声：“快过来吃饭吧！今日怎回来这么晚？” “县里有点事耽搁了。” 卢洪洗了手，拿了一双筷子在二人对面坐了下来。 “烧鸡买了吗？”卢老三巴咂巴咂嘴问。 卢洪镇定自若道：“忘了。” 卢老三倒也没怀疑。 “明日别忘了。” 卢洪：“知道了。” 他为两位爷爷倒了酒，坐在一边听他们闲聊这才知，林婉和卢元礼的亲事定在了半个月后，也就是六月初八。 林家人自认拿捏住了王氏，开口就要二十两的聘礼，王氏不肯，双方讨价还价到十两。 因天黑的缘故，林家几人并未离开，直接赖在了卢元礼家。 “以前我觉得元礼那孩子还不错，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以后家里恐不安宁了。” “他若不糊涂，我还捡不到一好孙媳妇呢，吃饭吃饭。”卢老三招呼道。 饭后，卢洪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卢老二。 “二爷，修葺房子的事，还需你多费费心。” 卢老二喝了一口茶：“你放心，我和你爷爷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绝不会耽误你成亲。” “我信二爷爷。” “洪小子，二爷爷年纪大了，爱唠叨，你别嫌弃我说话不好听，回头有时间了，给你娘去个信，你要成亲了，于情于理都要跟她说一声。” 卢老三闻言急忙朝二哥挤了挤眼睛，示意他别说了。 卢老二像是没有看到似的。 “你别怨她，她也不容易。” 卢洪‘嗯’了一声，他早就过了怨恨的年纪。 卢老三看孙子这次还算平静，长出了一口气。 第二天，崔瑶正在画宅院设计图，崔苗苗来了。 “小瑶，咱们去抓鱼吧！”她左手拿着一网子，右手提着一木桶道。 崔瑶：“好！” 毕竟之前她们就说好了，不能爽约。 她带上父亲的鱼竿、小铲子，提着木桶和母亲说了一声，就随着崔苗苗一起出了门。 “小瑶，我这几天给弟弟艾灸，发现他比以前睡的香了，通常灸着灸着就睡着了，只可惜有时候刚睡着一会，就又咳醒了。” 崔瑶：“如果咳的厉害，你可以加灸檀中穴。” 然后她把檀中穴的位置告诉了崔苗苗。 二人边走边聊来到溪边，崔苗苗道：“我们去上游，那边水草多，草鱼、鲢鱼之类的最喜欢水草了。” “好！” 二人来到小溪的上游，崔瑶发现这里的水草比下游多了很多，下游只有在小溪的中央才能见到水草，这里两岸都是，水面上也漂浮着许多绿油油的。 崔瑶是见识过这些水草的厉害得提醒道：“小心点，这些水草很喜欢缠人。” “我知道，我就在岸边抓鱼。” 崔苗苗嘴里的抓鱼很简单，就是拿一根棍子敲打水草，看到鱼后迅速用网兜捞，可惜她捞了几次都没捞到。 崔瑶并未打扰她，又往上走了十几步，在黄土地里挖了一些蚯蚓，挂在鱼钩上甩进了河里。 就在二人抓鱼时，卢老三和吕媒婆来到了小溪村，彼时崔屠夫已经收猪回来，亲自招待的两人。 小半个时辰后，小溪边，崔瑶看崔苗苗已经抓住了几条小鱼，而她这边至始至终一点动静也没有。 村里的人经常来这里钓鱼，小溪里的鱼都学精了，都不吃钩，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就是钓到天黑，恐也钓不上鱼来。 崔瑶抓着鱼竿将一缕异能顺着鱼竿，输入到了水里，只见那些水草突然动了，缠着一条鱼挂到了她的鱼钩上。 崔瑶眉眼弯了弯，钓上来一条三斤重的鲤鱼。 她把鱼放进木桶里，又故技重施，这次是一条一斤多重的鲤鱼，第三次她又往上游走了走，这次钓上来的鱼有四斤多重，崔瑶拉上来后，鱼竿也报废了，她见好就收，提着木桶，朝崔苗苗走了过去。 “小瑶，我抓到了六条鱼，一会分你两条。” “不用，我也钓上来三条。” “真的？快给我看看。” 崔苗苗收起了网兜，走到崔瑶的身前，往木桶里一看，惊讶道：“好大的鱼啊！咱们小溪里竟还有这么大的鱼吗？” “运气好罢了，咱们回吧！我这三条鱼分你两条，我只要最大的这条就可以了。” “分我一条小的就可以了，你要是吃不完，可以拿到县里去卖，即便不卖也可以同村人换鸡蛋、盐之类的。” 崔瑶看了一眼崔苗苗，她可真会精打细算的。 第三十七章 情谊 二人回到村中，崔苗苗打开院门对崔瑶邀请道：“小瑶，进来歇会。” “好！” 崔瑶提着木桶进去，入目的是坐在屋檐下缝补衣服的崔岩。他虽依旧病殃殃的但精气神比着之前好了很多。 崔苗苗：“不是说我回来补吗？快歇会，别伤到了眼睛。” 崔岩很听话的放下了衣服，对着崔瑶叫了声。 “小瑶姐！” 他起身道：“我去给你们倒茶。” “别忙活了，我不渴。” 崔瑶走到他跟前道：“听苗苗说你咳嗽的厉害，坐下，我给你按按，你会舒服些。” 崔岩正欲拒绝，就听姐姐道：“那就多谢小瑶了。” 崔瑶：“不客气。” 她给崔岩按摩时，往他体内输送了一些异能，这样他会好的更快一些。 一会儿后，崔瑶松开崔岩问：“是不是觉得有点犯困？” 崔岩点点头，他突然觉得好疲倦。 “回屋休息会吧！一觉醒来你会觉得舒服很多。” “多谢小瑶姐。” 把弟弟送回屋，崔苗苗打开箱子，拿出最底下的包袱，轻轻摸了摸，眼中虽满是不舍，但她还是拿着它出去给了崔瑶。 “小瑶，这个送你。” 崔瑶：“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崔瑶打开包袱，看着里面的大红嫁衣，惊讶的看向了崔苗苗。 “你这次定亲后，估计很快就会出嫁，我也没什么送你的，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我奶奶传下来的这身嫁衣了，就当我提前为你添妆了。” 崔瑶闻言小心展开嫁衣，上面精美的鸳鸯戏水图案逐渐展现在她的眼前，那些鸳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细看之下，一些图案竟是用纤细的金丝绣制而成，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光芒，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嫁衣虽是旧物，却保存的极好，无论是颜色、质地还是图案，都没有丝毫受损之处，可以想象得出平日里崔苗苗祖孙有多珍视它。 崔瑶记得去年崔奶奶过世没多久，崔岩也生了一场大病，为了给弟弟治病，崔苗苗把能卖的都卖了，还向族人们借了一些钱。 这身嫁衣保存的这么好，上面还有金丝，如果拿去卖的话，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可崔苗苗却并未动它，这足以说明它对她有多重要。 而现在崔苗苗却把嫁衣送给了她，崔瑶只觉得手里的嫁衣瞬间沉甸甸的。 “这身嫁衣可真漂亮。” 她由衷赞美了一句，看向崔苗苗：“我家苗苗要是穿上这身嫁衣，肯定会非常好看。” 一句话让正在微笑的崔苗苗瞬间红了眼眶，她想到过世的奶奶，当初把这身嫁衣交给她时，也说过同样的话。她想奶奶了。 崔瑶一脸歉意道：“苗苗，谢谢你送我一件这么漂亮的嫁衣，我真的好喜欢呀！ 不过从我十岁起，我娘就着手为我准备嫁衣，一直准备到现在，出嫁时，我想穿她亲手为我绣的嫁衣，不想辜负了她的一片慈爱之心，所以你这身嫁衣我不能收，对不起啊！” 崔苗苗心里突然一松。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考虑不周。” 崔瑶小心的收起嫁衣还给她，忍痛道：“快收起来吧！不然一会我就舍不得还给你了。” 一句话逗笑崔苗苗，等她回屋存放嫁衣，她在院中闲逛了起来。 崔苗苗是个很勤劳、能干的姑娘，偌大的院子被她打扫的干干净净。原本随意堆放的柴火被她码的整整齐齐，菜园更是一片生机勃勃，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有绿油油的青菜、红彤彤的辣椒、青色的茄子……这些蔬菜长得郁郁葱葱，鲜嫩欲滴，一看就是倾注了主人大量心血和汗水才有的成果。 崔瑶扫视了一眼庭院，见鱼从木桶里跳了出来，弯腰捡鱼时，眼角余光瞥见灶房门口放着一小袋的山楂，多少有些诧异。 她把鱼重新丢进木桶里，冲洗干净双手，拿了几个山楂。 这季节是绝对没有山楂的，所以这些山楂应该是崔苗苗去年存的，看着这些山楂，她灵光一闪，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 “这些山楂都是我家那棵百年老山楂树结的，酸中带甜非常好吃。” 崔苗苗清洗了几个递给她道：“我奶奶还在世时，最喜欢吃山楂，所以我在地窖里存放了很多，到现在还有一袋，你若喜欢，一会带些回去吃。” 崔瑶咬了一口山楂，嗯，口感的确很好，四分酸六分甜，关键还新鲜。 “好吃！” 崔苗苗：“那我给你多带些。” 崔瑶看着为她装山楂的人问：“苗苗，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崔苗苗装山楂的动作顿了顿。 “我家只剩下了我和弟弟，他还这么小，身体又不好需要人照顾，所以我不打算嫁人了，打算招个上门女婿，把我们这个家撑起来。” 崔瑶看着低着头，情绪明显有些低落的人，猜她应该也把这一想法告诉过别人，但并没有获得支持。 她握住崔苗苗的手夸道：“还是你聪明，不出嫁就不用侍奉公婆，平日里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也不会有那么多矛盾。 不但可以照顾好小岩，也不怕你丈夫的家人会欺负小岩，可谓一举数得。” 崔苗苗闻言倏地抬起头看向双眼清澈的崔瑶：“你不觉得我这种想法有些荒唐？也许我可以带着弟弟一起出嫁。” 崔瑶温声道：“这有什么荒唐的，带着小岩嫁出去哪有待在自个家好。最起码不会遭婆家人的白眼，小岩不用寄人篱下，如果发生了什么矛盾，你不用左右为难。” “苗苗我支持你！” 崔苗苗笑了，抱住崔瑶声音沙哑道：“小瑶谢谢你，从未有人跟我说过这些，也没有人像你这样坚定的支持过我。” 崔瑶宽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你想把这个家支撑起来可不容易。” 崔苗苗松开她：“我知道！” “我和弟弟女红都很好，平时可以接些绣活，咱们这又背靠大山，只要勤快一些总能活下去。” 崔瑶看着布袋里的山楂：“你没想过做个小生意吗？” 崔苗苗：“做生意？什么生意？” 崔瑶拿起一个山楂放进了她的手里。 第三十八章 一次成功 崔苗苗低头看着手里的山楂，脑子瓜子转的飞快，她看向崔瑶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卖山楂？” 崔瑶正欲开口，崔苗苗倏地站了起来，在她面前走来走去道：“往年山楂是三文钱一斤，不过那是山楂刚下来的时候，这时候卖山楂的少，我如果去卖的话，可以卖五文钱一斤，家里的山楂若是都卖出去，倒真能换回来一些钱。” 崔瑶吃着山楂，静静听崔苗苗嘀咕。 “小瑶，还是你脑子瓜子转的快，下午我就去县里卖山楂。” 崔瑶看着跃跃欲试的崔苗苗：“卖山楂才赚几个钱？咱们把山楂加工一下再卖出去，价格可以翻几翻。” 崔苗苗双眼一亮：“你是说卖糖葫芦？” 随即她眼中的光又暗淡了下来。 “可我不会啊！” 崔瑶：“不卖糖葫芦，糖葫芦的价格已经固定，赚不到多少钱，再就是每逢集市卖糖葫芦的没有四个也有六个，卖的人多，一个集市下来，根本就卖不出去几串，太浪费时间了。” 她看着崔苗苗：“可以卖糖炒山楂，它还有一个雅称叫糖雪球。” “糖雪球？” “嗯，炒出来后因外面像裹了一层雪而得名，比糖葫芦要好吃，且十分好看，关键这是独家生意，没有人会跟你竞争，还可定一个高价。” 崔苗苗听了她这一番话，心里十分火热，不过…… “小瑶，你说的这个糖雪球好是好，但我不会做。” 崔瑶微微一笑：“我会，我可以教你。” 崔苗苗闻言急忙摆了摆手。 “不行，这可使不得，像这样的秘方都是家传之秘，哪能随便就传授给别人，就算咱们关系再好、感情再深厚也不行。 你已经帮了我家很多，我不能再占你这个便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崔瑶看着说什么也不同意的崔苗苗。 “不白教，我以秘方入股。” 崔苗苗一脸不解问：“秘方入股？” “嗯，就是我只出秘方，其他什么都不管，赚的钱……” 崔瑶顿了顿不甚在意道：“二八分吧，你八我二。” “不行，秘方是你出的，应该是你八我二。” “那就三七，你七我三。” 崔瑶看崔苗苗还要跟她争摆摆手道：“就这样吧！我只是出了一个秘方，你不仅要做，还要卖，出力比我多，理应拿大头。” 崔苗苗看再争论下去，崔瑶就要不高兴了道：“好吧！” 她已决定等日后赚了钱，私下里会多给小瑶一些，不能让她太吃亏。 “这才对嘛！我回去拿糖，一会就来。”崔瑶起身提起木桶道。 糖在农家属于奢侈品，一般过年的时候才会买点甜甜嘴，寻常的时候谁也不舍得买，以崔苗苗家目前的状况，家里肯定是没有糖的。 “你先清洗些山楂，擦干上面的水，一会要用。”崔瑶离开前特意叮嘱了崔苗苗一句。 一会儿后崔瑶回到家中，才知卢爷爷、吕媒婆来过了，他们的婚期正式定了下来，九月初六。 她往缸里倒鱼时，崔屠夫走了过来。 “嚯，小溪里还有这么大的鱼？好几年没见有人钓上来这么大的鱼了。”崔屠夫惊讶道。 “今个运气好。” 她扭头看向崔屠夫：“爹一会去县里带一条，给大嫂、小弟吃。” “好！” 崔屠夫用草绳穿了一条鱼，提着出了门。 崔瑶走进灶房，抱起糖罐，带了一些钱跟母亲说了声又来到了崔苗苗这里。 “你怎么把糖罐都抱过来了？需要这么多糖吗？”崔苗苗好奇问。 “我是怕第一次做不成功，就把糖都带了过来。”崔瑶放下糖罐道。 “希望咱们一次就能成功，这可是糖，糟蹋了我得心疼死。” 崔瑶闻言笑了：“糟蹋不了，如果没有成功咱们就留着自己吃。” 崔苗苗：“又不是逢年过节的，吃这样的好东西，我会有种负罪感，所以咱们一定要成功。” 本来还不是太认真的崔瑶听了这话也认真了起来。 “咱们开始吧！” 崔苗苗：“好，要怎么做？” 崔瑶：“先往锅里倒半碗水，然后放糖，因为是第一次做，我怕不成功放的水和糖都很少，以后你熟练后可以多放一些水、糖，这样一次就能炒出来很多糖雪球。” 崔苗苗点点头。 崔瑶用锅铲铲了几下，看糖融化了道：“烧锅吧，要小火。” 崔苗苗立刻点燃了柴火。 崔瑶一边搅拌一边道：“在这个过程中要一直搅拌，出这种大泡泡说明里面还有很多水分，要继续搅拌直到泡泡均匀为止。” 一会儿后崔瑶道：“现在泡泡就很均匀了，可以熄火了。” 崔苗苗立刻把火抽了出来。 “咱们先试试看行不行。” 她在崔苗苗的注视下，拿了两个山楂，其中一个沾了一点糖水，两个山楂轻轻碰触，看无法粘合在一起道：“还不行，说明糖里还有很多水，要再熬一会。” 崔苗苗闻言又重新点了火。 二人这样的动作重复了三次，这才熬出足够粘稠的糖液。 崔苗苗：“这样就可以放山楂了吗？” 崔瑶摇摇头：“还有最关键的一步，想要山楂上粘上‘雪’，必须放一点醋。” 崔瑶放了醋道：“先不要搅动它，要凉一会，大概二百息的样子。” 崔苗苗牢牢记在心里，二百息后她主动提醒道：“时间到了。” 崔瑶把一碗的山楂倒了进去。 “咱们翻炒时，力道小一点省的把山楂给弄碎了，也要慢一些。” 崔瑶在崔苗苗的注视下慢慢翻炒。 一会儿后崔苗苗：“好像泛白了。” 崔瑶“嗯”了一声，继续翻动，慢慢地山楂在二人的注视下都裹上了糖。 崔瑶看成功了，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崔苗苗一脸震惊道：“哇，真漂亮，真的很像一个个小小的雪球。” 崔瑶拿了两个糖雪球，分给了崔苗苗一个。 “尝尝！” 崔苗苗急忙擦了擦手，接过糖雪球，学着崔瑶的样子整个填进了嘴巴里。 崔瑶咽下嘴里的糖雪球问：“如何？” “好吃，比糖葫芦还要好吃。”崔苗苗一脸兴奋道。 用糖炒过，山楂是三分酸，七分甜，且甜的恰到好处，一点也不会觉得腻，比她想的口感还要好一些。应该是糖的缘故，在这个世界糖很纯。 第三十九章 可有查到什么? 崔瑶把糖雪球盛出来放在一边，将锅铲递给了崔苗苗。 “你来试一试。” “我来？” 崔苗苗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上手做糖雪球，紧张道：“不行，不行！” “步奏你可都记住了？” 崔苗苗点点头。 崔瑶目光温和的看着她鼓励道：“那你一定行，苗苗，你要相信自己。” 二人对视，看崔瑶如此信任她，崔苗苗缓缓吐出一口气，接过锅铲。 “那我试一试。” 崔瑶坐下为她烧锅，也许是太紧张的缘故，这一锅并未成功，冷却后表面没有沾上糖。 “小瑶！” 崔瑶看她都要哭了，知道她心里难受，安抚道：“哇，你竟然做出了糖葫芦，真棒！” “糖葫芦？” 崔瑶点点头，用一根筷子串了几个山楂，递给崔苗苗：“你看这就是冰糖葫芦了，这么一串如果拿出去卖就要三文钱呢！” 崔苗苗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些。 崔瑶温声道：“不要怕浪费，做不成糖雪球，咱们就用竹签串起来，卖冰糖葫芦，无论是卖什么，咱们都不会亏。” 崔苗苗听了这番话，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小瑶，谢谢你！” 崔瑶看她情绪已恢复了稳定，柔声道：“现在咱们再试一次可好？” “好！” 她并没有立刻上手，而是思索道：“为何我炒的糖雪球，凉了后没有裹上糖呢？” 几息后她看向崔瑶：“咱们的步奏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糖浆多熬了一会。” 崔瑶看她已想到了关键之处提点道：“是糖浆熬过了头。” 知道错在了哪，崔苗苗撸了撸衣袖：“再来！” 崔瑶可以很明显看出，这一次崔苗苗整个人都是放松的，倒入山楂，翻炒了一会儿后，二人看到山楂表面慢慢泛白，一会儿后一盘糖雪球就出了锅。 “哇，成功了成功了，苗苗恭喜你，做出了糖雪球。” 崔苗苗看着真心为她高兴的人，咧嘴笑了。 “趁热打铁，咱们再做一锅。”崔瑶建议道。 “好！” 再次成功做出一锅糖雪球后，两人坐在灶房前，崔苗苗问：“小瑶，这糖雪球咱们怎么卖？” “我可以提个建议，但到底能不能成，还需要你去试一试。” “嗯，你说。” “咱们论颗卖，一颗两文钱，如果买三颗的话可以便宜一文钱，以此类推。” 崔苗苗闻言皱起了眉头：“一串糖葫芦才三文钱，且上面有八颗山楂，咱们一颗就要两文钱，是不是有些贵了？” “不贵，咱们的山楂可是百年老树结的果，个头大，外面还有这么一层糖，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且它好吃又美观，最关键的是这是新吃食，整个大靖朝，就只有咱们在卖物以稀为贵。 再就是咱们县富人可不少，即便在县里卖不出去，咱们还可以去京都。总之我觉得它不愁卖。” 崔瑶看着陷入沉思中的人，并未打扰她，拿了几个没有炒成功的山楂吃了起来。 一会儿后崔苗苗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就按你说的一颗两文钱。” 崔瑶闻言提醒了她一句：“现在天气热，每日不要炒那么多糖雪球，一是怕化影响口感，二就是物以稀为贵，一开始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 崔苗苗：“我知道了。” 崔瑶把怀里的五两银子掏出来递给她：“生意刚起步，花钱的地方肯定不少，这钱算我借你的，可是要还的。” 崔苗苗看着面前的五两银子心里暖暖的。 “还，我一定还，不过不需要五两，给我一两就够了，我手里还攒了一点钱，足够开销了。” 崔瑶闻言又收起了四两。一刻钟后，她提着一些山楂回了家。本来中午，她是打算进山把那三个西瓜催熟了，去码头卖瓜的，因为钓鱼消耗了一些异能，又往崔岩身体里输入了一些异能，剩下的异能不足以她催生西瓜，崔瑶就熄了去县里的心思，打算明日再去。 崔瑶并不知道，她离开不久，崔苗苗给还在睡的弟弟留了一张纸条，就带着糖雪球出了门，她是个行动派，也是个急性子，或是太想赚钱了，这一切都催动着她，哪还等得到明天。 第一次卖糖雪球，价格还这么贵，崔苗苗紧张又不自信，害怕卖不出去，她特意去了京都。 闺房内，崔瑶画完宅院设计图，看母亲已开始着手准备晚饭走了出去。 崔李氏捞起水缸里的鱼问：“这鱼你打算怎么吃？” “我记得坛坛里还有一些酸菜，咱们做酸菜鱼吧。” 崔瑶捋了捋衣袖：“我来做。” “好！那我出去换块豆腐回来。” 崔李氏用碗挖了一碗的豆子出了门。 崔瑶先和面，打算一会沿着锅边贴一圈的饼子，醒面的时候杀鱼，煎鱼。 做酸汤鱼最重要的是把握一个酸度，太酸不行，不酸也不行，要又酸又香才最好吃，根据个人口味还可以放些辣椒、花椒之类的来增添香味。 他家里人都喜欢吃辣，崔瑶就放了一些晒干的辣椒，等汤里的鱼肉已煮的细腻入味，边上的豆腐比鱼肉还要嫩白，她这才开始沿着锅边贴饼子。 崔屠夫、卢洪、崔信三人边说边聊的进来，一股又酸又辣的气味直冲面门。 崔屠夫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一闻就知做的是酸菜鱼，真香。” 在外跑了一天，午饭都没吃的卢洪喉结滚动了下，饿了。 灶房内，崔瑶看卢洪也来了，知他应是过来拿宅院设计图的，幸好她下午那会就画好了。 崔李氏端着酸菜鱼走出灶房笑道：“女婿也来了，吃饭吧！” 卢洪很体贴的从崔李氏手中接过酸菜鱼，进了正堂。 卢洪几人都饿了，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埋头大快朵颐，鱼肉细腻入味，豆腐滑嫩好吃，就连酸辣汤都非常好喝。 等吃了一个五分饱，他们这才放缓速度，边吃边聊。 崔瑶依旧是在灶房吃的饭，吃完后，她清洗干净双手，走出灶房，回闺房时，听父亲问起了孙公子的事，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这都好几天了，也不知卢洪查出什么没有？ 第四十章 险恶用心 “孙典史的儿子名叫孙阔，今年十八，长相平平无奇，性子却有些倔强，之所以还没有成亲对外的说法是想考中功名再说。” 崔瑶心想十八了县试都没过，可见并无读书的天分，不过这挺多说明这人平庸一点。 事情恐没那么简单。 崔屠夫：“还有其他的吗？” “我私下里特意找了一位和孙典史关系比较好的同僚，将人灌醉后，旁敲侧击的问了问情况，这才知孙阔虽还没有成亲，但房里已有了一位同房丫鬟，那丫鬟去年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他们闺女若是嫁了过去，岂不是立刻就当了后娘？再说正常人家，正妻还没进门呢，又怎会让一通房生子？ 老两口瞬间脑补了很多后宅的隐私。 崔瑶却比他们想的还要多，卢洪刚才说了孙阔的脾气很倔强，那孙典史二人肯定也拿这个儿子没办法，所以才会发生还未娶妻，通房先生孩子的事。 由此可见孙阔肯定非常喜欢这位丫鬟，甚至喜欢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要不然孙典史、孙夫人这等‘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会从农家找儿媳妇——好拿捏。 如果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事情爆出来后，就不好处理了。 崔瑶可以想象的到，她要是真嫁到了孙家，这一辈子非但不会幸福，还很有可能会送了性命。 “我那位同僚还跟我说，孙阔十六岁那年参加县试时，生了一次大病，从那以后身体就有点不行，私下里经常偷买一些助兴……” 接下来卢洪又说了什么，崔瑶就听不到了，因为他的声音极低，不过即便听不到，她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身体凉飕飕的有点不受控制的颤栗了一下，王氏母子当真恶毒，现在她觉得只是将卢元礼丢进粪坑，弄哑王氏，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正堂内，崔屠夫三人也是气的不轻，这几年他自认没有对不起卢元礼母子的地方，他们毁了他女儿的名声还不够，竟还这般算计他女儿，太欺负人了。 卢洪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安抚好岳父岳母后道：“卢元礼母子那边，我会与他们谈，小瑶是我的未婚妻，我绝不会再让人算计她、欺负她。” 正堂外，崔瑶听到这句话，眼波柔软，转身悄悄回了闺房。 看着这么有担当的女婿，心里高兴的崔屠夫，凑到他身边低语了几句。 卢洪双眼闪了闪，王氏竟还做过这等事？ 一刻钟后，崔瑶看卢洪几人吃完了，拿着宅院设计图进了正堂。 “你先看看，如果有不明白的就问我。”崔瑶把设计图递给卢洪道。 卢洪点点头，认真看图时，崔屠夫、崔信也好奇的站在他的左右两边看了起来。 崔瑶画的这张设计图，是一座二进的四合院，中规中矩的，唯一有点‘出格’的是，火坑的设计，再就是前后院主卧都是两房一厅一卫，一间他们住，一间留着给小孩或客人住。 客厅相对小一些，但待客足够了，再就是卫生间了，它比客厅大一些，崔瑶设计的是蹲便池，旁边放一个大水缸，可以手动冲水，粪坑在房子的外面，可以说极干净了。 没有办法，在这里，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让崔屠夫几人看的惊奇不已，要知农家的茅厕，都是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几个木板随便一围，上面搭一些枯草，四面漏风，还漏雨。 里面挖一个大的粪坑，粪坑上会横放两块木板，冬天还相对好一点，但夏天离好远就能闻到臭气，粪坑的上面苍蝇、蚊子乱飞，四周随处可见蠕动的蛆，坑里更是不能看。 崔李氏看到闺女设计的蹲便池立刻就心动了，毕竟相比起令人恶心的粪坑，谁不想在干干净净的茅厕里面拉屎呢！ 崔屠夫自然看到了妻子眼里的渴望，便在她耳边低声道：“明日我买一些砖回来，咱们弄一个这样的茅厕试试。” 崔李氏笑着点点头。 卢洪指着设计图询问了几个细节问题后：“前院不留一块菜地出来？” 崔瑶：“不留，弄成练武场，这样你平日在家无事时，也能活动活动筋骨。” 卢洪是很喜欢这个练武场的，他收起设计图，眼神柔和地看向崔瑶：“我把这图拿回去给师傅们看一看，不懂的再过来问你。” “好！” 送走卢洪后，崔瑶听爹娘商量明日去哪买砖会便宜一些，修一个茅厕大概会用到多少砖，得准备多少钱等等，便好奇问了一句。 “砖瓦很贵吗？” “砖相对便宜一些，价格在八文钱和十文钱之间，瓦就有些贵了，像咱们建房时所用的这种瓦，是最便宜的一种，就这还要十五文。” 崔瑶闻言有些咋舌，怪不得农家即便是手里有了钱，也很少盖砖瓦房，并不是他们不愿意盖，实在是盖不起，有这个钱都可以娶好几房媳妇了。 她不知卢洪这些年攒了多少家底，但应该不会太多，之前他下聘时已花了不少钱，想要把她设计的房子盖起来，又要花不少。倒可以在砖瓦上想想法子，能省一点是一点。 “爹，先别买砖。” 崔瑶见过别人烧砖，也知道烧砖的整个过程，但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烧出来，所以打算先试一试，等烧出来了，再给他们说。 崔屠夫以为闺女认识卖砖的人，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行！” 崔瑶回到闺房，写写画画做计划时，崔苗苗终于回来了，路上她碰巧遇到了卢洪。 崔苗苗吓了一跳，立刻避让到了一边，等卢洪从她面前经过，想到他是小瑶的未婚夫，崔苗苗鼓起勇气，偷偷地看了一眼卢洪。 看起来真的很凶，一副很不好招惹的样子，也不知小瑶怕不怕他？ 卢洪很敏锐，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崔苗苗投放在他身上的视线，只不过他并未在意回到家中，正欲推门进去，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黑布隆冬的角落淡淡道：“出来吧！” 第四十一章 警告、威胁 几息后，卢洪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人，眉毛都懒得抬一下，他来的还真是时候。 “小叔，咱们聊聊如何？”卢元礼在卢洪五步之外站定，这个位置让他觉得很安全。如果不是从母亲嘴里知道卢元礼和崔瑶定了亲，他绝不会来。 “我也正想和你聊聊。” 卢洪推开门声音清冽淡漠道：“进来聊？” “不用了！” “听我娘说你和崔瑶定了亲？” 卢元礼表现的虽很平静，但声音里却透着质问。 “你怎么可以和崔瑶定亲？她之前是我未婚妻啊！你怎么可以和她定亲？” “为什么不可以？你们既然已经退亲，那就意味着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卢洪淡漠问。 “她毕竟曾经和我有过婚约，而你是我的长辈，你们若是成了亲，村里的人会怎么看咱们？” 卢元礼想想就觉得特别别扭特别难看。 卢洪很是冷淡道：“村里人的看法，你觉得我会在意？” 他看了一眼卢元礼：“至于村里人怎么看你，就更和我无关了。” 卢元礼脸色难看的沉默了一会，这才开口：“小叔，你别被她的美色迷了眼睛，崔瑶一身铜臭，性格乖张，她根本……” 卢元礼看着卢洪违心道：“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卢洪轻笑了一声，讥讽道：“一身铜臭？卢元礼，别太虚伪，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为何会去县里找活计？为何会变得那么在乎钱财，你心里没点数？你是怎么考上的秀才，还用我说？” 他语气轻蔑。 “你跟小瑶有婚约，成亲前夕，却不干人事，要娶她表妹，放谁谁都会变得性格乖张。 明明错的是你，你却把脏水都往她身上泼，卢元礼，你还算是个男人？你这些年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冷淡的嘲讽似无形的飓风，如利器一般割掉了卢元礼的遮羞布。 他为什么不喜欢崔瑶，为什么一定要退亲，就是因为一看到她，他就会想起，崔瑶一次次给他钱的画面，只要想到他能考上秀才，是因为她这些年的资助，他心里就像是扎了一根刺似的难受。 他不想永远都在她面前低了一头，也不想以后她总是拿这个说事，更不想同窗知道了嘲笑他，议论他。 所以他要退亲，他要把崔瑶踩到尘埃里，这样才会舒服。 他觉得自己没做错，只是有些虚伪罢了。 卢元礼迎着卢洪冰冷的视线，不敢反驳，讪讪道：“小叔，十里八乡有很多比崔瑶漂亮、比她好的姑娘，你和她退亲吧！我会让我娘给你说一个比她更好的姑娘。” 卢洪‘呵’了一声，已没有耐心再跟他继续聊，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我不会退亲，小瑶，我娶定了，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喊崔瑶，这个名字现在不是你能叫的。 不要再让我知道你算计她，孙阔的事只此一次，否则……” 他眸光寒冷至极点。 “你知道虎头帮是怎么没的，王里正是怎么离开的。” 轰——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中好像都带着一股肃杀，卢元礼脸色苍白，大气都不敢喘。 虎头帮为什么没了，是因为三个帮主都死了。 怎么死的？ 被卢洪逼死的。 王里正虽没有被他逼死，却被他吓的半疯，连卢家村都不敢再待。 为什么大家都怕卢洪，都不敢得罪他？ 他或许不会亲自动手杀人，但他会用各种法子逼的你生不如死。 ‘嘭’地一声关门声，让卢元礼终于回了神。 他没想到因为崔瑶，卢洪会直接和他撕破脸，脑海里那些算计崔瑶、对付崔家的计划，被他悉数压了下去。 虽明知他掉进粪坑之事不简单，可能是崔家所为，他却不敢再生出任何对付他们的心思。 正堂内，卢老三往孙子身后看了一眼：“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卢洪：“没谁！” 他掏出设计图递给卢老三道：“咱们的房子就按照这个来建，有不懂的就问我。” 卢老三拿着设计图，走到灯下，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问：“这图谁画的？” 卢洪：“我请人画的。” 他并未把崔瑶说出来。 “如果按这个图来建房，恐要多花二三十两。” “无妨，你只管请人建，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卢老三闻言真的放了心。 “行，我知道了。” 同一时间，王氏看儿子回来了，急忙迎了出来。 看儿子脸色苍白，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王氏关切问：“卢洪动手了？他不愿意退亲？” 她嗓音又低又哑，十分难听。 卢元礼看着母亲：“他没有动手，也没打听退亲，算了他想娶，就让他娶吧！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他扶着王氏：“明日我陪你去县里看看喉咙。” 王氏闻言就来气：“都是因为林婉那个小贱人，我这都是被她气的……” 卢元礼没吭声，只当是什么也没有听见。 ………… 崔苗苗家中，她把赚到的钱递给弟弟，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多亏了小瑶，咱们的日子总算是有盼头了，明年等你的身体好了，阿姐又赚够了足够多的钱，就送你去私塾。” 去京都之前，她还满心忐忑，不自信，可离开京都后，她心里只剩下了雀跃。 因她带去的糖雪球都卖了出去，还是按两文一颗的高价卖出去的。 崔岩看着从未像今日这般欢喜的姐姐，摸着手里沉甸甸的铜钱，压下心中所有匪夷所思的各种想法出谋划策道：“阿姐，明日可以去人流比较大的地方去卖糖雪球，例如码头、各个城门口，京都各个私塾和几条主街道的交叉口。” 弟弟的这个建议，让她瞬间茅塞顿开。崔苗苗轻轻摸了摸崔岩的头：“我弟弟真聪明，等明日回来了，姐姐给你买肉包吃。” 崔岩：“我不吃，小瑶姐说我要多吃一些杂粮，阿姐吃吧！” “那咱们就把钱攒起来，以后再买好吃的。” 崔苗苗看着弟弟催促道：“很晚了，快回屋歇息吧！” “嗯，阿姐也早点睡。” 崔苗苗看弟弟回了房，进了灶房清洗山楂，现在的她干劲十足。 第四十二章 你们做的? 第二天，崔瑶起来知崔苗苗来过了，诧异问了一句：“这么早？她可有说什么？” “她说昨天下午就去了京都，糖雪球很紧俏。” 崔瑶闻言笑了，苗苗还真是个急性子，不过知道糖雪球卖的很好，她也就放心了。 一个杂粮馒头，一碗青椒蒸蛋，吃过早饭后，崔瑶找了三块木板，做了一个长方体形状的砖坯模具，一次性可以放进去四块砖，因没有钉子，她只能用草绳捆绑，缺点就是模具有点不牢固，不过勉强可以用。 崔瑶把模具放在一边，又寻了一个半圆形的木棍，往上头绑了一根很细的绣花线。 崔李氏绣了会花，抬头休息时，看着闺女做出来的东西，好奇问了一句：“你在倒弄什么？” “娘很快就知道了。” 崔李氏看着神神秘秘的闺女，倒是被她勾起了几分好奇心。 崔瑶把模具放在一边扛着铁铲，拉着架车来到了溪边。 她们这边的土属于黄泥土很适合烧砖，溪水两边的土，粘性更好一些，且在这里挖土没人管。 崔瑶放下架车挑选合适的黄泥土挖了小半车，又铲了一些干土，拉着回了家。 庭院中，崔李氏看着和泥的闺女哭笑不得，这么大的人儿，咋还玩起了泥巴。 崔瑶看泥和好了，捆绑好衣袖也不嫌脏，伸手挖了一块，放进模具中，用绣花线刮平，多余的泥巴她像和面似的，又添了一些泥，再次放进了模具里。 等模具装满后，她倒扣在地上，得到了四块土砖。 一开始崔瑶的动作还有些生疏，后来她的速度慢慢快了起来。 崔李氏绣好一朵花，剪断线，抬头看到闺女右侧摆放的东西，呼吸一滞，张了张嘴巴，却始终都没发出声音来，直到过了好一会，她倏地站了起来，大步朝闺女走了过去，刚绣好的帕子掉了还不自知。 “小瑶，你……你在做砖？” “准确来说是砖坯，至于最后能不能烧出能用的砖来，我就不知道了。”崔瑶边说边又做了四块砖坯出来。 就这崔李氏已是震惊的不得了。 “你会烧砖？” 崔瑶摇摇头，随口胡诌道：“我不会，不过在锦绣坊当伙计的时候，有一位大娘骂她儿子蠢连砖都不会烧，指点她儿子如何烧砖时，正好被我听到。” 崔李氏：“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运道。” 她随即严肃叮嘱道：“往后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跟谁都不要说知道吗？” “我听阿娘的，除了你们谁也不说。” 崔李氏看闺女记在了心里，放心下来道：“原来砖坯就是这样做出来的，看着挺简单的，我来试一试。” “好！” 做了这么久的砖，崔瑶正好有些累了，让开位置，坐在一边休息。 巳时二刻，母女二人把泥全都做成了砖坯，一共得了三百二十一块砖坯。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烧砖了？怎么烧砖？”崔李氏好奇问。 “没有那么快，怎么着也得晾晒七八天，而且烧砖之前咱们要先建个砖窑。”崔瑶清洗干净双手道。 “还要建砖窑，砖窑怎么建？”崔李氏眉头紧皱问。 崔瑶：“很简单，就像咱们垒灶台似的，不过要比灶台大些，回头我画个图纸，先让阿爹看看能不能建，不能咱们就请个师父建。” 崔李氏闻言心中安定许多，又乐呵呵的看向了那一块块的砖坯。 身上穿的这身衣服做砖坯时弄脏了，崔瑶回屋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走出房门，提起一背篓道：“娘，我上山了下午回。” “好，带点吃的，别饿着，再就是抹点驱长虫的药。” “知道了！” 为了让母亲安心，她进灶房拿了一个杂粮馒头，又往鞋上、身上抹了一点自制的驱长虫的药，这才出门。 闺女离开后，崔李氏看着院中的砖，越想越不放心，万一有人来串门，看到这些砖坯就不好了，在没有烧出砖之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她想了想回屋拿了一块用各种布头缝制的布，刚盖住所有的砖块，崔屠夫赶着两头猪回来了。 崔李氏看丈夫把院门开的很大，立刻关上了一扇门。 崔屠夫望着这一幕笑道：“鬼鬼祟祟干啥呢？” 崔李氏嗔道：“会不会说话。” 她拉着丈夫走到院中，掀开盖在砖坯上的布：“你看这是什么？” 崔屠夫看着地上那一排排的东西惊讶问：“这是砖？” “不对，不对，这砖还没有烧，是砖坯。” 他看向妻子：“这些砖坯哪来的？” 崔李氏：“我和闺女做的。” “你们做的？”崔屠夫是真的震惊到了。 崔李氏“嗯”了一声向丈夫讲述了起来。 玉霞山上，崔瑶看着枯萎的西瓜秧松开手，摘下已经完全熟透的大西瓜，放进背篓里，又拿出一粒西瓜籽，催发芽后换了一块地方种了下去。 浇水、除草，忙活了好一会这才下山。 山脚下，一中年男子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他望了一眼已经走远的崔瑶，扭头看向了玉霞山。 巳时末，崔瑶来到了衙门，去京都之前她想先见一见卢洪。 守在衙门外的差役，看走过来一位姑娘，目光快速上下打量一番。 少女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紫色襦裙，头发高高盘起，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也不知她是怎么梳的，头发中还缠进一根长长的紫色发带，丝带自然垂在身后，走起路来轻轻晃动，看起来十分灵动俏丽。 突然对视上，他还没说话，少女先冲他一笑，唇红齿白，艳丽动人，让他瞬间想到了盛开的牡丹。 “这位大哥，你好，不知卢洪，卢捕头在不在？” 年轻衙役一听她是来找卢洪的，又扫视了她一眼，公事公办问：“你找卢捕头什么事？你们是什么关系？” 崔瑶：“我是他未婚妻，如果他在的话，还请你代为通传一声。” 衙役闻言明显是吃了一惊，他态度立刻变了，客气了很多。 “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找卢捕头。” 崔瑶：“多谢！” 目送衙役跑着进了衙门，崔瑶扫视了一眼四周，寻了一个庇荫的地方静静等待。 第四十三章 对等的身份 县衙巡捕衙，一众正在操练的捕快，看卢洪疾步离开了，立刻松懈了下来，其中几个老捕快围住了曹衙役低声问：“出啥事了？” “没出什么事，是卢捕头的未婚妻来了。” 几个老捕快‘啊’了一声：“小卢定亲了？” “不可能吧！你是不是搞错了？”本还想着为自家侄女牵线的冯捕快道。 “怎么会错，人家姑娘亲口说的，卢捕头好艳福，那姑娘可漂亮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那么俊的姑娘。” 冯捕快叹了口气：“本来我还想为我那侄女保个媒，没想到晚了一步。” 老冯的侄女，他们都见过，大圆脸、有些黑，五大三粗的，卢洪虽凶名在外又破了相，但也肯定瞧不上。 “真有那么好看？别吹啊？” 曹衙役闻言不高兴了。 “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看，那姑娘可水灵了，笑起来像牡丹花。” 这话说的，把几个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 他们对视了一眼，快步往外走去。 庇荫下，崔瑶望着走出来的人，脸上瞬间挂上了一个甜甜的笑，朝卢洪招了招手。 男人清冷的眸光中像是突然有了温度，大踏步朝她走了过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 崔瑶：“没事就不能过来看你了？” 卢洪低头扫了一眼，她背上的背篓，也不知装的什么，看起来沉甸甸的，他伸手帮她取了下来。 “你能来我很高兴。” “去茶馆坐会吧！” 崔瑶伸手抓住了男人，体贴道：“不用了，你还没下差呢！出来太久不好。” 冯捕快几人出来，看到一少女抓着卢洪，正在说些什么，平日里总是摆着一副严肃面孔的卢洪，这会看上去神色柔和了许多。 崔瑶道：“砖先少买一些，瓦暂时先不要买，等我这边的消息。” 卢洪点点头。 崔瑶拿开背篓上方的枯草，抱出一个西瓜递给男人道：“这是我在山上摘的，已经熟透了，你带回去和同僚们分一分。” 卢洪接过西瓜，余光发现冯捕快几人，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面无表情。 “好，天热了快回去吧！” 崔瑶‘嗯’了一声，背上背篓便走了。 卢洪抱着西瓜转身，望着跑回衙门里的几人，抬脚跟了上去。 分瓜时，冯捕快几人围住了卢洪。 “卢捕头啥时候定的亲？” 卢洪淡淡道：“最近。” “成亲的时候别忘请我们喝杯喜酒。” 卢洪端起几块西瓜，边往外走边道：“一定。” 崔瑶来到京都已是中午，她并未立刻去卖瓜，而是来到老乞丐乞讨的地方，花十文钱在附近买了两碗饺子，给了老乞丐一碗，蹲在他身边吃了起来。 老乞丐看了看崔瑶，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饺子，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尊重是什么滋味。 他喝了几口饺子汤，无比珍惜的吃了几个饺子低声道：“白家姑娘在外名声不错，时常会买一些当季的花，不过都是从花匠、秦家手里买的，从未听说她从私人手里买过花。” 崔瑶闻言也就知，老乞丐已经猜到了她准备卖花的目的，她大大方方问：“秦家呢？” “秦家倒是经常从私人手里买花，只要是稀奇、名贵的花，往往都能卖一个好价钱。” 如此说来的话，她倒是可以去秦家试试。 老乞丐扫视了一眼崔瑶：“你手中若有名花，最好不要卖到秦家，搞不好就会财花两空。” 崔瑶心思转动，掏出十文钱塞给他低声问：“怎么说？” 老乞丐告诉了她一件事，昔年有一个采药人，进山采药偶然挖到了一株很名贵的兰花，卖到了秦家。 秦家还算公道给了一千两的高价，结果那采药人前脚刚拿到钱，后脚这一消息就泄露了出去。 他还未出京都就被人盯上了，钱被抢了不说，人还被打了一顿。 如果说这背后没有秦家的手笔，她是绝对不信的。总结起来和秦家做生意，要有和他对等的身份。 秦家被崔瑶也排除后，现在就剩下了柳夫人一人。 “这位柳夫人吗？” 老乞丐指了指空了的碗。 崔瑶很识趣的又买了一碗饺子回来，递给了他。 老乞丐一口气吃完，打了一个饱嗝，这才开口。 “柳夫人的名声极差，差到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崔瑶皱起了眉头，如此说来，她只能另想他法了。想要把仙客来卖个高价，还真不容易。 “柳夫人名声虽差，却是最适合你的人。”老乞丐看向她道。 崔瑶瞬间来了精神。 “怎么说？” “这位柳夫人说来可是一位奇女子……” 在老乞丐的讲述下，崔瑶了解到了柳夫人颇为‘传奇’的人生。 柳夫人原名柳婉，出身渔家，因经常往工部侍郎家送鱼，认识了工部侍郎家的小儿子。 也许是缘分来了吧！二人看对了眼，工部侍郎的小儿子闹着非她不娶，甚至用绝食、自杀的方式逼迫父母答应这桩亲事。 做父母的哪有扭得过儿女的，虽嫌弃柳碗身份低，但到底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就这样柳夫人实现了阶级的跨越，甚至三年抱俩，生下一儿一女，可惜好景不长，再浓的感情也有淡的时候，七年后，她丈夫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要娶那女人为平妻，柳夫人一气之下和丈夫和离，带着大把的银子离开了京都。 这一消失就是三年，谁也不知她这三年去了哪做了什么，等她再出现时已是大皇子身边的女人，甚至还为子嗣艰难的大皇子生了一个儿子。 只是因为她身份太低，又是和离过的女人，这才没被大皇子带回府中。 不过大皇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看看她，也没有阻止儿子和她相见，除了无法把她迎回去，该给的体面都给了。 也许是名声太差，她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声誉，处处与人为善，出门在外，无论是买什么出手都很阔绰，也没听说她仗势欺人过。 “平日里负责柳夫人府上采买的是田婆婆，她通常都是卯时左右出门采买，你可以去碰碰运气。”老乞丐道。 崔瑶闻言又从怀里掏出十文钱递给他道：“谢谢你了。” 老乞丐说的信息很详细，帮了她一个大忙。 第四十四章 意外之喜 打听清楚了柳夫人的地址，对田婆子的外貌特征有了一定了解后，崔瑶背着西瓜就过去了。 未来几天，她决定先在附近卖西瓜，看能不能趁机认识那位田婆子，即便是混个脸熟也行。 一刻钟后，崔瑶来到了柳夫人居住的白马巷。 巷子宽敞无比，足以并驾齐驱两辆马车，地面是由青石铺成，规整又干净，甚至能隐约映照出人的倒影来。 巷子里住着四户人家，高高的围墙环绕四周，朱红色的大门庄严肃穆，门上镶嵌着金光闪闪的铜环，每一座宅院都宏大壮观、彰显着主人家的富贵身份。 正午，烈日高悬，巷子里一片静谧安宁，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崔瑶来到一处庇荫之地，停下脚步，擦拭去额头的汗水，又细心地理顺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秀发，拍掉身上一路走来所沾染上的灰尘，仔细检查一番后，确认自己没那么狼狈，正准备吆喝，只见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小男孩，迈着两条短短的小腿，从第二户人家跑了出来。 这时一声怒吼骤然响起：“钱虎，你给老娘站住！” 话音未落，一位年约三十出头的妇人，拿着鸡毛毯子紧跟着冲了出来。妇人束发整齐，英姿飒爽，颇具几分英武之气。 她身形敏捷，右脚猛地用力一蹬，高高跃起，轻盈地落在了小男孩前方，拦下了他。 崔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小男孩，见他动作迅速无比，趁妇人尚未近身之前，往嘴巴里塞了一个东西，然后，他瞪大了双眼，小脸涨红地抠着嘴巴，双脚不停地跺地。 这是噎住了？崔瑶快步走了过去。 “虎子，虎子，你怎么了？可千万别吓娘啊！”英武妇人满脸焦急，一边使劲地拍打小男孩的后背，见没用，伸手捏住儿子的嘴巴，急切地朝里张望，并放声高呼道：“富贵，儿子被糖果卡住了，你快出来啊！” 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小男孩已憋的脸色发紫，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呼答呼答”的喘息声仿佛随时都会断掉一般。 崔瑶知道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箭步冲到小男孩身后，迅速伸手，双手环抱握拳放在他上腹的位置，用力往上冲击。 年轻妇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你在干什么？快将我儿子放下来！” 这时小男孩突然“呕”地一声，崔瑶看着滚落在地上的果糖，放下‘哇哇’大哭的小男孩，对年轻妇人说了一句：“没事了。” 便走了。 钱吕氏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糖果，赶忙蹲下，轻声安慰受到惊吓的儿子。待儿子情绪稍稍稳定后，抬头望向了崔瑶。这会她哪还不明白，是崔瑶救了她儿子。 “哭什么呢？什么卡住了？”钱富贵满头大汗的跑出来，看着妻儿问。 钱吕氏对丈夫低语了几句。 钱富贵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刚才竟发生了这么凶险的事。 他瞪着儿子训斥了几句，然后对妻子道：“你带着儿子先回去，我去谢谢人家，然后请个大夫回来，给咱儿子看看。” “好！” 崔瑶刚回到放置西瓜的地方，就听身后有人道：“姑娘，刚才多谢你救了我儿子，如不嫌弃，还请来我家喝杯茶。” 崔瑶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回头这才发现是那天在码头，买她西瓜的员外服男子。 他竟住在这里？无论是穿着还是当初和她讨价还价的样子，都不像是特别有钱之人，这男人藏的还挺深。 “是你？”崔瑶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钱富贵一眼就认出了她。 崔瑶微微一笑：“原来我救的是你儿子，咱们真有缘。” 钱富贵看着面前这个有点‘刁钻’的丫头，呵呵笑了一声。 “有缘，的确有缘。” 他看了一眼她背篓里的大西瓜，眼珠微动：“又在卖西瓜啊！” 他掏出五两银子：“这两个西瓜我买了，天气热，你快回家去吧！” 这是想用五两银子还了她的救命之恩，如果不知道他住在这里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的偿还了这个‘恩情’。 崔瑶：“不卖！” 钱富贵眯了眯眼睛，对崔瑶的印象又差了几分，不过他又掏了五两出来。 崔瑶还是摇了摇头，她看男人虽面色难看，但还是又继续掏了十两银子，心中对他的评价瞬间高了几分，这人到是可以结交。 “姑娘，人要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要知这些可都是他的私房钱，私房钱啊！用一点少一点，钱富贵这会肉疼的不得了。 崔瑶看着一脸不悦的男人，用小拇指比划道：“你误会了，我不要钱，只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小忙，事成之后我还可以给你钱。” 钱富贵上下打量了一番崔瑶，收起钱，语气缓和了许多：“什么忙？” “我有一株名花仙客来，希望你能帮我把它卖出去。” 钱富贵闻言立刻就明白了少女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你是想把花卖给柳夫人？” 崔瑶坦坦荡荡道：“我之前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不过见到你后，我改变了主意。 以你的身份地位无论是把花卖给谁，都能轻松出手，不像我顾虑重重。” 钱富贵挑了一下眉：“你倒是精明，不过我凭什么帮你？” “凭你人俊心也善，是个好人。” 钱富贵：‘嗯？’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还是头一次有人夸他长的好看，这话怎就这么入耳呢！ “算你会说话，明日把花带过来吧，我帮你卖了。” 崔瑶闻言不要钱的好话说了一箩筐，然后道：“明日不行，仙客来还未开花，最快也要大后天。” “行，那就大后天。” 二人说好，崔瑶很大方的抱起一个西瓜递给了他。 “谢礼。” 钱富贵乐呵呵的收起西瓜，给了她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二人交换了姓氏，崔瑶背着最后一个西瓜，脚步轻快的离开了白马巷。 第四十五章 这孩子不简单 崔瑶来到一人来人往的井字路口，把最后一个西瓜卖了，一身轻松的离开了京都。 未时末，她回到家中，看地上多出来一百来块砖坯问：“娘，这些是你做的？” 崔李氏洗了一帕子递给女儿，示意她擦擦额头上的汗。 “你爹。” 崔瑶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上前拿起一块砖坯，查看了起来。 “如何？” 崔瑶看母亲有些紧张，微微一笑：“做的很好。” 她放砖坯时这才发现，她的模具被人特意修理了一番更牢固了，由此可见崔屠夫很重视这件事。 崔李氏闻言彻底安了心，赶紧找了一块布盖上，对闺女解释道：“我怕村人们来咱家串门，看到了到时不好解释。” 崔瑶：“等烧出了砖，咱们就建个后院。” 崔李氏闻言笑了：“我看成。” 崔瑶和母亲说了会话，提着两桶水，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澡间，她刚洗完澡出来，崔苗苗就上了门。 崔瑶直接把她领进了自己的闺房，倒了一杯凉白开，递给了她。 “小瑶，这是契约，你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崔瑶接过看了一眼，诧异问：“这是小岩的字？” 崔苗苗点点头。 “写的真好。” 虽有些稚嫩，但已初见风骨。 “以前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常说我阿弟比我父亲还要聪明，是个读书的苗子，只可惜孱弱的身体拖累了他。” 崔瑶边看边问：“小岩咳嗽可好些了？” 崔苗苗：“好了些，今日不像昨日咳的那么厉害了。” 说完捧着竹杯喝水，不再打扰崔瑶看契约。 契约写的很详细，不仅明确了收益的分配，以及每月分配的时间，还特意写明会保守住糖雪球的秘方，绝不外传，日后如若传给后代子孙，一定会事先征得崔瑶的同意等等。 这张契约总的来说，对她很有利，崔瑶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给了崔苗苗一份道：“今日生意如何？” 崔苗苗未语先笑。 “我带出去了三百个糖雪球，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完了，明日我打算再多带一点。” 崔瑶诧异问：“这么快？你在哪卖的？” “昨晚阿弟跟着我……” 崔瑶听了崔苗苗一席话，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崔岩一个九岁的孩子，因为身体的缘故，连县城都没去过几回，就是这样一个年幼且经历有限的孩子，竟能提出这样的建议来，要么他生来就具备经商的天赋，要么就是他的头脑极其聪慧，远超同龄人。 无论是哪一种，这个孩子都不简单，明日小弟旬休，可以让他和崔岩接触接触，同龄人之间应会有许多共同话题。 因还要回去清洗山楂，帮弟弟艾灸，崔苗苗只待了一会就离开了。 将人送走后，崔瑶用炭笔画了一张土窑搭建步奏图，尽量能够让父亲一看就懂。 她画的土窑虽是最简单的那种，但也是有讲究的‘天圆地方’上边要搭建成圆的，底下搭方形的。 崔瑶收起土窑步奏图，又拉着架车去了小溪边，捡了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块、铲了一些泥沙作为土窑底部的填充物。 她拉着架车回到家中，崔屠夫二人已经回来。 崔瑶清洗干净双手，回屋拿出土窑步奏图，递给了父亲：“爹，你看看能不能建出来。” 一项话少的崔信走到父亲身边看了一眼：“我能！” 崔瑶闻言立刻从崔屠夫手里拿走图纸，交给哥哥，指着上面的步奏图，详细讲解的同时指了指她带回来的石头和泥沙。 崔信静静听妹妹讲完：“我懂了。” 然后就开始着手建土窑。 崔瑶、崔屠夫三人在一边打下手，直到天完全黑下来看不见了，他们这才洗手吃饭。 按照他们现在的进度，崔瑶估计还得两天才能把土窑建出来。 彼时卢家村，卢洪回到家中，发现茅草屋已拆完了，家里的东西被爷爷暂放在了二爷爷那边。 他把揣了一路的烧鸡递给卢老三道：“未来一段时间我会很忙，打算在县里租个小院，住县里，您要是有什么事就去衙门找我。” 卢老三扯下一鸡腿递给孙子：“我知道了。” 卢洪：“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吧！”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晚间你就去二爷爷家睡。” “砖先不要买那么多，够用就行，瓦先不要买。” “别人建房都管饭，咱们也管，让二奶奶找几个族人做饭，一天给她们十文钱，一日两餐饭要有肉，再就是……” 卢洪把该叮嘱的都叮嘱了一遍，给了卢老三三十两，这才去休息。 第二天，崔瑶打着呵欠从屋里出来，小弟崔林已经回来。 因弟弟一旬才回来一次，今日早饭不在是杂粮馒头，而是白面馒头，且还多了一碗扣肉。 崔瑶给弟弟夹了一块扣肉问：“你还记得小岩吗？” 崔林把肉夹进馒头里咬了一口道：“记得，小时候我们还在一起玩过，那时他瘦瘦小小的，栓子他们总是欺负他，我还保护过他几次。” 崔林咽下嘴里的馒头：“阿姐提起他可是有什么事？” “既然你们小时候是很好的玩伴，长大了也不能生熟了。” 崔林立刻就明白了姐姐的意思。 “一会吃完饭，我就去找他玩。” 崔瑶提醒道：“把书带上，你们可以边玩边互相学习。” 互相学习吗？崔林若有所思的。 “好，我知道了。” 崔林喝了一口温水道：“姐，昨日里我在私塾碰见姐夫了。” 崔瑶闻言看向了弟弟。 “中午我们一起吃的饭，有私塾里的几位夫子，还有姐夫的几个同僚，听他们交流我才知道，姐夫他们是来收税的。” 崔瑶微微挑了挑眉，卢洪是捕头，收税之事应该不归他管吧？ “午饭过后，我们夫子私下里悄悄给我说，咱们这位新上任的沈县令很器重姐夫，要知平日里都是税课司的人负责收税，而税课司直属司丞，县令大人这是直接绕过了司丞把收税的事交给了姐夫。” 器重？恐没那么简单，通过弟弟这几句话，崔瑶知道他们这位沈县令恐要有大动作了。 第四十六章 投其所好 早饭过后，姐弟二人一起出了门，崔瑶进山，崔林则拿着书去找崔岩了。 午时初，崔瑶背着两只野鸡、一些蘑菇回到家中，知弟弟还未回来，就知他和崔岩应相处的很融洽。 她把野鸡、蘑菇分成了两份，一份他们留着自个吃，一份弟弟回来后，让他送给了苗苗姐弟。 两天后，清晨，玉霞山上，随着异能的输入，崔瑶看第二株仙客来也悄然绽放，松开了手。 她并未立刻挖出仙客来，求人办事，总得带些礼物。所谓靠山吃山，她准备在山上寻摸些东西，送给钱富贵。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从头顶上方传来，崔瑶仰头望着林间飞来飞去的鸟儿，很快就有了目标——一只连雀。 它头上五彩斑斓，羽毛十分艳丽，长长的尾巴好似两条绚丽的彩带，尾羽修长且色彩缤纷，是一只非常漂亮的鸟，也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别名富贵鸟，正好暗含了钱富贵的名字，没有比它更合适的礼物了。 崔瑶看富贵鸟飞到了一棵榆树上，起身扒开灌木丛、惊扰走长虫，来到榆树下，手放在树干上输入异能，只见缠绕在榆树上的一根细小藤蔓，突然动了，它缓缓游动到富贵鸟的旁边，突然窜出在富贵鸟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缠住了它的爪子。 富贵鸟受惊扇动翅膀就飞，却被藤蔓缠的死死的。 崔瑶任由它挣扎了一会，直到富贵鸟精疲力尽没了力气，这才控制着藤蔓，把富贵鸟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崔瑶抓住富贵鸟，用韧性极好的草捆绑好，挂在背篓上，拿出里面的小铲子先是挖了足够多的土，放入已垫了布的背篓里后，这才去挖仙客来。 最后她拿出昨日里缝补好的黑布，罩在了背篓上，如此一来别人就不知道她背篓里装的是什么了。 辰时，崔瑶来到京都，并未立刻去白马巷，而是去集市上，先买了两个精致好看又相对便宜的花盆，然后又买了一个鸟笼子。 她拿着东西来到一无人的胡同内，掀开罩住背篓的黑布，迅速把两株仙客来栽入了花盆里。 带来的土正好用完，崔瑶把两盆仙客来重新放入背篓里，用黑布罩好，把富贵鸟装进鸟笼子里，这才去白马巷。 钱府，崔瑶敲开小门说明来意后，守门的婆子非常客气的把她领去了后宅，显然主家之前已提前吩咐过了。 崔瑶跟着婆子还未走到待客厅，听到消息的钱吕氏已亲自迎了出来。 崔瑶走上前落落大方的向她见了一礼。 “见过夫人！” 钱吕氏急忙拉起了她。 “快起来，我家没那么多规矩，咱们怎么舒服怎么来，你向我见礼，我反倒有些不习惯。” 钱夫人细细打量了一番崔瑶：“真是位可人儿，我本家姓吕比你虚长几岁，你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吕姐姐如何？” 崔瑶立刻改口叫了一声；‘吕姐姐！’ “我家里人都叫我小瑶，吕姐姐以后也可以这么叫我。” “好，好！” 钱吕氏拉着她坐下，一边给她递茶递糕点，一边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我相公了，他一会就来。” “上次你走的太急了，我们都没能好好的谢谢你，事后我们怕儿子受惊，特意请了大夫帮他看了看，大夫说幸好异物取出来的及时，不然我儿子就没命了。” 崔瑶：“小公子福缘深厚，即便是没有我，他也一定不会有事，况且我只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当不起吕姐姐一而再的感谢。” ………… 崔瑶和吕氏闲聊了一会后，对她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她以前是镖头，经常走南闯北的，性格豪爽，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钱富贵娶了她后，利用她在镖局里的关系，往返多地倒卖货物，慢慢发了家，之前他们一直生活在南方，三年前才搬来京都。 崔瑶也把自己的情况简单给她说了说。 二人聊的正开心，钱富贵走了进来。 “花带来了？” 崔瑶起身揭开罩在背篓上的黑布，把里面的仙客来抱了出来。 钱富贵、钱吕氏只见白色、精致的花盆中，栽种着一株紫色仙客来，它的花瓣呈现出一种深邃而浓郁的紫色，仿佛是由最好的染料染制而成。每一片花瓣都非常的好看。 花朵中央是一团嫩黄色的花蕊，花蕊纤细而密集，叶子翠绿，叶片宽大且厚实，表面有着清晰可见的脉络纹理。 一看就知养花人肯定是费了不少心思，这才把这两株仙客来养的这般好。 崔瑶看着完全被惊艳到的二人，就知事情稳了，她这两盆仙客来绝对能卖一个好价钱。 钱富贵啧啧称奇道：“我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紫色仙客来。” “是呀！我见过很多粉色的，大红色的，却唯独没有见过紫色的。” 钱吕氏看向崔瑶道：“小瑶，你恐费了不少心思，才养出这样两盆紫色仙客来吧？” 崔瑶心想也就九天：“嗯，所以我才想着拿到京都来卖。” 她掀开罩在鸟笼上的布，提起鸟笼递给了钱富贵。 “这只富贵鸟是我偶然所得，送给钱大哥了，祝你富贵吉祥，好运连连。” 钱富贵看着崔瑶递过来的富贵鸟乐开了花，这礼物真是送到他心坎里了。 “这礼物我的确喜欢就收下了，这两株仙客来，你且先放在我这里，我一定会帮你卖个好价格，三天后，你过来拿钱。” 崔瑶闻言站了起来，向钱富贵行了一礼：“谢过钱大哥了。” 崔瑶虽和钱吕氏聊的很投缘，但毕竟是第一次登门，哪能留下吃饭，所以哪怕二人一再挽留，她还是离开了。 走到承乾路上，崔瑶望着坐在那里乞讨的乞丐，想着花种的事还没着落，买了几个肉包子走了过去。 老乞丐正端着碗乞讨，一股香气从旁边飘了过来，紧接着一个白胖的包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老乞丐扭头看是崔瑶，接过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威风八面 崔瑶从包子铺要来一碗温水，递给老乞丐。 “慢点，小心噎着。” 老乞丐连着喝了好几口水，脖子一伸咽下哽在喉咙里的包子，长出一口气：“舒服！” 崔瑶手托下巴，歪着头看他吃包子，接连三个包子进肚，他这才放慢速度。 “包子有些少了。” 老乞丐拿着剩下的两个包子，斜瞟了她一眼道。 崔瑶什么也没说，端起空碗回到包子铺，又买了五个递给了他。 老乞丐立刻把包子藏在了身上：“说吧，又想打听什么消息？” 崔瑶：“今个不打听消息，只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小忙。” 老乞丐：“什么忙？” 崔瑶对他低语了几句。 老乞丐眼珠一转，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崔瑶没有和他讨价还价，掏出二两银子递给了他。 老乞丐看着手里的银子怔愣了一下，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第一时间就收起了银子，而是看着崔瑶：“你就这样把钱给我了？不怕我拿了钱不办事？” 崔瑶：“不怕，我信你。”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险些让老乞丐失态，短短时间内，他在崔瑶这里体会到了被人尊重，信任是何感觉。 他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哈哈’大笑了起来。 “信我一个乞丐？你这丫头是不是有点傻？我连自己都不信任。” 崔瑶笑了笑起身道：“我走了，下次进京了，再来看你。” 老乞丐望着离开的人，握紧了手里的银子，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 崔瑶回到县里，看已是中午去了肉铺，打算吃过午饭，下午和父亲、哥哥一起回。 途中，路过一赌坊，看外面围满了人，她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 听了大家的议论，她这才知，衙门里的人来赌坊收税，不知怎么和赌坊里的人发生了争执，双方打了起来。 崔瑶想到前两天小弟告诉她的事，从人群中刚挤到前面，一穿着短褂打手模样的人倒飞而来，摔在地上，被一捕快迅速捆绑了起来。 崔瑶顺着打斗声望去，果然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 他高坐在红木椅子上，动作灵活敏捷，上前围攻他的六人，接连被他用拳头或脚打退，慢慢的竟无一人再敢上前。 这时卢洪突然站了起来。 围而不动的六人，吓得脸都白了，纷纷往后退。 崔瑶望着这一幕心里头的小爪子突然张了一下。 卢洪现在的样子，比她任何时候见过的都要威武、霸气，且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禁欲、威严又张扬的气质。 崔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然后咽了下口水，这样的男人太勾人了，想撩想啃。 很显然此时不止她一个人这样想，她听到一小媳妇小声道：“这捕头真厉害，高大又威猛，如果我再年轻个几岁找男人一定找他这样的。” “小蹄子，这话都敢说，你羞不羞。” “我就不相信，你不心动，这位捕头一看……” 接下来的话太污，崔瑶表示实在辣耳朵，她扭头看着紧靠她而站的两个小媳妇小声道：“他是卢洪。” 卢洪这两个字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二人瞬间变了脸色，冲崔瑶尴尬又窘迫的笑了笑，挤出人群跑了。 崔瑶重新把视线放到男人的身上，听到他冷喝一声：“都绑了！” 被卢洪冷漠的双眼盯着，几位打手不敢有任何的意动，束手被捕快们绑了起来。 卢洪扭头看向躲在一边，脸色煞白的管事。 “两天之内，若还不交税。” 他扫视了一眼偌大的赌坊冷淡道：“这个赌坊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敲打完赌坊管事，他冷声下令：“带走！” 卢洪领着一群手下往外走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脚步一顿，扭头望向了崔瑶，她什么时候来的？刚才自己凶狠的样子，她都看到了？ 她可有被吓到？ 崔瑶望着男人冷峻颇为威严的脸，露出一个娇艳如花的笑。 卢洪目光在她灿烂的笑脸上流转一眼，确定她并未被自己吓到，重新放松下来，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崔瑶看着从她面前走过去的人，悄悄跟了上去。 卢洪一行人离开赌坊后，他扭头对手下人道：“刚才都辛苦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是！” 等手下押着赌坊的人离开后，卢洪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崔瑶，继续往前走。 崔瑶跟着男人穿过三个胡同，来到西城区，看他拐进了一小巷，跟进去没有看到人，诧异地‘咦’了一声。 她快步往小巷里面走时，一只大手突然从旁边院门内伸了出来，把她拉了进去。 崔瑶看看卢洪，又看看面前的小院：“这里是？” “我临时居住的地方。” “哦，你这几天住在了县里？” 卢洪‘嗯’了一声。 “近来很忙，再加上村里的房子拆了，我就租下了这个小院。” 卢洪把她领进正堂，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道：“抱歉，这里没有热水。” “没关系，我不渴。” “那你先坐下休息会，我换身衣服，带你去吃饭。” 崔瑶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已是中午。 “衙门那边，你不回去没事吧？” “中午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只要上差之前赶回去就没事。” “哦！” 崔瑶看男人进了屋，坐下环视了一眼四周，小院很小大概也就五六十平的样子，土墙，因年久失修，土墙裂开了好几条缝，大的可以塞进一个拳头，整体墙面有些倾斜，仿佛随时都会倒似的。 一个草棚搭建的灶房，里面除了灶台，什么都没有，茅厕看起来就更加简陋了。唯一好点的是正堂这三间屋的屋顶用的是瓦，刮风下雨不用担心会漏雨。 脚步声传来，知卢洪已换好了衣服，崔瑶扭头望了过去。 男人换了一身灰色交领长衫，长衫很薄，比较贴身，上面隐隐勾勒出结实的胸肌，小腹那里紧致又平坦，走起来，修长挺拔的腿充满了爆发力。 崔瑶手托下巴直勾勾盯着他，眼中眸光亮潋滟，直到卢洪走到她的面前，她依旧没有移开视线。 第四十八章 他知道了他的秘密 这个男人，无论看多少次，崔瑶都还会在心里感叹，还真是哪哪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卢大哥，你干嘛要换衣服。” 这衣服一穿，把他的好身材都展露了出来，崔瑶一双小手动了又动，有点蠢蠢欲动。 “这几天因为收税得罪了一些人，穿捕快服去吃饭的话有点扎眼，你若不喜欢这身衣服，我再换一身。” 他倒是不怕，就怕会给崔瑶、崔家惹来麻烦。 崔瑶看着转身便走的男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没有不喜欢，是穿这身衣服更好看了。” 崔瑶松开男人指着自己的眼睛：“你没发现我的眼睛在闪闪发光吗？” 卢洪发现崔瑶有种一言就能让他心情大悦的能力。 崔瑶伸出手，看着他娇声软语道：“抱抱。” 这次卢洪没有任何的迟疑，顺着自己的心，伸手把少女抱进了怀里。 崔瑶靠在男人的怀里，小手不老实的在他腰间摸了摸，可惜隔着衣服，影响了手感。 被少女摸过的地方，肌肉一下子硬得像石子，卢洪强忍着没拉开崔瑶的小手，只是若隐若现的喉结快速滚动了几下。 本以为崔瑶摸几下就会停手，谁知她摸了一下又一下，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卢洪握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再让她摸几下，就要龙抬头了，他不想吓到她。 被男人滚烫的大手握住，崔瑶总算是老实了下来。 “我听小弟说收税一直都是税课司的人在管，县令大人为何会交给你？” “因为沈县令上任至今，还没完全掌控县衙。”卢洪声音有些低又有些哑。 崔瑶闻言有些诧异道：“沈县令上任大半年了吧？还没掌控县衙？” “嗯！” 卢洪看她很感兴趣，就和她多说了几句。 “咱们县的情况有些复杂，一是前任县令遗留下一个烂摊子，二就是阳明属于京都治下的县城，再加上有个通往南北的码头，属于富县，京都那边有门路的人都会来咱们县谋个差事。 无论是县丞、主薄、典史等上面都有人，关系错综复杂，一个处理不好，整个县恐都会停摆。 沈县令初上任，不了解咱们县的情况一直都不敢有大动作，直到最近提拔了一些人，掌握县衙后，这才敢大刀阔斧的做事。 税课司现在人手不齐，再加上里面的人大都和咱们当地的商户勾搭到了一起，沈县令并不信任他们，所以才把收税的事交给我。” 崔瑶叹了一口气道：“捕头果然没那么好当，感觉你现在就是县令手里的一把刀。” 卢洪挑了下眉，没想到崔瑶这般通透。 “我属于是破格提拔，再加上之前名声太差，如果不做出点成绩来很难服众，所以我愿意做这把刀。” 沈县令之前曾特意询问过他，愿不愿意做把刀，且把其中的利和弊都告诉了他，让他自个选。 卢洪还记得当时他问沈县令，凭什么觉得他有资格当这把刀，沈县令只给他说了一句话。 “如果先锋军中的千夫长都没资格当这把刀，那还有谁有资格。” 沈县令向他展露了自己的实力，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知道了他不少的事，还问他以前是不是宋小将军手底下的兵。 这句话让卢洪瞬间想到了很多，怪不得他关进牢里没多久，周县令就被罢了官，没多久他就被放了出来，原来他一直都有关注自己，而不是因为自己运气好。 这一切促使着卢洪想往上爬一爬，他不想出事后，还要劳他搭救，他不能再向以前那样混日子了。 崔瑶看着陷入自己思绪中的男人。 “在想什么？” 卢洪压下脑海中纷飞的思绪：“没什么。” “卢大哥受累了，往后出去收税要多加小心。” 听少女话语中透着关心，卢洪声音温和了许多：“别担心，我代表的毕竟是官府，他们不敢做的太过分。” “嗯，咱们去吃饭吧！” 毕竟卢洪中午只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他们得快点了。 “好！” 卢洪打开院门，让崔瑶先出去，他来关门。 在外面卢洪始终和她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哪怕他们已经定了亲，不然肯定会有人背后议论。 “今日来县里可是有什么事？” 崔瑶轻轻‘嗯’了一声。 “办完了吗？” “办完了。” “什么时候回？” 崔瑶：“下午和爹、哥哥一起回。” 两人边走边聊，一会儿后，卢洪领着她进了一家街边很不起眼的小食铺。 因是中午的缘故，食铺内很热闹，八张桌子几乎都坐满了人，食客们的说话声，充斥着整个食铺。 卢洪走到最里面掀开一白布帘子，回头看了她一眼。 崔瑶快步走过去，这才发现帘子后面还有一桌，类似于酒楼里的雅座，只不过比雅座简陋一点。 没想到，卢洪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竟喜欢这种充满了烟火气的地方。 崔瑶刚坐下，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老板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看的出来他应该认识卢洪，熟稔地打过招呼问：“还是老几样？” 卢洪淡淡‘嗯’了声，看向崔瑶：“这里的鲜菌汤很好喝，来一份？” 崔瑶看到老板转过头来，用一种很诧异的目光端量了她一眼。 “好啊！那就来一份。” “好嘞，饭菜马上就来。” 老板说马上，果然马上就来，他放下两盘菜，一盆汤，两碗米饭，手往腰上的手巾上随便擦了擦笑呵呵道：“两位客官慢用。” 崔瑶从男人手里接过筷子：“你经常来这里吃饭？” 卢洪‘嗯’了一声，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她碗里道：“红烧肉、杂烩菜是老毛头的拿手菜，做的很地道，你尝尝喜不喜欢。” 崔瑶点点头：“你平时都是一个人来吗？” “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来，偶尔会带上阿爷一起。” “哦！” 崔瑶咬了一口红烧肉睁大了眼睛，她咽下嘴里的肉，又尝了尝杂烩菜。 “如何？” 崔瑶：“红烧肉肉质紧实而不柴，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吃。” 她夹了几块放进了男人的碗里，笑意盈盈道：“卢大哥近来辛苦了，多吃点。” 卢洪低头看着少女夹到他碗里的肉，吃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肉好像比平时更好吃一点。 第四十九章 自食恶果 卢洪盛了一碗鲜菌汤，放在少女的面前，重新拿起筷子，正要吃饭，耳朵微微动了动。 “怀仁兄，请坐！” “子辰，你太客气了，同坐同坐。” 子辰是卢元礼的字，卢洪扭头透过帘子细缝，看到卢元礼和一个年轻男子，在紧靠帘子的空位坐了下来。 二人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 “怀仁兄，你了解我，我这人一向与人为善，平日里更是谨言慎行，实在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还望你指点一二。” 卢元礼身体有所好转后，就来了县里，他实在不想再待在家中听母亲叨唠。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到弘文私塾被管事告知，他被辞退了，问原因，管事说他们重新找了一个夫子。 卢元礼不满这个结果，去求见开弘文私塾的李举人，哪知他连李举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他家下人给打发了。 卢元礼强忍怒气，想着县里有好几家私塾，弘文私塾不收他，他还可以去别家。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一连去了四家私塾，都处处碰壁，这时他才意识到，他应是得罪了什么人。 李怀仁是他的好友，人脉比他广，消息比他灵通，卢元礼将他请出来，打听一下情况。 卢洪听到二人的对话，分出一些心神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唉！子辰，你的事在县里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了，所以才没有哪家私塾愿意招你，咱们阳明县，你就不要想了，去外县试一试吧！” 卢洪微微眯了眯眼睛。 卢元礼皱起了眉头，语气中透着压制不住的怒火。 “只是因为我掉进了粪坑里？” “我知道这件事，让我的名声受了损，不过诸公应都是聪明人，只要细想一下，就该知道，我这是被人算计了，他们若是因此事而不接纳我，传扬出去，就不怕人说气量小，不近人情。” 他倒是会给别人扣帽子，读书人最重名声，他看似是在说气话，却也是一种威胁。 “子辰兄，看来你还是没明白，你错在了哪！” “还请怀仁兄赐教。”卢元礼拱手道。 “子辰兄，咱们阳明县就这么大，读书人就那么多，彼此虽不能说知根知底，却多少都知道一些对方的底细。 你这些年没少受岳家的资助吧？你心悦之人是你前未婚妻的表妹吧？ 听说你和你前未婚妻还未退亲，就已经和那位表妹在一起了？” 李怀仁一连三问，问的卢元礼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这才道：“都是误传，我和小婉虽暗生情愫，却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藏于心。” 卢洪唇角扯起一抹嘲讽。 “卢大哥……卢大哥……” 崔瑶一连叫了两声，看男人终于回了神问：“怎么了？我怎看你有些心不在焉的？” 卢洪收回心神看向少女：“没什么？要不要再喝点汤？” 崔瑶：“我想听实话。” “卢元礼在外面。” 崔瑶放下筷子，起身小心掀开帘子的一角，望着背对着她的男人，果然是卢元礼。 她放下帘子，重新坐下，小小声道：“真是晦气，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来？” 卢洪：“有一会了。” “你看到了？” “我听到的。” 卢洪看少女的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低声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 卢洪把自己刚才听到的事，简单给她讲述了一遍。 卢元礼得罪人了？被县里的私塾抵制了？因退亲之事？崔瑶又站了起来，刚走到帘子后。 一声‘呵呵’声传了过来。 “子辰兄，无论外面的传言是真是假，你拉着那位表妹当众主动退亲这是事实，咱们读书人最看重名声，私塾这里又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你私德有亏，大家又哪里敢聘请你。” 一句私德有亏，让卢元礼瞬间变了脸色，这不仅是重重扇了他一巴掌，还代表着今后阳明县读书人的这个圈子，将他彻底的隔绝在了外面。这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大到卢元礼无法承受。 帘子内，崔瑶听了这番话心身舒畅，读书人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嘛，有问题的只有卢元礼一人。 卢洪透过帘子细缝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卢元礼，看来有些事，他已经想到了，就是不知这个后果他能不能承担的起。 “子辰兄，我家中还有事，就先走了，咱们回头再聚。” 卢元礼看着起身要走的人，瞬间回了神，伸手拉住了他。 “怀仁兄，你帮帮我。” 李怀仁叹了一口气。 “子辰兄，我只是一秀才，力量有限，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卢元礼望着离开的人，瘫坐在了凳子上，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丝丝悔意，不过这丝悔意很快就被恨所取代，都是因为崔家，都是因为崔瑶，如果不是她，不是崔家，自己今日又怎会落到这种境地。 卢元礼气的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手上传来的疼，让他重新恢复了理智，他会努力读书考上举人、进士，把这些欺辱过他的人，通通踩在脚下。 卢洪看卢元礼走了道：“来，再喝点汤，一会凉了就不好喝了。” 崔瑶眉眼弯弯的重新坐下。 “本来我已经饱了，不过现在我觉得我还能再喝点。” 崔瑶贴着碗边喝了一口汤道：“好鲜，也不知放的什么菌子，这段时间我经常上山，也采了些菌子，炖出来的汤，就没有这种菌子炖出来的好喝。” “这种菌子只有深山里才有，回头若是有时间了，我进山采些。” 崔瑶兴致勃勃道：“我想和你一起进山。” 卢洪摇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崔瑶失望道：“好吧！” 知道她已经饱了，卢洪把剩下的菜都倒进自己的碗里，搅拌一番后飞快吃完，喝掉剩下的汤。 “咱们走吧！” 二人从食铺出来，已是午时二刻，崔瑶体贴道：“你还要回小院换衣服，就不用送我了，我自个去肉铺就行。” “还有点时间，我把你送到肉铺再回。”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体贴，崔瑶扫视了一眼前后，趁无人关注他们，抓着他的手，笑语晏晏的晃了晃。 第五十章 报复心理 卢洪心情愉悦的握了一下她的小手，趁别人没发现之前，又飞快收回。 “走吧！” “好！” 崔瑶笑容明媚的跟了上去。 东街，崔瑶看前面就是肉铺了，几步追上男人道：“我进去了。” “好，如果有什么事就来县里找我。” “知道了！” 和卢洪分开后，崔瑶哼着小曲，心情美滋滋的进了肉铺。 申时初，崔瑶、崔屠夫三人等天不那么热了，这才拉着架车回家。 三人刚走出肉铺，崔瑶就看到了站在对面阴森森盯着他们的卢元礼。 这是怨上他们了？‘呵’当真好笑。 卢元礼的恶意不加掩饰，就这样展露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小子什么意思？吓谁呢！” 崔瑶看父亲握紧了腰间的杀猪刀，就要过去，拦下他道：“别搭理他，他这是心中有火没处发，故意来恶心咱们呢！” 不得不说崔瑶完全猜中了卢元礼的心思，因卢洪的警告，他不敢在算计崔瑶、对付崔家。 可他之所以会落到这番田地，都是因崔家而起，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他不好过，崔家也别想好过，他会这样盯着他们，成为他们噩梦般的存在。 崔屠夫、崔信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卢元礼问：“心中有火没处发是什么意思？” 崔瑶：“我也是刚知道，卢元礼被弘文私塾辞退了，且咱们县里所有的私塾都不愿再聘请他。” 崔屠夫闻言乐了道：“活该！” 崔信罕见开口问了一句：“因为什么？” 崔瑶跟二人说了一番原因。 崔屠夫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小子阴恻恻的盯着咱们，事情出来了他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还怨恨上了咱们，当真可笑。” 崔瑶‘嗯’了一声，看崔信眉头紧皱的问：“哥，你在想什么？” “有点奇怪，那些读书人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崔瑶、崔屠夫闻言脑中灵光一闪，异口同声道：“难道是她？” “应该是她。” 崔信看向妹妹、父亲：“谁？” 父女二人对视了一眼小声道：“方媒婆。” 当日崔屠夫婉拒孙家这门亲事时，曾把他家和卢元礼家的事添油加醋的给方媒婆讲述了一遍，很显然方媒婆应是告诉了孙夫人，那么…… “对付卢元礼的是孙典史？”崔信压低声音问。 崔瑶、崔屠夫点了点头。 崔信笑了：“该！” 崔瑶冷漠地看了一眼吊在他们后面的卢元礼，他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恐直到现在他还不知真正出手对付他的是孙典史。 三人出了县城，崔屠夫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他没继续跟上来。” 崔瑶：“他又不蠢，不会跟咱们出城的。” “就是不知他会不会又像之前那样使阴毒的手段对付咱们。”崔屠夫眉头紧皱忧心道。 崔瑶自信道：“不会。” 见二人同时看了过来，她解释道：“如果他想对付咱们的话，就不会像今日这般打草惊蛇，我想卢大哥应是警告过他了。” “有道理，回头我问问女婿。” ………… 小溪村，黄昏，崔瑶在家人的催促下，拿起一块砖看了看。 “可以了吗？能开始烧了吗？”崔李氏有些急切地问。 自从昨日建好土窑后，他们就有些着急了起来，都想先烧点砖试试。 崔瑶：“还不行！” 现在虽是夏天，天气炎热，但也才晾晒了五天，怎么着也得晾晒七天。 “再等两天。” 崔屠夫缓缓吐出一口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话虽是在劝媳妇，但也是对自己说的，这些年他已很少像今日这般急切了。 能不能烧出砖来，这关乎着他家往后的日子能不能再上一层楼，他想静下心来都难。 看着有些急躁的家人，他们的心情崔瑶完全可以理解，得让他们忙起来才行，不然未来两天对他们来说就太难熬了。 “虽暂时还不能烧砖，但咱们可以尝试着做瓦片了。” 崔瑶一句话把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复杂的瓦我不会做，但咱们常见的小青瓦片，我会做。” 崔屠夫三人闻言精神大振。 “走，咱们进屋说。” 四人走进正堂崔瑶道：“做瓦比做砖复杂一些，首先还是要先做一个瓦的模具，形状和咱们的木桶一样，比木桶要小一些，且要能转动，这样才好修边、打磨，做好模具后就可以挖土了，土要用粘性极好的粘土……” 崔瑶把自己知道的向三人讲述了一遍。 崔屠夫三人吸收消化后道：“老大做模具，小瑶咱们趁着天黑溪水那边无人挖些土回来。” 崔瑶：“好！” 忙碌中时间过的很快，三天后，四人摸索着在失败了好几次后，总算是成功做出了一批瓦坯。 值得一说的是，这期间崔瑶又催生出四个西瓜，背到码头赚了三两四百文钱。 这期间卢元礼就像一只讨人厌的苍蝇始终跟着她，等看到她用四个西瓜赚了三两多，望向她的目光中有了微妙的变化，双眼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 瓦片做出来后，砖也晾晒好了，可以开始烧了，这对他们来说乃是大事。 早早的吃过晚饭后，趁院中还有亮光，四人把一块块的砖放进了土窑里，因土窑修的有点小，只装了二百九十三块砖就满了，剩下的砖还要再烧一窑。 “封窑吧！别忘留一个出烟口，再就是要烧三天三夜，期间火不能熄。” 崔屠夫、崔信封好窑道：“我守在这里，你们都回屋休息吧！” “我们哪睡的着，在这里陪你一会。”崔李氏道。 崔瑶兄妹搬来足够多的柴火，边看父亲烧窑边聊，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窑的上方开始冒起了白烟。 “冒烟了，没事吧？”崔李氏看着闺女问。 崔瑶：“没事，这是因为窑、砖还有点湿，等明日就好了。” “都亥时了，你们都回去睡吧！”崔屠夫催促了一句。 有些困的三人，这次很听劝回了屋，后半夜崔瑶起来，本想替换下崔屠夫，让他回屋睡会，看到烧窑的是哥哥后，她微微一笑又躺在床上睡了。 第五十一章 招人厌 第二天清晨，崔瑶按照与钱富贵事先约好的时间，准备前往京都。 早饭过后，她向母亲交代了几句，告诉她会尽快回来帮她烧窑便出了门。 玉霞山上，还有三株紫色仙客来，这三株她不打算卖了，一株挖出来送给钱富贵夫妇，两株留种。 崔瑶来到栽种西瓜、仙客来的地方，发现四周多出了许多凌乱的脚印。她的心猛地一沉，不禁“咯噔”了一下，加快脚步冲向了草丛。 待走近一看，发现三株仙客来依然完好无损地生长在那里，崔瑶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在周围看到了好几个大脚印，根据脚印大小、深浅，可以判断出是一名成年男性留下的，且男人还有些胖，不然脚印不会那么深。 他发现了仙客来却没动，要么是不认识，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 仙客来在他们这属于非常常见的花卉，崔瑶猜测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人才没有挖走，当然也有可能是仙客来还没有开花。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这三株仙客来都不能种在这里了。 崔瑶小心翼翼地将刚刚挖出的仙客来，放进竹篓中，直起身子，拍了拍手的泥土，这才去查看西瓜秧，前天这个时候，她用异能催熟了四个西瓜后，又在这里重新种了一颗西瓜籽，昨日里她已催生出几个小瓜来。 崔瑶伸手拨开茂密的草丛，眯了一下眼睛——因为西瓜秧没了，原地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土坑，这是被人挖走了也不知是谁干的。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非常谨慎小心，每次进山都会把背上的竹篓用野菜遮盖得严严实实，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可即便如此，还是被有心人盯上了。好在他没有碰仙客来，只是挖走了西瓜秧，不然她的损失就大了。 想到这里，崔瑶定了定神，集中精力调动体内的异能，仔细探查着方圆数十米范围内的动静。片刻后，确认四下无人，她放心下来背起竹篓，继续向着山上走去。 这次她打算把仙客来种到更为安全隐蔽的地方——卢洪曾经带着她去过的那处平坦之地，位于山腰之上，由于地势险要，路途崎岖难行，再加上毒物众多，为了自身安全，一般情况下村人们应不会上去，所以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崔瑶有异能到是不惧危险，但她也不敢使用太多的异能，一会还要催生仙客来。 半个时辰后，她种下两株仙客来，浇水、除草后，看着背篓里的最后一株仙客来，想了想决定下山后再催生。 崔瑶刚走到山脚，就被人拦住了去路是——胡氏。 她们村有两个妇人最不招人喜欢，一是田氏碎嘴，二就是这位方脸胡氏，别看她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实际上，这人最爱干那些偷鸡摸狗、占点儿小便宜的勾当。 暗中盯着她的估计就是胡氏两口子了。 胡氏满脸堆笑地走过来，开口道：“哟，小瑶，你这次进山都采了些啥好东西呀？还拿块黑布给遮得严严实实的，搞得这么神秘。来，让婶子瞧瞧。”说着伸手就去掀她背篓上的布。 好在崔瑶早有防备，侧身敏捷地躲开了胡氏伸过来的手。 “胡婶子您都说了这是神神秘秘的事儿，那自然是不方便让人知晓的。我这会儿急着下山，就不陪你了，咱改日再聊。” 胡氏两三步追上了她，又拦在了崔瑶的面前。 “哎呀，小瑶，咱们可是同宗同族之人，往上数几代还是同一个老祖宗呢！你跟婶子还有啥不能说的呀？你放心好了，婶子我的嘴可严了，绝对不会把这事告诉旁人。”说话间，她的手又一次朝着崔瑶背篓上的黑布探了过来。 崔瑶见状，连忙往左闪，没想到胡氏的动作更快，她的手瞬间就跟着移到了左边。往右，她手就伸到右边。就这样几个回合下来，崔瑶被胡氏缠得有些不耐烦了。 她干脆也不躲了，只是拦住胡氏冷淡道：“胡婶，你家有多少钱会告诉我吗？” 胡氏像是没有察觉到崔瑶的不快依旧满脸笑容地说：“哎呀，这怎么能一样。” “在我看来是一样的。” 她非常直接道：“胡婶，我不愿让你看，你在这样缠着我不放，就太不识趣了。” 这一次她把自己的情绪明明白白的表现了出来。 “瞧瞧你这丫头，气性咋这么小呢？好好的，咋突然就生气啦？唉，就这点而言，你还真不如你那表妹，也难怪秀才公会……” 崔瑶冷冰冰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胡氏，吓得胡氏浑身一颤，原本到了嘴边想要说出口的话，“咕咚”一声，又被她咽了回去。 不过被一个小丫头给镇住，让她觉得十分没面子，胡氏定了定神，摆出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姿态，对着崔瑶喋喋不休地说教道：“小瑶啊，你这脾气可得好好收敛一下了。要不然等将来嫁到婆家去，肯定得吃大亏的。要知道，这男人们呐，都喜欢那种温柔似水、柔顺乖巧的女子。” 崔瑶淡淡道：“怪不得根叔不喜欢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刺胡氏的心窝，气得她白眼翻个不停。 “你这死丫头，到底会不会说话呀？我跟你根叔的关系好得很，哪轮得到你来多嘴！” 崔瑶看着恼羞成怒的人，讥讽道：“哟，原来前两天在村子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根叔打人的那个人，不是你呀！” 这句话让胡氏那张原本因恼怒而涨得有点红的脸，瞬间转为了青，她瞪大了双眼，盯着崔瑶，咬牙切齿：“你别得意太早！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人家秀才公瞧不上你，不要你，你也就只配嫁给那个和你一样声名狼藉的卢洪，他可是出了名的逞勇好斗，我倒要瞧瞧，你日后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面对胡氏如此刻薄恶毒的话语，崔瑶却显得异常淡定，脸上甚至还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开了口…… 第五十二章 意料之外 “就算他真如你说的会打人又如何？他可是捕头，我嫁过去后，就是捕头娘子，吃喝不愁，再说了，他为了能够娶我入门，花费重金准备了那么丰厚的聘礼。就算往后真挨了他几下打，我也愿意，总好过某些人……” 崔瑶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胡氏，这才接着道：“有些人呐，一辈子都没机会享受这样的待遇。” 胡氏没想到，崔瑶一个丫头片子，竟如此伶牙俐齿、巧舌如簧，自己竟然说不过她。 胡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崔瑶的鼻子大骂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片子，今天我非得替你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说着，卷起衣袖，气势汹汹地朝崔瑶扑了过去。 崔瑶身形一闪避开胡氏，转身就跑。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看我抓到你不扒了你的皮！”胡氏在后面气急败坏地追，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胡氏越骂越难听，眼看已经到了山下，她还是不依不饶，崔瑶眼中寒芒一闪，轻轻勾了勾手指，刹那间，那些野草像是活了一般，迅速伸展着细长的草茎，如同一条条灵动的绿色小蛇，突然缠绕住了胡氏的一只脚。 “嘭！”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胡氏猝不及防之下，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脸磕在一石头上，瞬间鼻青脸肿，牙齿也掉了两颗，一时间鲜血、鼻涕、眼泪横流，那叫一个狼狈。 崔瑶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哎呦哎呦’惨叫的人，勾了勾唇角走了。 辰时，崔瑶来到京都，把仙客来催开花，买了一花盆，栽种到里面这才去白马巷。 第二次登门，守门的婆子更加客气了，直接把她领到了后院。 崔瑶很快就见到了钱富贵夫妇。 “你那两盆仙客来，我已卖了出去，这是银票。” 崔瑶看有六百两惊讶道：“这么多？” 的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她以为顶多卖三四百两。 有了这些钱，她可以买地，做很多事了。 “还是钱大哥厉害……” 不要钱的好话，崔瑶说了一大箩筐，把钱富贵夸的喜笑颜开。 “小瑶妹子这张小嘴，可真甜，不过再夸下去，你钱大哥估计就要飘起来了。” 钱吕氏扶着崔瑶坐下道：“也算是咱们运道好，再过几日瑞王侧妃要举办一场赏花宴，底下的人为了巴结她，纷纷高价求花，这两盆紫色仙客来，被你钱大哥趁机卖了出去。” 崔瑶：“原来如此。” 她侧身打开罩住背篓的布，抱出里面的紫色仙客来，递给钱吕氏道：“上次见吕姐姐喜欢，我就特意带了一株，送给姐姐。” 钱富贵、钱吕氏闻言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在知道价格的前提下，崔瑶竟还愿意送他们一株，当真大气。 “小瑶，这我们可不能收，太贵重了。” “即便再贵重，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盆花罢了，姐姐若是不收，以后我可不敢再登门了。”说完，她眨了眨眼，俏皮地看着钱吕氏。 钱吕氏闻言只得收下。 中午，崔瑶在钱家吃的饭，实在婉拒不了。 席间她听了钱吕氏的讲述，知她送的那只富贵鸟，让钱富贵近日大出风头，纷纷询问他是在哪买的，能不能代为买一只，价格好商量等等。 富贵鸟是崔瑶特意送给钱富贵的，有着特殊的含义，自不可能再卖给别人，哪怕价格再好。 “能抓到一只富贵鸟，已是老天眷顾，再抓就有些贪心不足了，卢姐姐让钱大哥直接回绝了那些人吧！” 钱吕氏闻言心里对崔瑶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午饭过后，崔瑶带着钱吕氏提前准备的礼物，离开白马巷，走到承乾路上，心情极好的买了六个肉包子，送给了老乞丐。 “我姓崔，还不知您怎么称呼。” 听崔瑶用的是尊称，老乞丐斜视了她一眼：“老汉姓马。” “哦，原来是马老，您老慢慢吃，我下次再来看你。” 马乞丐望着起身便要走的崔瑶，叫住了她。 “你就不问问，你托我办的事如何了？” 崔瑶：“这个得靠运气，不急，再则我相信，你要是有了好消息，一定会告诉我的。” 马乞丐望着离开的人，脸上慢慢露出一抹笑，他倒是许久都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未时，崔瑶回到了阳明县，她先去了一趟肉铺，知父亲、哥哥已经回家，反倒不急了。 崔瑶接过嫂嫂递过来的凉白开喝了一口，望了一眼对面站在庇荫下的卢元礼低声问：“他天天来？” 栾冬枣‘嗯’了一声。 “真是瘌蛤蟆趴脚面，不咬人，但恶心死人了。” 崔瑶想了想道：“我让卢大哥来一趟？” “不用，妹夫这段时间这么忙，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反正卢元礼也不敢做什么，他想盯，就让他盯着好了。” “嫂嫂再忍忍，他应该盯不了几天了。”崔瑶道。 “怎么说？” “他和林婉快成亲了。” “听说二人定在了六月初八？” 崔瑶‘嗯’了一声。 栾冬枣：“那没几天了，他不是心悦林婉，都要成亲了，不回家准备婚事，竟还有时间盯咱们？” 心悦，她倒要看看卢元礼还能心悦林婉多久。 崔瑶在肉铺陪了嫂嫂一个多时辰，申时末才走。 卢元礼望着离开的人，转身跟了上去。 崔瑶出城的这一路上，卢元礼时不时会突然走到她的前面，然后用阴森的眼神盯着她。 看着几次三番想吓唬她的卢元礼，崔瑶只觉得有点可笑，还真是幼稚。 出城时看有卖炒瓜子的，崔瑶特意买了一把，边走边嗑。 卢元礼望着至始至终都悠闲自在，甚至还有闲心嗑瓜子的崔瑶，知道自己并未吓到她，皱起了眉头，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郁闷又生气。 望着出城的人，他想了想跟了上去。 崔瑶准备去坐牛车，眼角余光瞥到卢元礼跟了出来，心思转动，选择了步行。 第五十三章 报应?报应来的真快 卢元礼扭头迅速地扫视了一眼身后以及前方的道路。见路上的行人距离他们较远，他脚下步伐加快，很快便追上了前面的崔瑶。 卢元礼阴恻恻地盯着她，质问道：“你们真恶毒，竟然在县里四处散播关于我和小婉的谣言，肆意抹黑我们！如今搞得我们声名狼藉、名誉扫地，难道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此刻，我心中唯有庆幸！庆幸当初果断地与你退了亲。倘若真将你这样心如蛇蝎、手段狠辣的女子迎娶回家，必家门不幸。” 说到此处，他满脸都是对崔瑶的鄙夷和憎恶之情。 崔瑶轻蔑地“呵”了声，不屑地盯着卢元礼：“恶毒？若要论起恶毒来，我们是万万比不上你的。 大庭广众之下和林婉互诉衷肠退亲，让我名声尽毁，被人非议，接着又搅黄了我的活计，断了我的生计，这还不够， 你和你娘竟联合起来，一同算计我的婚事，妄图将我强行嫁到孙家去。这一桩桩、一件件，究竟是谁更加恶毒？” 面对崔瑶的质问，卢元礼后退了两步，下意识避开了她的视线。 崔瑶‘哼’了一声：“你名声扫地，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毕竟我们没有教唆你和林婉无媒苟合，也没有指使你娘跑到县里大吵大闹。 出了事后，你不但不知悔改，好好反省自身的过错，反而一味地将责任全部推卸到他人头上，简直就是个毫无担当的懦夫！亏得咱们早早就退了亲，否则若是真的嫁给了你这样的人，我岂不是跳进了火坑？” 卢元礼脸色阴沉，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她。 “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刁钻又刻薄，你这样的性子，以为嫁给了卢洪就能过得好？我倒要看看你今后能有什么好日子。” “放心，绝对会比嫁给你过得幸福。” 崔瑶盯着卢元礼警告道：“以后见到我记得躲远点，别找不痛快。” 卢元礼死死地盯着前面的人，眼睛里飞快闪过一抹阴险狠毒，他脚下如风朝崔瑶撞了过去。 一直都在防备着他的崔瑶，在看到他加速冲过来的瞬间，侧身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撞击。与此同时，她伸出一只脚，绊向了卢元礼。 只听“扑通”一声闷响，卢元礼身体一个趔趄，重重摔在了地上，扬起的尘土弥漫开来，使得他看上去狼狈异常。 崔瑶仰起头，目光扫过半山腰处那随风摇曳的草木，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异能输送出去的同时，她快步往前边走边嘲讽道：“哟，这还没到过年的时候呢，卢秀才怎么行如此大礼啊？可惜呀，我身上可没揣压岁钱给你。” 听着崔瑶这番充满奚落和讽刺的话，卢元礼气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不已。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瞪大眼睛，恶狠狠地对着崔瑶怒吼道：“崔瑶！今日之辱，来日我定要加倍奉还！” 就在这时，上方的草木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泥土混合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石块，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铺天盖地般地从半山腰处倾泻而下！ 这股泥石流来势汹汹，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淹没了卢元礼，只露出些许衣角和一只拼命挥舞挣扎的手。 崔瑶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看着身上沾满了尘土与血迹，鼻青脸肿奋力往外爬的卢元礼，心里痛快了许多的崔瑶嘴角微微上扬，讥讽道：“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吗？” 卢元礼爬出来，望着已经走远的崔瑶，气的一拳重重锤在了地上，这时身后传来‘嘭’地一声响，他扭头看着滚落下来的石头，吓了一跳，一瘸一拐的就往前跑，至于报应？他不信，要报应也应该是报应崔瑶，报应到崔家人身上，他没错。 崔瑶心情美滋滋，回到家时，整个人脚步都是轻盈的。 她哼着小曲，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土窑前，烧砖的崔屠夫夫妇。 二人看她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未语先笑：“看你这一脸高兴的样子，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崔瑶笑着点点头：“的确有喜事。” 她弯腰搬了一个小凳子，走到二人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二百两的银票递给了他们。 崔屠夫二人先是震惊，然后是狂喜，最后则是惶恐。 崔屠夫急忙把银票塞到媳妇手中，并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收好，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这钱哪儿来的？”崔屠夫刻意压低声音问。 崔瑶：“我赚的。” 崔屠夫夫妇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他们都看到了满满的难以置信。过了好一会儿，崔屠夫才回过神来低声问：“闺女啊，你做的什么赚了这么多？” “爹、娘可还记得前段时间，卢大哥送来的那株紫色兔耳花吗？” 崔屠夫二人闻言连忙点头，表示记得。 “我把那花卖了。” “那株紫色兔耳花实属罕见，乃是极为稀有的品种，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把它给了我在京都的一位好友，请他帮忙卖。不过我当时心里也没底，不确定卖不卖的出去，就没给你们说。” 崔李氏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前些日子你跟我说，把那株花送人了。” “不过一株兔耳花而已，竟然能卖二百两？”崔李氏感觉跟做梦似的。 “闺女说了这是稀有品种，京都城里的那些达官显贵们可都是富得流油，根本就不缺银子。之前，我还听到蒋老弟跟我说过，那些个权贵为了求得一盆极品牡丹，豪掷千金。”以前崔屠夫听蒋力这样说时，他还不信，觉得哪有这么夸张。但现在看到闺女实实在在拿回来二百两，他信了。 “阿爹说的不错，那些权贵们不缺钱，不过这次能卖出去也是因为运气好。”崔瑶道。 “哦？怎么说？”崔屠夫好奇问。 崔瑶将端王侧妃举办赏花宴的事向两人讲述了一遍。 第五十四章 她果然克亲 崔屠夫把钱从媳妇手里要过来，递给闺女道：“花是女婿送过来的，回头有空了你要把这件事告诉女婿，这些钱，你好生收着，留着当陪嫁。” 崔瑶没接：“我会找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卢大哥，这钱爹娘收着，一百两留着家用，一百两爹帮我买些地吧！” 剩下的四百两，她不准备拿出来了，也不准备告诉爹娘，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没法解释。 崔屠夫二人都没想到闺女竟要买地，不过对于这一决定，二人都很支持。 “置地好，是要买些地。” 崔屠夫：“明日我出去收猪的时候就帮你打听。” 崔瑶知道有时候父亲为了收一头猪，会走很远。 “爹，我就想在咱们附近这三个村买，这样有时间我还能经常去看看，太远了不行。”崔瑶为了长远计道。 崔屠夫闻言皱起了眉头：“如果在咱们附近三个村买的话，恐买不到上等良田。” 这时候的良田分为上等、中等和下等。 上等良田可出产二百三四十斤左右的粮食，要五两银子一亩，中等良田是一百五六十斤，三两左右一亩，下等田大多是沙地或山脚周围的地，出产最少八九十斤左右的样子。一两银子就能买一亩。 “无妨，中等良田，下等田也行。” 田只要到手，她就可以改造成好田，即便改造不了，她还可以根据田的实际情况种别的。 崔屠夫闻言站了起来：“我去族长家一趟，他消息最灵通，咱们村要是有人卖地，他一准知道，即便不知道也能帮咱们留意打听一下。” 崔瑶点点头。 崔屠夫离开后，崔李氏凑到闺女身边关切问：“早上胡氏欺负你了？” 崔瑶：“胡氏来家里闹了。” 崔李氏气愤道：“说你骂她还打她，把她两颗门牙都打掉了，叫嚷着让咱们赔她五两银子。” “阿娘怎么处理的？没吃亏吧？” “我好好的姑娘容不得她泼脏水，我把她赶走了。” 崔瑶看着斗志昂扬的母亲，笑着夸道：“阿娘威武。” 她紧接着把发生在山脚下的事给母亲讲述了一遍。 “我就说我闺女不可能打她，原来是她自己摔的，活该，整天就知道盯着别人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崔李氏顿了顿看着闺女：“把西瓜秧都挖走了？” 她知道最近闺女靠着这些早熟的瓜，赚了七八两了。 “没有，还有些西瓜秧没有被他们发现。” “那就好，以后上山再谨慎些。” 崔瑶点点头，看崔李氏一脸疲倦道：“阿娘回屋休息会吧，我来烧窑。” “好！我睡会就过来替换你。” 卢家村，王氏看着鼻青脸肿、一身血回来的人，吓的脸都白了，她张了张嘴努力了好一会，这才发出一声又粗又低的沙哑声音。 “儿，你这是咋了？” 卢元礼：“运气不好，回到的时候，被山上掉下来的石头给砸了，阿娘别担心，都是些轻伤。” 王氏：“好好的怎就被石头给砸了？一定是因为林婉那个贱人，自从和她扯上关系后，咱家就没顺过，她果然克亲。” 卢元礼皱起了眉头：“娘，你不要这样说小婉。” 王氏眼睛一瞪：“你就护着她吧！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然后骂骂咧咧的进了屋拿药去了。 晚间崔屠夫并未回来吃饭，只他们三人晚饭就简单多了，拿了几个馒头放进土窑里，烤的焦黄焦黄后拿出来，又烧了几个辣椒，揭掉上面的皮，放进石舀里擂好放了一点辣椒、盐，夹进馒头里香的很。 晚饭过后，崔瑶对崔李氏、哥哥道：“你们都回屋歇息吧，我来烧窑，若是犯困，明日白天我再补觉。” 崔信、崔李氏天天都要早起，晚上睡不好可不行。 “行，有什么事就叫我们。” 崔瑶点点头。 戌时末，崔屠夫一身酒气地回了家。 崔瑶起身为他沏了一杯蜂蜜水。 崔屠夫一口喝完擦了擦嘴问：“你娘、哥哥回屋睡了？” 崔瑶‘嗯’了一声。 “我把咱们想买些田的事，告诉族长后，他说咱们村正好有两户人家准备卖田，一家准备卖四亩中等良田，一家卖三亩下等田。 知道我打算把它们都买下来，族长就帮我把他们约了出来，晚上我们坐在一起吃的饭，事情都已经谈妥，明日给了钱就能把地契拿回来了。” 崔瑶没想到父亲出去一趟竟就买了七亩地回来，欢喜道：“多谢爹。” “自家人谢啥，你回屋休息去吧，我守在这里。” “阿爹明日还要早起去收猪，就不要和我争了，快回去睡吧！” 崔屠夫：“行！” 烧窑虽离不开人，却时不时的能打会盹，寅时初，崔屠夫三人已起了床。 崔李氏烧水、做饭，崔信、崔屠夫杀猪。等崔李氏做好早饭，二人带上早饭就出了门。 “吃点饭再回屋休息。”崔李氏递给闺女一个肉夹馍道。 崔瑶：“好！” 她吃过早饭，这才回屋休息。 中午，崔屠夫把新到手的地契给了女儿。 “我已和他们说好，地还由他们种，每年交完税后，剩下的谷他们可以分三成，都是同族之人，咱们也不好收的太多，落一个刻薄的名声。” 崔瑶‘嗯’了一声，田有他们先种着也行，等她嫁到卢洪后，再做规划。 第三天的黄昏，崔屠夫三人学着崔瑶的样子，趴在土窑的出烟口往里看。 “像烙铁似的通红通红的。” 崔李氏扭头看向闺女：“是不是已经烧好了？” 崔瑶点点头：“可以熄火了。” 崔屠夫、崔信闻言立刻熄了火。 “什么时候可以开窑取砖？”崔屠夫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两天后吧，因咱们现在要把出烟口完全封住，等土窑里的温度慢慢降下来后，才能出窑。” 崔屠夫三人一听还要再等两天，多多少少都有些失望，不过他们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晚间，崔李氏翻了身看着丈夫低声问：“他爹，你说咱们能烧出砖来吗？我这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 崔屠夫握住了老伴的手：“能不能成功，咱们两天后就知道了，别想太多，睡吧！”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没底。 第五十五章 还能再回来? 不用烧窑，家里也就无事了，清晨崔瑶带上银票和母亲这段时间绣的绣品出了门。 她先进了一趟山，催熟了三个大西瓜，下山时，遇到了上山的崔根。 因为胡氏，他看向崔瑶的眼神很冷，二人交错而过时，崔瑶听崔根‘呸’了一声骂道：“贱人！” 崔瑶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大拇指十指轻轻一弹，一道异能打入了崔根脚下的树根上。 树根微不可见的晃动了一下。 崔根只觉得脚下突然一滑，身体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前面的灌木。 ‘啊！’ 痛苦声传来，崔瑶扭头看崔根抓住了一根满是刺的灌木枝条，唇角微微勾了勾，快步下了山。 崔根松开灌木枝条，看着鲜血淋淋的手，咒骂了几句，今日真是倒霉。 崔瑶花了一文钱，坐牛车来到县里，先去了锦绣坊。 掌柜的送走一个客人，看到她，从柜台后走出，亲自迎了上来。 “小瑶，我还以为你离开了锦绣坊，就把我们给忘了呢，都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我们。” “掌柜的勿怪，我这不是来了。” 崔瑶笑盈盈的从背篓里拿出一个西瓜，递给掌柜的：“自家种的瓜刚成熟，给掌柜的尝尝鲜。” 掌柜抱着西瓜笑道：“今日有口福了，昨日里我看街上有卖西瓜的，本想买个，开口就跟我要二十文，硬是把我给吓走了。” 崔瑶闻言也就知瓜农们种的瓜已经成熟了，短时间内，她不能再卖西瓜了。 “二十文还算便宜，听我家那口子说，前段时间码头那边有个卖瓜的，开口就要一两。”姚伙计走了过来道。 崔瑶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她高价卖瓜的事竟已经传开了。 “乖乖，一两？那瓜农还真敢要，谁会傻着花一两银子去买个西瓜？” 崔瑶心想这样的‘傻子’还真有。 “怎会没有，我家那口子说，那瓜农还真把瓜卖出去了。” 掌柜的啧啧了一声：“反正我不会买，我宁愿把我的嘴巴给缝上。” 一句话倒是把崔瑶给逗笑了，她看另外两个伙计也走了过来道：“大家近来可好？” “好，我们都很好，就是有些想你。” “不光是我们，那些熟客们也很想你呢！” 崔瑶笑着和她们聊了几句，看有客人上了门道：“大家先去招呼客人吧！咱们有时间再聊。” 等姚伙计三人都离开后，掌柜的把崔瑶领到一无人之处道：“小瑶，你愿不愿意再回来做事？” 崔瑶闻言有些惊讶：“我还能再回来吗？” 掌柜的笑着点点头。 “能，粪坑秀才和那女子的事传开后，公子的书童就来了，说是错怪你了，你若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 掌柜的也希望崔瑶能回来，她性格好、脑子灵活，说话也好听，她在的时候，每月锦绣坊里的布可以多卖出去一成，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明显感觉到店里的生意差了些。 “多谢掌柜的、公子看重，我自然是想回来的，只不过我马上就要成亲了，阿娘说要我待在家里好好养养性子，再就是因为退亲之事，大家虽都知道不是我的错，但我的名声多少还是受到了影响，实在不好这个时候再抛头露面。”崔瑶很委婉的拒绝了，她是不可能再给别人打工了。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懂，我都懂，这个世道，咱们女人总是难些。” “掌柜的，店内要是忙不过来，我倒是可以介绍一个人过来。”崔瑶虽不打算再来锦绣坊做工，但村里有的是人想来，能在这里当伙计，可是个很体面的事。 “行呀！回头你领她过来，我看看。”掌柜的很干脆的就答应了，她相信崔瑶，她带过来的人绝不会差。 早上锦绣坊很忙，崔瑶并未多待，卖了绣品就离开了。 一刻钟后，她来到了牙行，今日她来县里最主要的目的，是买一宅院作为她的秘密种植地。 日后她打算就在宅院里催生植物了，比天天上山要安全、方便些，且再也不用会被人暗中窥视，也不用担心辛苦催生出来的植物会被动物啃食。 牙行内，伙计看有客人上门，立刻迎了上来。 “欢迎客官，客官里面请。” 崔瑶：“谢谢，我找孙牙子。” 孙牙子是她的熟客，以前她在锦绣坊的时候，孙牙子没少照顾她生意，现在她要买宅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客官先坐，我去帮你叫人。” “好，有劳你了。” 一会儿后，崔瑶看伙计领着孙牙子走了过来站了起来，主动打招呼道：“孙大哥！” 孙牙子：“是你啊！你今日怎有空来牙行？” “我想买个小宅院，这不就想到了孙大哥。” 孙牙子闻言脸上有了笑容。 “有什么具体要求没有？” “宅院要新一些，我对房子没什么要求，但院子要大，再就是左右邻居要好相处一些，周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要安全一些。” 这要求可不低，孙牙子走近崔瑶，善意提醒道：“这样的宅院有是有，但价格可不便宜，少说也得一百多两。” 倒是和她预想的差不多，要知她家那个肉铺，当初还花了一百两呢。 崔瑶点点头问：“可否让我先看看宅院？” 很明显的是孙牙子很诧异，应是没想到她能拿出那么多钱来。 找熟人买宅院就这点不好，知根知底的，她还得费心解释。 “我前些时候定了一门亲，聘礼加嫁妆正好够买一个小宅院的。” 孙牙子：“哦，你等我片刻，我去拿钥匙。” 孙牙子离开之前还特意给她倒了一杯凉茶，招待客人的糕点也给她端了一小盘，还示意她可以带走。 崔瑶自然不能拂了他的好意，趁别人不注意，把糕点倒在帕子上，包好，收了起来。 一会儿后，孙牙子取了钥匙走了过来。 “崔姑娘，咱们走吧！” 崔瑶跟着他离开了牙行。 一个时辰的时间，崔瑶由他带着看了三个宅院，其中一个她最为满意，只不过价格略高一点，这让她有些犹豫。 第五十六章 暗杀 “崔姑娘，看中哪个宅院了？”孙牙子问。 崔瑶：“榆钱胡同的宅院。” 那宅院刚翻新过，未来十年，她都不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且庭院很大，最让她满意的是里面还开辟了两个菜园。 刚才崔瑶特意看了，菜园里的土很肥沃，再就是院中还有一个水井，用水很方便。 “你眼光真好，三个宅院中，就数榆钱胡同的宅院最好，房主是位老安人，姓何，今年已七十有三，平日里是个很勤快很爱干净的人，这就是她房子会那么整洁的原因。 这位老安人没有别的爱好，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种地，所以她儿子专门给她修了这么一宅院，房子小，院子大，就是为了满足她老人家种地的愿望。 今年开春后，老人家生了一场病，身体就开始不好了起来，她儿子不放心她一个人再住这里，就把她接去了京都，所以才会把这个宅院卖了。” “原来如此，这宅院我倒是一眼就瞧上了，就是价格有点贵了，不知道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一百六十两，对比其他一进的宅院的确有些贵了。” 孙牙子想了想道：“明日晌午，我把何管家请过来，咱们跟他谈谈。” “好！” “不过你要有个心里准备，房子的价格是主家定的，他一个管家恐做不了多少主，即便是便宜也便宜不了多少。” 崔瑶点点头：“我心里有数了。” 二人约定好时间，崔瑶送给他一个西瓜，来到肉铺，把最后一个西瓜给了哥嫂，就先回了家。 晚上，四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时崔瑶道：“今日我去锦绣坊卖绣品，掌柜的说我若是想回去了，随时都可以再回去。” 崔屠夫三人闻言顿时大喜。 “真是太好了。”崔李氏高兴道。 崔屠夫沉思了片刻看向闺女：“你是怎么想的？” 崔瑶：“我不打算再回去了。” 崔屠夫愣了一下随即道：“不回去也好，你快要出嫁了，爹娘都希望你能在家多陪陪我们。” “你爹说的不错，这几年你起早贪黑也辛苦了，不如待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崔李氏紧接着道。 看着全心全意为她考虑的爹娘，崔瑶心里暖暖的。 “我虽不回去了，却可以介绍一人进锦绣坊，爹娘、哥哥，可有合适的人选？” 本来崔苗苗倒是很合适，不过有了卖糖雪球这个营生，她怕是不愿去当什么伙计。 大嫂也不行，毕竟她要管着自家的肉铺。 三人闻言都有些高兴：“真的？” 崔瑶点点头。 崔屠夫：“锦绣坊这边可有什么要求？” “掌柜的说让我先带人过去看看，并没有说具体的要求，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想要得到这份活计，首先要能说会道，再就是要长的周正些，会裁布，手上不能有老茧，脾气也要好。” 崔屠夫三人眼神交流了一番：“这事容我们好好想想。” 崔瑶‘嗯’了一声。 晚饭过后，崔瑶打扫干净灶房看正堂内还亮着灯，走进去就听崔屠夫问：“他娘，你这边可有合适的人选？” 崔李氏：“三爷爷家的桃红，你觉得如何？” 崔屠夫摇摇头：“不行，她太邋遢了。” “栓子媳妇呢？” 崔李氏说的这两人，平日里和他们家走的极近，关系都很好，且还没有出五服。 崔瑶不等父亲开口就道：“不行。” 看爹娘都望向了她，崔瑶道：“她太勤快了。” 崔李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勤快还不好？” 崔屠夫解释道：“好，当然好，只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手糙了，反而不合适。” 崔李氏闻言眉头紧皱的思索了起来。 崔屠夫干脆问起了闺女，她心细，说不定能选出一个合适的人来。 崔瑶沉思了片刻，提了一个建议。 “爹，不如去和族长聊聊。” 自从她救了石头后，他们两家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卢元礼退亲后，如果不是族长特意交代了村人不让他们乱说，村里恐早就谣言满天飞，她还不知会被议论成什么样。 再就是孙家来上门提亲时，族长还特意提点了她爹几句，要不然他爹反应也不会那么快。 而且崔瑶还知小溪村的人虽大部分都姓崔，但族长这一支却是嫡脉，据说他们这一脉的人，还有人在京都做官，崔瑶虽不知道真假，但族长这一脉的人，却是他们村唯一出过读书人的，虽大都是童生、秀才，但出去谁不说一句书香门第之家。 这么一人情送出去，他们两家的关系肯定会更亲近，就长远来说好处多多。 崔屠夫听了这话笑了，他们父女到是想到一处去了， “你们先睡，我去找族长。”崔屠夫起身道。 崔瑶回到卧室，打开抽屉，看着里面的闲碎银子，拿了二十两出来。 崔瑶把钱装进荷包里，这才上床睡觉。 县里，一偏僻无人的胡同内，卢洪望着蒙着脸朝他杀过来的五人，抽出悬挂在腰间的大刀，迎了上去…… 一会儿后，卢洪居高临下的站在一蒙脸男子的面前，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捕快服上沾了一点血，靴子上同样也有，好在并不明显。 地上那蒙脸男子被绑了手脚，看着卢洪的目光满是惊恐，动都不敢动，唯恐被他一刀砍了。 卢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提着男人走了。 翌日，崔瑶起来后，通过母亲知道崔屠夫和族长选了三人出来，其中一人是石头的娘周凤梅。 崔瑶对她还算熟悉，长的小家碧玉的。 “你爹说这三人都很符合你的要求，不过具体选谁，由你来定，毕竟没人比你更了解锦绣坊了。” 崔瑶点点头：“她们什么时候来？” “早上族长会先和她们通通气，你这边要是没事，随时都可见她们。” “下午吧！我有点事，一会要去县里一趟。” 崔李氏：“行！” 她将饭菜端出来，递给闺女一双筷子道：“刚才我摸了摸土窑，感觉温度降了很多，下午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开窑取砖了？” 第五十七章 受伤了 崔瑶知道这两天爹娘、哥哥都急坏了，他们表面上虽表现的都很镇定，但她看的出来，爹、哥哥都有些上火。 “嗯，黄昏咱们就开窑取砖。” 崔李氏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快了，快了。 早饭过后，崔瑶背着背篓进了县城。 去榆钱胡同的路上，崔瑶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今天显得格外冷清，路上的行人比昨天明显减少了许多。 更引人注目的是，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两个巡逻的捕快，他们神情严肃，目光锐利，难道县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边走，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想从路人言语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众人似乎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只是匆匆忙忙地赶路。 她和孙牙人约定的时间是辰时三刻，她提前两刻钟就到了，因此孙牙人和何管家还没来。 崔瑶最近寻了一生意极好的早食铺子走了进去。她端了一碗粥刚坐下，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 “今个是咋啦？街上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巡逻的捕快？感觉气氛怪怪的。” 另一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同样不明所以：“我也不清楚，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过照这个架势来看，肯定是出事了。” “嗯，确实有点不太对劲。要不咱吃完这顿饭赶紧回家去吧，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先开口说话的那人提议道。 另一个人连连点头：“好，那就快点吃吧！” 崔瑶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的疑问愈发浓重了起来。她不经意间瞥见两名快步离开的捕快，皱了皱眉，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一刻钟后，她看孙牙人、何管家来了，离开早食铺快步迎了上去。 何管家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中等，双目炯炯有神，透露出一股精明能干的气息。 崔瑶与他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后，就知想要从他这里砍价恐很难。果不其然，哪怕有孙牙人在一旁帮忙周旋，费尽唇舌，最终也只砍下了二两银子 孙牙人眼见形势已定，悄悄把崔瑶拉到旁边，压低声音问道：“崔姑娘，依我看这何管家怕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让步了。” 崔瑶微微颔首：“嗯，一百五十八两就一百五十八两吧，这处宅院我买了。” 孙牙人没想到崔瑶这么干脆，虽很高兴，但还是善意的提醒道：“不再考虑考虑了？要不要回去和你家人商量商量？” 崔瑶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这件事情我爹娘已经全权交给了我，不用再商量了，咱们立契吧！” “行！” 崔瑶和何管家立了契，一同去了衙门。 等交了税，看着衙门的人在房契上盖了章，崔瑶道了谢，小心翼翼地将房契收进怀中，取出三百文钱递给孙牙人结清了费用后，和二人一同往外走时，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叫住了她。 “你是来找卢捕头的？” 崔瑶扭头看去，这才发现说话之人是上次她来时，帮忙传话的那位衙役。 崔瑶停下脚步对着身旁的孙牙人低语了两句。 等孙牙人带着何管事离开后，崔瑶走到衙役身前，微微福了一礼：“我姓崔，还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那衙役脸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挠了挠头回答道：“我姓曹。” 崔瑶：“原来是曹大哥呀！” 曹衙役赶忙摆了摆手：“哎呀，姑娘千万别这么叫，我可当不起，你叫我一声小曹就行啦。” 说罢，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神情略显凝重地问：“卢捕头受伤的事情，你知道了？” 崔瑶闻言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 卢洪竟然受伤了？怎么受伤的？难道是因为收税？一时间她想了很多很多，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嗯，我实在担心就来看看，也不知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没有，没有，你别太担心，卢捕头伤的不重。” 崔瑶闻言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了下来：“我想见见他，曹大哥能不能帮我通传一声？” ………… 一会儿后，崔瑶离开了衙门。 通过曹衙役，崔瑶知道卢洪昨日回家途中遭到了围杀，虽围杀之人皆已被捉拿归案，但卢洪也受了伤。因此县太爷特意给他放了两天的假，她来衙门那会，卢洪刚离开没多久。 他受了伤应不会立刻回家，崔瑶打算去他租住的小院碰碰运气。 屋内，卢洪刚处理好身上的伤口，穿好衣服，院门突然响了。 “谁？” “卢大哥，是我！” 一听是崔瑶的声音，卢洪立刻站了起来，大踏步走了出去。 院门打开，崔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受伤了？” “你怎么来了？” 二人异口同声开了口。 卢洪让开路道：“进来说话。” 崔瑶‘嗯’了一声，走了进去。 “你怎知道我受伤了？” 正堂内，卢洪倒了杯水递给她问。 “我看街上多了很多捕快巡逻，猜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去衙门找你，这才知你受了伤。” 崔瑶半真半假说完，凑到了男人的面前：“伤到哪了，让我看看。” 卢洪若无其事道：“左胳膊，打斗的时候被划了一下，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别担心。” “我看看。”崔瑶伸手就去扯他的衣服。 卢洪握住了她的手。 “真没事，我已上了药。” 崔瑶眼神柔和地看着他，软着声音道：“我想看嘛。” 看着冲他撒娇的少女，心头酥酥麻麻的卢洪松开了手。 崔瑶立刻把男人的衣服扯了下来，看到了他胳膊上的伤。 好长一条口子，还在滋滋往外渗血，绷带都沾红了。好在男人已经上了药，伤口处透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味。 “是不是很疼？”崔瑶手放在男人伤口上方，异能顺着她的手，汇聚在了卢洪伤口的周围，修复着他的伤口。 少女眉头紧皱，红唇轻抿，目露担心，卢洪心里一暖，眼底露出一抹温色，摇了摇头。 第五十八章 处境不妙 崔瑶瞥了男人一眼。 “骗人！” 卢洪：“没有骗你，之前的确有点疼，但现在舒服了很多。”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伤口处竟有点麻痒，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似的。 崔瑶闻言仔细查看了一番绷带，看伤口不再渗血松了手，她身体中虽还剩下一些异能，却不敢再输送了，万一伤口结了疤就不好了。 崔瑶帮他穿衣服时，这才发现他胸前、胸后遍布着一些陈旧伤疤。 见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身上的伤疤，卢洪第一时间就把衣服拉了上来，声音清冷道：“是不是很难看？” 崔瑶摇摇头道：“不难看。” 非但不难看，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男人味。 站的有点累的崔瑶，看他修长的双腿笔直的岔开着，直接侧坐在了他的腿上：“都是打仗时受的伤？” 卢洪身体不受控制的瞬间紧绷，扭头望了一眼外面，看院门紧闭，他刚松了一口气，少女又软又香的身体靠了过来，口中一阵发干，掩在衣领下的喉咙，轻轻地滚动了下。 “大多都是。” 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这次受伤，是因为收税的事？” 卢洪：“不全是。” 崔瑶疑惑地‘嗯？’了一声。 “你可以想象成两股力量的新旧交锋。” 崔瑶听了这话也就懂了。 “你们占了上风？”不然对方也不会派人暗杀卢洪，有种狗急跳墙的感觉。 卢洪点了点头。 二人说了会话后，慢慢放松下来的卢洪，伸手抱住怀中的人儿，使她更贴近自己。 “最近在家可好？” “挺忙的，还记得你送我的那盆紫色兔耳花吗？” 卢洪：“记得。” “我把它卖了。” 崔瑶将事情向他简单交代了一番后，抬头看着剑眉、星目，越看越好看的男人问：“卢大哥，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呀！” 卢洪深邃的眼中透着些许的温和摇摇头。 “我反而很自豪，一盆兔耳花，竟被你卖出了两百两的高价，真了不起。” 崔瑶笑了，这男人说话可真好听。 “卢大哥，你要不要休息会？” 崔瑶看他脸色有些疲惫，下巴青茬都冒了出来，知他这段时间应该都没有休息好。 卢洪的确有些困，却不想松开她。 “我就在这陪着你，下午再回去。” 卢洪闻言这才松开她。 “中午叫我。” “好！” 崔瑶等卢洪睡着后，悄悄打开院门走了出去，榆钱胡同的房子到手了，她打算换一把新锁，在就是来时，她带了一些西瓜籽，打算都种在小院里，这样想吃西瓜了，她随时都能催生。 崔瑶先去买了一把新锁，然后还特意在集市上逛了逛，可惜她并未看到卖花或花种的，找几人打听一番后，大家也都不知道他们县有没有花农。 想要搞到一些花种，还真是任重而道远，不过崔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倒也不失望。 她回到榆钱胡同，换了锁，把西瓜籽种在菜园里，浇水催出芽后，看马上就中午了，怕卢洪醒来找不到自己会着急，锁上院门，回了男人的住所。 崔瑶轻轻关上院门，蹑手蹑脚的走进正堂，往屋里看了一眼，见卢洪还未醒，放心下来，坐下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也许是即将进入酷暑的缘故，天越来越热了。 卢洪一觉醒来，太阳已微微偏西，他走出卧室，看少女正在清扫正堂，走到她的身旁，伸手拿走了她手里的抹布。 “这些活不用你做，坐。” 崔瑶转过身来，眉眼弯弯的看着男人：“这么好啊！以后呢？” “以后不想做，也可以不做，有我呢！” “不怕村里的人说，你娶了一个懒婆娘？” 卢洪摇摇头。 “饿不饿？怎么不叫我？” 崔瑶嘴甜道：“你难得睡一个好觉，我不忍心呀！” 卢洪心中一暖，握住了她的手。 “想吃什么？我去买回来，天热你就不要出去了？” 崔瑶想了想道：“肉丝蒸面吧！” “好，我去去就回。” 崔瑶望着离开的男人，眯起了双眼，想到二人上次出去，他特意换了一身衣服，这次宁愿把饭带回来，都不带她出去，这是怕会连累到她？ 看来卢洪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妙，她扭头望向了县衙的方向，也不知这位沈县令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掌控整个县城。 卢洪回来的很快，不仅带回来两大碗的肉丝蒸面，还有蛋花汤和腌制的萝卜干。 崔瑶从男人手里接过比她脸还要大的碗：“我吃不完。” “你先吃剩下的给我。” 崔瑶‘嗯’了一声，夹了一点萝卜干，搭配着面条吃了起来。 面条一进嘴里嚼了两下，她顿住，稍稍有些诧异，卖相虽不好，但还挺好吃，萝卜条脆脆的也很下饭。 忙碌了一上午，早上吃的那点饭，早就消化了，她还真有些饿了。 卢洪看她吃的很香，这才低头吃饭。 一会儿后一些肥肉相间的肉丝落到了他的碗里，卢洪抬头看向了少女。 “天热我不想吃肥肉，腻。” 卢洪闻言把自个碗里的瘦肉，挑出来夹到了她的碗里。 一大碗的肉丝蒸面，崔瑶只吃了三分之一就饱了，剩下的给了卢洪。 面、蛋花汤，卢洪一点也没浪费都吃完了。 他拿着碗筷走进灶房，舀了些水刷了后道：“我去把东西还了，一会就回。” 崔瑶起身道：“我跟你一起，该回家了，下午还有点事。” 卢洪：“行，正好我也要回村看看。” 往外走时，男人还拉了一下她的小手，等出了门，他迅速和她拉开了距离，一个人大踏步的在前面走。 崔瑶：“……” 也许是察觉到她走的有些慢，卢洪逐渐放缓了速度，却始终和她保持着五六步远的距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出城。 中午，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卢洪伸手摘了几片叶子，等少女走过来后，替她扇了扇风。 “热不热？” 崔瑶斜视了他一眼：“不避嫌了？” 听她语气中带着些许小情绪，卢洪握住了她的小手：“路上无人，自然也就不用再避嫌了。” 崔瑶‘哼哼’了两声。 卢洪勾了勾唇角，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第五十九章 考验 小溪村外，崔瑶和卢洪分开，回到家中，看灶房的桌子上摆着一些鸡蛋、红糖、猪油问：“谁来了？” “石头她娘、石榴她们都来了。” 崔瑶：“这些东西都是她们送的？” 崔李氏点点头，一脸为难道：“我不要，她们放下东西就走，追都追不上。锦绣坊那边只要一个伙计，注定有两人要落选。 农家日子艰难，这些东西还不知石榴她娘几人攒了多久，所以我没动，想着晚上再给她们送回去。” 崔瑶轻轻‘嗯’了一声，挽着崔李氏的胳膊，软声软语道：“阿娘真好。” 她娘性子虽软，品性却很好。 “你一会若是无事，就去见见她们，早些把人选确定下来，省得她们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个事，做事都做不好。” 崔瑶想了想道：“我准备点东西就过去。” 她回到闺房准备了两尺布，又带了几方帕子这才出门。 石榴家离她家最近，所以她先见的石榴。 石榴名叫崔石榴，比她小一岁，她爹娘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才得这一个闺女，平日里很宠她，舍不得让她做粗活，因此她手上并无多少茧子。 崔瑶看过她的双手，看石榴、石榴婶子几人都很紧张，大气都不敢喘的，笑着安抚了她们几句，然后拿出布让石榴剪。 “我说要一尺的布，你怎么就剪了九寸，还差一寸呢！”崔瑶等她剪完突然开口道。 石榴瞬间慌了：“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她看着崔瑶：“我……我在重新剪？” “行，你再剪一寸给我。” 石榴想都没想又剪了一寸。 崔瑶收起布，拿出几个方帕，等石榴看过后让她估价，然后让石榴婶子，拿了几种日常常见的布，让石榴辨认，然后她说布名，让石榴给她拿。 崔瑶接过石榴找来的布，看了一眼被她翻乱的布，又说了一种布，让她找。 这次石榴的速度更快了，不过余下的布也被她翻的更乱了。 小半个时辰后，崔瑶带着东西离开了石榴家。 石榴婶子关上院门，一家人聚在一起忍不住讨论了起来。 族长家距离她家最远，崔瑶是最后过去的。 彼时石头娘周凤梅正在院中捡豆子，小石头撅着屁股，手里拿着一木棍玩蚂蚁。 周凤梅看她来了，放下豆子站了起来，热情招呼道：“石头她姑，快屋里坐。” 然后对小石头喊道：“石头快叫姑姑，上次你掉河里，就是你姑姑救的你。” 小石头丢掉木棍，‘噔噔噔’跑到了崔瑶的面前。 “谢谢姑姑！” 崔瑶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摸出一个糖果递给了他：“乖！” 屋内听到动静的族长老两口走了出来。 打招呼的话略过不提，一会儿后，崔瑶随着周凤梅走进正堂，拿出一块八寸的布，让她裁剪。 等她裁剪完，她用同样的话问：“我让你剪五寸，你怎么就剪了四寸？” 周风梅：“没错，这就是五寸。” 崔瑶顿时不高兴了起来：“你确定没有剪错？” 周凤梅虽有些慌张，但还算镇定：“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帮你量一下。” 等周凤梅量过，崔瑶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原来是我看错了。” 她把手里的帕子递给周凤梅：“你看看这些帕子都值多少钱？” 周凤梅看过后给出了价格。 崔瑶拿出一方帕问：“这个为什么价格这么低，我用的可是好布？” “布虽是好布，但女红一般且有几针线还毛了，再就是绣的图案也不好，上面的花乃是白花有些不吉利。” 崔瑶收起方帕，走到捡豆子的五奶奶身边对她低语了几句。 五奶奶点点头，一会儿后拿了几种布进来。 崔瑶接过布，叠好放在一起，让周凤梅给她拿。 比起其他两人，周凤梅拿了布，会第一时间就把布整好，且拿布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一连五次后，崔瑶放下布，又多询问了她几个问题。 酉时初，崔瑶在五奶奶二人一再热情挽留下回了家。 正堂内，崔族长听了老伴的话，摸着胡须感慨道：“小瑶这丫头不简单。” “怎么说？” 崔族长看着老伴解释了起来：“她这每一步都有深意，像这剪布……” 灶房内，正在准备晚饭的崔李氏看闺女回来了问：“见过石榴她们了？” 崔瑶点点头。 “如何？” “石头她娘更能胜任锦绣坊的活计。” 崔李氏好奇问：“怎么说？” “我给三人出了几道题，一是让她们剪布，三人一开始都剪对了，可当我质疑她们的时候，只有石头娘坚定的告诉我，她没剪错，还拿来尺子量了量。 锦绣坊是咱们县最大的绣房，每日进进出出的不知要接待多少人，这些人中，什么人都有，其中不乏一些爱占便宜的，她们看你眼生，就会想方设法的占你点便宜。剪错布就是最常见的法子。” 崔李氏闻言恍然大悟。 “如此说来，石头娘处理的最好。” 崔瑶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道：“我带了几方帕子让她们估价，其中有一方帕子……。 只有石头娘说出了这方帕子的瑕疵之处，给的价格也最合理，再就是最后的选布了。 最常见的几种布，三人到是都认识，也能最快最准的找出来，可石榴二人找出来后，却不知道整理。 不要小看这一细节，锦绣坊有那么多布，如果翻找过后却不整理，很快就会乱。 所以综合下来，石头娘做的最好。” 崔瑶喝完茶看着崔李氏道：“娘，一会吃完晚饭，你把石榴两家的东西都给她们送回去吧！顺道给她们说一下，我没有选她们的原因。” 崔李氏点点头。 “石头娘那里呢？” 崔瑶：“你也去跟她说一声，东西就不用退了，我会亲自带她两天，这些东西是咱们应得的。” 崔李氏：“好！” 崔瑶又补了一句：“让她把家里的事都安排妥当，后天清早我就带她去锦绣坊。” 崔李氏点点头：“我记下了。” 第六十章 美好憧憬 黄昏，崔屠夫、崔信回到家中，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咱们是不是可以开窑取砖了？” 这是二人最关心的事，至于其他事，都要往后排。 崔瑶见三人都期待的看着自己：“开窑吧！” 崔屠夫、崔信闻言快步走向了土窑。 崔瑶看二人徒手就要开窑，哭笑不得地走进杂货屋，拿了小锤头、小铲子递给了他们。 二人接过工具边敲边铲，把上面的泥弄到土窑两边，露出了里面的砖。 “砖是红色的，咱们真的烧出了红砖。”崔李氏惊喜道。 崔屠夫、崔信对视了一眼，迫不及待的从土窑中拿出来两块砖。 “哈哈，和咱们建房时用的砖一模一样。” 崔信：“这砖好看。” “我看看！”崔李氏也拿了一块出来欢喜的看了又看。 崔瑶看三人抱着砖，乐的都不知东西南北了，从土窑中取了一块砖，摔在了地上。 ‘嘭’地一声响，她看到三人都打了一个颤，崔屠夫更是立刻就把砖捡了起来，仿佛她摔的不是砖，而是什么宝贝。 “小瑶，你干啥呢！万一摔坏了，多可惜。”崔李氏一脸心疼道。 “摔坏了说明，咱们的砖没有烧成功。” 崔屠夫三人闻言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纷纷拿着砖就往地上摔。 崔瑶望着这一幕忍俊不禁：“摔一块试试就行了。” 崔屠夫三人这才停下，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多蠢的事后，三人忍不住笑了。 “我们这是太高兴了，咱们这砖是不是烧制的很成功？” 崔瑶端了一盆水过来，拿了几块砖放了进去，一会儿后，她在三人的注视下，拿出砖仔细看过，没有融化的迹象，就知全都烧透了。 “嗯，咱们烧的很成功。” 三人闻言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了这砖，咱家就能更进一步了，别人卖八文钱、九文钱、十文钱，咱们七文钱就可以卖。”崔屠夫道。 崔信：“比卖猪肉赚钱。” 崔李氏：“等将来赚了钱，咱们再买些地，说不定也成地主了。” 崔瑶看着沉溺在喜悦之中，憧憬着美好未来的三人，并未这时候给他们泼冷水，先让他们高兴高兴。 一炷香后，喜悦褪去，慢慢冷静下来的崔屠夫放下砖道：“先吃饭，吃完饭咱们继续烧砖。” 崔瑶帮着母亲把饭菜端进屋，想着自己酿的桑葚酒也该好了，回到闺房抱着酒坛进了正堂。 “还是闺女深得我心，今日是咱们家大喜的日子，怎么能无酒。” 崔屠夫接过酒坛倒了一杯酒出来，诧异的‘咦’了一声。 “这酒怎么是红色的？” 崔李氏、崔信闻言纷纷看向了他杯子里的酒。 “这是什么酒？红中带紫，紫中透亮可真好看。”崔李氏看向闺女好奇问。 崔瑶：“这是桑葚酒。” 她给母亲、哥哥都倒了一杯。 “桑葚也能酿酒吗？”崔屠夫端起酒杯问。 “能！” 崔瑶举起酒杯：“咱们碰一杯。” 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崔瑶轻轻抿了一口，咦？口感竟比她想的还要好，绵软、甘中带着一点点的酸，像是果汁。 崔李氏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这酒还真好喝。” 崔屠夫：“不够烈，差点味。” 男人们肯定会喜欢烈一点的酒，让她没想到的是，哥哥竟也喜欢。 崔信：“我不喜欢太烈的酒，辣喉咙，上头，这酒就刚好。” “小妹，这酒你怎么酿的？” “很简单，先买一坛的高粱酒，加入一些桑葚、冰糖，密封保存半个月就可以喝了。” “怪不得是甜的。” 崔李氏：“再给我来一杯。” 几杯酒下肚，崔屠夫这才想起锦绣坊的事问：“你可见过石榴三人了？” 崔瑶：“见过了。” 她把结果给二人说了一番。 崔屠夫点点头看向已经喝了四杯的媳妇：“一会你还要出门，别喝了。” 正准备再添一杯的崔李氏，讪讪地放下了酒杯。 这时崔屠夫从怀里掏出几张地契递给了闺女。 崔瑶低头看了一眼：“买的卢家村的？” “嗯，六亩中等良田、三亩下等，还有一亩上等良田就在小溪的右边和咱们村紧挨着。” 崔瑶点点头收起了地契，现在她手里已经有十七亩地了。 “今日我去收猪打听到小王村，也有人要卖地，明日我去看看，价格合适就卖下来。” 小王村和卢家村毗邻，也算符合她的要求。 饭后，崔李氏带着东西出了门，崔瑶打扫干净灶房，来到院中，帮着父亲、哥哥把烧好的砖放到屋檐下，搬来砖坯，一块块的放入土窑里重新封窑留个通风口，然后就是烧窑。 崔瑶本打算守第一夜，却被父亲赶回了屋，说是他来守，顺道等母亲。 知道他们老两口感情好，母亲不回来，他恐也睡不着，崔瑶就回了房，想着后半夜接替他们。 清晨，卢洪陪着爷爷吃过早饭，背着背篓带着武器进了山。 下午，崔瑶知母亲想吃鱼了，提着木桶，拿着一根木制的舀子来到了溪边。 她选了一处上游的位置，这里水流较为平缓，溪水清澈见底，可以清晰地看到水底游动的小鱼和摇曳的水草。崔瑶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将舀子放入了水草的上方。 异能顺着她的双手通过舀子，迅速传递到了水草里。 只见原本随着水流轻轻摆动的水草，突然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开始快速扭动起来。 它们宛如一条条灵活而细长的绳索，相互交织、缠绕在一起，准确无误地将一条肥硕的鱼儿牢牢困住。 那条鱼儿在水中拼命挣扎着，但水草却越缠越紧，让它根本无法挣脱束缚。 崔瑶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条在水中苦苦挣扎的鱼儿，在它筋疲力尽的瞬间，她迅速挥动手中的舀子，精准地将其从水中舀了出来。 随着鱼儿准确无误的落入桶中，崔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种方法比钓鱼方便多了。 第六十一章 有心了 崔瑶如法炮制的又抓了一条后，见好就收，提起木桶顺着小溪，一路而下，刚走到村口，就见到了卢洪，他背上背着一背篓，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沉甸甸的。 见到她时，眼神瞬间温和了许多。 “去抓鱼了？” 崔瑶眉眼弯弯的点点头，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去拉他的手。 卢洪握了一下她的小手，就立刻松开了：“村人们都看着呢！” 然后接过了她手里的木桶。 崔瑶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往他们这边张望的村人，主动和卢洪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胳膊可好些了？” “已开始结疤！” 这应是他伤口愈合最快的一次，快的连他都觉得有点诧异。 “这两天不要沾水，还有就是不要再扯到了伤口。”崔瑶细心叮嘱道。 卢洪：“好！” 二人路过崔苗苗家，崔瑶停了下来：“稍等我片刻。” 她敲开崔苗苗家的家门，从木桶里抓了一条鱼递给了她。 崔苗苗本想把崔瑶拉到院中说几句话，卢洪一个眼神扫过来，她立刻松了手道：“你等等我。” 一会儿后，崔苗苗跑了回来，递给她一包糕点。 崔瑶：“留着给小岩吃吧！” “我买了两包，咱们一人一包。” 崔瑶这才收下。 回家的途中，她打开红纸，看是绿豆糕，扫视了一眼前后，踮起脚尖飞快往男人嘴里塞了一块。 卢洪吃着绿豆糕，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崔瑶看前面就到家了，快走几步打开门，对崔屠夫二人道：“爹，娘，卢大哥来了。” 正在烧窑的崔屠夫起身，望着走进来的卢洪，起身帮他取身上的背篓。 “好家伙这么重？装的什么？” “清晨进山猎了一些山货，给岳父、岳母带了些。” 崔瑶闻言不满地看向了男人，还受着伤呢，瞎折腾。 卢洪冲她摇摇头，好像在说我没事。 崔屠夫放下背篓：“外面热，咱们屋里坐。” 卢洪：“好！” 二人往正堂走时，卢洪看着冒着黑烟的窑道：“这是土窑？” 崔屠夫‘嗯’了一声：“女婿认识这东西？” 卢洪：“认识，见过别人用它烧炭。” “这东西还能烧炭？” “能！” “我和你大哥烧的是砖。” 崔屠夫拿起一块砖递给了女婿。 “你看这就是我和你大哥刚烧出来的砖。” 卢洪看着手里的砖：“烧的真好。” 二人边走边聊进了正堂。 崔李氏递给闺女一壶茶：“给你爹他们送去。” 崔瑶把茶送进正堂出来，看母亲在整理背篓里的东西走了过去。 “哟！这竟是鲜菌菇。” 崔瑶看着母亲手里的白色蘑菇问：“这种蘑菇很罕见吗？” “我活了大半辈子，只见过三次，这是第四次，你说罕见不罕见，据一些采药人说，鲜菌菇只有大山深处才有，无论是煲汤、清炒都很好吃。” 崔瑶闻言不由地想起了上次和卢洪一起在食铺吃饭的事，难道就是这种鲜菌菇？ 二人把蘑菇捡出来，崔李氏笑呵呵道：“有两斤多，能卖一百多文钱呢。” “鲜菌菇这么贵吗？” 崔李氏：“嗯，我记得前年是六十八文一斤，就这还买不到。” 她拿掉架在背篓中的木棍。 “呦，这是菊花吧！”崔李氏不确定地问。 崔瑶小心拿了出来：“的确是菊花，还有一株紫色兔耳花。” 崔李氏笑望着闺女：“这是女婿给你的吧？” “还挖回来一些土，女婿有心了。” 崔瑶心里甜滋滋的望了一眼正堂内和父亲说话的人，帮母亲一起把树叶上的土取了出来。 第三层是一些崔瑶不认识的野果，虽有些‘奇形怪状’的，却很好吃。除了这些野果还有些野鸡蛋和鸟蛋，二十多个。 背篓最底下是两只非常漂亮的野鸡。 “竟是七彩山鸡，女婿竟抓到了七彩山鸡。”崔李氏一脸激动道。 “这就是七彩山鸡吗？” 崔瑶是知道这种鸡的，因肉质鲜美，卖的极贵，平日里若是集市上出现一只，立马就会被人高价买走。 “对，娘绝不会认错。” 崔瑶：“咱们今日有口福了，用鲜菌菇炖山鸡吃。” 崔李氏：“吃这么好的东西，我怕遭天谴。” 崔瑶闻言哭笑不得的。 “卢大哥拿过来，就是让咱们吃的，再说别人吃的，咱们也吃的。” 崔瑶提起一只山鸡道：“阿娘清洗鲜菌菇，我来杀鸡。” 崔李氏望着走向灶房的闺女，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下去，算了难得奢侈一回，况且今日女婿也在这里呢！ 七彩山鸡、鲜菌菇都是难得的美味，为了尽可能的保留食物原有的味道，崔瑶选择清炖。 而清炖也是有讲究的，炒出鸡油，放入鸡块翻炒过后加水，先用大火，等水开后放入盐、姜片再转小火。 炖鸡的过程中，崔瑶又用火烧了一些辣椒，擂好后，加盐、香油搅拌好就是一盘菜了。 除了辣椒，崔瑶还炒了一个青菜。 热馒头的同时，崔瑶把鲜菌菇放入了鸡汤中，一会儿后，香气慢慢弥漫开来，坐在正堂内说话的崔屠夫三人都闻到了。 “也不知她们娘俩在做什么真香。” “小婿今日又有口福了。” 卢洪顿了顿道：“今日无外人，一会坐一起吃饭吧！” 崔屠夫：“行！” 一炷香后，崔瑶和母亲一起端了晚饭进来，听了阿爹的话，知可以和他们一起吃饭，下意识看了一眼卢洪。 二人眼神无声交流了一番，又同时收回了视线。 等饭菜都上齐后，崔李氏道：“今个托女婿的福，不仅有鲜菌菇吃，还有七彩山鸡。” 崔屠夫闻言啧啧道：“这一盆鸡可不便宜，地主老财恐都没有咱们奢侈。” 崔瑶给几人一人盛了一碗鸡汤：“快尝尝，好不好喝。” “这还用尝，肯定好喝。”崔屠夫道。 几人喝汤时，崔瑶吹了吹热气，也迫不及待的贴着碗边喝了一口，一个字鲜，两个字就是很鲜，当真可以用人间美味来形容。 卢洪看着眉眼弯弯，吃的很开心的人，倒是不枉自己在沼泽丛中蹲守了一上午。 看她只喝汤、吃菌子，很少夹肉，卢洪夹了一个鸡腿，极其自然的放入了她的碗里。 崔瑶看着鸡腿，蠢蠢欲动的抬脚悄悄伸向了对面的男人…… 第六十二章 胆大包天【上】 “女婿，这七彩山鸡、鲜菌菇是不是大山深处才有？” “到也不是。” 卢洪觉得这是个机会，正好可以提醒一下岳父。 “鲜菌菇……” 卢洪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感觉到桌子下，一个带着温度的柔软肉感，轻轻蹭了一下他的小腿。 小腿肌肉不受控制地紧绷，卢洪显而易见地有些僵直，被他拿在手里的筷子发出‘咔’一声轻响，断成了两节。 崔瑶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脚，低头有种做错坏事的心虚感，没想到这男人反应这么大。 卢洪极力控制住想要看一眼少女的冲动，她……她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撩拨他，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察觉到大家都看向了他，卢洪极其自然的把已经不能用的筷子放在碗边，平复好心情继续道：“鲜菌菇生长在潮湿、有大量腐木的地方，只要满足这两个条件，即便是外山也会生长。 去年我就曾在玉霞山上见到过一次，猴儿山上有块地方，很适合鲜菌菇的生长，一位采药人发现后……” 崔瑶趁卢洪给大家说话，自觉起身回灶房，重新拿了一双筷子，悄悄放到了他的碗边。 她能感觉到男人有些灼热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崔瑶只当不知，默默吃鸡腿。 卢洪看着突然乖的不得了的少女，眼中露出些许的笑意，继续讲述。 “那位采药人当真聪明，只要定期带些腐木过去，就能源源不断得到一些鲜菌菇。”崔屠夫感叹道。 崔瑶心想哪有那么容易，那位采药人一定往腐木里放了菌种。不过在这个时代，他能发现菌种，且有了种植蘑菇的意识，的确是个聪明人。 “鲜菌菇的价格可不便宜，他应该靠这个发家了吧？”崔屠夫好奇问了一句。 “嗯，不过，他因鲜菌菇也算是历经艰险，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崔瑶闻言心思微动，看向了男人。 崔屠夫：“有人眼热？” 卢洪点点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先不说外人，同族之人知道这件事后，都动了心思。 他们先是学那位采药人，往那片潮湿之地运送腐木，期望能够长出鲜菌菇来。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努力，运上去的腐木始终不见有鲜菌菇生长出来。眼看着采药人每天轻轻松松就能有几十乃至上百文钱的入账，而自己这边却是一无所获，时间一长，这些人的心态逐渐失衡了。 于是，他们便开始打起了歪主意，有人暗中偷偷采摘人家已经长成的蘑菇，有些人则更为过分，直接动手破坏采药人精心放置好的腐木等等。” 崔李氏不禁皱紧了眉头，愤愤不平道：“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大家好歹都是同族之人，居然连一点儿脸面都不顾及了！” 崔瑶：“这便是所谓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呀。当看到别人有钱赚，过的越来越好时，有些人就会心生妒忌，做一些违背道德的事情。 且不说这位采药人，我记得当初咱们在县里买肉铺，消息在村里传来后，说闲话的可不少，最后知道咱们欠了很多钱，他们心里这才平衡了一些。” 卢洪看了一眼少女，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不然怎么和自己配合的这般默契。 “小瑶说的不错，同族之人即便行事有些不妥当，令人气恼，但终究还是会有所顾忌，不至于做得太过火。然而，别人就不一样了。” 崔屠夫：“旁人也晓得此事了？” 卢洪点了点头：“他们隔壁村的，这些人出手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们趁采药人去县里卖鲜菌菇，鬼鬼祟祟地将人给掳走了，关在一个山洞里，想尽办法逼迫他交出获取鲜菌菇的办法。 幸亏，那采药人家中的狗机灵，循着主人留下的气味找了过去，救出了采药人。 那些人一计不成，索性心一横，领着自己村里的族人直接霸占了那块潮湿之地。” 崔屠夫皱起了眉头：“采药人能愿意？” 卢洪：“自然不愿意，不过他一人难敌四手，好在他还算聪明，知道团结族人。” 崔信：“他把得到鲜菌菇的法子告诉了族人？” 卢洪：“没有，他拿出了五成的利，上交给了族中，从那以后不仅有人会定期往潮湿之地运腐木，每次他去县里卖鲜菌菇还有人专门保护他，别人也不敢再打他的主意。” 崔信、崔屠夫对视了一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崔瑶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爹、哥哥，然后望向了卢洪，如果说刚才她还只是怀疑，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卢洪这是在提点父亲、哥哥呢！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男人朝她望了过来。 崔瑶眨了眨水光灿灿的桃花眼，小心翼翼地又碰了碰他的小腿。 卢洪看着双眼深处透着狡黠的少女，强忍着没动，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 谁知少女一点也不知收敛，脚趾沿着他的小腿一路慢慢上滑，卢洪甚至能听到布料摩擦所发出的‘沙沙’声。 卢洪往旁边挪了挪，不动声色地把腿挪开了。 可很快那只脚又伸了过来，有些无奈的卢洪，干脆夹住了她不安分的小脚。 崔瑶抽了一下，没有把脚抽回来，歪着头眼神柔软的看向了男人，眼中带着求饶。 卢洪无声警告了她一眼后，这才放开她。 小脚得到了自由，崔瑶立刻收了回来，不敢再逗他。 接下来这顿饭吃的有点安静，崔屠夫、崔信很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受二人影响，崔李氏也渐渐放下了筷子。 崔瑶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卢洪给她夹什么吃什么，最后甚至有点撑。 饭后，崔屠夫递给闺女一个红灯笼：“你帮我们送送女婿。” 崔瑶闻言有些惊讶，紧接着她又听父亲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果然如此，怪不得父亲会不顾男女大防，让她送卢洪。 “早些回来，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崔屠夫特意叮嘱道。 崔瑶点了点头，拿着灯笼在前面照路，领着卢洪出了门。 第六十三章 胆大包天【下】 卢洪听着身后传来的关门声，往前望了一眼，确定路上无人，伸手抓住崔瑶的小手，把她抵在一棵大树上，低头看着面前的少女。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别说他板着脸的样子，还挺唬人，不过崔瑶却是一点也不怕，抬着一张清澈懵懂的脸，对视上他深邃的瞳眸，茫然道：“什么？” 卢洪没脾气的捏了捏她光滑的脸：“装！” “下不为例。” 感受到他的包容和宠溺，崔瑶笑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瞬间熠熠生辉的，此时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崔瑶心里突然有点蠢蠢欲动的，这是她未婚夫，这会村里又没人，天又黑了，可以说天时地利她都占了，如果不做点什么，真是白瞎了老天给她的机会。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本来很正经严肃的气氛突然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就在卢洪觉得二人离的太近，想往后退时，少女突然一个跳跃，那双白皙纤细的手臂如灵蛇般迅速环绕住了他的脖颈，双腿夹住他的腰，挂在了他的身上。 少女那张俏丽的面庞凑到他的跟前，不害臊地说：“卢大哥，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如此亲昵暧昧的姿势令卢洪浑身僵直，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起来。 “你快些下来，被旁人瞧见了不好。” 卢洪的嗓音低沉而略带一丝紧绷，轻声哄道：“听话，乖。” 说着，他伸出右手，抓住少女的胳膊想将其从自己的身上扯下来，她太软了，他甚至都不敢用力，唯恐会伤到她。 崔瑶既然挂上来了，那有轻易下去的道理，手一抬，娇躯轻轻扭动，轻而易举地便避开了卢洪的手掌。 她这一动，让卢洪瞬间不敢动了，怕出丑，这姿势对他来说，堪称既甜蜜又备受折磨。 崔瑶看男人不动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卢洪的脸庞，先是细细打量他浓密有型的眉毛和深邃明亮的眼眸，接着目光缓缓移至高挺笔直的鼻梁处，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她唇角含笑的用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卢洪身体僵硬，下意识的抬手，想拿开她的手，但这会他的手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竟然不听使唤地落在了她纤细的腰间，紧紧地扶住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跌落下去。 不仅如此，他的双脚也迅速做出反应，猛地一踢，精准地将旁边的灯笼熄灭，以免有人突然开门看到他们。 “小瑶，别闹了，下来吧……”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因为唇上突然贴来一片柔软，带着微微的颤抖和迷人的温香。 卢洪的耳朵、后颈瞬间红了，心跳如鼓，血气上涌，喉结在衣服里剧烈地上下滚动着，仿佛要挣脱束缚冲出来一般。 此时的他，宛如一尊雕像，一动也不敢动，所有的心神全都集中到了两人嘴唇相贴的那一处。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几息过后，崔瑶犹如一只偷腥成功的小猫儿轻轻咬了一口鱼儿，虽然心中仍未尽兴，但她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怕吓到男人，暗暗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崔瑶松开男人，双脚软绵的落到地上，扶着男人这才勉强站稳。 卢洪等少女站好后，第一时间转身，背对着她，大口喘息的同时，一双手握成了拳头，努力平息着身体中的躁动。 此时他很庆幸，幸好天黑了，幸好他穿的是黑色衣服，崔瑶什么也看不到，不然恐会吓到她。 今日他突然明白了‘何为血气方刚’。 崔瑶眼睛乌黑明亮的摸了摸自己的红唇，看向背对着她的男人。 “采药人的事，是你故意说给爹、哥哥听的？” 卢洪‘嗯’了一声，声音低哑，并未转身。 “你觉得砖瓦的事，我爹应该告诉族人？” 卢洪轻轻吐出一口气：“这就好比小孩拎大锤，非但拎不起来，还很有可能会砸伤自个。 烧制砖瓦和种植鲜菌菇又不一样，要用到大量的土，挖土的活计并不轻松，光凭大哥和岳父两个人，就算他们每天从早到晚一刻不停地劳作，又能挖出多少土？ 更别提还要把这些土做成砖坯，烧成砖块，那得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可若是全村人，一起做这件事那就不一样了，双方可以共赢，且咱们得到的好处会更多。” 崔瑶闻言笑了，他们到是想到一处去了。 “我之前在边关时，也认识一个烧砖的人，他们村就是这样做的。” 卢洪这会终于缓过来，平日怎么着也得一刻钟，今日它到是体贴。 卢洪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人儿：“你不妨和岳父、大哥他们好好说一说，光靠他们两人护不住烧制砖、瓦的秘密，除非他们不烧。” 崔瑶点点头：“我知道了。” “正事说完了，现在咱们来说说其他事。” 卢洪挑了下眉：“什么事？” “你进山不忘为我挖菊花、兔耳花，摘山果、采蘑菇，我心里特别特别高兴。” 未婚夫送的礼物必须喜欢，不求他下次再送，但是该有的情绪价值得提供。 “七彩山鸡也是我为你抓的，下次休息，我还给你抓。” 崔瑶闻言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那鸡是真的好吃。 “嗯，卢大哥最好啦！” 崔瑶笑的那叫一个甜美，不过紧接着她脸上的笑容一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你知不知道你还受着伤？知道不知道你的伤还没好？竟还往大山深处跑，你是嫌自己伤的不够重是不是？” 卢洪看着沉着脸训斥他的少女，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的事，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同时移开了放在她身上的视线，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崔瑶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放开我。” 卢洪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我错了，以后我会照顾好自己。” 崔瑶借用他的话：“下不为例。” 卢洪：“好，下不为例。” “走吧，我送你！”崔瑶推开男人捡起地上的灯笼道。 第六十四章 最多四分利 说是送卢洪，然而崔瑶只随他走了几步，就被他劝了回去。 回到家中，拴好院门，崔瑶看大家都围坐在土窑前，并未休息，知他们在等自个，放下灯笼走了过去。 崔李氏递给闺女一杯温水问：“女婿走了？” 崔瑶‘嗯’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崔屠夫：“女婿怎么说？” 崔瑶把卢洪说的那番话，转述给了三人。 崔屠夫看向儿子：“你妹夫说的有道理，咱们护不住烧制砖、瓦的秘密，与其到时候和族人们闹的不愉快，不如现在就交出去。” 崔信点了点头。 “小瑶，你觉得咱们占几分利合适？”崔屠夫心里虽已有了计较，但他很想听一听闺女的看法。 崔瑶没答而是问：“爹，你是喜欢收猪、杀猪，还是喜欢烧砖？” 崔屠夫瞬间明白了闺女的意思，如果他把烧制砖、瓦的方法交出去不参与，那分的利自然就会少些，如果他参与其中，那就不一样了。 “老大，肉铺我打算以后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崔信认真思考过后这才道：“没！” 崔屠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瑶，如果有我亲自带着族人烧砖、烧瓦，你觉得咱们占几分利为好？” 崔瑶综合考虑过后道：“最多四分利。” 他们父女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好，我心里有数了。” 崔屠夫顿了顿这才接着说：“建窑时我打算留一手，你们觉得如何？” 崔瑶：“建大窑一个人或几个人肯定是完成不了的，需要很多人，阿爹想要留一手很难。 然而烧制砖瓦就不一样了，选土、混合干土晾晒等等，都是有门道的，例如瓦片，在晾晒的过程中，必须浇水，不然瓦片在干燥中很容易就会裂开，再就是……” 崔瑶给父亲说了很多烧制砖瓦时，一些必须要注意的事。 “阿爹可以在这几个方面留一手。” 崔屠夫点了点头。 四人坐在一起，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方面的事，决定等过几天开窑取砖时，把族长请过来，再告诉他这件事。 因明早崔瑶几人都有事，今夜守窑的是崔李氏。 崔屠夫看儿女回了屋与媳妇商量道：“他娘，女婿那边正在建房急需用砖，茅厕的事你且再忍耐一段，我打算把未来一段时间烧制的砖瓦，先紧着女婿用，这样他多多少少能省点钱。” 崔李氏：“好！” 翌日，石头娘一大清早的就过来了，看的出来，她特意打扮过了，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挽了一个发髻，斜插着一根银钗，穿着一身半新的衣服，布料虽不好，却很得体，脚上是一双刷的干干净净的绣花鞋，双手更是清洗的很干净，指甲缝里一点灰尘都没有。 “嫂子，你今日打扮的真好看。”崔瑶一脸真诚地夸道。 周凤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上的钗子道：“瑶妹愿意把锦绣坊的活计给我，是看的起我信任我，我想着无论如何也无能辜负了你的这片好意，打扮的好看一点最起码不会让人轻视，我心里也有底气一些。” 崔瑶闻言笑了，这话说的多好听、多漂亮，怪不得周凤梅在村里的人缘那么好。 路上，崔瑶给周凤梅说了很多锦绣坊的事，包括上工的时间、月钱是多少、每季铺内会有什么福利，锦绣坊东家是谁，以及掌柜几人的基本情况。 周凤梅听的很认真，时不时的问她一两句，等她们来到县里，她已全都记下。 崔瑶领着周凤梅来到锦绣坊，看这会铺内客人很多，姚伙计几人忙不过来，带着周凤梅主动招呼起了客人。 “婶子想买什么布？” 一有些拘谨的中年妇人，看有人主动询问她大喜。 “粗布，我孙子马上就要生了，我打算扯三尺布棉布，给他做两身衣服。” “恭喜婶子了。” 崔瑶顿了顿道：“棉布在这里，请随我来。” 崔瑶带着两人来到专门卖棉布的地方，拿了几块布头递给了周凤梅二人：“我们铺内一共有三类棉布，分为上中下，上等棉布最为柔和，透气性也最好，十二文一尺，中等棉布虽比上等棉布差点，却很耐穿九文钱一尺，下等棉布有些磨皮肤，浆洗过后会有点硬。 婶子既然是给孙子买，可以买中等的，相对软和、透气性也好，且能穿好几年，这个孙子穿不了，还可以留给下个孙子。” 中年妇人闻言有些犹豫：“能不能便宜一点？” “这样吧，婶子如果买，我可以再搭送你一根红头绳。” 妇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买了。 崔瑶看着把剪刀递过来的周凤梅：“你来剪，旁边有尺子。” 周凤梅并未怯场，拿着尺子熟稔地扯了三尺布。 崔瑶拿着布领着二人来到柜台前结账。 掌柜的结了账，送走客人，看了一眼周凤梅问：“这位是？” “这是我堂嫂，人称崔周氏，今日带过来给掌柜瞧瞧。” 周凤梅主动打了声招呼：“掌柜的好。” 掌柜点点头，其实两人刚进来，她就看到了，她们没来柜台之前，掌柜的已经观察了周凤梅一会，手脚麻利、眼里有活，长的也周正，再加上是崔瑶介绍的，掌柜的还算满意。 “不错，那就先让她在锦绣坊试一试。” 崔瑶：“多谢掌柜的。” “我会带我堂嫂两天，如果她不能胜任这份活计，我立刻就把她带走，绝不给掌柜的添麻烦。” 掌柜的闻言笑了，心里更加满意了。 “你是个妥帖人。” 接下来一天的时间，崔瑶都在带着周凤梅招呼客人，空闲的时候，她就给她介绍各种布料，以及布料的优缺点和摆放的位置。 值得一说的是，中午是周凤梅请的客，她本意是想带自己下馆子，崔瑶没让，说是等她真正留下来后，再请她下馆子也不迟。 黄昏，二人出城后，坐的牛车，路上崔瑶详细的给她说了一番各种布的价格，以及卖几尺，能搭送什么东西都能搭送什么等等。 第六十五章 我不难过，真的 小溪村村口，崔瑶和周凤梅分开，回了家。 正在烧窑的崔屠夫看闺女回来了问：“如何？石头娘可能胜任锦绣坊的活计？” 崔瑶并未立刻回答父亲的问题，她提起茶壶，连着给自己倒了两杯水，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应该没问题，她上手很快，很多事一点就透，今日……” 崔瑶和家人们讲述的同时，周凤梅也把今日的事给公公婆婆讲述了一遍。 “爹、娘，今日和小瑶相处下来，我才知她有多了不起，面对那些难缠说话又难听的客人，她始终都笑语晏晏的，最后反倒是把别人搞的没了脾气。 四个伙计中，她卖的货最多，我看的出来掌柜的很信任她，要不然今日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留下我。” 周凤梅喝了一口茶道：“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偏偏卢秀才还瞧不上，真是眼瞎。” “既然你觉得她了不起，就跟着她好好学。”崔老太道。 周凤梅：“她教我的时候不留一点私心，我若是不好好学，岂不是辜负了小瑶的一片好意。” 崔老太：“你是个明白人，有些话我即便不说你也知道这个机会有多来之不易，无论如何你都要留在锦绣坊，不能让族人看咱们看小瑶的笑话。” 周凤梅重重点点头。 “今日下来，你觉得掌柜的，其他几个伙计，对你的印象如何？”崔族长看着儿媳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掌柜的对我的印象应该还不错，其他三个伙计，有两个对我表露出了善意，还有一个对我有些敌意，小瑶说明日中午，让我邀请她们一起吃顿饭，让我到时候多和她们相处相处。” 崔族长和老伴对视了一眼，提点了儿媳几句，还给了她二两银子。 “请客吃饭别小气。” “我知道了！” …… 翌日，崔瑶二人来到锦绣坊后，她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让周凤梅招待客人，自己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提点她几句。 一开始周凤梅还有些拘谨，不自信，连续接待了五个客人后，她慢慢的也就放开了。 辰时是锦绣坊客人最多的时候，周凤梅几人忙不过来时，她也会搭把手。 崔瑶为一熟客剪好布，领着她来到柜台前：“掌柜的，一共五十二文钱。” 掌柜的收钱记账时，崔瑶抽出一根红头绳递给客人，正要送她出去，林碗走了进来。 看到她，林婉很明显的有些惊讶。 “你怎在这？” 崔瑶淡淡看了她一眼：“我怎么不能在这？” “你不是被锦绣坊辞退了？” 林婉：“哦，我知道了，你是来卖绣品的吧？” 崔瑶懒的搭理她，正要走，林婉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姐姐先别忙着走，你还不知道吧！我和元礼哥哥再有三天就要成亲了。 今日我是特意来挑选嫁衣的，唉！本来我是打算自个绣的，但元礼哥哥心疼我，怕我伤到眼睛，不让，非要让我过来买身嫁衣，我实在拗不过他。 姐姐虽离开了锦绣坊，但之前毕竟在这干了这么久，比我了解这里，劳烦姐姐帮我选一身嫁衣，当然便宜的就不要选了，元礼哥哥给了我十两银子呢，说是让我选件好看的，到时也好风风光光的嫁给他。” 林婉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崔瑶，叹了一口气，语气颇为无奈道：“我本不想太破费，可元礼哥哥说他是秀才，我嫁给他后就是秀才娘子了，穿着要体面一些。 再就是我们成亲的时候，不光他的同窗会来，就连举人老爷都会来，我自不能给他丢脸。 姐姐那日若是无事，可以和姨母一起来参加我们的喜宴，我会给元礼哥哥说说给你们留一个好位置。 毕竟到时候会有很多秀才、举人，错过了往后你恐都没有机会见到这么多大人物了。” 林婉这么说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得意，她以为崔瑶会发疯，会难过、会失态等等，却唯独没有想到崔瑶会这么平静，甚至还冲她嫣然一笑：“恭喜，恭喜了，祝你和卢秀才往后都和和美美的，幸福一生。” 林婉挑着眉看向了崔瑶，因她这番话太让她意外了。 “姐，你若是心里难过，千万别强撑。” 崔瑶摇摇头，用无比温柔的声音道：“我不难过，反而还无比的开心呢，你们终于要成亲了，真好！” 赶快嫁，二人赶快锁死吧！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好戏了。 林碗看着笑的无比开心的人，心里不但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有点不舒服，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她怎么可以笑的这么开心？ 她真的就一点也不嫉妒，不羡慕？她不信。 “姐，我知道你肯定是在强颜欢笑……”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一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姑娘啊！” 林碗扭头看是周凤梅：“嫂嫂是和姐姐一起来卖绣品的？” 周凤梅关切地看了一眼崔瑶，好像在问；‘没事吧？’ 崔瑶摇摇头。 周凤梅看向林婉，想到昔年听到的八卦，故意道：“卖什么绣品，我在这里上工，你还不知道吧，小瑶把锦绣坊的活计让给了我。” 林婉：“什么？” 因为太过惊讶，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当初她也看中了锦绣坊的活计，求了姨妈、崔瑶很久，她们都不同意把活计让给她。 现在她们却把这份活计给了周凤梅，凭什么？再说崔瑶不是已经被锦绣坊辞退了吗？为何还能把活计让给别人？ 周凤梅对崔瑶道：“我来招呼林姑娘，小瑶，你歇歇。” 感受到她话语中的善意，崔瑶微微一笑道：“她今日是来买嫁衣的，你还不知嫁衣都放在了哪，还是我来招待她吧！” 她看又进来几个客人低声道：“快去招待其他客人吧，掌柜的看着呢！” 周凤梅看掌柜的果然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小声道：“有事你叫我。” 崔瑶点点头，等周凤梅离开后，对林婉道：“跟我来！” 第六十六章 激将 林婉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崔瑶，立刻跟了上去。 崔瑶领着林婉登上二楼，穿过走廊后进入一间装饰雅致的厢房内。她依次打开两个精致的木箱，从中拿出四套华美的嫁衣，搭在衣杆上道：“选中了，可以试试。” 林婉现在的心思并不在嫁衣上，她只是随意扫视了一眼，语带不满道：“换，这些我都不喜欢，难道就没有更漂亮、更能与我的身份相匹配的嫁衣了吗？“ 崔瑶听了这话，只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将四套嫁衣仔细叠好，再按照原来的顺序一一放回箱子里。 林婉：“周嫂子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崔瑶合上箱子：“就是你所听到的那个意思。” 林婉眉头紧皱问：“你不是已经被锦绣坊辞退了吗？又怎么能把活计让给她？” 崔瑶风轻云淡道：“之前确实是被辞退了，可没过多久，东家不知怎的就改变了主意，希望我能继续回来做事。但这么多年下来，我实在是疲了，想好生歇歇，就将这份活计给了嫂子。” 林婉一脸怒气质问道：“你怎么能让给她？你明知道我……” 崔瑶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嗯？’了一声。 “不让给她，难道让给你？那可不行，你往后可是秀才娘子，秀才娘子怎么能做这种抛头露面的粗活，和你的身份多不符。” 听到这话，林婉语气一滞，原本已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被崔瑶给堵了回去。一时间她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崔瑶就像是什么也没看到，走到另一个箱子前打开，取嫁衣之前，她特意擦拭了一下双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嫁衣从箱子里捧出来，转身面对林婉问：“你觉得这身嫁衣怎么样？” 林婉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看着崔瑶手中的嫁衣，走上前细细查看时，眼角余光却被箱子里的另一套嫁衣所吸引。那身嫁衣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上面的牡丹好似活了悄然绽放。 “你把这件拿出来我看看。” 崔瑶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确定要看？” 林婉点点头。 崔瑶并没有立刻去取，而是提醒道：“还是别看了吧。” 林婉闻言斜瞥了她一眼，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怕我买不起不成？告诉你，我……” 崔瑶直接打断了她。 “十两银子，我知道，你就不用强调了。” “那还不赶快拿出来。”林婉趾高气扬道。 崔瑶：“如果你只带了十两银子的话，还真买不起。” 林婉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她盯着崔瑶，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姐姐应不是在诓我吧？” “我诓你作甚？妹妹怕是不知道，这身嫁衣是用锦绫绣成的，这锦绫有多贵你也知，更不用说上面有些图案还采用了双面刺绣工艺，所以这身嫁衣才这般华丽好看，却也极贵。” 崔瑶看向林碗：“你若是真想要，不如和卢秀才商量商量，让他再给你添个几十两？” 几十两？林碗呼吸一凝，瞬间打消了，购买这身嫁衣的冲动，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不用了，元礼哥哥已经对我很好了。如果不是他非要坚持让我风风光光地出嫁，我也不会挑选这么贵的嫁衣。我看姐姐你手上这件就很不错，多钱？” 崔瑶闻言微微一笑：“不贵，也就十两而已。” 林婉不禁惊呼出声：“十两？” 崔瑶看了她一眼：“对，十两，正好符合你秀才娘子的身份，而且你手上的钱刚好够。” 林碗的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一般，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儿来。当日从卢家离开时，元礼哥哥偷偷塞给了她十两银子，是让她置办嫁妆的。 然而现在，她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拿来买嫁衣，她就再无余钱筹备嫁妆，可倘若不买往后她在崔瑶面前恐就再也抬不起头来。 崔瑶看着脸色难看犹豫不决的林婉，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什么卢元礼给她十两银子让她买喜服的鬼话，她是一个字也不信，这十两银子很有可能是让林婉置办嫁妆的。 “怎么？难不成你刚才都是在骗我，其实你手头压根就没有十两银子？”崔瑶故意激将道。 “谁说的？” 林婉顿时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掏出十两银子，“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了崔瑶面前的桌子上。 “这嫁衣我要了。” 崔瑶立刻将钱收了起来：“瞧瞧，这才有点秀才娘子应有的派头。” 林碗‘哼’了一声：“过来服侍我换衣。” 崔瑶没给她计较，心平气和的帮她穿嫁衣。 林婉高昂着头颅，张开双臂，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斜眼看着为她穿衣的崔瑶，冷嘲热讽道：“姐姐可真是个贴心人儿啊，这伺候人的本事竟如此娴熟，不去当个丫鬟真是太屈才啦！” 崔瑶抬头看了一眼林婉，语气不缓不慢地说：“妹妹出手就是十两，我自然要贴心一些。” 林婉闻言不由地握紧手心，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又阴沉了下来。 一会儿后，两人从厢房里出来，崔瑶走到柜台前，对掌柜的轻声言语了几句，紧接着把十两银子递给了她。 掌柜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神色明显不太好看的林婉，收起银子，笑眯眯地对她道：“恭喜林姑娘啦，这嫁衣可是我们店里最新颖的款式呢，相信您穿上一定会美若天仙，欢迎您下次再来光顾小店。” 林婉虽努力想要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但最终挤出来的笑容却是格外生硬和勉强。 她拿着嫁衣，前脚刚走出锦绣坊，后脚就后悔了。 十两，整整十两呀！她本可以置办一些嫁妆，可现在却只买了一件嫁衣，一想到这里，林婉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似的，痛得几乎要滴血。 第六十七章 大方的卢洪 周凤梅送走一客人，走到崔瑶身旁关切问：“可还好？” 崔瑶：“我很好。” 周凤梅看她笑意盈盈，心情明显不错的样子也就放了心。 趁这会店内不忙，她抓紧时间询问道：“刚才有个来买麻布的，她问我都是下等麻布为啥价格会相差一文钱。” 崔瑶看着她问：“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告诉她是因为布料更柔软一些。” 崔瑶夸了她一句，为她的机智。 她领着周凤梅来到放置麻布的地方，让她对着光看。 “可有看出什么？” “贵一文钱的织得好像更细密一些。” “不错，就是这种原因，它更耐穿耐晒一些。” 周凤梅：“原来如此。” 她举一反三问：“是不是所有有一文钱区别的布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崔瑶领着她边走边道：“大都是如此，不过绸缎例外……” 崔瑶给她说了一些布的细微差别，又带着她去了放置成衣的地方，挨个打开箱子，等她看过后，告诉她取衣服时的一些注意事项。 中午，崔瑶替周凤梅把姚伙计、王伙计邀请了出来，郑伙计没来。 吃饭时崔瑶正式把周凤梅介绍给了两人，并拜托她们往后在必要的时候能照顾一下周凤梅。 两人都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 周凤梅说话很好听，三人又都是做母亲的人，有很多共同话题，一顿饭下来，崔瑶发现二人对周凤梅亲近了许多。 四人回锦绣坊时，崔瑶挽着姚伙计走在后面向她询问郑伙计的事。 姚伙计低声道：“你走之后，她就动了心思……” 下午，崔瑶已经完全放手，只陪了周凤梅一会就离开了。 榆钱胡同内，崔瑶打开院门走了进去，清早出门时，她偷偷带了一些丑瓜种，打算在院里种一些丑瓜。 丑瓜是她们这边特有的一种瓜，因外形丑陋而得名，六月下旬成熟，因为又沙又糯，深受老人、小孩的喜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崔瑶打算催生丑瓜卖丑瓜。 崔瑶把丑瓜籽催发芽，锄地、种丑瓜、浇水，一通忙活下来已是下午，看锦绣坊那边很快就要下工了，崔瑶清洗干净双手，休息了一会，重新锁上了院门。 她来到锦绣坊，铺内正好到了一批新货，她帮着掌柜的几人把货物搬到后院厢房，分类放好后掌柜的道：“这批货中，有几匹下等锦布在运送的过程中溅到了泥水，我打算低价卖了，咱们自己人买每尺再便宜三文钱，你们要不要？” 崔瑶双眼微微一亮：“掌柜的我要。” 她是懂货的，锦绣坊中的布一共分为六等，依次是粗布、麻布、绸、缎、绫和锦。 锦布最好，哪怕是下等锦布，也不是她们能买得起，舍得买的。 像这样的好事，崔瑶在锦绣坊做了五年只碰到过两次。 第一次她刚来锦绣坊做工没多久，没舍得买，第二次她倒买了两尺，她和林婉一人一尺，做成小衣穿到现在。 这是第三次，这次她打算多买一些，夏天天气热，如果能有一件锦衣会舒适很多。 “你要多少？”掌柜的问。 “一匹吧！” 姚伙计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匹就得六两，哪怕便宜一点也得四五两，要知她们一月月钱才五百文，干一年也才六两。 崔瑶这一下可就花了她们一年的工钱，她们又怎么不吃惊。 掌柜的：“一匹是不是有点多了？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崔瑶也知掌柜的是为了她好道：“不考虑了，我快出嫁了想为爹娘、弟弟、未婚夫做身衣服。” 掌柜的闻言不再多劝。 “掌柜的，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现在去肉铺拿，一会就来。”崔瑶道。 掌柜的：“好，我等你。” 然后她望向了姚伙计几人：“你们要不要？” 崔瑶离开之前对周凤梅道：“嫂嫂你身上若还有钱可以买个一两尺，像这样的好事，我在锦绣坊五年也才遇到过两次，买回家绝对不吃亏。” 去东街的路上，崔瑶路过一路口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她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扭头望向了侧对着自己而站的男人。 彼时他的面前站着两个年轻捕快，三人正在说话。 崔瑶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扰他了，抬脚正要走，男人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突然转了头。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接，他下意识的往崔瑶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理智回归后，卢洪又站在了原地，示意崔瑶稍等他片刻。 崔瑶看他扭头又和那两位捕快说起了话。 “接下来几天重点巡逻赌坊、暗窑和码头，其他地方可适当放松一些。” 卢洪说完看着二人：“去忙吧！” 两捕快走了十几步后，对视了一眼，迅速藏在一街角，伸头就见卢洪朝一艳丽少女走了过去。 “那就是捕头的未婚妻？” “应该是的，老曹没有说谎，果然好看。” 卢洪快步走向崔瑶：“什么时候来的县里？” “早上就过来了。” 卢洪瞥了一眼远处双眼如灯好奇的盯着他们的手下，侧身挡住他们的视线，巡视了一眼四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好！” 二人来到一无人的胡同，卢洪问：“来办事？” 崔瑶把锦绣坊的事给他讲述了一遍。 “堂嫂刚进锦绣坊，我怕她不适应，亲自带她两天。” 卢洪看了一眼西边的太阳，不确定地问：“下工了？” “没有。” “你准备去哪？我送你。” “肉铺！” 卢洪：“这会去肉铺可是有什么事？” 崔瑶看了一眼男人有些犹豫。 卢洪耐心十足的看着她‘嗯？’了一声。 一会儿后，有些顶不住他视线的崔瑶开了口。 “我想买匹布，身上的钱不够，打算去肉铺找嫂嫂拿点。” 卢洪闻言从怀里取出钱袋子问：“我这里有六两够不够？” “够了！” 卢洪直接把钱袋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钱袋子有些破，看的出来卢洪应已用了很久，除了衣服，崔瑶打算再亲手绣个荷包送给他。 她倒出来三两银子，又把剩下的给了他。 第六十八章 提点 卢洪又从钱袋里倒出二两银子塞进了崔瑶的手里。 “只三两就够了。”崔瑶道。 卢洪：“我知道，之前是我考虑不周，这二两你先拿着，过两日有时间了，我再给你送些钱过去，有想买的就买，不必节省。” 崔瑶嫣然一笑，笑容如春花般灿烂，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这一刻灿若星河，她脚步轻快地走到卢洪面前，跳起来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卢大哥，你真好。” 卢洪唇角微微勾了勾。 崔瑶：“锦绣坊就要关门啦，我得赶紧回去了。” 卢洪‘嗯’了一声，随后又补充道：“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送你了。” “好！我走了。” 卢洪点点头。 目送崔瑶走出胡同，卢洪抬手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直到现在还有些酥酥麻麻的。 崔瑶回到锦绣坊付了钱，拿了一些布头垫在背篓里，小心把锦布放进去这才问：“掌柜的，你觉得我嫂嫂怎么样？” 掌柜的看了一眼等候在外面的周凤梅。 “嗯，不错，是这块料。明天你让她自己过来吧。跟你刚来的时候一样，第一个月工钱先给三百文。如果干得好，从第二个月起就涨到五百文。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做得不尽人意，到时候你这小丫头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崔瑶笑着道：“不怪不怪！” 她把周凤梅叫了进来道：“嫂子，快过来谢谢掌柜的。” 周凤梅闻言也就知锦绣坊这是收下她了，顿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心里更是猛然一松。 “多谢掌柜的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干。” 掌柜的点了点头，看了眼渐暗的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哎！” 二人离开锦绣坊，相视而笑：“嫂嫂恭喜你！” 周凤梅紧紧握住崔瑶的手，感激道：“小瑶，真的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得到这么一份好活计，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你只管说。” 崔瑶：“都是自家人，嫂嫂就不要和我见外了。”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压低声音提醒道：“这两日嫂嫂在锦绣坊里应该也有所了解了，其他方面我倒是不太担忧，唯有郑伙计，嫂嫂往后要多加留意些。 之前她原打算让自己娘家侄女来接替我的活计，掌柜的没答应，她心里有气。我担心她会因为这件事而故意刁难你。 她是店里的老人，在锦绣坊已待了十年，她男人是东家家里的管事，所以平日里能忍让，你就多忍让一些。” “小瑶，我懂了，日后无论她做什么，我都让着她就是。” “让自然是要让的，不过咱们也不能由着她欺负，我知道……”崔瑶凑到周凤梅的身边，轻声把郑伙计的一些把柄告诉了她。 周凤梅双眼微微闪了闪，轻轻点了点头。 小溪村，崔李氏正在帮丈夫、儿子封窑，看女儿背回来一匹布，走近一看惊讶问：“锦布？” 崔瑶‘嗯’了一声：“有几匹锦布运送的途中溅了一些泥水，掌柜的低价处理，我就买了一匹，天气热，正好给爹他们做身夏衣穿。” 崔李氏闻言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花了多钱？” 崔瑶：“四两多。” 崔李氏浑身一哆嗦，头发险些竖起来，四两多都是他们大半年的开资了，她闺女最近虽能赚钱，却也能花钱，这以后可咋办啊！ 崔瑶看着一脸肉疼的母亲，知道她平日里节俭惯了，轻声宽慰道：“娘，钱赚回来就是花的，锦布虽贵，但穿在身上却极舒服，爱惜点穿，可以穿好几年，且都不会过时，爹、哥哥操劳了那么多年，穿一身好衣服咋了，再说小弟过两年就要下场了，也该做一身体面的衣服了。” 崔李氏闻言倒是没那么肉疼了。 “反正我说不过你。” 崔瑶笑了笑把锦布抱回屋，进灶房帮母亲一起准备晚饭。 “掌柜的可收下石头娘了？” 崔瑶：“收下了，第一个月和我当初一样，三百文，如果做的好，从第二个月开始就五百文了。” 崔李氏点了点头道：“中午那会林婉来了。” 崔瑶想到她花十两银子买嫁衣的事，抬头看向了母亲。 “她来做什么？” “说再过三天就是她的大喜之日，让咱们去参加她的喜宴。” 就这么简单？ “你爹说她想的挺美，直接把她关在了外头。” “阿爹，那会在家？”崔瑶问。 崔李氏‘嗯’了一声。 “我一看来的是她，就把你爹叫了出来，我怕自己会应付不来。” 崔瑶闻言笑着夸了一句：“阿娘睿智。” 林碗过来即便有其他目的，面对父亲也不会说，平日里她最怕的就是父亲。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崔瑶道：“爹、娘，明日我打算去一趟京都，你们可有需要带的东西？” 崔屠夫：“给我带一坛子烧酒吧，京都卖的比咱们这便宜两文钱。” “我的绣花针不能用了，你帮我带两根。” 崔瑶看向了崔信。 “哥呢？” “天气热，你嫂子胃口有些不好，我听说京都最近出现了一种名叫糖雪球的东西，你碰到了帮忙买些，你嫂子爱吃。” 看来糖雪球很受欢迎呀！已传到了他们县，回头要跟苗苗说说，也让她高兴高兴。 “好，我都记下了。” 崔李氏给闺女夹了块肉问：“你去京都作甚？” “去看望朋友。” “那个帮你卖花的朋友？”崔屠夫问。 崔瑶点点头。 “是要多走动走动，无论是亲戚还是朋友，不走动的话关系慢慢也就淡了。” 崔屠夫想了想道：“把七彩山鸡带上，再带些鲜菌菇。” 他们父女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我听爹的。” 饭后，崔屠夫偷偷给了崔瑶二两银子，让她去京都别亏待了自个买点好吃的。 崔信私下里也给了她一两银子。 崔瑶回到卧室，看着手里的三两银子，笑了笑，放进抽屉里这才入睡。 第六十九章 救命钱 翌日，崔瑶出发之前，特意带了一坛桑葚酒。 崔李氏提起背篓帮女儿背在身上问：“中午回来吃饭吗？” 崔瑶：“回，快的话我应该巳时就回来了。” “中午想吃什么？” 崔瑶：“天气热吃凉面吧！” 崔李氏：“成！” 崔瑶走出村子，先坐的牛车，到了县里后，换成了马车。 辰时初，崔瑶已来到了白马巷。 给她开门的依旧是上次那个婆子，知钱富贵夫妻去参加端王侧妃举办的赏花宴了，崔瑶放下东西就走了。 承乾路，崔瑶提着几个包子，来到马老乞丐日常乞讨的地方，没有看到他，只觉得有点奇怪。 看他乞讨的地盘，并没有被其他乞丐占据，崔瑶把包子放进背篓里，先去买烧酒了。 彼时清和园中却是花团锦簇，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端王侧妃被一群人簇拥着边走边聊边时不时停下赏会花。 “这是仙客来吧？竟是紫色的，还真是难得。” 走在前方的端王侧妃闻言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仔细扫视了一眼花丛，几息后，她在花丛最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一抹紫色…… 两刻钟后，崔瑶买了烧酒、绣花针重新来到承乾路，远远地就看到了正在街边乞讨的马老。 马老乞丐端着破碗乞讨时，一个圆滚滚、白胖胖的大包子，不偏不倚地落进了他的碗里。 崔瑶看着望过来的人，冲他笑了笑。 二人走到一庇荫处，崔瑶拿出剩余的包子递给了他。 “我辰时初就来了，那会儿没见着您人影儿。这些包子放久了有点凉，您回去热一下再吃。” 说着，又将一个细长的竹筒塞到马老乞丐手中：“这是我自己酿的桑葚酒，味道还算不错，给您尝尝鲜。” 马老乞丐先是咬了一大口包子，然后仰头猛灌了一口桑葚酒，声音沙哑道：“好酒！”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方才她一直走到马老乞丐跟前，他竟都没发觉，此刻他那原本就布满皱纹的眉宇之间，更是紧紧地拧成一团萦绕着一股忧愁，就连吃东西的时候，也全然没有了前两次那种狼吞虎咽的模样，都这么一会了，他一个包子竟还未吃完。 马老乞丐只是默默地抬眼瞅了她一下，并没吭声。 “我有能帮上忙的吗？” 马老乞丐听到这句话后，怔愣了一下，他那原本灰蒙蒙毫无生气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丝亮光，脏兮兮、布满老茧的手一把抓住了她。 “钱，我需要钱。”马老乞丐的声音沙哑而又颤抖，短短一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崔瑶没有犹豫，取出荷包，将里面的钱全都倒了出来。 “这里有四两多，够吗？” 她说着将手中的碎银和铜钱递到了马老乞丐的面前。 马老乞丐失望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大夫说要二十两，二十两啊！”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透出的那份绝望和无助却让人动容。 通过这句话，崔瑶猜应是有个乞丐生了重病，急需钱救命。崔瑶略作思考后将手中的银子全部塞到了马老乞丐的手中。 “这些钱你先拿着去给你的同伴看病，我现在马上回家取钱，中午的时候给你送来。” 说完，转身便走。 马老乞丐一怔，抬起头望向崔瑶。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崔姑娘！” 崔瑶回头望向了马老乞丐。 “二十两……我还不起啊。” 崔瑶温和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在生死面前，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马老乞丐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一会儿后，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就跑，狗蛋有救了，有救了。 ………… 巳时，庇荫处，两乞丐着急的走来走去，时不时望一眼远处的大路。 巳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形成一片小小的庇荫之处。树下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他们的脚步显得有些凌乱，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乞丐不时抬头望向远处的大路，眼中满是着急。 他边走边忍不住开口道：“马爷爷，那位姑娘怎还没来？我们已经等了好久了……” 另一个乞丐道：“神医说了，他现在只是吊着狗蛋的一口气，若咱们不把剩下的钱补齐，他就不下针，马叔那位姑娘真的会来吗？ 十六两可不是小数，听你的描述，那位姑娘出身普通，家里并不富裕，她愿意拿出这么多钱，救一个乞丐？” 马老乞丐一脸镇定道：“我相信她。” 尽管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当太阳移到头顶，马老三人早已被汗水湿透了衣衫——急的。 “马爷爷，已经中午了，您说那位好心的姑娘会不会不来了呀？“年轻乞丐的声音中透着绝望。 “唉，咱们这些做乞丐的，命最不值钱，也许那位姑娘回去后，就后悔答应借银子给咱们了。再就是她愿意借给咱们，她爹娘肯定也不会同意。” 稍微年长些的乞丐道：“马叔，要不咱们还是回去求求神医吧？说不定他看咱们可怜，一时心软就救狗蛋了。“ 马老乞丐舔了舔自己干裂得几乎要出血的嘴唇，望着大路，声音沙哑而又低沉道：“我再等等，再等一会儿……“ 看马老这样坚持，两个乞丐相互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年长乞丐道：“那好吧，那我们先回去求神医。“ 说完，两人转身准备离开时。 一直紧盯着大路的马老乞丐双眼突然一亮，神色激动道：“来了，来了！“ 他扭头，满脸兴奋地看向年轻乞丐，急切地问：“山子，你眼神好使，快点儿瞅瞅是不是有个穿着绿衣服的姑娘朝这边走了过来？“ 沙哑的嗓音因为激动竟有些颤抖。 “是，是有个绿衣姑娘，马爷爷你说的就是她吗？”年轻乞丐激动道。 第七十章 体贴的卢洪 马老乞丐擦了擦眼睛，望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人，声音颤抖道：“是她！” 崔瑶疾步走到马老乞丐的面前，看他身边还站着两乞丐，都一脸着急的，拿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给他解释道：“等着急了吧？来时等马车，多花费了一点时间。” “不着急，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马老乞丐看是一张二十两的银票，急忙道：“用不完，只要十六两就够了。” “大病初愈之人需要进补，剩下的你买些米面之类的给他补补。” 马老乞丐闻言感动的红了眼眶，他急忙别过脸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崔姑娘，这钱我一定还你。” 崔瑶笑了笑温声道：“先去救人吧！” 马老乞丐点点头，走了几步后，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弯腰朝崔瑶行了一礼。 他身边的两人也急忙朝崔瑶行礼表示感谢，年纪稍长的乞丐甚至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眼，今个他们还真碰到好人了。 目送三乞丐离开后，崔瑶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虽才中午，天已经很热，连微风吹在身上都是烫的，根本带不来一丝凉意。 从城门口走过来，她后背衣裳都汗湿了，紧贴在肌肤之上，有点难受。 崔瑶稍稍歇息了会就又离开了京都，再耽搁下去就更热了。 与此同时钱富贵夫妇有说有笑的回到家中，听了守门婆子的话，知道崔瑶来过了，还送来了山鸡、蘑菇，二人对视了一眼道：“拿过来我看看。” 守门婆子立刻把东西提了进来。 钱富贵惊讶道：“竟是七彩山鸡。” “我还以为是鸟呢！这鸡可真漂亮，是不是很罕见？” 钱富贵点点头，打开树叶包看里面装的是鲜菌菇对妻子道：“下次她再来，你替我好好招待招待她，不然这些东西我还真收不安心。” “这蘑菇也很罕见吗？” 钱富贵收起鲜菌菇：“这蘑菇倒也不算太难得，阳明县有个村子善种这种蘑菇，花个几两银子，多少都能买回来一些。 这七彩山鸡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奇珍。 摘星楼有一道名菜，山鸡炖蘑菇，用的就是这两样食材。” 钱吕氏惊讶问：“就是要价八十八两，且还需要提前预定的那道山鸡炖蘑菇？” 钱富贵‘嗯’了一声。 他们家现在虽也是富裕人家，但今日的家业都是他们一点点打拼出来的，钱吕氏很清楚八十八两对农家意味着什么。 “这些时日，咱们倒是占了小瑶妹妹不少便宜。” 钱吕氏看向丈夫。 “以后她若是有事，需要你帮忙，能帮的你就帮帮。” 钱富贵点点头道：“这还有一坛酒，你要不要尝尝？” 钱吕氏最是好酒。 “好啊！” 因为山鸡和鲜菌菇，二人对这坛酒，也有些期待了起来。 酒倒出来二人都有些惊讶：“这酒竟是红色的。” 钱富贵闻了闻有些不确定的说：“应该是有一种果子酿的。” 钱吕氏：“我尝尝！” 她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口，双眼微微睁大，又喝了一口。 钱富贵看她的表情，就知这酒应很好喝，他喝了一口诧异的‘嗯’了一声。 “微辣中还带着一点甜。” 钱吕氏点点头：“回味无穷，到是甚合我口味，相公可知这是什么酒？” 钱富贵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喝。” “难道是小瑶妹妹自个酿的？” 二人对视了一眼把钱婆子叫了进来，细细询问了起来。 ………… 午时二刻，崔瑶经过南城门，回到县里，望了一眼直射下来的阳光，她扫视了一眼四周，看有间杂货铺走了进去。 走到此地巡逻的牛二，看到走进杂货铺的崔瑶，眼珠一转跑了。 少顷崔瑶走出杂货铺撑开伞，只觉得凉快了许多，一炷香后，她途经药铺时，一声鸟叫声传了过来。 崔瑶扭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胡同中的卢洪。 卢洪朝她使了一个眼色转身就走。 崔瑶打着伞跟了上去。 二人穿过两个胡同，拐进一个小巷，卢洪看四周无人了，扭头看少女小脸晒的通红，额头上出了一层的薄汗，脸颊两旁的几缕秀发湿淋淋的贴在她的脸上，伸手替她扇风的同时，把另外一只手里握着的竹杯递给了她。 触手冰凉，难道是？崔瑶迫不及待的打开竹杯上的盖子，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气，端起竹杯喝了一口，只觉得体内的热气瞬间散了些，整个人凉快了许多。 “这冰镇酸梅汤，特意为我买的？”崔瑶连喝了三口问。 卢洪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经过？”崔瑶好奇问。 “手底下的人在南城门遇见了你，告诉我的。” “去京都了？” 崔瑶‘嗯’了一声：“去看望那位替我卖花的吕姐姐，只不过我去的不凑巧，他们夫妇不在家，我就又回来了。” “还没吃饭？” 崔瑶点点头。 卢洪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她道：“去吃饭吧，钱花完了，再跟我说。” 崔瑶看是五十两面额的银票，惊讶的同时，心里甜滋滋的。她眉眼弯弯的看着男人。 “抱抱！” 卢洪扫视了一眼前后，确定无人，拿走少女手里的伞，抱住了她。 崔瑶轻轻在他怀里蹭了蹭：“卢大哥你对我真好，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卢洪看着在他怀里蹭了又蹭的少女，只觉得身体有些发热，忍不住伸手扯了下捕快服的衣领。 “好了，一会被人看到了不好。” 卢洪主动松开她道。 崔瑶虽还没有抱够，但这毕竟是在外面，她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建房、打造家具，后续咱们还要成亲，这些都需要花钱，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有钱花。”崔瑶重新把钱递给了男人。 “收下吧！我在边关那五年攒了不少钱，足够接下来的开资了。” 崔瑶‘哦’了一声，看来这男人的家底比她想的要厚一点。 “去吃饭吧！别饿着了，我就不陪你了。”卢洪把伞递给她道。 “我回家吃，走了！” “好！” 二人分开后，卢洪疾步回了衙门。 第七十一章 别人家的孩子 下午，崔瑶去崔苗苗家的路上，遇到了很多村人，大家看到她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什么，直到碰到田婶子。 “小瑶，听说你把锦绣坊的活计让给了石头娘？” 崔瑶没想到这件事竟已在村里传开，怎会传的这么快？ “你到是大方，这等好事，怎不见你想着我们？即便没想到我们，你栓子嫂呢？她家和你家关系可比石头娘家亲近吧？还是说你瞧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 这话就有些难听了，同样的崔瑶也知如果不解释清楚，和她们家亲近的那几家，心里恐都会有怨言。 “婶子说的这是哪里话？我是那种人吗？不瞒你说，咱们村所有的人我都考虑过，但不合适啊！” “怎么不合适了？” 这声音有些耳熟，崔瑶扫视了一眼人群，看到了躲在几个妇人身后的栓子嫂。 她们心里果然已生了怨。 “一双手就不合适，在锦绣坊里当伙计，每日里要接触很多种布，如果手太粗糙，手心老茧太厚，一伸手就把布摸毛了，这种肯定是不行的，再就是要对布料足够了解，知道每种布料的价格，例如……” 崔瑶把没选其他人的原因，和众人仔细说了一番，虽不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但议论者少了很多。 一会儿后，崔瑶来到了崔苗苗家中，彼时他们姐弟正在清洗山楂。 崔苗苗拿了几颗刚清洗干净的山楂递给她道：“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听小岩说你把锦绣坊的活计，让给了堂嫂？” 崔瑶看了一眼起身去给她倒水的崔岩‘嗯’了一声。 “这事被石榴传了出去，村里已经有人开始议论，再加上胡氏在背后添油加醋，我担心时间久了栓子嫂她们可能会有怨言，你尽快给大家解释解释让给堂嫂的原因。” “她们已经有怨言了，刚才我来时，堵着我问了。” 崔苗苗闻言关切地问：“那你可解释清楚了？” 崔瑶点点头问：“石榴、胡氏的事都是小岩告诉你的？” “嗯，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这么多。” 是呀！知道的真多，比她这个当事人知道的都多。 “小瑶，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崔瑶：“巧了，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先说。” “咱们的生意现在可好了，这几天我接了好几个糕点铺、戏园的单子。” 崔苗苗真是给了她一个惊喜。 “你怎么想到去找糕点铺老板、戏园管事谈生意了？” 其实之前她也有想过这方面的事，只不过她们的生意才刚起步，她怕会碰壁打击到崔苗苗的自信心。 “是小岩提醒了我，他说如果咱们能和糕点铺合作，往后我只需要定时去送货会比现在轻松很多，也更加安全些，而且也会比现在赚的多。” 又是崔岩，这位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小岩说的很对，所以你就去跟他们谈了？” “嗯！” “怕不怕？”崔瑶问。 “怕，不过小岩给我列举了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解决的办法后，我就不怕了，而且为了使我尽量不碰壁，他让我观察一下，我日常卖糖雪球的那几个地方，有没有糕点铺，有的话就和他们合作。 说我在那附近卖了这么几天的糖雪球，他们肯定都已经有所耳闻，更容易和他们达成交易。 事情果然和阿弟预料的都一样，我成功了。” 崔瑶这会除了感慨、震惊、佩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由衷夸奖道：“小岩可真聪明。” 崔岩端着凉茶出来，谦虚道：“这些法子，我都是在书上学到的。” 崔苗苗：“你看的那些书，我基本上也都看过，我怎就没有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我弟弟就是聪明。” 崔岩看着一脸骄傲的姐姐，赞许地望着他的崔瑶，唇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小瑶姐喝茶。” “谢谢小岩。” 崔瑶仔细瞧了一眼崔岩：“小岩是不是长高了？” 说起这事，崔苗苗的脸上顿时有了笑意。 “不光长高了些，还胖了三斤，最近阿弟胃口好了很多，夜里也不怎么咳嗽了。” 崔瑶：“不错，他身体已在慢慢恢复，我再帮他按按。” “谢谢小瑶！” 崔瑶喝了水，给崔岩按摩时，又往他身体里输入了一些异能，直到他昏昏欲睡这才停止。 等崔岩回屋休息后，崔瑶咬了一口山楂，眯起了双眼：“你储存的山楂卖完了？” 崔苗苗：“你吃出来了？” “嗯，没你家的山楂好吃有点酸。” “我和阿弟也觉得有点酸，这两日炒山楂会多放一些糖，虽比着之前赚的少了一些，好在口感是一样的。” 崔瑶想了想道：“我记得你家还有一块山地吧？” “嗯，因紧靠大山，出产不高，今年就收了六十斤粮食，我都不想种了。” “那就别种了，干脆种一些山楂树。” 崔苗苗闻言笑了。 “小岩倒是和你想到一块去了，等秋天的时候我就种上山楂树。” 崔瑶点点头道：“再灸个大半年，小岩差不多就该康复了，关于他的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明年开春后，如果他身体好了，我打算送他去读书。” “读书好，小岩这么聪明，不读书的话太可惜了，到时可以让他去我阿弟的私塾，这样日后他们两人也有个照应。” 崔苗苗闻言立刻来了兴致。 “我记得小林进的是沈氏私塾？” 崔瑶点点头。 “小瑶，能给我说说沈氏私塾的情况吗？” “当然可以！” 崔瑶喝了口凉茶润了润嗓子，将所知道的有关沈氏私塾的情况告诉了她。 “如此说来，沈氏私塾的风气很好？” 崔瑶点点头：“它虽不是县里最好的私塾，却是最适合咱们农家子的私塾。” 崔苗苗：“回头我跟阿弟说说，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就把他送到沈氏私塾去，到时候恐还需要你帮忙。” 崔瑶爽快应道：“没问题。” 她在崔苗苗这里待了大半个时辰，期间还亲自炒了一小锅的糖雪球这才回家。 第七十二章 这次的力气够大了吧! 崔瑶端着一碗糖雪球回到家中，看父母、哥哥都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问：“这是要出门。” 崔李氏温声解释道：“你五爷爷、五奶奶请咱们吃饭，就等你了。” 崔瑶‘哦’了一声，把碗递给了母亲：“这是糖雪球，爹娘、哥哥也都尝尝，我回屋梳个头，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闺房内，崔瑶梳头时听母亲道：“这糖雪球不仅好看，酸酸甜甜的也好吃，怪不得冬枣喜欢，你们也都尝尝。” 一会儿后，她听父亲道：“口感的确不错，上了年纪的人应都喜欢，开胃，给五叔他们带一点。” 幸好她是用大碗装的，不然都不够分的。 崔瑶麻利的梳好头，只往头上插了一根简简单单的银钗就出了门。 他们家居住在村后，族长家在村口，四人要穿过整个村子，黄昏时分，家家户户都正忙碌于准备晚饭，上空炊烟袅袅升起，饭香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崔瑶还真有些饿了。 族长家，五奶奶亲自给他们开的门，她笑容和善，热情招呼道：“快进来。” 崔瑶四人走进庭院，就听崔族长埋怨道：“你们又是带酒又是带肉的，怎么？怕我连一顿饭都请不起？” “五叔，这你就错怪我了，这酒是小瑶自个酿的，带过来让你尝尝鲜，这肉是给平安兄弟的，今日是他生辰，我哪能空手上门。” 崔瑶看父亲一句话就哄的族长开怀大笑的，和母亲对视了一眼，很自觉的跟着五奶奶进了灶房，帮着她打打下手。 值得一说的是周凤梅还未回来，她相公崔平安在京都一酒楼当账房先生，一月只能回到两次，今日是他生辰，想必是要回来的，不然崔族长也不会今日才请他们吃饭。 果然，崔平安是和周凤梅一起回来的，小两口大包小包的提了很多东西。 这些包袱中甚至还有一个是专门给她的，崔平安说是他们酒楼糕点师傅做的，给她打打牙祭。 崔瑶知道这是谢礼，她把活计让给周凤梅的事，崔平安应该已经知道了，她并未推辞，高高兴兴的收了下来，这样他们安心，自己也开心。 吃晚饭时，一共摆了两桌，男人们一桌，女人们一桌，崔瑶她们是在院中吃的饭凉快，当然吃饭时她们还特意点了一把艾，熏蚊虫。 周凤梅坐在她的身边，趁机向她请教问题。 同一时间县里，卢洪和同僚们分开，走出县衙，看到站在外面的人，眉毛一挑疾步走了过去。 “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卢老三：“家里好着呢。” 他被孙子扶进一茶馆道：“明日是卢元礼大喜的日子，他们母子邀请了全村的人参加喜宴，我来问问你，咱们上多少礼金合适？” 卢洪：“族人上多少，咱们也上多少。” 卢老三：“行，明日你可有空回来？” “我中午只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回不去。” “哦，那我回去了。” “我送你！” 卢洪把老爷子送出城，这才回转。 崔族长家，这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大半个时辰后才散场。 饭后，崔屠夫把老族长和见过‘大世面’的崔平安请回了家，崔瑶知道父亲这是要向他们说烧制砖瓦的事。 “五叔、平安弟，你们看这是什么？”崔屠夫把二人领到土窑前道。 “这是土窑吧？你怎么在院子里建了一个土窑？” ………… 三人说话之时，崔瑶沏茶、崔李氏点火把，崔信拿工具。 崔屠夫从儿子手里接过工具递给了崔平安父子。 “五叔，你们打开土窑看看这里面烧的是什么。” 崔族长父子看着神神秘秘的崔屠夫，被他勾起了几分好奇之心，对视一眼后，拿着锤、铲子扒开上面的泥土，眯着眼睛看清里面是什么后，顿时一惊。 不过二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崔族长：“老七，这砖是你烧的？” 崔屠夫点点头。 “能用不？” 崔屠夫直接取出来两块砖递给了他们。 “你们摔一下，就知道能不能用了。” 说是摔，不如说是放，因两人的力气很小，唯恐把砖摔坏了似的，和父亲他们当时一个样。 很显然她爹是不满意的，又拿了一块砖出来道：“五叔，用点力。” 崔瑶看到族长拿着砖块，高高的举起，最后却是轻轻的摔在了地上，还问了一句。 “这次力气够大了吧！” 崔瑶极力的忍住笑，给几人倒了茶道：“够大了，砖没碎，说明这砖可以用。” 崔族长闻言亲手拿了几块砖出来，看了又看。 “好！好啊！” 两父子看过砖，又被崔瑶他们领着看过瓦片后，崔平安终于按捺不住问道：“七哥，你今天叫我们过来，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让我们瞧瞧这些砖和瓦吧？” 崔屠夫闻言爽朗一笑：“还是平安弟聪明，走，咱们进屋慢慢谈。” 崔瑶看他们进了屋和母亲对视一眼，默契地在屋檐下找了个地方坐下竖起了耳朵。 屋内崔屠夫一脸郑重道：“五叔，平安弟，实不相瞒，我想将自己烧制砖瓦的独门秘法献给族里，带着大家伙一起烧制砖瓦，一同过好日子。” 端坐在椅子上的崔族长闻言猛地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过急促，差点连人带椅一块儿摔倒在地。 他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崔屠夫，嘴唇微微颤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半天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过了许久，崔族长才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声音颤抖地问：“真……真的？” 与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持的崔族长相比，一旁的崔平安倒是显得相对镇定一些。不过，从他不断摩挲着下巴的手指可以看出，此刻他的内心同样并不平静。 沉默片刻后，崔平安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崔屠夫：“七哥，您当真决定要把烧制砖瓦的秘法献给族里？这件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您可得考虑清楚了！” 第七十三章 喜宴 “我已经考虑得非常清楚了，咱们大家一脉相承，这关系就如同一棵大树。而我就是树上的一片叶子，只有当这棵大树茁壮成长、郁郁葱葱的时候，我这片小小的叶子才能够得到更好的滋养。 再说了，当年我买肉铺子时，手里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族人们帮了我很多，现在我家的日子眼看着是一天天好过了起来，可族里大多数人依然过得紧巴巴、苦哈哈的，我实在于心不忍。” 屋檐下，崔瑶都想给父亲竖个大拇指了，听听，她爹这番话说的多漂亮。 听着崔屠夫这发自肺腑的话，崔族长满脸欣慰‘哈哈’大笑道：“好，老七，你这一番话说得真是太好，太对了。” 他拍着崔屠夫肩膀感慨道：“老七啊，就冲你能说出这样有情有义的话来，我这个做族长的今天就在这儿作主了，族谱给你家单独开一页。” 族谱单开一页，足以光宗耀祖了，看看她爹高兴的嘴巴都快裂到后脑勺了。 “多谢五叔。” 崔族长摆摆手道：“将来等咱们族真正富裕起来后，一定不会忘了你的这份恩情。 且你尽管放心，咱们族里绝对不会让你白白付出。等我回去和其他几位族长好好商议商议，该属于你的那份好处，一分一毫都不会少你的，你有什么要求也只管提。” 崔瑶闻言看向了父亲，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好在崔屠夫虽高兴，却异常的冷静，给族长透个底，他要拿四成的利。 崔族长很爽快的就同意了，说是会和族老们商量。 崔平安父子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几块砖，说是给族老们看一看。 看二人精神抖擞的，崔瑶想今夜他们怕是难以入眠了。 让崔瑶没想到的是，族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彻夜未眠，天刚灰蒙蒙亮，就来到了她家。 他们先是围绕着土窑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其中一个族老更是当场说，这种窑他也会建。 这让崔屠夫心头一紧，只觉得有些庆幸，幸好他听了闺女的提点后，打消了在土窑上留一手的想法。 族长几人看过砖瓦后，向崔屠夫询问了一些关于建窑、挖土、制作砖瓦等方面的具体问题后，就带着父亲一起去了宗祠。 没过多久，一阵清脆而富有节奏感的锣声从宗祠所在的方向传了过来。 这年头，每一个村庄的宗祠里都会放置一面铜锣或者一只大鼓。当族内有重大事件发生时，才会敲响锣、鼓，召集族人前来共商要事。 崔李氏听着那阵阵锣声，看着闺女道：“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崔瑶：“好！” 母女二人走出家门，就见族人们纷纷走了出来，望向了宗祠的方向，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 崔瑶竖起耳朵就听有人道：“这大清早的也不知发生了啥事？” “我每次听到锣响，心里就慌的不行，不是交税就是服徭役，准没好事。” “我也慌，前不久不是刚交过税，也不知这次是啥事。” “该不会又让咱们去服徭役吧？” ………… 崔瑶看随着几人的讨论，周围其他人都恐慌了起来，说了一句：“是好事！” 她声音虽不算高，但前面几人都听见了，一个个回头看向了她们母女。 看她们知道一些消息，田婶子几人立刻围了过来。 “啥好事？” “利于全族的大好事，等到了宗祠你们就知道了。”崔瑶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信她娘，小瑶说的是真的？”田氏盯着崔李氏问。 崔李氏笑着点点头：“是真的，咱们赶快走吧！” 崔瑶自认来的不算晚，但她们来到宗祠，宗祠内已有不少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些小孩子甚至爬到了旁边树上翘头往里面看。 挤肯定是挤不进去了，崔瑶随母亲一起站在了人群的后面。 一会儿后她娘就和几个妇人说起话来，大都是打听族长到底要和她们说什么好事。 崔瑶听了几耳朵，扫视了一眼后方，看到崔岩走了过去。 “苗苗大清早的就去了京都？” 崔岩点点头，低声道：“天气炎热，我阿姐怕糖雪球化了，到时卖相就不好了，想早点送过去。” “小瑶姐，可知族长召集大家有什么事？” 崔瑶正欲开口，就听宗祠内响起了三声锣声，紧接着宗祠内外渐渐安静了下来，虽还有些妇人低声叨叨，但影响不大。 崔族长的声音很洪亮，再加上还有其他族老，站在宗祠内外代为传话，崔瑶虽站的远，但也能听清。 “咱们先听族长说。”崔瑶压低声音对崔岩言语了一句。 就在她们听崔族长讲述烧制砖瓦之事时，卢家村这会也十分热闹，只因今日是卢元礼成亲大喜的日子。 等儿子把新娘迎回来，王氏一见林婉的嫁妆，脸直接黑了，她给林家十两的聘礼，林家撑死给林婉置办了一两银子的嫁妆。 还是卢老太太拽了她一把，王氏这才缓了眼色，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招待来吃喜酒的亲戚朋友。 巳时，眼看吉时已到，卢氏族人往村口张望的同时，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卢元礼是秀才，他成亲大喜的日子，他的同窗好友，应都会来吃酒席才对。 即便有事实在来不了，也应该送上一份贺礼，可这都要拜堂了，也不见有人来，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大家小声叨叨的同时纷纷望向了王氏和卢元礼。 ………… 小溪村，族长把烧制砖瓦的事情告诉族人后，整个村子里的人彻底沸腾了，他们兴高采烈的簇拥着崔屠夫去了小溪边，选择建土窑的地方。 什么叫人多力量大，崔瑶总算是见识到了，一天的时间他们不仅建了两个大土窑，还制作了很多砖瓦模具，黄昏时已开始商量明日在哪挖土，哪放砖坯、瓦片等。 晚间崔瑶四人都是在外面吃的饭，短短一天的时间，他们成为了村中最受欢迎的人。 崔瑶和崔苗苗姐弟坐在一起吃饭时，听崔苗苗说起卢元礼、林婉，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日是二人大喜之日。 “我从京都回来，二人正在拜堂，我特意去看了看，当时……” 通过崔苗苗，崔瑶知道了不少喜宴上的事。 第七十四章 生辰 卢元礼昔日同窗、好友一个都没来，拜堂的时候他更是频频走神，脸色难看，活像别人都欠他几两银子似的。 更可笑的是，卢元礼、林婉刚拜过堂，王氏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喉咙疼说不出话来，直接把后续的事交给了同村的族嫂，自个躲回了屋里。 “听说那林婉穿了一件很漂亮的嫁衣，有些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不知是摸脏了，还是把上面的图案摸毛了，她当场就甩了脸。喜房内陪她说话的那些妇人见此，没一会就走了。” 那件嫁衣十两银子，无论是脏了还是摸毛了，林婉恐都心疼的不得了。 “按理说像这样的喜宴，怎么着也会热闹一整天，结果中午卢元礼家就没人了，反正挺尴尬的。” “我离开的时候还听卢氏族人议论，说这喜宴也忒没意思了，还纷纷猜测卢元礼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事，大喜的日子竟无一个读书人来贺喜。” 崔瑶闻言笑着挽住崔苗苗的胳膊：“苗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冲崔苗苗眨了一下眼睛，眉宇间带着点扬眉吐气的幸灾乐祸：“我很开心。” 崔苗苗握着她的手：“以后也要开开心心的，过去的都过去了，小瑶，你一定幸福。” 崔瑶点点头回握住她的手：“咱们都要幸福。” 崔岩看着笑颜如花的两位姐姐，眼眸中也沾染上了些许的笑意。 晚饭过后，崔瑶给崔岩按摩时，又往他的身体中输入了一些异能。 这次崔岩的反应有些大，哈欠连天，回屋就睡着了，这是好事，说明他身体比着之前已好了很多。 六月初九是她的生辰，早上，崔李氏特意给她煮了一个鸡蛋，中午还给她做了一碗长寿面。 二人吃饭时，崔屠夫回来了。 崔瑶急忙起身去给他盛饭。 崔屠夫摆摆手：“我吃过了。”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红布包递给了崔瑶。 “闺女生辰快乐。” 原来崔屠夫是特意回来给她过生辰的。 “谢谢爹。” 她打开红布看是一根银钗笑了。 “阿爹眼光真好，很好看呢！我很喜欢。” 说着插在了头上。 崔屠夫乐呵呵道：“你喜欢就好，我特意让伙计帮我选的。” 崔李氏端着一杯茶过来，递给丈夫问：“小溪边现在是何情况？” 崔屠夫喝了茶：“一些上手快的已学会怎么做砖瓦了。” “我和栓子几人正在搭建草棚，天气不好的时候也好存放砖坯、瓦片。” 崔瑶闻言提醒了一句。 “不光要搭建草棚，往后也要建几间屋子，一是方便待客，二就是也方便族人平日里休息或守窑。” 这几天各种事比较多，崔屠夫还真没有想到这点。 “行，我跟族长说说。” 崔屠夫只在家里待了一会，就被人叫走了，崔瑶已可以预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是有的忙了。 县里，卢洪和属下分开后，进了如意楼。 一会儿后，他从楼里出来摸着怀里的东西，眼中一片温色。 下午崔瑶跟着母亲一起做衣服时，崔苗苗来了。 她是来给自己送生辰礼的，一双绣花鞋。用的乃是红色的绸缎，上面绣着并蒂莲，一针一线都十分细致，可见是用了功的。 “真漂亮。” 崔瑶还特意当着她的面，踩在蹬子上试了试：“也很合脚，我很喜欢呢！苗苗，谢谢你。” 崔瑶脱下绣花鞋，小心用布包起来道：“成亲的时候我再穿。” 看她这么喜欢自己做的鞋，崔苗苗很高兴。 “你只管穿，等你成亲时，我再帮你做两双。” 崔瑶摆摆手：“只这一双就行了。” 她收起绣花鞋，拿出十几尺布递给了崔苗苗。 “我女红没你好，就不糟蹋这好布了，你拿回去做两身衣服，咱们一人一身。” 崔李氏的女红虽很好，但崔瑶却并未遗传到她的天赋，学了这么多年，女红只是一般，反而是林婉很有她娘的天赋，这也是当初她会到锦绣坊做工，林婉留在家里帮着她娘接绣活的原因。 崔苗苗的女红是跟着她奶学的，虽比不上她娘，却比她好。 “记住是咱俩一人一身，你若是和我客气，我可要生气了。”崔瑶一脸认真严肃的看着她，特意强调道。 崔苗苗闻言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伸手抱了抱崔瑶。 “小瑶，你真好。” 崔苗苗离开后，陆续的又有其他村人上了门，都是来给她送生辰礼的，大多是布、方帕、荷包之类的，五奶奶的礼最重，是一对银耳环。 崔瑶来者不拒都收了下来，她很清楚，这些人说是来给她送生辰礼的，其实是为了交好她家。 如果她不收，她们反而不安心，让崔瑶没想到的是临近黄昏的时候，胡氏竟也登了门，不仅拿来一块好布料，还带来二十个鸡蛋。 “我嘴欠，平日里也没个把门的，小瑶，你宽宏大量别跟婶子计较。” 崔瑶看着红着脸，颇为不好意思的胡氏，也没有为难她，不过她只收了鸡蛋，布没收。 “这布婶子拿回去吧！大丫马上也该说亲了，给她做甚体面衣服穿。” 胡氏闻言一喜，不过还是假惺惺的推迟了一番，最后才收回布离开。 送走胡氏后，崔李氏关上门，看着闺女道：“这才两天，我感觉族人们看咱们的眼神都不同了，变得亲热了许多。” 崔瑶把鸡蛋放进坛子里。 “等以后大家赚到了钱，会更加亲热。” “留几个鸡蛋，我去摘几个西红柿，咱们一会炒个蛋。” 崔瑶点点头：“再摘几个辣椒。” 她准备多备一个菜，这样卢洪若是来了，也不至于没菜吃。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眼看天都黑了，崔信还未回来，崔李氏就有些着急了。 “往日这个点早就回来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崔瑶想到上次哥哥被长虫咬到的事，洗了洗手道：“我出去看看。” 崔屠夫：“我去！” “我和阿爹一起。” 两人还未走出家门，院门被人从外推开了，紧接着卢洪、崔信、崔林、栾冬枣走了进来。 “小瑶，生辰快乐！” “姐姐，生辰快乐！”加四。 崔瑶看着特意回来给她过生辰的几人，嘴角上勾笑了。 第七十五章 期待了半天，就这? 晚间崔瑶几人坐在一起吃的饭。 一开始卢洪还有些紧绷，怕崔瑶会像上次那样‘胆大包天’的撩拨他。 后来看她一直都规规矩矩的，他放松下来的同时，心里竟生出了些许的失落。 “女婿，一会走的时候，你把我这两次烧的砖都拉回去先用着，半个月后，我们村第一批砖、瓦就该烧出来了，到时我都给你拉过去。” “好，有劳岳父了。” 卢洪亲自给卢屠夫倒了杯酒道：“衙门这边打算秋收之前建两个储存粮食的仓房，我会给工房的同僚打声招呼，从咱们这买砖瓦。” 砖、瓦还未烧出来，就来了第一单生意，崔屠夫顿时高兴了起来，不过他非常理智的问了一句。 “这样做，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卢洪：“不会，一句话的事。” 崔瑶闻言看了一眼男人，看来他已在衙门站稳了脚跟。 “明日回私塾后，我会和同窗们说一说，日后他们家如果要用砖瓦，就让他们来咱们村买。”崔林道。 栾冬枣：“我卖肉的时候也会多宣扬宣扬。” 崔瑶看大家都这么积极，向崔屠夫建议道：“爹，你不妨和族长商量商量，最近这几天让咱们村的媳妇，都回一趟娘家，宣扬一下咱们村烧砖瓦的事。” 闺女这番提议，让崔屠夫思路大开。 “不光是咱们村的这些媳妇，在外头有活计的，也都要说一声，再就是……” 一顿晚饭下来，崔屠夫已制定出了宣扬砖瓦的大致计划。 晚饭过后，崔屠夫对闺女叮嘱了一句：“一会你替我送送女婿。” 就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崔瑶帮着卢洪几人把砖搬到架车上，清洗干净双手，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红灯笼打开院门为卢洪照路。 亥时，若是平时，村中早就没人了，但因为砖瓦的事，村人们现在都处于一种极其亢奋的状态中，路上二人时不时能遇到一两个村人，都是往溪边去的。 崔瑶甚至看到有几个村人还拿着铺盖，这显然是打算夜宿在溪边了。 崔瑶二人刻意地保持着距离，甚至很少交流，直到走出村子，她看周围没人了，吹灭灯笼转身几步回到男人的跟前抱住了他。 “卢大哥，我想你了，人家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看看咱们都隔了几个春秋了。” 措不及防被少女抱住，还在往前走的卢洪，立刻停了下来，他快速扫视了一眼四周，确定无旁人，一只手抱住少女绵软的腰，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红布包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崔瑶看着巴掌大的红布包问。 “生辰礼。” 没想到男人还给她准备了生辰礼，被勾起了几分好奇之心的崔瑶，松开了男人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卢洪点点头。 红布包里包着一精致红绳，绳子上有两颗金珠，圆润光滑，两颗金珠中间镶嵌着一尊小巧玲珑的白色小玉兔。这只玉兔雕琢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甚是逼真。 崔瑶看着手链多少有些诧异，没想到卢洪眼光这么好，挑选的手链这么好看，且很对她的胃口，关键还用了心，因她属兔。 “真好看，我很喜欢呢！” 崔瑶一脸欣喜的看着男人：“帮我戴上吧！” 卢洪接过手链戴在了少女纤细、白皙的手腕上。 崔瑶抬起手轻轻晃了晃，眉眼弯弯问：“好看吗？” 卢洪看着笑容甜美的少女：“好看！” “什么嘛！我让你看手链，不是看我啦！”崔瑶把手伸到了他的眼前嗔道。 卢洪顺势握住了她的手，重新把少女抱进了怀里。 “都好看！” 被男人怀抱着，崔瑶只觉得特别有安全感，哪怕天很热，她的身体已微微发汗，她都舍不得松开他。 卢洪只觉得少女浑身都软绵绵的，就像她的唇一样，他还记得上次她贴上来的那绵软触感。 想到这他喉结上下耸动了一下，心更是不受控制的‘怦怦’加速跳动了起来。 崔瑶听着男人那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伸手摸着他的胸口，不解地仰着头看向卢洪：“卢大哥，你心跳的好快呀！在想什么？” “嗯？” 那软绵绵的尾音，听得卢洪头皮一阵发麻，血气方刚的男人受不得一点撩拨，更何况这会还软香入怀。 卢洪深邃的眸子转深，专注地凝视着她，缓缓低下了头。 崔瑶知男人想做什么，但她没躲，甚至还闭上了双眼，小手紧紧地抓住了他腰两侧的衣服，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距离她越来越近，热气甚至已喷在了她的脸上，有点痒，她好像还听到了他的呼吸声，有些急促…… “娘呀！好大一条长虫！”一声尖叫声突然从小溪对面传了过来。 卢洪反应迅速无比，松开怀中的少女，瞬间和她拉开了距离。 还在期待中的崔瑶，睁开双眼还有些懵。 再看卢洪，他已转过身，背对着她，双手放在车架上，仿佛正在拉车。 “好了，跑小溪里去了，别大惊小怪的，没被长虫吓住，反而被你吓了一大跳。” 然后小溪那边就没声音了。 卢洪轻咳了一声：“很晚了，回去吧！省得岳母担心。” 男人低沉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已经期待了大半天的崔瑶撅起了嘴，她拉着卢洪往前走了几步，指了指自己的唇。 卢洪轻声哄道：“回去吧！被人看到，他们该说闲话了。” 崔瑶：“不行，我今天非要亲。” 她看着比她高了大半头的男人抱怨道：“长那么高作甚，我都够不着你。” 她拍了拍男人的胳膊：“你现在弯下腰。” 卢洪看着紧紧抓住他，踮起脚尖的少女，骤然俯身下来，亲上了她的唇。 崔瑶只觉得唇瓣处微微一热，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撤离了。 卢洪侧身拉着架车道：“好了，快回去吧！” 他的声音有些哑，也有些低，几乎是低不可闻。 崔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期待了大半天，就这？ 第七十六章 臭显摆啥呢! 撅着嘴本有些不满意的崔瑶，看到卢洪通红的耳朵和脖颈，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算了算了，在这个时代，卢洪敢在未成亲之前亲她，已算是‘胆大妄为’，她不能再强求再多。 安慰了自个一番后，心情转好的崔瑶，声音温柔道：“卢大哥，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崔瑶掏出刚绣好的荷包递给了他。 卢洪借着月光，看向了荷包。荷包整体呈椭圆形，边缘用细密的丝线精心绣制而成，针脚整齐而均匀。 他对布料没什么研究，不知道崔瑶用的什么面料，却知这布料应该不便宜，因触感柔软又光滑。 荷包正面，绣着几枝郁郁葱葱的翠竹，甚是好看，卢洪甚至不敢伸手去摸，唯恐摸毛了丝线。 “很好看，我很喜欢。” 崔瑶看他爱惜的揣入了怀中微微一笑道：“我还给你做了身衣服，还有一点没有缝好，过两天再给你。” 卢洪：“仔细别伤到了眼睛。” 崔瑶‘嗯’了一声，指了指村子，温声道：“我回家了。” 卢洪说了声‘好’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等等！” 崔瑶不解的看向了他。 卢洪掏出火折子，重新点燃灯笼递给她道：“路上慢点，小心长虫。” 崔瑶点点头提着灯笼，回到家中，看大家都还没睡，有些心虚的问了一句。 “在等我吗？” 崔李氏：“你把女婿送到了哪？” 崔瑶随口扯了一个谎：“他们村口，所以回来的时候耽搁了一点时间。” 崔李氏：“哦，时候不早了，都睡吧！” 崔林闻言赶忙把怀里的牡丹绢花掏了出来递给崔瑶道：“姐，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 牡丹绢花是用上好的珍珠纱布制作而成，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很是好看，轻轻晃动着，牡丹缓缓盛开，犹如一朵真花。 崔瑶知这种绢花只有京都才有的卖，一朵就要十五文，小弟平日里上学，时间很紧，根本就没空去京都，为了帮她买这一朵绢花，还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哇，真漂亮，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得来你这么个好弟弟。” 崔林看着笑颜如花的姐姐，也抿嘴笑了。 崔信、栾冬枣送她了一件夏衣，用上等棉布做的，透气又软和，正适合现在穿。 “谢谢大哥、谢谢嫂嫂。” 崔瑶收起了礼物，就听栾冬枣道：“今日肉铺来了一位客人，姓钟，说是钱家的管事。” 崔瑶闻言看向了嫂嫂。 “钟管事说他家夫人有请，让你明日有时间去一趟京都。” 钱富贵、钱吕氏突然有请，应该是有什么事。 “我知道了！” 崔信：“钱家就是帮你卖花的那位朋友？” 崔瑶点点头。 “快回去睡吧，明日早些去京都，她突然派人过来应是有什么事。”崔李氏道。 崔瑶：“好！” 她拿了换洗的衣服，洗澡时看着手腕上的手链，轻轻摸了摸，这会卢洪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她取下手链放在一边的凳子上，整个人都没入了浴桶中，舒舒服服的洗起了澡。 卢家村，卢老三看孙子拉回来一架车的砖、瓦，好奇问：“哪来的？” “从岳父家拉回来的。” 他给自己倒了盆水，边洗脸边把小溪村即将烧砖瓦的事告诉了爷爷。 卢老三诧异道：“没想到你岳父还有这手艺，不错，不久的将来，你岳父家肯定能更进一步，说不定会成为咱们这第一位地主。” 卢洪‘嗯’了一声。 “岳父说半个月后，咱们就有砖瓦用了。” “正好这几天热，我让大家伙歇歇，半个月后再盖房，只要砖瓦供应的及时八月中旬，应该能把房子盖好。” 卢洪点点头问：“家具阿爷打算让谁做？” “你七叔，他是咱们村的木工师傅，一般的家具都会做。” 都会做手艺却不精，卢洪思量了片刻委婉道：“时间有些赶，咱们要的家具又多，光靠他一个月打造的话，怕是不行。” 卢老三闻言也就明白了孙子的意思：“那我明日去一趟张家村？” 卢洪：“可！” 张家村张荣父子是他们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工师傅，有时候县里打造家具，都会请他们父子。 “让他们打造床、柜子、梳妆台等这些主要的家具，像凳子、椅子、桌子、箱子之类的让七叔做。” 卢老三：“我知道了。” “你娘那边，告诉她没有？”卢老三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卢洪神色不变的摇摇头。 “我打算成亲前夕再告诉她。” 卢老三：“你心里有数就好。” 他给孙子倒了杯凉水，坐在他身边低声道：“昨日里卢元礼出了一个大丑。” 卢洪‘嗯？’了一声。 “他没有成亲之前，王氏给村里人下帖子的时候吹的极大，说卢元礼同窗、好友都会来，不仅有秀才还有举人，特意叮嘱村人们要穿的体面一些，话里话外就是不能丢她儿子的脸，结果……” 卢老三：“这两天村里的人议论纷纷的，都在猜卢元礼是不是在县里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要不然怎会一个读书人也没来，要知他当初考中秀才时，来恭贺他的读书人可不少。 你在县里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卢洪知肯定是有人向他爷爷打探消息了，他倒也没有必要为卢元礼隐瞒、遮羞。 “他掉进粪坑的事，阿爷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卢老三：“就因为这事？” 卢洪：“也不全是，不过因为这件事……” 他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爷爷。 卢老三惊讶道：“怪不得最近他都在村里待着没去县里，王氏还说他在认真读书准备参加今年的秋闱，原来是在挽尊啊！” “也就是说卢元礼现在是被咱们县的读书人排斥在外了？” 卢洪点了点头。 卢老三‘啧’了一声。 “别人有了功名后，路都是越走越宽，他倒是越走越窄了。” 卢洪喝了水起身道：“很晚了睡吧，他的事与咱无关。” 卯时，卢洪换上捕快服，从怀里掏出荷包，神色柔和地轻轻摸了摸系在了腰间。 卢老三眯着眼睛盯着荷包瞧了又瞧。 “小瑶给你的？” 卢洪头也不抬淡淡“嗯”了一声，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不光是荷包，以后衣服、鞋袜这些都会有，你别总是大惊小怪的。” 卢老三：“……” 他望着离开的孙子撇了撇嘴，显摆啥呢，想当初他媳妇也没少给他做。 第七十七章 在商言商 小溪村，天刚亮，崔瑶就被母亲叫了起来。 她穿上哥嫂送的新衣，戴上弟弟送的绢花，走出房门，才发现自个是起来得最晚的那个，弟弟已经吃完早饭，拿着书本正准备出门。 知道他要去找崔岩，崔瑶特意给了他一包糕点，这糕点还是崔平安给她的，她觉得不错就特意留了两包。 “你和小岩肚子饿了吃。” “谢谢阿姐！” 送走了弟弟，崔瑶洗漱过后，走进灶房，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馒头夹肉问：“爹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崔李氏：“不知道，早上我起来就没见到人，我正打算去溪边看看。” 崔瑶点点头提醒道：“带点吃的。” “嗯，你一会去钱家，要不要带些什么东西？” “我酿的桑葚酒还有一些，走的时候带一坛就行了。” 崔李氏听闺女已经打算好了，边往篮子里装早饭边道：“你出门时别忘把门锁上。” 崔瑶：“好！” 早饭过后，崔瑶簌了簌口，搬了一小坛的桑葚酒，放进背篓里，背着走出家门，就见一些大媳妇、小媳妇穿着体面的衣服，或背着一沉甸甸的背篓，或挎着一个竹篮，有说有笑的往村口走。 崔瑶汇入人流中，和她们聊了几句后，知道她们都是回娘家的，她心想爹、族长的速度真够快的。 一群人走到大路上，崔瑶和她们分开后，坐上牛车去了县里。 值得一提的是，路上她听了一耳朵的八卦，都在议论卢元礼、林婉成亲那天发生的事，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真是一点也不假，二人这下算是彻底出了名。 来到县里，崔瑶并未立刻去京都，而是先来了榆钱胡同。 前段时间她种植的丑瓜，长的极好郁郁葱葱的，她挑选了一株输入异能， 只见丑瓜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起来，原本嫩绿的叶片变得更加肥厚翠绿，细长的蔓藤也不断延伸，紧接着，一朵朵黄色小花竞相绽放，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芬芳。 没过多久，这些花朵便凋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圆滚滚绿色的小丑瓜。 崔瑶数了一下，一共有九个，身体内的异能，足够把它们催熟了。 随着异能的再次输入，青绿色的小丑瓜开始渐渐变成了黄色，一股淡淡的瓜果香气也随之飘散而出。 这时一个丑瓜的表面突然裂开了一道小口子，知道这些丑瓜都已成熟，崔瑶立刻收回了手。 她摘下裂开口的丑瓜，来到水井旁，熟练地打上来一桶井水，冲洗干净上面的泥土，轻轻一掰，只听得“咔”一声脆响，丑瓜分成了两半，一股清甜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崔瑶咬了一口，不禁眯起了双眼，软糯又香甜味道极好。 半个丑瓜下肚，她已有些撑，崔瑶收起剩下的半个，摘下所有的丑瓜，清洗干净放进背篓里。 再次走进了菜园，身体内还剩下一点异能，她准备全用了。 一会儿后，崔瑶看着长大了许多的丑瓜秧收手，背上背篓，重新锁上院门离开了榆钱胡同。 去肉铺的路上，她遇到了一个巡逻的捕快，崔瑶拦下他，从背篓里拿出三个丑瓜道：“一个是给你的，另外两个劳烦你帮我转交给卢铺头。” “崔姑娘放心，我一定把这两个丑瓜交给铺头。” “多谢你了。” 捕快和善道：“你太客气了，这样的人我巴不得多来几次呢。” 崔瑶和捕快分开后，来到肉铺留下一个半丑瓜，这才去京都。 白马巷，钱吕氏笑容和煦的把她迎进了客厅。 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本有些热的崔瑶，瞬间凉爽了很多，她扫视了一眼客厅内的几个冰盆收回了视线。 钱吕氏亲自盛了一碗冰镇米酒递给她道：“路上热坏了吧！喝上一碗去去暑气。” “多谢吕姐姐！” 崔瑶一碗冰镇米酒还未喝完，钱富贵走了进来。 “咦？什么味？” 他深吸了两口气，目光落到了背篓上。 “怎么像是丑瓜散发出来的果香？” 崔瑶看了他一眼，心里腹诽：真是长了一狗鼻子，离那么远，他都闻到了。 崔瑶放下碗：“的确是丑瓜。” 她提起背篓，把里面的桑葚酒、丑瓜拿了出来。 “这时候丑瓜就熟了？” 钱富贵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又是在山上摘的？” 崔瑶摇摇头。 “是我种的，之前的西瓜也是我种的。” 崔瑶递给钱吕氏一个丑瓜道：“清早我进瓜田，看这几个丑瓜已经成熟就摘了下来，吕姐姐若是喜欢，回头我再送些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这段时间我们可收了你不少的礼物。” 崔瑶：“都是家里出产的东西，不值几个钱，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二人说话之时，钱富贵已掰开了一个丑瓜，果香太浓郁了，他实在是忍不住。 一口丑瓜进肚，他诧异的‘咦’了一声。 崔瑶看着他这副吃惊的样子，果然丑瓜的口感惊艳到了他。 钱吕氏看向丈夫，挑了下眉，好像在问怎么了？ 钱富贵把剩下的一半递给了妻子：“你尝尝！” 钱吕氏咬了一口，睁大了双眼。 “这丑瓜竟比我以前吃到的都要好吃。” 崔瑶：“吕姐姐、钱大哥喜欢就好，回头我再送些过来。” 半个丑瓜进肚钱富贵问：“你种了多少丑瓜？” 崔瑶：“不多也就半亩。” “能保证都是这种口味？” 崔瑶闻言心思微动：“能！” “好，那你种的这些丑瓜，我全包了。”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我这丑瓜可不便宜。” 钱富贵想到她之前一个西瓜卖一两银子急忙道：“妹子，你看咱们都这么熟了，你是不是便宜点？” “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不瞒钱大哥，为了让这些瓜果尽快成熟，我可谓费尽了心思，把它们当祖宗一样供着，为了使它们的口感更好，我更是用山泉水浇灌的，施的肥也极讲究。 这一年下来，我就指望着这点瓜果赚点钱了，所以便宜不了。” 第七十八章 贵重的回礼 钱吕氏很爽快道：“妹子，你说个价吧！” 崔瑶很干脆道：“六月中旬之前，一百文一斤，中旬以后每天降十文。” 钱富贵闻言长出了一口气，虽贵，但这价格还不算太离谱，一个丑瓜最重也就一两斤，一两可以买好几个了，况且中旬以后，每天还降十文钱。 “丑瓜上市后呢？”钱富贵问。 崔瑶：“那我就不卖了。” “不卖了？”二人都有些诧异。 崔瑶‘嗯’了一声：“我的东西不贱卖。” 二人这还是头一次遇到崔瑶这么有个性的人。 “就按你说的价格来吧，明日能不能给我送些丑瓜过来？”钱富贵问。 崔瑶：“能，但我不确定能送几个过来。” 钱富贵：“行吧！” 谈好丑瓜的事，崔瑶问：“吕姐姐、钱大哥派人请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二人对视了一眼，钱吕氏道：“我们是想问问妹妹手里可还有紫色仙客来？” 崔瑶心思转动：“有，不过只剩两株了？” “钱大哥，吕姐姐，是不是赏花宴上，有人瞧上了我的花？” 二人都没想到崔瑶这么快就猜到了。 “小瑶妹妹当真聪慧，一言中的。” 钱吕氏喝了一口茶缓缓道：“贵人很喜欢那两株紫色仙客来，所以之前购花的商老爷想再买几株仙客来，送给贵人送。” 崔瑶有些不确定地问：“这位贵人？” “正是端王侧妃。” 崔瑶呼吸一滞，几息后这才恢复如常，没想到贵人竟是‘端王侧妃’。 “明日你将那两株紫色仙客来带来，我保证会帮你卖一个更好的价格。”钱富贵道。 崔瑶：“钱大哥如果和商老爷关系莫逆，可原价卖给他。” 钱富贵二人闻言对崔瑶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这般大气、通透。 “如此就多谢崔妹妹了。”借助这两次的事，他就可以搭上商文了，如果能通过他，进入皇商的圈子，他钱家就能更进一步了。 “钱大哥不必客气，咱们这也算是互利互惠了。” 中午，崔瑶在钱吕氏二人的挽留下，留了下来。 就在她陪二人一起吃饭之时，县衙后堂，卢洪将半个丑瓜递给了沈怀州。 “大哥，这丑瓜你哪买的？真好吃。” 卢洪慢悠悠的吃着丑瓜。 “不是买的。” 沈怀州反应极快：“又是崔姐姐送的？” 卢洪‘嗯’了一声。 沈怀州一脸羡慕道：“大哥可真有福。” 卢洪吃完丑瓜看向少年：“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沈怀州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我想让卢大哥教我骑马。” “你不是有骑射师傅？” 沈怀州：“有是有，但我不信任他，只有你教我，我才敢骑马。” 这是因上次的事吓着了。 “可以，但我白天比较忙，下差之后，才能抽出来半个时辰教你。” “没问题，只要大哥愿意教就行。” 二人说好，卢洪和沈怀州分开，去了衙房。他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大家看他的目光又变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饭后，崔瑶只在钱家待了一会就离开了，来的时候她只带了两样东西，走时一个背篓都装满了，都是些比较实用的东西。钱富贵知道她有个弟弟在读书，还特意送给了她两本书。 书虽旧，但价格绝对不菲，且即便是有钱恐也买不到，因书中有三个人的注解，两位举人一位进士。 下午实在是太热了，崔瑶原本是打算申时再回家的，但因为这两本书，她未时初就到家了。 崔李氏看闺女热的满脸通红，衣服都汗湿了，心疼的不得了，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快歇歇，这会多热，怎么不等下午和你哥一起回？” 一杯水进肚，舒服了很多的崔瑶道：“钱老爷送我了两本书，我看上面有举人、进士的注解，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 她扫视了一眼庭院：“小林还未回？” “没有，他恐还得一会才能回，要不我去唤他吧？”崔李氏起身道。 崔瑶摆摆手：“不用，等他回来再看也一样，我先洗个澡。” 崔李氏点点头道：“那两本书放哪了，我看看！” 崔李氏很清楚有前人注解的书有多珍贵，她自然想瞧瞧。 “在背篓里呢，娘自个拿吧！” 崔瑶洗完澡出来，看母亲正在整理背篓里的东西道：“燕窝单独存放，回头大家都在的时候，咱们煮燕窝粥都补补。” 崔李氏一听还有燕窝问：“那个是燕窝？” 崔瑶查看了一番，指着其中一包道：“这就是。” 崔李氏打开惊讶道：“这么多？是不是太贵重了？我听说燕窝贵的不得了。” 崔瑶也没有想到钱吕氏竟给她包了这么多，有两斤了，不过都已经带回来了，肯定不可能再退回去。 “收起来吧！回头有机会了，我再带些山珍过去。” 崔李氏闻言收起燕窝，递给闺女一个小油纸包：“这个也不知是什么茶，闻起来特别香。” 崔瑶打开看了一眼茶饼道：“这是露芽，娘替爹收着，待客的时候用。” 崔李氏‘嗯’了一声：“还有一块薄纱，正好可做一件夏衣，等我做好了给你。” “好，谢谢阿娘。” 母女二人说话时，崔林推开门走了进来。 崔瑶看弟弟眉头紧皱问：“怎么了？” 崔林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道：“没事！” “你有事没事我还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崔瑶问。 崔林看瞒不过去道：“昨日里夫子给我们留了作业，让我们以鸡为题做一首诗。 我连续做了三首，竟还没从未入过私塾的小岩作得好，看来我在这方面并没有天赋。” 崔瑶闻言也就知，弟弟这是被打击到了。 “能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这是好事，但也不可妄自菲薄，我弟弟这般聪慧，应是还没有找到诀窍。”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做的诗？” 崔林从书本中拿出自己作的诗，递给了姐姐。 崔瑶看过后：“我觉得你写的不差，把鸡的动作、神态都描写了出来，只不过……” 第七十九章 真的克亲吗? 崔瑶看向弟弟：“我觉得你这三首诗，都太过拘泥于规则，缺少了一些灵性。” 崔林也知自己做的诗不好，可到底哪点不好，他却说不上来，但姐姐这句话却点醒了他，不错，他缺少的就是那一份灵动。 “那怎样才能做出有灵性的诗？” 崔林不知不觉间问出来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这就是在为难姐姐了，他都想不通的事，姐姐又怎会知道？ “阿姐，不知道也没关系。”他已经打算回去问夫子了。 崔瑶看着善解人意的弟弟，笑了笑道：“我说一下自己的见解，看对你有没有用。” 我觉得做诗，就是用咱们最简洁的语言把自己看到的，以及自己想要表达的感情表达出来。 “用最简洁的语言？”崔林低语道。 崔瑶‘嗯’了一声，指着其中一首诗道：“你描写的是红冠白鸡，清晨树枝鸣鸟的场景。 如果是我的话，第一句我会这样写，‘头上红冠不用裁’。” 崔林双眼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什么，但又差那么一丝，他炯炯有神的看着崔瑶急切地问：“下一句姐姐会怎么写？” “这第二句，你描写的是它走路的样子，我会直接写‘满身雪白走将来’。” 崔林小声重复了一遍激动道：“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写了。” 他立刻拿走诗稿，把后两句重新修改了一遍，递给崔瑶道：“姐，你看我这两句改的如何？” 崔瑶看过后笑着夸道：“进步很大，比刚才有灵性多了。” 已经在旁边听了好一会的崔李氏走过来道：“我看看！” 崔瑶把诗递给了母亲。 “嗯，改过后的我也能看懂，但改之前的我就看不懂了。” 崔李氏把诗递给儿子：“我也觉得改过后的更好。” 崔林得到姐姐、母亲的认可，信心大增，他立刻回屋找出自己之前写的几首诗，都改了一遍，然后又拿给了两人。 崔瑶看过后又指点了弟弟几句，然后把两本书递给了他。 崔林简单翻看过后如获至宝。 “谢谢阿姐！” 崔瑶轻轻摸了摸弟弟的头：“对你有用就好！” “有用，太有用了，我想和小岩一起看可以吗？” “它现在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崔林闻言抱着书出了门。 这次他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回来后收拾好东西就去了县里。 晚间知道崔屠夫要睡在小溪边，崔瑶给他带了一些艾草和驱长虫的药。 这季节溪边长虫、各种毒虫特别多，一不小心就会中招，她甚至打算有时间了去找卢洪要点驱虫药，她至今还记得他那种药威力巨大，熏一次可以抵两天。 因明日还要去京都，崔瑶送走父亲就睡了，卢家村，卢元礼家这会却是鸡飞狗跳的。 他看着满身狼藉，哭的梨花带雨的林婉，低声安慰她几句后道：“你先回屋，我和娘聊聊。” 林婉握着卢元礼的手哽咽道：“都是我不好，你千万不要因为我和娘起冲突。” 卢元礼闻言感慨道：“婉儿，你真好，如果娘……” 林婉立马捂住了他的嘴，轻轻摇了摇头：“娘也很好，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没有做好，你快去吧！省得娘生闷气。” 待卢元礼离开后，原本还善解人意的林婉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心里恨王氏，恨的牙痒痒的，成亲之前殴打她，那种痛她至今记忆犹新；成亲当日，这个恶妇更是直接撂下担子，让她沦为了众人眼中的笑柄。 成亲以来短短两日里，王氏更是想尽各种办法折磨、刁难她。今天，也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事情，王氏竟毫无预兆地将滚烫的茶水径直泼到了她的身上！那一瞬间，林婉只觉得浑身火辣辣的疼，但更多的却是满心的委屈和羞辱。 回到房间后，林婉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怒火，将王氏从头到脚骂了个狗血淋头，方才稍稍平息了些许怒火。 东屋内，卢元礼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她，温声安抚道：“娘，您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小婉年纪小，可能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周到，如果她有什么不对之处，您就慢慢教导她，千万不要为此气坏了自己的身体。而且，大夫不是叮嘱说，您只有保持平和心态、心平气静，嗓子才能尽快好起来。” 听到儿子这番贴心的话，王氏那紧绷着的脸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些。她喝了水恨恨地道：“我只要一看到那个女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咱们家之所以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全都是被她给害的！” 王氏看儿子皱起了眉头，知道他不爱听这种话，把茶杯往旁边一放，换了一个话题：“我今日出门听村里的人说，小溪村正在建窑准备烧砖瓦。” 卢元礼‘嗯？’了一声：“娘，你就是在因为这件事生气？但这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领头人是崔屠夫，听说他占不少利，这一年下来肯定能分到不少钱。” 卢元礼闻言紧皱双眉，崔屠夫还会烧制砖瓦？为何以前他从未听崔瑶说过？ “儿啊！哪家娶媳妇不希望岳家能给些助力？或是人脉，或是银子。 你以后还要继续科举，现在所缺的就是银子。如果你娶的是崔瑶，不说其他，等将来你急着用钱，崔屠夫作为你的岳父，怎么着也会给你凑点，可娶了林婉，你说说你得到啥好处了？ 她一介孤女给不了你任何帮助，再则她奶奶、爷爷、叔叔、婶婶都在，为何偏偏没人愿意养她？那是因为她的八字真的硬，谁跟她亲近，她克谁，你看看咱家被她克成啥样了？ 你再看看，自从她离开崔家后，崔屠夫一家的日子是不是越过越红火了？ 我现在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悔，我真不应该让你娶她。” 卢元礼收敛心神握着母亲的手温声安抚了起来。 一刻钟后，他从屋里出来，脑子里想的都是母亲刚才那番话，林婉真的克亲吗？ 第八十章 贫民窟 第二天，天刚亮，崔瑶就进了山。因毒虫比较多，再加上山路陡峭不好走，她用了半个时辰，这才来到种植仙客来的地方。 让她惊喜的是其中一株仙客来已开了花，另外一株虽还没有开花，但上面却鼓着几个花苞，看样子这两天也要开花了，如此她就不用再催生，倒是节省了一些异能。 崔瑶小心的把花挖出来，放进背篓里，用黑布罩住下了山。 溪边，族人们正热火朝天的挖泥做砖坯、瓦片，崔瑶甚至还看到了几个卢家村人。只不过他们被村人们拦在了小溪的右边，不让他们近前，这是怕他们会偷学了烧制砖瓦的手艺。 崔瑶远远地望了一眼被众人簇拥着的父亲。他满面春风，精神矍铄，整个人容光焕发，显然十分享受于当下这般备受吹捧的状态。崔瑶收回视线，转身踏上石桥走出了村子。 榆钱胡同，崔瑶这次一共催熟了十个丑瓜。这些丑瓜大小不一，最大的足有一斤多重，最小的约摸半斤左右。 辰时，她将丑瓜、仙客来一并交到钱吕氏手中，从她手里接过二两多的卖瓜钱，并和她约定好以后每三天来送一次瓜，婉拒了留下吃饭的邀请离开了白马巷。 承乾路，崔瑶看到一家小吃摊前热气腾腾，走过去买了一碗香喷喷的蒸饺，又顺带要了一碗绿豆汤，递给了蹲坐在街角乞讨的马老乞丐。 “马老，这碗绿豆汤您留着中午喝，那会儿天气炎热，可以帮您解解暑气。” 马老乞丐点点头，从腰间取下一个破旧的竹筒，将绿豆汤小心地倒进竹筒里。端着水饺对崔瑶道：“你跟我来。” 崔瑶紧跟着马老乞丐，穿过一条又一条狭窄而幽暗的小巷，最后来到了南城的猫儿胡同。 这里也被称贫民窟，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破败不堪的景象。坑坑洼洼的泥泞道路，四周充斥着各种屎尿骚臭味，一间间破败的窝棚里住着许多食不果腹的贫民，他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蜿蜒曲折的胡同深处，不时传来一阵暗娼们打情骂俏的娇笑声，偶尔还有各种泼妇骂街的吵闹声，崔瑶对此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只是紧紧跟在马老乞丐的身后，往前走。 最终，他们在一座格外破旧的窝棚前停下了脚步。 这座窝棚比其他房子更为残破，那扇破旧漏风的大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倒下。马老乞丐推开门扭过头来，一脸不好意思的对崔瑶道：“我这里有些简陋，还望崔姑娘多担待。” 崔瑶温婉一笑：“我是农家女，不讲究这些，再说了，您这儿好歹还有一处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相比那些无家可归之人，已经很不错了，不过......” 她稍稍凑近马老乞丐身旁，压低声音道：“我是跟着您老人家来的，您老可得保证我的安全。” 一走进胡同，她就有种很强烈的被人盯上的感觉，且不止一人。 马老乞丐闻言笑了：“你倒是机警。别害怕，快进来吧！你是我老马领进来的人，他们不会对你出手，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崔瑶稍稍松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她从马老身边走了进去。 马老乞丐站在原地，扫视了一圈周围躲在暗处的人高声道：“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希望大家能卖我个面子，不要为难她。”说完，他便走了进去，关上了院门。 进入这个略显低矮的院子后，崔瑶首先注意到的便是角落里那一小块绿油油的菜地。此时，两个三四岁模样的小乞儿正蹲在菜地里，撅起小小的屁股努力地给蔬菜浇水。 或许是听到了门响，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走出来一个八九岁大的断臂小女孩。小女孩看到她，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警惕，当看到她身后的马老，那份戒备之心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她欢快地跑上前去，仰着头对马老喊道：“马爷爷，您回来了！” 马老乞丐‘嗯’了一声，指着崔瑶道：“这就是崔姑娘。” 崔瑶没想到小女孩听了这话，两步走到她的面前，‘砰’地跪在了地上，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小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崔瑶急忙伸手去扶她。 马老乞丐道：“让她给你磕个头吧！你救了她哥哥。” 崔瑶闻言稍稍有些诧异，是小女孩的哥哥，也就是说和马老乞丐并无血缘关系，看他那天的那样，她还以为出事的是他的亲人。 “崔姐姐，谢谢你愿意借钱给我们，谢谢你！” “马老之前已经谢过了，快起来吧！” 崔瑶强势的把她扶了起来问：“你哥哥可好些了？” “我哥哥已经好了很多，刚才还喝了一碗小米粥呢！” 小女孩道：“姐姐，我去给你倒水。” “好，谢谢你！” 等小女孩离开后，马老乞丐领着崔瑶走进小菜园道：“之前端王侧妃举办了一场赏花宴，宴会后一些婆子扔出来很多半死不活的花，我们就都捡了回来，放在了这里，你看看吧！” 昔日她曾给了马老乞丐二两银子，让他们乞讨之余，顺道帮她收集一些别人丢掉的花。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收获。 崔瑶大致查看了一番，有茉莉、银莲和月季，虽比较常见，但已很难得。 她把这些花从土里拔出来，都放进了背篓里，对马老乞丐道：“多谢你们了，这些花我就带回去了，看能不能种活。” 马老乞丐点点头：“我送你！” 崔瑶背起背篓正要走，断臂女孩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 “姐姐喝水。” 碗虽破了几个口，却洗的干干净净的，可能是怕她嫌弃，小女孩端着碗的手往后缩了缩。 “谢谢小妹妹，我正渴了呢！” 崔瑶接过碗一口而尽。 马老望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咦！竟十分甘甜是泉水吧？” 断臂女孩闻言笑着点点头。 “这丫头早上去五里外的甘泉寺背回来的，平日里用这些泉水跟周围的人换些吃的、用得。” 崔瑶‘哦’了一声，从荷包里拿出两个水果糖递给了小女孩。 “姐姐，我不要。”小女孩急忙摆摆手道。 “这两个糖果不是因为你给了我水，是因为姐姐很喜欢你，想给你。” 断臂女孩闻言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了马老。 “收下吧！” 断臂女孩这才收下糖果：“谢谢姐姐！” “不客气，姐姐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崔瑶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 第八十一章 遇贼人 二人远离猫儿胡同后，崔瑶感觉到并无人跟踪自个，总算是完全放松了下来，她看向身侧的人。 “马老，天气炎热别送了，再送我就出城啦。” 马老乐呵呵一笑：“我正好要去看望一位朋友，顺路顺路。” 崔瑶并未戳穿他，她知道马老这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城。 二人来到城门口，马老乞丐看着她走出城这才回转。 小半个时辰后，崔瑶回到了阳明县。 榆钱胡同内，她拿出背篓里的花，将已经死的挑选出来，放在一边，还有生机的则种在了菜园里，浇过水后，崔瑶伸手按在了土上。 随着异能的输入，那些原本耷拉着叶子，处于半死不活状态的花卉，逐渐发生了变化。 只见低垂的花枝慢慢地舒展开来，叶子慢慢地恢复了翠绿和光泽，微微颤动着，仿佛正在吸收异能，一些花苞也不再显得那么萎靡不振，花瓣缓缓张开，层层叠叠，一股淡淡的香味顺着风飘了过来。 崔瑶等异能完全消耗殆尽，收手查看，嗯，大部分的花卉，她都救活了，那些一点变化也没有的花卉，她又拔了出来也没丢，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回头可以当花肥。 巳时初，崔瑶锁上门，离开了榆钱胡同。 她离开不久，一男子从暗处走出悄悄跟了上去。 出城的路上，崔瑶始终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中途她停下来三次，悄悄查看四周始终都没有什么发现，眼看前面就是城门口，崔瑶放松了警惕，就在这时，旁边胡同里突然走出一人，还不等她反应过来。 “嘭”地一声响。 一股巨力狠狠地撞在了崔瑶的肩膀上，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崔瑶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脚步踉跄着向前扑去。 就在她摔倒在地的一刹那，一只大手迅速地出现在她的腰间。这只手先是一摸，然后毫不留情地用力推搡了她一把。 崔瑶结结实实地砸进了臭水坑中，她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如潮水般从她的左脚踝处汹涌袭来。 刹那间，她的脸色变得煞白如纸，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模糊的视线中，她瞧见那人迅速钻进前方狭窄幽深的胡同里，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崔瑶深吸了几口气，等疼痛有所缓解后，她才缓缓用双手支撑着身体，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此刻她的身上沾满了脏兮兮的污水，原本素洁的衣裳变得肮脏不堪，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她的左手更是被路面上尖锐锋利的小石子，给划出了一个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手掌。 相比起手上的伤口，她受伤最为严重的是左脚。只见脚踝处已经高高肿起，呈紫红色，看上去触目惊心，轻微的触碰都会引发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崔瑶知道应是骨折了，可惜她的异能刚才耗尽了，不然多少能缓解一些痛楚。 崔瑶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微颤的握住了脚，她必须把骨头正回来，不然根本就无法行走。 卢洪解决了赌坊的纠纷出来，正准备回衙门，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脚步一顿，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少女走了过去。 崔瑶紧咬唇瓣，忍着疼正准备将骨头正回来，一阵熟悉而又沉稳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须臾间，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旁，瞬间将崔瑶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怎么搞的？“卢洪低沉的嗓音中，透着关心和难以掩饰的紧张。 还不等崔瑶回答，就听他问：“崴着脚了？” 崔瑶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男人，吸了吸鼻子道：“遇到了小偷，他不仅偷走了我的荷包，还撞了我一下，左脚应是骨折了。” 少女沙哑的声音中透着几分脆弱，她脸色苍白，双眸绯红，柔弱的样子，分外招人疼。 此时卢洪有种很想抱抱她的冲动，然而他却克制住了。 “我看看！” 卢洪将她红肿的脚放在双膝上眉头紧皱道。 崔瑶“嗯”了一声，抓住了他的衣角。 卢洪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脚，看崔瑶疼的直打颤，却忍着一声不吭，心中戾气丛生，只想杀了那小偷。 “忍着点。” 这一刻男人声音出奇温柔，崔瑶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巨疼突然从左脚处传来，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卢洪身体瞬间绷紧，看向了泪流满面的少女。 崔瑶五官明艳大气，哭起来却梨花带雨分外惹人怜。 卢洪拿出帕子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现在你感觉一下是不是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崔瑶已经感觉到了，正骨的那一瞬间虽然很疼，但现在却轻松了很多。 “嗯！” 卢洪扶着少女站起，扫视了一眼四周的行人问：“能走吗？” 崔瑶点了点头：“能！” 卢洪松开了她：“跟我来。” 崔瑶“嗯”了一声跟上了男人，许是为了照顾她，卢洪走的很慢，且特意挑的小路。 路上若是没人时，他会停下来，背着她走，有人了再将她放下。 如此五次后，崔瑶总算来到了卢洪居住的小院。 她前脚刚进去，下一息，整个人突然腾空，被男人抱了起来。 崔瑶顺势抱住了男人，脸颊贴在了他带有温度的胸膛上，卢洪的怀抱结实有力，步伐虽大却很平稳，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卢洪稳稳地一路将她抱进正堂，因为顾及她的脚还肿着，把她放在椅子上时，无比的温柔。 崔瑶屁股虽落到了硬邦邦的椅子上，双手却并没有松开男人，甚至还在他怀里蹭了蹭，软着声音道：“再抱会！” 卢洪保持着微微下蹲的姿势看着怀中的人儿：“脚不疼？” “比着刚才好了很多。” 卢洪闻言重新抱起她自个坐在了椅子上。 “在哪遭遇的小偷？” “摔倒的地方，不过他应该跟了我许久，出城的这一路上……没想到我刚放下警惕，他就冒了出来。” 第八十二章 杀心起 “可有看清他的长相？”卢洪问。 崔瑶摇摇头：“他走的太快没看清，不过他左边嘴唇处有颗痣，高六尺左右，右脚有些坡。” 卢洪点点头问：“丢了多钱？” 崔瑶：“五十多文吧！” 她一直都很谨慎，如果身上带的钱比较多，就分开装，大头放在内口袋里，小钱装荷包里，所以财物上的损失并不大。 “可还有丢其他什么东西？” 崔瑶摇摇头。 “被偷时周围可有人？” “有，对面早食铺子的老板，当时还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看了一下，后来又被他媳妇拽了回去。” 她仰头看着男人：“能找到人吗？” 如果只是钱丢了，她也就认了，可那小偷实在是太可恶了，竟还故意伤人。 卢洪安抚的揉了揉少女的头：“我试试！” 根据崔瑶的描述，只要那人还在阳明县，揪出他不难，不过没抓到人之前，他并没妄言。 卢洪将怀中的人儿放在椅子上，回屋拿了一小坛的药酒出来道：“红肿处抹点药酒，我再帮你揉揉，好的快些。” 崔瑶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男人‘嗯’了一声。 少女的脚白皙又小巧，肉乎乎的，指甲盖是粉色的像十片小小花瓣很美，然而脚踝处红肿紫青的大块面积，却破坏了这份美感。 “忍着点会有点疼。”卢洪往自己手上倒了一点药酒搓热未上手之前，提醒了她一句。 小脚被男人滚烫的大手握住的那一刻，崔瑶忍不住打了一个颤儿，等男人开始揉搓时，一股钻心的疼顺着脚踝，瞬间蔓延到了全身，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绷紧，呼吸粗重，胸口剧烈起伏了起来。 “很疼？”卢洪仰头看着双眼水润，楚楚可怜的少女放轻了力道。 崔瑶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卢大哥，我不想揉啦！” 她有异能根本就没必要受这个罪。 “再忍忍很快就好。”他的眸光比平日温柔，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哄。 崔瑶忍不住撅起了嘴：“可是真的好疼，我不想揉啦！” 她声音轻柔，带着一点点鼻音，脸上因为热微微泛红，可怜兮兮望着他撒娇道。 卢洪胸口起伏了下，强行稳住心神：“乖，一会就好。” 这次他揉搓的动作快了许多。 钻心的疼，一阵阵的袭来，浑身发颤的崔瑶忍不住叫了一声。 卢洪身体微僵一瞬，下意识的松开了她的脚。 看着眼泪直往下流，一副被欺负惨了模样的少女，卢洪呼吸瞬间乱了几分。 他拿出帕子想给她把眼泪擦掉，她却缩着脖子往后躲了躲，别过头避开了他的大手。 “生气了？” 卢洪绕到她的面前，继续伸手。 崔瑶拍掉他的大手，撅着嘴，一双水润明亮的眼无声地质问着卢洪，倒是不再流泪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生气了好不好？”卢洪温声哄道。 崔瑶沙哑着嗓音：“不好！” 她声音里带着些小情绪。 卢洪俯身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将她抱进了怀里温声安抚问：“要怎样才能消气？” “我让你打一顿？” 崔瑶脸埋在男人腹部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我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她声音沙哑的凶道。 卢洪翘了翘唇角，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不是，你最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了。” 崔瑶闻言这才满意，她推了推男人嫌弃道：“松开，热死了。” 等男人放开她后，崔瑶理直气壮的使唤他道：“你去打水，我想洗脸。” 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洗个澡，夏天本来就热，刚才她又疼出一身的汗，这会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且因为被污水溅了一身的缘故，身上时不时传来一阵难闻的气味。 崔瑶不用看都知道这会她有多狼狈，男人竟一点也不嫌弃，还抱了她这么久。 一会儿后，卢洪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且很贴心的把水放在了她身边，伸伸手就能够到。 少女清洗双手时，卢洪看她右掌心里一片红，才知她手也受了伤。 卢洪一把抓住她的手，看伤口不深，且已不再流血，放心下来，打湿帕子，亲自为她洗手。 “除了手脚，还伤到哪了？” “腰和腿。” 卢洪闻言皱起了眉头，心中杀意暗涌。 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崔瑶浑身汗毛轻轻颤栗了一下，知男人起了杀心，崔瑶双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只是擦破了一点皮，伤的不重，别担心。” 卢洪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暴戾，‘嗯’了一声，继续为她洗手。 手掌心中的伤口虽不深，但碰触到凉水的那一刻，崔瑶疼得‘嘶’了声忍不住往后缩了下手。 卢洪稍有力不让她把手抽回去温声道：“马上就好。” “我这里还有一点金疮药，等清洗干净了，我给你抹药。” 崔瑶‘嗯’了一声，等卢洪清洗干净她的双手，乖乖仰头，让他洗脸。 卢洪揉搓干净帕子，这才为她擦脸。 男人的动作很轻柔，从额头开始慢慢下移，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没有放过。 等男人为她洗完脸，只觉得清爽了许多的崔瑶，拉着他的衣袖，总算是说了一句好话。 “卢大哥真好！” 看少女完全熄了火，卢洪心情好了很多，他回屋拿了金疮药，刮了一些，握着崔瑶柔若无骨的小手涂抹了起来。 或许是怕弄疼他，他动作轻柔而又小心，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像是在处理什么重要的事一般，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 察觉到崔瑶已盯着他看了许久，卢洪抬头迎视她的目光。 “疼？” 崔瑶摇摇头嘟着嘴道：“亲一个！” 卢洪愣了一下，看着双眼亮晶晶的少女，衣领下的喉结耸动了一下。 崔瑶用没有受伤的手，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快点啦！” 卢洪深吸了一口气，低头亲了一下少女的红唇。 崔瑶唇角上扬笑了。 卢洪摩挲了一下她的手，嗓音暗哑道：“这两日尽量不要碰水，伤口不深，估计很快就结疤了。” 他把剩下的药放进少女的手中。 “腰和腿，你自个抹，抹好了叫我。” 崔瑶看男人走了出去，掀开衣服查看了起来。 第八十三章 贼窝 一会儿后，崔瑶把男人喊了进来。 “涂抹好了？”卢洪一脸关切地问。 崔瑶点点头。 卢洪：“那有没有破皮？伤得重不重？” “腰部没什么大碍，就是腿部擦破了一点皮，并不怎么疼。” 说罢，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道：“我要回去了，你也赶紧去当差吧，别耽误了正事。” “我把你送出城，再回来当差。” 崔瑶有些犹豫问：“可以吗？” “可以！” 卢洪伸手扶着她道：“你走走看，是不是比刚才要好一些。” 崔瑶慢慢走了几步：“嗯，的确比刚才舒服了很多。” “家里有没有药酒？” “有！” “晚上自个再抹一次。” 崔瑶：“知道啦！” 卢洪一路把她送到了城门口，崔瑶看旁边有一卖糕点的道：“卢大哥，我饿了。” “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回来。” 崔瑶点点头，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卢洪买了糕点回来，这才出城。 亲眼看着少女坐上马车离开后，卢洪回到城内，来到崔瑶出事的地方前后左右查看一番后，走到前面一户人家，敲开门打听了几句后，走进了对面的早食铺子。 “大人想吃点什么？” 老板看到卢洪急忙跑了过来，手往腰间的布巾上擦了擦恭敬又拘谨地问。 “半个时辰前，发生在街对面的事，你都看到了？” 老板脸色一变，感觉到卢洪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忐忑道：“看……看到了。” “那人是谁？” “小人……小人不认识。” 卢洪闻言盯着面前的人，声音冷淡问：“不认识？” 像这些小偷划分的都有固定偷盗的地点，虽时常轮换地方，但整个县城就这么大，刚才他已打听过，这家早食铺已开了五六年，他不可能不认识那小偷。 感受到卢洪身上的气势瞬间变得凌厉无比，老板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弯着腰更加恭敬道：“小人真不认识。” 他小心往卢洪身边凑近了两步，耳语了几句。 卢洪身上气势一收：“你所说可都属实？” “小人不敢诓骗大人。” “那人长什么样？” “长脸，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灰色长衫……” 卢洪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老板见人走了，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吓死他了。 大路上，几块糕点进肚，崔瑶感觉到体内新生出一缕异能，调动异能汇聚在了自己受伤的脚踝上。 只一会的功夫，崔瑶就感觉到了淤血化开后，那种极其舒畅的感觉，如果不是在牛车上，有些不方便，她就脱掉袜子看看了。 两刻钟后，崔瑶回到了家中。 崔李氏看闺女身上脏兮兮的，倏地站了起来关切问：“你这是怎么了？” “回来的途中摔了一跤。” “可有受伤？”崔李氏上下扫视了一眼闺女紧张地问。 “没有，只是腰有点疼，抹点药酒应该就没事了。” “我看看！”崔李氏走到闺女身边道。 崔瑶‘嗯’了一声，掀开了衣服。 “有点青，怪不得你说疼，坐下，我给你抹药。” 崔瑶看着准备回屋拿药的母亲。 “我先洗个澡，出了一身的汗，实在难受。” 她回屋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脱掉了袜子，嗯，还有些红肿，但比之前又舒服了一些。 崔瑶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有母亲帮着抹了药，本想进灶房和她一起做午饭，就听母亲道：“你刚洗完澡，就别进来了，省得一会又出一身汗的。” 崔瑶闻言在屋檐下坐了下来，忙碌了一上午，她还真有些累了。 晚间，崔瑶回到闺房，坐在床边，看向了自己的右手，她深吸一口气，将身体内的异能调动了起来。 无形的能量从她身体中涌出，如同涓涓细流般汇聚到她的右手上，只见有些红肿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起来，一会儿后，伤口已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光滑如丝、毫无瑕疵的肌肤，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疤痕都未曾留下。 手好了紧接着就是脚，只可惜她刚修复好脚，异能就耗干了，只能等明日再修复腿和腰了。 崔瑶打开窗户，点燃一根艾条，用清水擦拭过凉席，这才入睡。 县里，夜幕深沉、万籁俱寂之时，卢洪带领着六位身强力壮的捕快，悄悄来到了永安巷。月光洒在破旧的石板路上，映出他们快速前行的身影。 一会儿后，卢洪停下脚步，用手指了指巷子深处的三户人家，压低嗓音道：“去吧，小心一点！” 六位捕快点点头，迅速冲向目标。 卢洪身形一闪，轻盈地跃上一间屋顶，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密切关注着手下人的行动，为他们掠阵。 没过多久，原本寂静无声的三户人家突然传出阵阵暴喝声，紧接着便是激烈的打斗声。 屋顶上，卢洪目光锐利地盯着，一个偷偷翻墙逃跑的人，微微眯起了眼睛，果然还有漏网之鱼，见手下们足够应付那三个贼人，卢洪悄然跳下屋顶，跟了上去。 白天，卢洪去见了县里那几个出了名的惯偷，交谈过后，这才知近日他们县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些拳脚功夫，而且行事作风非常狠辣。 他们来到此地不过短短数日时间，凭借着自身过硬的实力，将县里原本横行霸道的地痞以及常年作案的惯偷统统收拾了个遍。 且以一种极其强势的姿态迅速接管了这些地头蛇们原有的地盘。 而卢洪此次所抓的这几个人，是惯偷们向他透露的近期在县里频繁行窃的不法之徒。 卢洪紧跟着贼人，七拐八绕后，来到了一座荒凉破败的小院。他看着贼人蹑手蹑脚地走进小院，然后跳进了一口早已废弃的枯井之中。 卢洪几步走到枯井跟前，没有任何迟疑紧跟着跳了下去。 地道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卢洪干脆闭眼跟着脚步声前行。 两刻钟后，卢洪轻轻地推开密道上面的大锅，敏捷地从灶台里面跃出。放轻脚步快步走出灶房，迅速藏在了暗处。 第八十四章 竟还有这样的收获 “大哥！不好了，出大事儿了！咱们几个兄弟被官府的人抓走了！”男子声音中透着几分慌乱。 “被抓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我也不晓得具体情况，刚刚有好几个捕快，气势汹汹地冲到小六他们藏身的住所，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抓人。我看形势不妙，就趁乱逃了出来。” “我不是再三嘱咐过你们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吗？咱们这才刚来阳明县没多久，怎这么快就被衙门里的人给盯上了？” “大哥，我真不清楚咋回事儿呀！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 “还能咋办？先逃命要紧！” 倒是果断，可惜晚了，屋外卢洪通过窗户纸，借着月光，看清楚了屋内的两人。 其中一个长脸，三十出头，高六尺左右，都对上了，知他就是伤害崔瑶之人，卢洪眼中寒光一闪，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屋内两人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了东西，往外跑时，眼前突然亮起了一道光，前头那人只觉得后颈一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走在后面的人反应极快，拔腿就跑，被卢洪一脚正中后背，飞出去两米重重摔在了地上。 卢洪几步走到长脸男子的面前，伸手打晕他后，快速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很快他就摸出一个荷包来。 看针脚知道是崔瑶的，卢洪打开荷包将里面的钱倒了出来，只剩下了十几文。 他走到另外一男人的面前，打开他随身携带的包袱，找出里面的钱袋子，把里面的钱都装进荷包里，拎着二人走了出去。 子时二刻，卢洪回到衙门，把二人交给一狱卒，对牢头道：“好好审审他们，别把人弄死就行。” “明白了！”这就意味着什么刑都可以用。 牢头等卢洪离开后对两狱卒道：“把他们绑了，我亲自审问他们。” ………… 清晨，卢洪来到衙门，一手下走到他身边低语了几句，然后掏出一份供词递给了他。 卢洪看着供词，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讶，只是抓几个小偷，竟还有这样的收获。 那些人为了对付沈县令，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一环又一环当真阴毒。 卢洪收起供词思忖了片刻，先去见了沈县令提拔起来的王典史。一会儿后二人一同去面见了沈县令。 ………… 黄昏，小溪村，崔瑶正在帮母亲做饭，院门突然响了，紧接着卢洪提着两个大西瓜，随着崔信走了进来。 崔李氏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一眼，对闺女道：“女婿来了，咱们再加个菜，你去菜园摘几个黄瓜来。” “好！” 崔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出了灶房。 庭院中，正在洗手洗脸的卢洪余光瞥见少女走向了菜园，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不放心跟了上去。 崔信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并未说什么。 菜园内，卢洪问：“要摘些什么菜？” “黄瓜！” 卢洪边挑选着摘黄瓜边低声问：“脚可好些了？” 崔瑶望了一眼切西瓜的哥哥，小小声道：“已经消肿了，走路时几乎已感觉不到疼。” “被偷的事，我没有告诉爹娘他们，你千万别说漏了嘴。” 卢洪点点头：“手和身上的伤呢？” 崔瑶闻言下意识的把右手背到了身后。 少女的小动作，卢洪尽收眼底：“伸出来我看看。” 崔瑶闻言顿时有些紧张，因她根本就没法解释，她已好的事。 “还是别看了太丑了。” 少女不让看，卢洪也不能强迫她伸出手。 “沾水了？” 崔瑶故作心虚的‘嗯’了一声。 “事后我立刻抹了金疮药，已开始结巴。” 卢洪再次叮嘱道：“家务活可以先放一放，不要再沾水。” “知道了！” 崔瑶将黄瓜接过来问：“你今日怎有空过来了？” 卢洪：“我来看看你。” 他从怀里掏出荷包递到少女的面前：“看看，是不是你丢失的那一个。” 视线落到荷包上，崔瑶不由地睁大了双眼，这正是她昨日里丢的那个，没想到卢洪竟帮她找了回来，且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卢大哥，你可真了不起，我都没有想过竟还能失而复得。”清脆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听着少女的夸奖，看她眼中满是对他的崇拜，卢洪勾了勾唇角道：“打开看看！” 崔瑶‘嗯’了一声，打开荷包，看里面装满了钱，怪不得荷包会这么鼓囊。 “荷包是我的，但钱不是我的。” 卢洪：“我知。” 崔瑶：“你装进去的？” 卢洪点点头：“多余的钱，就当是给你压惊了。” 崔瑶笑了：“谢谢卢大哥。” 她收起荷包问：“你抓住小偷了？” 卢洪‘嗯’了一声。 “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偷钱也就算了，竟还故意伤人，实在太可恶了。” 听少女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的小情绪，卢洪温声道：“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出气。” “小瑶、女婿来吃西瓜了。” 二人闻言走出菜园，崔瑶把黄瓜送进灶房出来，接过卢洪递过来的西瓜吃了起来。 卢洪看少女吃完了又递给了她一块。 崔瑶一连吃了三块，等男人再递时，她急忙摆了摆手：“再吃一会就该吃不下去饭了。” 卢洪这才作罢。 崔瑶擦了擦嘴走进灶房，把黄瓜拍碎，加盐、醋、香油、大蒜调好后，放在了一边。 酉时三刻，崔屠夫从溪边回来后，他们这才开饭。 饭桌上，崔瑶看父亲脸上被叮了好几个大包，看向对面的卢洪道：“卢大哥，你经常进山，手里可有驱蚊虫的药？” 卢洪：“有，一会回家后，我给岳父送些过来，睡觉之前点上，周围就没有蚊虫了，只一点气味会有点难闻。” 崔瑶：“那也比被蚊子叮好。” 崔屠夫看二人已经说定，和卢洪碰了一杯。 “麻烦女婿了。” “不麻烦。” 卢洪顿了顿道：“溪边这边可还顺利？” 崔屠夫闻言脸上有了笑意。 “顺利，这几天我们已做了五千块的砖，三千块的瓦，最早做的那一批砖瓦，再过三天就可以烧了，而且……” 第八十五章 我会保护好自己 崔瑶听了父亲的讲述，知道族人们为了更多的泥土，打算一点点的扩宽小溪，沉吟了片刻道：“爹，是不是可以买些鱼苗放小溪里养着，等鱼儿长大，族人们就又多了一项收益，若是不卖，族人们也能自个吃。” 崔屠夫思忖了片刻道：“这提议好是好，但小溪是南北流通的，咱们若是放了鱼儿进去，这些鱼很有可能会游到其他地方，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坐在旁边倾听的卢洪突然道：“可以用篱笆围出一片水域，专门用来养鱼。” 崔瑶闻言赞许地看了一眼男人，他脑袋瓜子转的挺快的嘛！ “用篱笆围着吗？” 崔屠夫摸着下巴：“倒也不是不行，回头我和族长商量商量，日后砖瓦卖出去，族人们赚到了钱，就买一些鱼苗放进去。” 饭后，崔瑶见卢洪准备和父亲一起走，连忙出声道：“等等！” 她回到屋内，捧起今天刚做好的衣裳，走到卢洪的面前递给了他：“你现在试试，如果有哪里不合身，我也好改。” 卢洪看着针脚细密，做工精细的衣裳，忙擦了擦自己有些粗糙的大手，接过衣裳温声道：“你亲手做的，肯定合身。” 崔瑶仰着头冲他眨巴眼软声软气道：“试试嘛！” 面对冲他撒娇的少女，卢洪毫无任何抵抗力，正欲开口，就听崔屠夫道：“小瑶说的不错，你去正堂试试吧！” 卢洪‘嗯’了一声，拿着衣服进了正堂。 一会儿后，卢洪穿着新衣走了出来。 崔瑶做衣服时，特意做大了一点，男人穿在身上也只是微松的状态，因衣服单薄，走动时隐隐勾勒出里面结实的胸肌，崔瑶小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想摸…… “呦！挺合身，不用改了。”崔李氏笑着道。 崔屠夫：“嗯，这衣服穿在身上就是好看。” 卢洪也觉得衣服很合身，且穿在身上十分的舒服、凉爽，他虽不知道是什么料子，但也猜的出来，这料子应不便宜，他看向崔瑶：“辛苦了，我很喜欢。” 崔瑶：“不辛苦，卢大哥喜欢就好。” 她的确没有感觉到辛苦，卢洪的这件衣服，她只用了三天就做好了，毕竟只是裁剪出来再缝，她并没有往上面绣什么图案，再简单不过。 卢洪试过衣服后，重新穿上捕快服离开时对崔瑶道：“好好在家养伤，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崔瑶轻轻‘嗯’了一声道：“卢大哥，你能不能帮我弄些粮种。” 卢洪：“什么粮种？” 崔瑶：“什么粮种都行，种类越多越好。” 卢洪：“我知道了。” 崔瑶目送两人走远后，这才关上院门。 村间小路上，卢洪低声对崔屠夫言语了几句。 崔屠夫脚步微微顿了顿，心中虽好奇的不得了，但他却一句也没有多问。 “我知道了，明早会提醒你大哥。” “你蒋叔哪里，我能不能提点他几句？”崔屠夫征求地问。 卢洪知道岳父和蒋力情同手足，想了想对崔屠夫道：“岳父可以这样跟力叔说……这次对力叔来说是个机会，做的好，他就能更进一步。” 崔屠夫闻言瞬间有些激动。 “明日我亲自去一趟县里。” 卢洪看着一脸高兴的岳父：“虽是机遇却也伴随着风险，且很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岳父让力叔好好考虑考虑，他若是考虑清楚了，可以来找我，我会告诉他具体的该怎么做。” 崔屠夫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关切地看着卢洪：“你可会有危险？” 卢洪：“岳父放心，一般人还伤不到我，且县令大人还允许我自行招募四个属下，等他们来后，我更不惧了。” 崔屠夫听了这话并未放心多少，反而更担心了，如果事情真的如女婿说的这般简单，县令大人又怎会让他自行招募四个捕快。 “女婿，什么都没有自个的命重要，如果真遇到了危险，不敌时，该逃就逃，千万不要逞强。” 感受到崔屠夫话语中的关心和担忧，卢洪再开口时，声音温和了许多：“岳父，即便是为了小瑶，我也会保护好自己。” 崔屠夫闻言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两天后，已经全好的崔瑶，来到了县里，她之前和钱富贵二人约定的，三天送一次丑瓜，今日又到了送丑瓜的日子。 不然天这么热，她还真不想出门。 因受伤的缘故，崔瑶消耗了些异能，所以这三天储存下来的异能并不多，她只催熟了两株丑瓜异能就耗尽了。 两株一共得到十八个丑瓜，崔瑶只往背篓里装了十六个，剩下的两个她决定带回家吃，没道理她种着丑瓜，自家人却吃不上。 辰时初，崔瑶来到白马巷远远的就见巷口，站着一队手拿长矛、威风凛凛的官兵。 路上的行人更是远远的就避开了白马巷，崔瑶望着这一幕若有所思的。 她扫视了一眼四周，看附近有个茶馆还算热闹，走了进去，要了一壶茶，一盘花生。 一会儿后，崔瑶就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信息，事情和她猜测的一样，大皇子来了，昨晚夜宿在了白马巷，直到现在还未离开。 这位柳夫人果真如传言般的那样，当真不简单。 不过有一点崔瑶不是很理解，这位大皇子身上没有差事，不用上朝吗？ 因有官兵在巷口守着，只准出不许进，崔瑶只能耐心等着，等大皇子离开后再去钱家。 好在她并未等太久，一刻钟后，一辆奢华、张扬的马车驶出了白马巷，守在巷子口的官兵跑着追了上去。 崔瑶看大皇子走了，往巷子里看了一眼，只见柳家门口站着一三十出头的妇人，她穿着一件白色绣花襦裙，腰间松松的系着根带子，长发随意的挽起，在头顶盘成一个髻。 因她正在回转，崔瑶只看到了一个侧脸，脸小而又精致，鼻子高挺，身姿婀娜，浑身都透着一股温婉的气息。 虽只看到了一个侧脸，但崔瑶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个难得的美人。 大皇子虽已经离开，但崔瑶并未立刻去钱家，等巷子内有人出来，又有人进去，她这才背起背篓过去。 第八十六章 大日子 钱府后厅，钱吕氏亲自倒了杯酸梅汤，递给崔瑶问：“瑶妹，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时大皇子还未走，就在附近的茶馆等了会。” 崔瑶喝了一口酸梅汤八卦问：“大皇子每次来，阵仗都这么大吗？” 钱吕氏坐在崔瑶的身边小声道：“大皇子很少搞这么大的阵仗，他也怕御史们会参他扰民，德行有亏这次是事出有因。” 崔瑶一脸好奇的往钱吕氏身边凑了凑。 “他这次之所以搞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了给柳夫人撑腰，上次……” 崔瑶听了钱吕氏的讲述这才知，柳夫人也参加了端王侧妃举办的赏花宴，但因身份太低，被管事安排到了下席，和一些商贾太太们坐在了一起。 宴会结束后，她就病倒了，所以才有今日这出大皇子登门为自己女人撑腰的事。 “端王和大皇子是不是不和？不然那管事怎敢把柳夫人安排到下席？”崔瑶问。 钱吕氏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崔瑶，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 “端王平日里十分低调，倒是不曾听说他和大皇子之间闹过什么矛盾，当然即便是有，消息也传不到咱们耳朵里。” 二人聊了一会大皇子的八卦，钱吕氏掏出两张银票递给了崔瑶。 “卖花钱。” 崔瑶看每张银票都是五百两的面额惊讶问：“怎这么多？” 她看着钱吕氏一脸怀疑问：“吕姐姐，你们该不会私下里又补贴了我一点吧？” 钱吕氏笑着摇摇头提点她道：“瑶妹，你那两株紫色仙客来，若是卖给别人，自然不值这个价，可若是卖给商老爷，别说是一千两，就是五千两他也愿意掏。 我们为了交好商老爷，还属于贱卖了。” 崔瑶闻言若有所思的，钱富贵‘贱卖’给商老爷是为了交好他，商老爷愿意买仙客来，是为了搭上端王府，为了这个目的，自然是花再多的钱他也愿意。 钱吕氏看崔瑶已经懂了她的意思提醒道：“妹妹往后可以多种一些紫色仙客来，端王侧妃喜爱仙客来的事已传开，明年绝对不愁卖。” 崔瑶：“多谢吕姐姐指点，我知道了。” 中午，崔瑶是在钱府吃的饭。 钱吕氏给她倒了一杯桑葚酒道：“我平日里好酒，也喝过不少美酒，然而只有妹妹酿的这种果酒最合我心意。” 崔瑶闻言心思转动，貌似无意道：“也许是口感的缘故，我这种果酒很受姑娘、妇人们的喜欢，男人们反而不喜欢说是不够劲，等秋天各种山果多了，我打算多酿几种卖，就是不知能不能卖的出去。” “妹妹酿的酒，这么好看，又这么好喝，肯定卖的出去。” 钱吕氏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微微一闪。 “妹妹，你有没有想过开个酒铺？” “开酒铺吗？” 崔瑶随即摇摇头：“开酒铺的话，得有钱，还得有人打理铺子，钱我倒是有，却实在分不出精力去打理铺子。” 钱吕氏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精光：“人，我有。” 她看着崔瑶：“妹妹，咱们合开一酒铺如何？我出铺子、出人，你出果酒如何？” 总算是听到了她最想听的话，崔瑶一脸欢喜道：“当然可以，我求之不得呢！” 钱吕氏闻言笑了。 “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崔瑶点点头。 接下来二人就开酒铺的事，聊了半个时辰，制定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未时，崔瑶离开钱府，来到承乾路上，给马老乞丐买了一碗肉丝蒸面，和他说了会话这才出京回家。 下午，小溪村，崔瑶把一千两银票收了起来，想着找机会过了明路再拿出来花。 六月二十三，清晨，崔瑶是被院中的说话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看外面刚灰蒙蒙亮，又闭上双眼睡了一会，等天完全亮了，这才起来。 彼时家中只剩下了她一人，崔瑶洗漱过后，刚吃完早饭，崔苗苗来了。 “今个怎回来的这么早？”崔瑶边刷碗边问。 崔苗苗自动拿了一扫帚帮她扫地。 “今个可是咱们村的大日子，我自然要早些回来。” 族人们辛辛苦苦历经半月，今日到了开窑取砖的日子，崔瑶知道大家都是又期待、又激动又紧张的。 不然也不会大清早的就有那么多人来他们家，询问她爹开窑取砖的事。 “小溪边这会是不是已经很热闹了？”崔瑶问。 “嗯，我来时村人们都已经过去了，阿弟跟我说，不光是咱们村的人，十里八乡也来了很多人。” 这到是在崔瑶的预料之中，刚开始烧砖、瓦的时候，她们村的大媳妇、小媳妇就回娘家宣传了。 村里的男人们赶集时，无论是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都会宣扬几句，经过这半月的发酵，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现在不是农忙季节，农家人平日里除了在田间地头劳作，实在没有什么可供消遣的娱乐活动，现在知道他们村今日开窑取砖，自然都想来瞧一瞧乐子，毕竟这样的事可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对农人们来说无疑是一件颇具吸引力的新鲜事。 其实这半月以来就经常有其他村的人来她们村，只不过应没有今日人多。 想到这，崔瑶放下清洗了一半的碗问：“你来时栓子嫂她们家可锁门了？” 崔苗苗回想了一会。 “锁了，她们应已去了溪边。” “你找栓子嫂可是有什么事？” 崔瑶：“她家种了一些西瓜，几次拉到县里都没卖出去，今日倒是个好机会。” 崔苗苗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瑶，你脑子转的可真快。” 她放下扫帚道：“我去帮你把栓子嫂叫回来。” 崔瑶：“咱们一起去，省得来回跑热。” “行！” 二人出门时，崔瑶特意打了一把伞，虽还是早上，但太阳已很毒辣，阳光直射在身上甚至有些烫皮，如果不是今日开窑取砖，她都不愿意出门。 平日里这个点，村中已十分热闹，今日除了她和崔苗苗，竟再也见不到其他人。 二人来到村口，崔瑶望着土窑所在的方向，微微睁大了双眼。 第八十七章 讽刺挖苦 “天啊！竟来了这么多人，我看赶大集的时候都没这么热闹。”崔苗苗惊讶道。 崔瑶知道今日应会来很多人，但真正来到这里，还是被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给惊住了。 小溪两岸密密麻麻地站的都是人，无一丝细缝，两座土窑周围，更是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里里外外足有三层之多。 不仅如此，就连附近的大树和靠近土窑的山坡上，也都挤满了人。 就在两人站在村口稍作停留的短短时间内，又有一批人涌入其中，恐怕用不了多久，这里的人数还会增加。 “小瑶，这么多人，咱们不一定能找得到栓子嫂。”在这么多人里找几个人实在太难了。 “我们先到土窑那边去看看，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也只能作罢。”崔瑶略一思考后道。 一旁的崔苗苗点了点头，二人立刻朝土窑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卢家村，王氏看一群又一群的人，有说有笑去了小溪村，原地心焦的打了几个转后，实在没忍住悄悄跟了上去。 林碗晾晒好衣服，给卢元礼沏了一壶茶，见王氏已出去了好一会，都没有回来，看了一眼认真看书的人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崔瑶二人走到距离土窑三米开外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因挤不进去了，不过她倒是见到了几个村人。 向她们打听了一番后，在两个族人的帮助下，崔瑶找到了栓子嫂。 “小瑶、苗苗，你们找我啥事啊？” 崔瑶：“栓子嫂，我记得你家还有很多西瓜？” 栓子嫂点点头：“之前摘的瓜都没卖出去，在院子里放着呢，你们要是想吃，只管去拿。” 说着把钥匙掏了出来。 “栓子嫂，我们不吃瓜！” 崔瑶抓着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栓子嫂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又激动又兴奋的：“小瑶，谢谢你，我这就回去。” 崔瑶看着急匆匆就走的人，拉着崔苗苗跟上她道：“你一个人恐忙不过来，我们帮你。” 崔瑶、崔苗苗清洗西瓜往水井里放，栓子嫂煮绿豆汤。 与此同时，王氏、林婉先后来到了小溪村，二人都没想到竟来了这么多人，小溪村是彻底出名了。 林婉扫视了一眼四周的人群，朝土窑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一会儿后，她在人群的外围看到了几个崔氏族人。 “春花婶、田婶，好久不见了，你们近来可好？”林婉笑着和她们主动打起了招呼，想趁机打探一下烧制砖瓦的事。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以前对她还算和善的几人，现在对她爱搭不理的。 田婶子对她的态度倒是没多大变化，还很喜欢和她说话，不过几句话后，她的脸色就变了。 她问她是怎么背着崔瑶勾搭上卢元礼的，问她和卢元礼没有成亲之前，是不是就已经住一起了。 问她把卢元礼从粪坑里拉出来恶不恶心。 还问王氏对她好不好，喜宴上为何一个读书人也没来…… 看似好像在八卦，实则是在挖苦、讽刺她。 林婉看了一眼旁边几个对着她指指点点妇人，站立难安，正准备离开，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 “卖绿豆汤啦！买一碗送一块冰镇西瓜，只要一文钱，不仅能喝到解暑的绿豆汤，还能吃到又甜、又冰的西瓜了。” 这一声吆喝倒是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林婉转身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地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一段时间不见她好像更加漂亮了，且满面春风，不像她成亲后的这段时间，因为天天和王氏斗，再加上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务活，人憔悴了许多。 崔瑶看一些人纷纷朝她们看了过来，微微一笑热情问道：“叔，看你热的满头大汗的，渴了吧？要不要来一碗绿豆汤，不仅解渴解暑，我们还免费送一块西瓜。” 崔瑶说着掀开架车上的布，露出了木桶里、盆子里的绿豆汤和西瓜。 中年大汉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给我来一碗吧！” “好嘞！” 栓子嫂收钱，盛绿豆汤，崔瑶和崔苗苗负责吆喝，有一就有二，很快她们的架车周围就围满了人。 等栓子嫂忙不过来时，崔瑶、崔苗苗会主动搭把手，洗碗、切西瓜。 等这边没人买了，她们推着架车，又走向了下一处人群。 田婶子几人望着这一幕，眼珠转动，也顾不上看热闹了，急匆匆往家里跑去。 林婉望着离开的崔瑶三人，想到刚才受的气、难看，疾步追了上去。 “给我来碗绿豆汤。” 崔瑶扭头看是林碗，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卢家村和小溪村紧挨着，烧制砖瓦闹出来的动静这么大，卢家村的人肯定都知道了，又怎会不来看热闹。 不光林婉，王氏恐也来了。 栓子嫂、崔苗苗看着林婉，都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她。 崔瑶极平静的盛了一碗绿豆汤递给她道：“一文钱。” 林婉接过，丢给了崔瑶两文钱：“多余的一文钱，就当是照顾姐姐生意了。” 她上下扫视了一眼崔瑶，略带嘲讽道：“瞧姐姐热的，满头大汗的，这么热的天，居然还要出来卖绿豆汤补贴家用，真是太不容易啦！ 哪像我呀，前些日子本想着接点绣活贴补家用，但我家相公硬是不肯答应，他怕我会累着，更担心我做针线活儿伤了眼睛，还跟我说，他娶我进门可不是让我吃苦受累的，而是要让我享清福的，哪忍心我受半点罪。” 林婉一脸得意的端起碗绿豆汤递到崔瑶面前，假惺惺道：“看到姐姐如此辛苦，妹妹我可真心疼，这碗绿豆汤就送给姐姐解解渴吧！”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崔苗苗和栓子嫂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她们紧皱眉头，不善地盯着林婉，都气得不得了。 崔瑶却淡然一笑，伸手接过绿豆汤，在林婉诧异的目光下，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林碗握紧了手里的帕子，脸色有瞬间的僵硬，她怎么就喝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平静？ 第八十八章 他心悦崔瑶? 崔瑶喝完绿豆汤，看着表情有些僵硬的林婉，用最温柔的语气道：“妹妹这般好心，姐姐谢过了。 不过，姐姐虽辛苦些，却也落得自在。不像妹妹，晚上要照顾相公，白天还要侍奉婆婆，我听说王婶子近些日子嗓子不太舒坦，脾气有些大，想来很不好伺候吧！ 不然怎会把妹妹累成这般模样，瞧着消瘦、憔悴了许多呢。啧啧，真是叫人心疼，来，快吃块瓜补补身子。” 表情本就有些僵硬的林婉，这下彻底黑了脸。 崔瑶淡淡看了她一眼，拉着崔苗苗、栓子嫂就走。 “这人真是上杆子找不痛快，我呸！”栓子嫂提高声音道。 “就是，咱们两个村紧挨着，她当真以为别人不知她在家过的啥日子，臭显摆什么。”崔苗苗紧接着道。 “今个你们帮我卖绿豆汤辛苦了，晚上都来我家吃饭。”栓子嫂高声道。 …… 林婉听着三人的对话，紧咬牙关，双唇紧闭，握紧了手里的西瓜，因太用力，指关节微微泛白，几息后她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右手用力往地上一砸，‘砰’那块西瓜碎成了几瓣。 崔瑶眼角余光淡淡扫视了一眼地上的西瓜，低声对崔苗苗、栓子嫂言语了几句。 二人点了点头，卖绿豆汤时会特意扫视一眼人群。 等她们推着推车穿过石桥，来到小溪对岸，崔苗苗突然拉了拉崔瑶低声道：“小瑶我看到王氏了。” 崔瑶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和几个妇人说话的王氏。 “栓子嫂，你帮我个忙。” 栓子嫂：“你说。” 崔瑶拿起两块西瓜递给她，低语了几句。 栓子嫂点点头笑着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事办好。” “小瑶，你让栓子嫂干啥去了？”崔苗苗好奇问。 崔瑶低头对她言语了几句。 崔苗苗笑了：“王氏平日里最为节俭，到时还不知会怎么生气，林婉回家后有她好受的。” 崔瑶微微一笑：“卖绿豆汤吧！” 二人边吆喝边卖绿豆汤。 人群中，王氏正在跟一妇人打听烧制砖瓦的事，突听身后一人道：“这西瓜是你买的？” “不是，我哪舍得花这个钱，是秀才娘子给我的。” 王氏一听秀才娘子四个字，瞬间竖起了耳朵。 “秀才娘子？谁呀？” “还能是谁，就是那位卢林氏。” “原来是她啊！真大方。” “的确，比她那个抠门的婆婆大方多了。” 王氏听了这话，心里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她瞪着眼睛扫视四周寻找林婉。 这个败家的娘们，竟敢拿着她家的钱，在外头充大方，真是气死她了。 崔瑶又卖出一碗绿豆汤后，看栓子嫂回来了道：“绿豆汤不多了，只剩半桶了。” “西瓜也只剩下了三个。” 栓子嫂没想到这么快，她们就卖出去了三大桶的绿豆汤，十五个西瓜。 “我这就回家去取。” 崔瑶点点头提醒道：“快些，开窑的吉时快到了。” 栓子嫂：“好！” 她提着三个空木桶，小跑回了家。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巳时，崔屠夫走到崔族长、几位族老的面前道：“吉时到了。” 崔族长、几位族长对视了一眼，纷纷走出了草棚。 崔瑶给别人盛绿豆汤时，土窑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锣响。 “吉时到了，要开窑了。” 她声音还未落，四周的人议论纷纷的朝土窑走了过去。 推车前瞬间没了人。 栓子嫂看着二人：“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崔瑶：“这么多人，我们根本就挤不到前面去，这次就不看了，以后总能看到。” 崔苗苗：“但以后肯定不会像今日这般热闹，走，咱们靠前看看。” 崔瑶任由崔苗苗拉着朝人群走了过去。 卢洪骑马而来，一眼就看到了朝人群走过去的崔瑶，怕她挤进人群到时候不好找，他甩了一下马鞭，马儿吃疼，速度又快了一些。 四周乱哄哄的，崔瑶并未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她由崔苗苗拉着，正准备往前挤，一低沉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瑶！” 崔瑶脚步一顿停下，转过头，一眼就看见阳光下，本应该在县里当差的卢洪，牵着马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崔苗苗看了一眼卢洪，又看了一眼一脸欢喜的崔瑶，松开她手低声道：“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你怎么过来了”清脆的声音里透着惊奇和欢喜。 她三两步连蹦带跳地跑到了他的面前，双眼清澈而又明亮。 “今日是开窑取砖的日子，我自然要来看看。” 卢洪看她小脸晒的通红，顺手接过她手里的伞，撑开为她遮住了阳光，然后从马鞍里拿出一竹筒递给她道：“看化了没有。” 崔瑶接过冰凉的竹筒边打开边问：“酸梅汤？” “是冰镇米酒。” “哦！” 崔瑶把竹筒杵到他嘴边：“你先喝。” 卢洪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轻轻摇摇头。 “我不渴，你喝！” “你不喝我也不喝。” 卢洪无奈道：“那你先喝，若是喝不完再给我。” 崔瑶：“好吧！” 一口冰镇米酒进肚，她忍不住打了个颤太舒服了。 “你也尝尝挺好喝的。” 就在两人分喝米酒时，人群中林婉望着这一幕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这一刻的崔瑶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任谁都看的出来，她很高兴。 至于卢洪，她是知道他的，之前也见过，嫁进卢家后，她自然也知道了崔瑶和他定亲的事，当时她还暗自窃喜了许久。 崔瑶长的比她好看又如何，卢元礼和她退亲后，她也只配嫁给卢洪这种恶名昭彰、臭名远扬到连个媳妇儿都讨不着的男人。 众所周知，卢洪脾气暴躁，喜欢打人，崔瑶嫁给他后，往后的日子必定是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卢洪竟对崔瑶那么好，不仅贴心地给崔瑶撑伞，还给她买了喝的。 平日里那般凶悍狠辣的一个大老爷们儿，此时此刻望向崔瑶的眼神却是那么温和。 这种眼神，她曾经在自家相公的脸上也看到过，那是一个男人看喜欢的女子时才有的样子。 卢洪心悦崔瑶？得出这样一结论，让林婉的心情变得更差了，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打击，她咬了咬牙，正准备上前，卢洪突然朝她望了过来。 第八十九章 嫉妒的发狂 这一眼格外冰冷、淡漠，天气明明很炎热，林婉却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后背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想到卢洪的种种传言，林婉双脚如钉子，钉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的，脑海里想要挑拨二人感情的小心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卢洪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看面前的人儿再次把竹筒杵到了他的嘴边温声道：“只剩下一点了，你喝吧！” 崔瑶‘哦’了一声，一口喝完剩下的冰镇米酒，盯着他瞧。 从男人的脸，到高挺的鼻骨，再到薄唇，视线毫不掩饰。 被少女目不转睛的盯着，衣领下卢洪的喉头耸动了一下，右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有点紧张。 “在看什么？”卢洪低头眼神深邃的看着她问。 崔瑶眨了眨眼睛：“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晒黑了点？” 这段时间天天往外跑，他并未注意这点，不过现在因为崔瑶的关注，他也开始在乎了起来，回头是不是买点面脂抹脸？ “虽黑了些，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更好看了。” 关键是看着更有男人味了，让她有点蠢蠢欲动的。 看着双眼明亮的少女，卢洪心想黑点就黑点吧！大夏天的，会晒黑再正常不过。 “我是不是也黑了？”崔瑶想到自个每隔三天都要往京都跑一趟，摸着自己的脸问。 卢洪目光在她光滑的脸蛋上流转了一圈：“没有，还是这样娇艳如花。” 人群中，林碗忍不住回头又望向了两人，也不知卢洪说了什么，崔瑶突然笑了，眼眸一弯，波光粼粼的，看起来轻松又惬意，跟卢元礼相处时的样子完全不同，那时她总是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自卑…… 接连三声锣响，将林婉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怕卢洪会发觉她又在偷窥他们，她急忙收回了视线。 崔瑶抓着男人的胳膊，踮起脚尖往土窑的方向张望：“现在肯定在祭祖。” 可惜前面都是人，她什么都看不见。 卢洪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的确是在祭祖，崔族长、岳父他们正在点香。” 崔瑶：“我也想看。” 她看着男人牵着的高头大马，拍了拍卢洪的胳膊道：“扶我上马？” 卢洪：“不怕？” 崔瑶：“有你在我怕什么？” 她这幅全心全意信赖自己的模样，取悦到了卢洪，他抓着她的胳膊温声道：“踩着马蹬，我扶你上去。” 崔瑶‘嗯’了一声，右脚踩在马蹬上，还未用力她已被男人扶到了马背上。 这下崔瑶终于看到了土窑前的情况，崔屠夫他们一众人，穿着黑衣斜褂，坦露着大半边胸膛，下面是一条灰色薄裤，腰间系着一根红绳。 随着族长一声大喊，崔屠夫一众人‘嘭’地跪了下来，先是祭拜苍天，然后他们由族长领着朝东南西北各磕了三个响头，最后才是祭祖。 崔瑶没想到只是开窑取个砖，竟有这么多讲究。 祭祖结束后，崔瑶看到崔屠夫一众人，拿着各种工具纷纷架起了梯子，爬到了窑顶。 父亲是第一个开窑的人，紧接着族人们这才开动，与此同时崔瑶听周围的人小声絮叨了起来。 “开窑了！” “小溪村搞出这么大的阵状，也不知他们能不能烧出砖瓦来。” “烧不出来，那就丢人了。” “我家准备今年建房，我希望他们能烧制成功，大家十里八乡的都认识，到时候他们怎么着也能给我便宜一些吧？” …………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之时，土窑上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崔瑶重新望去，就见崔屠夫已拿出了第一块砖，他站在土窑的上方，高举着砖，高兴的大声叫了起来。 其余族人望着这一幕也高兴的纷纷叫了起来。 “呦！这是成功了。” “他们还真成功烧出了砖瓦。” “小溪村了不得，以后要发了。” “可不是，这可是咱们县第一个会烧砖瓦的村子。” ………… 崔瑶听着众人的议论，望着兴高采烈，取砖瓦的族人们，笑望向了卢洪：“洪哥，族人们成功把砖瓦烧了出来。” 卢洪点点头：“我看到了。” 二人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因为这两个土窑，往后小溪村说不定一跃会成为他们县最富裕的村子。 两个土窑里的砖瓦都被族人们取出来后，来看热闹的人，这才三三两两离开了一些。 卢洪见前方不拥挤了，看向崔瑶问：“要不要去土窑跟前看看？” “好呀！” “坐好，不要乱动。” 崔瑶‘嗯’了一声。 卢洪牵着马前行之时又说了一句：“别怕，有我呢！” 崔瑶：“我不怕！” 二人往土窑走时，崔瑶看四周的人，纷纷仰头好奇的朝他们张望，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这样好像有些不妥。 她微微俯身低声道：“洪哥哥，咱们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 这一声洪哥哥叫的他心都化了，比起卢大哥，他更喜欢这个称呼。 卢洪：“无妨，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做好咱们自个就好。” 男人都不在意，崔瑶就更不在意了，别人想看就让他们看好了。 很显然这些人中，有些是认识卢洪的，她甚至听到有一个妇人道：“看看卢洪哪怕再厉害，照样得为他婆娘牵马。” 崔瑶听到这话啼笑皆非的。 人群后方，林婉望着走过去的两人，眼中满是嫉妒，没想到卢洪为了崔瑶竟能做到这一步。 二人来到土窑前，崔瑶看到卢爷爷正指挥几个卢家村的人往架车上搬砖瓦，对男人道：“扶我下来吧！” 卢洪伸手把少女抱了下来，他把马绳递给崔瑶：“我去帮忙。” 崔瑶‘嗯’了一声：“我和你一起，给爷爷他们打声招呼。” 卢洪眼神瞬间温和了很多：“好！” 她有卢洪带着给卢老三一众卢家村的人，打了招呼，看父亲、崔族长他们面前围满了人，都在询问砖瓦的价格，就知道今日说不定能成交好几单。 她收回视线，扫视了一眼人群，看到崔苗苗姐弟，牵着马朝他们走了过去。 第九十章 被打懵了 崔苗苗姐弟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马。 “小瑶，我能摸摸吗？” 崔瑶对视上崔苗苗期待的眼神：“当然可以！” 崔苗苗闻言伸出了手，眼看即将碰触到马儿，马儿突然动了一下，她吓得倏地收回了手。 崔瑶温声道：“别怕，我牵着马绳呢！” 她话音还未落，崔岩的小手已落到了马背上：“姐，你摸摸看，很光滑而且你看它不咬人。” 崔苗苗看弟弟摸了一下又一下，一点也不怕，她这个做姐姐的自不能再畏畏缩缩的，她要树立一个好榜样。 崔瑶看他们跟马儿玩了一会，胆子大了很多问：“你们要不要骑上去试一试。” 崔苗苗急忙摆了摆手：“这样摸一摸我已经很知足了。” 崔瑶又望向了崔岩：“小岩呢！” 看着崔瑶眼中的鼓励，崔岩深吸了一口气：“我能吗？” 崔瑶笑着点点头：“能，我扶你！” 崔岩脸上露出一抹淡笑：“谢谢小瑶姐！” 崔瑶告诉他怎么上马，等他踩着马蹬上马时用力扶了他一下，崔苗苗站在一边道：“马儿动了，小心、小心一点。” 通过胳膊的接触，崔瑶明显感觉到崔岩有些紧张，她温声安抚道：“别怕，你只要克服了这一次，下次再骑马就不怕了。” 崔岩‘嗯’了一声，一个用力爬到了马背上。 崔苗苗看弟弟平安上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坐好了，我牵着你走几步。”崔瑶道。 崔岩点点头客气道：“有劳小瑶姐了。” 崔瑶牵着马往河边走时，石头一群孩子跑了过来。 “小瑶姐，我也想骑马。” “姑姑，姑姑，我也要骑马。” 帮着族人们一起往架车上运砖瓦的卢洪，抬头看崔瑶被一群孩子围在了中间，眼中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崔瑶：“都有份，一个个的来。” 崔瑶在崔苗苗的帮助下，把孩子们一个个的抱到了马背上，有崔岩护着他们，倒也不怕他们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一刻钟后，崔瑶等孩子们都过了瘾，看向崔苗苗道：“你要不要牵着小岩走走。” 崔苗苗这会已经完全不害怕马了，而且她看的出来，弟弟很喜欢骑马。 “好！” 崔瑶把马绳递给崔苗苗，走向了栓子嫂，这会来看热闹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再加上有田婶子几个和她竞争，绿豆汤就卖不动了。 “嫂子，还剩多少绿豆汤，几个西瓜？” “两个西瓜，小半桶的绿豆汤。” 崔瑶往桶里看了一眼，大概还能再装十五碗左右，直接给了栓子嫂十六文钱。 “剩下的都给我吧！” “我怎么能收你的钱，快拿回去，今日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还赚不到这么多钱呢！” 短短一个多时辰，她就赚了一百多文，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栓子嫂不知有多高兴。 崔瑶又推让了两次，看栓子嫂不愿意收想了想道：“嫂子想不想以后都像今日这般赚钱？” 栓子嫂双眼大亮重重点了点头。 崔瑶指点她道：“嫂子可以在咱们县和京都中间搭一个茶棚卖茶水，现在天气炎热，每日里来往京都的人又多，绝对不愁没生意。” 栓子嫂闻言瞬间就心动了。 “小瑶，还是你脑子转的快，不像嫂子蠢笨如猪，从未想到过这样的事。” “那是因为嫂子平日里太忙的缘故，不像我平日里没事，想的事就多。” 她顿了顿提醒道：“栓子嫂，搭建一茶棚，虽能赚钱，却会很辛苦。” 栓子嫂闻言笑了：“苦点怕啥，我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崔瑶看着一脸高兴，眼中满是对生活热爱的栓子嫂，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农人最不怕的就是吃苦，他们怕的是吃不饱穿不暖，没有任何希望的生活。 “搭建茶棚之前，栓子嫂和栓子哥可以先去看看，选一个最适合的地方，再就是……” 崔瑶低声提点了她几句后，这才推着架车离开。 土窑前，崔瑶把西瓜分给卢老三一众人后，将绿豆汤都盛出来递给了父亲、族长等一众族老，今日他们也都辛苦了。 最后一碗她则给了卢洪：“洪哥，你还能待多久？” 卢洪看了一眼即将移到头顶的日头。 “未时初，我得赶到衙门。” 崔瑶从他手里接过空碗：“我这就回去做饭，你和卢爷爷吃完饭再回。” 卢洪：“好！” 崔瑶收了所有的碗，来到溪边清洗干净后，冲着崔苗苗姐弟吆喝了一声，两人牵着马走了过来。 三人一同回到村子，崔瑶和姐弟俩分开后，一手牵着马，一手推着推车，路过栓子嫂家时，把东西都还给她回了家。 灶房内，崔李氏看女儿回来了道：“你爹准备请女婿、卢老爷子，族长吃饭，我已经和好面，又剁了一点肉，你说咱们做什么比较好？” “我记得坛子里还有一点豆瓣酱？”崔瑶问。 “嗯，还有一小碗。够用吗？” “够，咱们做杂酱面吧！再煮上一锅酸梅汤。” “成！” 就在母女二人准备午饭之时，王氏回到了家中。 林碗这些日子，在王氏面前一直都伏低做小，想拉近一下二人的关系，经过她这段时间的努力，又有卢元礼帮她，已有了效果。 现在看她回来了，林碗立刻倒了一杯茶递给了王氏：“娘，喝水！” 已压了半天火气的王氏，一个用力打翻了茶杯，‘啪’地一巴掌打在了林婉的脸上。 这一巴掌都把林婉打蒙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书房内卢元礼望着这一幕，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站了起来。 “你这个败家的娘们，竟敢拿着老娘的钱，在外面充大头，老娘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林婉看着扇过来的手，边哭边叫边跑的。 卢元礼挡在妻子的面前，拦下了母亲。 “娘，你这是干啥？” 累的直喘气的王氏指着林婉骂道：“你问问这个败家的娘们，在小溪村都做了些什么？” 林碗闻言顿时有些慌，王氏怎知道她去了小溪村？难道被她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