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灵感拉满，我被祂盯上了！》 第1章 穿越 “铛～～铛……” “艾斯菲尔先生？艾斯菲尔先生！很抱歉打断您悼念老艾斯菲尔先生的思绪，这是遗产的最终确认状况，如果没有疑问，那么它将受到公正的法律保护。” 下午一点的钟声与对面先生的语言让李平一回过神来，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 随意看了两眼，李平一将目光集中在最后需要签名的位置。 记忆如两条奔腾的河流，而此时正是河流的交汇。无数纷繁复杂的思绪就像一朵朵激起的浪花，在湍急的河水上空飞舞，翻腾，最终落入河流，归于平静。 他拿起钢笔，在签名处写道： “莱茵·艾斯菲尔” “这是我的名字。” 写完后，李平一，或者说莱茵·艾斯菲尔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感谢您，艾斯菲尔先生，阴霾总会过去，希望您可以早日从悲伤中走出，迎接新的生活。” 莱茵这才开始将目光汇聚到面前的绅士身上：黑色的西装一丝不苟，棕色的领结与白色的内衬为他严肃的神态增添一抹温和。手杖、怀表、礼帽……莱茵得出结论：这是一位标准的阿瓦隆绅士。 将他送至门口，目送对方坐上公共马车，莱茵这才回过神来。 身后，男仆关上大门，清脆的声音是寂静的开始。他独自走到会客厅的沙发旁，整理起纷乱的记忆。 两条河流终于交汇，河水变得平缓，他们合二为一，继续流淌下去，莱茵整理好了纷繁复杂的思绪。 “皮特，我想，我需要休息，如果一小时后我没有醒来，记得叫醒我。” 皮特是卡森·艾斯菲尔的贴身男仆。而在老艾斯菲尔先生去世后，莱茵还没有来得及更换仆人，所以现在，他顺势成为了莱茵的贴身男仆。 “好的，少……哦不，先生”皮特一时没有改变称呼，赶忙道歉。 他知道，现在“新的”艾斯菲尔还没有从老主人离世的悲伤中恢复过来，这时可不能犯错，否则会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他还在等，等到艾斯菲尔家的财富和地位使他们需要一位管家时，自己可以鱼跃龙门，成功“升职”。 莱茵没有说话，沉默的走上楼梯，目的地是三楼的一间主卧。 走进卧室，关上房门，安静的室内只有他的脚步回响。这时李平一才意识到——他重生了！ 巨大的喜悦充斥着他的全身。他看着自己可以活动的手脚，感受着这具健康的身体，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李平一出生在华夏，父亲有一家公司，母亲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学的舞蹈老师，还有一个天天粘着他，不停喊着哥哥的可爱妹妹。 这本该是一个幸福的家庭——要是李平一没有得渐冻症的话。 上天赋予他一部分美好，他就一定会失去另一些。 虽然他有一个不错的家庭，但是渐冻症也无法遏制的将他拽向悬崖，他的病症比其他的渐冻症患者要更加严重，世界只留给了他更少的时间。 李平一只有最初的五年时间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五岁后，他的双脚就渐渐失去知觉了。 随后的小学，初中，高中的学业都是他在家里完成的。即便如此，家教老师也夸赞他是个天才，可短命的天才并不值得羡慕。 平日里学习，等父母有空了就去旅游。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李平一只是想多看看这个世界。 对于妹妹的出生，李平一是开心的，这不仅仅为他单调的生活增添了一抹色彩，更能让爸妈在自己去世后不至于过度悲伤。 毕竟还有一个孩子需要照顾，时间会抹平一切。 比其他患者更加严苛的症状让他在初中时就失去了对双腿的感知，高中时上身失去知觉。 终于，在十八岁，他死了。然后又活了过来。 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李平一还是莱茵·艾斯菲尔的他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健康的身体，自由的灵魂，没什么能比这些更好了。 他回忆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状况，发现这里与十九世纪英国伦敦很像。 没有晴过的天、排不完的烟、精致的绅士与美丽的淑女、蒸汽与机械、新与旧的交替、封建与资本的碰撞、处处充满的生机；以及——肮脏不堪的东区、排泄物与排遗物混合的气味、破产的工人以及麻木的贫民…… 莱茵生活的国家名为阿瓦隆，而这里是阿瓦隆的首都——拜伦威尔。 原身的开局并不好，从莱茵有记忆开始，他就是东区可有可无的一员。 在那里，街边的角落散落着粪便和尿液的混合物。 白天，街上充满了偷窃与抢劫，当然，最多的还是麻木不仁的贫民，失去工作的工人、或者破产的中产阶级，他们浑浑噩噩的向着下一家济贫院或者工厂走去。 晚上的东区则更加脏乱不堪。 穿着暴露的站街女郎们在用自己的身体邀请一位又一位“绅士”，这可以确保她们明天中午不会被饿醒。 帮派之间悄无声息的斗争则为夜晚的东区增添了一些调剂。 莱茵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不幸的是，他生活在东区；幸运的是，他在一家孤儿院内长大。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记事起，莱茵就在一家孤儿院内。 这家孤儿院是由知识教会负责的，神官看着他琥珀般纯净的金眸，便为他取下了这个名字——莱茵。 知识教会的神官会在平日里教授一些课程，这让莱茵在童年无休止的卖火柴与洗衣服中，认识了一点字。 六岁那年冬天，本以为自己也会像东区其他人那样，用荒唐和麻木填充一生的莱茵迎来了一生中的两道光——卡森·艾斯菲尔与艾瑟拉·艾斯菲尔 他记得很清楚，那年冬天，他卖完最后一盒火柴，刚跑到孤儿院门口，就看到了院长在为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介绍着自己的“兄弟姐妹”。 高个子穿着厚重的呢子大衣，戴着半高礼帽，头发有些灰白。而矮个子则穿着厚重的紫裙与一双精致的高筒靴，一头靓丽的的灰发让他很有亲切感——因为莱茵也是灰发。 莱茵当时站在雪地上，双眼紧盯那位矮个子，心里只希望穿上她脚底那双厚重的靴子，他实在是太冷了。 不过现在，莱茵已经不需要了，因为他有了跟他们一样的姓氏——艾斯菲尔。 第2章 镜中人 想到这里，莱茵发现自己还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的长相。 虽然知道自己有一头与众不同的灰发和帅气的外表，但是穿越之后总归是要看上一眼的。 他踱步至衣柜旁，打开了一扇柜门，一面镜子半身镜就挂在柜门里侧。 第一眼，他看呆了。 莱茵的双眼饱满，给人柔和的亲近感，眉毛却纤细绵长；浓密睫毛的弧度很大，若单看眼睛，比起男生，莱茵更像是女性。 鼻梁较高，撑起有立体感的面部；红润的嘴巴彰显着年轻人的活力与生机。 若尽是如此，只能说莱茵是一位“漂亮”的男孩罢了。可比起视觉中的美，莱茵的身上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在莱茵自己的眼中，这是一张无法被人类理解的面庞，它本不应该出现在世上，只应存在于人们的幻想之中。 他的五官是没有瑕疵的，任何一位艺术家都无法用他们苛刻的眼光去批判这张脸。 所有的形容，所有的修辞，在这张面庞之下都显得苍白无力。完美在这里不再是一种期许与赞扬，而是一种对事实无力地刻画与总结。 尤其是眼睛，金色的瞳孔闪耀着别样的光辉，像深渊、像地狱。它吸引着无数目光的到来，并将它们吸入，再无超脱的可能。 如果这张脸属于别人，那他一定会在梦中笑醒。可莱茵却感到浑身如坠冰窖。 在看向镜子时，莱茵就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紧接着，便是一股由心底发出的战栗。 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出现在这张本该属于他的脸上。 镜中之人确实是莱茵无疑，可镜中却没有映出除他之外的任何事物，只有弥漫到不可知处的灰白雾气。 镜中的他被灰白雾气环绕，虽然长相一致，可气质却千差万别，那种疏离和漠视的感觉，使镜中人越发神秘。 “他不是我！” 极强的自我认知在这一刻被确立，莱茵在心中竖起高墙，仿佛在逃避。 而就在此刻，镜中的他忽然转身，面朝灰白雾气走去，消失不见。 刹那间，身处现实的莱茵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迷雾，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这是人类繁衍千万年所拥有的天生的直觉。 更何况，他感受到的，比“野兽”要恐怖千万倍不止。 莱茵好像被锁定，而锁定他的存在本身就会让他感到恐惧，哪怕祂没有敌意，哪怕祂只是关注了一瞬。 祂本身的存在就不允许被探查，不可名状，不可传颂。 灰白雾气翻涌升腾，像是在为莱茵的到来而欣喜。 而在雾气深处，“莱茵”消失的地方，一束金色的麦穗一闪而逝。 可这些，镜外的莱茵却没有丝毫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时间外的永恒，他终于清醒。 镜中的世界恢复正常，那张俊美非凡的面庞再次出现，只不过刚才的感受如错觉般，再无一点痕迹。 他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良久，才回过神来。 “刚才……是什么？”莱茵无声地自问。 他知道这个问题不会有结果，这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莱茵刚才仿佛见到了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但现在，却什么也不记得了。这无疑打破了他平静生活的幻想。 卡森先生有一家钟表店，一周的净收入有二十镑出头，刨去店铺的租金、员工工资、平日里的衣食住行还有仆人们的薪水，外加老艾斯菲尔并不经常举行宴会。平均下来，一个周差不多能攒下7镑。 在这个世界，他们已经算是中上层了。虽然老艾斯菲尔不是贵族，但是这些年的存款已经到达了一个很可观的数目。 并且，莱茵的姐姐艾瑟拉已经出嫁，嫁给了一位男爵，这也意味着除了遗产上写的，要给姐姐艾瑟拉的部分财产外，剩下的这些都是属于莱茵的。 在原本的计划中，李平一打算借助莱茵的身份，去世界各地旅游，结交不同的好友，如果遇到了倾心的淑女小姐，他也不介意体验一场怦然心动的旅程。 他想要自由自在的活着，而这一世，他有了比金钱更重要的资本——健康。 而回家，是莱茵避免去思考的话题，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可经历了刚才的事件后，他发现这个世界并不简单，危险可能蕴藏在细微之处，如毒蛇般窥视着每一个无心之人。 但这也意味着如果这个世界有“超自然”的力量，那么回家也不是完全的天方夜谭。 “家……”莱茵陷入沉思。 他有什么非回家不可理由吗？ 可能是对父母的亏欠与想念；可能是对妹妹的喜爱；可能是因为初入这个世界的恐惧与不安；也可能只是简单的因为他不属于这里…… 他只是希望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名为“故乡”的地方…… 莱茵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他知道这些离他还太过遥远。 缓慢的走到书桌旁边，在椅子上坐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莱茵审查着前身的记忆，希望从其中找到一些不合乎常理的事情，这些事情代表着未知与危险，但也可能为他刚才经历的事情提供一些线索。 而幸运的是，在前身17年的经历中，并没有让他感到离奇的经历。 生活中的一切都称心如意，灾祸与苦难仿佛对他们嗤之以鼻。 不过最近，卡森先生去世后，莱茵给姐姐写信，希望她早些回来参加卡森先生的葬礼，可艾瑟拉却抽不开身。 这件事情引起了穿越者的警觉。 在莱茵的记忆中，虽然他和艾瑟拉都是卡森先生收养的孩子，但由于卡森先生对两人视如己出，为二人付出了很多，所以原身与艾瑟拉都十分敬爱他。 什么事情能比自己的长辈的葬礼更重要？莱茵不清楚，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藏着很多秘密。 目前，他无法得知真实的状况，但没关系，自己的姐姐终究会回来的，毕竟，卡森先生还给她留下了一笔不少的财产。 经过多年的经营，老艾斯菲尔攒下了大概镑。 在艾瑟拉出嫁时，其中的2000镑被当作嫁妆，而在刚才莱茵签字的遗嘱上，又将2000镑交给了艾瑟拉支配。 对这个世界的女子而言，这些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而因为卡森先生的离世，艾瑟拉需要亲自来到拜伦威尔的银行，将财产转入她的名下。 所以，只要艾瑟拉不想放弃这部分财产，她就一定会回来。到时候，他的不安或许就能消退了。 莱茵揉了揉太阳穴，进一步理清思绪，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整理一下卡森先生的物品，然后享受生活。 如果遇到“超自然”的事情，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可以尝试接触，没准就能踏上那遥不可及的回乡之路。除此之外，便是静静等待艾瑟拉的归来。 “今天下午还需要去一次艾斯菲尔钟表行，整理一下卡森先生的遗物。”莱茵呢喃道。 思路在这里停顿、断裂。 莱茵感到十分疲惫，他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恍惚与恐惧带来的。于是，他便在卧室睡下，等待仆人的叫醒。 莱茵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家，陪伴着熟悉的人，在熟悉的地方结婚生子，在那里渐渐老去…… …………………… 第3章 被绑架的女人 “……先生…先生，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皮特的声音在莱茵耳畔响起。 经过了短暂的午休，莱茵终于暂时的放松了下来，将刚才的不安埋在心底。 “好的，皮特，现在，我需要外出，希望我回来时，等待我的将是一顿丰盛的晚餐。” “如您所愿，艾斯菲尔先生。”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走到楼梯处的莱茵一愣，他没有回头，只是开口道： “皮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贴身男仆了。” 皮特脚步微顿，欣喜从他的言语中无法掩饰的表露出来：“感谢您，十分感谢您，艾斯菲尔先生！” 皮特对着莱茵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便继续跟着莱茵的脚步，将他送至门口。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已经彻底没有被解雇的风险了。 在阿瓦隆，许多中产阶级的贴身男仆在自己的主人死去后都会被辞退或者降职，只有少部分可以成为新主人的贴身男仆。 当然，贵族的家族中，家主的贴身男仆很有可能会成为新一任的管家。 皮特知道，这个家中只有两个房间女仆，一个厨房女仆和一个杂活女仆。 男仆的地位本身就比女仆的地位高，再加上这里只有他一个男仆，并且服侍过两任艾斯菲尔。 可以说，皮特的地位在这个家中是不可动摇的。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皮特会认不清自己，他的一切都是莱茵给予的，他的地位也只能靠莱茵维持。 ……………… 坐在马车上，莱茵又开始思考起家中的现状。 实际上，卡森先生的钟表行和银行中的利息可以使他们再雇佣一位马车夫和小马夫，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每天坐公共马车“上下班”了。 公共马车也分两种，第一种类似于前世的公交车，每天的“早晚高峰”发车，早上从拜伦威尔的西区郊外，到西区繁华的商业街，晚上再回来，满乘可以坐八个人。 第二种就是莱茵现在乘坐的。 这种公共马车一次只会接待一位乘客，或者再加上他的一位家人或朋友，最多乘坐两人，好处是可以到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当然，费用也会增加。 卡森先生没有雇佣私人马车的原因，与艾瑟拉有关。据说艾瑟拉在小时候曾经被马匹吓到过，所以并不想在家中养马。 从住所到艾斯菲尔钟表行需要大概四十分钟。正当莱茵想要闭目养神时，一只鸽子突然飞到眼前，站在马车扶手上，紧接着又飞走了。 莱茵的视线下意识的跟着鸽子移动，他正好看到两个身材高大，体型粗壮的男人，架着一位女士，向一条无人小巷的深处走去。 女人的身材很好，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皮包，带着一顶白色蕾丝边的帽子，帽子上插着一根精美的黑色羽毛。 光看背影，就能感觉到这是位美丽且富有的女士，可这位女士现在浑身无力，黑色的皮包也被其中一个壮汉拿在手上。 看他们的去向，莱茵认为他们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嗯？穿越者开局英雄救美，从此走向巅峰的故事难道从这一刻就要开始了吗？”莱茵调笑着想道。 “怎么可能呢？我又不傻。”随即，他又微微摇头，将刚才的玩笑抛之脑后。 “先不说怎么跟踪他们，就算是跟上了，难道我就打得过他们吗？还不知道对面有多少人呢。” “更何况，刚才那两个绑架犯中的任何一个就能把我一拳打倒在地，哭着求我不要死……不对，谁又知道他们敢不敢杀人呢？” 其实，在看到鸽子的一瞬间，莱茵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只要跟上去，他的生活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没准能通过这次的事件接触到世界“超自然”的一面。但另一种感觉也如影随形——危险，极度危险。 想到这里，莱茵终于把他那无用的助人情节放下。嗯，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一定不是因为他不敢，一定。 莱茵重新闭上眼睛，假装没看到这一幕。当然，这也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会做。 马车已经行驶到西区边缘的商业区附近了，一会到了西区的中心，他可以先与街上巡逻的警察报案，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再由警察出手救人。 虽然这个时代警察的出警速度比隔壁七十岁的珍妮奶奶走路还要慢，但莱茵衷心希望他们可以看在对方是一位美丽、多金的女士上，略微提高一点效率。 想到这里，莱茵又让马车夫加快了一点速度，这是他能为那位不知名的女士做的最后一点事情。 ……………… “先生，我们相信您说的是真的，但即使是这样，我们也需要回到警局备案，然后再派出警员寻找那位女士。” 中途搬救兵的计划失败，又一次的求助无果，耗尽了莱茵所有的耐心。 他知道这个时代的警员一点也不负责，可他没想到，面对关系到一位中产阶级女性生命安全的命案，他们也是如此。 其实莱茵也清楚，这些巡逻的警员大概率不会管这件事，毕竟如果处理得好，那么表彰肯定是上级的，如果处理的不好，真的发生中产阶级命案，那么经手这个案子的人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可这并不会动摇莱茵的决心，虽然他不会自己亲自去救那位女士，但这也不意味着他就能看着罪恶在自己的眼前发生而无动于衷。他经受的教育不允许他这样做。 ……………… 拜伦威尔警察局位于西区的中心，虽然警员们不愿意管东区的贫民和工人，但是他们愿意为绅士与淑女们服务。 这样他们既不用面对东区麻木的秸秆，又可以在为绅士和淑女们服务时，赚取小费。 当莱茵到达警局后，这位中产阶级女士的命运终于有所改变。 “好的，先生，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出警，保护受害者的生命安全。” 一位中年警长听到莱茵与执勤警员的谈话，上前询问状况后，对着莱茵保证道。 “希望还来得及，这毕竟是一条生命，不是吗？”他回应道。 等到警长离开，站在警察厅里的莱茵也松了口气。 他已经为了那位素不相识的女士做了自己能做的，接下来她到底能不能成功获救就不是莱茵所能决定的了。 莱茵微微叹气，重新踏上了去钟表行的路。 ……………… “温斯顿先生，西区的边缘又有一位女性失踪了，这已经是近三月来的第六次了，我们已经派出警力寻找了。” 警局，一间很大的办公室内，一位老人坐在椅子上，听着中年男人的汇报。 他的头发已经半白，可却依然梳得一丝不苟，黑色的定制西装，内敛的怀表，镶金的纽扣无一不凸显他的地位。 “辛苦了，麦森警长。” 沉默良久，名叫温斯顿的老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沉稳，带着无可辩驳的强势与力量。可却不会让下属感到一丝的不适。 “这是我该做的，局长。”麦森警长说完便走出了办公室，随手关上了门。 在麦森离开后，屋内恢复了寂静。 温斯顿拿起了一个做工精美的烟斗，用手指缓缓的摩擦。烟斗上雕满了繁复的花纹，看上去十分华贵。 接着，温斯顿将烟斗点燃，起身，踱步到窗边。 氤氲的烟雾随着温斯顿的脚步一同停驻，良久，他缓缓的吐出一口烟。白色的烟雾上升，遮住了温斯顿明暗不定的眼睛。 “罗莎她……算了，下午去看看吧。”温斯顿低声呢喃。 第4章 抢劫与登门 在外面跑了这么久，莱茵也算是对前身记忆中的拜伦威尔多了一些了解。 由于拜伦威尔警局在韦斯特街10号，而“艾斯菲尔钟表行”在韦斯特街17号，二者相差并不远，所以莱茵决定步行前往钟表店，顺便看看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 由于历史和政治的原因，阿瓦隆的国力强盛，目前暂居世界第一，不过也有其他一些国家紧随其后，比如瑟兰与帕森。 他缓步走在韦斯特街上，宽阔的大路可以同时容纳多辆马车一同前行，绅士与淑女们坐在马车上，谈论着今晚即将上映的歌剧表演或者去那里享用一顿丰盛的下午茶。 报童的叫卖声在街头街尾此起彼伏，他们都想用自己的嗓音吸引到绅士们的目光，用别出心裁的宣传标题将自己手中的报纸卖出。 街边，一家家店铺林立，精美的装潢与优质的商品吸引着一批又一批顾客前来购物。 男士服装店、女士服装店、首饰店、日用品店、咖啡厅……琳琅满目的店铺在这里总能找到属于它们的顾客。 韦斯特街的中心，有一个小型广场。 一座做工精良的喷泉坐落于广场的正中心，喷泉周围的鸽子吸引周围绅士的目光，让他们不介意花费一小段的午后的闲暇时光，用面包填饱他们的肚子。 这里是许多绅士的露天交流场所，行色匆匆的他们总能在这里找到与他们聊得来的其他绅士，见面后就是一次预制好的寒暄。 “这就是时代的中心啊！”走在广场上的莱茵不禁感慨，这里相比起他的老家地球，繁华程度也不遑多让。 而“艾斯菲尔钟表行”就在这个小广场的旁边。 莱茵本想趁着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喂鸽子，可渐渐凑在一起的乌云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拜伦威尔就是这样，从晴天到阴雨，只需要几十秒。 就在莱茵准备快步赶回自己的钟表行时，意外降临。 在广场的对面，一间出售女性首饰的店铺中，闯出几个成年男子。 一个男子破门而出。他在所有人中体格最壮，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随后，被破坏的玻璃门处，又陆陆续续出来了几个人。 除了为首的壮汉外，另外四人手里都拿着简易的包裹，里面装满各式各样的首饰。 他们中有两人穿着西装与西裤，只不过十分破旧，不再有往日的整洁与体面。 而另外两人则是穿着颜色暗淡麻布衣，麻布衣与简易的工装裤也标着着他们的身份，他们是工人，至少曾经是。 这五个人显然是第一次抢劫，他们连逃跑路线都没有提前制定，出门后五人都犹豫了一下，甚至为方向选择而争吵起来。 最终，选定逃跑方向的五人不再争吵，但莱茵正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没时间思考，莱茵急忙向旁边跑去，他可没有阻止这五人的意思。 而这时广场上的人们也反应了过来，大部分人的选择与莱茵相同，他们都向安全的地方跑去。 而少数富有正义感的绅士们则是迎着他们的步伐赶了上去，只需要阻止一会，街上的巡警就会到来。 要知道，巡警们虽然对辖区外的案件避之不及，可对于自己辖区内的事件都无比上心，毕竟这关系着他们的奖金与业绩，发生重大事故的话可能还会收走他们的警服。 乌云终于聚集在一起，天空已经被抹成了均匀的灰色，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就这样开始了，可这时莱茵却没有时间打伞。 由于五人跑的很快，绅士们的着装又限制着他们的行动，双方交手的地点就在莱茵不远处。 而几位绅士怎么也没想到，为首的壮汉并不是最危险的人，危险往往隐藏在被遮挡处。 一位穿着“得体”的“绅士”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手枪。 这样的变故是拦路者们没想到的。 其中一位上前，用手杖别住匪徒拿枪的手，而巡警的脚步也越来越近。 持枪的匪徒眼看警察马上赶到，慌了神。他准备开枪，无论是劫持人质，还是震慑巡警。可枪口正好对准了莱茵。 黝黑的枪口闪烁着寒光，站在一旁的莱茵突然感受到了什么。 看到抢劫犯的手枪正对着自己，下一刻子弹就会穿透他的胸膛。莱茵觉得其他人在自己的眼中突然变慢了，紧接着，便是极其清晰的感知。 他感受到了劫匪们狰狞的面庞，巡警们的奔跑，淑女们的恐慌，绅士们的坚毅外表和隐藏在其中的不安 他感受到了打在自己身上的每一滴雨，感受到了雨水打在水坑上，溅起又散落的小水滴，以及水坑上泛起的波纹。 他感受到了每一滴雨的掉落，掉落在绅士们的伞上，掉落在淑女们华丽的裙摆上掉落在马车的车轮上，掉落在咖啡厅的遮阳板上，以及最重要的——掉落在指向他的枪口上。 随后，莱茵发现自己也在这奇特的感知中变慢了。可即使是这样，面前的枪口依然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柄剑。 莱茵将刚才下意识抬起的雨伞放在身前，不断的调整着伞的位置，将伞的伞骨对准枪口。 虽然伞在面前阻挡着莱茵的视线，可他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枪口的朝向以及伞的主干。 “碰～” 一声枪响，惊醒了所有人，其他抢劫犯与上前阻拦的绅士们都愣了一瞬，紧接着便是巡警们的介入以及抢劫犯的捉拿。 然而这些已经与莱茵没有关系了。 在枪响后，莱茵的感知就恢复了正常，而这只伞也光荣的退役了，伞的主干被完全打断，而幸运的是子弹也因为伞的阻挡而发生偏移，打在了墙壁上。莱茵毫发无伤。 而警方在确认莱茵没有受到枪击后，就带着几个罪犯去警局了。而今天的事情也会成为绅士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讨论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五人为什么选择距离警局这么近的地方进行抢劫”、“五人的身份”以及“一位用伞挡住子弹的幸运先生。” ……………… 直到坐在钟表行二楼的椅子上，莱茵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现在坐在艾斯菲尔先生生前工作时坐的座位，低着头看向自己刚刚泡好的茶叶。 热气升腾的红茶流入口中，温暖了莱茵不安的心。 由于卡森先生生前经常住在店里画设计图到深夜，所以店铺的二楼被改造成了一个单人的小型公寓，莱茵正巧能在这里洗一个热水澡。 窗外的乌云依旧，只不过雨势小了很多，已经洗过澡的莱茵这才仔细地思考起之前的事： 在罪犯开枪前，那种神奇的感觉依然莱茵的脑海中回荡，奇特的感知让人沉醉。 在抢劫事件结束后，莱茵心中莫名出现了一个念头，自己拥有了，或者说觉醒了一种神奇的东西，一个奇异的形状在莱茵的脑海中浮现。 这个图像莱茵从未见过，可他依然知道这个图像的含义——【灵性感知】。 正当莱茵感到惊疑不定时，图形轰然破碎，碎片正在慢慢形成一个新的图像。 新的图像在莱茵洗完澡后完全出现，明明比之前的图案更加简洁，可表达的意思却复杂了不知多少，汇总后，莱茵勉强理解了它的意思——【万物通感】。 这完全超出了莱茵的预想。本来，他以为自己可以慢慢的接近超凡，以最安全的方式了解，甚至掌握。 可今天下午的一次意外打乱了他所有的规划。他以一种自己完全想象不到的方式触碰到了这些超自然力量。 对于自己的能力，莱茵也大概解了。 【万物通感】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体质上的提升，莱茵的身体没有变化，但是莱茵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更多的东西了。 首先是视力，听力等正常感官。莱茵觉得自己的五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现在，他感觉世界在他的眼里都变得不一样了，所有的事物都清晰的呈现在了他的感官当中。 除此之外，莱茵感到自己多了一种探测世界的手段，换句话说，除了五感之外，他多了一种感知。 当莱茵用这种感知“观看”世界时，世界反馈给他的信息比他用五感一起探查所得到的信息还要多，并且更加复杂。 双眼闭合，莱茵正在尝试用这种感官探测屋内的事物。 蓝黑色的钢笔、半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衣柜里衬衫上的纽扣，还有屋子角落竭力求生的小虫……这些，莱茵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 除此之外，一种更加奇怪的色彩也在影响着莱茵。 屋子里，大部分物品在感知之内都是“灰白色的”，只有他和那几只小虫子有颜色。并且小虫子的颜色比他浅很多，莱茵自己则是五颜六色的。 “如果现在还有渐冻症，我一定不会觉得无聊。”莱茵想道。 正当他想要继续常使用这种感知感受事物时，门外的声音打断了他。 “艾斯菲尔先生，有一位警察先生找您。” 第5章 命理 听到门外店员的话语，莱茵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警察为什么还要找自己。难道是绑架案有结果了？ 或者是今天下午的抢劫案需要找自己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莱茵顾不上继续探究自己的能力，跟随店员一同下楼。 刚到楼下，他就见到一位老先生站在柜台旁，认真挑选着怀表。 艾斯菲尔钟表行的怀表有两类，一类是工业生产出来的怀表，这类怀表的品质较差，工业痕迹明显，并且无法进行私人的定制，但是胜在价格便宜实惠，许多中产阶级都是用的这类怀表。 而第二类怀表则是纯手工制作怀表，购买者可以根据自身喜好对怀表的样式提出自己的要求，这也就是私人订制，每个私人订制怀表都是制造者心血的体现，更能显现出佩戴者的个性，当然，价格也更高。 而这位老先生所浏览的柜台陈列的便是手工制作的怀表，虽然这些怀表都不是私人订制款，但更能体现制作者的匠心。 并且其中很多怀表都是卡森先生生前自己制作的，从绘图，到打磨材料，再到最后的组装，都是他的的心血。 老人安静的看着怀表，似乎没有注意到莱茵的到来。 “抱歉，先生，其中的一部分怀表不会出售。”莱茵看到老人聚精会神的看着其中一块由卡森先生制作的怀表，不禁提醒。 前身的心愿是将卡森先生制作的所有未出售怀表收藏起来，那里有很多前身与卡森先生共同的记忆。 莱茵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究竟该如何定性，毕竟“李平一”已经死了，而前身“莱茵”却没有，现在的莱茵是二人的融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李平一接纳了前身的所有记忆，但前身情感方面的羁绊却并没有束缚住他。 老人抬起了头，这时，莱茵才开始观察面前的老人。他头发半白，梳理的一丝不苟，身上的西装，衬衫，领结，手杖都是定制产品。老人并没有表现得十分威严，可是莱茵总能感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压力。 “您好，我是拜伦威尔警察局的警员，我希望能从您这里了解一些下午案件的详细信息。”老人将证件展示在莱茵面前，温和的开口说道。 而莱茵却没有感到老人释放的善意，在觉醒了“万物通感”后，他的直觉就变得十分敏锐，对世界的感知也是如此。 虽然老人的话语十分的温和，但却释放出了危险的信号，就像一头狮子盯上了一只羔羊。 危险信号转瞬即逝，但莱茵也明白，这是老者在警告他，让他听话。随后，老者走向门外的马车，而莱茵也不得不跟上去。 ………… 马车上的气息凝滞，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莱茵不知道老者的目的，他也从未见过这个老人。 他认为这可能是自己触碰超凡后“官方”的人找上门来，将自己拘禁扣押。现在的莱茵只希望看在对方有警察证且自己是个合法良民的份上，不用非常规手段。 莱茵的想法并不是没有依据的，老人从上车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并且表情严肃，丝毫看不出他在店铺里展现出的温和。 最重要的是，一种似有似无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莱茵袭来，他知道对面的“狮子”一直都在彰显着自己的地位与獠牙。 想到这里，莱茵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可随着马车的行驶，莱茵的心也渐渐沉入谷底。因为这根本不是去警察局的方向。 终于，马车在韦斯特街上的另一家店铺旁停了下来，这里是韦斯特街58号——一家私人牙科诊所。 其实，马车行驶的时间并不长，只是莱茵紧张的心情将这段距离拉长了而已。现在，尘埃落定。“至少这里不是什么小黑屋或者监狱。”他心中暗自思索。 老人熟练的打开房门，莱茵也紧跟着他走了进去。进门后，发现屋内并没有其他人。一些就诊工具安静的陈列在房屋的一侧，另一侧则是一间简易的会客厅。 莱茵看向老人走去的方向，正是房间的楼梯。至此，他依旧没有说话，莱茵也只能跟着他继续上楼。 楼上则是一间较大的客厅，客厅的一侧还摆放着一个书架，书架下方则是一个小巧但精致的书桌，书桌旁有一个简易的化妆台。 无论是衣帽架上的女性蕾丝帽，还是化妆台上的许多化妆品，都显示着这里的主人可能是一位女士。 老人上楼后，刚才的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边走向摇椅，一边向莱茵说：“很抱歉以这种形式接你，帅气的小艾斯菲尔。” 老人的语气随意，脸上挂满了笑容，丝毫看不出店铺内的温和与马车上的严肃，现在的老人反而像是个老顽童。 莱茵愣了一下，这种展开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哦，抱歉，希望刚才没有吓到你，我接到学院的紧急通知，上面说有新人要入学，可我下午还有事情，只能先把你接到这里来。”老人熟练的为自己泡上一杯茶，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快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我并不是你的入学辅导员，不过可以先为你讲解一些基本的常识。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理查德·温斯顿。”老人不紧不慢的开口。 莱茵这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己并不是要被官方扣留或者拘押，而老人的自我介绍这让莱茵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直觉告诉莱茵，他听过那个名字，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莱茵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静静地等待老人后续的发言。 “你刚才是不是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什么东西？不用慌张，那是你的命理。”说到这里，老人停顿了一下，一双蓝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莱茵，似乎想得到回应。 莱茵很配合的向老人询问道：“命理？那是什么？” 老人的笑容更甚，他似乎很喜欢莱茵接下他的话。“命理，就是人在灵性上最本质的特征，是人沟通灵性的桥梁。”这次，老人没有等莱茵回话，就接着说道： “现象世界，也被称为现世，是世界的最外层，在第三纪元末期被诸神创造出来，除了这个世界外，还有里世界与灵界。”说到这里，老人慢慢变得严肃。 “里世界与现世只是灵界运动产生的碎片，是由碎屑物质拼凑而成的。灵界才代表着世界的本质。” “现在生存在世界上的大多数种族，都是源自里世界的，包括人类。只不过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现世才是人类生存发展的主世界。” “大部分的人类由于灵感或者灵性不足，无法正常接触超凡，而你我则不同，我们的灵性足够我们接触超凡，成为升变者。” “升变者一共有两类，第一类是仪式升变者，五大教会、合法小教会与邪教中的升变者都是这类升变者；第二类，则是命理升变者，我们都属于第二类升变者。” 说到这里，温斯顿有一些口渴，他不紧不慢的又抿了一口茶。 “下面我说的，你需要记好，这是不能违背的铁律。与其他大部分种族不同，人类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满足承载灵性知识的条件，也就是说，只有少部分人才能成为升变者。” “而若强行让普通人接触超凡，灵性知识会将他们侵蚀，轻则精神失常，重则死亡。所以，所有的升变者都不能将这部分知识告诉普通人，也不能将超凡对力量普通人使用。” “这个世界并不像你见到的那样美好，正常的生活就像浮于表面的海浪，而死亡与疯狂才是世界的主旋律，是海浪下面的深渊。”温斯顿提醒道。 第6章 迟来的见面 老人严肃的神情与掷地有声的话语让莱茵恍惚，他感到一股神圣的气息从老人身上散发出来，让他的话语变得不可辩驳，让莱茵遵守他的律令。 莱茵一时间获得了太多的信息，这些信息让他保持沉默。 “抱歉，我有一些激动，你知道的，人老了总喜欢回忆，之前的一些经历让我对世界危险的本质有比较深刻的了解。”温斯顿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他双手抱着茶杯，微眯着眼，像是在回忆。 为了给莱茵理清思绪的时间，老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良久，温斯顿睁开眼，继续道：“所以说，一定要将超凡与普通分开，你已经进入了这个世界，就别再回看，超凡既是世界对幸运者的恩赐，又是灵性对不幸者的诅咒。” “刚才在马车上，我没有开口，并且一直释放着压力，就是不想让你问问题，即便你询问，我也只会搪塞过去。这些都不能让普通人知道。入学后，你就能知道具体原因了。” “也正是由于这条规定，学校的教育方式只能是函授教育，因为大部分的升变者现世都有家人、亲属、朋友。” ”如果升变者因为入学突然消失，那么这些与升变者关联很深的人很有可能报警，或者做出一些其他不理智的行为，对社会的稳定造成不良影响。” 老人恢复了之前的顽皮：“放松点，放松点，平日里也没有那么多危险，升变者之间都是以学习交流为主，哪有那么多的打打杀杀呢？等你探索世界时就知道真实的世界是多么的精彩了！” 说完，老人又陷入了回忆之中，而莱茵也趁着这个机会思考起刚才的话。 “超凡确实存在，并且这世界的超凡已经形成了体系，刚才温斯顿先生说的第三纪元是什么？好像与我了解得到的不太一样。其他种族有哪些？……”莱茵发现自己的问题有很多，不知道从何下口，于是他便挑选了一个与现在关联最大的问题。 “温斯顿先生，您刚才说，学院的紧急入学通知是什么？” 这时，温斯顿才从回忆中抽离，对莱茵解释道：“教会与学院都有手段筛选升变者。对教会而言，他们可以检测出对自身教会灵性亲和的人，提前加以培养。” “而两所大学则能探测到刚刚觉醒命理的升变者们，这是因为刚觉醒的升变者们会有一段时间的灵性外溢，方便教会定位。” “当然，在许多小城市或者学校学生不多的城市中，一些升变者也会加入其他的组织，进行神秘学的学习，不过，五大教会与两所学校才是神秘学界的权威。” “大多数命理升变者都会在15－19岁觉醒第一命理。新生的入学仪式，就是将新生的命理记录在案，并且检查身体有没有被邪神，灵界生物等危险存在入侵，还有一些其他琐碎的小项目。”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一下，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向莱茵，说道：“而你，小艾斯菲尔，你比较特殊。你的灵感太高了，灵性也非常的纯粹，这甚至都影响了你的外貌。” “对于你这种灵感过高的人，学院总是非常重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温斯顿的语气又严肃了起来。 “你是不是感觉自己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了，可以察觉到自己之忽视的感受与事物？包括刚才在马车上，你是不是也能感觉到我释放的压力。” 莱茵其实在洗完澡后就注意到这点了，只不过一直没有细想。他以为这只是【万物通感】 带来的加成。现在看来，好像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灵感过高，确实会对世界的变化更加敏感，但是，这种敏感不光是对现实世界的，对灵界同样如此。” “灵界才是世界的本质，我们生存在名为现世的碎屑之中，对其他碎屑的感悟并不会带来太大的危险，可一但感受到了灵界中的存在，那么对于我们而言，就像是浪花被滔天的巨浪所吞没。” 一场突如其来的雨终于接近尾声，此刻的拜伦威尔被雨水洗去浓烟与灰尘，阳光从云层的缝隙穿过，格外耀眼。老人放下茶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烟斗，对莱茵说道： “灵界之中有太多的未知，这些未知存在可能对人类本身并无恶意，可你若尝试去窥探，理解祂们。即使仅仅窥见分毫，都将对我们造成重创，在那时，疯狂与死亡将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许多的灵界存在对于人类而言都是不可理解，不可名状，不可窥视的，而灵感高的人更容易感知到灵界的事物，甚至有些灵界存在会主动关注这部分人，这对他们而言是致命的。” “学院正是探测到了你的灵感过高，并且刚刚觉醒，灵性十分活跃，可能会遇到危险，甚至被灵界存在关注，引发更大的危机，所以才下达紧急入学通知，而我刚才恰好在附近。” 莱茵原本慢慢淡去的恐惧又卷土重来，恐惧犹如一颗扎根在心中的种子，这颗种子被不安和迷茫浇灌，生长着钻入莱茵血肉与灵魂，包裹住了他的心脏。 “觉醒后才容易被灵界生物关注吗？可是我觉醒前的那种感受又是怎么回事？”莱茵想起他刚穿越时的经历。 今天上午，他刚刚穿越过来，当他第一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那种无助与绝望的感受是不是某种灵界存在盯上他的证明？ “不用慌张，既然学院找到了你，就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我们就会在一个学习小组中学习了。”温斯顿看到莱茵的沉默，以为他害怕自己因灵性过高而受到伤害，便解释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莱茵准备开口向温斯顿先生询问自己的情况，可还没张开嘴，他便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问询的话。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莱茵感到自己的发声系统与大脑隔开了，自己的大脑像是一个观众，看着自己的嘴在舞台上表演默剧。第四面墙的存在使观众的行为无法影响到演员。 “难道，祂还在关注我？”莱茵感到毛骨悚然，他现在觉得整个世界都对他抱有极大的恶意。“为什么？这难道就是不可窥视的意思吗？除了被祂关注的人外，其他人连了解都是不被允许的？” 既然无法开口，莱茵便换了一个问题：“温斯顿先生，只有成为升变者后才有可能被灵界的存在盯上吗？” 而温斯顿先生像没注意到莱茵之前片刻的沉默，耐心的解释道：“通常来说，普通的人的灵性很低，不会引起灵界存在的注意。” “但在超凡世界，凡事都存在例外，也有普通人会因为其他的原因被灵界存在关注，而他们的下场往往都不会很好。” 温斯顿先生说到这里，莱茵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之前那种感觉，我大概率是在成为升变者前就被某位灵界存在关注了。但是我已经是升变者了，希望能成为‘活下来’的少部分。”莱茵不住想道。 “没事，万一人家没恶意呢，是不是活下来的概率就会大一点？” 阳光穿透玻璃，照满了整个二楼，也照在了莱茵与温斯顿身上。雨过天晴的阳光在午后的惬意氛围中撒在莱茵的心头，暂时安抚了他不安的心。 两人都没有说话，温斯顿以为莱茵在思考他刚刚说的一切，毕竟接受一个新世界对人们来说总是不易的。而莱茵则是单纯的在思考自己还能有几天好活。 良久，温斯顿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当然，例外之中，也有例外，有一些真正的幸运儿，他们本身是普通人，被灵界存在关注后，或者经历了超凡事件后，不仅没有疯狂或死亡，还成为了升变者。” 老人随意的说着，而这也为莱茵打上了一支强心剂。 “不能再悲观了，要想活命，还是先想想怎么提升实力吧。” 正当莱茵准备向温斯顿询问变强的方式时，楼下大门处传来了一阵声响。这时，莱茵才意识到，他还没见过这间诊所的主人。 “看来诊所的主人回来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其他的问题你可以向你的入学辅导员询问，当然，我也随时欢迎。”温斯顿先生起身，向着楼梯下面走去。 莱茵跟着温斯顿先生下楼后，正巧看到一位穿着红裙的女士将黑色的手包放在一楼小型会客厅的茶几上，她的身后跟着一只黑猫，正看着楼上下来的两个人。 “温斯顿先生，您还是如此的健康。”眼前的女士指了指温斯顿手中的烟斗，打趣着说道。 “哦，罗莎，你是了解我的，这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了。”老人也丝毫不在意，回应着罗莎的调侃。 罗莎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这位是？”她看向莱茵。 莱茵一直在打量这位女士，她大约二十四五岁，红裙，黑色皮包，白色蕾丝帽上有跟黑色羽毛。她的黑色瞳孔闪烁着温和与一丝愉悦，白皙的面庞面带笑意，是个标准的美人。 可莱茵却没把关注点放在她的容貌上，灵感渐渐将她的身影与下午刚出发时被绑架的女士重叠在一起，再无分别。 第7章 入学辅导员 “学院下午发出了紧急入学通知，而我就在附近，这就是我们的新组员，莱茵·艾斯菲尔。一个灵感很高的小家伙。”温斯顿不紧不慢的说道。 罗莎上下打量着莱茵，把莱茵看的发毛。“您的英俊令我印象深刻，我是罗莎·雷德菲尔德。”罗莎伸出手，面带微笑，对着面前这个帅气的小家伙说着。 “你好，雷德菲尔德小姐……”莱茵与她握手后，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您……之前是不是遭遇了一群劫匪？或是歹徒？” 说完，三人都愣住了。罗莎与温斯顿愣住是因为莱茵提到了上午的事情，而莱茵愣住则是因为面前的两人都愣住了。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莱茵出声解释道：“哦，今天下午，我坐在马车上，看到一位女士被两个大汉架走，您与她比较像，我以为……” “小艾斯菲尔，原来是你报的警。”温斯顿反应过来。这回，轮到莱茵疑惑了。 “温斯顿先生是拜伦威尔警局的局长，而他又认识我，所以他当然知道是你报的警。”罗莎在一旁解释道。 “没错，小艾斯菲尔，罗莎被绑架在我的意料中。不过居然被你撞到了，还报了警。”老人调笑道。 莱茵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理查德·温斯顿这个名字感到熟悉，原来他是拜伦威尔警局的局长。 “抱歉，我不清楚这件事。希望没有为你们添麻烦。”莱茵实在不清楚为什么这位罗莎小姐“需要被”绑架。每个人都有秘密，他无意探查，但这并不妨碍他道歉。 “这不是你的问题，小艾斯菲尔，你当然没有为我们添麻烦。好了，现在你的入学辅导员到了，明天下午会有一个简单的入学仪式，嗯，我想想，下午三点怎么样？”温斯顿说道。 “当然没问题，温斯顿先生。”莱茵已经迫不及待了，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自己不想被灵界存在一眼“看死”。 “那我以后有问题就可以向雷德菲尔德小姐询问了吗？”莱茵对这位入学辅导员十分满意，毕竟谁不喜欢漂亮的姐姐为自己讲解题目呢？ “当然可以，我随时欢迎你的问询，不过你的入学辅导员可不是我。”罗莎眼角莎的笑容不加掩饰的流露，她指了指那只坐在桌子上的黑猫： “她才是你的入学辅导员。” “喵～～～” “啊？？？” ……… …………… 夕阳挂在天边，像一颗火红的灯笼，将城市里的燃气灯依次点燃。而莱茵也在刚才的震惊中坐上了马车。 当那只黑猫举起自己的右前爪，按住它的胸口，对自己进行自我介绍的时候，莱茵的世界观都崩坏了。 莱茵以为通过温斯顿先生的讲述，自己已经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定的认识，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认识的不足。 想到一只猫要给自己讲课，莱茵总觉得奇怪。“会不会我以后的成绩还不如一只猫？”他不住想道。 马车向着夕阳奔去，车轮飞转。伴着周围回家的人们，莱茵也终于度过了这穿越后起伏不断的第一天，他也同着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一起，跑向了这个世界的夕阳。 …………… 韦斯特街58号，牙科诊所内，罗莎与温斯顿坐在二楼的沙发上。夕阳渐渐下沉，光与影的交织为沉默增添了无穷的养料，仿佛沉默才应是这光影世界的主角。 “你……怎么样了？”夕阳的光打在了温斯顿的后背，那红光过于耀眼，将温斯顿的轮廓勾勒，却忽视了细节。老人的一切都隐藏在了夕阳的辉光之中。 “我很好，没有什么不好的。”罗莎坐在温斯顿的对面，赤红的夕阳模糊了她的轮廓，却精细的雕琢了她的五官，红色的裙摆与赤色的唇都被这夕阳描绘的更加立体。 她的温和与艳丽在夕阳的余辉中绽放，赤红不仅衬托了她的美丽，也隐去了她嘴角的一抹猩红。 “一定没问题的，如果我控制不住的话，不是还有您吗？”夕阳更红了，这也是他熄灭的前兆，罗莎的身影与夕阳渐渐重合。 夕阳的终结是沉默的，沉默弥漫在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良久，温斯顿轻叹一声：“继续控制吧，这次过后应该许久不会再犯了。”老人卸掉了所有的力气，靠在了沙发上。 夕阳终于落下，夜幕悄然弥散开，罗莎打开室内的燃气灯，瓦斯计数器开始跳动，温和的灯光将黑暗驱散，保护着两人。 “对了，温斯顿先生，东区最近好像有些异动。”罗莎换了一个话题，虽然这个话题依然沉重。 “《谷物法》废除后，大量的农民进入拜伦威尔，失业率一直在提高。现在，东区那边的游行与抗议不断，这背后可能不是工人抗议那么简单。教会也已经增加了人手。学院很快也会有所动作。” “若仅仅是工人的运动，那我们不必理会，可若是有那个组织的影子……”说到这，温斯顿先生停住话语，转而向着罗莎问道： “你今天发现了什么？” “那几个绑架犯似乎只是想要钱财，不知道什么内情，可是我……提取…吸取他们的灵性时，感到了一些违和。”罗莎斟酌着说道： “他们好像被什么影响了。” “果然，看来教会早就知道些什么，学院也被通知了……最近东区可能会发生一些冲突，注意安全。”老人将茶喝完，转身下了楼。 ………………… 夜色中，马车上的老人恍然惊觉：“嗯？我好像没问小艾斯菲尔的命理是什么。算了，无论如何，明天还有入学仪式，明天再问也不迟。” 坐上马车，温斯顿先生才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忘记询问莱茵的命理，明明与莱茵独处的时间很长，有过很多机会。 但老人并不纠结，既然忘记，那就等到明天再问，他现在也没有去找莱茵问清楚的想法。 一只乌鸦站在马车的顶端，在马车驶入温斯顿先生所在的街区后，便扑扇着翅膀，飞入茫茫夜色。 ………………… 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罗莎转身走进诊所，她走到一楼的牙椅旁，按动墙壁上的一小块凸起。 木质的地板下凹，露出向下的楼梯，楼梯两旁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块又一块发光的石头。蓝色的荧光在石头的纹路中闪烁。 这些石头被修整的十分整齐，犹如一颗颗蓝宝石，像极了通往藏宝之地的隧道。 罗莎一步步走下去，后面跟着黑猫，黑猫嘴里叼着罗莎的黑色皮包。一人一猫都没有说话。 楼梯的尽头是一间暗室。里面没有燃气灯，也没有蜡烛，取而代之的是墙壁上慢慢发出的点点荧光。与走廊上静谧的蓝色荧光不同，地下室内充斥着暗红。 暗红色的光点犹如精灵般从墙壁处透出，在屋内飞舞，随后又消散于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左边的墙壁挂满了钉子，储物架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容器。铁处女、荆棘之兔、长短不一的铁链和尖刺，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刑具整齐的排列在这面墙壁上； 右边的墙壁则挂着一些刀具，这些刀具长短不一，有些是切肉的，有些是切骨头的。这面墙的前方则有一台陈旧的手术台。 楼梯正对着的位置有一座实验台，桌面上摆了一些不知名的草药。而实验台后面，一个墙壁大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罐子，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将架子填满，里面都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药物。 猩红与黑色的斑块充斥着整间地下室，无论是桌子，手术台还是那些器具上，都有它们的影子。这些斑块与红色的光点融合，再不分彼此。 “谢谢，凯特女士。”罗莎轻快的声音在这间略显空荡的地下室响起，她伸手拿起被凯特女士叼在嘴里的黑色皮包。 罗莎将手提包随手放在实验台上，手提包的下面是温斯顿先生给罗莎的信件，上面是莱茵的资料。 她将皮包打开，小小的皮包似乎装下了许多物品，她掏出一把又一把刀具，把它们规整的挂在墙上。 “这没什么，倒是你，罗莎，你真的没问题吗？”一道悦耳的嗓音传来，凯特女士问道。 “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罗莎摇摇头，坐在了实验台后的椅子上：“不过至少，我还有你和温斯顿先生，不是吗？” 黑猫不再说话，纵身一跃，跳到实验台上，她抬起一只爪子，抚摸住了罗莎低下来的头。对她说道：“我不知道，罗莎，我只是一只猫。” 猫爪与额头的连接处，一种扭曲的能量传来，混沌与矛盾充斥其中，这股能量灌入罗莎的脑中。许久后，凯特放下了爪子，而罗莎面色苍白，不过笑容依旧温柔。 “那他呢，今天刚来的那个小家伙？你准备让他知道吗？”凯特女士突然问道。 “……算了，他是新生，总要让他先享受新世界的美好，就像我说的，我……还有你们。”罗莎犹豫着说道，紧接着，她话锋一转：“说起来，好久没看到这么帅的小弟弟了。” “他总会成长的，就像你。”凯特没有放过罗莎：“升变者总是如此，这是不可能逃过的一课。” 罗莎的笑容终于收敛，憔悴充斥着她精致的面庞，还没恢复的罗莎像一个洋娃娃般呆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他才十七岁……” 夜晚恢复沉默，一如他们。 第8章 遗物与入学仪式 “晶矿产量又创新高，新一代蒸汽机居功至伟。”…… “史密斯一家被杀，凶手逍遥法外。”…… “ ‘《谷物法》并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康赛尔如是说。”…… 清晨，正在享用早餐的莱茵，看着最新的报纸，思索着今天的行程。 “昨天没有整理卡森先生的遗物，直接被温斯顿先生叫走了，今天上午优先处理这件事。” “下午三点还有入学仪式，之后还要跟着凯特女士学习神秘学知识。” 莱茵前世从未经历过这些，满满当当的日常在其他人那里或许是消磨意志的顽石，但是在莱茵这里却是全新的体验。 “入学啊……” 莱茵陷入沉思，他在思考自己的命理。 按照温斯顿先生的说法，每个命理升变者的首次命理觉醒都各不相同，这与升变者本人有关，可是他的第一个命理碎了。 对于是否将这件事上报，莱茵心里是犹豫的，毕竟这并不是正常现象。 可若隐藏，学院又是否有探查的手段呢？莱茵对此一概不知。 在得知这个世界的危险后，莱茵清楚，若自己也被评判为危险的一部分的话，学院很可能将他直接清除，所以莱茵不敢赌。 最关键的是，莱茵害怕与学院讲明这件事后，研究人员们直接给自己进行一次免费的大体检，从身体到灵魂全部检查一遍。 可莱茵是穿越者，要是查出了这件事，再被当成什么夺舍、灵魂入侵……莱茵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死的多惨。 所以最终，他决定藏一半。 “先将命理‘灵性感知’上报，并且表明我觉醒命理时感觉很奇怪，如果学院探查，那就上报我命理粉碎的经历，表明我不是刻意隐瞒。” “可惜，被灵界存在关注这件事说不出口，不然一定一起上报。” 莱茵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不住想道。 除了命理之外，关于身份的问题，莱茵也毫无办法。 他并不知道学院能不能查出他的穿越者身份，如果学院检查，他也只能把自己洗干净，体面的走入实验室或囚笼，这样莱茵生前至少还算一个体面人。 “我还需要学习相关知识，从盯上我的灵界存在手里活下来呢，总不能从学院直接逃跑吧，那我还怎么晋升？” 他自嘲的想道。 “命理有问题，身份有问题，甚至还可能被灵界存在关注了。为什么我的穿越这么倒霉呢？” 将最后一口面包放入嘴中，莱茵不住想道。 …………………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整理房间是一个枯燥的工作，莱茵在艾斯菲尔钟表行收拾出很多卡森先生的私人物品。 他将许多的钟表设计图，半成品钟表都分门别类，放入不同的箱子，准备堆放在家里吃灰。 而其中最让莱茵在意的是一块怀表。 这块表莱茵从没见过，表身呈银色，处处能见到精细的雕花和独具匠心的镂刻。 奇怪的是，表身有两个表盘，一大一小，大表盘上记录着现在的时间，而小表盘上只有时针，时针正指在九点的位置。 “可现在明明是十点。” 莱茵把玩着怀表，想道。 除此之外，莱茵总觉得怀表与他很亲近，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毕竟他从未见过这块坏表。而用【万物通感】带来的另一种感知探测时，莱茵也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 通过昨天晚上的探索，莱茵发现在【万物通感】带来的奇异感知中，活的事物总是五彩斑斓的，其余物品则不带颜色。 这块怀表在他的感知中与其他普通物品一样，同样为灰白色。 “算了，以后有机会可以问问温斯顿先生他们，没准他们知道些什么。” 莱茵将怀表放在西服胸口的口袋里，无所事事的看着马车外面的风景。 接下来，他将面临自己的“入学仪式”。 ………………… “叮咚～”按响门铃，莱茵怀着忐忑的心情，一遍又一遍的思考着今天可能出现的意外，他提前一些到了韦斯特街58号。 看到雷德菲尔德小姐打开了门，才终于停下胡思乱想，跟随她进入诊所内。 “很准时哦，艾斯菲尔先生。”罗莎一边走上楼梯，一边对着莱茵说道。 “下午好，雷德菲尔德小姐，温斯顿先生来了吗？”莱茵问道。 “当然，我们小组已经很久没有新人了，大家都很期待。” 罗莎笑着回应道： “对了，还有两位小组成员你昨天没有见到，其中一位现在就在楼上等你，另一位……” 莱茵看不到罗莎的表情，只知道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如何与他解释。 “另一位就在学院内，近期是见不到的，不过等你之后会进入学校本部，应该就能找到她了。” 罗莎的语气奇怪，这让莱茵感到很好奇，于是他又问道： “咱们的那位组员是……比较特殊吗？” “嗯，确实比较特殊……”罗莎欲言又止。 “莱茵，咱们小组的成员除你之外都有一些……秘密，希望你不要在意，当然，你也可以。我是说……” 莱茵自从觉醒了【万物通感】后，对情绪的感知也上升了一个层次。 他敏锐的察觉到，雷德菲尔德小姐在说这句话时，所包含的情感十分复杂，一抹令人窒息的悲伤一闪而过。 “对，罗莎说的没错。其实，几乎每个升变者都有秘密，我也不例外。” “但只要不做一些违反规定的事情，秘密是被允许的。” 温斯顿先生的声音响起，接过了罗莎未完的话。 “下午好，温斯顿先生。” 温斯顿依然坐在昨天下午的位置上，只不过身前的茶几上多了一张棕褐色的卷轴。莱茵打过招呼后，也在昨天的位置坐下。 “谢谢，雷德菲尔德小姐。” 谢过罗莎递来的茶后，莱茵这才注意到沙发旁还有一位小组成员，也就是他的入学辅导员。 “下午好，凯特女士。”莱茵对着这只黑猫打了声招呼，也不出意外的得到了她的回应。 “下午好，艾斯菲尔先生，希望您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入学仪式。” 慵懒而知性的声音从凯特女士的嘴中发出，她抬了抬爪子，以示回应。 “当然，我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只是，另一位小组成员呢？” 莱茵有些好奇，这些带有秘密的小组成员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这时，盥洗室的门被打开，走出来了一位小女孩。 莱茵很惊讶，因为她太普通了。 这个女孩身上穿着很标准的“工人子女”套装。简单的亚麻制品与粗糙的工艺彰显着她的家庭状况。 长相也没有什么特点，唯一让莱茵感到惊艳的是左脸上的一小片雀斑，雀斑为女孩添加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活力。 虽然莱茵没有经过系统性的学习，但是凭借这两天的尝试，他也发现了升变者与普通人在他感知中的差别。 虽然莱茵不知道如何描述，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温斯顿先生、雷德菲尔德小姐还有凯特女士与其他普通人的不同。 可眼前这个女孩竟然和普通人一样，至少在莱茵的感觉中是这样的。 换句话说，这个小姑娘在各种意义上都长了一张“大众脸”。 “这位就是你昨天没见到的小组成员之一，她比较害羞，你可以叫她苏菲。” 温斯顿先生出声解释道。 小女孩点点头，算是确认了温斯顿先生的说法。 紧接着，她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金色的胸针，递给莱茵。 这枚胸针很漂亮，样式是一只金色的鸢尾花。 制作工艺精良，莱茵恍惚间甚至认为这支鸢尾花正在风中摇曳，他承认，这是他见过最华丽的胸针。 但显然，这不应该是一位工人的女儿能拿出的东西。 “收下吧，艾斯菲尔先生，这是她的见面礼。” 罗莎解释道：“苏菲每次都会以不同的女性样貌出现，所以我们并不能通过外貌找到她。” “这枚胸针是一件由她亲手做的神奇物品，可以在距离她一定范围内时感应到她，胸针将为你指路。” “除此之外，这枚胸针还能改变你的外貌，期间不能使用高强度使用灵性，也不能被别人用灵性攻击，否则将失效。” “这个伪装效果只能使用三次，如果需要补充次数，你可以找苏菲。” 莱茵很吃惊，没想到一个小组里居然真的卧虎藏龙。 这位苏菲小姐一见面就送了一只精美的胸针，关键这还是一件神奇物品。 “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啊～这就是富萝莉吗？”莱茵感慨。 “不对，人家每次都会变身，不一定是萝莉，也有可能是富婆或者老奶奶。” 虽然思想在肆意狂奔，但是莱茵的动作却不停。 “感谢您的慷慨，苏菲小姐。”他接过胸针。 “哦，苏菲，你可真偏心，你只送了我一只简易的手链，却送给艾斯菲尔先生一枚精致的胸针，我要生气了。” 罗莎笑着对苏菲说道，苏菲却直接红了脸，低下了头。 可莱茵却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在他接下那枚胸针时，莱茵感到自己体内的某种能量增长了，还是两次！ 其中一次增长的较少，可以忽略不计，来源是手中的胸针；另一次增长较多，来源是……一张面具？ 莱茵不确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面具，这是莱茵那种奇异的感知告诉他的。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莱茵也迅速的调整了过来。 莱茵看了一眼苏菲，发现她依然在与罗莎交谈，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停顿，也没有什么别的感受。 “看来，天下英雄真是如过江之鲫啊！”莱茵松了口气。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入学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莱茵，你的命理是什么？”温斯顿先生问道。 莱茵立即清醒。 第9章 升变者、灵感与灵性 “我的命理是【灵性感知】，温斯顿先生。”莱茵看似不慌不忙，其实内心在尖叫：“要不要这么突然！” 突如其来的问询让莱茵猝不及防，好在他已经想好了今天的应对方法。这让他快速找回状态，并在心中祈祷一切顺利。 “铛…铛……”三点的钟声准时敲响，莱茵发现眼前的卷轴也缓慢漂浮起来，卷起的卷轴打开，上面只有一小段文字。 虽然莱茵完全不认识这类文字，但他依然能理解那些文字的意义。大体来说，就是一位名叫莱茵·艾斯菲尔的新生即将迈入“因诺威尔大学”的大门，进入学校进行学习。 正在莱茵默默记下大学的名字时，纸张的末尾，突然出现了莱茵命理的名字：【灵性感知】 。紧接着，温斯顿先生严肃的声音响起： “现在，开始验证命理与灵魂信息。”说完，不给莱茵反应的时间，卷轴化为一只信鸽，向莱茵飞来，最终撞入了他的大脑。 “完了，不仅要验证命理信息，还要验证灵魂信息，【万物通感】与穿越者的事情都要暴露了，难道是我的穿越方式不对？怎么这么倒霉！ ”这是莱茵最后的想法，随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莱茵发现自己在一片混沌之中。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天无地之所，四面八方都被一些奇怪的雾气笼罩，让人看不真切。 莱茵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前方的光团，这就是他的命理：【万物通感】。而命理的旁边，一只信鸽飞上飞下，似乎要进入光团内部。 但是光团的四周，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比周围环绕着的更加精纯。这一小部分雾气缓缓变形，最终在光团的外围形成了一层保护膜。 莱茵此时非常震惊，因为保护膜的形态虽然奇形怪状，但是他依然能了解它所表达的意思： 【灵性感知】 信鸽这时终于与保护膜融为了一体，片刻后又飞出，莱茵也随之醒来。 “好了，小艾斯菲尔，检查结果已经送回学校了，毫无问题。现在只需要等候学校送来的契约了。”温斯顿先生温和的话语传来，让莱茵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让他的疑惑变得更多了。 “看来学院没有检查出我的命理有问题，并且也没有发现我的穿越者身份。是因为那团雾气吗？可雾气只包裹住了命理，为什么我的灵魂也能过关呢？” 思考不出结果，莱茵也只能作罢。他回应道：“当然，我十分期待我的第一节课。”说罢，他看了一眼凯特女士，后者也一丝不苟的抬爪行礼。 “不必着急，年轻人，你需要签订正式的入学协议后，才能开始今天的课程，无论如何，现在才三点二十分，相信我，你还有很长时间。” “原来我才昏迷十多分钟。”莱茵这才看到钟表上的时间。 “温斯顿先生，这是什么？”莱茵醒来后便看见茶几上的卷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根蜡烛。 这三根蜡烛的连线构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三角形的中间不知道用什么材料画了一些图案。 此刻，烛火不像平日那样显现出橙黄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幽蓝色。 “看来今天没有多少入学的学生，你的运气不错，莱茵。”这时，烛火发生了变化。三簇幽蓝色的火苗被三根金色的丝线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由蓝色为顶角，金色为边的等腰三角形。 等腰三角形缓缓的上升，停在距茶几二十厘米处。三角形缓缓扩大，一张纸浮现在其中。 随着三角形在扩大的过程中缓缓消散，而纸张却越来越凝实。最终，褐色的纸飞到莱茵面前，莱茵伸手接下。 “这是由缄默之羊的羊皮做出的纸，最初由巨人一族发现并使用。任何人无法将看到的内容说出口，这是最初的保密协议。” “经过学院的改良与创新，现在你看到的这张纸叫做“缄默契约”，本质上是一个契约与誓言，原件在学校里。 签约者无法将契约上的内容向普通人透露，同时，签约者也必须遵守契约上的条例，否则缄默之碑上就会出现背誓者的姓名，学院将追查到底。” 凯特女士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为莱茵解答疑惑。而莱茵在听到这些内容后，身体内的能量又有了一次增长，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 气氛变得肃穆庄重，莱茵也随着气氛的变化而紧张起来。 他阅读着这其中的内容，发现最重要的事情温斯顿先生已经与他说过了：不能将升变者的事情泄露给普通人。 其他的内容都是一些细枝末节，比如什么不能抹黑学校、缺考需要提前请假……但是对于教学方式与教学内容，这张契约只字不提。 “签下这份契约，我就彻底与普通人的生活告别了。”莱茵的心情有些沉重。 “其实，我早已经不普通了，无论是命理的变异，还是灵界存在的关注，甚至是穿越者的灵魂，都让我远离了平凡的生活。” 可能看出了莱茵的犹豫，温斯顿先生无奈的说道：“事实上，莱茵，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若是其他人，还能选择加入其他合法的组织或者俱乐部，进行神秘学知识的学习。 但是由于你命理的特殊，学院要求你必须进入学校学习，至于原因，一会你就会知道，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没得选。” “原来还有除了大学与教会外的其他组织啊。”莱茵暗自思索。 温斯顿先生的话让他不再犹豫，他拿起笔，在缄默契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莱茵·艾斯菲尔】 第五纪元1861年，七月之初，命运在此刻交汇，外乡人正式的走进了这个世界，带着迷茫，不安与一丝丝期待。 ……………………… “这就是灵性与灵感。”凯特女士的话语告一段落，她从授课的课桌上跳下来，向着茶几处的精致水碗走去，留下莱茵独自思索。 在入学仪式结束后，温斯顿先生与苏菲小姐率先离开了。前者是因为公务繁忙，后者离开的原因莱茵也不清楚。 而凯特女士与雷德菲尔德小姐由于某种原因不得不在一起。所以这间诊所的二楼就成了莱茵的暑期学校了。 此刻，罗莎在一楼营业，正在为一位病人拔牙，而莱茵正在与凯特女士学习入学前的必备知识，免得在选择专业方向时不知所措。 根据学校的规定，只有通过入学仪式后，莱茵才能接受凯特女士的教导。学校的开学日定在九月得某一天，在这之前，所有入学的新生都要跟着小组内的成员学习一定的神秘学基础知识。 而现在已经来到了七月初，也就是说，莱茵只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接受“学前教育”。在这之后，他就要进入学校中，选择自己心仪的专业进行学习了。 现在，莱茵现在正在消化着凯特女士刚刚教授他的知识。 灵性与灵感，神秘学中最重要的两个概念。简单来说，灵性与灵感是所有人类都有的属性，只是灵性与灵感的多寡，决定了能否成为升变者。 灵感是人们对灵界、灵性的感知，相当于人类在神秘学上的五感。灵感是天生的，后天几乎不会变动。而这也是横在普通人与升变者之间的一道天堑。 灵性是力量最直接的体现，施法的数量，法术的强度、效果，都与灵性有关。 值得一提的是，灵性也具有一定的属性，可以说，没有任何两个人的灵性属性是相同的，而灵性的属性也决定了后续的能力提升。 “这就像修仙小说中的灵根？就是灵性的属性比灵根的属性更多，更加驳杂。”莱茵类比着想道。 凯特女士喝完水后，又跳到窗边的书桌上，向莱茵继续讲解： “要学习神秘学知识，灵性与灵感的感念必须要掌握。其实，不仅仅是人类，其他许多种族的神秘学能力体系都能用这两个概念解释，如果你有兴趣，开学后可以选择这类学科进行学习。” “接下来，就是神秘学知识与升变者来源了。” 又是难得的好天气，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穿越书架与一人一猫，照在地板上，留下了参差的阴影。 “升变者与普通人，超凡与平凡，所有的区别，都因这个定理而划分：【神秘学知识质量三大定律】。”凯特女士的语气严肃认真，像是一位严厉的老师向学生传授人生至理。 “这条定理包含三个内容，1.所有神秘学的知识都有质量。2.质量越重的知识越隐秘，灵性越强，越难以被人掌握。反之同理。3.人类只能承受自己灵性上限以下的知识。” “这三条定理几乎囊括了人类接触神秘学所有的框架，也是升变者出现的前提条件。” “升变者就是灵性与灵感到达一定程度的人，通过仪式或者觉醒命理，获得神秘学知识，可以使用自己的灵性进行施法的一群人。” “普通人或因灵性低，无法承受神秘学知识的质量，从而与升变者错过；或因灵感低，无法清晰感知神秘而与超凡无缘。当然，后者是主要原因。”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绝不能将超凡知识泄露给普通人，贪婪之火一旦引起，终将诱发不可遏制的灾难。” “这在历史上也有证实，如果阅读相关史料，你将对此有深刻的理解。所以，升变者与平凡注定相隔甚远。” “莱茵，我知道你是通过紧急入学通进入学校的，可无论你是否做好准备，面对一个陌生而神秘、危险而精彩的新世界，你都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凯特女士的身上，迎着阳光的半身闪烁着黑金色的光芒，而另一半却漆黑如墨，阴影之下像是藏着大恐怖。 她坐在莱茵的正对面，抬起右前爪，微微欠身，知性的声音带着静谧与庄重：“欢迎进入新世界，莱茵。我很荣幸作为你的引路人。” 莱茵停顿半响，也郑重的站起身，抬起右手，握住了凯特女士前伸的猫爪：“我也……荣幸至极。” “当然，如果你愿意帮我拿一下柜子上的鱼干，我将更加的感谢你。”凯特女士收回爪子，歪着头向莱茵说道。 阳光通过剪影勾勒出一人一猫的形状，莱茵将书架上的鱼干拿下来，良久无言。 第10章 升变者的历史 “想要了解升变者，就要从历史的角度出发。” “升变者的由来、发展以及区分，都隐藏在真实的历史之下。下面的内容，一定要认真听。” 吃完小鱼干，凯特女士正色道： “普通人无法了解真实的历史，身为升变者的我们，也要对历史抱有敬畏。” “虽然普通人所熟知的历史是错误的，但是到目前为止，世界的发展的确经历了五个阶段，我们也就将历史分为五个纪元。” “首先是第一纪元，这一纪元没有任何的资料记载，但是学校与教会都承认这一纪元确实存在。” “里世界的形成也在这一纪元。所以，第一纪元也被称为【创世纪】。”说到这，凯特女士又提醒道： “听着，莱茵，强大的实力是探索历史的前提，请不要擅自探查历史，真实的历史也是有质量的。” “历史的迷雾中隐藏着许多庞然大物，贸然的探索很可能将你引入深渊。” “有关第一纪元的真相，学校没有让我们接触。但这并不意味着学校有意隐藏，相反，这正是一种保护。” 莱茵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他如此，凯特女士才继续道：“第二纪元的历史全部在里世界展开，人类与其他种族生活在一片名为‘亚瑞斯塔’的大陆上。” “那时，智慧生物们并不是世界的主角，另一种神智不稳定却十分强大的生物才是世界的中心，我们称他们为‘古生物’。” “第二纪元，人类不同于其他智慧种族，天生亲近神秘学或者有很强的神秘学天赋。” “所以大部分人类被古生物们奴役。但是前辈们依然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 “先人模仿古生物们的仪式，并且长时间与他们接触，被灵性污染。经过无数的尝试与牺牲，终于有了掌握神秘的方法。” “他们通过仪式与强大的灵界存在产生关联，获取力量。这就是仪式升变者的前身。” “第二纪元时，这种力量体系还没得到长期的发展，由于仪式的对象选择繁杂，其中有大量的危险存在为人类带来了数不清的牺牲。” “这也是因为在第二纪元，人类没有挖掘这种方法的本质，不过在当时，这已经是人类唯一的出路了。” “后来，人类的王者与其他三大种族的王联合，推翻了古生物的统治。” “而亚瑞斯塔大陆由于古生物们遗体的污染，也不再适合智慧生物们的生存。四大种族联合，建造方舟，寻找新的大陆。” “在方舟抵达埃斯塔利亚大陆后，第三纪元正式开启。” “在这一纪元，仪式升变者的体系基本成型。” 莱茵知道重点来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认真听讲，当一个好学生。 “他们将强大的灵界存在或者神明当做一个知识中转的途径，仪式是沟通与祈求力量的媒介，祭品则是灵界存在的报酬。” “这些构成了最基础的仪式升变者体系。当然，现在的体系要更加完善，也更加复杂。” “仪式升变者可以获得仪式指向对象所在领域的力量，如果祈求对象对人类友善，必要时还能花费一定的代价使祂们降临。” “当然，所有仪式升变者的灵性属性必须与仪式指向对象相合。” “在漫长的第三纪元中，有一些人自主觉醒了神秘学力量。” “但由于当时的教会众多，为了方便统治，有很多教会和邪教认为这些人是魔鬼的信徒，将他们杀死或者监禁。” “他们，就是最初的命理升变者。” “到了第四纪元，命理升变者的体系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再加上第五纪元，命理升变者们只用了两三千多年，便有了与仪式升变者们不相上下的发展状况。” 说到这里，凯特女士十分自豪的点点头，她的尾巴轻轻摇摆，显然心情不错。 而莱茵却突然想到，温斯顿先生曾经说过，第三纪元的末期，诸神创造了现世。于是他便开口，向凯特女士询问道： “凯特女士，温斯顿先生曾经告诉我，现世是由神明在第三纪元的末尾创造出来的，诸神为什么要创造这个世界？” 说到这，莱茵停下，思考片刻后，又问道： “神，究竟是什么？” ………… “……这个问题就属于我之前说的不可探查的问题之一了。” 凯特女士没想到莱茵这么大胆，一上来就问这种……耐人寻味的问题。 “我和温斯顿先生都曾在学校中查阅相关资料，或者说，每一位升变者们都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可遗憾的是，我们无法找到任何关于第三纪元末尾的资料。” “那些资料可能需要极高等级才能借阅浏览。” “第三纪元末尾是九位神明唯一一次主动现身。” “也是因为第三纪元的创世事件，人们才划分出了神明与其他灵界存在。” “之前，在仪式升变者们的眼中，诸神与灵界生物毫无区别。” “但是从第四纪元开始，教会与学院都确认了九位神明，其中的五位神明的教会成为所有教会中的领导者。” “在第四、第五纪元的发展过程中，许多小教会都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而这五位神明的教会在今天依然维持着世界的稳定。” “这五大教会分别是：太阳教会，银月教会，丰收教会，知识教会与风暴教会，他们信奉的神分别是：永燃金日，银辉之月，丰饶主母，迷途贤者与风暴之主。相信你在日常的生活中也有所耳闻。” “而其它四位神明分别是：沉寂之门，命运之轮，原初奇点与恒古刻痕。” 莱茵确实有所耳闻，他的收养者，卡森·艾斯菲尔就是一名迷途贤者的信徒，并且卡森先生还是由知识教会下葬的。 “并且，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也有信仰，而这五大教会正是人们信仰的集中体现。 经过凯特女士的讲解，莱茵知道了教会不仅仅是信仰的体现，更是超凡势力的代表。 不过关于其他四位神明，莱茵却从未听闻。 凯特女士像是想到什么，郑重的开口道： “莱茵，你要记住，不是神明需要人类，而是人类需要神明。对于其他灵界存在而言也是如此。” “历史上绝大部分教会都是人类自主创立的，没有得到神明或者其他灵界存在的授意或指使。” “而神明究竟是什么，我们并没有答案。” “事实上，人类对于神明的探索从未停息。我们无法窥见诸神的身影，但是我们应该庆幸，诸神唯一一次现身没有将我们毁灭。” 太阳缓缓下降，又一次变成了金黄，金色的光晕笼罩住了莱茵与凯特，凯特女士的身影在莱茵面前渐渐模糊，只剩一片阴影。 莱茵静坐，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奇怪的力量的上涨。根据凯特女士之前所言，他认为这就是灵性增长的表现。 “命理升变者相较于仪式升变者，长处与短处十分明显。” “命理升变者觉醒的命理一定是适合自己的，在之后的发展过程中，命理升变者后续铭刻的命理也一定与自己的灵性属性契合，并且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选择自己喜欢的命理。” “但同时，命理升变者的前路十分艰难。他们的晋升一般比仪式升变者慢。” “因为仪式升变者只要灵性达到一定要求，并且成功举行仪式就可以晋升，这比命理升变者成功铭刻命理的概率大了不知多少。” 经受过21世纪洗礼的莱茵很快就明白了两者的区别： 仪式升变者就相当于购买电脑整机。电脑整机不需要自己组装，并且设计方向明确，有办公电脑，游戏电脑…… 可虽然体系完整，功能齐全，但是不可能做到完全满足所有个体用户的需求。 而命理升变者就像自己组装电脑，虽然需要自己费心费力，但是组装出来的电脑一定符合自己的要求，也能在组装时满足自己的个性化需要。 “命理升变者的所有命理一定符合自身，而仪式升变者好像并不是这样。” 想到这里莱茵问道：“凯特女士，命理升变者要强于仪式升变者吗？” 莱茵女士轻笑，仿佛猜到了莱茵的想法，随后说道： “并非如此，事实上，同阶的升变者的实力大体相当，只能说命理升变者更加多变。” “但是教会的仪式升变者也有其他的手段弥补空白。具体的原因，我会在今后的时间里为你解答。” 见莱茵没有问题后，凯特女士继续讲课： “两种升变者们的进阶方式各不相同，不过本质是一样的：积累灵性，提升位阶。” “对于两类升变者而言，积累灵性的方式有很多：首先，灵感的存在可以自动为升变者积累灵性，虽然并不多，但是胜在长久。” “并且灵感越高，积累越快，这也是灵感高的好处之一。” “除此之外，接触或使用与自己灵性属性相符的超凡物品，遗物或者封印物，都可以增长灵性。” “这种方法比较迅速，但是很难触发，不仅需要灵性属性相近，还要有极高的灵感。并且也有一定风险，因为这类物品通常都有副作用。” 听到这里，莱茵想到自己接触苏菲与她的胸针时，自己体内的反应。 “我这是遇到与自己灵性属性相合的，增加灵性了？” “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可苏菲也不是物品啊，为什么会增长两次？” ”虽然但是，我也没感到自己的灵性增加多少……” 想到这里，莱茵向凯特女士问道：“凯特女士，请问触发几次可以积累够提升一个阶位所需的灵性？” 说完，莱茵就看到凯特女士的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疑惑，对着莱茵说道： “这类增长的方式很难触发，更不要说在同一阶里触发多次……” “如果你的假设成立的话，随着阶位的提升，每次获得的灵性也会增多。大概在2～3次就能达到提升一阶的标准。” “两到三次就会提升？可为什么我收获了两次灵性，感觉并没有多大的提升。是我的问题，还是苏菲的问题？” 莱茵陷入了沉思。而凯特女士以为他在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转而提醒道： “不要想的太美好，莱茵，事实上，没有人做到这样的事情。” “从超凡物品中得到力量这种事情，是完全的小概率事件。” “有时甚至因为外界环境问题，可能导致失败，还是不要将希望寄托于这种方法。” 凯特女士仿佛真的化身为一位教师，在引导迷途的学生走回正轨。而莱茵也转移话题： “还有什么提升灵性的方法呢，凯特女士？” “第三种方法，也是最常见的一种，就是直接学习神秘学知识。” “学校中的许多课程的内容，都可能让人得到灵性的积累。” “比如魔药课，学习魔药知识时，会得到一部分灵性，而在自己炼制魔药时，也能从中体会神秘。” “学校开设的课程有很多：历史学，文字学，灵性动力学，神秘拓扑学，魔药学，神奇物品制造……” “在学习神秘学相关知识的同时，升变者的灵性也会上涨，这是一种可以较快获得灵性的手段。” 凯特女士在讲授这一方面时，昂首挺胸，自信仿佛可以溢出来。 莱茵看得出，凯特女士的学习成绩一定很好，某种意义上来说，为他辅导的应该是小组内学习最好的人……不对，是猫。 “所以，对升变者而言，知识，就是力量。” “当然，教会那边的仪式升变者们也会有相应的课程，并且他们也会有其他的方法获得灵性。” “但总体而言，这三种方法是获得灵性的主要途径了。” 莱茵点点头，又陷入了沉思，凯特女士也没有继续讲，她为爱思考的莱茵同学提供足够多的时间。 “所以，在听到凯特女士讲述历史时我的灵性也有一些变动，可依然不是很多。” “现在没有具体的衡量方法，不知道自己的灵性怎么量化。” 想到这里，莱茵又问道： “凯特女士，另外两种促使灵性增长的方法，速度究竟如何？” “这些都要根据不同的人进行具体的分析。由于灵性不光有量的区别，还有质的高低。” “所以一个人的灵性强度越高，积攒起来也就越困难，但是施法的强度也会有相应的提升。” “一般来说，正常从学校毕业的人，都会有三阶到四阶的水平。” “当然，延迟毕业很久的和一些特例在这里不予考察。” “还会延迟毕业！”莱茵差点站起来。 虽然前世他并没真正的上学，但是作为一位纯正的华夏儿女，他对“毕业”二字还是很敏感的。 “别激动，莱茵，事实上，学校几乎没有正常毕业的人。” “大学的课程设计为四年，而一般人毕业需要六到七年。” “五年毕业的都可以算是天才了。只有八年及以上才毕业的，才能算是延迟毕业。”凯特女士耐心解释道。 “为什么会这样？”莱茵很好奇。 “哦，天真的艾斯菲尔先生，神秘学的课程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很多。” “而且学校设置四年学完所有知识，是因为大部分学生接受的都是函授教育。” “四年是把书发下去的时间，后面的两到三年则是继续学习的时间。” 凯特女士俯身喝水，而莱茵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所以说，阶位的提升因人而异，而我刚才只提升了一点，究竟是因为我的灵性质量高，还是其他原因？需要找个机会验证一下。” 金色的夕阳闪耀着，阳光倒映在水中，又被凯特女士的舌头卷起，吞入腹中。 一人一猫在此刻都没有说话，静静地享受着夕阳。 第11章 谋划一角 “升变者的情况大致如此，明天我会大体的讲一下命理升变者的晋升。”凯特女士将明天要教授的内容告诉莱茵后，就跳下了书桌。夕阳西下，莱茵要回家了。 “你回去可以仔细思考一下我今天讲述的内容，神秘学的课程并不简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跳下桌后，凯特女士还不忘记提醒莱茵，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一位称职的老师。 这时，结束了工作的罗莎走上楼梯，对莱茵说道：“艾斯菲尔先生，有一件事情今天上午忘记和你说了，每当有新组员加入时，我们一般会举行一次小型的聚餐，时间定在明天晚上可以吗？” “当然，雷德菲尔德小姐。哦，您叫我莱茵就好。”莱茵回答道。 “那么就说定了，莱茵，叫我罗莎就可以。一起走吧，店铺要关门了。”罗莎戴上帽子，拿起她的皮包。对着莱茵说道。 燃气灯熄灭，两人分别坐上马车。与罗莎告别后，莱茵踏上了回家的路。可就在二人看不到的角落处，两道黑影悄然离开，向着深巷走去。 …………… “贝内特，管好你的手下，别再让他们做蠢事了！我可不想哪天被拜伦威尔警局的警察找上门来！”夜晚的东区，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内，坐着四个人。 他们坐在一张朴实无华的圆桌周围。其中两人虽然穿着简单，但是从他们的言语和大肚子之间依然能看出他们的高贵和自命不凡。 另外两人则全身裹着黑袍子，唯一能识别出两人的就是戴在他们脸上的白色面具。而刚刚这句话，正是对着这两人中为首者说的。 “放松，索耶，放松，你是知道的，拜伦威尔警局的猪头们是不会找到这里的。” “他们宁愿待在西区的街道上做听话的忠犬也不会到肮脏的东区看一眼。”名叫贝内特的人谄媚着说道。 “哼，希望不会，否则你将面临二王子的怒火！相信我，那可不是你们这种在阴沟里摆弄巫术的老鼠们可以承受的。”名叫索耶的男子明显不打算追究，只是象征性的警告了一下。 “当然，当然。我们又怎么敢违背二王子的意愿呢？” 究竟是谄媚的人说出谄媚的话，还是面前男子的声音天生如此，索耶分不清，但是他也懒得分清。” “他只觉得这些披着黑袍子的“巫师”们恶心极了，像他奶奶穿了十年的厚皮靴一般恶心。 他不想再与这些恶心的老鼠交谈，便快速进入了正题：“现在上下议院与国王都注意到了东区的异动，你们的仪式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再拖下去很可能就瞒不住了。” “快了，快了。索耶，你总是这么心急，现在准备的越多，仪式的效果也就越好。” “都已经准备这么久了，也不差现在这一点时间了。把心放在肚子里，索耶。”滑腻的声音好似一只阴冷的毒蛇，攀附在索耶的耳边。 “哼，你们确实不着急，毕竟金索伦是我们在提供，你们的花销太大了！”说到这，索耶像是想起什么，继续道： “还有，为什么要去西区绑女人，难道妓女们的屁股不够干净吗！”索耶大吼着说道，可虽然如此，屋外的东区依然安静，连一丝声响也没传出来。 “别生气，索耶，我已经惩罚他们了。仪式马上就要成功了，再等等，二王子即将铸就他不朽的伟业！”贝内特说道。白色的面具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无人得知。 “你最好惩罚了他们，还有，这是这个月的经费。”说完，索耶旁边的人将放在桌下的箱子提了出来，打开后，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一整箱的金索伦，金索伦反射着皎洁的的月光，发出金色的光芒。而贝内特贪婪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您放心，仪式马上就完成了。”他拥过这一箱的金索伦，赶忙合上箱子，递给坐在他旁边的黑衣人。 “记住，金索伦不是问题，你们的什么仪式一定不能出错，否则……二王子的怒火一定会降临在你们的头上！”说完，索耶和他的跟班就大步离开了这间屋子，走入夜晚的东区。 …………………… 走出没多远后，跟在索耶后面的男人问道：“大人，我们现在的经费已经不够了，为什么还要满足他们，那帮臭虫一看就是在勒索咱们的金索伦。” “你不懂，他们喜欢金索伦是好事，只要他们不喜欢别的东西就好……”漆黑的夜笼罩着东区，在这里，没有晶矿带来的燃气灯，甚至连蜡烛都是稀缺资源，每家都需要省着用。 “现在需要他们，金索伦给的再多也无所谓，等到王子殿下的谋划成功，替罪羊就会由他们承担，到那时，这些金索伦就可以成为他们的卖命钱了。” 连声音也无法逃离夜幕的笼罩，它们随风飘荡，被层层的夜幕阻拦，消散于伸手不见五指的东区贫民窟。 ……………… “拿着吧，毕竟也是金索伦，你们不是最喜欢这些吗？”戏谑的声音响起，贝内特的声音从白色的面具下滑了出来。 “我们所追求的，可比这些金索伦耀眼多了。还有，下次别用我的名字，梅花7。”真正的“贝内特”说道，他右手拿起一枚金币，在手指间不断的摩擦，像是要将它融进手心。 “如你所愿，我高贵的贝内特阁下。”谄媚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回并没有之前的滑腻与阴冷，可谄媚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哼，收起你的小把戏，梅花7，你们弄臣的恭维我可没有运气享受。”贝内特冷哼一声，一股扭曲的力量透露出来，把环绕在耳边的谄媚搅碎。 “哦，亲爱的贝内特阁下，请不要生气，您真诚的梅花7提醒您，您确实应该增加一些仪式的进度了，毕竟这是咱们的约定，不是吗？”梅花7的声音传来。 “不用你提醒，我敬爱的梅花7阁下。”贝内特模仿着他的话语说道：“现在教会和学院已经注意到这里了，仪式的速度自然会变慢。” “可这不正是你们的目的吗，现在教会和学院的目光已经投向这里，你们可以开始下一步了，尊敬的贝内特阁下。” “他们太快了，我甚至认为自从上次后，他们就没有放松过对东区的监控。” “该死的，谁知道那帮蠢货绑来了一个升变者！要不是有冕下的力量，那个新人很可能就发现我们了！”贝内特的怒火很快平息：“放心，你们的仪式不会有问题。” “哦，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它是如此的悦耳，让我想起优雅的……”梅花7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贝内特打断：“够了，收起你的废话，梅花7，我要走了。” 说完，也不等梅花7回答，贝内特转身离开屋子，向着黑夜深处走去。 “贪恋权力的猴子、目盲的忠犬，还有东区这些积蓄的矛盾。”梅花7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哈～～～真是越来越期待了！”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却将白面具留在了屋内。 夜晚的东区依然安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 坐在书桌前，莱茵思索着今天得到的信息，最重要的，就是关于升变者的相关情况。学校没有探测出自己的秘密，不代表现在自己就是安全的，莱茵十分清楚这一点。 这个世界的危险太多了，现在他还在不知名存在的名单上呢，并且自己还无法开口向他人求助。想到这，莱茵又是一阵头疼。 “没办法了，现在只能尽快提升实力，”莱茵喃喃自语。他拿出一张纸，点燃蜡烛，烛光让本就被燃气灯点亮的室内变得更加明亮，可无光处的阴影也更加的深邃。 他慢慢写道：“短期目标：1.跟随凯特女士学习神秘学知识，提升力量，尽可能的提升自己，减少或避免灵界存在可能带来的伤害。” “2.办理拜伦威尔大学退学手续，因诺威尔大学的课程与神秘学的学习会花费我大量的时间，普通大学的课程也不再适合我。” “3.找机会测试灵性的质量和升阶所需的灵性。这件事要在暗中进行，不让任何人发现。” “4.尽快适应新世界，融入升变者的群体。” “长期目标：尽快提升实力，了解更多的神秘学知识，探索回家的道路。” 写到这里，莱茵停下笔，拿起这张纸，细细端详。对于这个新世界，莱茵已经将最初的期待和探索的欲望压下。 他整理了最近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发现自己才来到这个世界两天，就已经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 “明天上午先去办理退学手续，下午再去学习神秘学知识，晚上还有一个聚餐。” “慢慢来吧。”莱茵轻声呢喃，将手中的纸放在烛火上。纸张从一角燃烧，橙黄色的火焰在最下面吞噬着这张写满中文的纸。 莱茵看着火焰将文字一点点吞噬，被吞没的文字在他心里重新显现出来，熄灭蜡烛，关上灯，今夜与平时再无分别。 第12章 休学 清晨，雾气遮盖住拜伦威尔的天空，整个拜伦威尔都陷入灰色之中。莱茵坐在马车上，准备去办理退学手续。 其实，这样灰蒙蒙的天空才是拜伦威尔的日常。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煤矿，天然气等矿藏，却有一种转化效率更高的矿物——晶矿。 晶矿的热量转化效率很高，并且稳定。在第五纪元开始时，人们发现了这类矿物，那时，蒸汽机刚刚被发明出来。 在这之后，这个世界的人们就在蒸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因为晶矿与蒸汽机的适配程度太高了。 这就导致蒸汽机的不断迭代，以及晶矿的大量开采。并且由于这个世界没有别的矿物代替晶矿，导致晶矿的战略地位极高。 曾经，现世三大国之间的战争也是以一条晶矿矿脉归属为导火索展开的。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科技树会在蒸汽分支点满的原因。看着远方工厂的烟囱中排出的滚滚雾气，莱茵任由思维发散。 虽然晶矿的燃烧效率高，转化率高，但这也不能掩饰它的问题。晶矿燃烧时会产生大量蒸汽，并且随着蒸汽一同排出的，还有许多有害气体。 所以拜伦威尔虽然被称为世界中心之城，但是这里的污染也十分严重。工人们的身体状况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中每况愈下。这也导致东区的工人多次抗议游行，但是收效甚微。 直到近些年，许多中产阶级也意识到晶矿对自己的危害后，下议院的议题中才出现“治理晶矿污染”等字眼。 虽然如此，但是由于上议院的贵族与下议院许多工厂主们的暗中阻拦，这类方案的通过率始终不高。即使通过，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唉～时代的病症啊。”莱茵在心中感叹。“也不知道晶矿污染对升变者有没有影响。” ………………… 拜伦威尔大学距拜伦威尔西郊的中产阶级住宅区并不远，这与他服务的对象有直接的关系。 许多中产阶级家庭的子女都会选择拜伦威尔大学，而非古典的大学。莱茵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拜伦威尔大学的诞生并非偶然。 蒸汽机为人类带来了数不尽的财富，不断进步的中产阶级与贵族们都意识到自己需要更强的专业性维持自己的地位，这光靠简单的文法和古老的哲学是不可能实现的。 于是，拜伦威尔大学应运而生，这所大学是新式大学的代表，致力于培养更加高端的技术人才。 这意味着拜伦威尔大学不仅会教授蒸汽与机械的相关知识，它还会培养律师，医生等专业性人才。 当然，文法知识和哲学也是拜伦威尔大学的强项，毕竟在阿瓦隆的首都开设大学不可能绕开贵族，而在贵族的传承中，这两项知识总是不可缺少的。 踏入学校大门，莱茵感到新奇无比，这是他两世以来第一次踏进大学校门。 精美的喷泉，大师们的雕像，散发着青春与活力的男男女女都彰显着这所大学的风貌，它无疑是进步的。 到了这里，莱茵感觉自己的文化水平都提升了不少。而他的到来也吸引了许多淑女还有部分绅士的目光。 没办法，莱茵本来就很好看，灰发、金瞳与标致的脸蛋本就让他在曾经的文法学校中备受关注，情窦初开的少女们总会将情书悄悄放在莱茵的书桌上。 不知是穿越的影响，还是灵界存在的关注，觉醒命理后的莱茵更是将魅力散发到了极致。 虽然温斯顿先生告诉他灵感过高并不只有好处，还有许多风险，可漫步在大学的校园之中，莱茵还是吃到了外貌的红利。 “你好，请问你是今年九月入学的新生吗？我可以带你逛一逛校园，如果你喜欢，我们也可以进行深入交流……” 这样的话语，莱茵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虽然现在是暑假期间，留在大学校园内的人并不多，但许多学姐们见到他都会问上一句。 这本没什么，莱茵也都礼貌的拒绝了。遇到比较坚持的，在他表达自己不是学校的新生后也会作罢。 直到一位学长找上他并且委婉的表达这个意思后，莱茵才发现灵感高到影响外貌在日常生活中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最终，莱茵有惊无险的进入了一栋教学楼内，找到了自己大学的导师。 拜伦威尔大学的授课方式既保留了古典大学的导师制，也进行了新式大学中的教授制创新。 顾名思义，导师制就是一位导师在学习与生活的方方面面对少数几个学生负责，这种制度在教授古典文学与哲学时有很好的效果。 而教授制则是为技术性的人才准备的。教授上课，需要学习这类课程的学生进入该教授的教室。这与莱茵家乡的大学授课方式很像。 而现在，莱茵找的正是他的古典文学导师——卡梅伦·约翰逊。 莱茵站在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砰砰砰” “请进” 莱茵看到约翰逊教授正在与学院另一位教授交谈，听起来像是在讨论古典文学上的问题。 二人见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不约而同的转头向门口看去。 “约翰逊教授，我来找您办理手续。” 莱茵与约翰逊教授见过面。在之前的文法学校中，莱茵的老师十分看好他。 学习成绩优异、品行端正、仪表整洁的莱茵得到了一封大学推荐信，导师正是约翰逊教授。 在暑假开始前，莱茵就与约翰逊教授见过面，而约翰逊教授对他的第一印象也十分的不错。 本来等到开学，莱茵就可以在约翰逊导师的门下开始他的大学生活了。但是意外也在这个暑假降临。 由于卡森先生的离世，莱茵不得不继承家产，而这并不是他退学的理由。毕竟前身虽然需要管理店铺，可是前身并没有像卡森先生一样，致力于设计出更加精美的怀表。 莱茵虽然也会制作怀表，但是他的志向并不在这里。 而由于卡森先生的去世对前身的打击过大，他准备休学一年，这会方便他接手店铺，与此同时他也能趁着这个机会进行一次漫长的旅行，使亲人逝去的悲伤淡去。 所以在卡森先生去世后，前身就已经给约翰逊教授写过信，表明了自己的意图。而约翰逊教授也表示深刻的哀悼与真挚的祝愿。并约好了时间办理休学手续。 穿越而来的莱茵这更不可能有怀表制作上面的追求。并且神秘学的知识已经够多了，让他没时间再进行正常大学的学习与生活。升变者也要尽量与普通人隔离。 所以，虽然前身与约翰逊教授沟通时，准备办理休学。但莱茵希望自己可以成功退学。 实在不行就先达成休学的目标，之后再以“经营商店，无心学习”为理由办理退学。 “哦，莱茵你来了，稍等片刻。”约翰逊教授出声道。而与他交谈的教授在听到学生找他办理手续后，也就适时的提出了离开的意愿。 等到这位教授走后，莱茵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约翰逊先生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莱茵收起了他的话语，疑惑的看向约翰逊先生。 只见约翰逊打开手边的一本书，书中并没有夹杂纸张，可他随手一摸就拿出了一张长方形的纸条。 “【静室】” 约翰逊先生口中说出莱茵从未听过的语言，可莱茵却能直接听懂。随后，他意识到，与其说他听懂了，不如说他的灵性理解了。 紧接着，一股柔和的灵性从那张纸条上传播开，包裹住了这间办公室，而长方形的纸条也在空中缓慢燃烧，却没有灰烬产生。 “欢迎，莱茵，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智慧圣堂驻拜伦威尔大学的编外人员——卡梅伦·约翰逊。” “别紧张，【静室】是一张符咒，可以防止屋外的人听到我们的对话。” “啊？？？”莱茵感到很奇怪，智慧圣堂他当然不陌生，因为这是知识教会在拜伦威尔的教堂名称，并且卡森先生的葬礼也是由知识智慧圣堂一手操办的。 约翰逊教授是一位温和的中年人，一双蓝色的眼睛蕴藏笑意，看着莱茵。“欢迎来到新世界，莱茵，请坐。” “约翰逊先生，你也是升变者？”莱茵感到无比惊奇，他没想到自己去办理一个休学手续也能遇到升变者，更没想到自己的“前”大学导师居然会以升变者的身份与自己相见。 “当然。”说着，约翰逊先生从桌子里掏出一份休学资料，继续对莱茵道：“莱茵，不用感到惊奇，升变者其实就在日常的生活中，只是我们隐藏在了普通人的暗面而已。” “您是怎么知道我是升变者的？”莱茵问道。 “哦，艾斯菲尔先生，你现在在拜伦威尔的升变者圈子里出名了，我很难不知道你成为了升变者。”约翰逊先生说道，他没有再吊着莱茵，继续讲述他的出名过程： “前天下午，因诺威尔大学与麦斯坦森大学都发出了紧急入学警告，并且也与五大教会通讯，告诉我们有一位灵感极高的升变者出现了。” “只不过先接到你的是老温斯顿，所以你成为了因诺威尔大学的一员。” 到现在，莱茵才明白“紧急入学通知”的分量，也对自己的“灵感过高”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所以，我很难不知道你，小艾斯菲尔。”约翰逊先生说着：“你可能不了解你的特殊，要知道，灵感如此高的升变者已经很久没有出过了。” “虽然不知道你的命理是什么，但是一定要谨慎。老温斯顿可能还没有告诉你这些，但你一定要记住，在知识教会的记录里，大部分灵感过高的升变者的结局都不怎么美好。”约翰逊说道。 第13章 高灵感的危害 “与风暴教会和银月教会不同，知识教会的创立更早，我们在第二纪元就有了传承。历史资料与知识类的书籍也更加系统。” 约翰逊拿起刚刚那本存放长方形纸条的书，自豪的说道： “教会中有许多记载着高灵感升变者的相关资料，但是所有资料中的记载都显示，高灵感升变者很少有善终，他们晚年大多在幻想中疯狂，清醒时又极度痛苦。” 听到这，莱茵内心微沉，凯特女士的课程还没讲到这里，所以面前约翰逊先生的讲述尤为重要，这关乎他的未来。 “即使他们没有在探索的道路上遇到不可抗的危险，即使他们放弃神秘学的学习，希望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安度晚年，他们极高的灵感带来的灵界信息也足以让他们崩溃。” 说到这里，约翰逊教授再一次打开了手中的书籍，翻到其中一页后，抽出了另一张纸条。 “【环视】”。不知名的语言再度响起，这次的效果直指莱茵。 约翰逊教授话音刚落，莱茵就发现自己的视角产生了变化。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视角脱离了眼睛，正在桌子的上方观察着自己。 随着莱茵思维的驱动，他发现自己的视角可以环视四面八方，并且还能移动视角的圆心。这种感觉让莱茵觉得无比新奇。 “现在，莱茵，看着你自己。”约翰逊教授的话音刚落，莱茵的视角就又飞到了正对自己的位置。在这里，他能看到自己的全貌。 “【灵视】”。随着下一句咒语的结束，莱茵眼中的世界又发生了变化。 莱茵视野中的颜色消失了，就像油画在未干时被清水不断的冲洗，虽然色彩依然有存留但是变得极淡，边界也变得更加模糊，并且有些失真。 紧接着，另一种色彩占据了他的视野。 莱茵发现自己现在所见与使用【万物通感】 时所感受到的场景极为相似。 但区别是【万物通感】所带来的画面没有现在见到的清晰。就像水墨丹青与油画的色彩对比。 “你现在已经进入了‘灵视’状态。”约翰逊教授的话语适时响起：“你可能还未接触过这些，简单来说，你现在见到的是碎屑世界的灵性。” “一般的物品灵性极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颜色极淡。而人的灵性比较高，升变者更是如此，所以在你的眼中，你自己的颜色可能比较鲜明。” 约翰逊先生解释道。 “原来如此，所以我之前在用【万物通感】时看到屋内的虫子色彩更鲜艳，而其他物品则显得暗淡，呈灰白色。”莱茵沉思，对自己之前所见的画面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所以我之前相当于进入了类似于灵视的状态？”莱茵不住思索。“可为什么我通过【万物通感】感受到的没有我现在看到的清晰？” 莱茵不能暴露自己的命理，所以这个问题在现在并不能得到解答。 他听见约翰逊教授继续说道：“注意观察你周围细小的光点，那些是由于你的灵感而被吸引来的灵性。” “这些灵性会融入你的身体，成为你的一部分，这也是升变者积累灵性最简单的方法。” 跟随着约翰逊教授的指引，莱茵果然看到了自己周围纷飞的光点。光点飞舞，最终融进了莱茵的体内。 “而这些光点并不单纯的代表着灵性的积累，它们也是灵界信息的体现。“ ”这些信息都是碎片化的，无法被升变者捕捉。所以我们平时不会有任何感觉。” “而正常的升变者一生都不会被这些信息影响，潜在的问题不会爆发，而极高灵感的升变者则不同。” “这类升变者由于灵感过高，收集灵性的效率也比正常的升变者高，收到的碎片化信息也会更多。“ ”同时，他们对灵性的感知也十分出色，这就导致他们很有可能在这些碎片化信息积攒到一定程度时，真正的感受到它们。” 莱茵的神色十分凝重，他好像知道约翰逊先生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从中获取更多的神秘学知识，实际上恰恰相反，他们会因为这部分知识而陷入疯狂。” “由于这部分知识都是碎片化的，它们并不能表达清晰完整的一段信息，而接收信息的升变者们却会被这些琐碎与繁多的知识压垮。” “这些信息很可能让他们看到未知存在的身影，陷入疯狂。如果他们之前还被其他的灵界存在关注过……你一定不希望知道他们会经历什么。” 随着约翰逊教授的讲解结束，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莱茵发现自己身上的buff叠满了。他不仅被灵界存在关注了，还有极高的灵感，最重要的是，他还是穿越者。 在莱茵看来，这才是最可怕的事。随着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加深，他越发认为自己的穿越者灵魂可能并不会为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如果，假如，我就只做一个假设，假如穿越者的灵魂会使我对碎片化知识的感知更明显，接受度更高，再加上灵魂不稳定带来的副作用，后面再跟着一位未知存在……” “不行了，不能再想下去了。累了，毁灭吧。”莱茵准备摆烂。 突然，莱茵的灵感微动，他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约翰逊先生，那些没有被碎片化知识追上的高灵感升变者们有没有留下什么保命的方法？” “确实有，我只能给你介绍个大概，这种方法还是你们学校了解的更多。” 约翰逊教授像是在等着莱茵问他这个问题，他早已经把答案准备好了。 “虽然大量碎片化的知识会冲击升变者的理智，但如果理智足够强大，对碎片化知识的处理足够精确，这部分被诅咒的知识不仅不会成为索命的镰刀，甚至能成为登天的阶梯。” “对于仪式升变者而言，他们可以努力纯化自己的能力，使自己的力量体系越来越接近自己的仪式指向目标。” “此时，仪式升变者的理智会得到空前的加强，足够抵住这些碎片化知识的冲击。” “而对于你们命理升变者而言，方法更加特殊。” “你们可以通过构建一套完整且特殊的能力体系，极大地提升灵性承受上限。” “同时，也能通过一些奇异的命理捕捉、整理这些碎片化知识，让这些知识成为自己力量的一部分。” 说到这，约翰逊教授停顿了一下，继续讲道：“说起来，莱茵，因诺威尔大学曾经的一名校长就是高灵感升变者，他在这方面的研究十分深刻。” “他曾经通过自己所接收到的神秘学碎片化知识，推测出了灵界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变动。” “结果显示，灵界会有一次较大规模的暴动。而他将这部分信息公之于众，提前终止了暴动。” “他的预测拯救了许多人类的生命，甚至帮助到了其他种族。之后，人们称呼他为‘灵性先知者’。” “所以请不必担心，你也可以像他一样，化危机为养料。”约翰逊教授鼓励着说道。 “感谢您的告知，约翰逊教授。”莱茵站起身子，鞠了一躬。 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中年人会告诉自己这些，但这并不妨碍莱茵道谢。 “哦，这没什么，莱茵，虽然我不能当你的文法导师，但我可以成为你神秘学方面的引路人之一。”约翰逊先生笑着说道。 这时，莱茵感到视野一阵不稳，眼前仿佛多出了一些雾气，随后便退出了灵视状态，视野也恢复了正常。 “你的灵性强度非常不错，并且灵性储量也很充足。居然能维持灵视状态这么久。” 这时，莱茵才看到那张飘在空中的纸条还在燃烧，只不过现在已经快要燃尽。 “别担心，头晕是正常的，可能还出现一些幻觉、幻听。这些都是灵性透支的结果。别担心，我会帮你恢复的。” “记住现在的感觉，在今后的生活中，千万不要将自己的灵性用光。” “现在你可能只是头晕，当灵性真正透支时，你可能会失控，陷入疯狂” 说着，约翰逊先生又拿出了一张纸条，这次，没有任何的咒语，纸张自燃，莱茵的灵性也得到了一些恢复。 可莱茵却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价，他还沉浸在刚才约翰逊先生的话语中。 “约翰逊先生说的头晕、幻视、幻听我都没有感受到。有没有可能，我的灵性没有透支，而是刚才的雾气使我退出灵视状态。”莱茵暗自思索。 莱茵越来越不懂自己的状态了，按照约翰逊先生的说法，即使自己是高灵感升变者，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灵性根本没有透支呢？ “再次感谢您的教诲，约翰逊先生。”莱茵道谢，但是思绪依然发散。 约翰逊教授却像是陷入了回忆，他缓缓说道：“我的一位朋友，也是高灵感升变者，他……他的情况比较糟糕。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成为下一个他。” 约翰逊教授说得很勉强，莱茵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很遗憾听到这些，约翰逊教授。” 窗外依旧昏沉，远方的工厂烟雾升腾，变作奇怪的形状，融进了阴郁的天。 第14章 符咒与晋升 “不说这些了，别有压力，莱茵。”中年人温和的笑了笑，摆了摆空着的左手，随即，他将右手中的书本前递，说道：“莱茵，看看这个。” “谢谢您的安慰，约翰逊教授，我的压力更大了。”莱茵在心中吐槽，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他接下了约翰逊教授递来的书，问道：“我看您刚才从这里拿出了一些……纸条？那是什么？” 莱茵从一开始就对约翰逊教授手中的书感兴趣，他不知道为什么从一本书里可以掏出那些纸条，而那些纸条的功能也让莱茵觉得无比新奇。 他慢慢的翻阅这本书，发现上面都是一些文法方面的内容，没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接着，莱茵开启了【万物通感】，在这种特殊的感知之中，手中的书染上了缤纷的色彩。 莱茵现在确定了，这本书一定是一件超凡物品。 接着，他仔细阅读着书中的内容，发现在不同的页面中隐藏着细微的刻痕。 这些刻痕单独的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莱茵感觉，如果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将他们串联，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嗯，看来你觉醒的是感知类的命理。”约翰逊教授说着：“这本书是一件超凡物品，只有知识教会内部的升变者才会制作它，你可以称它【智慧手册】。” “这种超凡物品几乎每个知识教会的升变者都有。我们将自己在追求神秘学的道路上的见闻与心得，记录在上面，以此发挥不同的效果。” 约翰逊先生很得意，他像一位宝藏收藏家般介绍着自己的藏品：“由于每位求知者的道路并不相同，它的功能也会千差万别。” “当然，随着求知者的进步，它也会随之提升。” 说到这里，约翰逊先生没有再往下讲，莱茵也是识趣的不再问这本书具体的功能。 他知道，这些事情对一位升变者来说是绝不能轻易向别人展示的。 “我懂了，祭炼本命法宝是吧。”莱茵在心中默默吐槽。而约翰逊先生也继续向下讲解。 “刚才，我手中飞起的纸条，就是我存放在书中的符咒。”约翰逊先生说着又从书中摸出了几张纸条。但这次，他没有激发，而是递给了莱茵。 “符咒，一种十分常见并且好用的工具。理论上来说，任何升变者都能通过自己的灵性制作符咒。 但是由于不同升变者对灵性的感知和操纵能力不同，所以只有一部分升变者可以以较高的成功率制作符咒。” “符咒的种类很多，我刚才展示的就像一座冰山露出水面的一小部分。要是客观来看，命理升变者制作的符咒种类会更多。” “而你，莱茵，你不仅灵感高，还有感知类命理的辅助，你很适合在符咒制作的道路上散发光彩。” “并且，虽然超凡世界的危险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威胁着我们，但是也不能不防范特殊事件突然发生。” “你的命理意味着你现在并没有足够多的手段保护自己，而符咒这种可以较快触发的超凡工具就显得尤为重要。” 随着约翰逊教授的话语不断深入，莱茵总觉得很奇怪，他感觉，约翰逊先生想要表达的并不是这些。 “而制作符咒的某些材料并不常见，在黑市或者其他的升变者组织里购买可能也会有一些风险。” “所以，莱茵，如果你有兴趣在之后神秘学的学习过程中了解并制作一些符咒。在制作材料的供给上，我可以帮助你。” 约翰逊教授图穷匕见。 “在我这里购买材料的费用绝对会比黑市便宜，而且质量绝对有保障。” 莱茵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下，他彻底听懂了，如果他的理解没错的话，约翰逊教授是在……拉客户？ 约翰逊教授看到莱茵的表情，猜到了对面的年轻人明白了自己的意图。 他也不尴尬，反而继续玩笑道：“没办法，升变者也是要生活的。” “我知道你继承了卡森·艾斯菲尔的遗产，拥有一家生意很好的钟表行，但是超凡世界的花销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大。” “就比如，在面对幽灵、亡魂一类的亡灵生物时，低阶的升变者们如果不是恰巧有克制对方的命理或者超凡物品，通常都会使用符咒解决。” “而我们通常会选用太阳教会研发出的一类符咒——【净化符咒】，这种符咒的效果很好，而且价格也适中。” “可是，这样一张符咒不仅需要黄金，还需要太阳草的粉末。” “这使得一张【净化符咒】的成本在1镑15先令左右。而若是出售，2镑10先令是一个很合理的价格。” 由于穿越时就在接手卡森先生的遗产，莱茵从未对金镑的购买力有太多的认识。直到现在，他才开始思考起金钱的问题。 “钟表行一周的收入在20镑多一些，而且还要刨去许多的租金以及其他税务。最后能攒下来的最多七磅，这样，一个月才能攒下24～25镑。” “如果制作符咒，一张普通的【净化符咒】就需要差不多两磅的成本，再加上制作失败的材料损失…… 可关键是，又不能只做这一种效果的符咒，多种符咒一同制作，花费肯定更多。” “可如果不学习制作符咒的技巧，不使用符咒防身，肯定也需要其他的手段。” “毕竟我的命理没有一点攻击性。而这样的花费可能更多。” “这么看来，我还是……好穷啊！”莱茵突然对金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换句话说，他要攒钱了。 虽然他在银行里还有8000多镑的存款，每个月还有很多的利息。 可身为华夏儿女的莱茵对攒下来的钱有着极强的保护意识，没办法，屯屯鼠是这样的。 约翰逊教授看着陷入沉默的莱茵，以为他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便出声提醒： “其实你也不用着急下决定，莱茵，你还没正式入学，没有学习系统的课程，对超凡世界的了解还很少。等你多了解一些之后，再决定吧。” 莱茵点点头，停下了对金镑的幻想：“感谢您的告知，约翰逊教授，如果有需要，我会优先考虑从您这里购买材料。”莱茵回应道。 “哦，那真是太感谢了，莱茵。”约翰逊教授露出了放松的微笑：“如果今后遇到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找我，我毕竟是你的导师，虽然你不会与我学习文法课。” “好了，符咒的时间快要到了，现在需要将你的休学手续准备好。” 莱茵敏锐地发现包裹房间的灵性即将消散，他点点头，又问道： “约翰逊教授，比起休学，我其实更希望退学。您知道的，神秘学的课程会占据我绝大部分的学习时间……” 刚说到这里，约翰逊教授就打断了莱茵的话。 “当然，我知道的，我可以先为你办理一年的休学手续，之后你可以再以别的理由提出退学。” “现在直接退学，不太符合规定，另外，这样也可以减少其他人的关注。”约翰逊教授说道。 他将莱茵的休学手续准备齐全，递给莱茵道：“你先核对一下上面的内容，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可以为你申请休学了。” 莱茵接过材料，检查一番后发现并没有问题。“没问题，约翰逊教授，谢谢您。” “没关系，希望你在今后对真实世界的探索过程中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约翰逊先生收起资料。这时，最后的灵性散去，这间办公室恢复了普通。 “再次感谢您，约翰逊教授，我想，我要离开了。”莱茵微微鞠躬，拉开门，戴上礼帽。 ………………… “所以，这就是你和约翰逊教授会面的全过程？”课桌上，面对坐在自己面前的凯特女士，莱茵诉说着上午的经历。 他看的出，凯特女士对约翰逊教授“抢了自己的工作”一事十分不满。 凯特女士的尾巴在身后竖起，不断摆动，莱茵也看着不断摇晃的尾巴出神。 他觉得凯特女士正在用自己的尾巴当作逗猫棒，逗弄自己这只猫。 许久，凯特女士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们继续讲，今天的内容是命理升变者的晋升。” 被逗的猫突然清醒，莱茵意识到今天的课程即将开始。 “对于命理升变者而言，晋升的难点在于铭刻。”凯特女士恢复了严肃： “所有命理升变者的第一命理，都是根据自己灵性的属性觉醒而来的，是最契合自己的。” “但是后续命理的铭刻就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了。” “由于不同的人灵性属性不同，所能接受的命理范围也不同。一个人的灵感越高，命理的选择范围就越大。” “就比如，如果一个命理与你的的适配程度只有百分之六十，如果你的灵感很高，那么你就有可能铭刻它，但是如果你的灵感不足，那么很遗憾，你只能与它错过。” “需要注意的是，灵性与命理的适配程度越低，所需要的灵感越高。所以，理论上来说，只要有无穷高的灵感，你就可以无视所有限制，得到铭刻所有命理的机会。” “不过，一个人最多拥有九个命理，所以命理的选择就显得尤为重要。” “你已经从约翰逊先生那里得知，高灵感的升变者更需要完善自己的体系。这样才能避免疯狂与死亡。” 莱茵点点头，他拿起茶杯，喝了一点茶。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如何铭刻命理了。 迎着莱茵期待的眼神，凯特女士缓缓的说出莱茵想知道的答案。 “莱茵，你需要做好准备，接下来的知识可能与你想象中的有一些差别。” 凯特女士依然严肃，可声音中却带出了一些看乐子的成分。 “事实上，我们没有方法铭刻固定命理。” “啊？？？” 第15章 虚惊后的摆烂 莱茵听到这句话，差点把自己嘴里的茶喷出来，好在他忍住了。 “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任何一种稳定的方法铭刻命理。”凯特女士看着陷入震惊之中的莱茵，笑着说道。 “命理的本质是人通过对世界感悟，通过自身的灵性凝聚成力量，而灵界是世界的本质。” “所以理论上来说，在灵界全力展开自己的灵感，去体悟自己想得到的命理所代表的灵性信息，可以很快的得到铭刻命理的机会。” “但你也知道，这是不现实的。可能在你全力放开灵感的一瞬间，你就已经被灵界同化了。” “现实世界与里世界虽然只是灵界的碎屑拼凑而来，但是在这两个世界的体悟也可以为我们提供铭刻命理的机会。” “由于每个人的灵感不同，灵性属性不同，对世界的认识也不同，所以，他们获得同一种命理的方式也不同。” “在学校的记载中，曾经提到过一个案例：两位升变者都想获得【童话】这个命理。” “其中一位穿梭于现世与里世界之间，探索各个童话的发源地。有些童话的真实背景隐藏着超凡，所以他的旅途十分危险。” “但另一位升变者则不同，他只是为自己的女儿讲了一篇睡前故事，就得到了铭刻命理【童话】的机会。” “得知这一点后，许多希望得到【童话】命理的人纷纷效仿，可却只有极少数人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命理。”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些人只得到了其中的故事代表的命理。比如《沉睡公主》中的【沉眠】，《人鱼泪》中的【魅惑之音】。” “这也反应了另一个问题，升变者们做出相同的事件，最后收获的命理可能会不同。上面的例子可以解释这点，当然，还有更明显的例子。” “在任意一场战争中，参战的命理升变者们觉醒的命理也都千奇百怪。” “【猩红】、【鲜血】、【死亡】、【枪械】、【治疗】……世界观与经历的不同，决定了他们觉醒命理的不同。” “一位屠杀者很可能因为心存怜悯而铭刻【杀戮天使】，但是一位战地医生也可能因为见到了太多死伤而绝望，铭刻【红医生】。” “所以，我们只可能选择铭刻命理的大致方向，无法准确的得到我们想要的。” “当然，也有人放弃几次铭刻的机会，认准一个命理不放，但这样会花费大量时间。” 说到这里，莱茵终于明白了“没有铭刻的方法”这句话的含义了。只是方法太多，就看与自己适不适配罢了。 听完凯特女士的讲解，莱茵不住回想刚才的情景。 “原来慵懒知性的凯特女士也会有那样的一面。如果我刚才没忍住，把茶水喷在了凯特女士的身上，不知道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拥有【万物通感】的莱茵自然察觉到了凯特女士刚才略带戏谑的声音，想到这里，他嘴角微翘。 “同一位阶，不同升变者的灵性上限不同，但是不会差距过大。” “而铭刻不仅可以为升变者带来更多的能力，构建更加完整的能力体系，还能提升灵性上限。” 凯特女士没有察觉到莱茵的想法，继续做一位认真负责的教师。 “所以对于一位命理升变者而言，构建自己的能力体系，既需要灵感与灵性上的天赋，也需要足够的运气。” “神秘学知识的特性与升变者的奥秘还有很多，我会在今后的日子里为你解答。” “例如知识的升维与降维表达，灵性本身的质变……这些知识对你而言还比较遥远，作为一位升变者，你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接下来，我准备教你一些……更加实用的东西，毕竟比起那位知识教会的求知者，我才是你的正牌入学辅导员，不是吗？” 凯特女士后腿坐在桌子上，两只前腿不断的抬起放下。她别过头，说话时并没有看着莱茵。 而感知灵敏的莱茵发现了凯特女士话语中的一丝不安、急切与恼羞。之前在讲课时不停摆动的尾巴也停在了空中。 “哈哈哈哈，原来还是一只有点傲娇的小猫。”莱茵对凯特女士的评价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之前，他只认为这只学霸猫像是一位庄重典雅的淑女，肩负着教导自己的职责。但现在看来，凯特女士也有令人忍俊不禁的一面。 “原来她很在意自己这个老师的身份啊……等等，怎么感觉凯特女士像是被别人抢走猫的猫主人，而我才是那只猫？” 莱茵没来由的想到。 “这……好奇怪啊。”随着这个念头的出现，莱茵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他看了看凯特女士，发现凯特女士正好也在看着他。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仿佛很希望得到自己的认可。可越是这样，莱茵越觉得奇怪。 “不是，哥们，哦不对，姐姐，咱俩到底谁是猫啊！” 莱茵已经不敢往下想了，于是他开口，配合着凯特女士回答道： “当然，约翰逊先生只是未曾教过我的一位文法老师，而凯特女士你才是我在神秘学上真正的引路人！” 莱茵说的很坚定，他也想逗一下凯特女士，看看这位可爱的猫猫会做出怎样的回应。果然，结果令莱茵十分满意 “当然，是的莱茵，我是说，当然，我才是你的组员，你在神秘学上的引路人！”凯特女士停在空中的尾巴再一次摇摆起来。 “真是肉眼可见的高兴啊，凯特女士。”莱茵忍住了想要上扬的嘴角，却忍不住胡思乱想。 “好想养一只像凯特女士这样的猫！” 凯特女士当然不想将莱茵当猫养，她也没觉得莱茵长得很好看，毕竟她只是一只猫，审美与人类不同。 可能因为莱茵的灵感太高，对灵性与智慧生物有特殊的吸引，凯特女士只是单纯的认为与面前的人类相处很舒服。 而且自己也是他的引路人，所以就想要更亲近一点。从这一方面看，莱茵的想法也没错。 就这样，一人一猫在无比和谐的氛围中，继续授课与学习，并且都期望着对方做自己的“猫”。 “我会向学院申请一本近些年总结的命理大全。你一定要先定下自己未来的方向，在确定命理的选择。” “凯特女士，命理的数量不会变化吗？”莱茵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你的思维很敏捷，莱茵，你很有天赋。”凯特女士似乎很开心： “事实上，命理的数量一直在增加。由于人类在现世或者里世界获取命理，所以命理也会根据两个世界的变化而变化。” “古老的命理可能已经被忘记，即使还有记载，人们也很难铭刻。这是由于大环境的改变而引起的。” “并且，随着第五纪元人类的飞速发展，现在也有越来越多的新命理出现。” 莱茵点点头，并感谢凯特女士的解答。 “好了，现在，我要开始教你一些实用性的技能了。”凯特女士终于讲到了这一点。莱茵也正襟危坐，学习了这么长时间的理论知识，终于可以实践了！ “虽然每个升变者都有自己的命理，但是也有一些最基本的技能是所有升变者都可以使用的。而灵视就是其中一种。” 凯特女士说道。 莱茵十分开心。 在他得知自己的【万物通感】的效果与灵视类似后，他就对这个技能十分感兴趣，可是由于他不敢暴露自己的命理，所以也没有主动询问。 而现在，凯特女士第一个要教他的技巧就是灵视，莱茵感觉自己很幸运。 “虽然任何升变者都可以使用灵视，但是这个技巧并不是很简单。” “对于普通升变者而言，学习灵视需要很复杂的引导，有可能还需要魔药的辅助。” “但是你不一样，莱茵。”凯特女士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莱茵以为自己又要被加上什么debuff或者毒奶 他的开局已经够惨了，实在不想再被压力。 “由于你的灵感足够高，灵性也十分纯粹，并且你的命理还是【灵性感知】，我记得这种命理对灵性的感知很敏锐，所以你只需要简单的引导就可以。” “但是，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每位升变者第一次开启灵视的时候，都是与世界本质的初次交谈，会被灵界感应到。” “你在约翰逊教授那里虽然体验过灵视，可那是他用灵性引导而成的。” “这就相当于他为你搭了桥，而你只是自己走上去了而已。” “但是现在，你需要搭建属于自己的桥。” “可由于你的灵感太高，在初次与灵界建立联系时，可能会看到一些未知存在，这是非常危险的。” 莱茵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危险性，他没想到自己的高灵感会在神秘学的学习上处处阻拦自己。 “但是不用担心，我会请罗莎上来帮忙的。并且只有第一次进入灵视时才会有这种风险，后续进入灵视既不需要引导，也不用担心你灵感高的问题了。” 凯特女士安慰道，不过莱茵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莱茵，请先点燃一支蜡烛，蜡烛在旁边的橱柜里。等到我和罗莎一起上来后，再教导你如何进入灵视。” 说完，凯特女士便跳下书桌，向楼下跑去。 ……………… 莱茵的心情正如雾气弥漫的天空般沉寂。他没有告诉凯特女士，自己在第一次灵视的时候就已经见到灵界存在了。 其实不是莱茵不想说，而是他没办法说。 那时，莱茵感受到的雾气打断了自己的灵视，可是约翰逊教授这位教会的前辈却毫无察觉。 最重要的是，莱茵认出了那种雾气，这正是他在穿越的第一天所感到的恐惧的来源。 当时的他无法对温斯顿先生说出口，而现在的他更不可能。 最让里莱茵绝望的是，他已经十分确定，那位灵界存在对自己十分感兴趣。 祂多次出现在莱茵的面前且毫不掩饰地彰显自己的存在，并且不让他与任何人透露祂的信息。 莱茵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本来以为自己穿越到一个健康的身体上，拥有丰厚的遗产，得到一个所有穿越者前辈都想要的梦幻开局。 可现实确是莱茵穿越没到半个小时，就已经被灵界存在盯上了。 而在今天他第一次由约翰逊教授引导开启灵视时，莱茵又与祂会面了。 但是这依然没有击倒莱茵，毕竟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要打持久战。 可现实又给了他沉重的一击，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会，莱茵又要通过自己的灵性做桥“访问”祂。 莱茵当然可以放弃灵视的使用，或者拖到自己强大后，在进行灵视。 可如果莱茵现放弃这种实用的技术，先不说今后的道路会有多么艰难，即使他今后强大了，就能抵抗祂了吗？ 更何况，光是他的【万物通感】与灵视有相似之处这件事，都推着莱茵不得不迈出这一步。 “我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啊！要是那位真的想杀我，估计我已经死了一万遍了。” 莱茵想道：“算了，摆烂吧。不过一会需要提醒一下罗莎小姐与凯特女士，不要将危险带给他们。” “既然无法反抗，那么不如接受。”莱·摆烂咸鱼·茵这样想道。 第16章 灵视 莱茵从橱柜中拿出一根蜡烛，放在书桌的中心。 随后，他拿出一根火柴。火柴经过快速的摩擦，燃烧起来。 细微的烛火与蜡烛触碰，烛光微微，填满了整间屋子，却无法照亮莱茵心中的忧虑。 莱茵盯着烛火出神。这位灵界存在从他穿越而来的第一天就在关注他，他与祂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而现在莱茵又要主动与灵界建立联系，这让他无所适从。 这时，罗莎的脚步声响起。 “莱茵，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吗？我以为还要再等几天，毕竟你的灵感太高了……”罗莎温和悦耳的声音在莱茵耳畔响起时，莱茵才将目光从烛火上移开。 “其实并没有，但是总要迈出这一步，不是吗？”莱茵笑着说道：“再晚几天也不会对结果造成什么影响。” 罗莎没再说什么，她搬来一张椅子，坐到莱茵身边：“那么，请开始吧，如果有危险，我会帮助你断开与灵界的连接。” 她的话语依然柔和，这让莱茵心中的紧张褪去不少。“如果有危险，请不要管我。”莱茵忽然郑重的说道。 凯特女士与罗莎都愣了一下。 “额……莱茵，我可能没讲清楚，虽然你的灵感很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一定会引来灵界存在。” 凯特女士解释道，她认为莱茵有些过于紧张了。 莱茵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他无法将自己之前的经历说出口，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那么，我该如何开启灵视呢，凯特女士。”莱茵问道。 凯特女士见莱茵没有回应，只当他在接触灵界之前有些紧张。 “首先，你需要看着蜡烛的顶端，烛火消散之处。一定要紧盯，那里将会成为灵界与现世的边界。” “开启【灵性感知】，将感知集中于眼睛。不要转移视线，即使很刺眼。” 莱茵跟着凯特女士的指示，完成一步又一步的动作。仅仅盯了半分钟，莱茵的眼睛就开始发酸，可凯特女士的话仍在耳畔回响，让莱茵不敢移开目光。 由于没有【灵性感知】，不知道这种命理的具体能力，莱茵只能通过【万物通感】模拟出这种操作。 烛火在【万物通感】的视野中，依然只是灰白色，但是亮度不减。一分钟后，就在莱茵忍不住要眨眼时，仪式终于成功。 以烛火的消散处为中心，水一样的波纹缓缓散开。随着波纹的扩散，世界也变得大不一样。 正如莱茵上午所见那样，视野中的色彩更加鲜明。 死物的灰白色变得更加暗淡，而桌角处凯特女士的色彩则更加饱满、艳丽。 凯特女士的头部是鲜红色的，躯干是橙黄色。 并且，莱茵感觉现在自己像是四维生物，他不仅看到了凯特女士的外在，还看到了凯特女士的身体内部。 每一个器官，每一个部分都有各自的颜色。这些内部色彩与外部色彩充斥在莱茵的视线内，让他眼花缭乱。 “注意控制你所见到的事物，在心中约束自己的视线，调整自己的感官。这样可以让你在之后更加灵活的运用这种手段。” 凯特女士显然知道莱茵目前正在经历什么，她出声教导莱茵。而莱茵也马上按照凯特女士的教导调整自己。 莱茵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思维，希望通过命理的调整约束视线。 效果斐然。 现在他视线内的凯特女士，只有红色的头与黄色的躯干，而身体内部的各种颜色全部消失。 慢慢的，莱茵尝试重新观察凯特女士的内脏，而忽略外在。 随后，一个花花绿绿，没有完整外壳的凯特女士呈现在他的面前。 随着凯特女士微微歪头，她蓝色的大脑也随之歪斜。再加上其他奇形怪状的器官，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这……好掉san啊……” 莱茵默默吐槽。而凯特女士也很不理解莱茵此时的状态，她看见莱茵一会盯着自己笑，一会又不太敢看自己。 “莱茵，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罗莎的声音传来，让莱茵感到疑惑。 “不对的地方？并没有，罗莎。”莱茵没有转头，而是继续看着凯特女士，说道：“我已经掌握了这个技巧，请问之后需要我做什么？” “啊？？？”凯特女士与罗莎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叹。 “你确定吗？莱茵。” 屋内的气氛瞬间转变，猜疑弥漫在空气中。 没办法，凯特女士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在开启灵视两分钟内学会视角转换。 很多的初学者在通过自己的灵性第一次进入灵视后，直接吐了出来。 而莱茵不仅没事，还直接学会了视角的转换。 前者还能用“莱茵天赋异禀”、“莱茵命理特殊”来解释，而后者……凯特女士和罗莎一致认为，某些灵界生物对莱茵下手了！ “坏了，有脏东西！” 这是一人一猫的直接想法。紧接着，莱茵就感到自己的后背上多了一只手。 “不管你是什么，请尽快从他的身上离开。”罗莎站在莱茵的视野盲区，声音依旧温柔。 可莱茵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可能在下一秒就不属于自己了。 【万物通感】告诉莱茵，温柔体贴的罗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吃人的怪物。 它身上散发着无穷的饥饿，仿佛下一刻就要剖开自己的胸膛，啃食自己的心脏。 “你与罗莎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是什么。” 凯特女士则依然坐在书桌上。可是在莱茵眼中，凯特女士的所有轮廓都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黑。 这一抹黑暗在满是灰白的视野中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仿佛照片上的两个图层，又仿佛是失真世界中的黑洞。 在这纯粹的黑中，凯特女士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不断的抽搐、穿梭、扭曲。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爆发，将莱茵吞没。 黑暗包裹着黑暗，扭曲之下还是扭曲。如果莱茵还有闲心，一定会夸奖一句：“真是五彩斑斓的黑啊！” 可惜，莱茵没有这个机会。 当凯特女士的声音传来时，莱茵感觉自己的思维凝固了，他只能说出自己心底的答案，没有任何回避的可能。 “我在马车上，看到罗莎被绑架！”不参加任何修辞与点缀，莱茵说出了简洁明了的正确答案。 “罗莎的手提包是什么颜色的？”没有留给莱茵任何的喘息时间。凯特女士的问题再一次出现。 “黑色！”这次，莱茵的回答比上次更快。没办法，谁让心脏已经快要不属于自己了呢。 “罗莎的生日在什么时候？”问题再一次袭来，可这回，莱茵却傻眼了。 “啊？这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莱茵哪知道罗莎的生日在什么时候，他刚认识罗莎没几天。 见到莱茵的回答并没有问题，并且自己的命理也没有特殊的反馈，凯特女士终于松了一口气。 罗莎看到凯特的判断，也将手收了回来。 “莱茵……你，真的没事？”凯特女士小心翼翼的问道，以她的神秘学经验，真的无法判断莱茵属于什么情况。 “当然，当然，你们怎么了，难道我有什么问题吗？”莱茵被一人一猫的反应吓到了，他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了。 “难道，我真有问题？” “没有，没事的。事实上，莱茵，我从未听闻有人在进入灵视不到两分钟就能自由调整视野。” “如果你真的没有被什么灵界生物影响，或者被未知存在标记，那么……你可能是一个天才。” 凯特女士慢慢理清思路，将自己的推断告诉了莱茵。而莱茵也回过神来。 “天才？可能吧。不过我真的被未知存在标记了啊！”他内心呐喊。 “哦，莱茵，你刚才没看到什么吗？”罗莎突然问道，声音虽然平稳，但是敏锐的莱茵发现了其中的焦急。 而罗莎的话音刚落，凯特女士也变得不太自然。 莱茵感受着气氛中的不安与忧虑，飞快答道： “没有，当然没有，我很好，真的，非常好。”他害怕自己被直接“黑虎掏心”了。 “哦，不，莱茵，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罗莎发现莱茵理解错了，赶忙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我和凯特女士刚才的状态有些特殊，可能会对开着灵视的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莱茵回想起刚才的黑暗与恐怖的吞噬者，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思索片刻，才开口： “刚才，我只感受到你们两个的状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具体是什么我没看清。” “嗯，这是我们的能力，没有伤到你就好。” 罗莎又在莱茵身旁坐下，隐晦的与凯特女士对视一眼，便不再说话。 而莱茵也没有察觉到二人的小动作，只是察觉到两人灵性的细微变化。 善意的谎言在静默中发酵，莱茵的【万物通感】告知了他这一点。 通过这几天与一人一猫的相处，莱茵已经对他们的行为习惯有了一定的了解。 不过莱茵并没有让谎言发酵太久，他的话语将沉寂打破：“所以，我还要学习什么？” 他看向罗莎。【万物通感】悄然展开。 现在的罗莎本身在灵视中十分的正常，可是她的身后弥漫着化解不开的猩红。 这些猩红不断的进入她的身体，却又被一股力量推出，如此循环往复。 罗莎与凯特女士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见莱茵询问，凯特女士回答道： “当然，由于你的命理是【灵性感知】，你可以尝试将灵视这种方法融合进你的命理。” “在学校的记载中，之前拥有【灵性感知】的升变者，大部分都能将灵视、灵性嗅觉等感知类基础能力中的一种或几种融合进入自己的命理。” “当然，这部分我们无法帮你，需要你自己体会。” “好的，我会自己尝试。”说完，莱茵将【万物通感】彻底展开。随后，他发现自己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 第17章 大恐怖 莱茵之前认为，自己的【万物通感】与灵视有相似之处，他可以借助灵视来开发【万物通感】。 但是随着莱茵扩大灵视的范围，用【万物通感】全力进入类似于灵视的状态，莱茵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不是灵视与自己的命理有相通之处，而是自己的命理完全包含了灵视的内容。 随着【万物通感】的展开，莱茵发现自己可以“看”到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事物。这与上午经历的自由视角不同。 自由视角只能改变自己看的方向，而不能拓展视野。 像是在外面漂浮着一双眼球，虽然可以四处移动，但视野内的内容终究有限。 而现在，他不仅具备【万物通感】那种以自身为球心，探查球内一切事物的能力。更有着灵视那样绝对清晰的视野。 随着莱茵将万物通感扩展，他同时感受到了凯特女士与罗莎小姐身为升变者无比缤纷的色彩、桌子，椅子，衣物这类普通物品的灰白以及韦斯特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还不是结束，随着灵视展开后，莱茵发现另一些其他的感知也加入了进来。 一缕猩红色的气息从楼梯处蔓延到书桌旁，在莱茵身后与罗莎身上留下了清晰的印记，莱茵身后的气息也呈人形。 看到这里，他就明白这是属于罗莎小姐的“气息”。 而另一种黑色的气息也在楼梯处有所分布，只不过比猩红要矮上很多。不用多说，这是属于凯特女士的气息。 莱茵大胆猜测，这些能显示灵性活动的“气息”就是凯特女士刚才提到的“灵性嗅觉”所带来的。 除此之外，莱茵感觉自己的能力不止这些。只是现在无法发挥其他感知的作用。 “所以，我的【万物通感】统合了几乎所有的灵性感知的手段？” 莱茵继续猜测：“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感知比正常升变者要高出几倍？” 如果在两天前，莱茵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可能会对己的猜测感到开心。可现在，莱茵却满心忧虑。 “不是吧，我的灵感已经很高了，再给我加上这个命理……我会不会哪天突然暴毙？” 没办法，到目前为止，高灵感为莱茵带来的全都是负面影响。他已经完全不对自己的灵感抱有期望了。 莱茵刚产生这个想法，危机就找了上来。在莱茵的【万物通感】扩展到最大时，异变突生。 他发现他发现无法控制【万物通感】了！ 【万物通感】所带来的感知范围不变，但是清晰程度疯狂增加。 而身旁的凯特女士与罗莎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迅速做出反应。 凯特女士想要从书桌上跳下来，罗莎希望从椅子上站起身。可是一人一猫的速度在莱茵眼中却变得越来越慢。 凯特女士的前脚缓慢抬起，后腿收缩，肌肉线条显现出来。显然，她想要做出蹬地的动作。 罗莎则双脚缓缓分开，平放在地面，似是要发力站起。右手伸出，想要触碰莱茵。 莱茵并没有在一人一猫身上感受到任何别的情绪——除了惊慌。 而在【万物通感】的视野中，罗莎的右手布满了猩红。随着感知越发敏锐，莱茵逐渐发觉那些猩红的本质：那是杀戮与死亡。 世界在这一刻慢了下来。莱茵的动作也变得极为缓慢，可是思维却与平时并无差别。他想起自己觉醒【万物通感】那天的场景。 那时，为了不被子弹击中。莱茵也进入到了这种状态中，所以他才能不断的调整伞骨的位置，使子弹发生偏移。 虽然之后莱茵也尝试进入这种状态，可是都无法做到让周围这么缓慢。或者说，无法让自己的【万物通感】展开到这种程度。 现在，莱茵想要侧身躲过罗莎的右手，可却发觉自己坐在椅子上，无法进行有效的闪躲。 于是，莱茵改变了策略。他准备用双脚蹬地，将自己向后放倒，这样就能躲开这代浓厚的死亡了。 仅仅在极短的时间内，莱茵就完成了这些布置，现在他需要面对最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罗莎与凯特女士会如此惊慌？ 随着莱茵缓缓抬头，他才知道答案。 无论是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屋内的茶几、橱柜，除了自己的书桌周围，都被一层薄薄的雾气遮盖。 这些雾气在莱茵眼中与正常的雾气没有任何差别，而这正是最恐怖的一点。 因为现在莱茵正处在【万物通感】极致展开的状态，凯特女士与罗莎在他眼中已经变得五颜六色。 甚至书桌上不同物品所代表的的灰白都分出了深浅。 而这种雾气就像莱茵正在用肉眼观测一样，与平日的雾气没有一点区别。 它没有任何灵性上的划分，无法被看作任何物品。这就是雾，无论以多么强大的感知去解读、分析，它都只是雾。 “完了，祂来找我了！”莱茵心头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 自从他抬头开始，【万物通感】就在不断的提示他：危险，极度危险！ 莱茵当然知道危险，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被十万只齐天大圣围困的天兵、被无数核弹包围的婴儿。 针刺般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袭来，不仅扎在莱茵的皮肤与血肉中，更扎在了他的骨髓、大脑与灵魂中！ 莱茵第一次如此痛恨【万物通感】，处在这种感知下，他现在连昏迷都做不到。 无尽的疼痛像潮水一般涌入莱茵的身体内，被【万物通感】放大后，莱茵感觉自己已经死去成千上万次了。 与现在的状况相比，莱茵觉得自己之前在家里感受到的那次就像过家家一般，而这仅仅只是他看了祂一眼。 现在，莱茵终于明白温斯顿先生的那句话：“在祂们面前，死亡与疯狂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莱茵的嘴角，鼻腔，眼角都不受控制的流出了鲜血。 而这些鲜血并没有被莱茵的感知所困住，它们飞入无边的雾气之中，不见踪影。 莱茵的灵性飞速消耗，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莱茵快要失去理智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万物通感】停止运作。莱茵的灵性也不再被抽取，四周的雾气也褪去，消散得无影无踪。 窗外，车水马龙依旧，韦斯特街依旧喧嚣嘈杂，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莱茵却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灵性上的空虚，精神上的疲惫，以及面部溢出的鲜血，都让他身心俱疲。 不过他确实躲过了罗莎的右手。 现在，莱茵躺在地上，止不住的咳嗽。 凯特女士与罗莎分别蹲在莱茵两侧。 “咳咳……咳咳咳咳……我，我没事……”莱茵虚弱的声音响起。 罗莎突然起身，而凯特女士则将左前爪放在莱茵的额头上。随后，莱茵便在极度的眩晕中失去了意识。 不过在他失去意识之前，那片雾气退走前最后的画面印在了莱茵的脑子里： 那是两只血色的动物：一只鸽子，一只乌鸦。 ………………………… “水……水………”莱茵昏迷了不知多久，醒来后，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快要燃烧起来，便下意识的寻找水源。 而下一刻，莱茵干裂的嘴唇接触到了水源，就如一阵大雨涌入干涸的河床。 足足喝了四五杯，莱茵的意识才终于回归。 他现在正躺在一楼的牙椅上，给他喂水的是罗莎小姐。 “莱茵，没事吧，感觉怎么样？”罗莎焦急的声音响起。 “我感觉好多了，感谢你，罗莎。”莱茵虚弱的回应道。 他不知道罗莎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莱茵自己也无法将刚才的情况说出口。 “没事就好，刚才你的灵视果然吸引了灵界存在的到来，好在，祂没有恶意。”罗莎在牙椅旁坐下。 “原来没有恶意也会这样吗？”莱茵眯着眼睛，内心感慨。 灯光在他的眼中变得更加缤纷。燃气灯柔和的光从罗莎后面照来，莱茵看着只有轮廓的罗莎，就像看到了天使。 可一想到美丽、温柔的天使身后浓郁到化解不开的猩红，莱茵又突然回去过神来。 “罗莎，你和凯特女士没受到影响吧。” “没有，我们只是感受到了一位灵界存在的降临，可是祂只出现了一瞬间，很快离去，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除了你的灵性消耗比较大、受了一点伤外。”罗莎温柔的话语在莱茵耳畔响起。 “你……真的没问题吗？”罗莎犹豫着问道： “别多想，只是一般的升变者被这个等级的灵界存在关注后，都会有一些变化。” “就比如，我与凯特女士仅仅在你的身旁，感受到了祂的存在，灵性就有了很多的积累。”罗莎耐心的解释道。 听到罗莎的话，莱茵也开始仔细的检查自己的变化……随着【万物通感】的关闭，莱茵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怎么样，莱茵？”罗莎看到莱茵的表情，以为他有什么不适，赶忙问道。 “没什么，我很好，一点变化都没有。”莱茵勉强的笑了笑，内心在不断吐槽： “凭什么啊！为什么啊！连罗莎和凯特女士都增长了一些灵性，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啊！不公平啊！！！” 莱茵感到郁闷极了，他直面那位灵界存在，那位灵界存在也是因他而来。 结果就自己被白白抽了一点血，折磨了一通。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可转念一想，莱茵便也释然了。 “算了，活下来就已经是最好的奖励了……”他有些自嘲的想。 听到莱茵的回答，罗莎却不置可否：“可能吧，莱茵。之后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寻求帮助。” 这时，莱茵看到温斯顿先生和凯特女士向自己走来。 “没事就好，莱茵，我接到罗莎的传讯，工作结束后立刻赶了过来。”温斯顿先生平和而温暖的话语传了过来。 “别害怕，这次的情况已经通知学院了，之后应该会为你发放有保护性的超凡物品。” 随后，莱茵见到温斯顿先生拿出一根针，在莱茵的额头上轻轻的扎了一下。 “这根针是一件超凡物品，可以帮助生升变者稳定精神状态，这可能对你有些帮助。” 莱茵确实感到精神上的一阵清凉 “谢谢您，温斯顿先生。” 这时莱茵突然想起什么，起身看向窗外。浓浓的夜色在路灯的灯光之外弥漫，现在已经很晚了。 “今天的聚餐……”莱茵看向两人一猫。 “取消了，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明天再说吧。”罗莎的声音传来。 第18章 劫后余生 莱茵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影响了聚餐，可是他也毫无办法，毕竟祂可不会与莱茵商量拜访的时间。 “非常抱歉。”莱茵认真道歉。 他站起身，坐到沙发上。 窗外，餐厅与店铺的灯光依旧，莱茵到现在才找回活着的感觉。 “哦，这没什么，小艾斯菲尔，只要你没事，聚餐什么时候都可以，毕竟你才是主角，不是吗？” 温斯顿先生看到莱茵并无大碍，便调笑道。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凯特女士突然跳到莱茵的大腿上，她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着说道： “抱歉，非常抱歉，莱茵，我不该让你今天就尝试灵视，如果我多教你一些别的技巧，或者等到你二阶后再……” “都是我的错，我只是觉得由约翰逊教授引导的灵视没对你造成伤害，就认为你可以在今天尝试自己进入灵视。我真傻，真的……” 凯特女士一直道歉，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莱茵听了许久后，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他便轻声道： “这不是你的问题，凯特女士。我对命理的应用在这次的灵视中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既然我的命理本身就是感知类，那么早点进入灵视也是很有必要的。” “现在我已经成功将我的命理与灵视联系到一起，可以发挥更强的效果。” “若是等我二阶甚至更高阶才接触这些最基础的知识，先不说我的学习进度会落下多少，光是我对【灵性感知】的开发也会慢很多。” “即使我在更高阶进入灵视，难道我就不会遇到祂了吗？只要被盯上，是逃脱不掉的。” “就算我的阶位更高，我也无法反抗。” “祂要是真的想对我不利，即使我升到再高的位阶又有什么用呢？” 莱茵尽可能用清晰的条理安慰凯特女士。 他一边抚摸着凯特女士毛茸茸的头，一边将自己的思考细细讲述。 说完，两人一猫都有些惊奇的望向莱茵，就像在看什么怪物。 “就是说，你不仅在第一次开启灵视的时候，学会了视角转变，还在这个过程中，将灵视与自己的命理进行了功能上的融合？” 温斯顿先生表情严肃，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只烟斗，并未点燃，而是在手中不断摩擦。 “不是吧，难道……”莱茵已经ptsd了，他敢肯定，如果温斯顿先生接下来的话表明这也会有危险，那他一定会再次晕厥。 两人一猫的目光彼此接触，分离，再接触…… 沉默了好一会，温斯顿先生开口道： “你是个天才，莱茵。” 莱茵没有说话，他是真的怕温斯顿先生在这句话的后面跟上一句“但是……”。所以三人一猫在这时都没有出声。 “没了？”莱茵悄悄地问道，带着一丝期待。 “你还想听什么？”温斯顿先生不解，他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脑回路了。 “哦，请不要误会。我只是……我只是害怕这句话的后面还有‘但是’，我现在，对这个词有点过敏。”莱茵解释道。 “哈哈哈，这是没有必要的，莱茵。” 温斯顿先生大笑： “虽然你的灵感太高，并且刚刚经历过……那种事，可你的天赋与你的灵感一样高，这是件好事。” “高灵感会带来更高的灵性积累速度，也会让你的【灵性感知】得到更好地开发。” 温斯顿先生耐心的解释道。 “说起这个，温斯顿先生，升变者能感受到平日里的灵性积累吗？”莱茵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先前，莱茵发现自己的灵性不太正常。 他的灵性只在接过苏菲的胸针时，还有听凯特女士讲课时增长。 莱茵在平日里从未感觉到灵性因为自己的高灵感而缓慢积累。 在莱茵办理休学手续时，通过约翰逊教授引导的灵视，他确实“看”到了灵性的积累，不过亦然没有实感。 约翰逊教授明确的说过，以自己现在的水准，坚持那么长时间的灵视，已经是十分出色的了。 可是莱茵自己却一点也没感受到灵性的枯竭。 当时，莱茵终止灵视也是因为那片雾的出现。他唯一感受到灵性疯狂消耗就是在刚才与祂的见面中。 除此之外，即使将【万物感知】展开到极致，消耗也依然不及那时的三分之一。 “所以是那位存在将我的灵视打断？通过这些次的接触，祂好像对我没有敌意，可是祂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我的灵性到底是怎么回事？” 莱茵觉得自己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让他看不真切。可现在他也没有办法得到解答，只能一点一点，剥茧抽丝。 “在正常的生活中，升变者一般不会感受到这一点，可如果静下来，仔细感知灵性的流动，还是能察觉到的。怎么了，莱茵？” 凯特女士抢先一步做出解答。 “没什么，我在【灵性感知】的状态下才能感受到，我还以为这是不正常的。”莱茵不动声色的撒了个谎。 “这也是正常的，莱茵，甚至你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到这些也是正常的，毕竟你的灵感太高了，还有【灵性感知】的被动加成。” 温斯顿先生补充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 温斯顿先生看了一眼怀表，对着罗莎与莱茵说道。莱茵这时也顺势提出告别。 望着凯特女士从他的腿上跳下，莱茵止不住的伤心。 无他，从刚才凯特女士向他道歉，跳上他的腿开始，莱茵就在不断的抚摸凯特女士柔顺的绒毛。 闪着黑色光泽的毛发让莱茵起了吸猫的冲动，可是不用想，凯特女士是绝对不让的。 于是，莱茵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他从凯特女士的头，摸到她的脖子，再摸她的后背，不亦乐乎。 甚至安慰结束了，莱茵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发现凯特女士也没有阻止，没有感到不适，所以也就没有停下。 莱茵嘻嘻。 可现在要走了，莱茵不得不放下凯特女士，而下一次再摸到这一身柔顺的黑色就不知道要在什么时候了。 莱茵不嘻嘻。 莱茵与温斯顿先后登上马车，向着夜色驶去。 ………………………… 韦斯特街58号，地下室。 罗莎坐在手术台旁的椅子上，而手术台上放着一块磨刀石。 她安静的磨着刀具，一声又一声的金铁相合的声音在这间空旷的地下室中回响，让她渐渐收敛心思。 凯特女士则卧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色的身影在暗红色的光点与斑块间显得格外深邃。 “他应该没看到，对吧？” 良久，罗莎率先开口，打破了刀具与磨刀石发出的规律声响。 “应该没看到……如果看到了，就不会是那个反应了……不知道，我只是一只猫。” 凯特女士思考良久，斟酌着说道，她其实也很想知道莱茵到底看没看到她与罗莎的灵性。 地下室又陷入到了沉默当中，磨刀声在这时显得尤为刺耳。 “我也希望他没看到。”罗莎幽幽的声音响起： “可是……他展示出的天赋……” 罗莎的话还没说完，凯特女士便打断道：“即使看到了，又能怎么办呢？” 这句话像是两人都想说，但又没说出口的。 现在由凯特女士说出来，罗莎急忙接下她的话： “看到了也好……他害怕了，以后就不会伤心了。” 胸腔中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罗莎终于松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 她不再磨刀，将一柄又一柄刀具挂回墙上。 “别这么悲观，罗莎。” 罗莎坐回椅子上，凯特女士跳到罗莎怀中，轻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平静的罗莎突然哭了出来，罗莎的哭是无声的，很悲伤。 这股悲伤像是聋哑之人的呐喊、像是将死之人的悲鸣。 她抱着凯特女士，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女孩。 凯特女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无法理解这样复杂又炽热的情感。但是她知道，这时的沉默比黄金还要珍贵。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弱，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 罗莎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一片落在地上的雪花，很快便会化作冰凉的水，最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莱茵很好，优秀的外表，高强度的灵性，无与伦比的天赋……他太好了，所以我又饿了……” ……………………………… 莱茵坐在马车上，心中不断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在刚才，他尝试感受自己积攒灵性的过程。 没有打开【万物通感】，不出莱茵的意料，他完全感受不到灵性的积累。 随后，莱茵开始用【万物通感】探测，发现依然没有收获。 直到他将【万物通感】催动到极致，才能勉强感受到灵性的聚合。 莱茵不知道别人的灵性吸收速度有多快。主观而言，他认为自己的聚合速度已经很快了。 毕竟这个速度是在他开启【万物通感】后的积累效率。 也就是说，拥有如此积累效率的莱茵在正常情况下，即使拥有灵性高， 加上【万物通感】的被动，他依旧不能察觉自己灵性的积累。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无底洞。吸入的所有灵性都没入其中，掀不起一点水花。 “这是为什么？”莱茵陷入了沉思。“按照凯特女士所讲述的内容。灵性积攒慢有两个原因，灵感低或者灵性质量高。” “而我的灵感很高，非常高，所以……我的灵性强度难道很好？” 莱茵做出了合理的推断。 “可我的灵性消耗也很慢，这到底是因为我的灵性上限太高了，储存了很多灵性但是仍然达不到上限，还是灵性强度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减缓灵性消耗呢？” “我曾经接触过苏菲，苏菲给我递胸针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两次增长。” “若将两次增长都看做第二种提升灵性的方法，那么按理来说我的灵性已经快要接近上限了才对，可是现在……” 莱茵又感受了一下灵性储存的状况。“大概……三成多一些？” “并且为什么我接触苏菲和她的胸针后就能增长灵性，但是温斯顿先生的针却没有让我的灵性增长？我真的与她的灵性契合吗？” 莱茵发现自己的问题越来越多，于是便理清头绪，将自己的方向规划出来。 “不管了，如果要提升实力，第一条路太慢了，只能寄希望于第二条和第三条路了。” “之后要多接触一些超凡物品，看看触发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想到提升实力，那片雾气又在莱茵的心头浮现。 “这几次的接触，可以看出祂对我好像并没有恶意，可是没有恶意就不代表我能依靠祂。我甚至不知道祂的尊名……” “今天只是见到祂最友善的一面，就已经让我差点死在那里……更何况，祂的目的我现在并不清楚，还是要提升实力啊！” 莱茵不知道的是，若是其他升变者见到这片雾气，连思考的资格都没有就已经死去了。而这或许也是祂对人类而言的仁慈与悲悯。 “还有，鸽子和乌鸦是什么意思？”莱茵看着马车扶手上停留的鸽子，不住思考。 在【万物通感】的感知里，车顶上的乌鸦也凝望着无边的夜色与夜色中的灯火。 莱茵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9章 鸽子、乌鸦与外聘人员 回到家后，莱茵坐在书桌前，打量着面前的乌鸦。 就在刚才，莱茵本想开窗通风。不过他刚打开窗户，就看到一只乌鸦朝他飞来。 他连忙闪身，这才没有被撞到。可这导致这只乌鸦飞到了屋内。 现在，莱茵坐在椅子上，乌鸦站在燃气灯的灯罩上，一人一鸦大眼瞪小眼。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听得懂就叫三声。” 莱茵终于忍不住，对着乌鸦轻声说道。 这只乌鸦飞到书房后也不叫，就这样安静的看着莱茵，莱茵也从最开始的惊奇，过渡到后来的不解。 经过了下午让莱茵务必难忘的“提示”。莱茵对祂提出的鸽子和乌鸦感到很好奇。 “既然那位存在没有伤害我，那么鸽子和乌鸦这个提示有没有可能帮到我呢？”莱茵不住想道。 在莱茵问出问题后，乌鸦终于叫了三声：“啊～～啊～～啊～～～～”声音无比刺耳。 “你有什么能力？你是来帮我的吗？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莱茵见它可以听懂自己的话，感觉发现了新大陆。 在此之前，莱茵早就开启了【万物通感】，而反馈来的结果显示： 它只是一只普通的乌鸦。 可现在，它却能做出回应。 他认真的看着乌鸦，这回，乌鸦没有给予回应，它也在认真的看着莱茵。 良久，它歪了歪头：“啊～～啊～～啊～～～～！” 这回，轮到莱茵不会了。 “这乌鸦怎么又听不懂了？还是说它其实就没听懂过？” 乌鸦扑扇着翅膀，又从窗户飞了出去，融进无光的天空，留下莱茵独自发呆。 莱茵则回忆着与那位灵界存在接触的一点一滴，试图寻找一些线索。 “我与那位存在见过三次，一次是在我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另外两次是在我开启灵视的时候。” “可在最后一次，祂才给我一点提示。” 线索中断，莱茵决定等到有更多线索时再说。 “不对，不是三次，可能是四次。” 灵感泛起的微微波纹提醒了莱茵，他一直忽略了一个细节。 “在我的入学仪式上，我昏迷后进入的那片空间，周围弥漫着雾气，它们还有一部分帮我挡住了因诺威尔大学的探测。” “可是由于这部分雾气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灵感也没有提示，所以我下意识的忽略了。” “但这很有可能是我和祂的又一次见面！”莱茵顺着一抹灵感，剥茧抽丝。 “那次见面……确实有鸽子。” “学院传递来的那张纸，变成了一只信鸽，飞到我的意识中。纸做的信鸽，是不是鸽子？” “可这代表着什么？”莱茵百思不得其解。“那次，信鸽代表着探测、记录、知识。可乌鸦呢？” 莱茵发现自己依然无法拨开迷雾。 “鸽子与乌鸦的提示……我可以在最近尝试多多接触这两种动物，没准能发现有用的线索。” ………………… 韦斯特街，广场。 莱茵手里拿着一些混合的谷物，站在广场的喷泉旁喂鸽子。 一只又一只白鸽飞悬停在莱茵手掌上空，竭力叼着谷物。 谷物被鸽子扇动翅膀带来的风吹落，掉到地上。一些懒惰的小家伙就在地上寻找食物。 不只莱茵一人受到鸽子们的追捧，也有其他绅士、淑女们体验着与鸽子的亲密接触。 只不过，莱茵这里聚集的鸽子太多了，即使他的谷物很少，成群的白鸽依旧聚集在他的周围。 鸽子们簇拥着莱茵，不让他离开。 就这样，其他几位绅士、淑女们看着自己身边这寥寥几只白鸽，与莱茵那里呈现鲜明对比。 “难道鸽子也喜欢好看的？”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 在他们眼中，一位灰发金眸的青年，穿着一身定制的正装，正看着周身飞舞的鸽子。 忽的一只鸽子停留在他的左手，青年的右手将它覆盖，静静抚摸。 这一幕，让他们恍惚间觉得，太阳又一次莅临拜伦威尔，只不过这回，太阳站在他们身边。 这时，一辆马车在青年的身后停下，白鸽被惊走。青年上了马车，渐行渐远。 ……………………… “小艾斯菲尔，最近拜伦威尔的白鸽变多了，你有什么头绪吗？”马车上，温斯顿先生调侃的话语传来。 “并没有，您呢？您怎么看。” 莱茵一边脱下礼帽，将帽子上站立的白鸽送出马车车窗外，一边回应温斯顿先生的调侃。 温斯顿先生拥有自己的马车，还是箱庭式的。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们帅气的小艾斯菲尔，白鸽都为你的容貌俯首。” 见温斯顿先生的调侃不停，莱茵急忙转移话题道： “说起来，温斯顿先生，灵感高难道还会招惹动物吗？”回想着刚才被簇拥的场景，莱茵开口问道。 老人没想到莱茵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想了想道：“理论上来说是有可能的，高灵感升变者的外貌都不会特别差。” “灵感会提升他们在灵性上的吸引力，当提升到一定程度时，灵智低的动物确实有可能被吸引。” “可这需要灵感非常高……” 老人顿了顿，他回想起莱茵昨天的灵视经历，改口道： “在你身上也确实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感谢您的解答，温斯顿先生，看来让白鸽俯首的不是我的容貌，而是我的灵感。” 莱茵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究竟是对所有动物都有这样的吸引力，还是只对鸽子和乌鸦这样？” 将疑问藏在心底，莱茵听到温斯顿先生的话语又响起：“莱茵，这个给你。”老人笑着递过来一份证件。 证件的外面套着一只黑色皮质卡包，而证件上有一小块空白，像是粘贴照片的地方。 “拜伦威尔警局外聘人员？！” 莱茵读出了声音，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份让他十分惊讶。 “当然，莱茵，咱们组的其他的组员不适合这个身份，所以，你是第一个拿到它的升变者。” 温斯顿先生笑着说道。 “啊？？？” 莱茵依旧十分不解，温斯顿先生继续解释道：“是这样的，莱茵。还记得你刚觉醒的那天吗？” “当然。”莱茵肯定不会忘记，那是他穿越来的第一天，并且惊心动魄，跌宕起伏。 “那天下午的抢劫案，还记得吧。” “案子快调查完了，可是你知道你的精彩表现惊动了许多人吗？” 温斯顿先生拍了拍莱茵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嗯？您是说……我用雨伞的伞骨将子弹挡偏那件事吗？” “是的，警员们关注了这件事，他们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不过我用这份证件帮助你回避了之后的调查。” 莱茵恍然。 “我说为什么后续没人来找我，伞骨挡子弹这件事原来就这么过去了。” 而温斯顿并不知道莱茵在想什么，他继续说着： “当然，这份证件的目的不止为处理这件事。” “有了这层身份后，很多事情你也可以介入了，莱茵。” 温斯顿先生收敛笑容，莱茵知道这是温斯顿先生开启正式谈话内容的前奏。 “升变者的世界藏在普通人看不到的角落，而学校与教会要做的，就是保证这部分阴影一直藏在水面之下。” “在拜伦威尔，每天都可能会有超凡事件发生，不过由于教会与学校的处理及时，所以大多普通人都不会被影响。” “现在，你已经进入了因诺威尔大学，虽然还未选择自己的专业，但是也要尝试接触超凡事件，提前培养处理超凡事件的能力。” 温斯顿就像莱茵的长辈般，细心的教导后辈。 “通常而言，学校的升变者由于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介入超凡案件。” “而相比于学校，教会在世俗中的影响力更大。所以大部分的就读学生或者毕业生都会以神职人员助手的身份介入。” “所以，我们不得不承认，教会处理了大部分的超凡事件。” 说到这，温斯顿先生停顿一下，他看向莱茵：“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能对这些置之不理。” “这个身份就是很好的介入点，拿着它，你不仅能从官方的渠道介入超凡案件，还能为你免去许多麻烦。” “最重要的是，即使不出任务，外聘人员也可以在每个月的月末拿到将近10镑的聘用费。” “当然，编制是也是有的，不过你无法享受警察的许多优惠政策。” “但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这个身份也能享受到警察的待遇” “茵飘零半生，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 听温斯顿先生说完，莱茵头脑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莱茵不缺钱，但是自从与约翰逊教授对话后，他发现超凡世界的花销是很大的。 尤其是他这种没有保命能力，低阶，灵感还很高的升变者。 除了符咒外，莱茵不知道有没有别的提升自保能力的方法。不过即使有，那么也一定需要金镑，很多的金镑。 而温斯顿先生的一番话，无异于瞌睡来时送早八——为莱茵的神秘学道路增添了许多金镑的加持。 “温斯顿先生，如果外聘人员处理任务了，会有提成吗？”莱茵感觉自己的眼睛在发光。 “当然，并且10镑只是保底金额，事实上，外聘人员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处理任务。” 莱茵嘻嘻。 “不过，所有外聘人员需要处理的，都是比较棘手的问题。” “对于普通外聘人员而言，就是处理恶性抢劫案，间谍案，杀人案，拐卖人口案，贩卖军火案等高危案件。” “普通的外聘人员大多都是由一些知名的侦探、退役的军人组成，也算是对他们能力的认可。” “对于你而言，就是处理一系列超凡事件。” “当然，如果你想参与上面那些由普通外聘人员接手的案件，我也随时欢迎。”温斯顿先生笑着回答道。 莱茵不嘻嘻。 看到莱茵的表情变化，温斯顿先生笑出了声： “哈哈哈，不用紧张，我的小艾斯菲尔，没人会逼着你处理那些案件，毕竟我是你的顶头上司，所有的外聘人员都由我管理。” “在处理超凡事件时，我也会为你提供帮助，如果太危险，我大概率不会让你参与。” 听到温斯顿先生的话，莱茵终于松了口气。 “我记得温斯顿先生说过，升变者之间都是以交流，学习为主，即使有超凡事件，那大概率也不会很危险。” “应该……不会吧？” 莱茵想着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刚穿越过来没几天，就遇到了那位存在，再加上自己的高灵感…… 最重要的是，莱茵害怕自己的穿越者光环给他领来一些大麻烦。 “希望……不会吧……”莱茵这样想着。 第20章 聚餐 莱茵还在祈祷着穿越者光环别发力，温斯顿先生的话语便再一次传来： “总之，这个身份可以帮你快速适升变者的生活，希望你好好利用。” 温斯顿先生温和的话语结束，莱茵也停下了思考。 …………………… 傍晚的拜伦威尔是她一天最美丽的时候，你可以看到任何人的姿态。 繁忙的工人结束了下午的工作，准备迎接夜晚的任务； 中产阶级们正在在决定夜晚的安排：到底是与家人一同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餐，还是去歌剧院中体验艺术的篇章； 报童们放下报纸和传单，揉着嗓子，数着来之不易的几便士； 而妓院和东区的站街女郎们则刚要开始一天的工作。 忙碌、劳累却散发着迷人的色彩，这就是拜伦威尔。 莱茵和温斯顿也要迎接他们的夜晚了——今天是聚餐的日子。 ………………………… “干杯，庆祝我们的小组又多了一位新成员！” 一家饭店中，温斯顿先生举杯，欢迎着莱茵的加入。 “欢迎莱茵加入！” “喵～～欢迎！” 罗莎与凯特女士也共同祝贺。 “欢迎……”这声音来自苏菲。 今天的苏菲是一位中产阶级的夫人，大约四十岁。依然相貌平平，穿着蓝色的长裙，一头及背的长发挽了起来。 苏菲的欢迎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是听不清的。 不过对于有着【万物通感】的莱茵而言，这都不算什么。 “感谢大家，今后请多多指教。” 莱茵站起身，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果汁。 接着，他放下杯子，对着大家鞠了一躬。 “其实没必要这么郑重，快开吃吧。” 温斯顿先生说着，却藏不住眼中的笑意。 这间餐厅是温斯顿先生选的，按照常理来说，宠物是不能入内的。 可温斯顿先生貌似是这里的会员，所以凯特女士就被很轻松的抱上了楼。 现在，四人一猫坐在餐桌旁，享受着桌上的美食。 ……好吧，其实莱茵不是很享受。 莱茵穿越后，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阿瓦隆的食物。 这里有丰盛的……炸鱼和薯条。当然，蔬菜也是有的，比较多的是卷心菜和洋葱。 这顿晚餐其实还是不错的，至少比莱茵之前吃的要好。 虽然阿瓦隆的肉类比较丰富，不过对牛肉、鸡肉、羊肉这类肉食的处理方式都十分简单，水煮较多。 当然，几人的小型聚餐上还不会出现龙虾、鹅肝等菜品。不过莱茵对那些并不抱有太多的期待。 在餐桌上，蔬菜，肉类都不是最贵的，酒才是。 就像今天的晚宴，莱茵知道温斯顿先生三人杯中酒的价格不会低于7镑。 顺便一提，在阿瓦隆，女性的成年年龄为18岁，男性则是21岁。 莱茵由于未成年，所以只能饮用果汁，而凯特女士在喝牛奶。 看着面前欢迎自己的小组成员，莱茵总算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归属感。 “莱茵，你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小组内的一些规定你也需要清楚。” 见众人吃的差不多了，温斯顿先生开口对莱茵说道。 “学校设立学习小组的目的主要有两个。” “首先，小组内的成员可以在神秘学学习的道路上相互帮助，这点相信你深有体会。” 莱茵点点头，他确实深有体会。 凯特女士这些天担任他的入学辅导员，并且教授了他许多知识，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一位合格的教师。 “学习小组内的成员可以共同处理超凡事件。如果小组内的成员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可以向其他的组员求助。” 莱茵想到温斯顿先生给他外聘人员证件时，对自己的承诺，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当然，如果你向其他小组的成员求助，或者向教会求助，大概率也能收到回应。毕竟解决超凡案件是我们共同的责任。” 温斯顿先生补充道。 “感谢您的告知，温斯顿先生。” 温斯顿先生摆摆手，继续说道：“所以，对于小组成员来说，大致了解彼此的命理和发展方向是很重要的。” “但是，由于命理是每一位升变者的秘密，不能轻易的向别人透露。所以，大多数小组都有这些操作。” 说完，温斯顿先生看向罗莎，罗莎会意。 她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盖，从中拿出一粒小药丸。 罗莎将药丸捏碎，放入她身旁的红酒杯中，杯中还有未喝完的酒。 她轻轻摇晃，红色的葡萄酒在温和的灯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彩。 接着，罗莎缓慢地将杯中的酒倒出，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酒液没有因重力的作用洒落到地上，反而缓缓飘起。 迷人的红色聚合成一个球，向四周扩散。 酒水在经过几人时，精确的将他们绕过。 随着葡萄酒的扩张，室内四周的墙壁、天花板、地板都被一层层薄薄的红色覆盖。 “这也是一种有隔音效果的魔药，与你之前在约翰逊教授那里见到的符咒相似。” 凯特女士作为莱茵的入学辅导员，细心的解释道。 此时，莱茵也在用【万物通感】观察这些红酒。 从罗莎将那颗药丸放入酒杯后，红酒就被改造成了一种神秘学造物了。 “放心，时间结束后，这些红酒就会消散，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罗莎看到莱茵盯着天花板上的红酒沉默不语，解释道： “这也是一种前期就能掌握的防身手段——魔药学。如果你对它有兴趣，我可以教你一些。” “好的，如果需要的话，我会的。” “好了，现在就正式开始吧。” 温斯顿先生接过莱茵的话语。继续说道： “理查德·温斯顿。六阶命理升变者，第一命理为【太阳】。就读于神学院。方向以控制、净化为主。” “罗莎·雷德菲尔德。五阶命理升变者，第一命理为【麻醉】。就读于魔药学院。方向以魔药，治疗为主，也会一些战斗技巧。” “凯特。神秘唤醒者，命理为【混沌】。不属于任何学院。” “苏菲。神秘唤醒者，【面具】。无学院。” 二人一猫一“？”分别起身做了自我介绍。 莱茵看着面前的四位，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四双眼睛整整齐齐看向自己的原因。 过了两秒，莱茵才明白过来，恍然道： “莱茵·艾斯菲尔。一阶命理升变者。第一命理为【灵性感知】。无学院，无方向。” 看着莱茵介绍完毕，其它四位开始鼓掌。莱茵听着掌声，笑了一下，也跟着鼓起掌来。 1861年七月初，傍晚，外乡人第一次得到了自己的小组，这是在这个世界中第一份归属于他的幸福。 鼓掌完毕，温斯顿先生也开口解释道： “这就是大部分学习小组的传统，每当有新组员加入时，新老组员都要做一次自我介绍，内容包括姓名，阶位，第一命理，所属学院以及发展方向。” “这里要特别介绍的是凯特女士和苏菲，这二位是神秘唤醒者，凯特女士从前就是一只猫，而苏菲……” “面具。”罕见的，苏菲主动开口解释。 “是的她是一张面具。”温斯顿先生补充道。 “？？？”莱茵发现自己的小组真是……太有秘密了。 凯特女士做他的入学辅导员也就算了。毕竟猫还算是动物，不至于太离谱。 可苏菲……莱茵不好评价。只能说神秘世界实在是太神奇了！ “所以说，之前我在触碰到苏菲和胸针时，连续增长两次灵感就不奇怪了。原来苏菲真的是面具啊！” 莱茵想到之前的场景。 温斯顿看莱茵一直不说话，便为他解释道： “苏菲和凯特女士的状况比较特殊，至于神秘唤醒者，凯特女士之后会为你解答。” 温斯顿先生并没有解释很多。莱茵也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秘密，凯特女士与苏菲的状况即使温斯顿先生知道，也不方便多说。莱茵也识趣的没有追问。 “此外，每次有组员毕业时，大家也会来聚餐，进行一次送别。”温斯顿先生补充道。 莱茵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由于组员入学的时间不同，学习进度不一样。所以很可能一个小组中既有学满4年的老生，也有刚刚入学的新生。 这也方便老生对新生进行神秘学方面的教学。 “现在距离结界消散还有一段时间，我想提醒大家，注意东区！” 温斯顿先生收敛起了刚才的笑容，郑重说道。 “经过教会和学校的调查，已经确定东区有‘混沌阶梯’的行动痕迹。” “现在，两所大学与五大教会都会向拜伦威尔加派人手。希望像三年前一样，将它们扼杀在摇篮中。” 温斯顿先生的话让除莱茵外的几位面色微沉，莱茵敏锐的感知到气氛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凯特女士与罗莎，一人一猫虽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可莱茵依然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情感波动。 “我才刚一阶，怎么感觉被卷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件里？”莱茵心想。 第21章 东区近况与普通怀表 没人知道莱茵的想法，温斯顿的话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最近的东区很不正常，工人运动的频率持续增高。并且，比起之前组织性极差的游行，这些天的工人运动更像是示威。” 温斯顿先生的话音刚落，罗莎便开口道： “您的意思是，现在的工人运动是由混沌阶梯在暗中策划的？这次他们又想要什么？” 温斯顿先生肯定道： “大概率是这样，谁也不清楚他们除了窃国之外还有什么想要的。不过这次的行动可能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混沌阶梯之前在拜伦威尔的计划就是因为教会与学校的干预而破产的。可这次他们甚至比上次的行动还要张扬。这不得不令人多想。” 温斯顿先生说完，大家都沉默不语，莱茵也是如此。 “我是谁？我在哪？你们在说什么？”莱茵的内心疯狂呐喊。好在，总有人能想起他。 “混沌阶梯是一个非法的升变者团体，他们成立于第三纪元，致力于谋取国家，成为权利的主人。” 凯特女士出声解释道。 “他们会通过各种手段干预政权，在第三纪元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并且，他们甚至会对普通人施展神秘学术法。这严重违反了教会与学校定下的铁律。”温斯顿先生补充道。 “混沌阶梯在历史上有许多次都接近成功。可最终都会由于某些因素导致全面的崩盘。几年前， 他们将视线放在了阿瓦隆……” 莱茵通过一人一猫的解释，大概明白了刚才他们讨论的内容。 “所以，这个名叫混沌阶梯的组织又来到了阿瓦隆，并且在东区有所行动。而且好像还是有备而来？” 莱茵不住想道。 这时，凯特女士接过温斯顿先生的话语：“莱茵，他们是一群疯子，为了权力不择手段，请务必小心。” “是的，莱茵，你的灵感很强，如果遇到什么可疑的人物，一定不要轻易行动，要向我们寻求帮助。” 罗莎附和着凯特女士。 “当然，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莱茵点头回应。 沉默又一次占领了这间屋子。莱茵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可是他自己却有些无奈。 “好不容易确定了那位灵界存在对我没有恶意，又有了新的麻烦……不是说神秘学的世界都是以探讨和交流为主吗？” 沉默随着凝重的气氛发酵，像是一条直通人心的引线被点燃，正引导着众人内心深处的不安。 “莱茵，明天上午你有事吗？”温斯顿先生及时打破了沉默，掐灭了引线。 “没有，怎么了？温斯顿先生。” “如果你明天上午有时间，我想邀请你加入一个俱乐部。”温斯顿先生邀请莱茵道。 “俱乐部？”莱茵很疑惑，他觉得这与之前讨论的话题相差很远。不过他还是回应道： “当然可以，不过能问一下原因吗？温斯顿先生。” 俱乐部，中产阶级们的社交场所。许多的中产阶级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加入不同的俱乐部，寻找与自己品味相同的朋友。 俱乐部本身会为他们提供活动场地，以及一些免费的早餐、午餐、酒水和饮料。还有一些俱乐部会有特殊的福利。 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到今天，俱乐部逐渐从兴趣爱好相同者的聚集处，演变成中产阶级和贵族们划分圈子的社交场所。 这并不意味着先前的功能消失，相反，现在的俱乐部更注重进入的门槛。 通常，俱乐部的门槛会以金镑的方式出现。如果一位中产阶级可以加入会员费很高的俱乐部，那么至少能证明他的经济实力是充足的。 换句话说，他的金镑为他打开了一条道路，这让其他会员值得认识他。 而更高级的俱乐部就不再以金镑作为准入门槛。如果新人想要入会，推荐是唯一一条可行的路。 首先，这意味着被推荐人有渠道接触到推荐人；其次，推荐者认可了被推荐者。 这不仅是经济实力的体现，更是人脉，社交能力，个人潜力的综合认证。 而温斯顿先生推荐莱茵进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一般的俱乐部，其中的原因让莱茵好奇。 “当然，莱茵。”温斯顿先生说道： “我会推荐你加入一个俱乐部，会员主要是退役的军人或者军人的孩子，以及一些富商或者实业家。”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那里可以以比较低的价格购买子弹和枪械，并且每位会员每月都有一些免费的子弹，可以供他们练枪。” “现在拜伦威尔局势动荡，你更加需要自保手段了，不是吗？” “茵飘零半生，未逢明主……”又是这句台词在莱茵脑中循环播放，没办法，温斯顿先生实在太给力啦！ 本来莱茵就在为自己的自保能力烦恼，又加上混沌阶梯的影响，莱茵更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 而温斯顿先生直接解决了这个问题，起码解决了一半。现在莱茵只需要考虑超凡方面的手段了。 “莱茵，温斯顿先生的方法十分有效，要知道，许多低阶升变者的手段都不如枪械。也很少有低阶升变者可以无视枪械的威胁。” 凯特女士适时补充道。 莱茵点点头，忽然，他又想起什么，问道：“温斯顿先生，您今天下午给我的外聘人员证件是不是……” “当然，小艾斯菲尔。”温斯顿先生笑着说道： “这个身份不仅有我之前说的那些用途，在进入俱乐部这件事上，它依然是很好的敲门砖。” “我作为推荐者，你是我的下属，并且拥有拜伦威尔警局外聘人员的身份。其他人会自动将你和我捆绑，认为你是我的晚辈。” 温斯顿先生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也会给你带来许多便利。” “并且，外聘人员这个身份也不会在那里显得很突兀。”温斯顿先生补充道。 “我诚挚地感谢您，温斯顿先生。”莱茵感谢道。 这时凯特女士插话道： “莱茵，学校已经收到申请，《命理解析》应该会在最近几天寄来，你可以先想一想自己今后的发展方向了。” “虽然你才接触神秘学没几天，但是总要先做准备，你可以先浏览一下命理的种类，之后再确定。” 莱茵点点头，应了下来。 话题一时间聊完了，由于刚才的话题有些沉重，众人也没有再吃饭。 这时，莱茵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怀表。 “各位，这是我在整理卡森先生的遗物时发现的怀表。” “在我的感知中，我与它的联系十分密切，可它只是一件普通物品。” 莱茵将怀表举起，向着众人展示。“大家有什么头绪吗？” 莱茵首先将怀表递给坐在他旁边的罗莎，罗莎接过表后，从包中拿出了一罐液体试剂。 她打开罐子，倒出一些试剂。液体试剂与怀表接触后，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确实不是超凡物品，也没有诅咒。”罗莎摇摇头，将怀表递给温斯顿先生。 老人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怀表，良久，他摇摇头，将怀表递给苏菲…… 在座的几位都探查了一遍怀表，发现并没有任何问题，怀表只是普通物品，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我们并没有探测出什么，莱茵，它应该只是一块普通的怀表。” “可能这是卡森·艾斯菲尔专门为你设计的，倾注了他很多心血，所以你才会觉得与他有很强的联系。” 温斯顿先生将怀表交给莱茵，遗憾地说道。 “这也好，说明我之前真的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 莱茵听到检测结果，也不意外。 不过他确实松了一口气，虽然前身并没有看到卡森先生制作这块华表，不过它既然出现在卡森先生的作品中，就说明他与卡森先生的关系极大，如果怀表有问题，那么卡森先生呢？ 再进一步去想，姐姐呢？他的这个“家”呢……莱茵不敢再想下去。好在，怀表真的只是一件普通物品。 见莱茵没有问题后，众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情，温斯顿先生结账后，众人离去。 …………………… 马车上，莱茵摩擦着怀表，陷入了沉思。 今天的聚餐，让莱茵感到了一丝丝的归属感，他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了朋友。这是身为穿越者的他迈出的一大步。 他知道小组中的成员们都有着很大的秘密。 可就像他没有询问为什么温斯顿先生已经六阶了，却还没毕业，依然在学习小组中帮助同学； 为什么一个国家首都警局的局长是升变者； 没有询问为什么第一次在诊所看见罗莎时，她的嘴角带着一抹鲜血，而那正是她被绑架的一天； 为什么一个温和善良的姐姐会有如此多的杀戮，承受着如此多的死亡。 没有问为什么凯特女士的命理【混沌】与混沌阶梯的名字有如此大的巧合； 没有问为什么身为面具的苏菲却以人的方式出现…… 莱茵有很多疑问，但是他并不渴望回答。每个升变者都有秘密，他也有，并且他的秘密丝毫不比其他人少。 灵界存在的持续关注、穿越者、被粉碎的命理、不正常的灵性获取与灵性上限……今后，他的秘密可能还会增加。 “可是没关系啊，没关系的，他们是我的组员啊，我也是他们的组员！” 莱茵低声呢喃，他的话语除了马车扶手上的鸽子外，无人听见。 第22章 任务 清晨，莱茵起得很早。 今天温斯顿先生会作为他的推荐人，邀请他加入一个俱乐部。 有一说一，莱茵还是很激动的。 卡森·艾斯菲尔对前身的管教很严格，并且自己也不喜欢社交，再加上莱茵今年才17岁，自然不可能让他加入俱乐部。 而莱茵在前世由于渐冻症的原因，没有进入学校学习，只有很少的机会与其他同龄人玩闹，这也导致他几乎没有朋友。 并且俱乐部这种形式的社交场所也是莱茵前世没接触过的。虽然俱乐部中的人并不一定友善，但是这也是属于莱茵的小团体。 结识新的朋友，探索世界的精彩，这正是莱茵想要的。 所以今天，莱茵穿上了一件十分贵重的深蓝色西服，而西服内没有穿马甲，只有一件薄薄的内衬。 取而代之的是西服外的深蓝色罗兰大衣，罗兰大衣大多都是冬季款，而莱茵身上的是定制的夏季款。领带依然是黑色。 平日出门习惯携带的雨伞也被一只精美的手杖所替代，手杖的上端有一颗红色的宝石作为装饰。 胸前别上了苏菲送的【金色鸢尾花胸针】。 那只不知道为什么与莱茵无比亲近的怀表也被他用表链装点好。 银色的表链搭配同为银色的表身，细腻的花纹为整块怀表添加上了一抹神秘。 莱茵整个人的气质也因为这身装扮发生改变。 原本的黑色西装、西裤、礼帽三件套只能让莱茵看起来像是个小大人。 而现在的装扮更能将他的活力释放，成为了一个引人注目的青年。 现在的莱茵去参加任何形式、规模的晚宴，都会成为所有人的目光焦点。 这不光是容貌上的提升，更是高灵感升变者所拥有的与生俱来的吸引力。 莱茵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 没办法，虽然灵感高有许多坏处，但是外貌上的提升也是很可观的。 想到这里，莱茵又想起之前在拜伦威尔大学被学长搭讪的经历，打了个冷颤。算了，太可观也不是很好…… …………………… “哦～～～天呐，我们的小艾斯菲尔将要成为俱乐部中的闪耀新星！”马车上，温斯顿看着这身装扮的莱茵调笑道。 “别这样，温斯顿先生，毕竟是第一次去俱乐部，还是被您推荐进入，总归是要穿的好一些。” “俱乐部也没有规定必须要穿正装吧。”莱茵无奈的解释道。 “当然，小艾斯菲尔。有些老家伙们甚至会穿着军装进入俱乐部，这会让他们回想起年轻时的军旅生涯。” 温斯顿先生的眼中透露着隐藏不住的笑意。 “没准也会有自己并没有老去的错觉？”莱茵玩笑道。 温斯顿先生没想到莱茵会这样说，他愣了一下，笑道： “哈哈哈哈，是的，这也是抵抗岁月的一种手段，不是吗？” “像我们这种老家伙，都会使用这种方式来回忆自己的青春啊！”温斯顿先生感慨良多。 “不是，哥们，您怎么还感慨上了，升变者和普通人能一样吗？”莱茵内心吐槽，可是嘴上却无奈的说着： “温斯顿先生，您是升变者，不能和他们比吧……更何况，您也还不老啊。” 温斯顿用手捋了一下半白的头发，说道： “升变者确实会因为灵性充沛而增长寿命，可是大部分的升变者都没有可以延寿的相关命理。”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升变者的寿命比普通人长，但是依然无法和一些长生种比较。” “在他们面前，我们总是孩童！” 听着温斯顿先生的感慨，莱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温斯顿先生，升变者的平均寿命大概在多少岁？” “大概在110岁左右，高阶的升变者可能会有更加悠久的寿命。而这也仅仅只能达到150岁左右。” “当然，一些拥有特殊命理，或者丰收教会的升变者除外。”温斯顿先生为莱茵解答。 “说起教会，差点忘了正事。” “莱茵，划破你的手指，在上面滴一点血。”温斯顿先生突然想起什么，对着莱茵说道。 温斯顿先生先递给了莱茵一把匕首，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烟斗。 莱茵疑惑的看着温斯顿先生，后者解释道： “我昨天在晚餐时提到了，东区现在并不稳定。按常理来说，有些事情并不应该由你这个还没正式入学的一阶升变者来做。” “可是你的灵感很高，命理也可以进行探测相关的工作。” “最重要的是，【灵性感知】可以分辨升变者。这比灵视和其他的探测手段都要隐蔽，更不容易被其他升变者感受到。” “所以，如果你在平时有时间，或者因为其他事情需要前往东区，希望你可以多多留意东区的变化，如果找到升变者，请及时告知。” 温斯顿眼神复杂的看向莱茵，慢慢说着。 莱茵感受到了温斯顿先生的愧疚与歉意。 “一定不要尝试接触他们，莱茵，那会非常危险。”温斯顿先生补充道： “即使最后行动失败，你也不要自责。这并不是你的责任。所以，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温斯顿的语气十分郑重，叮嘱莱茵道。 莱茵感受到了老人真切的关爱。 “这个烟斗是一个神奇物品，可以用于通讯联络。你在上面滴一点血，就能感应到它。” “在被灵性攻击时，它会有反应，并且指引我找到你。” “当然，如果你主动触发，我依然能感应到你的位置。” 莱茵接过烟斗和匕首，发现他们都是超凡物品。 莱茵用手轻轻抚摸这个烟斗，不再犹豫，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指尖。殷虹的鲜血滴下，莱茵将它在烟斗上涂抹均匀。 随后，他感受到了自己与这个烟斗之间产生了灵性上的关联。 联系很微弱，莱茵发现自己可以用灵性随时触发它。 “这把匕首你收好，你应该有所察觉，它也是一件超凡物品，只不过它的能力并不体现在进攻上。”温斯顿先生说道。 “在必要时，你可以用它划破自己的手心，或者直接在上面涂抹自己的血液，这会激发出一个防护罩。” “它能为你挡住很多伤害，有很强的防御能力。” “这样，即使你真的遇到危险，也有一些自保的手段。能撑到我赶来。”温斯顿先生依然很愧疚的说道。 莱茵看着匕首，沉默良久。 “谢谢您赠与的匕首，温斯顿先生。” “但请您不用愧疚，既然我是学校的一员，那么这些职责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虽然我的实力很低，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我依然很感谢您将这些告诉我。这不是您强加于我的任务，而是对我的一种肯定。” “所以您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不是吗？” 莱茵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飘过就抓不住了。他笑容温和，金色的双眸像两轮小太阳般闪烁着光彩。 温斯顿先生也没想到莱茵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愣了愣，沉默许久，道：“可能我确实老了……” …………………… 后来二人都没有说话，莱茵不知道温斯顿先生在想什么。可他却在思考自己的灵性获取一事。 “刚才接触了两件超凡物品，最开始接触时，没有任何反应，可后来温斯顿先生将匕首赠与我后，便能感受到灵性的增长。来源正是这把匕首。” “而虽然我也接触到了烟斗，可是灵性却始终没有反应。难道……我的灵性积累条件是拥有自己的超凡物品？” “之前的胸针也是这样。苏菲将它赠与我，我接过后灵性长了一截。” “而我那天昏迷时，温斯顿先生拿出了一根针，虽然也是超凡物品，但我与它接触后，灵性没有得到积累。” “可苏菲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严格来说，苏菲也是超凡物品，可是我接触她却增长了灵性。这又是为什么？” 莱茵的思路被打断，因为俱乐部到了。 第23章 海琳娜·克拉布 金色勋章俱乐部的创立是为了纪念阿瓦隆的一位将军。 那位将军在军中有很高的威望，在一场战争中，他获得了很高的成就，最后却因不及时调动而在战场上凄惨的死去。 当时的阿瓦隆正处在改革时期，许多的军人都在建议提高军队的待遇。 将军死后，军官们更是以这件事为突破口，要求政府对军官的待遇进行改动。 最终，经过多方协定，军人的待遇提高了一些，而那位将军的后代也得到了很多的补偿。 待遇提高的表现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这家俱乐部。 金色勋章俱乐部在建立之初只对曾在军队服役，并且军衔达到一定程度的退伍士兵和正在休假的现役军人开放。在阿瓦隆各地都有分布。 在当时，这家俱乐部的规格很高。 配有免费的高尔夫球场地，马术场地，棒球场地等运动场地。每天有免费的早餐和午餐，菜品十分丰富。 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的政策也在改动。最终，金色勋章俱乐部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临近俱乐部，温斯顿先生为莱茵讲述这里的历史。莱茵也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更加深入。 这家俱乐部位于韦斯特街的东边，距离阿瓦隆的皇宫比较近。莱茵觉得这里很像前世那种“不对外开放场所”。 马车在大门外停下，莱茵与温斯顿先生步行入内。 莱茵穿过宽敞的庭院，周围是被修剪的一丝不苟的灌木。庭院的中心有一座喷泉，喷泉的中心修建了一座雕像。 “这应该是那位将军的雕像吧。”莱茵问道。 “是的，他就是迈尔斯·怀特。”温斯顿先生说道： “直到现在，这家俱乐部中依然有怀特家的军官，有机会的话你可能会见到他。” 莱茵点点头，不再说话。 庭院很大，也比较空旷，并且非常安静，可能也是因为今天比较早的缘故。 虽然建在拜伦威尔比较靠中心的位置，但是金色勋章俱乐部的建筑大多也有些老旧。 斑驳的墙壁爬满了藤本植物，许多建筑的外围都没有修缮，以一种最原始的姿态呈现在莱茵眼前。 莱茵在环境中感受到了这里的厚重。这是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历史。 “您好，温斯顿先生，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走进大厅后，一位前台的服务人员持着礼貌的微笑，向着温斯顿先生询问道。 她穿着一身体面的女士西装，举止得体，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你好，我推荐我的后辈进入俱乐部。”温斯顿先生说道。 随即，莱茵向前踏出一步，伸出右手，礼貌道：“您好，莱茵·艾斯菲尔。” 这时，服务人员才将目光投向莱茵。 肉眼可见的，她愣了一下。随后，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低头： “抱歉，请您登记一下，谢谢您的配合。” 没办法，莱茵现在的样子对她的冲击有点大，要不是受过专业训练，不是在这里碰面，她恐怕会直接向莱茵搭讪。 莱茵并没有在意服务人员的失态，他走到前台的柜台旁边，拿起了申请表格。 “姓名：莱茵·艾斯菲尔” “性别：男” “职业：拜伦威尔警局外聘人员；艾斯菲尔钟表行店主” “推荐人：” “温斯顿先生，这里需要您签名。”莱茵看着表格的最后一栏，对着温斯顿先生说道。 “没问题，这里也需要你的签名，莱茵。”温斯顿先生也递给莱茵一张表格，两人将表格互换。 莱茵在“被推荐人”那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另一位工作人员便将他们的表格收走。 “您好，艾斯菲尔先生，请您稍等片刻，我们正在为您准备证件。” 刚才那位有些失态的女士说道。 随后，侍者将三人引到一旁的休息室内。 “怎么称呼？”莱茵一时闲来无事，便询问道。 “啊！哦，温妮，我是说温妮·布朗。” 莱茵和温妮并列前进，温斯顿先生在二人后方。 刚才，温妮正在悄悄打量莱茵，她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 可是莱茵突如其来的打招呼打断了她的思绪，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您好，布朗小姐，可以麻烦您帮我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吗？” 莱茵倒没多想，他只是单纯的认为面前的小姐有些走神。 “当然，艾斯菲尔先生。”温妮回过神，拿出了自己的专业态度。 “金色勋章俱乐部有着将近150年的历史，可以说，我们是最早的一批俱乐部。” 她的声音平稳而沉着，十分熟练地说道。莱茵也在她的语气中感受到了“自信、自豪”这样的情感。 “现在，金色勋章俱乐部依然能为她的会员提供许多优质的服务。” 三人来到会客室，温妮没有停顿： “作为会员，您可以享受每天免费的早餐与午餐。如果有需要，我们也能为您提供一场丰盛的晚宴，不过需要您花费一定的金镑。” “除此之外，所有的会员都可以在子弹与枪械购买上，享受极高的优惠。” “我们的许多枪支都是军队刚刚淘汰下来的型号，这些型号是不允许在其他的枪械商铺上流通的。” 温妮的语气越发自信。 “除此之外，我们也会提供练枪的场地，每位会员每月都有免费的子弹数量，如果您是军官或者警长，那么这个数量还会提升。” ……………… 温妮的讲述持续了一段时间，这让莱茵对这里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之前，莱茵一直以为这里是一个披着军装的俱乐部，但是听完温妮的讲解后，他发现这里其实是披着服务装的军事用地。 先不说拜伦威尔西郊的高尔夫球场和棒球场，以及遍布阿瓦隆的俱乐部分部。 单独是最新淘汰的枪支供应，与入会后就能得到的“持枪证”，就能体现这里的真实状况。 要知道，虽然阿瓦隆并不禁止民众持枪，但是所有想要持枪的居民，都需要提前办理持枪证。 持枪证的审批慢，步骤繁琐，并且是否申请成功与申请人的身份背景有很大关系。 如果申请人是一位有固定资产和稳定工作的中产阶级，那么只有时间问题。 而更向下的阶级只在“理论上”能够持枪。 温妮说完没过多久，一位侍者便走了进来。 “您好，艾斯菲尔，这是您的会员证以及持枪证。”侍者将两个证件交给莱茵。 莱茵对自己能够持有持枪证并不意外，毕竟他是拜伦威尔警局的外聘人员，温斯顿先生肯定会给他一些帮助。 但如果持枪证是由一家俱乐部办理的，那么性质就变得不一样了。 “另外，您是否需要照相服务，如果您没有照片，俱乐部会免费为您提供。”侍者接着说道。 “我想我需要一些照片。”说完，莱茵便起身，准备和侍者去照相。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温斯顿先生说道：“莱茵，我去俱乐部里见见老朋友，之后还要回警局，祝你练枪顺利。” “再见，温斯顿先生。”莱茵与温斯顿先生一起走出会客室，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 金色勋章俱乐部，三楼，323休息室 温斯顿坐在沙发上，拿出两只茶杯，倒上了刚泡好的红茶。 水汽缓缓上升，温斯顿不急不缓的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个盒子。木质的盒子成条状，很朴实。 老人拿起一杯茶，安静的享受清晨的朝气。直到门被推开。 少女没有敲门。可是开门后，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一点鲁莽，并不淑女。 于是她又把门关上，敲了敲门。 “请进。”温斯顿暗含笑意地说道。 “抱歉，刚才没敲门。”少女的声音平和：“您好，温斯顿先生。” 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长裙，及腰的长发在脑后自由飘荡。栗色的长发与手中的黄色手提箱随着她的鞠躬而摆动。 “可你刚才已经打开门了，不是吗？”温斯顿先生笑着说道。 “可是我没有敲门。”少女站在门口，很固执，语气却依旧平淡。 “即使你关上门，再敲门，还是达不到最初敲门的目的。” 温斯顿没有放过她，他继续争辩。 “可是我敲门了。” …… 气氛有一些尴尬，至少温斯顿是这样认为的。至于少女的想法……她还是那么平静。 “不愧是【占星人】啊……”温斯顿先生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女，微微摇头： “你在这个年纪就能成为【占星人】是有原因的。” “是的。” 温斯顿：…… 温斯顿突然想跳过寒暄，他认为寒暄是没有意义的。 少女慢慢走到温斯顿的对面，坐到沙发上，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她只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沙发，后背挺的笔直。 “东西拿来了吗？”温斯顿果然没有再寒暄，他直接进入正题。 少女没有说话，默默的从手提箱中拿出一个铁盒，铁盒子很小，却十分精致。 “很好，这是你要的【幸运兔脚】，需要检查一下吗？” “不用。”少女的回答很干脆。她将桌上的木盒装进箱子，抬头与温斯顿对视。 老人将那个铁盒子放回少女面前：“不是我要用，是那个小家伙要用。” “你疯了。”少女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在陈述事实。 “当然没有，海琳娜。”温斯顿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想多活几年。” “他的灵感很高。” 少女惜字如金，可温斯顿明白她的意思。 莱茵的灵感不是很高，而是高得离谱。给莱茵用铁盒子里的物品无疑是想要杀死他。 “当然，我知道，可是我并不想用它提升莱茵的灵感，他不需要。” 温斯顿先生收敛笑容：“我想让你帮助他提升灵感维度。” “你疯了。”少女这次不再等待温斯顿的回答，接着道：“他会死。” “委托的内容只有咱们之间的交易，现在，交易完成了。再见温斯顿先生。” 见少女直接起身，温斯顿挽留道： “不会。也请不要着急拒绝。”温斯顿变得异常严肃，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像是拜伦威尔警局的局长。 “我不相信你没有占卜过他，海琳娜。结果如何？” 这是少女的第一次沉默。二人的沉默像是无声的对质，而对质的中心就是桌子上的铁盒子。 “什么都没有。”良久，少女说道。 “什么意思？”温斯顿不解的问。 “占卜失败了，所有的方法，都失败了。” 少女的声音依旧平稳。可如果莱茵在场，他一定能听出其中隐藏的恐慌。 “包括占星？” “包括占星……”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可对峙的气氛消散得无影无踪。 “没有任何星象、塔罗可以对应上他，他不是任意一颗星星，他甚至不在天空之中。” “这意味着他要么不存在，要么……”少女的话没有说完，可温斯顿明白了她的意思。 太阳照常没有光临他的拜伦威尔，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 “看来，我们新人也有自己的秘密了……”温斯顿缓缓说道。 “这不好吗？” “不，这很好。这说明他意识到了秘密才是升变者最大的宝藏与底牌。”温斯顿回应。 “这让我肯定了我的猜测，海琳娜……”温蒂顿继续说道： “他已经被灵界存在关注了。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停顿在了这里，没有再继续，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后面的内容完全可以作为第二次交易的筹码，不要拒绝，至少要先听完，在判断是否等价。” 温斯顿先生说完这句话，见少女没有否认，才继续说道： “凯特女士，你应该有印象。她面见过那位盯上莱茵的存在。后来……她的灵性涨了一大截。” 海琳娜没有说话，不过如果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她的瞳孔微微扩张，双眼无神，这是受到惊吓的表现。 温斯顿没有理会少女的惊讶： “再之后，我向凯特女士询问那位灵界存在的特征，她说……那是一片雾气。” “他们可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可你知道。” “啪！” 少女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如果不是有地毯，杯子的碎片一定会铺满地面。 温斯顿没有说话，他将少女不小心摔在地上的杯子捡起，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他又随手指了指自己的怀表，没有说话。 “真的吗？”海琳娜像是没有睡醒，又像是不愿醒来。她缓缓发问。 “不清楚，灵界有太多的未知，不是吗？”老人不置可否，没有回答少女的问题。 “不过至少可以确定，莱茵不会因为灵感升维而死去。我既然拜托他关注东区，就不会让他白做事。” 老人恢复了之前的笑容，不过屋内的气氛却无法复原。 海琳娜僵硬的点点头，她又将那个小铁盒子收了起来。 “关于东区，你们有什么发现吗？”温斯顿温和的问道，像是在与晚辈聊家常。 海琳娜盯了温斯顿一会：“这件事情我们应该与学院沟通，而不是与您，温斯顿先生。” “别这样，海琳娜，就当是帮一帮我这个老年人，说些能说的。”温斯顿没有被吓退，像个无赖般问道。 “占卜被干扰了，干扰方式很熟悉，说明【混沌冠冕】确实又分出了一部分，并且那一部分在拜伦威尔。不过……” 少女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这些情报是否能单独与温斯顿交流。 “应该还有其他组织。”少女言尽于此，老人也没再多问。 海琳娜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只茶杯，把刚才摔到地毯上的那只替换下来。她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茶香回荡在口鼻之间，少女与老人都没有再说话，直至少女起身。 “我会帮他，灵感升维。”说完，她拿起了盒子。 少女打开门，可刚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再见，温斯顿先生。”少女没有转身，说完后重新迈开步子，向着门外走去。 第24章 见面 离开休息室后，莱茵直接被侍者带去摄影棚。 “您好，您需要几张照片？”摄影师问道。 “两张，哦不，三张，谢谢。” 莱茵本来打算只要两张，可他又想到自己的“拜伦威尔警局外聘人员”证件上还没有照片，于是改口，要了三张。 “咔嚓” 快门声音响起，莱茵的照片崭新出炉。 这里与莱茵的前世有些差别，黑白照片的出现很早，但是彩色照片却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问世。 莱茵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他记得前世的黑白照片与彩色照片的出现并没有间隔太久。 （ps：1839年相机问世，1861年彩照出现，原理不难，所以问世时间差不多，不过这里是异界，不做参考。） 看着三张黑白照片，莱茵内心复杂。 虽然很上镜，但是他依旧下定决心，之后绝对不再轻易照相。 “谢谢您。”莱茵道谢。 （礼帽莱茵.jpg） 他将三张照片贴在固定位置上，离开了摄影室。 屋外，那位引路的侍者和温妮依旧在等着莱茵。 “久等，两位。” “不算太久，艾斯菲尔先生，这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温妮微笑着回应：“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莱茵知道温斯顿先生已经回到警局了，所以他打算直接出发去练枪。 “请问俱乐部的靶场在哪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莱茵问道。 “当然，请您跟我来。” 温妮笑着回应，她承担起了引领莱茵的职责，一旁的侍者鞠躬后便不再停留，向大厅走去。 “金色勋章俱乐部的靶场在地下。毫不夸张的说，所有拜伦威尔的俱乐部中，我们拥有最大的靶场。” “每天早上的八点到晚上六点，靶场会对所有会员开放。若是您在其他时间有需要，也可以联系工作人员。” “不过若您选择在其他时间段使用靶场，我们将不再提供免费的枪械使用和子弹购买业务，并且您也需要交付一笔额外的场地使用费。” 莱茵点点头，嗯，很合理。 “您这里有枪械购买的业务吗？”莱茵问道。 “当然，如果您需要购买枪械、子弹或者其他保养用品，俱乐部都会提供优惠。” “并且，如果您是警察或者军人，还能购买市面上不流通的武器。” 莱茵最看重的便是这一点。 他拥有持枪证，当然能去枪械商店购买武器。 可毕竟莱茵是升变者，敌人的能力也会千奇百怪。 所以性能更好，威力更大的武器当然是莱茵的首选，而这是拜伦威尔普通的武器店所不能提供的。 “如果您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来到地下室。 “好的，谢谢您的讲解，温妮小姐。” 莱茵道谢后，温妮向他鞠了一躬，踏上了向上的楼梯。而莱茵也开始打量这里。 靶场一共分为三个部分。 首先便是莱茵现在所在的位置。这里是靶场的入口，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枪械。 莱茵认为，这里正是温妮小姐口中免费提供枪械供会员使用和购买枪械、子弹的地方。 第二部分是靶场的主主体。 金色勋章俱乐部的地下面积比起地上不遑多让。公共靶场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 这是大部分人练枪的场所，可以同时容纳60人。 而第三部分则是私人靶场。 莱茵不清楚这部分靶场的功能，不过既然设计出这类靶场，必然有一定的原因。 第二、第三部分是莱茵在平面图上看到的，而他现在正处在第一部分。 看着琳琅满目的枪械，莱茵心中有些激动。 没办法，无论是前世的李平一，还是现在的莱茵，都没摸过枪。 卡森先生确实持有持枪证，也拥有一把手枪。不过却一直以“枪械危险”的理由，不让莱茵碰，甚至都很少让他见到。 在卡森先生的口中，莱茵会在十八岁持有他的第一把枪，这是老艾斯菲尔的承诺。 “可惜……”莱茵为前身默哀两秒，紧接着便沉浸在枪械的海洋里。 由于这个世界的工业加点很奇怪，所以莱茵见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步枪。 这些步枪与他前世见到的差别很大。有一些栓动步枪甚至加了蒸汽推动器！ 虽然莱茵很想体验一下这些“高级武器”的手感，可他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您好，我希望掌握左轮的射击技巧，有什么适合初学者练枪的型号吗？”莱茵问道。 没错，莱茵根据自己的情况，认为使用左轮做防身武器是非常好的选择。 首先，莱茵不是军人，即使他是，他也不可能天天拿着栓动步枪防身。 他需要可以随身携带的枪械，隐蔽才是首要目标。 而若是在手枪的范围中进行选择。威力极大的左轮便成为了他的首选。 毕竟如果对方是升变者，莱茵不确定其他威力小的手枪能否击穿对方防御。 …… 莱茵的对面是一位中年男子。光头，脸上虽然没有伤疤，但依然能从五官中看出凶狠。 “当然，您可以试试这款。”中年人递给莱茵一把左轮。 银色的枪身反射着屋内的灯光，将它冷峻的外表一同展现出来。 枪柄是木质的，经过打磨、剖光后，也显得十分靓丽。 莱茵掂了掂，重量适中，适合自己。 “感谢，请问这里有教练吗？” 莱茵向四周看了看，发现除了这位光头中年人外，并没有其他工作人员。 中年人对莱茵也比较好奇。 第一眼看到莱茵时，他甚至以为莱茵是被哪位大人物包养的男宠。可面前的年轻人直接问枪械的事情，他也没有再想。 而在发现面前的年轻人真的是来练习射击的，并且没有一点基础后，他又一次开始了胡思乱想。 毕竟能进入这里的军人和警察都不可能不会射击技巧。 若是他们的后代，也一定在平时摸过枪。 即使真的没用过，也不会在这里找教练，毕竟他们的长辈就是很好的老师。 若是富商们……能加入金色勋章俱乐部的富商，大多都不再年轻。 并且他们要么早就掌握了射击技巧，要么根本不需要使用枪械，保镖会成为他们的首选。 莱茵感受到了中年人的疑惑，也觉得莫名其妙。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教练。” 中年人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没有因为莱茵的格格不入而怠慢，不过这里确实没有教练。 莱茵虽然不知道中年人刚才的心理活动，但是也能感受到他确实没撒谎。 可这也意味着这里真的没有教练，那他要怎么练枪呢？ 这时，门又被打开，进来了一位少女。 她比莱茵大不了多少，穿着与她瞳色相近的深紫色连衣裙，一头栗色的长发简单的挽在脑后，扎成了一个丸子。 少女将手中黄色的手提箱放在中年人面前的桌子上： “50发大口径左轮子弹，谢谢。” 少女的长相也如声音般清冷，却十分耐看。 而莱茵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从少女进来的一瞬间，莱茵的【万物通感】就在被动的提醒他：少女是一位升变者。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之前面对温斯顿先生、凯特女士、罗莎、苏菲时，【万物通感】都不会自主触发。 只有当自己主动使用【万物通感】时，才能察觉到他们与普通人的差别。 而现在…… 莱茵没有别的动作，他一点也没有开启【万物通感】，好好探查一番的打算。 开玩笑，莱茵可没有忘记温斯顿先生早上都对他说的话。 当时，温斯顿先生的意思是：莱茵使用【灵性感知】探查东区的升变者，比灵视更加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而现在，【万物通感】十分不正常的自主触发了。莱茵可没有胆量招惹让自己的命理出现异常的人。 “是吗，太遗憾了，看来我只能去其他地方了。感谢您的服务。” 莱茵对着中年人遗憾地说道。 “您是需要一位教练吗？我想我可以帮您。正好我今天有时间。”少女开口了。 “完蛋！！！”莱茵心中一万匹马奔腾而过。当他见到少女想挽留自己时，莱茵就已经知道，她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 “当然，感谢您，美丽的小姐，我正需要一位教我使用左轮的教练。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说到这，莱茵顿了顿，继续开口：“我是莱茵·艾斯菲尔。” “海琳娜·克拉布。” 少女回应道。 “克拉布小姐有着很高超的射击技巧，相信有她的帮助，您一定可以很快的掌握射击技巧。” 中年人看着海琳娜愿意出手帮助这位新人，心中十分感激。 毕竟他也不知道莱茵到底什么来路，不想因为“没有教练”这样的问题得罪莱茵 “我真是太谢谢您啦！”莱茵心中吐槽，嘴上却说着： “我是拜伦威尔警局的外聘人员，刚刚被温斯顿局长推荐进入俱乐部。” “今天第一次来靶场，之前也没摸过枪，希望您不要介意。” 莱茵刚才的话有很多目的。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在拜伦威尔的官方升变者圈子中很有名，这点约翰逊教授与他说过。 所以，他先是报出自己的名字，看看面前的少女会做出什么反应。 如果她认识这个名字，那么她就应该知道，莱茵是因诺威尔大学的新生，并且由于灵感过高，正在被学校重点关注。 可是少女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回答了莱茵的问题，告诉了莱茵自己的名字。 之后，莱茵又报了一大串信息。 表面上告诉少女自己是第一次来。实际上在说自己在世俗世界的身份也不一般。 即使少女不知道莱茵是升变者，但是仅凭借他在现实世界的身份，遇到危险后，教会与学校也一定会追查。 当然，如果少女知道温斯顿先生的真实身份，那么她也一定会有所顾及。 可是，少女依然很平静：“没关系，我会教你。” “你是警局的外聘人员，应该可以领取更多的免费子弹。”少女补充道。 “当然，按照您现在的职位，您每个月可以享受150发免费的左轮子弹，若是您想要其他子弹，会按一定比例折算。” “另外，免费发放的子弹不能在俱乐部以外使用。” 中年人适时补充道： “您现在需要多少发？” “30发，谢谢。”莱茵无语，他是真的不明白这位克拉布小姐到底要干什么。 “这是您的子弹，请收好。” 中年人送走莱茵与海琳娜后。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莱茵也十分忐忑的与这位克拉布小姐向着训练场走去。 现在，他也摸不清这位克拉布小姐是什么情况。 之前，莱茵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只不过没有细想。 在去往靶场的路上，他终于想了起来。 克拉布是一个贵族姓氏，现在的克拉布家家主就是一位伯爵。 而在第四纪元时，克拉布所代表的是一个公爵的家族。 时过境迁，克拉布家族虽然没有像其他大部分古老贵族般彻底消亡，但也不复之前的荣光。 近些年，克拉布家族极其稳定，没什么很大的起色，但也没有多落魄。只能说……中规中矩。 而现在，这位克拉布家族的小姐突然找上自己，莱茵实在忐忑。 可是见面后，克拉布小姐表现的也十分正常。 莱茵没有感受到她的恶意，而她也没有暗示莱茵任何升变者相关的事情。 二人走出枪械室后，就来到了公共靶场。 现在时间比较早，靶场内没有太多练枪的人。 “这一片是公共靶场，一般练枪的话，可以选择这里。” “但由于您是初学者，可以去后面的私人靶场。” 少女真的像是要教导莱茵般，开口解释着。 说完，她也不问莱茵的意见，径直带他穿过公共靶场。 “不过私人靶场需要单独收费。” 说到这，少女看向莱茵。 “没问题，这也是练枪的一部分成本。”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吗？”莱茵想道。 没办法，去私人靶场练枪本身就是提供私密环境的一种信息，莱茵的猜测有理有据。 虽然莱茵没有感受到恶意，但是必要的试探也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刚才所有的话语都是莱茵的下意识动作。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驶得万年船。 两人之后都没有说话，沉默的走向私人靶场。 第25章 试探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穿过公共靶场的部分。 私人靶场有十多间，二人随意选了一间，走了进去。 “既然您是第一次训练，您可以先用自己的方法尝试一下，之后，我再教您正确的姿势。” 克拉布小姐看着手握左轮的莱茵，开口道。 莱茵也没有多说。他将自己前世看电视时学下来的动作做出，准备来个大的。 场内的默认靶是十米靶，莱茵自信出手，连开六枪。 “碰～碰～碰～碰～碰～碰~”六发尽出，全部没中。 望着毫发无损的靶子，莱茵有一些尴尬。他发誓，只有一点！ 海琳娜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露出其他的表情。 但是很快，她又止住了笑声，恢复了平静，严肃道： “抱歉，我不应该笑的。” 接着，她左手提起连衣裙，右手从胸前穿过，抚左肩，向着莱茵微微屈膝，一个很标准贵族礼。 莱茵虽然有些尴尬，但是看到克拉布小姐如此郑重的道歉，也很快说道：“没事的，您没必要这么郑重。” 少女摇了摇头，对莱茵的话表示否定： “可我应该这样，不是吗？” 莱茵觉得很奇怪，这件事情本不需要如此隆重的致歉。没想到会被克拉布小姐这样重视。 他的灵感隐约感觉到，面前的这位小姐在某些方面似乎特别的执着。 可即便如此，莱茵也没有将疑惑表达出来，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请问，正确的射击姿势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右手呈八字掌，虎口贴实握把，中指、无名指、小指紧握，食指未准备射击时不放在护圈和扳机上，拇指自然抬起。左手……” …………………… 接下来，克拉布小姐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十分认真的为莱茵讲述了许多射击方面的技巧。而莱茵也在其中收获了很多。 可越是这样，莱茵越是不安。 最开始，由于命理的异动，导致莱茵听到克拉布小姐叫住自己时，他就主观认为对方是冲着自己升变者的身份来的，只不过似乎没有恶意。 可到目前为止，对方丝毫没有透露出任何与超凡相关的话题，就像真的只打算帮助莱茵训练枪械技巧一样。 可是为什么呢？作为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她就愿意花费一上午的时间教导自己？莱茵心中惴惴不安。 “很好，看来您已经初步掌握了左轮的射击技巧，不得不说您的天赋很好。” 经过一上午的练习，莱茵已经可以做到六发子弹全部在七环以上了。 “这离不开您的教导，克拉布小姐。”莱茵谦虚回应。 莱茵一个上午不仅打光了最开始拿的30发子弹，更是将克拉布小姐的50发子弹用光。 再后来，他甚至又去领取了20发的免费子弹。 不过即便如此，莱茵的天赋也可以称得上不错了。毕竟今天是他第一次摸枪，这个成绩已经会让别人惊为天人了。 现在，莱茵手臂发麻，手掌更是有些酸痛，不过确实进步明显。 手枪里还有四发子弹，不过莱茵以手臂酸痛的理由，终止了今天的射击训练。 莱茵也在退子弹的同时开口道：“十分感谢您的教导，克拉布小姐。” “我感到我的手臂已经不再属于我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吧，让我再次感谢您的耐心，克拉布小姐。” 私人靶场的面积本就不大，莱茵面对靶子，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海琳娜则站在莱茵不远的身后，依然面无表情。 她没有说话，莱茵枪中的最后一发子弹也一直停留在转轮中，气氛僵住了。 “您为什么不试试将命理融进您的射击当中呢？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僵局被打破，莱茵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恶意扑面而来。 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将【万物通感】展开到很高的水平。世界在他的眼中又慢了下来。 莱茵首先抖了一下左轮，让转轮弹夹复位，之前没有退出的那发子弹就在正中心，扣动扳机就可以发射出去。 接着他转身，将手枪对准早就异常关注的位置，果然看到了克拉布小姐的身影，她表情依旧，一动不动。 看到一动不动的克拉布小姐，莱茵愣了一下，微微松开了放在扳机上的手指。 与此同时，在莱茵转身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左手放进了大衣内侧的口袋中。那里有温斯顿先生刚刚给他的那把匕首。 他单手将刀鞘上的扣子解开，抽出匕首，接着左手用力握紧。一时间，深蓝色的罗兰大衣上多出了点点殷红。 紧接着，一层淡金色防护罩也包裹住了莱茵的周围。 并且，在一切开始之前，莱茵就已经通过自己早上刚刚滴出的那滴血液向温斯顿先生发出求救信号。 “怎么没有开枪？” 莱茵没有维持【万物通感】多久。克拉布小姐转而问道。 “你姓克拉布，我可不想招惹一位伯爵。” “难道不是因为发现了我只是一个分身？” 海琳娜依然面无表情，声音平和的说道，可是莱茵却心头微沉。 “也有这部分原因。” 海琳娜没再说什么。 私人靶场中，气氛一下就从刚才的和谐友善，到了剑拔弩张。 这种转变虽然在莱茵的意料之中，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依然是最坏的结果。 “您能否告知，我在哪里冒犯过您吗？” 莱茵看到对方不说话，继续问道。 可是这次，克拉布没有再回答： “你在拖延时间？在等谁？温斯顿吗？他不会来的，谁都不会来。” “现在，你只属于我，艾斯菲尔先生。” 灵感又一次做出强烈的预警，莱茵握着左轮的右手更用力了几分，不过他依然不慌不忙的开口道： “那您为什么不下手呢，克拉布小姐？您又再忌惮什么？” 气氛又一次僵住。空气仿佛在此刻化为固体，扼住两人的脖颈，抑制他们的呼吸。 …… “您真的很敏感，艾斯菲尔先生。” 海琳娜无视了莱茵的左轮，叹了口气，走到旁边的杂物桌旁，拿起了上面的咖啡。 她确实没法对莱茵下手。 海琳娜答应了温斯顿先生帮助莱茵进行灵性升维，可是这需要莱茵的灵感展开到最大程度，并且要有极强的情感波动。 作为拥有【灵性感知】的升变者，展开命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放开灵感。 所以她只需要在莱茵有剧烈的情感波动时，激发他全力展开命理，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而“惊慌”与“恐惧”就能很好的满足上述两点要求。 可是她失败了。 很少有升变者可以灵感升维，也很少有升变者需要灵感升维。 就一般情况而言，升变者在面临大恐怖时，会将自己的灵性与灵感都提升到最佳状态。 而具有感知类命理的升变者在这时才有可能进行灵感升维。 或者这类升变者的情绪有很大波动时，强行展开自己的灵感，催动自己的灵性，也有可能升维。 不过很少有人能在这两种情况活下来，前者是因为外部的威胁，后者是因为自身极有可能失控，从而陷入疯狂。 因此能进行灵感升维的是少数中的少数。 不过莱茵显然不会因为自身失控而死，海琳娜在与温斯顿先生交流的时候就清楚的知道了这一点。 莱茵实在是太特殊了。 不过出乎海琳娜意料的是，就刚才的表现来看，莱茵的应变和操作完全不像是一个新人。 海琳娜很烦躁。她认为自己已经做的够好了，可是依然被莱茵提前察觉，让他有了防备。 最重要的是，莱茵不仅没有完全展开他的命理，更是没有达到“情绪剧烈波动”的要求，灵性升维的条件一个都没达成！ 其实，即便莱茵最初没有察觉到海琳娜的升变者身份，他也大概率不会上当。 毕竟前世的教育和小时候在东区的经历都让莱茵很难对一个人完全放心，这不仅是经验作祟，更是天性使然。 海琳娜突如其来的好意是没道理的，更何况她还是一位让莱茵命理异动的升变者。 所以莱茵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 其实经过了之前的灵视，莱茵现在对罗莎与凯特女士都有一些防备。 更不用说这位浑身透露着古怪的陌生人了。 新晋的【占星人】小姐没有经验，而刚入学的升变者先生不像新人。 莱茵不敢开枪，而海琳娜也没有办法再次“吓”到莱茵了。 局势僵住了。 ………… 莱茵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平举的手臂都有些酸痛了。 海琳娜依然坐在椅子上，咖啡早已喝完。 她坐的笔直，像是一位正在享用下午茶的贵族小姐，好吧，她确实是。 如果不是莱茵的枪里真有子弹，如果不是他的大衣上染上了鲜红，画面还是很搞笑的。 僵持的过程中，莱茵多次展开【万物通感】，试图寻找到海伦娜的本体。 虽然失败了，但是却发现了之前忽略的细节。 面前的“海琳娜”一直都是虚影，是分身。 莱茵之所以在刚见面时就察觉到对方是升变者，就是因为这个虚影的原因。 虚影本质上是一个持续的术阵。所以与其说是莱茵发现了对方是升变者，不如说莱茵发现了这个术阵本身。 并且，莱茵清楚的察觉到了这间私人靶场被一种神秘术包裹了起来。 与之前见过的【静室】符咒、罗莎小姐的魔药很像，但是又有一些不同。 莱茵非常懊悔，他应该在对方挽留自己时坚决的提出离开，这样对方至少不会当着普通人的面下手。 而不是依赖自己百试百灵的【万物通感】，认为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就可以跟着对方进入密闭的空间。 同时莱茵也很困惑。 “之前跟着温斯顿先生离开是因为他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并且当时我还不清楚升变者的存在，不知道他不能在店员面前对我怎么样。” “这两点加起来，我才会跟着温斯顿先生离开。” “可是我为什么会跟着她走？” 这是莱茵最不解的地方，自己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要不，今天就算了，咱们改日再战？” 莱茵试探的问道。没办法，他是真的不理解这位克拉布家的小姐要做什么。再举下去，他的右臂真的要抬不起来了！ 莱茵话音刚落，对方就给了他回复。 “不行！” 海琳娜突然很激动，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不过她手中的咖啡杯被重重放下，声音刺耳。 而这也吓到了莱茵。他再一次绷紧右臂，也顾不上酸痛的肌肉。 海琳娜有些不知所措。 她知道自己经验不足，所以即使面对一位刚晋升的升变者，她也依然十分重视。 她之前就听到过两大学校的紧急入学通知，知道莱茵的灵感很高。所以根本没想过用本体去见他。 她的【占星人】命理所占据的席位正是“幻象与引导”。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做出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术阵分身，与莱茵接触。 而海琳娜不知道的是，莱茵“一眼就看出了她不是人”。 这不怪她，毕竟谁也不知道莱茵的灵感已经到达了这个程度。 【万物通感】直接感受到了“海琳娜”的本质，只不过当时莱茵没有分辨出来。 见面后，她就在有意的引导莱茵的思维，让他接纳自己。 这种引导能力虽然没有很强的效果，但是几乎无法被察觉，第一次遇到时，很容易被影响。 这也是她的【占星人】命理带来的能力之一，莱茵也确实着了道。 这种来自群星的引导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莱茵，让他放下戒心。 再之后，她本打算在莱茵最放松的时候，激发他的恐惧，并且让他将【灵性感知】展开至最大。 再结合自己今天带来的东西，一定能成功帮助他灵感升维，而她也能完成自己的第一份委托。 可是不知道具体是哪里操作失误，莱茵好像一直都没有对她放下戒心，之后更是连子弹都不退干净。 海琳娜见到莱茵防备心如此强，也尝试吓了一下，可是收效甚微，对方早就有所察觉。 所以她觉得很烦躁，也很懊恼。这并不是针对莱茵，而是针对自己。 于是两人之间就形成了尴尬但并不友善的局面。 海琳娜“不行”二字说出口，就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还是可以的……”最终，她接受了委托失败的结局。 她不顾枪口，再次提起裙摆，对着莱茵行礼，只不过比刚才的更加标准，更加郑重。 “十分抱歉，艾斯菲尔先生。我没能完成温斯顿先生的委托。” 第26章 奇特的少女 “嗯？？？”莱茵很惊讶：“什么委托！” 他的话没有说完，全句是：“什么委托需要你扮演绑架犯？” 莱茵依然没有放下枪，于是海琳娜便在枪口之下把温斯顿先生的委托和灵感升维的事情讲了出来。 当然，省略了早上谈话中的“无关”部分。 “……关于委托，就是这样，不过，我的委托失败了……” 海琳娜依然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低着头，声音依旧，只不过音量极小。 “什么东西可以帮助别人进行灵感升维？还有，你的分身又是怎么回事？”莱茵选择了两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群星之泪】，这件超凡物品的名字是【群星之泪】。它的用途有很多，是许多炼金术师都喜欢的材料。” “【群星之泪】可以算是占卜家俱乐部的特产，所以温斯顿先生才会与我交易。” “停一下，先说明一下占卜家俱乐部是什么？我记得这只是一个占卜爱好者的俱乐部。” “确实如此，不过它也是一个升变者组织，由一些占卜家组成。” 见莱茵十分疑惑，她便补充了一句： “您可能还没有了解过除了官方机构外的其他升变者组织。” “占卜家俱乐部，也被称为【占卜家协会】，就是其中之一。” 莱茵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接触官方之外的升变者组织是以这种方式，他不禁摇了摇头。 莱茵知道占卜家俱乐部，曾经也与卡森先生一起去过。 俱乐部成员为他占卜过，不过莱茵没在意，就当是娱乐了。 没想到这也是一个升变者的组织。 “至于我的分身……”海琳娜停顿片刻，继续开口：“我的分身与占卜家俱乐部的特殊命理体系有关。” “【占星人】，这个命理的第一个拥有者是占卜家俱乐部的创立者。” “虽然它不像【魔女】、【猎魔人】那样的命理，具有奇特的属性和独立于当前命理体系的结构。” “但是【占星人】也有一定的特殊性。而我的席位——｛幻象与引导｝也是【占星人】体系中的一部分。” “您刚才接受我的邀请，进入私人靶场，都是因为我的能力——｛引导｝” “当然，｛引导｝最常见的使用方式并非如此。” “正常的升变者只会在第一次不知情的情况下，才会被影响。” “我虽然知晓您的灵感远超常人，但是没想到第一次引导也没能完全影响您。” “如果您想了解，我可以亲自为您展示命理，但是不能泄露【占星人】的传承，它是……” 少女在道歉后第一次抬起头。 她的脸上写满了“英勇就义”、“慷慨赴死”等文字，好像她一定可以在莱茵的严刑拷打中守住秘密。 “可以了可以了！”莱茵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自从他们相遇开始，除了她嘲笑莱茵的那次，莱茵一直没看到少女的其他表情。 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十分平静的模样，仿佛没什么事情可以影响到她。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莱茵不需要从表情上判断一个人的内心，他有【万物通感】。 可看到少女一副“严防死守”、“至死方休”的表情后，莱茵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还不如没表情呢！”莱茵内心吐槽。 “搞得像我才是反派一样！” 莱茵放下枪，揉了揉酸痛无比的右臂。 “这个命理是你作为升变者最重要的核心，对吧？”莱茵问道。 虽然少女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但莱茵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少女松了一口气。 “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说呢？” “因为你问了。” “我问你就说？”莱茵有点崩溃。 “当然。” 少女重新低下头，回答依然简短，平静。像是做出刚才那副表情的不是她一样。 莱茵无语了，莱茵很想骂人，莱茵欲言又止，莱茵放弃思考。 他身为一个初入超凡大门的升变者都知道这些是不能轻易告诉别人的。 两人刚认识一天不到，他敢问，她就敢答。真是…… 莱茵看着维持着半蹲姿势的少女，灵光一闪： “你想通过解释自己的命理、分享秘密的方式向我道歉？” 莱茵认为自己是盲生，发现了华点。 “当然。”少女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莱茵现在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沉默良久，他开口道： “要是我不原谅你，你是不是就不起来了？” “当然。” 莱茵气笑了，他第一次发现升变者的世界居然还有死板成这样的人。 “为什么不向温斯顿先生道歉呢？毕竟你没有完成他的委托。” 莱茵现在很好奇，他想知道这位克拉布家的小姐到底在想什么。 “也要道歉。” “那为什么向我道歉？”莱茵又问。 “我没能帮您成功的提升灵感的维度，并且试图恐吓您。”少女平静的声音又响起。 “那如果你完成了委托，就不用为你恐吓我的行为道歉了？” 莱茵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当然。” “当然个鬼啊！！！” 最终，莱茵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去。他现在很无力，他发现这位克拉布小姐的行事作风有一点……僵硬。 “那我原谅你了，你先站起来。” “不行！我还没有道歉，您还不能原谅我！” 这是莱茵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如此生气，他感觉自己快要炸了。 “那……那你先道歉，我再原谅你，你再站起来。可以吗？” 莱茵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不可以，父亲说道歉需要有诚意，这正是贵族礼仪的一部分。” “累了，毁灭吧。你就这样蹲着吧，蹲多久都可以。” 莱茵摆烂了，疯狂吐槽。 他绕到海琳娜身后，把那把唯一的椅子搬过来。 在海琳娜对面坐下，莱茵笑着问道： “那么，您想要给我怎样的诚意呢？” 莱茵其实有很多问题需要解答。 比如： “【群星之泪】的具体功能有哪些” “为什么只有占卜家俱乐部才有这件材料” 但是看到这位僵硬的小姐后……莱茵什么都不想问了。 他现在只想知道对方到底以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活在这个世界上。 …… “不知道。”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莱茵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 他承认，他有一点坐立难安了。他甚至快要不知道到底谁犯了错，谁要道歉。 “那……那您对现在这种情况，有任何的解决办法吗？” 莱茵笑着问道。 “没有。” “所以才只是蹲着，对吧？” 莱茵的笑容有些僵硬，心里的言语也是如此。这是多么美丽的精神状态啊！ “对的。” 沉默弥漫在这间小小的私人靶场内。莱茵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动作依然标准的少女。 “她难道不累吗？”莱茵突然想到。 “确实不累，毕竟这只是个分身。”他想明白了。 良久，莱茵终于开口道：“这样吧，你先把【群星之泪】交给我，灵感升维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 “关于你的‘道歉诚意’，等我想好了，再去找你，这样可以吗？” 这是莱茵唯一想到的办法。 他其实根本不想要什么“道歉诚意”，这样说只是为了稳住对面，然后赶紧从这里离开。 他受不了了！ “当然，遵循您的意志，您可以去占卜家俱乐部找我。” 海琳娜说道。 “好，好啊，终于结束了。” 看着海琳娜起身，莱茵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这是【群星之泪】，您可以打开验货。” 海琳娜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莱茵。 莱茵打开了盒子，他没多想，只想在这位“僵硬”的小姐旁边，让她亲眼看着自己验货，然后赶紧离开。 触摸后，莱茵发现小巧的铁盒子远比看上去更加复杂。 铁盒子可以隔绝内外的灵性流动，使外部的探测失效。 虽然效果超群，但它的原理却十分简单： 用一个拥有极其丰沛的灵性且十分稳定的容器，覆盖住内部物品的灵性。 所以这次连莱茵的【万物通感】都没有察觉到内部的物品到底是什么。 “先不说这个【群星之泪】，光是这个盒子就已经有很高的价值了……” 他好奇的打开了盒子，还没看清楚东西长什么样子，【群星之泪】就化为一道蓝紫色的星光，飞入了莱茵的身体里。 莱茵：…… 海琳娜：…… 第27章 时代 “我什么都没看到，艾斯菲尔先生。” 海琳娜反应很快，只是这句话又让莱茵脑子一抽。 “我………您………算了。”莱茵叹了口气。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情况吗？” 他还是妥协了，依然开口问道。 “不知道，从来没有人直接吸收【群星之泪】，您的灵感升维了？” 海琳娜也很不解，反问莱茵。 莱茵审查自己的身体。 在【万物通感】中，自己没有任何的变化。 “好像并没有。”莱茵回应。 “您的情况前所未见，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保守秘密。” 少女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莱茵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欣喜。 莱茵估计海琳娜只是单纯的觉得“替自己保守秘密”是一个道歉的好方式，有可能也符合她的“贵族礼仪”。 莱茵很无语，他实在不想跟这位克拉布家的小姐说话了。 “您的高尚十分耀眼，克拉布小姐。感谢您替我保守秘密，我想，我需要离开了。” “当然，艾斯菲尔先生，这是一位贵族应有的品格。” 海琳娜做了一个贵族礼：“再见，艾斯菲尔先生。” 莱茵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终于可以离开了！” 他快步走出了私人靶场。 海琳娜没有离开，她拿起了自己的手枪。 由于子弹都给了莱茵，所以她现在只有左轮中的六发子弹了。 “群星暗淡之地，命运无迹之人啊！您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呢？” 六声枪响，千疮百孔的靶子上只有十环正中心多出了一个孔洞…… …………………… 莱茵走出大门后，迅速地脱下来自己的大衣。 由于刚才他握住了那柄匕首，所以大衣右胸处由内而外的渗出了一些血迹。 莱茵可不敢穿着染血的大衣在俱乐部中晃荡，这也是他想快点离开俱乐部的原因。 他快步走到之前的枪械室，看到了中年光头男人。 “看来您的训练成果不错？艾斯菲尔先生。”中年人寒暄道。 “还可以。” 莱茵不想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您好，请问俱乐部购买枪支的地方是在这里吗？” “当然，您需要什么类型的？我想，我可以帮您。” 中年人一看有生意上门，欣喜的情绪一下就被莱茵的【万物通感】捕捉到了。 “我想要威力大的左轮手枪，外加30发配套的子弹。您有什么推荐吗？” 莱茵问道。 “当然，您可以试试这款。它刚刚来到这里。” “我的意思是，这是军情九处刚刚换下来的配枪。” 一把亮银色的左轮出现在莱茵的眼前，比刚才他的训练用枪大了整整两圈。 并且枪管的直径在比例上也比刚才的训练用枪大。 很明显，这令人安心的口径彰显着左轮的威力。 “口径大，射程远，最重要的是，它的稳定性比之前的版本还要好！” 中年人极力推销。 “这十分符合我的心意，子弹的价格呢？” 莱茵想要快点离开，毕竟他的手里还抱着自己的染血的大衣。 “俱乐部的子弹有优惠，您作为警局的外聘人员更是如此。” “1镑35颗，这是一个十分优惠的价格。” “要知道，在平常的武器店中，1镑只能购买最多30颗这样的大口径子弹。而在黑市中，只能购买23～27颗。” “确实，这个价格很令人动心，那么请给我35颗子弹吧，正好不用找钱了。” “手枪的价格呢？”莱茵问道。 “5镑10苏勒。” “有点贵，但是也正常。这毕竟是外部无法流通的枪械。”莱茵想道。 莱茵递出了7镑。中年人开心的收下。 “感谢您的慷慨，艾斯菲尔先生。祝您进步神速！” 中年人显然将多出的部分当成小费了。 要是在平时，莱茵一定会让他找钱。 可他现在着急处理这件染血的大衣，所以也没再多说。 莱茵拿过枪械与子弹，走出了枪械室。 …………………… 走出俱乐部的大门后，莱茵放慢脚步，向着东区的方向走去。 在离开金色勋章俱乐部之前，他特意询问了前台的温妮小姐。 她告诉莱茵温斯顿先生并不在俱乐部。 莱茵现在相信了克拉布小姐说的话，任何人在那个时候都不会找到自己。 即使他尝试通过早上的超凡物品尝试向温斯顿先生求助。 “是那种特殊的灵性结界吗？”莱茵暗自思索。 此刻，莱茵怀抱着大衣，像是一个漫游拜伦威尔的绅士。 他不能将这件染血的大衣带回家中，仆人们不能见到这件衣服，不然他们会以为雇主在从事一些危险的事业。 万一再报了警，或者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莱茵不敢想象这样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莱茵必须将这件衣服在室外处理掉。 然而，直接抛弃是一个不太成熟的做法。 在这些天的学习中，莱茵已经十分清晰的知晓了血液对升变者的重要性。 许多诅咒都是以血液为媒介触发的，并且又看到上午温斯顿先生的那件超凡物品的触发方式，莱茵更不敢将这件大衣随意丢弃。 此时，他漫步在拜伦威尔的街道上，目标是东区与西区的分界——中央大道。 由于俱乐部距离皇宫太近了，莱茵不敢在这附近有任何操作。 所以他准备先远离皇宫后再做打算。 于是，莱茵就如一个真正的旅人般，在拜伦威尔这座世界之城中闲逛。 …………………… “您好，西区郊外的塞西尔马场，谢谢。” 已经通过【金色鸢尾花胸针】变化过面容的莱茵对着马车夫说道。 现在的莱茵是一位有些秃顶的中年人。五官毫无特点，站在人群中会被很快遗忘。 不过这正是莱茵想要的效果 等到莱茵远离了皇宫，他便迅速地坐上了马车，准备前往西区郊外。 一路无话，马车停下时，已经到了两点四十五。 莱茵付钱后，并没有进入马场，而是向更加偏僻的地方走去。 最终，莱茵来到了一片空地，四周都是荒草。天空中，一块块深浅不同的乌云犹如一块块拼图。 微风拂过，四周的杂草起伏不定。放眼望去，四周了无人迹。 在莱茵视野的边界，他看到了一只小屋。 即使从极远处看去，也能知道那里的破败。 拥有【万物通感】的莱茵，视力自然很好。 墙壁是歪斜的，屋顶缺失了一部分。 屋子周围还有一些器具，证明这里之前也是人类的领土，只不过现在又归于荒芜。 那里原来可能是牧者的小屋，可能是猎人的休憩地，可能也有它繁荣的时刻，莱茵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里是从原始走向文明，再从文明归于原始的一片土壤罢了。 这里距离繁华中心只有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可现在呈现在莱茵面前的只是空无一人的荒野。 一种奇特的感受将填满了他。 他感觉自己经历了历史，只不过是从文明到野蛮，从繁华到荒芜。 莱茵突然明白，可能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荒蛮与文明并行、繁华与破败交织。 昔日的繁荣可能成为历史，而荒芜破败之地也可能成为明日之星。 历史的车轮碾过，有多少东西可以保持不变？ 人类繁复而冗杂的修饰，在时间面前又能保留多久？ 终究只能像远处的小屋般，化为时代的遗孤罢了。 在这种奇特的感知下，莱茵感觉自己的灵性正在疯狂积累。 他有预感，这会比他接触苏菲和胸针时得到的灵性加起来的还要多。 不过莱茵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火柴，这是他之前在中央大道上漫步时买的。 他随意的从旁边的地上拾起一些枯草，将染血的大衣放在上面。 火焰很快将大衣点燃。莱茵则坐在火堆旁，望着跳动的火焰，怔怔出神。 “噼啪噼啪……” 荒原上，熊熊的火焰燃烧，发出阵阵声响。 除此之外的，就是风拂过的声音。风吹动他的衣角，散乱他的灰发。 天地间仿佛只有这团火焰还活着，它在阴沉的天空和荒芜的大地中央，渺小却又充满生机。 在被时代抛弃的地方，莱茵点燃了属于他的篝火。 莱茵一直沉浸在那种奇特的感觉中，直到火焰熄灭。 天空与荒原依旧，火焰燃烧后剩下的余烬被微风带走，被遗忘在时代的角落。 “呼～～～～” 莱茵长出一口气，总算回过神来。刚才，他的灵性增长了两成左右。 “那是什么？”莱茵暗自思索。这种积累速度超出了莱茵的想象。 “也没听凯特女士说过有这种积累灵性的方法啊！怎么搞的跟悟道似的……” 莱茵默默吐槽。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 “不过有一说一，这种处理方式还是太麻烦了，我是不是要换种方法？” 确实，莱茵不敢将这件大衣随意丢弃，也不敢带它回家。 但是如果以后的衣服染血后都要这样处理，确实太麻烦了。 毕竟莱茵现在可不相信什么“超凡世界很少有打打杀杀”了。 “我是不是可以在其他的地方租用一间屋子，作为我的临时站点。这样也能稍微缓冲一下……” 莱茵盘算着这种可能，准备找机会实践一下。 “唉，还是太缺钱了……” 莱·屯屯鼠·茵如此想到。 又走了很远，莱茵才终于进入了文明的世界。 坐上马车，看着逐渐繁华的街道，莱茵微微出神。 又要下雨了…… 第28章 《命理解析》 莱茵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怔怔出神。 他还在回味着刚才的奇特感觉，意犹未尽。 犹如“开悟”般的感觉让莱茵想到一个成语：“醍醐灌顶” 除了灵性增长以外，他还感受到了之前那个没有看清的【群星之泪】。 【群星之泪】就存在于莱茵的命理之中，虽然很抽象，但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灵感在莱茵接收【群星之泪】后，像是被具象化了一般。现在，莱茵能清晰的感受到“灵感”的存在，却无法形容它的具体位置。 在增长灵性上限的同时，【群星之泪】也被触动。它像是一枚雨滴，停留在【万物通感】的正中心。 但是在这之后，【群星之泪】再次沉寂，只不过莱茵还是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 “可能是【万物通感】的特殊引起的一系列反应……如果我真的在某一时刻达到灵感升维的标准后，【群星之泪】可能才会有所变化。” 莱茵不住思索。 同时，他也庆幸自己让克拉布小姐保守了秘密，莱茵希望她会信守承诺，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温斯顿先生。 “要是克拉布小姐向温斯顿先生道歉时真的把我卖了……” 莱茵打了个冷战。 “【万物通感】的秘密可能就保不住了。” 因为【群星之泪】正寄托在【万物通感】上面，所以莱茵不敢将这件事情透露给任何人，毕竟命理是他除了穿越之外的最大秘密。 细雨依旧，莱茵也将思绪融进雨丝之中，伴着他们落下、驻留、蒸发，最后一起窥探少见的蓝天…… 直到进入了韦斯特街58号，也就是罗莎小姐的诊所后，他的思绪才终于回到现实。 …………………… “你是说，你在感慨时代的时候灵性积累了？” 今天，罗莎并没有营业，根据凯特女士的说法，这两天罗莎会放假。 但是这间屋子依然会留给莱茵和凯特女士，方便他学习。 莱茵没有对凯特女士解释他为什么会在野外，凯特女士也并没有窥探莱茵隐私的想法。 现在，莱茵的对面，凯特女士歪着头，尾巴微微晃动，似乎是在思考莱茵的话。 不过在此期间，凯特女士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莱茵，像是在看什么珍稀物种。 “这种情况，也可以算在第三种灵性积累的方式里面。”凯特女士斟酌着回答。 “对于世界，对于时代的感悟，也可以算是学习。而这种直接的感悟，更能体现出升变者对世界本质的理解。” “你可以理解为……对灵界碎屑的了解更多，也能加深对灵界的理解，从而提升灵性。” “不得不说，莱茵，你真的是我今年看到的最奇怪的人。”凯特女士感慨。 “一般来说，只有学院的教授们才可能有这样的感悟，可是你……”凯特女士欲言又止，换了一个话题： “这种感悟可能会分阶段，随着你对世界、对时代的了解增多，灵界也会给你更多的反馈。” 像是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凯特女士说道： “对了，莱茵，学校已经下发《命理解析》，你可以浏览一下，思考一下自己今后的道路。” 凯特女士跳到书桌的另一侧：“就在抽屉里。” 莱茵打开凯特女士身下的抽屉，将这本名为《命理解析》的书拿了出来。 “这也是一件超凡物品。这本书的内容由历史系主编，他们联合超凡物品制造专业的教授们共同制作。” “接触它的时候，在你的脑海中重复自己的问题，翻开的时候，就一定能找到对应的答案，当然，是与命理相关的问题才可以。” “如果正常翻看，也可以点击自己命理，这样就能查看详细资料了。” “《命理解析》不能带走，你只能在这里查询。” “不过放心，所有的《命理解析》复本都是单独存在的，其他人是不会知道你在查询什么的，这也是学校对学生的一种保护。” “什么异界版手机和度娘！！！”莱茵大吃一惊。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莱茵觉得自己还是保守了，现在，他觉得就算超凡世界真的出现手机，他也不会惊讶了。 “好了，今天罗莎不在，我可以在楼下的沙发上睡觉，那可比这里的沙发舒服多了。” 凯特女士一边碎碎念，一边向楼下走去。 “我去睡觉了，莱茵。” 渐渐消失在莱茵视野里的凯特女士补充道： “不过你有什么问题，随时叫醒我。” 莱茵不知道凯特女士是真的想睡觉，还是不愿窥探他的隐私，但就结果而言还是很好的。 这样，莱茵就能好好探究一下自己的命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命理解析》这本书并没有莱茵想象中的厚，与莱茵前世的《新华字典》差不多大小。 他翻开第一页，发现里面并不是具体的命理解析和特质，而是大片的目录。 【1～100】 、【101～200】 、【201～300】…… 莱茵看着面前字号极小的数字，沉默了一下，向后翻去。 随着书本的翻动，莱茵发现这本书里所有的页面都被这些数字占满。也就是说，这么厚的一本书上全都是目录。 莱茵随便翻了一页，点进了【～】这一栏。 《命理解析》忽然飞起，又重新落到莱茵手上。 只不过，它不仅把自己又翻回了第一页，还改变了其中的内容。 现在在莱茵面前呈现的，就变成了具体的命理了。 他大致浏览了一下，发现上面不仅有命理的名称、能力，还有获得方式和不同命理获取者对命理的评价。 十分详细，莱茵感觉知识要以一种卑鄙的手段进入他的大脑，这让他十分安心。 “真是令人安心的文字量啊～～”莱茵吐槽。 随后，他又将书本合上，心中默念： 【万物通感】 莱茵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清楚到底有没有人曾经觉醒过【万物通感】这个命理。 如果有，那么皆大欢喜，他可以吸取前人的经验，完善自己的框架。 如果没有……莱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至少没人能知道他命理的具体作用是什么，也算是一个信息差了吧？ 无论莱茵如何默念命理的名字，《命理解析》都没有一点反应。怀着忐忑的心情，莱茵翻开了它。 一片空白，不论莱茵翻到哪页，都是一样的结果。 “果然没有吗……”莱茵也没有多失望，毕竟他早有预料。 【万物通感】在出现之前，莱茵的第一命理【灵性感知】碎掉了。这种获取命理的方式过于离奇，所以他也不会对这个结果有太多的不解。 想到这，莱茵再次将书合上，心中默念： “【灵性感知】” 这回，书本终于有了动作。 《命理解析》再一次飞起、合上自己，落在莱茵手上时，正写着他查询的内容。 莱茵沉浸在了知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莱茵阅读中）…………………… 占卜家俱乐部，二层，占卜室 海琳娜和温斯顿正相对而坐，两人都没有开口。 “那么，请问克拉布小姐，您邀请我来到占卜家俱乐部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温斯顿先生看起来心情不错，他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但似乎是不喜欢咖啡的味道，又将杯子放下，对着海琳娜说道。 “很抱歉，温斯顿先生，我没能完成您的委托，交易失败了。” 海琳娜做出了道歉的动作，与上午的姿势一模一样。 温斯顿先生并没有生气，只是好奇的问道： “怎么回事呢？发生了什么？” 海琳娜将上午的状况讲解了一番，但是没有告诉温斯顿先生莱茵吸取了【群星之泪】的事情，只是说自己将【群星之泪】给了莱茵。 温斯顿听完依然不生气，他笑着安慰道： “没事，你做的很好，虽然没能完成交易，但是我也有别的收获。” 没等海琳娜开口询问，温斯顿就继续道： “至少我知道了，小艾斯菲尔的心理素质和临场反应很不错，之后再东区时，他也能更加安全。” 海琳娜回忆了一下莱茵上午的表现，又摇了摇头道： “这不是您原谅我的理由。” 温斯顿很无奈，他清楚这位小姐的情况，于是不再争辩： “老样子吧。” 海琳娜点点头，对老人的要求并不予以评价。 “这样算起来，您还有两次免费占卜的机会，温斯顿先生。” 少女很认真地说道，像是在用话语记录这段承诺。 温斯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最近的拜伦威尔不太安全，【遗物】的出现概率明显增加，要多注意。” 老人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他戴上礼帽，提醒道。 “再见，温斯顿先生。”少女起身说道。 “再见，【占星人】小姐。” 温斯顿先生走出占卜家俱乐部的大门，坐上马车。 车上，他用手抚摸着烟斗，没有回应临近中午时莱茵传递来的求救信号。 “谁在撒谎？还是，都没撒谎？” 温斯顿低声呢喃。 第29章 马修·凯尔德 经过了半个下午的刻苦研读，莱茵终于弄清楚了【灵性感知】的情况。 在莱茵看来，【灵性感知】更像是【万物通感】的青少年版。 【灵性感知】——感知类命理，可以产生对灵性产生强效感知，辨别灵性的种类，强度。 别看形容少，【灵性感知】可是一个基础很牢固的命理。 【灵性感知】可以与很多的命理构建完整的体系。 该命理的获得者在后期有许多的发展方向。 有人利用【灵性感知】对灵性感应灵敏的特点，制造超凡物品； 有人利用【灵性感知】强大的感应功能，成为探查类的升变者，在战场、探险与寻宝一线发光发热。 有的人干脆直接选择成为刺客，通过后期的命理搭配，可以完美把握时机，做到精准击杀； 有的人选择成为考古学家，毕竟【灵性感知】带来的增益十分适合与【遗物】和古老的灵性打交道…… 看了半天，莱茵总结到：万金油。 虽然很牢固，但是没有很强的方向性。 可是莱茵的情况与正常的升变者不同。 首先，莱茵觉醒的是【万物通感】，而不是【灵性感知】。 他发现【灵性感知】的功能，【万物通感】也有，并且功能更强大。 并且，【万物通感】也带来了【灵性感知】不具备的能力。 首先：《命理解析》中没有提到过任何人开启【灵性感知】后，有时间变慢的感觉。 但有一位九阶升变者说过，自己在某一次开启【灵性感知】后，恍惚感觉自己周围的事物变慢了一拍，但是随后又恢复了原状。 莱茵看到这里，就察觉到两者的不同。只要莱茵提高【万物通感】的使用强度，就能明显的感受到时间放缓。 当然，他也清楚，这并不是他改变了时间的流速，而是思维加速了。 其次，【灵性感知】没有办法察觉到其他人的情绪、心理活动。 莱茵现在已经习惯了通过【万物通感】带来的“被动技能”来分辨一个人，可能会有些偏差，但真的很好用。 莱茵也经常能感受到其他人的情绪波动，这不仅能帮助莱茵更好的生活，还能在一定条件下分辨谎言。 可是【灵性感知】所带来的只有对于灵性最客观的感知，相当于只有最基础的功能，高级的功能被阉割了。 当然，也有一些获得【灵性感知】的升变者走在感知开发的路上。 只不过他们只能依靠后续的命理来感知他人的情绪，分辨谎言。 所以，莱茵认为【灵性感知】拥有者的大部分道路他都能走通，并且他的兼容性更强。 可那些几乎都不能帮助他熬过后期的碎屑冲刷。 于是，莱茵准备精确搜索，希望找到高灵感升变者在获得【灵性感知】后的做法进行参考。 再次翻开书本，内容就比刚才要少了许多。 莱茵认真阅读后，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 之前，约翰逊教授告诉莱茵，有一位因诺威尔大学的校长就是高灵感升变者，不过他成功的构建出了属于自己的命理体系。 而莱茵现在阅读的，正是因诺威尔的一位校长留下的内容。 他认为，这很有可能就是约翰逊教授口中的那位。 这位校长是因诺威尔大学的第十四任校长——马修·凯尔德。 非常巧合的是，马修校长也是在命理第一次觉醒时获得的【灵性感知】。 这大大提升了他对莱茵的参考价值的参考价值。 书中记载，马修得知自己是高灵感升变者后，便不断的尝试构建属于自己的体系。 可这无疑是一条艰难的道路。他的许多设想都被他当时的导师验证后否认。 在当时那个年代，高灵感升变者的道路并没有现在这么宽阔。 几乎所有高灵感升变者抵抗碎屑信息的方法只有一个： 提升抗性，硬抗繁杂的信息。 挺过去，就活了，挺不过去，就嘎了。 而再一次机缘巧合之下，马修进入了灵界，并成功的觉醒了命理： 【”＠“～·（！＃‘’】。 “嗯？？？” 莱茵觉得自己看到了脏东西。 他仔细看着那团乱码，发现是一股灵性包裹住了它，不让任何人窥探。 “这是什么情况，命理还不给看？”莱茵默默吐槽。 紧接着，像是感受到了使用者的疑惑，《命理解析》的下一页马上变化： ｛注意事项第247条：如果使用者发现书中有看不清的字符、短语、句子等，请不要强行窥探。｝ ｛为了防止使用者被污染、侵蚀或强行灌注灵性，学校对书中的内容进行了隐藏。如有需要，请向学校申请查阅相关资料。｝ 阅读完毕后，页面上又恢复了原本的文字。 “原来是这样。”莱茵低声呢喃。 “也就是说，马修校长曾经在灵界中获得了命理，并且这个命理的位格很高，达到了需要隐藏的程度。” 莱茵了解后，继续向下。 马修以这个命理为核心，走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他认为不能完全抵抗、压制碎屑信息的侵蚀，而是应该合理的疏导，有效的利用这部分资源。 所以，他将自己的灵性、灵感与灵界建立起强大的关联。 在面对琐屑信息的冲刷时，与其说是冲刷马修本人，不如说是它们从灵界又冲回了灵界。 不一样的是，这部分信息马修可以随时查阅，并且不会对自己产生伤害。 这个举动在当时无疑是轰动的，操作中最难的步骤在于：如何在与灵界建立关联时保护自己不被灵界侵蚀。 对于这个问题，《命理解析》也给出了答案。 马修正是以命理【”＠“～■（！＃‘’】为核心，构建了一套保护体系。 这套体系不仅能帮助他成功的与灵界建立联系，更能为他提供极高的灵性强度。这两点就能满足他的存活需求。 之后的命理，就与信息读取、观星、占卜、解析这类相关，是马修根据自己的体系开发的发展方向。 记载到这里戛然而止。《命理解析》上没有记载马修校长的命理到底都有什么。 莱茵内心微微叹气，知道在这本入学书籍上能查到这些信息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更深层次的内容莱茵只能在选择自己的专业、成为正式学生后，再进行查阅。 “不过至少，我知道了马修校长的大致思路。”莱茵思索。 “我完全可以借鉴这种抵抗碎屑信息冲刷的方式。毕竟相比于【灵性感知】，【万物通感】对灵性的敏感程度更高。” “如果要寻找回到地球的方法，信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只是完全的抵挡碎屑信息，不光难度大，更没有任何收获。” “至于后续的道路……”莱茵没有想好。 智慧的贤者；自由的探索者；无忧的旅人……莱茵好像都可以是，但他发现自己好像只能成为其中之一。 想到这，莱茵笑了笑。 “还是有点贪心啊……” 既然大体的思路还无法确定，莱茵准备先走好眼前的路。 “【万物通感】拥有强大的感知，甚至可以做到思维加速的效果，我可以先把目标放在提升行动能力上。” “这样不仅可以提升前期的作战能力，还能在打不过的时候逃跑。” “如果还能同时提高灵性强度，就更好了……” 刚刚批评自己不要太贪心的莱茵再一次开始畅想。 他没注意到的是，不知不觉间，作战和保命已经成为了他脑海中优先级很高的两个。 可能是因为祂的注视，可能是因为混沌阶梯的阴谋，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外乡人现在很缺乏安全感。 于是，莱茵便继续认真的研读《命理解析》，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 …………………… 接下来的几天，莱茵的生活规律了起来。 从上午开始，他便一直泡在罗莎的诊所中，与《命理解析》作斗争。 除此之外，凯特女士在下午又给他开设了一门新的课程：古埃斯塔利亚语。 按照凯特女士的说法，这门语言是可以直接沟通神秘学的语言。 在第三纪元早期，由九阶升变者；【智慧冠冕】；语言学者——诺姆·帕里。 这位语言大师总结出了一套能够沟通灵界的语言，由于时间正值第三纪元早期，并且人类刚到埃斯塔利亚大陆不久，所以他将其命名为：埃斯塔利亚语。 随着时间的跟进，生活在埃斯塔利亚大陆的人们也在慢慢使用新的语言，可是那些语言都没有沟通神秘的能力。 而诺姆研发出的语言依然是人类沟通神秘与灵界的一大桥梁，所以一直沿用至今，并改为“古”埃斯塔利亚语。 所有的符咒激发咒语，仪式用语，都可以用古埃斯塔利亚语构建，并且效果很好。 这也是到现在为止，人类升变者使用最多的语言。 于是，莱茵狠狠地体验了一次前世没有体会到的“学生”生活。 至于艾斯菲尔钟表行……毕竟莱茵是老板，有没有他并不重要。 …………………… 放下《命理解析》，莱茵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经过几天不懈的努力，他终于将可能对他有所帮助的命理了解透彻。 只能说，受益匪浅。 第30章 委托 《命理解析》中确实有很多强化身体素质的命理，可是如果只是单纯的强化身体，对于莱茵而言又有点鸡肋。 如果只是为了在【万物通感】高强度运转时可以更快移动，这些命理确实足够了。 但是想到后面的体系要求和自己的道路选择倾向，莱茵果断的舍弃了这一类命理。 经过不懈的努力，莱茵选出了两个比较适合自己的命理： 【同调】：在开启时间内，将思维、肉体调整到相同的水平，标准以两者中更强大的为准。 结束后，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开启时间越长、两者相差越大，虚弱期越长。 并且根据使用者的灵性、灵感、肉体状况，最大的持续时间也会因人而异。 【轻微权重】：可以减轻自己在现实世界的权重，使自己在现实世界的影响力降低，更容易被人忽略。 但与此同时，自身在灵界中的权重会升高，更容易被灵界中的生物注意。 少见的，这两个命理都有一定的副作用。 莱茵知道自己的情况很特殊，并且他也清楚自己想要的有点多。所以有些副作用莱茵也是能接受的。 毕竟这两个命理不仅能提升莱茵的行动速度，更能增强一定的灵性强度。属实是不可多得的命理了。 而在这两个命理中，莱茵也有自己的倾向。 在《命理解析》的记载中，【同调】这个命理被广大锻造师和超凡物品制作者钟爱。 他们很少战斗，大部分时间都在进行物品制作。 而【同调】可以有效的帮助他们协同自己的灵性、灵感和肉体，让自己可以更精准的完成制造。 至于后期的虚弱，他们也不会在意，因为不需要面对敌人。 但是，【同调】对于莱茵而言就没有那么友好了。毕竟他的初衷就是希望自己在战斗时可以有比较好的表现，跑路时要有更好的表现。 虚弱这个致命的效果实在是让莱茵望而却步。 所以莱茵更倾向于第二个命理。 【轻微权重】可以让人的存在感降低，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减小，从而提升活动能力。 需要注意的是，权重越低，所能持有的东西越少，并且越危险。 《命理解析》中对命理的描写很模糊，莱茵认为这可能也涉及到了一些高层次的概念，是现在的他所不能查阅的。 不过《命理解析》中的一个例子引起了莱茵的注意。 有人曾经试图将自己的权重减到零。结果不知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他因权重过低而被所有人忽略了。 在这之后，如果不是一位院长注意到了这件事，所有人都不会想起还有这样的一位同学。 但即使是这样，那位同学也消失了。 有人说，他被灵界的怪物拖走了； 有人说，他成功的将自己的权重降为零，没有任何人能发现他了，他一直在看着我们； 还有人说，他早已经在权重降低的过程中死去了。 …… 众说纷纭，但是也能反应出这个命理的可怕。 所以，【轻微权重】这个命理也在学院的｛危险命理名单｝上。 不过对于莱茵而言，这个命理还是十分吃香的。 毫无副作用的加快肉体速度、提升灵性强度这两点就满足了莱茵的需求，更重要的是，它还能降低存在感。 莱茵不知道自己的灵感高到什么程度，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外貌就是因为灵感过高导致的。 在觉醒命理之前，前身就已经拥有了了不得的外貌，觉醒命理后之后更是如此。 而且，莱茵对动物已经有了明显的吸引。之前在广场上喂鸽子的画面还在莱茵脑海中久久不散。 虽然现在还只是吸引动物，可是莱茵害怕随着自己升阶，灵性层面上的吸引变得更强。 到时候就不仅会吸引动物了，还可能吸引……人，甚至是祂们。 这会为他带来数不清的的麻烦。 这么看来，【轻微权重】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至于副作用……莱茵只能说因祸得福了。 他已经被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盯上，身上早已携带祂的标记。 莱茵相信不会有哪个灵界生物会这么不长眼，敢随意触碰那位存在的标记物。 至于与祂同等级别的存在也看上了自己……不做考虑。因为考虑了也没用。 要是真发生了这样的事，莱茵只能说一句“不愧是我”，然后被玩死。 哦，可能连这句话也说不出来。 莱茵头一次发现那位的注视也是很有用的，至少不全是坏事。 更何况，加强与灵界的联系也是马修校长这条道路中很重要的一环，这样看来，【轻微权重】也算是为莱茵今后的道路打基础了。 “先不急，反正距离灵性达标还有一段距离。” 莱茵站起身，下楼后对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罗莎和趴在罗莎身旁的凯特女士道： “凯特女士，您可以将《命理解析》送回学校了。我要离开了。” “好的，再见莱茵，好好享受你的假期。”罗莎说道。 “我会把《命理解析》处理好的。等你正式入学后，就能自己申请这本书了。” 凯特女士前爪前伸，后腿登直，伸了个懒腰。可是伸到一半，又想起自己这样好像不太淑女，又将懒腰憋了回去。 “再见，凯特女士，再见，罗莎。” 莱茵离开了牙科诊所。 …………………… 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上午的拜伦威尔在阳光的眷顾下显得朝气蓬勃。莱茵站在韦斯特街的广场上，被一群白鸽簇拥着。 莱茵已经大致决定了自己的之后的命理安排，每天的学习任务只剩下下午的语言学习和基础的神秘学知识学习了。 经过了这些天连续高强度的学习，莱茵准备向凯特女士请一天假，处理一些事情。 在拒绝了两名贵妇的邀请后，莱茵有些尴尬的坐上了马车。 “您好，金色勋章俱乐部，谢谢。” 莱茵拿出了那张被贵妇塞在西服兜里的名片，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几天虽然很忙，但莱茵也会抽出时间在广场上喂鸽子，可是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状况——除了这些白鸽越来越喜欢他。 所以，莱茵准备中午吃完饭后，去一下拜伦威尔西北部的陵园，那里有很多的乌鸦。 莱茵准备再尝试一下接触乌鸦，毕竟除了那天晚上飞到书房的那只外，他见到的乌鸦远没有鸽子多。 当然，他也准备去看望一下卡森先生。 莱茵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头七，不过头七已经赶不上了，所以他准备在卡森先生去世半个月后去看望一下。 至于午饭的选择……有什么比免费的更加令人心动呢？ …………………… 金色勋章俱乐部，二楼，餐厅 莱茵坐在餐厅的角落，面前摆了整整两盘食物。 有一说一，这里的餐品已经算是非常符合莱茵胃口的了。 他面前放着两份牛排、一些松软的白面包、一碗豌豆羊肉汤、一些蔬菜、一杯果汁还有一只龙虾。 龙虾每天的供应是有限的，莱茵来的比较早，再加上眼疾手快，成功将其中的一只收入囊中。 莱茵感到很幸福。 中午的餐厅人数并不多，在莱茵快要吃完的时候，敏锐的他察觉到一位绅士朝着自己走来。 “您好，能占用您几分钟的时间吗？艾斯菲尔先生。” 对方是一位青年男性，大概二十多岁。 微卷的深褐色头发并不显得油腻，眼窝比较深，精神却十分饱满。身上穿着体面的西装。 莱茵握住他伸来的手。 青年很消瘦，但是他的手很大，并且有些粗糙。不过没有训练过的痕迹。 莱茵不知道他的目的，不过他也依然礼貌回应： “当然可以，您有什么事情吗？” “哦，您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是一位漂亮的男孩！” “！！！有你这么打招呼的吗？你礼貌吗！！！” 莱茵有点迷茫，他怀疑自己的道德水准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看着莱茵的表情，青年有些尴尬的开口道： “抱歉，有时候，我的大脑追不上我的嘴巴。这经常为我带来麻烦，希望您不要介意。” 青年道歉的语气十分诚恳，莱茵也不好多说什么。 莱茵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他坐下说，青年也不客气： “您好，我是大卫·格林威尔。我想委托您作为我的保镖与我一同前往东区。” “我察觉到那里有一些变动，希望去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大新闻。” 青年有些轻佻的说道。 莱茵先听到了他的姓氏——格林威尔。 如果说克拉布家族是有些落寞的传统贵族，那么格林威尔家族则是正当时的贵族中坚力量。 这个家族的历史并没有克拉布家族那样久远，可确是当下贵族中的代表。 虽然格林威尔没有成为过公爵的姓氏，但是他依然在这个变动的时代以伯爵的身份入场。 这个家族涉及到的产业很多：银行、矿业、运输都有他们的影子。这保证了他们在这个新时代的财力。 并且，即便没有克拉布家族古老，格林威尔家族的历史也不是最近这些用金镑换来贵族称号的“新兴贵族”能比的。 正因如此，格林威尔吃到了双方的红利，成为了贵族中十分重要的角色。 至于面前这个人，莱茵也听说过。 格林威尔家族的小儿子并没有像他大哥那样从事商业活动，也没有像他二哥那样在政界辗转。 他十分渴望成为一个侦探，但是由于他的嘴巴和家庭的原因，这个理想失败了。 之后，他退而求其次，希望成为一名记者。 老格林威尔伯爵认为这至少要比侦探体面，并且更加安全，也就没有再阻止他。这在当时也成为了一众贵族们的谈资。 而且大卫还真的是一个不错的记者，他报道过很多事件，也有很敏锐的嗅觉。 所以他的理由莱茵也可以接受。不过…… “‘察觉到东区有一些变动’……这不是作死吗？” 第31章 像侦探的记者 莱茵看着眼前的青年，陷入了沉思。 “该说不愧是想当侦探的记者吗？嗅觉确实敏锐啊！可惜，那里确实有状况，但不是你能了解的。” 莱茵展开【万物通感】，发现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 “为什么找我呢？格林威尔先生，您应该有更好的人选。” “当然，我要能找到他们怎么可能来雇佣你？” 青年说完后，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上的失态，急忙道歉：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的父亲知道我要去东区，他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然后把我关在家里。” “并且我又没办法在不惊动我父亲的情况下，找到其他帮手。” “所以只能在俱乐部里物色人选了。” 硬了！拳头硬了！ 莱茵知道了为什么他不能当侦探，他会在危险找上门之前，先被委托人打一顿。 “您既然知道东区有危险，也知道您父亲对这件事的态度，又为什么还要去呢？” “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那里有大新闻。” “………”莱茵有些无语。 大卫见莱茵没有回应，直接问道：“怎么样，答不答应？” “俱乐部中有很多退役的军人，为什么不选择他们呢？” 莱茵继续问道，依然没有答应，他想知道对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哦，朋友，你竟然不知道你的事迹已经传遍这个俱乐部了吗？”大卫惊讶道。 “啊？？？”莱茵真的不知道自己出名了。 “两周多前，韦斯特街广场上，发生了一起抢劫案。” “其中一位抢劫犯持枪，妄图恐吓周围的人群，不慎走火。” “不过，一位漂亮的……哦，不，帅气的艾斯菲尔成功制止了骚乱。” “他竟然用伞骨挡住了那发子弹，我的天哪！” 大卫的表情非常夸张，激昂的说道： “虽然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运气，不过这依然阻止不了你的名声在圈子里传播。” “最重要的是，当你被温斯顿局长带进金色勋章俱乐部后，越来越多人认为那不是巧合。” 大卫突然郑重，让莱茵有些慌张。 “我相信你，艾斯菲尔先生，你确实有这个实力！” “…………” 大卫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对着莱茵滔滔不绝的讲述道。莱茵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出名的原因。 “好的，我清楚了，停一下，格林威尔先生。” 莱茵打断道： “我重申一下，我是用伞骨将子弹挡偏，而不是彻底挡住。” “还有，那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莱茵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那么连中六发十环就不是巧合了吧！”大卫很得意。 “？？？” 莱茵顿时想起了之前练枪时的那几股视线。 由于这几天的课程繁忙，导致莱茵好几天没有练枪。 所以今天来到金色勋章俱乐部后，莱茵先去了靶场。 他一开始只是单纯的练枪，【万物通感】带来的被动让他感受到了一些人的视线，不过莱茵并没有过多关注。 他没想到自己最后使用【万物通感】进行瞄准时开出的六枪竟然能被注意到。 当时，莱茵突然想起克拉布小姐的建议。他开启【万物通感】，辅助自己射击，效果显着。 莱茵发现自己在使用【万物通感】后，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第一次觉醒时，那种用伞骨挡子弹的牵引。 这道牵引可以让莱茵很精准的将枪对准他的目标点。 这让他高兴坏了，将六发子弹都打空。 没想到的是，大卫当时在看着他！ “还是大意了……”莱茵反思。 不过莱茵的手上依旧没停，他一边拆着龙虾一边说道： “那也是巧合，格林威尔先生，我的枪法虽然不错，但也做不到每一发都能精确命中十环。” “我也只做到了那一次，不是吗？” “真的吗？我不信。”青年的话语脱口而出。 莱茵差点把叉子扔到他脸上。 不过，演技精湛的他稳住了自己： “信不信由你，格林威尔先生。” “当然，除了这些外，我还有根据。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肯定是一位合格的保镖。” 大卫有些轻佻的说道。 “又是直觉？” 莱茵在心中默默记下这点，没有说话。 见他沉默，大卫以为莱茵不信，继续解释道： “嘿，朋友，相信我。我的直觉十分准确，它帮助我解决过许多麻烦。” 大卫俯下身，身子前倾，十分神秘的继续说道： “我相信，你也有秘密。” “你很厉害，这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的，它不会骗我。” 他又挑了挑眉，自信的说道： “所以，我相信我的判断，你一定会是一个合格的保镖。” 莱茵突然警觉，他觉得面前的格林威尔有些不对劲。 他认为这位格林威尔家族的小儿子有点像之前温斯顿先生说的那样，是一位虽然灵感足够高，但由于其他原因没有成为升变者的那部分人。 他竟然能感受到莱茵的不同，就说明了升变者在他的“直觉中”是不一样的。 可如果是这样，莱茵更不能让他去了。 “哦，可能吧，格林威尔先生。不过既然你知道东区很危险，又这么相信你的直觉，那为什么还要去呢？难道一个大事件比自己的安全更重要吗？” 莱茵摆出一副“虽然我不相信，但是我还是礼貌的继续聊下去”的样子说道。 “嘿，伙计，你难道不觉得生命太无聊了吗？人们每天都在忙着挣钱，忙着摆弄政策，忙着寻欢作乐，也忙着做各种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可是又有多少人为了自己而活呢？” 大卫的语气戏谑，像是一位玩世不恭的贵族子弟。可莱茵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藏在心里的伤感。 “这又怎么能算是活着呢？只能算是没有死罢了。” “好家伙，没看出来他还有点浪漫主义的气息在身上啊～～” 莱茵心理默默吐槽。 “不管怎么说，我是一定会去的。无论您的决定是什么，请您一定在明天中午前给我答复。” 大卫变得不再健谈。 “好吧，委托费用是多少呢？” 莱茵准备答应他。 当然不是被这股浪漫主义的气息冲傻了，莱茵只是认为放任他自己去会更危险，并且莱茵自己也有去东区的任务。 另外，他打算问一问温斯顿先生这位疑似升变者预备役的格林威尔到底是什么情况。 并且，他也会在出发前向温斯顿先生报备。莱茵可不像大卫那样不惜命。 “哦，天呐！你竟然答应了，我就说这招管用！” 大卫又开始满嘴跑火车，先前的忧郁一扫而空。 “呵呵，要不是我有【万物通感】，我差点就信了……” 莱茵发现这位的嘴实在是太欠了，他无法想象要是没有格林威尔伯爵，大卫是否能平安活到今天。 “哦，请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大卫的话语被莱茵打断： “请回答我的问题，格林威尔先生。” “当然，30镑怎么样，我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价格。” “你和钱有仇吗？” 莱茵很想问一问这位格林威尔，但是他忍住了。 在拜伦威尔，正常雇佣打手或者保镖，最多只5镑。如果确实发生了打斗，则需要追加雇佣金额，不过通常也不会超过10镑。 像大卫一样，出手就是30镑的冤大头，不说很少，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了。 不过再一想，莱茵也释然了。毕竟能成为金色勋章俱乐部会员的人，也不会缺那30镑。 不过对于急需攒钱的莱茵来说，这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好吧，什么时间？” 见莱茵终于答应，大卫也不再多说： “明天中午，俱乐部集合。” 莱茵点点头：“那么，合作愉快。” “当然，合作愉快。” …………………… 午饭的后半程莱茵几乎都在想这位格林威尔的事。 他觉得，这样一个实权贵族家族的成员不应该被学校和教会忽视，可是官方机构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 或者注意到了，不过因为一些特殊状况，造成了现在这样的“放养”局面。 莱茵不清楚具体的原因，所以之后一定要向温斯顿先生询问一下他的具体情况。 …………………… 拜伦威尔西郊，格林威尔家族庄园，二楼 卧室中弥漫着郁金香的香味，身处其中，像是漫步在种满郁金香的花田。 艾莉·格林威尔拿着一张拜伦威尔的地图，紧盯着上面的足迹。 看到被高光的足迹从金色勋章俱乐部径直回到家后，少女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去了金色勋章俱乐部吗……”年轻的女士低声呢喃。 “俱乐部中只有温斯顿先生是升变者，但是温斯顿先生知道那里的情况，他肯定不会和大卫胡闹。” “只要把他看住，不，关在家里，应该就能防止他接触东区的那些事情了……” 作为姐姐，她总是需要为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操心。 艾莉收起地图，上面的脚印自动消失不见。 “算了，还是去问一问温斯顿先生吧……” 艾莉还是放心不下。 “就在明天上午吧。”她心想 第32章 守墓人 吃完午饭，莱茵结束了思考。 他认为明天向温斯顿先生询问大卫的状况是很有必要的。 “您好，去西郊的教会陵园。” 坐上马车，莱茵在脑中查阅着前身的记忆和这几天学习的知识。 教会陵园，顾名思义，是由五大教会联合管理的陵园。 虽然教会是神秘学家团体，但是由于历史的原因，他们在普通人的生活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阿瓦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是无信仰者，并且大多数人对自己的信仰都比较虔诚。 极少有那种“反正不亏，多少信一点”的人。 而对于陵园、墓地这类设施，教会是非常看重的。 教会的神职人员会定期在陵园巡逻，防止亡灵生物出现，以及防止一些邪恶升变者偷盗尸体用来做一些禁忌实验。 没办法，死亡、尸体、灵魂、祭祀这些话题总是那些被通缉的升变者们最喜爱的。 为了维持两个世界的稳定，使超凡和普通互不干扰，教会必须严格管理陵园。 由于几乎所有人都有信仰，所以死者对应信仰的教会就会在死者去世后为他进行悼念仪式和葬礼。 在普通人眼中，这些只能算是习俗，但是在超凡层面，这些习俗又有别的含义。 为了使死者不尸变、灵性不被扰动、魂体不滞留，悼念仪式和葬礼过程中都有相应的仪式。 经过教会的仪式后，逝者才会下葬。 在家属眼中，逝者魂归神明，他们将会在各大教义的许诺中步入不同的happy ending。而在教会眼中，这是一道安全的壁垒。 莱茵从回忆里抽出。 虽然他的最终目的地是陵园背后的那片树林，可车夫是不会去那里的，毕竟太偏僻了。 所以莱茵准备先去看一看卡森先生。 马车追着风，向着郊外奔去。 …………………… 晴天，拜伦威尔的午后十分温暖，阳光像被子一样，轻轻盖在每个沐浴者的身上。 莱茵漫步在陵园中，穿梭在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高矮不定的墓碑之中。 光与影的交界在这里显得异常清晰，仿佛划分出了生与死的边界。 生者沐浴着光明，享受着温暖；逝者则在不被打扰的永暗之中长眠。 这是世界上最公平的地方，也是距离死亡最近的地方。 风吹过这里时，都要变轻些，怕吹散了迷蒙幻影的梦。 莱茵的脚步很慢、很轻，像风一样。 他拿着一束菊花，苍白如纸、如骨、如死亡。 碑林毗邻着参差的小径，小径的两边有长条的公共座椅。 莱茵看到一位老人正坐在长椅上，闭着眼，像雕塑，像墓碑。 在阿瓦隆，有很多人都会坐在碑林之中的长椅上，或者像莱茵一样漫步在光影交错的小径。 并且他们不都是老年人，许多青年也会在这里出现。 陵园对他们来说不光是亲人和自己的埋骨地，更是一处思考、感悟死亡的地方。 莱茵在一座墓碑前停下脚步。 这座墓碑很不起眼，他不高也不矮、不华丽也不朴素、不彰显也不内敛。就像卡森·艾斯菲尔一样。 莱茵将这束菊花放在墓碑前。 他不像原主那样，对卡森·艾斯菲尔抱有极其深厚的情感。 不过，莱茵知道，正是因为卡森先生的存在，才能有现在的穿越者莱茵，这个被赋予健康的莱茵。 他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墓碑。 看着上面的纹理、碑文，看着蚂蚁在上面爬上爬下、看着落叶短暂的在上面停留，随后又跟着风离去…… 莱茵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是腿有些酸了。他坐到一旁的长椅上，也学着之前的老人，闭上眼睛。 灵性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莱茵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 “年轻人，那是你的长辈吗？” 一道声音在莱茵耳畔响起。 “是的，您是……” 莱茵睁开眼，看向面前的老人。 “我是这里的守墓人，你可以叫我老皮特。” 老人看着卡森·艾斯菲尔的墓碑，佝偻着身子，沙哑着说道。 他不高，头发已经全白了。眼睛比较小，脸上的皱纹很多，让人分不清他的表情，总以为他很严肃。 他好像缺了几颗牙，说话有一点漏风，手中拿着一根木头做的拐杖，用来支撑他略微前倾的身体。 他很瘦，像是一根弯曲的秸秆，风一吹就能刮断。 老人的存在并不显得突兀，他好像就应该出现在这里，出现在陵园中，出现在距离死亡最近的地方。 莱茵识趣的让开了一半的长椅，老人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 “我之前没看到过你，你好像只在葬礼当天来过。” 莱茵没想到老人记得这么清楚。 看着莱茵的表情，老人继续说道： “没什么，你要是待在这里一辈子，你也会记住的。” 老人显得很无所谓，声音更加沙哑了。 “是的，这是我除去葬礼外第一次过来看望他。”莱茵回应。 “不伤心吗？我记得你是他收养来的？”老人很健谈。 莱茵思考了很久，才慢慢回应： “不伤心，卡森先生的一生很精彩，走的时候也没留下遗憾。” 老人沉默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长椅上。共同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好了，我走了，记住，不要乱扔垃圾。” 良久，老人开口道。 说完，他便蹒跚着步子，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再见。” 莱茵没有得到回应，但他也不在意。 不知道为什么，莱茵觉得和刚才那位老人坐在一起时，自己很安心。 这是一种奇特的安心感，它并不代表着安全、舒适、平实。而更像是没法变得更加不安全、不舒适、不平实。 莱茵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死亡一样，给人最低的，也是最稳定的安全感。 他拿出怀表，发现已经四点多了。 莱茵起身，向着陵园外面走去。 走到大门处，他看到三个教士正向着陵园走来。 三位教士两高一矮，都穿着白色的长袍，上面点缀着金色的纹路。 莱茵认出了他们，这是三位是太阳教会的神职人员。 “莱茵哥哥，好久不见！” 三人中的矮个子最有活力，他挥着手，朝着莱茵打招呼。 “好久不见，托比。”莱茵笑着回应。 见到三人后，莱茵就十分惊讶，因为其中最小的那个正是莱茵的邻居。 莱茵不知道珍妮奶奶原本的姓氏是什么，不过她已经作为珍妮·托马斯生活了很久。 老托马斯是一位军官，不过在战场上留下了暗疾，很早就离开了，留下珍妮奶奶一个人。 托比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军人，可是他们在同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即便生活这样艰辛，中年丧夫，晚年丧子的珍妮奶奶依旧乐观，她将小托比一点一点抚养成人。 由于老托马斯和托比的父母都是军官，所以珍妮奶奶拥有一笔很可观的资产。但孤独是这份资产的代价。 知晓珍妮奶奶的家庭状况，艾斯菲尔一家经常拜访他们。莱茵就在那时和托比相互认识了。 托比虽然对自己父母的死亡感到伤心和难过，但是看到奶奶乐观向上，积极开朗的生活态度，也渐渐走出阴影。 当然，莱茵在其中的作用也不小。 托比·托马斯，之前一直在文法学校读书。今年，他已经14岁。 只是莱茵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一段时间不见，这位邻家的弟弟已经成为了一位……见习神官？ “托比，你这是……”莱茵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对着他问道。 “哦，莱茵哥哥，我成为了一名见习神官！” 三人走到了莱茵面前，托比更是跳上前来，给了莱茵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抬着那张稚嫩的脸，对着莱茵自豪说道： “虽然莱茵哥哥不是永燃金日的信徒，但如果有驱邪，净屋这些需求，可以找我，完全免费！” 托比的脸上有一点雀斑，这更加彰显着他的活力。 “当然，如果有需要的话。”莱茵摸了摸托比的头，笑着说道。 “您好，艾斯菲尔先生，我们知道您。”旁边，一位年长一些的神职人员对着莱茵说道。 莱茵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知道我是升变者。” 这并不奇怪，自从莱茵知道自己入学时的状况后，就不再对“谁都认识我”这件事感到新奇。 “两位下午好，请问您们来这里……” “只是做一些日常的检查。”稍微年轻一些的神官回答道。 “应该是日常巡逻了……”莱茵在心中猜测。 教会陵园的巡逻应该也是神职人员的日常任务，不算什么机密。 只不过由于带着托比这个还没有成为升变者的“准”神职人员，二人都没有太直白的说出口。 莱茵不知道教会提前挑选人才的原理，但是他知道，托比大概率会在之后的某一天成为一名真正的升变者。 “请问一下，你们知道这里的守墓人住在哪里吗？” 莱茵发现对这里最了解的人应该就是教会的神职人员了。所以他准备向这两位询问一下那位“老皮特”的状况。 “守墓人？这里是教会管辖的陵园，没有守墓人。”年长的那位解释道。 两位神职人员有些疑惑的看向莱茵。 “……好的，感谢您的告知。我想，我要走了。” 莱茵僵硬的点点头。 “再见，莱茵哥哥。” “再见，艾斯菲尔先生，愿慈父照耀您。” 一阵微风吹过，温暖的阳光让莱茵遍体生寒。 第33章 开始 七月中旬的拜伦威尔虽然算不上炎热，可也不会让莱茵手脚冰凉。 【万物通感】没有任何提示，老皮特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可问题是，自始至终，莱茵都没有开启过【万物通感】，这对他而言简直像是“意大利面拌42号混凝土”一样离谱。 再去细想一下当时的场景，莱茵觉得自己简直太大胆了。 即使老皮特是普通人，莱茵也会在对方靠近的第一时间有感觉，对于拥有【万物通感】的他而言，这近乎成为了一种本能。 莱茵本应该察觉的，即使他没睁开眼睛。 可是实际上直到对方开口，莱茵一直都没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并且，莱茵现在已经熟悉了【万物通感】的使用，可是他不但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出现，甚至都没有使用【万物通感】的想法。 就像是莱茵从没有这项能力一样…… “难道是和克拉布小姐相近的能力吗？”莱茵不住思索。 他只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就是在与那位神秘的【占星人】小姐对质的时候。 可是那次莱茵虽然中招，但那是因为他从没有听说过类似的能力，也没有切实感受过。 如果再让莱茵经历一次，凭借他的灵感，克拉布小姐将很难成功，毕竟这种能力不可能达到强制性的修改思维的地步。 毕竟要是真的有那么强，还引导什么呢？直接噶了莱茵都可以…… 他正漫步在通往陵园后面的小径上，向着陵园后的丛林中走去。 突然，莱茵感应到了什么。 莱茵将手伸向西服的口袋里，将其中的东西拿出。 那是一枚戒指，好像是由铁制成的，灰扑扑，没什么特点。 莱茵开启【万物通感】，用灵感小心的接触它。 鉴定完毕，这只是一枚普通的、毫无特点的、简易的戒指。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莱茵立刻将这枚戒指与那位“老皮特”联系在一起。 “也就是说，我不仅没有开启【万物通感】的念头，还在不知不觉间被塞了一个戒指……” 莱茵停住脚步。 太阳还挂在天边，没有变成夕阳的金红，温暖的阳光还在眷顾着拜伦威尔的人们。 可是莱茵像是被阳光抛弃，他没有办法享受到它的温暖。 良久，他又把戒指放回口袋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莱茵认为这个世界一定是癫了，否则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东西”注意到自己呢？ 他现在正在对那位“老皮特”的物种产生怀疑。 “没事没事，债多了不愁，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丛林深处，传来了声声鸦啼，呕哑嘲哳、不堪入耳。 …………………… 直到进入丛林深处，莱茵都没有思考任何事。他怕自己的不安带来厄运。 夕阳如约而至，就像即将陨落的庞然大物，用鲜红为自己的消逝而悼念。 他终于停下脚步，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望向归林的乌鸦。 乌鸦是杂食动物，不挑食，所以莱茵只是拿了一些喂鸽子用的谷子。 将谷物撒在自己的周围，莱茵手里也拿着一些。他准备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来吸引它们。 “如果这样的手段都能吸引来乌鸦，那么就真的可以说明这两种动物对我而言确实是特殊的了。” 果然，莱茵还没有倾倒完谷物，大片大片的乌鸦便朝他飞来。 “啊～～啊～～～啊～啊啊啊……” 莱茵的耳朵遭受到这些嘈杂叫声的攻击，与此同时，那一大群乌鸦也飞到了他的面前。 一小部分乌鸦在莱茵的脚边，笨拙的叼着地上的谷物。 而绝大部分乌鸦直冲莱茵，从他的面前飞速掠过，再升高，再次掠过，循环往复…… 莱茵的礼帽被鸦群冲掉，不过感知敏锐的他一把就将礼帽抓住。 鲜红如血的夕阳挂在丛林的外面，近乎平行的光线将莱茵的影子拉的很长，乌鸦快速飞动的残影与斑驳的树影在名为大地的画布上交织。 丛林中，光与影的边界在飞快变动的过程中变的模糊不清，在画布上刻下深邃的痕迹。 鸦群远去，只留有一些没吃饱的还在地上啄食着晚餐。 莱茵手上抓着礼帽，盯着站在上面的乌鸦。 “没有了……” “啊～啊啊～～～” 像是听懂了莱茵的话，这只乌鸦也振翅离去，只留下了莱茵一人站在原地。 莱茵的灵性一如既往，灵感却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如果说莱茵之前使用【万物通感】时，世界是360p的，那现在，世界已经变成8k。 灵感的强度始终都没有变化。【群星之泪】也依存在于【万物通感】的中心。 莱茵恍惚间有一种感觉，自己的灵感在发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变化，或者说……进化。 这种进化是唯一的、不可复制的。 前人不可能拥有，后人无缘得到，它只属于莱茵。 它不是任何已知的变化，无论是在这之前，还是在这之后。 没有其他存在能理解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就如在真正的变革来临之前，世界总是无声的。 莱茵的视野逐渐升高，最开始，他还能看到这片被夕阳浸染的丛林，看到归于安宁的陵园。 之后，他看到了拜伦威尔。看到了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了韦斯特街、看到了皇宫…… 再后来，他看到了整个阿瓦隆。然后是周边的瑟兰、帕森…… 之后，莱茵只能分出两片大陆的具体轮廓，再也分辨不出任何事物。 观测还在继续，思考从未停止。 可在这之后，莱茵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在“观察”了，他没有了这一项能力。 永恒的、刹那的、破碎的、完整的、线性的、空洞的、集合的、分散的…… 无形无影，毫无意义的信息从莱茵的思维中流过。在这时，五感已经不重要了。 莱茵无法确定这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似是而非。 这些无关美丑、无关善恶、上下颠倒的事物，填满了莱茵的思维。 可他还在思考——直到思维停滞。 在思维消失的前一瞬，莱茵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佛经。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 微风拂过麦田，一望无际的麦浪构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 这里是没有天空的，太阳、月亮与星星也不存在，可是“光”依然遍布整片旷野。 旷野中有一条小溪，穿过了麦田，向着无可有，又无可无之处流去。 小溪中只有很少的水，但是这依旧影响不了麦田的成长。 颗颗饱满的麦粒组成了诱人的麦穗，压弯了麦秆的腰。 没人知晓这片麦田的存在，更不可能知道它在哪里，不知道它存在了多久。 这里没有“空间”，所以它没有位置；这里没有“时间”，所以它无法记录，可是它却依然这样存在着。 可是这里有“灵魂”…… 它不知道这样存在了多久，甚至都不能定义它是否存在。 这片金黄的麦田就在这里，在人类所能理解的时间里亘古不变，在人类所能察觉到的万物中永世长存。 可忽然，平静被打破了，存在性在这一刻被确定。 “啊～啊啊～～～” “咕咕咕～～” 一只乌鸦和一只鸽子出现在了这片麦田中，为这里添加了一些声响。 他们在麦田上方肆无忌惮的飞翔，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鸽子和乌鸦出现在这里。 在这之后，“范围”被定义。 范围内，还是这样一望无际，可是范围外，极度的混乱和无法形容的灵性充斥其中。 从这一刻开始，这里被赋予了“时间”、“空间”。 麦田的边缘，有一圈由木板做成的围栏。歪歪斜斜，做工粗糙。 围栏的里面，竖着一根木棍，上面顶着一个木牌，像个告示牌一样插在小径旁边。 渐渐地，木牌上浮现出了一些文字，那不是可以沟通灵性的古埃斯塔利亚语，也不是阿瓦隆的文字，更不是其他国家、种族的语言。 那是一些歪歪扭扭的中文，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第五纪元1861年，七月中旬，外乡人的“存在”被确定，而“命运”也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他走上了那条注定会走上、也只能由他走上的路。” “在无人可知，无人可寻的地方，在时间之外的时间里，外乡人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向世界宣告着他的到来。” “时间的齿轮在此刻开始转动，命运的起点和终点于交汇。外乡人啊！你是否做好准备，迎接自己？又是否做好准备，迎接时代？” 文字缓缓消失，归于虚无。麦田恢复了最初的宁静。可乌鸦和鸽子却留在了这里。 在概念都被扭曲的这里，在灵界的最深处。这是值得被记录的瞬间，也是值得怀念的永恒…… …………………… 莱茵回过神来，依然站在原地。 夕阳还在刚才的位置，没有移动，仿佛莱茵才是那个偷走时间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经历了什么，那种感觉实在是让人战栗，也让人……兴奋。 莱茵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审视刚才的一切。 穿越、高到危险的灵感、灵界存在、东区的阴谋、奇怪的“守墓人”……他不知道还有多少无法理解的事情在等着他。 自从穿越过来后，离奇的事情层出不穷，他已经疲于应对。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拉上舞台的人，观众、导演、配角他一个都不认识，可是却要他扮演主角。 在一个名为世界的舞台上，上演一出不为人知的大戏…… 无论之前再怎样无视、自我催眠、自说自话，莱茵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被不可避免的卷入到时代的洪流中去了。 他叹了口气，捡起了刚才因没抓稳而掉落在地的半高礼帽。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好，莱茵……” 忽然来了一阵风，穿过茂密的树叶，沙沙作响，他的话语也同这声响一起被风吹走。 莱茵戴上礼帽，迈向夕阳，也迈出了“莱茵”第一步。 第34章 幽灵先生 莱茵继续沿着山路向前。 这条路的尽头是西郊的住宅区，那里肯定会有马车供应。 如果莱茵原路返回……他相信，日落后的陵园是不会有马车的。 一边走，莱茵一边感受着自己的命理和灵感的变化。 灵感的强度，范围都没有变化，不过清晰度提升了。 这就相当于原来只能看马赛克，现在可以直接步入蓝光8m，像是……优化了用户体验？？？ 除此之外，莱茵感觉自己今天才彻底拥有【万物通感】。 莱茵不清楚其他的升变者在使用命理时有什么感受，不过他之前使用【万物通感】时，感觉命理是一件十分趁手的工具。 就像是程序员手里的键盘、修理工手中的扳手、医生的听诊器和手术刀一样。 虽然非常顺手，但是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命理和自身是两个部分。 而经过刚才的奇妙体验，莱茵发现【万物通感】已经与他彻底相融，再也无法区分彼此了。 就像是手套变成了手掌，莱茵觉得现在【万物通感】就像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而不是后天获取的工具。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生物本能的改变。 虽然莱茵现在并不能清晰的知道这种改变会为自己带来什么，可是他清楚的知道改变的意义是十分巨大的。 “我们优化了玩家手感，修改了部分动作与局内特效，在数值上并无调整？” 莱茵想起了前世的游戏改动，内心吐槽。 “本能的改动吗……”莱茵思索着。 忽然，像是后知后觉的猎物在睡梦中被捕食，灵感在混沌中触碰到了灵光，乍现的思路让莱茵猛然警觉。 “之前的那种似是而非的感受，本能的变动，这是不是意味着……” “在那个瞬间，我逐渐脱离了人的范畴，更像……” “神啊！银月在上，谁能帮帮我！” 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之下，拜伦威尔的天空中只余下被云层反射而来的余烬。光芒黯淡的天空将眼前的一幕衬托的更加离奇。 莱茵才想起来，附近是个乱葬岗。 教会陵园只是由教士管理，真正的所有者还是国家。这就导致这里的收费并不会很低。 即使阿瓦隆已经出台过降低墓地价格的相关政策，能在这里“买房”的依然不是所有人。 大部分东区的工人如果一生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才可能在死后拥有这样的一小块土地。 至于其他运气不好的工人和贫民们……他们会选择南部的一些陵园。 那里虽然也由教会管理，可是频率更低。这对于生前没有享乐，而对死后的世界抱有浓厚期待的信徒们是很难接受的。 于是许多人选择了这片丛林。 这里不仅距离教会陵园很近，还不用收费，有大量的土地供他们使用。 渐渐地，这里演变成一个乱葬岗。 神职人员也知道他们的无奈，于是在巡逻时，也加上了这一部分地区，算是对穷苦之人的慰藉。 …… 【万物通感】如同本能般展开，莱茵看到一个人在树林中掩面哭泣，只不过是个死人。 他的灵性十分淡泊，比普通人的灵性都要弱上好几倍。 并且他的灵性已经没有了正常人该有的颜色，像是饱和度从最高调整到极低。 但也就因为这样微弱的差别，莱茵才不会将他当成彻底的死物。 如果没有猜错，面前的这位应该就是一只“幽灵”了。 只不过根据莱茵浅薄的知识以及对地理位置的判断，这里应该绝对不会出现幽灵才对。 首先，幽灵虽然是由人或者其它生物死后转化而成，但是也会因为环境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种类。 即使这里诞生幽灵，也不具备相应的条件将他保存下来。 若是没有异常，幽灵通常会在2天之内消散。 而面前这只……莱茵盯着他那虽然稀薄，但极其稳定的灵体，确定他一定不是通常情况。 其次，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是教会陵园。 光是那里由于经常举行仪式而残存的气息，就够这附近的幽灵喝一壶的了，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么弱小但是却十分稳定的幽灵存在呢？ 综上，莱茵认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化才会使这只幽灵存在在这里。 “先生，先生！您能看到我！请帮帮我，帮帮我！” 那位中年幽灵向着莱茵飞快飘来，这让本来想一走了之的莱茵放弃了他的打算。 若无必要，莱茵绝不会惹事上身，可心底的善良还是让他迟疑了一瞬。 这一瞬，就足够这位幽灵先生飘到他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看到你？”这是莱茵的第一个问题。 “我，我不清楚，我死后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这不重要，您一定要帮帮我！” 幽灵先生焦急的说道。他想要抓住莱茵的手，却毫不意外的穿了过去，莱茵只感受到了一股凉意拂过右手，就再无感觉。 “别急，先生，慢慢说。” 于是，这位幽灵先生就开始讲述其他的故事： “我曾是一名律师，工作十分稳定，虽然妻子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离世，但是我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原本，我们的生活十分幸福，可是朋友推荐了一个投资项目，让我十分心动。” “他把我拉进去，我也适当的跟着投资了一笔钱，回报非常大。” “从那开始，我便喜欢上了投资这项轻松却回报丰厚的行业，最终，我辞去了律师的职位，正式迈入了投资的大门。” “在这之后，我也做过一些投资，有赚有赔，总体而言还是赚了不少的金镑。” “我和女儿搬入了更大的房子，拥有更加华贵的衣物、饰品，我本想投资一些稳定的产业，就这样看着女儿长大、嫁人。” “可是，可是！一切都毁了！”说到这里，这位幽灵先生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 “最开始将我引入投资领域的朋友再一次找上了我，他说有一个回报十分丰厚的投资项目，希望我与他一起攒一大笔钱，合伙投资。” “我当时不好拒绝，也被诱人的前景蒙住了双眼，我去银行借了很多钱，可是我没想到这居然是一个陷阱！” “那就是一个无底洞、一个骗局，我的钱全部被他们卷走了！” 幽灵先生开始恸哭，但是他没办法流出眼泪。 “在这之后，我才知道我的朋友也是被这样骗光所有钱财的，并且还欠了一大笔债务。” “那帮人对他说，只有把其他人拉进来，才能帮他还债。于是，他就找上了我。” “那帮骗子也要求我这样做，我拒绝了，结果，结果……” 他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了，莱茵也大致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 “他们雇佣了一批人，将我打昏带到这里，想要逼迫我。” “我不答应，他们就直接将我……将我活埋在这里！” 莱茵觉得有一些不对劲。 如果这位幽灵先生带着这样的悲痛与仇恨离开人世，那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心平气和”的与莱茵讲话呢？ 莱茵的思索并没有打断幽灵的自白。 “我死后不知道多久，感觉自己在慢慢上浮，接着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已经五天了！” “先生，我求求您，您一定要帮帮我！我的女儿，她，她才10岁！” “我希望您替我找到她，帮她进入教会的孤儿院。” “我不奢求更多，只希望她可以免遭那帮杂种的折磨！” “感谢您，善良的先生！” “我没什么可以回报您的，可我知道我现在的状态一定不正常。” “如果您可以帮我，我会将我的秘密分享给您。” “我彻底离开人世后，那件东西就交给您了。我不知道它对您有没有用，但是这已经是我唯一可以提供的报酬了……” 幽灵先生的故事结束了，现在，轮到莱茵了。 “你为什么不找那些巡逻的教士帮忙，而是找我？” 莱茵听到那件报酬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为什么幽灵先生可以存在这么久。 可是他不清楚，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找其他的教士。 莱茵十分清楚自己的实力，无论从专业性上，还是从世俗的权威上，教士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我……我害怕他们……”幽灵先生很委屈。 “您不知道，先生，我也是在死后才发现的，原来教士们都是会发光的！” “慈父的教士们太热的，我靠近的时候简直可以将我融化。” “我可不敢接触他们，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至于其他的教士，我还没见过……” 好吧，莱茵明白了。 慈父的教士，也就是永燃金日的信徒们距离这里最近。 并且由他们管理墓园属于专业对口，这就导致其他教会的教士来这里的次数会比太阳信徒少很多。 所以，这位倒霉的幽灵先生完全不敢去找太阳教会的教士们寻求帮助。 “银月在上，您一定是银月女士派来拯救我的人！您能看到我，您一定不一般！求您帮帮我！” 听完了这位幽灵先生的叙述，莱茵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虽然幽灵的灵性十分微弱，但是莱茵也能大概分辨出这位幽灵先生没有说谎。 “我明白了，我会帮您的。” 第35章 东区回忆 莱茵又从幽灵先生那里了解了一些具体情况，便踏上了寻人之路。 幽灵先生的遭遇莱茵并不同情，这只不过是一位投机之人的失手，一位贪心之人的终局罢了。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按照他最初的想法，转身就走一定是第一选择。 可是他依然选择听完了幽灵先生的请求，并在最终决定帮他一把。 孩子是无辜的。 原身最初也是东区里的一位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的一员。只不过运气好，成为了一名艾斯菲尔。 按照幽灵先生提供的信息，他们最初住在拜伦威尔西郊南部，后来他破产后搬到了东区的一栋极其廉价联排建筑群。 他的女儿也跟着他辗转，最后成为一名孤儿。 莱茵虽然不是圣母心，但是他更不是一个“因为淋过雨，就要把其他人的伞撕碎”的人。 他没有能力多做些什么，所以也只能像幽灵先生说的那样。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个女孩进入孤儿院，这样可以为她避免更多的伤害。 莱茵清楚的知道，在东区，有很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至于报酬……莱茵不敢随意使用超凡物品，谁知道上面有没有诅咒或者一些别的什么。 所以，即使最后莱茵拿到了那件东西，也大概率会上交，看看能不能从学院弄来一些别的奖励。 …………………… 莱茵坐在公共马车上，前往幽灵先生一家在东区的住房。 现在的莱茵已经换了一副样子：厚重的黑眼圈，微微秃顶的头部，佝偻前倾的身形彰显着他的疲惫。 一件略显身份却又十分老旧的公文包和手上粗大的骨节藏着男人的无力。 一身西装倒还算干净整洁，只不过浆洗的痕迹明显。 鉴定完毕，一个活脱脱的蒸汽朋克社畜。 这身装扮是由【金色鸢尾花胸针】提供，公文包是莱茵在二手商店买的。 为了融入东区，莱茵做足了准备。 他再一次使用了苏菲的胸针。之前的一些模糊的感受也变得更加清晰。 与他想象中的有些差异，这件胸针并不是通过幻术来改变外貌的。 【金色鸢尾花胸针】为莱茵构造出了一个“皮套”。只不过这个“皮套”与常人无异。 所以，在正常的接触中，莱茵并不会被发现异常，因为“皮套”的效果真的很好，足以以假乱真。 但是“皮套”本身是由灵性创造的，所以在皮套的主人使用神秘术或者外界有人使用灵性扰动皮套时，这层精致但不稳定的皮套便会瞬间破裂，伪装也就随之消散。 所以，莱茵在使用【金色鸢尾花胸针】后，并不担心与普通人接触。 现在的他，就是一位奔波辗转的中年人，徘徊在中产的最边缘。 莱·曾经的东区人·茵知道，来到东区，不做伪装是不行的。 若是到了人少的地方，或者某些黑帮的地盘，身上名贵的衣物、首饰以及金镑，都会成为黑帮和流浪汉们的养料。 当然，如果有枪，情况会好很多，但莱茵的目的是寻人，顺便探查一下东区的不稳定因素，太过张扬总是不好的。 …………………… “泰晤士街到了，请各位先生和小姐有序下车。” 莱茵伴随着拥挤的人流，走下马车。 他再一次来到了夜晚的东区。 泰晤士街大体看上去与韦斯特街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 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很大的不同。 首先，这里的店铺都比较破旧，店铺中的商品也比韦斯特街差上很多。 并且在一些店铺与店铺之间的小巷中，有很多人类的排泄物与排遗物。 它们与各式各样的垃圾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其次，这里的流浪汉遍布街头巷尾。他们蓬头垢面，干瘦的身躯像是随时快要折断的干枯苇草。 可无论如何，泰晤士街都算得上是拜伦威尔东区最繁华的街道了。 所以，流浪汉们虽然聚集，却也不会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比如抢劫与勒索。 在东区的其他地方，尤其是贫民窟，流浪汉有着很高的危险性。 他们可能会化身亡命之徒，在盯上目标后，赌上自己的一切去抢取钱财，极可能会闹出人命。 第三，便是这里的食物。 东区的食物都以“快捷”、“方便”着称，至于健康，那不在东区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只有享受生活的人才会注重健康，东区的人们是没有精历也没有资格去追求这些奢侈的东西。 炸鱼、薯条是泰晤士街最常见的快餐。馅饼以及其他的一些油炸食品也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 莱茵呼吸着东区的空气，一时间有些感慨。 泰晤士街的路灯并没有韦斯特街那么明亮，可这里却显得比韦斯特街更加热闹。 因为这里的人更多，更加杂乱。 无序、混乱、嘈杂与忙碌有时也意味着活力与生机。 他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售卖快餐的店铺，那是他“童年”的执念。 当时，莱茵在孤儿院中，工作是卖报纸和火柴。他会在东区最繁华的泰晤士街度过将近一天的时间。 那时，这家店铺就十分吸引莱茵。 每当傍晚时分，在莱茵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备返回孤儿院的时候，就能看到这家店铺刚刚准备好晚餐，迎接夜晚的到来。 他经常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走到那家店铺旁，吃着油腻但香味十足的晚餐。 那时的莱茵就十分渴求这样的一餐，他从未吃过，只不过闻上一闻，就觉得好香。仿佛那就是人生中最美味的食物。 现在回想起来，那香味仍然让莱茵食指大动。 恍惚中，莱茵走了过去： “您好，一个牛肉苹果馅饼，哦不，两个，不加辣椒，谢谢。” “好的，请您慢用。” 老板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不过头上多了一些白发，脸上多了一些皱纹。 他熟练的将两个馅饼包好，交到莱茵手里。 莱茵接过，他知道老板不可能认出自己，毕竟莱茵被【金色鸢尾花勋章】打扮过了。 付过钱之后，莱茵拿着两个馅饼坐到路旁的长椅上，开始大快朵颐。 在拜伦威尔，快餐的油很多，这两个馅饼也不例外。 他咬下了第一口。 莱茵不知道具体做法，不过牛肉的软烂口感和外面被油浸透的面饼十分可口。 他认为老板可能在之前就已经将牛肉煮熟煮烂，之后再进行加工，才能有这样的口感。 长椅正好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照在馅饼上，油光衬得馅饼更亮，牛肉与苹果碎像是在发光 确实油腻，但是苹果的存在又将油腻消去一些，增添了些苹果的酸甜。让味蕾在肉与淀粉之余，感受到了果子的清香。 牛肉软烂，面饼殷实，经过油炸的苹果碎早已软烂，不过还能在齿缝之间依稀感受到之前的清脆。 馅饼中部，最外面的饼皮酥脆，像裹着一层薄薄的焦壳。 焦壳的存在让馅饼的口感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这对于工作一天的人们有着极其强大的吸引力。 莱茵记得很清楚，牛肉苹果馅饼，是这里卖的最好的，也是最贵的馅饼。 他吃的很香，像是没吃过饭一样。 莱茵终于品尝到了童年里求而不得的味道，说实话，并不太符合他的口味。 即使有苹果碎的调和，馅饼还是太油腻了。 不过莱茵却吃的很开心，一方面是童年的愿望得到了满足，另一方面就是他确实还没吃晚饭。 童年时的不可得之物就这样的出现在了莱茵的口中，不过童年本身的遗憾却终生无法弥补。 莱茵准备今天晚上直奔东区，帮助那位刚成为孤儿的小女孩。毕竟早一天，她获救的可能就大一分。 同时，莱茵也想提前来东区看看，毕竟明天中午就要和大卫挖掘他的大新闻了。 所以，莱茵就来到了计划中的第一站：幽灵先生生前的住宅。 第36章 消失的人 莱茵准备先去幽灵先生最后居住的地方看一看，虽然他的女儿大概率不会在这里。 不过拥有【万物通感】的他没准可以发现一些线索。 现在正是泰晤士街人流量最多的时刻，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人群会对莱茵的行动产生一些影响。 所以莱茵也不着急，就在那家店铺旁边找了一家咖啡馆，喝着咖啡，等待时机。 …………………… 终于，街上的人群渐渐稀疏，要么已经回家，要么还在吃饭。 莱茵也起身，向着目的地走去。 幽灵先生的家并没有莱茵想象中的那么好。虽然依然在泰晤士街，不过确是最便宜的房屋。 两层的小楼，只有一层属于幽灵先生一家。 莱茵坐在小楼旁边的长椅上，展开【万物通感】，将范围扩大，笼罩附近的街道和房屋。 再三确认没有可疑人物人关注这里后，莱茵终于准备进入。 他悄无声息的从座椅上起身，向着幽灵先生住宅走去。 “咚咚咚……” “我是拜伦威尔警局的警员，需要办案，请您配合。” 莱茵在门外站了将近一分钟，屋内才终于传来声响。 “您，您好，大人。您想调查什么，我们配合，一定配合。” 开门的大概是一位中年男人，有些斑白的发鬓和黝黑的皮肤又让莱茵不太确定他的年龄。 他的鼻子很尖，有一些勾起；嘴唇比较厚，颧骨突出。脖子可能因为长时间工作的原因微微前倾，这显得他有些驼背。 中年人看到莱茵的警察证后，急忙将他迎了进来，根本不敢多看，所以也没注意到面前的人和照片上的差别很大。 莱茵没多说，跟上他的脚步。 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上，莱茵用【万物通感】细致的扫描了一遍客厅。 屋内有一些灰尘，很薄，最多积累一个星期。并且生活用品摆放的十分整齐，貌似没有人搜查过。 屋内的灵性也十分和谐，只不过有些散乱。 两种灵性十分充沛，莱茵认出其中一种就是幽灵先生的灵性，而另一种灵性，莱茵猜测是他女儿的。 另外四种灵性比较散乱，莱茵认出了其中一种就与面前的先生相同。 “所以，这应该就是楼上一家的灵性了……”莱茵猜测。 在【万物通感】的感知下，一楼并没有什么异常，但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所以，那个小女孩去哪了呢？”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如果小女孩自己跑出了屋子，那么她跑出去的原因是什么？目的地到底是哪里？ 如果有人将小女孩掳走，那么怎么可能没有其他灵性扰动呢？ 莱茵带着疑问，继续向上，准备看看幽灵先生的邻居怎么说。 “您好，您可以叫我马特，这是我的妻子和两个孩子。” 到了二楼，马特为莱茵介绍道。 “您好，马特先生，我想向您询问一些关于楼下……那位先生的问题。” 莱茵察觉到，自己好像到现在都不知道幽灵先生的名字。 “您是说伊戈先生吗？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马特女士的颧骨和她的丈夫一样突出，只不过她的下巴更尖，嘴唇更薄，让人感觉她有一些刻薄。 但是她对莱茵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可能也有她的丈夫点破莱茵身份的原因。 “很好，请问，伊戈先生一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马丁夫妇有些疑惑，这被敏感的莱茵捕捉到了。 “警察先生，我们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您是说，伊戈先生还有其他的家人吗？” 莱茵顿住，可很快开口回应： “对不起，口误了，我是说，伊戈先生。” 马丁夫妇松了口气，莱茵却与他们相反。 “伊戈先生告诉我一定要拯救他的女儿，他们的邻居却告诉我根本没有这个人？” 莱茵有些无措，可又很快调整了过来。 “伊戈先生是一个多月前搬来这里的，我们也不知道他搬进来的原因是什么。他看起来很有钱。” “不过在这之后，总会有人来找他，他们总会吵架，好像是因为伊戈先生欠了一笔债务。” “不过最近，伊戈先生都没有回来，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马丁夫妇为莱茵讲述着，莱茵却越听疑惑越多。 “两个人说的都与伊戈先生说的一样，除了少了一个关键人物。” 两人见到莱茵一句话不说，连忙解释道： “警官先生，我们真的只知道这些，我们和伊戈先生并不熟悉，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莱茵看着二人的样子，内心叹了口气，知道接下来也没办法再问出什么。 不过在下楼之前，他还有事情要做。 他将【万物通感】开启至最大，集中于面前的马丁夫妇。 世界再次放缓，不过莱茵没有在意。 之前，莱茵已经在感应一楼的情况时，探查过他们，不过那次并不是十分仔细。 现在，莱茵准备着重关注二人，无他，实在是太可疑了。 面前二人和伊戈先生中，至少有一方在撒谎。 不过面前的四人又是普通人，并且莱茵刚才并没有感受到谎言的气息，所以他也有些拿不准。 随着【万物通感】的深入，莱茵终于发现了异常。 马丁夫妇的灵性被篡改过！ 莱茵被惊起一身冷汗。 【万物通感】中传来灵性反应十分微弱，要不是莱茵有着异于常人的灵感，和开挂般的【万物通感】，他可能也察觉不到。 那种残存的灵性只剩下很少了，并且马上就会消失，要是再晚两天，莱茵觉得自己也无法再次看出端倪了。 并且，这些灵性并不是在消散，而是在融合，它们正与马丁夫妇本人的灵性融合，直至不分彼此！ “所以，是马丁夫妇被……修改了记忆？” 莱茵从未想过会有这么诡异的力量，如果被这种力量修改记忆后，只要时间足够长…… 他停下了思考。 【万物通感】关闭，莱茵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与二人告别。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伊戈先生失踪了，如果发现什么异常，可以去警局报警。” “一定，一定。”马丁夫妇连忙点头答应，将莱茵送下楼。 不过莱茵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他准备再次巡查一下一楼，看看能不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他没有打开灯，屋外，泰晤士街的灯光充足，但是却被劣质的窗户挡住了大部分。 屋内，伊戈先生的家被昏暗的灯光照射，影子很淡，与周围的灰暗融为一体。 虽然很黑，但是这对拥有【万物通感】的莱茵算不上什么。 他巡查了一遍屋子，内心逐渐冰凉。 “所有关于伊戈先生女儿的物品，都消失了，只剩下灵性还在……” “所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不将灵性也消除，是做不到，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还有，如果有人进来将能证明那个小女孩存在的物品带走，为什么可以不扰动灵性？” 莱茵发现这个事件的水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很多。 突然一件物品吸引了莱茵的注意，那是一只小熊，在沙发的底下。 “看来那群人，收的不是很干净啊……” 莱茵俯身，将那只小熊捡起。 即使上面有很多的灰尘，也依然掩饰不了这件玩具精美的做工。不过莱茵也能察觉，小熊玩偶已经有一些年头了。 “这或许……是个机会？” 莱茵与玩偶对视，金色的瞳孔与纽扣做的眼睛相互映出对方的形状。 …………………… 东区，泰伦街 莱茵悄悄地走在路上，手中拿着那只玩具熊。 他准备根据小熊玩偶上面的灵性，追踪那位被带走的小女孩。 毕竟迟则生变，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天，莱茵真的不想再耽误下去了。 至于马丁夫妇，莱茵没有处理二人的遗留问题。毕竟他不是医生，更不是神秘学医生，不懂如何治疗两人的失忆，所以也不敢贸然尝试。 而且莱茵认为幕后之人并不想打草惊蛇，否则两人就不会是被篡改记忆那么简单了。这也从侧面体现了，马丁夫妇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危险。 所以，莱茵决定明天上午赶紧将今晚的发现告诉温斯顿先生。有大腿为什么不抱呢？ 于是，他便跟着灵感的【万物通感】的指引，向着目的地走去。 …………………… 泰伦街虽然没有泰晤士街繁华，但是她的知名度丝毫不比后者低。 这里是东区的销金窟，是酒鬼，赌狗和嫖客们的天堂。 这里的消费当然没有西区的销金窟高，但胜在便宜实惠。所以，不光是东区的一些工人会来这里，一些收入较低的中产阶级也是这里的常客。 虽然莱茵这种一边拿着熊一边走路的样子十分古怪，但是街上的人也没多关注，毕竟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古怪的人。 许多人都穿着些奇奇怪怪的斗篷和一些别的奇装异服，但是想到泰伦街的定位，莱茵也就不奇怪为什么这么多人放飞自我了。 他没有在“幽灵故居”待太久，所以现在刚过晚餐的时间，这里也刚刚开始营业。 这个世界虽然停留在蒸汽时代，但是蒸汽的科技树点亮的比前世还要多。 所以，泰伦街上也被各种颜色的晶矿灯笼罩着，营造出一种廉价的“纸醉金迷”既视感。 穿梭在揽客和叫卖声中，莱茵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不是【万物通感】与灵感带来的，只是直觉。 莱茵将“十岁，女孩，绑架，泰伦街”这几个词汇联系到了一起，这种预感更加强烈。 他不禁加快了脚步，步入了灯红酒绿。 第37章 错身 泰伦街，蓝尾莺妓院五层 “大人，新的一批货物已经到了，您看……”一位穿着侍者服装的男人问道。 “正常运作，还没到时候。” 贝内特揉了揉眉心，从椅子上缓缓起身。 “是，大人。”侍者退出，将房门关好，屋内只剩下贝内特一人。 他踱步到窗边，望向即将醒来的泰伦街，陷入沉思。 大部分的拜伦威尔人在此刻已经将晚餐解决，现在，正是发泄欲望的时刻。 酒吧、赌场、妓院以及很多灰色地带的产业为拜伦威尔的人们提供了发泄的场地。 在这里，他们将忘记阳光之下的一切烦恼，抛下伪装的体面，将自己的欲望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来。 “快了，就快了……”贝内特低声呢喃。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 “进。” 门外走来一个毫无特色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大众化的西装，眼睛、鼻子、嘴巴……所有能体现外貌的地方都像是被一层面纱遮住，让人看不真切。 可实际上，男人并没有做任何的伪装，被忽略才是他们的常态。 在外人看来，男人是那样的平凡、普通。他甚至都不是“路人”，而是“每一个人”。 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贝内特的办公室。 “梅花7，下次不要再卖弄你的手段，最近教会的巡查很严，我不想让这里因为你的疏忽而成为第一个被教会发现的据点。” 贝内特的语气严肃，可是梅花7却不以为然： “别这样，我的朋友。你知道的，【弄臣】总是如此。” “教会的牧羊犬们又怎么会发现我们呢？即使发现了，不也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吗？” 梅花7的说辞与上次二人见面时一样，这不禁让贝内特皱眉。 “我再重申一次，这次行动的主导是我们，如果你还想卖弄你们恶劣又低级的手法，不分时宜的彰显你们那恶臭的癖好，混沌就会降临在你的身旁。” 贝内特更严肃了，毫不留情的说着。 “哦！太可怕了。真的很抱歉，如果有我的行为冒犯了您，请容许我向您表达我最诚挚的歉意。” 梅花7再一次恢复了【弄臣】们的谄媚。 “不过，是您将我差遣到这里，现在，我如约而至。” “可以请您告知我，到底是什么样的紧急情况才会让您如此焦急的、不分场合的将我召唤？” 梅花7像是一位正在表演音乐剧的演员，夸张的念诵着今夜的台词。 “是祭品的问题。” “哦？发生了什么，我尊敬的贝内特先生。” 梅花7听到贝内特的陈述，稍微收敛起了一些卖弄和腔调，可是语气依旧谄媚。 “一位特殊的祭品正在地下室，我不知道她符不符合你们的要求。” …………………… “太完美了，太完美了！没想到，在拜伦威尔这座世界之城里，还能发现这样的宝藏！” “十分感谢您的告知，贝内特阁下！您再一次为我带来了福音，这至少会治好我的失眠，嗯，两周。” 走在通往一楼的台阶上，刚刚从地下室出来的梅花7对着贝内特说道，他语气激动，声音洪亮，就如伶人的念词。 可声音却全被周围的混沌扭曲，没有一丝传到一楼的舞厅里。 “这样的灵魂，这样的挣扎，实在是太令人激动了。” 梅花7还在自言自语，接着，他转向了贝内特。 “至于您的提议，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等价交换一直是高贵的品格，您也是一位高尚的人，贝内特先生。” 梅花7毫不吝啬他的夸奖赞美，这是弄臣们最擅长的事情。 贝内特表情依旧，他很少有夸张的表情： “当然，也希望你们可以信守承诺。” 二人已经走入一楼大厅，男男女女的舞姿随着欢快的乐曲变化，他们的出现并不显得突兀。 贝内特没有再说话，他沉默的走向楼梯，向着高层出发。而梅花7则在与他告别。 “再见，贝内特先生。”他挥了挥手，也不期待对方的回应。 梅花7缓缓走出蓝尾莺妓院的大门，夜晚的凉风替代了舞厅的燥热。他从一间灯红酒绿步入一大片灯红酒绿。 “哦，抱歉，先生。”一位中年人道歉道。 突然，梅花7与这位中年人相撞，两人各自后退半步，中年人率先开口道歉。 “没事。” 梅花7与他擦肩而过，眼神微眯。片刻，一丝疑惑从他的心底闪过。他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走去。 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一枚黑色的戒指微微闪烁，片刻后又恢复宁静…… …………………… 莱茵顺着指引，步入泰伦街的深处。 两世为人，一身正气的莱茵从未来过这类地方，这次来到泰伦街，也算是长见识了。 先不说酒馆传来的阵阵高呼、赌场里被不断扔出的赌鬼。 单是各大妓院门口的“姐姐”和私营小店的站街女郎们，就让莱茵无比头疼。 由于莱茵需要根据【万物通感】的指引前行，所以走得并不快，并且他现在的外貌给人一种“中年单身男人”的既视感，所以许多的“姐姐”们都会对他发出邀请。 当然，莱茵都一一回绝了。 随着不断接近目的地，莱茵心中的“不妙”预感也越发强烈，他甚至怀疑这到底是在替那个小女孩感到不安还是替他自己。 “终于……” 莱茵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那里正是一家妓院，名字叫做“蓝尾莺妓院”。 内心的不安正在被印证，他不认为一个女孩在一家妓院出现会发生什么好事。 在【万物通感】中，妓院没有什么特殊，可这更让莱茵警惕，这意味着他的灵感不足以感受到这里的特殊。 莱茵的脚步没有停下，距离妓院越来越近。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进去试探一下的时候，【万物通感】瞬间收缩了一下。 莱茵遍体生寒。 下午的奇特经历，使莱茵的【万物通感】得到强化。 但除了“画质”和“使用手感”外，【万物通感】的其它变化莱茵其实也不清楚。 而刚才的那一瞬间，【万物通感】的范围突然收缩，这在之前是不可能发生的。 在这一瞬，【万物通感】好像活了过来。 “蓝尾莺妓院”将莱茵的【万物通感】排斥在外，或者说，【万物通感】正在帮莱茵躲避危险！ 莱茵就像拥有了蜘蛛感应一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莱茵愣了一瞬，紧接着，一位绅士不小心与他相撞，这一下就让莱茵回过神来。 他先是不慌不忙的道歉，借此掩盖自己停下的脚步，之后又接着向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莱茵浑身紧绷，快速思考。 “这么危险的地方，竟然没有被教会和学校察觉。” “究竟是因为对方的隐藏手段很高，高出了正常巡查时的探测强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为什么又能被我察觉……” 莱茵放下了这个问题，因为他的灵感和【万物通感】实在是离谱，已经离谱到自己都看不懂的地步，能发现也很正常。 他的脚步一直没有停下，灵性也随着紧张的心情一同活跃起来。 “不能停，至少现在不能。” 虽然【万物通感】趋利避害般的避开了妓院的范围，可是莱茵依旧将注意力集中在妓院的四周。 “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察觉到我的探测，万一有追兵……希望不会。” 他依然不紧不慢的走着，心思越发缜密。 …………………… 蓝尾莺妓院，五楼，贝内特的书房 正坐在椅子上思考梅花7和那位特殊祭品的贝内特听到了敲门声。 “进。” “大人，刚才有一位升变者经过了妓院门口，不确定是不是教会或者学校的人。”之前的侍者再次进入，说道。 贝内特起身，快步上前： “对方是否探查过妓院的情况？”一边说着，贝内特一边接过侍者递来的东西。 那是一颗包红宝石，在燃气等柔和的照耀下显得异常鲜红。 贝内特体内混沌的灵性延伸出去，与宝石接触。宝石被他的灵性激活后，也散发出了相似的灵性。 几秒后，贝内特将宝石还给侍者。 “没有，大人。”侍者回应： “大人，现在不是教会和学校的巡逻时间，而且这里距离黑市也有一些距离，我们是不是要……” 贝内特眉头紧锁： “先跟上，如果对方不是官方的人，就不要出手。” “如果是……若他们真的发现了这里，也就没必要再隐藏了……” 贝内特的话语在这里停下，侍者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大人。” 妓院的隔音并不好，贝内特在五楼都可以听到一楼的乐声。他再次站到窗旁，望着莱茵离去的方向。 耳边细微的乐声渐渐失真，本来动听的曲调逐渐卡顿。 声音像是从现场版的音乐会突然降级到老式唱片一般。 贝内特周围的一切都扭曲了，光与影、声与形，一切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 突然，贝内特的周围又恢复了正常，他再次坐回座椅上。 “但愿不是……”他默默想道。 第38章 危局 “该死，早知道带着【守护之刺】了！”莱茵在心里碎碎念。 “可谁想得到会碰到这种事啊！” 【守护之刺】是莱茵为温斯顿先生赠与他的匕首取的名字。 莱茵今天出行的目标完全用不上这件超凡物品，所以他也就没有携带。 不过即使携带了，莱茵也不可能打过后面的跟踪者。在【万物通感】的视野中，对方的灵性简直可以碾压自己。 而之前在温斯顿先生的烟斗上滴入的鲜血也在与海琳娜小姐的博弈中被消耗。 并且最近两周，莱茵的学业压力很大，温斯顿先生又很忙，没有来过诊所。所以也就没有机会补上。 所以，莱茵现在是真的孤立无援了。 至于【金色鸢尾花胸针】，莱茵是将它当做饰品戴在身上的，也就是说，莱茵根本没有出门携带超凡物品的习惯。 “不行，下次出门，我一定要将自己武装到牙齿！！！”吃一堑长一智，莱茵认为现在的经历是难得的一课。 他依旧不急不缓的走在路上，目不斜视，像是这里的常客。 不过【万物通感】已经全面覆盖在妓院处，他现在不敢有一点侥幸心理。 “希望没有，希望没有……”莱茵在心中默念，祈祷着不会有人出来跟踪自己。 不知是不是祈祷有了作用，直到【万物通感】的范围到达极限，莱茵都没有感受到妓院里的跟踪者出现。 “难道真的没有？”正当莱茵认为自己的运气不错时，意外降临。 身后不远处，随着一位绅士的脚步落地，莱茵的【万物通感】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为他的主人定位到了那里。 随着脚掌与地面接触，一阵涟漪在灵性世界荡起，像是物品坠入水中后，水面上泛起的阵阵波纹。 在这一瞬，莱茵感受到了那片波纹快速扩散，经过自己的脚下，被自己的脚挡住一部分，剩下的波纹继续向前。 而【万物通感】则在那一瞬间锁定到了脚步的主人。 直到现在，莱茵才发觉一直有人跟着自己，并且跟踪者带着微弱但毫不掩饰的恶意。 “不是，这也行……” 刚才的所有仅仅发生在一瞬之间，莱茵没有停下，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般继续前行。 “他从哪冒出来的？为什么我刚才没感应到？” 按常理而言，别说是跟踪，只要有人一直盯着莱茵，【万物通感】都能将他迅速找出来。可是现在，莱茵甚至不知道对面跟了他多久。 更何况，跟踪者还对莱茵抱有恶意，而这，莱茵居然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这简直就像国足7：0日本一样离谱。 跟踪者似乎觉得距离变近了，他放慢了脚步，在拉开一些距离后，保持着与莱茵一样的速度前进。 不过这次，【万物通感】牢牢的锁定住了这个人。 “所以说，是因为距离接近，进入了【万物通感】的自动警戒范围后，我才发现的他？”莱茵更加吃惊。 “什么样的隐藏才会有这样的效果？”作为刚刚步入超凡世界的萌新来说，这种情况还是太难应对了。 不过莱茵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这种能力并不是专门屏蔽探测与感知的，毕竟我现在依然可以比较轻松的盯住他。所以说，难点在于如何发现他们。” 自从发现那位跟踪者后，锁定，对莱茵来说不是难事。 “所以，当务之急是……确定有多少跟踪者。” 莱茵不敢太精确的感知对方的情况，他害怕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窥探。可是现在，莱茵不得不更进一步。 他小心翼翼的将感知放出，感受着对方的灵性变化。 在【万物通感】的视野中，一层深邃的黑包裹在跟踪者的身上。这层黑衣将跟踪者周围的灵性扭曲，变得杂乱。 而正是这与泰伦街环境一样杂乱的灵性让莱茵无法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他。 现在，莱茵正在试图通过【万物通感】对灵性强大的感知，分辨出对方灵性的特性，之后再探查周围是否有相似的灵性区域。 “这感觉……好像凯特女士的灵性……” 对方没对莱茵的感知产生任何反应，莱茵也逐渐大胆起来。 通过【万物通感】莱茵越分析，越觉得这样的灵性有些“眼熟”，直到与心中的猫猫重合。 “对方的灵性远没有凯特女士的强，嗯，甚至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莱茵回想着前些天自己第一次通过自己的桥梁沟通灵界，进行灵视时的情况。 当时，凯特女士灵性的黑暗与深邃像是黑洞般广袤，仿佛能吞食一切事物的黑笼罩在莱茵的心头。 而对面……吃饭还是坐小孩那桌吧。 停下当前的思考，莱茵再次将【万物通感】扩大，试图寻找其他的跟踪者。 “三个……至少三个……”莱茵心里一沉。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除了最开始被莱茵察觉的那个人，还有一个跟踪者走在马路对面，与第一个人相差一些距离，这个人也是离莱茵最远的。 第三个人更离谱，他居然在莱茵的前面。 “也就是说，对方很可能都不是从妓院里出来的……” 莱茵真是学到了，他刚才仅仅将注意力放在了妓院里，而没有注意其他地方。 “而且，三个人里没有一个比我弱……” 这也正常，莱茵才进入超凡世界一个月不到。 “对方不仅能控制蓝尾莺妓院，还在周边有埋伏……这也太离谱了吧！教会和大学没发现吗！”莱茵欲哭无泪。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特殊，莱茵也释然。 “大面积、无目标的搜索，可能确实没办法发现他们，毕竟拜伦威尔实在是太大了。” 不再吐槽，莱茵继续思考对策。 “对方没有直接动手，可能是因为对方不确定我的身份，不想打草惊蛇，也可能因为这里普通人太多，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 “所以，我一定不能走出这条街，哪里人多，我就往哪里走！这样做是最稳妥的。” 确定了思路，莱茵紧绷的思维也放松了一些。 走了这么长时间，莱茵已经快要走出泰伦街了，他必须马上做出行动。 …………………… 一位在泰伦街徘徊的中年男人终于找到了他的归所。 “老板，来一杯鲜红之吻。” 他熟稔的将公文包放在一张桌子上，头也不回的向老板点了一杯酒，将自己瘫在椅子上。随后，又将10便士放在桌子上。 老板没说什么，将一杯挑调好的鲜红之吻放在男人面前，拿走了10便士——其中的二分之一便士是小费。 男人没有说话，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后，就将视线放在了酒吧的正中央。 “干碎他，公牛，我压了你5镑！让他看看你的厉害！” “出拳，巨石，快出拳！该死！站起来，废物！” “该死的，你让老子没了10镑，下去吧，巨石，滚回家去吧！” …… 酒吧的正中心，是一个拳击场，在泰伦街，这家酒吧是妓院和赌场的综合场所。 中年人将凑过来的女人赶走，目不转睛的盯着拳击场那边。 他的眼睛从最开始的空洞，到后来的思索，再到后来的坚定。他一口将鲜红之吻喝完，终于起身，迈向拳击场。 “接下来登场的是，斧头酒吧的连胜将军；12连冠得主；以鲜血和暴力着称的铁山！”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一位身高至少185，体重比身高还要大的壮汉走到了擂台上。他高举着手臂，大声喊着： “碾碎他们！” 擂台下，观众们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在酒精和壮汉的呼喊中燃烧了起来。 “铁山！铁山！铁山！！！” “他今天的对手是——斧头酒吧最大的黑马；至今从未有败绩的新人——怒拳！” “怒拳！怒拳……” 另一部分观众在这时也被点燃，他们疯狂的叫喊着，仿佛不能在这上面弱于那些竞争者们。 “今晚的最终对局，由铁山对战怒拳，究竟是黑马直指皇冠，还是王者稳坐高台，让我们见证，这最激动人心的一幕。” “哦！！！！” “铁山，我压15镑！” “怒拳，20镑，不要输！不然我就把你塞进我舅舅的皮靴里！” “干死他，干死他，铁山！我接下来一个月的工资都在你身上！” ……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酒吧中的蜡烛都被音浪震得飘忽，随着赌徒们的内心一同摇曳。 男人终于下定决心，他掏出10镑，押在了铁山的名下。 他没有随着人群一起呐喊，只是站在人群外围，聚精会神的盯着这场“旷世之战”。 很少有人像男人一样站在外围，但无一例外，都关注着万众瞩目之地。 …… 随着铁山的最后一拳落下，怒拳终于被打倒在地。 “让我们恭喜最终的胜者，这位十三连胜的王者带着他无可匹敌的英姿，成为斧头酒吧当之无愧的第一拳击手！” 主持人的话语为这场通天彻地的大战画上了句号。 赚到的满心欢喜，亏钱的唉声叹气，这是酒吧中的常态。 中年人也很开心。他找到了一位同样押对宝的绅士攀谈。三两句话后，二人就已经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喝酒了。 中年人很开心，他请面前这位志同道合的伙伴开怀畅饮。 期间，中年人提出要去一次盥洗室，刚认识的朋友也与他一同前往。 再之后，两人像是累了，不再多喝，中年人就提出要休息，租用了一套酒吧楼上的旅店。 而新朋友也没有多留，喝完最后一口后走出了酒吧。 …… “先生，没有发现异常。” 角落中的一道黑影如是说。 第39章 应对 莱茵不慌不忙的走进一家酒吧。 斧头酒吧几乎开在了泰伦街的尽头。这里鱼龙混杂，有少部分是刚刚过上中产阶级生活的边缘人物，更多的是工人。 他们每天晚上都会集结在这里，毕竟消费低、占地大、功能全这三大优点都在斧头酒吧身上得到了集中体现。 其中功能全是指，这里不仅有酒吧该有的功能，还有一些特殊服务。 比如放在明面上可以供观众们押注的拳击场，和在地下室中种类繁多的赌局。 并且，这里收留了一些无法租用其他单独住房的站街女郎们。斧头酒吧会为他们提供招待客人的场所，并且房间使用费十分低廉。 而相应的，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孩”们要在客人还在酒吧一楼的时候，多多推销，多卖出去的酒水还有额外分成。 当然，如果不选择帮助这些女孩，客人们依然可以在这里住下，酒店住宿服务也在斧头酒吧的经营范围内。 正因如此，斧头酒吧的名头逐渐被留恋这条街区的绅士们熟知，这里慢慢变成了泰伦街人流量最大的酒吧。 而相比开在泰伦街正中心的“晨星酒吧”，这里的消费又低了一个档次。所以，经常光顾泰伦街的绅士们就编出了这样一句话： “宁在斧头三宵醉，不买晨星一点香“（虽然有点怪，但大家能理解就好……） 而这些，莱茵通通都不知道。他进入这家酒吧单纯是因为这里的人流量很大。 他害怕自己一步迈出泰伦街，身后和身前的三位大哥就直接给他来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 “蓝尾莺妓院内藏着很重要的秘密，他们之所以跟上我，一定是因为他们通过某些手段察觉到了我是升变者。” “但是没有出手，虽然有很大原因是因为这里普通人太多，对方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对方很有可能没有察觉到我对他们的探测，否则他们肯定会认为我是教会或者学院派来的探，进而直接出手，毕竟放我回去也会暴露，不如把我直接弄死。” “所以，我在他们眼中的身份还不确定，他们肯定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官方升变者。” “那么，后面的思路就非常简单了。” 莱茵在进入酒吧之前，头脑里闪过了这些念头。 虽然正在被三个人盯着，可是莱茵却没有任何慌张。 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感觉。 灵性在此刻十分活跃，像是关在牢笼里的囚徒终于褪去了身上的枷锁，被锁住双翼的飞鸟终于得见蓝天般，愉悦的振颤。 他甚至认为，直到现在穿越者“莱茵”才终于醒来，露出他的爪牙。 在这一瞬间，莱茵突然有些畏惧这样的自己。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考虑这些，莱茵只能庆幸自己现在依然有如此冷静的思维，可以清晰的思考对策。 进入酒吧后，他将【万物通感】覆盖全场，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除了这里的业务太多之外。 紧接着，他找出了这里最受中产阶级客人欢迎的一杯酒。 “老板，来一杯鲜红之吻。” 虽然现在已经快到9点了，可是斧头酒吧还远远没到它最繁华，最热闹的时候。 莱茵像是常客般，独占了一张四人桌，他坐下后，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把自己瘫在椅子上。 莱茵不想和老板交谈，毕竟老板要是开口，他就没法装成这里的常客了。所以他直接向众人展示了“葛优瘫”。 拥有【万物通感】的莱茵早就明晰了这杯酒的价格是九又二分之一便士，他掏出10便士，放在桌上。 那二分之一便士是小费，他用【万物通感】观察了其他点了鲜红之吻的客人，他们都是这样做的。 演戏演全套，他也学着大部分客人那样，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上的精彩演出。 但同时，【万物通感】也在帮莱茵搜寻着目标，这关系到莱茵今天能否成功的在对方的眼皮底下摆脱嫌疑。 终于，莱茵选好了帮助自己演出的人选，配角已就位，主角要登场了。 现在正是今天晚上最后一战，也是最精彩的一战。由铁山对战怒拳。 莱茵根本不在意输赢，他只是盯着那位配角。 见对方将10镑压在了铁山身上，莱茵也终于有了动作。 “10镑，铁山。” …… 随着铁山获得最终的胜利，拳击场便不再是客人们的中心，大部分的酒客们都涌向舞台，等着开始晚间的燥热之旅。 莱茵见目标人物也向那边走去，便移动到他身边： “哦，朋友，喝酒吗？我请客！” 他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喜悦，就像刚拿到钱，无处挥霍一样。 来到这里的，有哪一个不是为了寻欢作乐呢？由于对方也押注铁山，现在得到了多余的金镑，心情正好，也就答应了下来。 “当然，朋友！” 于是，莱茵就通过他那高到离谱的灵感带来的亲和力以及向下兼容的智商和情商，迅速的与这位不知名的先生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多年老友”。 他有预感，如果恢复他本来的样貌，面前的绅士可能就真的会变成一位“绅（禽）士（兽）”了。 不过，现在的节奏正好，完全在莱茵的掌握之中。 他们从拜伦威尔的天气入手，发展到近期上下议院实行的离谱政策，再到发表“你对《谷物法》的实行有什么看法？”这种时政性言论，最后讨论二百年前的某次战争对大陆局势的影响…… 无话不谈，无话不说。像极了莱茵前世所在国家的学生宿舍夜间的“议事流程” 不过，莱茵一直用【万物通感】注意着角落里的阴影，并且将自己挡在配角先生和那位检测者的中间，让那片阴影无法观测到二人的唇形。 在这期间，莱茵十分懊悔，他认为如果有一张之前约翰逊先生那样的【静室】符咒的话，效果会更好。 不过现在已经不错了，至少效果没有让莱茵失望。 他不停的为对面的先生点酒，像是真的遇到了一见如故又志同道合的朋友，异父异母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般。 当然，在这期间，莱茵即使控制着自己喝酒的速度，也依然喝了不少，不过他却没有一点醉意，反而因为计划的顺利进行而更加冷静，而这冷静也在悄然转化为掌控万物的疯狂。 莱茵不知道这是不是【万物通感】带来的特性，还是有一个自己身上的秘密，不过他现在没时间多想。 至少，他正在受益，并且……莱茵发现自己也不讨厌这种感觉。 这不是见猎心喜的失控感，也不是丧失理智的癫狂感，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像是掌控感的延伸。 莱茵知道，自己的灵性空前的活跃，像是到达沸点的开水浇在噼啪作响的油锅里，正在自己的身体中四处飞溅。 不过这依然没有让他感到难受，他觉得自己的状态空前的好，像是久坐后伸了一个十分舒适的懒腰。 “朋友，先停一下，我想，我需要去一下盥洗室。”莱茵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提出“上厕所申请”。 配角先生仿佛也被莱茵的话提醒：“那就一起，走吧，伙计。” 他开心的与莱茵一同前往盥洗室。 而莱茵此时也在注意着角落那处阴影的动向，发现对方没有跟过来后，莱茵松了一大口气。 “快成功了……” 在盥洗室中，莱茵不动声色的将【金色鸢尾花胸针】取下，放在了配角先生的裤子兜里，已经快要醉倒的他当然没有察觉。 由于【金色鸢尾花胸针】的原理是制作皮套，所以即使现在摘下它，莱茵也不会失去伪装。 接着，两人走出了盥洗室，一同回到座位上。 …… “朋友，我真觉得我该早点碰到你，这样我的生活会过得更加有趣，不过我实在撑不住了，改天，改天我们再聊。” 莱茵通过【万物通感】牌的灵视观测着配角先生的大脑和内脏，发现对方喝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 “当然，嗝～～～朋友，没关系，我也觉得我该早点认识你，嗝～～～～我想，我也喝的有点多了，改天再聊。” 配角先生现在正处在可以走回家，但是回家后就睡的状态。这也是莱茵精心控制的结果。 “哈哈哈，你没事吧，要回家吗？需不需要我送你？”莱茵嘲笑着。 “没事，没有一点问题，我还没喝多！”刚刚还说自己喝的有点多的配角先生开口说道： “嗝～～～～今天不回家，我要去对面的‘青翠屋’，今晚我要睡在那里。哦，我已经开始怀念那位小姐的滋味了……”说完，他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很好，看来还不算远。”莱茵盘算着。 刚才的嘲笑当然不是没有用处，他希望知道对方的住址，至少是今晚的临时住址。 “好的，朋友，祝你一路顺风。” 感受着对方口袋里的【金色鸢尾花胸针】，莱茵笑着说道。 第40章 有惊无险 “先生，没有发现异常。” 等到莱茵上了楼，阴影中的身影才低声说道。 他的手中拿着一块与之前侍者相似的红宝石。 此刻阴影正对着红宝石汇报自己这里的情况。 阴影通过自己的灵性引动宝石中的灵性，周边的空间被宝石中的混沌扭曲了，即使贴在阴影表面，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对方在路上并没有逃走，也没有放慢脚步。” “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奔斧头酒吧。” “我开始以为，他准备进入斧头酒吧的地下黑市，购买灵性材料。但是对方好像是来……与普通人交易的。” “他与接头目标点了相同的酒水，并且都在同一位拳击手上，押注同样的金额。” “随后，目标找上了那位普通人，他们在边缘的桌子上一直在讨论着什么。” “可能是在讨论灵性物品的价钱，也可能在谈论其它内容。目标的位置正好挡住了我，我听不到，也看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谈论了很久，之后，像是达成了协议，两人很高兴的进入了盥洗室。” “我害怕目标察觉，所以并没有跟着前往，不过从盥洗室出来后，那位普通人身上有了微弱的灵性反应。” “我猜测，这是交易达成的表现。” “再后来，他们没有多做停留。把剩下的酒喝完，二人就离开了。” “目标目前在斧头酒吧的上层，而那位普通人则正走向斧头酒吧对面的青翠屋妓院。” “我推测，目标与普通人的交易内容很可能是具有壮阳效果的药品。” 说到这，阴影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那位检测不出灵性反应的普通人大概率不是携带反侦测超凡物品的教会人员。对方真的进入了妓院……” “而目标竟然直接与普通人交换灵性物品，所以大概率不是官方人员。” “综上，我认为目标仅是一位灰色地带的升变者，今天从蓝尾莺妓院经过只是巧合。” 阴影的报告告一段落，他将那块红宝石贴近耳朵，等待着接下来的任务。 而红宝石对面的人也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你继续盯着目标，如果对方真的在斧头酒吧过夜，那么在天亮后再赶回来，如果对方还有其他动作，及时联络。” “通知另外四人，让他们回来。” 对面，侍者的声音响起，他依旧十分的谨慎。 “明白。” 说完，阴影再次沉寂，酒吧依旧嘈杂。 不过没人注意到，一片模糊的阴影正在缓缓的朝门口移动…… 出了门，阴影才从黑暗中走出。 他的鼻梁很高，除了鼻梁外整张脸都比较扁平。嘴唇较厚，牙齿上有着长时间吸烟的黄色污渍。 一道很长但是很浅的伤疤划过左眼，为他的本来比较温和的面相增添了一丝凶厉。 他穿着一套很不起眼的黑色风衣，里面是亚麻的上衣和裤子。 “老板，一间房，一晚。” 他重新走进斧头酒吧的大门，对着老板说道。 ………… 上楼后，【阴影】发现房间距离目标有些远，不过他也没在意。毕竟目标要是有威胁的话，碾碎他比碾碎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就这样，男人开始了他漫长的一夜。 …………………… 莱茵一夜未睡。 他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有没有成功的将跟踪者骗过，但是感受到另外两个跟踪者的离去，莱茵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但是同楼层之中住下的那位跟踪者又没能让莱茵完全安心。 其实，莱茵的计划基本完成了，虽然过程有些偏差，但结果也是好的。 他完全不知道斧头酒吧的地下还藏着一个巨大的黑市，并且其中有很多升变者才会用上的神秘学素材。即使莱茵使用【万物通感】探测，也没有察觉出丝毫的不对。 如果莱茵知道这个情报，他将会有更好的方法脱出他们的视线。 虽然没有如果，但是莱茵也成功的为自己争取出了一线生机。 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让自己呈现出一个“偶然路过蓝尾莺妓院的灰色地带升变者”。 这样就可以和官方完全划开，避免自己真的被对方铲除。 他在之前的操作中，尽力的模仿配角先生的步骤。 对方喝鲜红之吻，他也喝；对方押注铁山10镑，他也押注。再到后来的相见恨晚，最后差点成为拜把子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那种…… 莱茵希望通过这种相似的巧合为跟踪者提供这样的信息：我们在之已经约好，并且在交易。 至于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那枚【金色鸢尾花胸针】。 由于扮演需要，莱茵在伪装成中年人后，就将胸针藏在了口袋里，毕竟这样一个徘徊在中产边缘的人可戴不起这样精致华美的胸针。 所以，跟踪者很难发现莱茵的身上还有这样一件灵性很微弱的超凡物品。 二人从盥洗室出来时，只要胸针在配角先生身上，那跟踪者就一定会察觉到，毕竟对方都能察觉莱茵是升变者，肯定有一定的检测能力。 而这样一来，“与普通人交易超凡物品的灰色人物”就不可能是“官方派来的探子”。莱茵的身份就这样洗白了。 至于真的将超凡物品交给普通人这件事，莱茵也很无奈。 如果不这样做，莱茵也不知道该如何洗白身份，但要是追究起来……事从权宜，希望学校可以宽大处理。 并且，【金色鸢尾花胸针】只是一件有使用次数限制的超凡物品。而莱茵已经使用过两次。也就是说，那里仅仅储存了一次“捏皮套”的灵性。 同时，这件超凡物品本身也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其实，莱茵的计划就是一场赌上性命的赌局。 如果跟踪者可以听到二人的具体谈话内容；如果跟踪者不在乎他的具体身份。莱茵都会落入死局。 但从结果上来说，莱茵赢了。 “希望不会有事。”他有些自责，在内心为被自己选中的配角先生祈祷。 就这样，莱茵躺在床上，手里藏着左轮手枪，静静的待了一夜。 …………………… 酒吧的音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减弱，泰伦街上又出现了稀稀拉拉的人影。 有人被赌场榨干了所有的财富，在黎明之前的黑暗中抱头痛哭；有人喝的酩酊大醉，在街上徘徊，心中上演着只有自己明白的独角戏； 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在纵欲过后的迷茫中浑浑噩噩，不知所归；但有更多的人享受了一夜的梦幻时光，盘算着下次光临的时候要玩一些什么…… 这是泰伦街最安静的时候。经过了一夜的疯狂，狼藉遍地，而新一天的到来还没有叫醒熟睡的人们。 千人千面，所有人都在拜伦威尔这个大染缸中挣扎翻涌。 昨夜的座上宾变成了今早的社畜，昨夜的劳动者享受着截然相反的闲暇时光。 所以，从某种角度出发，他们并无分别。 泰伦街一直是这样，从前如此，今天如此，未来也会如此。 不过这与莱茵没多大关系，他现在只期盼着对面那个恼人的跟踪者赶紧离开。 终于，拜伦威尔的天亮了，虽然依旧被不知多厚的烟雾遮盖。 但是莱茵的心情像是出了太阳一般。 “这个＊＊终于走了！”这是莱茵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他现在既为自己能逃出生天而感到庆幸，又对昨天晚上的经历感到恐惧。可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 莱茵不敢第一时间出门，他害怕这仍是对方的试探之一。 等到天完全亮起来，街上重新变得嘈杂，莱茵才终于从房间出来。 他依旧没有显得如何焦急，不慌不忙的走出斧头酒吧的大门，环顾四周，在“早高峰”中终于找到一辆马车。 “去拜伦威尔警察局，尽快，加急！” 坐上马车后，莱茵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拿出了外聘人员的证件，低声对着车夫严肃说道，与此同时，5镑“巨款”被莱茵塞进车夫的口袋里。 “好，好的，您坐稳。” 马车夫连忙应声，向着拜伦威尔警局飞速驶去。 今天的拜伦威尔的天空比平时更暗淡，阴沉的天空揭示着又一场暴雨的到来…… ……………（马车飞驰中）…………… 泰伦街，蓝尾莺妓院 “大人，‘阴影’回来了，并无异常，目标应该只是路过。”办公桌前，侍者恭敬的对着贝内特说道。 “嗯。”贝内特没有多说，他的心中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沉默良久，贝内特吩咐道：“今晚，加快那位特殊的祭品炼成速度。我们明天撤离。” “大人，我们的据点不要了吗？”侍者很不解：“为了得到泰伦街的这家妓院，我们付出了太多。” 侍者还想多说什么，不过被贝内特打断道： “首先，我们的计划不能有半点损失。”贝内特起身，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但是侍者心中却莫名的出现了极端的恐惧。 像是在秩序畏惧混乱般，侍者有一点打颤。 “第二，没有什么不能舍弃，在伟大的征途面前。” 说完，贝内特走向大门，而他身后的侍者像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般，急忙跟上贝内特的脚步： “我明白了，大人。” 出门后，侍者对着贝内特深深地鞠了一躬。不过在没有人看到的黑暗中，侍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第41章 登门拜访 贝内特的脚步渐渐远去，但是侍者却还没有起身。直到贝内特完全离开后，恭敬的侍者才直起腰，面上带着戏谑与嘲弄。 “梅花7前辈的工作真轻松啊～” “侍者”从另一边缓缓下楼，嘴上嘟囔着。 他的左手放在了西服的口袋里，摸着那一张极其普通的卡牌“梅花10”。 “侍者”轻轻的用食指弹了一下牌面，一股很强的灵性从其中飞出。 神奇的是，那股灵性飞出纸牌后，并没有履行它原本的职责——提醒贝内特。而是像睡着了一般，被梅花10在手上丢来丢去。 “不愧是前辈啊，总能挑到轻松省力的工作，不像我，需要一直盯着这只做了官的猴子。” 清晨，蓝尾莺妓院的走廊十分冷清，客人要么还在房间中熟睡，要么早已离开。梅花10像是舞台上的独角戏演员一样，不断说着。 “不过还好，我的工作结束了。要好好享受一下假期，不是吗？” 梅花10走到一楼大厅，对着一处阴影问道。 “这取决于您，先生。”阴影开口道。 梅花10突然笑了，他笑得很开心： “你又为什么不相信你们的王终究会莅临整个大陆的顶点呢？”他有些戏谑的问道。 “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又为什么要倾注这样多的心血呢？不如把他们换成乐子。” 本来有些宽厚，又有些凶厉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那笑容显得十分僵硬，阴影总是这样笑。 “哈哈哈，你说得对，既然所有都将归于虚无，为什么不多找点乐子呢？” 梅花10对阴影的回答十分满意。 “时候不早了，该撤了，再不走就要跟着贝内特一起玩完啦！”梅花10很兴奋，他激动的对着阴影说道。 “也不知道前辈的直觉是怎么练的，每次的预感都不会错……昨晚那个是哪家学院的新生？还是我们在别的地方暴露了？” 他又开始了嘟囔，阴影也习惯了梅花10这个样子。 “遵从您的意志，先生。”阴影朝着门外走去，准备雇佣马车。 ……………（梅花10跑路中）…………… 蓝尾莺妓院，地下室 贝内特还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和“手下的手下”已经跑路了，他现在正看着面前的祭品——一个小女孩。 女孩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在贝内特提灯的照耀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与周围的灰尘和污秽格格不入。 她不着片缕，白嫩光滑的皮肤就这样暴露在提灯之下，像是白玉、像是乳胶，与金发一同闪耀着。 美中不足的是，艺术品一样的身体上，交错着许多鞭痕与烫伤，像是在不间断的抽打中形成的，其中很多都遍布在私处周围，甚至在私处之上。 女孩躺在一张棺材大小的石台上，双眼闭合，像是做了好梦，嘴角微微翘着。 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上侧，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赤身裸体出现，女孩绝对会是公主一样的角色。 贝内特走到女孩身边，冷眼俯视着，没有多余的动作。 良久，他将手放在女孩的胸口正中心。突然，下方的石台亮起，显示出上面复杂的纹路，女孩的胸口也随着贝内特手掌的抬起而缓缓飘起。 胸口牵动着腿部与头部，女孩的身形渐渐弯曲。 像是美梦中突然闯入了不速之客般，女孩的表情不再美好，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睛闭合得更紧了，呼吸也渐渐急促。 过了一分钟左右，贝内特才收回了手。 面前的女孩也恢复了平静，她的表情重新变得祥和安宁，像是闯入梦境的不速之客离去，美梦得到延续。 表面看上去，女孩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若是莱茵在这里肯定会发现，女孩的灵性已经混乱到不可分辨的地步。 她睡得更深了，像是沉眠在了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当中。不过对女孩而言，可能永眠在迷梦中、迷失自我才能算是解脱…… “希望你值这个价钱……”贝内特自言自语道。 他不再久留，转身向着楼梯走去，留下这个只能在美梦中寻找快乐的女孩。 她很年轻，她才10岁…… …………………… 又是一天清晨，温斯顿准时步入警察局的大门。 虽然这个时代的警察效率很低，没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但是身为局长的他必须到场。 拜伦威尔的天虽然很少有太阳，不过像今天这样阴沉的天空也很少见。温斯顿生活在这里太久了，他知道，今天一定会有一场雨，一场很大的雨。 将提前带来的雨伞放在门外的伞架上，温斯顿走进办公室，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又会是平静的一天。 温斯顿自认为已经老了，老人是最不喜欢变化的。可最近的事情比较多，好坏参半。 坏事就是混沌阶梯又一次来到了拜伦威尔，并且做了比上一次还要充足的准备。他们至少准备了一颗混沌之珠。 这让教会和学院的探查显得异常艰难，要不是如此，温斯顿根本不可能让莱茵参与到这件事情上。 并且，不光是他们，各大教会和学院高层都已确认，还有其他的组织参与到了这次的阴谋之中，这让温斯顿头痛不已。 不过也有好消息，因诺威尔大学又一次在招生当中抢先，这次的新生很不一般，是个很有意思，也很漂亮的小家伙。 温斯顿想起莱茵的种种：疑似【■■■■】的关注、高到姥姥家的灵感、让人看不懂的灵性质量以及超出人类极限的天赋…… 他知道这已经很离谱了，但是温斯顿仍然觉得，莱茵身上还有更大的秘密。 不过那又如何呢？谁没有秘密？更何况是升变者。只要莱茵遵纪守法，没有人会深究，至少他不会，他也不会让别人干扰到莱茵的生活。 这是好事，无论对他，还是对学校，都是如此。 “有意思的小家伙啊……”温斯顿坐在椅子上，忍不住的低声呢喃。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温斯顿的思绪。 “请进。” “温斯顿局长，下面有一位女士，说要见您？”麦森警长（第3章）推开了门，对着温斯顿说道： “她没有预约，不过说是您的朋友。” “没有预约？朋友？” 温斯顿感到好奇，突然到来的拜访打破了日常的平静，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本能的，温斯顿感到了一些不详。 “是的，您要见一见吗？”麦森警长问道。 “……请她进来吧。”犹豫片刻，温斯顿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灵感。 “好的，您稍等。” 温斯顿将两杯泡好的红茶放在茶几上，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客人。 “咚咚咚～～” “请进。” 门外的女士推门而入：“好久不见，温斯顿先生，您比之前看上去更加年轻了。” 艾莉·格林威尔走了进来，在她关紧房门的刹那，一股柔和的灵性就从门把手处向四周延伸，直到包裹了整间屋子。 她穿了一身紫色的连衣裙，上身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羊毛衫，麦色长发披在身后，整个人显得明亮大气。 “哦，你伤到我的心了，艾莉，难道我之前很老吗？” 温斯顿当然认识这位格林威尔，当然，不仅是在世俗意义上认识。 艾莉·格林威尔，麦斯坦森大学的优秀学生，年纪轻轻就已经到达四阶，并且将很快晋升五阶，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二人是两所大学在拜伦威尔的代表人物。 莱茵入学时，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到了紧急入学通知，只不过因为温斯顿当时距离莱茵更近，所以莱茵成为了因诺威尔大学的一员。 当然，除此之外，两人私下里的关系也很好，温斯顿十分喜爱这个后辈，而艾莉也很敬重温斯顿这位老前辈。 “当然不是，不过您现在确实显得更有朝气了。”艾莉笑着回应温斯顿的调侃。 “哈哈，可能是因为新来的小家伙吧。”温斯顿再一次提到莱茵。 艾莉忍不住摇了摇头：“您已经在之前和我炫耀过了，请不要重复出招，温斯顿先生。” “哈哈哈哈……”温斯顿笑出了声，他觉得自己的灵感出错也好，至少不用处理什么麻烦事。 “对了，温斯顿先生，我这次拜访您，是因为大卫的事情。” 温斯顿止住了笑声。 “最近，金色勋章俱乐部有新的成员加入吗？其中有没有升变者？” 艾莉的问题让温斯顿突然警觉，他觉得事情正在滑向不可预料的方向。 “……有，而且是两个，有什么问题吗？”温斯顿表情严肃，缓缓开口说道。 艾莉见温斯顿的神色严肃，也变得郑重起来： “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大卫之前一直想要去东区，他说他在那里感受到了大秘密，而您也知道大卫的情况，他完全不能接触超凡，特别是混沌阶梯。” “并且，这次，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危险。” “我和父亲也一直在制止他，让他安全的待在家中，不过大卫十分不配合。” “而最近，大卫突然一反常态，几乎不怎么出家门，而最近唯一一次外出，就是昨天上午前往金色勋章俱乐部。” “我了解他，他不可能乖乖的待在家里，可是金色勋章俱乐部除了您之外，没有其他的升变者了。” “大卫感受不到他们的‘特殊’，也就不会再有出去的念头。” “可听您的意思，俱乐部中又多出来两个升变者？” 艾莉感觉温斯顿先生的表情不对，所以直接讲出了事情的始末。 而温斯顿的不安正随着艾莉的叙述而逐渐加重，并且这种不安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第42章 失控的局面 温斯顿沉默良久，开口道： “俱乐部确实多了两个升变者，其中一个就是莱茵，是我推荐他进入俱乐部的。” “另一位……身份不方便透露，不是官方人员，但所属组织在【白名单】上。” “我不清楚那一位昨天去没去过俱乐部，她平时很少到那里，不过莱茵大概率没有。” “最近莱茵的课程很紧张，他应该没有时间去俱乐部。” 温斯顿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要是这样，大卫应该不会再跑了……”说到这里，艾莉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我没办法一直关注大卫，十分感谢您长久以来的帮助，温斯顿先生。” 回想着大卫的状况，艾莉和温斯顿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默。 “大卫……”温斯顿没有说下去。 任何话语对本就薄命之人都不是安慰，而是刺骨的冰刀，对他们的亲人而言，更是如此。 “对了，温斯顿先生，近期的东区有什么异动吗？”艾莉开口打破沉默。 “没有，不过这更让人不安，不是吗？” “混沌阶梯安分了将近1000年，最近几年的动作越发明显，怎么可能让我们轻易找到线索。” “更何况，这次还不止他们……”温斯顿的思绪重新回到东区上。 “我已经让莱茵关注东区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有些无奈。 “什么！他才刚入学！” 艾莉被温斯顿的话语吓到，可看着温斯顿无奈的表情，也就没多说什么。 “我知道，但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更何况……” 温斯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屋内的两人眉头一皱。 “温斯顿先生，您在吗？有急事。” 莱茵没等温斯顿回话，就直接推开了房门。 莱茵在警局门口就使用自己的灵性，戳破了由【金色鸢尾花胸针】制造的皮套。他现在正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外。 开门后，莱茵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别人，他看向这位女士，又看了看温斯顿先生。 “先进来。”温斯顿说道。 莱茵进屋后，温斯顿拿起书桌旁的手杖，轻轻敲了三下地面。刹那间，屋子被灵性完全封锁。 “出什么事了，莱茵？”温斯顿觉得自己的预感将要变成现实。 莱茵又看了看艾莉，这回，没等温斯顿开口。 “艾莉·格林威尔，麦斯坦森大学的学生，我认识你，莱茵。如果温斯顿先生晚一点过去找你，你应该会成为我的组员。” 艾莉笑了笑，说道。 “格林威尔？又一个格林威尔……”莱茵在得知艾莉的身份后，也不再隐瞒： “温斯顿先生，东区，泰伦街，很有可能藏着混沌阶梯的成员。” …………………… 接下来，莱茵飞快的叙述了一遍自己之前的经历，包括与幽灵先生的相遇，只不过隐去了自己去那片丛林的真实目的，只是说去探望卡森先生。 听完后，温斯顿和艾莉面色阴沉。 “辛苦了，莱茵。”温斯顿先是与莱茵说了一句，紧接着，他便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册子。 温斯顿没有多做解释，他拿出钢笔，在上面不停的写着什么。 “那是小组沟通学校的工具，在上面写上文字，大学的【鸽屋】会收到相应的信息，每个小组都有一本，你们小组的在温斯顿先生手上。” 艾莉一边起身，一边对着莱茵解释道： “通常来说，只有小组内部有大事发生时，才会用这种方式与学校进行交流沟通，其他时间，都是组内成员与自己所在学院的导师单独交流。” 艾莉已经走到门口，手中拿着一张地图： “温斯顿先生，我也先回去了，一会通过【信纸】联系。”说完，艾莉就要开门。 “等一下，格林威尔小姐。”莱茵突然打断艾莉，说道。 艾莉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收了回来，转身看向莱茵：“还有什么事吗？” “格林威尔小姐，您的弟弟大卫昨天找到我，希望我和他在今天中午一起去东区，我答应了下来。” “我感觉……大卫的灵性和灵感有些特殊，所以准备在今天上午和温斯顿先生说明一下情况，中午见面后再决定要不要阻止他。” “可是现在……”莱茵没有说下去。 “什么？大卫遇到你了！”艾莉觉得不可思议：“你们约定在哪里见面？” 温斯顿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向不知所措的莱茵。 “金色勋章俱乐部。”莱茵赶忙回答。 艾莉突然愣了一下，她急忙打开地图。地图上，散发着金色光芒的脚印确实已经不在格林威尔家的庄园内了。 脚印已经到达西区的东部，可是却完全越过了金色勋章俱乐部。 “该死！”艾莉骂了一句，打开了房门。 霎时间，门后走廊景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紫色，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金与白，显得梦幻无比。 艾莉一脚踏入其中，整个人消失不见。 听完莱茵的描述，温斯顿叹了一口气： “要乱了……” …………………… 清晨，格林威尔家族庄园。 送走姐姐后，一夜未眠的大卫回到书房。他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昨晚，大卫又一次失眠了。这并不奇怪，他从小就很难睡好。 在很多恼人的深夜，大卫闭上眼，脑海中就会不断的浮现一些他从没见过的场景与片段。 有些就在他家周围，甚至就在庄园内，有些则距离他很遥远。 但更多的都是一些他无法理解的画面。 这种不理解不是因为画面模糊或者寓意不清，更像是大卫没有理解这些画面的“器官”，就像是盲人看画，失聪之人欣赏音乐。 也是从小开始，大卫就知道自己与其他人不同，这使得大卫在同龄人中没有什么朋友。 即使是他的两个哥哥，也会躲着他。不过还好，他还有一个对他很好的姐姐。 姐姐从不会在意他的特殊，不会嫌弃他、疏远他，总会带着他一起玩。 可大卫也不知是不是那些画面的原因，他经常不自觉的吐出一些十分中肯、发自内心，却十分伤人的话。 但是姐姐也不在意，她依然守护着大卫。所以随着大卫越走越远，身边也慢慢只剩下了艾莉一人。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经商或者从政，不过由于这种特殊的能力，大卫觉得自己可以当侦探，他一定会成为最好的侦探。 他想通过自己的奇异能力帮助别人。这其中大部分是因为大卫善良的天性，可他也有着自己的私心。 “如果我真的可以帮助别人，可以证明自己的价值，你会回来吗？你会继续认可我吗？姐姐……” 大卫低声呢喃。 某一天，姐姐也从大卫的身边离开了。 他记得那天，姐姐很早就从庄园出去了，很晚才回家。回到家后，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姐姐不一样了。 姐姐和其他人在本质上有了区别，但好像不是坏事。大卫很开心，不过姐姐却像变了个人一样。 艾莉便不再支持他的想法，勒令大卫不能再想着成为侦探。还与父亲说明，限制大卫的人身自由。 从那开始，大卫也变了。他不再轻易显露自己的内心，他收敛起了自己的想法，退而求其次，准备当一个记者。 这次，姐姐和父亲同意了，不过对他还是严格看管。 可即便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卫脑海中闪过破碎画面越来越多，已经渐渐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 “太阳和恬静的月亮赫然出现”［1］ “燃烧在深渊的星星升入” “苍天深处。这奇妙的地球” “－－天体海洋的岛屿” 大卫哼唱起来。 回想着自己这20多年的生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最近一年，即使是在大卫清醒的时候，眼前也总会闪过一些奇特的画面，大多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他越来越不清醒，渐渐无法分清现实与梦境。 有时，他认为自己是一只飞鸟，有时他又变成了一朵鲜花；有时他会随着海浪一同翻涌，有时又困于一角，像墓碑，像蛛网…… 但在大部分时候，他都不再是他。 这时，大卫才终于从一个幻想着用奇异能力帮助他人的小男孩，成长为一个被现实所困的大人。 他终于知道，自己病了。 “在支持万物的大气云雾中悬浮” “但是这时，神圣的宇宙” “仍然是混乱和灾难的渊薮” “因为你尚未诞生; 只有以恶造恶的暴力” 最近的画面中，终于有了大卫可以理解的。 “蓝尾莺妓院……献祭……”大卫思索着近期看到的画面，他认为这又是哪个邪教在拜伦威尔传教。 “走兽，飞禽和水族的精神” “已经像是点燃的火种” “无尽无休的战争在他们之间进行” “绝望，盘踞在他们内心。” 手电筒，匕首，背包，还有……金镑……他收拾着一会出行要用的物品。 大卫的直觉告诉他，他所见到的地方，就是一切的结局。那里很危险，他很可能死在那里，但也可能在那里获得新生。 直觉告诉大卫，他的存在可以击碎那里的阴谋。 他知道自己的姐姐不是一般人，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也清楚自己的状况已经不支持他再做这些活动了。 可大卫不想在困顿中无声的消亡，即使他能做的很少，大卫也希望自己的生命可以照亮一丝黑暗。 他需要一个结局，即使那是死亡。 “他们被蹂躏的养母，发出痛苦的呻吟” “哀叹着兽与兽，虫与虫，人与人厮杀不已” “每一颗心是一座充满狂风暴雨的地狱……” 大卫疯了。 （［1］：选自《自由颂》雪莱） 第43章 步入疯狂(3800＋!) 大卫在家中找出了一套男仆的衣服，小心穿好。他最后检查了一下携带的物品，斜背挎包，准备从窗户逃离。 阴沉的天空让偌大的花园显得格外阴暗，大卫小心翼翼的绕过仆人们经常经过的地点，从偏僻的小路向着庄园外面摸去。 不得不说，大卫的运气很不错。一路走来，大卫好几次差点就被仆人们发现了。不过还好，只是差点。 格林威尔家在封地的庄园很大，但这里是拜伦威尔，没有那么多的土地供他们使用，所以即使大卫没办法乘坐家里的马车，也在不长的时间内摸到了西郊的居民区附近。 “车夫，车夫，蓝尾莺妓院，谢谢。” 清晨，车夫刚刚开始一天的工作。大卫跳上马车，愉快的说道。 车夫看了一眼大卫的装扮，表情怪异。 “看什么？没看见过男仆清晨去妓院的吗？”他依旧嘴欠： “快点出发，钱不会少给。”说完，大卫掏出了5镑巨款。 刚想与大卫争执的车夫又把话憋了回去： “您坐好，马车要出发了。” 大卫坐在马车上，心情很不错。他哼着没有人听见曲调，憧憬着自己的结局。 “抱歉啊～漂亮的艾斯菲尔先生，我可能要失约了……” 天气阴沉，大卫唯一没有带的就是雨伞，因为他不需要了…… …………………… “一队就位。” “二队就位。” “三队就位。” …… “七队就位。”霍莉带领着银月教会的作战人员，坐在泰伦街相邻街区的一家咖啡店的室外座椅上。 他们身着便服，像是早晨起床，享用早餐的上班族。 远处，跑来了一个人影，是一名卖报的孩童。 “号外号外，上议院最新出台工厂管理相关规定……”报童拿着手中最新的报纸，跑过霍莉女士身边时，停下了脚步。 “女士，您需要报纸吗？”男孩问道。 “当然。”霍莉冷静的声音响起。 “感谢您的回惠顾，祝您生活愉快！” 说罢，男孩将一份报纸递给霍莉，转身就跑了，没有收一枚便士。 霍莉将报纸摊在咖啡桌上，伸出右手食指。皎洁但微弱的月光从食指指尖流出，散发着温和、清冷的灵性。 与此同时，一层薄薄的月光散落在第七小队周围。 月光撒在报纸上，报纸燃起白色的火焰，而周边的顾客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般，各自喝着清晨的第一杯咖啡。 等到报纸彻底燃烧干净，霍莉才对着其他神职人员说道： “计划开始。” “是。”另外三人迅速朝着三个方向散去，融入了人群之中。 队员们出发后，霍莉有了新的动作。 以霍莉自己为中心，一层可以覆盖半个街区大小的灰蓝色结界在泰伦街的上空展开，并且面积还在不断扩大。 灰蓝色的结界像是幽灵般，笼罩在拜伦威尔的上方，可是任何人都像是没察觉到一般，继续着他们平静的生活。霍莉所在之处只是大圆表面的其中一点而已。 泰伦街上，行人依旧，人们眼中的世界没有丝毫变化，彼此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却忽略了一些在他们之前飞速穿梭的人。 普通人和升变者总是在现世混居，这是无可避免的。但在结界之中，二者得到了彻底的划分。 “【尘世毯】已经展开，各小队按计划行事。” 霍莉从怀中掏出【信纸】，一行文字在上面缓缓浮现。 …………………… 马车上，大卫双眼紧闭，他再一次进入了幻觉之中。大卫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看到了什么吸引人的事物，久久不能自拔。 忽然，紧闭双眼的大卫忽然感到一阵失重，直接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阿瓦隆吗……” 尽管摔下马车，大卫依旧不清醒，他现在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了。 他慢慢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抬眼向四周看去。 周围的世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面纱，叫人看不真切。无论是来往的马车，还是路上的行人，亦或是周边的建筑，一切的一切都染上了灰蓝色——除了大卫自己。 大卫看到，刚才自己乘坐的那架马车正在向着泰伦街疾驰，根本没有理会自己这个客人，就如车夫根本不知道大卫已经从马车上掉了下来一样。 “喂…喂！回头啊，我还没上车啊！”他大声喊着，可是无人应答，就连街边的行人都没有向大卫投来任何注视。 马车夫则更是没有听到，自顾自的前行。 “哦，智慧在上，千万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一定会踢烂你的屁股，我发誓！”大卫一边嘟囔，一边向前走去。 他忽略了明显有问题的周围，毫无察觉的向着泰伦街走去——这里距离泰伦街已经不远了。 大卫早已神志不清，现在的他除了向着“终局之地”奔去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 “来了来了，让我看看你们在做什么，智慧的贤者绝对不会让你们这些邪教徒污染这片土地的！” 大卫站在蓝尾莺妓院门前，愤慨地说道。 花了五分钟不到，大卫就穿过了大半个街区，来到了蓝尾莺妓院的门口。 期间，他走了很多自己以前完全不知道的小路，不过现在的大卫认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毫无问题的。 若有其他升变者在这里，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大卫囚禁，或者直接将他杀死。 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有瞳孔和眼白之分，只余下了绝对的黑暗。混沌的黑充斥着大卫的双眼，其中时而闪过一些无法分辨颜色的光点。 除此之外，大卫的头部也在不断的抽搐，每过十几秒，他的脖子连带着头部都会发生持续1～2秒的痉挛。 他的表情很古怪，时而狰狞，时而平和；时而悲苦，时而狂笑。 大卫踏步向前，像是一位步入故事终局的英雄一样。 可是英雄结局不一定幸福，他们的确风光一时，可最终还是英雄迟暮，荒冢埋骨。 “哈哈哈哈哈！这位小姐，请问你们这里…呜呜呜～有没有什么秘密呢？” 进入蓝尾莺妓院，大卫对着前台的小姐问道。 前台小姐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她是今天早上过来的，顶替昨晚上夜班的同事。不过早上的妓院是不可能有什么生意的。 见她没有回答自己，大卫突然面色一沉： “不理我？你怎么不说话！也好……” 他拿起一旁的空酒瓶，狠狠的朝着前台小姐趴在桌上的头颅砸去。 “啪啦！！！”刺耳的声音响起，将大卫惊醒。 面前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多出了一些碎玻璃，不过神志不清的大卫却快将自己逼疯。 在他的视野里，前台小姐已经趴着在一片血泊之中，后脑处还在向外不断涌出血水。 “我……我杀人了？我怎么会杀人呢？我是来救人的！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酒瓶根本没有碰到前台小姐的头，直接砸在了桌子上，前台小姐睡的很沉，而碎片却散落的到处都是。 大卫扑了上去，他没有碰到前台小姐，手掌从她的头部穿了出去，但是却按在了一桌的碎片上。 尖锐的酒瓶将大卫的手掌划破，一些长碎片差点将他的手掌扎穿。 “哈哈哈！我杀人啦！啊哈哈哈……” 大卫再一次陷入了癫狂，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大卫忍不住哭了起来： “呜呜呜，为什么，香肠不应该蘸番茄酱的……” 他哭了两声，像是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大卫不再犹豫，他跟着自己越发敏锐的直觉，向着地下室走去。 这时，妓院外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便是惨叫声，再之后神秘术的交锋一刻也没有停止。 但是大卫没有顾及这些，他一心一意的向着终点站走去。 …………………… 蓝尾莺妓院的地下室很隐蔽。一楼走廊的尽头，左侧的墙壁上被开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孔洞。 这本来是妓院存放物资的地方，在混沌阶梯到来后，地下室的作用就变成了储存祭品了。 大卫跟着自己的直觉，很快就找到了这里。 “站住，什么人！” 地下室外面，有两道人影矗立在那里，他们看到大卫向这里走来，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两个普通人早已被贝内特洗脑，不过此时贝内特并不在这里，顾不上他们。 所以二人就自动来到地下室外面，不让其他人闯入——即使他们并不知道地下室中有什么。 见大卫不开口，另一人直接掏出手枪，对着大卫开始射击。 “砰砰砰……”六枪之中，只有三枪命中了大卫。 三枪分别打到了大卫的右腿大处腿，左臂小臂处和右肩。 不过大卫并没有停下，他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踉跄的继续向前。 “快了，马上就到了，马上……马上！” 越接近地下室，大卫的精神状态越不稳定。他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可其中的话语逐渐变得模糊，而声音本身却在变得清晰。 那两人看着渐渐走来的疯子，吓得双腿发软。 不过这依然不能动摇他们的忠诚，拿枪之人继续装填弹夹，而那位喊话的，也从墙角处拿出了一根木棍。 他们本想再给这位“不速之客”上一上强度。 可突然，大卫周围的场景变的模糊不清。像是老旧电视机上的黑白花纹一样，随后，画面突然清晰，只不过不再是走廊内部的样式。 周围的混沌的灵性向着大卫的方向聚拢。大而他的周围的空间变得不再确定。 海洋突然替替代了原本的走廊，将大卫包裹，浸湿了周围没有消失的墙壁；而下一瞬，大卫又置身于韦斯特街的广场上，不过却没有任何人影； 再后来，场景又变，大卫站在了一片沙漠之中；紧接着，沙漠消失，他进入了自己的卧室之中…… “砰砰砰……”由于大卫的右腿被击中，所以他的前行速度明显放慢，男人再一次将左轮清空弹夹。 只不过，这次没有一发子弹命中大卫，子弹在接近大卫周围那片不稳定的空间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o＠＊ ％￥…＆” 大卫开始说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话语，那甚至都不应该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 这些声音从大卫的口中传出，听到声音的二人双耳出血，紧接着，便是眼睛、鼻子。 他们痛苦的跪在地上，双手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用锋利的指甲刺入自己的脸皮，像是无法忍受这种折磨般。 鲜血滴落在地上，红色在地板上画出精美的花纹，格外显眼。不过在场的三人都没有心情关注。 而随着大卫的靠近，二人的口中渐渐和大卫发出同样的声音。但是痛苦却没有减少分毫。 终于，那片不稳定的空间覆盖住了二人。这时的场景，正好是阿瓦隆皇宫。 大卫站在王座前，向着大门走去。而两个拦路者却跪倒在地，痛苦的撕扯着自己，想要以肉体的疼痛换取精神上的喘息。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阳光通过皇宫的窗户照了进来。太阳是公平的，它既照耀着痴狂的大卫，也向痛苦跪地的二人分享着它的温暖。 三人的血液都滴落到，皇宫洁白的地板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金红色的光芒。 下一瞬，场景再次变换，大卫依然磕磕绊绊的向着地下室走去。可是两个拦路者已经消失不见。 大卫推开墙壁上的凹陷，进入地下室。 身后，只有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血液能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第44章 激战 “警告，警告，【尘世毯】范围内含有未知目标，请各小队注意，请各小队注意！” 霍莉刚收到任务开始的指令，就看到【信纸】上面浮现出了新的信息。 “检测到未知目标正在向蓝尾莺妓院方向靠近，进攻可能提前开始，各小队注意，进攻可能提前开始！” …………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尘世毯】的范围内会出现“未知存在”这样离谱的东西，至少约翰逊不知道。 作为知识教会的一名优秀神职人员，他被早上的紧急行动通知从拜伦威尔大学的办公室里叫了出来， 连早餐都没吃的约翰逊将作为【尘世毯】的调试人员参与到这次大型追捕行动当中。 为了这次大规模行动，官方竟然直接在白天启用了【尘世毯】，约翰逊知道，这肯定不光是打击混沌阶梯那么简单。 “时间还是太仓促了，这次的行动看起来不会那么顺利……”约翰逊在心中想道。 “约翰逊先生，可以解析出任何关于那个‘特殊存在’的信息吗？”约翰逊身边旁边，一位身穿深蓝色教士服的男士，出声问道。 “【解析之眼】正在上方观测，初步确定对方是人形，大概率是人类，并且状态很奇怪，像是受到了不明力量的引导，可能已经丧失理智了。”约翰逊回答。 他的右眼彻底变成了蓝色，像是一个晶莹剔透的蓝水晶。 “别急，还没到你们行动的时候，特里斯坦。”约翰逊看着特里斯坦，出声安抚。 名叫特里斯坦的男人没有再说话。他的鼻子宽大，深邃的右眼微微闭合，像是在大海中孕育风暴。一道很长的伤疤贯穿了他的左脸，左眼也因为这道伤疤而失明。 这正是本次行动的拦截小队中的一员，风暴教会的神职人员，特里斯坦。 “检测到混沌阶梯成员正在向外逃离，拦截者行动！” 突然，【信纸】上又出现了新的内容。 特里斯坦看到后，依旧沉默不语。但是他和他身后的所有人在同一时间行动了起来。 …………………… “该死，他们竟然动用了【尘世毯】！” 从地下室归来的贝内特刚刚发现自己的侍者和一位得力干将跑路了，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就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混沌灵性对周围灵性立场的不和谐之处有着很敏锐的探测能力，贝内特从地下室上来后，就发现蓝尾莺妓院已经被完全包围了。 “该死！该死的！”感受着外面铺天盖地的灰蓝，即使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贝内特，也被接二连三的突发状况搞得手忙脚乱。 “一定是昨晚那个路过的升变者！”他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可却于事无补。 贝内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现在的对策。 他重新返回地下室，抬起右手，对着上面的戒指，说道： “所有人，官方发现了这处据点，准备撤离，分开行动。” “成功逃出的成员，可以在芬尔塔街集合。” 他们都是炮灰，贝内特很清楚。 这次官方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带着这么多的低阶升变者甚至普通人突围。 所以，这时候就需要忠诚的臣民们为伟大的事业做出必要的牺牲了。贝内特在短时间内迅速做出这样的决断。 至于那个集合地点……呵呵，谁信谁是＊＊。这个子虚乌有的集合地点只是贝内特的一步闲棋。 如果，不，一定会有混沌阶梯内部成员被教会或者学院的人抓捕，这些情报可以误导官方的人，混淆他们的视线。 倘若官方的人真的前往芬尔塔街搜寻混沌阶梯的踪迹，一定会空手而归。 贝内特紧忙进入地下室中最后一间屋子，那里正是特殊祭品的所在地。 ………… “呵…给你们留一个惊喜。”贝内特改造完这位特殊的祭品，不再停留，急忙向外奔去。 不过开门后，他吃了一惊，门口竟然趴着一个人。 男人身上有几处枪伤，并且没有任何处理，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衬衣和裤子。 不过贝内特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再去细细考量他到底是谁、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抬起手，混沌的灵性直接捏碎了男人的心脏。 贝内特不再停留，现在，他需要赶紧逃离了。 “轰隆！”屋外，沉寂已久的天空终于发出一声巨响，暴雨开始了。 …………………… “扑通……” 随着一道雷电的落下，又一位混沌阶梯的成员倒在了地上。特里斯坦收回右手，心里却越发沉重。 他脚步不停，继续向着下一处地点走去。 这次的拦截任务太轻松了，根本没有遇到太多的阻碍，唯一让特里斯坦头疼的是，对方的突破毫无组织性可言。 混沌阶梯各个成员的逃离都是随机的，所以拦截小组只能分散开，各个击破，好在他们的实力都不强。 突然，特里斯坦的左手掏出手枪，向着街边一处墙角射去。 “砰砰砰……”六发子弹击中了五发，不过对方的运气实在不错，五枪中没有一枪命中要害。 “啊！”惨叫声从墙角处传来。一位身穿黑色兜帽披风的人从墙角显型。 这位混沌阶梯的成员十分愤怒，他本想靠着混沌场扭曲周围灵性，从这位拦截者的旁边溜走。 之前遇到的几个拦截者都没有发现他，这让他信心大增。 不过眼前这位貌似并不是很好骗。被子弹命中后，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口附近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麻痹效果。 “该死，是灵性子弹！”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对着自己的胸口猛的一拍： “【混沌】！” 很快，伤口附近的麻痹效果就被清除。 特里斯坦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下一次的攻击已经完成了蓄力，接踵而至。 三年前，也就是混沌阶梯上一次出现在阿瓦隆的时候，特里斯坦正在汪洋大海上漂泊，执行其他任务，没有与这帮硌手的石头交战。 现在看来，混沌阶梯能成为各种邪教、非法升变者组织、危险团体中名列前茅的存在，也是非常合理的了。 对方刚刚清除完麻痹效果，一道雷电又突然出现在眼前。他躲闪不及，右肩被命中。 风暴教会神职人员的雷电并不是普通的雷电，被这一击命中后，他的右臂已经完全无法动弹。 大脑之中也像是被一股强劲的电流钻入，疼痛无比，思维也在一时间也变得缓慢，灵感变得不再敏锐。 趁这个机会，特里斯坦没有再重新装填手枪，他把手枪换成了一把深蓝色的匕首。 匕首较长，像是被埋在深海很久一样，上面长着许多藤壶与海藻，并且匕首像是刚离海水没多久，不仅潮湿，还有淡淡的咸腥弥漫在鼻尖。 特里斯坦的速度奇快无比，向着对方冲去。 而正是特里斯坦前冲的举动给了黑衣人施法的时间，他举起还能动的左手，对着特里斯坦猛的一抓。 下一瞬，特里斯坦得到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险些没站稳，脚步踉跄，差点跌倒。 “哈哈哈，风暴教会也不过如此！”黑衣人嘴上的嘲讽并没有影响他手上的动作，他拔出一柄短刀，向着将要跌倒的特里斯坦走去。 只是刚走两步，特里斯坦就像是爆发的猎豹般，向他扑来，深蓝色的匕首扎进黑衣人的脖子，鲜红与幽蓝呈现鲜明的对比。 特里斯坦拔出匕首，又将匕首反复的插入黑衣人的心脏、大脑。 被匕首刺中的黑衣人像是脱水了一般，皮肤慢慢变得干瘪，很快，就与干尸无异。 “呼……”特里斯坦蹲在地上，长出一口气，将嘴角的鲜血抹去。 刚才对方的神秘术确实非常危险，只不过特里斯坦提前服用了丰收教会的魔药，对混沌阶梯的神秘术有了针对性的防御。 “第三街区清理完毕，第三街区清理完毕。” 特里斯坦将自己的状况汇报。【信纸】上，已经有许多街区清理完毕的消息，不过这并没有消减他心中的不安。 特里斯坦始终觉得这次的清理太过顺利，大海上的经验告诉他，在真正的风暴没有来临前，雨总是很小的。 他起身，缓慢向着集合处走去。 突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他的身后爆发，多年在海上经历生死危机的特里斯坦没有丝毫犹豫，他急忙闪身。 “噗……咳咳……” 一道无形的波动从后方传来，悄无声息的波纹显得人畜无害，可即便特里斯坦提前躲避，后背也被这道波纹蹭到。 一道巨大的伤痕留在他的背部，特里斯坦咳出鲜血。如果没有躲避，等待他的绝对是腰斩。 他向后看去，又是一道身穿黑色兜帽风衣的人影。 …………………… 贝内特从地下室出来后，没有丝毫停顿，他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准备突围。他知道，只要待在【尘世毯】的范围内，他就没有丝毫胜算，只能被不停的消磨，直至死亡。 混沌的灵性覆盖全身，将贝内特完全隐藏…… 路上，他看到一个风暴教会的神官，贝内特打算随手除掉。 他的步伐不停，不过随着他的脚步落地，一道混沌的波纹朝着那个神职人员涌去。 “咦？躲开了？”对方虽然受了伤，不过确实不致命。 贝内特有点好奇一个信仰风暴的莽夫怎么有这样敏锐的感知，不过这不重要。他抬起手，准备捏爆特里斯坦的心脏。 突然，一道光束从天上照了下来，笼罩在贝内特身上。 贝内特皱了皱眉，这道光束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他过人的灵感告诉他，绝对不能让这束阳光长久的照在他身上。 他放下杀死特里斯坦的念头，准备继续跑路。 而这时，另一道人影出现在了特里斯坦旁边，拦在了贝内特前行的路上。 第45章 援兵终至 “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特里斯坦？”男人穿着白底金色纹路的太阳教会教士服，从街角走出，开口对着特里斯坦说道。 虽然在与特里斯坦打招呼，不过他的眼睛依旧一直盯着对面的贝内特，丝毫不敢放松。 珀西拿出一个小瓶子，拔下瓶塞，将其中淡金色的液体倒在特里斯坦的背部。 “小心点，他是六阶。”特里斯坦没有回应珀西不合时宜的话语，低声提醒。 “当然，当然，不然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呢？总不可能是因为你吧。”珀西身上没有一点身为慈父之子的稳重和温和，反而显得轻浮。 “…………”特里斯坦没有回答，刚才倒在后背的药物也在飞速的发挥着作用。 “滋…滋………”随着一些混沌的灵性被药物清除，伤口正在飞速的愈合，刚才说话的功夫，特里斯坦的伤口就已经快要痊愈了。 “啧啧啧……这可是三号圣水，很珍贵的，之后记得还我。”珀西吐槽了一句，随即面色变得沉重，突然变的像一个真正的慈父信徒了。 贝内特当然不是要等到二人叙旧之后再动手，留给二人足够的遗言时间。 贝内特停住动作的原因很简单，他被那束光困住了。 这道阳光很诡异，它忽视了【尘世毯】的笼罩，径直覆盖在贝内特身上。 蓝灰色的世界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道明亮但强势的光束，强烈的明暗变化和色彩对比在外人看来是极其美丽的，不过这美丽的画面却让贝内特不敢大意。 他已经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机，突然出现的珀西打乱了贝内特的节奏，让他不得不面对这道光束。 突然，本来人畜无害的阳光变得炽热，贝内特不得不出手抵御这股快将他融化的强光。 “【混沌】！” 随着被内特的话音落下，他周围的空间扭曲了起来，阳光在此刻变得破碎，像是本来完整的世界被打碎，而阳光照在碎裂的世界上，像是零落的玻璃反射着阳光。 破碎的阳光将灼人的温度也散开，贝内特知道再耗下去援军一定会到来，他准备快点逃离。 “呲…呲……” 他刚触碰到阳光的边界，衣物灼烧的声音便响起，原本毫无实体的光将光与暗的边界化为坚不可摧的壁垒。 这时，贝内特才发现，这道光束并不是一次强有力的进攻，而是困住他的牢笼。 贝内特不再犹豫，他将手放在牢笼的边缘，光与影的分界处。混沌的灵性爆发，连光与影的边界也在渐渐模糊，在混沌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无序的。 而此刻，外面的两人无法插手，只能等待。若是援军先来，那么贝内特一定会被杀死，甚至很有可能被禁锢，活着押回教堂。 但如果贝内特率先挣脱了牢笼……他们二人就是最后的防线。 而在现在的僵持阶段，二人根本帮不上忙，贝内特和【光影囚笼】的对抗不是五阶的他们可以染指的。 …………………… “特里斯坦，我们可能要上了。”看着越来越暗淡的阳光，珀西对着特里斯坦说道： “【光影囚笼】快要困不住他了……” 特里斯坦没有回话，他缓缓起身。背部的伤痕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像新生儿一般稚嫩的皮肤。 珀西见特里斯坦依然是这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他取下背在后背上的布条，一米多的布条很显眼，就连特里斯坦都想问一下这位老友，包裹里面究竟是什么。 没让特里斯坦的疑惑存留太久，珀西解开缠在上面的布条。一个锈色的连枷出现在二人面前。 锈色的连枷上满沾染了许多的暗红的斑块，像是在鲜血中浸染了许久 “…？。？…” 特里斯坦很疑惑，开口道：“之前不是一直在用双手大剑吗？现在怎么改成用连枷了……” 珀西瞥了他一眼，说道：“双手大剑还是有点不方便，我觉得，我还是更适合钝器一点。” “别看它锈迹斑斑，威力还是很强的。” 珀西一边抚摸着连枷，像是抚摸爱人，一边对着特里斯坦说道。 他的灵性不再掩饰，注入到连枷之中。连枷上面的暗红变得更加显眼，看上去就让人浑身发毛。 “有副作用？”特里斯坦问道。 “当然，不然我怎么可能申请到这种强度的武器呢？”珀西有些无奈，不过转瞬就将这样无用的情绪抛掉。 此刻，贝内特和【光影囚笼】的对抗即将结束，【光影囚笼】即将破碎！ “碰～哗啦！”像是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从光影囚笼处传来，破碎的光柱很美，像是在灰蓝世界中的光之碟。 不过特里斯坦和珀西没有时间欣赏这美丽的一幕，他们需要面对的是已经进行第二次灵性升维的六阶升变者，混沌灵性的拥有者。 贝内特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他的右手已经完全焦黑，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炙热的阳光烘烤破烂，像是一位乞丐。 他没有犹豫，朝着特里斯坦和珀西的方向一抓，二人瞬间跪地。 “哼……”贝内特冷哼一声，二人如此不堪一击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五阶与六阶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珀西引以为傲的连枷没有一丝一毫的用武之地。 不过正当贝内特准备给二人致命一击时，帕西微弱的声音又传进了贝内特的耳畔 “【光】！” 一道由阳光汇聚而成的光枪瞬间从帕西手中的符咒中飞出，刺向贝内特。这道攻击显然不是五阶的升变者可以做到的。 贝内特的瞳孔微微扩张，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接下这枚光之枪，七阶，这是由光七阶光明祭祀制作出的符咒！ 他当机立断，左手成爪，爪向自己的胸口，将自己的心脏掏出。 霎时间，天地之间暗了一瞬，下一刻又恢复正常，除了贝内特。 贝内特现在唯一与之前相同的地方就是他还有人形的大致轮廓。不过现在的他完全由混沌的黑色灵性组成。 虽然都是黑色，但是不同区域的黑都有所不同，他们飞速的交融，又在顷刻间瓦解、分裂，形成混沌的本质。 如果莱茵在这里，一定会想到前世的经典词汇：五彩斑斓的黑。 而即便如此，贝内特依然很难挡住来自七阶强者的蓄力一击。 阳光枪的表面在飞向贝内特的途中，浮现出了一些金色的流光，就如长枪长了柔顺的金色毛发般，可这些毛发并不代表着柔和与温顺，反而彰显着凶厉和暴躁。 贝内特当然知道，这不是阳光在飞行的途中产生了“毛发”，而是这跟阳光枪本身就是由这种金色的“毛发”组成的。 贝内特和阳光枪接触的一瞬间，世界安静了，【尘世毯】的灰蓝色结界产生了些许波纹。 原本毫不相关的普通人都被这层灰蓝色的屏障庇护，而在二者触碰后，这层隔离正在动摇。 好在，接触没有持续太久。阳光枪很快就消失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贝内特的胜出。 此刻，漆黑无比的贝内特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被阳光枪开出一个巨大的孔洞。不过他的心脏早在他变成【混沌原体】前，就被他自己拿走了。 贝内特并不好受，在这个碗大的伤口周围，浮现着淡淡的金色纹路。金色的纹路像是活过来一般，向贝内特身体的其他部分蔓延。 贝内特站立不动，他在拼命阻止金色光线的行动。 渐渐地，贝内特的身形从“是个人形”变成“大概是个人形”，再到“初具人形”，最后变得“万泉部诗人”。 跪在地上的珀西和特里斯坦也慢慢站起，他们二人的眼睛、嘴角、口鼻都流出鲜血。 起身后，二人同时从教士服中掏出一小瓶魔药饮下。在这之后，他们的情况明显得到了好转。 官方的强大不仅体现在神秘学知识的系统性与完备性，更体现在物资充足与后勤万全。 就像特里斯坦和珀西一样，只要没被秒杀，还能喝药，就可以继续战斗。 情报获取、治疗、超凡物品供应、战后处理……这些都是官方升变者优势的一部分。 贝内特努力压制着体内的暴动，阴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二人，眼里只有愤怒。他现在改变了想法，只有把这两个彻底杀死，才能从这里逃脱了。 “诶，特里斯坦，你还有没有什么没交的底牌？快用出来，要不然咱俩高低得死一个……”珀西又恢复了他的轻佻。 “……没有，我的底牌全在船上。”特里斯坦回应。 “唉……不愧是风暴之民啊～你是不是想死在船上？”珀西继续他们不着边际的对话。 “…………是。” “那好，这次我自爆，你死了之后记得来慈父的神国看我。” 珀西笑着说出这句话，随即，他在特里斯坦的震惊中上前一步。 “不要！”特里斯坦才反应过来珀西刚才的话语。 这时，贝内特已经完全缓了过来，正要对着这二人下死手。 “伟大的太阳，万物的慈父，您是世界的创造者，您是……”随着祷告词的念诵，珀西的周身逐渐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特里斯坦不甘的退后，他知道，这是珀西在念诵慈父的祷告词，他在为引爆自己的灵性做准备。 并且这种自爆一但开始，就无法停止，即使被打断，珀西也无法存活。 而特里斯坦对此毫无办法，这种自爆的方法是所有太阳神官最后的手段。 这也是为什么，在所有的战役之中，太阳教会的死伤人数永远是最多的。 不过珀西的祷告词刚念到一半，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他发现，自己周围的光芒正在减弱，像是被摁回了身体中。 “年轻人，还没到奉献生命的时候。”老人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 “温斯顿先生！”珀西和特里斯特见到来人，欣喜异常。 “欺负小朋友可没什么意思，你说是吗，贝内特？” 第46章 碾压 温斯顿到来之后，场上的局势瞬间逆转。 特里斯坦和珀西没有一点点犹豫，也没有一丝丝顾虑，直接向后退了至少20米。从现在开始，这里的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贝内特也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想到，来抓自己的竟然会是这位。 “这不是温斯顿先生吗？昔日太阳教会的神子怎么成为学院的一分子了，你的太阳呢？” 看到温斯顿，贝内特就已经知道自己很难完整的离开了，所以，他只能兵行险招。 言语上的嘲讽已经是下下策，不过现在的贝内特还需要时间，即使这会将这位“千年不遇的天才”激怒。或者说，要是真的能激怒温斯顿的话，也还不错。 温斯顿身后，正在吃瓜的二人也十分震惊。倒不是因为温斯顿身份的问题。 当年的事情并没有太高的保密程度，教会中的许多人都知道身为太阳教会千年一遇的天才——理查德·温斯顿从太阳教会转入因诺威尔大学。 不过其中的细节，即使是各大教会在拜伦威尔的主教都讳莫如深，保密等级高的吓人。 他们只知道，对于这位爱戴后辈、和蔼可亲、温和又有点调皮的温斯顿先生来说，那次事件是绝对不能提起的禁忌，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 所以二人对于贝内特敢于在温斯顿先生本人面前揭伤疤这件事，持悲观态度。 温斯顿审视着面前“初具人形”的贝内特，表情漠然。自始至终，他的神态都是如此，没有丝毫变化。 不过见温斯顿没有动手，贝内特的内心也十分高兴。就在这很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可以动用那件底牌了。 虽然代价很大，不过面对温斯顿，再大的代价也比送命强。 “拖的时间够了吗？反正我拖的时间够了。”温斯顿缓缓开口，这是他对贝内特说的第一句话。 “不好！”温斯顿话音刚落，贝内特的灵感就突然炸起，即使面对之前的那根阳光枪，他也没有这样失态过。 他的底牌也准备好了，不过还是慢了一步。 “跪！”短促而有力的话语从温斯顿的口中吐出。下一刻，贝内特竟然真的“跪”了下来。 原本，仅仅是“初具人形”的黑疙瘩是无法做出“跪下”这个动作的，可是在温斯顿的话语落下后，这个长着“两条长线、两条短线、一个大球、一个小球”的物体竟然真的跪下了。 这种“跪下”像是温斯顿强加给贝内特的概念。与其说是贝内特学习人类下跪的动作，不如说温斯顿构建出了一种别样的秩序，重新定义了“下跪”这一动作，然后让贝内特执行。 跪下的贝内特矮了一截，随后，他就听到了下一条指令。 “禁锢！” 这次，温斯顿用手中的手杖轻敲地面，贝内特就像一个阶下囚般，双“手”在后腰处被捆绑，跪在温斯顿的面前。 特里斯坦和珀西感受着前方无形却极其强势的灵性，内心止不住的战栗。一瞬间，他们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法典面前的孩童，第一次感受到了底线的、不可动摇的、强权的法律。 二人在观摩温斯顿与贝内特的对战，或者说温斯顿碾压贝内特的对局中，灵性得到了“法律”的洗礼。 “不用太阳，我也能杀死你。” 大雨倾盆，不过温斯顿的身上滴水未沾，所有的雨滴都像是遇到了屏障一般，在温斯顿的周围滑落。 滑落的雨滴像是被疏导了一般，在温斯顿周围滑落的过程中，雨滴连成线，交织成一幅秩序井然的图案。 反观贝内特。 他渐渐恢复人形，身上的衣物已经破烂不堪，最外层的黑色兜帽风衣也变成了几块挂在身上的破布。暴雨打湿他的全身，污秽不堪的东区街道让他的裤子变得恶臭。 贝内特低着头，他像一只落水的狗。湿漉漉的头发挡住了他低垂的视线，他像是没听到温斯顿的言语般，跪在地上。 他当然知道温斯顿很强，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与天才的差距竟然有这么大。 贝内特绝望的发现，同样的六阶，自己可能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即使在他全盛的时期也不可能。 他的底牌依然在手里，不过如果现在发动，他大概率也活不了多久。 “驱逐！”随着温斯顿的下一道命令，贝内特发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缓缓流逝。 这并不意味着温斯顿可以让他的阶位下降，力量的流逝只不过是因为他快要无法掌握自己的身体了而已。 不过这也足够致命！ 贝内特本以为温斯顿的下一道命令是“审判”或者“处决”，那样他就可以回归混沌的怀抱了。可是对方竟然使用“驱逐”。 这意味着，温斯顿并不想杀了自己，而是想活捉。 想通这点，贝内特也不再犹豫。他宁可死在保命手段的副作用下，也不愿被活捉！ 贝内特用仅剩的最后一点灵性，引动自己身上的混沌标记。 瞬间，一种玄奥的力量降临在【尘世毯】中，与之前贝内特展露【混沌原体】时不同。这股力量是来源于【尘世毯】之外的，它穿过了【尘世毯】的封锁！ 下一瞬，贝内特就被凝结成了一个黑点，从原地消失了。地上只剩下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温斯顿在突变发生的同时，就向着一个方向看去。随后，他朝着那个方向随意迈出一步，这一步看似普通，不过却跨越了十数米。 暴雨落下，胳膊和腿上的鲜血被迅速冲刷干净，混合到东区的肮脏之中，不见踪影…… …………………… 站在【尘世毯】边缘，莱茵到现在还有点懵。 与温斯顿先生和格林威尔女士分享完昨天经历后，他们一个拎着莱茵上了马车，马不停蹄的向蓝尾莺妓院驶去； 另一个更是离谱，直接在莱茵面前开了一个传送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现在，莱茵被温斯顿先生赶下马车，站在暴雨之中不知所措。 莱茵打着伞，看着几乎没有行人的街道，消化着温斯顿先生刚刚讲述的情报。 首先，莱茵盯上了面前这张覆盖了极大面积的球体——【尘世毯】 据温斯顿先生所说，这件超凡物品已经可以被纳入【禁忌】的范围，即使它是人造的。 【尘世毯】是由麦斯坦森大学的一名知名研究员在几位教授的帮助下研制出的。主要针对的就是今天这种情况。 在没有使用的时，【尘世毯】是一张长、宽都为3米的毛毯。在使用过程中，它可以变成一个球体，包裹一片区域。 与其说隔离，【尘世毯】的作用更像是开辟空间。 在它的覆盖范围之内，两片空间会叠加在一起。除了原本的空间外，【尘世毯】还会构建一个新的空间，仅供灵性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或物进入，而这部分人与物，往往就是升变者和超凡物品。 在【尘世毯】新创造的空间里，现实世界的一切普通物品都会被复制，并且位置和现实中的一样。 而现实世界中的普通人也会在【尘世毯】构建出的世界里显示，不过他们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蓝色，这代表着他们并不属于这里，这样就可以避免两个空间之间的相互干扰。 莱茵撑起黑色的大伞，望向【尘世毯】内部。 在暴雨倾盆的天气里，即使雨伞很大，莱茵的裤腿也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七月的拜伦威尔与寒冷相距甚远，不过还是有一丝丝的凉意顺着被打湿的裤脚蔓延到莱茵的心中。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咖啡店内的人们或有趣、或无聊的看着这场暴雨，等待着它的离去。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 可随着莱茵迈入【尘世毯】内部，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之前坐在咖啡屋中等待雨停的人们依然如旧，只不过他们都被染成灰蓝色。根据温斯顿先生的说法，即使莱茵攻击他们，他们也不会有任何事情。 并且，研究人员还在【尘世毯】周边铭刻了一些特殊的神秘术阵法，使它的周围进出的升变者更容易被人忽略。 通过杂合多种功能，【尘世毯】为官方升变者在现世的追捕行动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就这样，莱茵在【尘世毯】边缘进进出出，玩的不亦乐乎。 期间，他也用【万物通感】探测了一下这件精致的器具。 莱茵认为自己的修辞学和文法成绩不错，可是还是在这件艺术品的面前恍然失神。 精致的符文在这张蓝灰色的大网上刻画，一部分符文在不停地变动，而另一部分却像基石一样，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动与静、张与弛融合在这张极大的谱面上，它代表着人类智慧的结晶。 莱茵看的有些痴了，他没想到人造物也能拥有如此“美丽”的形状。 可欣赏这件“艺术品”终究不是莱茵的任务，这次温斯顿先生带莱茵来这里，是想让他亲眼看看官方升变者的行动方式并在行动之后，作为前期情报人员观摩一下后续的发展状况。 通俗来讲，就是摸鱼。 所以莱茵只需要在大部分的追捕任务完成后，跟着温斯顿先生看一看教会和学院的操作流程，然后再分一下奖励。可以说是十分的轻松。 但摸鱼也是需要借口的。莱茵被温斯顿先生安排在【尘世毯】外侧的一个路口处，任务是拦截准备逃离的混沌阶梯成员。 不过莱茵也知道，这个任务和没有任务没什么区别，因为这里是东区和西区的交界地带，所有教会的教堂都在中央大道上，没有混沌阶梯的成员会向这里逃，只要脑子没坏的话。 更何况，这里已经是包围圈的最边缘，要是真的有混沌阶梯的成员可以摸到这里，有没有莱茵其实也就不重要了，毕竟谁能指望一个一阶做什么呢。 莱茵看着手里的灵性子弹和几张应急的符咒，无聊的坐在了报亭外的长椅上。这里处于【尘世毯】内部，又远离战场，没人会看到他的。 正当莱茵这样想时，他发现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影。 他是突然出现的，面庞被湿漉漉的头发遮挡，所以莱茵没能看清他的长相。 人影少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站在莱茵不远处，看着莱茵，默不作声。 “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将漆黑的这里照亮一瞬，雷声紧随其后。暴雨越下越大，仿佛步入了真正的高潮。雨滴落地的声音不再像是杂乱的谱面，逐渐成为恼人的噪声。 莱茵扔下了伞。 第47章 临渊(偷袭!) 莱茵在对方出现的一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 【万物通感】给予他的强大感知告诉莱茵，即使对方已经残疾，也可以瞬间将他杀死。 极度的危险信号让莱茵被恐惧充满，不过更多的却是……兴奋？ 也正是因为那残留的、从外进入【尘世毯】的灵性在对方身上还有残留，才让感知敏锐的莱茵僵住。 他被这股强大而混乱的灵感震慑，连一根手指都没办法在自己的意志下行动。 …………………… 随着雨伞的落下，贝内特也将目光投射到面前的年轻人身上。 由于传送的随机性，贝内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不过显然，他没有逃离【尘世毯】的范围。 “噗……” 贝内特吐出一口鲜血，为了突破温斯顿的封锁，他付出了一只胳膊外加一条腿的代价。但是这次传送的代价，才刚刚到来。 贝内特仅剩的一条胳膊开始变换形态，它时而变成一条猩猩的胳膊，粗大的肌肉生硬的接在他的肩膀处； 时而变成螳螂的刀锋，干瘦无比………… 变换的速度逐渐加快，替代胳膊的物品也不再局限于其他动物的臂膀。 干枯的树枝、轻薄的布条、一朵花、金枪鱼、钢铁…… 变化的过程中，贝内特咬着牙，忍受着极强的痛苦。不仅如此，他的大脑也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负荷。 “噗………” 贝内特又一口鲜血鲜血喷出，气息衰弱到了极点。不过，他的胳膊终于停止变化。 此刻，贝内特单脚站立。他的右臂在刚才逃脱时被留在了那里，左臂变成了一只玩具熊的手臂。 棕色手臂上的毛发在暴雨中没有了之前的蓬松，反而被水浸湿，显得左臂十分消瘦。 他只有一张分不出指头的手掌，四块粉红色的肉垫在雨中显得格外鲜红，不过却依然不能抵消那份极致的荒诞。 贝内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时间越长，他身上变异的部分就会越多，直到最后变成一个四不像。 而那时，他就会在混沌的侵蚀下彻底死亡。 不过莱茵的情况更差。 在贝内特现身的一瞬间，莱茵除了发觉自己无法动弹之外，他的灵性也变得低沉压抑。 那是来自于灵性层面的败落，是质量上的绝对碾压，是维度上的俯视压制。 再后来，贝内特身体重组的时候，那种混沌、压抑、让人头晕目眩的灵性不断向着莱茵袭来。 莱茵再一次感受到了世界对高灵感升变者的恶意。 即使没有主动使用【万物通感】，单凭他超高的灵感，莱茵都感到了恶心。混沌的灵性中夹杂着大量信息，让莱茵分不清，因为混沌本身带来的信息也是混乱的。 混沌充斥着莱茵的脑海，让他都没有办法集中精力思考，直到对方“变身结束”。 此刻，面对着不知名的敌人，莱茵只有一句想说的： “不是，哥们！真的假的，我打宿傩？” 贝内特看到坐在自己面前，面不改色的莱茵也是一惊，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准备直接杀死他。 “灵感很高，灵性也很纯粹，杂质很少……是个天才，临死前再带走一个天才也不错……” 对于莱茵的想法，贝内特根本不在意。莱茵在是太渺小了，贝内特知道，如果莱茵见到【混沌原体】状态下的自己，很有可能直接疯掉。 当实力差距达到一定程度，任何计策和谋划都显得苍白无力。 毁灭你，与你何干？ “我没意见……才怪。” 回过神来的一瞬间，莱茵就将【万物通感】拉满，他需要给自己留下思考的时间。 不过对方的攻势还是太快了。 连成线的雨丝在【万物通感】之中被分成了一粒一粒的雨滴，重重的砸在二人的身上。 莱茵首先在大脑中过了一遍温斯顿先生对混沌阶梯这一组织成员的能力评价。 混沌阶梯在第三纪元成立，相传是一位冒险家，在旧大陆上寻宝时，偶然发现了一件漆黑的冠冕。 他发现冠冕具有很强大的能力，可以帮助他克服海上的种种困难。于是，这位伟大的冒险家就越来越依赖这件极其强大的超凡物品。 污染也在冒险家与漆黑冠冕的接触中悄然发生。 这位冒险家逐渐忘记初心，他开始变得贪恋权力。最开始还好，他只在自己的舰队中称王，到后来，他的野心不止于此。 …………温斯顿先生没有细讲他的故事，只不过告诉莱茵，混沌阶梯成员的灵性全部受到【混沌冠冕】的影响，他们和正常的升变者是不同的。 【混沌冠冕】是一件可以被称为【禁忌】的物品，他可以改造生物的灵性属性。改造后，即使是普通人，也能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 而混沌阶梯之所以能成为官方通缉榜单靠前的组织，正是因为他们所拥有的混沌灵性简直是万能的。 他们可以扰乱自身周围的灵性状态，隐藏自己；也可以察觉周围灵性的不和谐之处，寻找人群中的升变者； 可以对敌人进行物理攻击；同时也有精神和灵性攻击的手段； 甚至，一些高级“官员”可以通过混沌来消解敌人的灵性，让对方的灵性回到最初的状态。 之前贝内特开启【混沌原体】挡下阳光枪，就是通过混沌扰乱阳光枪的灵性构造而完成的。 如果对混沌进行细微的操作，还可以达成更加匪夷所思的效果，例如修改记忆、干扰占卜、扰乱灵感等等。 可以说，【混沌冠冕】这件【禁忌】，突出的就是一个全能。 正是因为混沌具有如此全面的功能，混沌阶梯的成员才会认为自己应该是世界的主宰。 而按照温斯顿先生的提示，面对混沌阶梯的成员，最好直接莽死。 没办法，同阶的情况下，人家全能。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在某一方面可以将混沌阶梯的成员碾压。 不过莱茵的情况不同，他被对方在所有层面碾压。 这是莱茵在接触乌鸦后第一次将【万物通感】完全铺开，世界在此时安静了下来。 莱茵可以从感知内的每一滴雨中，看到其中映射出的影像：一位身穿西服，头戴半高礼帽的绅士坐在长椅上，另一位衣冠不整、浑身血污的残疾人，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绅士。 这滴雨落在地面，水面上的倒影被打破，在雨滴落下的中心处，一阵波纹传开，荡漾而出，与其他雨滴制造的水波互相干涉，最后消散于无形。 不过一切都是寂静无声的，自世界诞生开始，从未如此安静过。 莱茵像是失去了耳朵，极度的安静会让人怀疑自己的听力是否还存在，而处在【万物通感】中的莱茵更是如此。 他认为这份极致的宁静是世界在为自己的离去默哀，莱茵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方法面对这样的敌人。 三张符咒，一张是防护，两张是攻击。虽然阶位很高，不过莱茵使用起来也比较费劲。符咒的强度大概有六阶，而莱茵只有一阶。 正常来说，一阶升变者能启动两张六阶符咒就已经算的上是灵性充沛了。不过莱茵的灵性实在是多，所以使用三张也不是问题。 不过符咒的使用与古埃斯塔利亚语紧密相关，使用者需要念诵启动咒语。 可现在莱茵别说念咒语，就是张开嘴都要很长时间。而贝内特的攻击马上就要来了。 而灵性子弹……先不说莱茵能不能拔出枪，那些子弹本身就很难对六阶的贝内特造成伤害，即使贝内特身受重伤。 贝内特虽然没有动作，但是他的攻击速度比莱茵想象中的要快不少，在【万物通感】的视野中，贝内特的周围蒙上了一层深渊般的黑色灵性。 紧接着，那股灵性悄然向着莱茵的方向扩散。 在扩散的途中，那些由灵性构成的黑雾逐渐聚合。他们变成了名贵的珠宝、动人的黄金、精美的首饰还有许多钞票。 五彩斑斓的黑组成这些华贵的事物，向着莱茵飞速袭来。 莱茵愣住了，在看到这些的一瞬间，他本能的想将这些宝物据为己有。接着，他便不满足于这些，渴求着更多的财宝，更多，更多…… 伴随着灵感的抽痛和【万物通感】的强烈警告，莱茵又恢复清醒。 不过他没有时间体悟对方诡谲的能力和无孔不入的灵性，莱茵需要直面那些“名贵珠宝”的进攻了。 精致的珠宝越来越近，莱茵心里的恐惧也随之放大。 可能是走投无路的绝望，可能是被混沌影响了思维，莱茵在【万物通感】的加成下，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恐惧扩散至全身。 现在他的状态十分奇怪。莱茵仿佛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就在他的身体当中，体会着濒死时的绝望和恐惧； 另一部分存在于身体之外，存在于【万物通感】的笼罩范围之内。这一部分十分冷静，冷静到毫无情绪波动，像是一个完全的局外人。 他存在于虚空之中，冷眼旁观着“自己”面对的困境，即使在死亡的面前，他也在不断的思索着破局的方案。 莱茵的灵性在恐惧中沸腾，在绝望中躁动。 连他自己都没感受到，【万物通感】的深处，沉寂已久的【群星之泪】正在沸腾的灵性中渐渐融化。 就像一滴格格不入的雨滴终于溶于大海，莱茵的灵感在瞬间升华。 本就趋于静止的世界变得更慢。灵感升维，开始！！！ 第48章 灵感升维(本章高能!) 如果说刚才的世界还有一些细微的动态可以被察觉，当莱茵的灵感开始升维后，他眼中的世界与静止便再也没有了分别。 莱茵突然觉得身体很轻，他感觉自己正在漫步于凝固的雨幕之中。 他的身体撞上一滴又一滴雨，将他们撞得偏离原先的轨道。 脚步踏入一个又一个水坑，水坑中没有泛起一点涟漪，只是单调的映衬着莱茵的身形。 雨滴砸在水面上又溅起的痕迹凝固在地面上方，像是在倒映着天空的大地上，开出的透明花朵。 莱茵的面前，那些由贝内特的灵性凝结而成的珠宝金币也在这一时刻停滞，他甚至可以看清这一瞬间珠宝上面的黑色纹路和精细的花纹。 墙壁上的苔藓被雨滴砸中，大多的水珠分散，向四处散落，正停在半空中。小部分被截流在苔藓细小的皱纹中，作为它成长的养料。 莱茵并没有动，可却在【万物通感】的范围内无处不在。 他正在用手指轻触尚未掉落的雨滴；也在践踏水坑中无法变形的巨大水镜；他在欣赏一朵朵镜中之花；也在苔藓的细微纹路中寻找水珠流动的痕迹…… 他无处不在。 刹那之中的刹那，瞬间之后的瞬间，所有的莱茵都消失了。 他们融进了【万物通感】之内，成为了雨滴、镜面、水花、苔藓……千万个“莱茵”化为【万物通感】的一部分。 真正的莱茵醒了过来，他迷茫的他在这一刹那是恍惚的，正如那千千万万个他一样，莱茵融进了这片街区，看到了这里的历史。 他看到了拜伦威尔还不是拜伦威尔时，在这里开采矿物的工人，他们勤勤恳恳的工作，向着希望与幸福； 看到了阿瓦隆成立，拜伦威尔刚刚建成的样子，鲜花与掌声充斥着整座城市； 看到了后来这里成为中央大道，皇宫就在中央大道的北方；看到了逐渐在这里扎根的各大教堂…… “这里”的历史在莱茵的眼前逐帧闪过，他渐渐沉迷在时间的长河中，将自己不断细化，使自己融入这条沧桑而沉默的河流。 灵性在历史中的变迁是如此的令人着迷，它像是忠诚的记录者，无声的刻印着“这里”的存在。 …………………… 在一段不存在的时间里，在世间万物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莱茵身上携带的那块“普通”的怀表前进了一秒钟。 这一秒钟不存在于现实当中，它不会被任何生物用来记录事物的运动，所以也就失去了作为“时间”这一概念的意义。 怀表在纯粹的时间本身中前进了一秒，仅此而已。 “咔哒～” 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响在莱茵的耳畔响起，莱茵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按照常理而言，现在的他应该听不到任何声音才对。 不过真正重要的是，莱茵回到了现实当中。他不再沉溺于历史，就像溺水之人突然上岸，睡梦中被魇住后突然惊醒般。 眼前的场景再一次发生变化。 【万物通感】中的世界破碎了，这是一次绝美的崩坏。 原本立体、充实的三维视角被打破，在莱茵的眼中，世界变成了一根根“线”。 没有颜色、不知长短、粗细各异的“线”构成了莱茵眼前的世界，他们勾勒出街边的椅子、店铺中的人们、一滴又一滴雨、街角处没有处理的垃圾…… 线条相互交织、重叠，打破了莱茵作为三维生物眼中的透视关系。由一根根线条组成的世界在“莱茵”的眼中变成了平面图上的一部分。 这时，莱茵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灵感升维会如此困难。 灵感是感知世界的手段，而灵感的升维，就会导致灵感所感受到的世界降维！ 他曾经问过温斯顿先生，灵感升维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温斯顿先生的回答让莱茵吃惊。 “事实上，截止到目前为止，在学院的记载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明确的说出灵感升维时到底是什么样的。” “所有进行过灵感升维，并成功活下来的人，都不记得自己在当时到底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下。” “他们有人说自己见到了神明；有人说自己与死去的家人团聚了；有人说他们眼前的只有一片漆黑……” “所有人的描述都是片面的，并且没有任何人能清晰的讲出自己灵感升维的完整经历。” “并且，曾经有一位麦斯坦森大学的荣誉校长升维成功，他试图探寻灵感升维中的具体过程。” “再后来……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我的【保密等级】不够，无法查阅。但是那位荣誉院长的结局却被两所大学公开。” “他……消失了，没有任何征兆的消失了。当时麦斯坦森大学的校长亲自出手，都没有找回这位不幸的研究者。” “所以，两所大学才将这位荣誉校长的结局告诉学生们，让他们不要探索灵感升维之中的奥秘……” 莱茵的思绪回到当下，道理他都懂，可是： “为什么我是清醒的？” 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瞬间，莱茵就再次因“眼”前的场景而停止思考。 因为“线条”发生了变动。 在莱茵眼中，所有的“线条”构成了这个世界，线条就是世界本身。 可是“线条”在莱茵的注视下突然发生改变，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规律。 先前构成报亭的线条被延长，从报亭之中穿过，延伸到天际；穿过女人的线条突然变粗，扎进一边的墙壁之中； 组建楼层的一些线条突然调整了方向，他们歪歪扭扭，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而构成莱茵自己的线条也变换了形状…… 所有的“线条”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长短、粗细、数量……一切的一切重新排列。 可是，世界依然是那个世界，人群和雨滴依然在那里，没有发生任何变动，仿佛亘古长存。 这还没完。“线条”构成的世界再一次变换，变换之后又变换……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世界是静止的，可“线条”却在任何可以被度量的两个时间点上，将世界勾勒成不同的模样。 莱茵的灵感感受着线条的舞动，变得越来越轻。这种“轻”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它很难被形容。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得到了充实，“灵感”这一概念本身在渐渐消失，逐渐成为他的……本能。 莱茵很舒服，前所未有的舒服。 他渐渐可以理解“线条”变动的“规律”，让自己在平面的世界“站立”起来。而随着他的站起，世界也渐渐恢复三维。 可即便如此，线条本身依旧没有改变。莱茵依然在与贝内特对视，而现在，恐惧消失了。 莱茵的大脑抛弃了效率低下、作用极小的“情绪”本身，转而接收着高效的、高维的信息。 随着大脑的渐渐熟练，莱茵发现这些线条中又会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些色彩不同的特例。 那些特例无一例外，都从莱茵怀中的三张符咒中延伸而出，指向贝内特。 渐渐地，莱茵眼中的特例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耀眼。如果一定要附上一个颜色，莱茵认为，那一定是金色。 金色的丝线时有时无，在如此快速的变换中时隐时现。 莱茵从未学过如何使用这些金色的丝线，可现在他却十分清晰的知道他们的使用方法。 莱茵在等待，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杀死对方的时机！ 近乎静止的世界很难再有时间的衡量刻度，莱茵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不过在某一瞬间，在莱茵可以知晓的未来中，机会降临。 【万物通感】中，金色的丝线将向着其中的一点汇聚，下一刻，【万物通感】触动了那里的灵性。 瞬间，符咒燃烧了起来。 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的拨动琴弦；又像一把锋利的刺剑扎入敌人的弱点，强大的灵性在这一时刻突然爆发。 暴雨落下，雷声轰鸣。时间也在这一刻流动起来。 首先，在【万物通感】中，莱茵的周围出现一圈破碎的镜片，像是没有重力一般，悬浮在他的周围。 贝内特的攻击接踵而至，宝石与金币接触到无形的阻碍，他们和破碎的镜片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本就破碎的镜片变得更加不堪，从大的碎片变成许多小的碎片，在从小的碎片化为粉尘，消失的无影无踪。 声音持续了大概10秒才渐渐减弱，此刻，镜片已经所剩无几。不过贝内特的状况更加不堪。 在破碎镜片出现的一瞬间，另外两道攻击符咒，也发挥出了他们的作用。 首先，一圈奇特的烟圈竖起在莱茵的身前，白色的烟圈没有任何修饰，安静的向前移动着。 不过这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因为暴雨的落下根本没有办法将烟圈打散。 烟圈确实接触到了暴雨，不过，拥有【万物通感】的莱茵发现，这些雨滴在碰到烟圈的一瞬间，就被震得粉碎。 烟圈的速度很快，眨眼就飞到了贝内特的身前，并且随着烟圈的前进，它的直径也从十五厘米左右，增长到三米多。 贝内特完全没想到面前的一阶升变者是如何使用出这样的攻击的，他不仅防住了自己的攻势，甚至还有能力反击？ 当然，贝内特根本就没想到，莱茵使用了符咒。 这也不怪他，毕竟符咒的启动需要念诵咒语，而顺发两枚符咒……呵呵，他买了什么枕头，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即使已经油尽灯枯，但贝内特依旧没有放弃，本能的，他动用了防御底牌。 可他没有料到，莱茵不仅可以无咒语使用符咒，还能同时瞬发三枚！ 第49章 死亡 短暂的震惊过后，贝内特迅速做出回应。 瞬间，贝内特面前浮现出了一枚精致的黑色盾牌。盾牌很小，只有巴掌大，它漂浮在贝内特面前的，与巨大的烟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盾牌不知是由什么材质做成，漆黑的表面反射着慑人的寒光，比起盾牌，它更像是一枚锋利的子弹。 烟圈飞速靠近，接触到黑色的盾牌所在的平面时，却戛然而止。白色的烟圈就这样诡异的停住了，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接着，烟圈像是被吸尘器吸收了一样，缓缓的流入黑的色盾牌中，不见踪影。 烟圈的出现是安静的，消失亦然。只不过，贝内特身后的建筑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坚固、平整的墙壁瞬间倒塌，墙壁被完全震碎，像是在同一时间受到无数重锤的无死角敲击。 碎石像灰色的雨滴，随着暴雨重重的砸在大地上，而那栋建筑也因为墙壁的消失而倒塌。 贝内特的灵性已经见底，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一阶可以发出这样的攻击。 不可能是他本身的力量，也不可能是符咒，所以，贝内特把这归因于超凡物品。 正是因为面前这位“天才”身上有着极其强大的超凡物品，才能在防御贝内特攻击的同一时间进行反击。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越是强大的超凡物品，使用时越是需要强大的灵性作为支撑。 面前的一阶小朋友已经连续使用两件了，即使他是天才，灵性上的亏空也是在所难免的。 贝内特认为，自己接下来的攻击无论如何都能杀死他。 他挤出自己身体中最后一点灵性，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狼一般凶狠的眼睛盯着莱茵，发出狞笑，然后……戛然而止。 那是一柄剑，骑士长剑。本就落后于时代的武器在它朴素的外表下被衬得更加与时代脱节。 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与点缀，说明它并不会作为贵族们彰显身份的佩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即使保养的很好，剑刃上依然能看到淡淡的污渍。那是鲜血，无数的鲜血。 长剑从天而来，穿过贝内特的头颅、贯穿他的脖颈、刺入他的肺部，又从他的胃刺出。 最后一张符咒的攻击终于来临，莱茵甚至没有看清那柄剑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即使他拥有【万物通感】。 长剑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贝内特同样没有注意到。这柄剑就像是有生命一样，他在悄然隐藏自身。 由于贝内特已经身受重伤，所以他的站姿并不是很好。 而这柄骑士长剑就像是有强迫症一样，穿过贝内特的头颅和颈部后，发现心脏已经找不到了，于是特意转换了一下角度，重新插入气管当中。 之后又调整了一下角度，对准胃部就是一个冲刺。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找到心脏，长剑还特意在胃里搅动了两下。 胃里的伤势其实不要紧，可头部却不一样了。长剑的搅动是以剑柄为中心的，而剑剑柄的旋转就导致贝内特的大脑、脊椎、气管、肺部都受到了二次打击。 真·脑洞大开·贝内特 贝内特临死前还在震惊，他不知道这柄剑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他也不用知道了。 身体的热量不仅从缺失心脏的胸口处溜走，还伴随着脑洞中流出的血液和脑浆一同逃出体外。 大雨落下，砸在贝内特的身上，落下时带走剩余的温热。他第一次觉得，雨是那么的重。 贝内特不愧是六阶升变者，即使受到了这样的伤势，他还能张开嘴，想在临死前说些什么： “啊～～啊！啊………” 气管、声带都被长剑刺穿，他已经没办法说话了。 贝内特，混沌阶梯【军务部】副部长之一，六阶升变者，当场死亡。 …………………… 在符咒开启的一瞬间，莱茵就退出了由线条构成的世界，世界重新变成他原本的样子。 “美啊……好美啊！”莱茵用【万物通感】确定贝内特死后，忍不住开口。 灰蓝色的屏障依旧，不过其中却多了红色的点缀。 街道上、店铺中、墙壁上……猩红装饰其上。 暴雨还没有停，不过莱茵的雨伞已经丢了。他觉得脸上有一些不舒服，用手抹了一把脸。 他感到一丝违和，低头，看着满是鲜红的手掌，笑出了声： “哈哈…哈……原来……是血啊！” 他昏了过去。 …………………… 莱茵“单杀”贝内特所用的时间其实很短，不到半分钟。 温斯顿踏着飞一样的步伐赶到现场，看着面前的场景，面色阴晴不定。 莱茵低着头，坐在长椅上。长椅旁边是他临走前交给莱茵的黑伞，黑伞倒立在雨幕之中，已经盛满了雨水。 莱茵的脸上还有尚未被暴雨冲刷干净的血迹，那些血液从莱茵的眼、口、鼻、耳中不断流出。 而另一边，更让温斯顿感到匪夷所思。 贝内特跪在地上，只剩下左腿和右手。他的上身笔直，因为头上还插着一柄骑士长剑。 他的手耷拉在地上，毛绒绒的手臂无力地下垂。双眼空洞，凝视着莱茵的方向。 在贝内特的身后，那栋楼已经倒塌，可其中的灰蓝色人影依旧坐在废墟之中，拿着咖啡，凝视着窗外的暴雨。 ………… 温斯顿叹了一口气，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拔掉瓶塞后，灌入莱茵的嘴里。 他走到贝内特尸体的旁边，轻轻的敲了一下剑柄。 长剑飞快的从贝内特的身体中飞出，它自己甩了甩身上的血迹，在暴雨中转了两圈，洗了一个冷水澡。 接着，它贴近温斯顿的手杖，融入其中，不见踪影。 温斯顿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牌。纸牌花纹繁复，如果一直盯着看，就会发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注视者的灵魂。 他将纸牌拍在贝内特头上，瞬间，一道透明的灵体从中飞出。 之后，温斯顿取出【信纸】。 “贝内特反抗激烈，无法活捉，已经击毙，但灵体保存完好。” 没过两秒，信纸上就出现了回复的话语。 “收到，贝内特死后，蓝尾莺妓院出现新情况，可能需要您的帮助。” 温斯顿看了一眼蓝尾莺妓院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莱茵，微微摇了摇头。 …………………… 第50章 极限逃脱?(4000＋) “蓝尾莺妓院已经没有多余的灵性反应，‘清理组’准备入场。” 【信纸】上终于下达了关于“清理组”的指令。 在贝内特逃离后不久，蓝尾莺妓院的灵性反应就变得十分微弱了。太阳教会、知识教会以及因诺威尔大学的几名升变者同时向着蓝尾莺妓院靠近。 “奥斯卡，不要紧张，放轻松。”穿着白色教士服的中年神官轻声安慰道。 “当然，哦，当然，希望一切顺利，琼斯先生。”年轻人还是很紧张，不过这是任何一个新人都要经历的。 如果莱茵在场，就能发现这两位太阳教会的神职人员是他的熟人。 他们正是莱茵去陵园看望卡森先生时，托比·托马斯身边的那两位太阳神官。 而这次任务是年轻神官第一次参加的大型任务，面对的还是混沌阶梯这样的老牌非法升变者组织。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不过身上背负的责任和长久以来的训练让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清理组’已到位，请求开始清理作业。” “请求批准。” 看到【信纸】上的行动许可，几人也不再犹豫。 琼斯和奥斯卡分别走到蓝尾莺妓院的两侧。 二人双手上举，一丝丝金色的光束从他们的双臂上绽放。光束渐渐从分散到收束，本来微弱的阳光变得越来越强。 终于，所有的都汇聚到了一个点——蓝尾莺妓院的正上方。 光束聚焦后，便不再向外继续传播，像是有一道特殊的屏障在交汇处展开，阻挡了光前进的道路。 那一点的光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耀眼。等到二人收回手臂后，蓝尾莺妓院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小太阳”。 暴雨之中，小太阳不再需要二人为它补充阳光，它静静的悬浮在那里，散发着温暖与安宁。 这枚小太阳出现后，其他人也有了动作。 两位知识教会的神职人员，呃……比起神职人员，他们更像学者，起码他们没有穿着教士袍。 两位神官没有丝毫犹豫，在“太阳”的笼罩下，步入了蓝尾莺妓院内部。 之后，来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了一位……人。 内衬、西装、马甲、披风、风衣、棉服……ta的上身就不知道套了多少件衣服，下身依然如此。 除此之外，油腻杂乱的长发披在身后，像是两年没有打理，暴雨的落下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帮助了ta洗了一遍头发。至于眼睛……眼睛是完全看不到的，因为ta带了两副墨镜。 整张脸露出来的部分只有一个小巧的鼻子，甚至连嘴巴都被一张丝质面罩遮住。 ta的身后背了一个巨大的背包，里面满满当当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与ta即使穿着棉服还显得有些消瘦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与自己一同到来的其他清理组成员都已经离开，ta才开始自己的动作。 “哗～～～” 沉重的背包砸在水坑中，溅起的水花四溢，不过ta貌似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湿掉的衣服。 费了很大劲，ta才从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了现在需要用的物品。 那是一件上半部分类似于医生听诊器的物品，有两个可以挂在耳朵上的分支。而下半部分……比正常的听诊器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正常听诊器的头部只比拜伦威尔瓶装牛奶的盖子大不了多少，而ta的听诊器头部……有差不多脸盆大小。 ta把听诊器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将听筒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趴在地上，进行着对地面的诊断。 刚趴下没多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ta又赶忙赶回自己的背包旁边，从里面掏出了一副眼镜。 眼镜的做工看起来十分粗糙，像是用一堆从垃圾堆中捡到的破铜烂铁打造而成的。超过3厘米厚的“镜片”根本不透光，镜片被一些奇怪的齿轮和其他机械元件遮挡起来。 因为已经有两副墨镜架在鼻子上，所以这副眼镜按常理而言是没办法再戴上的。 不过ta丝毫不在意，将这副特殊眼镜架在了虚空处。 神奇的是，眼镜居然没有掉落。 ta将背包整理好，重新将它背起，这才重新趴下，工作起来。 “克拉克小姐，您有什么发现吗？” 正趴在地上，努力工作的奥利维亚·克拉克被奥斯卡的声音吓了一跳。戴着听诊器、一心工作的她根本没有发现奥斯卡的到来。 “没……没有……”奥利维亚根本没有起身，她依然趴在地上，背对着奥斯卡。这位奇怪的女士的声音很小，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对着奥斯卡说道。 “回来，奥斯卡，不要打扰克拉克小姐的工作。”一旁的琼斯看到奥斯卡上前搭话，急忙把他叫了回来。 “啊？哦，好的，琼斯先生。”奥斯卡觉得氛围有点奇怪，不过他依然听从了琼斯先生的建议，退回原来的位置。 在二人都看不到的位置，奥利维亚松了一口气，她将怀中抻出一半的大口径火铳又塞回了棉衣里。 “奥斯卡，你一定要记住，如果没有必要的交流需要，一定不要和克拉克小姐搭话！”琼斯语气郑重。 “这是为什么，能问一下原因吗？琼斯先生。”奥斯卡很好奇。 “克拉克小姐……在沟通方面有一些障碍，她不太喜欢与其他生物交流。”琼斯斟酌着话语，对奥斯卡解释道： “克拉克小姐很害怕与人相处，她在与人相处时就像你品尝你舅舅的靴子一样……总之，没有特殊情况，不要打扰克拉克小姐。” “曾经，里世界的一位通缉犯尝试绑架她，作为要挟追捕者的人质。而克拉克小姐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跟他离开了。” “不过之后，据克拉克小姐所说，那位绑架犯试图从她的嘴里问出因诺威尔大学的一些秘密，对她进行‘严厉拷问’，声音很大，询问了她很多事情。后来……” 琼斯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后来，赶来的追捕人员在大量的炼金炸弹碎片、灵性子弹、机械魔精、腐蚀性液体、魔导蒸汽机械中，发现了少量的人体组织。” “经过验证，那些组织碎片确实是通缉犯的……” 奥斯卡和琼恩都沉默了，他们无言的看着前面趴在地上为大地听诊的奥利维亚·克拉克。 “…………后来呢？”奥斯卡继续问道。 琼恩瞥了他一眼，表情古怪： “后来？后来因诺威尔大学为她下发了通缉犯的悬赏金额，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并且她所在的学院还特意批给她一些研究经费，说是补偿这次的财产损失和精神损失。” 奥斯卡不再说话，时间在二人的沉默中悄然流逝…… …………………… 奥利维亚本来是不想参加这次围剿行动的，让她和这么多人见面，还不如让她去死。 可是学院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因诺威尔大学超凡机械学院院长特别批准，如果她参与这次行动，就能给她一大笔发明经费，并且可以报销她接下来三个月的实验用品费用。 有一说一，她心动了。 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饭了，目前正靠着自己炼制的魔药活着。 当然，即使经费下发，她也不太会吃饭就是了。 于是，在这个暴雨天，奥利维亚·伟大的发明家·社恐王中王·克拉克踏入了她忠诚的泰伦街。 “还好还好，那位太阳教会的神官没有过来。果然，和人交流实在是太可怕了！” 此刻，奥利维亚一边趴在地上，一边抚摸着怀里的火铳，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加油，奥利维亚，你可以的！为了经费，加油！” 她不再开小差，继续着她的工作。 …………………… 大卫死了，他死的很草率。 没有英雄落幕时的悲壮慷慨；也没有反派死亡时的嘲弄讽刺；更没有普通人死亡时的无奈安宁。 故事中，他有着英雄一样的出场，反派一样的经过，以及普通人的结局。 不伦不类，丑角一样的大卫就这样死去了。 大卫确实得到了他的结局，无论他是否满意。 进入地下室后，大卫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他不知道使用“大卫”这具身体的到底还是不是他。 因为精神上的负荷已经达到极限。 其实大卫什么也没做，由于伤口没有得到处理，进入地下室后，他就扑倒在了地上。 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血肉之苦更令人烦躁，也更令人恐惧。好在，血液的大量流失让大卫变得昏沉，他不再需要承受痛苦了，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不过命运并不想放过舞台上的丑角，在他最后的时刻，幻觉与噩梦暂时退出了他的意识，大卫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他听到了地下室中传来的脚步声，不过失血过多的他已经无法动弹了。对方也没有对他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发表任何评价。 他将他的心脏碾碎，仅此而已。 就这样，一具尸体趴在地下室入口处的走廊里，带着他助人为乐的目标，带着他对姐姐认可的奢求，在无人问津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可在这里，死亡往往是最安详、最幸运的结局。 突兀的，一颗心脏出现在了大卫的胸膛之中。它悬浮在没有血肉和骨骼支撑的胸腔里，安静而有力的跳动。 随着心脏的律动，大卫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 首先是血肉。子弹被蠕动的血肉挤出身体，原本被贯穿的地方重新被新生的血肉填满。造血系统也开始工作，血液重新被心脏运送至身体的各处； 其次是意识。大卫突然醒来，他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他死在了这里； 最后是灵性。大卫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就像是先天聋哑之人突然可以听闻万物，开口说话。 大卫从出生就背上的重担在这一刻被卸下。 他不再会看到那些奇怪的片段，不会再被噩梦惊扰，这是他的直觉。 新生的身体、完备的思维、还有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健康的精神……大卫感觉自己的状态好极了！ 如果故事停留在此处，足以称得上完美。不过，“大卫”依然还在发生着变化。 在他的脑海中，一段记忆突然被塞了进来，就如向已经吸满水的海绵中再次灌入岩浆般，大卫在剧痛之中蜷缩在地上，捂住了头。 如果说正常人经历这种剧痛，早就已经触发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昏了过去。可是大卫不是正常人，所以他要清醒的承受一切。 “该死！该死！！！”他突然开始嘶吼。 饱和的海绵不可能再吸入更多的水，如果硬塞，那么之前的水就要被挤出去。 大卫发现，自己正单膝跪在一张王座前，巨大的王座绝对不是供人类使用的，它更像是一种象征。 大卫半低着头，根本没办法看到王座的全貌，仅仅是视野中那无垠的底座，就让他的内心之中生不起一丝反抗，臣服于恐惧才是王座之下的主旋律。 “……贝内特，我忠诚的子民，你将得到混沌的关注……”王座上，一道人影开口。 大卫听不出那人影的性别，也听不出年龄，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贝内特………是谁？” “大卫”的头颅又一次沉入痛的深渊，这次，持续的时间更久。 期间，更多不属于大卫的记忆涌现在脑海之中，并将原本属于大卫这一个体的记忆慢慢排出这个身体之外。 “该死！该死！为什么！为什么……”大卫抱着头，在地上打滚，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疯狂的从泪腺中涌出，不知道这到底是疼痛带来的应激反应，还是主人公的内心确实需要泪水洗礼。 大卫很绝望。他本以为自己获得了新生，可事实上，“大卫”确实得到了新生，不过他将不再是“大卫”。 慢慢的，一个叫做贝内特的人占据了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孱弱的身躯……不过，是新生的味道……” “贝内特”如是说。 …………………… 第51章 阴谋的尽头 贝内特没想到自己的后手竟然真的有用。 他从地下室出来时，发现一个灵感特殊的男人正浑身是血的趴在地上。没有犹豫，贝内特直接碾碎他的心脏。 后来，他确实启用了【混沌原体】，掏出了自己的心脏。不过他没有随手乱扔垃圾，而是将这枚心脏放在了战场上无人问津的角落。 “没想到，没想到官方真的要抓活的，甚至灵体也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贝内特内心窃喜。 击杀比活捉或者保留灵体要简单太多，这是任何升变者都知道的。而正是因为这点，贝内特才有这次“复活”机会。 准确来说，现在的贝内特根本算不上是复活，因为灵体还在温斯顿手中的纸牌里。 不过，在混沌王座前觐见过的他理所当然的受到了混沌的赐福，只要灵体没有死亡，心脏附近又有合适的载体，混沌就可以再次创造出一个贝内特。 这个贝内特只有之前的记忆，不再有任何的能力。当然，混沌会保护他，不会让他因为脑中的知识而疯掉。 并且因为灵体的缺失，复活后的人可能会性情大变。所以严格来说，复活后的他就已经不是他了，贝内特已经不再完整。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贝内特在狂笑，毕竟无论如何，他活下来了。 他不知道这位倒霉的绅士到底为什么来这里，他也不在乎，毕竟牵扯到混沌阶梯，他有很多方式可以摆脱自己的嫌疑，混沌也能保护他通过官方的检查——只要不是太严格。 至于身份问题，这一点贝内特毫无办法，他只能见招拆招。 他无法查看正在被排除的记忆到底是什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在，贝内特需要做的是赶紧伪造现场，提升自己摆脱嫌疑的概率。 不过，地下室深处传来的异动打断了他的动作。 “嗯？怎么回事？” 贝内特突然感受到了一丝违和，很快，他就判断出了这一丝违和出现的原因。 他发现，大卫本身的记忆和性格还没有被完全排出体外。并且这残留的、犹如茅坑里的石头般顽固又恶臭的钉子与地下室中贝内特留下的后手之一产生了共鸣。 那残留的记忆确实当的起“茅坑中的石头”这个有味道的称号。 “不是，哥们，你不是邪教徒的头子吗？怎么死了？不会吧不会吧，你的主去哪了？怎么没有帮助你回归祂的天国？你该不会是被抛弃了吧！哈哈哈哈哈……” “已经沦落到在我这个普通人身体里面作威作福了吗？这算什么？借尸还魂？还是什么别的邪术？” “话说，你们邪教徒都有这样的超能力吗？之前那个坐在王座上的到底是谁，邪教头子的邪教头子？” “不是，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样看着我自言自语，显得我很呆……” ………… “闭嘴！”终于，贝内特忍受不了思维中的声音了，他出声呵斥，希望那个嘴臭的不行，并且依然停留在这具身体里的奇怪意识闭嘴。 这个声音实在是太……令人心烦了。（此处省略贝内特内心的真正用词，请各位自行脑补。） “哈哈哈哈哈，急了，急了，有人急了，我不说是谁。” 此刻，“大卫”的思维之中，吵闹、刺耳又扎心的声音继续着他的无差别攻击。 “你烦吗？我也烦，要不你出去？”那声音还在继续嘲讽。 “为什么我还在这里啊！你有没有什么头绪？你是不是不行啊～这算什么？巫术失败了？还是你学艺不精？总不能是被我克制了吧～” “贝内特只需要考虑隐藏身份和伪造现场的问题，而大卫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 “够了！”贝内特快要忍无可忍了，不过这注定是徒劳的。没办法，他现在没有任何能力，所以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他也确实不清楚，为什么这个普通人的一部分思维还没有被清除出体外，贝内特本人的精神强度比这个普通人要高太多了。 可是这张嘴……贝内特在心中暗骂。 “哈哈哈哈哈，真急了，不会吧。那我给你道歉：对不起，没能气死您，是我的失职，我下次一定努力！哈哈哈哈哈……” “你别不说话呀，好歹回应一下我。要不我们聊一聊今天的天气？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死在了那个蓝色的罩子里，没看到天空的样子。哈哈哈哈哈……” ………… 硬了，拳头硬了。贝内特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他正在头脑中思索自己所能想象出的最恶毒的词组和短语，可是却不敌大卫的万分之一。 他现在清楚为什么这最后的一部分没有被清除了。在嘴臭和嘲讽方面，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有着碾压他的实力。 大卫凭借着一张嘴，硬生生的抗住了混沌冠冕的复活仪式。 这样看来，大卫在正常生活中频繁出现的嘲讽和“真情流露”可能不仅仅与他在灵神秘学方面的特殊有关。这可能……也是一种天赋？ 无论如何，贝内特现在拿这个嘴臭到极致的虫子毫无办法，并且比起这个，他的不安越发强烈。 地下室最内部的房间，关着那件特殊的祭品。 在贝内特逃离蓝尾莺妓院之前，他就已经察觉自己被【弄臣】耍了，既然如此，贝内特也不再遵循之前的契约。 本来，这个女孩将作为重要的祭品，在弄臣们的【舞台】上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可是为了逃命，贝内特将这个女孩“简单的”改造了一下。 他将女孩身体内的混沌灵性都替换成了自己的灵性，这就意味着，如果贝内特彻底死了，那么这个被改造后的祭品将会因为没有混沌的牵制而苏醒。 他相信，经过混沌阶梯和弄臣们改造后苏醒的祭品会给蓝尾莺妓院外的官方升变者们一个“惊喜”。 不过这些的前提都建立在贝内特完全死去的基础上。 而现在，经过混沌的“复活”后，贝内特当然没有彻底消亡，灵体还在温斯顿的手里，所以按理来说，祭品是不应该出现异动的。 贝内特忍受着脑内的魔音，小心的踏入地下室深处。 …………………… 爱莎·伊戈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的母亲早亡，父亲投资失败。父亲说要带着她和一些可怕的叔叔们玩捉迷藏，所以他们搬到了东区。 可是聪明的爱莎知道，父亲只是在躲债。但她没有拆穿，因为父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了。 后来的事情，她有些不记得了，只知道她好像被一群人抓了起来，然后他们对自己做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是好孩子，噩梦也不会成为现实，皮特先生会保护我的！”爱莎抱着一只棕色的玩具熊，一边吃着蛋糕，一边想道。 “爱莎，不能再吃了哦，不然会长胖的！”花园的室外小桌旁，妈妈坐在爱莎旁边，笑着说道。 “就一块，最后一块，好不好嘛～”蛋糕对于爱莎来说并不重要，她只是想体会被妈妈疼爱的感觉。 “那就说好，这是最后一块！”妈妈抚摸着爱莎的头，看似有些愤怒的说道。不过爱莎看着妈妈藏不住笑意的眼睛，内心十分欢喜。 “好耶～～谢谢妈妈！妈妈最～好了！”爱莎扑到妈妈怀里，亲了一口妈妈的脸，用头蹭着妈妈的手。 母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宠溺的抱住了女儿。 难得的阳光撒在拜伦威尔的大地上。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阳光也不是那么难得一见了。起码在爱莎现在的记忆中，阳光总是充满庭院的。 “是爸爸，爸爸回来了！”爱莎没有吃最后一块蛋糕，她跳下椅子，向着马车处的男人跑去。 伦尼·伊戈刚下马车，就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飞扑过来。他急忙接住，又抱着爱莎转了两圈。 “果然长胖了，再胖下去，爱莎就要变成小猪了！”男人宠溺的看着爱莎，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他所有的财富都不及这件珍宝的万分之一。 “才没有，爸爸骗人！”说完，爱莎自己都笑了起来。 欢乐的景象本该是幸福的，可是爱莎的内心却总是不安，而现在，这种不安得到应验。 本应平静、幸福的一天突然变得有些陌生。 温暖的阳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连成片的乌云和浓郁的废气。 “爸爸……”爱莎看着近在咫尺的爸爸，第一次觉得那么陌生。 她扭动着从爸爸的怀里钻出来，发现他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怀里的空气，嘴角僵硬的上扬。 “妈妈？”椅子上，妈妈也在微笑着看着爸爸怀里的空气，眯起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 大地从远处开始崩裂，巨大的碎片向着下方无敌的深渊坠落，轰鸣的声音让爱莎的耳朵短暂的失聪。 街道房屋，林立店铺……一切的一切都在坠落，消散在无尽的虚空 爱莎蹲在地上，捂住不断抽痛的头，感受着记忆的灌输。 早亡、借钱、负债、颠沛流离、被捕、折磨……一切的一切，灌入了爱莎的脑海。 …………………… 第52章 【鸽屋】 地下室，尽头。 贝内特需要确定祭品的情况，他无法容忍任何的意外发生，因为他失去了处理问题的能力。 在踏入地下室最深处房间的一刹那，他愣住了。 原本静躺在石台上的女孩正漂浮在空中，混沌的力量充满了整座石台。 女孩的表情很痛苦，像是噩梦惊醒之前的预兆，又像是美梦破灭的悲鸣。 贝内特感觉身体正在被抽空，准确来说，是属于“贝内特”的部分正在脱离“大卫”的身体。 “你……你们！你们是畜生吗？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你们还是人吗？” 罕见的，属于大卫的那部分竟然停下了垃圾话和嘲讽，愤怒的咆哮着。 不过贝内特根本没办法回应他的愤怒。 他彻底绝望了，明白现在的状况后，贝内特知晓了自己的结局。 大卫是一个灵感紊乱的普通人。贝内特第一次见到大卫时，他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症状。毕竟灵感紊乱的人实在是太特殊了。 他当时没有多想，准备将这具身体当做自己的复活后手来用，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不过，大卫正是因为灵感紊乱，与那位特殊的祭品产生关联，才会第一时间找到这里。 就这样，灵感紊乱的大卫和不幸的祭品之间产生了灵性上的联系，而这正是导致他无力反抗的原因。 贝内特正在使用大卫的身体，而这具身体又与爱莎在灵性上有关联。贝内特身死，在大卫的身体中复活。 由于贝内特的灵性不稳定，外加他“本人”就在这里，导致石台上的术阵自动吸收有关“贝内特”的一切，补充自身，加固封印。 就这样，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灵性对口、灵体不在、虚弱无比的贝内特，成为了这台术阵的养料。 “不……不要……为什么！！！”贝内特不甘心的嘶吼。 他的愤怒、他的嘶吼、他的一切都留在了这个地下室中，埋在了他自己挖掘的坟墓里。 大卫重新倒下。 …………………… “温斯顿先生，本次因诺威尔大学除了新生之外，并无伤亡。”…… “【尘世毯】运作正常，并无普通人目击。”…… “特里斯坦，下次我一定要去你的船上看看。”…… “探测人员在吗，来一个探测人员，还没有确认地下室的危险指数。”…… 暴雨不知在什么时刻停息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安静下来的世界让人紧张的精神得到喘息，不过【尘世毯】中却热闹非凡。 莱茵觉得头很痛，他挣扎着起身。更准确的来说，莱茵是被吵醒的。 “你醒了，先别急，喝了这瓶魔药再说话。” 莱茵坐在长椅上，面前，一位身穿亚麻色教士服的女士正举着一瓶魔药，笑着对莱茵说道： “您好，艾斯菲尔先生，我是丰收教会的神职人员，您可以叫我安雅。” 安雅碧色的眼眸温柔的看着莱茵，她的笑容很有亲和力。 莱茵看着那象征着丰收教会的亚麻袍子，没有说话，他接过魔药，一口灌进嘴里。 “您是被温斯顿先生带过来的，不过温斯顿先生已经提前给您服用过高级的治疗魔药，所以您完全不用担心您的身体。” 安雅看着莱茵服下魔药，脸上笑容笑着更盛。像医生是遇到了听话喝药的孩子。 “当然，虽然您并不信仰主母，但如果您的身体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一直在丰收教会。” 像一个大姐姐般，安雅摸了摸莱茵的头，转身离开了，留下莱茵一人，魔幻的看着四周。 灰蓝色的边界依然没有撤下，莱茵现在正处在蓝尾莺妓院不远处的长椅上。周围，许多穿着教士服和一些奇奇怪怪服装的官方人员正在忙碌着。 “结束了？”莱茵喃喃自语。 他隐约记得，自己在刚才那短促而危险的昏迷中做了一个梦，但是梦境的内容又十分模糊，让人看不真切。 结果醒来后，莱茵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记不得了。 蓝尾莺妓院已经差不多变成了废墟，莱茵不知道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过看着官方人员虽然急切但是又不含悲伤的神态，莱茵也就清楚了结局不差。 就这样，莱茵安静的坐在长椅上，享受着死里逃生的安宁。 “莱茵。”短促而低沉的声音传入莱茵的耳中。 温斯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莱茵的身旁，他的神情十分严肃，严肃到莱茵害怕对方直接将自己抓起来。 在【万物通感】中，温斯顿先生的思绪十分复杂，这让莱茵猜到了温斯顿来找他的目的。 “你见到贝内特之后就立刻开启了符咒，符咒用完就晕过去了，贝内特死在了我的手中，懂了吗？” 莱茵没想到是这样的展开，他甚至已经准备好被学院切片调查了。 刚才听到安雅的叙述后，莱茵就明白了，是温斯顿先生第一个发现的自己。再回想一下他自己的“丰功伟绩”…… 一个还没有选择自己的专业方向，甚至接触神秘学不到一个月的一阶升变者，击杀了虽然重伤濒死，但是仍余力反扑的六阶混沌阶梯强者贝内特。 听起来好笑吗？当然不好笑，任何官方的人员，不，任何升变者知道这件事后，都会惊为天人。 即使莱茵不会被软禁、解剖、塞进实验室当小白鼠。学院也不会放任一个高灵感升变者拥有这样的秘密。 管控是一定的，很可能会限制莱茵的人身自由。 不过莱茵察觉到了温斯顿先生的意思，他愿意帮莱茵掩饰这件事情的真相。虽然不知道温斯顿先生这样做的目的，不过莱茵也乐意见到这样的结果。 很快，不速之客就找上门了。 “您好，温斯顿先生，艾斯菲尔先生，我是本次事件因诺威尔大学的记录员，我想向了解一下二位在本次事件中的具体行动流程。” 莱茵转头，发现一位中年男人出现在了温斯顿先生的旁边。 男人穿着得体的西服，身上没有一丝被暴雨打湿的痕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深蓝色的眼眸如同深渊。 同时，近乎将【万物通感】化作本能的莱茵察觉到，对方胸口处佩戴的胸针是一件极其强大的超凡物品。 那是一根羽毛。洁白的羽毛像是真的一样，挂在男人的胸前，仿佛刚从一只白鸽身上抓下来。即使在阴沉的天空下，胸针也显得格外苍白。 男人带有极重黑眼圈的双眼盯着莱茵和温斯顿，语气却十分友善，就像一位被老板压榨却还要担负起家庭重担的中年社畜。 “当然，我们愿意配合。”温斯顿脸上的严肃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和亲善的笑容。 “我赶到现场后，看到【信纸】上面标记着贝内特的位置。后来跟着定位到达指定地点，太阳教会和风暴教会的两位神职人员已经拖了很久。” “我与贝内特交手，他重伤后启用混沌标记进行传送，我没想到他竟然觐见过混沌之王，所以没有防范。再次找到他时，我怕再生事端，就直接将他击杀，带回了灵体。” 男人聚精会神的看着温斯顿，像是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那种眼神比起鸽子，更像鹰。 一种奇特的灵性在男人的身旁波动，奇怪的是，男人的灵性没有引动周围的灵性，就像在两个图层上操作一般。要是莱茵没有【万物通感】，可能真的会忽略掉这一点。 “那么，现场三张符咒是谁使用的？”男人不疾不徐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没等温斯顿开口，他就将目光对准了莱茵： “艾斯菲尔先生，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当然，那三张符咒是我用的。”莱茵大方的承认了这一点。 “当时，我看到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犹豫，连续启动三枚符咒，但是由于灵性消耗过多，我在使用后就晕了过去，后面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莱茵抬头看着这位调查员的眼睛，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 他湿漉漉的灰发散乱的披在脑后，抬头仰望着中年人，金色的瞳孔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本就稚嫩的面庞在湿透的衬衣中显得更加憔悴。 中年人有些恍惚。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胸针，继续开口道： “是这样的吗，温斯顿先生？” “当然，我到的时候，贝内特还活着，不过莱茵却已经晕倒了。”温斯顿看着中年人的表情，笑容更加玩味。 “如果你看到了贝内特的尸体，就应该会发现，他死于剑伤。” 中年人没再说话，他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人。三人就这样相对而立，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我相信这就是真相，也希望这确实是真相。”说完，中年人向着温斯顿点点头： “再见，温斯顿先生，祝您有一个愉快的下午，我会如实上报给【鸽屋】。” 他不再停留，向着远方走去。 第53章 真轻啊……(4000＋) “他是谁？温斯顿先生。”在【万物通感】中，对方虽然没有恶意，但是着实让莱茵喜欢不起来。 那位中年人虽然一副天天加班的表情，但莱茵总觉得他不是真社畜。 这位“精致的中年人”十分奇怪，莱茵感觉他将所有灵性都隐藏在了大脑中。 “【鸽屋】的调查员。”温斯顿先生恢复了严肃，他注视着莱茵，解释道： “【鸽屋】是学校的情报机构，【鸽屋】中的【鸽子】们活动在表里世界各地，进行一些情报工作。” 温斯顿明白莱茵想问什么： “确实，他们在外界的风评不太好，不过确实是学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毕竟是情报部门，隐藏和窥探肯定是他们的常态，而你正好感知灵敏，你们互相看不顺眼也是正常的。” 莱茵见温斯顿先生的兴致不高，也就没再多问。温斯顿也不再多解释，坐到了莱茵旁边。 一老一少坐在长椅上，官方人员打扫蓝尾莺妓院及周边区域的身影在二人眼前交错，显得二人的沉默更加不合时宜。 他们本该有更多的话题，关于今天行动的始末、最终的结果、大卫的状况、地下室中的秘密……但是两人都没有再多言语，因为他们面前横亘着一座大山。 “秘密越多的人，越不想和【鸽屋】的人接触，甚至他们本身都讨厌自己。” “但是你又不得不和他们打交道。”温斯顿停顿了一下： “莱茵，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你的高灵感本身就会吸引【鸽子】们的注意。” “再加上这次的事件，他们对你的关注可能只多不少。” 莱茵越听越奇怪，忍不住开口问道： “温斯顿先生，世界上的情况那么复杂，光是现世就有很多麻烦，再加上里世界的问题……他们总不能一直监视我吧？” 莱茵听温斯顿先生的叙述，感觉【鸽屋】变成了一个特务机构，这和超凡与神秘的画风相距甚远。 “当然不会，不过他们的手段更先进、也更……离奇？我不好形容。”温斯顿的表情古怪。 “总之，他们不会监视你，不过如果他们认定你可能有问题，就会直接派人来，到那时，我也保不住你……” 二人之间又恢复了沉默，不过这次的气氛明显不同。 “不过放心，学校毕竟不是什么暴力机关，也没有教会的宗教裁判所。现在的时代也已经不同。” “只要没有什么重大问题，都不会对你的人身自由加以限制。” “毕竟我们的莱茵漂亮得让一位【鸽子】失神，想来他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似乎是觉得气氛太沉重，温斯顿半开玩笑的说道。 “另外，这次的任务也不用担心。我在这里，就没有人会追究。” “即使他们真的发现了你的问题，也不能拿这次的行动对你做什么。” 越来越奇怪的氛围被温斯顿打破，突然，温斯顿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只要你还站在人类这边，莱茵。” 温斯顿盯着莱茵金色的眸子，笑了笑。 莱茵没来由的有些窒息，他突然想到很多。从【万物通感】开始，到今天的事情结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他的背后推着他前进。 他置身于忙忙碌碌的人群之间，却感觉从未融入这里。而关键在于，莱茵确实不属于这里…… 一阵风袭来，将莱茵的半长灰发吹散，散乱的发丝轻轻蹭着他的脸颊，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这让莱茵意识到，他现在还在这里。 莱茵不知道温斯顿先生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不知所谓的话，【万物通感】告诉莱茵，温斯顿比他想象中要更加了解他。 “温斯顿先生，琼斯先生请您进入地下室，他有重要的事情与您商量。”奥斯卡跑了过来，面色郑重的对温斯顿说道。 “走吧，莱茵，一起。”温斯顿收回了他眼中的深邃与复杂，仿佛从未出现过。 莱茵起身，跟了上去。 暴雨已经停息，拜伦威尔终将迎来久违的太阳。 …………………… 【1861年，七月之尾，外乡人步入世界当中，见证了第一个故事。】 【玩弄阴谋之人终究死在阴谋之中，自己躺入亲手挖掘的坟墓里；追求结局的痴心之人终于得到了渴求之物，即使付出代价；】 【无辜之人应当得到补偿，正因苦难缠身；戏命之人侥幸逃脱，不过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审判。】 【阴谋之外还有阴谋，故事之中仍有故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外乡人，你徘徊在故事的边缘，却直面阴谋的中心，你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时代正掀起一角，向你展示它的姿态。美丽、丑陋、希望、怜悯……】 【无论你是否愿意，时代就是如此。】 【本次的故事还没落幕，阴谋虽死，不过怜悯和执着仍存。外乡人，你究竟是参演者，还是观潮客？希望你能得到想要的结局。】 一片麦田的门口，栅栏的后方，告示牌上闪烁着歪歪扭扭的涂鸦，一行行中文若隐若现。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过，麦浪滚滚，文字也随着风，飘向不知何地的远方…… …………………… “温斯顿先生，他们简直不是人！”奥斯卡愤懑的说道： “不应该让他们死的这么轻松，我要把他们放进我母亲炖的菠萝豌豆章鱼汤里，让他们喝饱后把他们再塞进奶奶穿了40年的雪地靴。” 显然，地下室中的场景让这位怀有同情心的年轻人十分愤怒，但是他极好的克制了自己的的音量，没有让除了莱茵和温斯顿之外的其他人注意到这里。 温斯顿没有说话，反而是莱茵率先开口： “地下室里有什么？” 奥斯卡曾经在教会陵园与莱茵见过一面，也算是不陌生，但他还是欲言又止： “那帮＊＊……您还是自己看吧。” 带着一丝好奇，莱茵和温斯顿进入了蓝尾莺妓院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面积并不大，至少没有莱茵想象中的“邪教据点の地下室”面积大。 这里最初只适用于妓院物资的储存，后来混沌阶梯侵入后，由于害怕动作太大被官方找上，所以也没有进行太多的扩建和改造。 许多神职人员在地下室中忙碌，不过这间地下室中的场景着实令人作呕。 地下室中有很多人，很多女人，很多赤身裸体的女人。 年龄从八岁到四十多岁，可以说覆盖了女人除了老年外的所有年龄段。 昏暗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让莱茵浑身发颤。 他们的脸上没有痛苦与恐惧，有的只剩麻木和……欢愉？ 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有伤疤。除了脸被放过之外，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散布着鞭痕、烙印、以及一些不可描述的痕迹。 “他们身上的伤疤很快就会消退，这是混沌阶梯为他们准备的魔药在起作用。”奥斯卡为莱茵解释道： “这种魔药的原材料价格低廉，恢复效果好，毕竟不能让他们带着伤疤去‘接客’。” “最重要的是……药物具有成瘾性。” 莱茵停在一位少女面前。少女大概十五六岁，比莱茵小一点。 她栗色的长发已经沾满污秽和不可描述之物，变得黯淡无光。结成一缕一缕的发束凌乱的散落在四周，上面还有一些地方被打了结。 手腕、脚腕都被铁链锁住的她跪在地上，膝盖上还有血印。 她身上有着许多恐怖的鞭痕，即使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依然能让莱茵感受到她之前到底经历过何种程度的酷刑。 鞭痕深深浅浅的在少女身上勾勒着，让这本应该彰显青春、美好与活力的身躯散发着色情与迷乱的气息。 她仰着头，嘴巴微张，舌头有一部分露在嘴巴外面，嘴角处的口水在微弱的灯光下像是她身上最后的光亮。让人感到十分不适。 最吸引莱茵视线的，是她的眼睛。少女的眼睛是黯淡的，在物理意义上。 可能是因为魔药的原因，少女的眼睛真的透露着晦暗，这是莱茵从未见过的。 莱茵无法想象少女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有着这样的目光。她像是被冲上海岸的鱼，死后的眼睛只能折射出除了美好事物之外的任何东西。 在莱茵看来，少女已经死了。 不过，真正可悲的是，她没死。 “药，给我药……我什么都会做的，什么都会……” 本该清脆动人的嗓音变得沙哑不堪，却透露着与她年龄不符的魅惑。 看到莱茵走到她的面前，少女死去的眼睛有了聚焦，她嘶哑的开口，双手似是想要抓住莱茵，却被铁链锁住。 “我会听话，听话……我会学习……技巧……给我药……”她继续续用着沙哑的嗓音，对着莱茵倾诉自己的诉求。 沙哑的嗓音在昏暗的室内飘散，像是存在着一只引人堕落的幽灵，绝望的徘徊在这里。 莱茵一直认为，青春是人的一生最美好的时刻，汗水与笑声是这段经历的修饰和点缀。 前世，由于身体原因，莱茵十分羡慕同龄人的生活，喜欢他们的欢笑和哭泣，因为他们可以尽情的、毫无遗憾的享受青春的所有。 即使有痛苦和烦恼，也会成为日后珍贵的记忆。 可莱茵认为，少女的经历不应该算在青春的烦恼里。莱茵突然觉得，她的嗓音是如此……刺耳。 少女突然扭动起来。她趴在地上，摆动着自己的腰肢，像是在讨好莱茵，似乎是要向莱茵证明她真的学会了很多。 她趴在地上，僵硬却努力的扭动着身子，抬着头，露出痴笑。 “嘿嘿……药……” 莱茵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应该说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愤怒。 “没事了，你得救了，马上你就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为何也变得嘶哑。 这段话十分官方，十分标准，这是谁都能说的一句安慰。 像是安抚见证者慌乱内心的万用词；像是置身事外者对苦难之人无可奈何的骗局。 少女停止了她僵硬的扭动，扬起的头颅顿住，嘴角的口水滴落到地上，与污秽混杂到一起。 “药……嘿嘿……”片刻后，少女再一次扭动起来，不过却低下了头。 不安与慌乱席卷了莱茵的内心，他不知道这股情绪来源于何处。可能是人类看到同类的悲惨状况后，害怕自己也会如此的慌乱； 也可能是对自己明明见到同类的悲惨却手足无措，不知道同类的命运会滑向何处的不安。 奥斯卡拍了拍莱茵的肩膀，让他陡然清醒。 “走吧。” 莱茵庆幸奥斯卡提出了“离去”这一逃避的方式，他想象不到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他跟随着奥斯卡，快速的离开这里。期间，莱茵甚至觉得他们还是太慢了，他感觉身后的苦难将要追上他们。 就这样，莱茵跟着奥斯卡的脚步，向着地下室的深处走去。 “他们是混沌阶梯抓来赚钱的工具，也很可能是某种祭祀的祭品。”远离人群后，奥斯卡向莱茵解释道。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东区的平民，即使消失，除了他们的父母、亲人之外也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去向。” “当然，即使报警，警员们也很少会在意东区人的死活。” 奥斯卡虽然愤怒，但是顾虑到莱茵这位比他还小的“孩子”，也没将自己的愤怒表达出来。 “啊！通知丰收教会的神官，快！”后方突然传来声响，莱茵与奥斯卡猛的向后看去。 那位少女将头撞在了一旁的墙壁上，鲜血涌出，流进眼睛，流进嘴中…… 鲜红滴落到铁链上，染红的铁链闪烁着猩红的光；鲜红落在地上，变成污秽的一部分。 “不用了，她已经……离去了。”一位神官检查后说道。 ………… “真轻啊……”莱茵忽然笑了。他的笑容很灿烂，在这间阴暗的地下室显得格外刺眼。 “什么？”奥斯卡没听到莱茵具体说了什么，不过却被莱茵的笑容吓了一跳。 “他们……真轻啊！”莱茵微微叹息。 奥斯卡欲言又止，但是莱茵却没有丝毫停下脚步的意思，他超过了奥斯卡。 两人就这样在众多祭品们的包围中，步入地下室的深处。 第54章 紧握的手枪 二人在压抑的氛围中进入地下室中唯一的一间小房间。 小房间的状况比外面好很多，起码看起来是这样。这里只有一位女孩，和一个祭坛。好吧，情况好像更糟了。 祭坛在房间的正中心，有棺材大小，上面正躺着一名一丝不挂的女孩。 女孩微笑着躺在祭坛上，像是在做着什么美梦——如果忽略女孩身上的伤痕的话。 眼角还未干涸的泪痕和伤痕遍布的身躯都透露着着女孩的无助，而在她的旁边，温斯顿和琼斯正在讨论着什么。 祭坛的周围刻画了神秘术阵，它们从祭坛的源头，也就是女孩身下的祭坛出发，蔓延到整个房间。 周围，一些教会的神职人员正在从头研究这座祭坛的秘密。 “温斯顿先生，琼斯先生。”奥斯卡对着二人打招呼。莱茵听到后，也将目光重新看向二人，对着两位前辈打了招呼。 温斯顿看了一眼莱茵，没有多说什么。 “温斯顿先生，这个女孩是……”莱茵看到这位躺在祭坛上的女孩，内心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的灵感比较特殊，灵性也十分纯粹，所以被选为这场祭祀中祭品的核心，可以理解为术阵的阵眼。”温斯顿出声解释。 这时，琼斯也开口补充：“没错，所以她也是被改造的最彻底的祭品……” “她的灵性被混沌改造了很多，并且灵感也被彻底蒙蔽。但由于灵感的特殊，导致她的记忆还被完好的保存，当然，这也可能是祭祀的需要。” “所以，她现在已经彻底无法醒来了。如果强行唤醒，等待她的会是记忆错乱、精神崩坏、灵性污染、灵感紊乱中的一种或几种。” “反而是现在这样，被困于迷蒙中，永远不得清醒才是她最好的结局……” 听完琼斯先生的话后，四人都有些沉默，房间中只剩下其余神职人员的窃窃私语和走动时的脚步声。 莱茵却没将心思放在这位女孩的结局上。 他环视四周，视线在房间的角落处停留。最终，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 “您好，请问这是那个女孩的物品吗？”莱茵走到房间的角落处，认真的向着那位太阳教会的神职人员询问道。 “是的。” “这里有可以确定她身份的物品吗？”莱茵追问。 “当然，这个小女孩的名字是爱莎·伊戈，目前不清楚她的家庭状况，不过根据地上散落的衣物和其他的随身物品可以猜测，她的家庭状况不是很好。” 他细心的为莱茵解释道。 “感谢您的帮助。”莱茵有些恍惚。 他之所以能发现这里，就是因为伊戈先生的委托。而现在，委托人的女儿正躺在自己的面前，而她的父亲已经死了…… 见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莱茵不敢确认，因为她的灵性已经与莱茵从玩具熊上感知到的相距甚远，只不过其中还有很少一部分相同之处。 昨晚的灵感指引，外加一点相同的灵性，两者结合才是莱茵向这位神职人员询问女孩身份的动机。 这时，【万物通感】被触动，莱茵飞速回头，定位到灵感指引的方向——正是祭坛的正中央。 此时，还在祭坛处的三人面色都有些难看。莱茵赶了过去，发现了出人意料的一幕。 女孩温和的笑容依旧，只不过眼角留下了两行清泪。 “这是怎么回事，温斯顿先生？” 温斯顿面沉似水，他眉头微皱，斟酌着发言道：“可能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变故，刚才大卫的到来可能扰乱了这个女孩的灵感，她现在……是清醒的。” 温斯顿收回了放在女孩额头上的手，他看着琼斯，缓声说道：“可能需要进一步确认她的身体状况。” 琼斯点点头，让屋内正在研究祭坛运行规则的神职人员撤离，包括莱茵和奥斯卡。 ……………………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特别是对莱茵来说。 站在地下室的外间，莱茵看着同为受害者的其他女士们，心中越发沉重。现在他终于明白温斯顿先生说的：“这个世界既不美丽，也不善良。”这句话的含义了，虽然只窥见一角。 超凡本身的存在就会对普通人产生极大的影响，这是无法避免的。 “别难过，艾斯菲尔先生，习惯就好，生活总得继续，不是吗？”奥斯卡虽然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任务，但毕竟比莱茵接触神秘世界更早。 所以虽然他的心中也憋着一股气，愤懑无比，但他依然在安慰莱茵。 “感谢您的告慰，奥斯卡先生。”莱茵的声音很轻，他的灵感告诉他，伊戈先生的女儿可能并不会有好结局。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爱莎的“检测结果”新鲜出炉，果然不出莱茵的预料。 “爱莎的意识确实是清醒的，不过无法与外界互动。” 众人再次涌入小房间中，安静的听着琼斯先生为爱莎下达的“诊断证明”。 “她能听到我们的话，不过她唯一能做就是流泪，只能流泪……” 气氛有些沉默。 沉睡的公主，只能靠泪水和外界沟通，听起来像是童话故事的开头。不过莱茵知道，这已经是现实故事的结尾了。 恶龙已经死了，可是沉睡的魔咒依然存在，更不会有帅气的王子吻醒沉睡的公主。这就是现实，真实的、残酷的现实。 “更可怕的是，混沌灵性已经失去了他的操纵者。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爱莎会不断的被混沌侵蚀。” “最终的结果只可能有两个，要么在精神世界中疯狂，要么……灵性失控，变成怪物。” 现实的残酷并不在于与童话截然相反的结局，当人们知道童话中的幻想不及现实残酷的万分之一时，他们才会明白，童话之所以是童话，正是因为它实在是太温柔了，温柔得连幻想都小心翼翼。 “所以，我们最终决定……”琼斯先生停住了，他面色很难看。 这时，温斯顿先生接过他的话语： “所以，我们最终决定杀死爱莎。” “嗡………” 耳中的轰鸣声在温斯顿先生的话语落下的那一刻响起，莱茵再一次感受到了恍惚和荒诞。 从伊戈先生那里离开后，他就明显的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普通人对普通人的恶意，升变者对普通人的恶意，升变者对升变者的恶意…… 莱茵突然觉得好累，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他忽然厌倦了真实的世界，厌倦了这个隐藏在水下的世界。 “如果我没有踏入真实当中……”莱茵摇了摇头，假设是没有意义的。 其他的官方升变者在这一时间也沉默了，不过接下来，他们的动作却异常整齐，仿佛经历了千百遍，这让莱茵吃了一惊。 神职人员们没有对温斯顿和琼斯的决定发表任何看法，他们自发的按照信仰划分出队伍，相同颜色的教士袍汇聚在一起，低声念诵着祷告词。 他们的声音低沉，混杂在一起的不同祷告声让莱茵听不真切。不过他依然能感受到庄重与神圣弥漫在这间小小的地下室内。 这些声音在神秘学意义上没有任何作用，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使用灵性进行引导。可当莱茵看着整齐划一的五组神职人员时，他的心跳加快了。 “扑通～~扑通～扑通……”莱茵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人”的存在。 祷告没有任何力量，不过这是莱茵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受到“人”作为一个种族可以繁衍至今的秘密。 那声音仿佛刺入莱茵的灵魂，在其中刻下只属于人的力量。 …………………… 【外乡人，你再次感受到了时代。】 【人类，一个很弱小的种族，也是一个很顽强的种族。】 【他们命薄；他们短视；他们之间充满了矛盾与分歧；他们之间的争斗比很多种族加起来的还要多。】 【可人是复杂的。】 【此刻，你看到了人类的凝聚力。】 【毫无力量的祷告振聋发聩，那不是对力量的尊崇，也不是对现实的妥协。】 【那是凝聚力体现，是精神上的慰藉，是对脆弱生命本身的赞歌。】 【人类就是在这虚幻却夯实，无力却强大的信念中，自黑暗和蒙昧中走出，点燃文明的火焰。】 …………………… 莱茵是这个屋子里除了温斯顿先生外，唯一的学院成员。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台前，看着越发整齐的神职人员们。 “莱茵，你来这里吧。”这时，温斯顿开口，缓解了莱茵的尴尬。 他赶忙走过去，不过还没站定，就发现自己的灵性又上涨了一截。 “嗯？？？怎么又悟道了？” 不过他没有再关注这一点，因为温斯顿先生掏出了手枪。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退下其中的子弹，再装入一颗特殊的灵性子弹。 “卡塔～～”转轮弹巢扣合的声音在祷告的念诵中显得格外清脆，他举起枪，对准沉睡公主的头颅。 在低声的祷告和昏暗的灯光中，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神圣，如此超脱。温斯顿的面庞隐藏在阴影中，让人看不真切。 “等一下！温斯顿先生！”莱茵突然上前，打破了静谧。他握了住温斯顿抬起的手。 “让我来吧。”莱茵如是说。 第55章 终局的沉眠 在温斯顿开枪前的一刹那，莱茵握住了温斯顿的手，他坚决的说道。 温斯顿诧异的看着莱茵，好像第一次认识面前的年轻人。 莱茵醒后，温斯顿就一直没有和他多说什么。 一方面他认为莱茵需要时间消化接下来看到的一切，毕竟他说的再多，都不如莱茵亲眼看一看真实世界的残酷。 另一方面，温斯顿也确实不知道这位秘密多得有些过头的新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如果说之前莱茵表现出的一切都能用天赋异禀、灵感极高糊弄过去，那么刚才温斯顿见到的场景连同为天才的他都无法作出解释了。 温斯顿本身就是天才，甚至是天才中的天才，他的灵性纯度和灵感强度在升变者中绝对可以排到前列。 不过由于一些意外，他加入了因诺威尔大学，不过强大的天赋和过硬的实力让他在太阳教会和因诺威尔大学中都能吃得开。 所以，温斯顿掌握着了不知凡几的历史隐秘和超凡知识，这也导致他对莱茵的了解是小组成员中最深的。 不过即使这样，他依然没想明白刚才的那一幕是如何发生的。 面对着同样沉默的莱茵，温斯顿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索性就先不开口。他当然看得出莱茵的情绪比较低沉，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 不过情绪低沉的莱茵突然上前握住他的手，希望作为“行刑人”，杀死爱莎。这让温斯顿倍感意外。 毕竟如果其他新人在接触神秘还不超过两个月时就接触这么刺激的任务，可能已经出现心理阴影了。 而莱茵即使面对贝内特后，也仅仅是情绪低沉。这已经足够让温斯顿刮目相看了。 现在，他又要成为这个“行刑人”…… 温斯顿想起之前对莱茵说的话。 “……只要你还站在人类这边……” 莱茵进行第一次灵视后，温斯顿就认为他可能被【■■■■】关注了。 但这种概率太小了，小到就连温斯顿自己都为自己的异想天开而发笑。 不过后来，温斯顿看到莱茵出乎常人的表现，再结合他远超人类上限的灵感…… 温斯顿就越发认为这位新人可能会在今后的道路上逐渐偏离“人”的轨道，转而变成其他什么…… 这并非杞人忧天，温斯顿过人的学识和长久的阅历告诉他，这并非是不可能的。 而现在，莱茵成为“行刑人”的心理让温斯顿捉摸不透，他想象不到一个新人要如何背负这样沉重，又这样轻浮的无辜者的生命。 …………………… 莱茵倒是没多想，他不知道温斯顿先生已经在心里将他划到“可能脱离人类”这一范畴内。 莱茵的灵感只是单纯的察觉到了那一丝希望，仅此而已。 就在刚才，在温斯顿先生抬手的那一刻，莱茵眼中突然闪过金色的丝线。 没有丝毫犹豫，【万物通感】展开至最大。霎时间，线条构成的世界再一次出现在莱茵的面前。 “这算什么，直接变成常驻技能了？”莱茵内心微微吐槽以缓解他紧张的情绪。 太多的苦难已经让莱茵快要麻木，不过那一丝金光又让他的内心重燃希望之火。 “一定可以，一定可以……”莱茵默念着。 这次，莱茵能明显感受到，维持着这种强度的【万物通感】，他的灵性在飞速消耗。但是他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等待奇迹的到来。 世界近乎静止，但是构成世界的丝线却在不停变换着。终于，金色的丝线再一次出现在他的感知当中。 这次，莱茵看到的丝线的全貌——丝线将他与爱莎连接在了一起。 莱茵没有丝毫犹豫，停下【万物通感】后，他直接抓住了温斯顿先生的手。 这是没有经过思考的，下意识的动作，直到莱茵握住温斯顿的手，他才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 不过现实没法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莱茵跟着自己的灵感，开口道： “让我来吧，温斯顿先生。” …………………… 温斯顿沉默了，琼斯沉默了，就连下方正在祷告的众人也停顿了一瞬。众人心思各异，不过温斯顿却将手枪交给了莱茵。 他拍了拍莱茵的肩膀，沉默不语，走到了和琼斯相同的位置，静静地看着莱茵，眼中晦暗不明。 莱茵却没多想。 握住手枪后，他才发现原本轻易就能使用的左轮在这时却无比沉重。 生命是沉重的，不然莱茵为什么连拿枪的手都变得软弱无力，枪却变得沉重无比？ 生命是轻浮的，不然莱茵为什么会成为执行死刑的刽子手呢？ 真正握住枪，莱茵才知道温斯顿先生刚才握住了多么沉重的东西，也知道抬起这把枪的不易。 不过死神总是赶时间的，莱茵还是抬起了手臂。他在俱乐部中开出了很多枪，可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将枪口对准一位无辜之人。 【万物通感】再次开启，线性世界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在这里，时间是缓慢的，可莱茵却希望时间快一点，这样，他就不用在即将杀死无辜之人的罪孽中徘徊不前了。 他期待着，期待着金色丝线的再次到来，期待着枪响之后，奇迹发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瞬间出现在达刹那之中，莱茵再一次感受到金色丝线的到来，就像之前那样！ 他随着灵感，看到丝线连接着闪烁着银光的枪口和女孩的头颅，在金色丝线出现的瞬间，莱茵扣下了扳机。 “碰！” 时间再次流动，莱茵的眼前的单调线条消失，世界重新填充色彩。 灵性子弹精准的从女孩的太阳穴穿过，从另一侧穿出。 莱茵将【万物通感】维持在较低水平，在【万物通感】中，女孩的灵性在飞速消散，这正是灵性子弹的效果。 在开枪后的一瞬间，莱茵便察觉到自己的灵性有一些增长，这让他欣喜，因为这意味着确实有奇迹在发生。 他维持着【万物通感】的展开、等待着奇迹的到来，他希望感受到女孩灵体的保存，或者又因为一些未知的原理，使女孩复活，获得新生……。 不过命运好像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什么都没有发生。 女孩的依然安静的躺在石台上，嘴角微笑依旧。 不过她的头被开了一个孔，红、白、黄混合在一起，交错流出。 在石台的另一边，鲜血散落在祭坛上，像是染红的羽毛…… 女孩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 【外乡人，你最终成为了故事的结尾。】 【你没能窥见故事的全貌，作为旁观之人遇到意外之事，却在结尾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影子。】 【命运与奇迹不是万能的，不过有时适当的相信一下也未尝不可。因为相信本身，也是奇迹……】 …………………… 混沌阶梯重要据点的发现所引发的连锁反应是剧烈的。 官方人员在贝内特的灵体上的到了很多的情报，不过在问到涉及核心内容的问题时，贝内特的灵体不出意外的突然死亡了 即便如此，这次的收获依是不可忽视的。 官方人员奔走在拜伦威尔的各处，抓获很多混沌阶梯的成员。 温斯顿先生也很忙，他特意告诉没有任务的小组成员们，身为升变者的他们最近不要轻易外出，否则可能会干扰到追捕计划。 于是，莱茵理所当然的在家中休息，没有去韦斯特街58号上课。 不过负责任的凯特女士贴心的给了莱茵许多有关符咒方面基础知识的书籍，让莱茵在家里细心研读。 之前，因为莱茵的“语言不通”，让不会古埃斯塔利亚语的他无法学习符咒的制作，而经过了语言特训后，莱茵的掌握水准十意外的不错。 本来，凯特女士的计划是在莱茵的假期结束后，就为他开展符咒制作方面的课程，没想到莱茵居然能发现混沌阶梯的窝点。 所以，凯特女士也没有因为莱茵的教学进度落下而多说什么，只是让莱茵在家里好好休息。 至于罗莎，她听到莱茵卷入这样危险的事情当中，直接上门拜访。当然，带着她最新炼制的治疗魔药。 为此，莱茵特意向罗莎展示了自己毫无问题的身体和精神，小伙立正了。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被罗莎灌了六瓶魔药。 对此，莱茵表示：“我没意见”。 毕竟他也想不到如果自己有问题，罗莎小姐那里还有多少魔药等着他。 就这样，莱茵正大光明的开始了他的摸鱼之路，只不过他的心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 莱茵经常回忆起爱莎·伊戈的死亡，他本以为金色的丝线可以帮助对方。可他没想到，最终获益的只有自己。 可是莱茵清楚，自己当时并没有自私的想法，只能说是命运使然，他也无能为力。 由于温斯顿先生的提醒，莱茵这几天一直宅在家里，好好享受（划掉）批判了一下资产阶级的快乐（划掉）奢靡。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八月开头。 这一天，被封印在家中的莱茵终于挣脱了他的镣铐，踏出了屋子的大门。 第56章 宁静的清晨(3800＋) 清晨，莱茵将自己从房间中揪了出来，因为今天是爱莎·伊戈的葬礼。 他从房间中拿出一只毛绒玩偶。 棕色的玩具熊坐在莱茵的手上与他对视。精致的做工彰显着它的价格，上面的灰尘已经被莱茵收拾干净。 这只玩偶是莱茵从伊戈先生家里拿出来的，当时为了确定爱莎的位置，莱茵就一直把它带在身上。 那时，莱茵扮作一位中年绅士，所以这只玩具熊就顺理成章的进入了他的手提包之中。 后来，莱茵前往警局，见到温斯顿先生后，依然没有把公文包放下。所以，这只熊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陪着莱茵上过战场。 回家后，他把玩偶清洗干净，准备在今天归还给爱莎。 “她已经够可怜了，希望死后可以的到安眠……”莱茵这样想道。 最近的天气一直不错，前几天还有太阳，后面的烟雾也比较少，并且没有雨，就像之前的一场暴雨把天空中的水倒干净了一样。 不过今天却有所不同。不知是不是天空在为爱莎哀悼，清晨，拜伦威尔又披上了一层细雨交织而成的轻纱。 莱茵拿上雨伞，步入雨幕当中。 他举起黑色的大伞，身上只有黑色和白色两种单调的，毕竟葬礼上不需要鲜艳与欢笑。 “您好，教会陵园，谢谢……”莱茵登上马车。 ……………（马车飞驰中）…………… 第二次来到教会陵园与第一次的天气完全不同，连绵的雨幕让本就灰白的天空更显沉寂。 莱茵漫步在陵园中的小路上，雨幕之中，所有的声音都被滴落的雨水砸在地上，显得格外低沉。 墓碑被雨滴冲洗，洗去喧嚣的尘土和冗杂的装饰，只剩下最朴素的墓碑本身，静立在雨幕之中。 黑色的人、静立的墓碑、有些泥泞的小路以及灰白的天空让所有参加葬礼的人沉默不语。 “节哀。”温斯顿先生也在这里，他拍了拍莱茵的肩膀，低声说道。 雨幕之中，淅淅沥沥的人影出现在爱莎的墓碑旁边，像是哀悼，像是纪念。 “我没事，温斯顿先生。”莱茵回应。 两人没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葬礼的开始。 由于爱莎没有家人，而教会的净化仪式早在教堂之中就已经完成，所以，现在的爱莎已经被“无害化”。 不再有家人的她不需要繁复的礼节和冗长的悼词，沉默是她最后的礼物。 由于伊戈先生的信仰正是慈父，所以永燃金日的神父主持了这场葬礼。 “可伊戈先生却对着银月祈祷……” 莱茵心的心思飘远。 看着棺材被一点点埋进土里，他也逐渐释然。 这标志着一切结束，但是被刻在心中的东西永远不会被治愈。 时间会在上面附上一层散沙，当风吹过，露出沙子下面的伤疤后，一阵阵若有若无的疼痛依然会提醒莱茵，有一位名叫爱莎·伊戈的女孩来过。 葬礼结束，神职人员们渐渐离开，伞像是开在陵园中的一朵朵黑色花朵，渐渐分别，四散而去，最后只剩下莱茵一人站在原地。 他拿出那只小熊，放在了爱莎的墓碑前，久久不语。 丝丝细雨将玩偶打湿，不过莱茵什么都没有做，像是两个笔直墓碑相互对视，一个黑色，一个灰色。 良久，莱茵对着墓碑鞠了一躬，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小熊坐在墓碑旁，望着远走的莱茵。 “一位可爱、善良的可怜人。”墓碑上这样写道。 …………………… 莱茵离开，将安宁留在清晨的陵园，留给所有的安眠之人，细雨依旧，不过向远处望去，雨幕织成白纱变得更厚了。 一抹金色突然从墓碑的后面探了出来。 金色的头发在雨中依然蓬松，灿烂的金黄站在清晨的小雨之中格外耀眼。 雨滴穿过她的身躯，没有一点停留，女孩在雨中散发着微光，经过雨幕折射，光晕朦胧。 她漂浮在半空，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墓碑，看着自己心爱的小熊，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女孩上前，将玩具熊抱在怀里，随后消失不见。 微风吹过，被细雨打落的树叶飘下，粘在小熊刚才的位置上，陵园中恢复了宁静，一如刚才。 …………………… 莱茵安静的走出陵园，将自己的思维放空，他是最后离开的。 陵园门口，温斯顿先生坐在马车上，笑着看向莱茵： “一起吗？” 莱茵没有拒绝，跟着上了温斯顿先生的马车，车厢的门闭合后，一股柔和的灵性包裹住了车厢。对此，莱茵已经见怪不怪了。 “混沌阶梯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继续你的学习之旅了。” 温斯顿先生开头的第一句话，就直接将莱茵的假期终结。 “这次行动，你提供的情报十分关键，所以学校准备为你提供一些奖励，当然，要等到开学后你亲自去学校领取，毕竟你还要去选专业。” “同时，奖励是秘密发布的，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毕竟混沌阶梯的报复心理还是很强的。” 莱茵点点头，兴致不高。 “对了，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学校会为你准备一件超凡物品，帮助你稳定过高的灵感吗？”温斯顿突然转移话题道。 “记得。” “经过这次事件，大卫的问题被学校高层重视，所以，等待你的将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超凡物品，而是更高级的魔药。” “别担心，魔药本身的材料价值就比之前准备的超凡物品高了不知多少，所以你肯定不会吃亏。” “就在今天早上，学校刚刚将魔药的材料交给我，罗莎会帮你炼制的，不用担心。所以现在，我们可以直接去诊所了。” 莱茵听到温斯顿先生把自己今天的行程安排的明明白白，微微点头。 “温斯顿先生，大卫那边……”莱茵早就想询问大卫的情况，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温斯顿收敛笑容，道： “高灵感升变者的痛苦你是感受过的，莱茵。而大卫的状况更加可怕，他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灵感紊乱，这是大卫的特殊所在。” “灵感紊乱？”这是莱茵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是的。通常而言，灵感紊乱的人在出生后没多久就会死去，他们会因为自己的灵感与灵界的某一部分重合，从而看到灵界本身的样貌。” 听到这，莱茵突然有了一些心理安慰。 至少灵感过高所导致的仅仅是与灵界的关系更加紧密，更容易被灵界存在关注，而不是直接将灵感与灵界重合。 “所以，他们经常会感受到灵界本身，就像无保护直接进入灵界一样。” “并且在严重的时候，他们可能还会通过灵界将其他地方的现实投影到他们的周围，这对他们来说在精神上有着更大的负荷。” “灵感紊乱是无法被治愈的，所以我们只能让大卫尽量远离超凡与神秘，否则身处多样且不稳定的灵性之中会加速大卫的死亡。” “通常而言，大部分的灵感紊乱患者都会在3～5岁时死亡，而大卫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他活到了二十多岁，却也被灵感紊乱折磨了二十多年。” “这次事件的结束也与大卫有直接关联。” “由于混沌灵性的存在和那个女孩本身灵感的特殊，大卫的灵感通过灵界投射到了被混沌侵占的蓝尾莺妓院。” “混沌灵性本身就杂乱无比，所以更容易吸引大卫的目光。” “那种强有力的吸引让大卫痴狂，他当时朝蓝尾莺妓院赶来时可能已经神志不清了。这可能也是他没有等你的原因。” 莱茵点点头，表示理解，温斯顿继续道： “进入妓院后，灵性的极速侵蚀和枪伤本该要了他的命，不过贝内特在他的身上复活了……”讲到这里，温斯顿的话语被打断。 “复活？？？” 莱茵很吃惊：“我没杀死他吗？” 温斯顿复杂的看着莱茵，像是在说：“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不，混沌阶梯的复活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复活后的他们是没有灵体的，只有记忆。并且灵性属性虽然与之前相同，但在数量上仅仅只有一阶升变者的程度。” “总而言之，这是一种扭曲的复活。”温斯顿并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他继续道： “总之，灵感紊乱的大卫、复活后没有灵体的贝内特以及特殊的女孩以及她身下的术阵，三者之间发生了奇妙的反应，最终出现了出人意料的结局。” “贝内特复活失败，女孩的情况被稳定住，而大卫也没有死去。”温斯顿语出惊人，让莱茵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what can i say？”莱茵没意见。 “那大卫现在在哪？”沉默片刻，莱茵问道。 “由于艾莉的身份原因，大卫被带回麦斯坦森大学。他的身体发生了一些未知的变化，可能对灵性的接受程度提高了不少，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听到这，莱茵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也不希望这个满嘴跑火车的青年就这样死在东区。 …………………… 后来，温斯顿先生又和莱茵说了许多近期需要注意的事情，在不知不觉间，马车停在了诊所门口。 小雨已经停下，不过天空依旧阴沉。温斯顿和莱茵走下马车，按响门铃。门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温斯顿先生，还有莱茵，你们怎么来了？”开门后，罗莎好奇的问道。 “混沌阶梯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大家现在可以出门了。”走进客厅，温斯顿对着罗莎和凯特女士说道。 凯特女士正慵懒的趴在地上，拖在地上的尾巴正摆来摆去，扫出一片扇形的区域，她的面前放着一盆牛奶。 看到温斯顿先生和莱茵后，凯特女士急忙坐起身。毕竟趴在地上的饮食习惯并不淑女。 “哦，莱茵，你还好吗？预习的怎么样？” 被撞破窘态的凯特女士反应迅速，她将矛头对准了莱茵。 “额…嗯…我很好，谢谢关心，凯特女士。”莱茵像是被老师抽查一般，突然立正： “符咒制作方面的书籍我也看的差不多了。” “好极了，既然这样，今天就开始制作你的第一枚符咒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凯特女士的心情突然转好，她笑着说道。 “啊？？？”莱茵希望凯特女士在开玩笑，但是【万物通感】告诉他，凯特女士是认真的。 莱茵脑海中飘过：“这是加、减、乘、除。好了，你已经学会了基础的运算法则，现在，把这道复变函数求一下。”这样的字眼。 莱茵觉得凯特女士的教学方式发生了变化，之前的凯特女士十分保守，进度十分缓慢，以理论性的课程为主。 而现在，凯特女士不仅将实践性的课程提前，还让莱茵野蛮生长，主打的就是一个你的天赋决定你的道路，不要让老师决定你的上限。 就像今天，凯特女士准备直接让莱茵上手符咒制作。 莱茵不知道的是，凯特女士的教学方案之所以会改变，还是因为他非人的天赋以及强大的搞事能力。 教学进度的加快是因为莱茵出众的天赋。 而提前教授实践性课程单纯是因为莱茵刚接触超凡没多久，就直接发现了混沌阶梯的一个重要据点，凯特女士怕莱茵哪天把自己玩死，所以准备让他多一些自保的能力。 就这样，所有人都有了光明的未来。 第57章 【序章】落幕，大戏开始(上) “其实，我认为，进度稍微慢一点也……”莱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斯顿先生打断。 “那好，我和罗莎去帮莱茵炼制魔药，莱茵，你可以继续跟着凯特女士学习知识了。” 温斯顿先生打断了莱茵推脱的话语安排道，他朝着莱茵眨了眨眼，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让莱茵略感无奈。 “好的，温斯顿先生。” 就这样，莱茵还是被发配到了魔王·凯特女士的麾下，他将在对方的高强度训练中成为魔王最得力的手下…… …………………… “就算你讨好我，吸溜～我也是不可能放低要求的，莱茵。吸溜～～～” “我是不会臣服的！喵～～吸溜～～～” 诊所二楼，趴在莱茵腿上的凯特女士如此说道。 莱茵的手轻轻的抚过凯特女士松软的后背，柔和丝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而凯特女士的前方，莱茵将一小盆牛奶放在自己的腿上。 虽然屋外的天空依旧阴沉，不过室内的温暖和莱茵的抚摸还是让凯特女士沉醉其中。 就这样，凯特女士在莱茵的抚摸和投喂下，变得更加慵懒惬意。她的尾巴微微翘起，弯曲成不同的弧度，在身后微微摆动着。 莱茵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享受着凯特女士柔顺的毛发，内心极度欢愉。 好耶！狡猾的莱茵其实是勇者派来的卧底，他成功的哄骗住了魔王，再一次摸上了凯特女士松软的后背——虽然受害者也很舒服。 就在刚才，莱茵以“打扰凯特女士进食，需要道歉”这一借口，成功的让她爬到了自己的腿上进食。就这样，他成功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至于凯特女士喝牛奶会不会拉肚子，莱茵根本没有考虑……不是，哥们。她都能说话了，还介意这个？ 凯特女士当然一眼就看穿了莱茵的想法，不过聪明的她也没有拆穿。毕竟莱茵摸得确实很舒服，并且多了一份美味的牛奶。 平常，罗莎都会控制凯特女士的饮食，而莱茵的到来让她美丽的早晨多出一份牛奶，那就不怪她贪吃了。 对此，凯特女士感到十分高兴，并表示可以多来一点。 就这样，各怀鬼胎的一人一猫不约而同的不再说话，享受着惬意的清晨…… ………… 时间总会在不经意间溜走，牛奶也是。 随着盆里的牛奶见底，凯特女士和莱茵终于进入正题。 “来吧，莱茵，试试看。”凯特女士坐在桌角对着莱茵说道。 此刻，莱茵面前放着几张通过特殊材料制作的纸张和一根奇怪的笔。 早已预习过的莱茵知道，这些比便签大一些的纸张就是符咒的主体，而那根笔，就是绘制符咒的专用工具。 符咒的制作可以说是非常的自由。 即使是同一种符咒，使用不同的载体，装填不同的填充物书写，注入不同的灵性，绘制成的符咒效果也是千差万别。 面前的“纸”是符咒绘制初期十分好用的载体，可以说是新手期的万用载体。 它们分别由高原桤（qi一声）木以及烈焰梧桐两种树木制作而成。 高原桤木可以在现世找到，阿瓦隆的西部就有很多。而烈焰梧桐主要在里世界种植，并且数量很多。 虽然如此，但是加工两种树木作为载体时，都需要使用一些神秘学的手段，否则成品只能变成普通的纸质张。 而笔内的填充物则更是种类繁多。填充物的选择不仅需要考虑所绘制符咒的特性，还要考虑绘制者灵性本身的属性。 莱茵手中的笔很普通，填充物则是新手通用型的，极高的灵性耐受度让它成为了符咒填充物中的万金油，当然，效果仅仅在平均值。 “就从【静室】开始吧。”凯特女士下达了指令。 莱茵拿起笔，深吸了一口气，他猜测前世的考试应该也是这样的。 符咒的绘制有固定的符文，而符文本身就承载着一定的神秘学信息，不同的符文进行特定的链接以及组合，就能发挥出特定的功用。这也就是符咒的形成。 并且符文相关的知识只能用古埃斯塔利亚语书等可以承载神秘的语言书写，因为符文本身就是超凡的载体之一。 第一次，莱茵不准备使用【万物通感】辅助自己，他想看看不开挂的自己能绘制成什么样子。 就这样，莱茵开始了第一次的符咒绘制。 ………… 每一笔的落下，都要配合着稳定流出的灵性，并且笔顺和间断也要把控。绘制符咒是一件十分累人的事情。 第一张符咒，莱茵只完成了百分之七十。绘制过程中，由于停顿了太长时间导致灵性输出不再完整，符咒就这样废掉了。 “不要灰心，莱茵，正常升变者第一次只能绘制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多来几次，你就可以成功了。” 凯特女士的声音依然慵懒，莱茵给了他太多的震撼，导致凯特女士对莱茵第一次就完成百分之七十这件事并不惊讶。 就算莱茵第一次就成功了，凯特女士都不会认为不可思议。无他，莱茵妖孽而已。 第58章 【序章】落幕，大戏开始(下) 莱茵没有回应凯特女士，他感受着刚才的感觉，陷入沉思。 “刚才没有开启【万物通感】，只能把符咒完成百分之七十。” “并且书写符咒的笔画……貌似可以出动线性视野中的线条，或许……”莱茵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展开【万物通感】，将【万物通感】的进度逐渐推至高水平。 随着【万物通感】领域的不断加深，周围的时间越来越慢，某一刻，莱茵发现自己可以进入到那种奇特的状态了。 他没有犹豫，眼中的世界瞬间瓦解，然后又通过一根又一根丝线重组。 莱茵依然没有停下动作，他逐渐收回【万物通感】但维持着线性世界的稳定。 他想通过线性世界帮助自己画符咒，但是又不能将【万物通感】维持在高水平。 莱茵没有那么快的速度，可以在【万物通感】高度展开的情况下正常画符咒。他的灵性也支撑不起【万物通感】的长时间高强度展开。 所以，他准备另辟蹊径，将二者分开处理。 随着【万物通感】的收缩，线条世界也逐渐变得不稳定，不过依然对莱茵有一些帮助。突然，线条世界崩坏，世界恢复了色彩。 莱茵记下来刚才的阈值，重新做了一遍刚才的操作，不过【万物通感】的强度卡在了阈值上。 而后，莱茵重新落笔。 …………………… 拜伦威尔，西郊，一座宅邸内。 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摇椅上，面前是巨大的落地窗。 清晨的雨幕为不着边际的绿色蒙上了白纱，朦胧不清的映入老人的眼中。他的眼神温和明亮，完全不像是垂暮之人。 面上的皱纹深深的刻印着男人的苍老，不过那双黑色的瞳孔却始终闪烁着智慧和温和。 老人的身旁的桌子上有一杯浓郁的咖啡，氤氲的水汽升腾。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悠然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咚咚咚～～奥克利先生，梅花7先生到了。”侍者如此说道。 “让他直接进来吧。”老人的语调也和他的面容一样温和。 “哦，我亲爱的奥克利先生，您的身体依然如此健康、如此富有生机！这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消息！”梅花7走了进来，带着他的谄媚和伪装。 “感谢您的惦念，梅花7先生。”老人微笑回应着：“先坐吧。” 梅花7坐到了沙发上，两人的距离有些远。 老人没有任何动作，不过摇椅却从面向窗户转向为面对沙发。他的眼神依然温和，笑着问道： “怎么样，这次的【序章】满意吗？” “当然，当然！这次的合作简直绝妙，我从未和向您这样仁慈、开明、宽厚的绅士合作过。这次的【序章】十分完美！” 梅花7站起身，他舞动着自己的双臂，像是舞台上夸张的话剧演员，极力的赞美着面前老人的仁慈、开明与宽厚。 “哈哈哈……”老人笑的很爽朗，而其后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希望贝内特副官的亲自参演能为这次的【序章】拉到足够多的注视。” 温和依旧的奥克利看不出丝毫对副官死亡的心痛、愤怒或悲伤，因为贝内特或者其他副官之中总要死一个，不然【序章】又该怎么办呢？伟大的事业又该怎么办呢？ 不过，冰冷的话语并没有浇灭梅花7的兴致，他继续道： “当然，这次的【序章】质量很高，我主的注视已经投向这里，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场大戏一定会让主感到愉悦！”他的语调夸张，已经快要跳起舞来。 奥克利安静的看着梅花7激动的表演，笑容不变，只不过不再做声。 梅花7感受到了老人的视线，微微收敛自己动人的舞姿： “请您放心，答应您的事，我们是不会食言的。毕竟这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梅花7对着奥克利鞠了一躬。 “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这里没有酒，不然我都想为【序章】的成功演出开一瓶香槟了。”老人重新回应梅花7，并且还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当然，当然。” 梅花7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回应着老人的话语，就在刚才，他差点折在老人手里。 “贵方感受到了我们的诚意，那贵方的诚意什么时候能让我看到呢？”老人接着刚才的话题，笑着继续问道。 梅花7的腰更弯了，看起来快要折断。他谄媚的说道： “很快就可以了，帕森大使馆那里已经准备就绪，瑟兰的二王子也不会有问题，无论【演出】成功与否，您都将看到您期待的，我保证。” “十分感谢贵方对这次合作的重视，相信那天不会太远……” ………… 梅花7继续用他精美华丽的语言附和着，老人也与他愉快的交谈，二人之间和谐极了。 …………………… 第59章 警告与武装(上) 两人之间毫无营养的对话进行了很久。梅花7恭维和谄媚的话语全部被奥克利稳稳接下并圆润的弹开。 只能说在语言的艺术上，二人的段位相差不多。 奥克利也不急不缓的对着梅花7说着毫无意义的话语。他们在这时候显得格外和谐，因为无意义的话语总不会引起利益上的冲突。 过了很久，梅花7才终于提出告别的请求： “奥克利先生，与您的对话真是让我身心愉快！我许久没有与您这样的绅士交谈了，不得不说，您是一位高雅、开明、富有魅力的绅士，比那些顶着贵族头衔的蠢猪们要优雅太多。” “我相信，贵方的计划一定能成功。到那时，您就不再需要伪装和隐藏自己，而是可以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贵族，做贵族的榜样！” “很抱歉，时间流逝的太快，我无法再与您交谈。请您容许我的告别。” 梅花7发挥着弄臣出色的口才，他已经从刚见面时的谄媚和浮夸，变成恭敬与谦卑。 看人下药、逢河架桥是弄臣们的必修课，起码在这一门学科上，梅花7的成绩很好。 “当然，与您的交谈也让我十分开心。能遇到您这样理解我们的人，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奥克利终于站了起来。坐在躺椅上的他像一只温顺的羔羊，温和而苍老；可当他站起来后，人们又会发现他实在是太过高大，高大的令人畏惧。 奥克利很高，魁梧的身子在他起身后才被彰显。温顺的羔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褪下羊皮的饿狼。梅花7本身并不矮，可才刚刚到他的胸口。 “真的不留在这里共进午餐吗，梅花7先生。我还想与您多交流一会。”二人肩并肩，向着庄园外面走去。 “感谢您的好意，奥克利先生，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二人周围，许多仆人正在庄园中打扫，所以梅花7的表达很收敛，不过奥克利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那实在是太遗憾了，再见，梅花7先生。” 奥克利一直目送梅花7远去，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才转身回到房间。 ………… 书房中，奥克利的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侍者站在他的身边，微微弯腰，沉默不语。 “把人都杀了吧，算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让他们安分点。” 温和的声音在侍者的耳边响起，即使侍者跟了奥克利很长时间，他依然会被老人的无情所震慑，虽然他并不讨厌这一点。 “如您所愿，先生。”侍者出了门。 府邸内部依然平静，只不过庄园后面的草场被翻新了一部分…… …………………… 梅花7靠在马车座椅上，后背被冷汗完全浸湿。从见到奥克利开始，他就感觉自己正在不断的滑向死亡。 他尝试运用【弄臣】的扑克和假面，可是在那位老人面前，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混沌达到那种地步，已经可以扭曲周围的一切了……” 梅花7收起了自己的想法，他需要检查一下自身，以防从奥克利那里带出什么脏东西。 午饭是吃不了一点的，他怕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端上了餐桌。 “真可怕啊，【军务部】部长！”马车离开很久后，梅花7才终于自检完成，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声嘟囔道。 “怎么样，前辈，和他们打交道不轻松吧～～”马车外，车夫的身影消失了，随后出现在了车厢内部。 梅花10笑着调侃，看得出来，他对前辈的工作安排十分不满意。 “你要是太闲就去盯着帕森大使馆那边，不要来烦我。”梅花7脸上撑起一个笑容，只不过他笑的十分僵硬。 “算了算了，我的假期才刚刚开始，不能这么浪费了！”梅花10说的义正言辞。 梅花7刚想拿出前辈的样子，警告一下自己不安分的后辈，就感到巨大的痛苦席卷全身。 他感觉自己被分尸了，而且不止一次。五十六次的分尸体验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疼痛蔓延到每一根神经上。 指甲、手指、大臂、小臂、眼睛、鼻子、耳朵、胃、心脏……身体被拆成了许多份，每一部分都在变换着状态。 身体上的部位被不同的东西替代，咸鱼、路灯杆、皮靴、烂菜叶、口红……每次的替换都是一次割裂般的痛楚。 而这样的身体，他有五十六份。 梅花7的脸部在疯狂变换形态，男男女女、形态各异的面庞代替了他原本的脸，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十分痛苦。 疼痛如岩浆般，充斥于血肉之间，流淌在血管之内，蔓延到所有神经顶端。 “前辈，前辈，没事吧。你不会是要失控吧！快，先把你的财产转交给我，银行账户、超凡物品……什么都可以，最好都写出来！” 梅花10显得很激动，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纸笔，期待的看向梅花7，已经想好如何继承梅花7的遗产了。 至于上去帮忙……可笑，前辈和上司这种东西还是赶紧死了好。 渐渐地，梅花7恢复了平静。他的面孔不再变换，但痛苦的感觉仍然留在了灵魂之中。 第60章 警告与武装(下) 梅花10立正了，他敢不再继续蹦跶，转而问道：“怎么了，前辈？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受伤？” 话虽这样说，但是梅花10笑呵呵的表情可不像关心的样子。 “那位【军务部】部长把庄园周围的眼线全都杀了，仆人、车夫、周围住户……一个没剩……” 梅花7沉吟片刻，继续道：“应该只是个敲打，不然我估计没办法参与后面的演出了……” “切～～”梅花10有些不满，也不知道是不满奥克利的残暴，还是不满于没死掉的梅花7。 “没事干就出去驾驶马车，你再不出去，一会到了市区我会亲自请你出去的。”梅花7没有理会梅花10的小情绪。 “当然，遵从您的意志，尊敬的梅花7前辈。”梅花10夸张的说道。要不是没有空间，他高低会给梅花7鞠一躬。 说完，梅花10的身影从原地消失，车厢外，马车夫重新出现。 …………………… 凯特女士去睡觉了。 莱茵画完第一个符咒后，就呆在那里不动了。凯特知道他正在感受之前的状态，毕竟莱茵有【灵性感知】。 即使制作符咒没什么危险，也是个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事情，所以凯特选择趴在二楼的沙发上享受宁静的清晨，等莱茵有问题之后再叫醒她。 可能是阴雨天气实在让人打不起精神，凯特女士很快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凯特女士……凯特女士？醒一醒……” 凯特的美梦被打扰，她下意识的弓起背，前伸爪子，准备伸一个懒腰。 突然，她意识到这是莱茵在叫醒自己。 “不行，不能在莱茵面前露出本性，我是淑女！！！” 抱着这样的想法，凯特女士又把这个懒腰缩了回去。她瞬间坐起，看向莱茵： “怎么了，莱茵，遇到什么问题了？是符文刻画方面的问题，还是灵性输出方面的问题？你放心问，我虽然没有手，但是在符咒这一领域……” 凯特女士僵住了，她看着莱茵手里的一沓符咒，微微出神。 “这是哪？我是谁？那是什么？” 一瞬间，凯特女士从灵界的诞生想到了今晚吃什么。她的思维迅速扩散，又在瞬间收缩。俗称——大脑短路了。 “没有问题，凯特女士，就是材料没有了……” 莱茵站在沙发前面，弯着腰，手里拿着一沓画完的符咒，微笑着看向凯特女士。 灰发虽然被扎起，却因为一上午的工作散出了几缕，垂在耳边。金色的瞳孔一眨一眨的盯着凯特女士，笑容逐渐放肆。 莱茵有些不好意思，那种方法的成功率确实很高，一上午的时间，他就画了三十多张，这还不算休息手臂和恢复灵性的时间。 并且，其中只有五张符咒绘制失败，因为莱茵的手臂在当时有些酸痛。所以，莱茵一共休息了五次。 莱茵本来想多尝试一下，体会这种方法的优点的同时熟悉【万物通感】和线性世界。但是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所有的材料都用完了。 “嘿嘿～～～”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心虚。 不过在凯特女士眼里，这就是没长大的孩子上交了一份十分完美的作业，正在向老师邀功。 “过来，莱茵。”凯特女士说道。 莱茵身形一僵。 “坏了，坏了，真生气了？” 他慢慢将身子前探，几乎快要和坐在沙发上的凯特女士到达同一高度。莱茵闭上眼，等着凯特女士的惩罚。 出乎意料的，莱茵没有等来惩罚，反而得到了奖励。 “不愧是我们的小天才，确实很棒呀，莱茵。”凯特女士伸出右爪，拍了拍莱茵近在咫尺的额头，温柔的说道。 “嗯？” 莱茵睁开了双眼，感觉哪里不对？诶，快长脑子了。 他觉得凯特女士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一定是。但这不重要，毕竟谁不想要一只美丽优雅的猫猫摸头呢？ 凯特女士也觉得很棒。看着莱茵近在咫尺的脸蛋和如深渊一般的金瞳，她心情大好。摸了头，自己也终于成为了莱茵的半个主人。 就这样，一人一猫都认为自己赚到了，这何尝不是一种双赢呢？（莱茵凯特双重狂喜！） “莱茵……你是怎么做到的？”凯特女士还是被震惊到了，她本以为莱茵第二次可以成功就算是天赋很好了，但没想到莱茵居然只失败了五次。 对初学者而言，第一天，能做出符咒就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 “这个呀，很简单，先这样，再这样，最后这样，你就能得到一枚符咒了。”莱茵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对凯特女士说道。 “…………” 凯特女士突然觉得，长得好看并不是一件好事，起码现在她想打人的时候，看着莱茵的脸，有点不忍心下手。 第61章 血肉盛宴(上) “嘿嘿，我也不知道，就是跟着灵感的指引，就能画出符咒了。” 莱茵看着凯特女士越来越不和善的表情，又解释了一句。不过这个解释也跟没有差不多。 “尽量不要暴露你的天赋，莱茵。”凯特女士也收起玩笑，认真的对着莱茵说道： “你的天赋真的很高，但超凡世界并不善良，你不能保证所有人对你都没有恶意。” “在天赋没有兑换成实力之前，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莱茵感受到了凯特女士的认真，回应道：“放心吧，凯特女士，我可是非常惜命的。” 对于这点，莱茵确实没有说谎。 经过这次混沌阶梯的事件，莱茵决定了，要把自己武装起来，否则一切的构想都是空谈。 “这些材料的品质并不高，所以符咒的保质期比较短，你肯定不需要这么多。” “多余的，你可以卖给学校，也可以卖给各大教会，如果你想的话，甚至可以直接在黑市中售卖。” 凯特女士跳过上一个话题，为莱茵指明道路。 “如果你卖给学校，那么你可以选择得到金镑，或者积累分数。” “积分可以兑换学校中的很多资源，比如超凡物品、灵性药剂、炼金工具、实验材料……许多材料都是其他组织成员求而不得的，这是学校给学生们的福利。” “如果你卖给各大教会，那么你金镑的同时，也会获得神职人员的友谊。” “你有什么特殊材料或超凡物品想要从特定的教会购买，比如太阳教会的圣水、丰收教会的生命药剂……那么这些符咒就会成为你的路引。” “教会一直站在维持世界稳定的最前线，所以对这类消耗品的需求会非常大。” “当然，近些年来学校的位置也越发重要。”凯特女士也没忘记追加一句，看得出，她真的很喜欢因诺威尔大学。 “如果你很缺钱，那么你可以把多余的符咒卖到黑市。虽然你会获得比之前两种方案更多的金镑，但是就不会有其他福利了。” 凯特女士一口气将所有的内容讲完，跳下了沙发，喝了一口水。 莱茵思索着这三种销售途径，问道： “凯特女士，黑市是什么？” “哦？温斯顿先生没告诉你吗？”凯特女士回到沙发： “黑市的入口就在东区的斧头酒吧，不过虽说是黑市，里面大部分还是非官方的升变者，当然也有一些缺钱的官方升变者。” “那里是官方给所有升变者自由交易的地方，所以虽然是黑市，但是人身安全还是有一定保障的。” “如果你想隐瞒身份，也是可以的。毕竟没有人希望被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里面的商品有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材料都能在那里找到，不过质量就需要购买者自行判断了。” 听完凯特女士的讲解，莱茵点点头，问道： “如果我想购买符咒的绘制材料，是不是去知识教会比较好？” “当然，知识教会在符咒制作方面有很深的研究，找他们购买符咒材料不仅品质有保障，价格也比较低。”凯特女士肯定道。 “好的，我明白了，凯特女士。” 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莱茵准备去金色勋章俱乐部白嫖一顿，不过在下楼时，被罗莎拦住了。 “今天就在这里吃吧，尝尝我的手艺。”罗莎已经做完了午饭，她邀请莱茵一同用餐。 看着一楼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品，莱茵觉得自己第一次认识罗莎小姐。 在阿瓦隆，越是富有的家庭，女主人越不会进入到厨房这类劳动场所，不过体验生活和一时的心血来潮除外。 虽然罗莎小姐并没有很多财富，但是家中肯定也会雇佣厨师，毕竟牙科诊所的收入完全可以承担。 但是莱茵看到这一桌子看起来就比餐馆更美味的菜品，重新评估了一下罗莎小姐的实力，也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位爱穿红裙的女士。 娇嫩流油的牛排、清新爽口的沙拉、甜而不腻的小食、鲜活可口的汤品…… 光是看着，莱茵就已经开始想象他们的可口了。 “罗莎小姐，怎么没看到厨房？”莱茵忽然发现这里没有厨房，那罗莎的饭菜是从哪里端出来的？ “这里有地下室，我的炼金工作台在那里。我在工作台的旁边做了一个简易的厨房。”罗莎回应道。 如果莱茵真的观摩一下地下室就会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厨房。 凯特看了一眼罗莎，没有说话。 “那就多谢款待了，罗莎小姐。”莱茵觉得在这里吃一顿也好，毕竟在哪里白嫖不是白嫖？白嫖也要吃更好的。 莱茵一直奉行此道。 “莱茵，稳定灵感的魔药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进行炼制，所以可能还要过几天。”用餐过程中，罗莎说道。 “当然没问题，罗莎小姐，我现在并没有感到不适。”莱茵一口答应下来。 不得不说，罗莎的手艺真的非常好，莱茵甚至认为她不应该做牙医，而是开一家餐馆。 “难道魔药学者连做饭都会好吃吗？”莱茵不住想道。 第62章 血肉盛宴(下) 不得不说，罗莎小姐的手艺真的非常好。莱茵甚至认为，前世的所有西餐都不及这一顿中饭。 起初，莱茵还和一人一猫闲聊，可是吃到后来，莱茵越来越沉默。 他逐渐被食物本身吸引，甚至想要吃掉自己的舌头。 莱茵不再关注其他，直到将所有的菜品全部吃光，他才缓过神。 饭后，二人一猫露出享受的表情。 “罗莎小姐，我认为我以后不能继续在你这里用餐了。”莱茵说道。 “为什么？” “我怕之后吃不下其他地方的菜品了。”莱茵玩笑道。 “确实，莱茵，罗莎的手艺真的很棒。”凯特女士肯定道。 后来，凯特女士将莱茵一个上午手搓一沓符咒的壮举告诉了罗莎。 “天呐，真的吗，莱茵，看来我以后的符咒就可以交给你了，放心吧，一定不会低于市场价的。”罗莎玩笑道。 “完全不必，罗莎小姐，您的魔药帮了我大忙。更何况，我们是一个小组的。” 之前，莱茵在罗莎的身上看到了猩红以及大量的死亡，在凯特女士身上，看到了与混沌阶梯灵性相同但恐怖百倍的深邃黑暗。 不过无论二人有着怎样的秘密，他们都帮助了莱茵很多，对他真心实意。对于这点，拥有【万物通感】的莱茵有着深刻体会，所以他不会吝惜自己的帮助。 一顿愉快的午餐过后，由于教学器材已经被消耗殆尽，凯特女士特意给莱茵放了半天假，而莱茵正好处理一下之前未解决的事情——伊戈先生的委托。 ……………（马车飞驰中）…………… 韦斯特街58号，地下室。 凯特与罗莎正在这间昏暗的地下室中对峙着。 “罗莎，你……不能继续忍耐了。”凯特艰难的说着，像是泄气的皮球。 “可我也不想……不想做那种事。”罗莎回应，不过有气无力的她和凯特一样。 二人都没有解决方法，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很难办。 大量的鲜血铺满解剖桌，桌面上的符文亮起，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一点一点吞噬着上面的血液。 而解剖桌的旁边，猪、牛、羊的骨头堆成一座小山，恼人的腥气充斥着这间地下室，不过罗莎却觉得无比畅快。 罗莎深吸一口气，贪婪的让血腥充满自己的肺，露出有些陶醉的神情。 接着，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罗莎立刻收敛，在心中责备自己的放纵。 白色的骨头被粗暴的碾碎，骨髓与血液混合，为猩红的地毯添加浑浊的点缀。 已经堆积成山的碎骨不可能只剔出餐桌上的那一点肉，喷薄而出的鲜血也不可能仅铺满半间地下室。不过这里却看不到一点除了白骨之外的其他。 肉、血、内脏、筋皮……所有的所有都消失不见。 如果细心观察这堆白骨，就会发现他们根本无法拼出所有动物的残骸。甚至可以在一些骨头上看到细小的牙印。 “再给我一些时间吧……”罗莎的笑容有些无奈。 她厌恶着现在的自己，厌恶自己肮脏的灵魂、扭曲的身体，她有时甚至会想到一了百了。 “可是我怕，下次躺在解剖桌上的会是莱茵……”凯特女士说道。 …………沉默弥漫 罗莎摇了摇头：“不会的，要是真有这样的一天，我会亲手杀了自己……” 准备跳下炼金台的凯特突然没站稳，直接从桌子上摔了下来。她在空中保持平衡，平稳落地后问道： “罗莎，你，你真的确定了？”凯特的声音有一些颤抖，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罗莎点点头。 原始的血腥与野蛮对峙着炼金的精确与优美，地下室被相反的两种状态分成了两半。骨血与仪器无声的对峙着，而罗莎站在中间，茫然无措…… …………………… “您好，教会陵园。” 清晨的小雨已经停下，太阳再次占领拜伦威尔的天空。拥有阳光的午后是那么的惬意。 莱茵登上马车，踏上了完成委托的道路。 马车上，莱茵一直在观察着手中的六张没有被完成的符咒。 其中有一张是第一次莱茵没有打开【万物通感】时绘制失败的，其余五张都是中途因为手臂酸痛等问题而报废的。 而此刻，他正在仔细的端详着它们。 就在刚才，莱茵忽然感到一阵细微的异常，他展开【万物通感】，进入到线性视野，仔细的体会着灵感的波动。 忽然，一条金色的丝线将莱茵与这几张失败的符咒串联。 丝线转瞬即逝，而莱茵却陷入了沉思。 “这几张报废符咒，难道还有什么用处？”莱茵想了很久，都没想到其中能有什么猫腻。 毕竟如果符咒绘制失败，就不会再有任何的作用，这是书中明确提到的。 但是金色的丝线却从未骗过莱茵，即使引导他亲手终结爱莎·伊戈那次，也确实让莱茵的灵性增长了一些。 莱茵不仅绘制了【静室】这一种符咒，【净化】、【震荡】、【燃烧】等基础符咒他都画了一些，不过这几张报废的符咒并没有什么共同点，所以莱茵暂时也毫无头绪。 思考无果，他又将这几张绘制失败的符咒收了起来，毕竟在马车上可不能用灵性随意触动他们，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绝对够他喝一壶的。 想到【鸽屋】的存在，莱茵不再有动作。 马车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渐渐行驶到了教会陵园。莱茵下车，付过钱后没有进入陵园，而是直接向着目的地走去。 太阳很高，莱茵的影子很短。就这样，他踩着自己的影子，进入了丛林之中。 …………………… 第63章 审判(上) 午后的阳光总是那样的温暖，参差的树木投下短小的影子，明亮的大地上出现了斑驳的黑影，像是由墨点勾勒出一幅广袤的画卷。 莱茵安静的漫步在林中，为画卷投下更加渺小的墨点。林中有一层薄薄的落叶，莱茵踩在上面，嘎吱作响，为他的思考提供节拍。 他回忆着之前与伊戈先生的对话，思索着对方的情况。他总觉得，伊戈先生并没有那么简单。 莱茵走在之前的路上，希望能遇到伊戈先生。如果没有，他就准备直捣黄龙，前往伦尼·伊戈的埋骨地。 “先生，先生！是您吗？”一声急促的叫喊打断了莱茵的沉思，他停下脚步，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不远处，伦尼·伊戈站在树下，对着莱茵招手。他大声招呼着莱茵，声音在空旷的丛林中传出很远。 “好久不见，汉密尔顿先生，您的委托我已经完成了。”莱茵缓步走过去。 伦尼·伊戈听到这个名字，顿了一下，不过紧接着问道：“真的吗，先生，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他依旧急切无比，不过莱茵却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 他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伦尼·伊戈从未提及自己的姓名。而现在，莱茵有了答案。 伦尼·伊戈死后可能确实被某种超凡物品影响，灵体被完好的保留了下来。而稳定的状态也可以用超凡物品的能力解释。 不过为什么生前只是普通人的伦尼·伊戈死后在仅剩灵体的情况下仍可以在接触超凡物品时完全不被影响。 他的急切、他的担心、他的愤怒……所有的情绪都是那么的鲜活。思维无比清晰，情感依然充沛，简直是离了个大谱。 第一次见面时，由于事发突然，莱茵没有仔细思考，但是【万物通感】在那次确实没有感到伊戈先生的异常。 这次，【万物通感】再次被强化。但是伊戈先生的灵体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这就耐人琢磨了。 之前，温斯顿告诉过莱茵，幽灵的存在一般都不会稳定。可一旦遇到反常情况，就一定要多加留意。 因为无论是善于隐藏、狡猾奸诈的恶灵，还是灵体被控制，早已失去自由的灵体傀儡都有一个明显的特征——他们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所以，莱茵特意说出了一个错误的名字，想看看这位伊戈先生的反应。 果然，他确实有问题。 “当然，您的女儿十分健康。她在您死后，确实慌乱了一段时间，不过由于您之前帮助过您的邻居，他们暂时收养了她。” “您楼上的邻居帮助您的女儿逃过了放债人的追捕，我到达那里时，您的女儿正和他们的两个孩子在一起。” “他们的财政状况并不好，所以我帮助您的女儿进入了知识教会创建的孤儿院，并且交付了一部分金镑，他们答应了我，会照顾好她。” 谎话不假思索的从莱茵嘴里抛出，伦尼·伊戈也没有任何怀疑。 “是吗，真是太感谢了，请您务必要收下我的谢礼，这样，我能走的更加安心些。” 莱茵跟着幽灵先生，进入丛林的深处。他并没有询问伊戈先生到底要去往何处，因为莱茵没准备遵守承诺。 午后的阳光照射在二人身上，不过仅在莱茵的侧面留下阴影，而穿过了透明的幽灵先生。 伦尼的灵体比莱茵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更加凝实。 伦尼没有回头，他背对着莱茵，感谢他的善良和仁慈。莱茵没说话，他摸了摸兜里的一沓符咒，安心的感觉充斥全身。 “果然，一切恐惧的源头就是火力不足。”莱茵暗自想道。 随着二人的越发深入丛林，气温也慢慢降低。莱茵已经确定，面前这位“伦尼·伊戈”绝对不安好心，不过他不准备再等了。 等什么，等到对方的主场在打吗？万一有陷阱怎么办，谨（惜）慎（命）的莱茵可不想冒险。 莱茵认为这里的动静已经不会影响到教会陵园那里了，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动手了。 没有任何犹豫，也不讲任何武德。莱茵选择零帧起手——偷袭！ 他没有念诵咒语，线性世界展开，金色的丝线链接着莱茵与他手中的一把符咒。他没有犹豫，三枚符咒同时燃烧殆尽，三束光同时覆盖了伦尼·伊戈。 这是对幽灵、亡魂等生物的特攻符咒——【净化】。 对于一次性花费三张符咒这件事，莱茵是没有任何心疼的。对方竟然能大摇大摆的站在午后的阳光之中，一定不是很简单就能杀死的货色。 三束光投向毫无防备的伦尼·伊戈，瞬间，他的灵体被极速消耗，原本凝实的灵体变得近乎透明。 “啊！！！” 一声惨叫传来，伦尼·伊戈蹲下身子，痛苦的叫喊着。不过莱茵没有停下，他抽出手枪，【万物通感】全力展开。 之前参与狩猎混沌阶梯的行动时，温斯顿交给莱茵许多灵性子弹。不过面对六阶的温斯顿，莱茵连枪都掏不出来。 而现在，灵性子弹发挥出了它应有的作用。 此刻，左轮中的子弹全部是对灵体特攻的灵性子弹。 “砰、砰、砰……”三枪在【万物通感】的辅助下射出，直奔伦尼的头颅。 “铛～～～”本应该终结对方的子弹被一只金色的杯子挡住。伦尼也终于站了起来。 他的灵体已经非常淡薄了，只不过依然没有消散。伦尼·伊戈盯着莱茵，眼中的怨恨和恶毒快要溢出来。 莱茵没有再浪费子弹，他谨慎的看着对方，二人都没有说话。 第64章 审判(下) 突然，伦尼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了，只剩下那只金色的杯子漂浮在半空。 “你死定了，我要杀了你！你死后，没人能阻止我复活，没有！”伦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声音十分刺耳，声音化作灵性，刺入所有倾听者的耳朵，扎进他们的大脑，然后——搅拌，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攻击。 不过这对莱茵没什么影响。 莱茵的眉头微微皱起，那声音确实难听，要是一般的一阶来这里，没准已经栽了。不过莱茵的精神十分强韧，一阵短促的头痛后，他就恢复了正常。 “就这？”莱茵认为这不是对方的主攻，应该仅仅是试探性的攻击。 他谨慎的维持着【万物通感】，搜寻着伦尼的方位。 【万物通感】中并没有伦尼的痕迹，因为在莱茵的感知中，半空中的杯子散发出了强大的灵性，遮住了周围大部分的区域，扰乱了正常的探测手段。 伦尼也没有进攻，他生前只是一个普通人，死后才接触到神秘，除了那恼人的声音外，根本没有攻击手段。 丛林中，莱茵的身影穆然而立，金色的瞳孔没有一丝温度，而隐藏在暗中的伦尼也不知道如何处理面前这个棘手的不速之客。 “你女儿死了，我杀的。” “她的玩具熊还在我家里，你要去看看吗？” 沉默被打破，莱茵语出惊人。他悄然进入线性视野，仔细体会着周围的动静。 话语说出后，莱茵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陌生。 莱茵根本不会用别人的珍视之物作为对峙中的筹码，逼迫对方犯错。更何况他还对爱莎的死耿耿于怀，愧疚和怜悯让他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不过现在，莱茵却毫无滞涩的将威胁的话讲出。他有些恍惚，现在正在对峙的两人，到底谁是坏人。 不过，“炸弹”的效果却十分不错，莱茵瞬间定位了伦尼的位置。 也就在这时，莱茵的灵感被触动。【万物通感】再次无师自通般学会了一项技能，并且教会了它的主人 没有犹豫，莱茵跟着灵感，做出了动作。 他将绘制失败的符咒对准伦尼的藏身之处，然后，将自身的灵性注入其中。 随着灵性向着符咒汇聚，本来暗淡的符文逐渐亮起，但这并不意味着符咒被重新绘制，恰恰相反，这是符咒毁灭的征兆。 按常理来说，绘制失败的符咒根本不可能储存灵性，所以也不存在被灵性撑爆的情况，可是莱茵的灵性却可以保存符咒中的灵性通路。 也就是说，其他人的的灵性在绘制符咒时像是搭桥，如果失败，那么桥就会因为各种因素而坍塌，无法通行，也就不可能再次储存灵性； 而莱茵的灵性在绘制符咒时就像在挖管道，即使最终的管道没有组成体系，但是管道本身留了下来，依然可以装水。 不过战斗中的莱茵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伦尼身上。 符咒吸收了大量的灵性，上面原本的符文变的模糊不清，不断闪烁着灵性的辉光，像是星辰在眨眼。 随着灵性的继续汇聚，终于，它不堪重负的倒下了。 符咒瞬间化为尘埃，省去了燃烧的过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强大的灵性乱流向着伦尼射去。 莱茵注入的灵性不是乱流的威力所在，倒不如说，他的灵性只起到了引导的作用，就像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的倒塌，它带来的反应是剧烈的。 乱流最开始时只有很少一部分，就像是河流中的细小旋涡，但在飞速射向伦尼的过程中，旋涡不断的搅动着周围的灵性，使其加入其中。 如此，最开始的溪流变成了暗河，暗河变成了奔腾的江，江流最终汇聚成大海，深渊般的漩涡像是大海的眼睛，深邃、不可见底的漩涡还在增大，直到无法维持自身的状态而自我毁灭。 正如——归墟。 这时，等待伦尼的将是一场巨大的“海啸”。 灵性乱流所裹挟的越来越多，冲向了伦尼。 伦尼·伊戈的周围，出现了一个“球” 那是灵性上纯粹的混乱，外围的乱流像是飓风中裹挟着无数的刀片、像是大海中无数的食人鱼； 而旋涡的中心，是绝对的寂灭和空旷。 任何的灵性都无法填充这里，就像漩涡中心是没有水的。 地面上的落叶、高耸的树木、地面上的泥土……所有的物质都在这里泯灭，就连灵性本身都会被撕碎。 丛林之中刮起了一阵大风，大风将莱茵的礼帽吹落，又将地上的树叶重新卷入天空。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里无声的厮杀演奏风的战歌。 伦尼本身就是灵体，移动速度很快。可是这道灵性乱流太快了，直接吞没了他的半身。 金色的杯子在半空中震动，荡出一道道波纹，它的颜色黯淡了一些，像是金子被蒙上一层细沙。随后，周围的灵性屏障消失。 “啊！！！”尖啸声响起，伦尼的身形出现在莱茵的视野中。 此刻他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灵体处在破碎的边缘，如果不是那只杯子，这一道攻击足以撕碎他十次、百次。 他的周围，树木被挖下去了一块，就像巨人抱着树干啃了一口；地面的树叶消失了，甚至一部分泥土也是。 光滑的截面出现在莱茵的眼前，微风吹过，飘落的树叶将小坑掩埋。 伦尼不再看着莱茵，他转向那只掉落在地上的金杯。 “我的……我的……我的！”没有了这件超凡物品的庇护，伦尼的灵体更加脆弱，他的神智开始不清醒。 “我要复活，复活！” 他跪在地上，伸手抓握那抹金黄，不过金黄透过了他的手掌。 “钱，我的钱……我一定能赚回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却不断的用手触碰着那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圣杯”。 “对，还有女儿，我也能找到我的女儿……我也要把她复活……” 伦尼的话语开始变得毫无逻辑，他的灵体越来越模糊。 “圣杯”像是听到了他的回应，缓缓从地上飘起。 莱茵感受着灵性的亏空，走到他的身后。 太阳高悬，风已经停息。阳光照在金杯上，反射着耀眼的光。 莱茵抬手，斜向下枪口对准了背对他的头颅。 “碰！” 枪口闪烁着银光，圣杯掉落在地上，一如审判。 …………………… 第65章 【黄金杯】与【亡灵圣杯】(上) 枪响过后，伦尼·伊戈的灵体彻底消散，没有一丝痕迹。子弹穿过灵体后，原本金属的弹身变得通红，就如在废水中的钠块。 速度不减的子弹射到地上，击穿树叶，溅起泥土。 那只重新飞起，浮在半空的金杯也因为伦尼的身体消失而掉落在地。 莱茵在确定伦尼的灵体彻底消失后，松了一口气。他解除了【万物通感】和线性视野，晕眩的感觉占领了他的大脑。 这是莱茵第一次运用多种手段对敌，效果十分不错。不过，相应的，灵性的消耗也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程度。 最初，莱茵刚刚得到【万物通感】这一命理时，维持它几乎不怎么消耗灵性。 但随着【万物通感】的多次“升级”。莱茵维持【万物通感】所需要的灵性也呈指数级增长。 进入线性视野虽然不消耗灵性，但是先决条件需要，这再一次绕到了【万物通感】上。 即使灵性视野本身不是付费软件，但是架不住后续功能都需要充值【万物通感】的会员才能开启。 莱茵这次同时用了三张【净化】符咒，拨动灵性金色丝线消耗了他大量的灵性。 他害怕自己的攻击不能直接杀死对方，所以莱茵需要留下足够的灵性应对不时之需。 这也是莱茵在引爆那张残缺的符咒时，没有使用金色丝线的原因。 至于无咒施法……呵呵，莱茵根本不知道那张失败品竟然有这样的效果，并且当时他的行动完全根据灵感的指引，几乎没有经过大脑。 所以，莱茵根本不知道咒语，也就没有使用这一说。 没关就是开了？怎么了，都是汗水和努力好吧。 但即使如此，他的灵性依旧在那三张符咒的燃烧中被飞速消耗。要不是莱茵的灵性上限远高于常人，他早就已经被榨干了。 莱茵没有在第一时间触碰黄金杯，他靠着一棵树坐下，感受着灵性的恢复。 有一说一，虽然莱茵的灵性上限在被动提升时显的格外缓慢，可是在恢复近乎消耗一空的灵性池时，被动的积累灵性速度又十分可观。 没过几分钟，莱茵就发现自己的灵性恢复到了两成，虽然现在依然不能高强度战斗，不过起码不会感到晕眩和头痛了。 他急忙起身，向金杯掉落的方向走去。 金杯躺在一层薄薄的的落叶之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光泽，为周围的树木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斑，显得十分耀眼。 莱茵捡起金杯，感受着自身灵性的变化。 之前，莱茵就对自己灵性上限的增长有一些猜想。 他的灵性对许多超凡物品都有反应，无论是之前苏菲的胸针，还是【守护之刺】，亦或是那些被莱茵制作出的符咒，都为他灵性上限的提升添砖加瓦。 但是温斯顿先生的烟斗并没有提升莱茵的灵性上限，所以，莱茵认为必须要接触属于自己的超凡物品才能提升灵性。 “属于自己”这个概念实在是太抽象了，不过放在神秘学之中，好像也并不复杂。 莱茵觉得这可以解释为，他自己与物品建立起了灵性上的特殊联系，进而使灵性上限增长。 至于到底是什么联系……神秘学的事你少管！ 莱茵仔细感受着自身灵性的变化，发现，毫无效果。金杯并没有为莱茵的灵性上限增长做出贡献。 “嗯？怎么回事？”莱茵有些不解。 如果说之前这只杯子属于伦尼，那么在伦尼死后，莱茵理所当然成为了它的拥有者，不过奇怪的是，莱茵的灵性并没有上涨。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错误？”莱茵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犹豫、钻牛角尖。想不通的事情，就等到线索再多一点时再拿出来吧。 他试探性的将灵性探入杯中，瞬间，莱茵放入的那股灵性就与他失去了联系，就像断线的风筝。 “妈耶～～” 莱茵收回了灵性，不再试探，鬼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灵性上的污染等着他。 “真邪门啊～” 莱茵把这只杯子用灵性包裹起来，准备交给温斯顿先生。无所谓，大腿会出手。 “这应该算是学院升变者的工作之一吧……”莱茵思索，向着丛林外面走去。 太阳渐渐下沉，莱茵的影子逐渐拉长，人影与树木的影子交织，一同长高。鸦群从上空飞过，留下一片凄凉…… …………………… 第66章 【黄金杯】与【亡灵圣杯】(下) 拜伦威尔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黄金杯】？你是怎么找到这种东西的？” 温斯顿看着莱茵手中的杯子，忍不住发问。 他发现莱茵是真的能搞事，或者说，真的不愧是高灵感体质。 年纪轻轻就已经可以吸引各式各样的超凡事件。混沌阶梯据点的发现也是，这次找到【黄金杯】也是，莱茵简直是超凡事件发动机。 莱茵看到温斯顿先生不似玩笑的发问，将自己今天的经历讲了一遍。只不过隐藏了一些战斗中的细节。 毕竟线性世界有关于莱茵的【万物通感】，还是不能轻易暴露的。 温斯顿知道伦尼·伊戈这只幽灵的存在，毕竟之前莱茵与他和艾莉女士在警局碰面时，就提到过这只倒霉的幽灵。 不过温斯顿认为，那只幽灵不可能有什么太强的实力，更不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手段，毕竟就在陵园的旁边，难道教士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没想到，竟然会发现一只【黄金杯】。 不过更离奇的是，莱茵居然解决了持有【黄金杯】的幽灵，这比【黄金杯】出现本身都让温斯顿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又想到莱茵“单杀”贝内特的壮举……嗯，事情好像又合理了起来。 “温斯顿先生，【黄金杯】是什么遗物？”莱茵发现温斯顿先生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转移话题道。 “【黄金杯】可以稳定任何灵体，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 “如果是活人，那么他的灵体会十分稳定，不容易受损，也会对精神攻击有一定的免疫效果。” “而若是被亡灵持有，则可以增强宿主的灵性，稳定灵体存在、保留大部分记忆和情感功能。” “不过，亡灵的灵体由于没有肉身，会被【黄金杯】逐渐控制。它会以宿主内心深处的渴望作为驱动力，并告诉他们可以复活并实现愿望。” “在这段时间，宿主会竭尽全力达成自己的目的，并在最终都被复活的渴望所替代，进而走到最后一步。” “【黄金杯】吞噬掉宿主的灵体，化为自身的养料。” 温斯顿用简洁的语言告诉莱茵这只杯子的状况，不过他的话语未尽于此。 “但是，当【黄金杯】积累足够多的灵性后，便会分裂，从灵界中投影到现世或者里世界的其他地方。” “如此，当【黄金杯】达到一定数量时，就会有一只【黄金杯】集结其他所有，进化成为【亡灵圣杯】。” “【亡灵圣杯】出现后，就会将之前被【黄金杯】吞噬的所有灵体完全投射到它的所在地，并且被【亡灵圣杯】提升灵体强度，那是真正的天灾。” 温斯顿后面的话让莱茵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次的去“完成委托”会引出这么大的事情。 先是混沌阶梯据点被发现，再来一个进化中的【黄金杯】……我们穿越者实在是太有实力啦！ “不过还好，这只【黄金杯】并没有积累很多灵性，但是这件遗物也不可能交给你持有。” “所以上交后，你能积攒很多积分，等你入学后，再决定自己想要什么吧。” 莱茵也不想持有这么危险的杯子，鬼知道它对活人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过，他也在温斯顿先生的讲解之中，发现了一些问题。 刚才，随着温斯顿的讲解，莱茵可以感受到【黄金杯】内部灵性正在逐渐变得活跃，就像孩子遇到了父母，想要投入莱茵的怀抱；又像大汉遇到魅魔，想要让莱茵投入他的怀抱。 某一刻，莱茵觉得，只要他确认了这件物品的所有权，那么他的灵性就会增加。 但是随着温斯顿将这件遗物“没收”，并且莱茵心里也否认对这件遗物的所有权后，他发现【黄金杯】内部躁动的灵性渐渐平复，一如之前。 “所以，灵性的增长需要满足两个条件，我不仅要拥有它，还要了解它的特性？”莱茵觉得自己的猜想越来越靠谱。 “可是这又解释不清楚苏菲的状况了……” 莱茵发现这位神秘的……面具确实让人搞不懂。每当他认为自己摸到了自己独特的灵性增长规律时，那枚胸针和苏菲本身都会成为他假设的拦路虎。 “不是，难道我真是魅魔？”莱茵想到刚才【黄金杯】中沸腾的快要将他吃掉的灵性，思考起这种离奇的可能。 他认为这是纯属的污蔑和毁谤，良好少年、拜伦威尔五星市民怎么可能是魅魔呢！！！至少莱茵的这么认为的。 “对了，胸针！” 一想到苏菲，莱茵突然想起之前放在那位“志同道合的朋友”身上的【金色鸢尾花胸针】，顿时感到气血上涌，血压直接升高。 之前逃命的时候很急，后来和温斯顿先生确定情况后又没时间寻回。 再后来，“单杀”混沌阶梯的小头目贝内特、看到那些令人不适的场景，莱茵也没有心情再思考别的事情，导致他忘记寻回【金色鸢尾花胸针】。 听到莱茵的呼号，温斯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中拿出一枚胸针。金黄色的鸢尾花在阳关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第67章 日常下的阴影(上) 莱茵看着温斯顿先生拿出【金色鸢尾花胸针】，终于放下心，长出一口气。 “哦，莱茵，非常抱歉，本来今天早上就应该给你带过去的，只不过我忘记了。正好，你现在在这里，把它拿回去吧，虽然有些迟，但也终于物归原主了。” 温斯顿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没事的，温斯顿先生，我也忘记了。”比起这些，莱茵更想知道那位“便宜朋友”的状况。 “温斯顿先生，那位普通人还好吗？”莱茵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当然，【金色鸢尾花胸针】确实是一件超凡物品，不过毕竟使用次数有限，并且其中的灵性已经被你消耗的差不多了，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之前，善后工作结束后，我就已经帮你取回来了。” “当时他还在床上熟睡，旁边还躺着一位漂亮的小姐。”温斯顿说道。 “感谢您，温斯顿先生。”莱茵听完温斯顿的话后，再次表达谢意。 万一那位被莱茵选中的普通人被【金色鸢尾花胸针】的灵性影响，那始作俑者莱茵肯定逃不了惩罚，就是不知道学校信奉的究竟是将功折罪还是功过分明了。 并且莱茵也会因为这件事心存愧疚，就像杀死爱莎·伊戈那样。 不过万幸，那位幸运观众平安无事，莱茵也重新拿回了【金色鸢尾花胸针】。 这里毕竟是拜伦威尔警局的局长办公室，莱茵在处理完【黄金杯】的事后，也不再过多停留。 “再见，温斯顿先生。”莱茵离开温斯顿的办公室，关上门。 ………… 莱茵的家中，那枚“普通”的戒指，在房门闭合前的一瞬闪烁了一下，发出了微微光亮，转瞬即逝。 温斯顿的办公室内，【黄金杯】上的色彩好像在一瞬间黯淡了，像是从真正的黄金，变成了涂了一层金漆的塑料，虽然依旧精美，但华而不实。 【黄金杯】和戒指的变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六阶的温斯顿没有注意到，拥有【万物通感】的莱茵也没有。 落日逐渐将拜伦威尔染上金黄，莱茵也结束了忙碌的一天，回到了自己的港湾。但在金黄中，有些事物变得不一样了，就如那枚戒指。 …………………… 阿瓦隆，拜伦威尔，中央大道南部，帕森大使馆。 奥利弗觉得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头痛、头晕经常困扰着他。即使请到拜伦威尔最有名的医生，对方也只是让他少做些工作，多休息。 虽然如此，奥利弗依然坚持工作，毕竟他身为帕森驻阿瓦隆大使，代表的是整个国家的颜面，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无数人盯着。 他放下了一个文件，揉了揉又有些发涨的眉心，略微松了一口气。 “约翰，帮我倒一杯茶。” “好的，奥利弗先生。”名叫约翰的侍者答应道。 他出了门，没过几分钟就端来了一杯十分浓郁的红茶。他知道，奥利弗先生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会感到疲惫，而浓郁的茶香会让奥利弗先生好受很多。 奥利弗端起茶杯，闭上眼睛享受片刻的安宁。他微微抿了一口红茶，茶香四溢。睁开眼，看到微微升腾的水汽，奥利弗终于放松了下来。 约翰静立在一旁，没有打扰奥利弗难得的惬意时光。 “先生，今天晚上还有一个舞会，有王室成员的参与。”等到奥利弗的红茶喝完，约翰才出声提醒。 而奥利弗不再有片刻的停歇，再一次投入到工作当中。 “知道了，你去选一下衣服，在帮我准备舞会的人员名单和对应人物的寒暄用语。”奥利弗再一次揉了揉眉心，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性动作。 “遵从您的意志，先生。”约翰走出了房间，关上门，留下奥利弗一人继续在无尽的文件和应酬中伏案工作。 ………… “约翰”走出房间后，露出一副“笑着活下去”的表情。 没办法，假期开始没几天的他自从“彰显弄臣优势，弘扬弄臣传统”，即——“看到上司快死了依然见死不救”后，就再次被上司以“你先迈的左脚”为由，发配新的工作。 新的工作不仅任务难度高、压力大、危险性高，还没有任何的休息时间。在被上司穿小鞋的同时又给自己找了一个新的上司，只能说是这辈子有了。 他也是成功的从一名带薪休假的小透明成为了苦逼加班还没有加班费的顶级牛马。对此梅花10没什么好说的。 “很好，新的上司又去舞会了，但是受累的却是我。”梅花10虽然能轻松胜任侍者这一角色，但是摸鱼偷懒依然是他的天性。 此刻，他正面带微笑的前往衣橱，为奥利弗准备衣服，可内心却在不断的碎碎念。 “不是吧，梅花7前辈怎么这么小心眼，我不就是想让他死一死吗，也不至于把我的假期终结了吧……” “没想到，从一个坑里刚爬出来，就又回到一个更深的坑里去，难啊！太难了！打工人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梅花10一直在内心碎碎念，不过手上的工作却一点都不含糊。 第68章 日常下的阴影(下) 他从奥利弗订购的全新礼服中选出一套，作为他今晚的装扮。随后，梅花10便出发，准备参会人员名单和面对不同人的寒暄用语。 在阿瓦隆，越高端的舞会越需要精致且无用的寒暄用语，底层人民只需要考虑怎么活着就可以了，而大人物们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面对军官，一场胜仗和祖辈的荣耀是很好的切入点；对于银行家而言，经济的走势和对方拥有的资产是不错的谈资； 美丽的小姐们总喜欢被夸赞，人漂亮的夸人，人不好看的夸首饰，总没错；至于政客们，这种人的寒暄用语要格外留心，不然很可能被视为站队的信号。 面对繁琐复杂的工作，梅花10表示：我没意见！！！ 他漫步在大使馆内，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之中。忽然，他经过某间房间时，一阵声响传来。 那是女人纵情的喘息声和男子低沉沙哑的吼叫。 梅花10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后恍然。 “开始啦！开始啦！无聊的日子总得有点乐子呀～～”他的心中无比欢愉，知道自己之后有乐子可以看了。 这无疑为他枯燥乏味的工作增添了一丝色彩，打工人也是人啊，凭什么不能找乐子！当然，这份色彩是他自己给自己创造的。 由于奥利弗近期的身体状况不佳，他的夫人会经常来大使馆看望他。 不过，梅花10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加入了一些简单的诱导，给予他们一些巧合。就这样，原本忠贞无比的大使夫人开始了她的堕落之旅。 在他自己的诱导下，一场又一场的趣味小剧场是梅花10为数不多的快乐源泉，他很喜欢这样。 即使不用灵性的干扰，梅花10也有把握成功，不过为了稳定的乐子，他决定保险一点。 有一说一，这也算是他的老本行了。 贝内特并没有经营妓院方面的天赋的，不过这难不倒梅花10。 贝内特之所以能很好的经营蓝尾莺妓院，甚至使它的业绩比之前还要好，离不开梅花10的“精心经营”。 可以说，几乎所有“教育”女性的手段，都是由梅花10提出并执行的。 对此，贝内特并没有意见。只要可以为组织提供资金，并且不被官方的人发现，他根本就不会管手下的具体行为。 也正因如此，梅花10才能在贝内特这位六阶升变者的手下找到许多能让他开心的“乐子”，而代价也仅仅是少女们的贞操和人格而已。 这次也不例外，甚至更简单了些。毕竟奥利弗和他的夫人都是普通人。所以梅花10直接安排了一场又一场简短的剧目，供自己娱乐消遣。 听着房间内越发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梅花10帮他们关紧只剩一条缝的房门。 “哎呀～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被人发现了多不好。我来帮你们关门～”梅花10十分贴心。 他的脚步轻快起来，向着目的地走去。 “别急呀～再等等，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特意为你们留一条门缝的……”他愉悦的想着。 …………………… 办理完来自幽灵先生的第一单业务，虽然莱茵把自己的雇主“挫骨扬灰”，并且还把雇主的女儿亲手送入黄泉，但结果还是不错的……吧？ 莱茵收获了积分，学校获得了遗物，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总之，之前的事情告一段落，莱茵也久违的享受起了正常的“学前教育”生活。 每天早上，他都会去韦斯特街58号拜访罗莎小姐和凯特女士，然后开始上午的学习过程。 莱茵的符咒制作进度实在是太快。除了由于阶位太低而导致的灵性强度不够，不能制作高阶符咒外，莱茵直接向下兼容了所有的符咒，并且绘制速度快到抽象。 也正是因为如此，凯特女士准备的教学材料也在被莱茵飞速消耗着。不得已，凯特女士将莱茵下午的课程改为知识性的基础课程。 这是凯特第一次发现比自己还卷的人，还只是一个新生。 不过莱茵倒没什么感觉，他前世就听说过高中牲们的作息和日常生活，只不过由于身体原因，没有办法体验。 现在跟着凯特女士学习，也算是简单体验了一下“高中牲的一天——阉割版”。至少莱茵认为，现在自己的学习时间和学习强度还是有些不足的。 不过这其实也是因为莱茵的天赋非人导致的。 毕竟神秘学就是这样，有人像是魅魔一样吸引着所有知识，知识恨不得直接钻进他们的脑海里狠狠地刻上烙印； 而有些人天生就被知识嫌弃，即使强行让知识进入脑海也只能让它它们在大脑中回荡几遍，然后再随着食物一同吃进肚子里，再排出体外。 而莱茵，无疑就属于前者。 对此，凯特女士也不好评价，只能飞快的推进教学进度，不然还能怎么办呢？阻止他卷吗？ 这样的生活只过了两三天，莱茵就再一次陷入困扰——材料不够了。 这几天，他在制作符咒的过程中，发现自己对线性视野的掌控越来越熟练，并且符咒的成功率也变得越来越高。 但是凯特女士准备的材料总是有限的，这些材料都是学校下发，帮助还未入学的新生体验符咒制作的，结果到莱茵这里，直接成了低阶符咒大甩卖了。 而莱茵总不能让凯特女士自掏腰包，帮他准备材料。也就是说，他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不过还好，莱茵清晰的记得约翰逊教授的承诺，他打算去知识教会看一看，能不能自己买到一些便宜且质量好的材料。 第69章 知识圣堂(上) 清晨，拜伦威尔依旧被看不到边际的灰白雾气笼罩，远方高耸的冷却塔伫立在灰白之中，像是怪物从灰白之上垂下的根根触须，笔直的扎入大地之中，自虚无之处伸出自己的爪牙。 早已向凯特女士请好假的莱茵从家中出发，前往拜伦威尔大学。 ………… 现在已经进入8月份，一些高年级的学生要为毕业或日后的深造做准备，所以需要提前回到校园，继续他们的学习。 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大学，大学生的比例真的很少。 “大学生”所代表的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们是中产阶级的中流砥柱，会在律所、法院、医院、银行甚至政府等众多地点留下足迹，与莱茵前世随处可见的“大学牲”有比较大的区别。 再次步入校园，莱茵依然对这里感到亲切，前世的缺憾在这里得到了一丝告慰。同时，他也越来越期待自己的大学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婉拒了更多学姐和少部分学长一同游园的“好意”后，莱茵进入了约翰逊先生的办公室。 约翰逊对这位小天才的到来感到惊奇。 前些天，有关“因诺威尔大学新生面对六阶混沌阶梯高层不死”这一内容在官方升变者的圈子内流传开，大家都知道了之前那位高灵感新生的天赋十分不错。 毕竟可以在六阶升变者的灵性压制下，放出三枚符咒，怎么看都是很有战斗天赋的存在。 并且，这位横空出世的新生居然可以连续释放三枚高阶符咒，即便他后来由于灵性不足而晕倒，也足以看出莱茵的灵性储量有多么的雄厚。 甚至有一位知识教会的神职人员认为，莱茵可能快要摸到二阶的门槛了。 高灵感，高灵性，战斗直觉敏锐。这三点加起来，足以奠定莱茵“天才”的称号。 “莱茵，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这次，办公室中只有约翰逊一人，他看着进门的莱茵，发问道。 随即，他便从那本几乎不离手的书中抽出一张【静室】符咒。 “【静室】。” 随着符咒飞速燃烧，莱茵在约翰逊教授的面前坐好。 “约翰逊教授，我想购买一些制作符咒的材料。”没有过多的寒暄，莱茵直奔主题。 约翰逊教授一听真的有“生意”上门，脸上挂上了微笑： “当然，你完全可以从知识教会购买。” “事实上，几乎所有的官方机构都会从我们这里购买符咒制作材料。放心，优惠是一定的。”约翰逊继续道： “你可以去拜伦威尔的知识圣堂，去找老路易，与他商谈购买材料的具体事宜。” “取货的时间大概在一周后，直接去教会取货就可以。” “当然，如果你需要送货上门的服务也可以，只不过邮费需要你自己出。” “限制级材料和高端材料麻烦一些，如果你有需要，必须提前与我们沟通。不过我认为现在的你还用不上这些。” 约翰逊为莱茵讲述着购买材料的具体情况。 说完，约翰逊教授喝了一口茶，重新开始了一个话题： “嘿，莱茵，你又一次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随后，莱茵从约翰逊教授这里有收到了关于他自己的“最新资讯”。 不愧是知识教会的神职人员、拜伦威尔大学的文法教授。 约翰逊教详细的为莱茵讲述了众人对他天赋的猜测以及教会之间的传闻。 语音、语调、速度节奏都十分完美，莱茵在心中已经将约翰逊教授封为“故事大王”。 这也是他第一次发现，这位教授居然这么喜欢八卦。 莱茵不知道这到底是知识教会的传统还是约翰逊教授的个人喜好。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听完约翰逊的故事，即便是他本人，都有些汗颜。 毕竟“耀眼的新星”、“继温斯顿之后的又一天才”等抽象称号实在是让莱茵不好意思。 他一路走来，靠的可不是什么天赋与努力，而是开挂。 “不过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不仅活了下来，还直接杀死了贝内特……”莱茵发散的思维直接被自己的大胆吓到。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 告别约翰逊教授后，莱茵直接乘坐马车前往知识教会在拜伦威尔的教堂——知识圣堂。 几乎所有阿瓦隆人都有信仰。卡森先生是迷途贤者的信徒，所以前身也跟随着卡森先生，信奉迷途贤者。 但是艾瑟拉好像并没有具体的信仰倾向，至少前身是不知道的。 所以，按照常理而言，莱茵需要每周都去一次知识圣堂祷告，体现自己的虔诚，请求神明赐福。 第70章 知识圣堂(下) 但是莱茵自打穿越过来之后，就一次都没有去过，属实是“大逆不道”了。 作为穿越者的莱茵自然是不信神的，并且在他前世所在的国家，自古以来就没有信仰存在的空间，所以自然没有每周去教堂的习惯。 而穿越过来之后，莱茵直接觉醒了【万物通感】，接触到了神秘学。就算知道神明真的存在，作为“大学生”的他了解到神明的状况后，也没有很大必要再去教堂了。 所以这是莱茵第一次到“自己”信仰的教堂中去，虽然他依然不是去做祷告的。 马车在大道上疾驰，向着教堂驶去。 …………………… 拜伦威尔的教堂都建立在中央大道上，知识圣堂也是如此。 知识教会的建筑一般都以白色为主体，搭配着绿色、蓝色、金色等光鲜亮丽的颜色作为搭配。 屋顶以尖顶为主，繁复但优美的花纹在白色建筑上肆意生长，几何图形镶嵌点缀在其中，光是看到就给人一种艺术和数学的美感。 在车水马龙的拜伦威尔、在庸庸碌碌的人群之中，这样的一座教堂显得格格不入，但又如它上面的花纹一般，精致且优美的融入了这里。 一群白鸽从尖顶飞过，其中一只停留在了马车车顶。莱茵下车，付钱后，进入教堂。 教堂附近有一些被简单修剪过的花草，矮小但繁茂。这在水泥与蒸汽交织的城市中是难得一见的，他们的苍翠为灰色的城市带来更多的生机。 今天是工作日，所以教堂中的信众不是很多，莱茵很快穿过教堂前方的绿化地带，进入教堂内部。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莱茵印象中的教堂都是很高的。一些白色柱子支撑在教堂内部，上面的花纹和穹顶之上的纹路连成一体，横亘在穹顶和大地之间。 柱子的间隙放着一排排的座椅，座椅集中在教堂的中心，四周则是高矮不一，正在燃烧中的白蜡。 座椅大部分都是空的，只有很少的信徒坐在椅子上，他们大多是年迈之人或者残疾之人。 除了莱茵之外，没有人走动。他们全都静坐，无声的祷告着。 莱茵见到教堂内的氛围如此，心也不自觉的安静下来。像是被这里庄重肃穆的氛围感染，他感到安心无比。 可能是心理原因，莱茵总觉得真的有一位无声的伟大者在悄无声息的注视着这里，注视着每一个人，注视着莱茵自己。 他没来由的有些慌张，但很快便又安下心来。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安心却不是假的。 就这样，莱茵走到一条无人的长椅旁，安静坐下，开始祷告。他的出现并不突兀，没有人注意到这位年轻人的到来。 这是莱茵第一次坐在教堂中做祷告。他闭上眼，低着头，心中却完全放空了。莱茵什么都没有想，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 去祈求神明的注视和庇佑吗？知晓神秘学存在的莱茵并不会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去祈求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吗？莱茵的家人不在这里，而这个世界只剩下一位素未谋面的姐姐了； 去祈求神明，让他送自己回家吗？太不现实了…… 就这样，莱茵放弃了思考。他坐在长椅上，闭着眼睛，竟然真的睡着了。 …………………… “无尽”和“知识”本身是无形的，不过如果硬要赋予他们形体，应该就是如此：那是海洋、是天空、是无边无际却充满逻辑的基石、是不明真假又不辨善恶的迷惘。 莱茵静静的漂浮在其中，思维凝滞，仿佛千钧之重压在了他的头脑中，挤压莱茵所有的思考空间，却没有为他带来一丝痛楚。 他没有思考，却在瞬间思考到了永恒。 一个巨大的空洞包裹在莱茵的周围，让“知识”本身出现了错漏和空缺——那是迷惘、是疑惑、也是过程、是答案。 忽然，这片海洋，或者天空发出剧烈的动荡，这片空间被折叠，压缩。 一本书重新闭合，安静的躺回【书架】之上。 …………………… “先生……先生！教堂内不允许睡觉，如果您实在需要休息，可以去孤儿院那边将就一下。” 莱茵是被一道清脆的女声叫醒的。 “十分抱歉，我只是……感到很安心。”他赶忙道歉。 莱茵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在教堂里面睡着，还被一位神职人员叫醒。 “谢谢，已经在异世界扣出三室一厅了”他自暴自弃的想道。 对面，少女有些狐疑地看着莱茵。她看着莱茵的装扮，认为他不像是没地方睡觉的人。 莱茵整理了一下衣领，摸了一下胸针，又看了看自己放在一旁的伞……人在尴尬的时候，会显得自己很忙。 “您好，这位小姐，我是来找路易先生的，您知道他在哪里吗？”莱茵飞速进入正题。 “您要找路易爷爷，请稍等。”少女不再纠结莱茵的失礼，向教堂外走去。莱茵重新坐回椅子上。 彩色的玻璃被分成细碎却整齐的小片，安放在教堂的高处。即使只有很少的阳光穿过，依然将玻璃分明的色彩凸显。 莱茵有些出神。他觉得刚才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好像没有。 “是梦吗？”他记不清了 …………………… 第71章 灵性之死(上) 没过多久，少女就领着一位老人，来到莱茵身旁。 “您好，路易先生。”莱茵起身，伸出右手。 “您好，请问您怎么称呼？找我有什么问题吗？”老人穿着知识教会的神袍，拄着拐杖，和善的开口。 “莱茵·艾斯菲尔。”说完，莱茵隐晦的看了一眼少女。 由于这个世界神明真的存在，所以莱茵进入教堂后，将【万物通感】压制到了极点，这也导致他没有察觉到少女的到来。 至少莱茵认为是这个原因。 不过他醒来后，仅仅依靠灵感与直觉，莱茵就发现少女并不是升变者，所以他没有多说，只是告诉她自己要找路易先生。 而路易听到莱茵·艾斯菲尔的“大名”后，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好了，温蒂，去祷告吧，我和这位先生出去走走。” 路易将少女支开，带着莱茵走到教堂后面： “原来是小艾斯菲尔啊，温斯顿经常与我谈论你，说你是不下于他的天才。” 老人虽然拄着拐杖，但是精神却十分饱满，他无比健谈，笑着和莱茵谈论着。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需要购买一些符咒制作的材料，以及最基础的工具，听约翰逊先生说可以来这里找您购买。” “哦，当然，你可以先看一看基础材料的种类和他们的价格，再决定购买多少。需要送货上门吗？”路易将莱茵带到教堂后面的一间屋子里。 屋子很朴素，几乎没有任何装饰。 床、被子、书桌……所有的家具都彰显着岁月的痕迹，它们并不精美，反而在时间的侵蚀下变得苍老，却依然兢兢业业的为主人服务着，就像路易一样，苍老但厚重。 唯一称得上豪华的就是屋内的书架，精致的花纹和不知是何材质的主体，与屋内的其他家具格格不入。 路易的书架十分干净，一看就经常擦拭。上面放着许多书籍，内容应有尽有，包括但不限于历史、文学、经济、小说、哲学…… 路易走到书桌旁，敲了一下抽屉的把手。 “卡塔～～” 一声轻响传来，路易打开柜子，将里面的单子交给莱茵。 “不着急，慢慢看。” 路易让莱茵坐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为他泡了一杯咖啡。 虽然一阶的符咒种类繁多，但是需要的材料却并没有多少。莱茵很快看完，勾选了一些材料。 将单子交给路易后，莱茵开口道：“路易先生，我还想出售一些成品符咒。” 路易接过单子，诧异的看着莱茵：“嗯？你已经制作出符咒了？看来你的天赋确实很不错。” 看着路易先生的笑容，莱茵对自己能拿出多少符咒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 这几天，他已经手搓了将近80枚符咒，其中，68枚符咒全部完成，没完成的那些也不是因为莱茵能力不足。 有的是因为莱茵第一次接触那类符咒，不熟悉；有的是因为长时间制作符咒而手臂酸痛。 总之，他不可能直接将这么多的符咒在同一个地方售卖，他害怕暴露自己离谱到非人的天赋后被抓去切片。 而知识教会又是符咒材料的“供应商”。莱茵觉得自己可以跟这些热爱知识的人们搞好关系。 所以售卖多少就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莱茵拿出了10枚相同的【静室】符咒，交给路易先生。 路易接过符咒后，眼中的蓝光一闪而逝： “质量很高的符咒，这些都是你做的吗？不愧是天才，高灵感的优势被你体现的淋漓尽致。” 路易拿着这10枚符咒仔细观瞧，不像是在欣赏工具，更像是欣赏艺术品。 听到路易的话，莱茵就知道自己拿出的符咒数量合适。 “稳了！”莱茵心想。 如果路易追问莱茵怎么这么快制成这么多的符咒，莱茵完全可以用只接触了这一种符咒，并且每天都在练习制作。然后再把时间线拉的长一些，这样就能顺利应付路易的怀疑。 不过路易先生完全没有询问莱茵，只是单纯的赞美了一下符咒做工的精致。 “完全可以，这些符咒的质量很高，我可以给你3镑5先令每张的价格。” “如果你能稳定提供这种或者别的符咒成品，之后每次来购买材料时，至少有九折的优惠，如果批量购买，优惠的更多。” 路易很快的给出价格，让莱茵十分欣喜。 之前，莱茵向凯特女士打听过，一张【静室】符咒的成本价大概有2镑，而若是在黑市上卖，则可以卖到3镑15先令左右。 别看近乎溢价了一倍。工匠的时间成本，材料成本，以及失败的成本加起来，很多野生升变者即使售卖符咒，也仅能将将维持生计而已。 虽然在知识教会只卖到了3镑5先令的价钱，但是至少九折的优惠实在是太令人眼馋了。 并且莱茵正愁多余的符咒没有销路，这样看来，莱茵在知识教会的销售途径算是赚到了。 “感谢您的慷慨，路易先生。”莱茵道谢。 “不用这样，小艾斯菲尔，你的符咒质量很好，相信会有很多神职人员喜欢这些的。” 两人都很开心，双赢就是如此。 不过，命运总会和半场开香槟的人开玩笑。在莱茵这里，也不例外。 第72章 灵性之死(下)(求各种!) 莱茵开心的离开了，带着惊喜折扣和最新的销售渠道。 临走前，路易先生特意叮嘱莱茵，如果有多余的符咒，知识教会可以全部包揽下来，价格好说。 目送莱茵坐上马车，一直等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路易才飞速回到自己的小屋，速度快到完全看不出之前还需要拄着拐杖。 进屋后，他拿出了一片单片眼镜，戴在眼睛上。随即，路易按动了书架边缘的《阿瓦隆建国史》。 书架从中间分开，后面的墙壁上有一道金属房门。 房门闪烁着冰冷坚硬的寒光，又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精致工艺，简洁到苍白、冰冷如死亡，彰显着制作者的傲慢。 老人推开这扇门，门后并不是屋外的花草，以及幽静的小路，而是一条阴暗的走廊。 路易快步进入其中，身后的房门自动关闭，书架也自动合拢，小屋再次恢复之前的样貌。 走廊虽然阴暗，但并不潮湿，也没有异味，只有淡淡的书香和炼金药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走廊的两旁，房间相对。 在房间的间隔处，墙壁上悬挂着一根根蜡烛，蜡烛通体金黄，像黄金般耀眼，而散发出的光芒却异常苍白。 路易推开一间门，进入其中，里面是他的实验仪器和炼金药剂。 他将莱茵的符咒放在实验台上，仔细观瞧。经过多轮的炼金道具检测和神秘术阵的测量，路易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莱茵的符咒毫无问题，这是一定的。 符咒的质量确实比较高，保质期也相对较长。这些指标虽然出众，但也不是让路易真正惊为天人的原因。 他发现，符咒中的灵性简直太稳定了，稳定的让人感到恐惧。 无论任何的灵性属性，保存在任何形式的超凡物品或术阵当中，都会有一定的磨损和溢出。 灵性是暴躁的能量，即使有炼金矩阵和各种神秘术阵的圈定和规范，它们也会在圈定的范围内横冲直撞。这也是普通人长时间接触灵性物品会被污染的原因。 灵性的性质已经在万年的时间里被反复验证，在知识圣堂的【图书室】中，都能找到不下40种方法论证灵性的躁动与不可控的本质。 而莱茵符咒中的灵性是静止的，就像原子不再振动一样。 “知识在上！这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所有的灵性就如一汪死水一样，安静的停留在符咒之中。如听话的忠犬般，匍匐在使用者的掌心，一动不动。那是绝对的命令，也是绝对的服从。 让灵性安静下来的方法有很多，许多的高阶升变者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方法稳定灵性，尤其是工匠和研究人员。 不过，无论何种方法，都有很强的限制和极强的个人色彩与风格。 汤姆能用，到杰瑞这里，同一种方法可能就会变成催化灵性的毒药。 并且限制也十分离谱，为了让研究更方便，为了让造物更完美，每年，光是因为限制过于严格而导致自身死亡的升变者绝对不会低于三位数。 而一个刚入学的新生，仅仅是制作符咒这种没有任何拓展空间和操作盈余的基础作品，都可以让灵性保持稳定，而且目前，路易没有发现任何限制。 灵性像是最忠诚的骑士，无言、沉默如铁、如雕塑。却始终坚守着，等待唤醒。 无论路易用任何的手段探查，结果都是一样的。 符咒中的灵性就像使用者身体的延伸，完全为持有者所用。 而每当路易用灵性模拟触发符咒时，其中的灵性又如火山般喷发，时刻准备燃尽自身。与之前安静如雕塑的样子完全相反。 不过路易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符咒中灵性的变化是因为他用自身的灵性引导而成的，而不是它本身的属性有所改变。 最离谱的是，随着路易的灵性撤出符咒，里面的灵性居然再次恢复稳定，没有一丝的散溢。 如果说仅仅是维持稳定，路易还不至于如此，可是莱茵的灵性不仅可以无限制维持稳定，还能在被扰动后恢复稳定。 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此可怕的内核，偏偏外表还十分正常。如果不是迷途贤者的馈赠，以及路易本人极高的学识和眼界，他没准真的无法分辨出这样离谱的天工之作。 如此稳定的灵性，如此傲慢的方式，任何炼金大师看到这样的灵性，都绝对会跪下舔舐莱茵的靴子，求着莱茵为他们展示其中的奥秘。 这是炼金的天国，是神秘的尽头，是灵性的颠覆，是术阵的终极。 这感觉就像…… “他把灵性杀死了……” 路易站在原地，低声呢喃。他第一次感觉这里是如此的寒冷，快要将他的思维冻僵。 符咒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不过路易认为，自己好像看到了下一个时代的开始。 …………………… 马车飞驰，此时的莱茵还不知道自己的符咒为路易先生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和震惊。他还沉浸在赚到的金镑当中，无法自拔。 “赚大了啊，这次卖的符咒根本没成本，还赚了32镑10先令。之后再去黑市和学校捞一笔，简直赚大了……” 他不断计算着自己的收入，像个小财迷。 他正坐在前往韦斯特街58号的马车上，准备开启新一天的学习生活。 ………… “啊？要出去？我也一起？”莱茵坐在书桌旁，一脸懵逼。 莱茵到达后，先是和凯特女士确定了自己向学校售卖符咒的数量和品种，并且由凯特女士代为售卖。 没办法，聪明的渣男绝不能厚此薄彼，既然莱茵能向知识教会出售10枚符咒，那么作为正妻的因诺威尔大学，自然是不能亏待的。 因为莱茵还没有正式入学，没有相应的交流和传输物品的工具，所以凯特女士帮助莱茵向学校出售15枚符咒，全都换成了积分。 莱茵馋学校的仓库很久了，既然有非官方升变者不具备的优势，为什么不拼命薅羊毛呢？ 随后，中午离开时，莱茵被罗莎告知，晚上要一起和对方出去一趟 。 瞬间，莱茵想到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画面，并清晰的认识到，如果罗莎小姐要用强，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留着小珍珠献出自己的第一次，然后被炼金富婆包养了。 他思考着今后的躺平之路，认为自己在少走20年弯路的同时，竟然还可以每天享受。除此之外，也不再有什么优势了。 胡思乱想着，没有发现罗莎小姐越来越僵硬的笑容。 “我们要去黑市，艾斯菲尔先生有什么意见吗？” 看着罗莎越来越和善的笑容，莱茵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没有没有，完全可以，紧跟罗莎小姐的步伐！”莱茵立正了。 第73章 黑市?【环状管道】(上) “莱茵啊莱茵，你想象力这么好干嘛！！！” 莱茵在心中咆哮。 罗莎看着莱茵纠结痛苦又享受的表情，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思想跑偏的他看着罗莎小姐似笑非笑的神情，简直想把自己埋进地里。很好，莱茵成功的为自己增添了一个三室一厅的房产。 “没问题就好，晚上十点，来诊所集合。” 还好，善良优雅的罗莎小姐并没有追究莱茵的失礼。说完，罗莎就下楼了。 “呼～～”莱茵松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莱茵下午离开后，吃过晚饭，再一次来到了韦斯特街58号。 “我的炼金材料不够了，学院的积分也兑换了别的超凡物品，所以今天晚上准备去黑市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上的。” “你还没去过黑市，这回我正好带你走一次。” 室内，温和的燃气灯映照着罗莎柔美的面庞。眼睛、眉毛、嘴唇……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上帝亲手雕刻的，张扬肆意的彰显着她的美貌。 罗莎没有穿她最爱的红裙，而是换了一身黑色的紧身服，外面裹了一件黑色兜帽斗篷。 灯光勾勒着罗莎优美的身形，平时的居家打扮只能看出她的柔和，莱茵也一直将罗莎定位为温柔的姐姐。 不过紧身服却将她的美毫不吝啬的张扬，若不是斗篷的遮挡，莱茵绝对能看到更多优美的风光。 可即便有遮挡，斗篷遮盖处的阴影更为罗莎张扬性感的美增添了一丝诱人的气息，即便知道那是陷阱，也会忍不住试探。优雅且致命。 朦胧和神秘感裹挟着罗莎傲人的身躯，诱人的弧线将张扬性感和神秘优雅结合，让莱茵重新审视这位对自己照顾颇多的大姐姐。 看到罗莎的装扮，又想到早上的误会，莱茵的尴尬症又犯了。 罗莎也发现了莱茵的视线，一抹动人的绯红爬上脸颊。 她的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支炼金术杖，敲了一下莱茵的头。 “不许看，这是你的衣服。” 莱茵眼前一花，手中多出了一套黑色的袍子。而罗莎手中的术仗也随着那抹动人的绯红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看着自己现在的装扮，嗯，一看就能知道他的经济水平，绝对是需要挂路灯的那一部分人。身份是隐藏是隐藏不了一点的。 于是，听从罗莎的建议，莱茵把西服上的所有饰品都收到手提箱里，然后将罗莎递来的袍子穿上。 黑袍正好遮住了莱茵的上半张脸，裹住了他的全身。 罗莎上下打量着莱茵：“嗯，差不多了，我们出发。” 罗莎脱下斗篷，迅速将一件廉价的红裙套在紧身服的外面。 “罗莎小姐，这是在干什么？”莱茵不解的问道。 “你难道要走过去吗？”罗莎没好气的问道，似乎还在为莱茵刚才失礼的视线生气。 莱茵恍然。脑补着那样的场景： 深夜，拜伦威尔的街上出现了两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他们就如如幽灵一般，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 突然，二人原地消失，之后又凭空出现。他们漫步在漆黑的黑夜中，收割着一条又一条无辜的生命…… 好吧，莱茵承认，穿着那样的衣服是不可能坐上马车的，更不能走在街上，否则会被警察叔叔请到办公室喝茶。 就这样，莱茵也将斗篷收进手提箱。跟着罗莎出了门，留凯特女士一人……一猫，留下看家。 ………… 夜色中的拜伦威尔与白天的完全不同。 黑暗中，这座城市沉寂下来，而许多活在阴影里的人又会在这时苏醒，夜行动物出没，为这座城市添加了一抹神秘。 黑帮、抢劫犯和绑架犯、醉鬼和无处安放的流浪汉……他们都会成为黑夜中的猎人，盯紧每一个敢出现在这片黑森林中的其他猎手。 而在大部分时候，猎人和猎物是等同的。 好在，韦斯特街是拜伦威尔最繁华的地方，在这个时间点还有马车。并且泰伦街功能特殊，夜晚更是不会缺少马车的。 二人坐在马车中，无声的前往泰伦街最大的酒吧——斧头酒吧。 …………………… “干死他，起来，黑豹，老子压了你20镑！”…… “他＊的，别给他机会，铁人。碾碎他！”…… 斧头酒吧和莱上次没什么不同，除了拳击场上的拳击手已经换人之外。 莱茵想到自己在这里艰辛的的“艰苦求生”之路，不由得有些感慨。 二人下马车后，就在无人的角落换上了黑袍。 这里是东区，没人会在意这样的他们，不如说，大部分混迹酒吧、赌场的人都不会对这样的装扮陌生。 罗莎还给了莱茵一张黑色的面具，平整的面具没有任何特点，不过对于二人来说，没有特点才是最好的。 这是一件炼金道具，可以屏蔽一些低等级的窥探，同时也能改变佩戴者的声音。 莱茵跟着罗莎，走到酒吧深处。 第74章 黑市?【环状管道】!(下) 这里并没有太多的顾客，只有零零散散的独狼正在借酒消愁。 一位高大的壮汉站在吧台里，粗壮的手臂完全不像是调酒调出来的。他的目光凌厉，凝视着来来往往的客人们。 “酒水怎么卖？”罗莎开口，声音十分嘶哑。 “您要喝点什么。”壮汉盯着罗莎黑色兜帽下的面孔，问道。 “一杯鲜血，一杯痛苦。”罗莎回应。 听到这个回答，壮汉低下身子，拿出了两个小牌子，分别写着168和169。 罗莎拿到后，将169递给莱茵，随后便带着他向酒吧的后门走去。 后门处站了两个男人，嗯，两个完全不像服务员的男人。二人看到他们号牌后，让开了身，罗莎与莱茵走出酒吧后门 出去后，一条漆黑的小巷映入莱茵的眼帘。小巷的两旁堆满了杂物，显然已经无法通行。而小巷的正中，一口没有盖子的井突兀的出现在那里。 井口很大，红油漆在梯子上并没有涂抹均匀，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凹凸不平。 莱茵有很多疑问，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二人从铁梯子爬入井口，他们进入了拜伦威尔的地下世界。 下到底后，豁然开朗。 许多和他们一样，穿着黑袍，戴着面具的身影在这里走动，有买有卖。 这里是地下水道，拜伦威尔有着优秀的排水系统，而市政厅又无法把控所有的空间，所以，幽暗深邃的地下世界自然会滋生出阴影。 售卖者的商品大多放在布包上，在流水的水道旁兜售着不合法的商品，这方便他们随时兜起跑路。 购买者在各位卖家之中徘徊，就是不知他们心中到底有几分对价格的考量，又有几分对卖家性命的考量。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无所事事的人，他们分布在卖家与买家之间。不用问，肯定是黑市秩序的维持者。 他们低声交谈着，像是井里不可见人的老鼠。 “罗莎小姐，怎么都是普通人。”莱茵看周围没人，偷偷问道。 “因为我们还没到真正的‘黑市’。”她回应。 说完，罗莎继续向前。莱茵也只能跟上。 “没到真正的黑市？可我怎么认为这里比黑市还黑市？” 简陋到极点的环境，阴暗如蛆虫的气味。 【万物通感】中，恶意满满的他们怎么看都是那种可以拎出去换金镑的人，无论是卖家还是顾客。莱茵想不出比这些更“黑”的黑市了。 四通八达的地下管道像是错综复杂的迷宫，容纳着从四面八方到来的老鼠。 蒸汽动力枪支、违禁药品、子弹、信息……一切的一切都能在这里售卖和购买，只要你有钱。 老鼠们汇聚在一起，成为拜伦威尔地下不可忽视的网，这是亡命之徒和瘾君子们的乐园。 不过这里没有任何超凡物品，也没有任何升变者。 罗莎脚步不停，逐渐远离黑市的中心，最终停留在了一个深坑边缘。 这里是污水的汇合地，所有的污水都汇聚到这里，然后落入深渊。像是建立在拜伦威尔地下的瀑布。 深渊旁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罗莎将手按在旁边的墙壁上。一些细微的炼金符文亮起，不过转瞬消失。 “走吧，跳下去就到了。”罗莎平静的说着。 “啊？不是，真的假的？” 看着深不见底的深渊，水流汇聚，落下后没有任何声响传来，犹如深渊与地狱一般，吞噬着一切。 看着连光都无法逃脱的巨坑，莱茵不确定的问道。 罗莎却没有回答他，她收敛灵性，无声的跳到莱茵的身后，趁着莱茵还在深渊边缘试探，抬起了脚。 “走你……” 恍惚间，莱茵好像听到了罗莎的声音，依然嘶哑，不过却有着之前从未察觉到的笑意。 随之而来的，就是黑袍子上的一个棕色的脚印，和…… “啊～～～～～我还没准备好啊……” 莱茵心中狂啸，飞速坠落。 面具之下，罗莎的笑容收敛。 从那次意外开始，罗莎就厌恶着她扭曲的身体，也就更不想让其他人窥探，对于朋友来说，更是如此。这总能让她想起过去的时光。 所以，虽然知道莱茵的目光中并没有恶意，她依然本能的抗拒，感到不适，不过一脚下去，罗莎轻松了很多。 她的脑海中徘徊着莱茵的面孔，这位“好吃”的小弟弟，笑容变得僵硬。 “至少，不会连累别人……” 罗莎跳下了深渊。 …………………… 莱茵在下落的过程中，思考了很多，他想到了自己前世逐渐凋零的生命，想到了今生逐渐步入正轨的生活。 过往的画面犹如走马灯般从他的眼前闪过，不过莱茵依然相信，罗莎小姐不会因为自己早上稍微跑偏了一点的思想和晚上稍微跑偏了一点的视线将自己灭口。 但女生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就这样，周围越来越黑，莱茵像是被深渊巨口吞入体内，成为巨物的养料。 刹那间，在莱茵的【万物通感】都没察觉到的一瞬，他的双脚已经站在地面上。 莱茵出现在一个广场上，林立的店铺出现在他的周围。更远处，则是黄铜色的金属以及弧形的穹顶。 黄铜色的穹顶吊着不知适合材质的矿石，散发着光明。一颗又一颗排列整齐的矿石构成这片空间的光源。 四通八达的道路出现在广场周围，不过每条道路的宽度都是固定的，而店铺，就出现在这些道路的两侧。 人们对突然出现的莱茵毫不意外，根本没有多看一眼。 有人和他一样，身着黑袍，面戴面具；也有人完全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和朋友一起走在道路中央，像是在……逛街？ 这里没有马车，所有人都在步行。店铺的生意都十分火爆，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莱茵，欢迎来到里世界·浮岛——【环状管道】” 罗莎出现在莱茵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第75章 坏了，我成大佬了?(上) 莱茵转身，眼睛盯着罗莎，一眨不眨。幽怨的金色瞳孔像是快要哭了出来。 看着莱茵“怨妇”般的表情，罗莎也有点不好意思。 “你看了我一眼，我踹你一脚，咱们是不是扯平了？”温柔的声音响起，简陋到离谱的逻辑像是哄小孩般错漏百出。 看着罗莎的面具，莱茵总觉得面具下的她一定在笑，顿时更委屈了。不过再想到对方身后那化不开的猩红，莱茵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所以，本次的交锋依然以莱茵的失败告终。 而罗莎也突然发现，欺负这位年少的弟弟好像比光看着要更好玩一些，她感觉自己觉醒了奇怪的属性。 二人收起了玩笑，罗莎开始为莱茵介绍这里的状况。 “【环状管道】是里世界的一部分空间，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属于里世界中被单独划分出来的一部分，是人类的一小片自留地，由官方掌控。” “【环状管道】的作用原本是进行货物的超远距离运输。此时此刻，正有许多货物在其他外围的管道中穿梭。” “可惜，【环状管道】的物品传输功能只能在里世界使用，要是能在现世使用，我就可以不出门了。”罗莎有些遗憾的说道。 “所有升变者都可以使用【环状管道】进行货物的运输，这样人们就不用拖着行李来回跑。” “而管道的正中心，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许多商人自发的在这里摆摊，官方注意到后，为了方便管理和增加收入，直接划分出了一部分管道作为商业用地。”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升变者集市。每天都有数不清的货物从管道内运输到这里，逐利的商人们将这里的优势发挥到极限。”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由于【环状管道】对人类而言十分重要，所以没有其他种族的商人，不然你就能提前看到超凡世界的生物多样性了。” 随着罗莎的讲解，莱茵的表情越来越夸张。 “异世界快递，是你吗？” 既视感太强了，莱茵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混吃等死的悠闲里世界生活了。 他甚至认为，如果能在现世传送物品，网购是不是也会应运而生？ “进入这里很简单，只需要选定一片管道群，在交错的管道中铭刻特定的术阵，升变者通过灵性沟通神秘术阵，就能进入这里。即便是你这样出入超凡之门的升变者也是如此。” “拜伦威尔的术阵就在斧头酒吧的下面，而巧合的是，普通人也在那里开了一个黑市。” 莱茵恍然大悟，觉得很不可思议。 “入口开在斧头酒吧地下，会不会不方便升变者们的进入？”莱茵的提问不无道理，而罗莎却早有预料。 “当然会，所以这次的路线只是最正规、最合法的路线。” “事实上，由于拜伦威尔在很久以前是矿区，这里的地下排水系统异常发达，所以拜伦威尔本身就有很发达的地下管道系统。” “我们完全可以从任意一个下水井前往地下，再摸索到这里。这样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前提是你能找到路。” “这……”莱茵觉得实在是逆天，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这里就是中心广场，所有传送而来的升变者都会聚集在这里，十二点，我们在这里集合，我带你回去。” 说完，罗莎便朝着莱茵摆了摆手，向着其中一个管道走去，留下莱茵独自一人留在这里消化信息。 “还真是……先进啊～” 莱茵觉得世界实在是太魔幻了，这里的版本领先太多了，他甚至觉得里世界的生活水平和前世可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到时候再弄一个“神秘学平板”。构造一种神秘学网络，直接大踏步，进入信息时代好吧～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莱茵开始了探索。 【环状管道】内部真的很大，道路两旁的店铺所售卖的不能说琳琅满目，只能说是牛鬼蛇神齐上场。 贩卖炼金材料和灵性物品的就不说了。超凡服装制作、装备修补、鉴定铺、超凡宠物护理、生物素材、炼金生命……只有莱茵想不到，没有这里卖不了。 服装更是千奇百怪，一些吸引眼球的服装更是重重的冲击了莱茵的审美。 一身黑的朋友们算是算是最正常的，他们将自己包裹严实，典型的“黑市”打扮。 其次就是穿正常服饰的升变者。他们毫不在意的彰显着自己的容貌，走在街上，完全不掩饰。 莱茵不清楚是他们的实力在外界可以挡住一切恶意，还是说这根本不是他们本来的容貌。 至于其他的，那可太多了。 什么半身穿着朋克风衣，半身光着的、头发中盘着蛇的、手脚消失，替换成液压杆的、还有给自己安装四只手，cos观音菩萨的…… 莱茵只能说，人类还是太多了，小小的【环状管道】竟然能有这么多的牛鬼蛇神。哦，原来世界各地都能传送到这里，那没事了。 他看着如此多的商品，心思也开始活络了起来。 第76章 坏了，我成大佬了?(下) “我是不是也可以找个地方卖符咒？” 想到这个，莱茵的思维顿时活跃了起来。 “首先，不能暴露我的身份，虽然不一定会有什么危险，但我一次性售卖这么多符咒的事情也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 “所以，长期摆摊售卖是不现实的，需要找一个可以直接批量售卖的地方，虽然金镑可能没有那么多，但是胜在安全省心。” 迅速制定好方阵，莱茵不再犹豫，随便找了一条人多的管道，走了过去。 …………………… 亨特很无聊。 他居然被协会派到【环状管道】开店，简直是奇耻大辱！ 要知道，【流浪商人协会】的商人可是以四处漂泊、居无定所闻名。 他们无处不在。你不仅可以在大城市最繁华的地方发现他们的踪迹。 偏远城市的边边角角、乡间小路的途中、雪山的顶点、精灵的故乡里、矮人的熔炉旁……所有能落脚的地方，都是流浪商人们的居所。 他们永远乐观，永远向前。在世界上的一个又一个角落，兜售他们引以为傲的商品。你甚至可以在打boss前，从他们那里买到补给。 他们的袋子总是鼓鼓囊囊的，里面装满了他们穷其一生积累下的财富。 小到瓶瓶罐罐、锅碗瓢盆，大到屠龙宝刀、复活药剂。你能买到什么全看他们想卖给你什么。 自由、洒脱、神秘、潇洒，这才是流浪商人啊～～ “我呢？我是不是人啊！我到底是不是商人啊！！！”亨特无声的呐喊着。 作为流浪商人的一员，他居然被困在了这一个小小的【环状管道】之中。就像把热水袋放到了冰霜巨龙的嘴里，简直就是组织对他的侮辱！！！ 亨特真的很愤怒，于是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能怎么办呢，组织的命令就是这样的。 【环状管道】的形式复杂，天南地北的商人都在这里汇聚，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并且地理位置和货物运输上的优势让任何商人都无法割舍这块宝地。 流浪商人的大佬们懒得理会这些，不知道蹲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愉快的玩耍，而新人们又无法胜任这个重要的位置。 亨特的能力特殊，自然就被派到这里。 无聊的生活持续了两个多月，正当亨特趴在桌子上，沉浸在“自己后半生都要在现实的淤泥中困死”的幻想时，又一位客人进入了店铺。 “欢迎光临流浪杂货铺……有什么需要？”亨特根本没有抬头，瓮声瓮气的说道。 客人没有说话，静静的打量着屋内的装饰和格局。 亨特见客人没有开口，不得不抬起头来。这一看，他浑身的寒毛竖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面前的客人打扮得很……常规。 随处可见的黑色兜帽风衣，黑色面具下是不为人知的面孔，里面是毫无特点的西服三件套，手上拿着中规中矩的手提箱，安静的站在店铺中央，宛若雕塑。 就这样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位客人，让亨特的第六感刺痛。 亨特的灵感与灵性都不强，也不是什么万中无一的天才，不过他与生俱来的第六感却十分敏锐，可以帮他察觉任何危险和恶意。 也正因如此，亨特才被派到竞争激烈的【环状管道】。 虽然面前的客人一言不发，可他还是在抬头的一瞬间，被那种恍然出现的大恐怖吓得失语。 “您…您……您好，你想要点什么，随便拿。” 亨特赶忙站了起来，膝盖却因此磕到了桌角。他踉跄着走到一旁，让这位可怕的客人站随意挑选物品。 他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存在。 对方的灵性并不强，甚至可以说十分弱小，还不如自己。 但是亨特的第六感告诉他，客人灵感中像是匍匐着什么庞然大物，冷漠而贪婪的巡视着周围的一切。 怪物一样的灵感趴在客人的身体中，不断的吞噬着周围散溢的灵性，卷入客人身体中的深渊，如忠犬般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以至于让亨特的试探变得像个笑话。 仅仅被看上一眼，亨特就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对方掌控。那种磅礴、那种漠视…… 灵性在接触对方的一瞬间就已经死去了，进而变成什么其他的东西，像是死亡，又像是重生，被对方的灵感攥紧，掌握在手里。 一切的一切，在对方如怪物般的灵感中都无所遁形，像是脱光了裸奔一样。 恍惚之中，亨特觉得自己站在了灵界之中。灵性之后还有灵性，死亡之上还有死亡。灵在升变、沸腾，逐渐变成他不能理解的东西。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是第六感强大的亨特本能的感到不适，他感觉在一瞬间，自己被对方扼住了命运的脖颈，自己的生死全在这位客人的一念之间。 相比之下，对方在灵性强度以及灵性总量上的伪装就显得有些拙劣了。 下一秒，一切消失殆尽，只剩下一个灵性强度连二阶都不到的新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之前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您好，我想售卖一些符咒。”客人如是说。 第77章 祂(上) “您好，您想要点什么，随便拿，不要一枚便士！” 亨特快步从柜台走出，站到了房间的一角。他身形笔直，双手紧贴裤线，紧接着……深深鞠躬。 莱茵蒙了。 “里世界难道是这样的吗？” 他随意挑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店铺，准备看一看商品的价格水平。 之前，他已挑选了一些店铺，询问了一下符咒的售卖价格。最终，他选择了这里，如果价格合适，莱茵准备售卖符咒。 没想到，老板这么热情。自己刚进门，他就像是见到甲方一样，亲切的让莱茵以为这是自己开的店。 他看着亨特快要折断的腰，内心肯定了一下。 “难道里世界的服务这么好吗？直接发给顾客一张甲方体验卡。” “不会吧，刚才还看到一位店长把上门捣乱的客人用火球术和诅咒请出了店铺……” 莱茵用【万物通感】感受着对方的恐惧与敬畏，暗自思索。 无论如何，良好的服务态度总是一场交易达成的开端。 “怎么称呼？”嘶哑的声音从炼金面具之下传来，像是地狱之中恶魔的低吟。 “亨特！亨特·安德森！父亲是皮特·安德森，母亲是莉莉·安德森。现在是【流浪商人协会】的成员，很高兴为您服务！” 他瞬间直起身，站了一个比军人还要标准的军姿，大声喊道。 亨特说完，杂货铺中又恢复了沉默，他害怕极了。 亨特完全不知道这样的存在找上自己是因为什么，但这不重要。 “大佬既然询问我的状况，自然不会让我很快暴毙，加油，亨特！要努力呀！你快要活下来了！” 亨特只需要思考怎么活下来就好了，而莱茵需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不是，哥们！我问你怎么称呼，没查你户口，你怕你ma呢？？？” 莱茵有点凌乱，看着对方那砸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他差点就信了对方很高兴的鬼话，真的。 “额……好的，亨特，我想售卖一些符咒，你这里可以收购吗？” 亨特弯下的腰更低了，他当然知道，大佬刚进店就说了这一点。但不怕大佬开玩笑，就怕大佬真的要卖符咒啊！！！ 他就是个小店铺的店主，把自己卖了都不一定买得起大佬手里符咒的边角料啊！！！ “完啦，彻底完啦！”亨特这样想着。 “当……当然，当然，多少都可以，您看这家店铺能买下您的一张……哦，不，半张符咒吗？” 亨特颤颤巍巍的声音传入莱茵的耳朵，让他更加不解。 “你到底在怕什么啊！咱俩到底谁是店长？” 此刻，亨特站在房间的角落，鞠着躬，面对着站在杂货铺正中的莱茵。 昏黄的灯光照射在莱茵黑色的斗篷上，不知是何材质的斗篷反射出了淡黄的光。 比起黑衣，莱茵此时更像穿上了一层黄衣，安静而诡异。室外的灯光照进屋内，一道又一道黑影投射在墙壁上。 屋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断的改变着房间之外的光源，使屋内墙壁上的黑影不断闪烁变换，像是蠕动的触手。 亨特微微抬头，看着“黄衣”的莱茵和墙壁上不断蠕动的黑影，瞬间又低下了头。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大佬可从没说过祂是一个人…… 为了不让气氛偏向奇怪的方向，莱茵跳过了寒暄和其他的弯弯绕绕。 “这些，你开价吧。” 他从怀中拿出一些符咒，一共25张，种类繁多。 艰难的看着大佬递来的符咒，即使碰一下就会被诅咒，亨特也毫无怨言的接了下来。 接了被诅咒死，不接现在死，他还是分得清的。 出乎意料的是，符咒没有多么强大的灵性或诅咒，都是一些基础款。 亨特翻弄着符咒，心中越发疑惑。 “难道大佬游戏人间，缺钱了，想体验一下人类生存的方式？”亨特胡思乱想着。 大佬似乎没有恶意，这是好事。亨特的手越翻越快，将25张符咒都看了一遍，没什么特殊的。 出于商人的职业天性，亨特使用自己独特的鉴定术，查看了一下符咒的具体状况，方便之后定价。 当然，定价是一回事，大佬想要多少是另一回事。 嗯，然后，他就后悔了！ “我tm为什么要长眼睛啊！！！！！” 随着鉴定术的展开，亨特刚刚消散的冷汗再一次冒了出来。 他真傻，真的。他单以为这些符咒真的是普通款，可大佬拿出来卖的，怎么可能普通呢？ 就算是垃圾，在他们这些小喽啰手里也已经是半边天了。 符咒没问题，威力正常，保质期正常，十分的开门，开门死了，物理意义上的。 因为符咒中的灵性真的安稳的跟死了一样。看着毫无波动的灵性，亨特认为自己接下来的心跳也会如此。 不对，他突然想到之前自己在那一瞬感受到的，没准……祂真的不是人。 亨特的腿开始发抖，那种完全不理解的灵性变化已经不是他这种低维生物可以接触的了，没准再看一下就死掉了。 莱茵看着亨特逐渐稳定下来的神情，认为这次的交易稳了，毕竟他用过自己的符咒，没什么问题，更何况，路易先生也没说什么。 只不过莱茵没想到，亨特居然在看过符咒后又开始发抖了。 “里世界难道都这样吗？一定得跟我玩一下三辞三让才能卖是吧！” “可以卖吗，亨特先生。”莱茵有些不耐烦。 “当然！” 亨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听到大佬语气不满的回应，顿时站不住了。 他的双腿突然下跪，朝着莱茵的方向。 “不许跪！” 莱茵有点心累，怎么自己来卖东西，店铺的老板还跪了？ 听到莱茵的话，亨特的膝盖顿时停留在了半空。 第78章 祂(下) 亨特那该死的第六感还在忠诚的为他的主人提供信息，即使亨特快要被吓死了。 “很好，要死了。晚安老妈，下辈子再见。”亨特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觉得大佬站在这里的几分钟，自己都快要散架了。 刚才，在这位存在说出“不许跪”三个字后，亨特的灵感直接炸了。 是物理意义上的炸了。 那一瞬，亨特只感受到祂的灵感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融化了，就像血液倒流、呼吸停滞、大脑崩坏、肢体分解…… 有形的、无形的、剧烈的、缓慢的、嗜人的、堕落的…… 一瞬间，所有的苦难加诸于身，反而让亨特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了。而那只攥住心脏的手掌却保留下了他的人格。 而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痛苦。 灵性被汲取、灵感被取代、肉体被碾碎、精神被升扬、灵魂被溶解。那一刻，世界上已经不再有亨特了。 “自我”的消失并不是终点，而仅仅是开始，不过接下来的一切，都不会在亨特的思维、记忆甚至灵魂当中出现，因为窥视神明的想法本身就是最大的亵渎…… …………………… 麦田依旧，乌鸦和鸽子扇动翅膀的声音为不属于世界上任何存在的麦田增添了一抹实感，仿佛一缕纤细的缰绳，联通了了这里和世界。 饱满的麦粒在无源之光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他们早已成熟，只是无人收取。 在无尽的麦田中、在麦田中的一株麦秆上、在麦秆上的一缕麦穗上、在麦穗的一粒麦子中。 一缕灵性浮现，对应着世界中的一位商人。 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一粒麦子，成为了麦田所有麦粒中最特殊的一粒。 一阵风袭来，麦浪滚滚，但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 “正常卖，多少钱。” 下一瞬，亨特恢复了正常，一切都没有变，但仿佛一切都变了。他止住了下跪的双腿，重新站直，随后就听到了祂的话语。 亨特感觉活着真好，甚至死了也很好，至少自己还是自己，而不是什么别的东西。 后半程的对话几乎都在以莱茵为主导，亨特的大脑彻底下线了。 终于，在莱茵的强烈要求下，亨特总归是算完了这25张符咒的价钱。 130镑，这个价钱真的溢出了不少，但也不算太夸张，因为这里是黑市，并且售卖的还是低阶符咒。 看着终于出手的符咒，莱茵松了一口气。 他十分确定，亨特看出了自己的一些特殊，否则他不可能害怕成这样。 可是他又没什么办法，总不能直接问吧。 自己的符咒一定有问题，莱茵从亨特的反应中就能看出这一点。 对方刚才本来已经平复下来的心绪在仔细检查莱茵的符咒后，再次变得波涛汹涌，更胜从前。 莱茵知道自己的天赋不可能隐藏太久，至少入学时一定会被探测。 但没想到暴露的这么快，毕竟他已经将一部分符咒卖给了学校与教会。 “看来路易先生也看出了什么，否则不可能给我一个还没入学的新生提供优惠。” “不过演技真好啊～【万物通感】都没有察觉到。以后还是少和知识教会的人打交道吧……” 莱茵思索着。 亨特的对符咒的震惊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由于先入为主的思想，虽然莱茵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能感受到自己的特殊，不过这是事实。 所以符咒本身的问题也不一定有莱茵想象中的那么大……嗯，应该没有。 莱茵拿到钱后，本来已经准备离开了，不过又一件物品让他停下了脚步。 “送给您，这个当赠品。”亨特看着大佬本来快要迈出店铺的步伐再次停顿，心脏顿时到了嗓子眼，本来快要松下来的神情再次紧张起来。 见大佬看中了店铺中的一件商品，他哪敢不给。亨特巴不得大佬赶紧拿完赶紧走。 一个古朴的圆环安静的躺在杂货架上，像是无用的零件般随意摆放，如果不是莱茵的灵感实在敏锐，他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个圆环。 “这个瓶子是由一位矮人制作而成的，内部有很大的储物空间，还可以储存灵体……” 亨特拿起了圆环……后面的瓶子，对着莱茵介绍道。显然，他搞错了什么。 “不是这个，是那个圆环。” 莱茵指了指货架上不起眼的商品，说道。 “啊？” 亨特实在不明白大佬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个圆环的，但依然放回瓶子，将圆环递给莱茵。 圆环入手后，莱茵发现自己果然没错。 它的外形古朴，和戒指差不多大。 没有任何的装饰和花里胡哨的点缀，暗淡的纹路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那样沉默，却彰显着无与伦比的设计和巧夺天工的技艺。 莱茵甚至有点恍惚，他感觉这个圆环甚至不应该出现在这个蒸汽朋克的时代，而应该出现在赛博朋克最精密的仪器中。 它的灵性很微弱，但是莱茵的【万物通感】却能从中截取出大量的信息。 就像一个巨大车间机床中的零件，虽然零件本身单独拿出来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莱茵依然能在其中窥见“车间”本身在技术力上的绝对统治。 “额……这位……先生，这个圆环虽然精美，但是它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您要是需要赠品，可以看看其他的。” 亨特实在是没想到，这位疑似人的先生居然会对这件物品感兴趣。 在他来到【环状管道】之前，亨特的老店长特意告诉他，如果有人想要这件物品，直接给他就好，不用收费。 当时，亨特并没有太过在意老店主的话，因为这个戒指实在是太普通了，毫无作用，对任何灵性刺激都没有反应。 他认为，没有人会为自己买一个灵性物品中的花瓶，更何况这个花瓶并不好看。 “不用了，就这个，多少钱？” 莱茵可不想打劫，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圆环的画风不对，想买来做收藏罢了。 最终，在亨特的努力下，莱茵并没有为这一件商品付钱。圆环作为赠品，进入了莱茵的口袋。 莱茵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便利店。 昏黄的灯光逐渐远离莱茵，披风褪去淡黄色，变回了它原本的色彩。 嗜人的灵感也随着莱茵的离去而退出店铺，但那种恐惧却留在了亨特的心中。 亨特望着逐渐远去的莱茵，打了个冷战。他急忙赶回杂货铺，翻箱倒柜，拿出一个箱子。 箱子上有三把锁，亨特拿出钥匙，将他们依次打开，从中拿出一个人形雕像。 人形的雕像有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孔，散发着很强的灵性波动。亨特把刚才的事情写下来，把信纸点燃，放在雕像的上方。 信纸燃烧，没有出现任何异状。亨特紧张的等待着，当信纸快要烧到他的手指时，才迅速松开。 终于信纸燃尽，不过却没有一丝灰尘，亨特松了一口气，把雕像原封不动的放回箱子。 “不行了，【环状管道】实在是太危险了！我要离职啊！！！ ”亨特想道。 …………………… 里世界，因诺威尔大学，灵性动力学学院、【■■■】，【■■■■——■■■】 在莱茵用灵感试探圆环的瞬间，无光的房间里，一位“少女”睁开了眼。 第79章 风起之日(上) 随着“少女”的“苏醒”。整个房间顿时大亮。 其实这里很难被称为“房间”，比起这个具有很强指向性意义的词语，这里被称为“一小片空间”更加合适。 无数的机械部件充斥在这间屋子内，齿轮、轴承、螺丝与螺母……它们飞速的组合、拼接、锻造，成为一件又一件成品，又在瞬间分解，随后继续组合。 无数的零件在一瞬间合成无数精巧至极的成品，又在下一瞬分解。而之后，新的成品再次出现…… 火车、吹风机、枪械、管道、路灯、飞艇、战舰、音乐盒……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随意捏造而成，却又无比精密，全都是机械的造物。 而“少女”本身，则飘在半空之中，悬浮在所有机械造物的中心。 随着“少女”的苏醒，所有的创造和毁灭在瞬间停下，就像上帝为他们按下了暂停键。机械部件停留在半空，一切的合成与分解定格在最后的瞬间。 四面八方无死角的灯光照射着“少女”完美的“形状”。 她的形体是“标准”的，绝对的符合人类的审美。五官、头、脖颈、四肢、躯干……所有的一切都是“标准”的。 她的“外貌”不会让任何人类产生“一见钟情”的想法，可任何人类在见到她的第一刻，评价一定会是“美丽”。 “【■■■】，您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空间之外，一位研究人员紧张的问道。 正常情况下，【■■■】女士不会有任何的偏差，“误差”一词绝对不会出现在【■■■】的字典中，甚至与祂格格不入。 所以，祂这里的研究人员是最少的，因为祂实在是太配合了，所有的实验和观测“少女”都无比配合。 这也导致祂和这里的许多人关系都十分不错。要不是【■■■】之前【死亡】了一次，学校根本不会对祂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和监管。 “没有。” “少女”的声音响起，穿透了广袤的空间，穿透不知是何材质的壁垒，传入了研究人员的耳中。 祂的声音十分独特，空灵而僵硬，像是预制成的声音，仔细倾听，还能听到齿轮转动闭合的声音。 说完，“少女”并没有等待回应。祂抬起右手，属于人类的皮肤像是晶体融化般褪去，露出白皙的……钢铁。 那是利用神秘学和材料学的知识，开发出的最新合金。 作为绝对保密的材料，它的价值无法衡量，当然，这也仅仅是“少女”在为自己打造身躯时的简单塑造罢了。 祂的之指尖触碰到右侧悬浮的、还未被完全分解的、静止的钢铁之鸟，钢铁之鸟的左侧翅膀正在被分解，而躯干和右半部分翅膀却保持着正在飞翔的动作。 瞬间，静止的时间恢复跳动。空间之中，无形的机械再次运转。钢铁之鸟也在瞬间消失不见，消解的零件又构成了其他机械的一部分。 所有的毁灭与再生继续，上帝恢复了祂对世界的掌控，“少女”重新闭上眼睛。 空间之外，研究人员长出一口气，思忖再三，他依然将今天的异常记录在了档案之中。 “第五纪元1861年8月17日，【■■■】在记录中途苏醒，苏醒37秒后，【■■■】继续实验。无特殊反应，【机械空间】无特殊变化。” 研究人员继续他的工作，而“少女”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灯光在瞬间熄灭，【机械空间】恢复黑暗 …………………… 因诺威尔大学，【会议室■■■】。 “人来齐了？可以开始了。” 轮椅上，一位老者安静的坐在上面，随着最后一人的入场，今天的会议正式开始了。 普林斯顿将桌子上的几枚符咒拿起，随着他的放手，符咒漂浮，在众多的院长之间流动，最终重新回到校长的手里。 随着符咒的“传阅”，原本不明所以的众人表情逐渐凝重。 会议室中，沉默的气氛逐渐发酵，突然，一道惊雷打破了这份沉默。 “校长，我认为他必须进入灵性动力学院，这根本不需要过多的思考，但凡您多犹豫一秒，都是对灵性动力学的不尊重。” 一位中年人拍着桌子说道。如果这里不是因诺威尔大学的会议室，中年男子一定会被当做健美冠军对待。 他浑身的肌肉像是钢铁铸造的一般，坚硬、夯实，给人不可替代的安全感。随着他的手掌落在桌子上，原本坚硬无比的合金桌子发出了一阵悲鸣。 “校长什么时候尊重过灵性动力学。”一位女士开口说道：“倒是你，弗兰克，脸都不要了吗？” “你摸着良心说一说，他在超凡物品制造领域的发展前景广阔，还是在那群齿轮和轴承中玩泥巴更好？哦，你没有良心，那就没办法了。” 女士戴着厚重的眼镜，长发披散。周围漂浮着许多细小的圆球。 “你……！我……！！”弗兰克被凯拉的垃圾话攻击到了，二人开始了他们的保留节目——吵架。 但不善言辞的弗兰克再次败落在凯拉的手中。 第80章 风起之日(下) “普林斯顿，明天我要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他的入院通知。” 老人并没有加入弗兰克与凯拉的争吵当中，她直接对着校长说道。 一头茂密的银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饰品，即使脸上的皱纹很多，依然掩饰不住她年轻时的风采。 她冷冰冰的开口，仿佛她才是校长一般。 “不要这样，南希女士，与大家讨论一下再做决定吧，这样不太好。” 普雷斯顿校长微笑依旧，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位学生的归属以及南希不近人情的言语，开口道。 身为炼金学院的院长，南希女士总是精炼、简洁的。听完普雷斯顿的话，她依然不准备参与竞争，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各院院长们打的不可开交，只为了争夺一位学生的归属学院。 普雷斯顿看着面前的符咒，微笑依旧。 “劳伦斯，你怎么看？” 突然，普雷斯顿的眼睛从桌子上的学生档案离开，对着桌子尽头，已经掏出瓜子花生的身影，说道。 “啊～这个问题啊，是这样的。” “我认为，因诺威尔大学不应该是一个拘束学生的地方，所以我们应该尊重学生的主观能动性，让他们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展。” “关于这个问题，需要讨论的地方就有很多了。关键在于，问题的关键……” 被点名后，坐在桌子尽头的“小朋友”没有一点慌张，他一边将桌子上的瓜子花生往口袋里抓，一边说着无边的废话，像极了上了年纪的领导，就差一杯枸杞。这与他年幼的外表极不相符。 迎着众多院长的目光，劳伦斯丝毫不怯场。他大大方方、慢慢吞吞的……说着废话。 众人已经对这个长相与年龄不符的高龄网骗大师，也就是历史学院院长劳伦斯的发言习以为常了。 比起劳伦斯的废话，他们更在意的是：为什么校长单独点名了劳伦斯。好苗子不能让猪拱了吧！！！ “这可不行！”这是所有院长的第一反应。 于是，一场学生争夺战被硬生生的篡改，取而代之的是对劳伦斯近些年来“不作为”、“消极怠工”、“教导无方”的抨击，总的来说，就是不能让新生加入历史学院。 而劳伦斯丝毫不在意各位园长们的抨击，他重新掏出瓜子，安静的坐在会议室的一角。 嗑着瓜子，看着热闹的劳伦斯丝毫不在意热闹的中心是自己。 就这样，口水战持续了一段时间。到最后，普雷斯顿见弗兰克差点和凯拉差点打起来，不得不开口道： “既然大家都想要这名新生，不愿意放手，不如就让新生选择我们吧，毕竟就如劳伦斯所说，因诺威尔大学可不是教授们的一言堂。” 听到领导讲话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劳伦斯拿瓜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发现没自己的事后，又继续磕了起来。 院长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劳伦斯嗑瓜子的声音。 “我赞同。” 最先开口的，是炼金学院的南希女士。她睁开眼，说完后就径直离开会议室了，只留给了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弗兰克与凯拉对视，又同时发出轻笑： “我没问题。”二者同时说道。 看着大院的院长纷纷表态，其他学院的院长也只能接受，毕竟他们也只是说说。 如果真的把这样的一块良才美玉打磨的屁都不是，还不如从最开始就不去碰，身为教师，他们深知这一点。 “我没意见。” “我也是。” “支持校长。” ………… 见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外表仅有十三四岁的劳伦斯也不慌不忙的收起瓜子花生，将保温杯夹在腋下，慢慢踱步，走出会议室。 “劳伦斯，你说他最终会选谁呢？”普雷斯顿开口问道。 “不知道，关我屁事。”劳伦斯的脚步没停，头也不回的说道。 会议室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了普雷斯顿一个人。他沉默的凝视着档案上的那个名字，久久出神。 …………………… 风暴的开始总是因为蝴蝶无意间扇动一下翅膀，而对于蝴蝶本身而言，那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至少莱茵就是如此。 走在回程的路上，莱茵的心情大好。 溢价出售符咒，还白嫖了一件小饰品，还有什么能比赚钱和白嫖更让人享受的呢？ 当然是赚钱加白嫖了！莱茵深知这一点。 “亨特老板是好人啊～～之后再卖东西也可以再来他这里。” 亨特表示：我没意见。 之前逛黑市已经花费了莱茵不少的时间，完成交易后，已经离约定的时间不差多久了。莱茵直奔广场，等待罗莎小姐的归来。 没想到居然是罗莎在等莱茵。 “怎么样，第一次来【环状管道】，有没有被这里吸引？” 经过了之前的种种，罗莎不再端着姐姐的架子，两人相处时，变得更加轻松了。 “还行吧，我的评价是一般般。”莱茵回应。 如果抛下对他毕恭毕敬的店老板，以及不知是什么的天大误会，莱茵这次的出行也只能说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 “嘴硬，等你见到真正的里世界，一定会惊掉下巴，我保证。”罗莎点了一下莱茵的额头，说道。 第81章 血腥艺术(上) 莱茵和罗莎不再斗嘴，他们走到广场的正中央，站定。 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喷泉，但并不像现世的喷泉那样，以装饰为主要作用。 喷泉的样子很奇怪，不知材质的中心建筑像是一只复杂的绳结。 下方的水池在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向绳结上喷水。 “准备好了吗，一会可能会有点晕。要忍住呀，莱茵～” 罗莎的声音恢复温柔，不过声音之中好像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她没有给莱茵任何反应的时间，随着她的灵性沟通中央的喷泉，二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环状管道】内人流依旧，没有因为二人的离开而发生改变。不过，在不可见的角落之中，在千里之外的流浪商人名单上，他们的贵宾又多了一位。 …………………… “呕……呕………” 莱茵与罗莎重新出现在拜伦威尔地下的下水道中。莱茵跪在深坑的面前，俯身干呕不已。 他直起身，想开口说些什么，不过最终…… “呕…………” 莱茵再次低下头，不住地干呕。 罗莎见到莱茵的状况，收起了嘴角的浅笑。 她从随身的手提箱中拿出了一瓶早已为莱茵准备好的魔药，灌入了他的嘴里。 喝完魔药，莱茵的情况顿时好转。 罗莎用手轻轻拍打莱茵的后背，又变回温柔姐姐，为他解释起刚才的种种。 “按理来说，表里世界之间的穿梭是十分不稳定的，所以即使有神秘术阵的辅助，人们依旧会感到头晕、恶心，这是由于升变者的灵性在穿越时发生动荡导致的。” “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升阶，只要你的阶位足够，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状况。” “而因为【环状管道】并非完全属于里世界，比起固定的土壤，它更像一块飞地，再加上拜伦威尔地下的传送阵无比稳定，所以你在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生反应。” “而出来时……【环状管道】对接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空间极度不稳定，所以一定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莱茵直起身，听着罗莎的讲解，微微点头。 嘴角带笑的罗莎略带歉意的解释传来，她发现阿瓦隆喜欢小男孩的传统确实名不虚传。 “刚才的魔药可以帮你缓解症状，我多帮你炼制一些，有时间可以来诊所取。” 罗莎补充道。 见莱茵不再有状况，二人准备原路返回，他们走出酒吧，进入拜伦威尔的夜色中去。 ………… “站住，两位，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吧，我们不想弄出人命。” 走出酒吧，在空无一人的夜晚，在连流浪汉都看不到的街区里，莱茵和罗莎被打劫了。 没错，两个普通人，打劫两位升变者，其中一位还是中阶。 至于跟踪者，从莱茵二人走出“真·黑市”，进入酒吧的那一刻就出现了。 黑市中不允许杀人越货，可黑市的规矩管不到酒吧外面。 莱茵自然在二人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但是他没有任何表示。 乐了，没看到罗·大腿·莎都没动作吗？那他这个小卒子出什么风头，抢戏吗？别开玩笑了。 不知是何想法的罗莎、抱紧大腿不松手的莱茵、后面异想天开白日做梦的两名强盗。 就这样，四个黑袍人构成了一幅完美的画卷——直到他们掏出枪来。 罗莎听到两个小丑的跳脸演说后，并没有什么异动，她举起双手，缓缓的转过身来，面对着两支黝黑的枪口。 她缓慢的将自己的黑色兜帽摘下，又继续剥开面具，卸下所有的伪装，于是，两个抢劫犯看呆了。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还能遇到这种极品的妞！你是哪家的小姐？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来。” 看着罗莎精致诱人的面孔，两个劫匪产生了别样的情绪。 “我……我不是贵族，我……我什么都没有，钱全都给你们，放我走好不好。” 罗莎“柔弱”的声音传出。 莱茵听着罗莎小姐软弱、无助的样子，瞥见她瑟瑟发抖的站在一旁，蜷缩着身子，内心无比冰凉。 【万物通感】带来了清晰的反馈，罗莎并没有任何恐惧，更没有烦闷的心情。 取而代之的，是莱茵从没在罗莎小姐身上感受到的——兴奋。 就像是野兽终于看到了猎物，在捕食的前夕正在伪装自己，等待猎物进入自己的狩猎范围。 “坏了，我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这样下去，不会被灭口吧……” 莱茵的思绪持续跑偏，他丝毫没有为自己现在的处境担忧，担忧什么？ 担忧越来越兴奋的罗莎？还是不一定有全尸的劫匪？甚至是……不一定安全的自己？ 17岁，害怕“校园”不够暴力。 罗莎的状态显然不正常，不过两个劫匪不可能察觉到这点。他们相视一笑， 更加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恶意。 “钱放下，你也跟我们走吧！” 听到二人的发言，“战栗不止”的罗莎急忙抱住了莱茵的胳膊，半个身子藏在他的身后。 但莱茵完全可以感受出，那不是战栗到极致，而是兴奋到颤抖。 “不要！别……别过来，他可厉害了，你们不许过来！” 罗莎小姐继续着她的表演，不过莱茵浑身僵硬。 “不是，难道她真的准备灭口？”莱茵紧张的不敢说话，而两位劫匪笑的更大声了。 “哈哈哈……看看你的小男友，已经被吓破胆子了！” “不如跟着哥哥们，哥哥们可是工人互助会的成员，养活你还是可以的。” “你这样的极品，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们的笑声越发张扬。 “危！” 莱茵仿佛看到了鲜红的大字在二人头顶飘起。 第82章 血腥艺术(下) 二人的目光森然，像是两只饿狼，准备捕食丛林中迷失的小鹿。 而他们不可能知道的是，白鹿的脚下究竟踏着多少鲜血与骸骨。 看着对面二人的眼神，莱茵的心里越发恐惧。 “两位好汉！作死别带上我啊！我还年轻，不想因为‘撞破学姐の私事被灭口’这样荒唐的理由死掉啊！！！” “要不我走远点？” 他用【万物通感】感受了一下右臂上挂着的罗莎小姐，心中越发凄凉。 他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走不了了。 “跑个锤子，没救了，等死吧。” 莱茵当然知道罗莎小姐很不喜欢这样的目光，这一点，他早上的时候就已经验证过了。 最终结果是被罗莎小姐逮住，捉弄了半天。 他不认为面前的两个人渣会得到什么比他更好的结果。 感受着越发沉重的右臂，莱茵的心沉到谷底。 他现在很想直接套出枪，把两个人毙掉，免得他们一会死的时候，血溅在自己的身上。 罗莎松开了手。 罗莎小姐从来不用香水，也没有任何体香。这一点，每天去诊所的莱茵最清楚不过。 而这时，他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 致命却甜腻，危险但优雅。 腥甜的气息卷入了莱茵的鼻腔，那是血的气味，只不过异常的香甜。 莱茵忽然觉得有些饿，想吃点什么，可紧接着，这种饥饿感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了鼻尖淡淡清香的回荡。 等再回过神来，面前的两个人已经不成人形了。 肢体，满地的肢体，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切割，人体的各个关节，如庖丁解牛般散落。被肢解后的二人“流”到了地上。 肺部、胃部、肝、胆……内脏涂满了地面，这是猩红画卷上的为数不多的点缀。 血液并没有按照物理学的方式喷涌而出，正相反，当莱茵回过神来后，两位强盗的血液才开始从破碎的肢体中流出。 缓慢、猩红的鲜血渐渐浸满地面，安静的流淌着。 或许，如此迅速而苍白的死亡是罗莎小姐最后的仁慈。莱茵这样想着。 面前的场景是如此血腥、如此暴力、如此的……让人食指大动！ 莱茵喉结微动，咽下一口口水。 一颗眼珠滚到了莱茵的脚下，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看向罗莎。 罗莎小姐的笑容依旧温柔，看着地上的猩红图画，眼神变得……更加温柔了！ 她手中的凶器已经消失，莱茵甚至没看清凶器的样子。 快！太快了！莱茵甚至没来得及开启【万物通感】，罗莎就已经杀完了。 看着罗莎小姐滴血未沾的兜帽风衣，莱茵心底的寒意正在不断的扩大。 这简直是……太美妙了！ “罗莎小姐，这简直就是艺术，不得不说，你的表现实在是太精彩了！” 莱茵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夸奖道。 没办法，他必须夸奖、必须赞美、必须认同，否则下一个被分解的，可能就是莱茵自己了，他十分清楚这一点。 【万物通感】的警报已经快要炸了，面前的罗莎，绝对不正常，绝对！ 莱茵感受到罗莎小姐的情绪极度不稳定，像是快要爆发的火山，而此刻沉寂的她正是火山快要喷发的证明。 “认同感，现在的罗莎需要认同感！” 【万物通感】带来反馈，于是莱茵不暇思索的话语脱口而出。 罗莎盯着莱茵的眼神越发柔和：“你也这么认为吗，莱茵？”她开口道。 “当然，我认为，肢解本身就是人体的艺术。” “肢体的掉落、血液的喷射、内脏的流泻以及来不及发出悲鸣的绝望面孔，一切的一切构成了这用生命书写的艺术。” 莱茵像一个评论家般，评论着艺术创造者的作品，并且叠上了所有的赞美之词，只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万物通感】不断刺痛着莱茵的全身，让他打起精，免得在不知不觉间死去。 “感谢你的认可，莱茵，我想，我可能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 罗莎盯着莱茵，沉默了很久。就在莱茵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宛如圣旨般的声音，莱茵如获大赦。 “当然，这是身为创作者的权利。”莱茵缓慢后退着。 “艺术吗……”罗莎低语： “现在可能是，但之后一定是。” 莱茵已经走到墙角，见罗莎没有任何异动，他直接拐到了视觉死角当中，飞快远离这里。 ………… 夜色之中，原本被雾气笼罩的天空突然空出了一部分，一抹月色撒了下来，照在了罗莎身上，也附在了满地的猩红之上。 罗莎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黑色皮包（第三章），皮包张开的口袋像是怪物的嘴，将一地的尸体吞入腹中。 地面上恢复整洁，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转身，戴上兜帽和面具，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月光照耀着整洁的地面，一切都在温和的月亮之下变得安稳平和，一如平常。 随后，月亮隐去，雾气重新遮盖这片繁华的城市，“正常”来得悄无声息…… …………………… 回家之后，莱茵什么都没做，失眠了一整夜的他在第二天清晨立刻出发，寻找温斯顿先生询问昨天晚上的情况。 不过，莱茵刚到办公室，就被温斯顿先生的一句：“别问，没问题。”打回去了。 恍恍惚惚的莱茵就这样再次坐上了马车，向着诊所进发，不过他的内心却翻江倒海般，无法止息。 “罗莎小姐的情况……真的没问题吗？” “还有，工人互助会是什么组织，之前没听过啊……会不会对罗莎造成什么影响？” “叮咚～～ ”脑中的思绪纷繁复杂，恍惚之中，莱茵按响了门铃。 门外，莱茵的心跳逐渐加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着急的赶来。 没有那么多苦大仇深的连续剧剧情、也不是因为莱茵纵欲极色、更不可能是登门问罪……扪心自问，如此多的借口，都不是莱茵来这里的目的。 他只是单纯的担心，担心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帮助过他的人。 “哦，莱茵，快进来，今天中午不用去金色勋章俱乐部吃饭了，因为我会出手。” 罗莎晃了晃小拳头，笑着对站在门口的莱茵说道。 房门开了。 第83章 黄金之夜(一)——《茶花女》(上) 拜伦威尔的天空依旧被雾气笼罩，但是莱茵却觉得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不好。 他突然发现，“平平淡淡才是真”是非常有道理的。 莱茵看着罗莎的笑容，愣了片刻： “那真是不错，感谢你的款待。” 他走进了房门，丝毫没有询问昨晚事情的想法。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莱茵心中感慨。 就这样，新一天的课程开始了，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 “来，该喝药了。” 罗莎手中拿着一杯光是看到就十分令人掉san的魔药，微笑着朝着莱茵的嘴巴送来。 “罗莎小姐，这……这不合适吧……” 莱茵的内心十分慌张，没办法，此情此景，既视感太强了。 “难道，罗莎小姐又犯病了？” 看着那杯还在冒着绿泡泡的魔药，莱茵不得不思考这种可能。 “应该……不会啊……”【万物通感】全力展开，视野中，罗莎依旧十分正常。 罗莎根本不用思考，就知道莱茵正在想一些失礼的东西，她开口： “这个是之前温斯顿先生说的，可以稳定灵性与灵感的魔药，材料十分珍贵，光是这7只深海章鱼的复眼就能比得上我给你喂过的魔药价值总和。” 即使有些郁闷，她也为莱茵细心的解释道。 “道理我都懂，可是，您要不要听一听刚才那是什么材料？什么时候章鱼还有复眼了？” 看着面前的墨绿色与浅紫色混合的魔药，莱茵突然想到武大郎与潘金莲的故事，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小小的一杯魔药之中，就蕴藏了比恒河水的添加物还要多的化学物质与神秘物质： 莫名的触手、斑斓的眼睛、昆虫的触须、扭曲的絮状物…… 真的不是莱茵胆小，而是这个东西实在是有点邪门了。 “罗莎小姐，这与我之前喝过的魔药……有些不一样啊～～” “正常，越高端的魔药越奇怪，这个已经算是卖相很好的了。” 罗莎满不在乎，继续端着杯子，期待着着莱茵一饮而尽。 “不是吧，我不会真的被武大郎附体了吧……” 莱茵犹豫再三，还是喝了下去。 魔药没有任何残留，杯子像是没有装过任何东西，魔药全部滑入了莱茵的口腔。 那些触手、眼镜、触须好像没有实感一样，莱茵并没有咀嚼，可那些固体物品就瞬间融化。 融合物流进了莱茵的嗓子，沿着他的食道，流入胃中…… “呃………呜呜呜………” 有一说一，虽然看着可怕，但是喝起来也一点不好受。 粘稠的液体大部分被莱茵吞入腹中，少部分依然挂在舌尖，糊满整个口腔，莱茵的嗓子被粘液糊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紧接着，高温来袭，莱茵的嘴里像是含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而滚烫的烙铁还在继续向下，滑入食道……。 不过莱茵还没来得及感受痛苦，一股清凉就将热量带走，粘稠的液体也融化，消散无形。 “emmm……感觉味道还不错？” 感受着魔药最后带来的如跳跳糖一般的口感，莱茵中肯的评价道。 哼，一般（提裤子）。 罗莎看着莱茵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感受一下，有没有效果。”罗莎问道。 莱茵仔细的体悟着身体内的变化，良久，开口道： “感觉……没什么变化？”莱茵也有些迷茫。 按理来说，把他卖了都买不起的魔药不应该如此的……平和，但事实就是如此， 莱茵发现自己的灵感与灵性没有太多的变化。 “灵感和灵性确实稳定了一些，不过感觉配不上这杯魔药的价值。”莱茵给出了更加朴实的评价。 罗莎沉思了一会，道：“没有太多的效果也是好事，这说明你的灵性与灵感十分稳定。” 莱茵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可事实上，莱茵内心的震惊要远远超出罗莎小姐的想象。 魔药确实只有一点效果，只不过这一点效果出现在了线性世界上。 现在，莱茵可以彻底将【万物通感】与线性世界分开释放。 也就是说，这两种能力得到了彻底的切分，不需要提前开启【万物通感】，莱茵现在也可以进入线性世界。 虽然不知道线性视野的位格有多高，但莱茵知道它究竟有多好用，所以，从这方面来看，这瓶魔药的价值好像确实不低。 …………………… 接下来的几天，莱茵再次进入到乏善可陈的学习生活当中。没什么亮点，也没什么波澜壮阔的故事，不过莱茵却乐在其中。直到…… “歌剧？什么歌剧？” 一天上午，莱茵正在课间休息，凯特女士下楼品尝自己的小鱼干，而罗莎小姐却上楼，对莱茵发出邀请。 莱茵听到罗莎的话，有些好奇的问道。 “‘黄金歌剧团’已经抵达拜伦威尔，明晚，他们将开始在这里的第一场演出。” “他们的演出一票难求，要不是由于我的一位委托人最近现金吃紧，不得已才给我这几张门票，我是不可能有机会入场的。” 罗莎举着手中的门票，对着莱茵说道。 “温斯顿先生的工作很忙，剧院也不允许宠物入场，所以只能咱们两个去了。” “明天晚上六点开始，你有没有时间？如果你不去，我也能趁着风头正盛，把这张票也变现。” 罗莎有些无奈的说道，显然，她对委托人用这种奇怪的支付方式取代金镑的行为有些不满。 话虽如此，可是莱茵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内心极度的紧张和不安，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莱茵并不认为这一个月的相处就能让罗莎小姐对自己产生这样的好感，即使有，也不会在一次的邀约上产生如此大的情绪波动。更何况，他没有察觉出罗莎丝毫的爱意。 而且，现在凯特女士正在楼下，而罗莎正好在这个时候邀请……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罗莎小姐……”莱茵暗自思索。 “苏菲呢？”他转移话题，像是突然想起自己的小组中还有一个人……面具，便问道。 “苏菲的情况特殊，她不需要门票。” 罗莎的笑容变得神秘，她对着莱茵晃了晃手中的门票： “怎么样，帅气的艾斯菲尔先生，有没有兴趣应下一位年轻女士的邀请，一起去看一场歌剧？” 莱茵看着罗莎的笑容，【万物通感】察觉到一丝淡淡的悲伤，愣了一下，开口道： “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 第84章 黄金之夜(一)——《茶花女》(下) “嗯？什么没问题，你们在聊什么？” 凯特女士站在楼梯口，向着罗莎和莱茵问道。 “没什么，我在邀请莱茵参加明天黄金歌剧团的演出。” 罗莎面色如常，开口道。 不过莱茵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罗莎身上，【万物通感】紧紧盯住了凯特女士。 果不其然，听到罗莎的话语后，凯特女士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莱茵看着“【万物通感】牌灵视”中的凯特女士，蓝色的大脑正在不断的闪烁，光芒增强。 “果然，凯特女士知道一部分实情，不过罗莎也一定隐瞒了凯特女士很多……” “可他们都没有恶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莱茵打架不行，但除了打架之外的都挺行的。 根据一人一猫简单的反应，莱茵就推测出了很多。 “好了，既然凯特女士上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继续学习了，一会还有病人上门。” 罗莎走下了楼梯。 莱茵看着罗莎小姐的背影，陷入沉思。 …………………… 第二天，莱茵在学完下午的课程之后，并没有离开诊所。 应罗莎的邀请，莱茵在诊所中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宴。随后，罗莎为凯特女士多准备了一部分的小鱼干和牛奶。 凯特女士幽怨的望着登上马车的罗莎和莱茵，像是被出去过二人世界的父母抛下的孩子。 马车外，莱茵朝着诊所内的凯特女士挥了挥手，随后，他便随着罗莎，登上马车。 他知道，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 望着马车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凯特女士眼中的不舍与幽怨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漆黑。 混沌的灵性充斥着她的全身，凯特女士的影子被夕阳无限的拉长，放大，最终将整个屋子填满，宛如一头阴影中的巨兽，俯瞰着拜伦威尔逐渐昏暗的天空。 她站在窗台上，凝视着远方不断下沉的夕阳，随着夕阳的沉没，阴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慑人的漆黑。 黑暗最能放大生物心中的恐惧，对于凯特而言，也不例外。 她犹豫不决、徘徊不止。最终，她下定决心。 “咔哒～” 房门被打开，凯特漆黑如墨的身体从门缝中转了出来。她的尾巴轻轻的点了一下门，随后，房门瞬间闭合，上锁。 她跳下了台阶，走出了诊所，融进漆黑的夜色之中，不见踪影……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繁星剧院坐落在中央大道的南方，平时会有日常的演出，不过也会有许多歌剧团租借下来，作为他们的演出地点。 黄金歌剧团就是如此。 他们最初建立在瑟兰，凭借着极高的艺术水准和优秀的管理机制，黄金歌剧团逐渐发展壮大，成为了歌剧界的一颗闪耀的冠冕。 莱茵盯着眼前的剧目表，陷入沉思。 作为这个世界上最有名的歌剧团之一的“黄金歌剧团”，他们的大名莱茵当然听过。 今夜，他们准备为拜伦威尔的观众们带来一场精彩绝伦的爱情主体歌剧。 莱茵对歌剧团、演员和剧目都没意见，不过，随着他浏览故事梗概，他越发感觉这个剧目有一丝熟悉。 “这不就是《茶花女》吗？还真有异世界版的啊！” 这个剧情和莱茵前世赫赫有名的爱情悲剧《茶花女》实在是太像了。 “怎么了，莱茵。有什么问题吗？” 身旁，罗莎女士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莱茵的思索。 “黄金歌剧团”实在是盛名在外，来往观众的着装都十分庄重典雅。 所以罗莎夜也收起了她的居家服饰，穿上了美丽动人的正装。 礼裙依然是以她最爱的红色为主体，点缀着金色的纹路。 半露背的礼裙和罗莎明媚动人的样貌使她即使在这个高档剧院中依然是独树一帜的存在，像是一颗诱人的红宝石。 更别提比她还要漂亮的莱茵。 自从他们入场开始，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罗莎……身旁的莱茵身上。 黑色礼服只有很少的点缀，却凸显了莱茵极度俊美的面庞。 像是被神明祝福过的一头靓丽的灰发被莱茵束在脑后，金色的瞳孔熠熠生辉。 温润的气质和过分的年轻更为他加分。 比起罗莎，莱茵更像是被天使吻过的幸运儿。 “没什么，我们走吧。”莱茵放下剧情介绍单，对着罗莎说道。 从昨天早上开始，莱茵就发现了罗莎的异常，而且不只是情绪上的。 在【万物通感】中，罗莎身后的猩红已经快要将她吞噬。 并且罗莎自己的情绪也变得不稳定。 莱茵现在依然清晰的记得，罗莎小姐在邀请他时的紧张，等待答复时的不安，以及自己答应后的欣喜。 更何况，罗莎还告诉他，苏菲不需要门票入场。这也就说明了苏菲也会在今晚的“剧场”中出现，只是不知道她会扮演什么角色。 面具与歌剧这两大要素的结合，让莱茵觉得……细思极恐。他甚至觉得，这个歌剧院也不简单。 复杂的状况也蔓延到了凯特女士身上。在今天的授课过程中，凯特女士多次出现错误，这是之前完全没有过的。 凯特女士的担忧不似作假，并且在教学期间多次下楼，在吃饭的时候也多次关注罗莎的状况。 一切的一切在拥有【万物通感】的莱茵眼里都无所遁形，结合一人一猫的表现，他已经大概猜出事情的轮廓，却对细节和源头一概不知。 莱茵和罗莎在众人目光中，走上了楼梯。 随着众人的落座，罗莎也挽着莱茵的手臂，走到了一间包厢之中。 莱茵回忆这两天的异常，等待着今天这场歌剧的开场，同时，也在等待着今晚真正的“戏剧”到来。 第85章 黄金之夜(二)——【迷梦舞台】(上) 黄金歌剧院并没有让现场的来宾等太久，莱茵的沉思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打断。 “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大家来到这里观看黄金歌剧团的表演。” “我很荣幸站在这里，代表黄金歌剧团的全体成员向所有的来宾献上衷心的祝福！” 一束光从舞台的顶部打下，照在了主持人的身上，黑暗和光明的强烈对比让他成为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一时间，掌声擂动。 “现在，歌剧即将开始，请欣赏歌剧《卖花的女孩》。” 主持人深深地朝观众席鞠了一躬，灯光熄灭，剧院陷入黑暗之中。 …………………… “克拉拉！……各位美丽的夫人，” “鲜花，黄金……还有甜蜜的微笑！” “一切都使人赏心悦目，” “我们的生活无限美好。”｛1｝ 歌剧开始，莱茵与罗莎都不再说话，安静的听着高水平的歌剧演员们诠释艺术的声音。 优美的服装、动人的唱腔、优秀的灯光配合……即使莱茵前世听过《茶花女》也依然在不知不觉中沉浸其中。 随着剧情的缓缓推进，莱茵也越发被歌剧吸引，尤其是歌剧的女主角—— 维奥莱塔·瓦蕾莉。 饰演维奥莱塔的演员十分契合这一角色，将女主角表现的淋漓尽致。 动听的歌喉，精致的外表，让维奥莱塔这一角色在舞台上彻底活了过来。 时间在推进，莱茵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惴惴不安，可又无可奈何。 一幕又一幕，一篇又一篇。 罗莎与莱茵之间的沉默逐渐变形，成为了吞噬莱茵内心的阴影，像毒蛇、像幽灵，盘踞在他的心中。 随着剧情的推进，女主角维奥莱塔演唱到了咏叹调——永远自由。 明亮的声音穿透包间的墙壁，刺入了莱茵和罗莎的耳朵。 “我永远自由，” “喜极而泣。” “愿我的生命流动，” “阿尔弗雷多，” “出生之日或死亡之日，”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 莱茵沉浸在维奥莱塔的歌声里，直到罗莎开口： “莱茵，你说维奥莱塔真的自由吗？” 她的脸藏在舞台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轻声问道。 莱茵警铃大作，他知道，今晚的“正剧”就要开始了。 “你怎么看，罗莎小姐？”他并没有正面作答，反而将问题抛回。 莱茵无比清楚，这并不是罗莎在向他询问，而是引出话题的开场罢了。 “她向往自由、向往爱情，却一生被身份、地位、权势所困，到最后，甚至被她全力追求爱情的所困。” “所以她并不自由？”莱茵适时的开口，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捧哏。 “不，至少她行走在自己坚信的道路上，哪怕俗世之火会将她烧成灰烬。”罗莎坚决的否定道。 二人沉默，灯火明灭不定。 ………… “放飞我的思绪，” “飞行。” “飞行！” “放飞我的思绪，” “飞行。” “飞行！” ………… 罗莎的红裙在暗淡的灯光之中变得更深，像浓稠的鲜血。 她的嘴唇鲜艳的像被鲜血染过一般，如此猩红，如此刺眼。 “莱茵。”罗莎突然开口： “你认为，如果维奥莱塔没有生病，她会迎来好的结局吗？” 罗莎的声音很轻，非常轻，在歌剧的唱段之中显得格外渺小。不过莱茵却听得异常清晰。 灵感突然在脑海中炸裂，莱茵清晰的意识到，他接下来的回答十分重要，这可能就是罗莎小姐的症结所在。 “不会的，罗莎小姐。” 莱茵的回答让罗莎觉得惊奇，她从未听过这样直接、不留情面的答案。 “维奥莱塔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她的肺病只是单纯的为她的结局增添了一些戏剧性而已。” “这是作者的恶趣味和怜悯，也是对现实苦难的遮羞布。” “即使没有肺病，她也依然不会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就如你所说，身份、地位、权势……世俗上的差距是无法弥合的。” 莱茵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得到童话般美好的结局，罗莎小姐。无论是在戏中还是戏外。” “生活会将所有人推到悬崖的边上，或者让人堕入荒野。” “有人为金钱困扰；有人被仇恨蒙蔽；有人沉沦肉欲之乐；有人徘徊在虚无之中……” “所有人都漫步在名为欲望的悬崖边缘，他们或是被某种心爱之物所困，终其一生追求、奔跑，最终失望而归或者……飞蛾扑火。” “或是看清一切，陷入虚无的旋涡，自我困顿，郁郁而终。” “而不幸的是，很多人直到死亡，都没看清身后的悬崖和无边的荒野，只盯着脚边的小路，结束在路途之中。” 莱茵正在头脑风暴，他将能想起来的前世许多思想家们的观点输出，以至于说到后面，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所以啊～雷德菲尔德小姐，既然结局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活在当下呢？既然生活把你打倒，为什么不躺在地上，多睡一会呢？” 莱茵玩笑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对罗莎到底有没有帮助，情报太少，莱茵也不是预言家。 不过莱茵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 剧院之中，歌声依旧。 ………… 第86章 黄金之夜(二)——【迷梦舞台】(下) “爱是心跳。” “啊！” “宇宙。” “啊啊！” “我的思绪。” ………… 昏暗的房间中，罗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莱茵。 她的半张面孔被舞台上华丽的灯光照射着，耀眼的光芒勾勒着她线条分明的面庞，明媚动人； 而另外半张脸则藏在了阴影之中，黑暗覆盖在罗莎的面庞之上，瞳孔之中像是藏着可怕怪物。 她的嘴巴也被灯光一分为二，光明之中的红唇鲜艳异常，像是由鲜血制成的口红涂抹嘴唇，明媚知性； 藏在黑暗中的那部分，莱茵看不真切，阴影之下的轮廓模糊不清，像是正在咀嚼着什么，嘎吱作响。 沉默在发酵。 莱茵的视线也丝毫没有偏移，他盯着罗莎的眼睛，心里却越来越慌。 “噗～滑头。” 正当莱茵快要绷不住的时候，罗莎终于笑了出来，嘴角勾勒出的弧度像是天边的月亮，温柔、知性。 她转过头，不再看着莱茵，面向舞台，光明完全取代了黑暗，爬满她精致的面庞，熠熠生辉。 莱茵听到她的笑声，终于将心中的石头放下。 “这……应该算是没问题吧？” 莱茵敏锐的灵感察觉到，罗莎的状态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她依然悲伤，不过不再抱有死意，尽管莱茵觉得自己所感受到的很可能是幻觉，只是奇怪的心理在作祟，但他依然很开心， 罗莎的脚尖随着音乐的节拍轻点地面，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莱茵能明显的感受到罗莎的放松。 歌剧继续，二人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维奥莱塔动人的歌喉上，然后在结束时献上衷心的掌声，之后回到家，美美的睡上一觉……本该是这样才对。 “碰！！！！！” 舞台之上，华丽的吊灯突然坠落，砸在了舞台的正中心。 顿时，剧场陷入黑暗，取而代之的是梦幻般的色彩从灵界之中悄然降临。 无形无质、无孔不入的梦幻灵性在【万物通感】的感知下像是星空般瑰丽。 紫色、金色、银色……无数绚烂缤纷的色彩同时降临到这里，亦真亦幻，让人不自觉的沉迷其中，抛开思绪。 莱茵晕了过去。 …………………… 凯特很慌张，她虽然没有莱茵那样令人胆寒的灵感，但是有时混沌的灵性会感受到一些特殊的状况，就比如现在。 凯特常年和罗莎住在一起，从昨天早上开始，罗莎的状态就非常不对劲，即使没有混沌，凯特也十分清楚这点。 虽然她和平时一样工作，但混沌告知凯特，那只是一层厚厚的伪装罢了。 想到罗莎的情况，再结合越来越不安的第六感，凯特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她溜出了诊所，向着剧院奔去。 黑暗之中，凯特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变成一道漆黑的影子。而她的影子本身，则在路灯的照耀下变得更加深邃。 影子覆盖在路面、灯杆、墙壁以及街上的种种杂物上，凹凸不平的形状像是隐藏着世界上所有的谜题，迷人又神秘，让人沉沦。 凯特越来越快，无形之物逐渐替代有形之物、固有形态逐渐转为混沌无形。 她与影子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等她站在剧院门口后，所剩下的只有一片漆黑。 那是纯粹的黑，又有着五彩斑斓的色彩。 如果莱茵在这里，他一定会发现，凯特女士现在的状态和贝内特濒死前的那种混沌无序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即便是同样的无序、同样的混乱，凯特女士这片黑暗却比贝内特更加美丽、更加强大。 门口的警卫并没有阻拦这片漆黑，凯特毫无阻碍的进入到了剧院之中。 “赶上了！” 凯特心中的不安在来的路上被不断的放大。不过至少，她没有来晚。 “接下来只需要……” 凯特的思考被打断了，一片梦幻星空般的色彩突然在剧院中蔓延，一股庞然的灵性莅临现世，出现在了剧院之中。 “这是……【迷梦舞台】！这件遗物怎么可能降临在这里？” 世界陷入沉寂。 …………………… “嗯？陌生的天花板！！！” 莱茵再次醒来，一睁眼便是华丽至极、繁复无比的天花板，这让已经穿越过一次的他差点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惊讶过后，莱茵迅速起身，发现了自己正身处在一间华丽的卧室内。 足以躺下6、7人的大床，窗边是花纹繁复的床帘、精致的桌椅、奢华的装横……所有的这些都彰显着这里的奢靡与主人的尊贵。 起身后，莱茵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用【万物通感】仔细的感受周围的状况，而是…… “温斯顿先生救命啊～～” 没错，在经过之前围猎混沌阶梯的事件后，没有充足准备下就仓促的遇到了突发事件的莱·情报员·茵有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所以这次出来，他把自己武装到了满配。 自然，他也在温斯顿的烟斗上再次留下了自己的一滴血液，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莱茵的做法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未雨绸缪。他并没有低估自己的极高灵感在冥冥之中的吸引力和穿越者的惹事精词条。 发出求救信号后，莱茵才开启【万物通感】，探查四周的状况。 巨量的灵性盘踞在莱茵的周围，他正身处在一片灵性浓度极高的空间之内。 “吊灯掉落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繁星剧院里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房间吧，所以我到底在哪里？剧院中的其他人呢？还有罗莎小姐……” 莱茵思考许久，期间，【万物通感】没有带来危险反馈。 他小心翼翼的检查着房间内的状况，发现屋内的物品都是普通物品，并没有超凡力量。 可在灵性浓度极高的空间内，这就显得更加不可思议了。 莱茵思索着现状，从极大的衣柜旁边走到了化妆桌的前方。他终于发现了这间屋子的特殊之处。 那是一张无比普通的信纸，可在莱茵的【万物通感】之中，上面正在发生一些奇妙的反应。 文字突兀的降临在信纸上，像是有人正在伏案书写。 “您好，尊贵的客人……” 灵感在升腾，字迹渐渐清晰…… ［1］：选自歌剧《茶花女》 第87章 黄金之夜(三)——没关就是开了?(上) 您好，尊贵的客人。” “首先，诚挚的欢迎您加入本次【迷梦舞台】的演出。感谢您对本次剧目的大力支持！” “守时是一位绅士必备的美德，而您所在的位置距离舞台较远，参与的剧目本身也还未完成。” “请您务必在剧目开始前前往指定位置，持入场券入场，否则您将会被剧院加入失信名单。” “不过，在今夜的大戏开始之前，请您先逃离这个房间，并且……活下去。” “您忠诚的——【迷梦舞台】” 莱茵将信纸拿起，仔细端详了半晌，也没看出信纸本身的奇特之处。 可不讲道理的事情就这样出现了，像是有一位隐形之人在用无形之笔，于信纸上写下一个个文字。 奇妙的是，即使莱茵同时动用【万物通感】和线性视野，也没能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文字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信纸上。 “所以，是这件遗物本身在与我沟通吗？”莱茵思索。 “【迷梦舞台】？也就是说，【迷梦舞台】本身的意识正在通过信纸这一载体，告诉我游戏规则？” “好奇怪的遗物，还挺有仪式感。” 莱茵拿着信纸，看着上面标准的字体，以及精确的书写格式，吐槽道。 突然，莱茵的灵感微动，向房间的一角看去。 那是距离大门最远的天花板一角。漆黑无光的区域从这一点出发，沿着三面墙壁，缓缓的向外扩散。 被淹没的天花板一角完全消散不见，只剩下了一片梦幻般的景色，如紫金的银河般挂在天花板的一角，美轮美奂，让人不住沉沦。 而【万物通感】告诉莱茵，这片诱人的星空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有意思，真有意思……” 莱茵没有丝毫慌张，反而还有些兴奋。 每次遇到危险时，莱茵的状态都是这样，兴奋、冷静甚至……疯狂。 时间有限，根据【迷梦舞台】的“温馨提示”，莱茵需要尽快逃出这间屋子。 他先走到大门处，仔细观察起来。 “这是……密码锁？？？” 莱茵蹲在门前，看着上面奇形怪状的密码锁，有些蚌埠住了。 “这是什么异世界密码锁，怎么画风这么奇怪？” 莱茵不知道多少次对这个世界奇怪的科技树发出感慨，这个世界总能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震惊莱茵。 密码锁是不假，不过外形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黑铁色的密码锁牢牢的挂在房间的大门上，长方形的锁身下方有8个数字转轮，，每个转轮都有0～9，一共十个数字。 这些倒是还好，莱茵只会吐槽一下密码锁的和蒸汽时代机械状况的契合，但密码锁的画风远不止如此平和。 密码锁锁虽然像钢铁一样闪烁着寒光，但锁本身却在不断“蠕动”，像是一群黑色的触手扭打、纠缠在一起。 莱茵稍微摸了几下，手上沾满了令人作呕的粘液，让人感到极度不适。幸好，粘液没有味道。 “这也太……” 莱茵忍着恶心的触感，稍微拨弄了几下密码锁的转轮。他发现比起转轮，锁身的设计还是太保守了。 比起锁身的滑腻和粘液，8个数字转轮的制作工艺更加“精良”。 眼珠一般的触感，转动时还有细微的滞涩感。 莱茵捏了捏其中一颗“眼珠”，一道短促而嘶哑的尖叫在灵感中响起，让他略感无奈。 虽然他不会被这种细微的灵性攻击困扰，但这确实不好听啊！ “好吧，确实是眼珠。” 莱茵把“转轮”摸了个遍，发现球形的转轮确实是眼睛。数字所在的位置绕眼珠一周，与瞳孔所在的大圆垂直、 随后，莱茵缓缓转动第一颗眼珠，当数字“4”的位置被放到正下方后，锁孔发出“咔哒”一声，像是被打开了。 紧接着，眼珠里伸出来一根黑色触手，细小的触手向着锁身中央的缝隙处伸去。紧接着…… “噗～～～” 触手扎入缝隙，将缝隙向其中一侧扒去，缝隙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的……瞳孔？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集齐八个小眼睛，打开一个大眼睛是吧。这么掉san的锁到底是怎么设计出来的？” 莱茵心中疯狂吐槽，而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随着莱茵拨动第二个眼球，他发现，当第二个眼球停留在错误的位置后，第一个眼球伸出的触手就飞速缩了回来，锁身中央的大眼睛再一次闭合。 “有意思。” ………… 接下来的几分钟，莱茵仔细的研究了一下这个克系密码锁的规则。 在【万物通感】之中，密码锁的强度很高，至少莱茵没有可以直接摧毁密码锁的符咒。并且莱茵也不确定，真的用暴力毁坏密码锁后，他还能不能将门打开。 所以，他仔细研究了一下密码锁的密码结构。 莱茵实践后得知，虽然每次将数字拨弄到正确的位置，都能让小眼球伸出触手，但是如果选择错了下一个眼球的顺序，或者下一个眼球对应的数字没有正确对接，之前的所有努力就会白费。并且一切的排列都会重置。 “也就是说，开启眼球的顺序、眼球的对应数字以及最重要的：出现错误后，密码锁整体的密码切换规律，这些都要计算在内……” 莱茵看了一眼身后的天花板，发现黑色的边界已经向前推进了十多厘米。 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三角形，里面是幽邃的深紫。 “也就是说，我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一个十分复杂的解密？？？” 莱茵捏了捏下巴，沉思。 第88章 黄金之夜(三)——没关就是开了?(下) 随后，莱茵再次开启【万物通感】重新巡查了一遍屋子。 他发现，信纸上浮现文字后，屋内的所有柜子、抽屉以及可以存放物品的首饰盒都被灵性封闭。 也就是说，解密游戏已经开始。 “这个剧场真的想要人活着观看他们的演出吗？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关卡？” 莱茵思考着自己若是按部就班完成解密的工作量，以及黑暗吞噬房间的速度，想要骂人。 他无声的看着那张写着“邀请函”的信纸，认为上面标志精美的字体是对他无声的嘲讽。 “还好，困住的是我，不然就真让你得逞了。放心，我一定按时参加。” 莱茵对着信纸自言自语，脸上露出了“健康”的笑容。 接着，他不再犹豫，投入到了解密游戏当中……才怪。 莱茵没有移动，直接转身看向了密码锁。 “我莱茵·艾斯菲尔走到今天，一步一个脚印，依靠的是我的天赋和努力！线性世界，加点！！！！！” 随着线性视野的展开，密码锁也毫不意外的被转化为线条。 莱茵仔细的感受着灵性每时每刻的变动，直到……一抹金色的丝线联通他与密码锁！ “第三颗眼珠，数字8。”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捏着眼球，粗暴的对准了刻度线。 “啊！”一声尖啸，触手伸了出来，将中央的大眼球扒开了一条缝隙。 “果然有用，谁说没关就是开了？” “这全都是我的汗水在支撑我前进啊～～～” 莱茵开心的吐槽，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没错，这就是莱茵的逃跑路线，与其耗费大量时间，解决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解开的谜题，不如粗暴一点，直接将密码锁打开。 开透视怎么你了？ 莱茵可没有兴趣检验一件遗物的时有时无良心和飘忽不定的底线，他的命也是命啊！怎么能这么不珍惜呢～ 所以聪明的莱茵选择珍惜生命，远离遗物陷阱的方式——直接开挂，用线性视野一路蹚过去。 不就是密码吗？简单，我成钥匙不就是了！ 是的，我有深蓝，我没关，我开挂。可是……那咋了？啊？没人规定不能开挂啊！ 面对敌人我唯唯诺诺，面对解密我重拳出击。 就如现在，莱茵兴奋的像是第一次摸到女孩手的小男生、脱了缰的野马、出了门的二哈……总之就是十分兴奋。 “第七颗眼珠，数字0。”…… “第二颗眼珠，数字3。”…… “第五颗眼珠，数字6。”…… ………… 很快，莱茵将所有的眼珠全部归位，这时，八颗小眼珠突然转向，没有眼睑的赤裸眼球一眨不眨的盯着莱茵。 随后，由眼球上伸出的8根小触手同时用力，将锁身中央的缝隙彻底撕开，露出里面猩红的瞳孔。 猩红瞳孔也在盯着莱茵，眼中渐渐流出鲜红的液体，夹杂着一些漆黑的粘液。 “咔哒～” 黑色触手缠绕而成的密码锁被解开，露出它的真容：一只长了很多只触手，触手上长了很多眼睛，类似于章鱼的“生物”。 “呵呵……不愧是克系制品，果然，连开锁动画都如此别致。”莱茵腹诽着。 在密码锁刚开始异变时，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锋丛】。” “【燃烧】。” 莱茵先后使用了两枚符咒，先将这只不知名的章鱼切成一节一节的碎块。 果然，碎掉的触手和眼睛依旧在蠕动，不过紧接着，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将这些碎块吞噬，连飞灰都没有留下。 莱茵看着手中的信纸，发现上面的邀请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六个黑点。 “……” “我爱解密～” 莱茵不要脸的说着。 现在，门已经可以打开，并且身后的漆黑已经停止蔓延。 看着刚刚推进不到30厘米的进度条，莱茵松了口气。可随即，他却飞速的拿起手中的信纸。 “尊敬的客人，您的行为破坏了【迷梦舞台】的规则，【管理员】已经出现，您需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小开不算开啊，你也没说不行啊！我要告你诽谤啊！！！” 兴奋的血液充斥着莱茵的身体，敏锐的感知像是从熟睡中惊醒的狮子般，露出了獠牙。 在内心腹诽莱茵瞬间警惕起来，开启【万物通感】。 静…… 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动，可莱茵却没有丝毫放松 就这样，他退到了屋内大床的旁边，时刻准备动手。 气氛逐渐凝滞，莱茵的【万物通感】也展开至最大。 “轰！！！” 房门被一股巨力砸开，而莱茵也在房门被毁的一瞬间做出回应。 “【光】” “【飓风】” 两道符咒先后被莱茵甩出，成功阻止了【管理员】的进攻。 不过莱茵并没有指望这两道符咒可以起到多大的作用，他将怀中的【守护之刺】拿出，用力在手心划了一下。 瞬时，一道光盾浮现在了莱茵面前。 他知道，一场不可避免的遭遇战即将到来。 …………………… 第89章 黄金之夜(四)——【管理员】(上) 果然，下一次的攻击接踵而至，而莱茵也借此机会看清了【管理员】的全貌。 面前的是一个四肢极度不协调的人形生物。 他的躯干极大，肚子甚至可以装下半个莱茵；头部也和躯干一样，光滑圆润的头皮像是吹了气的气球，随时都能爆出汁来； 与躯干和头部相反的是，他的四肢极其瘦小、修长，像是几根筷子拼接在一起，插在了结实的身体上。 莱茵甚至怀疑他的大肚子会不会把自己牙签一般的腿压断。 暗红色与黑色的液体沿着他的衣物滴落在地上，从门外一直延伸到屋内。 “滋滋……” 不明液体滴接触到地毯，毛毯被侵蚀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管理员】的服装更是奇特。 他身上穿的是第三纪元经典的贵族服饰。紧身衣贴在他庞大的肚子上，身后披着拖到地上的披风。 在臃肿的头部和躯干之间，一圈肮脏无比的拉夫（围在脖子一圈的褶皱装饰，多为白色）也早已看不出原先的颜色，褶皱之中藏着令人作呕的污秽。 他的手中并没有持握一般的贵族细剑或者双手剑，而是拿着一柄重锤。 重锤狰狞的外表和被鲜血染红的锤头彰显着它的暴戾，可被握在筷子一样手中却又显得如此滑稽。 极度不协调的搭配无比滑稽，却让莱茵战栗不止。 “刚才的房门应该就是被这柄重锤砸开的，这算什么？中世纪糖尿病贵族皮肤限定版吗？” “这种力度……光幕根本挡不住几下。” 出乎莱茵意料的是，重锤砸在光幕之上并没有很强的威力，甚至比他刚才在门上砸的那一下还要轻。 “嗯？力量变弱了？” 莱茵手中捏着符咒，略感疑惑。 在他的视角，管理员确实变弱了很多。他的重锤锤在光幕上，只让光盾泛起了一些涟漪。 连续的锤击虽然看着十分吓人，可完全没可能破除光幕的防御。 “rua！！！” 【管理员】愤怒了，他更加暴躁的挥舞着重锤，可惜，依然没用。 无能狂怒.jpg “emmm……” 莱茵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管理员的力量会减弱这么多。但这并不会妨碍他出手。 “【归墟】。” 没错，这是莱茵为他失败的符咒创造的触发咒语——归墟。 古埃斯塔利亚语中没有归墟这个词汇，所以莱茵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原创。 他将自己的特殊符咒命的触发咒语确定为归墟，这样能在不使用线性视野的情况下发动符咒。 就这样，启动归墟符咒的咒语被念出，而【管理员】像是没看到般，继续徒劳的捶打着光幕。 归墟启动，灵性席卷。 首当其冲的是【守护之刺】创造的光幕本身。 在【管理员】的重锤下坚不可摧光幕瞬间破碎，金色的碎片被灵性席卷、崩坏，化为点点星光。 而莱茵现在要做的，就是……飞速向后。 在启动归墟的下一刻，莱茵就已经开始后退。他从床上翻越，退到了衣柜的旁边，安静的看着处于归墟中心的【管理员】。 可【管理员】的智商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它站在原地，准备硬吃一发归墟。 【万物通感】中，灵性乱流裹挟着满天的金色星光，无声的吞噬着周围一切的灵性。 碾碎、压缩、膨胀，最终……归于虚无！ 【管理员】的身形被无限的乱流和庞大的灵性旋涡吞噬，等到归墟结束，一切的一切都不见了踪影。 “不对劲啊，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莱茵的眉头紧皱，【管理员】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之前，在【管理员】破门而入的一瞬间，莱茵感受到了他强大的灵性以及暴虐的状态。 当时，莱茵无比慌张，因为在【万物通感】的感知中，管理员的实力比他高出太多，是他无法战胜的。 可随着【管理员】进屋后，他对莱茵的威胁就直线下降。无论是无法破防的重锤，还是他让人智熄的智商，都让莱茵感到困惑。 “【管理员】的力量……被削弱了？这是遗物的规则，还是别的什么？” 将心中的疑惑放下，莱茵走到管理员生前的位置上，捡起了地上的两件物品。 “击杀掉落物器我明白，可是这串钥匙是什么意思？” 莱茵的左手提着一把重锤，就是管理员使用的那一把。重锤是一件超凡物品，可是所有的力量都被封印，成为了类似于“剧情道具”的存在。 而比起重锤，这一串钥匙更能吸引莱茵的注意。 钥匙串上至少有七八十把银色的钥匙，不过上面的磨损严重，还沾染了许多暗红与漆黑的粘液，看上去很不雅观。 第90章 黄金之夜(四)——【管理员】(下) 突然，房间的灵性开始震颤，【万物通感】预警，这间屋子的灵性越来越不稳定，已经快要“消散”了。 没有丝毫犹豫，莱茵直接冲出已经破损的房门，进入了走廊之中。 而身后，贵族卧室一般的房屋开始闪烁，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随后彻底消失，连同墙上的房门也彻底被抹除，只剩下了空无一物的墙壁。 “呼～～”莱茵长出一口气。 “应该是归墟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嗯，也有可能是这件遗物有什么回收的机制。” 莱茵松了一口气，开始观察走廊的状况。 走廊十分“现代化”，至少不像莱茵之前身处的卧室一样，充满第三纪元的风格。 并不宽阔的走廊两侧墙壁上挂着静静燃烧的燃气灯。 莱茵也不清楚这到底是真的燃气灯，还是灵性勾勒出的、方便莱茵理解的幻境，不过至少在【万物通感】中，这里真实无比。 而一扇扇门扉也默然的贴在走廊的两侧，厚重而夯实的木门十分豪华，雕花与纹理无比优美，每一扇门都是艺术的结晶。 “也就是说，这串钥匙可以打开这里的门？” 莱茵若有所思。 他看着走廊地上管理员留下的暗红液体，选择走向相反的方向。 【万物通感】全力展开的莱茵也不能察觉隔扇木门的背后到底都藏着些什么，木门完全隔绝了莱茵的探测。 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提防着两旁门内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 “这已经是第4次经过一号房间了，并且每次的行程长短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固定的循环？” 莱茵思索着。 虽然在【万物通感】中，莱茵并没有走过回头路，可是现实就是如此，他被困在了这个走廊之中。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莱茵虽然不能探测门内的具体状况，但是能根据【万物通感】的反馈得知里面的危险程度以及“奖励”程度。 以及，经过了四次的循环，莱茵始终没有发现一只怪物。也就是说，在不开门的情况下，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所以，现在他只剩下了一种办法。 “让我看看，哪里的宝藏与我有缘？桀桀桀……” 没办法，辅助是这样的，除了不会打架，其他的都可以会。 至少莱茵认为辅助是这样的。 莱茵在一道门前停下。 “没有危险？可以尝试一下。” 这是莱茵遇到的第一间没有危险的房间，在四次循环中，他每次都经过这里，反馈都是一样的。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线性视野展开，莱茵仔细的感受着哪一把钥匙与面前这扇门相匹配。很快，他就找到了对应的钥匙。 “呼～～” 长出一口气，莱茵右手拿着钥匙，左手攥着一把符咒。万一里面有危险，他也可以快速的进行火力压制。 “咔哒～～” 一声轻响，门锁被打开，莱茵推动厚重的木门，保持着【万物通感】较高强度的展开，时刻准备着进攻。 幸好，【万物通感】的反馈没有出错，门后确实没有危险。 木门被推开后，映入莱茵眼帘的是一柄刺剑。 刺剑虽然已经锈迹斑斑，护手上已经被污渍侵蚀，可却依然能看出它当年的尊贵。 它插在地上，除此之外，只剩下一道光打在刺剑上耀眼的白光。 莱茵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间内，绕着白光走了两周，期间什么也没发生。 “真没危险？” 他不再犹豫，伸手握住刺剑剑柄，用力拔出。 “嗡～～” 刺剑微动，白光也在这时填满屋子。 “果然，这也是一件神奇物品，同样被封印了。” 没有任何危险来临，这间屋子仿佛只是为刺剑准备的。 莱茵将刺剑别在腰间，走出了房间。 “看来屋子确实可以打开，里面的物品也可以拿出来，只是不知道走廊之中会发生什么变化。” 莱茵深吸一口气，将身后的木门关闭。 瞬间，他身后的木质门扉消失不见。除此之外，走廊内没有任何变化。 保险起见，莱茵再一次走完了走廊的全程，可是依然没有变化。他还是没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唉，既然如此，我就只能看一看这里到底有多少与我有缘的宝物了……” 莱茵的嘴角露出微笑。 而在他的怀中，那张许久未有动静的信纸再次变化。 “…………” 它更加无语了。 第91章 黄金之夜(五)——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上) 就这样，无计可施的莱茵只能被迫舔包，从危险性低的房间开始，一间一间的搜查，一间一间的探索。 期间，他遇到了海怪、触手怪、诡异人脸、奇行种等各种奇形怪状、彼此之间差距比人和狗都大的怪物。 不过，由于莱茵天性谨慎，这些都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威胁。 没办法，作为天朝的穿越者，拥有火力不足恐惧症的莱茵自然需要在出门时多多携带炮弹，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莱茵很自然的掏出了怀中的一百多枚符咒，开始了他的“寻宝之旅”。 “真理，只在符咒的射程范围之内。” 莱茵将这句话当做了自己现阶段的人生格言。 他制作符咒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正常来说，刚入学，或者还没入学的一阶升变者都省吃俭用，用积蓄换来几张好用的符咒，在关键时刻才会用出一两张，争取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功效。 至于没入学的辅助类升变者……他们一般不会参与到任何危险的任务当中。 更何况，其他升变者也不会如此频繁的遇到突发状况，莱茵入学前的履历就已经比一些学院在读学生一年的经历丰富了。 符咒制作对于莱茵而言简直易如反掌，他制作的符咒不仅能成功治疗他自己的火力不足恐惧症，还能帮他赚取更多的金镑，然后……购买更多原料，制作更多符咒。 即使制作失败，也能当做归墟保底。莱茵甚至会故意做坏一些，将它们当成微型核弹使用。 可以说是饿死穷人，撑死富人，要是被低阶的升变者知道莱茵壕无人性的用法，一定会将他打至跪地口牙！ 就这样，凭借一手非人类的灵感和炮台般的输出，莱茵开始了他的进货之旅： 莱茵使用【万物通感】——大成功，莱茵探测出门后的危险程度——莱茵进门，使用对应的符咒，狂轰滥炸——莱茵拿走战利品——流程重复…… 他嘴里喊着什么：“此物与我有缘。”、“天地财宝，有德者居之！”就冲了上去，走廊之中充满了欢乐的氛围。 而信纸……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what can i say？ 它没意见。 当然，这么长的时间，莱茵也没有只忙着搜刮，他也总结出了一些规律。 走廊的房门开启后所连通的地点各异，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就比如，莱茵是在一条船上遇到的海怪，而那扇木门对应的则是船长室通往外界的门。 随后，莱茵又在森林之中遇到了诡异人脸，而这扇木门，则对应了林中小屋的房门。 奇怪的是，几乎所有房间的危险程度都不高，莱茵能很轻松的通过符咒解决他们。 当然，莱茵也遇到了一些解密房间，只不过屋内的灵性强度根本没办法和莱茵之前的房间比，并且解密难度都没有之前那把密码锁的高…… 好吧，密码锁的难度也不是很高，至少对于莱茵而言是这样的。 于是，在面对这些解密题目时，莱茵有别于常人的独特思路为他带来了很大的优势。 有些房间需要找到对应的钥匙，莱茵直接用万物通感搜索了房间里所有能藏东西的容器和角落，然后直接对着灵性干扰最强的地方来一发爆破符咒。 在废墟中，唯一没有被摧毁的，就一定是大门的钥匙。 甚至，在一些灵性强度更低的房间，莱茵直接对着门锁来了一发爆破符咒，把大门炸开。 “是这样的，我们拆迁队是这样的。” 可每当莱茵将“副本”中的超凡物品取走后，室内的场景又会迅速恢复，变成十分普通的房间，并在一小段时间后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所有房门之后都应该是一片幻境，或者……一个舞台。” “在完成剧目后，就能拿到奖励，离开舞台，而舞台本身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莱茵思索。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所有的超凡物品都被封印，没有丝毫灵性的外泄，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所以，谁能告诉我，到底应该怎么出去？” 莱茵已经将这一层所有的房间都打开了，没有任何战斗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 于是，这条走廊上已经没有任何木门了。 而莱茵当下最关心的问题就是如何离开这里，他在所有的房门消失后，又尝试了几次，结果依然不出所料，莱茵还在这个循环之中。 他拿出信纸，搓着下巴盯着它，上面也没再出现新的信息。 被莱茵盯了许久，信纸终于出现了反应。 “往前走！！！【愤怒.jpg】” 出乎莱茵的意料，信纸居然真的给了他指引，只不过，它看起来有点破防。 信纸上甚至出现了表情包，那惟妙惟肖的愤怒表情让莱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 第92章 黄金之夜(五)——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下) 昏暗的房间之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像是许多尸体堆在沼气池里，还没有被完全分解。 布满污秽的天花板早已破旧不堪，满天的污渍化为脓水，沿着墙壁，滴在房间的角落。 四周没有窗户，三面墙与天花板相同，被不知名的污渍侵蚀，唯一不同的就是其中一面墙上有一扇门。 第四面墙铺满了镜子，只不过本可以照见万物的镜子已经模糊不清，里面闪过似有似无的鬼影。 一些木质的横杠安装在三面墙壁上，只不过木头已经完全腐朽、断裂，看不到旧日的痕迹。 这是一间舞蹈教室。 凯特坐在舞蹈教室的中心，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下一刻，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个假人，包裹她的白色布料已经十分破旧，肮脏不堪的布料甚至已经有所破损，露出里面蠕动的血肉。 人偶摆出了标准的芭蕾动作，臂膀张开，展露出优美的弧线；裹着较厚布料的脚尖点地，紧绷的脚背与小腿构成一条直线，一看就是常年的苦练带来的结果。 无比优雅的动作出现在假人的身上却变得无比诡异，经过昏黄而闪烁的灯光照射，肮脏的白布更加不堪。 感受到凯特的目光，假人瞬间定在原地，保持着原先的动作，一动不动。 而在她的后方，在凯特女士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另一个完全相同的人偶悄无声息的跳着芭蕾舞步，缓缓接近凯特。 动作幅度剧烈的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布料之间摩擦声都消失了，优美的舞步也没有带来任何空气上的扰动。 跳跃、旋转、腾飞………… 就这样，她缓缓逼近，抬手，然后…… 瞬间消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在人偶消失的前一瞬，一道庞然的黑影扫过了她的身躯。 被白布包裹着的身体被完全笼罩在了漆黑之中，而当黑影掠过之后，什么都没有剩下。 漆黑再一次降临，凯特视线当中的第一只人偶也被黑影飞速掠过，消失不见。 “慢，实在是太慢了。” “【迷梦舞台】就是这点不好，卷入其中的人没办法选择自己‘出生’在哪个舞台上，只能被动的配合着它们的演出。” 对于凯特而言，她需要杀死99个【舞蹈生】，才能拿到进入【观众席】的门票。 可是舞蹈生的出现是随机的，每次不会超过4个，并且两次出现的间隔至少有3分钟。 这也就导致，凯特完全无法快速完成任务，只能静静地等待【舞蹈生】们送上门。 她无聊的摆了摆身后的尾巴，甩了甩头。 “还好，至少【舞蹈生】出现的速度可以保证我在规定的时间内拿到入场券。” “也不知道莱茵和罗莎到底怎么样了。” 她无聊的想着。 突然，凯特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她站起来，凝视着大门的方向，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回事，为什么门外会有响动，难道是【管理员】来了？” “不应该啊，我没有违反任何的规则，是【梦幻舞台】把我分到这个强度的房间中的。” “炸鱼不是我的问题啊，是你们逼我的！” 顿时，房间被黑暗吞没，而凯特也彻底融进了黑暗之中。 无形无质的黑暗将凯特融化、包裹……霎时，黑暗更加浓郁，混沌充满了这片空间。 刚刚走出的四只人偶在出现的瞬间就被黑暗完全吞没，房间内只剩下不断蠕动的漆黑。 紧张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传入凯特的耳中，缓慢旋转的钥匙像是催命符，不断冲击着她不安的内心。 黑暗蠕动的更加剧烈，而钥匙旋转的也越来越慢。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何况是一把简单的门锁。 “咔哒～～～” 一声轻响过后，锁被打开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管理员的灵性强度可以隐藏的这么好，怎么可能一直维持在一阶！！！” 凯特心中警铃大作。 本来，遇到【管理员】就已经非常倒霉了，可没想到，【迷梦舞台】居然会为凯特匹配如此强大的【管理员】，强大到连凯特都没办法探测出【管理员】的真实水准。 在僵化到极点的氛围之中，门终于被打开。 凯特毫不犹豫，直接发起了第一轮猛攻。 所有的黑暗裹挟着混沌暴起，向着门口的“【管理员】”冲去。 “我投降，凯特女士！” 莱茵大吼一声，紧紧闭上双眼。 还好，凯特在瞬间收起了攻势，一阵阴冷到仿佛能将灵魂冻结的微风拂过莱茵的脸颊，他颤抖着睁开双眼。 凯特见到来人，倒吸一口冷气，十分的震惊。 “莱茵，怎么是你？？？” “还有，你这是……打劫了【迷梦舞台】吗？” 走廊上明暗不定的灯光勾勒出莱茵的形状。 他腰间别着五把剑，放下了左手提着的锤子、连枷以及骑士长枪，顺便把右手用网兜兜起的超凡物品放在地上，开口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 第93章 黄金之夜(六)——猩红滴落，异变初始(上) 莱茵跟随着指引，拖着大包小包，沿着走廊一直向前。 原本明亮的灯光突然变得忽明忽暗，阴冷的灵性逐渐填满走廊，让莱茵不住打了个寒颤。 终于，在一次灯光的明灭转换后，他清晰的察觉到了走廊的变化。 暗红与漆黑的抓痕、手印以及模糊不清的形状晕染在走廊的墙壁上，恐怖程度比之前的走廊高出了不止一个量级。 时有时无的灯光，让人没有安全感。在灯光熄灭的间隙，黑暗之中总会传来低吟浅唱，嗓音优美，却模糊不清。 充满诱惑的声音引诱着所有倾听者，稍不留神就会陷入短暂的黑暗。 狰狞的走廊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单行道，所有闯入者都无法回头，只能走在怪物的咽喉之中，直面恐怖。 “这是……新的一层？” 莱茵缓慢的走着，走向走廊之中唯一的房门。 这扇门更加精致，雕花与装饰比之前莱茵见到的要复杂太多。 完全不用【万物通感】的辅助，莱茵就能清新的感受到浓郁的混沌从房门之中溢出。这种纯粹的混沌他只在一只猫那里见过。 不过，灵感依然在为莱茵疯狂预警，预示着里面的状况要比之前莱茵所经历的危险太多。 “所以，这门我是一定要开？” 他看着手中仅剩的一把钥匙，低声呢喃。 刚才，在灯光转换的过程中，莱茵原本的那一大串钥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更加复杂、更加精巧的钥匙。 他不知道为什么凯特女士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别无选择。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谁知道这一层的走廊之中有没有别的危险？ 莱茵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门中，缓缓转动…… ……………………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 混沌的黑暗瞬间褪去，像是从来没有降临。凯特女士重新出现在舞蹈教室的地板上。 屋内，再次出现的人偶同时静止不动，随后消失不见。 显而易见，是莱茵打破了这里的机制，因为门已经被打开。 凯特蹲在地上，歪着头，小小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疑惑，若是可以将疑问具象化，她的头上绝对会出现许多问号。 “…………莱茵，收手吧，外面全是【迷梦舞台】的【演员】，你是逃不出去的……” 一人一猫对视了一会，凯特女士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显然，她并没有相信莱茵的鬼话。 没打劫？没打劫你身上挂的瓶瓶罐罐、戴的金银首饰都是从哪里来的？ 真的不是凯特疑神疑鬼，莱茵的打扮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莱茵的面部被一具骑士面甲遮住，面甲是骑士头盔的一部分。 头盔的上方，顶着两顶帽子，而帽子顶部，放着一个小巧的皇冠和花环。 脖子上有三条项链，身后披着两道披风。左手和右手一共戴了五枚戒指。 抛开他刚刚扔下的重锤、连枷和骑士长枪，以及腰上别着的长剑。莱茵还有一兜子的超凡物品，甚至连兜子本身都是一件超凡物品。 “没有呀，你要相信我，凯特女士。这些都是我用汗水和努力换来的！” 莱茵一边说着，身上一边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空气再次恢复安静，一人一猫对上视线。 “别这样，你要相信我，凯特女士。你知道的，我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莱茵顶着凯特女士怀疑至极的眼神，努力的证明着自己的清白，再次解释道。 “那么你这些入场券是怎么来的？” 凯特女士轻盈的跳出房间。身后，木质的房门再次封闭，消散于无形。 ………… 莱茵迅速的将自己的经历向凯特女士解释了一遍，当然，隐去了【万物通感】与线性世界。他用灵感高这个借口直接搪塞了过去。 “…………不愧是你，莱茵。” 沉默良久，凯特女士说道。 她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如果硬要莱茵形容，就是“地铁、老人、手机”。 “【迷梦舞台】这件遗物的规则性很强，如果遵守规则的话，不仅能成功离开，甚至可以拿到参演奖励。” “每个【剧场】的难度都是根据参演人的灵性水平决定的，而同一层的房间灵性水平相差不会太多。” “若是有人破坏剧目的正常演出，就会被【管理员】惩罚，但即便如此，【管理员】的水准依然与被罚者的灵性强度相匹配，只会高出一部分。” 莱茵有些心虚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总不能承认他是靠着【守护之刺】和归墟，通过氪金与数值碾压的方式将【管理员】硬生生灌死的吧？ 那他不就成了抱着温斯顿先生大腿吃饭的小白脸了吗？ 他是吗？他不是！ 莱茵摊手.jpg 好在凯特女士也没有过多追问，她伸出爪子，指挥着莱茵将手中的袋子放到地上。 凯特女士扒拉着袋子里的超凡物品，继续道： “而每个房间之中，都有一张最终剧场的入场券。” 她停下动作，盯着莱茵，眼神颇为无奈。 “所以这些……都是入场券？” 莱茵终于明白了这些被封印的超凡物品到底有什么作用了。 “是的，并且，这些都是别人的入场券。” ………… 第94章 黄金之夜(六)——猩红滴落，异变初始(下) “啊？也就是说，我抢了其他观众的入场券？” 莱茵瞬间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由于他才一阶，所以与前来繁星剧院的一部分普通观众出现在了同一层。 而普通观众对应的怪物难度不可能超出莱茵的能力范围，所以他才会毫不费力的解决了那些怪物，直接拿到入场券。 至于榜一大佬送来的钥匙串……只能说【迷梦舞台】被莱茵坑了，没想到他不仅开挂，还氪金，通过归墟直接莽死了【管理员】。 【守护之刺】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于是，篡位成功的莱茵成为了新的【管理员】，把普通观众的入场券都抢走了。 “其他观众会不会有危险？” 莱茵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对普通观众造成影响。 “不会，不如说，你的行为甚至帮助了他们。” 凯特女士否定道： “学校的记载中，【迷梦舞台】不止一次将普通人拉入剧场，不过最终他们都会醒来，大部分人都只会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很少有人可以记住具体的内容。” “所以，【迷梦舞台】的危险性并不高，因为它的目标只是升变者，普通人即使被不幸卷入，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你将他们的入场券抢了过来，反而帮助他们减少了在【迷梦舞台】中沉睡的时间，这可以减少他们受到的灵性侵蚀。” 灯光昏暗闪烁，凯特女士的影子突然耸动，变得模糊不清，随后，膨大的影子中出现了一双红色的舞鞋。 “嗯？这也是……” “对，这是我的入场券。” 凯特女士回应。她再次抬起爪子，指向了莱茵。 莱茵会意，将地上的舞鞋拿起，装进袋子里。 “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将所有的房门打开，【迷梦舞台】安排的剧目是为每个人量身打造的。” “通常来说，当你完成‘表演’后，时间就已经差不多了。” “就像现在。” 话音刚落，走廊瞬间倒塌，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 走廊的墙壁消失，空旷寂寥的空间代替了一切。 一道道突如其来的光从空中照下，将一个又一个浑浑噩噩的人影照出，也勾勒出莱茵与凯特的身影。 由于莱·管理员·茵“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实在是有点旺盛，所以，出现在这里的普通观众并没有太多。 眼神呆滞，神情恍惚的一位位观众浑噩的向着最大的灯光处走去。在那里，一道黄金的大门矗立。 “所以，现在时间到了？” “是的。” 莱茵望着远处的大门，收拾好自己所有的入场券，准备进入最终的剧场。 “【迷梦舞台】不会因为我拿了太多入场券，把我扔出去吧……” 凯特环顾四周，开口道： “比起这个，我们更应该思考的是，罗莎去哪了？” …………………… 饿……饥饿……令人绝望的饥饿。 罗莎在饥饿中醒来。 她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巨大的餐桌之上。 新鲜的蔬果、诱人的肉香……餐桌之上摆放了一道又一道精致的菜肴，而她本身，正躺在餐桌的正中央。 “饿……好饿……好想吃……” 罗莎发现自己苦苦压制的灵性在【迷梦舞台】的干扰下变得异常活跃，并在她熟睡时逐渐充满全身。 活跃的灵性可以增强升变者的神秘术强度，也可以为他们带来更加灵敏的感官。 可是对于罗莎而言，这确是一道高悬于头顶的利剑，而现在，利剑刺下。 “不……为什么……我不要！” 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流下，其中的苦涩与艰辛，无人得知。 瞳孔深处，一抹深红渐渐渗出，悄然扩散。 她遏制自己想要抓向身边食物的手臂，转而刺向自己的心脏。 手臂快如飞箭，带着勇往无前的力量，像是要将心脏碾碎。可是灵性的暴动却比她的手臂还要迅速。 “呃…………” 原本漆黑的长发在不知不觉中散开，从发根处开始，漆黑转变为猩红。 半空中的手臂骤然停顿，箭矢被阻挡，不得寸进。 罗莎颤抖着，努力向前推进着，可手臂像是被卡住了一般。 满头大汗的她颤抖的更加激烈。 白皙的手掌变得更加修长，银白色逐渐从指尖蔓延，渐渐地，整个手掌变得洁白如玉。苍白逐渐蔓延至小臂，现在的罗莎像是戴上了一层洁白的蕾丝手套。 她再一次发出了哀嚎。 “不要……不要………” 灵性还在畸变，异动远不止如此。 她的牙齿变得尖锐，原本平齐整洁的牙齿变得犬牙交错，锋利的牙齿闪烁着寒光。 嘴唇像是过量的涂了口红，鲜红异常，像是能挤出水来。 她的牙齿不自觉的咬紧了嘴唇，像是尖刀插入内脏般，大量的鲜血奔涌而出。 鲜血涌入口中，罗莎大口的吞噬着，像是永远不得餍足的饕餮终于见到食物。 “已经……回不去了……” 她的声音颤动，话语逐渐模糊不清。 银白的双手无力垂落，罗莎眼中的清明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猩红。 “呵呵呵……哈哈哈……” 低沉的笑声从满口的尖牙之中传出，被压制许久的灵性终于在此刻彻底暴动。 罗莎随手抓起了身边的一只烤鸡，丢入嘴中。 骨头被轻易地咬碎，一整只烤鸡，转瞬即逝。 “不行，还不够，远远不够……我需要更多，更多……” 罗莎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餐桌上只留下了一点腥红。 那是从她胸口上滴落的一滴鲜血…… …………………… 第95章 黄金之夜(七)——原罪·暴食(上) 莱茵低头，严肃的看着凯特女士，问道： “凯特女士，你的意思是……罗莎小姐可能在里面？” 凯特点点头： “如果你之前没有在剧场之中遇到罗莎，那就是了。”凯特女士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罗莎的身影，答道： “罗莎很有可能是这次【迷梦舞台】选定的主演。” “主演？” “是的，每次【迷梦舞台】最终剧目的主演都是从被卷入其中的升变者里选择。” “而这次，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罗莎。” 凯特的声音低沉，解释道： “每次的最终剧目都十分复杂，【迷梦舞台】总是在追求绝妙无比的大戏，为此设计绝对贴合主演的剧情。” “这次【迷梦舞台】的降临，确实很有可能被罗莎吸引，将她确定为主演。” 凯特女士的尾巴垂在地上，心情有些低沉。莱茵也一时没有开口，气氛更显低迷。 “凯特女士，虽然冒然询问别人的秘密很不绅士，但是，能请您告诉我，罗莎小姐为何会背负如此多的杀戮和死亡吗？” 沉默被突如其来的问询打破，像是深水中引爆了一颗炸弹。 凯特女士猛的抬起头，瞳孔骤然紧缩，只剩下一条缝隙。 “你……你知道多少，莱茵？” 凯特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忽然发现，自己有些低估莱茵的感知了，从始至终，他可能全都看在眼里，只是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莱茵蹲下来，尽量与凯特的视线齐平，开口道： “每个人都有秘密，升变者更是如此。这是我在超凡世界学到的第一件事。” “我无意探查你们的秘密，只是之前第一次进行灵视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你和罗莎小姐的灵性，仅此而已。” 莱茵的声音温和，如黄金一般的瞳孔像是黑暗中耀眼的星辰，配合着那被神明亲吻过的面庞，十分令人信服。 “更何况，这次凯特女士不也知道了我的秘密吗？” 他眨了眨眼，人畜无害的笑道。 凯特女士被莱茵一时间的真情流露和信息轰炸搞得晕头转向，她恍惚的抬起了爪子，对着莱茵道： “那……那击个掌，以后不许骗我！” 这是她过载的cpu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效益。 某种意义上来说，莱茵确实没有撒谎。 他确实没有刻意的窥探罗莎和凯特女士的秘密，可是【万物通感】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通过这次的坦白，虽然凯特女士也知晓了莱茵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高灵感升变者，可是凯特答应用罗莎的秘密换取莱茵的秘密，这种行为确实有一点迷糊了。 看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凯特女士，莱茵突然笑了，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诱骗小女孩的天赋。嗯，凯特女士也算小女孩的一种……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伸出手掌，轻轻的与凯特女士的手掌相接触。 看着一人一猫的手（爪子）贴合在一起，莱茵的笑容更加明媚了一些。 凯特女士扭过头，不再看他，对莱茵讲起了禁忌的知识： “神明不会干扰人类的正常生活，可即便是概念存在本身，也会对蝼蚁般的人类制造成影响。” “而罗莎……就是起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九神之中，掌管圣洁与堕落、黑夜与欲望的神明【银辉之月】，赋予了罗莎被常人羡慕，甚至嫉妒的恩赐，而与此同时也赋予了她噩梦般的诅咒。” “神明无善恶，圣洁与堕落一体的【银辉之月】亦是如此。” “祂定义下七个原罪，分别是：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色欲、暴食。” “每一种原罪都对应着一个极其强大的天赋，但在获得恩赐的同时，也必然会承受同等的诅咒。” “一个恩赐、一个诅咒，或者说，二者生来就是一体的。” “而罗莎所承受的，是吞噬万物的原罪·暴食。” “暴食的原罪像是永不止息的野兽，它时时刻刻的吞噬着拥有者的灵性，逼迫他们寻找‘食物’，而与此同时，‘食物’也能为他们带来巨大的增益。” “在历史的记载中，原罪·暴食的拥有者最开始只能转化普通的、带有灵性食物。” “可随着他们吞噬的越来越多，可以被当做‘食物’吞下的物品范围也会扩张，‘食物’的概念对于他们来说会随着吞噬逐渐扩大。” “他们永远追逐着更加富有灵性的‘食物’，永不疲倦、永不满足。” “在此期间，原罪·暴食的拥有者会极快的提升能力，可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不能满的胃口。” “这种侵蚀会逐渐蚕食拥有者的理性，让他们变得不知满足，疯狂的追求着食物。” “催命符一般的侵蚀会逐渐加快，只要进食跟不上食欲的上涨，拥有者就会彻底失去自我，变成……原罪之民。” “他们将永不停息的吞噬，直到世界的尽头，无物可吞，在那时，他们就会……吞噬自己。” ………… 第96章 黄金之夜(七)——原罪·暴食(下) 光柱越来越少，渐渐地，只剩下莱茵和凯特还站在原地，浑浑噩噩的普通观众都已经进入最终剧目当中。 沉默，良久的沉默。 此刻，莱茵和凯特像是舞台上的唯二演员，在没有任何观众的地方上演着默剧。 “所以，罗莎小姐被神明关注了？” 莱茵听完凯特女士的讲述后，沉默良久，声音沙哑的开口说道。 “关注一词并不准确，应该说，是罗莎正向着银辉之月靠拢。” ………… 莱茵实在想象不到，温柔善良的罗莎小姐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他突然明白想明白了很多。 前些天，莱茵与罗莎在从【环状管道】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两位倒霉的强盗。 而他们被肢解后的尸体的最终归宿……应该就是罗莎的肚子。 因为比起一般的食物，人类的灵性无疑要高上很多。 甚至，莱茵还意识到，他与罗莎最初的见面，就是因为两个劫匪绑架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她。 那么，真的是这样吗？他们的终点，会不会也是…… 浓郁的血色，大量的死亡……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莱茵不敢想象，罗莎这些年究竟是怎么度过呢？ 是在食欲与人性之间备受煎熬，还是在饥饿的夜晚……啃食自己？ 他有些窒息，而凯特女士的讲解还在继续： “而我的能力，可以帮助罗莎有效的压制食欲，阻止原罪·暴食的进一步生长。” 说到这，凯特女士有些不自然的看了莱茵一眼。 “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和罗莎住在一起，帮她压制她极强的食欲。” “而现在，我已经压制不住了，原因是……你。” “我？？？” 莱茵的表情像极了得知要除掉唐僧师徒四人的奔波霸、要单杀faker的黑铁、要踢赢皇马的国足…… “当然。”凯特十分肯定： “用罗莎的话说，你的灵性实在是太美味了，简直香气扑鼻，像是藏在深巷中的美酒。” “也正因如此，她的状态才会越来越不稳定。” 说到这里，凯特女士顿了一下： “当然，也不全是你的原因。” “越压制原罪，原罪的反弹就会越激烈。即使没有你，罗莎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凯特女士低下头，莱茵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和无奈。 “我的灵性从昨天开始就有预感，它告诉我今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也是我赶来的原因。” “所以，莱茵，请答应我。如果罗莎真的失控，不要尝试对抗，原罪的力量恐怖无比，请以自身的安全为重……” 她顿了顿，接着道： “这也是罗莎愿意看到的……” ………… “……我会的，凯特女士，我保证……” 莱茵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他郑重回应凯特女士，只是其中有几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见状，凯特也不再犹豫，带着莱茵向着金色的大门走去。 ………… “欢迎，两位来宾，请出示你们的入场券。” 金碧辉煌的大门简直是奢靡与美的巅峰，象征着财富与地位的黄金挥霍其上，各种宝石堆砌，给人一种华丽的……轻浮？ 门口的桌子上，一个铁皮玩偶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邀请。 像是儿童玩具一般的人偶后背插着发条，转动不止的发条像是在催促着晚来的客人快些入场。 莱茵将凯特女士的入场券递给玩偶。 红舞鞋瞬间消失，而凯特的身影也在逐渐淡化。 “莱茵，传送的位置是随机的，一切以你的安全为主，要小心。” 话音刚落，凯特女士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现在，门外只剩下了玩偶和莱茵。 玩偶盯着莱茵浑身上下戴满的入场券，身后的发条转的更快了。 “呃……你先别生气，我第一次来，不懂规矩下次就不会了，我保证。” 莱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玩偶最终也没有刁难他。 “尊敬的先生，感谢您对【迷梦舞台】的大！力！支！持！请进。” 玩偶的嘴巴一张一合，恭敬的向着莱茵说道。只不过在个别的字眼上，加重了读音。 它将莱茵所有的入场券收起，机械的手臂抬起，指向了大门的方向。莱茵的轮廓逐渐模糊。 “鉴于您的入场券众多，【迷梦舞台】将会为您准备特殊道具，请谨慎使用。祝您旅途愉快！” 莱茵的身影彻底消失。 …………………… “所以，这就是特殊关照？” 莱茵看着手中的小蛋糕，忍不住吐槽道。 环顾四周，巨大的餐盘之上摆放着诱人的菜品。煎至金黄的牛排、香气扑鼻的鹅肝、新鲜美味的沙拉、酥脆多汁的烤鸡…… 莱茵像是身处巨人餐桌上的小矮人，巨大的食物遍布四周，脚下是洁白的桌布，餐盘之间的缝隙则成为康庄大道。 而莱茵本身实在是太过渺小。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餐桌、诱人的各种菜品……莱茵已经确定，罗莎小姐一定是这次【迷梦舞台】最终剧目的主演。 随后，一段信息进入他的脑海： “您好，欢迎加入【迷梦舞台】最终剧目：饕餮餐桌。” …………………… 第97章 黄金之夜(八)——最终剧目:饕餮餐桌(上) “您好，欢迎加入【迷梦舞台】最终剧目：饕餮餐桌。” “主演：罗莎·雷德菲尔德” “本次剧本的表演难度：五星（最高）” “本次您所饰演的角色：第二配角” “特殊道具：奶油小蛋糕。” “甜品在任何时候都是治愈心灵的良药，蛋糕更是如此。吃下后，奶油小蛋糕会恢复食用者在【迷梦舞台】受到的任何伤害。（一次性）” “注：剧本仅为【迷梦舞台】对参演人最可能发生状况的一次推导，若演员即兴表演，使剧情偏离剧本，则会根据最终表现重新分配角色、分发奖励。” “祝您拥有美好的夜晚！” 信息流入了莱茵的脑海，使他陷入沉思。 “道理我都懂，可是剧本呢？剧本去哪里了？” “奖励又是什么意思。” 【迷梦舞台】提供的信息并不完全，至少没有客服中心为莱茵答疑解惑，也没有像是寻常剧目一般，为莱茵提供剧本。 香气四溢的美食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他的食欲，刺激着他的味蕾。不过，这种程度的灵性诱导对莱茵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正当他准备使用【万物通感】探查周围情况的时候，一声嘶哑的吼叫让他瞬间警觉。 “吼……” 莱茵向着吼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位观众的身影进入他的视野之内。 他对这位绅士有印象，之前在繁星剧院之中，他特意上前，与莱茵攀谈。 处于浑噩之中的观众正在大口的啃食巨大的鹅肝，鹅肝上流出金黄色的油滴，沾满了他的身体。 “饿……好饿……我还要吃……” 他吃的更起劲了，像是个饿死鬼——如果忽略他快被撑破的肚子。 莱茵缓慢靠近，而那位正在进食的观众并没有发现他的靠近，依然在大口的从鹅肝上撕下血肉，大口咀嚼。 “砰～～” 匕首的底部和他的后脑进行了一次时间短促的亲密接触。 他缓缓倒地，莱茵收回紧握【守护之刺】的右手，微微沉思。 “看来，普通的观众并不能抵住香气的诱惑。但是从结果来看，除了撑死之外，并没有更多的危险。” “凯特女士说过，【迷梦舞台】几乎不会对普通观众造成影响，所以，这里的伤害并不能完全对应到现实中的身体当中。” “所以……是灵体吗？” 莱茵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果然，痛感降低了很多。” 他又用守护之刺轻轻划开了指肚，指肚上出现了一条细微的红线，并没有血液渗出。 这条细小的伤口飞快愈合，很快就看不出一点痕迹。 “果然是灵体，可是又和纯粹的灵体有一些的不同。” 由于莱茵之前与幽灵状态的伦尼·伊戈交过手，所以，他很清楚的灵体的性质和状态。 伦尼·伊戈不会流血，没有痛觉，只有受伤后本能的反应。 并且，灵体状态的伦尼·伊戈没有“伤口”的概念，身体上不会出现任何缺口，也不会有伤口，唯一能判断状态的方式就是观察他的透明程度。 可在这里，痛觉虽然微弱，但依然存在。而且如果莱茵将伤口扩大，还能流出鲜血。 随后，莱茵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这位被击昏的“幸运观众”，发现他的状态与自己相同。 而观众之所以被击晕，也是由于莱茵通过灵性冲击的方式扰动了他的灵体，而不是因为物理意义上的头部重击。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啊……” 繁星剧院很大，并且黄金歌剧团的名气更大。所以，今夜的观众有将近五百人。 即使莱茵成功拿（掠）到（夺）了七十多张入场券，依然还有四百多名普通观众参加了属于自己的演出。 保守估计，至少也会有大概四分之一的人完成剧本，进入这里。毕竟剧本的难度就是为了参演人量身定做的。 所以，这里至少会有100多名普通观众。 “也不知道温斯顿先生收没收到我的求救信号……” “外面可是阿瓦隆的首都，如果这次的事件处理不好，说不定会发生神秘事件泄露的风险……” 莱茵飞速的思考着，下意识的用【万物通感】探查四周的状况。 他猛地抬头，十分震惊的朝着被咬出缺口的鹅肝走去。 “是幻术吗？简直不可思议！” 在【万物通感】的世界之中，那根本不是美味到流油的鹅肝，而是鲜血淋漓，像是刚从身体中掏出的肝脏！ 并且，不是鹅的肝脏，而是…… 不得不说，【迷梦舞台】的能力确实诡谲无比，庞大的幻术笼罩在“鹅肝”之上，即便是灵感敏锐的莱茵也没有第一时间分辨出它的真容。 他开启线性视野，令人作呕的一幕出现在莱茵的眼中。 鲜血涂满了餐桌，构成了“洁白”的桌布；所有的“盘子”消失，只剩下“菜品”本身； 直接被放置在鲜血桌布上的“美食”全部都是人类的身体器官。 心、肝、脾、肺、肾、胃、肠…… 这些器官像是刚刚被掏出人体一般，残留着温热，向下滴落着鲜血。 莱茵庆幸自己是在线性视野下看到这些的，否则他不保证自己能忍住不吐出来。 “看来，是一点都不能让普通观众吃这些‘大餐’了……” 第98章 黄金之夜(八)——最终剧目:饕餮餐桌(下) 莱茵下定决心，毕竟保护普通人、防止神秘泄露也是他身为因诺威尔大学学生的职责。 “但是，身为主演的罗莎小姐又在做什么呢？” 莱茵摇了摇头，停下思考。 他相信，身为第二配角的自己一定会在之后的某一时刻遇到主角，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尽可能的避免普通人吃下这些“美味的食物”。 …………………… 站在巨大烤鸡的鸡腿骨上，莱茵看着下方聚在一起疯狂舔舐鲜血的观众们，陷入沉思。 “坏了，画风越来越不对了，怎么感觉变成丧尸围城了？” 在莱茵的手臂上，一条鲜红的伤疤格外醒目，一滴滴鲜血从伤口处溢出，滴落在地上。 而下方，已经聚集了十多名观众，他们从远方而来，追寻着诱人的气息，来到这里，像是前来朝圣的虔诚信徒。 此刻，站于白骨之上的莱茵就如背负着世人苦难的神明，赐予有罪者赐福，宽恕他们的罪行； 而下方的观众们就像迷途的羔羊，眼中只剩下神明的鲜血。 他们眼神空洞，紧盯神明被割开的小臂，裂痕之中正是赐福的所在。 又一滴鲜血滴落，信众们的眼中倒映出了鲜血的影子，像是终于等到恩赐的羔羊。 鲜血终于滴落在地，像是跌落的赐福。 舔舐、吞噬，永不疲倦，永不餍足，即使血液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随后，十几位“信众”再次起身，朝着天空仰望，仰望着神明的恩赐，或者……仰望神明本身。 如此具有宗教性的一幕并没有被其他人见到，自然也就没有记载。 在场的众人里，只有莱茵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果然有用啊～感谢凯特女士的提醒！” 莱茵思索着，再次挤压伤口。 下一滴鲜血出现，信徒们再一次狂欢。 他“钓鱼执法”的灵感正是来源于凯特女士的话语。 罗莎的原罪·暴食正是被莱茵“香飘十里”的灵性撬动，而最终剧场：饕餮餐桌也是为主演罗莎特意搭建的。 莱茵大胆猜测，普通观众们被这些美食吸引的原因有很大可能和罗莎相似，甚至相同。于是，这个方法应运而生。 现在，他的状态本就贴合灵体，而鲜血本身又是灵性很强的神秘学素材，二者相加，“鱼饵”就这样做好了。 显然，莱茵的做法十分成功。 “差不多了，先解决一波再说。” 他紧紧捏住快要愈合的伤口，用力挤压。 顿时，伤口处再次涌出一缕鲜血，这可比之前一滴一滴的投喂要慷慨太多。 莱茵的眉头微皱，幸好这里的痛觉被削弱了很多，不然他还真不一定敢这样操作。 下方的观众们更是饥渴难耐，纷纷趴在地上，舔舐着神明的慷慨。 莱茵从光滑脆嫩的鸡皮上滑下来，拿着【守护之刺】给趴在地上的观众们一人一个力度正好的“镇定大法”，观众们纷纷睡了过去。 “呼～～搞定。” 将这部分晕倒的观众拉去一旁，莱茵松了一口气，再次爬到鸡腿骨上，开始新一轮的投喂。 …………………… “请您不要再往前了，我无意伤害您，但也请您不要继续伤害他们了。” 一道柔弱的声音在空荡的血海上空响起，让罗莎恨的牙痒痒。 “我没有伤害他们，只是最原始的饥饿在驱使着他们不断向前，您还要我说多少次呢？善良到愚蠢的小姐。” 罗莎不耐烦的说道。 她洁白的双手沾满鲜血，将纯白的“手套”染成猩红，脚下的鞋子也不知所踪，只剩下如手臂一样、洁白如雪的双脚。脚下，是一片血泊，血泊蔓延到视线的边缘，无穷无尽。 罗莎赤脚站在血泊之中，血水没过她的脚踝，血泊倒映着她优雅的身影，美丽而危险。 而在她的四周，遮天蔽日的帷幕将她拦在其中，将她与远处的血海隔绝开。 “请不要这样，虽然确实如您所说的那样，他们在梦中仅剩本能，可您出去后，他们的状况只可能越发严重。” 柔弱的声音从帷幕的深处响起。 声音穿过层层叠叠的华丽帷幕，清晰无比的传入到罗莎的耳中。 她更烦躁了。 “以你的能力，困住他们不是轻而易举的吗？为什么还要来阻拦我，你知道的，我对那群普通人没兴趣。” 罗莎再次对着帷幕说道，语气更加烦躁。 “可您会伤害到另一个人，不是吗？” 罗莎沉默了，因为这是事实。 原罪·暴食已经解封，她饿了太久，需要吞噬，吞噬一切。 而比起莱茵让人痴狂的灵性，普通人那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代餐又有什么价值呢？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冲出去，然后……吃掉他。 仅此而已。 可惜，一位七阶的高手阻挡了她的去路。 见罗莎不再说话，玛格丽特也保持沉默，除了表演之外，她真的很不会与他人相处。 作为黄金歌剧团的团长，玛格丽特当然清楚的知道【迷梦舞台】的规则。 罗莎是主角，而她只是配角。 在这场表演之中，主演的能力会被增强。这也是玛格丽需要与罗莎僵持到现在的原因。 血泊汹涌，掀起一道又一道浪花，冲击着帷幕，可看似柔弱无比的帷幕却将所有的浪花挡住，让罗莎无功而返。 罗莎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破局，她已经的等不了了。 她舔了舔嘴唇…… 第99章 黄金之夜(九)——实力悬殊的战斗(上) 血海之上，帷幕遮天。 罗莎孤身一人站在血海中心，心思飞转。 突然，她笑了。 在幻境之外，餐桌的一角，一次剧烈的灵性波动顿时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也正是这一瞬间玛格丽特的松懈，让罗莎抓住机会，她的身体瞬间溶解，化为血水，融进了血海之中。 “哈哈哈哈哈……” 脱困的罗莎笑的张扬肆意，声音随逐渐飘远。 “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帮我……” “蠢到可爱的小妞，先在自己的环幻境里好好玩吧。新生后的第一餐，我就不客气了……” 霎时间，幻境之中的血海沸腾。 原本如镜面一般的血色湖泊突然掀起滔天巨浪。 幻境边缘，无数鲜血奔涌上升，阻拦幻境中心玛格丽特追赶的脚步。 与此同时，原本分割血海的重重帷幕被翻涌的鲜血侵染。无数华丽的色彩被病毒一般的猩红取代。 猩红顺着帷幕，不断攀升、蔓延，由下至上。一道道帷幕被撕裂，崩裂声如同不堪重负的悲鸣，碎片在血海之上飘荡。 此刻，无边无际的猩红仿佛活了过来，化为吞噬一切的巨兽。 而身处血海正中的玛格丽特就如永远不知饱足的巨兽口中的食物，被层层包裹，如果无法离开，就只能葬身于此，化为巨兽的养料。 她终于现身。 那是一身穿华丽的长裙，玛格丽特完全是一副第三纪元贵族的打扮。 直径将近一米的裙撑将她色彩斑斓的长裙撑起，极其复杂的装饰像是免费一般，随意挥霍。 斑斓长裙像是被金子与玛瑙做成的丝线缝制，并镶嵌了无数的宝石，显得异常奢靡华丽。 与其说是公主的长裙，更不如说是……表演时夸张的戏服。 她的上身穿着束腰，腰背挺得笔直。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双细长的泪眼。 那双动人的双眼像是会说话一般，每一次的转动、凝视与挑眉都是一次情感的表达。 左眼角下方有一颗泪痣，为她本就柔弱的气质增添了一丝病态。 不过此刻，玛格丽特的状态并不好。 身为主演，罗莎仅仅依靠五阶的实力就能轻易地脱离出她的幻境，并且还能为她制造一些麻烦。要知道，他们二人可是横跨两个阶位的。 她的双足踏在血海之上，鲜红上蔓，染红了她华丽的裙摆。 玛格丽特微微提裙，像是演出开幕前的准备一般。 紧接着，她开始演唱。 动人的歌声迅速传遍了幻境，温柔、安静与平和是这次短暂演出的主旋律。 随着血海被逐渐安抚，玛格丽特也撤销了幻境。 此刻，她正处在一块巨大的牛排之上。三分熟的牛排被切开，还能看出里面的鲜血。 她望着之前异动发生的方向，赶了过去。 “请一定不要受伤，无论是谁……” 善良的她这样想着。 …………………… “呼～～又搞定了一批……” 莱茵将最后一位观众的身体拖到路旁后，长出一口气。 看着面前五六十具“熟睡”的观众，莱茵成就感满满的点了点头。 “不错，再接再厉。” 已经有五批“幸运观众”在莱茵的钓鱼执法下落网，批次越靠后，观众距离莱茵越远，这也意味着，他们吃下的“食物”更多，畸变更严重。 而在第五批中，一些观众有了更明显的畸变，这让莱茵不得不更加警惕。 他们的肚子被巨量的食物撑大，但却没有影响到他们行进的速度，反而更加灵敏。 四肢变得纤细不堪，像是牙签插在了肉球上。 他们的眼睛鲜红，已经盖住了原本瞳孔的颜色。 观众的畸变再次证明了莱茵决策的正确性，并且这次的救援无论是效率、成功率、还是成本，莱茵都已经拉到最低。 “难道我真是天才？” 他略有些得意地想道。 正当莱茵准备再次爬上战损版的烤鸡，开始第六批的钓鱼执法时，【迷梦舞台】发出了新的提示。 “各位参演人员请注意，各位参演人员请注意。” “本次的最终剧目：饕餮餐桌即将开启第二阶段。” “所有失去行动能力的演员即将被清退，清退后，尸体附近将会生成新的’惊喜‘。” “饕餮餐桌的表演难度加大，请各位演员合理把控剧情走向，享受演出的乐趣。” “最后，在尖叫与刺激中肆意表演吧！！！” “您诚挚的，【迷梦舞台】。” ………… 在脑海中阅读完信息后，莱茵微愣了一下，然后……飞速远离这五六十名失去意识的观众，向着远方跑去。 开玩笑～他一个辅助，难道还要等着后面的“惊喜”追上来，变成惊吓后在开始逃跑吗？ 虽然这是莱茵是第一次进入【迷梦舞台】之中，可是他认为自己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遗物的“思维方式”——表演至上。 凭借他对【迷梦舞台】的了解，后面的惊喜绝对会为他们这些还在继续表演的演员带来大麻烦，使剧本更加精彩。 “只不过……这条件也太针对我了吧！【迷梦舞台】，你还说你不记仇！！！” 莱茵一边狂奔，一边在心中输出。 “我不就拿了你八十多个入场券嘛？你至于吗？” 莱茵指指点点.jpg 没办法，毕竟莱茵的身后有五六十个这样的“惊喜”。 突然，【万物通感】的预警打断了他，正在餐桌上狂奔的莱茵向身后看去。 第100章 黄金之夜(九)——实力悬殊的战斗(下) 不远处，那些被莱茵击晕，七扭八歪躺在地上熟睡的观众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血潭。 由于他们的位置太过接近，导致血潭逐渐汇聚。 随着观众一位位的消失，地面上的血潭面积逐渐扩大。 当所有的观众全部消失后，血潭的面积终于稳定下来。 而下一刻，鲜血向上浮起，飘在空中的鲜红逐渐聚合，暗红色的圆球静止在空中。 原本分毫不动的球体渐渐颤动。当颤动到达极致，猩红的圆球开始有节律的膨胀和收缩。 “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开始跳动，这一刻，是生命的开始…… 下一瞬，无数生命组织从最初的原点喷涌而出。 肌肉、内脏、骨骼、经络……所有的组织在一瞬间生成，以猩红的心脏为中心，爆发而出，扩展成了一个血色巨人。 将近十米的血色巨人没有任何皮肤包裹在外，庞大而不失灵动的肌肉线条暴露在空气当中，浑身腥红的它向着天空怒吼。 “吼！！！” 莱茵回头正是看到了这一幕。 “不是，哥们！！！” “还真给我整了个大的啊！” 危机时刻，莱茵血液中流淌的恐惧与紧张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兴奋感。 血色巨人没有五官，却像是装了雷达一般，朝着莱茵的方向迈开步子。 “轰～～” 巨大的餐桌也在此刻震颤，行动起来的血色巨人像是一件巨大的机器，通过猩红心脏泵出的鲜血如同石油般流遍全身，庞然大物向着莱茵的方向开始冲刺。 没有任何犹豫，莱茵在奔跑的过程中将【守护之刺】拔出，在掌中狠狠地划出了一条血线。 一道光幕降临在莱茵和血色巨人之间，不同往常的是，光幕的高度也随着对手的变化而改变。 十米高的光幕像是一堵由阳光打造而成的城墙，阻挡了血色巨人的冲锋。 光明一般的城墙像是能为莱茵隔绝一切黑暗，横亘在他与血色巨人之间。虽然看起来安全感满满，不过…… “碰～～～” 巨人撞在了城墙上，城墙轰然破碎，光幕的碎片像是流星的拖尾，又像燃尽的余晖，纷纷散落。 莱茵感到大脑受到了重击，在一瞬的眩晕后，吐出一口鲜血。 “怎么这么记仇？说好的强度匹配呢！说好的第二配角呢！谁家第二配角要面对这个东西啊！！！” 【万物通感】的反馈传来，莱茵这才得知，不是【守护之刺】的屏障强度低，而是【守护之刺】的使用者灵性强度的上限不足。 换句话说，由于莱茵的等级不够，所以尽管大佬的装备很强，但他只能使用青少年版的功能。 光幕的强度远没有到达极限，可莱茵作为一阶升变者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也正因为莱茵制作的屏障已经达到了他灵性承受能力的上限，所以在血色巨人撞碎光幕后，才会有灵性反噬的到来。 通过光幕面积的扩大和灵性反噬的出现，莱茵才醒悟，温斯顿先生给自己的匕首好像并不是什么新手村的充值大礼包，而是满级大佬的顶配装备。 【守护之刺】的含金量还在提高！ 不过，得知这点对现在的状况并没有什么帮助。 看着被光幕激怒的血色巨人，莱茵咬了咬牙，掏出五枚绘制失败的符咒。 “【归墟】！” 转瞬化为齑粉的符咒将本就灵性充沛的最终剧场扰动的更加躁动。 真的如同大海之中的归墟一般，莱茵附近的一切都在随着乱流的出现而颤抖。 空前强大的灵性乱流让周围的幻术空间扭曲。 一时间，原本香气扑鼻的美食以及洁白的餐桌开始闪烁，血腥的人体器官和肮脏不堪的桌布像是油画一般不时穿插其中，让人辨不清真假。 莱茵的脸色瞬间苍白。 没办法，五枚归墟同时发动，即使是灵性上限极高的莱茵也扛不住这样的消耗，直接被榨干。 并且，归墟发动后，攻击就不再受到他的控制，也就是说，灵性乱流不光会影响血色巨人，也同样会影响到莱茵自己。 “这波算是贴脸扔核弹了……” 大量的灵性干扰和剧烈的灵性波动在血色巨人身旁爆发，即使莱茵距离归墟正中心有一段距离，也被这不讲理的攻击影响到了。 眩晕感传来，天空和大地像是被颠倒了过来，空气变成了液体，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莱茵跪在地上，不住干呕。 这次的攻击真的是buff叠满了，【迷梦舞台】本身的灵性就十分充沛，再加上光幕带来的灵性残留，伴随着五枚同时发送的归墟，效果直接拉满。 虽然莱茵也在这次的攻击中被波及，可是，身处归墟正中心的血色巨人更加不好受。 灵性溶解，物质湮灭，同时吃满五发归墟的血色巨人向着天空发出怒吼。它的胸膛被剖开，周围的内脏被血洗，消失一空。 巨人不堪重负的倒下，距离莱茵不到十米。 不过，生命力顽强的它依然没有死去，猩红的心脏悬浮在血色巨人已经被镂空的胸腔正中，为它提供鲜血，血色巨人也在缓慢的恢复着。 等到它成功恢复……不，只要它的手臂恢复行动力，就一定能爬过来，把莱茵拍死。 莱茵想站起身，不过极度的眩晕以及脱力般的身体使他无法做到。 “没事，我一定比它更快恢复。” 他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大难不死，必有后患…… 几个肚里撑船的观众正在飞速向着莱茵奔来。 “怎么会……该死！” 莱茵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刚才，【守护之刺】的使用让他掌心被割开，鲜血滴落到地上，吸引来了那些“饥肠辘辘”的观众们。 “哦吼，完蛋。” 莱茵挣扎着，却徒劳无功。 几道身影正在迅速逼近，莱茵闭上眼。 …………………… 第101章 黄金之夜(十)——莱茵，你好香(上) 有一说一，莱茵的表现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 面对实力悬殊的对手，居然能让他拖到这种程度，并且还重创了血色巨人。 能做到这一点的绝对都是战斗领域的天才。虽然莱茵是靠力大砖飞把血色巨人拍残的，没啥技术含量。 但归墟这块“砖”也是莱茵自己造的呀。 你就说是不是吧.jpg 更何况，莱茵给自己的定位是辅助。 当然，这也归功于血色巨人没有任何的防御能力和灵性技巧，唯有一身蛮力和不高的智商。 否则，莱茵仅仅依靠五枚归墟是绝对无法做到这种程度的。 不过，还没入学的他已经可以面对这种怪物不落下风，这足以惊掉许多人的下巴。 可惜，阎王易过，小鬼难缠。已经力竭的莱茵只能看着大肚子的观众们逼近，毫无办法。 由于【迷梦舞台】中的演员都是以类似灵体的方式存在，所以，他只能干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呕……” 莱茵尝试使用符咒，可是灵性匮乏加上被灵性乱流扰动灵性的他再次干呕起来。 “不行，完全没得打。” 几位参演的普通观众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准备分食他的躯体。 莱茵闭上了眼。 …………………… 罗莎脱离幻境之后，飞速朝着莱茵的方向奔去。 鲜红的礼裙在血液的浸染之下更加深邃，洁白的双手也因为鲜血的残留而格外引人注目。 奔跑之中的罗莎舔了舔嘴唇，她已经等不及要将莱茵吃掉了。 “莱茵啊～我的小莱茵！你可千万别死在那里呀！死掉后肉就不新鲜了～～” 她喃喃自语。 身为最终剧目的主演，除了实力大幅度增强之外，罗莎还有整片饕餮餐桌的视野。 自瞄、锁头、全图挂，是个人都说好。 她知道，即使她的实力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可血海依然困不住那个善良到愚蠢的小妞太久。 没办法，实力上的差距横亘在这里，即使是【迷梦舞台】的加成也无法完全抹除。 她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莱茵，然后带他离开，最好再给身后的追兵留下一些麻烦。 猩红色的残影更加模糊，她加快了脚步。 ………… 血色的巨人倒地，莱茵灵性亏空，被一群在梦中浑噩的普通人围住。 这是罗莎赶到后所见到的画面。 “这怎么行，他是我的，我的！” 愤怒，无比的愤怒，像是被抢走食物的老虎，罗莎被愤怒淹没。 瞬间，她站到了几个人身后，将他们放倒。 罗莎并没有将他们杀死，而是击昏。毕竟晕倒后的普通观众才最有价值。 她随手拎起几人，扔到了血色巨人的身体上。 顿时，几人的身体消失不见，血色巨人胸口处的猩红心脏吸收了他们遗留下的一小片鲜血，红色更加深沉。 “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血色巨人的恢复速度得到显着提高。 不过罗莎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管血色巨人的恢复状况了，她的眼中只剩下一人。 “呼……啊～～～好香啊！真的好想吃……” 罗莎跪在莱茵身旁，保持着和他一样的高度。 她的鼻子凑近莱茵的脖子，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让莱茵的脖子痒痒的。 “完蛋，彻底完蛋，几个观众被送走了，结果来了一个更厉害的。” “莱茵啊莱茵，你怎么这么倒霉呢？” 本来就十分头痛的莱茵更伤心了，他实在是不想面对这个状态下的罗莎。 虽然灵性已经亏空，可是【万物通感】的被动预警在罗莎小姐出现后就没停下过。 他知道，现在的罗莎是真的准备吃了他。 莱茵没有说话，他尝试起身，却再次失败。 不过在他跌落的瞬间，罗莎凑了上来。 “还没恢复吗？灵性亏空这么严重！怎么灵性还被扰乱了……” 罗莎搀扶着莱茵的手臂，扶着他缓缓起身。 期间，她用手掌贴贴着莱茵的额头，通过【迷梦舞台】给予主演的权利，探查莱茵的状况。 莱茵被搀起的瞬间，感到手臂陷入了一片柔软之中。 紧接着，温热的手掌贴在了他的额头上，罗莎口中的低声呢喃传来，让莱茵有些恍惚。 罗莎身上腥甜的香味更浓了，让莱茵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她温和的动作以及关心的话语让莱茵恍然间认为二人成为了夫妻，而现在，妻子正在照顾受了伤的丈夫——如果没有后半句的话。 “灵性伤成这样，就不好吃了……” ………… 莱茵无语.jpg 顿时，他认为包裹手臂的温暖是如此的炙热，像是要将他融化，莱茵突然觉得，自己躺在地上好像也不错。 “罗莎小姐，你……还好吗？” 莱茵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一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以，他问出了一句废话。 可是…… “香啊，很香啊……” 罗莎眼神迷离，说道。 第102章 黄金之夜(十)——莱茵，你好香(下) 罗莎并没有回应莱茵的话。她的左手将莱茵的右臂揽在怀中，右手抬起，抚摸着莱茵的侧脸，嘴里念念有词。 纯白的手掌像是软玉一般，轻轻擦拭着莱茵的面庞，纤细温软的触感让莱茵不禁打了个寒颤，罗莎越是温柔，他就越是害怕，莱茵觉得，自己已经离被吃干抹净不远了。 “罗……罗莎小姐，咱可不可以不吃。实在不行，分期支付支持吗？我可以先给您割一块，您先吃，等我长好了，我再给您割。” “这不是正好做到了可持续发展，您看这样行不行？” 话音刚落，原本温柔的罗莎瞬间变了脸。 “不行，绝对不行，我要吃，现在就要吃。” 她的情绪波动剧烈，像是被莱茵的话刺激到了。见状，莱茵只能闭嘴，不敢再提分期付款的事。 【万物通感】之中，罗莎的灵性正在沸腾。奔涌的猩红像是无边的血海，除了猩红之外，已经很难找到其他的颜色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罗莎已经差不多被食欲和饥饿感完全控制，理智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莱茵眉头微皱，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感受着右臂上越发温热的柔软，他的心越发冰凉。 突然，莱茵眼前一花，瞬间出现在了十米开外。而先前他们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小姐。 复杂华丽的长裙显得如此奢靡浮夸，宝石像是不要钱一样随意的堆放在被超大裙撑撑起的裙子上，纷乱却别有风味。 盘在脑后的黑发、细长的泪眼和泪痣、以及她病弱的气质，无不让人怜惜。 “这位是……饰演维奥莱塔的演员？她也是升变者？” 莱茵的头顶冒出许多问号。 不过罗莎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再次从莱茵的身边消失，向着玛格丽特发起进攻。 快，太快了，莱茵无法用肉眼捕捉，现在的他灵性亏空，无法使用【万物通感】观察二人的对抗。 罗莎抬起右手，直接向着玛格丽特的心脏抓去。 可玛格丽特却没有丝毫动作，只不过，在罗莎接触到她后，身体迅化为为星光消散，出现在了罗莎的另一边。 刚刚落地的罗莎直接进行锐角的转弯，并且速度更快的向着玛格丽特袭去。 不过，下一瞬，她却瞬间退回，提着莱茵的领子飞速向后，落地后，血色以罗莎的落脚点为中心，迅速沿着桌面向外蔓延。 不远处，玛格丽特开始歌唱。 动人的歌声传入莱茵的耳中，并没有什么特殊，可罗莎却紧皱眉头，桌面上的血色微微荡漾。 “请您放开他。” 玛格丽特开口，即使说出这样的话，也无比的有礼貌，软弱的语气根本不像一位高阶的升变者。 “演员都喜欢白日做梦吗？” 罗莎毫不犹豫的嘲讽回去，对着玛格丽特的身后挥了挥手。 “再见，愚蠢的小姐，让它陪你玩吧～” 罗莎向着，玛格丽特挥了挥手，提着莱茵，飞速向后退去。 瞬间，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从玛格丽特站立的地方传来，那是血色巨人践踏桌面的声音。 “吼～～～～” 经过多余养料的补充和罗莎给予他的赐福，血色巨人变得更加高大了。十五米有余的身形显得壮硕异常，在增强行动力的同时增加了许多灵性抗性。 虽然智商依然令人堪忧，也无法使用神秘术，可是，血色巨人也算是成功的从精英怪迈入小boss的门槛了。 不过，这些和罗莎都没关系了，她已经带着莱茵远遁，只留下了玛格丽特独自应对。 …………………… “来，快张嘴，啊～～” …… 餐桌一角，被罗莎拽着逃离血色巨人的莱茵有些迷茫。 二人正被一群食物包围。 在拎着莱茵跑路的同时，罗莎随手拽下了一些食物。巨大的美食在罗莎洁白的手掌下变得脆弱不堪，随便的触碰都会切下一大块。 而现在，莱茵已经被罗莎用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肉筋捆了起来，放在被剔干净的排骨之上，面对着罗莎的投喂。 “怎么不张嘴，听话，快吃。啊～～～” 罗莎的笑容越发灿烂，她举着一小块牛排，向着莱茵的嘴边送去。 恍惚之中，莱茵想起了之前罗莎小姐给自己喂魔药的画面。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可投喂的东西却完全不同。 “罗莎小姐，这牛排，我是非吃不可吗……” 看着面前不知道是什么脏器伪装而成的“牛排”，莱茵忍不住问道。 第103章 黄金之夜(十一)——进食(上) “…………” “罗莎小姐，这牛排，我是非吃不可吗？” 莱茵弱弱的问道。 经过刚才那场大战，即使他的恢复速度很快，也不可能长时间开启【万物通感】。 并且，莱茵还发现，【迷梦舞台】当中，灵性回复的速度慢的出奇，这加大了他的生存难度。 根据之前的经验，莱茵很清楚，面前的“牛排”可不是单纯的牛排。 他庆幸自己现在无法使用【万物通感】，不然他认为自己可能真的会吐出来。 听到莱茵的话，罗莎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不吃？你不吃这些我怎么吃你！你必须吃，必须。” 她忽然暴怒，纤细修长、晶莹如玉的手瞬间抓向莱茵的脖子，可又在半空停了下来。 “不要怕，莱茵，我不会伤害你，快点吃好不好，求求你快吃，好不好……” 她停在半空的手臂继续向前，轻轻抚摸着莱茵的脸颊，另一只手再次递上食物。 罗莎的语气恢复温柔，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 可是，白玉一般的手指却像冰冷的刀锋一样，并没有让莱茵感到丝毫温情，尖锐的手指划破了他的脸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罗莎俯身，贴近莱茵，腥甜的香味再次袭来。 她伸出舌头，舔食着挂在莱茵侧脸的血滴，血滴入口后，罗莎的喉咙微微颤抖，像是吸食＊品一般，长出一口气，悄声问道： “好不好嘛～～莱茵？” 莱茵如坠冰窖…… 【万物通感】的被动疯狂的提示刺痛着他，面前披着名为“罗莎”外皮的女人十分危险。 不稳定的情绪、碾压莱茵的实力、以及完全不计后果的行动……现在的罗莎，简直就是一个怪物。 同时，【万物通感】的警告也预示着，在这里死亡，莱茵现实当中的身体也绝对会被影响，并且关联甚大。 他颤抖着，张开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就感谢您的投喂了，罗莎小姐。” 他大口咀嚼着罗莎喂来的牛排，不过没有使用【万物通感】的莱茵没有注意到，罗莎在他咀嚼的同时，捂住肝脏，微微皱眉。 …………………… “温斯顿先生，繁星剧院周围已经清场，是否需要我们介入？” 麦森小跑到温斯顿面前，低声询问道。 “很好，麦森警官。”温斯顿点点头： “气体泄露并不是我们需要负责的事情，该头疼的应该是市政厅的那帮人，而不是我们。” “只需要维持封锁就好，不用做多余的动作，这并不是警察的工作。” 站在封锁线内，温斯顿笑着拍了拍麦森的肩膀： “继续封锁，除了专业人员之外，不要让任何群众接近。” “呵呵，小心点，狗仔和记者们不会错过这次的报道权，为了第一手的消息，他们很可能犯蠢，毕竟这可是个大新闻。” 他温和的说道，可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 “是，长官！”麦森立正、敬礼。 温斯顿不再多说，他踱步到一旁的长椅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音乐盒。 随着灵性激发，音乐盒发出了悦耳的声音，灵动欢快的乐曲从其中传出，可惜，只有温斯顿一人能够欣赏。 他闭上眼，随着乐曲的缓慢收尾而进入梦乡。 …………………… 血色巨人再一次徒劳的捶打在帷幕之上，绵软的帷幕不出意料的挡住了他愤怒的一拳，血色巨人如之前一般，继续无能狂怒…… 类似的场景，玛格丽特看了很多遍。 她可以轻易的将血色巨人困住，愚弄它，阻拦它，可是她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杀死它。 毕竟，玛格丽特虽然七阶，可是并不会太多攻击性的神秘术。 歌声还在继续，持续的灵性攻击对于拥有极高灵性抗性的血色巨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的那种。 它怒吼着，咆哮着，却始终困在原地，每次想要走出帷幕的包围，都会发现自己在原地踏步，始终不得寸进； 而每次向着帷幕进攻，也是徒劳无功。 正在玛格丽特思考，要不要动用更强大的力量，杀死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怪物时，一道空间撕裂的痕迹凭空出现在最终剧场之内。 裂痕与饕餮餐桌像是存在于两个图层之上的事物，完全无法融进一起。 淡红色的光芒从裂痕中渗出，空间开始破碎，饕餮剧场发生了一次剧烈的震颤。 渐渐地，纯白变为金黄，再由金黄变为纯白，就像是日出时分阳光的变化。 裂痕逐渐扩大，空间逐渐稳定，直到其中钻出一个人影。 那是一位老人，半白的头发被灵性乱流吹的散乱，披在身后。一丝不苟的西装在仅仅在边角处可以看到细微的褶皱。 老人喘息着，单手握着骑士剑，凌厉的目光扫视周围，看到了血色巨人。 他的眼睛扫过重重帷幕，老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是玛格丽特小姐吗？请原谅我以这种形式闯进来，我是理查德·温斯顿，因诺威尔大学在拜伦威尔的负责人之一。” 第104章 黄金之夜(十一)——进食(下) 帷幕之后，将自己隐藏起来的玛格丽特愣了一下，随后答道： “哦，我认识您，温斯顿先生，我替苏菲对您的关照表示感谢。” 玛格丽特有些惊喜的声音传来。 “感谢的话暂且不提，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温斯顿单手握剑，指向血色巨人： “请把我放进去，玛格丽特小姐。” “别看我已经老了，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只凭借照明术就获得了教会联赛的第一名啊～” 他有些感慨的说道。 玛格丽特将帷幕的范围扩大，把温斯顿和血色巨人同时笼罩在内。 “嗯？难道教会联赛只有功能性神秘术的比赛吗？” 玛格丽特听到温斯顿的感慨，有些疑惑，她低声的喃喃自语。 “不，武力的部分，我全靠一柄剑解决的……” …………………… “慢一点，慢一点，没有人和你抢，咳咳……如果吃腻了，可以尝试一下沙拉，味道很不错。咳……” 罗莎一边投喂着被捆住的莱茵，一边揉着莱茵的头，原本光鲜亮丽的灰发逐渐变得油腻，可莱茵却无心理会。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吃下多少食物了，而可怕的是，随着食物的摄入量增多，饥饿感逐渐追了上来。 那是一中很难形容的感受，像是饿了两天的人突然闻到喷香的饭菜，却无法触及，只能在周围捕捉虚无缥缈的气味一样。 甜腻的气息一直游荡在他的身边，这是食物散发出的香气。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由饥饿感控制，属于他自己的部分越来越少了，莱茵正在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掌控。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的进食速度加快了。 莱茵甚至怀疑，罗莎让他吃这些食物的目的会不会就是让他变得和普通观众一样。 “倒霉呀，真的倒霉……” 莱茵确实很倒霉，在刚被抓住的时候，他的灵性亏空，没办法做到无声触发符咒。 而在【迷梦舞台】中，莱茵的灵性回复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他知道，等他的灵性可以支撑他进入线性视野，无声无前摇使用符咒时，他的身体也差不多要彻底失去控制了。 当然，即使没有，莱茵也不认为自己的攻击可以伤到罗莎小姐。 这样一想，他又释然了。 “凯特女士，温斯顿先生，快来吧，真的要撑不住了。” 他开始想念自己的大腿了…… “别急，别急，慢慢吃，咳咳……慢慢吃……” 罗莎温柔的拍着莱茵的后背，嘴角噙着微笑。 而已经可以使用【万物通感】的莱茵早已经发现罗莎的状况并不太好。 首先，是罗莎的位置。她已经从莱茵的正前方，转移到了侧后方。 并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罗莎会间断性的咳嗽一两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咳嗽的频率越来越频繁。 甚至，在几分钟之前，罗莎甚至咳出了一些鲜血，可是她却并没有离开过。 可惜，现在的莱茵没办法细想，他已经自身难保。 虽然莱茵的意识并没有像被卷入其中的普通人一样，变得浑噩，可这种在清醒的状态下， 一点一点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感觉更加不好受。 好在，莱茵的肚子没有随着进食的增加而变大，这是他唯一的慰藉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升变者的特殊，还是因为罗莎的刻意控制……” 他苦中作乐的想着。 “好了，快来尝一尝沙拉……” 身后，罗莎的声音再次传来，莱茵的嘴巴一张一合，再次大口吃着。 身后，罗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可是笑容却逐渐放肆张扬。她知道，自己马上就可以吃到真正的莱茵了…… …………………… “锵～～～” 随着温斯顿又一剑的递出，一条鲜红的血柱再一次从血色的人的身上喷涌。 “吼～～～” 它大叫着，再次朝着温斯顿扑来。 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好几轮，显然，智商不怎么高的血色巨人并没有从中吸取什么教训。 温斯顿的白发纷飞，像是年迈但雄壮依旧的狮子再一次露出獠牙，等待他的将是又一次盛大的决斗。 不过，显而易见的，这位对手并不能让温斯顿尽兴。 骑士长剑再次饮血，发出了愉悦的轻吟。 一轮金色的光环漂浮在温斯顿的身后，散射金光的太阳之环是如此的炙热，让温斯顿每一次的挥砍都带上可以融化血肉的高温。 血色巨人的身上，已经被这柄散发着惊人热量的骑士长剑留下了太多的疤痕。 即使是那颗猩红之心也没办法为为它带来有效的恢复。 帷幕之外，许多猩红之影如同蚂蚁一般，啃食着薄如纱的屏障。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普通观众倒下了。他们吞食了太多的“美食”，灵性的侵蚀让他们完全失去了意识。 被【迷梦舞台】清除后，原地的血潭化为小型的血人，不停的追赶着还未“吃饱”的人。 就这样，随着小血人的数量越来越多，它们不自主的向着血色巨人靠拢，期待着与它合体。 可惜，帷幕的存在阻止着他们的前进。 无奈之下，小血人们只能重新回归主业：吞噬。 “玛格丽特小姐，准备放开帷幕，结束【第四面墙】！” 温斯顿大吼一声，身后的金色太阳之环也从最开始的金光逐渐转变为白色。 下一刻，“太阳”降临了。 第105章 黄金之夜(十二)——汇聚(上) “玛格丽特小姐，准备放开帷幕，结束【第四面墙】！” 温斯顿朝着不知身在何处的玛格丽特喊着，随后，重重帷幕像是被微风吹拂一般，轻轻荡漾。 得到信号后，温斯顿不再犹豫。 太阳之环已经在多次的挥砍和灼烧后，从最开始的金黄变为刺眼的白，令人不敢直视。 温斯顿的灵性疯狂汇聚在身体的周围，融入身后的太阳之环。 本就刺眼的白光，变得更加明亮。 一时间，无论是温斯顿对面的血色巨人，还是场外的小血人们，都被不讲道理的阳光刺伤了。 这是一种灵性上照射，将所有的黑暗和隐瞒都拉出，暴露在阳光之下，无所遁形。 强硬的对一切进行审判，这是绝对的强权，绝对的暴力。 无关公正，无关正义，也没有什么道理，更不被任何规则束缚，这只是单纯的审判，仅此而已。 “当太阳临空，即使闭上双眼，也会被阳光刺伤。” 温斯顿低声呢喃。 “吼！！！” 血色巨人再次向着温斯顿发起冲锋，与之前几次并无分别。 温斯顿抬起双臂，双手握剑。骑士长剑被他放在头部侧上方，剑身平举，剑尖指着血色巨人。 这是一个标准的公牛势（ochs），在具有很强防御性的同时，也能进行强有力的斩击和刺击。 时代在进化，蒸汽科技越发繁盛，古老的事物也在随着时代一起消逝在历史的长河当中，即使是那些名义上的骑士和古老的贵族，也不再学习如此老旧、古板的东西。 而温斯顿也像是被时代淘汰的那部分，发出最后的余晖。 他闭上双眼，像是从前成百上千、成千上万次那样，熟练的举剑，然后……刺击。 安静，空无一物般的安静，像是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血色巨人的怒吼、血色蝼蚁的啃食声、桌面的震颤声……甚至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下一瞬，像是刺破黑暗的第一缕阳光随着黎明出现在世界上一样，长剑与太阳之环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使周围的一切染上纯白。 那是光明，是温暖，也是除尽一切的热和绝对的力量。 无与伦比的速度让剑尖发出破空的声音，温斯顿与血色巨人的身影交错，互换位置。 与此同时，荡漾的帷幕也在同一时间掀起、消散。 外围如恶鬼般啃食着帷幕的小血人们也在这一瞬被纯白淹没…… 被按下暂停键的世界在下一瞬恢复，逝去的声音再次回荡在温斯顿的耳畔。 “呼～～” 他长出一口气。 身后，血色巨人像是被燃尽一般，化为飞灰。 紧接着，飞灰再次消散，化为齑粉、齑粉再次崩坏，消散于无形。 就这样，恢复力极强，灵性抗性极高的血色巨人在一剑之下彻底消散，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有一点生疏，花费的时间有点长。让您久等，黄金歌剧团的玛格丽特小姐。” 温斯顿松开长剑，骑士长剑在落地的瞬间化为一柄精致的手杖，稳稳被他握在掌中。 他面带微笑，原本飘逸四散的半白头发也再次柔顺的趴在脑后，恢复温和。 “您的剑术真是一流，让我想到了故事中的亚瑟王。” 玛格丽特的身影再次浮现，就如从帷幕之中走出的演员，和之前消失时一样，同样的悄无声息。 她对着温斯顿行了一礼，感谢道： “感谢您的帮助，温斯顿先生。” “不必如此，实际上，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是的，我通过【迷梦舞台】的【排练入口】与剧场本身的联系，强行进入最终剧目当中，寻找本次的主演。” 温斯顿细心的解释道。 “您有什么头绪吗？玛格丽特小姐。” 听到温斯顿的话，本来有些紧张的玛格丽特松了一口气，道： “当然，如果您说的是一位穿着红裙的女士，我想我是见过的。事实上，我正是追着她来到这里的……” 她简单的描述了一下状况，温斯顿恍然。 “那么，感谢您的告知，我想，我现在需要……” 话音未落，一阵声音传来，打断了他。 “是你吗？温斯顿先生！” 远处，一道黑影飞速靠近，后面紧跟一个人影。 “请别激动，玛格丽特小姐，她是我的组员，凯特。” 温斯顿认清了黑影的身份，对快要钻进帷幕后面隐身，只剩下一个头留在外面张望的玛格丽特说道。 “抱……抱歉，她很……特别，我有些害怕。” 玛格丽特感到奇怪，如此恐怖的黑影居然是温斯顿先生的组员，那种混乱与无序让她感到不适。 “温斯顿先生，您怎么来了？这位是……” 黑影之中，凯特女士一跃而出，向着温斯顿问道。 她看着仅剩一个头露在外面的玛格丽特，更加疑惑。 “这位是黄金歌剧团的团长，玛格丽特小姐。” 温斯顿将半长发梳好，解释道。 “哦，您好，没想到您就是黄金歌剧团的团长。” “我之前经常听到苏菲提起您，一直想去听一次您的歌剧。可惜，无论是哪个歌剧院，都不允许宠物入场。” 凯特女士热情的打着招呼，尾巴摇的很快，像是见到偶像的粉丝。 第106章 黄金之夜(十二)——汇聚(下) “你……你好。” 玛格丽特还是有些害怕这位混沌之猫，不过她依然打了一个招呼。 凯特发现这位歌剧团的团长好像有些害怕自己，也就没再多说。 随后，凯特与温斯顿和玛格丽特分享情报，而他们的身旁，一位女士自始至终都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她也和玛格丽特一样，穿着华丽的戏服。 纤细苗条的身形配着这一身装扮，让她比玛格丽特看起来更像一位公主——只不过，这位公主没有脸。 是字面意义上的没有脸，她的面部只有稍许起伏，洁白如镜的面部没有任何瑕疵，但同样，也没有五官。 像是恐怖片中的女鬼跑到现实当中，苏菲最初的样貌在【迷梦舞台】当中显露。 她安静的站在一旁，双手叠放在小腹处，安静的倾听着——即使她没有耳朵。 “所以，进入饕餮餐桌后，你最终只找到了苏菲，没遇到莱茵。” “也就是说，进入最终剧目后，莱茵只见过玛格丽特，并且没有任何交流，就被罗莎抓走了。” 温斯顿思忖着，道：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定位莱茵的位置，以及他的状况。” 听到玛格丽特说到莱茵被罗莎带走后，众人的神色都暗了下来。 “没想道……这次意外居然让原罪·暴食彻底失控，是我的失职……”温斯顿有些低落，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苏菲拽了拽温斯顿的胳膊。 由于没有嘴巴，她用双手做出手语，向着二人一猫说明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根据莱茵身上佩戴的【金色鸢尾花胸针】定位到他？可是之前为什么没有感应？” 凯特有些吃惊的问道。 不过，苏菲对此也很迷茫。她再次表示，她只感受到了一瞬间，随后，【金色鸢尾花胸针】的讯号再次沉寂。 众人都没有耽搁，他们直接朝着苏菲指出的方向前行，在那里，他们将会找到一切的根源、本次最终剧目的主演——罗莎。 …………………… 撕咬、咀嚼、吞噬…… 不断重复的进食步骤莱茵不知道已经做过了多少次，现在，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即使意识依然清醒，可是看着自己的身体脱离意志行动总是一件让人感到厌恶的事情。 就像现在，莱茵正“看着”自己的身体趴在成堆的食物上，用手臂将它们往嘴里划。 罗莎早已经解开了捆住他的肉筋，因为她知道，莱茵已经彻底无法逃离了。 现在，罗莎再一次去给莱茵寻找食物，附近的餐食已经被莱茵吃光了。 【万物通感】为莱茵带来的画面显示，他的身体除了没有大肚子外，已经和那些普通的观众差不多了。 空洞无神的双眼已经布满猩红，嘴巴在不断的开合，像是一个只知道吞噬的机器，失去了作为人的灵魂。 “别急，别急，慢慢吃。” 罗莎从远处走来，怀中抱着大量的食物。 她走到莱茵的旁边，颤抖的伸出手，抚摸着他已经沾满油污的头发，微微出神。 “吃吧，多吃点。你吃饱了，我就可以吃了。咳咳咳……” 说着，她捂着嘴，再次咳嗽了起来。 鲜红再次浸染她洁白的手掌，罗莎轻轻的舔舐着白玉手上的猩红，将它们再次吃进肚子当中。 莱茵的身体没有说话，可是他的意识却在飞速思考着现状。 “罗莎的原罪·暴食”已经彻底掌控了她，所以现在的她一定十分饥饿。” “可是，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吃掉我，反而让我吃这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内脏，这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最大的可能，就是……吃下这些东西后，我会变得更加‘美味’……” “并且，她的状态也越来越差，这难道就是原罪·暴食触发后，没有进食的副作用吗？” 莱茵的思绪被罗莎接下来的话语打断。 “吃完这些，就差不多可以了……” 罗莎跪在地上，颤抖着。但她的目光依然集中在莱茵的身上，嘴中喃喃自语。 “不行，我必须做点什么。” 莱茵知道，苏菲一定也在这里，这是罗莎在出发前一天告诉他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最终剧目开场之前见到她，但是莱茵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他将自身刚刚恢复一些的灵性疯狂的灌入【金色鸢尾花胸针】，尝试引起苏菲的注意。 至于能否生效……天知道。 终于，最后的一点残留也被吃光，莱茵趴在地上，却看到了同样倒地的罗莎。 “终于……终于……” 她的声音颤抖，手臂再也抬不起。 “你终于吃下了我足够多的血肉……互食……互食仪式的条件终于满足了……咳咳…………” 她咳嗽着，吐出大量的鲜血。 她确实变弱了，因为她快被莱茵吃光了…… …………………… 第107章 黄金之夜(十三)——互食(上) 莱茵在吃完最后的一点食物之后，就趴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了。 身体上传来了无与伦比的饥饿感，那种饥饿到疼痛的感觉就像是一万只蚂蚁正在身体中啃食他的胃、他的肠。 再加上短时间灵性上的多次透支，莱茵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持他做任何事情了。 可罗莎还在行动。 她低声呢喃着、哭诉着，像是挣扎，又像是解脱。 她手脚并用，缓慢的向着莱茵爬过去。 不断的咳嗽，咳出了鲜血，咳出了泪水。 “快呀！快点！吃，吃下去……吃下去，就能活了……” “该死的……” 罗莎低声咒骂着，也不知是在咒骂莱茵的无动于衷，还是咒骂她自己的饥渴难耐。 她一直厌恶着这样的自己，这样饥渴、这样永不餍足、这样肮脏不堪的自己。可她更厌恶的，是哪个不敢放弃生命的、懦弱的自己。 现在，她终于有了勇气，去咒骂，咒骂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空洞如虫的、名为罗莎的空壳。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进步呢？ 罗莎这样想着。 渐渐地，连咒骂的力气也没有了，罗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分给让自己畅快一时的咒骂了。 现在，她需要全力以赴的爬行，直到触碰莱茵。 她在艰难的蠕动…… ………… 听到罗莎的自言自语，莱茵彻底明白了，他发现自己一直忽视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多的提示。 为什么这些内脏无比新鲜、为什么它们如此美味； 为什么吃下去会变得和罗莎一样饥渴、为什么莱茵吃的越多，罗莎越虚弱、为什么最终剧场的名字是饕餮餐桌…… 为什么，为什么…… 追求极致表演，致力于绝妙演绎的【迷梦舞台】怎么可能让主演一家独大？ 不管是勇者、英雄的高歌猛进，还是反派、恶人惨绝人寰的屠杀、捕食，都不是【迷梦舞台】想看到的。 这些单调、无趣、可以一眼望到尽头的剧目又怎么可能入得了【迷梦舞台】的眼呢？ 恩赐与代价并行，在得到的同时，一定会失去。 这才是【迷梦舞台】会做出的剧本，也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必须具备的元素。 “饕餮餐桌，好一个饕餮餐桌……” 莱茵终于明白了，最终剧目的名字是多么的贴合现状。 饕餮的餐桌之上，怎么可能有纯粹的食客和食物呢？ 在这片辽阔的旷野、血腥的屠宰场之中，所有人都是饕餮的食客，也是诱人的美食。 身为主演的罗莎当然逃不过这样的命运，不如说，她在身为最大老饕的同时，也是最美味、最丰盛的食材。 自从最终剧目开始，她就在被一直啃食。 所拥有的内脏器官，心、肝、脾、肺、肾、胃、肠…… 她在得到【迷梦舞台】的赐福同时，也在承受着最煎熬的痛苦。 当然，所有参演的普通嘉宾也从最开始就不断的吞噬罗莎，壮大自身，化身成为一名食客。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应该是罗莎的盘中餐才对。 只不过，罗莎仅仅选择了莱茵一人而已。 也不知道是她残存的善良在作祟，还是原罪·暴食实在是忍受不住莱茵的香甜，总之，罗莎没有对普通观众出手。 “是啊，在这片餐桌之上，又有谁是纯粹的食物或者食客呢？连我自己也……” 莱茵有些自嘲的想道。 毕竟，比起其他人，他吃下了最多的“罗莎”，有些甚至是被罗莎亲手喂给他的。 现在，身体无法动弹，意识却无比清醒的莱茵发现，罗莎马上要碰到自己了。 “所以，互食仪式到底是什么？” 莱茵这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思索被他忽略的词语。 突然，【万物通感】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灵性正在接近。 混沌的黑影朝着莱茵的方向极速飞来，快到无法看清。 可是比她更快的，是一束光。 …………………… 温斯顿一行人跟着苏菲的指引，向着信号消失的最后方向飞速前进。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罗莎和莱茵趴在骨与血之上，而浑身血污的罗莎正在艰难的朝着莱茵爬行，就快接触到了。 “快，分开他们！” 虽然不知道罗莎为什么要朝着莱茵的方向爬行，可是温斯顿清楚，一定不能让罗莎的行动成功，无论目的是什么。 可惜，即使他们将自己的速度拉升到极致，也终究棋差一着。 罗莎还是碰到了莱茵，没有任何预兆，瞬间，二人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第108章 黄金之夜(十三)——互食(下) “怎么会……他们去哪里了？” 迟来一步的凯特跑到二人之前趴的地方，仔细的用混沌搜寻检测着，可是却毫无头绪。 “既然最终剧目没有结束，说明还没到最后的时候，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 “凯特，这是贝内特的灵体，我已经处理过了。” “现在，你可以尝试吞噬他的灵体，增强身体当中的混沌，看看能否通过【迷梦舞台】和主演罗莎之间的关系，压制原罪·暴食。” 温斯顿扭了扭戴在手上的银色戒指，一张纸牌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没有理会惊讶无比的玛格丽特，他直接从纸牌中抽出了一团黑色的灵体。 灵体十分淡薄，几乎没办法分清他生前的模样，可即便如此，它依旧没有消散。 经过温斯顿的处理，贝内特的灵体几乎不再具有任何的自主意识。 所有的混沌灵性在他的灵体当中徘徊，却怎样都无法突破这层灵体的限制。 “我本想牵制住罗莎，对她进行削弱后，再尝试用混沌重新封印原罪·暴食。” “没想到她居然带着莱茵直接消失了。” 温斯顿斟酌着说道： “也请玛格丽特小姐帮忙构建神秘术阵。” “请放心，虽然之后会要求您签署保密协议，但一定不会对您的人身自由造成威胁。” “并且，官方也会对您的帮助给予补偿。” 温斯顿看向还有些懵的玛格丽特，简洁的解释道。 “啊！好的。” 玛格丽特听到温斯顿的话，才回过神来。 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否则一个因诺威尔大学的小组中怎么可能同时拥有和混沌阶梯有染的猫以及原罪·暴食的拥有者呢？ 这个配置，随便放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中，被传成有人进行邪神献祭都不足为奇。 可是看着温斯顿认真的眼神和不似作假的神情，她又产生了一些动摇。 “不……不会是真的吧……” 她突然害怕起来，觉得自己知道的有一点多。 她在想，会不会在这之后被官方关进小黑屋中，或者被这几位听起来就恶赢满贯的“组员”们杀人灭口。 但善良的玛格丽特小姐根本没发现，虽然她不擅长战斗，但所有人当中，她的阶位是最高的。 “好……好的……请交给我，我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无论是谁！” 她有些害怕的开口，可越说越坚定。 “好，那就直接开始。” …………………… 感受到凯特女士以及温斯顿先生的到来，莱茵是欣喜的，这意味着他将摆脱罗莎的掌控。 可是，指尖传来的一丝触感却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洁白如玉却沾满鲜血的手指触碰到了莱茵的指尖，下一刻，突如其来的抽离感让莱茵浑身难受，像是浑身爬满了蜘蛛与蚂蚁。 漂浮感抓住莱茵所有的感官，他觉得自己飞了起来。 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餐桌逐渐缩小，渐渐露出真容。 原本精美的菜肴与洁白的餐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破碎不全的内脏、零落的碎肉、遍地的血污…… 以猩红为主，点缀着白色、绿色、黄色的画卷就这样在莱茵的眼前展开，像是荒野之中不拘一格的涂鸦。 野性、残酷却又蕴藏着生机。 视角还在升高，思维却渐渐模糊了，莱茵昏了过去。 …………………… “这是……哪？” 睁开眼，又是陌生的天花板……不，并没有，这里没有天花板。 暗淡的紫色充斥着天穹，点缀着金色与银色，其余大部分全部被黑色填满，像极了梦中的星空，美丽、梦幻，却遥不可及。 莱茵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一动不动。 “怎么会？” 正当他疑惑时，罗莎的声音却在他的身旁响起。 “太好了，太好了……来得及，互食仪式终于开始了……” 【万物通感】迅速展开，莱茵心中一颤。除了眼睛，身体的其他部位完全不能动弹。 频繁的灵性透支、大量的进食、饥饿感的折磨以及特殊力量的压制……种种因素加身，莱茵的灵体还完好的保存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在【万物通感】中，他的身体像是一支已经多处漏水的船，随时都有可能在大海之中沉没却奇迹般的还在坚持。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洁白的桌布正垫在他的身下，周围是已经被食用过的各种菜肴。 只剩骨头的烤鸡、仅留少许汁液的牛排和鹅肝、碗里仅剩一点的汤品……剩菜残羹，堆满其上。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饕餮餐桌？而我……现在才真正的躺在餐桌之上？” 一股钻心的剧痛打乱了他的思考，罗莎锋利尖锐的牙齿终于刺破他的小腿，汩汩鲜血流出，却被她一点点舔舐干净。 罗莎撕下了一块肉。 …………………… 第109章 黄金之夜(十四)——《最后的晚餐》(上) 疼痛，比之前剧烈百倍的疼痛，迄今为止，莱茵所经历过的，最痛苦、最难熬的疼痛。 仿佛罗莎不仅咬在了他的小腿上，更咬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他浑身赤裸，罗莎也是如此。 在这里，一切的手段和谋划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最原始、最基本的法则——吃与被吃。 莱茵的小腿被罗莎尖锐的牙齿撕裂，空缺之处正向外流出汩汩鲜血。 “啊～～～～” “美味，终于、终于吃到了……” 如果说莱茵是案板上的鱼肉、屠宰场中待宰的羔羊，那么罗莎就是破旧不堪的刀具、遍体鳞伤的屠夫。 她的状态也很不好，比之前更加严重的伤势几乎快要了罗莎的命。 来到这里后，【迷梦舞台】关于所有主演的特权与加成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最真实、最饥饿的罗莎本身。 噬肉饮血、敲骨吸髓……莱茵和其他观众对罗莎所做的一切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不再有任何的缓冲剂与保护伞。 大量的鲜血正从罗莎的口中流出，身体正在因疼痛和饥饿而颤抖。可以说，罗莎现在还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她终于如愿以偿，咬下了第一口。 撕咬、咀嚼、吞噬……她正在重复莱茵之前做的一切，不过，她甘愿如此。 “好吃……好吃……” 罗莎的眼睛彻底被猩红取代，血盆大口中的尖牙利齿像是刀锋一般，割裂莱茵的躯体。 很快，一只小腿就消失了，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不过对于罗莎而言，这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咳咳……咳……” 鲜血被她咳了出来，一些内脏的碎片在其中显得格外显眼。 她的双手再次伸出，抓住了莱茵另一条腿，啃食了起来。 …………………… 莱茵第一次如此痛恨这种类似于灵体的状态，因为他不能昏迷、不能死亡，甚至连流泪都做不到。 他能做的只有安静的躺在餐桌之上，承受无法言说的痛苦。 不过，疼痛只是简单的开幕式，真正的痛苦要远远比肉体和灵体上的疼痛猛烈的多。 莱茵的灵性正在被啃食，字面意义上的。 他的灵性在罗莎的撕咬和吞噬之中变得不完整，这种感觉很奇怪，既不是灵性被消耗了，也不是灵性上限的降低。 这是单纯的，纯粹的消逝，灵性本身正在一点一点的从莱茵身上离开。 如果硬要比喻，这更像是将人的眼球挖出，而不是将他的眼睛遮住，或者刺伤。 像是器官的消失，莱茵觉得自己正在逐步失去拥有灵性的权利，这比一般的削弱和伤害要可怕太多。 如果说衰老和疾病是让人一点点的见证自己的衰败，逐渐失去自己本来拥有的一切，那莱茵现在经历的就像是后天致残。 残暴的、不遗余力的、无法避免的将属于他的剥离，如此霸道，却让人无法反抗。 莱茵正在失去他的升变者身份，就像是得见阳光的盲人再次陷入黑暗一般，不仅有身体上的痛苦，更夹杂着心灵和精神上的绝望与无力。 而对莱茵而言，灵性消逝不亚于恢复光明的盲人再次陷入黑暗，毕竟他前世就在逐渐冰冻当中了却残生。 偏偏，莱茵没有任何能力阻止，只能被动的忍受。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灵性上的虚弱在给予莱茵无法想象的痛苦同时，又为他带来了绝对清醒的思维。 这使他在品鉴疼痛的同时，可以思考【迷梦舞台】当中发生的一切。 之前，那种类似灵体的状态确实像是在梦境之中。 所有的伤害都降低了，无论是灵性上的，还是血肉上的，甚至连疼痛感和饥饿感都减弱了不少。 所以莱茵猜测，普通人的终点就在那里。这也是普通人被卷入后不会受到太多伤害的原因。 而现在，这张沾满血污、杯盘狼藉的猎场，才是真正的“饕餮餐桌”。 虽然他们依旧不是以纯粹的灵体形式存在，可是那种疼痛和灵体上货真价实受到的伤害让莱茵不得不承认，这里比之前如童话般的场景更加贴近现实。 ………… 罗莎还在吃着，她布满尖牙的嘴啃食着莱茵的肉体，那种鲜血喷溅、肉质饱满、灵性升腾的感觉让她沉醉。 她与莱茵一丝不挂的躺在这张由血腥铸造的餐桌上，吃与被吃，已然注定。 她的眼中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柔，也丢掉了愤怒，甚至连饥饿都在渐渐消沉，取而代之的是……虔诚。 第110章 黄金之夜(十四)——《最后的晚餐》(下) 看着面前虔诚的罗莎，莱茵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圣经》。 分食这个概念在圣经之中很常见，圣餐象征着耶稣的血与肉，信徒们通过分食无酵饼与葡萄酒来纪念耶稣的牺牲和救赎。 而在最后的晚餐中，耶稣与信徒们一起分食了饼和酒，并告诉他们，这是他自己的血与肉，为的是赦免世人的罪孽。 《新约》中的记载，与现在的场景是多么的相似。 罗莎眼中的狂热与虔诚，躺在餐桌上被啃食的莱茵，以及逐渐消逝的血与骨。 莱茵在心中询问自己： “我真的能赦免她的罪吗？” …………………… “我这边好了。” “我……我也好了。” 温斯顿与玛格丽特同时看向一旁没有嘴巴的苏菲。 见苏菲伸手，比出了“ok”的样式，二人不再犹豫，重新看向位于神秘术阵中心的凯特。 在罗莎和莱茵消失之后，餐桌上的“食物”恢复了原状。 那些被啃食过半的内脏像是垃圾一样，堆在一旁，像小山一样。血污遍地的桌面几乎没有干净的落脚点。 周围的小血人们已经被他们清理，现在，最终的仪式即将开始。 术阵的材料是温斯顿在强行进入【迷梦舞台】之前准备的，储存在戒指当中。 复杂无比的神秘术阵需要至少三个节点，而他们也只能勉强的维持术阵的运行。 中心，凯特安静的坐在那里，她的对面是贝内特的灵体，充斥着混沌。 见其他人已经准备好了，凯特深吸一口气。 巨大的黑影向四周扩散，淹没了节点上的三人，转眼就装满了整个术阵。而术阵的边缘，所有的黑暗和混沌都被拦在原地，无法扩散。 黑暗越来越浓郁，其中，空间的概念正在逐渐模糊，规则的权重变得越来越轻。 在混沌浓郁的地方，总是如此。 不过，混乱并没有爆发，神秘术阵的存在很好的稳定住了这片区域的规则，为凯特创造出更加安全的空间。 至于凯特，她的身影已经消散，彻底融进这片黑暗当中，不见踪影。 下一瞬，贝内特的灵体渐渐飘起，身体中的混沌灵性察觉到了即将被冲破的枷锁，变得兴奋起来。 黑影像是巨口，将贝内特的灵体吞下。下一刻，巨量的混沌在黑暗当中爆发。 贝内特身体当中的混沌被释放，化为纯粹的灵性。可是，无主的混沌并没有直接与黑暗相融，而是与其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瞬间，节点激活。 “轰……” 巨大的震颤来袭，早有准备的三人并没有慌张，他们持续输出着灵性。 渐渐地，脚下恢复平静，而术阵中心，凯特的状况也稳定下来。 纯粹的黑暗与驳杂的混沌灵性在其中相互搏杀、吞噬，就如两只狮子在争夺狮群领导权。 同化与被同化、吞噬与被吞噬，饕餮二字所对应的场景在术阵当中也得到应验。 黑暗的包裹之中，温斯顿眼神闪烁。 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那是属于她自己的战场。 …………………… 吞噬还在继续。 莱茵的一条腿已经彻底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一条胳膊。另外一条腿也只剩下一半，却也是血肉模糊。 他的心脏已经消失了，空洞的胸口有些滑稽的渲染着周围的血肉。 从空洞之中，罗莎又掏出了他的肺。这下好了，莱茵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因为被血呛到而窒息了。 她真贴心！ 不过，即使这样，莱茵依旧没有死亡，或者说，他的灵性依旧没有被完全吞噬。 莱茵已经十分虚弱了，虚弱到连思考都困难起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罗莎已经不再咳嗽，也不再流血。 罗莎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从最开始的趴着进食，到后来跪在莱茵身边，现在，她已经完全可以起身了。 只不过，不知从何时开始罗莎流泪了。 在某次铁齿的开合之间，罗莎的眼角的湿润滑落。 泪滴流过沾满莱茵鲜血的侧脸，润湿了有些干涸的血迹，将自己染红，再慢慢从脸颊滑落到下巴，最终滴落在莱茵的身体上，与血液融为一体。 毫不起眼的一次撕咬和吞噬却因为一滴眼泪而变得不同。 罗莎愣在了原地。 下一秒，她再次俯身，更加快速的进食，像是要遗忘，像是要纪念。 豆大的泪珠流遍她的脸颊，越来越快，将她脸上的血污洗净，也湿润了莱茵已经不剩多少的身躯。 罗莎哭了。 第111章 黄金之夜(十五)——猩红与麦田(上) 罗莎哭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她撕咬得更加卖力，吞噬得更加迅捷，可却因为不断的抽泣与哽咽而打断，反而让她的进食速度放缓。 “呜~呜~呜………” 微弱的哭声逐渐传入莱茵的耳中，让已经无法展开【万物通感】的他察觉到正在哭泣的美人。 罗莎的双眼早已被泪滴填满，她吞噬着莱茵的血与骨，伴随着眼泪，增添了一丝咸味。 她的身体再次颤抖，却不是因为虚弱。 可是，无论是越发剧烈的挣扎与颤抖，还是哽咽和抽泣，她的动作都始终没有停下。 暴食裹挟着、推搡着她，让她落入深渊。 互食一旦开始，就注定有一方要消亡，这是原罪·暴食拥有者的宿命。 虔诚的信徒已经不在，只剩下了哭泣的丽人在原地进食。在进食中哭泣，在哭泣中疯狂。 她跪在地上，将莱茵抱入怀中，继续啃食…… …………………… 莱茵早已神志不清，他逐渐在灵性的消逝中沉沦，清醒变得奢侈，不过，他依旧被罗莎的哭泣惊醒。 湿润点在了他的脸上，他却无力擦拭。 恍惚中，莱茵想要伸出手，擦拭罗莎面上的泪滴。 罗莎的怀抱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柔，被病痛折磨的他总是能在那可以包容一切的怀抱当中得到慰藉。 他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想要擦拭母亲的悲伤，可惜，莱茵已经没有力气这样做了。 泪水渐渐唤醒莱茵，他逐渐看清了面前之人。 罗莎温柔的将他抱在怀中，而撕咬与啃食却从未停歇。 她咬在了莱茵的肩膀上，撕扯下些许血肉，连带着一片皮肤，并咬断半条骨头。 混合着泪滴，罗莎将它们吞下。 “吞噬结束，生还者会不会背负着食物的痛苦与欢乐活下去呢？” 莱茵这样想着。 突然，在莱茵近乎停滞的思维当中，【迷梦舞台】发出了新的通知。 “演员正在偏离剧情，演员正在偏离剧情！” “【迷梦舞台】将根据各位演员的最终表现，重新评估■…＠＊￥！#” 通知被硬生生打断，【迷梦舞台】恢复沉寂。 在它的主场，它已经不再被需要了。因为一层灰白雾气悄然来临。 …………………… 麦田一如既往的宁静，鸽子和乌鸦也落在田间地头，享受着时间之外奢侈的空闲与安逸。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麦田的周围出现了猩红色的光晕。 光晕越来越浓厚，交织在一起，变得粘稠，像是遮天蔽目的鲜血，包围了麦田。 血色不断吞噬，麦田周围的灵性几乎在血色翻涌之中消耗殆，可始终，猩红没有再向前一步。 平平无奇的木质栅栏歪斜的竖在麦田的边缘，疏陋的像是竹篮做的水桶，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和防御性，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可偏偏，猩红没有越界一步。 扩大、堆叠、增长……渐渐地，光晕不断编织，厚重、浓郁的鲜红像是要化为液体滴落，重重的挤压在护栏的周围。 终于，像是决堤的洪水、雪崩的山坡，猩红被自己压垮，从四面八方涌进金黄的麦田。 它闯入广阔无垠的天地，在瞬间浸湿了大地，随后淹没了所有的麦秆。 它们不断向上、向前，暴虐肆溢着。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微风拂过麦田，饱满的麦粒像是挂在秸秆上的水滴，随时都会滴下。鸽子在地上跳了两步，靠近了乌鸦，却又被乌鸦一翅膀扇了回去。 世界恢复宁静，漫天的猩红就如全息投影一般，在瞬间侵入，又在瞬间消失，不见踪影。 一簇麦穗之上，有一颗麦粒泛着猩红的光泽，随后消失不见，仅剩下一抹微弱但清晰无比的灵性。 它属于罗莎…… …………………… 无论如何，吞噬还在继续。 又是一次啃食，与之前并无区别。 可就在这平平无奇的一次撕咬当中，神情已经恍惚的莱茵像是被冰冷刺骨的泉水泼满全身一样，打了一个冷颤。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吹过他沾满血污和油渍的头发，拂过他的面颊，让他在一瞬间清醒。 身旁，罗莎还在哭泣着，可流下的泪滴却在不断减少，眼泪快要干涸了。 虔诚的眼神早已消失，甚至连痛苦也逝去，余下的只有麻木和空洞。 她还在吃着，但已经快要无法下嘴。 罗莎不再抱着莱茵，她将莱茵放到餐桌的旁边，而她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拿着刀叉，安静的切割着。 现在，血腥的吞噬和暴虐的撕扯已经过去，她正在逐步迈向文明。 莱茵的下半身已经彻底消失，上半身也已经被啃食过半。现在，他全身上下完整的部位也就只有一条胳膊和头了。 【万物通感】的回归，使莱茵迅速了解了现在的状况。 他本该恐惧，本该慌张。他本该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飞速的运转大脑。而这些，按照通常而言也会将莱茵推入兴奋当中。 本该如此，莱茵也觉得自己应该这样。 可余下的，仅剩平静。 第112章 黄金之夜(十五)——猩红与麦田(下) 肉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折磨早已消失，只剩下附在平静之中的点点欢愉。 似是而非的灵性充斥着他的全身，美妙，却又有些……陌生。 他好极了。 一些他之前从未理解过的知识凭空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那不是从零开始的学习，而是重新拿回本就属于他的权柄。 就像眼镜上的雾气被擦拭，莱茵眼中的世界彻底不同了。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莱茵想到了前世的《了凡四训》。 由于命理【万物通感】的存在和他极高的灵感，莱茵之前一直认为自己对灵性的了解相比于其他同阶段的升变者要更深刻，可是现在，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原因无他，灵性的“样貌”在他的眼中彻底改变。 如果说之前莱茵所见为还未剥开蛋壳的鸡蛋，那么现在他觉得自己不光见到了蛋壳，还看到了蛋清与蛋黄。 精密、细致、繁多、复杂……之前，原本混沌不清的灵性像是精密的机械一般，将其中繁复至极的“结构”呈现在莱茵的面前。 就像怀表终于被拆解，露出了内部精密的齿轮。 若是仅需观看时间，那么这一步就显得多此一举；可若要修复甚至制作新的怀表，这又变成了一切的基础。 “所以，我之前见到的，真的是灵性吗？或者说，现在我所见的，还能成为‘灵性’吗……” ………… 灵性观感上的变动仅仅是最基础的，就像新游戏总需要电脑更高的基础配置，灵性结构的呈现仅仅是第一步。 感知当中，出现了一种奇妙之物。 那是情感的来源，是生物最朴素、最原初所拥有的认证、是证明存在最感性的方式、是独立于其他的量度。 是灵魂。 ………… 莱茵很难形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他正在品味，品味罗莎的不甘、颓丧、后悔、麻木、空洞、绝望……品味自己的平静、好奇、欣喜。 如果硬要比喻，莱茵就像是一位坐在午后咖啡厅当中的顾客，正在看着咖啡杯中的拉花摆动、飘荡、下沉、上升。 悠闲、惬意、闲适，仿佛杯中之物的悲欢离合与他无关，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他是咖啡的主人，理所当然的拥有咖啡。即便他可以清楚的知晓这杯咖啡中每一个气泡的创生与幻灭，他也不会为此被泡泡的生灭所打扰。 灵魂，一个在学术界争论不休的话题。 莱茵在“学前班”当中听过凯特女士对此的解释，不过，他依旧没想到，“灵魂”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过，现在莱茵只能感受到灵魂的存在，却无法看清，仿佛它们只是梦中的泡影，会轻易破碎。 而在感知灵魂基础上，灵性的操作更是得心应手。莱茵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灵性的主宰，或者说……灵性本身。 可是，就如医者不能自医，莱茵并没有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发生了转变，他在逐渐……变得非人。 不过，莱茵只是感觉，现在的自己有点……跳脱？ ………… 还在进食中的罗莎愣住了。 为了停止进食，挣扎与努力全部白费的她，却在莱茵的动作之中彻底停下。 躺在桌上的莱茵伸出仅剩的那一只手，放在了罗莎的头上。 “慢点吃，慢点吃，吃完就不疼了……” 他的声音平和，语气轻松，却让罗莎再次哭了出来。 “呜呜呜……” 抽泣和哽咽再起，随后变为恸哭，罗莎拿着刀叉，重新割下了莱茵肋下的一片肉，放在口中咀嚼。 反倒是给莱茵整不会了。 异变发生后，莱茵就清晰的察觉到了罗莎正处在转换的关键时刻。 莱茵当然可以瞬间恢复自己的灵体，不过他并没有这样做。 “所以，这就是互食仪式吗？” 莱茵思索着。 “罗莎让我吞噬了她的血肉，这样可以把我拉入到可以被吞噬的对象当中。” “而每当罗莎吞噬一点血肉，她的灵性和原罪·暴食就会越稳定，与此同时，她的灵性也随着进食得到强化。” “而若是没有意外，我应该会在【迷梦舞台】中被罗莎彻底吞噬，而我所有的灵性，也会被罗莎完全同化。” “既满足了原罪·暴食的进食需求，也增强了罗莎的灵性。” “这就是原罪·暴食的拥有者吗？简直是……不可思议！” 莱茵丝毫没有为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慌张，他的眼中都快冒出小星星了。 “哇～～好美丽的绝望！好精致的痛苦！再看一眼……” 他像极了一个进入电玩城的小孩，沉迷在罗莎灵魂的种种变化之中，流连忘返。 除此之外，莱茵也察觉到，餐桌之上，相对“低维”的空间当中，温斯顿先生他们已经开始准备用混沌封印原罪·暴食了。 “所以，我只需要先把罗莎喂饱，再让凯特女士他们将原罪·暴食封印，这场演出是不是就结束了呢？” 他不再犹豫，极力调动身体中的灵性，方便罗莎进食。 至于危险？根本不存在，进入到这个状态之后，莱茵几乎可以做到对灵性的绝对掌控，哪里会有危险。 如果不是担心破坏仪式，让罗莎的灵体收到损伤，莱茵都准备直接硬灌灵性了。 没关就是开了？（莱茵摊手.jpg） 不过罗莎好像误会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清醒！” “…………” 她在心中哀嚎怒骂，因为她知道，即使清醒，也无济于事，只能徒增痛苦而已。 可是她依然被暴食裹挟着。长时间压制的原罪在爆发后，威力远超罗莎的想象。 悲痛在每一个细胞中发酵，罗莎痛苦至极。 莱茵察觉到罗莎情绪上的变化，也不敢过多解释，万一原罪·暴食再次暴起，伤到了罗莎小姐，他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这肉，可不能白吃啊……算了，静候佳音吧……” 莱茵闭上眼，继续品味着灵魂本身。 …………………… 餐桌之上，黑色变得更加深沉。 大部分驳杂的、冗余的灵性已经被凯特女士完全剔除，而剩下的，也将在接下来的几分钟被转化。 术阵节点上的三人都感受到了这点，他们纷纷做好准备，术阵的第二阶段即将展开。 就在凯特彻底吞噬贝内特灵体的瞬间，术阵反转。 原本用于控制混沌，防止其外泄的术阵在下一刻发挥了截然相反的作用，它正在把混沌送出去。 术阵当中，【纯化水银】开始向外延伸，如树枝分叉一般，蔓延向远方。 而混沌则顺着水银流动的方向，急速扩散，很快就铺满了餐桌。 温斯顿的思路很简单，但非常实用。 既然无法做到对罗莎本体的点对点压制，那么就直接压制这片和罗莎，或者说和原罪·暴食关联甚大的空间就好了。 要知道，【迷梦舞台】仅仅提供场地，而最终剧目的内容，完全是由主演延伸而出的。 混沌弥漫，规则被扭曲。 三人一猫默不作声，等待最终的结果。 …………………… 第113章 黄金之夜(完)——饕餮已逝，白雾重临(上) 莱茵只剩一个头了。 餐刀的切割、餐叉的裂解……经过罗莎的不懈努力，终于。她吃完了几乎所有的“莱茵”。 这本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罗莎得到了饱足和灵性，排除了饥饿；原罪·暴食得到了滋养，不再暴动，重新化为悬在她头顶的利剑。 可罗莎面上的泪痕却显露着她的悲哀。 她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流出的泪水变成了红色，可能是在品尝肝脏的时候，也可能是在品尝肾脏的时候，她记不清了。 滴滴血泪流出，也证明着罗莎越来越清醒，莱茵也为此感到开心。 即使只剩下一个头，莱茵也依然无所畏惧，或者说，他正在细细品味自己本该存在的恐惧与迷茫，这让他无比沉醉。 有些“脱线”的他像是不会阅读空气中的氛围，面对罗莎的哭泣，莱茵依旧十分欣喜，因为这意味着，他又能品味不同的灵魂了。 刚才，罗莎成功的将他仅剩的、抚摸她血红长发的手臂吃下了，而莱茵也借此机会，看到了罗莎完整的进食过程，满足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不得不说，即使拥有【万物通感】，莱茵也依然被肉眼观看到的场景震撼。 罗莎将他的手臂拆下，安静的用刀叉拆解。 她先将手骨和大小臂分开，随着银色刀锋的流转，莱茵近距离的观看了罗莎小姐的解剖过程。 如庖丁解牛一般，莱茵的手掌被完全切下，并且骨骼保存异常完整。 他不禁有些感慨。在从【环状管道】回去的路上，由于自己完全没有准备，导致错过了开启【万物通感】的最佳时机。 所以莱茵当时并没有看到罗莎解剖的过程。 “这就是前几天那两位劫匪所经历的吗？真是神奇！” 虽然完全没有学习过相关内容，可如本能一般，莱茵将自己的感知保留在手臂上。这方便他体会这种新奇的感觉。 莱茵认为，看着自己被失控的组员一点一点解剖、吃掉是一件新奇的、值得记录的趣事。 接下来，是分割大臂与小臂。 罗莎依然如庖丁解牛般，将两部分拆开。丝滑的操作让莱茵越发感兴趣。 “之后呢？还要继续拆解吗？”他有些好奇的想道。 接着，罗莎先将肉质最多的大臂吃下。 她用刀叉将肱骨上的肌肉群一点一点的撕下，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等到将肱骨上的肌肉完全剔除干净后，罗莎拿起一丝不挂肱骨本身，小口小口的咀嚼起来。 莱茵坚硬的骨骼像是豆腐一般，消融在罗莎的尖牙之下，不见踪影。 “真不错，看着罗莎吃，我都有点饿了，也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莱茵的思维在他的意识之外悄然改变，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思想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罗莎小姐，方便让我尝一下吗？” 莱茵语出惊人。 “我没有手了，如果可以，请你喂我一下，感激不尽。” 他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说出口了。 可惜，正在进食的罗莎不可能将她的食物分享给别人，这让莱茵从原罪·暴食手底下抢食的想法落了空。 不过他也不气恼，安静的看着罗莎将他的尺骨与桡骨（前臂上的两根骨头）如法炮制，最后安静的吸吮着手掌。 “真是不错的体验！” 等到这条手臂彻底消失，莱茵放在其上的感知才被收回。 体验了一回被吃下去的感受，他高兴极了。 锁喉，莱茵继续观看着罗莎的进食，可罗莎的眼中却布满了恐惧与震惊。 其实，在莱茵将手放在她头上的时候，罗莎就已经感受到了不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莱茵还能动弹，不过看到莱茵清醒，罗莎也纠结无比。 感性当中，罗莎希望莱茵可以恢复，然后无论用什么方法，将她杀死； 可理性告诉她，莱茵的清醒也只能为他带来无尽的痛苦，眼看自己被一点点吃光。除此之外，并无什么不同。 但现在，恐惧却像巨蟒，将她的整个心脏吞噬。 “他……到底是什么？” 这是罗莎唯一的问题，她不认为一个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下还笑着，甚至准备体验“生吃自己”的存在是人类。 罗莎清晰的察觉到，莱茵眼神深处的好奇与期待，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是做不了假的。 她的心中越发不安，总觉得自己正在吞噬的不是莱茵，而是什么别的东西。 可无论如何，吞噬还在继续，直到莱茵仅剩一个头颅…… ……………………… “嗯，感觉差不多了……” 莱·仅剩一个头·茵感受着罗莎灵魂的状态，思索着。 “最主要的是，温斯顿先生那边的仪式也完成了，应该不用再拖下去了。” 他感受着“低维”的餐桌之中逐渐扩散的混沌，心中有了计较。 而也就在这时，正准备开始拆解莱茵头部的罗莎也突然怔住。 在梦幻如星空般的天空之下，一层猩红铺满了地面。鲜血倒映出璀璨，却为璀璨镀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鲜艳。 罗莎的瞳孔再次变为血色，狰狞的神色重新出现在她已经恢复平静的面孔之上。 一条条漆黑无比的锁链如同囚禁巨人的黑色巨蟒一般，扭曲、蜿蜒着从血海的底部升起，而中心就是这张杯盘狼藉的餐桌。 暴虐之情不断攀升，像是挣脱枷锁的恶魔，不过这并没有影响罗莎做出正确的决策。 她瞬间暴起，以快于平常千百倍的速度扑向莱茵的头颅，她准备完成最后的互食仪式。 一条条赤红的血丝在她的洁白的肌肤之上晕染开，像是终于绽放的玫瑰，毫不遮掩的向外透露着美丽与尖刺。 如此短小的距离，如此迅捷的速度，按常理来说，没有铺空的理由。 可超乎常理的事情发生了。 在罗莎触碰到头颅的一瞬间，莱茵消失了。 第114章 黄金之夜(完)——饕餮已逝，白雾重临(下) 没有任何征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莱茵消失的无影无踪。 灵感没有捕捉到他，灵性没有被扰动，莱茵就这样，完整的出现在了餐桌旁。 可现实并没有留给罗莎犹豫的时间。 下一刻，漆黑巨蟒终于抵达罗莎的所在之处，而她也不得不应对。 “滋～～” 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那是她尖利锋锐的指甲与锁链的交锋。 辗转跳跃、凝滞翻飞。 罗莎身处血海之中，一条红色连衣裙随着血海的翻涌被编织而出，轻轻附在她的身上，像是一只正在花丛中翻飞的鲜艳蝴蝶。 “真美啊～～” 莱茵出现在餐桌旁另一张座椅上，面前是被波及而破裂的餐盘。 他轻而易举的修复了自己的身体，像是呼吸、抬手那般从容。 餐叉轻轻蘸在桌上的血迹上，银色的尖端被鲜血浸染。 “啧啧啧～也不好吃啊！” 他把沾染了自己鲜血的餐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了一下，结果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能接受这个味道。 而这，也让他打消了割下自己一块肉尝一尝的想法。 也就在这时，罗莎终于被锁链击中。 双拳难敌四手的她疏漏一时，巨蟒一般的锁链贯穿了她的心脏。 罗莎当场呆立在原地，低头怔怔的看着从自己胸口延伸而出的锁链，眼中却是释然。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锁链从四面八方贯穿她的心脏，锁住她的四肢。 没有任何伤口，黑色锁链像是全息投影一样，打到罗莎的身上，却让她无法移动分毫。 可下一秒，血海再次升腾，比以往更加怂人的浪潮翻涌，罗莎闭上双目，血泪横流。 “这是……” 莱茵敏锐的察觉到了罗莎小姐的不对劲之处，那翻涌而起的血海不像是要发起总攻，反而是……自我毁灭？ 滔天的怒意从血海中升腾，化为森然血影，对着星空发出无声的咆哮。 反常的，血海不再奔涌沸腾，反而陷入死寂。 平滑如镜的血海倒映着残破不堪的餐桌，也映出罗莎跪坐在血海之上的身躯，可唯独，血海之中没有莱茵的身影。 世界恢复安静，无言的倒影像是锚定万物的坐标，像是世界另一边的自己。而莱茵于坐标之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粗大的锁链开始震颤，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住，用力拉扯，庞大的血色虚影在罗莎的身后若隐若现，无形无质，却压制着所有进犯的锁链。 就像挣脱枷锁的恶魔不会轻易回到地狱中去，血色虚影也在疯狂、扭曲变换着身形，试图挣开枷锁。 可所有的挣扎与不甘都是属于血色虚影的，罗莎跪在地上，正在迈入死亡。 光滑亮洁的皮肤逐渐干瘪，而血色的纹路却变得异常清晰。 她的腰背逐渐弯折，仿佛正在呕吐般，罗莎的全身都在用力，进而颤抖。 饥饿感再次蔓延全身，罗莎似乎看到了自己由于饥饿感被彻底裂解，自我吞噬的结局。 血海之上，猩红漫天。而血海之下，罗莎的倒影却在逐渐萎靡。 暴食正是如此，连它的拥有者都会被无尽的饥饿折磨，不惜吞噬自己。 “就这样死去吗？也好……” 她释然了。 ………… “这可不行啊～罗莎小姐，我的肉那么廉价吗？” 清凉的触感传来，罗莎抬起头，看到莱茵食指与中指并拢，大拇指压住无名指和小拇指，点在了自己的眉心。 莱茵的眼中，金色的旋涡一闪而逝，在旋涡的中心，恍惚出现了一片金灿灿的麦田。 血色虚影瞬间愣住，随即，它像是不要命了一般，舍弃所有凝结而出的血雾，向着罗莎的身体中钻去。 血海不再平静，反而在拼命的远离莱茵所在的位置，以莱茵双脚站立之处为中心，空洞的地面再次显现。 挣扎、逃窜、躲避……没有任何的进攻或者僵持的想法。 因为在更高维度的存在面前，那些都是无稽之谈。 尖啸声响起，那是来自于原罪·暴食的哀嚎，回荡在梦幻的群星之下，经久不绝。 可惜，血色虚影的挣扎徒劳无功，一切的一切，都归于莱茵右手作出的的剑指，随后融进了金色瞳孔当中，消失不见。 世界恢复安静，天穹之上的银河闪烁，像是在庆祝。 锁链不再震颤，悄然融进了罗莎的身体当中，不见踪影。 黑色的长发替下血红，双手上的洁白褪去，空中如利刃般的尖牙也消失不见，罗莎晕了过去，血海也随之消失。 一切的一切都消散的太快，快到让罗莎感到恍惚。 可事实就是如此，莱茵甚至都对原罪·暴食感到不满。 “终于是演完了，现在，该我表演啦～～～” 莱茵拿起已经滚落在地的奶油小蛋糕，放入罗莎的嘴里。 “好梦，罗莎小姐。” 她化为点点星光，身形逐渐模糊，消失不见。 现在，这里只剩下莱茵了。 “剧本已完成，改编已完成，现在发放奖励。” “警告！警告！受到不明灵性入侵，受到……” 声音戛然而止，诡异的寂静笼罩全场。 紫色银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无数金银色的光点剧烈闪烁，像是恒星毁灭后的余波在同一时间传来，整片空间发出如山崩地裂般的悲鸣。 天地倒置，万物颠覆，迷梦幻灭，结局无终。 由迷梦搭建的世界正在承受着剧烈的冲击，就连迷梦本身都快被这轻飘飘的存在碾为齑粉。 一片薄薄的灰白雾气不知在何时填满了星空，而雾气下方，金黄的麦田无风摇曳。 …………………… 第115章 抱最粗的大腿，薅最狠的羊毛(上) 梦幻星空已经支离破碎，深紫色与黑色混合的银河断裂成几段，空无一物的裂痕蔓延，大量驳杂灵性涌入其中。 【迷梦舞台】在一瞬间损坏，仅仅是因为祂的到来。 磅礴的灵性从灵界涌入，将原本有序的【迷梦舞台】打乱，数不清的灵性旋涡与灵性乱流充斥其中，将这里逐渐同化为灵界的一部分。 身处无数灵性旋涡和乱流之中的莱茵却没有丝毫不适，他抬手，摸了摸身旁长势喜人的麦穗，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老祖宗果然把种地刻在了我的dna里。” 莱茵漫无目的像其中一个方向走着，手指轻轻拂过一颗又一颗饱满的麦粒。 他抬头，看向了自己之前一直惧怕的灰白雾气。 “无论您是谁，感谢您的到来，我感受到了您由衷的……喜悦？” 莱茵笑了起来，他觉得，用“喜悦”这样的词汇形容这样一个存在，多少有点不尊重了，可是他确实看到了。 在这种未知的状态下，莱茵觉得【万物通感】简直就像老人机，和用锁孔拍照没区别。 以前觉得使用【万物通感】观看世界是享受，让他有一种流畅换8k的感觉，现在……【万物通感】你走吧，我怕他误会。 莱茵明显的感受到了，那是一种和“欣喜”很像的“情绪”，可就是那一点点的不同，画出了一条横亘在维度之间的绝望壁垒。 美丽，灰白雾气是美丽的，莱茵从未质疑过这一点。 那是灵感上的亲密接触，在特殊的状态之下，莱茵做到了之前连思考都会导致死亡的事情。 “人类的审美太低级了……” “或者说，正是由于人类孱弱的身躯，导致人类无法理解这样的存在……” 莱茵思考着，他对于神秘的理解增加了。 之前，仅仅观测了祂的皮毛，祂在物质世界的简单表征，就让莱茵差点死掉，而这次，他看到了表皮之下的一些。 虽然可能只是皮毛下的一层，表征后的万中之一，但祂的美丽依然让莱茵沉醉。 灰白雾气很安静，祂既没有回应莱茵的赞美和感谢，也没有漫过麦田，抵达莱茵身边。祂就在那里，单纯弥漫着。 灵性在欢愉，灵感在沸腾。莱茵哼着小曲，漫步在田间，享受着人类无法窥见的风景。 忽然，白雾之中飞出一张纸。信纸飞的颤颤巍巍，跌到莱茵的手中。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熟悉的信纸再次回归，莱茵接下，打了个招呼。 “……………………” “伟大的存在啊！将您卷入剧本当中是我的过错，我无意冒犯，请您原谅您卑微的仆人。” 信纸在莱茵的手中不断颤抖，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莱茵思索了片刻，问道： “你刚才是不是说，准备发放奖励？” “当然，由于您的存在，整个剧本的得到了升华！” 像是找到了拍马屁的机会，信纸上的文字争先恐后地蹦了出来。 “您的表现实在精彩，是我迄今为止所见到的最成功的演出，【迷梦舞台】因为您的到来而伟大，也将因为您的表演而辉煌。” “您无疑是主角，绝对的主角！” 说完，一座小山那么多的超凡物品出现在麦片旁边。 “由于您拥有85张入场券，这里有85件超凡物品，您可以将它们带走，他们属于您！” 莱茵摸了摸下巴，又看了一眼弥漫的白雾，继续道： “如果你的诚意仅限于此的话，我认为你可以重新回到那里了。” 莱茵指了指周围的白雾，总算硬气一回。 之前，【迷梦舞台】的相关规则总是在针对他，尤其是血色巨人出现的那次。 “不就是拿了85张入场券吗，规则也没说不行。” 小气的莱茵在心底又开始碎碎念。 果然，信纸抖动得更加剧烈，差点脱离莱茵的手。 “当……当然，我给您换一些……” 小山一样的超凡物品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漂浮在空中的物品。 “这些是我的收藏中的精品，每一个都是搭建不同类型舞台的支柱，我可以给您【管理员】的身份，您可以挑选其中任意一件物品，只是需要您不定期来到【迷梦舞台】……” 文字显示到这里，戛然而止，莱茵察觉到了灰白雾气在这一瞬间的异动，很轻微，却效果显着。 “不不不，不是这样，您可以拿走任意物品，没有条件！不过最多只能拿一件，否则剧场就要崩塌了……” 接着，信纸的后面又出现了一个小人跪在地上，疯狂磕头的表情。 显然，经过一番“友好的交流”，它放宽了要求，这也证明了白雾与【迷梦舞台】的取得了“很大的共识”。 莱茵能怎么办呢？只能站着把钱挣了。 （莱茵摊手.jpg） “感谢榜一大佬白雾的火箭，谢谢您。要不是我不知道您的尊名，出去高低得给您献个祭。”他胡思乱想着。 第116章 抱最粗的大腿，薅最狠的羊毛(下) 拥有观测灵魂能力的莱茵扫过一件件藏品，心中不断思索着，毕竟只能挑一件，要是没选好就亏大了。 这些超凡物品普遍要比之前的那一批强，这是最直观的感受。 先不说灵性数量上的多寡，仅凭它们几乎都有灵智这一点，就不知道要比之前的垃圾货高出多少。 他们每一位的功能所对应的领域都有所不同。 幻境、力量、火焰、黑暗、生命、血肉…… 仅仅是感受着他们内在灵性的律动，都让莱茵快要舒服的哼出声来。 “不错不错，都是好东西啊～～～” “看来【迷梦舞台】真的下血本了，这些应该就是它能构建各种环境的原因。” 莱茵看着众多等着他翻牌子的“美人”，内心窃喜。 “嗯？” 在一众诅咒强烈、威力巨大、能力诡谲的超凡物品当中，一支手枪引起了他的注意。 朴素的外观与沉默的灵性让他在这些凶神恶煞的藏品当中显得鹤立鸡群。 感受着手中的信纸颤抖了一下，随后又开始装死，莱茵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他再次将目光放在手枪之上，其中的“灵魂”沉寂，披着厚重的亡者气息，却没有一丝进入到“灵魂”当中。 “就这个吧。” 莱茵举起了这只漆黑的左轮，仔细端详。 它的外形比较像左轮，但又比正常的左轮粗大太多，整个枪体有三十多厘米，口径巨大，枪管也加厚了不少。 左轮很旧，像是经历了成千上万次的射击，带走过许多生命。可与此同时，它的灵性却没有彰显任何死亡的信息。 它通体漆黑，只有枪管上点缀着一抹白色，白色形如水滴，烙印在墨色之上，格外显眼。 “一只陈旧，却没有带走过任何生命的左轮吗？” 灵性内部的回路逐渐显现，莱茵发现自己的灵性上限在拥有这支手枪后，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复杂华丽的灵性回路让他痴迷，随着他的接触，那些因为不稳定性而散溢出回路的灵性被莱茵抹除。 荣获新生的它像是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从摸到这件武器开始，莱茵有一种预感，这把左轮只能属于他，也终将属于他。 陌生的直觉让他兴奋，可他却无法抵御这件超凡物品的吸引。 并且，他好像还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灵性…… “好……好的……” 信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妥协了。它慢吞吞的显示出了左轮的信息。 “【垂泪的死亡】” “类型：武器” “功能：可以填装任意型号的手枪子弹，所有类型的弹药威力中大幅度提升。可以使用灵性凝聚子弹，对灵体特攻，灵性子弹可以自动填装，冷却时间为60秒。” “每发子弹都有概率附带‘死神之吻’，大幅度提升全属性伤害。使用者可消耗灵性，制造出百分百触发‘死亡之吻’的灵性子弹，间隔12小时。” “注：【垂泪的死亡】无法杀死任何生命，只能使其进入濒死状态，请使用者谨慎处理。” “【垂泪的死亡】并不完整，伴随着枪体的修复，将有更多功能等待开发。” “介绍：这是一位不知名的伟大者使用过的武器，疑似为左轮手枪的原型。据传闻，它可能被【沉寂之门】拥吻，并在其上附着了一枚眼泪。” “正因如此，这把左轮无法带走任何生命，这无疑违背了武器的初衷，可却依然掩饰不了它的强大。” “还有传闻，【垂泪的死亡】是通往【往生之地】的钥匙……” ………… 静，空气都在安静之中凝结，挤压着莱茵。 即使他现在的思维不像正常人，莱茵也依旧被这张信纸上所描绘的内容所震惊。 “不是，这种信息，我应该知道吗？你应该知道吗？” 莱茵看着手中的信纸，内心吐槽道。 “不对，【迷梦舞台】不可能知晓有关于神明的隐秘。即使知晓，也不敢随意宣传。” “所以，这上面的信息应该是……” 莱茵抬头，看了一眼漫无边际的灰白雾气，内心却没有一点恐惧，逐渐兴奋。 “果然，祂对我没有恶意！祂甚至还帮我挑选了这里面最具价值的超凡物品。祂一定是被我吸引了！” “看来我还是很有魅力哒～～～” 如果莱茵现在还正常，那他一定会为这件事毛骨悚然。 可惜没如果。 现在的莱茵和莽夫没什么区别，对灵魂的感知让他时刻都处在脱线的状态，以至于当着伟大存在的面生出这样亵渎的想法。 任务完成，信纸直接消失不见。在这两位存在之间，它就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要不是必须根据规定，完成奖励的发放，信纸都想一把火把自己烧了。 没办法，身下的麦田和上空的雾气，在【迷梦舞台】的眼中简直就和神明无异。只是脱线状态的莱茵没有注意到而已。 不过，它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将这里留给这两位伟大存在后，【迷梦舞台】瞬间跑路，就连自己的空间都不要了。 “十分感谢您的帮助，让我获得了这件强力的武器。” 莱茵脱下灵性制成的礼帽，弯腰，俯身，做了一个浮夸的谢幕动作。 思维脱线的他丝毫没有关注面前这位伟大存在的想法，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您实在是太美丽了，即使我没有见过太多，我依然能肯定，您的存在比那些肤浅又愚昧的灵魂要美丽太多……” “嗡～～～～” 巨大的轰鸣在莱茵的灵感中响起，紧接着，便是完全的漆黑。莱茵的灵感短暂的迎来了“失明”效果。 而在这片空间之内，灵感的停摆意味着所有感官被剥夺。 渐渐地，“轰鸣声”褪去，莱茵的“视线”也渐渐清晰。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发现了两条流淌而下的鲜血。 “【混沌】吗……” 思考着伟大存在离开之前烙印在自己眼中的信息，莱茵昏了过去。 第117章 吻与虚假报道(上) 罗莎比莱茵更早醒来。 “没事了……我没事了？” 罗莎依然坐在包厢当中的沙发上，她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和灵性，发现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她得到了久违的……健康。 不光没有了原罪·暴食的侵扰与无尽饥饿感的缠绕，还没有出现任何伤势，仿佛在最后因不完全自爆受伤的并不是她一样。 “莱茵！” 她猛得向着莱茵的方向看去。 还沉浸在迷梦之中的他没有回应。 罗莎飞速跑到莱茵身边，释放灵性，探查他的状况。 莱茵依然在沉睡，并且生命体征极度微弱，就像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马上就要一命呜呼的濒死之人。 “不行，你不能死……不能……”她喃喃自语，声音有些颤抖。 罗莎双手摸向黑色的皮包，粗暴的探入其中。 摸到治疗类的魔药后，没有任何迟疑，罗莎瞬间将它们全部拿了出来。 “你一定不能出事……一定！” 她掰开莱茵的嘴，挑出品质最好的那部分治疗灵体、灵性的魔药，灌入他的口中。 罗莎清楚的记得在【迷梦舞台】中发生的所有事。她知道自己对莱茵做了什么，但即便如此，莱茵在最后依然将一块蛋糕放入了她的嘴里。 吃下后，罗莎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己的伤势在飞速恢复，也就在那时，她离开了【迷梦舞台】 罗莎不愿思考，为什么身为主演的她都已经离开，但【迷梦舞台】却仍旧没有将莱茵放回。 她不愿意面对那种可能，即便这是最强有力的解释。 她只知道，如果莱茵没有醒来，自己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而困顿终生。 罗莎不明白，为什么在最后关头莱茵会将那块可以治愈任何伤势的奶油蛋糕喂给她这个罪魁祸首。 如果他有私心，那么罗莎愿意用一生回报，可如果他没有…… 罗莎遏制住了有些跑偏的思绪，她知道，一切的前提都是莱茵可以醒过来。 喂完魔药，罗莎又重新坐到莱茵身旁的沙发上。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熟睡的莱茵，内心空洞异常。 她回想起自己小的时候。那是个偏远的城市，有着她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当然，也保存着她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本以为远离故乡后，就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不会再伤害亲近之人。可没想到，厄运再次追上了她。 她尝试为莱茵的平安归来找借口。 莱茵之前的状态无疑是反常的，那种玩世不恭和诡谲的能力，即便是现在想起，罗莎依旧会感到恐惧。 如果他的那种状态被学校知晓，最少也要去【无垢之地】转一圈，并且有很大可能出不来。 凭借这种诡异的状态，莱茵的确有很大可能再次醒来，但醒来后的是不是他……罗莎也不确定 “可是……他救了我……” 确实，即便莱茵的状态异常，他依旧将罗莎的安全放在首位，这一点，即使是当时状态十分不好的罗莎本人也能清晰的感受到。 “这个小组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她忽然笑了。 一个存在于阿瓦隆首都的小组，竟然能凑齐这样“豪华”的阵容。确实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仅有她自己的原罪·暴食和凯特女士灵性中的特殊混沌，苏菲和黄金歌剧团的关系也让人无比头大。 至于温斯顿先生……他的秘密更是让人瞠目结舌。更别提那位不在拜伦威尔的组员…… 现在，又多了一个莱茵。 “这就是……命运吗？” 命运，通常是占卜家们口中的幌子、是神棍们的万能工具、是失败者对自身不足的忽视。 虽然升变者们可以接触到常人未及之地，探索世界本质的奥秘。 可是，也极少有人能窥见命运的一角，大部分的升变者也不相信依赖这种虚无缥缈的“不可知”因素。 至少罗莎之前是从不相信命运的。 可是，莱茵入学后，突如其来的种种又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命运本身。 忽的，一阵灵性的波动打断了罗莎的思绪，让她迅速回过神来。 沙发前的桌子上，突然多出了一件精致的红色高跟鞋。 如果莱茵在场，他一定能认出，这就是之前凯特女士的入场券。 罗莎忽然意识到，这是【迷梦舞台】下发的奖励。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因为奖励的下发就意味着莱茵即将醒来。 一秒、两秒、三秒…… 罗莎静静的等待奇迹的发生，或是等待审判的到来。 可命运无常，莱茵并没有醒来。 他的生命体征依旧没有恢复，即使罗莎使用了最珍贵的魔药。 她将手缓慢的覆盖在莱茵的面颊之上，传来的只有冰凉。 罗莎才发现，面前的莱茵是那么年轻，他今年才17岁。 眼泪无声的流下，今夜，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哭泣了多久。 颤抖的双手再次伸出，捧起了莱茵的脸，罗莎亲了上去。 第118章 吻与虚假报道(下) 这一吻的感受并不好，仓促之中夹杂着苦涩。 热烈的红唇仅仅感受到了一片冰凉，而热泪却滴落在交叠在一起的唇上，将冬天温暖了片刻。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罗莎小姐，你在干什么？） 刚刚睁开双眼的莱茵还有些发蒙，但是嘴唇上的触感却做不得假。 还没回神的他下意识的开口，却发出了一串模糊的声响。 “嗯！！！！！” 罗莎被突然出声的莱茵吓了一跳，她的牙齿下意识的咬紧莱茵的下唇，汩汩鲜血流出。接着，她急忙逃开。 “啊！！！” 莱茵被嘴唇上突现的剧痛拉回了现实，恍然间清醒了过来。 他摸了摸嘴唇，下意识的想要询问。可是看到罗莎小姐一副“你要是敢说话，下一秒就会进到我的肚子里”的表情，莱茵又将自己的问询撤回。 嗯，他只是不想让罗莎小姐难堪，仅此而已。绝对不是他不敢，绝不。 莱茵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不过，一阵突如其来的无力感将他又按回到了沙发上。 “你怎么了！莱茵！” 下意识的，罗莎奔向莱茵，羞涩与尴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行血泪留下，刚刚清醒的莱茵再一次昏迷，这一次，他睡了很久。 …………………… “近日，繁星剧院的有害气体泄露事件成为拜伦威尔市民关注的热点。” “拜伦威尔警察局局长理查德·温斯顿对此次事故做出回应。” “由于设备老化问题，繁星剧院的吊灯在黄金歌剧团的首秀当中意外掉落。” “吊灯的坠落使同样老化的晶矿燃气管道破损，管道中的气体燃烧，发生了特殊的化学反应，转变为有害物质。” “在场观众吸入了较多有害气体，陷入了幻境，随后昏迷。” “大部分观众声称自己做了一个离奇古怪的梦境。且梦境大部分含有奇幻色彩。” “可少部分观众坚定认为，一位长相极度优美、浑身发光的白发天使降临，带领他们成功逃离梦境。” “经专家研究表示，这种气体有致幻剂的功效，可以使人的大脑进入到短暂的失控状态。” “而一部分观众口中的‘白发天使’正是拜伦威尔警局的外聘人员——莱茵·艾斯菲尔先生。” “当晚，莱茵·艾斯菲尔先生也在女伴罗莎·雷德菲尔德的陪伴下，前往繁星剧院。” “而在事故发生后，艾斯菲尔先生充分体现出了身为拜伦威尔警局警员的职业素养和个人素质。” “他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将舞台的通风口打开，随后昏倒。” “期间，他也帮助了多位陷入幻境的观众，由于有一头靓丽的灰发，陷入幻境当中的部分观众将他认成‘白发天使’。” “对此，局长温斯顿先生表示，艾斯菲尔先生是他最看好的后辈，而这次的意外也可以证明拜伦威尔警局的事故处理能力。” “根据本报记者的最新消息，陷入昏迷的艾斯菲尔先生已经苏醒，并且表示这些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本报记者了解到特殊情况：在本次事件之中，表现出色的艾斯菲尔先生是局长温斯顿先生的私生子……” “另有传闻，艾斯菲尔先生与同行的雷德菲尔德小姐……” ………… 莱茵扔下报纸，揉了揉眉心。 “这什么破报纸，怎么后面又开始报道花边新闻了！” 他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刚刚泡好的红茶，内心不断吐槽。 “所以，这算是成功掩饰了一次神秘失控事件？” 莱茵的面前放着不止一份报纸，其中正经的消息大同小异，倒是花边新闻，着实让他开了眼。 什么“由于莱茵与罗莎在做一些不可描述事情，使得他在吊灯坠落的时候逃过一劫。” 什么“莱茵之所以会在现场，阻止本次事故。就是因为他的生父——理查德·温斯顿由于内心的愧疚，为他导演的一出大戏。” 什么“莱茵有特异功能，可以免疫毒气的损害……” 莱茵看完之后，都气笑了。 “这都什么子虚乌有的新闻啊……emmm……最后一条还是靠点谱的，但我也没免疫【迷梦舞台】的影响。” 他抬起头，看向再次恢复热闹的韦斯特街58号。 这次，三人一猫一面具再次在这里聚集，商讨的事情不言而喻。 “怎么样，莱茵，你又获得了一份荣誉，相信我，没有任何外聘人员的功勋积累速度可以超过你，即使是正式警员，也不可能。” 温斯顿朝着莱茵眨了眨眼，笑着说道。 窗外，阳光正好。 第119章 苏菲的恐惧，一切的答案(上) “怎么样，莱茵，你又获得了一份荣誉，相信我，没有任何外聘人员的功勋积累速度可以超过你，即使是正式警员，也不可能。” 莱茵看了看温斯顿先生，内心极为无语。 “所以，这次的功劳又算在了我的头上？” 他竖起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脸，道。 “当然，更何况，你本就在这次的突发情况中起到不小的作用，不是吗？” 温斯顿露出懂得都懂的笑容，莱茵没有回话，周围其他组员反应各异。 罗莎自然是羞涩的低下头。 对于莱茵的归来，她自然是最开心的。可是莱茵回来后，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就不得不面对了。 比如，她在【迷梦舞台】中，对莱茵说过的那些话，还有二人最后的“坦诚相见”。 如果说这些都能用“情况特殊”来搪塞，那最后的一吻罗莎算是彻底的解释不清了。 她总不能对莱茵说，我那时觉得你已经凉了，一副魅魔一样的好皮囊不用白不用，不如趁热吧。 凯特女士倒没有多大的反应，毕竟她和莱茵在最终剧目之前见过面，进行了一些py交易，对彼此的秘密有了一些了解。 可是，她察觉到，从【迷蒙舞台】离开后，罗莎和莱茵的状态都有些不对劲。 就这样，凯特女士玩起了她的侦探游戏，她也不在乎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的嗅到了瓜香而已。 （猫猫探头.jpg） 至于一旁的苏菲，更是面无表情，像是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一样。 今日份的苏菲依旧是小小只，看来只有十一二岁，不过，她的样貌却比莱茵第一次见她是要好上不少。 粉嫩的脸蛋，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打扮的十分漂亮。 按莱茵的话说，现在的苏菲就是一个标准的三无萝莉。 至于莱茵本人，他是最心累的一个。 没办法，这次突如其来的【迷梦舞台】让他有太多的猝不及防。 他本来以为，那天晚上成功嘴遁后，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结果谁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直接给了罗莎一个暂时的解封卡，并且一次解封仅消耗一只莱茵。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还是不错的，最起码两人都没死。 对于看到罗莎小姐裸体，以及被罗莎小姐在睡梦之中强吻这两件事，莱茵更是无所谓。 “笑话，罗莎小姐还看了我的裸体呢～就凭我的姿色，凭什么不能是罗莎小姐占了便宜。” “气抖冷，男孩子一定要在外面保护好自己！” 至于罗莎小姐在意外之前最原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莱茵并不知道。 他觉得，罗莎小姐可能不想说出来，不过他自己可没有忘记，在包间之中罗莎眼中的死意。 “这么看来，难道我具有很高的嘴遁天赋？” 莱茵的思维有一点跑偏，却又被沉重的现实拉了回来。 这次在【迷梦舞台】，莱茵也强行的体验了一把开挂的感觉，只是挂有一点大，他差点把自己作死了。 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时非人类的状态，以及在伟大存在面前蹦跶的模样，莱茵心中一片凄凉。 罗莎一定窥到了他秘密的一角，就连莱茵自己都认为，他当时实在不像人类。 那种违生物反本能的操作、对危险和死亡的轻视以及对生命本身的蔑视，都让他不寒而栗，可却又无比自然的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并且，莱茵现在回想了一些细节，他发现，那张信纸好像不光在畏惧那亘古不变的灰白雾气，也在畏惧他。 还有那片金灿灿的麦田，更是让他印象深刻。 “这算什么，种花血脉觉醒吗？”莱茵有些自嘲的想道。 他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清楚的是，能让那位伟大存在产生类似于“欣喜”情绪的改变，绝对不是人类可以接触到的。 光是这件事，莱茵没准就会被学院切片，或者被关进小黑屋，一关就是一辈子。 “那种事情不要啊！！！”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事。 看到了更加本质的灵性和模糊的灵魂后，莱茵现在的感知又增强了。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无聊与乏味，毕竟体验过大保健之后，就不会再认为小电影有多好了。 没办法，体验过了更高档、更华丽的配置之后，莱茵总觉得现在的【万物通感】有些中看不中用了，即使它被之前的体验卡撑大了，也是一样的。 不过这依旧不能遮掩莱茵心中的不安。 温斯顿看着神态各异的几人，笑而不语。 “好了，时候不早了，拜伦威尔警局的工作总是繁忙的，我需要先走一步。” 温斯顿起身，独自一人迈下楼梯。 第120章 苏菲的恐惧，一切的答案(下) 温斯顿走后，诊所的二层仅剩下了尴尬对坐的二人一猫一面具。 罗莎低着头，不言不语； 莱茵思考着各个组员会不会向学院举报自己，并尝试想出对策，也没出声； 凯特女士更是一直盯着二人，像是这样就能看出什么端倪； 至于苏菲……呵呵。 ………… “莱茵，中午要不要留下吃饭？” “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去找玛格丽特小姐。” 罗莎和莱茵同时开口，说出截然相反的语言。 “是超凡物品的交换吗？确实，玛格丽特小姐也等很久了。” 罗莎笑了笑，像极了即将送丈夫外出工作的妻子。 不过莱茵却没有关注这一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小黑屋和切片研究。 “多谢你的好意，罗莎小姐，不过我觉得确实需要先将答应玛格丽特小姐的交易完成。” 莱茵略表歉意，就带着苏菲出了门。 坐上一辆具有封闭车厢的高级公共马车后，莱茵立刻掏出了一张符咒。 “【静室】！” 下一刻， 灵性迅速包裹住了车厢。 “苏菲……女士，这个【排练入口】到底有什么用？” 莱茵从手提箱中拿出一个精美的八音盒，向着对坐的苏菲问道。 这次交易的超凡物品，正是他手中与温斯顿之前同款的八音盒。 “这个，可以通往，【迷梦舞台】的后台，对所有的表演者，都有帮助。” 苏菲坐在了莱茵的对角线上，并且说起话来一顿一顿的，像是有些口痴。 “嗯？苏菲怎么开始口痴了，之前只是有点害羞而已啊？” 莱茵察觉到了苏菲的不对劲。 说来也奇怪，可能由于苏菲是超凡物品的原因，莱茵至今都没有清晰的感受过苏菲的情感波动。 “所以玛格丽特小姐准备与我交换这件超凡物品？” “是的。” 莱茵恍然。 他醒来后，温斯顿先生为他科普了一下【迷梦舞台】的基本信息。 虽然【迷梦舞台】仅仅被列入了遗物的范畴，可是，它的影响力丝毫不亚于禁忌。 毕竟【迷梦舞台】可以将七阶的玛格丽特小姐和苏菲直接拉入剧本当中，就可见它的强大。 只不过，【迷梦舞台】没什么攻击性，也不会主动造成破坏，只是单纯的追求精彩的剧目，甚至不会伤到普通人。 所以，它才没有被列入禁忌当中。 而每个最终剧目的主演在完成剧本之后，都会被【迷梦舞台】给予特殊的通行证，可以直接进入【迷梦舞台】的排练后台。 他心思电转，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看着苏菲一个人挤在马车的角落，莱茵不禁问道： “你为什么不坐过来。” 说着，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可是在莱茵抬手的一瞬，苏菲瞬间把自己藏的更深了。 “因为，苏菲，害怕你。” 苏菲已经把身体缩在了角落之中。 一双小脚踩在了马车座位上，双手抱膝，怯生生的看着莱茵，仿佛他是什么衣冠禽兽。 “你不要过来，你会杀死苏菲，就像杀死灵性那样。” 莱茵如遭雷劈。 …………………… 苏菲看着不知所措的莱茵，继续道： “你可以，杀死多余的，冗杂的，灵性，也可以，杀死，苏菲。” “苏菲，害怕你，所以，苏菲从一开始，就很乖，提前，给你，灵性。你不要，杀死苏菲。” …………………… 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 他制作的符咒之所以会被所有见到的人重视，甚至视如瑰宝，就是因为他将灵性杀死了！ 经过【迷梦舞台】中的那种细致入微的观察，让莱茵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操作。 他之所以可以随意塑造灵体，任意变换位置，甚至可以直接将猩红的虚影吸收，正是因为他能在一瞬间将灵性内部的结构全部消除，并重新构建新的回路。 而前者，就是苏菲认为他可以轻易杀死她的原因。 “也就是说，通过线性世界，我可以做到抹除灵性内部的结构，这也是我所制作的符咒具有特殊性的原因。” “不过，现在的我还是太弱小了，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后面的回路重建。” “而我之所以可以几乎所有的从超凡物品上获取灵性，就是因为经过一些特殊的灵性判定，使我消除了他们溢出回路的灵性，优化了灵性的结构，使多余的灵性全部流向我。” “而判定的标准有‘属于我’和‘我知晓物品的大致信息’两条！” “甚至，这有可能是所有通过超凡物品获得灵性的升变者们都会经历的过程，只不过他们没办法知晓而已。” “或许学校的高层知道，不过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公开这些知识！” 莱茵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异常，许多的困惑在这一刻都被解开！ 第121章 【替身人偶】(上) 马车压在凹凸不平的路路面，莱茵随着车身的颠簸，感慨良多。 苏菲的只言片语，给了莱茵一种“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的感觉。 “所以，我之所以在接触苏菲的瞬间，就得到了灵性上的反馈，就是因为苏菲感受到了我的特殊，主动将多出的灵性给了我。” …………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做到更多呢……”抓住线索，莱茵开始思考更多的可能。 即使现在还未正式入学，接受系统化的教育，莱茵也知道自己稳定灵性的能力究竟有多么离谱。 这意味着，炼金的大门将毫无保留的为他开启，而神奇物品制作和魔导动力这类偏向“物理”性质的课程对他而言也是易如反掌。 莱茵甚至有种感觉，凭借自己售卖给学校的那些符咒，他应该已经成为了所有导师眼中的点金石，任何导师得到自己以后，都能为他们的教学生涯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学术魅魔吗……” “有没有可能，我将游荡于各个学院之间，疯狂偷吃他们的研究成果？” 莱茵思考着这种状况，认为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毕竟可以学习更多的知识意味着他能更快的积累灵性，与此同时还能帮助他找寻回乡之路。 “如果我需要更快的提高灵性储存上限，可以不断的收集强大的超凡物品。” “对其他升变者而言，这条路径并不是康庄大道，并不能长久、稳定的帮助他们提高灵性上限，可于我而言，这是一条通天的台阶。” “但在本质上，这种方法是一种掠夺。” “现在，我可以掠夺那些超凡物品当中溢出的灵性，供我自己提升。” “可我在那种特殊的状态当中时，可以轻易的修改灵性的属性，抹除他们的内部结构，将灵性还原到最本质的状态。” 莱茵理清思路，并做出进一步的延伸。 “也就是说，随着能力的提升，我不仅能捡走超凡物品中冗余的灵性，更可以直接摧毁他们内部的回路。” “超凡物品会在这个过程中崩坏，而我，将掠夺所有的灵性。这是更快、更优质的选择。” “相当于从垃圾佬变成强盗，嗯，确实更优质了。” “难怪苏菲会害怕我。” 莱茵认为自己发现了新大陆。 “等等，为什么要将灵性获取局限在超凡物品上呢，随着能力的开发，我是不是也可以从环境当中主动获取灵性？” “主动吸取和被动摄取的差距应该还蛮大的吧……” 他越想越兴奋，思维也越来越跳脱。 “也不一定非得是物品或者环境，谁说升变者的……” “！！！！！” 飞驰的思想像是被腰斩，凛冽的寒风吹过思想被截断的脖颈，思想的残渣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莱茵忽然愣住，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 那种对生命本身的蔑视感，那种游戏人间的快感。让莱茵不寒而栗。 他飞快将自己的思想收束，直到马车停下，莱茵没有进行任何思考。 马车飞快，车内的二人任由沉默发酵， 一时无言。 …………………… “十分感谢您的到来，艾斯菲尔先生。” 繁星剧院的后台，一间休息室当中，玛格丽特小姐起身行礼，并邀请莱茵入座。 “十分抱歉，让您等了这么久。” 莱茵坐下后，礼貌的回应。 苏菲在进入繁星剧院后，就不见了踪影。现在，剩下莱茵一人与玛格丽特商讨超凡物品交换的问题。 “没……没事的……” 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一些怪异。 莱茵回忆起自己的行为，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在那里做出了容易让玛格丽特小姐误会的事情。 而玛格丽特并没有针对莱茵，她只是单方面的害怕这个小组中的每一个人而已。 一个被誉为太阳教会天才的升变者却进入了大学；一个是身负黑暗的混沌之猫；一个是原罪·暴食的拥有者…… 而她，她只是一个刚刚成为黄金歌剧团团长的新人，一个弱小的七阶升变者而已。 （瑟瑟发抖.jpg） 所以，玛格丽特认为，面前有些年轻得过分的艾斯菲尔先生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尽管他才刚刚接触超凡。 只能说是过程全错，结果全对。 “玛格丽特小姐，我们可以开始交易了吗？” 莱茵发现这位有些胆小的小姐不是很想和他交流，也就没再寒暄。 “当然，我为您准备了一件超凡物品。” 说着，玛格丽特小姐将手边的盒子打开，一个“精致”的人偶出现在莱茵的面前。 人偶没有任何个人特征，完全由白色的布缝制而成，并且灵性隐藏的非常好。 要不是莱茵有【万物通感】，确实不容易发现这个人偶是超凡物品。 “它有什么作用呢？玛格丽特小姐。” “这是遗物【替身人偶】，可以帮助拥有者抵挡伤害，并且可以重复使用。” “使用之前，需要先将自己的鲜血滴在人偶的头部，随后，【替身人偶】便会成为使用者的样子。” “【替身人偶】会以灵体的状态附着在使用者身上，战斗时，使用者可以主动激活【替身人偶】，使其抵挡一次伤害。” “抵挡伤害有上限，如果超出上限，使用者会承受多余的伤害，并且【替身人偶】将会损坏，修复时间为一周。” “若攻击没有抵达上限，则会将伤害累计在【替身人偶】当中，期间，使用者还可以继续使用【替身人偶】，使用间隔为30秒，脱离战斗后，【替身人偶】可以自动恢复状态。” “【替身人偶】也可以被动触发” “当使用者受到致命攻击时，【替身人偶】会自动抵挡此次伤害，并且无论本次伤害是否抵达伤害上限，【替身人偶】都会损坏。” “修复时间同样为一周。” “取下时，需要使用者在自己指尖涂抹一部分同源鲜血，再从眉心处解开【替身人偶】的附着。” 玛格丽特耐心的解释道。 第122章 【替身人偶】(下) 听着玛格丽特小姐的陈述，莱茵的头上冒出了很多问号。 无他，这件超凡物品实在是太超模了，抵挡伤害，免死金牌，必要时刻可以救命，还是一件可以多次使用的遗物。 这让莱茵不得不怀疑，玛格丽特是不是馋他的身子。 仿佛看出了莱茵的狐疑，玛格丽特接着解释道： “当然，这件遗物的副作用同样让人头痛。” “果然！” 这样超模的保命物品绝对比一个仅供单人使用的【排练入口】要更有性价比。 “长时间使用【替身人偶】会让人偶越来越靠近使用者，最后，人偶会代替使用者本人，从【替身人偶】变成人。” 看着莱茵没有回话，玛格丽特赶忙解释道： “当然，当然，这是可以规避的。只需要在不使用的时候摘下【替身人偶】就好，平时正常使用不会对使用者造成影响。” 说完，玛格丽特低着头，有些局促的等待着莱茵的回答。 在她的判断里，这算是等价的交换，不过对面的艾斯菲尔先生需不需要这件物品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莱茵倒没有刁难玛格丽特，他只是对这件【替身人偶】的副作用有一些想法。 “玛格丽特小姐，能否给我一点私人空间，我想稍微研究一下这件超凡物品。” “当然，这间屋子就交给您了。” 玛格丽特有些不解，不过这也属于莱茵的秘密。没有多问，她转身走出房门。 …………………… “【静室】” “【显现】” 玛格丽特离开后，莱茵迅速抽出两枚符咒。 随着古埃斯塔利亚语，两张符咒飞速燃烧、化为灰飞，随后，一股灵性包裹住房间的同时，灵性构成的粉末也悄然飞散。 那些灵性粉末布满了房间，接触到了房间中的物品，并无特殊反应。 见【万物通感】和显现符咒都没有异常，莱茵这才放下心来。 显现符咒，可以将灵性附着在一片空间之内的所有物品上，它可以有效的侦测封闭空间内的灵性物品。 当然，在灵性比较混乱的地方并不好用，不过配合着静室符咒，也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防人之心不可无，莱茵可不想在这里暴露自己的秘密。 他按照玛格丽特小姐教授的步骤，用【守护之刺】划开手指。 一滴鲜血滴落在【替身人偶】上，瞬间，血色蔓延，覆盖住了整个人偶，将人偶的表面染红。 红色渐渐变淡，随后消失，而人偶也在这时发生变化。 身材、五官、衣物、饰品……【替身人偶】飞速变化，逐渐变成了莱茵的样子。 看着缩小版的自己，莱茵微微点头。 突然，手中的人偶笑了一下，那僵硬的笑容突然出现在布制皮肤的表面，显得格外违和。 不过，莱茵却没被吓到，相反，他测试的正是这个有些不听话的人偶。 【替身人偶】逐渐变淡、消失。下一刻，莱茵感到自己的灵体之上突然多了一层灵性的保护层。 “来啦来啦！” 冰冷、黏腻的感觉遍布全身，像是有一层保鲜膜覆盖在了莱茵的灵体之上。 这种感觉并不好，虽然莱茵确实得到了保护，但是他却能敏锐地察觉到，保护他的东西也在觊觎他的身体。 像是偷窥美少女的痴汉。 “桀桀桀……” 虚幻的声音响起，【替身人偶】在暗中窥视着使用者的灵体，甚至使用者本身。 【替身人偶】嘻嘻。 下一刻，【万物通感】展开到极限，莱茵眼中的麦田一闪而逝，原本躁动不稳定的灵性在莱茵的身上瞬间平复下来。 死寂而空荡，这是【替身人偶】唯一的感受。 从【迷梦舞台】醒来之后，莱茵就一直觉得自己的【万物通感】再次发生了改变。 对此，他都已经无感了，毕竟从入学开始，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类似的状况了。 对【万物通感】被一直安装插件这件事，莱茵已经麻了。 他没意见。 这次，随着【万物通感】的极限展开，除了更加清晰的世界之外，最显着的就是那若隐若现的灵性回路了。 莱茵尝试在这种状态之下，用灵性接触【替身人偶】。 当然，目的不是为了将它的灵性特征彻底抹除，莱茵现在也做不到这一点。 他只想通过“友好的交流”，让这个有些痴汉的【替身人偶】安分一点。 【替身人偶】拼命远离莱茵的灵体，像极了被反杀的痴汉。 这也让包裹他的阴冷灵性从最开始的的“保鲜膜”状态，变为“气球”状态。 “小宝贝儿～～过来把你！” 莱茵不再掩饰，他疯狂的催动自身灵性，不断与【替身人偶】接触。 两级反转！现在，轮到莱茵当痴汉了！ 化身小萝莉的【替身人偶】更害怕了。 【替身人偶】不嘻嘻。 终于，像是认命了一般，【替身人偶】放下了他无用的挣扎，屈服在了莱茵的淫威之下。 那种极致的压力和绝望的控制感让【替身人偶】生不起一点反抗之心。 “听说你觊觎我的美貌……不是，觊觎我的灵性和身体很久了？” 开头就是王炸，莱茵不准备给【替身人偶】任何活路。 疯狂的拒绝之意传来，莱茵在心中点点头。 “很好，看来还是有作用的。” “两个选择，无条件为我服务，或者……让我尝尝鲜。” 像是原形毕露了一般，莱茵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表情渐渐欢愉。 得到【替身人偶】的飞速滑跪之后，莱茵终于停止了他的折磨。 “这下好了，没有副作用了。”莱茵心情大好。 知晓了自身的特殊之后，莱茵就一直想要开发自己的“金手指”，而玛格丽特小姐提供的超凡物品给了他这个机会。 “看来，我果然适合有灵智的超凡物品～～” 回想着苏菲和【替身人偶】恐惧的眼神，莱茵忍不住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了个赞。 “别跑了，【替身人偶】，你也不想自己的灵智被抹除吧。” 感受着痴汉莱茵传递而来的信息，【替身人偶】化作的灵性保鲜膜微微颤动。 第123章 吃人的时代(上) “玛格丽特小姐，这件超凡物品很不错，我认为我们可以完成交易了。” 再次将玛格丽特邀请进来，莱茵直接拿出了由因诺威尔大学出版的交易契约。 按照温斯顿先生的说法，在任务期间，参与人员得到的任何超凡物品都归参与人个人所有。 这也能变相激励学生完成任务，同时提高学生的自保能力。 当然，若超凡物品太过危险，学校也会要求学生主动上报，随后由相关人员将其带走，不过补偿十分丰厚。 所以，除了极少一部分为了超凡物品铤而走险，或者干脆直接被超凡物品强大而诡异的灵性侵蚀的学生之外，没有人会选择私藏。 但是，类似于这次【迷梦舞台】降临的突发事件，监管的力度一定会更加严格，只是莱茵并没有发现任何被窥视的痕迹。 当然，这可能也和【排练入口】的危险性不高有关。 总之，莱茵可不会认为学校没有能力监管这类事件，所以他还是走了十分正规的流程。 看到莱茵拿出了交易证明，玛格丽特才终于充了一口气。 “当然，感谢您的帮助，艾斯菲尔先生。” 玛格丽特十分客气，毕竟对她而言，【排练入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嗯，方便问一下……苏菲和黄金歌剧团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莱茵早就对苏菲的身份感到好奇。 在出发之前，温斯顿先生告诉莱茵，这次的交易只需要带着苏菲，过程一定会十分顺利。 再加上苏菲和玛格丽特可以不经过个人表演，直接加入【迷梦舞台】的最终剧目，让莱茵更对她的身份感到好奇。 “苏菲女士是黄金歌剧团的……象征。” “象征？” “是的。苏菲女士和黄金歌剧团的建立者关联很深。” “您是知道的，黄金歌剧团不光会在各地演出，也是一个升变者组织，而苏菲女士则是歌剧团的精神象征，更是歌剧团最优秀的老师。” “她的能力十分奇特，可以帮助新成员，哦，我的意思是，升变者成员。苏菲女士能帮助他们掌握许多歌剧相关的能力。” “并且，每一任团长都要在继任后，仅依靠自己的能力，单人寻找苏菲女士并通过她的考验，得到黄金歌剧团历代传承的隐秘知识。” “随后，新团长将会邀请苏菲女士回到歌剧团驻地，传授知识。” “这是我们历代的传承。” “而我，正是新一任团长。” 莱茵恍然。 “这算什么？转职任务吗？这样就不奇怪了……” 醒来后，听完温斯顿先生对黄金歌剧团的讲解，莱茵就在思考：为什么黄金歌剧团本身为升变者组织，却没有除了玛格丽特之外的人进入【迷梦舞台】。而现在，他得到了答案 “所以，您的意思是，在您回程时，苏菲会跟随您一起前往瑟兰？” 莱茵抓住了玛格丽特话中的重点，问道。 “是这样的。” “不过请放心，这些信息，因诺威尔大学都清楚，这也是官方默许的。” 莱茵点点头，不再开口。 “这么看来，苏菲的故事也不简单啊！” 作为一个升变者组织的核心和象征，居然加入了官方之中……要么是苏菲的能力需要限制，要么就是黄金歌剧团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或者……二者皆有？ 又寒暄了几句，莱茵不再停留，告辞离开。 ………… 难得的好天气，让莱茵的脚步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轻快。 “等一等。” 站在繁星剧院门口的莱茵停下脚步，身后，交易时不见踪影的苏菲再次出现。 “这个，给你。” 她将一枚和金色鸢尾花胸针极其相似的胸针交给莱茵。 “这是，更好的，胸针。不要，伤害，罗莎，好不好。” 苏菲很矮，阳光打在了她靓丽的金发之上，耀眼的金光有些晃眼，让莱茵看不真切。 “罗莎，不想吃你，所以，那天晚上，她要自裁。” “她找到苏菲，让苏菲，用能力，帮她隐瞒。” “她，一定不会，说出，你的秘密。” “她，对你，很好，你不要，伤害……” 因为恐惧而断断续续音节像是一声声钟鸣，敲在莱茵的心头，震得他双耳翁鸣。 她的声音低沉而颤抖，说到后面，甚至有点哽咽，像是要哭了出来。 阳光穿透玻璃，将尖锐磨平，柔和四散。如金纱一般附在她脸颊上。苏菲低下头。 莱茵听着苏菲天真而真诚的语言，感受着她炽烈的情感，一时有些沉默。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罗莎小姐的。我保证。” 莱茵将大手放在苏菲的头顶，让她娇小身躯的抖动更加剧烈。 不过，温暖从掌心传出，透过苏菲一头靓丽的金发，传递到她的心中。 她抬起头，看着莱茵。 “嗯，谢谢。” 说完，她便跑开了。 模糊的影子在莱茵的心头闪过，他想到了之前的混沌阶梯，又看到了正在跑远的苏菲与还在诊所当中的罗莎。 这个世界真是奇怪，有的人拼命吃人，还不知饱足；可也有人为了不吃人愿意无声的死去； 人对人毫无怜悯，而非人之物却在担忧朋友的安危。 莱茵出了门，走到阳光之中。他看向地面，阴影与光明的分界居然如此清晰，而人性却晦暗不明。 感受着灵性的增加，他大步向前。 …………………… 第124章 吃人的时代(下) “【外乡人，你在超凡的世界中更进一步。而这一次，你成功跨越了配角的藩篱，成为主演。】” “【在不为人知的舞台，你看到了升变者的挣扎，看到了意外的突然，更体会到了命运的无常。】” “【有时候，过度的压制反而会导致更差的结果，而恰到好处的释放却能使生命流淌更远。】” “【计划总在变动，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时刻准备着迎接意外的到来。】” “【这次，你再化为时代长河中翻腾而上的浪花，可即使你再次随着潮流奔涌至顶端，你才发现，无论你如何选择，时代就是这样。】” “【有人吃人，磨灭人性；有人被吃，悲无可悲；有人自食，不愿堕落。】” “【在这个时代，人类在拼命剔除怜悯与慈悲，迎接更有“价值”之物。可总有人愿意为了更加渺小却无比耀眼的事物死去。】” “【人在逃离，而物却在接近。】” “【你看到了人类的物化，也看到了超凡之物的升华。】” “【闪耀于物品之中的，那名为“友情”的光辉，让你动容】” “【你看不清楚，更无法理解，只是在超凡的道路上又迈出了一步。】” “【外乡人，你的灵性增长。】” “【…………】” 麦田之中，告示牌的内容再次更替。 乌鸦与鸽子站在其上，像是在恭喜。 …………………… 接下来的几天十分平静，没什么波澜，也没有什么意外。 时间就像小偷，在激荡之中只能缓缓溜走，却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趁虚而入，偷走余赊。 时间来到了八月初，莱茵这几天一直在按部就班的学习、平静的生活，仿佛真的远离了超凡的争端。 罗莎也恢复正常，没有了饥饿折磨的她十分开朗，就连笑容也明媚了几分。 对于【迷梦舞台】中发生的事情，莱茵与罗莎都十分默契，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保密，这也让莱茵更深刻的了解了“升变者都有秘密”这句话的含义。 虽然他知道，罗莎这种健康的状态并不能永久保持，但吃过莱茵血肉，并且被更高层次的混沌封印的罗莎应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不用担心被原罪·暴食裹挟了。 苏菲依然是见不到的，这点倒是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她赠予莱茵的“新·金色鸢尾花胸针”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首先，这枚金色鸢尾花胸针不再有使用次数的限制，伪装的效果更强，更不容易被识破、 而最重要的，这枚胸针可以增加幸运，并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莱茵已经不是神秘学小白了，他知道，越是这种虚无缥缈的功效，在这个超凡存在的世界就越不能忽视。 而没有副作用这一点，将这枚胸针的价值再次抬升。 于是，他将之前只剩下一次伪装机会的金色鸢尾花胸针雪藏，当做珍贵的藏品，而全天候佩戴这枚有幸运加持的【金色鸢尾花胸针】。 这也让莱茵有些狐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各位大佬包养了。 罗莎小姐的魔药，温斯顿先生的外聘人员证件和【守护之刺】，苏菲的【金色鸢尾花胸针】。 甚至，还有那位不知名的伟大存在赠予的更高灵感，以及【垂泪的死亡】。 说到这件“新藏品”，就不得不提及现在这让莱茵毛骨悚然的状况。 【垂泪的死亡】在莱茵昏迷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而当他醒来后，这件强大的武器竟然被收入之前的戒指当中。 对于这枚由恐怖守墓人特意赠与的戒指，莱茵是一点也不敢丢弃的，毕竟人家特意嘱咐“不要乱扔垃圾”。（第32章） 可是，即便小组内的一众大佬一致认为这只是一件普通的戒指，莱茵也不敢随身携带。 开玩笑，鬼知道它会不会突然抽风，把莱茵的手指咬掉？ 可是现在，那件被神赐福过的武器竟然被收纳其中，导致莱茵不得不戴上戒指，否则无法将武器取出。 他当然尝试过将二者分开放置，只不过，【垂泪的死亡】总会回到戒指当中。 “至少我不用担心【垂类的死亡】丢失这件事了……”乐观的莱茵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凯特女士最近的睡眠时间肉眼可见的增长了，莱茵认为，这与她在饕餮餐桌上吞噬贝内特的灵体有直接关联。 对此，莱茵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毕竟莱茵经常在凯特女士睡觉的时候，偷偷的把她抱起来，放在怀里尽情撸猫。 学习什么的，怎么可能比撸猫更有趣呢？ （莱茵摊手.jpg）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莱茵在诊所里蹭饭的次数明显增多。 最近几天，他几乎都在罗莎小姐的诊所蹭吃蹭喝，颇有些小白脸的特质。 无风无浪的日子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莱茵的平稳生活也在温斯顿先生再一次上门之后发生了一些细小的转变。 “莱茵，虽然时间还没确定，但国王陛下将会为你颁奖。” “啊？？？” 第125章 【女仆之家】(上) “这次的事故影响很大，由于黄金歌剧团盛名在外，所以那天晚上到场的人也都是拜伦威尔的上层。” “经过不断的推卸责任，以及多方的拉扯，这次事故最终归因于市政厅的不作为。” “许多人，无论是否为本次繁星剧场事故的受害者，都想借机跳出站队，表明立场。上下议院长久以来的矛盾愈演愈烈。” “国王陛下为了转移矛盾，也为了平息事件，准备拉更多人下水。” “而拜伦威尔警局，就是其中之一。” …………………… 莱茵盯着面前的红茶，一言不发。他算是明白了国王的打算——和稀泥。 毕竟市政厅的权力很大，各方又将屎盆子扣在了它的头上，难免会狗急跳墙。 想要制衡、调和，就需要有足够多的目标下场，狗咬狗，咬到最后，把肉分一分，就能得过且过了。 也不知道该夸国王陛下很会调和矛盾，还是该批判他不作为。反正莱茵挺无奈的。 显然，拉拜伦威尔警局的入场方式，就是大力表扬莱茵这位被局长温斯顿看好的优秀青年。 当然，这应该也只是很小的一环，国王应该还有更多政治上的动作。 但是展露在拜伦威尔大众面前的，就是莱茵这个“天命之子”了。 想想看，入职没多久，直接获得国王颁发的奖章，这已经不仅仅是小题大做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莱茵需要考虑的了，毕竟政治离他还是很遥远的，即使经过这次的表彰，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将目光投射到他身上。 毕竟，他现在最大的政治身份是“温斯顿的后辈”，明眼人都不会盯着莱茵不放，他们只会看着温斯顿。 以莱茵外聘人员的“政治历程”来说，无论从那部分考虑，他都是不可能做到局长的位置的。 温斯顿看着莱茵沉思的样子，微微点头。只是不知道他在肯定莱茵的荣辱不惊，还是在肯定他的政治嗅觉。 “不用多想，莱茵。你只需要拿个奖就好了。” “嗯，也会升职，薪水会上涨。这也算是好事。” “温斯顿先生，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莱茵的头脑中浮现了“飘零—＞未逢—＞义父”这一套专用词汇。 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再次笑了起来，温斯顿的内心也感慨良多。 “到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温斯顿摆了摆手，离开了罗莎的诊所。 …………………… 又在罗莎小姐的诊所中白嫖了一顿午餐，吃饱喝足的莱·小白脸·茵在再次向凯特女士请了假。 这次，他准备为自己租一个东区的“安全屋”。 随着对超凡的了解越发深刻，又经过几次事件后，莱茵越发觉得，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落脚点是多么的重要。 “那么，明天见凯特女士，明天见罗莎。” 莱茵挥手告别后，坐上了马车。 房子莱茵早已选好，就在东区的贝克街72号。 这个位置很好，远离西区，不仅租金便宜，还能与莱茵的真实身份进行有效切割。 同时，这里又没有泰晤士街那样庞大的人流量，也不像泰伦街那样灯红酒绿，较为安静。 无论是拿来临时落脚，存放东西，还是进行一些神秘学的实验和操作，这里都是十分不错的。 …………………… “感谢您的慷慨，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居住体验。” 中年女人手中拿着莱茵预付了一年的房租，眼睛瞟着莱茵虽然沧桑，但十分有韵味的面孔，笑的十分谄媚。 没有理会房东的媚眼和“晚上来找你”的暗示，莱茵委婉的送客。 “新版的【金色鸢尾花胸针】确实好使啊～” 感受着没有任何滞涩感的皮套，莱茵关上门，走到了房间之中。 这里是贝克街的“高档住宅”，有着两层的高度和一间地下室。 在贝克街，通常来说这样的房屋都是需要两到三家合租的，不过莱茵却一次拿出了一年的定金，也没有对家具的需求，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打扰。 这样的条件难免会让这位中年丧夫的寡妇动心。 看着时间还早，莱茵准备完成今天真正的重头戏——雇佣仆人。 随着时代的进步和升变者体系的不断完善，升变者的人口也越来越多。 千人千面，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加入官方或者冒险度日，比起执法与维护和平，他们更喜欢平静的生活。 大部分的非官方组织就是这样的人集合在一起进而形成的。而【女仆之家】也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群没有什么野心，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只想平安度日的升变者们创立的组织。 他们会帮助其他的升变者打理一些琐事，以换取报酬。 这既能发挥他们身为升变者的优势，又可以减少他们的生活压力。 而这些，也是莱茵在最近学习《常见的合法升变者组织》时知晓的。 第126章 【女仆之家】(下) 马车停在路边，莱茵付过车费后，就进入了这座并不起眼的建筑。 【女仆之家】的门脸在中央大道上。无论是西区的富人，还是东区挣扎在温饱和小康之间的人，都会来到这里。 毕竟在阿瓦隆，仆人的作用不光是打理家务，更是身份的体现。 房屋虽然老旧，但极大的占地面积也彰显着生意的火热。 屋内，来来往往的客户都有些匆忙，他们大多拖家带口，正在和前台的服务人员们交流着什么。 大件小件的行李堆放在屋内各处，一直有工作人员将客户的行李搬进搬出。 也有许多身穿女仆装的女仆跟着客人的脚步，走出女仆之家。生活氛围十分浓郁。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一进门，莱茵就听到了女仆长的问候。 “您好，我需要处理一些不棘手，但比较特殊的事情。” 【万物通感】已经帮助莱茵确定了这位女士的身份，不过为什么对方能这么快的找上他？毕竟他才刚进门。 听到莱茵的回答，中年女仆长瞬间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那请您跟我来。” 说着，女仆长转身就走，而莱茵则快步跟在她的身后。 一楼大厅的西侧，女仆长打开一扇门。 进门后，莱茵感受到一股微弱的灵性袭来，转瞬消散。 “您好，这位先生，请您解除伪装，我们需要确认您的身份。” 莱茵解除【金色鸢尾花胸针】的伪装，将自己的真容露出。 女仆长眼前一亮，不过却没有任何停滞，她鞠了一躬，解释道： “感谢您的配合，【女仆之家】不会打探您的隐私，这只是为了确认您不是通缉犯而采取的必要措施，请您谅解。” “没关系。” “感谢您的认可，我将带您前往真正的【女仆之家】。” 说完，女仆长走向房间的角落，那里有一把扫帚，除此之外并无它物。 她将扫帚拿起，轻轻的敲击墙角。 “砰～砰～～砰～～～” 随着特定节奏的敲击，墙角处的空间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墙壁凭空延长了一部分，而多出的空间恰好是一扇门的宽度。 她再次敲击刚刚长出的墙壁，瞬间，一扇大门凭空浮现在墙壁之上。 “请进。” 女仆长打开房门，微微躬身，作出邀请的手势。 莱茵紧随其后，迈过这扇门，他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哦～这也太……高端了吧……” 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莱茵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状况和自己想象当中的要有些差别。 高大的承重柱仅用简单的线条装饰，显得简明大气； 柔和的光线从数不清的炼金灯具中发出，显得屋内明亮但不刺眼； 地面像是铺了一层镜子，纤尘不染的倒映着穹顶上的灯光，也映衬着莱茵的身影。 广阔的大厅不知道要比外面的接待处大多少倍，而更少的客人则更衬得大厅空旷异常。 即便如此，前台的服务女仆依旧一丝不苟的分散站立，准备随时迎接客人的到来。 “看来您是第一次来到【女仆之家】，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吗？” 女仆长十分识趣的提出询问，莱茵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许多升变者第一次来到这里，都会发出和您一样感慨。” “【女仆之家】的服务范围很广，并且几乎所有的升变者几乎都会有需要我们的地方。” “首先，【女仆之家】工作人员的数量也很多，并且不单单有女仆。” “我们可以在保护您隐私的同时，为您的生活带来极大的便利。” “小到超凡废料的处理、日常家务的打理，大到超凡物品的保存、住宅定期的维护、检修、检测。都在我们的服务范围之内。” “并且，我们有七个官方机构联合出品的契约，绝对不会主动打探您的隐私。” “如果您需要，我们甚至可以签订契约，在每次的服务后，消除本次服务的相关记忆。这也是【女仆之家】可以长久存在的原因。” 女仆长引领着莱茵，一点一点讲述着，莱茵也对【女仆之家】越来越了解。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本来以为是简单的服务机构，没想到，是个全能的后勤机构啊～～～” 没错，在听了女仆长的讲述之后，莱茵忽然意识到，【女仆之家】并不简单。 极大的受众，意味着许多基层的官方升变者也会雇佣【女仆之家】的服务。也正因如此，它才能有七大官方机构的联合认证。 广阔的服务范围，意味着他们除了战斗，什么都可以帮助你。 莱茵丝毫不怀疑，【女仆之家】中绝对有很多炼金大师，魔药大师这些功能性极强的职业者。 大规模，成体系。【女仆之家】将这两点完全占有，这让莱茵不得不怀疑，【女仆之家】里面到底有没有官方的影子。 “感谢您的讲述，我已经想好需要雇佣的服务类型了。” 莱茵衷心感谢，而女仆长也回了一礼。 “您可以去前面办理业务，希望【女仆之家】能帮到您。” 她沿着原路，缓步离开，而莱茵也在这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克拉布小姐，好久不见。” 莱茵打招呼道。 第127章 迟到的承诺与失败的占卜(上) “克拉布小姐，好久不见。” 看着这位第一次见面就让他破防的少女，莱茵的眉头微微跳动。他知道，对方这次见到自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好久不见，艾斯菲尔先生。” 少女提起深蓝色的裙摆，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好似一点也不惊讶会在这里遇到莱茵。 她抬起头，梦幻般的紫眸盯着莱茵的眼睛，一眨不眨。 盯…… “呃……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克拉布小姐。” 莱茵被这一双紫色的眼眸盯得有些发慌，他总觉得对方的眼睛有一种魔力，可以看透自己的灵魂。 “可能这就是【占星人】的特殊吧……”他暗自腹诽道。 “命运告诉我，今天太阳西垂之前，我会见到许久未见的朋友，并且他将会对履行他的承诺，看来，那位朋友就是您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古板。 “艾斯菲尔先生，直到现在为止，您还没找我商谈补偿的事情，迟到与欺骗都不是一位绅士的美德。” “不是，咱俩到底谁欠谁啊？？？” 莱茵看着面前这位死板过头的紫眸小姐，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 “哦，最近事情比较多，你知道的，我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接受学前教育，这是十分花费精力的一件事。” “学习使我遗忘，请原谅我，克拉布小姐，现在，我们可以商讨一下补偿的事情。” 经过上一次的接触，莱茵觉得自己已经了解到了一些与这位死板少女沟通的方法。 尽可能的顺着她的思路走，尽快结束交流，不然，莱茵害怕自己又会进入之前的“怪圈”。 “克拉布小姐，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也要补偿温斯顿先生，可以请问一下，温斯顿先生的补偿是什么吗？” 果然，面对这位“社交陷阱”，就应该主动出击！ “当然，温斯顿先生的补偿是占卜。” “嗯，占卜？” 也不怪莱茵惊讶，用占卜作为报酬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毕竟对于拥有相关命理的升变者而言，占卜的难度并不大，甚至就像吃饭喝水一样。 所以通常来讲，没有人会用占卜作为交换的筹码。 “是的，我答应温斯顿先生用【占星人】特有的占星术进行占卜，这种占卜方式的效果更好，有时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出现。” 克拉布的解释解答了莱茵的疑问。 “那我也和温斯顿先生一样就好。” “好的。” 听到克拉布小姐简洁的回答，莱茵感觉整个人都舒爽了。 “干的漂亮，莱茵！这次没有被奇怪的问题缠住。” 没有察觉莱茵心中的窃喜，海琳娜接着问道： “艾斯菲尔先生，您是要在【女仆之家】雇佣一些服务吗？我想我可以帮您。” 警觉，大警觉。 如此熟悉的句式，用如此熟悉的语气说出来，莱茵的表情像是吃了40年没洗过的地毯，瞬间变得不自然。 “我以克拉布家族的信誉以及贵族的荣誉起誓，这次，我并没有任何其他的目的，我只想帮助您。” 聪慧的克拉布小姐看明白了莱茵的表情，并瞬间理解了莱茵在思考什么。 她竖起三根手指，表情庄重，十分严肃的发誓道。 莱茵看她都以自己引以为傲的家族和贵族起誓，又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这才放下心来。 “那么十分感谢，克拉布小姐。” 这次，克拉布小姐并没有辜负莱茵的信任，她没有将莱茵诱拐到小黑屋，而是详细、清晰的向莱茵介绍了一些雇佣服务时的基本“套餐”和注意事项。 “其实，由于【女仆之家】与官方的联系太过紧密，所以并不是所有的升变者都愿意与他们有过多的接触。” “而真正能让【女仆之家】屹立不倒的，正是强效的契约。” 海琳娜向莱茵解释着行业潜规则。 “正因为契约的强大约束力，使得这么长时间以来，【女仆之家】没有出现过任何因为窥视客人隐私而被投诉的案例。” “昨晚的星星告诉我，您需要更多的隐私和秘密的保留地。嗯，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 海琳娜的发言逐渐神秘学了起来。 “所以，我推荐你只勾选一些最基础、最实用的项目就好。至于其它更高级、更复杂的项目，都是为了提高升变者舒适度而创立的。” 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说明，莱茵不住点头。 “这么看，这份契约的来头不小啊～也不知道和学校的【缄默者之碑】和这个契约哪一个更厉害……” “海琳娜·克拉布小姐，您的房产已经处理妥当，随时可以入住。” 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莱茵逐渐飘飞的思绪。 又是一位身穿女仆装的工作人员，她将一些材料递到海琳娜手中，恭敬的说道。 “感谢，我需要等一等我的朋友，我们将会一起办理最终手续。” 海琳娜应答道，语气郑重。 “克拉布小姐，您没有和家人住在一起吗？” 看着逐渐远去的女仆，莱茵随口问道。不过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万物通感】中，海琳娜的情绪瞬间低沉，像是阿瓦隆的天气，说变就变。 而现在，与海琳娜的心情一样，一场大雨逐渐从阴云密布的天空中露了出来。 第128章 迟到的承诺与失败的占卜(下) “十分抱歉，克拉布小姐，我无意打探您的隐私。” 莱茵果断鞠躬，没有一秒犹豫。 “……这不怪你，艾斯菲尔先生，我确实没在克拉布庄园居住，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 海琳娜停顿了几秒，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可莱茵却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翻涌。 不过，不知是因为贵族的教养还是她心中严格遵守的条律。总之，克拉布小姐依旧没有失礼，也没有因为莱茵的冒昧而大发雷霆。 “实在是抱歉，海琳娜小姐，我觉得我需要用一次丰盛的晚餐宴请你，来为我的鲁莽和冒昧表达歉意，并恳求你的原谅。” 感受着克拉布小姐内心的翻涌，莱茵觉得自己若是不表示一点什么，他夜里睡觉时都会醒来给自己一巴掌，嘴里还念叨着“我真是该死……”云云。 “没关系，不用在意，艾斯菲尔先生……” 之后，海琳娜没再回应，继续带着莱茵前往办理手续的地方。 被勾起回忆的海琳娜没有说话，而有些尴尬的莱茵更是保持着微笑，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感谢二位的支持，【女仆之家】一定会为顾客带来最优质的服务。” 海琳娜将最后的手续办理完成，而莱茵也成为了【女仆之家】的新顾客。 他从善如流，听从了克拉布小姐的意见，仅仅雇佣了定期打扫和灵性废料处理这些简单的服务。更没雇佣家政女仆住进安全屋，只是让【女仆之家】定期派遣女仆来打理家务。 没办法，莱茵的秘密实在是有点多。他宁愿降低生活质量，也不想自己在哪一天醒来时被一群黑衣壮汉围住，告诉自己“你被捕了”。 更何况，他平时也不会去东区生活。 海琳娜最终依然没有接受莱茵表达歉意的晚餐。 不过比起内心愤恨，不愿原谅莱茵的鲁莽，莱茵觉得这位死板的小姐只是单纯不认为莱茵有错。 于是，这次巧遇在比较尴尬气氛中结束，二人在【女仆之家】的门口分开，马车各自驶向了不同的方向。 层层阴云在烟雾的阻隔之下让人看不真切，不过却均匀的笼罩在拜伦威尔的上空，看来，接下来的一场雨会持续很久。 …………………… 西区，住宅区。 海琳娜推开房门，露出门后漆黑的客厅。空荡荡的屋子并不能熄灭她火热的内心，她打开灯，迅速朝着二楼走去。 与推荐给莱茵的思路相同，海琳娜也仅仅购买了最基础的服务，而这又是她最新的安全屋。 即便在成年后立刻搬出了克拉布家族在拜伦威尔的庄园，海琳娜的资产依然是莱茵无法想象的。 仅仅凭借她小时候攒下的零花钱和成年之后分到的部分克拉布家族的资产，她就已经可以在完全脱产的情况下维持很好的生活。更不用说还有【占卜家俱乐部】的“工资”。 在西区，这样的安全屋海琳娜一共有3个，更不要说房价低廉的东区。 而此刻，她匆忙的赶回这个距离【女仆之家】最近的安全屋，像是正在被灾厄追赶，让她不敢停下脚步。 厚重的雾气和层叠的阴云依旧笼罩在拜伦威尔的天空，将快要坠落的夕阳掩在其后，就如被遮挡的命运一般。 她进入其中一间卧室，一张巨大的桌子摆在屋子的正中央。 “占卜水晶球、星图、【幸运兔脚】、【紫水晶】还有……【群星之泪】” 复杂的神秘学术阵已经被海琳娜刻画在桌子上，仪式所需的物品也都摆放整齐。 海琳娜从手提箱中取出最重要的灵性材料——【群星之泪】，郑重的将它放在星图之上。 现在，所有的材料都已准备齐全，海琳娜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无尽星图】都不能占卜出危险的来源……”她不敢再想下去。 “【请繁星为我引路】。” 随着古埃斯塔利亚语的念诵，位于星图之上的群星之泪瞬间融化，水银般的质感让它变得更加晶莹。 变成液体的【群星之泪】逐渐将整个星图铺满，随后流进其中，不见踪影。 星图缓缓飘起，并逐渐虚化。金、银色的光点开始朝着四周蔓延，逐渐填满了整间屋子。 海琳娜的双眼倒映着漫天星辰，却没有为他们侧目。 她紧紧的盯着位于神秘术阵中央的占卜水晶球，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玄奥而神秘的灵性降临，像是要将宇宙中的奥秘全部浓缩于这一小部分虚幻的星辰之上。 灵性自由的在这片空间之中流动，空灵而高渺。就如宇宙中的星星，美丽，却遥不可及。 时间静静流逝，海琳娜的心绪也在等待中渐渐平息。屋内，星辰流转，推演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时间差不多了……” 海琳娜感受着灵性的演算接近尾声，更加专注。 星辰停摆，金色、银色的光点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颗与占卜水晶球同样大小的光团。 而意外也在这个时刻来临。 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刮开窗户，潮湿的空气一股脑涌进屋子，将桌子边缘的【紫水晶】吹到地上，被摔得粉碎。 与此同时，【幸运兔脚】的灵性消散，幸运不再。 下雨了。 第129章 临危的家族与倒霉的亨特(上) 窗户被吹开，雨滴砸落的声响更清晰的传入海琳娜的耳中。 潮湿的空气涌入屋内，浸润她的鼻腔，将闷热带走，只剩清爽。 雨幕交织，可却没有丝毫被风打扰的痕迹。 “占卜……失败了？” 原本应该化为齑粉，融进虚幻光球的【紫水晶】现在正躺在桌子下面，被摔得粉碎。 而本应该增加占卜成功率的【幸运兔脚】却在占卜失败后丢失了它的幸运。 “也就是说，没有占卜出结果，对我而言是……幸运的？” 海琳娜看着逐渐消散的光团，缓步走到了被吹开的窗边。在温热的8月，她却感到一丝寒冷。 虚幻光团彻底消失，卧室中不再有任何光源，只有街上的路灯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进一缕缕柔和的光。 她坐到床上，有些不知所措。 海琳娜是幸运的。 她出生在克拉布家族，拥有尊贵的姓氏和殷实的生活，还有爱她的家人。 父亲的严肃与认真、母亲的温柔与慈爱、哥哥的友善与活泼……海琳娜爱这个家，于是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她开始向父亲学习贵族的责任，向母亲学习淑女的礼仪。她认为，自己一定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克拉布。 可在母亲死后，一切都变了。 父亲变了，哥哥变了……家里的一切让她感到陌生。 他们开始把复兴克拉布家族当做口号与信条，并为之努力，而继母也支持父子的“理想”。 平静的生活看似没什么不同，可是年幼的海琳娜却对周围的一切感到陌生。 当然，她仍在努力，努力的成为一名优秀的贵族，可却离父亲和哥哥越来越远。 他们虽然以复兴克拉布为口号，可行为却逐渐远离海琳娜记忆中的他们。 父亲与哥哥教会她何为贵族，而他们自己却在逐渐远离这条道路。 莫名的疏离让她感到恐惧。 随着年龄的增长，恐惧也逐渐被厌恶和排斥包裹，她像是穿上了一层带刺的外衣，将软弱的自己藏了起来，因为她知道，父亲和哥哥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终于，在成年的那天，海琳娜离开了。 她依然秉持着自己的作风，秉持着那可笑的、她心目中“克拉布”应有的作风。 可教会她这些的人都已经走远。 最近，若有若无的预感让她越发不安，以【占星人】对命运的敏感程度，这种不安绝对是来自命运上的不协调。 她立即向银月教会说明了自己的状况，并得到了教会的保护。 可即便如此，她的不安依旧没有消失，反而逐渐生长。 这说明，不安并非来自于自己。于是，她将目光投向父亲与哥哥。 海琳娜多次占卜，想要窥见家族的命运，可群星的启示并没有显现出危险的预兆，仿佛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臆想。 多次的占卜，结果都是如此，这让她自己也对自己的灵感和对命运的感知表示怀疑。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安在加重。终于，海琳娜决定花费一定的代价，使用【无尽星途】，占卜家族的命运。 果然，命运出现了偏差，原本平安顺遂的启示被掀开一角，失败的占卜预示着家族的命运正在滑入深渊。 “我要做点什么……一定……” 她起身，在房间之中踱步。 “我现在正参与着银月教会的任务，或许，我能向银月教会举报，进而向他们寻求庇护。” “毕竟遇到这样的事情，举报一定是最优质的选择。霍莉女士应该会重视我的请求……” 打定主意，她不再犹豫。 她拿起手提箱，将兜帽风衣和夜间巡查所需的装备准备好。 “晚饭后就能见到霍莉女士了，举报要尽早，而今晚就是不错的机会。” 她的指尖弹出一枚硬币，翻飞的硬币在空中旋转，反射着窗外投射而来的灯光，闪烁不定。 …………………… 离开【女仆之家】后，莱茵的心情并不是那么美好，毕竟他揭开了克拉布小姐的伤疤，这可不是一个绅士应有的品格。 可最让他在意的，并不是克拉布小姐隐秘的过往，而是在两人离开之后，莱茵灵魂中被那位伟大存在刻下的烙印闪烁了一下。 “【混沌】到底意味着什么？混沌阶梯吗？还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从【迷梦舞台】醒来后，莱茵就发现自己的灵魂中被伟大存在烙印下了一些东西。 像是在莱茵的灵魂上贴贴纸，烙印仅仅停留在灵魂的最表层，比起对灵魂的修改，这更像是一种奇怪的证明。 提示词依旧简洁，只有【混沌】二字。 莱茵尝试过接触凯特女士，她的灵性无疑是非常纯粹的混沌。可是灵魂中的烙印对凯特女士完全不感兴趣。 可就在今天，他与克拉布小姐仅仅是简短的对话，就将灵魂的烙印激活。 “所以，克拉布小姐到底与混沌有什么关系呢？这个【混沌】是我所了解到的混沌吗？” 思绪万千，却无法理清，莱茵只能放下思考。 第130章 临危的家族与倒霉的亨特(下) 听着砸落在耳边的雨滴，莱茵将思绪渐渐放空、 烟雾笼罩下的拜伦威尔将更快的进入夜晚，忙碌的莱茵即使在晚上都有事情要处理。 安全屋已经彻底属于他，现在，莱茵终于可以测量自己的灵性和灵感了。 所以今夜，他将前往【环状管道】，测量所需的器具。 …………………… 亨特·安德森很无聊。 自从见到那位“疑似人”的存在后，他的生活就被彻底打乱了。 他将所有的情况都上报给了组织，并表示自己无法胜任驻守【环状管道】的任务，希望组织另谋人选。 当然，后面这点纯粹是他的私心。即便那位大佬不来，他也会找机会向组织提出撤离的请求。 可惜，虽然组织对他带来的情报给予高度重视，进行口头表扬，但却对他的申请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对此次，亨特肯定是不敢有意见的。 看店的平稳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身为【流浪商人协会】的一员，他脑子里想的只有三件事：冒险，冒险，冒险！ 最近他得知，有一些后辈成员的藏品数量已经超过他了，这更让亨特无法静心。 毕竟对于一个流浪商人而言，不冒险，就没有机会找到宝物。流浪商人杂货铺只能买卖最普通的藏品，这无疑达不到流浪商人的标准。 可惜，组织不批准，身为底层牛马的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叮铃铃～～” 铃铛声响起，又一位客人上门。和往常一样，亨特依然没有起身。 “欢迎来到流浪商人杂……” 声音戛然而止。 亨特啪的一下，瞬间从座位上起身。紧接着就是横跨一步和深鞠躬。 “您好，伟大的存在！” “十分抱歉，身为凡物的我没能在第一时间迎接您的到来，请您原谅我的无知和愚钝。” 像是演练过无数遍一样，亨特流利的说出这些，不过大脑却变成了一滩浆糊。 “嗯？我刚吐槽了一下你的服务态度，怎么就滑跪了？” “前几次不是已经不怕了吗，现在怎么又开始神经质了……” 对此，莱茵有些摸不到头脑。 “完蛋了！完蛋了！伟大存在生气了！” “亨特呀亨特，你怎么能因为前几次的得过且过而放松警惕呢！那可不是人啊！” “完了完了，刚才那种感觉……我不会真的要交代在这里吧？！” 虽然他没办法冒险，可他所经历的却远比冒险刺激多了。 ………… 这不是莱茵第二次来到流浪商人杂货铺，经过第一次的售卖之旅，他已经知道自己制作出的符咒十分特殊，为此，他准备尽量减少符咒的售卖范围。 所以，每次兜售符咒时，莱茵都会认准流浪商人俱乐部。 毕竟这里的老板嘴甜，价格也公道，最重要的是，他不会乱说话。 在莱茵第二次找上门的时候，亨特都快跪在他的脚边哭了。 亨特以为自己终究是要被灭口，索性就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上报给伟大存在，恳求他能给自己留一个全尸。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只是告诉组织，【环状管道】中又出现了一个来历不明，但十分强大的存在。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毕竟世界上的升变者太多了，藏着很多奇奇怪怪的存在，有些大佬也喜欢用不同的马甲出门。 所以，莱茵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而亨特只是照常工作而已。 见店长如此“掏心掏肺”的对待他，莱茵自然也不能亏待亨特。 于是，他准备将流浪商人杂货铺打造为自己的唯一对接方，而亨特，自然也就成了他的产品代理人。 亨特表示：我没意见。 渐渐地，随着莱茵莅临流浪商人杂货铺的次数增多，亨特也越发觉得这位存在是“友善”的。 虽然依旧没办法完全收起自己的恐惧，但亨特起码可以保证站直和莱茵说话。 可这次，情况有变。 “气息……气息更加恐怖了，祂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我感觉灵魂都要被碾碎了……” 在莱茵面前站久了，他的思维都快停滞了。 灯光之下，被染上昏黄的身影像是黑洞一般，吸引着周围的所有灵性。 并且，莱茵进屋后，无意间对老板的消极营业做出了一些批判。 简短的思维却让第六感极强的亨特有些遭不住。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面前的存在彻底抹除。 这不是简单的被杀死，而是从灵性的层面，将作为“亨特”的存在磨灭，那将是绝对的湮灭。 当然，这些都是亨特的错觉，至少现在的莱茵做不到这点。 “我要买一些东西。” 莱茵并不打算理会亨特突然抽风的行为，他准备速战速决，毕竟越早知道自己灵性和灵感的状况，他越安心。 “好的，您可以随时拿走我的身体，甚至……甚至我的灵魂，我愿意！” 莱茵：“…………” 第131章 癫狂的数学家(上) “不是，哥们，你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 看着亨特视死如归的眼神，莱茵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这种表达方式着实让他……不敢恭维。 “我需要测量灵性和灵感的道具，越精确越好。” 面对亨特的不时发疯，莱茵也早已习惯，他只能选择冷处理。这是他摸索出的，最适合与亨特这样喜欢脑补的小天才沟通的方式。 “当然……当然！” 眼见大佬并不想收割自己的生命，亨特自然是乐意的。 丝毫不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尴尬，亨特为莱茵介绍起他这里能买到的最优秀的测量用具。 “这枚水晶是本店最好的测量水晶，可以清晰的衡量升变者的灵性强度。灵性注入其中，水晶就会发出不同颜色的光线……” “这个，是度量灵性总量的一次性超凡物品，别看它只能用一次，可却能将使用者现在的灵性上限和晋升到下一阶所需的灵性上限都展示出来……” “这个，是测量灵感敏锐程度的道具……” “这个是……” ……………………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大佬需要这些物品，不过亨特却很开心，因为自己又活过了一天。 作为商人的他口才很好，在劫后余生的欣喜之下，为莱茵介绍了许多测量用的器具，有些是一次性的，有些则可以重复使用。 种类繁多，形态各异，功能强大的道具让他眼前一亮，可价格却让他眼前一黑。 最终，莱茵还是忍痛买下了许多测量用具。 没办法，他可不敢使用学校提供的各种器具。 虽然在正常情况下，即便向学校申请测量用具，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信息泄露，毕竟学校也很注重学生隐私的保护。 可官方的工具又怎么可能没有后门呢？更何况，莱茵本身就不正常。 他完全不敢将自己的命理和高到人类难以企及的灵感暴露在学校的视野当中，即便风险很小也不行。 虽然小组中的成员都已经知道莱茵的部分特殊，但这个小组本身也不正常。 所以严格来讲，他们算是一群……隐藏的犯罪分子（？） 总而言之，莱茵不得不购斥重金买成套的测量道具。 但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他能更加全面、具体的了解到自己的状况。 “嗯，不亏！” 夜幕之中，莱茵的后槽牙都快要碎了。 夜晚的拜伦威尔本身就和白天的大相径庭，如果说白天的拜伦威尔是高傲奢华的女皇，那么夜间的她就是神秘诱人的女巫。 而一场连绵不断的雨，更为神秘的女巫蒙上了新一层的面纱。 莱茵的手中提着一个大型号手提箱，里面是重金购买的测量道具。 这一箱子，一共花了莱茵570镑，而这，还是亨特在“神秘强者”和“伟大存在”的光环之下，打了折上折的结果。 这些日子，莱茵依旧在正常的绘制符咒，并且除了自用之外，都卖了出去，无论是学校、教会还是【环状管道】。 可是，仅仅购买一些测量用具，就将他最近攒下的小金库花光，还倒贴了一部分。 “这就是超凡世界的物价吗……真是让人痛心啊～～～” 即便莱茵之前购买过很多符咒材料，也依旧被这次的大笔开销震惊，毕竟他买下符咒制作材料后，还能将他们变得更有价值，而这部分却只是消耗品。 现在已经接近十二点，按照之前的习惯，莱茵一定会在走出泰伦街时，脱下长袍，然后坐上马车，扮演一个留恋花柳之地，却不得不在晚上赶回家的奢靡公子。 事实上，除了第一次与罗莎小姐前往【环状管道】，他都是这样做的，毕竟不可能次次遇到跟踪者。 可现在，绵延的雨幕像是影响到了消费者们的心情，今夜的泰伦街并不像往常一样热闹，进而导致马车的数量锐减。 而也正因为这场雨，更多的奢靡客们都会选择乘坐马车来往。 原因有很多，总之，今天莱茵的运气并不好，他没有遇到任何一辆有空闲的马车，所以他只能学着第一次来【环状管道】那样，步行回家。 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莱茵在夜幕之中跋涉着。 即使他身为升变者，身体的力量有所提升，但这个箱子的重量对于他小身板而言还是有些吃力的。 雨滴滴落在兜帽斗篷上，滴滴答答，让人心烦。 “怎么这么重！” 莱茵心中抱怨不已，这让他本就因为小金库干瘪而被重伤的心更痛了。 雨越下越大，莱茵也越走越慢。走着走着，莱茵停了下来。 即使灵性残留很微弱，微弱到近乎于无，可【万物通感】依旧能清晰的分辨出那是什么。 “血！” …………………… “呵呵……哈哈哈哈哈！” “又一个，我距离正确的答案又近了一步！” 一间屋子内，男人跪在被鲜血和内脏浸染的地上。纵使血污满身，也依旧掩盖不了他英俊的面庞。 “第七、第十一……下一个，下一个是十三。” 昏暗的屋子内没有开灯，也没有点蜡。男人就这样双膝跪地，沾满猩红的双手拿着草稿。 即便草稿也被猩红晕染，又处在黑暗的环境当中，可男人依旧可以轻易的看清上面的算式。 优美的线条、简化的算式……数学的魅力可能就在于此，可惜，男人的眼中除了答案已经容不下其他了。 他将面前已经破碎的不成人型的尸体丢到一旁，扶起手边砸落到地上的杯子，双手从地板上舀起一捧鲜血，装入杯中。 “为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是正确的，正确的！” 他全身颤抖，几次将水杯打翻，可又在下一秒扶起，继续往里面灌注鲜血。 “简明、优美又冰冷的数学啊！请你再次眷顾您忠实的求知者，您卑微的学生！” “请赐给我一瞬间的灵感，我将千百倍的回报于您。很快……很快我就要成功了！” 男人的嘴巴不停，一直念叨着各种数字和公式，如果忽略面前血腥无比的画面，他更像是在钻研数学。 第132章 癫狂的数学家(下) 终于将水杯装满，男人踉跄起身，走到其中一面墙壁边缘。 这面墙壁是唯一没有被血色公式填满的墙壁，其他三面都已经被繁琐、冗长的公式和密密麻麻的数字覆盖。像是一层用血液制成的外衣。 鲜血晕染墙壁，就连公式本身都被上方流下的血流破坏，可男人依旧没有停下。 “轰隆！” 窗外，雷声轰鸣，雨落阵阵；屋内，低语喃喃，血滴如雨。 他以手指为笔，从杯中蘸取鲜血，粘稠的血液像是被纯化过一般，粘稠，却具有很好的附着性。 男人继续书写起来。 “证明，我一定能证明出灵性的波动具有一定的数学特性……一定……一定！” “学派千年以来的未解之谜，一定会在我的手下得到终结。” “数学，数学……数学！” 男人低声呢喃，眼中只剩下这些优美却血腥的公式。 随着他不断的书写，这面墙壁也逐渐被猩红的公式占满。 “马上了……差一点，就差一点！” 男人看着已经被涂满的四周，内心的不甘和愤怒奔涌而上，继续消磨他的理智。 “鲜血……我需要更多的鲜血。” “没错！我还差一点，只要再给我一点灵感，一次高明的巧合，甚至是一点点灵性的指引，我就能完成证明了！” “我是对的，我一定是正确的！” 男人粗暴的踢开脚下的心脏，又将残缺的胳膊踩碎，咬着牙，呢喃自语。 “蠢货，都是蠢货，身为人类，居然连在数学方面的灵感都没有，还活着做什么！” 他对着一地的碎肉破口大骂，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以掩饰自己的无能。 骂累了，精神已经不正常的男人这才住嘴。他环视四周，看着自己的杰作，摇了摇头。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可以。我还需要更多的鲜血……” 他展开灵性，瞬间，周围墙壁上的血色数字和公式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挣扎着跃出墙面。 一道又一道由鲜血构成的算式漂浮在半空，随着男人不断起伏的肺部，血色公式崩坏为细小的数字，闪烁着白色的光泽，顺着他的鼻子，流进他的肺部。 “啊～～～这就是数学的味道啊～冰冷却公正，神秘却朴实！” 男人低声感慨。虽然他还想在数学的香味之中沉浸一会，可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哼……银月教会的蠢货真是让人头大，不如找个机会……” 暴虐的想法逐渐从他的心中升起，不过又被他克制了下来，因为在教会的铁拳之下，他的暴虐不值一提。 “【数字崩解】。” 他指着地上的一滩血肉，施展神秘术。 地板上，被抛弃的器官、碎肉和鲜血在瞬间崩解，从整体分裂成细小的部分，进而继续分解，瞬间崩坏，随即消失不见。 “呼～～” 灵性的包裹被撤下，房间中的灵性再次流动，与周围的灵性融为一体。 雨越下越大，已经模糊了远方高耸入云冷却塔和烟囱，仅剩一片模糊的黑影。 路灯的光芒也在雨中被限制在更小的范围之内。黑暗在雨幕之中更加浓郁。 男人举着伞，迈出房门，只剩下有些凌乱的客厅，默然的迈开步子。 …………………… 这里没有马车，男人也不打算乘坐。他漫步在雨夜之中，内心还在回味着刚才美妙的算式。 忽然，他看向街头一角。 那里坐着一个酒鬼，看起来四十多岁，身上穿着褶皱的西装，上面沾满了地上的泥泞。 他的手里还拿着半瓶酒，瘫坐在墙角，一口一口喝着。 早已不清醒的男人打着酒嗝，就算不再醒来，他也要在今晚醉倒，以逃脱现实的牢笼。 雨幕打湿了他的全身，只不过酒鬼像是没有察觉，那种落寞和沧桑感顺着嘴角流出的酒水滴落到地上，融进雨水当中。 这样的酒鬼在拜伦威尔太常见了，男人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漫步向前。 “酒鬼”没有起身，即使他已经浑身僵硬。 “好险，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人出现在拜伦威尔的街头？关键是，我怎么又遇到了这种事！” 莱茵内心不断腹诽，将自己淡淡的恐惧剔除。 说着，他又拿起了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口。 酒瓶是他临时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里面装的都是雨水。莱茵也不管脏不脏，因为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 【万物通感】察觉到血腥之后，莱茵立即激发【金色鸢尾花胸针】，躲到了街角。 而那个恐怖的男人，也在下一刻缓缓的从他的面前经过。 从那个男人身上，莱茵察觉到了明显的剥离感。男人的气质像一个学者，可是却对一切都充满了漠视。 就像是隐藏在于人群中的怪物，彬彬有礼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绝对的理性和淡漠。 莱茵有种预感，在男人的眼里，人和其他，并无分别，并且这个男人刚才一定杀了人，一定。 “温斯顿先生保佑～～” 在感受到男人存在的瞬间，莱茵就已经通过血滴召唤温斯顿先生。 他发现，自己好像真变成了“温斯顿召唤器”，平均每两周都要请求温斯顿救他的狗命。 不过，这次好像是虚惊一场。 过了很久，见男人依旧没有回来找他的麻烦，莱茵这才放心。 他起身，然后……拧动手中的戒指。 巨型手枪出现在他的手中，莱茵对着空气，瞬间开枪。 一声巨响掀翻了雨滴交织的黑夜，今夜，注定有人无法安眠。 第133章 被克制的能力(上) “好的，感谢您的及时告知，克拉布小姐。” 雨夜，东区的一间不起眼的房屋内，霍莉女士平静的声音响起，沉稳却有力。 “您的占卜虽然没有结果，但依旧能为我们的行动提供便利，我代表银月教会，感谢您的帮助。” 听到霍莉女士如此郑重的感谢，海琳娜有些不好意思道： “您不用这样，保护拜伦威尔是我们的职责。更何况，我也希望我的……家人能够平安。” 海琳娜有些尴尬，随后，她转移话题道： “银月教会可以直接派出人手保护克拉布家族吗？” 听到海琳娜有些天真的问题，霍莉女士依旧认真的答道： “恐怕不行。” “教会在世俗中的权力正在逐渐下滑，越来越多的贵族和资本家们不愿意我们插手世俗的政权。” “这本该是件好事，教会也不想太多接手世俗事物，毕竟维持里世界的秩序已经花费了教会大部分精力。” “可是这也导致了，我们对于现世超凡事件的掌控力下降。” “您的家族即便没落，也有伯爵的席位，而由于超凡条例，我们也不能强行进入克拉布家族的庄园。” “更何况，如果真的有危险，这样的行为无异于用棍子扫荡毒蛇身旁的草丛，让危险提前爆发。” “这更不利于保护您家人的安全。” 海琳娜听霍莉女士的分析，微微颔首。 “感谢您的告知，霍莉女士。” 霍莉点点头，不再说话。 窗外，雨声依旧。这已经是银月教会追捕通缉犯的第十天。那位从【本源学派】叛逃而出的“数学疯子”已经在拜伦威尔犯下了11起凶案。 他残暴、血腥、对生命极度漠视，眼中只有定理和算式。已经快要到达6阶。而这让刚刚晋升五阶的霍莉女士疲于应付。 连环杀人一般都为心狠手辣之辈，而他更是如此。毫无底线的手法和极其强大的实力都是他猖狂的根本。 现在各大教会的人手都在盯着东区的混沌阶梯，很难再分出更多的精力。所以即便霍莉单独带领8人的升变者队伍，也有些分身乏术。 雷声阵阵，霍莉踱步到窗边。她打开窗户，雨滴砸落在窗户边缘，潮湿但清爽的空气灌进屋内，带走她吐出的浊气。 突然，桌上的蒸汽式收音机响起，把霍莉的视线拉回。 “报告，一组没有发现异常。” “报告，二组没有发现异常。” “报告，四组没有发现异常。” 屋内，属于三组报告声迟迟没有从这件超凡物品中传出。 “一组、二组、四组，向三组的位置靠近。时刻准备接应。” 海琳娜见状，也立即起身。 今夜，终将难眠。 …………………… “威力很大，但打不准也是没用的。你说对不对，艾斯菲尔先生。” 子弹被男人闪身躲避，击中墙壁，留下弹坑。 莱茵单手持握【垂泪的死亡】，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您的素质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艾斯菲尔先生。” “作为一个刚刚入学的新人，不仅能发现我，还能蹲在这里这么久……要不要跟我学数学？” 男人的思维很跳脱，前一秒还在夸赞莱茵的应变能力强，下一秒却又安利莱茵学数学。 “这是微积分，这个是解析几何，我再找找……好了，这个是代数学，就先从这几个基础的学起吧。” 男人将雨伞放在地上，任由雨水将他的全身打湿。他在公文包中摸索着，拿出了三本教材，对着莱茵说道。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学习一下，这可是最新版的教材。” 他微笑的看着莱茵，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就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莱茵的内心的惊恐被刷新了不知多少回。 “我只在最开始时使用了【万物通感】，这样都能被察觉？” 保险起见，莱茵在感受到异常的瞬间就将【万物通感】收起，以免被对方发现。可即便如此，男人还能清晰的定位莱茵。 “还有，为什么线性视野无法锁定他？” 莱茵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对方，并不是因为想听这个男人传授自己数学的学习方法，而是根本无法定位到男人的位置。 之前的那一发子弹，正是莱茵起身后，下意识开启【万物通感】，察觉到了墙边灵性的不和谐之处，才开枪的。 如果说这一发子弹没打中只能算是巧合，但后续，每当莱茵准备偷袭时，都会发现对方正处在【无法选中】状态。 这不光是【万物通感】带来的信息，更被线性视野中的丝线肯定。 百试百灵的【万物通感】与线性视野同时出现差错，让莱茵猝不及防。 “他为什么认识我？” 男人能直接叫出莱茵的姓氏，这才是最令他感到不安的一点。 这意味着男人掌握着一部分关于他的情报，可莱茵却对这位“数学家”一无所知。 “考虑的怎么样了？你的灵感这么高，难道无法察觉数学的魅力吗？” 像是在自说自话，男人的声音渐渐低沉，说到最后，与其说是询问，更不如将其看作野兽的低声嘶鸣。 “当然，我是说，当然愿意。能否请您传授我数学的奥秘？” 莱茵浑身紧绷，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刚才开出的一枪能够惊动警方或者教会。 可即便如此，已经快要丧失理智的男人也不一定会害怕被人发现，他很可能会在一切到来之前，将莱茵杀死。 “这就对了，艾斯菲尔先生，任何人都无法抵抗数学的魅力，任何人！” “轰隆！” 有一声惊雷从天穹之上传来。 第134章 被克制的能力(下) 男人拿着书，一步步靠近莱茵。 刚才蹲下时，男人的全身都被雨水打湿，裤脚更是沾染上了东区地面的肮脏。 可男人眼中的欲望和渴求却完全没有被这些影响。 “你知道吗，艾斯菲尔先生，我馋你的灵感很久了。” “你先学习数学，毕竟你的灵感这么高，经过数学的洗礼后，一定能为我的证明提供关键性帮助！” 男人陡然加速，将手中的书本扔向莱茵。 瞬间，实体的书本转为虚幻，其中的数学知识全部转换为神秘学知识，奔涌而出！ 虚幻的色彩填满【万物通感】，无法理解的神秘学知识像是触手一般，扑向莱茵的脑海。 “您好，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主吗？祂的名字叫数学！” 莫名的，莱茵想到这句话。 从迈入神秘学大门的一刻开始，莱茵就清楚了神秘知识的本质。“知识逐人”是超凡世界的铁律之一。 可如此“具象化”的知识逐人，却还是第一次见。 扭曲的、无法分辨的知识钻入莱茵的脑海，像是种子一样，在他的灵性之中扎根。 无法理解的知识疯狂扭曲着莱茵的灵性，却收效甚微。 莱茵的灵性像是顽石，使知识的种子无法扎根；又像虚无缥缈的烟雾，如无根之水般，让种子无处可依。 除了痛苦之外，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并且莱茵的反应也异常迅速。 【守护之刺】的光幕横亘在莱茵和男人之间，清晰的将雨幕一分为二。 男人随手一指，光幕瞬间坍缩，化为纯粹的数学符号，消融于夜色之中，不见踪影。 莱茵忍受着光幕破碎的反噬和神秘知识的扭曲，将怀中的归墟触发。 由于无法锁定面前的男人，他只能将符咒瞄准他的必经之路上。 三枚归墟符咒顺发，攻向男人，而男人却不慌不忙，从公文背包中抽出一张草稿纸。 “【神秘复现：黄金三角形】。” 随着男人口中的古埃斯塔利亚语念出，草稿纸疯狂燃烧，而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底角为七十二度的黄金三角形。 “不要抵触数学，艾斯菲尔先生。你看，黄金比值就在其中，这难道不美丽吗？” 男人的声音传来，在雨夜之中，忠诚的信徒正在为自己的主布道。 金色的等腰三角形闪烁着光泽。归墟所引起的灵性乱流被完全阻挡在外。而男人的眼中却再次闪过对莱茵的赞许。 “您的天赋真是令我着迷，艾斯菲尔先生，如果将您的创造力展现在数学上，我相信，您一定会成为最闪耀的数学新星！” 男人感受着这种从未见过的符咒和其强大的效果，忍不住发出赞叹。 “这样一来，我就更加需要您的鲜血了。” 男人的步伐加快，向着远遁的莱茵奔去。 可就在这时，莱茵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匆忙回头，举起了【垂泪的死亡】。 “砰砰砰……” 不知道为什么，在【万物通感】中难以被锁定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莱茵的感知之内，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莱茵看到了逃离的希望。 线性视野中的金色丝线终于出现，三发连续射出的子弹几乎在同一时间命中男人，其中第二发子弹触发了死亡之吻。 完美的黄金三角形在这颗子弹的咆哮声中轰然破碎，原本无比稳定的灵性炸开，扰动了空气。 气浪将第三枚子弹的轨道偏移，也将莱茵掀翻在地。 而男人却没再看着莱茵，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从黑夜之中出现的两个神职人员。 “坚持住，艾斯菲尔先生！” 一位身穿银月教会教士服的神职人员从阴影中走出。 “啧……麻烦。” 男人抬起手，刚想施展神秘术，却突然顿在原地，紧接着，他朝着反方向，撒出了一叠草稿。 “【圆周率之息】！” 瞬间，飞散的草稿崩解，无穷无尽的数字附着在灵性之中，向圆周率一般，在空中生长。 而刚从阴影中走出的另一位神职人员手中的封印物瞬间重创了，垂落下来。 那是一双眼睛，可其中一只眼睛是正方体，另一只则是四面体。唯一能彰显他们身份的就是那空洞无物的瞳孔了。 原本飘飞在半空的两只眼睛渗出猩红。而与两只眼睛连接在一起的，是两条粗大的神经。 神经像是绳子一般，牢牢的困住了那位神职人员的双手。 在眼球被攻击后，持有超凡物品的银月教会教士也紧闭双眼，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 男人再次恢复无法选中的状态，而梨莱茵立刻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他再次抬起枪，把剩下的两发子弹打出。 “砰～砰～” 子弹击中了男人，而伤口却化作虚幻的流光，转瞬恢复。 虽然惊讶于男人的状态，不过莱茵依旧没有停手，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待那位手持封印物的神职人员调整好状态，而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 又是两枚归墟飞出，包裹了男人周围的空间。 “还是赶上了吗……” 男人没有管飞来的符咒，随手一指，原本裹挟着大量灵性的归墟就瞬间崩解，灵性消散于无形。 他低声呢喃，看向了天空。 高楼的楼顶，出现了一道女性的人影。 “【月光】！” 严肃的声音传来，下一刻，雨幕笼罩的拜伦威尔短暂的迎来了月亮。 第135章 数学与月亮(上) 阴云密布的天空出现了空缺，深邃而悠远的夜空，拥有着吞噬人心的黑暗，点点星光隐藏其中，为深邃增添了一丝冰冷的活力。 而在黑暗的正中心，原本不该在今天出现的满月绽放。满月成为了黑暗中的银白色炬火，点燃了半片天空。 白色的月华从高天之上流下，像是银河的之流流向人间，将这里染成纯白。 【万物通感】之中，纯粹的白色光华将这片街区晕染，随之而来的就是灵性活跃度的急速攀升。 可与之相对的，则是男人的灵性活跃性的断崖式下跌。 “这是什么？高阶的符咒吗……”莱茵思索着。 霍莉女士的出现无疑让战场的天平发生了巨大的倾斜。 屋顶上的人影在月华洒下的瞬间，便逐渐淡化，像是融进了虚幻的银河之中。 而男人也在这一瞬间行动。 他的身体崩解，化为星星点点的算式，随后立即出现在了那位双手被封印物缚住的神职人员身旁。 那名神职人员的双眼还没有恢复，这导致封印物依旧处在无法使用的状态。 霍莉女士也猜到了男人的意图。她无法做到瞬间移动，淡化的身影再次出现，伫立在距离男人10米不到的地方。 霍莉女士双手抱胸，低头，双眼紧闭，下一刻，安静而深沉的灵性波动以她为中心，缓缓散开。 这种律动遵循着某种规律，让莱茵的【万物通感】高度警惕，而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俊朗的男人。 他原本迅捷的动作越来越缓慢，最后停住。 而那位同样在灵性律动影响范围内的神职人员，也从眼睛受伤的痛苦之中脱离，陷入沉眠。 莱茵距离霍莉女士有一段距离，可即便如此，他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 昏昏欲睡的莱茵紧咬舌尖，突如其来的疼痛和淡淡的血腥让他快速清醒。 “【净化】。” 另一位教士在霍莉女士出现的一瞬间便拿出教士袍中的魔药，喝下魔药的他并没有受到困意的影响。 随后，他便对着自己的队友，放出了净化符咒。 这位手持封印物的神职人员在受到净化之后，状态明显好转。 他从睡梦之中醒来，挣扎着起身，睁开双眼。 那两颗垂落在地的眼镜也再次漂浮，奇怪的灵性在月光的增幅之下逐渐活跃，紧紧的盯住面前的男人。 莱茵知道，自己等的时机到了。 他将自己的灵性注入【垂泪的死亡】，随着大量灵性的注入，一枚必定触发死亡之吻的子弹出现在【垂泪的死亡】当中。 没有犹豫，莱茵将枪口对准男人，扣下扳机。 “砰！” 呼啸的子弹撕裂在月光下近乎消失的雨幕，纯净的死亡之息裹挟着庞大的动能，袭向男人的头颅。 还沉浸在睡梦当中的男人没有任何动作，毫无意外，子弹正中靶心。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喷涌而出的几何图形。 细密的几何图形男人头部的伤口之中涌出，将他的伤势恢复如初。 可随后，那些细密的几何图形交织成巨网，莹莹闪烁的网完全锁定了莱茵，朝着他的方向袭来。 闪烁着淡蓝色的几何图形由分散逐渐收缩，仿佛有生命一般，精确的塑型成了一颗灵性子弹。 【万物通感】警铃大作，莱茵知道，这正是自己射出的那枚。 “靠，是不是玩不起，怎么还有弹反啊！！！” 飞速袭来的子弹击中莱茵，庞大的灵性裹挟着死亡，击中他的头部，将他撕裂。 “还好还好，无法杀死敌人是【垂泪的死亡】的专属词条，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脱身。” “啊～～～” 虚幻之中，一声惨叫传入了莱茵的脑海中，那是来自【替身人偶】的惨叫。 像是充气娃娃泄气了一般，“莱茵”干瘪下去。化作点点灵性，飞速消散。 而莱茵本人，则出现在另一侧。 “【替身人偶】加鸡腿！”他这样想着。 男人的保命物品被莱茵这一发不讲道理的子弹触发，他的身旁，一张写满微分几何的草稿纸消失不见，而这也让他恢复清醒。 不过，被莱茵开了颅的男人依旧没有理会上蹿下跳的莱茵，而是继续盯着面前已经恢复的封印物持有者，眼神越发冰冷。 他再次拿出手稿，扔向对方。 手稿纷飞，数学知识再次化为神秘学知识，试图钻入他的脑海。 霍莉女士没有选择在这时进攻男人的本体，而是将目光投向那些被污染的知识。 银色的细剑在空中划过，那优美的弧度像是半轮圆月，在雨幕之中闪耀一瞬。满月的光辉也在这时闪烁，那是灵性上的绝对统合。 月华照亮了霍莉女士优美的侧脸，也映出了男人癫狂的面容。 绝大部分知识被这道银光净化，化为淡淡的星光，消散于雨幕之中，可依然有小部分成功钻入那位神职人员的脑海。 “啊！！！” 比之前凄惨百倍的声音传来，让莱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才是那些知识的威力吗？” 他回想着自己先前的经历，三本完整成套的书籍带来的污染，仅仅让自己头痛难忍。 而这位手持封印物的神职人员仅仅是接触一部分污染，就已经濒临失控。 他跪在地上，身上的血肉在不断的膨胀、收缩，随着自身灵性的律动蔓延而出，逐渐与封印物融为一体。 第136章 数学与月亮(下) 这位教士的身体逐渐变为白色，血肉在灵性的影响下破体而出，从肋下又伸出了两对手臂。 骨骼、肌肉、血液……手臂飞速的由内而外构建完成，只不过一切的一切都是纯白色的。 并且手臂的顶端并不是手掌，而是四只巨大的眼球。 眼球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不过其灵性并不代表着净化，而是欲望的体现。 纷繁复杂的思绪出现在现场每个人的脑海当中，被压抑的欲望得到释放，而本就被释放的欲望则更加旺盛。 “呼……” 莱茵吐出一口气，他感到了饥饿，又感觉小腹处被点燃了一团火焰。 除此之外，他又对男人手提包中的草稿和书籍，以及银月教会的封印物升起了占有欲。 但与此同时，对战斗的恐惧也在他的心中升起，他现在开始害怕，畏惧战斗，畏惧死亡。 ………… “【净化】！” 莱茵对自己使用了一张净化符咒，金色的光芒包裹他。 可惜，太阳教会的净化符咒与银月教会的净化符咒的侧重点不同，虽然有用，但莱茵的状态并没有太大的好转。 他压制住心底升起的种种欲望，将目光再次投向战场。 畸变教士手中持有的封印物也悄然而起，粗大的神经末端扎入他的眼球，撕碎后继续沿着眼后的通路，钻入大脑。 随后，那两个形状不规则的眼睛代替了他原本的双眼。 就这样，瞬时间，这位神职人员的畸变便完成了。 新生的六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像是在了却他最后的执念。 男人看到扔出的手稿被挡下大部分后，就不再恋战。暂时回归的理性压倒了心中的嗜血以及对知识的渴求。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带走莱茵，更别提用他的鲜血证明自己的假设。于是，一心撤退的他转身就向着无人的缺口冲去。 在这片区域，灵性的活性越来越低，他已经无法再进行瞬移，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莱茵并没有时间为突然到来的牺牲哀悼，他重新填装子弹，对着男人再次射击。 处在线性视野之内的男人无法遁逃，六发子弹像是命运般，全部击中了他。 运气不好，这里面没有子弹触发死亡之吻，男人随意拿出两张草稿，就全部化解了。 莱茵一阶的灵性强度还是太低了，否则仅仅凭借【垂泪的死亡】的基础增伤，就能打出很好的效果。 不过这也够了，就在男人被莱茵骚扰的时候，霍莉女士的细剑接踵而至。 半圆形的月华再次闪烁，这次，满月般的圆弧出现在男人的身前。 男人咬牙，从公文包中拿出最后一本装订成册的草稿。随着他灵性的驱动，草稿被打散，飞舞在他的身侧。 静。 月光与与纷飞的草稿接触，迸发出强烈的灵性波动，溢出的灵性仿佛夹杂着大量的数字和图案，仅仅是看上一眼，都会感到大脑被数学填满。 “该死，你们都该死，这是我最完整的手稿，就这样用掉了，该死！” 男人的理智好像要用光了，他对着霍莉怒吼着。 狂乱的灵性包裹着男人，他的身影逐渐淡化，马上就要逃离。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了。 而下一刻，男人的怒吼戛然而止。 一颗精巧的子弹从他的后脑穿入，由灵性构成的子弹恰好触发了死亡之吻的效果，这让男人本就疲于应对的防御瞬间破碎，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是生的对立面，凋零的气息从子弹中传来，摧毁一切可以被称为“生”的概念。 男人的生机在被这发不起眼的子弹击中后疯狂流失，那是“死亡”所给予它的权柄。 而即便如此，男人却又没死去。那仅存的一线生机一直存在，仿佛是死亡给予的怜悯。 可莱茵不仅射出了这一发子弹。 “砰砰砰砰砰砰……” 虽然仅有第一发子弹触发了死亡之吻，可随后射出的五发子弹接踵而至，莱茵清空了弹夹，可这些子弹并没有带走他的性命。 男人正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活着，即便被凋亡的灵性侵蚀，他依旧艰难的活着。 【垂泪的死亡】无法带走生命，而有时，活着并不美好，死亡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残忍。 好在，男人没有被凋亡折磨太久，那一轮满月带走了他最后的生机。 “嗬…嗬……” 男人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任何完整的音节，他轻轻的倒在地上，雨水砸落在他的身上，洗去他眼中最后的执着。 他死了。 可莱茵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回过头，重新看向那位已经失控的银月教会神职人员。 手中紧握【垂泪的死亡】，他重新填装子弹，毕竟灵性子弹自动填装的时间是一分钟，而莱茵并不确定，这位原本的同胞会在这一分钟之内产生什么变化。 另一位神职人员的双手还在不断的释放着银白色的月华，维持着畸变者的理智，可随着“数学家”的死去，像是执念消散了一半，畸变者的状况迅速恶化。 “杀……了我，杀了我……” 他低声嘶吼，像是喉咙里含了一口浓痰，声音沙哑。 六只眼球也在男人死后逐渐脱离掌控，新生手臂上的银白色眼睛泛起妖冶的光，随后幻化为牙齿，撕咬着他全身上下的血肉。 而他的被封印物替代的眼球也更加贴合他的这副身躯，快要彻底融合。 莱茵举着枪，也不靠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霍莉女士也在这时走来，她提起细剑，贯穿了教士的头颅。 “再见，泰森，愿你在银月的照耀下有个好梦……” 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很重。 血肉与灵性的畸变在这一剑刺下后，戛然而止，而他的生命，也随着这一剑的贯穿而飞速流逝。 “谢……谢谢……” 由于畸变的原因，男人仅仅流出了少量猩红血液，因为他的血液已经被大量改造为银白。 银白色汩汩流出，像是银河一般，冲洗着他身上的血污。 在霍莉女士的灵性控制之下，银白色的液体缓缓上升，漂浮在将死之人的眼前，逐渐变为圆形。 “月亮……月亮……” 男人低下了头。 第13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 雨声渐渐稀疏，可天空并没有恢复晴朗。明月在战斗结束之后便再次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阴云之后。 淅淅沥沥的雨并没有和战斗一起终止，而黑夜中忙碌的身影成为阴雨之下为数不多的光亮。 刚刚赶到现场的其他银月教会教士正在打扫战场。与男人的战斗并没有破坏太多的建筑物，但是周边的灵性残留却很严重。 【本院学派】的能力都源自于数学，而数学所关联的那部分神秘学知识更是侵蚀性极强。 当然，他们也要处理男人和自己同伴的尸体，以及和尸体混在一起的封印物。 本就副作用很强的封印物在侵蚀了一名神职人员的灵性后，变得更加诡谲。收容的条件和封印物的排序又要重新调整。 不过这些都不是莱茵需要考虑的。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也没想到出门购物会遇到这种事情。” 莱茵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口渴的他甚至想喝一口从天而降的雨水。 在他的对面，分别是结束战斗的霍莉女士、刚刚赶到的温斯顿先生以及一直躲在后面观战的【占星人】小姐。 “由于教会的大部分精力都花费在混沌阶梯那里，所以这名通缉犯的追捕过程的确有诸多不顺，这是我的失职。” 霍莉女士一开口，便向众人道歉道。 “他是【本源学派】的叛逃者，违规观看了学派中的《秘典》后，灵性被污染，杀死自己的老师后叛逃而出。” “在此期间，他不断杀戮，通过不同的鲜血感悟虚假的数学灵感，目的是证明《秘典》当中的某些内容。” “在观察之前的犯罪现场时，通过特殊手段，我们逐渐摸清了他的杀人规律，定位也越来越精准。” “所以不出意料的话，最近两天就是收网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 霍莉说到这里，看悄悄看了一眼莱茵，才继续道： “没想到向来谨慎的他居然因为艾斯菲尔先生做出了极不理智的行为。” “这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的嗜血和灵性侵蚀导致他的理智逐渐下降，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艾斯菲尔过人的灵感让他垂涎。” “oi，oi，怎么把我说的跟魅魔一样？” 莱茵头顶冒出几个问号。 “今天巡夜时，有一个小组发现了他的行踪，我也就是在那时定位到这里的。” 霍莉的讲述告一段落，莱茵也知趣的没出声，显然，这并不是在为莱茵解释。 “这么说来，是我迟到了。” 温斯顿打量着莱茵，发现他的身上并无伤口，才玩笑道。 “也就是说，一个【本源学派】的逃犯，居然知道莱茵的存在，并且还清楚他的灵感问题？” 他的表情恢复严肃，莱茵也正色起来。 之前，最让他不理解的就是这点。 自己在官方圈子里面出名，这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官方之间的合作很多，并且自己刚刚入学时就惊动了两所大学，可谓声势浩大。 可是一个逃犯居然能清晰的掌握莱茵的信息，这就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了。 毕竟男人在他入学之前就已经从【本源学派】叛逃而出了，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有渠道获取这样的信息的。 如果是男人通过自己的渠道获得的消息，那还算好说，要是官方里面出现叛徒…… “是的，这也是我最无法理解的一点。”霍莉点点头，肯定道。 气氛陷入沉默，一时间四人都没有说话。 “盲目的猜疑是没有用的，这只会让我们不断内耗。为什么不直接问问他呢？” 温斯顿打破了沉默。他拿出纸牌，里面有着男人的灵体。 “由于【本源学派】的特殊，他们的灵体只会停留极短的时间，所以我们要快一点。” 温斯顿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身旁的霍莉女士。 “请交给我吧。” 比起身为太阳的温斯顿，显然，霍莉女士在灵体操作方面的能力要更加精细一些。 “【灵体复现】！” 她低声吟诵，黑白分明的双眼逐渐变为纯白，散发着点点白光，原本柔和的气质也在这时变得冷冽。 温斯顿将男人的灵体放出，有些呆滞的灵体缓缓漂浮到霍莉的面前，空洞的眼睛逐渐聚焦在那一双纯白的眼眸之上。 “名姓？” “凯尔特·金” “年龄？” “35岁。”…… 一些简单的问题，可以让灵体更活跃，随后，霍莉女士进入正题。 “你为什么选择拜伦威尔？” “我需要鲜血，只有足够多的鲜血才能证明我的假设是对的……” 男人有些呆滞的回答道，显然，即使在死后，他也依然爱着数学。 敏锐的霍莉发现问题，按理来说，灵体会完整、清晰的回答通灵者的问题，可男人的回答之中，明显的夹杂着“语言的艺术”。而这也意味着，他被什么影响了。 “请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你为什么选择拜伦威尔寻找鲜血，而不是其他城市。” “……” 男人听到霍莉更进一步的问题后，沉默不语。 霍莉与温斯顿对视，二人从各自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很多。 “那么，你是否有同伙，是否有其他组织或个人帮助你。无论是任何方面的帮助都算。” “……” 男人再次沉默，可是原本平静空洞的面孔却逐渐挤在一起，像是紧张，像是恐惧。 第138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 “请正面回答我！” 看到男人灵体眼中的犹豫与躲闪，霍莉女士的音量再次提高，与此同时，她苍白的瞳孔闪烁了一瞬。 强大的灵性顺着二人的目光传递，直击凯尔特而灵体深处，他的表情重新恢复呆滞，说道： “当然，他们是混沌阶梯和工人互……” “砰～～～” 凯尔特·金言尽于此，因为他的灵体已经被彻底摧毁。肆意的灵性彻底消散，这是一种极为霸道的禁制。 “还好不是最坏的情况……” 伴随着良久的沉默，温斯顿将卡片收起，低声说道。 虽然刚才男人口中的话并未说完，可在场除了海琳娜之外的三人都知道男人最后的词汇到底是什么。 “工人互助会？为什么牵扯到他们？” 莱茵当然听过他们的名字，可是在他的了解当中，这只是一个由工人们自发组建的，为提高工人生活水平而存在的一个组织。 之前，打劫他与罗莎小姐的那两个劫匪也隶属于这个组织。 不过这也不足为奇，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获得权力以后，一个组织里总会有几个膨胀的，或者堕落的。国家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工人互助会呢？ 可是，这样一个诞生于当前时代背景下的产物又怎么会和神秘世界牵扯上？ 出乎意料的，温斯顿和霍莉女士都没有回答莱茵的问题，他们眼中的所蕴含的内容远远超过莱茵原本的预想。 “难道……官方早就盯上了工人互助会？可是为什么他们还会如此震惊？” 从男人的灵体中获得信息后，并没有如莱茵预想中的那样，一切的问题迎刃而解，反而使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各位，我需要立刻上报了，做好准备，这次的危机不会太小……” 四人的沉默再次被温斯顿打破，他匆忙的说着，随后转身离开。 每迈出一步，温斯顿周围的场景都随着他的步伐向后倒退，几个呼吸间，他的身影就在众人的眼中消失了。 看着温斯顿先生远去的背影，莱茵感到一阵阵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所以，得到关于我那部分情报的到底是混沌阶梯，那是那个什么……工人互助会？” 听完霍莉女士的询问后，他便在头脑中思考。可惜，无论是哪个组织盯上了他，都不是莱茵现在可以解决的问题。 “没关系，有问题举报就可以了。更何况，我还可以召唤温斯顿先生。并且他们也不敢在拜伦威尔太过明目张胆的行动。” 给自己吃了几颗定心丸，莱茵终于将担忧放下。 他没有再次询问有关工人互助会的状况，毕竟看着温斯顿先生和霍莉女士的反应，莱茵觉得再问也不会有结果。 “克拉布小姐，您可以为我进行一次占卜吗？” “嗯？啊！当然，当然。” “但我认为，牵扯到混沌阶梯的这个组织，即便是【占星人】的占卜十分特殊，占卜的结果也会变变得扑朔迷离。” 从刚才开始，海琳娜就有些愣神，不过随着莱茵的问询，她把自己的思绪从神游之中拽回现实，回应道。 “克拉布小姐，您还好吗？” 莱茵有些担心的问道。 “请别担心，艾斯菲尔先生，我只是有些震惊而已。” 海琳娜的回答有些敷衍，拥有【万物通感】的莱茵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既然克拉布小姐不愿多说，莱茵也不会再问。 绵绵细雨依旧，长久的雨水让拜伦威尔充满了潮湿的气息，原本东区恶臭、刺鼻的气味也在一场雨过后而变得清新。 “对了，霍莉女士，【本源学派】是什么升变者组织？我在书上并没有没看到过。” 莱茵举着雨伞，突然问道。 “【本源学派】并不是一个大组织，他们的成员稀少，并且组织松散。” “他们的理念十分特殊，并且升变的道路十分艰难，传承的知识也十分危险。所以，你现在能接触到的书籍上并没有记载。” “就如你今天所见，他们的传承核心是……数学。” “你现在的保密等级不够，等你正式入学，并成功升入高年级后，就能接触到这个组织的信息了。” 霍莉女士十分认真的解释道。 “感谢您的解答，霍莉女士。” 莱茵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果能克制【万物通感】和线性视野的人有很多，他就真的破防了。 好不容易看到高灵感带来的红利，结果又被很多人克制……如果真相如此，莱茵恐怕真的会考虑让富婆包养自己了…… 胡思乱想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散。 “霍莉女士，福特先生再次发病了！但我们根本没有检测到灵体的存在。” 蒸汽收音机中，另一边焦急的声音传来，让霍莉的眉头缓缓皱起。 第139章 福特(上) 听着收音机中模糊不清的声音，霍莉顿了一下，随后，她的声音响起： “稳住他的状况，必要时刻，可以使用安眠符咒，我随后就到。” 霍莉微微抿起嘴唇，她的神情紧绷，刚刚忙完凯尔特·金的事情，又被另一件麻烦事打扰，即便是工作一丝不苟的霍莉都感到有些头大。 莱茵听到霍莉女士还有事情要忙，赶忙提出告辞的请求。 “看来您今夜还有任务，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再见。霍莉女士。” 莱茵整理了一下湿透的西装，又扯了扯兜帽，准备去寻找自己刚才放在一旁的手提箱，那里可还装着470镑呢。 “艾斯菲尔先生……” 出乎他的意料，霍莉女士叫住了他。 “请问……请问您今晚还有其他事情吗？我想雇佣您与我一起去福特先生那里看一下。” 认真而直率的霍莉罕见的有些委婉，毕竟莱茵只是一阶，并且还被卷入了这样凶险的案件之中，现在还要继续雇佣他…… “请放心，明天我会按照正常的流程从教会审批，今晚的行动便可以算作您配合教会方面完成任务，你的学校也会将这次任务记录在内，可以增加积分。” “并且，我还可以以我个人的名义赠送你一些灵性材料。” 霍莉补充道。 显然，她对于继续拉着莱茵出任务这件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走正常流程就可以了，您完全不用再添加些什么，毕竟这也是我身为因诺威尔大学学生的义务。” 对于霍莉女士的邀请，莱茵并没有拒绝。一方面，他今晚再回去也休息不了多久了； 另一方面，通过近期他所了解到的信息，敏锐的莱茵察觉到，有人在拜伦威尔上空编织了一张巨网，而网下的他们若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就最好掌握主动权。 莱茵敏锐的灵感告诉他，那位“福特先生”身上发生的事情，也与那个“工人互助会”有着莫大的关系。 得到莱茵的答复，霍莉也明显松了一口气，莱茵拿回箱子后，霍莉便带领他坐上教会的专用马车，前往福特先生的庄园。 …………………… 雨还在下，敲打在马车包厢顶部的雨滴从窗户上滑落，一条条垂落而下的水痕像是倒立生长的树枝。只是上方的水滴很快就将下方的痕迹洗净，并创造出新生的枝叶。 路灯的光芒在漫天的雨滴中变得更加柔和，氤氲而朦胧的光芒映入坐在马车上的莱茵眼中，让他怔怔出神。 刚刚接触超凡的时候，莱茵就知道神秘世界的危险和诡谲，可这仍是他第一次见到同胞在自己的眼前失控。 杀死凯尔特·金之后，莱茵填装子弹的速度很慢，即使装填完成，他也没有勇气开枪。 而比起他这个连朋友都称不上的外人，身为小队领导人的霍莉女士显然要更加熟悉那位失控者。 所以，那毫不犹豫刺下的一剑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呢？ 霍莉女士第一次杀死同伴的时候，内心究竟会不会像莱茵自己一样心绪翻涌呢？ “超凡？超凡……” 他不断摩擦着手提箱的把手，微微出神。 “艾斯菲尔先生，是有些疲惫了吗？您可以在马车上休息一下，这里距离福特先生的住所还有一定距离。” 霍莉女士看着莱茵有些出神的样子，细心提醒。 “并没有，让您担心了，霍莉女士。我只是在思考福特先生的事情。” 霍莉点点头，车内再次安静下来，不过莱茵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好像与霍莉女士待在一起时，安静是理所当然的。 银月教士的身上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莱茵心中的不安和复杂的心绪被渐渐抹除，伴随着雨声，他真的开始思考起福特先生的事情。 在霍莉女士刚才的叙述之中，莱茵发现这个“福特先生”确实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福特先生。或者说，福特在拜伦威尔本身就名声在外。 在这个蒸汽的时代，持有资产总会成为人们的目标，而福特，无疑是成功案例。 他的家境并不好，不过也算不上白手起家。紧紧扒在中产边缘的家庭为福特提供了一定的视野，而这也成为了他的起点。 福特抓住阿瓦隆战后的动荡时期，凭借他敏锐的嗅觉和对市场的把控，摸爬滚打20年，他成为了拜伦威尔有名的资本家。 他是一个机敏的商人，也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第140章 福特(下) 福特不仅在银行、政权等金融产业占有一席之地，还是一位着名的实业家。 他名下有一家制铅厂、一家造纸厂还有两家钢铁厂。 凭借其名下庞大的财富以及聪慧的头脑，如果他想成为一名“新兴贵族”，虽然不能说是易如反掌，但也绝不会受到什么太大的阻力。 不过他本人并没有这样做，福特仅仅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发展，并没有进入下议院的野心。 这样一位传奇人物，写成小说的话绝对可以在《小说家日报》上获得头版。 而也就是这位传奇的福特先生，在近期被折磨的十分憔悴。 起因是福特的造纸厂与制铅厂的死亡率提高了一些。 但是他根本没有在意这件事，因为在所有的资本家和企业大亨中，福特是最有“良心”的一位。 在其他商人与资本家们完全不在意工人安全的时候，福特已经为造纸厂和制铅厂的工人购买了防护服和口罩，仅仅是这一点，就让他的工人死亡率比其他地方低很多。 并且，他还在关注污染防治的各种工业制品，准备运用在自己的工厂之中。虽然这就大大增加生产成本，但福特认为这是值得的。敏锐的他察觉到，防治污染是未来的大方向。 莱茵刚才听完霍莉女士介绍这位福特先生之后，已经开始怀疑对方会不会是穿越者了。毕竟这样超前的思路和敏锐的直觉实在是太罕见了。 可惜，也就是因为福特的忽视，使他陷入痛苦的深渊。 近期，福特的身体越来越差。最开始，只是一些头痛和食欲不振，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不仅头痛没有好转，并且还时常精神恍惚。 医生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只是建议他好好休息。可是福特的身体却变得越来越差。 再后来，他开始频繁的做噩梦。最开始只是一些可怕的场景：一些死相凄惨的冤魂张牙舞爪的对着他咆哮，口中嘶吼着什么，福特听不清。 可是随着他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他发现自己逐渐能听清他们嘶吼的内容。 那些都是工厂的工人，他们在指责福特没有为他们提供更好的环境， 要将他拖入地狱。 福特被这件事情吓坏了，也就在这时，他才开始关注死亡率上升的事情。 步入高层社会后，福特曾听过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在他们的世界下方，有一个由巫术构成的世界。 原本，福特并不在意这些，可遇到这些鬼魂后，福特不得不重视起来。聪明的他并没有寻找什么不三不四的帮凶，而是直奔最权威的机构——教会。 他向自己所信仰的银月教会求助，而在这之后，霍莉女士就发现了事情的诡异之处。 …………………… “由于福特先生是主动找到教会的，所以他的损伤并非不可逆。” “我们驱散了那些还未成气候的怨魂，并且对他的工厂展开调查。” “可是，由于福特先生的状态不佳，再加上工人们的罢工和抗议，调查并不顺利。” “可原本已经好转的福特再次发病，新的怨魂重新缠上他，这让我们确定工厂一定有问题。” “可惜，最近教会的精力主要集中在混沌阶梯的搜索和追捕上，没办法分出大量人手管理这些琐事。” “而今晚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 莱茵思索着霍莉女士提供的信息，眉头逐渐皱起。 “好家伙，这位福特先生真的身负主角模板啊～这经历，他后面觉醒成为升变者我都不觉得奇怪了。” “居然还能自己主动找上银月教会……难道他真是天才？” “这件事应该也有工人互助会的影子，不过还好，经过今晚的事，教会应该也会把这个组织纳入重点监测范围。” 莱茵在心中整理着福特的信息，腹诽不断。 他和霍莉上车的地点在东区，而福特先生的庄园则在西郊。 马车在雨幕中飞驰，不知是不是神秘术的原因，马车行驶在原本凹凸不平的路面却感受不到太多的颠簸。 时间进入后半夜，经过一场战斗的莱茵无比疲惫，在舒适的马车中，莱茵渐渐陷入深眠。 马车轻摇，坐在莱茵对面的霍莉女士见到莱茵入睡后，也停下了神秘术。她目光看向窗外，眼中含着不加掩饰的疲惫…… …………………… “艾斯菲尔先生，我们到了。” 霍莉女士的声音在莱茵的耳边响起。这让熟睡的莱茵惊醒。 “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莱茵心中有些后怕，随即，他感受着异常清醒的头脑和无比充沛的精力，若有所思的看向已经下车的霍莉女士。 霍莉察觉到莱茵的视线，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一般，点了点头。 “我才睡了不到二十分钟，感觉比在家里睡8个小时还要舒服，这就是银月的能力吗？” 莱茵思索着，走下了马车。 第141章 侦探莱茵(上) 霍莉女士已经下车，不知在何时，她褪下了教士袍，换上了一身便服。 下车后，她站在一旁，为莱茵让开位置。 福特的庄园并不是很大，不过能在拜伦威尔的西郊买上一座庄园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莱茵撑开伞，在灯火通明的庄园门口伫立，眼中带着审视。 庄园的周边只有一小片草场，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而庄园的主体除了一栋豪华的5层小楼之外，还有两个仓库，一个马厩。 按照正常标准衡量，这个庄园无疑是简陋的。可这里是拜伦威尔的西郊，所以莱茵除了佩服福特先生的财力之外，并没有其他想法。 而在现在依旧灯火通明的主楼预示着庄园的主人今夜还未睡去。 “霍莉女士，这位是……” 门口，马车下站着一位身穿便服的青年，他先是恭敬的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莱茵，问道。 “这位是此次行动的顾问，来自因诺威尔大学的莱茵·艾斯菲尔先生。” 霍莉女士并未介过多介绍，而年轻人听到这个名字后，眼中露出恍然，随后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但专业素养良好的他很快收敛了心中的想法，对着莱茵说道： “您好，艾斯菲尔先生。您可以叫我福斯特。” “您好，福斯特先生。” 莱茵并未在意对方刚才一闪而逝的奇怪神情，因为他自己也不觉得这次的行动会依靠他的灵感解决。 毕竟由霍莉女士带队的银月教会小队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他这个还没正式入学的新人更没可能解决了。 莱茵很清楚自己这次的任务：用自己的【万物通感】和极高的灵感从更奇特的角度观察一下福特先生和他的庄园，看看能不能为解决问题提供新的线索。 就这样，在福斯特的带领下，莱茵与霍莉女士进入了福特先生的卧室。 那是一个中年人，富态的身体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可是紧皱的眉头却彰显着他的不安和紧张。 他的鬓角已经有些斑白，饱满的五官却被黑眼圈与憔悴的神色侵染。 “不……不要过来……” 即便处在熟睡当中，福特的口中依旧嘟囔着什么，面色惨白。 在他的身边，一位穿着一丝不苟的老绅士正在为刚刚到来的莱茵与霍莉女士讲述着福特先生这次的症状。 “老爷这次病得很突然，不像前两次那样，病症逐步深入。而是直接变得疯癫。” “虽然老爷最近的睡眠依旧不好，可是却远远没有到达之前的地步。” “今天晚上，老爷原本十分清醒，可睡前却突然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疯癫起来。” “像是有一些鬼魂缠着他，老爷疯狂的躲闪，并且将所有能触碰到的物品扔出。” “我只能外出寻求银月教会的帮助。” 另外两位身穿便服的银月教会成员站在一旁，解释了他们到来之后的状况，而这些信息莱茵就在蒸汽收音机中听到了。 “霍莉女士，福特先生这次的症状与前几次相同，可是我们并没有察觉到任何怨魂与幽灵的袭扰。” “在福特的管家找到我们时，他的状态已经十分差劲了。而就在刚才，我们对福特先生使用了沉眠符咒。” 霍莉走到床边，银白色的月光从她的指间绽放。一时间，福特的眉头舒缓，神态也放松了下来。 可是霍莉又将手指收回，这次，本来舒缓的眉头再次皱起，冷汗也重新出现在他的额头。 莱茵看着福特的神情，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灵感并没有给他进一步的解答。 在霍莉前去观看福特的时候，他并没有一同上前，而是开启【万物通感】，仔细的搜索着屋子周围。 “确实没有怨魂和幽灵的痕迹，属于月亮的灵性都要把附近填满了。” 【万物通感】并察觉异常，而线性视野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可莱茵依旧没有忘记最开始进屋的时，那种来自灵感上的警示和差异感。 他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后，走到了站在一旁的管家身边。 “您好，年轻的先生，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管家的头发早已花白，但却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他戴着白色的手套，在察觉到莱茵靠近后，就将自己的目光从主人的身上移动到莱茵这里。 面对过分年轻的莱茵，老人并没有任何的不满或轻视，这些天，他已经见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这让他对那个神秘的世界感到恐惧。 “您可以称我艾斯菲尔。” “我听说，在没有向银月教会寻求帮助之前，医生的诊断证明是什么？” 管家并没有想到这位先生的问题竟然是这样的，但他依旧一丝不苟的回应： “医生当时并未检查出任何病症，医生只是认为福特先生需要更多的休息，并且建议他合理饮食。” 莱茵听了管家的回答，并不意外。 “那么在这之后，福特先生还去看过医生吗？” “并没有，向教会求助之后，福特先生就没再去寻找医生，银月会庇佑我们！” 管家的声音逐渐提高，显然，经过最近的事情，他对银月的信仰更深了。 不过莱茵却并没有被管家影响，他觉得自己抓住了线索。 “那么，能请您告诉我在向银月教会请求帮助后，福特先生多久会发病一次吗？” “嗯……大概每两周会有一次，每次治好后都没有任何症状，可随后……那些东西又会再次缠上老爷。而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时间足够！” 莱茵抓住了那一瞬的灵感，径直走向了那一碗还没有被喝完的安神汤。 他端起碗，用鼻子闻了闻它的味道，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艾斯菲尔先生，您有什么发现吗？” 霍莉检查了一下福特的状况，可就如那位银月教士所说，他的身上并没有被怨魂和幽灵缠身的痕迹。 一筹莫展的霍莉看到了莱茵奇怪的举动，进而问道。 “确实有一些。” 第142章 侦探莱茵(下) 莱茵说完，便将霍莉女士和福斯特请到门外，这些事情门内的管家和贴身男仆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福斯特先生，请问您是否检查过庄园仆人们的状态？” 莱茵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当然，我们在接到举报的第一时间就对庄园内的其他仆人进行排查，并无异常。” 福斯特本以为莱茵可以给出什么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可听到他的问题，福斯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他为什么要指望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呢？ 但即便如此，福斯特依然很认真的回答了莱茵的问题，并无任何不耐烦。 “毕竟艾斯菲尔先生也是好意……”他这样想着。 可莱茵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心中的笑容消失。 “所以，之后每次来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进行二次再次检查了呢？” 福斯特愣了一下，这确实是他下意识忽略的状况。 莱茵金色的瞳孔倒映着福斯特逐渐震惊的神情，内心对自己的猜测更加确定了几分。 “请稍等，我去集合庄园内的仆人。” 听懂了莱茵话语中的含义，福斯特就转身离开，急匆匆的步伐预示着他不平静的内心，而一股羞耻感也正在涌上心头。 “完了完了，居然不如一位刚刚进入超凡世界的新人……难道他真是天才？” 一边走，福斯特一边想道。 …………………… “所以，艾斯菲尔先生，您认为这次的事件是那些徘徊的灵魂与仆人们的背叛共同导致的？” 霍莉也在这时提问，她看向远走的福斯特，有些好奇的问道： “您是基于什么样的线索做出的判断呢？” “霍莉女士，在被卡森先生收养之前，我曾是东区的一员。” 莱茵并没有直接回答霍莉女士的问题，而是提到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话题。 “之前在孤儿院时，冬天总是最难熬的，纷飞的白雪总能带走孤儿们的生命。” “每当有同伴生病，并且确定无法医治后，院长都会为他们烧热一杯羊奶，并在其中加入一种具有致幻功能的药物。” “那种药物十分廉价，即便是在东区，也很容易就能买到。” “而一杯滚烫的羊奶对身处冬天的孤儿来说，简直就像神的恩赐一样珍贵。” “将药物放入奶中，煮沸后，喂给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的孤儿，就能让他们在美好的幻梦之中死去。” “而在福特先生的药物当中，我闻到了那种气味。很微弱但我绝对不会闻错，毕竟那是我儿时唯一能与一杯滚烫的羊奶联系起来的味道。” ………… 莱茵站在走廊之中，凝视着漆黑的窗外，即便那里空无一物。 “……抱歉，艾斯菲尔先生，但也感谢您的帮助。” 霍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没有对莱茵的故事发表评价。 她知道，面前的年轻人并不需要安慰，只是随意诉说着已经快要淡去的过往，不肯遗忘罢了。 “哦～感谢您的倾听，这个故事没什么意思，不过却能解决福特先生的问题。” 莱茵回过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道。 “所以，你怀疑有仆人在我们接手福特先生的事情后对他……下毒？” 霍莉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莱茵言语中的内容，她斟酌着用词，可最终只能想到这个最直接的表达方式。 “是的，但不一定是他们本人的意愿。” “之前，我接触过被混沌阶梯修改记忆的普通人，这种修改记忆的方式在经过半个月后几乎就不会再有任何痕迹。”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很可能有其他的修改记忆的方式，甚至是其他的作案手法，只不过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莱茵继续讲述着他的思考，而身边的霍莉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莱茵。 “不得不说，艾斯菲尔先生，您的敏锐程度和超凡素质远超当初的我。” 霍莉女士最终叹了口气，说道。 正当莱茵准备客气回应时，身后传来的福斯特的声音。 “我将庄园内所有的仆人都集合在了这里。” 走廊上，五十多名仆人站在一起，神态都有些拘谨。显然，他们对近期的事情都有些听闻。 “大家不要慌张，我们需要再次向各位了解一下近期庄园内的情况，请大家配合。” 霍莉女士说道。 “福斯特，回到教会，再次申请那件封印物，我们需要在今夜将这件事解决，不能继续拖延。” 随后，她转头，低声对着福斯特说道。 而就在这时，莱茵却回头，看着二人道： “我好像已经……找到了？” “嗯？？？” 第143章 善良的代价(上) 霍莉和福斯特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莱茵，像是在审视什么怪物。 “嗯，这就是高灵感的好处，而且我还是感知类的命理。” 莱茵迎着二人的目光，解释道。 他的眼神坚定，像是走入教会多年的老干部一样，眼中全是真诚。 见状，福斯特和霍莉收回目光，只是在心中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所以，霍莉女士，我还要申请封印物吗？” 尴尬仅仅持续了一瞬，福斯特就飞速开口。 “当然，我们要尽量保证万无一失。” 霍莉回应。 莱茵倒没有任何意见，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能不能将人群中的“特殊人员”全部找到。 在福斯特带领仆人们进入他的视野范围后，莱茵毫不犹豫的开启【万物通感】。而展开到极限的【万物通感】果然没有辜负他的希望。 现场每个人的灵性回路都极为模糊的展现在了他的眼前，就像是一个近视一千度的人丢掉眼镜看见康熙词典一样，不能说是8k蓝光吧，只能说是3.6p不到。 若让莱茵分辨其中的细节，他是万万做不到的，可是仅仅观察其中的不协调性还是可以的。 如此这般，一位厨房女仆的灵性在众多灵性之中脱颖而出。 “那么，霍莉女士，接下来的流程是什么？” …………………… 一间较为空旷的屋子内，莱茵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将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弄湿，开口道： “这就是正常的询问流程吗？还真是……朴实无华啊……” 面对莱茵的吐槽，霍莉女士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她从手提箱中拿出一瓶魔药，喝下去后，开口道： “每个教会的流程都不相同，两所大学的方式更是多种多样，这就是神秘学的世界，艾斯菲尔先生，我们应该让神秘远离他们。” 魔药正在飞速的补充霍莉女士的灵性，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不过依然认真的为莱茵解释。 福斯特走后，霍莉女士将这些仆人们集中到一个房间当中，并让另外两位神职人员看守。 霍莉女士带着莱茵，率先对莱茵指认的那位厨房女仆进行了常规的问询。 可是，在问询的中途，这位倒霉的厨房女仆就在不知不觉间陷入睡眠当中了。 莱茵看着对方的反应，想到了自己之前在马车上的经历，心中对银月教会更加尊敬了。 没什么，单纯害怕而已。 随后，霍莉女士的操作更是让莱茵冷汗直流。 她邀请莱茵进入对方的梦境，在那里进行询问。 莱茵欣然接受，毕竟这种神奇的体验是他从未尝试过的。 梦境之中，屋子的样式依旧没有改变，只不过远离三人的位置，像是被打了一层马赛克一样，一切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而女人的状态更加呆滞，与此同时，莱茵发现自己的【万物通感】的感知更加敏锐了，可以轻易的察觉女人的状态。 就这样，莱茵坐在霍莉女士的身边，变更一个人肉测谎仪。 凭借梦境的特殊，莱茵可以更加清晰的感受到这位厨房女仆的记忆被修改过，所以问询的结果并不是很友好。 好在，没过多久，福斯特就乘坐马车回到了这里，并带着一件封印物。 那是一件由玻璃打造的蜡烛，透明的蜡烛在燃气灯的光晕之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莱茵甚至觉得自己在某一瞬间看到了七彩的光线从上面迸射而出。 精美的蜡烛像是在吸引所有生物的目光，这让莱茵在心底闪过将它点燃的念头，随后，他便被自己的灵感警告，吓得莱茵赶紧移开了视线。 福斯特将这个工艺品蜡烛交给霍莉女士后，就将另一只手上的冰桶打开。 霍莉从其中拿出了一个冰块，并将其置于蜡烛的顶部。 冰块迅速融化，而玻璃的蜡烛也在这时燃起了虚幻的火焰。 这次，霍莉女士并没有叫上莱茵一起入梦，而莱茵也并不和如此危险的封印物有太多的接触。 就这样，霍莉女士和福斯特对其他的仆人们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排查，而最终的结果也并没有超出莱茵的预料。 …………………… 第144章 善良的代价(下) 拜伦威尔的天空不知在何时放晴，遥远的东方，一条乳白色的带子出现在了天边，纤细的白带逐渐扩大，逐渐占领了天空的一角。 莱茵的任务完成了，有些憋闷的他走出房门。 站在庄园的门口，阵阵微风吹过广袤的草场，莱茵怔怔的望着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微微出神。 “艾斯菲尔先生，您的灵感确实非常强大，仆人中只有那位厨房女仆曾被修改过记忆。” 身后，霍莉女士的声音传来，经过过半个晚上的努力，她的工作告一段落了。 “在我们的排查之下，发现那位厨房女仆正是在银月教会第一次治疗福特先生后被混沌阶梯修改了记忆。” “她负责日常的采购和部分食品的制作，而就是在采购过程中，她的记忆被修改了。” “每次外出采购，她总会多购买一些药草，正是您所说的那一种。那种草药十分便宜，具有很强的致幻能力，对身体的影响也比较大。” “而这部分的支出十分微小，可以忽略不计。” “而在每次制作安神汤的时候，她也会加入这部分草药。” “在她的记忆当中，这些草药就是她所需要采购的一部分，也是安神汤材料的一部分。” “之前的两次发病，都是由那些不愿离去的灵魂导致的，这些简单的灵性侵蚀在教会魔药的配合下可以很快被治愈。” “可期间，福特一直在服用这种加了致幻草药的安神汤，所以第三次，也就是这次，他的确‘病了’，而不是被灵性侵蚀所影响。” “感谢您的帮助，艾斯菲尔先生。” 霍莉女士说完，对着莱茵鞠了一躬。而这样莱茵急忙回应。 “千万不要如此，霍莉女士。这也是我的职责。” 霍莉摇了摇头，道： “即便如此，您的帮助依旧不可缺少，如果没有您的帮助，，这次的任务不可能这么快的完成。” 莱茵有些无奈，他知道霍莉女士为什么会如此，在她的心中，莱茵的形象一直是后辈，是孩子，而不是同伴。 而霍莉心中对他的定位，决定了她对待莱茵的态度。 “比起这个，我们还是聊一下这件事背后的东西吧，霍莉女士。” 莱茵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 “我认为，这件事不仅有混沌阶梯参与。” “与其他工厂主相比，福特先生已经善良太多，工人们不可能知道这一点。” “而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搬出了很强硬的姿态，集体罢工、抗议……虽然在东区，这些游行抗议已经成为了常态，并且近期越来越多，但我认为这后面依旧有有一只隐形的手把控。” 说到这，莱茵停顿了一下，看向霍莉女士，后者也明白了他未说完的话语。 “我也认为，这件事情的背后有工人互助会的影子。放心，艾斯菲尔先生，经过昨晚的事以及这个任务，教会会重新评估这个组织。” 说到这，霍莉女士顿了一下， 才继续道： “事实上，我们早已经盯上了工人互助会，只不过没有太过深入的了解罢了。” “果然！” 昨晚，霍莉女士和温斯顿先生的表现就十分不正常，他们对工人互助会的态度让莱茵觉得其中的猫腻不小。 而听到霍莉女士亲口说明这件事，就更让莱茵肯定。 “说不定官方已经掌握了一些事情，只不过由于一些原因，没办法继续深入……或许也是不想打草惊蛇？” 他在心中猜测着。 “无论如何，艾斯菲尔先生，感谢您这次的帮助。” “我甚至觉得，可以将您定为我的长期合作伙伴。可惜，您的年龄还小，也没有正式入学……嗯，或许在高年级可以，不过至少需要等到入学之后。” 霍莉女士思索着莱茵今晚的表现，玩笑道。 其实这些也不都是玩笑，毕竟 莱·人肉测谎仪·灵敏雷达·思路清奇的“侦探”·高灵感升变者·茵 的含金量真的不用多说，懂得都懂。 除了几乎没有实力和可能化身为团灭发动机之外，这个“大腿挂件”几乎没有任何缺点。嗯，甚至莱茵还非常养眼，可以成为一个好看的“大腿挂件”。 “是吗？那长期合作有没有什么好处？” 莱茵听出了霍莉女士的调笑意味，也没有当真。 “当然，福利待遇肯定不会少，毕竟艾斯菲尔先生的名气就已经值得很高的价钱了。” 解决了福特先生的事，即便幕后主使依旧神秘，不过也有了线索和方向，霍莉女士的心情还算不错，久违的开起了玩笑。 莱茵没再回应。 赤红色的光芒从乳白色的带子下方钻出，紧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赤色从东方地平线向天空蔓延，像是东方燃起的一场熊熊烈火，要将天空煮熟。 红色越来越亮，直到光芒四射的太阳露出一角，达到顶峰。 接着，红色转变为金色，金色的太阳却比黄金还要尊贵，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便转为纯白。 “霍莉女士，您说【工人互助会】为什么会盯上福特先生呢？他的善良不正是工人所争取的呢……” 霍莉听到莱茵的问话，没有回答。 微风吹过，将莱茵的银发吹散，他怔怔的望着远方出神。 “我不知道，但现实就是如此。” 霍莉的声音很轻。 “艾斯菲尔先生，请容我在此提醒您，拜伦威尔将会发生颠覆性的事件，您的未来是光明的，请一定要在接下来的事件中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 霍莉女士将目光收回，转身走进庄园之中。 “我会的……” 微风吹过，天亮了。 第145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一)——各方(上) 一场雨后，拜伦威尔的天空十分透亮。 拜伦威尔的秋天很久，从现在就能看出一些端倪。天空像是长高了一截，站在蓝天之下的人们显得更加渺小了。 拜伦威尔西郊，一处庄园内。 “奥克利，你最好真的有急事，不然二王子的怒火绝对是你们这帮老鼠无法承受的！” 索耶很生气，身为二王子的亲信，居然让他等待一个巫师的头目，这简直就像王子向庶民认错一样可笑。 他正坐在休息室内，并未引饮用桌上的茶水，而是让自己的侍从拿出他从瑟兰带来的茶叶，交给仆人去泡。 “索耶先生，请您用茶。” 侍者走来，端着一杯滚烫的茶水。 “哼，拜伦威尔果然连水都是肮脏的……” 索耶抿了一口茶水，心中暗骂。 “先生，奥克利先生来了。” 索耶的茶杯还没放下，就被仆人的声音打断，这让他本就不妙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索耶先生，您怎么来了！实在抱歉，今早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让您等了这么久。” 远处，奥克利匆忙赶来。走进了接待室内。 他走路带风，高大的身躯带着十分沉重的压迫感，让索耶忍不住挑了一下眉。 可下一刻，像是不想承认自己被吓到一般，他刻薄的声音就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奥克利，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任务！金索伦和银艾尔难道不好用了吗？为什么还要我等待你们这群老鼠！” “二王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殿下不追究，不意味着你可以肆无忌惮！” 身为七阶升变者的奥克利虽然拥有高大的身形，却在这个普通人面前卑躬屈膝。 “当然不是，尊敬的索耶先生，我这正是在为二王子殿下考虑。” “如果不做够充足的准备，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推动拜伦威尔的仪式，这对于二王子殿下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相信，结果一定会让您满意。” 奥克利像是真的害怕一般，小心谨慎的讨好着。 听着奥可利话语中的谦卑，索耶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哼，你比你那个叫做贝内特的蠢猪手下聪明很多，知道二王子才是真正的王。” 奥克利“忠心耿耿”的发言，安抚了索耶心中的不满。 “索耶大人，您这次前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二王子已经等不及了，让我来催促你们，无论那是什么巫师的把戏，还是什么祭祀，你们需要快一点了。” 听到索耶的回答，奥克利就明白了他的来意。 索耶并没有什么正事，毕竟如果瑟兰二王子有什么动作，他一定比面前的公猪要更早知道。 奥克利刚刚警告过那帮心怀鬼胎的【弄臣】们，他相信对方一定不会做出什么破坏约定的事情。 就这样，奥克利凭借他出色的话术，那些超过索耶大脑承受极限的赞美和恭维让他飘飘然，很快，赚够情绪价值的索耶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目送对方乘上马车，奥克利才收回那无可挑剔的笑容。 “先生，最新收到消息，凯尔特·金已经被银月教会杀死了。” 身后，侍者的声音传来，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嗯，我知道了。” 奥克利没有丝毫的意外，毕竟那位从【本源学派】叛逃而出的“数学家”本就是一步闲棋，牵制一下教会的精力就好，他并没有指望对方能干出什么大事。 进入房间，他重新坐到了面向草场的摇椅上。 “先生，为什么要找索耶那样愚蠢的替罪羊呢？我认为他甚至连祭品都算不上。” 侍者全程跟随着奥克利，当然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憋了半天，他还是忍不住，便开口问道。 “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同时拉上帕森和瑟兰下水，所以我们只需要外表是人形的生物，无论他的大脑到底是母猪的，还是公狗的。” “可是……” “好了，下去吧，你的问题太多了。” 奥克利摆了摆手，侍者顿时定在原地。 “是，先生。” 他走出房门，进入自己的休息室。将自己的左手小臂露了出来。 “啊！” 那是一根布满符文的钉子，大概有20厘米长。钉子通体漆黑，符文散发着暗淡的紫色。 钉子被他扎入自己的左臂，可鲜血并没有流出，而是全部被钉子吸收。 吸收鲜血后，淡紫色的符文亮起，变得更加鲜活，它控制着钉子的长度，使其刚好贯穿侍者的左臂。 随后，刺骨的冰冷从符文上蔓延，灵性上的寒冰，贯穿她的整条小臂。 超乎寻常的疼痛从手臂上传来，不过侍者却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因为这是他打扰军团长的惩罚。 …………………… “奥克利先生，这是最近的收入情况，请您查看。” 侍者走后，一位中年人进入了奥克利的书房，手中拿着一些材料，供其阅览。 中年人五官饱满，气度不凡，身上穿着华丽的服饰，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高贵和优雅。 而这样一位高贵的绅士，此刻却跪在书桌前，一动不动，等待着奥克利的回应。 “嗯，放在桌子上吧。” 老人望着窗外的风光，像是没听到一般，过了很久才回应。 中年人站起身，长久跪地让他的腿有些不舒服。他将报表放在桌子上，恭敬的站在一旁。 “奥克利先生……” 中年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奥克利打断。 “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守约，毕竟复活你的妻子又不是什么很难得事情，对于混沌来说，这简单的就像翻手一样。” “至于你的家族，更是会在这次的行动结束之后得到真正的荣耀。” “到那时，你可以选择留在阿瓦隆，也可以选择和我一起回到帕森。” 奥克利始终没有回头，而他的回答堵上了中年人的嘴。 “……感谢您的帮助，奥克利先生。”中年人鞠躬，准备转身离开。 而就在这时，奥克利从摇椅上起身，走到中年人的面前。 “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女儿？” 中年人抬头，看着老人的双眼。那是一双暗含笑意的眼眸，只是笑意却不打眼底。 旋涡般的瞳孔深处，隐藏着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如坠冰窖。 第146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一)——各方(下) “是的，只不过她比较叛逆，我们的关系不好。自她成年搬离家族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来往了。” 中年人重新低下头，他认真的回答着奥克利的话语，只不过声音有些颤抖。 “叛逆的孩子总是要重新回到父母的怀抱中，他们总会知道亲人的温暖。” “所以，过些天把她邀请回家，一家人一起享用一次丰盛的晚宴吧。” “毕竟每多一个血亲，平摊到你们每个人身上的代价就越低。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中年人再次抬起头，比之前的那次更快。他的瞳孔扩张，一时间有些失神。嘴唇开合之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不过奥克利也很有耐心，他高大的身躯挡在中年人的前方，将他与窗外的光明隔离，中年人沉入奥克利的阴影之中。 “如您所愿，先生！”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轻到快要被风吹散。 奥克利微笑着点点头，重新坐回摇椅上，缓慢的摇了起来。 窗外，已经大亮的阿瓦隆迎来了久违的太阳，艳阳与高天是那么美丽，这样奥克利的心情也变得更加舒畅。 “相信我，那一天不会太晚……”他低声呢喃。 …………………… 海琳娜失眠了。 顶着黑眼圈，坐在餐桌上，出神的吃着早餐，她正思索着昨天的事情。 “先是遇到艾斯菲尔先生，之后在夜晚的行动中杀死目标……没有任何问题。” 自从昨天听到凯尔特·金的回答后，海琳娜身为【占星人】的直觉就让她惶惶不安。 就像是沉入漆黑无光的海底，四面八方的海水快要将她碾碎，那种沉重的无力感和冰冷刺骨的寒意让海琳娜感到厌烦和恐惧。 “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搅动着面前的果酱，她的心思再次飘远。 她想要回去，回到克拉布家族的庄园，见一见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可内心又有一个声音让她绝对不要回到那里。 【占星人】小姐无比纠结，命运的指引消失了，突如其来的洪流搅乱了命运，让她失去了作为先知者的优势。 这是第一次。 海琳娜咬下白面包，最终下定决心， “算了，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她这样想着。 …………………… 繁星剧院，后台休息室。 黄金歌剧团已经到达这里将近两周，可拜伦威尔的观众们依旧热情高涨。 虽然除了玛格丽特之外，演员们都不是升变者，可她们依旧对频繁的演出保持着热忱之心，并乐此不疲。 休息室外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与交谈声并没有打扰到屋内严肃的氛围。 玛格丽特单膝跪地，虽然现在没有任何表演，但她依旧穿着复杂又华丽的戏服，长长的裙摆四散，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 苏菲站在她的面前，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孔低着头，“注视”着玛格丽特身形。 二人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灵性包裹了这里，活跃的灵像是一颗颗跳动的音符，优美而专注。 突然，苏菲抬起手，按在了自己空无一物的面孔之上。下一刻，不同的面孔如同潮水一般涌现。 起初，是一位少女的脸。 这张脸虽然美丽，但并不像是任何现世的人种。比起第五纪元，那更像是一张来自第二纪元或者第三纪元的面孔。 喜怒哀乐四种情绪出现在那张精致的脸上，随后，面孔消散，化作四张面具，分别保留着四种表情。 初始的四张面具漂浮在苏菲的周围，将她环绕。 随后，随着灵性的波动，越来越多的面孔出现。 嬉笑怒骂、恸哭张狂、狰狞委婉、苦涩安宁……世间种种都化作一张张截然不同的面具。 一张张面具对应着一张张面孔，出现在那四张脸的外围。 这其中也包含了罗莎与温斯顿的面孔，可是不知为何，莱茵的脸没有出现在其中。 起伏错落，参差不齐的脸真实无比，成千上万的脸像是被剥下的皮一样，漂浮在空中。凝视着面前的玛格丽特。 豆大的汗水从她的头上滑落，让她原本蓬松美丽的头发紧贴额头，为她增添了一抹柔弱，却多了一丝病态。 一张张面具，一张张脸悬浮在苏菲的四周，高地错落，起伏不定的他们早已超出这间屋子的范围，可其他演员们都没有在意。 最后，苏菲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空白的面具。 虽然没有五官，可随着灵性的波动，每个瞬间，面孔都会化成一张人脸。 轻薄如纸的仿佛一戳就破，可上面附着的灵性波动却十分诡异，仿佛空无一物，却又在不停变换。 “戴上它，戴上它！你可以成为任何人，只要你动动手，将它扣在你的脸上……” 玛格丽特将指甲刺入掌心，流出滴滴腥红。她的嘴唇早已经被自己咬破，试图让她维持清醒。 “成为任何人”，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有什么会比这个恩赐更具有诱惑力呢？ 意志在沉沦，精神在消残，思维在模糊……玛格丽特的灵性在被这张无面的面具勾起，而她却无能为力。 紧绷的丝线断裂，玛格丽特忍不住抬起了头。 那一瞬，周围一切的面孔都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这张最朴素的面具。 “玛格丽特，戴上它，戴上它……” 她颤抖的伸出手，准备触碰所有演员的终极。 一瞬间，她看到了很多张面孔，父母、老师、同伴、竞争者…… 而她自己的面孔，却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眼睛、嘴巴、鼻子……五官的特点正在消散，属于“玛格丽特”的脸也在消散。 面孔闪烁，她的手每向前一寸，就离他们更进一步。 她将成为他们，而它将成为她…… 指尖距离面具还有最后一步，玛格丽特已经数不清自己在这短短数秒之内成为过多少人。 “戴上它……戴上它……” 耳语已经听不真切，可那变换的面孔却越来越清晰。 就在她触碰到面具的一瞬间，面孔定格，那是一张属于“玛格丽特”的脸。 “玛格丽特·佩蒂特，你的最终舞台，就在拜伦威尔。” “去寻找吧，表演完成后，若你还活着，你我将会履行最初的约定……” 所有的面具同时张口，他们的语言不同，声调各异，却表达出了相同的意思。 瞬间惊醒的玛格丽特低下头，已经快要虚脱的她颤抖的开口。 “是，女士。” 直到现在，她依旧没有从最初的震惊中脱离。 就在刚刚，她才知晓： 在第五纪元，苏菲女士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苏菲亚的舞会假面】，可在前几个纪元，祂有一个更加响亮的称号： 【千面之神】 第147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二)——神降日(上)(本章高能) 虽然折腾了一个晚上，可是莱茵并不困倦。 他将功劳在心中颁发给了霍莉女士，毕竟在马车上仅仅睡了那不到20分钟的他，居然会感到精力充沛。 莱茵觉得自己应该多交一些银月教会的朋友，如果自己哪天失眠了，可以找到比安眠药更好用的东西。 可是他又想到了霍莉女士在询问中的那种入梦能力，以及被入梦者的浑噩状态……莱·秘密很多·茵的眼神又突然变得清澈。 “还是算了，还是算了，银月教会确实有点危险，尤其是对我这种秘密太多的人……” 坐在回家的马车当中，莱茵胡思乱想着。 他本想整理一下这个不眠之夜的信息，可是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可以整理的。 混沌阶梯他打过交道，工人互助会向他“打过交道”，可这两个组织的水都很深，至少莱茵现在没法碰，只能等官方消息。 而伟大存在的提示，仅仅在遇到海琳娜之后有反应，可是这依然让莱茵毫无头绪。 就像老板身边的司机和秘书一样，不仅需要察言观色，胆大心细，还得清楚的明白老板想要什么，抓住老板的心。 莱茵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与前世的牛马差不多。 “唉，怎么进入超凡世界后一天消停的日子都没有～～” 马车飞驰，莱茵看着晴朗的拜伦威尔，心中怅然。 “希望拜伦威尔能一直安宁下去……” 想到这，莱茵自己都没忍住，在马车中笑出了声。 …………………… 马车抵达东区，莱茵在贝克街下了车。 经过了一晚上的折腾，莱茵终于可以完成他被打断的计划——测量灵感和灵性。 “呼～～先从灵性质量开始吧。” 贝克街72号，地下室。 地下室的空间很多，所以也莱茵准备将这里打造成自己的神秘学实验地。 他将沉重的箱子放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了一块不规则的透明水晶。这就是亨特所说的，店铺中最好的测量水晶。 首先测量灵性强度是莱茵深思熟虑后的选择，毕竟自己的其他属性实在是太过逆天，先拿灵性强度练练手，起码可以检测一下这批货物的质量是不是真的有亨特说的那么好。 “呼……” 缓缓吐出一口气，莱茵将右手放在了不规则的晶体上。 随着灵性的不断注入，水晶从最开始的透明状态，逐渐变色。 首先是不透明的白色，之后是米白色、褐色、麦色、金色、橙色……莱茵的灵性稳定输出后，水晶的颜色定格在了橙色。 “这么看来，水晶应该是准确的。” 莱茵已经不止一次在从凯特女士那里得知，自己的灵性强度算得上是“还不错”的等级。 “按照凯特女士对我的了解，还不错的水准是与我的灵感相比，也就是说，如果满分是100，我的灵性强度应该能达到85分以上” “而橙色之上，也只剩下了红色一个颜色了。” 看着亨特赠送的使用说明，莱茵暗中点头。 “看来，这一批器具的质量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让夜间工作积攒下的最后一丝疲惫消失，因为接下来要测量的才是重头戏。 …………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 五枚静室符咒被烧成灰烬，莱茵站在已经被灵性完全包裹的地下室中，还是觉得有一些不保险。 由于自己的灵感和灵性上限有些一言难尽，莱茵害怕测试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他在自己身上裹了五层“保鲜膜”。 至少在前世的小说当中，天才进行宗门测试时，通常都会有异象降临。什么天降祥瑞，什么天灵根、什么特殊圣体……总之，莱茵还是不想这么高调的。 至于为什么不再多裹几层保鲜膜……保鲜膜再多，也仅仅是保鲜膜，如果五个符咒不够，更多的也没什么必要了。 莱茵伸出手，握住了一根长长的“温度计”。 这件炼金物品是一次性的，可以测试他现阶段的灵性上限距离晋升下一阶段还剩多少，与此同时，也可以大概测量莱茵在一阶能承受的理论灵性上限。 当然，这件炼金物品最高可供四阶升变者使用，这是莱茵给自己的容错空间。 “一阶升变者的灵性承受上限大概能达到30刻度线附近，二阶则是100，三阶300，四阶1000。” “我就不信我现在的灵性上限能突破1000。应该……不能吧？” 越想越没有底气，莱茵不再犹豫，灵性注入其中。 刹那间，风云色变。只见九色神鹿虚影从天而降，附着在莱茵身上。原本晴朗的天空中顿时响起九道惊雷。他的气运直线攀升，到达了一个惊人的地步……才怪。 除了测量仪器中的液体高度变化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不用这么安静吧……” 莱茵看到一切正常，反而有一丝丝的失望，毕竟自己好像还是天才来着。 （莱茵撇嘴.jpg） 不过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绪，看向测量仪器的刻度。 首先显示出的，是莱茵的现阶段灵性存储上限和晋升二阶所需的灵性。 “果然……”他心头微沉。 两条液体柱分别停留在了93和100。 莱茵知道自己的灵性上限比一般的一阶升变者高，可没想到居然会高成这样。 他晋升二阶所需的灵性就已经和一般的二阶升变者最高灵性上限相同了，更别说他已经攒下了93的灵性。 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忧虑，更高的上限意味着实力的强大，可也意味着升阶的困难。 “也就是说，虽然我比不起升变者获取灵性的速度更快，但我进阶所需的灵性也更多……” “按照这个速度，入学之后，我就可以准备晋升二阶了。” “希望学校有获得【轻微权重】的方法……” 话虽如此，可是随着灵性上限的增长，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命理不会在学校通过正常方法获得。 这是灵感的馈赠，而除了爱莎·伊戈那次，莱茵的灵感从未出错。 一边思考着进阶的事情，莱茵一边等待着第三条液体柱的停留刻度。 “砰！！！” 炼金道具崩坏，散落的玻璃和其中的液体飞溅。 “【守护】！” 符咒化为灰飞，灵性防护罩被飞溅的液体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 莱茵惊魂不定的看着手中残留的测量仪器，颤抖的将其放在地上。 “我就说有异象，虽然仪器爆炸不好看，也没有逼格，但异象就是异象……” 他回忆着测量仪器爆炸的前一秒，心跳渐渐放缓。 “我能承受的灵性上限……已经超过1000了？” “这已经是四阶升变者的上限了……” 莱茵有些离奇的看着地面上的残骸，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以后的晋升道路中，我所需要的灵性会远远超出正常水平？” “可除了这一点外，承受上限的多寡好像并没有太大意义……” 平复了一下心情，莱茵看向最后一件测量仪器。 第148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二)——神降日(下)(本章高能) 那是一个规整的长方形石头。 漆黑的外表上铭刻着巨量符文，似乎是炼金和遗物的共同制品。 手提箱之所以如此沉重，几乎都是拜这件物品所赐。 “咕噜～” 莱茵咽了咽口水，内心的起伏更加剧烈。 这是测量灵感的道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干了！” 先前的爆炸让莱茵对异象的渴求又缩了回去，现在他只祈求一会测量的时候别出现什么幺蛾子。 他将手伸向石台。 石台的触感冰凉，光滑的表面上浅浅的凹痕是炼金矩阵留下的痕迹。坚硬、冰冷。 触摸到石台的一瞬间，莱茵心头的紧张、焦虑与兴奋瞬间消失，余下的只剩平静。 这和之前在【迷梦舞台】中的平静不同，那时是高维对于低维全知带来的平静，而这次，是智者面对知识的平静。 灵感在不自觉中悄然活跃、升腾，像是月夜之下舞动的精灵，静谧而优雅。 灵性渐渐蔓延，浸透到石台中的炼金回路当中，可灵性不是这次的主角，灵感才是。 莱茵回想着石台的使用方式，心中对它的来历有了几分猜测。 ………… “尊贵的冕下，这件物品是测量灵感的物品，使用方式非常简单。只需将手放在上面，灵感就会自动激发。” “随后，石台会将灵感的强度转化为黄金螺旋，每多一周，就代表着灵感的强度等级加一。” “根据制造者提供的信息，黄金螺旋线最多有十三环，不可能超过这个数字。” ………… 回忆着亨特的介绍，莱茵将这件物品直接与昨天他刚刚接触的一位通缉犯联系上。 “【本源学派】吗？” 如此特殊的数学表达，让莱茵想到了那位疯狂的数学家。 “严谨的数学与不可知的神秘难道也有共性吗？真是神奇的学派！” 虽然这样想着，但莱茵又将这个学派的危险等级调高了一些。 他收敛心思，等待着金色螺旋的降临。 然后……拜伦威尔的神秘学者在同一天感受到了绝望。 …………………… 拜伦威尔，知识圣堂 “路易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地底，一座由【星露水银】构成的巨大球体已经停摆。 “稳住，启动三级预案，严守教堂，我要向里世界的圣堂汇报！” 下达命令后，路易不再理会身后已经进入备战状态的众人，而是进入地下室的更深处。 他的身后，一个巨大的球体正摆在室内的正中心。 它浑身蔚蓝，像是一个巨大的水球。可是水球原本平静的表面被彻底破坏，取而代之的是坑坑洼洼的凹痕与凸起。 而原本如同海洋之眼般的蔚蓝变成毫无生机的灰色。 就在刚才，这件炼金智慧的巅峰之作，这件可以媲美禁忌的完美造物，彻底停摆。 【星露水银球】正是知识教会检测拜伦威尔超凡事件的装置，只要灵性的摆动超过一定程度，就会球体的表面产生涟漪，进而帮助定位。并且范围可以覆盖整个拜伦威尔。 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检测较高等级的波动。 最近，【星露水银球】正在全力运转，官方正是由这座装置限制着混沌阶梯高层的行动。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而就在刚才，它停摆了，这是之前千年都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路易快步前往走廊的尽头，向总部汇报这件事。 ………… “第五纪元1861年8月8日，【星露水银球】停摆三分四十五秒。” …………………… 拜伦威尔，西郊，一座庄园内 “嗯？难道计划失败了？” “不对！那是什么！！！” 奥克利从摇椅上跳了起来，惊疑不定的他死死的盯着拜伦威尔的东区，仿佛一只可怕的怪物在东区睁开了眼。 庞大的阴影填满了房间，规则在一瞬间被打破，下一瞬，室内恢复原状，而奥克利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计划推迟，明哲保身，等我归来。” 同一时间，藏在拜伦威尔中的混沌阶梯高层都通过混沌晶体接收到了来自混沌阶梯军务长的传信。 随后的几天里，拜伦威尔的混沌阶梯停摆。 …………………… 拜伦威尔警局，局长办公室 “关于凯尔特·金，我感到很抱歉，也对官方的行动表示支持。他并不聪明，而勤奋也用在了错误的地方。” “也要感谢官方对【本源学派】的支持。” 一位短发男孩起身，五官饱满，一双湛蓝的眼睛像是天空，仿佛蕴藏着繁星。 他有着略逊于莱茵的外表，这也意味着他的灵感相较于莱茵而言不会低太多。 对着温斯顿鞠了一躬。他们刚刚讨论完关于凯尔特·金的事情。 可惜，由于男孩的年龄和生长环境实在让他无法理解世俗中里“说话的艺术”。 所以，刚才的那一大段话都是他转述的。 “另外，温斯顿先生，您的手杖真的很美。它的长度与您的身高之比达到了0.62，这十分接近黄金分割！它会给您带来好运！” 男孩背完那些“台词”终于露出笑容，他盯着温斯顿手中那件超凡物品，眼中放出“布灵布灵”的光芒。 “谢谢你的赞美。” 温斯顿没想到学派会让这位前来拜伦威尔，但他们的交流依旧十分成功。 突然，男孩转身。 透过层层的雾气，穿过人群与厚重的墙壁，他看向了莱茵所在的地下室。 “他可真美……比我还美……” 他低声呢喃。 …………………… “第五纪元1861年8月8日，【■■■■】第一次降临。” “祂仅仅将眼眸露出了一角，投射在了黄金螺旋的中心。” “可这一天，所有身处拜伦威尔的升变者都经历了绝望。” “他们的灵感脱离了自身的掌控，不可避免的向着伟大存在滑去。” “就如蜉蝣望月般，巨大而空洞的祂令所有人窒息，他们无法阻止、无法远离，只能安静而虔诚的归向祂。” “伟大存在仅仅出现了三分四十五秒，但这次事件的影响是不可消除的。” “第五纪元1861年8月8日，上午9时整，所有处在拜伦威尔范围内的升变者的灵感被强行提升了。” “事后，官方对此事进行了大量的调查和评估，没有发现任何伟大存在降临的痕迹。” “没有任何灵性污染，这好像是一次单纯的馈赠，是【■■■■】降临的第一声啼哭。” “而等待一切尘埃落定，历史学者回顾今日，将这伟大的一天称为：【神降日】。” …………………… 第149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三)——诸神虚影(上)(高能持续) 黄金螺线从中心缓缓蔓延，像是蜗牛的外壳般。 “嗯，看来不会弄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看着面前缓缓延长的黄金螺线，莱茵终于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等待的过程是无聊的，在这段时间里，莱茵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的黄金螺线。 螺线已经出现了8环，并且还在逐步生长，但这并没有超出莱茵的预料。 毕竟有些人考100，是因为他最多考100；而有些人考100，是因为试卷只有100分。 莱茵无疑属于后者。 可灵感的测量没办法像灵性上限测量那样，可以依靠数值衡量。这一特征是最难以捉摸，也是最难测量的。 就这样，夹杂着一丝丝的不安，莱茵看着黄金螺线的生长，被灵性包裹的房间内，只剩下他呼吸的声音。 ………… “快了，马上就要到13环了。” 看着面前已经快要接触地下室顶部的螺线，莱茵心中越来越紧张，因为螺线的生长并没有停止的趋势，反而生长的越来越快。 “咚！” 一声虚幻的撞击声从灵感的深处传来，螺线依旧停在了十三环处，这证明莱茵的灵感已经到达了仪器所能测量的最高值。 “呼～～” 看着依旧没有发生的意外，莱茵满意的呼出了一口气。 “不出意料，果然是满分～” 可随后，他就又把自己呼出的冷气吸了回来。 黄金螺线失控了。 “啪～～～” 一声轻响自黄金螺线的中心传出，既有着翡翠破碎时的清脆，又有着钟磬嗡鸣般的苍远辽阔。 原本止住的生长的螺线像是突破了桎梏，继续扩大它的范围。 黄金螺线开始旋转，在旋转中生长，在旋转中飞腾。 五层包裹着地下室的灵性在瞬间消融，螺线没有丝毫停滞，继续它的上升之路。 14环、15环……30环……一直扩大，并且越来越快。 “不好！” 莱茵试图把放在石台上的手收回，可是无论怎么用力，像是周围的空气被固定住了一般，他的手和石台都纹丝不动。 “啊！” 强烈的痛感自他的灵感深处传来，随后，“灵感”这一概念超脱出他的身体，附在了缓缓上升的黄金螺旋之上。 螺线穿过地板，透过屋顶，覆盖小巷与街区，穿过人群与马车，扎入云层，继续上升…… 如蚂蚁一般的人们活动依旧，可只有少部分人的灵感在不自觉之间吸引他们看向天空，随后，灵感在瞬间失控。 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金色的螺线愉悦的俯视着献出灵感的众人，紧接着，毫不吝惜的赐福撒下。 而操纵这一切的并不是黄金螺线本身，而是什么莱茵也无法理解的东西。 黄金螺线逐渐覆盖了拜伦威尔的整片天空。而莱茵，再一次俯瞰了这座繁华又荒芜的城市。 而与上一次的区别是，这次清晰了太多。 他“看”到了更多。 罗莎小姐紧紧抱头，灵魂中的猩红再一次被更加强硬的灵感压下；凯特女士痴痴的望着天空，纯粹的漆黑变得更加混沌，仿佛连灵感本身都可以扭曲。 温斯顿先生表情严肃的坐在办公桌旁，窗边还站着一个男孩，男孩正看着……自己？ ………… 莱茵看到的远不止这些，可他已经无力分辨。 剧烈的疼痛通过黄金螺线传遍他的全身，而大脑则像是被撑爆的硬盘，完全无法对接收到的信息做出判断。 他跪伏在地，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嘴唇和掌心已经遍布鲜血，这是他为了减轻精神上的痛苦而做出的努力。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即使不死于脑死亡，也会因脱水、呼吸衰竭甚至失血过多而死去。 可金色的螺线依旧，它无私而慷慨的赐福着，像是在告诉大家： “看啊，我来了！” 过量的信息冲入大脑，头脑快要被煮沸，这是莱茵最直观的感受。而这并不虚假，他甚至还听到了烧开水的声音。 “咕噜咕噜…… ” 虚幻而缥缈的“水声”在剧烈的疼动中出现，可紧接着，黄金螺线上附着的灵感就将他们解读、分类、统合。 这无疑让莱茵的疼痛更加剧烈。 弘大而入微的声音像是层层海浪，不断的冲刷着莱茵的思绪，像是要将他淹没在其中。可是灵感的强大抵御住了浪潮，甚至还能逐渐将这些信息理清。 那不是一串无意义的音节、或者神秘知识；不是伟大存在的呢喃、或者灵界生物的低语不是密码，不是数字，不是口令…… 黄金螺线像是一个忠诚的解码器，将那串始终如一、完全相通并且重复千万遍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他的耳中。 ——那是祈祷。 …………………… 第150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三)——诸神虚影(下)(高能持续) “【伟大的牧灵之人】” “【我请求您的垂眸，您的祝福】” “【请求您赋予我那如麦粒般金色的灵魂，为此，我将献出自己的全部】” “…………” 祈祷，成千上万遍相同的祈祷传入莱茵的耳中，在这一瞬，仿佛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 可随后，他发现，疼痛真的消失了。 放眼望去，地下室中有些杂乱而昏暗的景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广袤无垠的麦田。 “嗯？我怎么又来这了！” 对这里，莱茵可是印象深刻，毕竟那时候他自己还朝着伟大存在反复横跳，虽说伟大存在没跟自己计较，可这毕竟不稳妥。为此，莱茵还担心了好一段时间。 可这次，他的状态十分正常。 他抬起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一株麦穗。 忽的，一阵微风传来，轻轻掀起他的灰发，将那一簇金黄的麦穗完完整整的映入他金黄的瞳孔之中。 “啊～啊啊～～” “咕～咕咕～～” 莱茵回头望去，只见一只鸽子和一只乌鸦向他飞来。 纯白与漆黑一前一后的停在他的双肩之上。 “这是……伟大存在的提示！” 第一次进入这片麦田后，莱茵并没有发现这两只小家伙，而这次，他们主动飞来了。 “啊～～～” 乌鸦忽然抬头，用翅膀指着莱茵身后的天空，大叫一声。 莱茵转身，望向天穹。 原本虚幻而混沌的天空被完全取代，取而代之的是九道虚影。 第一道虚影是纯白的圆，外围有着金色的光晕。仅仅是看着祂，莱茵都浑身燥热。一股强大而淡漠的压迫感从这道虚影上传来，像是在说：毁灭你，与你何干？ 第二道虚影是三个成品字形分布的光点，一者纯银，一者淡黄、一者绯红。祂比第一道虚影小很多，可存在感却一点也不低。 纷繁复杂的思绪、不可控制的情感、噬人心神的欲望以及……纯白无瑕的坚守。 第三道虚影最为庞大，那好像一块漂浮在空中背景板。可虽然庞大，祂给莱茵的感受也最为“温和”。 纯粹的生机遍布第三道虚影，那快要溢出的生命力让莱茵十分向往。 求生，是人的本能。 可紧接着，枯萎代替了生机，那是生命的大敌。 这让莱茵瞬间清醒，将目光投向第四道身影。 第四道身影没有形状，莱茵能感知到祂存在于天空之上的唯一原因就是，祂正在告诉莱茵：我在这里。 莱茵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团本应存在的“东西”，一股对未知的极度渴求在他的心中升起，可转瞬又被虚无和空洞代替。 莱茵失去了对祂的兴趣，转身看向第五道虚影。 恐怖与暴虐的气息存在其中，第五道虚影像是由闪电和水构成的权杖，将自身的伟力宣泄。 莱茵感受到了恐惧，那是暴虐者的狞笑，可随后，勇气充满了他的全身，使他敢于继续向下看。 前五道虚影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而后面四道虚影貌似有些“消极怠工”。 第六道虚影是长方形的，那是一扇毫无装饰的门。 浓郁的死亡气息遍布其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纯粹且冰冷。 莱茵准备快速移开视线，可是他又有种感觉。这位存在好像在盯着他手上的戒指。 第七位虚影极其特殊，祂甚至都不能被称之为虚影。 那是一个圆，在不停变换的圆。 有时是钟表，有时是苹果，有时是灯罩，有时是馅饼。 那些都是祂，可也都不是祂。 一瞬间，莱茵仿佛就要沉沦在圆中，掉入名为轮回的长河之中。 可下一刻，这位存在居然十分嫌弃的把莱茵……吐了出来？ 第八道身影是最小的，小到莱茵无法看见。 可极度的压缩意味着庞大的能量，这位存在的“占地面积”虽然不大，可莱茵却觉得祂无处不在。 第九道虚影就不用过多介绍了，那是莱茵最大的金主爸爸；曾两次指引莱茵的引导者；最初的天使投资人——灰白雾气。 看着漫天的虚影将他包裹，莱茵不自觉的产生了一个念头。 “我是不是站过去比较好？” 他失去了意识。 第151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四)——混沌阶梯要打到王宫了?(上) 无尽的虚空之上，众神的虚影依旧，他们无声伫立，像是在见证着即将到来的一幕。 耳边的嗡鸣声依旧，成千上万的祈祷像是破碎的细沙，涌入了湍急的河流。 他的意识有些恍惚，已经听不清了。 可这次，它们却没有为莱茵带来任何伤害。 微风吹动麦田，麦浪滚滚。一颗又一颗饱满而殷实的麦粒被附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他们在欢呼，他们在歌唱。 而莱茵倒下后，鸽子与乌鸦也随着巨人的倒塌而分散，只不过，他们又飞了回来，化身成为分食巨人的巨兽。 “咕～咕咕～～” “啊～啊啊～～” ………… 他们在巨人的尸骨之上蹦来蹦去，随着每次快速的啄食，巨人的尸体正在逐渐消逝。 没过多久，莱茵彻底消失。 鸽子与乌鸦马不停蹄的起飞，他们沿着田野间的小道，拂过一片又一片的麦田，飞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最终，鸽子与乌鸦站立在告示牌上，上面的儿童涂鸦再次更新。 “1861年8月8日，外乡人第一次真正踏入这片仅属于他的土地。” “虔诚者千万年来的祈求之物也不再是空洞与虚幻，祂变成了可能被实现的真实之物，哪怕路还很长。” “在诸神的见证之下，在无声的仪式当中，你的血、你的骨、你的肉、你的灵、你的一切都顺应着必定的命运，洒满了这片土壤。” “可也是从今天开始，命运将不再是你的枷锁，也不再是你的道标，今后种种，尽在你心。” “外乡人啊，你终于拥有了自己的‘金手指’。虽然你还不知情，但在不远的将来，祂将会大放异彩。” …………………… 接下来的两天，莱茵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之前的测验好像没有任何影响，至少莱茵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可之前看到那个站在温斯顿先生身前的男孩，又总让他感到阵阵不安。 而又没有突然出现的【鸽子】将他拉回【鸽屋】调查，又让莱茵摸不清男孩的态度。 “为什么他会发现我？是因为灵感足够高，还是他本身就是【本源学派】的成员？” “并且，温斯顿先生也没有异状……” 抛开这件事，莱茵的生活还可以算是稳中向好的。 可能是因为凯特女士教的好，也可能是因为莱茵天赋异禀，总之“学前班”的内容莱茵几乎都学完了。 对此，凯特女士表示十分惊讶，毕竟这些东西大概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去学习，可是莱茵仅仅花了一个多月就掌握的大差不差了。 可一想到莱茵绘制符咒的天赋，凯特又觉得这很正常。 虽说是传授知识，可一人一猫的相处方式更像是天赋异禀的学生和他的万能度娘。 通常而言，凯特女士将新的学习书目交给莱茵，而莱茵会自己通读一遍，随后把自己不懂的问题总结出来，向凯特女士求助。 这个学习过程听起来十分正常，可问题在于，莱茵的速度太快了。 就像按下了快进键一样，他的阅读速度和理解速度快的出奇，而莱茵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凯特也没有。 于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学完了几乎所有内容。 也正因为如此，最近，一人一猫的相处方式变得更加……和谐了。 …………………… “这里吗？凯特女士。” “啊～～～就是这里，对，太舒服了～～～” “力度可以吗？” “当然！啊～～” “速度呢？” “太快了～～我不行了！慢点，慢点！” “喵！！！” 房间中，凯特女士舒服的趴在莱茵的腿上，正在享受着他提供的撸猫服务。 由于莱茵还没有选择相应的学习方向，所以，学习进度放缓后，莱茵与凯特会花费更多的时间，进行一些彼此都舒服的“特殊服务”。 有一说一，在凯特的感觉中，莱茵像是猫薄荷一样，不断的吸引着她，这也是她最近飞速堕落的原因。 “凯特女士，我的手法还是不错的吧～” 一人一猫瘫软在沙发上，莱茵看着一脸幸福的凯特女士，邀功道。 “当然，不得不说，我都有点想要跟着你住了，莱茵。” 凯特女士慵懒的声音响起，她对莱茵的服务十分满意。 最近，莱茵撸猫的时间比学习的时间还要长，而这让他练就了极强的手法，江湖人称“猫见爽”。 就这样，一人一猫不再多言，共同享受着撸猫后的惬意时光。 “哦，莱茵，还有凯特女士，你们怎么了？” 温斯顿来到了诊所二楼，看着满脸幸福的莱茵和凯特女士，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温斯顿先生。” 温斯顿忽略了一人一猫的奇怪表现，直接开口道： “虽然有些紧急，但是莱茵，明天，国王将为你授勋。” “啊？？？” …………………… 自从那场大雨过后，虽然天气放晴，可也仅仅持续了一天时间。可即便天空依旧被云层和浓浓的烟雾遮盖，王宫之中的采光也十分充足。 莱茵坐在休息室内，心中依旧有些紧张。 昨天，温斯顿先生告知今早的授勋仪式，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首先，原本的颁奖典礼变成了授勋仪式这件事本身就很耐人寻味。今天上午，查理四世将会为莱茵·艾斯菲尔先生颁发阿瓦隆三级勋章。 最近，阿瓦隆的“大案”几乎都经过了莱茵的手。他不仅是解决晨星剧场事故的英雄，更是抓住连环杀人犯的大侦探。 没错，经过温斯顿和霍莉的秘密谋划，莱茵再次成为了破解这次连环杀人案的侦探。 国王陛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授予一枚荣誉勋章。 时代的发展过程中，阿瓦隆的勋章的等级也在不断更改。荣誉勋章的等级一共有三等。 其中，一、二级勋章在授予后，都会加封贵族头衔，虽然几乎不可能获得封地，但是这个头衔本身也是一种象征。 虽然莱茵仅仅拿到了三级勋章，可其代表的意义也十分重大。毕竟他才入职一个月不到。 虽然这对于莱茵来说几乎没有坏处，可授勋之前，国王还要见一见他，进行一场谈话。这是每次颁发勋章的固定流程。 “艾斯菲尔先生，国王陛下召见您。” 侍者恭敬的站在一旁，低声说道。 莱茵起身，跟随着侍者，前往国王的办公区域。 第152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四)——混沌阶梯要打到王宫了?(下) 王宫之内，白玉般的大理石像是从未切断过一样，他们整齐密铺在王宫的地面、墙壁与天花板上，反射窗外有些暗淡的光。 阿瓦隆历代国王的巨大画像挂在墙壁上，宽敞的走廊一尘不染，倒映着画像，也倒映着忙忙碌碌的人影。 高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晰的望见车水马龙的中央大道和远处高耸入云的冷凝塔。 来往的人都是重要官员，他们脚步匆匆，时而驻足，时而疾行，忙碌的样子与窗外的芸芸众生并无分别。 莱茵甚至遇到了很多平日里在报纸上才能见到的人。 忽然，一位微皱眉头的中年男人吸引了他的视线。 “奥利弗先生，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您的身体好像不能再继续工作了。” “没事，先处理一下剩下的文件吧，相信我，头痛可不能击垮我……” ………… 奥利弗和一位侍者从他身旁路过，看到对面的年轻人盯看着他们，奥利弗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莱茵也下意识的点头回应，等到二人擦身而过后，他才若有所思的停下脚步。 “怎么了，艾斯菲尔先生？” 侍者见莱茵停下，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感觉刚才的那位先生比较眼熟，他是……” “哦，那位是奥利弗先生，他是帕森驻阿瓦隆大使。”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如此眼熟，感谢您的解答。” 侍者转身没有任何异状，带着莱茵继续向前，可莱茵的心中却感到一阵恶寒。 “为什么？为什么那位伟大存在的烙印对奥利弗也有反应？”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烙印在灵魂表层的印记突然有了反应，这让莱茵感到强烈的不安。 “【混沌】代表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他甚至还是一位大使！” 如果说烙印对海琳娜的反应还在莱茵的认知之内，那刚才的提示就让莱茵彻底摸不到头脑了。 “海琳娜和奥利弗有什么关联？拜伦威尔究竟要发生什么？” 表面上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居然都能触发印记，这意味着事件的影响力已经到达了空前的底地步。 而可悲的是，由于伟大存在的禁制，莱茵无法与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脚步回荡，他们站在了国王办公室的门前。 …………………… “您好，艾斯菲尔先生。” 查理四世，阿瓦隆的国王，中年人。虽然他不是升变者，可是身居高位多年，依然让莱茵在他的注视下感到紧张。 “请坐吧，年轻人。” 查理四世看起来很和善，饱满的五官让莱茵透过岁月依旧能看到他年轻时的风采。 “感谢，国王陛下。” …………………… 接下来，就是一些很正常、很官方的对话，莱茵原本有些紧张的心也渐渐平静。 查理四世围绕着民众生活水平、家庭状况以及工作情况对莱茵进行了详细的询问，并亲切的表示了对莱茵工作态度的表扬和对他工作水平的认可。 国王表示，希望向莱茵可以起到表率作用，带动广大阿瓦隆青年共同走上“认真工作，健康生活。”的小康之路。 莱茵十分感谢国王陛下的肯定，并表示自己十分愿意起到表率作用，让阿瓦隆青年能以更加饱满的精神面貌面对生活。 ………… 总之，莱茵把前世自己看过的新闻联播都背了一遍，当然，他也进行了阿瓦隆的本土化。 而一旁的查理四世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流露，只是单纯的陪着莱茵练习官腔。 “国王陛下，时间差不多了。” 二人的聊天接近尾声，而也就在这时，侍者的声音传来，适时的接过了对话。 “走吧，艾斯菲尔先生，授勋仪式就要开始了。” “好的。” 查理四世起身，走出办公室，莱茵跟在他的身后。 “父王！快看，这是我在花园里找到的果子！” “姐……姐姐，我们不能在王宫里跑这么快……” 走廊上传来了两道悦耳的声音，声音惊动了查理四世和莱茵，二人回头望去。 女孩的比男孩高一些，他们穿着精美的服饰，可上面却沾满了泥土和树叶。 莱茵在心中搜索皇室成员，很快确定了这对姐弟的身份。 “应该是姐姐伊丽莎白和弟弟乔治……” 女孩大概十岁，男孩的年龄应该更小，莱茵在面见国王之前狠狠地恶补了一下王室的基本状况，所以他很容易就分辨出了两人的身份。 莱茵用余光瞥了瞥查理四世，发现国王陛下面上挂满了笑容。 “哦，好的，我的甜心，真是不错的探险成果。我想，你可以和乔治分享一下。” 看着小女儿带来的“野生”覆盆子，查理四世摸了摸她柔顺的金发，说道。 “乔治已经吃过了，这是爸爸的。” 女孩已经丢掉了贵族礼仪，她沾满泥土的手捧着一些覆盆子，捧到父亲面前。 只不过查理四世没有接下那些覆盆子，而是有些无奈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姐姐，那边还有一位先生，父王还有工作，更何况，你的做法很不淑女……” 姐姐伊丽莎白的身边，有些瘦小的乔治身上的树叶和泥土丝毫不比姐姐的少，只不过他说话时拽着伊丽莎白的裙摆边缘，小声的传话，看起来有些弱气。 “哦！你说得对。您好，这位先生，我为我的急切道歉。” “这里还有一些覆盆子，请您务必收下！” 女孩有些大条的收回手，她提起裙摆，做了一个很标准的贵族礼，她的身边，乔治也跟着他的姐姐道歉。 只不过，看着两人脏兮兮的样子，无比郑重的礼仪并没有显得庄重，反而带着孩童的活泼。 随后，伊丽莎白又从身后的侍从那里接过一个小包，将小包递给莱茵，里面装满了覆盆子。 “没关系，两位殿下，您的礼物我很喜欢。” 莱茵的回礼也很郑重。他并没有拒绝伊丽莎白的好意，小孩子的心思很简单，送礼就是送礼，不收才会让她伤心。 莱茵伸手接过，指尖碰到了女孩的手，微微愣了一下，又迅速恢复自然。 “今天难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还是混沌阶梯要打到王宫了？” 灵魂之上，烙印在不断闪烁。 …………………… 第153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五)——仪式与求援(上)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莱茵细微的停顿， “好了伊丽莎白，还有乔治。我还有工作，你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见女儿把覆盆子送给莱茵后，查理四世便开口道。 “好的，父王。再见，这位先生。” “对了，父王，别忘了我的生日礼物！” 女孩提裙，再行一礼后，就拉着乔治跑开了。 姐姐拉着弟弟，二人一前一后的跑在光暗交错的大理石地面上，斑驳的阳光时而映出他们的身形，时而又有更大的黑影将他们遮住。 “艾斯菲尔先生，让您见笑了。” “实际上，并没有，陛下。两位殿下很活泼，他们真的很喜欢您。” 莱茵确实看的出来，查理四世真的非常喜爱他最小的两个孩子。并且，从各种报纸的花边报道当中，国王陛下也是十分喜爱这两个最年幼的孩子的，尤其是姐姐伊丽莎白。 这份喜爱单从国王陛下能让他们在王宫里抛开“王室礼仪”在王宫内玩耍就可见一斑。 “是的，我很喜欢两个孩子，就像他们很喜欢我一样。”查理四世笑道。 ………… 随后的授勋仪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先是查理四世讲话，随后莱茵上台领取勋章。 各路媒体的闪光灯齐上阵，晃得莱茵睁不开眼。 如此强大的宣传力度，可见国王陛下多么希望将“优秀青年警员”的名号宣传出去。 虽然有些无趣，可是莱茵却一直没闲着。脑海中一直盘亘着刚才那一瞬间得到的信息。 等到他再次坐上马车，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为什么公主也会和【混沌】有关？这是哪门子的关系！” 莱茵回味着之前灵感上闪过的灵光，心中暗自思索。 除此之外，伊丽莎白的灵性更让莱茵吃惊。 经过完整的学前教育的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文盲了，现在的莱茵的学历已经到达了“学前教育三转巅峰大圆满”。 关于灵性的属性，他也有所了解。 “难道伊丽莎白公主真是天才？” 无他，伊丽莎白那纯粹的灵性差点晃瞎莱茵的灵感。按照因诺威尔大学的标准，这种灵性的属性可以被划入“极其优秀”的范畴了。 “拥有如此纯粹的灵性，她的灵感也一定不会差。” 他敢肯定，伊丽莎白公主将来一定会成为升变者，可再考虑到烙印的提醒，又瞬间让莱茵警觉。 他又想起了那个名叫爱莎·伊戈的小女孩以及她悲惨的命运，心中的弦被微微触动。 “爱莎·伊戈灵性特殊，随后就被选为祭品了。可伊丽莎白不一样，她是公主。” “如果真的有人能对公主下手，那在暗中保护的升变者就直接把自己的灵感扣出来贡献给需要的人吧。” 作为官方人员，莱茵对一些内幕的了解也更加清晰。 虽然不能让普通人接触超凡，可是像是国家元首这种大人物身边，一定会有教会或者学院的“专业人士”进行保护。 不然那些反动组织根本不用处心积虑的算计，直接带领升变者刺杀高层就好了。 当然，这些“大人物”们也仅仅知道超凡存在而已，更加深入的是不可能向他们展开的。这也是为了他们的人身安全。 莱茵揉了揉眉心，烙印的频繁闪烁让他疲于应对。 “我才一阶啊～一阶！” 马车飞驰，带着莱茵翻涌的思绪，驶入厚重的烟雾当中，不见踪影。 …………………… “约翰，我需要休息一会，你去帮我把夫人叫来。” “是，先生。” 帕森驻阿瓦隆大使馆，办公室内 奥利弗的声音传来，这让站在门口的“约翰”有些意外。 “哦？开始怀疑了？别急，还没到时候，怎么能让你发现呢～” 梅花10回应后，便朝着夫人所在的休息室走去。 “哦～乔森，轻一点，外面还有人呢～～” “可……呼……可是夫人不是很舒服吗，哦～” ………… “看来他们正在运动。” 心中腹诽着，梅花10特意开启了一枚静音符咒，帮助二人掩示。 “咚咚咚，夫人，奥利弗先生请您去办公室。” 可没等两分钟，梅花10就开始敲门，他想给门后的两个人更多的刺激，也顺便找点乐子。 “我这是在提醒他们不能运动太长时间，毕竟奥利弗先生已经起了疑心。” “唉～～我真是个好人！” 梅花10的嘴角微微上扬。 “好……好的……我马上出去。” 又是一分钟过去，门打开了。却走出了三个人。 看着夫人和大使秘书乔森……和乔森的儿子皮尔一同从门后走出，即便是梅花10这样见过大场面的老手，也不禁愣了一瞬。 “请，夫人。” 像是没注意到三人脸上不自然的潮红和有些细微不整的衣冠，梅花10恭敬的邀请道。 “哇～帕森什么时候也玩的这么花了？这还是在大使馆内，要是在家里，指不定有多少人呢……” 梅花10维持着表情，在前面引路，内心却腹诽不断。 “也不知道梅花9那边的仪式怎么样了，我都快无聊死了！” 憧憬着奥利弗知晓真相的那一天，梅花10在心中开始对梅花9的工作效率进行严厉的批判打击。 ………………… 第154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五)——仪式与求援(下) 东区，某间地下室 “尊敬的梅花2女士先生，拜伦威尔的九处仪式地点已经布置完成。” 地下室中，昏暗的烛火静静燃烧。 梅花3与梅花9恭敬的低下头，单膝跪地。他们的面前，是一面大约1.5米高的全身镜。 这里是东区最贫困的地方，晶矿的燃气当然不会连接到这里，所以燃气的使用成为了一种奢望。 当然，作为弄臣的他们更喜欢蜡烛本身的火光。 九支静静燃烧的白蜡将镜子围住，镜中没有倒映出二人的身影，空无一物的映照着绝对的漆黑。 “知道了，随时准备行动。” 没过多久，镜子中传来声音。那是一名女性的嗓音，有些沙哑，不过依旧不能掩盖住她的沉稳。 “遵命！” 梅花9和梅花3在声音传来的瞬间应答。 镜子重新映出他们的身影，以及略显昏暗的烛光。 过了许久，二人才抬起头，发现镜子已经恢复正常后，长出一口气。 “梅花9，通知梅花10，保持联络，随时准备开始计划。” 梅花3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对着身后依旧单膝跪地的梅花9说道。 “好的，尊贵的梅花3先生。” “啪～” 轻响过后，梅花3的身体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在空中翻飞的纸牌。 纸牌在空中飘荡，像是斑斓的蝴蝶。有些落到了蜡烛上，被点燃的他们激发了火焰，让原本昏暗的屋子变得明暗不定。 梅花9缓缓抬头，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他伸出手，恰巧接到了一张纸牌，上面是梅花3。 …………………… 瑟兰，王宫。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潘罗尔“浪漫之都”的外号确实名副其实。 瑟兰本就艺术气息浓郁，许多的艺术流派的发源地都在这里，像是黄金歌剧团这样的歌剧团，瑟兰就又不下五家，更不要说其他的艺术种类。 也正因如此，潘罗尔的建筑也充满了“浪漫色彩”。 不同于拜伦威尔整齐大气的建筑风格，潘罗尔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各式各样的建筑像是参加假面舞会的人群，你永远不知道你会遇到什么奇葩。 而潘罗尔的王宫，更是百花齐放。 华丽的建筑方式彰显着浪漫的极致，花园、雕像、喷泉……镂空的装饰遍布其上，比起王宫，这里更像是瑟兰最繁华的花园。 所以即便长时间居住于此，梅花2依旧无法适应这种花里胡哨的建筑风格，毕竟她的家乡在帕森。 “老师，老师，怎么样！” 王宫一角，一处真正的花园内，瑟兰二王子有些疯癫的跑来，他的脚步飞快，没有走蜿蜒修建的步道，而是从花园中直接穿梭而来。 花园的植物繁多，忽的，藤蔓绊住了他的脚，让他不住向前倾倒。 “王子殿下，您一定要小心，这可不是一个瑟兰王族应该有的品格。” 梅花2搀扶住二王子，她的声音温和，总能让二王子的情绪在不知不觉间稳定下来。 “当然，我亲爱的萨凡纳老师。我只是太想知道结果了。” 路易·菲利普被搀扶起身后，与萨凡纳进行了贴面礼。 面对热情过头的二王子，梅花2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她只是轻声回答道： “当然，他们已经准备就绪。虽然那些藏在暗中的老鼠们上不得台面，不过他们也能发挥一些其他的作用。” “仪式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拜伦威尔将被重创，而您，伟大的路易王，您将会因为重创阿瓦隆，以无可匹敌的功绩，成为瑟兰的新王！” 逻辑崩坏且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语从梅花2的口中说出，如果有任何上过政治课程的人听到这番言论，都会认为梅花2得了失心疯。 可惜，路易不会。 略显沙哑但温柔依旧，她并没有使用任何的超凡力量，这20年来，从未使用过。 “当然，当然！我会坐上那个王座，我会证明我才是瑟兰真正国王！相信我，萨凡纳老师，我一定会成功的。” 他的眼睛变得通红，不正常的兴奋遍布全身，让他不自觉的颤抖。 “殿下，该吃药了。” 门外，走来一个端着药碗的侍从，贴身女仆上前，将药碗拿在手上，准备喂食路易·菲利普。 “哗啦！！！” 路易抬手，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掀翻，滚烫的药液溅出，落在了他的手上，也将他华丽的服饰打湿。 药碗落地，破碎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我没病！我不会喝药的！你们这帮居心叵测的贱人！” 他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已经红肿的手掌。 “殿下。” 萨凡纳突然发声，让路易愤怒的目光渐渐收敛。 “你们再去熬一碗。” “是，殿下。” 侍从离开，贴身女仆隐晦的看了一眼梅花10，见她没有表示后，重新回到路易的身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您要忍耐，殿下，您马上就要成功了。” 梅花2语气真挚，而这也让路易躁动的心渐渐平息。 “你说得对，老师。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认为我有病的人，终将跪在我的王座之前！” 他又恢复了正常，像是刚才打翻汤药的并不是他。 路易本不该有问题，他也没有被任何超凡力量影响，不然站在不远处的“贴身男仆”一定会发现异常，身为一个大国的王子，保护他的安全是官方的职责。 梅花2隐晦的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贴身男仆”，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 “老师，您会帮我的对吗？” 路易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面前美艳的老师身上，他的目光包含着异于正常师生关系的炽热。 “我一直在帮您，殿下。” 梅花2像是什么都没听懂一般，回应道。 她看着面前疯癫的祭品之一，嘴角翘起了更大的弧度。 路易确实不应该有任何问题，只不过，有问题的是那位在生下路易后就因“难产”而死的王后罢了。 …………………… “温斯顿，我们可能需要艾斯菲尔先生的帮助。” 看着琼斯递给他的信件，温斯顿陷入了沉思。 那正是来自于教会的最新情报，来自那个最不可能卷入超凡事件的工人互助会。 第155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六)——天才发明家(上) “经调查，工人互助会中有不止一名六阶升变者，混沌阶梯其他成员若干。” “表面上，工人互助会是一个工人组织，可许多高层均为混沌阶梯成员，具体目的尚不明确。” “并且，经调查，工人互助会内不仅有混沌的灵性，有其他升变者组织参与其中。” “调查受到阻力。混沌灵性的影响十分强大，所以我们无法使用任何神秘术进行探测，超凡物品也会在近距离接触时暴露，因此，无法进一步定位混沌阶梯的人员数量以及分布。” “同时，我们的灵性等级过高，贸然进阶工人互助会上层后，【珍妮的纺锤】所提供的效果可能在混沌中紊乱，因此，我们暂停了继续晋升的准备。” “若需继续调查。需要有人可以在不使用任何神秘术的情况下，近距离接触高层成员，仅仅凭借灵感判断对方是否为升变者。” “同时，这个人的阶位不能太高，否则依然有暴露的可能。” “我们已经成为中层，若可以，我们会帮助新成员尽快成为高层，接触混沌阶梯的成员。” “以上，请组织指示。” …………………… “温斯顿先生，我觉得，他们要不直接报我的名字算了。” 莱茵手里拿着信件，眉头都快跳起舞来。 “嗯，可能他们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并没有这样做。” 温斯顿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望着莱茵的眉头，说道。 莱茵看了许久，都快把信纸看穿了。他读的很慢，在密密麻麻的字眼当中，字里行间，只写着两个字——莱茵。 没办法，高灵感，阶位低，还是身处拜伦威尔的官方人员，都快把他的身份证写在上面了。 “我们？官方混进工人互助会的人很多吗？” 莱茵注意到信上的字眼，问道。 “当然，这部分主要是在太阳教会和风暴教会在负责，许多神职人员已经混了进去，而为首的你也认识。” “嗯？” “珀西和特里斯坦。” 莱茵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随后恍然。 那两位他确实认识，当初在浇灭混沌阶梯据点的时候，虽然莱茵仅仅击杀了空血的贝内特，可在醒来后，他也没忘记与周边的同僚们混个脸熟。 在后期的善后工作时，他见到过那两位年纪不大的五阶神官。 他听说，击杀贝内特时，这两人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所以这次的行动虽然很危险，但也没那么危险。” “毕竟如果任务失败或者有什么其他的特殊状况出现，工人互助会中的‘卧底’们一定会优先保护你的安全。” “相信我，莱茵，你还不明白一个活着的高灵感升变者的价值究竟有多高。” 温斯顿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莱茵的肩膀。 “这次的任务没有办法携带任何超凡物品与炼金工具，所以我也没办法帮助你，可你总需要做一些前期的准备。” “走吧，去见一见你的一位学姐。” 说着，温斯顿起身，带着莱茵坐上马车。 …………………… 马车奔走在繁华的大道上，雾气像是罩子。扣在了拜伦威尔的天空之上，也扣在了每一位东区居民的心上。 白天的泰晤士街看起来真的比韦斯特街繁华，或者说，混乱。 乞丐跑到大街中央，哭喊着祈求过路的好心人给予他们一些面包和水；天空上不时泼下的污水时常浇在某些幸运儿的头顶，随后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不过这里还算好，要是在东区其他地方，泼下的可能就不只是污水了。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拜伦威尔所有的身份，除了贵族与富人。 好在，马车上警局的警徽震慑住了外面混乱的人群，没有遇到碰瓷或截道这类的事情。 马车继续前进，等到达目的地后，温斯顿先生谁先下车，他用手轻轻戳了一下僵硬不动马车夫，瞬时，马车夫折叠起来，变成一张薄薄的纸片，飞入温斯顿胸前的口袋。 可莱茵却没有对温斯顿先生“纸人驾车”发表评价，他斟酌着下了车，感觉自己应该没有睡醒。 “这……虽然我们在东区，可我记得泰晤士街没有这么……破败的地方啊～难道我们已经到贫民窟了？” 第156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六)——天才发明家(下) 他环视四周，一些破铜烂铁和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堆放在了院子当中，而落脚的地方更是没有。莱茵只是选择了一块看起来较为坚实的铁块作为落脚点而已。 而店铺本身，更是让人落泪。 那已经不是一般的破旧与颓圮了，不完整的房屋有许多漏洞，而填补这些漏洞的都是那些废弃的材料。 从远处望去，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屋子，而是垃圾场中的一个较大的垃圾堆。 而“垃圾堆”之上，悬挂着一个已经快要破损的牌匾 “克拉克的杂货铺” “别看这个屋子破旧，可是它的主人可是一位十分杰出的……” 说到这，温斯顿突然卡顿了一下，斟酌良久，他才不确定的回答道： “发明家？” “没事，等你见到她后，一定会发现她的闪光点。” 温斯顿与莱茵走到店铺的门口，整理了一下被染上灰尘着装，莱茵跟随着温斯顿的脚步，进入间“垃圾堆”内。 “好久不见，克拉克小姐，是我，温斯顿。” 进门之后，莱茵并没有看到人影，而是被屋内千奇百怪的物品吸引了目光。 自动书写的钢笔、不断吐出蒸汽的吸尘器、会唱歌的台灯、放光的书本……像是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这间屋子里充满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物。 并且，莱茵发现，无论是否有用，所有的物品都设计的十分精巧。制作者忽略了他们的实用性，而是紧紧跟随着灵性与灵感的指引而做出这些。 与其说制作者在发明创造，不如说她在用灵性绘画，将一幅又一幅精美的灵性图案展示在众人的眼前。 对灵性感知极为敏锐的莱茵有些失神，根本没有注意到柜台处已经站起身的奥利维亚。 “您好，温斯顿先生……您好，人类。” 奥利维亚（第50章）看着面前的温斯顿和一位她从未见过的年轻雄性人类，心中的胆怯和逃避的思想更为强烈。 “稳住，奥利维亚，你可以的！你早就知道今天有人会上门拜访，不是吗？好样的，精神点，别丢分！” 虽然她说的很少，可内心的活动却十分剧烈。 听到奥维利亚的声音，莱茵这才回过神来。而看向柜台后，他才知道这位天才般的人物到底是谁。 那天的人物，面前这位“米其林人”也在场，莱茵凭借自己的外表和高灵感的亲和力，与众多同僚打成一片，不能说关系有多铁，但起码都认识了一遍。 唯独这一位，他压根没敢上前。 在七月份，穿的跟快要冻死了一样，莱茵当时还以为她是监管部门的人。那种生人勿近气势，就差把“我不想说话”写在脸上了。 可是…… “人类？我吗？” 莱茵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应下这个称呼，。 “对……对不起，先生。” 奥维利亚的声音不小，却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好了，奥维利亚，这位就是莱茵·艾斯菲尔，【珍妮的纺锤】调试好了吗？” 温斯顿很了解这位克拉克小姐的事迹，所以他根本不打算让莱茵和她有太多的接触。 “就在这里。” 说着，一个小小的纺锤被奥利维亚从柜台的底部摸了出来。 “莱茵，指尖按在纺锤的尖端，染血后，纺锤使灵性回退，让你变回一个普通人。” “当然，这个效果是可以自助解除的，并且如果使用神秘术，灵性回退的效果会消除。” “啊？” 莱茵看了看那个纺锤，又看了看对面那个包裹在一层又一层衣服中的奥利维亚小姐。 “真的可以做到这种事吗？” 学历为学前教育的莱茵毕竟已经读过书了，所以他才更明白面【珍妮的纺锤】的含金量。 这不是隐藏，也不是伪装，而是真真正正的将灵性退回到一个人最原始的状态。 “这简直……不可思议！” 莱茵惊叹道。 “当然，这是奥利维亚小姐众多发明中的一个。” 温斯顿解释道。 莱茵接过纺锤，却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尝试，他盯着纺锤，没有言语。 纺锤上内部的结构和炼金纹路很复杂，却透露着别样的美感。而莱茵不仅感受到了美，更是觉得炼金回路和超凡结合后的纺锤有些熟悉。 他回忆起自己在【迷梦舞台】中的能力，那种随意涂抹灵性结构，更改灵性属性的能力实在是变态，而纺锤所发挥出的作用像是他能力的低配版。 “奥维利亚小姐，您是在画画吗？” 他想不明白，所以他选择直接问。 腾！ 奥维利亚猛然抬头，惊讶的看着莱茵。 “是的，先生！您是最快发现这一点的人！” 她一改之前的畏缩和谨慎，声音十分雀跃。 “那么，您能告诉我这幅画的灵感源于哪里吗？” 他举着手里的纺锤，问道。 “当然，这是我在研究……” “奥维利亚！他现在还不能接触这些东西。” 雀跃的声音被严厉的话语打断，被一起打断的还有奥维利亚的兴致。 “抱歉，我没注意……” 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只是眼神时不时的从莱茵身上瞟过。 “莱茵，这些不是你现在可以接触的。等你可以接触这部分内容的时候，你可以再与奥维莉亚讨论。” 温斯顿语气严肃。 莱茵虽然不清楚其中隐秘，可却并不会生出逆反心理。他有一种预感，自己的能力可能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麦田、九神、虚幻的祈祷…… “好了，莱茵，你可以先试验一下，等任务的日期确定下来后，在用纺锤彻底回退灵性。” 窗外，喧闹的声响在重重雾气之下传开，莱茵点点头。 “好的，温斯顿先生。” 第157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七)——演讲，星星之火!(上) “嘿，小子，快点。晚了咱俩都没有好果子吃！” 夜晚，东区，一条不知名的小巷。 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让15岁的罗尼·艾伦有些恍惚。 鼻尖萦绕的都是粪便与污水混合而激发的气味，自从父亲和母亲相继离世后，这种气味就一直伴随着他的生活，并且陪伴他进入梦乡。 本以为，进入了工人互助会就能为改善自己的生活，并且为父母的死留下些什么，而不是像秸秆一样，被填进时代的熔炉中，烧的连灰尘都不剩。 可现在，他有些后悔。 “听着，小子，一会发言的时候，随便讲两句就行。我们的人会给你投票，不出意外，你就是这一届的工人代表了。” 男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小巷之中，不回头的与罗尼说着，这让罗尼对工人互助会的成分产生了一些质疑。 他的父亲是一个码头的卸货工人，母亲是一位杂活女仆。可在一次工作中，父亲被从高处落下的货物砸倒在地，还没到医院，人就已经咽气了。 而公司仅仅赔偿了几先令，就把这件事打发过去了。他们没钱，根本没办法打官司。 家庭的重担全部压在了母亲的身上，她不仅要在白天做杂活女仆，夜晚还要做火柴，为了那多出的几枚便士。 为此，伦尼也不得不退出夜间学校，在家中帮助母亲。全家只剩下妹妹一人依旧在夜间学校中读书。 可苦难偏挑苦命人，母亲也在日夜的操劳中病倒。为此，伦尼不得不重新拿起父亲的饭碗，他进入了码头，准备成为一个搬运工人。 可即便如此，工作的机会依旧渺茫。大量涌入码头的工人每天不知凡几，像他这种还没发育完全的少年根本不可能获得什么工作。 但即便如此，伦尼依旧坚持了下来。可一星期前，他的母亲也去世了。 母亲去世的那天，妹妹哭的很伤心，可是伦尼没哭，他哭不出来。 他不明白究竟怎样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他选择进入工人互助会。 在码头做工时，他就听过一些关于这个组织的一些言论。许多人都说，进入工人互助会后，就能挺直腰杆做人，就再也不怕拖欠工钱了。 他信了，于是就有了今天。 中年男人的话还没讲完，絮絮叨叨的声音也随着深浅不一的脚步忽远忽近。 “小子，你是真好命。父母死的真是时候，偏偏还长了张不错的脸蛋。我要是有你这样的条件，早就是组长了……” 男孩听着男人口中的“父母死的真是时候”，感觉有点胸闷，他想打男人，可是打不过，所以他没动手。 “新人代表要注意形象，年龄还得合适。tmd，老子要是再年轻几岁，脸上没有疤，还能轮得到你！” “……” 没错，罗尼之所以可以成为这个“新人代表”的内定人选，就是因为他的父母恰好在前一段时间死了，故事有了。 并且，他的卖相确实不错。在东区，只要没长残的，都能算是中上了，而罗尼，比中上还要再上一点点。 罗尼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的走着。 “新人代表，不需要能力吗？” 他这样想着。 …………………… 伦尼没想到东区还能有这么大的地下室。 将近两百个人坐在他的身后，让他有些紧张。 有些人披着破烂的斗篷，像是乞丐裹上了被单，有些人则穿着优质的棉衣，罗尼知道，他们是“领导”。 而更多人，正是与他一样，穿着工装裤与旧衬衣。修补的程度与年龄的长幼呈正相关。罗尼也知道，他们是工人。 “这次的新人很多，他们都是优秀的种子，下面，有请想要竞选新人代表的工人们上台发言！” 主持人冗长的叙事终于结束，可是罗尼的心里还是没底。 他虽然去过一段时间的夜间学校，可是认字不多，而手上的演讲稿则是之前那位中年男人给他的，说是让他快认字，然后在发言的时候照着念就行。 罗尼深吸一口气，紧握着手中的稿纸，走到台前。 他是第一位。 “各位亲爱的工人们，大家好，我是罗尼·艾伦” “……” …………………… “谢谢大家。” 罗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念完的稿子，他一站上台，双腿就打颤。念到后面，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读的内容是什么，好在，听众们也不关心。 掌声稀稀拉拉，工人们的掌声并不热烈。 “下面，有请下一位竞选者上场。” 罗尼走到台下，看着那位有些奇怪的大哥哥，心中略感新奇。 刚才，在台上时，他不仅在念稿子，更是一直关注着台下的工人们，生怕他们把自己赶下去。 可是，他想多了，根本没什么人听他演讲的内容。 但也有例外，正是这个“竞争者”。 那位大哥哥好像不是工人，至少他的手很细，样貌更是没得比。 而略显沧桑的眼神充满了忧郁，让人忍不住探究。 而在他演讲的时候， 那位大哥哥一直看着他，眼中带着鼓励，这也是罗尼能坚持讲完的原因。 阿道夫·雪诺走上演讲台，他的眼睛划过罗尼，心中思索。 “工人互助会这么草率的吗？新人代表的选举怎么全是走后门的。” 莱茵对工人互助会的评价又低了一层。 第158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七)——演讲，星星之火!(下) “没关系，我也是走后门的。”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站在台上，莱茵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五位“评委”。 这是五位工人组长，负责管理工人。其中的两位是罗尼·艾伦的“推荐人”。说白了就是罗尼背后的推手。 即便罗尼最终上台，也只是他们权力触须的延伸罢了。 而另外两位，就是特里斯坦和珀西。 莱茵之前传出消息的就是珀西，他与特里斯坦需要得到莱茵的帮助。 想要让莱茵飞速成长到可以接触高层的地步，晋升速度尤为关键，而新人代表就是一条登天梯。 而多出来的一位，则是真正心系工人利益的组长之一，可没办法，在专业人员和追名逐利之人双方的挤压之下，这部分的势力逐渐衰微。 当然，组长不止这五人，只是负责接纳新人的正好是他们五位罢了。 莱茵的伪装是苏菲亲手为他制作的，这层皮套能用很久，即便没有灵性滋养，也不怕中途损坏。 回忆了一下多方势力的分布，莱茵开始了今天的演讲。 “同志们，正如你们所见，我并不是一位工人。我曾经是一位中产阶级，一位生活富足的中产阶级。” 异于常人的灵感，使莱茵本身就带着超高的魅力加成。更何况虽然莱茵把自己的容貌削减了三分，但依旧掩盖不了他的俊美。 话音刚落，原本死气沉沉的室内顿时掀起阵阵涟漪，就像微风渐起时水面上的波纹。他们原本漠不关心的神态有些松动。 “大哥哥……要做什么？” 罗尼的心已经彻底被莱茵抓住，他原本对这位忧郁的大哥哥很有好感，可是却不明白这明显不讨喜的开头到底有什么用。 “我之前有着富足的家庭，最喜欢学习美术，也曾考过艺术学院，可惜落榜。” 莱茵并没有理会台下众人的议论，相反，这正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是，我的家庭却在泡沫的崩坏之中倒塌，父亲的工厂在一夜之间破产，而我，也从工厂的主人，变成了工厂的工人。” “也直到这时，我才开始思考，思考我们的制度，思考我们的国家。” 莱茵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当中，刺入一个又一个工人的耳中，他们的讨论声渐渐平息。 一道又一道目光汇聚在莱茵的身上，像是守候在乌云之下的人群，等待着光明的到来。 “同胞们，我发现，身为工人的我们才是社会的基石，才是国家的栋梁。” “是我们，维持着工厂的运作；是我们创造着源源不断的价值！” “那些资本家们，那些贵族们，都不过是一群趴在我们的身体上，吸食我们血肉的寄生虫与吸血鬼罢了。这包括之前的我！” “他们压榨我们，剥削我们，让我们的血液流进他们的钱包与情妇的床上！” “我悔恨，我不止一次的想过为什么我没有更早的发现这一点，可现在，也不算太晚。” 原本斜靠在墙上的工人直起了身子，原本瘫坐在地的工人垫脚昂首，看着台上挥斥方遒的“雪诺”，心中的死灰渐渐生出余温。 ………… “对，我们一天工作15个小时，却只有10个便士！” “没错，我的妻子在制铅厂感染了肺病去世，可那个肥猪却不赔偿甚至一个便士！” ………… 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像是雨后冒出的春笋，即使上方压着沉重的石头，也依旧能钻出缝隙，向阳生长。 工人们附和着，目光火热的盯着莱茵。 “大哥哥他……” 前排，罗尼也怔怔的看着演讲台上的莱茵，心中的苦痛都化作了点点星火，正蓄势待发。 罗尼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有一种预感，这位大哥哥的讲话或许会带来不一样的风采。而这些，都会让他变成不一样的自己。 莱茵的演讲还在继续。 “同胞们！我知道，大家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你们渴望改变，而政府的老爷们却视而不见；你们努力呐喊，却石沉大海。” “呼号不得不一次次的燃起，却又一次次被熄灭。他们让我们下跪，他们让我们屈服。我们必须服从命令，否则他们将没收我们的面包。” “可这是不对的！是荒谬的！是完全错误的！” “我不得不告诉大家一个可怕的消息，我们的社会病了，我们的国家病了。” 说到这里，莱茵的声音低。 超乎常人的灵感让他的魅力在演讲之中突破，忧郁而俊美的容貌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比灯光更加耀眼的光芒。 所有人的呼吸声都在他低沉的讲话之中变得轻微，大家屏息凝神，等待着最后的声音。 “呜呜～～～” 罗尼哭了，他想到了父亲毫无重量的死去，又想到了母亲毫无价值的呻吟。想到了生命终点的，那发霉的棉花味。 越来越多的工人哽咽，无论他们的年龄，无论他们的性别。 与罗尼并排的两位评委此刻也有些发懵。他们的目光扫过特里斯坦和珀西，心中腹诽。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的新人代表这么厉害？这是新人，那我是什么？” 而被目光扫过的特里斯坦和珀西则更懵了。 “不是，哥们。本来以为是我们帮你，结果……你要不提携一下我们两个？” 二人对视，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如出一辙的震惊。 莱茵越说越激动，可能是血脉觉醒的缘故，他的魅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这是他在灵性没有被封印时都达不到的。 “但不要灰心，同胞们！我有预感，一个伟大的时代即将开始。” “在这个时代，我们不用害怕资本家们的压榨和剥削。只要我们用双手劳动，那么面包和牛奶，鸡蛋和蜂蜜都会飞上我们的餐桌！” “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人会收到不公平的待遇，我们都会平等的生活在阳光之下，无论美丑，无论贫富！” “在这个时代，我们都会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而这一切，都将会由你我创造！” “就在这里，在今天，在这间屋子里。我们的辉煌将要开始！” 静。 话音落下，地下室当中悄无声息，又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全都怔怔的望向站在台上的莱茵，心中的火焰被彻底点燃。 火焰燃烧，将心中的不甘和愤恨化为新柴，将痛苦与悔过当做氧气。 心在呼吸，火在呼吸。 罗尼早已泣不成声，他始终不认为自己可以成为新人代表，而这位叫作艾德·雪诺的青年身上。 忽的他大喊出来： “艾德·雪诺！” 山呼海啸般的声响从四面八方响起，不到二百人的地下室却爆发出成千上万人都无法匹敌的吼声。 “艾德·雪诺！” “艾德·雪诺！” ………… 莱茵笑了，那是生命的声音。 第159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八)——这天下，未必不能姓雪诺(上) 深夜，东区的气味更加难闻了。污浊的雾气、呕吐物与粪便的混合物、垃圾的酸臭味……他们伴随着疲惫的工人进入梦乡。 酒鬼与乞丐变成了无名小巷的主人公，它们隐藏在迷雾之中，像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又像是蓄势待发的猎人。 而褪去了高贵的外皮，也没有多少人在意莱茵这个“落魄的工人”。 在刚才的集会上，台下将近二百位工人共同的呐喊震耳欲聋，本来需要组长投票竞选的新人代表直接成为了莱茵的荣誉之一。 支持罗尼的两位组长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他们看着有些癫狂的听众们，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投了反对票，那他们很可能走不出这间地下室。 而珀西和特里斯坦原本的计划也不用实施了。他们“雇佣”了一些新人，让他们在这次的投票过程中为莱茵站边，争取拉拢这位“无党派”组长，让莱茵成功上位。 可现场的状况根本不用拉拢。那位“无党派”组长，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莱茵的一方，毕竟莱茵的演讲的煽动力实在是太强了。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莱茵被不断抛起，根本不用组长投票，新人代表无疑是莱茵的。他是今晚的无冕之王。 罗尼·艾伦甚至哭着抱住莱茵，口中说着“我一定会一生追随您”云云，搞得莱茵都有些不好意思。 演讲结束后好一会，莱茵才成功的安抚众人的情绪，并且欣然接受了新人代表的职位。随后，珀西以“教导新人”的理由，将莱茵送回家。 特里斯坦并没有与珀西一起，毕竟两个组长一同送一个新人回家实在是有点不正常。 “艾斯菲尔先生，您的卧底能力和演讲水平实在是让我叹为观止！” 走在回“家”的路上，珀西小声的对着莱茵说道。 “还行吧，一般般，我认为还能更好。” 莱茵谦虚回应。 “呃……不，我的意思是，您的水平可以不用那么高，就是，您可以再收敛一点……” 珀西无奈的回应道。 他确实没想到，组织派来的人手具有这么强的业务能力。要不是知道莱茵的履历，珀西差点怀疑莱茵的成分是不是有些不正确。 “emmm……不会吧，不是说要尽快晋升吗？” “确实如此，可您的表现实在是太过突出，按照您今天的表现，我甚至认为咱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工人互助会就已经易主了。” 珀西略显尴尬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觉得……也未尝不可？” “我可以先凭借这次的新人代表和将近两百位工人的成员，以最快的速度晋升组长。” “然后通过你们的运作，成为每次筛选新人代表的五位组长之一。” “之后大力发展群众基础，尽量把每次的新人都收拢进来，并且与此同时对其他组长进行兼并，要么收拢，要么打压。” “真正把群众基础打牢后，就可以考虑晋升工人代表，这一步十分关键，意味着我可以进行大规模的演讲。” “如果顺利，我将得到大量的支持。然后，成为委员的道路就铺平了。” “工人委员就能接触到真正的高层了，甚至我还能再进一步，成为委员长之一。” “嗯，确实可行，但是需要在维持内部稳定的情况下，我想想……” “监察部门需要搞起来，并且还要有会计和财务。” “到时候，这天下也未必不能性雪诺……” 莱茵越说越起劲，他在认真的思考珀西所说的状况。 见莱茵搓着下巴，嘴里念念有词，珀西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不是，哥们！你来真的啊～” 为了所有人的小命和因诺威尔大学对莱茵的评分，珀西认为自己的任务十分艰巨。 “艾斯菲尔先生，我们应该稳重一点，不能让混沌阶梯的高层关注到我们的出格。” 珀西临时改变了策略，他第一次发现，这位同僚除了灵感极高之外，在某些地方的天赋貌似好的有些过头。 所以，他决定从莱茵晋级的助推器，变成他的缰绳。 他害怕自己一个没看住，这位同僚真的把混沌阶梯那帮高层架空了。灵感告诉他，这并非不可能。 “当然，当然，我不是一个莽夫，珀西先生。” “呃……你最好不是。” 看着莱茵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和真诚的话语，珀西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也变成了雪诺大军之下的一员。 “不好，有魅魔，快撤！”他有些脱线的想着。 莱茵当然不会真的变成莽夫，他也害怕混沌阶梯注意到他这只跳的很欢的小虫子，然后一巴掌把他拍死。 身为升变者，他无心也无力变成真正的革命者，改变世界的格局。可他也希望能有真正的革命者挺身而出，哪怕他只能在一旁观望，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不多说，藏在血脉里的东西觉醒了，让他有些兴奋。嗯，仅此而已。 （礼帽莱茵.jpg） 第160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八)——这天下，未必不能姓雪诺(下) “总之，艾斯菲尔先生，您的能力有目共睹，我和特里斯坦会协助您的工作，若暴露，我们也会竭尽全力帮您逃离。” “毕竟我们两个可都是五阶～” 珀西轻佻的声音传来，他有些跳脱的性格终于暴露在了莱茵的眼中。 “嗯，那就提前感谢两位前辈的帮助。” 即便脚步再慢，他们依旧走到了莱茵现在的住处旁。 演戏演全套，身为“艾德·雪诺”的莱茵自然需要有配套的基础设施。 在棚户区中，这间屋子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楼房被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格子”，而莱茵拥有的仅仅是一间40平米的屋子。 独立的厕所与厨房都是没有的，上厕所只能使用公共卫生间，而厨房也在走廊上，是同一层住户的公用厨房。 好在，他不用再将这40平米分享给其他家庭。在东区棚户区，一间屋子内住下两家甚至三家人是很常见的。 简陋的地板上到处都是油污和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完全不隔音的墙壁与门板像可以清晰的将隔壁的声音传到过来。 躺在床上，莱茵闭着眼睛，打骂声、哭喊声、呻吟声、酒瓶碰撞声……种种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没事，工人互助会的成分还是很纯的，等我成了组长，估计就有好地方住了。” 伴随着种种声音，莱茵睡去。 …………………… “七点，起床。” “七点半，吃早餐。” “八点半，坐在组长办公室，摸鱼。” “十一点四十五，吃午餐。” “下午二点，坐在组长办公室，摸鱼。” “下午五点，下班回家。” “晚上十点，去演讲。” ………… “真是忙碌而充实的一天啊！” 莱茵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这篇“朴实无华”的日记，心中感慨万千。 没过两天，拥有“极大”群众基础的莱茵就坐上了组长的位置。没办法，要求上，每位组长的只能有30～50位，可那天晚上就有将近200人彻底归心雪诺。 莱茵把他们分了分，放在了特里斯坦和珀西的小组当中，可以就有一大部分工人无处可去。 于是，他打起了其他组长的主意。 “雪诺组长！” “进。” 门外，走进了一位有些发福的中年人。 “雪诺组长，这是我们组昨天的流水和账单，请您过目。” “放这吧。” 莱茵没有理会递来的报告，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组长的办公地点有很多，他挑选了一个离家最近的办公室，然后把那些“无家可归”的工人们塞了进去。 当时，两位组长乐呵呵的接受了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等到他们意识到自己被架空后，一切都已经晚了。 就在昨天，莱茵当着三组成员的面，又进行了一番演讲。结果不出意料，两位组长仅剩的“死忠”也倒向了莱茵。 当然，如果仅仅是演讲，完全达不到这种夸张的效果，可谁让莱茵的灵感太高了呢？ 魅魔是这样的，只需要考虑怎么演讲就好了，而被魅惑的观众需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莱茵摊手.jpg） 最终，除了一些脑子里只想着捞钱和享福的，其他人都被莱茵收入麾下。 架空的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远远超出珀西和特里斯坦的预料。 要知道，莱茵才入会两天，第一天架空，第二天成为组长，到了第三天的今天，他已经坐在办公桌后品茶了。 “拜恩，你的手好像不是很干净啊……” 莱茵从桌下抱起了一只白猫，原本被污水和垃圾腌入味的猫被莱茵狠狠地洗了一遍，现在雪白的毛球安静的趴在莱茵的怀中，一动不动。 “没……没有，哦不，是，是的……” 名叫拜恩的中年人的头更低了，本就发福的他已经满头大汗。 雪诺组长这三天来的表现让他惶恐不安，第一天就被架空的他照理来说已经没必要再待在组长的位置上了，他始终坚信，要不是上面的审查，他早已经滚回码头当苦力了。 就像另一位组长，昨天下午，他已经收拾铺盖走人了。而顶替他的正是雪诺组长的死忠——罗尼·艾伦。 至于上报雪诺的“残暴统治”，呵呵，拜恩当了半年多的组长，清楚明白的知道，只要有油水，组长谁来当都无所谓。 他相信，以雪诺组长的能力，想要抹除他简直轻而易举。 空气在沉默中变得有些凝重，莱茵一言不发的抚摸着怀里的白猫。 “不如凯特女士。” 他怀念着那靓丽而柔顺的黑色毛发，心中做出点评。 “那我让你继续捞钱，怎么样？” 突兀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拜恩后退了半步。 “滴答滴答……” 拜恩的汗水滴落在地板上，声音清晰可闻。 第161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九)——工人代表竞选资格到手(上) “雪诺组长，这……这不合规矩吧……” 拜恩的汗滴打湿了地板，他斟酌着开口，却并没有听到莱茵的回答。 莱茵依然在逗弄白猫，白猫虽然已经洗干净了，可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它的毛发黯淡无光。 他莱茵翘着二郎腿，手中捧着一些猫粮，低头安静的喂食。 安静之中只有汗珠落地的声音。 拜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害怕面前的青年，他的年龄明明都能当自己的儿子了。虽然雪诺组长可以决定他的工作岗位，可对方的气势却好似可以拿捏自己的生命。 “拜恩组长喜欢抽烟吗？” 猫粮被吃完，莱茵将怀中的猫放开，白猫跳到桌子上，走到了其中一角，趴下打盹。 他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燃后并没有递给拜恩，而是将它架在桌子的一边。燃烧的烟头在外悬空，而还没燃烧的部分放在桌子上。 淡淡的白烟从桌上缓缓升腾，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缕缕烟分毫毕现。白烟横亘在拜恩和莱茵中间，阻挡了拜恩悄悄瞥向莱茵的视线。 这烟是从拜恩的办公室内拿到的。 “喜……喜欢。” “这烟不便宜。” “嗯……” “还想继续抽吗？” 拜恩突然抬头，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那被白烟遮挡住的面孔。 他本以为自己的组长位置会像之前的那位同胞一样，被雪诺组长的心腹占据，可是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有留在这里的可能。 “帮我做事，做你最擅长的事，烟，还可以继续抽。” 莱茵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学着温斯顿先生的说话方式，言语中带着不可辩驳的强势。 拜恩的手有些颤抖，他缓缓上前，小心翼翼的将架在桌边的烟拿起，放在口中抽了一口。 “呼～～～” 等到一口气彻底吐完，他的声音终于不再颤抖。 “是，雪诺组长。” “出去吧，带上你的烟。” 拜恩将烟盒拿走，退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咳咳咳……真是不知道这烟有什么好抽的。” 拜恩一走，“装高手”的莱茵瞬间破功，他走打开窗，深深的吸了一口窗外不那么新鲜的空气。 “雪诺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还要做……那样的事。” 门口，一直站岗的罗尼走进屋内，开口询问。 “罗尼，我当然不想做这样的事，可一便士在某些时候真的能压死人。” “组织的运转需要钱，而上面的领导也要我们交钱。” “我们当然可以用更好的方式筹集资金，可是我们要上交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多到用正规方式赚来的钱根本填不满他们的欲望。” “既然我们还没有能力掀桌子，那就只能在规则内发育，等待时机。” “别担心，他们之前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不过我会重新写一份清单，告诉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莱茵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深沉的盯着面前比他小不了几岁的男孩，回答道。 “嗯……我想我明白了，雪诺先生。” 莱茵点点头，不多解释。 “好了，继续回去看书吧。” 罗尼关上门，办公室内再次剩下莱茵一人。 “呼～～～” 莱茵长出一口气。 这个办公地点的权力全部被莱茵握在手里，而罗尼只是名义上的组长，平时只需要帮莱茵打打下手，当然，罗尼本人对此是十分开心的。 如果那天的演讲在罗尼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那么莱茵这两天的操作无疑起到了浇水、 施肥、除草的的作用。罗尼已经将“雪诺组长”视为偶像了。 对于这个小迷弟，莱茵很头疼，毕竟他不是真的来改善工人工作环境的，只是卧底做任务罢了。 于是，莱茵做出了一个最保险的决定——多读书。 毕竟现在莱茵还能给罗尼提供这样一个环境，而等任务结束后，工人互助会能不能继续存在还不好说呢。 关于钱的问题，莱茵并没有说谎，毕竟需要上交的费用实在是有点离谱，每个月每位组长都需要上缴50镑。 看到这个数字的一瞬间，莱茵的大脑是空白的，可随后，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工人互助会快烂透了！ 混沌阶梯的管理毫无章法，甚至他们本身就不想管理工人互助会。 不过这次时间紧，任务重，莱茵不可能冒着风险让教会给自己送钱，更不可能跑回家取钱。 而再过几天，就是收缴七月会费的时候了。到时候，负责这片区域的委员会莅临各位组长的办公室。 好在，莱茵掀了两个组长的位置，并且凭借着人数优势“和善”的与他们交涉了一番，让他们吐出了大部分贪来的财产。 并且趁着这几天，还能让拜恩再捞一些。 “委员啊……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莱茵踱步到窗边，凝视着不远处的棚户区。他不仅要趁着这个机会上缴会费，他还想……一步登天！ 第162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九)——工人代表竞选资格到手(下) “一步登天？登个桃子，毁灭吧！” 瘫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莱茵有些自暴自弃的想道。 “幸好我只是来做任务，我要真是工人互助会的领导，早晚气死。” 这几天，莱茵一直在做一个组长该做的工作。 他准备审阅一下这三个小组近期的工作状况，可发现根本没有可以审阅的东西。 工人互助会这个组织除了捞钱之外，对正常工作的工人根本没有任何帮助，反而可能引来一些麻烦。 许多被工人互助会坑过的工人都会极度排斥加入其中的工人，这让他们原本就很贫困的生活雪上加霜。 他们花了很多钱加入互助会，可没几天，不仅没享受到福利，反而还被其他工人排挤。正因如此，那些原本希望正常工作的工人也开始贪财。 前几天批判混沌阶梯管理制度的莱茵现在不得不佩服他们的管理能力。毕竟在如此的恶性循环之下，工人互助会竟然还没有解散。 那部分捞钱的，则更是猖狂至极。 小偷小摸和打劫都算是小事。放高利贷、收保护费、抢占黑帮地盘。甚至还有一些彼阳的晚意、初生的东曦，做起了人口生意。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莱茵之前觉得自己的做派不像组长，反而像教父，现在看来，他的感觉一点都没有出错。 这简直比黑帮都黑帮，起码人家收保护费是真干事。 除此之外，就是更没有作用的操作——罢工与游行。 罢工与游行本身确实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可前提是有组织有纪律。 而工人互助会的操作让莱茵直接脑溢血。工人们要做太多的“其他工作”了，导致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找一些正经工作。 而那些原本有工作的，在尝到了“特殊工作”的好处后，罢工都算是性情温和的了。 有些工人甚至聚众直接堵在工厂的门口，要求工厂主将压榨他们的工资都还回来。 可这不仅会影响到工厂的正常工作，更不会让工厂主交出已经流进他们口袋的金镑。 了解了这些状况之后，即使是出生在21世纪这个信息洪流时代的莱茵都忍不住感慨：“真是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啊～” 在他的计划之中，工人群体的反馈十分重要，所以莱茵不得不解决这个问题。 首先，他让所有新鲜血液都停止那些无组织无纪律的游行。莱茵将这部分劳动力投入了几家大型的工厂。 并且由于工人的罢工以及游行愈演愈烈，许多不属于工人互助会的工人也参与到了罢工以及游行当中，所以一些工厂的运营状况并不是很好。而这些工厂就是莱茵的目标。 这几天，他一直辗转在不同的大工厂之间，向这些资本家们推销自己手下这些“不偷懒、不罢工”的优质工人，必要时，他们还能充当工厂的保安。 主打的就是一个量大管饱，优质低价。 莱茵终于把自己手下的新人分配到了各个工厂当中。 这是十分重要的一环，因为这意味着“雪诺组长”真的可以兑现他在演讲当中许下的承诺，稳定的工作让工人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不过莱茵很清楚，自己这种方法只能在局部实现就业稳定，一旦工人的基数变大，资本家们组成的高大壁垒足够把他拍死一万次。 当然，他也清楚自己没办法真的带领他们实现什么，这只是他在完成任务中能做的力所能及的改变，仅此而已。 至于那些已经被不义之财腐化的老成员，和其他大部分不归他管的新成员，莱茵也无能为力。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这样想着。 …………………… “威尔委员，这是我们三个组的会费。” 办公室中，威尔委员坐在主位上，他的手中端着一杯茶，慢慢的品味着，那是莱茵精心挑选的茶叶。 而“雪诺组长”坐在一旁，向威尔递过150镑的会费。 “嗯。” 威尔接过钱后，没有多说，反而问起了茶叶的状况。 “雪诺组长，刚刚上任就能买到这么好的茶叶，不错啊。” 其实，威尔今天的心情十分不错，高层并没有规定一片区域内的小组数量，这取决于这片区域有多少成员。 而他负责的区域内，原本只有九个组长，可与雪诺同批的工人全部加入进来，让他手底下的小组直接从九个变成了十个。 这样一来，他能拿的会费就更多了。 “这批茶叶也是我刚拿到手的，直到威尔委员今天会来，我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份。” 说着，莱茵拿出了准备好的茶叶罐，递给了威尔委员。 “嗯？” 接过罐子后，威尔委员明显感觉罐子的重量不对，他打开茶叶罐，发现里面装着的确实是“好茶叶”。 他目测了一下，里面大概有100金镑。 “雪诺组长这是要做什么？” 威尔的笑容更甚。 “我听说，咱们辖区好像还没有工人代表？” “嗯～确实，可工人代表可不是这样选举的。” 说着，威尔反而把茶叶罐放下了，却没有扣上盖子。 莱茵看到这里，不仅没有失望，反而更开心了。 “我知道，只是想威尔委员能多提点一下，等工人代表的选举流程出来后，提前告知一下。” 说着，莱茵又拿出了一罐茶叶。 威尔接过后，掂了掂，发现和第一罐的重量一样。 “好说，好说，再过几天，咱们辖区会有一次大会，大会当天会选举工人代表，你还有一位竞争对手。” “不过，我认为雪诺组长的领导能力和演讲水平还是十分出色的，更能担任这一职务。” “十分感谢威尔委员的提携。” 朦胧的光穿过玻璃，阴影将莱茵的面孔分割，他的嘴在笑，可眼睛却没有。 “老登，我要的可不仅是工人代表的位置啊……” 莱茵这样想着。 第163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你甚至不愿意叫我委员(上) 这些天，莱茵一直很老实。 那些被他外包出去的工人的工作热情很高涨，毕竟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任何工厂中的小团体都能起到很好的“互帮互助”效果。 并且，莱茵之前与各位资本家谈判时，明确表明薪资最好按天结算，至少要按周结算。所以许多工人已经拿到了第一笔稳定的收入。这才是工人们最看重的东西。 “雪诺组长”过高的魅力并不能让工人们的热情持续高涨，而打鸡血一般的演讲也不是万能的，更何况，莱茵讲的还是一些假大空的话，根本经不起推敲。 所以，想要维持住雪诺组长光明伟岸的形象，想要维持工人们的热情，只有钱能做到。 就像土地之于农民一样，薪资的发放可以最直接，最有效的提高工人们的生活水平。 统一管理，将工人群体与资本家精准对接，这些在人口数量少的时候其实并不是难事，只不过之前没有人做罢了。 而正因如此，在工人们的心中，“雪诺组长”光辉伟岸的形象更加不可动摇了。 就这样，莱茵在得到威尔委员的首肯后，安静的等待，像是毒蛇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 “艾德·雪诺！” “艾德·雪诺！” “艾德·雪诺！” ………… 地下室中，伴随着雪诺组长的演讲结束，整齐的呼喊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的参会人数多了许多。 自从雪诺组长上位以来，工人互助会的风评在某些地点正在逐渐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之前一个月召开一次新人大会，一般只有不到200人会参加，并且参加的人员还不一定加不加入。 当然，这部分都是底层中的底层，真正想要捞油水的人都会提前打点关系，因此不能算在系列。 而工人互助会的风评改善后，这才10天不到，又有将近六十多人准备参加新人大会，这让莱茵感到十分欣喜。 毕竟在特他的计划中，支持他的工人数量越多，计划成功的可能性越大。 莱茵正在与时间竞速。 “艾斯菲尔先生，您的能力……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散会后，两个身穿长袍的身影留了下来。 “嘿，特里斯坦，我都跟你说了，我们的艾斯菲尔先生凭借着他极高的灵感、富有魅力的容貌与嗓音以及出色的演讲水平，已经把工人们迷住了！” 特里斯坦的身边，珀西有些得意的开口说道： “你不知道，许多有女儿的工人们都在询问艾斯菲尔先生的家庭状况！不过这也能理解，我要是他们中的一员，可能比他们激进的多。” 特里斯坦没理会这位老朋友的日常发癫，面相莱茵问道： “所以，艾斯菲尔先生，有什么任务吗？” 自从知道莱茵在“组织经营”方面杰出的才能后，二人不约而同的将领导权交给莱茵。 “珀西先生，枪带来了吗？” “当然！” 说着，珀西从长袍中掏出了一个根用布包裹着的不规则条状物，解开后，一只老式左轮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与之相配对的，是一盒子弹。 “感谢，珀西先生。” 莱茵摆弄着手中的左轮，出声回应。 “没我的枪好，更没办法和【垂泪的死亡】比。” 莱茵转了转手上带着的戒指，心中感慨着自己的贪心。 他的钱都交给威尔委员了，实在没有多余的钱购买手枪，所以就拜托珀西从黑市淘来了一把旧型号。 至于【垂泪的死亡】，依然藏在戒指中。 因为戒指本身的特殊性，没有任何的超凡反应，所以莱茵也不怕暴露。只可惜，他没办法使用【垂泪的死亡】，只能把它当做底牌，否则身份就暴露了。 “珀西先生，特里斯坦先生，计划落实了吗？工人的反馈怎么样？” “非常好，莱茵。我甚至认为你进入超凡世界有些屈才了，你应该从政，至少那样不会面临这么多的危险。” 珀西抬手，指了指四周，玩笑道。 莱茵让珀西与特里斯坦按照他的模式，将手底下的工人送出去外包。这么看来，效果还不错。 “很好，明天晚上，咱们辖区会在码头的一间仓库中举行工人代表的选举，你们应该收到信息了。” “收到了。”x2 “你想竞选工人代表吗？” 珀西想起莱茵那天的自言自语，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可是我不仅想要成为工人代表。既然辖区内一定需要一个委员，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珀西\/特里斯坦：“…………” 第164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你甚至不愿意叫我委员(下) …………………… 码头在拜伦威尔的东南方，这里是“世界之城”中最乱的地方。 世界之城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它意味着拜伦威尔的商业十分发达，而每天庞大的货物吞吐量让码头的混乱程度达到了最高。 这里最多的人群是码头工人，这里是最累的地方，每天货物的装卸都由他们负责。 除此之外，这里还是黑帮的财富聚集地，许多的违禁品都在这里发往世界各地，而同样，这里也是其他违禁品进入拜伦威尔的重要通道。 当然，还有许多政府官员和军方高层会使用这里，进行一些不能见光的交易。 除此之外，这里也是重要官员进出拜伦威尔的通道，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也是拜伦威尔的门面之一。 光明与黑暗同时聚集在一处，这让拜伦威尔码头的管理势力变得十分破碎。而工人互助会就是管理制度的受益者。 夜晚的东区会变成鬼蜮，而东区的码头的腥咸气息更是让莱茵感到不适。 黑暗的天空十分混沌，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而码头的灯火明暗不定，货船聚集的地方，总是光明如白日，而其他地方，又是别样的漆黑。 海风吹过莱茵的面庞，让他感受到了来自八月中旬的凉爽。 “希望一切顺利……” 回想着自己制定的计划，他不禁加快脚步。 莱茵已经完成了他能做的一切准备，剩下的，就看两位同伴的发挥了。 计划并不复杂，他只是想要借着今天这个可以聚集辖区内所有成员的机会，跳过工人代表这个无实权但有名望的阶段，直接成为一位委员。 可委员不像组长一样，可以根据入会人数的多寡适当增加和减少，委员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莱茵想上位，就需要把一个人拉下来。 而谁会成为这个倒霉蛋呢？威尔委员！ 毕竟第一次见面后，灵感敏锐的莱茵就发现他并不是升变者。 至于如何行动……莱茵的记忆中烙印着这样一句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虽然他不可能弄到很多的枪械，可是钢管、铁锹管够。 至于工人中的“精锐”，可以持枪的“精英怪”，自然是让其他潜入互助会的教会同僚们担任了。 不仅素质过硬，还听指挥，可信度高。更何况，他们都是自己人。 当然，莱茵并不想真正打起来，否则任务就彻底失败了。所以，虽然武力威慑很重要，但是武力最好只起到威慑作用。 这些都不是最大的麻烦。 真正让莱茵担心的，是通过这种方式成为委员后，随之而来的审查。 要知道，委员可以参与到高层的会议中，而混沌阶梯还有还有另一股隐秘势力肯定会严格审查。 而到时候，就看【珍妮的纺锤】能不能顶住压力了…… 思绪飘飞中，莱茵已经到达集合地点。 他来的很早，场下只集中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工人。 “您好，雪诺先生，久仰大名。” 迎面走来一位发型很强大的中年人，与威尔委员的油腻大叔形象不同，面前这位重点人虽然头发已经所剩无几，但气场还是很强的。 “您好，史密斯先生。” 莱茵伸出手，握住了今晚的对手。 工人代表将在他们二人中选出。 “雪诺组长，我想您应该知道，工人代表可不是依靠花言巧语就能当选的。人，才是工人代表最大的依靠。” 史密斯的身后出现了两个人，莱茵看到后，有些恍然。 这个辖区一共有三个组长办公地点，其中一个属于莱茵，另一个莱茵也让两位同僚控制了，而剩下的一个，应该就是面前这位史密斯先生拥有的“力量”了。 可莱茵今天根本不想当工人代表，所以面对史密斯明显要的挑衅，他只是礼（敷）貌（衍）回应道： “对，对，对。” 看着莱茵脸上的淡淡的笑容，史密斯只把它当做嘲讽，随后，三人便开始了对雪诺的“进攻”，直到威尔委员到来后，他们才有所收敛。 “怎么样？” 莱茵见珀西走来，小声问道。 “都准备好了。” 听到肯定的回答，莱茵终于松了一口气。 “天冷了，该加件衣服了……”他这样想着。 （此处应该有图，你们知道是什么。） 工人们聚集在仓库的内部，让原本空旷的仓库逐渐变得拥挤。 “好了，大家安静。” 威尔委员站在仓库中临时搭建的平台上，说道： “最近，我们辖区出现了许多新的同胞，而在本次会议正式开始之前，我们还需要一位工人代表。” “而他，将会在史密斯先生与雪诺先生之中出现。” “下面，让我们把舞台交给他们。” 与新人代表发言那次不同，这次，是莱茵先发言。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走到了台上。 “在场的同胞们有一部分认识我，也有一部分不认识我。” “我曾经说过，我将带领大家开创一个新的时代。虽然这条路依旧任重道远，可是至少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现在，越来越多的同胞获得了稳定的收入，他们用自己的双手拿到了面包与牛奶。而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得到更多，更多！” “噢！噢！噢！” 莱茵说到这，下方，众多工人已经振臂高呼起来。 “是的，雪诺组长来了，我终于有工作了！” “雪诺组长不会欺负我们，更不会让我们交什么会费！” “支持雪诺组长！” …………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而莱茵并没有浇灭工人们越发高涨的情绪，反而还添了一把柴。 “可同胞们，我还需要更多的力量，我们要让更多人听到我们的呼声！” “既然这样，那委员的位置，为什么不能由我来做呢？” 台下有将近四百名工人，而在莱茵话语落下的一瞬间，四分之三的工人都抄起手边的铁锹、铲子、钢管等一系列工具，指向了身边还在懵懂之中的其他工人。 而其中，零零散散的一些“工人”，甚至还掏出来枪。 “同胞们，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请不要伤害他们。” 莱茵依然站在台上，继续扮演着游刃有余、镇定自若的雪诺组长。 好在，工人们的情绪稳定住了，他们只是等待着雪诺组长的下一次指示。 而在混乱的开始，史密斯就已经带着他的两位组长跑路了。可他刚跑出仓库的大门，就退了回来。 “雪诺，你到底要干什么！” 史密斯有些颤栗的后退着，而在仓库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一声声脚步缓缓逼近。 那是昨天刚刚加入的六十多名新成员们，而现在，他们正在特里斯坦带队，包围了仓库。 莱茵跳下讲台，他并没有理会史密斯的叫喊，而是缓缓踱步到威尔委员的身边。 “雪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他们放下武器，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威尔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珀西瞄准他脑袋的左轮，还是因为他对雪诺的愤怒。 可面对威尔的低沉嘶吼，莱茵没有回答。 他将手伸进威尔的大衣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一把手枪与一盒火柴。 莱茵笑了笑，将手枪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又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烟。 “威尔，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委员。” 他抽出其中一支，划燃火柴，将烟点燃。随后插进了威尔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里。 “是……雪诺委员……” 威尔颤抖的开口，口中的香烟掉在地上，火星微亮。 第165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一)——连珠成线，仪式开始!(上) 现场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威尔，以及威尔身旁的莱茵。 “史密斯先生，您的意见呢？” 安静持续了一会，莱茵才开口打破，这时，他才看向那位已经不知所措的史密斯先生，问道。 “雪诺委员好，我愿意跟随雪诺委员。” 史密斯很上道，他听到那句“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委员”后，就明白自己若是想要保住现在的地位，不，如果想要保住性命，他都必须紧跟雪诺委员的步伐。 没办法，在他身后的特里斯坦已经将枪管指在他的头上了。 史密斯没别的意思，他只是太想进步罢了！ “很好，同胞们，我再次重申，我们不是敌人。所以大家不用担心，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蹲在地上的工人们大部分还是很想过上正常生活的，只可惜，之前的领导不作为使他们只能混日子。 至于想捞钱的那部分，莱茵准备和之前一样，打发走就是了。 “下一步，就要准备迎接真正的挑战了……” “啪啪啪……” 莱茵刚想开口善后，就被一阵清晰的掌声打断。 仓库外围的阴影之中，工人包围圈的外围，一个人影缓缓出现。 “真是没想到，本想通知威尔委员开会，结果居然看到这么一场好戏！” 男人尖细的声音传来，让莱茵微微皱眉。 “福克斯委员长！这个＊＊不守规矩，剥夺他的组长位置，这种人不能加入工人互助会！” 见到福克斯委员长，威尔的心情十分激动。可福克斯委员长并没有理会还在被枪指着的威尔。 他缓步走到了莱茵的身边，似笑非笑的面孔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雪诺委员已经成功接过位置，那么就请您跟我走一趟吧，今晚召开紧急会议，所有的委员都要参加。” 靠近莱茵后福克斯就一直在用自己的手段探查“雪诺委员”的真实身份。 莱茵感到一种明显不同于混沌的灵性正在舔舐着自己的全身，让他的灵感很不舒服。 那股灵性像是毒蛇一般，从莱茵的脚趾开始往上攀爬，细腻的鳞片刮蹭着他的皮肤，冰冷而滑腻。 脚趾、小腿、大腿、腹部、胸口，最后停在了他的脸上。 毒蛇的脸像是吸盘一般，附在莱茵的脸上，不断舔舐、啃咬，似乎要将他的面皮剥下，看看他到底有几张脸。 从梅花9出现开始，所有的工人们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梅花9像是从幕后转到舞台的演员，从最开始的无人关注，到现在的万众瞩目。 他毫不掩饰的用灵性探查莱茵，像是在等待特殊剧情的触发。 可惜，他没等到。 “巧合？还是……” 莱茵一动不动，头脑中正在飞速的思考着现在的状况。 由于不能使用【万物通感】，所以莱茵并没有感受到这位福克斯委员长的到来，而这种明目张胆的探查更让莱茵感到不安。 幸好，苏菲亲手做的“面具”十分奏效。 “忍住，不能动手，不能表现出异状，加油呀！莱茵。” 他强忍不适，只是有些疑惑的盯着面前的“福克斯委员长”。 “还在等什么？快走吧，雪诺委员。” 梅花9收回了灵性，催促道。 “好的，福克斯委员长。” 莱茵没有看特里斯坦和珀西，凭借两位教会骨干的灵感，一定能察觉到福克斯的异状，毕竟他的灵性完全没有任何掩饰。 现在，莱茵能做的只有尽力保证自己的安全，剩下的，只能相信两位同僚的专业水准了。 “哦，对了。” 梅花9站在仓库门口，突然顿住脚步。他转身，向着周围一众工人说道： “虽然大家加入了工人互助会，可是一直没有得到互助会的实质帮助。” “所以，经两位委员长以及会长的决定，今天晚上十一点，我们会在每个辖区的所有组长办公室发放金镑。” “只限今晚，每人10镑！” 场面安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了如潮水般的呼声。 “工人互助会万岁！” “工人互助会万岁！” “工人互助会万岁！” 莱茵猛的抬起头，他不敢转头看向福克斯委员长，只能盯着面前汹涌的人潮，用同样的呼喊声加入工人的团体，掩藏眼中深埋的不安与震惊。 身后，“福克斯委员长”的灵性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攀上他的脊背，现在，他无法再回到工人中去了。 “要变天了……” 莱茵心想。 …………………… 第166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一)——连珠成线，仪式开始!(下) 清晨，当莱茵还在为晚上的“篡位仪式”而惴惴不安时，温斯顿还在家中挑选衣物。 “老爷，您穿上这套衣服后，至少年轻二十岁。” 身边，温斯顿的贴身男仆打趣道。 他已经与温斯顿相伴二十年，既是主仆，又是朋友。 “我要是年轻二十岁，你现在早已经被开除了，我的老朋友！” 温斯顿笑着调侃。 镜中的老人穿着精致无比的定制西装，比起他平时内敛深沉的装扮，这套西装明显更加张扬，更加……青春。 “这是您的领结。” 贴身男仆将领带递给温斯顿，他知道，这是温斯顿的习惯，他从不让别人帮他打领结与领带。 大门开合，屋内仅剩下温斯顿一人。 他盯着镜中穿着华服的自己，有些出神。 “真怀念啊～这身衣服……” 他开始自言自语。 “国王陛下的女儿今晚过生日，伊丽莎白公主已经10岁了。” “你经常说这身衣服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找个机会穿出去。你看，机会这就来了。” “你放心，虽然我已经不年轻了，可是年轻时的光彩你还是知道的。” 温斯顿面上的笑容有些落寞，他安静的打着领结，可领结却歪了一点点。 也就在这时，一只透明的手从他的前方钻出。 小巧纤细的手腕之上，十指像是纷飞的蝴蝶。它把领结拆开，又重新打上，仿佛做过很多次。 “谢谢你。” 温斯顿转身，将背影留给镜子。 透明的手留在原地，轻轻摆动，像是在与温斯顿告别，可镜子中却从未映出那双属于女人的手。 …………………… “哗啦！” “凯瑟琳，你做了什么！” 帕森驻阿瓦隆大使馆，休息室 正午本应该是一天中最光明的时刻，可是大使馆内却阴云密布。 奥利弗双臂扫过桌面，将所有的东西都划到地上。 他气愤到颤抖，对着他的夫人骂道： “你这个婊子！贱人！” “还有你，你们父子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我……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 奥利弗扑向被他扫到地上的餐刀，而他的身后，罪魁祸首“约翰”这时终于上前阻拦。 “奥利弗先生，您冷静，你的身体不好，千万不要生气。” 虽说如此，但梅花10只是将餐刀踢远，并没有阻止奥利弗的其他行为。 “亲爱的，我……我对不起你。” 凯瑟琳终于开口。 她觉得自己这些天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内心依旧爱着奥利弗的凯瑟琳已经哭红了双眼，可她并没有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丈夫的眼神突然有些恍惚。 恍惚只持续了一瞬，奥利弗又恢复了正常。 “贱人，你们这群贱人！” 最终，他依旧没有动手，只是快步走出了大使馆。 “去金盏花歌厅。” 坐上大使的专用马车，奥利弗开口道。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最近的症状越发严重了。 奥利弗也曾派过他的男仆“约翰”帮他找过医生，可是，每次医生都说他只是需要静养， 让他不要太过劳累。 可最近，奥利弗不仅会头疼，有时，他的意识也会出现恍惚。 刚才在大使馆，他就在愤怒之中恍惚了一下，随后，他认为自己要报复这三人，而报复的最好方法就是去找妓院里最低贱的婊子，这即是报复，又是发泄。 奥利弗越想越觉得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是那么的正确，而后，他也就这样做了。 金盏花歌厅，写作歌厅，读作妓院。 那里是真正的富人才能去的地方，一楼是歌厅，男人们可以选择自己心仪的舞伴，再跳上一支舞后，若价格合适，便可以到楼上共享一夜春宵。当然，女士们也可以选择自己的男伴。 马车停在歌厅门口，奥利弗快步走进门内，他需要发泄。 …………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索耶好奇的问道。 他实在不认为，这帮嗜钱如命的老鼠们会请他到金盏花歌厅“体验生活”。 “我们有重要的东西交给您，这件东西不方便我们搬运，所以只能您亲自去取。” 侍者走在索耶的身旁，小声答道。 他推开了其中一扇“卧式”的门，做出请进的手势。 索耶进屋后，发现卧室的桌子上有一个手提箱。 “就这？” “您可以打开看一看。” 索耶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有半管液体。 “这是什么？” “这个是我们研制出的最新药物，可以让您在床上的表现增加十倍！” 索耶根本没有听进去侍者的话，他也根本没有思考，这样的药物为什么算是“不方便搬运”。 见到药剂的瞬间，他就已经被药剂迷住了。 魔药的灵性十分活跃，而侍者仅仅使用了可以隔绝灵性的箱子，根本没有对魔药进行任何“密封”处理，导致磅礴的灵性不断冲击着索耶。 “好了，现在，它属于您了。” 侍者带着手套的手将箱子盖上，而索耶依旧有些恍惚。 “好的。” 他呢喃着，推开了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忽然，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传入他的鼻子。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可一阵细密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中，将他的去路堵住。 “啪！” 他对面的门被推开，里面躺着一个男人，而男人的身上趴着一个女人，女人正在进食。 “琼斯先生，奥利弗大使已经死了。” “这个女人被喂下了强度极高的致幻剂，并且附带嗜血药剂的成分。” 琼恩没有进屋，只是看着还有些发懵的索耶，以及他手中的箱子。 “打开。” 两名神职人员瞬间将索耶放倒在地，而另一名神职人员则将手提箱打开。 里面放着半管药剂，正是女人喝下的。 “处理现场，这个人带走。” 沉默了一会，琼恩开口说道。 “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二王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 索耶的嘴被堵住，而琼恩则掏出了一张警员证。 “警察办案。” 周围凑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珀西和奥斯卡。 “琼恩先生，那两位保护奥利弗大使的同伴……” 珀西没说话，拍了拍奥斯卡的肩膀，摇了摇头。 他推开对面房间的大门，里面空无一物。 …………………… “奥克利先生，这么漏洞百出的计划，真的能成功吗？” 侍者早已回到庄园，低声问道。 “计划不重要，甚至可以再简陋一点。三国之间只是需要一场开战的理由罢了。” 奥克利的心情格外的不错。 “《谷物法》颁发后，阿瓦隆的问题远比你看到的激烈的多，这引爆了其他的问题，发生了连锁反应。” “经济的下行、工人问题的突出、新旧贵族的争端……查理四世在内政上和稀泥，他希望得到一场战争，一场能让国内矛盾转移的战争。” “阿瓦隆的国力依旧比其他两国要高出一些，战争不仅可以转移矛盾，还能维持阿瓦隆的地位。” “瑟兰的王已经老了，并且他们的问题没有阿瓦隆的激烈，所以他并不想开战。” “可没关系，我们会给他一个开战的理由。他二儿子的死亡会重新点燃他的怒火。” “并且，他的大儿子已经做了太久的王子了……” “至于帕森，经过之前的战争，他们依旧没有恢复到巅峰，此刻更是和平的坚定拥护者。” “只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索耶的死亡确实疑点重重，可即便查理四世知道真相，他也不会在意。他会将勾结邪教，扰乱阿瓦隆内政的帽子落在索耶的头上。” “而二王子的死让老国王不可能吃下这个亏，两国之间必有一战。” “可两国又不可能放任帕森观战，所以，帕森大使的死亡一定会被做文章。新仇旧恨，再加上强烈的人民开战意愿，相比那位帕森的国王也坐不住。” “三国都有了借口，一场不约而同的战争将要到来！” …………………… “老师，为什么？为什么！” 瑟兰王宫内，二王子尖叫声刺入梅花2的耳中，可是她依旧笑容满面。 二王子站在椅子上，头上悬着一条被单。已经将头放了上去。 “殿下，您是时候上路了。” 梅花2的声音轻柔，却是二王子的催命符。 他蹬开椅子，挂在被单上的脖子渐渐从白色变成红色，而红色又变成紫色，最后又恢复了白。 梅花2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一点点死去的二王子，他的眼睛没有闭合，即便是死后都能看到其中夹杂的欲念和愤恨。 “殿下，您其实不应该叫我老师的，您应该叫我……母亲。” 梅花2走出了房门，她演了30年，作为王后的10年以及作为母亲的20年，现在，她的任务终于结束了。 …………………… 拜伦威尔，一间地下室。 “各位委员，今天晚上把大家紧急叫到这里，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梅花3开口道： “今夜，我们要推翻查理四世的政权！” 第167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二)——恶与我(上) “福克斯委员长，请问今天晚上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夜晚，浓厚的雾气重新占领了东区，莱茵跟在福克斯的身后心中越发不安。 突如其来的会议，不正常的善心发作，毫不掩饰的做派以及灵感中传来的阵阵警铃……一切的一切都让莱茵的内心躁动，于是，他准备试探一下。 “当然，雪诺委员，等到了目的地后，我们会与所有委员一同解释。” 福克斯没有回头，回答的很随意。 而莱茵感受着身后攀附在他后心的“毒蛇”，又把进一步的试探咽了下去。 莱茵本以为他们会往西区或者中央大道的方向走，可是，福克斯却停在了东区的贫民窟内。 这里是东区最贫困的地方，一间屋子内可以挤下十人，他们衣不蔽体、毫无隐私，为的就是省下一些房租。 并且，这里几乎没有男性壮年，住在这里的只有妇女、儿童与老人。 街道上漆黑无比，两侧的房屋中甚至没有一丝烛光。 “这是您第一次来这里，请进，雪诺委员。” 福克斯推开一间屋子的门，走入其中。 虽然莱茵无法使用【万物通感】，可极高的灵感依旧没有提示莱茵这里有何特殊。 房屋的角落，一块木板平放在地板上。福克斯将木板掀开，露出了向下的台阶。 “跟紧我，雪诺委员，相信我，您一定不会希望在这里迷路的。” 石制的台阶很新，并没有任何磨损，上面也没有因阴暗潮湿而生长的青苔，仅仅有些冰凉而已。 莱茵跟着福克斯的脚步，一步步迈入地下。 “我的天！这么大的工程是什么时候完工的？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 越往下，莱茵的惊讶与恐惧就越深。 向下的阶梯越来越宽，从最开始的一米多一点，到现在的五六米。并且到现在为止，廊道依旧在变宽。 廊道两侧的照明工具均是炼金物品，可以维持很长时间、稳定的光照。 莱茵的呼吸逐渐放轻，他觉得，自己今天可以很快的完成任务，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完整的走出这里而已。 “不用惊讶，雪诺委员。” 福克斯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他对莱茵这位“委员”态度依旧暧昧不清。 往下走了大概五六分钟，台阶才终于消失。 廊道的尽头被开垦出来一间巨大的地下室。地下室为圆形，直径有差不多30米，穹顶大概有十多米高。 地下室的四周都是由光滑的石壁组成。 而地下室的中心，有一座石台，石台也为圆形，周围有一层层向上的台阶。 可石台上的景观在莱茵到来的一瞬间，便让他失了神。 “这……这也太美了……” 看到终点的造物后，莱茵在瞬间失神。他的灵感不由自主的沉入其中 那是一个拜伦威尔的全景图。 像是等比例缩小的手办一样，在石台之上，整齐的摆放着一个又一个房屋。它们细节丰满、雕刻精细，完全将拜伦威尔刻画出来。 只不过，令他失神的并不是这些手办本身。 石台的位置很高，莱茵根本无法看到石台上面的景象，可是，穹顶之上，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掉。 镜子本身是一件超凡物品，而镜子中映出了下方“拜伦威尔手办”的倒影。 房屋依旧，只不过，上面多出了很多东西。 是人，数不清的人。他们在烧，他们在砸，他们将可以看到的一切都破坏掉。 他们冲进珠宝店铺，将里面的金银放进自己的口袋；他们放火点燃工厂主的房子，将工厂主以及他的妻女留在其中； 他们冲进工厂，将白日里如指臂使的机器在暴力的攻击下全部散架；他们冲入一间又一间不知所属的房屋中，扒下妇女和稚童的衣服，尽情释放自己的欲望…… 那是恶，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恶，是源自内心深处、毫无底线的恶。 也是【戏谑小丑】最喜欢的剧目。 原本让莱茵引以为傲的灵感此刻成为了将他推入深渊的手臂。 莱茵在见到镜子的瞬间被卷入其中，心中的恶被不断放大，他终究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杀！杀！杀！！！” 没有任何意外，莱茵被勾起的恶念蒙蔽了他的双眼。 “我是莱茵·艾斯菲尔，我现在要杀……诶？我是莱茵·艾斯菲尔吗？” 镜中的莱茵停顿了一瞬，他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 熊熊火焰在大街小巷处散发着光芒，将拜伦威尔深沉的夜点燃。烟与雾混合在一起，让火光之中的拜伦威尔更加朦胧。 “轰！” 一股热浪扑在莱茵的脸上，身旁，又一座房屋倒塌。 “我……不是莱茵·艾斯菲尔……我是谁？” 他孑然一身，迷茫的样子在火海中显得那样渺小，又那样不同。 第168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二)——恶与我(下) 那是一个幽灵，一个徘徊在这片土地上，却又始终不属于这里的幽灵。这只幽灵在平日里一直以莱茵·艾斯菲尔的名义活着，却又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 莱茵抱着头，蹲在原地，认知的分裂让他在这片恶的土壤中饱受折磨。 一方面。属于莱茵·艾斯菲尔的那部分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杀意。 他想杀死孤儿院中欺凌过他的人、想要杀死那些对苦难无动于衷的过客以及那些过客的妻女； 他想要找到并杀死姐姐，并质问她为什么没有在卡森先生病危的时候赶来，为什么连葬礼 也不愿参加。 他想抢夺钟表行旁的珠宝店，并且那位老板娘虽然有些年纪，可依然是个美人，也不是不可以……。 纷繁的念头冲刷着莱茵·艾斯菲尔的那部分，可属于李平一的部分又是那么的恬静，没有被任何杂念所扰。 他回忆着温暖的午后，从窗帘的缝隙里洒下的阳光；回忆着冬日里的一顿温馨的晚宴；回忆着伴随他大半辈子的轮椅以及轮椅上那个复杂的自己。 ………… “我，我之前是李平一，我不属于这里，只不过来到这里后，我才变成了莱茵·艾斯菲尔。” “我是李平一，我是李平一！” 莱茵跪在沾满血与火的大地上，双手像是要将自己的头皮撕开，粗暴的将颅骨抽出，再将大脑放入洗衣机中，狠狠清洗。 分裂的痛感快要将他撕碎。 恶念肆意张扬的破坏着莱茵的意识，让他濒临崩溃。终于，它触碰到了莱茵灵魂中的禁忌。 瞬间，一切的痛苦与分裂消失，繁杂的思绪也顷刻归位，莱茵眼中的麦田渐渐消失。 “嗯，我是谁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骗过下面的那个不知真名的委员长。” “我现在是艾德·雪诺，所以，我应该……” “莱茵”思考着，随后飞速起身。 他奔向了西区的美术学院，那正是将“艾德·雪诺”拒之门外的艺术学校。 “嗯，或许我应该杀一些人。” 莱茵轻松的制定着接下来的目标，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 “不，不要杀我，不要……” 火光摇曳，美术学院里也被点点星火点燃。 这是一位女教师，原本光洁靓丽的金发沾满血污，身上有多处骨折，右腿上还插着一把大号的美工刀。莱茵拽着评分老师的头发，将她拖拽至油画教室。 “虽然艾德·雪诺是官方虚构的人物，不过资料还是很全的。若激发他心中的恶念，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位美术老师。” “求求你，不要！” 莱茵将几个桌子拼在一起，随后把她扔了上去。 “在他的心中，正是因为这位老师不太慷慨的打分，使他无缘美术学院。”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莱茵用绳子将她绑在桌面上。 “并且，雪诺虽然落榜，可他一直都对艺术充满热情。” “噗呲……” 美工刀扎入她的脾脏，剧烈的疼痛使她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身形不断抽搐，却被绳子禁锢，无法解脱。 “有时，人的体液是上佳的颜料。” “啊！！！” 终于，她能叫出来了，大量的鲜血流入莱茵早已准备好的小桶中。随后，他拿起调色盘，用油画笔轻轻的沾了一些鲜血。 “这样，应该就能骗过去了吧……” “噗呲……” 又一把美工刀扎入胆囊，黄褐色的胆汁流入莱茵准备的另一个小桶。 “按常理而言，无论是混沌阶梯，还是另一个隐秘组织都不可能让我这样可疑的人进入真正的高层会议。” 女人已经死了，脾脏处大量流出的鲜血让她失血过多。 “所以，他带我来这里，应该就是一个测试。” “噗呲……” 又一次，莱茵将美工刀扎入女人的身体，这次，淡粉色的脑浆渐渐流出。 “所以，而我现在的表现，就是他的试探与检测，他想要验证，艾德·雪诺到底是不是卧底。” 莱茵拿起调色盘，将三种颜色的体液分别放入不同的方格内。 “毕竟这里不是现实，所以也无所谓。” 女人的尸体依旧被绑在桌子上，而莱茵已经开始了他的绘画。 “呼……不好看，颜色有些少了，我也没学过画画，不过毕竟雪诺已经被恶念影响，所以这应该也没什么……” 莱茵已经画完了这一幅大作，画面中的女人正是躺在桌子上的美术老师。 “如果我还不能出去，那就意味着我做的还不够。是继续杀人，还是做一些其他的……” 想到这，一阵眩晕感传来，莱茵的视线再次回到身体当中，而镜面之上，拜伦威尔的模型安静的倒映其上，之前的种种无影无踪。 “呕……” 莱茵瞬间瘫倒在地，他拼命干呕着，将晚饭和午饭全部吐出后，才渐渐停下。 他的身边，其他八位委员已经到齐。只不过其中五名委员根本不加掩饰的戴上了象征着混沌阶梯的白面具。 另外三位委员，眼中已经充满虔诚与疯狂，他们身上的灵性影响实在是太过强烈，即使莱茵无法展开【万物通感】，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怎么样，雪诺委员，刚才的感觉不错吧～想不想……在真实的世界中感受一下。” “当然，当然，那感觉，十…分…不…错…” “艾德·雪诺”学着三位委员的样子，眼中充满虔诚与疯狂，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呕吐的缘故，虔诚的眼中竟然存留着一些泪花。 第169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三)——【戏谑小丑】(上) 梅花9对面前这位“雪诺委员”有些好奇。 他觉得“艾德·雪诺”这个人物确实就该这样。拥有很强的领导能力，很好的口才，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 如果这样的人心中的恶被释放，确实会对之前人生路上为数不多的“挫折”耿耿于怀，并报复相应人群。 就连梅花9自己都认为，雪诺“感谢”他老师的方式有些极端了，不过这很好，他很喜欢。 可问题是，看着面前这位脸上带着三分讨好，三分虔诚，以及九十四分疯狂的艾德·雪诺，梅花9总是觉得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就好像这位艾德·雪诺先生身体中还隐藏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似乎想要把他……撕成碎片？ ………… 莱茵确实想这么干。 从镜中世界退出后，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恍惚之间，莱茵甚至认为自己应该踩在镜中的“拜伦威尔模型”上。 而镜中世界的那个自己，更是让他毛骨悚然。虽说杀人的结果是虚假的，可是杀人的过程实在是太真实了。 那种对于生命的漠视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身上了，而这次，莱茵甚至开始享受那种超然物外的感受了。 可这些都还不重要。 他已经认出了面前这些人的身份，那除了混沌阶梯的另一股势力——【弄臣】。 莱茵甚至认为，自己已经将他们的目的猜了个大概。 “各位委员，相信比大家刚才已经感受到了复仇的乐趣了。混乱才是你们的舞台，今夜，你们有着大把的时间展示自己。” “你们要带领着你们的组员，进而撬动更多的工人，让所有被压迫的、被奴役的人们站起来。” “去破坏、去毁灭那些资本家与工厂主们的一切！” 正在发言的人是一位中年男子，长相没什么特点。可梅花9却走到了他的身后站定，这让莱茵明确了中年男子的地位和实力。 而其余八位委员的并没有对中年男人的演讲产生任何反馈，只是，他们眼神深处的疯狂正在蔓延。 “戴上它，你们将会获得指引群众的力量。” 说着，梅花9再次上前。他将几张透明的面具发给包括莱茵在内的九位委员。 面具入手后，橡胶般的触感传来，冰凉而柔软的面具更像是一张加厚的面膜。 “这是……” 莱茵的灵感将这张面具与苏菲女士之前为他亲手做伪装时展露出的灵性关联了起来，二者不同源，却极为相似。 “等到你们发泄完怒火后，请千万不要忘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查理四世。” “今夜，国王将会在西郊的王室庄园为他的小女儿庆祝生日，而这，就是你们的机会。” “你们要引导着工人们向着国王的位置靠拢，然后……除掉查理四世，推翻他的政权。” 莱茵强忍着没惊叹出声，而是飞快的在脑海中滑过他掌握的信息。 “伊丽莎白……生日……他们这是要……斩首？” “而所谓‘每人领10镑’更是天方夜谭，这只是他们聚集工人互助会会员的一种手段罢了。” “【混沌】的烙印标记了伊丽莎白，而公主成为了这次布局的核心之一，那么，另外的标记，奥利弗大使和克拉布小姐在这次的事件中又代表着什么呢？” “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仪式，才能达成这样的效果？” 莱茵的思索被中年男人打断。 “好了，各位，出门之后记得把面具戴好。” 中年男人结束了他的演讲，嗯，或者说任务讲述后，其他委员们都开始了行动。 他们没有应声，而是直接转身，向着来时的楼梯走去。而莱茵也随着大部队，准备离开这里。 “这下好了，任务直接完成了，可惜，也不知道明天的拜伦威尔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虽然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但莱茵的心中并没有任何欣喜，反而更加沉重了。 “雪诺委员？希望没有叫错你的名字。” 莱茵停下脚步。 “把面具带上吧。” 莱茵回头，看着中年男人似笑非笑的脸，心再次一跌到了谷底。 “他还在怀疑我！” 稍微顿了一下，莱茵不再犹豫，将这张透明的面具盖在了脸上。 紧接着，天穹之上的镜子破碎，镜中倒映的拜伦威尔也跟着破碎。 虚幻的火焰与哭嚎、咒骂与呐喊也随着破碎的拜伦威尔一同降下。 仪式开始了。 …………………… 第170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三)——【戏谑小丑】(下) “我看见一位女王，她身着金袍，袍上满是眼睛，所有眼睛都透明，像燃烧的火焰，又如同水晶。” “她头顶的王冠上也有许多王冠，一顶叠着一顶，跟袍子上的眼睛一样多。” “她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我，踩着我的脖子，用可怕的声音厉呵：‘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说：‘知道！你令我悲痛已久，在我灵魂中司职理性’。”【1】 …………………… 无色的光彩占据着视野的主体，而色彩的中心，有着模糊不清的怪物。 怪物的身形极度奇怪，完全无法用特定的某种形态概括，于是莱茵的头脑中就出现了前世的一段话。 怪物在变换，或者说怪物本身就是变换。 千百种事物，千万种化身……祂本身就是万物，可祂却又那么的偏执。 祂在嘲弄，在嗤笑，在等待一场又一场戏剧的结尾，并同等的降下悲剧与疯狂。 莱茵好像认识祂了。 【戏谑小丑】。 祂在飞速靠近。 眼睛，无数双眼睛，或许是因为莱茵无法理解其他用于“分辨”以及“观察”的事物，所以，灵感将它们归为眼睛。 莱茵觉得自己在分解，不是在物质上，而是在身份上。 那是一片片自己，身为学生的、身为同学的、身为朋友的、身为孩子的、身为老板的…… “身份”被不断的切分，而理智也随着身份的崩解而消散。 莱茵的灵性开始畸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瞬间，理智被牢牢锁住，分毫不动，而灵性的畸变也像是错觉一样，根本没有变化。 “嗯？” 莱茵感到奇怪，按照常理来说，自己的san值应该是会降低才对。 “哦，可能是我高端局打多了。” 他想明白了，毕竟之前自己面对的是那位伟大者，二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毕竟莱茵在与“榜一大佬”对线的时候，也仅仅是“有些”疼痛而已。灵性在那时都没有畸变，又怎么可能折在【戏谑小丑】的手里。 “多次觐见伟大者【恒古刻痕】后依旧存活”，如果能把这件事写进莱茵的履历，那他这辈子就有了。 “怎么了，不就是数值怪遇上了机制怪吗？我开了吗？我就开，我就开！” 被【恒古刻痕】大佬军训了这么久，总算是让其他人……其他东西吃瘪了。 （莱茵摊手.jpg） 至于身份的分解，莱茵并不担心，因为苏菲给他的伪装已经展现出了对【戏谑小丑】的克制。 因为分解的不单单是莱茵自己的身份，就连“艾德·雪诺”的身份也被分解了。 按照常理而言，根本不存在的虚构人物是无法进行分解的，因为他的存在实在是太单薄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菲为莱茵制作的伪装像是刚好克制【戏谑小丑】的视线一样。 学生、艺人、落魄子弟……身份被一层层的剥开，可这些被剥开的“艾德·雪诺”又在莱茵自身的身份外围围了一圈。 相当于之前的“皮套”是个整体，而现在，皮套被打碎了，可碎掉的皮套依旧忠诚的履行着他的义务，牢牢的包裹住里面的莱茵。 【戏谑小丑】就好像是被蒙在鼓里的蒙鼓人一样，被苏菲玩弄于股掌之间（错乱） “所以为什么苏菲的伪装这么强？可以抵挡【戏谑小丑】的窥视？” 虚幻的眼镜依旧在剥离解析着，好似永无止境。 …………………… “先生，您觉得他是卧底？” 梅花9见雪诺扣上面具，开口发问。 “仪式开始了，还是要谨慎一些。” 梅花3紧盯着面前这位“艾德·雪诺”，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仪式已经开始了，一会准备撤离。” 忽的，梅花3开口说道。 “无论成功与否，这次的事情都已经闹得太大了，可在献祭给主的戏剧中，主舞台并不在这里。” “要不是血族的活动痕迹在这几年越发剧烈，拜伦威尔不可能这样疏于防范。” “官方和精灵们的合作更加深入了，如果撤退不及时，我们可能就不用撤退了。” 梅花9沉默不语，他知道，现在不是他发表评价的时候。 “他醒了。” 话音刚落，像是刚刚睡醒的艾德·雪诺就睁开了眼。 “很好，请您快去组织您的小组吧，雪诺先生。我想他们应该已经等不及了。” 莱茵没说话，他与之前一样，呆愣的踏上台阶。 “就这么放他走了吗？” 梅花9在这时开口。 “我警告你不要多生事端，否则就算是你踢到棉花啦！！！” 莱茵的心中有一千只草泥马奔腾，他恨不得直接给这位“福克斯委员长”两个大嘴巴子，让他知道什么叫黑手。 “没事，没人能在主的眼中隐藏，除了那位。” “可【黄金歌剧团】的新团长不是已经到达拜伦威尔了吗？” “呵呵，这才是第一站，如果她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千面之神】，那她的天赋就已经能媲美两位王了。” 梅花3摆了摆手。 “去准备吧。” “是。” 莱茵在恍惚之间走出了地下室。 …………………… 【1】：选自《天使与圣徒》，由艾略特·温伯格改编。 第171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四)——燃烧(上) 莱茵听着身后两人不加掩饰的对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我说为什么苏菲的伪装可以瞒过【戏谑小丑】，原来他们两个还有这种渊源。” “不过，苏菲这么厉害的吗？怎么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 莱茵忽然有一种错觉，他感觉自己穿越到了爽文里面。设定变成了什么“妹妹重瞳、哥哥至尊骨、父母身份成谜还有一个状态不好的老爷爷做自己的老师”这种奇奇怪怪的画风。 就连小组中平时最不起眼的苏菲都有这么大的瓜可以吃。 心中的震惊间歇，莱茵现在需要赶紧回到地面上，与教会取得联系，把自己得到的消息送出去。 “竟然有九座祭坛……” 扣上面具的前一刻，莱茵瞥见了仪式开始的那瞬间，而即便【万物通感】被封印，灵感也能清晰的感应到东区的九处地点被高光显示。 那九处地点正是这次仪式的九处核心。 虽然心中焦急，可莱茵依旧控制着自己的步伐，不能在最后关头露出破绽。 “终于出来了！我该怎么联系……” “轰！” 莱茵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热浪将他的思绪打断。 不远处，房屋最后的坚挺被红色掩埋。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正向着天穹咆哮，嘶吼的声音将莱茵所有的计划打乱。 “我究竟……在地下室里呆了多久？” 一个恰到好处的问题进入莱茵的脑海当中，可惜，他已经无心探究。 莱茵有些恍惚，他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从那场幻梦之中醒来。 举目四望，地狱般的场景印在眼前。 贫民窟的建筑极为密集，并且材料多为木质。而在平日漆黑无比的贫民窟可能在今夜变成了拜伦威尔最亮的地方。 火焰像是流淌的溪流一般，在房屋之间不停的穿梭，而一个个人影像是魔鬼般混迹在地狱火焰当中。 “呜呜呜……妈妈！妈妈！” 不远处，一个小女孩跪在房屋外面，而在她的面前，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而男人像是得了疯病一般，在女孩的面前强暴她的母亲。 “轰！” 身后，他们的房屋已经无法坚持，在火海中被吞没，他们失去了一切。 …………………… 这样的场景，还有很多，让莱茵目不暇接。 他有些恍然，又有些迷茫。 恍然的是，他终于明白了弄臣们的仪式到底是什么，而迷茫的是，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戏谑小丑】是一位强大的灵界存在，祂的追求很简单：一场场痛苦、绝望、如末日般的戏剧。 祂以绝望为食、以愚弄世人为乐，所以【弄臣】们唯恐天下不乱，一次又一次的挑起纷争。 在他们看来，谁输谁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本身是否精彩，是否能让主的目光投向他们。 而今夜，他们的“好戏”终于开场了。 以九座祭坛为核心，勾出东区所有人心中的恶。【弄臣】们轻轻的一推，便会将本就充满矛盾的拜伦威尔彻底点燃！ 由工人开始，罪恶的火焰会吞噬所有。工人的火焰将会把资本家、贵族们全部点燃，而今夜之后……只剩灰烬。 莱茵摸了摸脸上还没有被取下的面具，知道了为什么自己没有被影响。 “不对，不对！” “还有国王，国王那里可能才是仪式中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弄臣】们不光要毁坏拜伦威尔的市区，更准备……斩首？！”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安排，可是【弄臣】的首领让九位委员将人带到西郊的王室庄园，一定不是没有意义的。 一名男子看到了呆立在街上的莱茵，扑了上来。 “穿的这么好，一定有很多钱吧，哈哈哈，都是老子的！” 他的双眼通红，很快就要扑倒莱茵。 “碰…碰…” 两声枪响，男人的两条大腿中弹。 “啊！” 他惨叫着，跪了下去。 “所以……我该怎么做？” 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莱茵的迷茫更甚。 【混沌阶梯】、【弄臣】、东区的工人暴动、祭坛、西郊的定时炸弹……莱茵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艾斯菲尔先生！” 珀西的声音将他惊醒，他回过神，看向走来的几人。 为首的一位神职人员莱茵不认识，而珀西在看到他后便飞速跑来。 “之前你去哪里了，我们才定位到你。” 莱茵愣了一下。 “那间屋子的地下室，是【弄臣】开启仪式的地方。” 为首的男人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带着几人进入了地下，地面上，只剩下了珀西和莱茵。 “【弄臣】和【混沌阶梯】的计划是这样的……” 莱茵以简洁的语言，将他在下面听到的全部复述了一遍。 “没有任何残留，【弄臣】也传送走了，这里应该只是激发地点。” 男人很快便走了上来，将下方的状况说明。 “这位是奥斯汀大主教，从里世界赶来的。” 珀西解释了一句。 “您好，奥斯汀大主教。” 奥斯汀大主教依旧一脸严肃，他朝着莱茵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感谢你的情报，莱茵。你的任务结束了，赶快回家吧，现在的拜伦威尔对你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珀西拍了拍莱茵的肩膀，随后便跟着奥斯汀大主教离开了。 他们脚步匆匆，今夜，他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回家吗……” 莱茵看着眼前已经破碎的东区，喃喃自语。 确实应该回去了，他是个天才，还有很高的成长空间，他完全可以等到实力强大后，再去找【混沌阶梯】和【弄臣】清算。 退一万步说，他现在才一阶，能做什么？保护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莱茵抿了抿嘴，有些沉重的向着西区走去。 可就在这时，灵魂之上的烙印闪烁，强大的牵引力在灵感的深处回响，而指引的终点，正是西郊庄园。 莱茵笑了，笑的很开心。 第172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四)——燃烧(下) 拜伦威尔西郊，王室庄园。 灯火通明的庄园今天迎接了众多贵客，将往日的清冷打散。 歌舞声声，一位位贵族或是身份显赫的官员正在庄园中起舞。绅士与淑女们在柔和的音乐声中翩翩起舞，而在舞台的下方，美味的佳肴从未断绝。 侍者们为绅士淑女们带来可口的餐食与美酒，让他们在跳舞的闲暇之余可以享受到宾至如归的服务。 晚宴才刚刚开始，宾客们都在等待，等待今晚真正的主人公上场。 又一曲完毕，宾客们下场休息。这时，查理四世与伊丽莎白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查理四世走在前面，他牵着伊丽莎白的小手，走到台上。像是一株从天而降的玫瑰一般，伊丽莎白闯入了众人的视线。 伊丽莎白穿上了最新定制的礼服，红白相间的裙摆让她变成了所有人中最耀眼的那一位， “亲爱的各位来宾，刚下大家为伊丽莎白庆祝生日。” “今夜，没有烦恼与忧愁、没有不快与烦闷，这是快乐的一夜，这是欢乐的一夜。” “请大家尽情享受！” 国王的发言很短，毕竟说白了，这只是伊丽莎白的生日会而已。 “感谢国王陛下，祝伊丽莎白公主生日快乐。” 一众宾客举起酒杯，庆贺着公主的生日。 优雅的舞曲再次响起，现在，舞会正式开始。 不仅仅有贯通一二楼的舞台与餐点桌，三楼的棋牌室也聚集了一些男宾，四楼的正式餐厅也有许多人光顾。 正如国王所说，这是一个欢快的夜晚。 ………… 温斯顿并没有在一楼待太久，他去四楼稍微吃了一些餐点，随后就直上五楼。那里，才是今夜最重要的地方。 门口的“侍者”看见了温斯顿这位“同僚”，微微点头。而温斯顿也知道这位的身份，他是国王陛下的一位保镖，与自己一样，六阶。 这间简易的会议室里，聚集了阿瓦隆的众多官员和一些真正的实权贵族。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有恐怖分子把这间屋子里的人全都炸死，那么阿瓦隆一定会在一夜之间瘫痪。 “时间差不多了，克拉布怎么还没来？” 其中一位大臣发现这里少了一位重要来宾，有些奇怪的发问。 “克拉布伯爵身体有恙，可能需要晚些再来。” 另一位大臣开口解释。 “嗯，那就先开始吧。” 查理四世终于睁开双眼，今夜，他们将要讨论关于奥利弗大使的死亡与瑟兰二王子派遣间谍进入阿瓦隆的相关事宜。 如果不出意料，三国将在不久的将来开战。 …………………… “先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侍者站在奥克利的身后，开口道。 “嗯，走吧。” 话虽如此，可奥克利看着窗外的夜色，以及在夜色中飞驰而去的马车，却没有任何动作。 马车中，是克拉布和他的儿子。 计划相当顺利。除了“海琳娜·克拉布”这个克拉布家族的小女儿没有到场之外，其他的步骤全部顺利的完成了。 侍者转身，看着餐厅中残留的仪式痕迹。 餐桌之上，还未吃完的佳肴已经从炙热可口变得冰凉。 而餐桌下的炼金纹路依旧。 之前，克拉布伯爵和他的儿子就是在这里等待着妻子、母亲复活的，可是到头来，他们什么都没等到。 仪式过后，儿子变成炼金物品，而父亲，成为了启动按钮。 这也是侍者第一次见到这个仪式的真正完成。 这是【混沌阶梯】内部的一种格位极高的仪式，他之前根本没有听说过。 即便旁观了整个过程，侍者也仅仅知道奥克利先生利用了克拉布家族对于死而复生的执念，完成了一次针对【混沌】的炼金。 可最终的效果，奥克利没有告诉他。 他欲言又止，重新低下头。 “在思考我为什么没有清除炼金回路？” 奥克利没回头，发问。 “是的。” “外面有只小虫子，要不是今晚的动静很大，打破了他们的【隐秘】，我还真没注意到。” “本来因为克拉布的女儿没有到场而有些不圆满的仪式还能再找一个替代品，虽然没有打破生死的执念，不过一位五阶升变者本身就是很好的素材。” 奥克利消失了，下一瞬，他出现在了霍莉女士的面前。 …………………… 第173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五)——最后的月光(上) “撤退，去找凯特女士。” “可是，组长……” “撤退，【隐秘】已经失效了，王室的庄园一定需要凯特女士，你们的任务比我更加艰巨。” 克拉布家族不远处的山坡之上，霍莉女士一脸严肃的说道。 漆黑的夜总是难熬，虽然西郊远离了工厂排放的废气，可是拜伦威尔的夜空依旧被云层遮盖。 又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您保重，霍莉女士。” 在她的面前，银月教士们鞠了一躬，随后，他们整齐的抬手，在左胸前点了三下，呈品字形。 “愿银月与你我同在。” “……” 霍莉没回答，只是重新转过身，背对众人，面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克拉布庄园。 身后，脚步声响起，由逐渐减轻，直至消失。 霍莉终于吐出了一口气，心中的涟漪被渐渐抹平。 刚才，原本一切正常的克拉布庄园内传来剧烈的灵性波动，混沌灵性的特殊外加强烈的冲击直接破坏了霍莉以及其他教士身上的隐秘效果。 她们暴露了。 可也因祸得福，原本仅仅是为了外围看护克拉布一家的小组居然发现了【混沌阶梯】的一条大鱼。 可惜，只有在捕鱼人到达后，大鱼才会落网，如果仅有霍莉自己这一条船，那么这条小船一定会被大鱼掀翻。 霍莉再次拿起【信纸】，上面依旧只有简洁的回应。 “撑住，正在路上。” 这是奥斯汀大主教（改了一下名字）的回答。 “就是非常对不起克拉布小姐，我没能察觉到庄园内的异常……” 她凝视着已经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马车，心中有些失落。 不远处，强烈的灵性波动传来，混沌的灵性吞噬着沿途的一切。 “也没能通知艾斯菲尔先生，我答应过给他的报酬还在【女仆之家】，应该也没机会送出了……” 她又想起那位十分有天赋的后辈，嘴角微微翘起，又快速被压下。 混沌已经很近了。 霍莉拿起手中的封印物，那是一个青铜的罐子。 凹凸不平的表面铭刻了复杂的炼金纹路，而其内部还有特殊的禁制。 这个是一件结合了炼金技术的超凡物品。 “【隐秘】已经失效，希望它能拖住那位七阶的圣者，哪怕只有几十秒……” 在没有解开封印的状态下，这件物品就已经可以结合银月教会的特殊神秘术，为其周围的升变者附加【隐秘】效果。 霍莉左手拿着罐子，右手放到胸前。 那里有一个银色的圆形吊坠，她抚摸着吊坠里面的照片，有些出神。 那是她的丈夫，可他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这已经是霍莉独自一人生活的第七年了，记忆中的身影已经有些模糊，她只能通过照片中的面孔，缅怀活在记忆中的人。 有时候，她甚至对照片上的人感到陌生。她知道，这是逐渐模糊的记忆和冰冷现实之间的壁障在作祟。 “我要去陪你了……有没有想我？” 霍莉笑了起来，她一把将吊坠撤下，随后，化为银色闪光的右手径直刺入心脏。 “噗……” 猩红缓缓流出，可随后，血液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停止了循环，安静的陈放在身体内。 她用力将自己的心脏掏出，放在了青铜罐子的顶部。 滴滴鲜血从心脏上流淌而下，血滴滑过炼金回路，在青铜罐表面的凹槽中流淌。 渐渐地，所有纹路都被鲜血覆盖，随后，鲜红逐步转换为幽暗的蓝色，进而化为银色的流光。 银色流光出现后，像是获得了生命一般，青铜罐缓缓扭动，一个又一个细小但精致的部件脱落。 随着银光越发明亮，青铜罐像是鸡蛋壳一般掉落，而心脏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干枯，风化，最终化为齑粉，归于风中。只剩下霍莉双手捧着的物品。 这是一捧白沙。 拜伦威尔的夜空之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银白色的月牙突然在漏洞之中，像是深井之底的一轮弯月，随着水波缓缓荡漾。 皎白的月光洒下，与满月时的温润柔和不同，这时的月光格外清冷。 “嗡～～～” 嗡鸣声响起，细微如烟波雨丝，可却清晰的传到了二人耳中。 奥克利的身形显现，他凝视着那一捧白沙，眉头逐渐皱起。 “【月之沙】！？她为什么会随身携带【月之沙】？” 有些发懵的奥克利并不知道，【月之沙】 不是用来针对他的。 这就好像霍莉原本只想用ak47的枪托砸核桃，结果突然发现恐怖分子，不得已之下，才终于开枪。 随着嗡鸣声的到来，霍莉周边的一切都被染成了银白色。 原本茂盛的草坪在瞬间变成了厚厚的雪原，而雪原的正中心，一位纯洁的圣女，正手捧细沙，低头默念，像是在对银月祈祷。 下一刻，白沙像是一条银色的丝带，缓缓飘起，覆盖在了霍莉胸口的缺口之上。 终于，霍莉轻叹一口气。 “愿银月与你我同在……” 第174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五)——最后的月光(下) 银色的细沙填满胸口，霍莉的生命力正在被细沙不断吞噬，而【月之沙】反馈给她的，是无与伦比的力量。 银色铺满大地，霍莉消失了。 银色的领域与漆黑的混沌交叠，碾压般的战斗开始。 即使霍莉已经动用了十分珍贵的【月之沙】，可两个阶位的差距依旧不是超凡物品可以弥补的。 更何况，那是一位七阶的圣者。 但这依然在霍莉的预料之内，毕竟她并不需要击杀奥克利，她只需要拖到奥斯汀大主教赶到就好，这是以秒为单位的事情。 奥克利的处境就变得很难堪了。 他原本想要用这个银月教会的五阶升变者弥补一下海琳娜没有到场的损失，毕竟银月教会升变者的灵性活跃程度很高。 若只是活捉一个普通的五阶升变者，奥克利几乎不用花费多少精力，跟抓住一只小猫小狗一样。 可【月之沙】的存在打破了这一点，虽然奥克利依旧可以击杀霍莉，可是生擒的难度无疑提高了很多。 奥克利只需要考虑如何生擒霍莉就可以了，可是霍莉需要思考的就很多了。（确信） 于是，他展开了进攻。 ………… 第三秒，银月的领域被混沌侵入，混沌无垠的空间笼罩在地上的明月之上。霍莉的身形被迫显现。 第五秒，月光升腾，被纯白勾勒的霍莉伸出手指，瞬间，嗡鸣响起，领域开始震颤，地上的荒草在瞬间被震碎，它们更像“雪”了。 第六秒，奥克利的身形被混沌之物取代，银色的光像是轻纱上的丝线，密密麻麻的铺盖在混沌的身上，随后，瞬间崩断。混杂的灵性混合了一切合理与不合理的灵性，沿着月光，反向污染霍莉。 第九秒，即使霍莉在感受到污染的一瞬间就尝试断开与月光的连接，可混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或者说，在完全的无序与混乱当中，她没有能力松开月光。霍莉开始被污染。 第十秒，被污染的霍莉决定加强攻击强度，瞬间，比混沌更加黑暗的庞然大物降临，那是所有光的敌人，黑暗蒙住了奥克利灵感，降低了他的灵性活跃程度。 第十五秒，奥克利凭借混沌极强的适应性与可塑性，完全适应了黑暗。而霍莉的攻击也在这时到来。绯红的月光闪烁，那是不属于现世的光芒。 第二十三秒，奥克利被扭曲而庞大的欲望干扰，他感觉混沌灵性本身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他们变得强欲，变得灵活，变得……充满生机。 第二十五秒，终于，奥克利凭借着被赋予欲望的混沌发起进攻，他不想杀死霍莉，所以欲望的污染被他传递给了霍莉，于是，她开始动用【月之沙】的力量。 第三十六秒，双方僵持，【月之沙】已经铺满了霍莉的整个躯干，正在向着脖颈与四肢蔓延，不过正因如此，她依旧没有被欲望侵扰；混沌本就杂乱无章，奥克利使用底层的混乱沾染欲望，他在尝试让欲望本身变得混乱！ 第四十四秒，他成功了！ 第五十秒，银月的领域被杂乱无序的混沌彻底污染，【月之沙】已经覆盖到了霍莉的大臂，并且她的脖子已经不能动了。 她的左眼变得橙黄，右眼却变得绯红，而额头的中心，隐隐显现出一轮圆月，不过原本银白的月亮变得污浊。 她长出了十三条纤细的手臂以及六条粗壮的腿，他们同时被欲望以及混沌影响。 霍莉彻底失控。 第五十一秒，奥克利瞬间撤出这片绝对的黑暗，奥斯汀的身影浮现在他的面前。 霍莉成功了。 …………………… 玻璃破碎的声音与尖叫声在莱茵的耳边响起，他转头，看到了又一伙砸破玻璃、入室抢劫的人。 “呼！” 又一场大火被点燃，一间裁缝铺就这样在火中燃烧，而里面精致华美的衣物在燃烧中释放着自己最后的价值。 地狱般的场景居然在人间重现，罪恶的火想要燃尽一切。 从东区奔涌而出的居民就像身上燃烧着烈火的飞蛾，他们自东向西，将火焰传递给拜伦威尔的每一个人。 可莱茵无暇顾他，他现在正尝试着一件事：找到一匹马。 从刚才开始，灵魂中的烙印就越发滚烫，炽热的温度将他的灵感点燃，而灵感告诉他，西郊是一定要去的，即便是爬，他也要爬过去。 当然，能不爬还是尽量不要爬，所以，莱茵正在尝试寻找交通工具。 他其实很开心，这是一个理由，一个让他可以心安理得的“多管闲事”的理由，一个可以让他抛开一切理性思绪，凭借道德与心中的正义去行动的理由。 莱茵从东区的贫民窟找到中央大道，再从中央大道找到西区，可能是因为暴乱的缘故，他没发现任意一匹马。 “嘶～～嘶～～～” 终于，他找到了一匹因为惊吓而在路上奔行的马。 黑色的毛发因为长时间的奔跑有些杂乱，不过依旧能看出，它的主人很爱他。 莱茵上前，极高的灵感让他的魅力到了人畜不分的地步，马儿在他的手上渐渐安分下来。 “好马儿，咱们要出发了。” 莱茵拍了拍它的颈部，马儿温顺的蹭了蹭他。 随后，一个人与一匹马就这样闯进了纷乱的战场之中。 …………………… 第175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六)——麦子的自白(上) 不得不说，莱茵自己都没想到高灵感的隐藏福利有这么多。 一路上，虽然有许多被仪式影响的暴民上前阻拦，也有许多意外，例如房屋倒塌，烈火扑面等，但这匹被莱茵中途截停的黑马却十分温顺。 莱茵很轻易地就得到了它的信任，黑马在莱茵的胯下很安稳，莱茵拍拍屁股它就能知道走哪里。 对此，莱茵很高兴。 虽然他会骑马，可是若说真正的“马术”，他是一点都不会的。 莱茵原本认为，即便有了马，可穿行在如此混乱的拜伦威尔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实际上，他发现根本不是他在操控黑马，而是黑马在带着他跑。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莱茵坐在马背上，灵感与身下的黑马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他甚时不需要缰绳，就能操控马的行进方向。 属实是人马合一了。 于是，莱茵便飞速的穿行在大街小巷，仿佛一位老骑手般，飞速抵达了他的目的地——东区安全屋。 他当然没办法不带任何超凡物品就跑去西郊，莱茵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 他迅速备齐装备，准备向着西郊王室庄园进发。 可是随后，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罗尼·艾伦。 …………………… 将火把扔进窗户，罗尼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好极了。 “轰！” 火焰将涂满屋内的油脂点燃，一栋十分漂亮的四层小楼就这样消失在了烈焰之中。 他的父亲生前为其主人工作，可惜，罗尼并没有找到房屋的主人，可能是被其他同胞杀死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今夜还很长。 火焰熊熊燃烧，赤红的光彩布满了他的整张面孔，直到火焰熄灭，只剩细微红光的余烬散落在地上时，罗尼才回过神。 “去哪里呢？” 心底，一个微弱的声音问道。 随后，他被愤怒与仇恨填满，【弄臣】的仪式再次扰乱他的心神。 可愤怒与仇恨的目标消失了，或者说，全都是。 母亲的病又该归因于谁呢？是早早去世，让母亲不得不撑起家的父亲，还是冷漠麻木，毫无同情心的邻居，亦或是拒绝购买火柴的老爷们？ 罗尼不清楚。 “回家看看吧。” 又一个想法出现，罗尼这次跟随着这个朴实的念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 “那是我家吗？” 罗尼有些呆愣。 万幸，眼前的房屋并没有被点燃，或者说，它没有被点燃的价值。 低矮的房子像是母亲制作的火柴盒，歪斜的墙壁与漏雨的屋顶已经是他们所能负担的极限了。 万幸，虽然只有十几天，可罗尼从善良的雪诺先生那里得到了一笔工资，可以让他与妹妹生活的同时，可以供妹妹上学。 “嗯？妹妹？” 借着不远处的火光，他看到了屋子外面的黑点，走了过去。 黑点在眼中逐渐放大，可罗尼的手却在不断颤抖。 女孩的衣服被撕碎，身上有着不同的施暴痕迹。显然，有一位路过的朋友看到了这位“长得还不错”的女孩，随后进行了一些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女孩的脖子上有明显的青紫色痕迹，并且身上有多处刀伤，腹部早已被鲜血染红。 罗尼分不清她到底是被掐死的，还是因流血过多而亡。 他被仇恨与愤怒填满的大脑空旷了下来。 生活很困难，但罗尼依旧坚持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他还有一个妹妹等着他。妹妹需要他赚口粮，需要他供养上学，而他的生活也早已被这样的生活填满。 可现在，妹妹死了，他的人生空了。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让罗尼的思绪回归。 “雪诺先生……是你吗？雪诺先生！” 哭喊声让莱茵侧目，他看到了一个跪在地上的男孩，怀抱着一个更小的女孩。 “罗尼？你怎么在这里。” 莱茵没有下马，他看着面前已经流干眼泪的罗尼，有些不忍。 “我妹妹死了。” “……” “节哀。” 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雪诺先生，今天的事情，不是意外，对吗？” 可能是亲人去世打击过大，罗尼迎来了短暂的清醒。可却让莱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罗尼也没有期待雪诺先生的答复，他看着面前神志清醒，衣冠整洁，身骑黑马赶路的雪诺先生，继续说道： “雪诺先生也不是普通人，对不对。您一定能阻止这些，对吗？” “……我尽量。” 莱茵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无论是前一个，还是后一个。 “您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我们，不属于东区。在东区，我从没见过您这样的人。” “您一定可以做到！” “我会践行您的意志，尽我所能，为工人提供庇护所，我保证！” 罗尼大声说着，也不知道是在向莱茵保证，还是在向自己保证。 “……这条路会很苦。” “我不怕吃苦，已经没什么比现在更苦了。” 他有些崩溃的哭喊道： “我们就像……麦子，一群随风摇摆麦子。” “随便一场大雨或者冰雹就能将我们压垮。甚至风一刮，我们都会倒下。” “农民们也会定期收割。” “麦子就是麦子，其他的所有都能操控麦子的医生，却没有麦子可以决定自己的终点。甚至连起点都是农民规定好的。” “可是为什么啊！” “我宁愿自己烂在地里，也不愿意被吃掉！” 振聋发聩的言语从一个15岁的男孩口中说出，莱茵有些错愕的盯着他，仿佛看到了一股闪耀的红色缓缓升起。 “您一定不会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我相信您。如果我们是麦子，那您……您就是稻草人，是守望者。” “您一直在维护我们，看着我们发芽，看着我们长大。”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我衷心的祝愿您能阻止这一切……” 远处的火光映照着男孩的侧脸，他疲惫、悲伤的神情映入莱茵的眼帘。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在【迷梦舞台】上看到了那片金灿灿的麦田，心中有些触动。 “我会的……我保证。” 他不再停留，黑马继续向前，奔入茫茫夜色之中。 …………………… 第176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六)——麦子的自白(下) “这也……太夸张了吧？” 从拜伦威尔西区出来后，人流变得少了很多。莱茵解开了【珍妮的纺锤】所施加的效果，灵性再度攀升。 他需要【万物通感】来提前感应危险的存在。 可刚刚启用【万物通感】，差点没把莱茵吓得从马背上摔下来。 无他，远处的一座庄园附近，剧烈的灵性波动正在扰动着周围的一切。如果不是人口密度低，这种灵性波动高低得整出几个精神失常的普通人。 并且，不光有灵性上的波动，远处的声光电更是直接拉满。 巨大的半圆突然出现在视线当中，刺眼的光芒再次出现，仿佛是一轮太阳正从不远处的庄园地下升起。 可随后，纯白的太阳却被染成了灰色，灰色又变成混沌的杂色，最后消失不见，而扭曲的鬼影盘旋在了庄园上空，择人而噬。 这样的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反正莱茵是一点劝架的意思都没有。 “难道都是这种强度的战斗吗？我是不是不小心进入了后期副本了……” 莱茵突然有些后悔，可罗尼与千百工人的样貌还有灵魂上越来越热的烙印又让他坚定了下来。 “不管了，榜一大佬没坑过我！” 心中打气后，他再次领着黑马，悄咪咪的准备从大佬战斗的边缘绕过。 可随后，他发现自己“刷副本”的类比有些错误，因为boss的旁边依旧有小怪。 “不是，哥们！” 莱茵看着不远处那银白色的……躯体，有些崩溃。 “这个等级的小怪，谁打得过啊！” 可就在这时，银色身影相互感应到了什么，缓慢的朝着莱茵移动过来。 那个身影有将近二十条胳膊，可其中大部分都是残缺的。他们有的被烧焦烤糊，有的变成了木棍、钢管等物品拼接而成的奇怪结构。 而怪物的腿更是惨不忍睹。那几乎已经算不上是腿了，几条蠕动的肉条杂乱地摆放在怪物的下身，像是蠕动的蛇缠在一起。 它移动的很慢，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并且，伴随着它的移动，一条银色的河流在它的“脚”下淌开。 瞬间，莱茵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不再犹豫，他转动戒指，【垂泪的死亡】出现在他的手中。 “碰！” 莱茵直接使用了这一发百分百触发【死亡之吻】特效的子弹。 呼啸的死亡像是白色河流之中晕染开的墨滴，墨滴击中河流的源头，毫无意外，凋零瞬间在银白色的身躯上蔓延。 “嗯？怎么伤的这么重？” 疑惑一闪而过，莱茵准备补刀。 随着凋零的蔓延，怪物脸上的白沙也有些脱落，瞬间，莱茵松开了扣在扳机上的手。 “霍莉女士？” “……” 无人回应，“怪物”的脸上依旧残留着疯狂。 莱茵其实根本不相信这回是霍莉女士，他半个月前才刚接触过那位有些古板，但很关心下属和后辈的女士。 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呢？ 他觉得自己的猜疑有些搞笑，可是灵感上的反馈却变得逐渐清晰。 他不承认这是霍莉女士。 莱茵犹豫再三，手中捏着【守护之刺】以及三张归墟符咒，等待着“怪物”生命力的流逝，他不敢有任何大意。 终于，随着生命力的流逝，“怪物”的脸已经显现出了大部分，莱茵依旧没有上前补刀。 “再等等，万一她会暴起呢？再等等，等凋零得再彻底一点……” 他为自己找着借口。 就这样，一个怪物努力的朝着莱茵的方向爬行，而它的身下，一行由白沙铺成的河流已经快要流干。 “报酬……【女仆之家】……” “嗯？” “报酬……【女偶之家】……” 霍莉的嗓子中像是浸满了白沙，声音十分嘶哑，像是石头与沙子磨合的声音。 可莱茵听清了。 微风吹过，莱茵不得不承认，霍莉女士失控了…… 他走上前，毫不犹豫的将【守护之刺】插入霍莉的心脏。 淡淡的金光从匕首上涌出，随之而来的是喷涌而出的白沙。 莱茵双手捧起白沙，他效仿霍莉女士之前的操作，把白沙攥成一个球体。 白沙随着微风吹过而流逝，霍莉看着他手中流动的银色，突然笑了。 “月亮……月亮……” 她死了。 第177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七)——【牙医】(上) 霍莉的身体并没有被保存下来，原本近乎将她身体内所有的血肉替换掉的白沙正随着霍莉的死亡而缓缓裂解。 原本尚且可以辨认的面庞在瞬间支离破碎，从眉心处开始，一道又一道裂纹向四周蔓延，像是注水的沙子正在被分解一般，霍莉的头部崩坏。 紧接着，便是躯干，四肢…白沙替代了她的所有，又在最终消散得无影无踪。 此刻并无风，可是白沙却缓缓飘散。 像是一条逆流的银色长河，银白色的光点向着天空飘去，向着那尚未被云层完全遮盖住的一轮弯月飘去。 在不久前，白沙带来了月亮，而在此刻，它又将一切还了回去。 银色长河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最终，消散在了茫茫无际的黑夜之中。 微风渐起，茫茫的白雪消失，雪原再次化为荒芜的土地。 莱茵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手中的一捧白沙，那是霍莉女士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白沙已经不再纯粹，其上掺杂了一些纷乱驳杂的颜色，那是被混沌灵性污染的结果。 这捧白沙比之前重了13克，那是霍莉的留下的唯一证明。 【万物通感】提示莱茵，手中的材料拥有极度活跃的灵性，并且通过之前不算战斗的战斗，莱茵也大致了解了它的一些功能。 可惜，灵性上限并没有增长。 “感谢您的报酬，霍莉女士。” 莱茵的声音被风轻轻吹散，他翻身上马，向着今夜的目的地奔去，烙印更加炽热。 …………………… “第五小队注意，【牙医】即将入场，请各位专员在确保人身安全的情况下协助牙医，清扫第五祭坛。” 【信纸】之上，墨迹显现。 特里斯坦继续擦着手中深蓝色的匕首，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长时间的行驶总是枯燥无味的，而特里斯坦也在大海之上染上了大海一样的性情。 平日沉默寡言的他在真正爆发时，便会成为真正的风暴。 “各位，准备行动。” “是，组长。” 这一次，身为五阶升变者的他再次成为了组长，只不过这次，他们只需要“清洗”一切敌人就好，没必要再如上次一般，以捕捉和镇压为主。 特里斯坦将匕首放回腰间，他再次看了看【牙医】这两个字眼，压下心中的疑惑，开口道： “行动开始。” ………… 火焰并没有舔舐附近的房屋，这让特里斯坦感到更加不安。 教会得到了一位优秀潜伏人员（莱茵挺胸）的情报，飞快定位了几座祭坛的位置，而到突破时，困难才真正显现出来。 “服用魔药。” 他的身后，三名风暴教会的成员立即停下，将内置口袋中的魔药拿出，再次喝下。 气氛有些沉闷，【弄臣】们总能在一些特殊的地方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 祭坛的附近的空间徘徊着独属于他们的灵性。 如果没有相应的防御手段，走在其中的人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幻觉影响。 他们可能将自己的同伴认成仇敌、将敌人当做盟友、将毒药视为解药，甚至，他们还可能窥见一些灵界生物。 当然，其中的一些灵界生物并不是幻觉，当身处其中的你将对面的存在当成幻时，很有可能就会被灵界生物杀死。 只能说，幻境很符合弄臣们的人设，让他们的风评更差了一点。 面对如此诡谲的祭坛，特里斯坦还不得不将人员分开，否则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寻找祭坛的位置。 原本五人一组，可特里斯坦亲自带领的小队只剩下了四人。就在刚才，由于灵感过高，其中一位队员吸引到了一个灵界生物的目光。 那位成员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的身体拆分，他把所有能分开的部分都拆开了，包括但不限于手腕，手肘，脖子等重要关节。 原本走在最后的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发现，等到特里斯坦发现不对劲时，那位成员还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随后递过一个略显疑惑的眼神，像是在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出意外，那位组员死去了，可任务还要继续。 特里斯坦更加担心其他的队伍了。 待众人服用完毕，特里斯坦下令继续前进。 “队长？你们怎么到这了？” 不远处，两位第五小队成员的身影出现，他们有些警惕的问道。 “这也是我们的问题。” 两组成员将在一起，让本就诡谲的氛围更显恐怖。 “我们之前遇到了一只灵界生物，战斗僵持了很久，随后它突然消失不见，而我们好像被传送了出来。” 三个人中为首的那一位开口解释，而特里斯坦没有说话。 “队长，我的小队减员严重，请求合并。” 特里斯坦依旧没有说话，气氛再次僵硬。 “同意申请。” 良久，他才开口回答，而对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特里斯坦身后的三位组员却并没有放下防备，因为他们的组长在背后用手语告诉他们：直接击杀。 两队成员愈发接近，某一刻，四人小组突然将手中的武器对准那两个归队的组员，毫不犹豫的偷袭。 “嘶……嘶……” 雷电符咒，灵性子弹，和特里斯坦的匕首都成功命中两人，可他们并没有照常理死去，而是嘶嘶的颤抖起来。 他们的身后，一个透明的虚影逐渐显形。 它现在依旧透明，只不过光线穿过它的身体后会被扭曲。 透明怪物的有很多触手，触手上面有着细小的吸盘，而其中的两只，就扣在了两位组员的头上，扎入他们的脑中。 怪物嘶鸣，特里斯坦四人更加谨慎。战斗，一触即发。 “嘶…嘶…嘶…啊啊啊！！！” 突然，尖锐的爆鸣声从怪物的口器中传出，特里斯坦的眼前被猩红覆盖，鼻中闻到了浓郁的铁锈味。 透明怪物所在之处正在不断扭曲，庞大的引力正在撕扯着它的身躯，让他发出悲鸣。 而那两位早已死去的组员，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爆出的血雾，正是特里斯坦嗅到的铁锈味来源。 一块怪物的躯体滚到了特里斯坦的脚边，他下意识的远离，可这时，躯体迅速扭曲，紧接着便化为无形。 “材质尚可，但味道不足，烹饪略显单调。中下品。” 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像是一位食客。 巨大的压力袭来，特里斯坦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他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并不是因为双方差距过大，而是对方操控了他的血肉。 “哒…哒…哒…” 坚硬物体与地面的撞击声响起，一道身着红裙的曼妙身躯从他的身边经过。 特里斯坦低着头，没法看清她的样貌。 他的眼中，只有一双像是染上鲜血般猩红的高跟鞋。 第178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七)——【牙医】(下) …………………… 罗莎微眯着眼，沉浸在刚才的开胃小菜当中。 她舔了舔嘴唇，有些期盼今晚“正餐”。 自从上次吃过一些“莱茵”后，罗莎的能力发生了根本上的改变。 在她所能接触到的记录中，原罪一系列的命理没有任何变化的可能，并且在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原罪命理影响其他命理才对。 可不讲道理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原罪·暴食的“活跃度”变低了。 这意味着它的“生命层次”正在向下跌落，对罗莎的控制与影响下降，而罗莎所能控制的力量却在增加。 就像两个意识共同争夺一块蛋糕，原本“弱小无助”完全无法与名为暴食的野兽争抢，只能在它睡觉的时候悄咪咪的偷走一些。 而现在，野兽像是被一块名为莱茵的砖头狠狠地袭击了后脑勺，不管攻击力高不高，反正准头不错，野兽本就不高的智力再次下降。 虽然罗莎依旧不是对手，可总算有个好开始——她可以在野兽半醒不醒的时候，从野兽那边多拿过一些蛋糕。 这是飞跃性的突破。 罗莎有种感觉，如果可以多吃几次，她甚至可以操控这只野兽，这样，暴食的力量就会被她完全掌握，而她也再不会被原罪·暴食影响。 “呼……” 吐出一口气，罗莎并没有看低着头的四人，也没有收回暴食的影响。 她当然不能把这些上报学院，只是在报告上提到原罪·暴食会稳定很长一段时间。这不仅是对莱茵的帮助，也能为自己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祭坛的附近根本没有被影响的工人们，这里像是寂静的无人区，充满不为人知的危险。 但对罗莎而言，这里与猎场差不多。 “哒…哒…哒…” 高跟鞋与地面的撞击声像是节拍器般稳定，罗莎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路中间。 “噗！” 一道深黑的裂痕出现在她的身后，罗莎瞬间向前扑去，却依旧躲闪不及，后背上留下了一道约三厘米厚，十五厘米长的伤口。 伤口处并没有流出鲜血，而是被混沌驳杂的灵性充斥，漆黑正在沿着伤口向内部腐蚀，如出意外的话，罗莎将在两分半钟之内失去行动能力，彻底失控。 “滋味很足，大量的烹饪技巧蕴藏在其中。可不足就是滋味太足了，驳杂的调味料掩盖了食物本身的味道。” 罗莎缓缓转身，盯着那道被暴食锁定、无法动弹的黑影，口中呢喃。 针对不同的食材，罗莎总有一套自己的评价方式。 ………… “怎么可能！” 黑影被暴食锁定后，便发现自己的灵性正在逐步降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五阶的命理升变者可以作为清理这座祭坛的主力，但六阶的黑影并没有掉以轻心。 他本认为这一道混沌侵蚀可以将对方直接杀死，或者对方被混沌侵蚀而亡。可没想到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子竟然如此……恶毒。 纷乱驳杂的混沌原体开始扭曲，黑影尝试用自己的嘴巴撕咬自己的手臂，饥饿感的袭来总是让人无法忽视，进食，是生物的本能。 本就不定型的混沌原体开始逐步裂解，自我蚕食的终点就是在灵性损耗中消亡。 “食材的品质还不错，前菜也算别出心裁，就是不知道主菜到底能不能有所进步……” 罗沙像是没看到黑影的挣扎，她继续走神，回味着刚才的“前菜”。 “唉……说到底，都不如莱茵万中之一啊～～” 想到之前那顿无可匹敌的美味，罗沙微微勾起红唇，早已被猩红晕染的双眸变得迷离。 “机会！” 不知为何，面前的女子竟然不再出手。 黑影克制着心中的食欲，暴起，混沌原体瞬间化为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像是要将祭坛附近所有的“鱼”全部收拢在内。 比拜伦威尔的夜空还要深邃、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杂乱的灵性奔涌而出，袭向……相反的方向。 当网不再闭合，那么每一个节点都是他的躯体，都能成为逃出生天的那个“他”。 开玩笑，一个五阶竟然能让他这个六阶毫无反抗能力，黑影并不傻，他在逃跑时已经开始思考对方到底是不是什么炼金生命或者灵性活化的产物了。 “呵呵，哈哈哈！咳咳咳……” 笑声戛然而止。 混沌原体的状态被迅速打破，黑影转身，看着那一双踩在他影子上的猩红高跟鞋，沉默不语。 “进了餐盘还想跑？怎么好事全让你占了！” 对面的女子好像有些生气，但好像又并不是因为被偷袭而生气的。 没来由的，黑影觉得有些憋屈，可很快，他就不憋屈了，因为他死了。 ………… “停！” 特里斯坦在红身影走后，依旧没有抬起头，而是等到对方残存在此地的灵性彻底消失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教会让他在“安全的前提下”协助【牙医】了…… 可行进还没多久，滔天的血海就从不远处升起。 纯粹的猩红占据了这一片漆黑暗淡的鬼蜮，为被祭坛影响的空间增添了一抹摄人的红。 血海无声升起，又很快降下，霎时间，周围的房屋被“洪水”冲垮，而血海落地后，便瞬间凝固，没有升起一丝波澜。 血色的镜子铺开在废墟之下，倒映着空无一物的天空。 下一刻，坚硬物体摩擦的声音传入每一位教士的耳中。 “咯吱……咯吱……” “服用【花环】！” 特里斯坦将怀中的【花环】拿出，将上面的一朵朵花瓣摘下，分给周围的队员吃下。 “咯吱……咯吱……” 摩擦声疯狂动摇着特里斯坦的理智，他不止一次的想要扒开自己的胸口，将心肝全部吃下。 好在【花环】为他提供了一定的庇佑，这是大地教会的特色产物。 “咯吱……咯吱……” 摩擦声持续了很久，久到特里斯坦快要昏厥。 当摩擦声终于停下后，他才在恍然间回神。 “怎么那么像……咀嚼声？” 夜，重回寂静。 …………………… 第179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八)——梅花三弄与混沌域(上) “呜～～～” 汽笛发出低沉的闷响，又一艘客轮驶出了拜伦威尔港。 宽阔的海面一望无际，可即便如此，远方的天空依旧被黑的色云层遮盖，海面上依旧没有月光与星星倒映。 反观拜伦威尔港，像是被分割成了无数的辖区，拜伦威尔港的状况简直不是一句复杂可以形容的。 那些贵族、大资本家们的专用港区依旧井然有序，维持着往日的风貌。只不过它们在今晚需要加班而已。 守卫与明晃晃的灯光闪耀其中，让一位位“大人物”们可以避开今夜的种种乱象，无论拜伦威尔再怎么乱，他们总不会出事。 可其他的港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黑帮火拼的枪声与零星的惨叫声像是回荡在黑暗鬼蜮之中恶鬼的嘶鸣。 抢夺货物的人像是不要命一般在多个黑帮争夺势力范围的枪口之下游荡，只为一些能让他们活的更久的财物，哪怕他们很有可能连今晚都活不过。 点点星火也在港区的黑暗之中闪烁，那是彻底疯狂的人在施行报复，他们自己没有任何收获，可他们也不允许其他人拿到财产。 主打一个众生平等、损人不利己、报复社会…… ………… 港区的乱象就如同拜伦威尔今夜的缩影，一切的情形都在这片狭窄又拥挤的港区显现出来。 可对于坐上客轮的梅花三人组而言，这些都只是好戏的一部分罢了。 “快说快说，那几个保护奥利弗的官方升变者到底怎么了！” 甲板上，梅花10扯着梅花7端着杯子的手，让他本想往嘴中送的香槟倾洒出了一些。 “死了。” 梅花7淡定的抽出手帕，擦了擦洒在手上的香槟，淡定道。 “我当然知道他们死了，不然死的就是我了。” “快说快说，他们怎么死的，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感受到。” 梅花7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梅花9，又看了看“好奇宝宝”梅花10，最终还是选择透露一些。 “不是我杀的……梅花a出手了。” 有些咸腥的海风吹拂过甲板上三人的面庞，撩动他们的发丝。沉默的突然袭击让本就无人问津的甲板更显空旷。 梅花10有些不可置信的挠了挠头，又搓了搓下巴，活像一个得了多动症的猴子。 梅花7把杯中还剩一些的香槟灌入口中，举着空掉的杯子，望着远方的港口，怔怔出神。 “梅花a……在拜伦威尔？” 良久，一直没有说话的梅花9开口问道。 “梅花a大人……可能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梅花7的表情有些古怪，在他的话语中，那位梅花a好像是一位不能提及的存在，仿佛只是开口说出花色与序列都是一种亵渎。 沉默再次灌满甲板，漆黑的夜除了海风拂过耳畔带来的声响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声音。 三人各有心事，都没在意对方的沉默到底意味着什么。 望着远处依旧清晰可见的港口，梅花7突然开口道： “我们出发多久了？” “差不多……10分钟？问这个干嘛？” 梅花10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咱们与港口的距离始终没有发生变化？” 静。 寂静再临，只不过，这次的沉默被警觉与紧张填满。 梅花7突然回头，望向了身后的客舱。 在客舱与甲板连通的楼梯口处，一位不起眼的女子站在那里。她并没有望向甲板上唯三的人，而是透过他们，看着拜伦威尔破碎不堪的港区出神。 女人没什么特点，普通的身材，普通的脸，普通的身高配上普通的装扮，站在那里活脱脱的一个“路人npc”。 可三人没有任何侥幸心理，他们完全感受不到女人是在何时站在那里的。 空气在此刻凝固。 这艘客轮就像是被一根细小纤长的丝线拽住的风筝，无论如何飘动，都只能在丝线规定的半径之内徘徊，无法解脱。 “若我们在任何时间无意中冒犯过阁下，请容许我在这里向您道歉。” 梅花7带领着梅花9与梅花10走到女人的身前站定，紧接着便是一个深鞠躬。身后，两位梅花也学着他们的上司，恭敬地低下了头。 女人并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身后的拜伦威尔港，怔怔出神。 “嘀嗒……嘀嗒……” 两滴汗液滴落在甲板上，梅花7不敢抬头。 即便如此靠近，身为【弄臣】的他依旧没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灵性波动，这意味着他们可能碰上了第七阶的大佬。 可梅花7怎么也想不到，哪个七阶大佬会如此空闲。无论是拯救拜伦威尔，还是狙击【混沌阶梯】与【弄臣】的高层，都比调戏他们三个小人物重要的多。 “他们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剧本吗？” 没来由的，女人盯着远处的拜伦维尔港，发问道。 可梅花7听懂了她的发言。 “呃……并没有，女士。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没有自己的剧本。” “是吗？” 女人不置可否，不再言语。 “您想要知道点什么，我们可以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不局限于拜伦威尔的状况。” 见女人再次恢复沉默，梅花7赶忙开口，身为弄臣的他十分清楚，沉默远比诉求可怕的多。 “我想知道【弄臣】这次行动真正的祭坛在哪里。” “在帕森。” 面对女人的疑问，梅花7毫不犹豫的出卖组织。 “帕森才是【混沌阶梯】真正图谋的国家，比起实力强盛的阿瓦隆，那个被打断了脊梁、徒有其表的战败国才是他们的最优选择，事实上，他们也是如此准备的。” “嗯。” 女人的身影消失了。梅花三人组顿时抬头，望向了远处的拜伦威尔港。 在他们的注视下，拜伦威尔港的轮廓逐渐变淡，随后便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那位圣者……走了？” 梅花10小心翼翼的问道。 “应该吧……” 梅花7也不确定，他完全猜不透那位圣者此次前来的目的，难道真的只为了一点情报？ 客轮继续航行，不多时，像是穿过了一片无形的幕布。 “不好！” 梅花7顿时暴起，跑到甲板边缘，准备跳下去。 可惜，他没能成功。 幕布之内，玛格丽特摘下苏菲女士赠予的面具，瞬间，华丽的长裙显现。她站在海面上，长裙却没有被海水打湿。 幕布边缘，随着客轮的驶出，三个人的灵性被截留在此，没有跟着客轮远行。毕竟演员只能存在于舞台之上，玛格丽特深谙这一点。 灵性被完全剥离，化成三张纸牌。 纸牌在海风的吹拂之下缓缓飘入玛格丽特的手中，她将三张牌叠放在一起，从中间撕开，再叠，再撕。 她张开手，细小的碎片随风而起，又落入海面。海中的游鱼顿时赶来，争抢着将碎片吞下。 玛格丽特离开了舞台，海面恢复平静。 【弄臣】当中，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梅花7】、【梅花9】与【梅花10】三个席位，这是来自【千面之神】的惩罚。 …………………… 第180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八)——梅花三弄与混沌域(下) 混沌的黑暗像是一片蠕动的阴影，在拜伦威尔西郊的荒野上飞速掠过。 凯特心中十分焦急，接到银月教会的通知后，她直接化为最纯粹的混沌原体，赶往王室庄园的所在地。 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凯特从一只平凡而普通的流浪猫，变成了连因诺威尔大学都不得不郑重对待的“特殊存在”。 单单是学院的【无垢之地】，凯特就已经去过三次了。 对待拥有混沌属性的一切存在，学院都是采取“宁错杀、不放过”的态度，要不是凯特的混沌一点都不“混沌”，她早已经被“清除”了。 可五年后的今天，混沌阶梯又一次赶来，或者说，上次的行动只能算是试探，而这次，才是【混沌阶梯】沉寂数百年后的真正亮相。 作为针对【混沌阶梯】的“特攻武器”，凯特自然被【混沌阶梯】恨得牙痒痒。【混沌之眼】——凯特猫正是被他们“亲手创造”出的，而这次的计划没准就有“回收【混沌之眼】”的支线任务。 所以，作为这次角逐的胜负手，凯特必须在最后才能启用。 心中越来越焦急，凯特女士的速度变得更快。 终于，在王室庄园气派的大门前，一只黑猫的身影显现。 灯火通明的庄园歌舞依旧，没有任何被混沌入侵的样子，可凯特丝毫不敢停顿，直奔国王的所在地奔去。 期间她越过了一匹没有被拴在马厩当中的黑马，黑马没有离开，而是依旧在等待着他临时跟随的主人。 新的舞曲奏响，可绅士们和淑女们依旧在讨论刚才飞速穿过人群的身影，并对他的来意进行着合理的猜测。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凯特径直向主建筑的五楼奔去，可意外总会先一步到来。 “滋…滋滋……” 像是老旧影片一般，凯特周围的环境迅速失去原本的色彩，黑白灰成为了世界的主旋律。 大厅之中，绅士与淑女们的舞步翩迁，可却如被抽帧了一般，变得不再流畅，卡顿起来。 前一秒还在抬高左脚，后一秒已经开始旋转。乐声断断续续，不复之前的优雅动听，变得刺耳。 “遭了！” 凯特大惊，不再停顿，她重新化作混沌原体的状态，变成扭曲但纯粹的黑暗，向着五楼蔓延而去。 “差一点，就差一点！” 停顿在楼梯口，凯特不得寸进。 老旧电影更加不堪，不仅掉帧严重，还播放重复。 像是只抽取了画稿的一部分并且反复放映一样，大厅之中，歌声不断的在五秒前与五秒后的片段中循环播放，绅士们的华美舞步也在五秒之中重复上演。 凯特被困住了，她被困在楼梯上。 在被拉回到初始位置的前一秒，凯特看清了五楼走廊上的一瞬。 侍者六阶的灵性毫不掩饰的释放，攻击如雨点般打在对面站立的敌人身上，那是王国的勋贵，克拉布伯爵。 克拉布伯爵双眼无神，表情木讷，比起人，他更像一个傀儡，一个木偶。 此刻，他高举着手中的王冠，准备戴在头顶上。 王冠十分华丽，被无数珠宝与花纹装饰，可它的本体，却是混沌的黑暗。 一张与伯爵十分相似却又比他年轻的面庞时不时的映照在漆黑如墨的王冠本体上，发出刺痛灵魂的哀嚎。他好像在求生，又好像在求死。 同源却恍如神明的气息让凯特战栗不已，她瞬间明白了那个东西是什么。 “仿制的【混沌冠冕】！他们疯了吗！” 那是最为劣质、最为低廉的仿制品，可即便如此，那也是对【禁忌】的仿制。 男人的攻击打在伯爵身上，他的身体开始燃烧，焦黑的皮肤翻卷而出，散发出阵阵诱人的烤肉味。 但无论侍者的攻击如何增强，伯爵拿着王冠的手依旧缓缓下落。混沌修复着伯爵的身体，哪怕受到圣者的攻击，只要王冠还在手上，仪式就不会停止。 可最令凯特意外的，并不是伯爵的状况。 在伯爵的身后不远处，在凯特与伯爵之间，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凭空抽出一把巨大的左轮手枪，直指克拉布伯爵手中的王冠。 “碰！” 在枪响的瞬间，伯爵已经将王冠戴在头上，持枪男子猛然回头。 “莱茵！？” 伯爵的血与骨被王冠尽数吞没，此刻父子二人以打破生死的决心铸造的【伪·混沌冠冕】终于显现出了它的威力。 秩序与规则被彻底吞没，一切的束缚在此刻尽数消失，【混沌域】降临！ …………………… 第181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九)——李平一之梦(上) “灵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对于所有没有进入过灵界的升变者而言，这都是一个十分值得思考的问题。 对于这个神秘发源之地，书中有很多的描述与猜测。可不幸的是，许多生变者终其一生都无法进入灵界，甚至连窥探灵界的一角都是一种奢望。 并且，所有升变者都明白一个道理：只有真正将灵界摆在眼前，人们才能真正的理解语言的苍白。 虽然但是，莱茵是幸运的，因为身为一阶升变者的他，窥见了灵界的一角。 【混沌域】的展开是无声的，他迅速的笼罩了会议室，进而蔓延到整个庄园，广袤草场也被这只黑色的大碗扣在其中。 碗内，所有的实体开始消融，桌子、吊灯、食品、乐器……无生命的事物逐渐溃散，变成虚幻的光华，弥漫在无法分辨方位的黑暗当中。 作为背景板的光华并不活跃，它们仅仅是安静的沉积在空中，缓缓的变动着。可紧接着，便是生命的转化。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消散，化作更加华丽、复杂、多彩的丝纱飘荡在空中。无形却梦幻。 更重要的是，可以被看作不同个体的人类大多灵性属性迥异，这也导致，他们化作的一缕缕灵性即便交织在一起，也会因“差异”而不稳定。 满天的华彩纠缠在一起，他们时而升腾，时而离散，做着毫无规律的摆动，搅动着这片漆黑的区域，在画布上肆意的泼墨，直到永远。 这是【伪·混沌冠冕】制造出的人间绝境【混沌域】，作为毫无保留的杀器，【混沌域】的效果十分简单——同化。 所有的一切尽数归为混沌。无论是有形之物，还是无形之物，全部化作最原初的灵性，在混沌之中彻底消亡，最终归于灵界。 而【混沌域】的存在，即为连接现世与灵界的中转站，这里的一切秩序都被打破，时间、空间、生命、死亡…… 【混沌域】在模拟灵界的同时，把这些还有“特点”的灵性彻底消磨，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得不说，【混沌阶梯】能存在数千年，成为反动组织的前几名是有原因的。这一套死亡一条龙服务确实让人既安心又安息。 没有遗体、没有骨灰，甚至连后期的占卜信息都没办法完成，毕竟都已经回归出厂设置了，还占卜什么？前世今生吗？ 【混沌阶梯】这种手段主打的就是一个包办服务，省心省力，让所有的客户都体验到宾至如归的丧葬一条龙服务。 不过你先别管人是怎么死的，你就说安葬的好不好吧！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莱茵觉得很淦。 不同于普通人混乱无序的灵性，莱茵的“武灵性真身”十分独特。 按常理来说，人的灵性会因为不同的特质，显现出不同的“颜色”。可莱茵的灵性并没有。 他的灵性没有任何“特质”，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性格的人、没有任何偏好的存在。 他可以是一丝不染的纯白，也可以是混沌杂乱的纯黑，可无论怎样变化都影响不了那空无一物的本质。 “嗯？那是……温斯顿先生和凯特女士？” 不远处，两片极为显眼的灵性在其中闪烁，它们一者纯黑，比构成【混沌域】的混沌都要深邃，而另一者…… “嗯？温斯顿先生的灵性……怎么是这样的？” 那是一片昏黄的灵性，虽然同为太阳，却丝毫不能给人以温暖，反而充斥着衰老、终末的含义。 “感觉像……黄昏？” 思考并没有持续下去，虽然莱茵独特的灵性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卷入其中，不断消磨，可【混沌域】本身再次出现在变化。 可能是检测到体内有一个产生了抗药性的小虫子，混沌的灵性席卷，加大【混沌域】与灵界的联系。 霎时间，庞博杂乱的灵性袭来，像是坏死程序里的屎山代码，仅仅是灵性浓度过高的环境，都快要将莱茵压的喘不过气。 灵性的压力骤然增加，像是洪水中的一颗小水滴，莱茵被卷入菱形的洪流当中，彻底失去意识。 …………………… 第182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十九)——李平一之梦(下) 意识在无垠的天空中纷飞，像是被风送上天的蒲公英种子，而空中一朵朵名为记忆的云像是温软的床一般，让远行的种子得到片刻的安宁。 莱茵久违的做梦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第一天之外，他都没有做过任何梦。 经过了学前班的教育，莱茵知道高灵感的人做梦都会有一些暗示性的信息，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当时那个回忆家乡的梦境究竟有什么深意。 可没想到，自己的第二个梦依旧是旧日残影。 在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个日渐消残的身体当中。 梦境总是模糊不清的，梦中的自己既享受着没有任何危险的生活与家的温暖，又同时忍耐着渐渐衰败的身体，感受十分的一言难尽。 好在，梦没做完，但他快醒了。 “……哥，哥？你真的不去吗……” 莱茵下意识的抬了抬手，推了推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就像之前成百上千次那样。 随即，他猛然清醒，【万物通感】展开至最大范围，将周围的一切都收拢在感知之中。 假，一眼假。拥有【万物通感】的他几乎不需要睁开眼就能知道外面的一切都是【混沌域】编织而成的梦境。 更何况，即便现在闭着眼，视野下方还有一个简易的进度条。在那只能向后拖动的进度条的尽头，是他的十八岁。 “假，太假了。这种程度想骗谁呢～” 莱茵在心中丝毫不忿的批判着，就好像【混沌域】一点都不尊重他一样，可紧闭的双眼却与他的批判背道而驰。 他抬起有些颤抖的双手，从那一头柔顺的发丝上拂过，向下，随后捏住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锅～里抓我的连干嘛～”（哥，你抓我的脸干嘛～） 听着妹妹可爱的声音，莱茵松开了双手，随后又紧紧捧住。 “去，去游乐园，我跟你一起去。” “嗯？” 趴在李平一身上打滚的李婉宁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字眼一般，顿时停住了身形。 “哥？你说真的？” “耶！！！我去告诉爸爸妈妈～” 不等莱茵回答，李婉宁像是怕哥哥反悔一样，飞快挣开莱茵的双手，跑开了。 而现在，莱茵才终于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天花板。 窗外，阳光透过还没彻底拉开的窗帘，刺入屋内，让昏暗的卧室得到阳光的温暖。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发现已经彻底没知觉了。进度条上显示，今年，他十五岁，而他的妹妹，十岁。 “假啊！太假了……可为什么不能是真的呢？” 他有些无奈的想着。 …………………… “平一，爸爸和妹妹去坐过山车了，你……” “没事妈，我就在这等着，等他们下来。” 看着笑容平和的儿子，作为母亲的姜和既开心，又难过。 孩子的成长总归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一想到儿子即将面临的病痛，姜和的心中又变得复杂起来。 “妈，我没事的，真的没事。” 【万物通感】清晰的捕捉了妇人内心复杂的情感，莱茵拉住母亲的手，轻声说道。 “嗯，就待一天，一定没什么问题。” 虽然眼前的人，眼前的事都是虚假的，可莱茵还是忍不住留恋，忍不住徘徊。 前世，由于心理原因，他根本不愿陪妹妹出去玩，虽然现在无法真正回去，可莱茵依旧想弥补一下之前的遗憾。 “反正就待一天，陪妹妹在游乐园好好的玩一天，之后就走。”看着视野最下方的进度条，莱茵这样想道。 “哥哥，给，！” 妹妹和父亲不知何时已经从过山车上下来了，看着递来的糖，莱茵恍惚了一瞬，笑着道： “那你喂哥哥吃。” “好！” 李婉宁的眼中闪过一道金光。她站在轮椅旁，表情郑重，小心翼翼的喂着像是玻璃做成的哥哥。 “真好吃，去，给爸爸喂一点。” 莱茵吃了两口就不吃了，他的身体状况不能让他摄入太多“无关紧要”的食品，虽然在计划中，今晚回家后莱茵就离开幻境，可下意识的，他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身体。 “爸爸吃！” 妹妹跑到李志成身边，被父亲宽大的手臂抱起来。 喂爸爸吃糖就和喂哥哥吃糖不一样了，一整个几乎没有放进嘴里多少，而爸爸的脸上却沾满了糖印。 “妈妈也吃！” 四人打打闹闹，奔向了夕阳落下的方向，这次，莱茵不再是孤独一人。 …………………… “哥！起床啦～今天爸爸要带咱们去钓鱼哦，昨天说好的！” 头发再次被大手抚摸，与平日里不同，这几天，哥哥像是变了一个人。这让李婉宁打心底的高兴。 “好，咱去钓鱼。” “既然补偿了妹妹，那也应该多陪陪爸妈。” 从游乐场回家后，李平一就有了这样的想法。现在是暑假，虽然他平日里不用上学，可妹妹总要离开的，所以，莱茵打算在所有人都有时间时，多陪陪他们。 正是因为看到了李平一心态上的转变，夫妻二人都将手头上的工作推了推，准备多陪一陪李平一。 “耶～哥哥最好了，最喜欢哥哥了！” 妹妹站起身跑开，留下了单独躺在床上的莱茵。 “嗯，就再多待两天，今天过完就走……” …………………… 钓鱼、做饭、看电影、去水族馆……暑假一天天过去，莱茵每天都说着今天是最后一天，可身体却很诚实。 父母因他的转变而欣喜，妹妹最近也开心的不得了。要不是李平一身体不便，李婉宁晚上都想和哥哥睡在一起。 就这样，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 清晨，早餐。 莱茵拿着筷子的手，突然抖动了一下。 “哗啦。” 筷子落地的声音让原本笑声不断的餐桌瞬间凝滞。 “平一！怎么了，平一！” “没事，妈，我们继续吃。” 莱茵再次尝试握住筷子，嗯，手已经有些颤抖了。 身后，负责照顾莱茵起居的刘姨赶忙上前，帮助莱茵吃饭。 一家人的热闹氛围被这道筷子落地的声音砸得粉碎。 一整天，大家都变得沉默了不少，不过不同于父母和妹妹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莱茵更关注另一点。 “灵性开始被消耗了……” 进入【混沌域】开始，可能是因为自身特殊的原因，莱茵的灵性就没有过丝毫变动。可在梦境里待了一周，灵性终于被撬动。 虽然被消耗的灵性九牛一毛，可从零到一的同化让莱茵瞬间警醒。 “该走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渐冻症也确实是在十五岁的暑假飞速恶化的。原本还只是腿部的感觉完全消失，等到十六岁，莱茵几乎就不能动了。 现实，终于展现出了他的引力，让莱茵坠落在地面，无法呼吸。 ………… “你以后一定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 “不知道！不知道！呜呜呜……我要听哥哥的话！” 晚上，妹妹坐在床边，头埋在莱茵身上。 “……好，听哥哥的也可以。不哭了，不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莱茵拍了拍妹妹的头，李婉宁瞬间起身。 “不，才不会变成小花猫呢～” 看着妹妹哭红的眼睛，莱茵心中抽痛了一下，随后又变得麻木。 他在脸上扯出自认为天衣无缝的笑容，安静的看着妹妹抹眼泪。 “婉宁，要去洗漱了，哥哥也要休息。” 妈妈走了进来，先是将妹妹哄了出去，随后关上门，坐在床边。 “妈，我跟你说啊……” 莱茵维持着笑容，没有让姜和开口，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什么“虽然我很优秀，但我走了你们千万不要伤心。”、“我承认妹妹很好，但如果你们想再要一个我也没意见。”、“你和老爸还很年轻，有大好的前程，一定不要因为我后面的病情被影响。”…… 莱茵说了很多，多到笑容快扯不住。 在母亲平静的眼神中，莱茵最终还是停下了他滔滔不绝的演讲。 沉默终究追上了他们。 “苦吗？” 突如其来的问询让莱茵猝不及防。母亲总是最了解儿子的，姜和也是如此。 “一般，毕竟你儿子我是个天才。” 莱茵听懂了。 忍了一晚上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像是决堤的水坝，喷薄而出的山洪。 “我有一帮很好的同学，他们学习很好，各个身怀绝技，甚至还能当我的入学辅导员。” “世界很大，我准备在完成学业后好好的看看，看看各地的风景。” “我有钱，很多钱，如果省着点花可能一辈子都用不完……” “也不用省着花，多享受生活。学会挣钱比省着花钱更重要。” 母亲突然打断他的话，用温和又不失严厉的口吻告诫着。 “嗯，我的专业很特殊，以后能赚大钱！” 莱茵举起手，用手掌围了一个“大”圆。 接着，莱茵讲了很多很多。他的同学，他的生活，他的规划……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而姜和一直都没有打断他。 他准备一直讲，讲到天亮，讲到自己无法开口，好像这样时间就会为他停留。 可最终，话总有讲完的时候。 姜和摸着李平一的头，低垂的眼眸中看不出什么。 “好，妈妈都知道了。” “平一真棒，居然能活得这么好，不愧是妈妈的好儿子！” “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熬夜，多吃水果，别挑食……” 母亲的叮咛很平常，平常的像是春日的细雨、夏日的蝉鸣，可莱茵却怎么也听不够。 一人安静的听着，一人缓慢的讲着，时间仿佛真的停留在了此刻。 莱茵的突然起身打断了姜和的话语，她怔怔的看着莱茵，随后恍然。 “该走了？” “嗯……” 再待下去，灵性与灵感都会出现很大的损伤。 二人相顾无言。 莱茵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随着时间缓慢逼近，他终于开口。 “爱你，老妈……明天见……” 灵魂当中，来自【恒古刻痕】的烙印闪烁不止。 …………………… 第183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二十)——【世界剥离】(上) 将进度条拖到末端，莱茵眼中的世界飞速变换。 故事中的自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仿佛随着筷子的落地，李平一原本开朗起来的性格也被踩在了地上。 三年中，他的病情飞速恶化，父母也流了不知多少眼泪，妹妹的笑容也逐渐变少。 莱茵不敢多看，进度条只剩下最后的一分钟，这段时间是无法跳过的。 “滴…滴…滴…” 病床上的身躯已经变得丑陋不堪，李平一原本帅气的外表早已在肌肉的萎缩之下变得面目全非。 监测仪器布满了全身，李平一的身体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人在这种时候与其说是活着，倒不如说是“还没死”更恰当一点。 “哒哒哒……” 【万物通感】展开的瞬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顺着灵感传入他的耳中。 “哥……” 李婉宁坐到床边，声音颤抖，她已经不敢把头埋在李平一的胸口了。 哭红的眼圈依旧掩饰不住莘县的眼袋，疲惫的妹妹早已无心休息，她与父母一起，等待着最终时刻的降临。 李志成与姜和也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这间屋子是他们特意申请的最高级病房，只有李平一一人，可即便有先进的设备也抵挡不住死亡的脚步。 一分钟很短，更何况莱茵除了运用强大的感知感受周围的一切外，什么也做不到。 “嘀嗒……嘀嗒……” 耳中只剩下了医疗用具的规律而僵硬的声音，莱茵的意识越来越清醒，他感到身体正在逐渐下沉，而灵魂表面上的烙印却越来越炙热难耐。 身体的逐渐冰冷与灵魂当中的炙热形成鲜明对比，莱茵的意识被夹在其中，饱受煎熬。 终于，一分钟到了。身体彻底死亡，李平一去世，可莱茵的意识却并没有回归。 “嗯？” 看着自己虚幻透明的灵体，莱茵感到很迷茫。 灵性的消磨速度并没有被减缓，甚至更加剧烈。 他像是一个第三者一般，站在自己遗体的身旁，没有退出幻境。 “陷阱！都是陷阱！无论怎么选，结果都一样……” 这时，后知后觉的莱茵才明白过来，他之前一直低估了【混沌域】的威力。 即便莱茵不知道这件超凡物品的来历，但他也清楚，能被用来对付国王的武器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鸟枪，而应该是大炮才对。 无论他选择待在幻境当中，还是直接结束生命，效果都是同样的。 莱茵无法逃离【混沌域】为他编织的“美梦”，自始至终，美妙的幻境都只能算是【混沌域】的恶趣味罢了。 抛开灵魂上的炙热，莱茵的灵性本身正在被灵界飞速同化，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变成灵界的一部分了。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溺水之人在毫无浮力的水中挣扎一般，莱茵越来越无力。 “不行……不行，必须想办法自救！” 求生的意志爆发，莱茵的飞速思考破局的方式。 “我的灵性实在是太弱小了，根本无法抵抗灵界的同化，我需要更强韧的灵性强度，更磅礴的灵性总量，冲开幻境。” “我的灵性上限已经差不多快要到达进阶标准了，而我现在恰好处在被灵界同化的过程当中，与现实的距离越来越远，说不定……”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了头，求生的本能让莱茵抓住这根稻草，哪怕是饮鸩止渴。 这是一场豪赌。 “不管了，开！” 这是莱茵在经历【迷梦舞台】后第一次将【万物通感】展开到极限。 奔涌而出的感知像是蛛网一般，瞬间向四面八方张开，铺满幻境。 “还不够。” 极致的感知让莱茵得到了近乎神明的权柄，他尝试着用自己微弱的灵性撼动幻境的边界，将强有力的灵性彻底抹除，回到最原始的状态。 没错，莱茵做的事与【混沌域】相同，他们都在尝试同化灵性，回归原始，只不过【混沌域】在同化别人，而莱茵在同化【混沌域】而已。 莱茵的灵体剧烈震颤，他的灵性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不过，效果确实喜人，幻境的边界被莱茵抹除了……一个点。 但也就是从这一个点开始，幻境的边界在瞬间崩坏，灵界中庞大的灵性乱流席卷而来。 瞬间，莱茵的灵体被碾碎。 …………………… 【混沌域】 色彩纷杂的灵性依旧，只不过，他们的边界不再分明，等到边界彻底消失后，这些被卷入其中的无辜者就彻底消失了。 而比他们先消失的，是一道透明而纯粹的灵性。 莱茵的灵性在失去幻境保护的瞬间就消散了。 如果说之前硬抗幻境当中的磅礴灵性会让他变得青一块紫一块，那么硬抗【混沌域】当中的灵性乱流就会让莱茵东一块西一块。 被打散灵体的莱茵连意都消散了，只剩下灵魂深处最原初的悸动，维持着最后的底线。 ………… 第184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二十)——【世界剥离】(下) 莱茵在下坠。 他看到了很多，却无法记住。 意识变成了水，无论拖住它的到底是坚硬的泥土，还是柔软的风，最终都会在不断的下坠中走向更深处。 首先抛弃的无用的躯体，那是有形之物，是最无趣的表象。 世间一切几乎都在围绕着躯体展开，人们大多都沉溺在触感坚实却空洞泛泛的外表上，很少有人用怀疑与批判的目光审视外在，那是最容易被审视的，也是最难被审视的。 莱茵继续向下。 智慧与理性是第二个被抛下的，它很有用，可它太有用了。 智慧与理性像是高塔，在难以攀登的同时会让人忽略塔外更加美好的风景。 大部分追逐智慧与理性的人都像是高人一等般，用知识本身标榜自身，像是外表的另一种解读。 而其中的少部分则会沉浸其中，沉迷在无尽的高塔之上，向上，不断向上。 可过度追求智慧与理性会将人们导入虚无的旋涡，这部分人往往会在楼梯上迷失，在“更高”的追求中化为虚无。 这依旧不是莱茵想要的，他继续向下。 感性与本能很难抛弃，可莱茵依旧这样做了。 人的构成在很大的程度上依赖于本能，而最原始的本能像是野兽一般寄居在人的身体当中，当理性无法处理人们所经历的，那么本能将会接管一切。 失去理性与智慧，人们会倒退，失去感性与本能，人类将异化。 可这依旧不是莱茵想要的，他还在向下。 终于，他无路可走了。 温热的触感不如外表坚实，不如智慧高渺，也不如本能重要，可那种温度让莱茵感到安心。 透明、虚幻的一切包裹了他，他甚至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那很温暖。 那是本质，是不一定存在的本质，是灵魂。 意识在此处重新凝结，莱茵睁开了双眼。 …………………… 【混沌域】 连接灵界之后，原本肆虐空间的灵性乱流静止了一瞬，随后，像是退潮一般，杂乱的灵性瞬间朝着空中的一点汇聚。 空中的点像是一张空洞的大嘴，将灵性尽数吞没后，再次向着连通灵界的通道张开嘴巴，准备吸吮更多的养分。 而灵界作为母亲，自然是慷慨解囊。一时间，海量的灵性不断喷涌而出，随后被空中的点尽数吸取。 “噗通……噗通……” 微微的震颤声在虚幻的空间之中响起，此时此刻，一切的一切危险都化作了温床。 以【混沌域】为子宫，灵界通道为脐带，灵界自身为母体，孕育一个名叫莱茵的婴儿。 灵魂表面的烙印在意识回归的一刻轰然破碎，化为最质朴的灵性，作为新灵体的一部分，雀跃的加入了名为“莱茵”的集合。 “不够，还差一点。” 虚幻的身影依然无法凝实，莱茵可以感受到，自己与新命理的距离已经十分接近了。可是，只差一点，一点就好！ 静下心来，莱茵捕捉着那最后一丝灵感。 “【轻微权重】……与现实世界脱离……死亡！” 灵光一现，莱茵抓住了最后机会。 他回忆着在幻境之中的那次死亡，逐渐沉浸在那种绝望的剥离感当中。 像是两条齐头行进的船，一者行驶在海面，一者为其倒影。二者相同，却完全无法相见，唯一的临界点是……那一片薄薄的水面。 “噗通，噗通噗通！” 无声却磅礴的声响在空间之中激荡，心脏跳动的愈发剧烈，最终，一切归于沉寂。 灵体睁开了双眼。 …………………… “这就是……【轻微权重】？” 虽然是灵体，可凝实的程度丝毫不比实体差的莱茵感受着自身的变化。 身体像是被挖空了，空余部分的存在正是他与灵界关联的证明。 正当莱茵准备仔细探查时，熟悉的碎裂感再次传来。 “噗……” 像是泡泡破裂般，低沉的声响响起，【混沌域】与灵界的通道被拓宽，并且拓宽的速度正在以指数级增长。 如果说之前的灵性乱流是小溪，那么现在的灵性乱流便是海啸。 而磅礴的“养分”自然是母亲给予孩子最好的礼物。 瞬间，莱茵再次被灵性填满。而与此同时，刚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命理【轻微权重】就走上了最初【灵性感知】的道路。 命理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莱茵从未听说过、《命理大全》也未曾记载过的全新版本。 ——第二命理：【世界剥离】—— 第185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二十一)——灵魂投影，地上神国(上) “这就……二阶了？” 充沛的灵性储备与更加强韧的灵感让莱茵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晋升二阶的过程有些过于……水到渠成了。简直像是被人安排了一条龙服务，从入门到入土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从观看《命理大全》，认准命理【轻微权重】开始，到今天清晰的感受了一遍死亡，紧接着就是逃出幻境不得不进阶，而进阶所获得的命理正是【轻微权重】。 而更巧的是，【混沌域】中连接灵界的通道破裂，磅礴的灵性正好灌入了这个还没有剪断脐带的“婴儿”体内，【轻微权重】破碎，又被恰到好处的灵性重塑为全新的命理【世界剥离】。 莱茵被恐惧侵袭，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位比他更了解他自己的存在，操纵着他的晋升路线，让莱茵每一步的成长都踏在预定好的车辙之内。 最大的怀疑目标并不是没有，而是对方强大到莱茵不太敢想。 嗯，先不急，徐徐图之，这是战术性避战。 莱茵暂且安心，重新投入到眼下的危机之中。 【万物通感】再度全力展开，比一阶更强力的效果展现在莱茵的眼前。 【混沌域】内，无数交织在一起的灵性顿时静止不动。 此刻，灵性的活动只存在于【万物通感】的感知之中，在肉眼观察下，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运动特征。 莱茵很简单的跨出了一步，随后又一步，再跨一步…… “果然啊～” 此刻，在万物沉寂的世界当中，那个唯一活跃的身影像是穿梭在时间之外的幽灵一般，漫步在缤纷而虚幻的灵性之海上。 莱茵能动了，真是可喜可贺的一步。 他现在可以在自身的感知之下肆意的活动，不再被思维的超速束缚，可对应的，一些弊端也显现出来。 莱茵伸手摸向戒指，转动两下，不出所料的毫无反应。 “果然，【垂泪的死亡】还是太‘重’了，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在这种程度的【剥离】之下拿起它……” 他又将手伸入大衣口袋，摸出了三枚符咒。 “符咒也只能拿三枚，这也太少了吧！” 显然，患有火力不足恐惧症的莱茵并不满足于这种结果，于是，他将【万物通感】的展开程度调低了一些。 色彩斑斓的灵性开始缓缓流动，而莱茵依旧保持着正常的速度，迈向庄园的主楼。 “嗯，这还差不多。” 看着手中的十枚符咒，莱茵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世界剥离】简直是【轻微权重】的promax版，不仅在老版本的功能上做出了极大的优化，还增添了许多新功能。 最明显的，就是控制莱茵自身与世界分离的程度以及行动能力。二者呈正相关。 【剥离】程度越高，受到现实的限制越小，物理规律对莱茵的限制也就越低。 可相应的，莱茵所能使用的“物品”也会随着【剥离】程度的增加而减少。 无论是否为超凡物品，在【世界剥离】的规则下，都有一定的重量。 跟自身关系越紧密，灵性关联程度越高，所持有的“重量”就越轻，也就越容易被携带。反之亦然。 当然，“重量”本身还有许多复杂的判定方式，比如灵性复杂程度、灵性总量等等。 就像刚才，虽然【垂泪的死亡】与莱茵的关联程度很高，可它本身还是太特殊了，导致莱茵无法在那种程度的【剥离】之下使用它。 当然，也有很多规避方式，比如莱茵手持的10枚符咒代表着他最多可以同时使用10枚，不代表着用完10枚后就不能再用了。 “使用”的概念与“携带”不同，这让莱茵瞬间想到了很多钻空子的方法。 至于其他的能力，莱茵还没来得及使用，准备在危机之后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第二个“特殊命理”。 莱茵停下脚步，站在了庄园正中心。看着灯火辉煌的庄园在灵界的地域变得越发诡谲，以及四周被暗淡的色彩染成灰白的草场，莱茵深吸一口气。 【万物通感】推进到极限，与此同时，莱茵也将自己最大限度的【剥离】出现实。 他没有走动，而是闭上双眼，感受着晋升二阶后灵魂中的悸动，想要凭借着脱离现实的状态触碰那细微的光点。 世界变得安静，所有的灵性全部停顿在原地，像是在对王的加冕行注目礼。 “呼……” 莱茵睁开双眼，四周的荒野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金黄、饱满的麦田。 第186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二十一)——灵魂投影，地上神国(下) 麦田无风自动，缓缓吸收着周围混乱驳杂的灵性，并将它们全部转化为最纯粹、最根本的灵性，随后吞噬。 膝盖微弯，随后轻轻跃起，莱茵的身形迅速高飞，随后落在了屋顶之上。 他缓慢降低着【剥离】的程度，直到能从口袋中抓出那一把灵性充盈到发光的月之沙。 “好戏……开始了！” …………………… “奥斯汀，五年前你杀不死我，五年后你依旧如此！咳咳……” 吐出两口像是岩浆般的内脏块，奥克利从混沌原体的状态退出。 霎时间，周围的地面被混沌腐化，草场大面积枯萎，土地的颜色从棕色转变为灰色。 “你还有这么多话……咳……” 奥斯汀的状态也不算好，他的胸口凹陷了一大块，心脏也被混沌侵蚀了。 以奥斯汀为中心，四周的荒草在他落地的一瞬开始燃烧，并瞬间化为灰烬，直接化作肥料，为土地增肥。 可惜，他脚下的土地也因为灵性不稳定而燃烧了一瞬，那是概念上的“燃烧”，这也就导致，这片已经变成灰烬的土地已经无法享受肥料的滋润了，毕竟它自己都变成了“肥料”本身。 两位圣者的交手总是十分惨烈的，拜伦威尔西郊的生态环境在短时间内很难被恢复了。 “时间已经不够了，你又输了奥克利，这次，你也走不了了。” “呵呵……哈哈哈！混沌的光辉终将降临在这个世界，陛下的脚步也终将踏上他忠诚的土地，这次的计划，我已经赢太多了！” 二人状态都不好，不过依旧不会忘记互放垃圾话。 可下一瞬，不远处的【混沌域】传出了一丝诡异的灵性波动。 “腾！” 两道身影顿时向着【混沌域】的方向激射而出，他们同时感叹了一句：“真tm能装！” 可【混沌域】的变化速度远超二人预料，诡异的灵性波动还有余响，紧接着，巨大的破空声从【混沌域】传来。 那仿佛是来自于远古的鲸歌，苍凉而悠远，带着那仿佛来自于比时间本身更久远的年代。 二人瞬间停下脚步，谨慎的望着不知有何变故的【混沌域】，没有再进一步。 苍远辽阔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耳畔，而【混沌域】的上方，忽然飘起了一粒粒细微的灰色沙砾。 二者同时皱眉，那貌似是【月之沙】，可灵性的等级却完全对不上。 此刻，灰色的沙砾像是灵界中原初的灵性，那从未被污染过的纯净与整洁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安静了。 紧接着，灰色沙粒之所以能向上飘飞，是因为【混沌域】最上方被打通了，以一种极不合理的方式。 漆黑的结界像是破碎的玻璃一般，在一瞬间被打的粉碎，向周围炸开。 可随后，炸开的黑色碎片静止，缓缓跟随着灰色沙砾的上升而逐渐升腾。 那似是鲸歌的声音更加宏大，将二人的内心震慑。 不知何时开始，他们被一眼望不到边界的麦田包围。 灰色沙粒越来越多，像是一条逆流而上的长河，而长河的尽头，则是藏在高空深处的月亮。 似乎是感受到了地面上古老的呼唤，被深厚云层遮挡的弯月再次出现在拜伦威尔的上空。 银月高悬，等待着那一缕灰色的沙砾；银月慷慨，不吝惜那皎洁的月光，赠予站在高处的凡人。 此刻，奥克利与奥斯汀同时被那银月照耀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个坐在屋顶上，仰望月亮的年轻男子。 男人双膝并拢，双手抱膝，一动不动，周围，漆黑的碎片依旧静止在空中，似是等待男人的指令。他的面部无法被观测，只有一团浓重而扭曲的幻影。 莱茵此刻应该感谢梅花3给他的面具，否则明天他就会出现在五大教会与两所大学最高层的视线当中。 这片麦田他并不陌生，只不过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晰的感受他们的存在。 这片空间被强烈的混沌灵性影响，规则的边界并不稳定，并且之前连接过灵界，灵性含量异常丰富…… 种种原因导致麦田可以一直存在，并向着周围扩散了很多。 这是一种不可复制的奇观，毕竟，麦田是莱茵灵魂的延伸。 此刻，银月高悬，灵性活跃程度被提升了不止一点，莱茵也凭借着麦田和散溢在空气中的灵性，将周围的一切纳入心中。 莱茵坐在屋顶上，望着银月，思考着霍莉女士会给他什么样的报酬。 下一瞬，降低些许的【世界剥离】再次拉满，凭借着麦田对现实的干涉，莱茵瞬间出现在了奥克利的身旁。 “呜～呜～～～” 似乎是在回应如鲸歌一般的风吟，麦田起伏不断，远远望去，那像是一片垂落在月光之下的黄金海，上面浮着金沙做的浪花，熠熠生辉。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背生圆月，脚点麦芒，莱茵低着头，手指点在了奥克利还没有完全抬起的手上，缓声说道。 第187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二十二)——【农场主】(上) 直到身穿体面西服的男子开口后，奥克利恍惚中发现，那苍茫寥廓的鲸歌在男子空灵淡漠的声音当中显得格外渺小。 那是一中本质上的不同，就像画中人与画外客一般，奥克利感受到了发自灵魂上的战栗。 “冕……冕下，请问您想知道点什么？” 他吞了一口唾沫，有些颤抖的开口问道。 “啊！” 突然间，奥克利的身形剧变。让人思维滞涩的混沌突然爆发，紧接着，便瞬间破碎。 一瞬之间，奥克利用最后一点灵性化作混沌原体后的反扑被莱茵轻易化解，与此同时，莱茵还给奥克利上了一个debuff。 理智瞬间降低，莱茵抹除了奥克利的部分灵性回路，现在，他就像一个被放在温水里的青蛙。 “冕下＠￥＆我错了，冕下％＊ （” 奥克利的声音像是前世合成器中的劣质声音，莱茵那张被雾气遮盖的面孔之下，依旧面无表情。 “啊啊啊！！＠％＃＆……” 奥克利的理智再次降低，现在，他的四肢与躯干逐渐被替换为一些奇奇怪怪的物品。 灯杆、咸鱼、树枝……正如贝内特的当时的症状，与莱茵交手的【混沌阶梯】成员貌似都失控了。 奥克利在已经没有嘴巴了，上一秒是两只被烤糊的香肠、这一秒是橡胶套。 莱茵看了看逐渐跪倒在地的奥克利，又看向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奥斯汀大主教，微微愣神。 “冕下。” 在男人撇过头的一瞬间，奥斯汀就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单膝下跪，低下头，虔诚的叫了一声冕下。 已经七阶的大主教十分明白一个道理，信仰归信仰，小命归小命，本来神明就不需要信徒，那虔诚也当然能在适当的时候进行转换。 嗯，我们大主教主打的就是一个从心。 【混沌阶梯】与【弄臣】两大反派组织的联合计划，官方完全没有任何信息保留的神秘升变者…… 今夜的种种让奥斯汀目不暇接，不过眼下最重要的状况就是在这位至少八阶的圣者面前活下去。 看着瞬间跪地的大主教，倒是给莱茵整不会了。 想了想，为了今后安稳的生活，也为了保护自己的个人隐私，莱茵决定陪两位圣者演一演。 鲸歌般的声响渐渐平息，莱茵抬手，身后的麦田逐渐向四周拉伸，而空处的区域在瞬间生成了一间木屋。 木屋很小，只有三四十平米，简洁干净的木板构成了木屋的主体，在木屋的屋顶上，一些简单的藤蔓花草蔓延其上，颇具生活气息，很好的融合在了这片田园之内。 莱茵没有回头看木屋，而是直接向后坐下。 瞬间，一把木质的摇椅出现在了莱茵身下，他放松的躺在上面，身体随着一缕缕如风般的灵性而前后晃动。 而在倒下的奥克利与单膝跪地的奥斯汀身边，两把木质的座椅凭空出现。 “坐。” 空洞的声音简洁短促，莱茵没有看两人一眼，而是向着旁边伸手。 瞬间，一张小巧的木质圆桌出现在莱茵身边，上面放着一杯泡好的茶。莱茵将茶杯拿在手中，氤氲的水汽缓缓上升。 倒地不起的奥克利还在理智的及格线上挣扎，显然，那一声“坐”是给奥斯汀说的。可惜谨慎从心的大主教并不敢落座。 莱茵没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奥克利。 理智渐渐回升，奥克利大口喘息，再不敢造次。一时间，空间内只剩下他一人的喘息声。 “现在是第几纪元？” “第五纪元，冕下。” 奥斯汀滴落了几滴冷汗，开口提示道。 “九阶！一定是九阶！” “教会当中完全没有这位圣者的资料，什么时候拜伦威尔附近有这样危险的存在了？” 莱茵扭头，看向心里波动剧烈的奥斯汀，这让原本就紧张不已的奥斯汀汗流浃背！ “坏了，会不会装的有点大？” 他有些心虚的想着。 “算了，事已至此，先演完吧。” 随后，莱茵便继续完善着自己的人设。 “这么久了……” 他低声呢喃，淡漠的声音像是要在风中破碎。莱茵喝了一口茶，重新低下头。 “祂到底沉睡了多久！？” 惊人的信息不断的冲击着奥斯汀，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抬头的勇气。 “你是【混沌】的人？” “是的冕下，很抱歉在刚才冒犯了您，您需要我做什么？” 听到冕下终于提起自己，奥克利瞬间回答。而奥斯汀刚刚消失没多久的冷汗再次冒头。 莱茵没有回答，他抬手，拂过一旁的金色麦粒，从中挑选出一颗。 “啪！” 麦粒被莱茵弹到奥克利的额头上，他瞬间倒地。 “没什么，你的灵魂，我收下了……” 奥斯汀把头埋在了胸前。 第188章 麦田里的守望者(二十二)——【农场主】(下) 灵魂，是神秘学界的一个热点。无数升变者都在灵魂的构成、来源、属性的方面进行研究，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奥斯汀作为大主教，当然明白这一点。 可面前这位不知名的冕下居然可以直接将与他同阶的奥克利的灵魂瞬间吸入一粒麦子当中，这让本就惶恐不安的他更加不知所措。 奥斯汀收敛着自己的气息，生怕这位冕下问自己一句“你是太阳的人？”，若是如此，即便他没有与奥克利交战，也不可能逃过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麦粒。 不过这样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跟上。” 奥斯汀听见冕下的声音，抬头看去。 那身与麦田格格不入的精致西装已经踏入麦田中的小路，向着庄园中心走去。 他赶忙起身，一声不吭的跟在这位恐怖存在的身后。 莱茵有些无奈，晋升二阶后，他总觉得这片麦田的作用远远不止“供人欣赏”这单纯的一点。 刚才，他准备用自己现有的手段惩罚一下那位不知姓名的【混沌阶梯】成员，震慑二人，随后，一股强烈的冲动蔓延进了他的心中。 莱茵没多想，跟随着自己的灵感，随意摘下了一颗“空白”的麦粒，扔在了他的头上。结果好像有些用力过猛，那位的灵魂直接被吸走了。 莱茵瞬间想到了前世的修仙小说，自己做出这种行为，一定会被当成魔道巨擘，还是那种三句不离“此子断不可留”，五句不离“桀桀桀”的大反派。 本来想装一装高手，结果直接变成了大魔头。 唉～没办法，谁说魔道高手不是高手？莱茵就勉为其难的做一做魔道巨擘吧，桀桀桀～～（划掉） “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空洞的声音从口中发出，莱茵自己都不信自己的话。 “是的，冕下，您不是人。” 奥斯汀回应的理所当然。 如果说之前还有任一些疑惑，在这位恐怖存在施展了他那举重若轻的灵魂技巧后，奥斯汀再也不会质疑这位存在的成份。 不是人，绝对不是人，可以如此操纵灵魂的存在，怎么可能是人呢？ “你tm礼貌吗？我不是人吗？我到底是不是人啊！” 莱茵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不过幸好他走在前面。 “呵呵……” 已经来到庄园正中，莱茵停下脚步，奥斯汀也顺势停在他的身后。 “冕下，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您。” 奥斯汀终于忍不住说出口，没办法，这位非人存在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那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诡异气质像是一只压在心头上的烙铁，让奥斯汀不敢发问。 莱茵没有直接回答，他再次抬起脚，向着虚空之中跨了一步。 “哒……” 一声清脆的脚步，踏上了虚空之中，空气在这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像是有不存在的阶梯拖住了莱茵的脚步，他不紧不慢的向着高天之上走去。 “我沉睡了很久，久到自己都忘记了时间……” 莱茵漫步到空中，转身。 背靠银月，右手前伸，食指点在空中。 风声再起，这次，如鲸歌、如风吟般的虚幻声响变得更加清晰，像是从梦境步入了现实一般。 麦田剧烈起伏，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力量拂过奥斯汀的身体，让他浑身发抖。 “人类，真是一个神奇的种族。在我的印象中，你们十分弱小，可现在的成就，却如此……令我赞叹。” 原本悬浮在空中的【混沌域】碎块在奇特的力量下剧烈震颤，在同一时间破碎，化为齑粉。 “嗡……” 无声的嗡鸣在耳畔震颤，奥斯汀回过头，恍惚的看着周围的情景。 混沌的灵性已经充斥在这片麦田之上，可另一种力量却轻松的压制了混沌。 那种力量将空间中的所有灵性都染上鲜艳的色彩，霎时间，五彩斑斓的虚影出现在麦田上。 像是无数颜色的水墨混合在一起，清淡之中无时无刻不在变换，可水墨之下，麦田却依旧闪烁着耀眼的金光。 “人类啊，大音希声，大道无形。你的身躯太过孱弱，无法窥听我的真名……” 空灵的声音在这片旷野之中回响，与鲸歌声相和。 随后，那些腾飞的水墨像是受到了牵引一般，不断的退去他们作为灵性的飘逸与不稳定，变得固定，变得僵化。 灵性在退化！ 奥斯汀已经无法思考，他的脑海当中回荡着这位存在的每句话语，眼神呆滞的看向神迹般的一幕。 “我是这片麦田的主人，为每一颗麦粒的成熟而欣喜，也为他们的腐烂而悲伤，我是麦田里的守望者。” 麦田平静下来，金色的麦粒下，一个个完好无损的身躯趴在地上，似乎在做着美梦。 莱茵掌心向上，随后，一只黑色小猫的躯体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眼眸低垂，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毛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 “一帮蠢货，【混沌】玩的还没有一只猫好。” 奥斯汀听见了莱茵的嘟囔，随后，周围浓郁到近乎实质的混沌灵性涌入黑猫的体内。 “你可以叫我……【农场主】。” 黑夜不再，东方，一抹乳白的光带出现在天边，麦田无风自动，像是在欢迎着漫漫长夜后的第一缕阳光。 空中的身影消失不见。 （第一卷完） （晚上还有） 第189章 【恒古刻痕】(一)——【史官】 里世界，奥塞里斯城。 “等级：■■■” “绝密档案，不可外传，阅后即焚。” “代号：【农场主】” “【农场主】的实力远超七阶，保守估计在八阶后期，上不封顶。” “其对灵魂的掌控能力极强，保守估计，【农场主】对灵魂的了解程度比因诺威尔大学与麦斯坦森大学联合开展的【■■■■】计划的进度高出1000％。” “【农场主】一共现身15分47秒，期间，其完成了多次违背神秘学定律的操作。” “一、击碎【混沌域】，并保留混沌灵性的完整性。违背【灵性运动定律】。” “二、吸收【混沌阶梯】七阶圣者【军务部部长】奥克利的灵魂，违背【■■■■】定律。” “三、恢复在场所有普通人类的身躯、意识，违背【灵性运动定律】、【灵性不可逆定律】……（具体违背了47项定律，请在教典查询。）” “四、将空气中散溢的混沌灵性注入因诺威尔大学神秘唤醒者【凯特女士】体内，并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请注意，【凯特女士】曾在第五纪元1857年获得【混沌之心】，并且在排异反应中存活，从此获得了混沌的力量，并且发生变异。” “因此，此项举动违背了多达138项定律，请在教典中查询。” “另，【农场主】伴生领域为一片无垠的麦田，除吸收灵魂之外，尚不知晓其作用。” “…………” “特别提示，【农场主】可能正在进行【神格融合】！！！【￥＠ ＆…￥＆】” “…………” “综上，灵界存在【农场主】被判定为混乱善良存在，若在其他情况下遇到，请保持友善态度。” 花园内的植物千奇百怪，可在老人的面前，他们都安静的像个鹌鹑。 老人将手中的报告放在一旁的书桌上，继续挥动着手中的剪刀，修剪面前这盆植物。 “呼呼～～” 点点星火将报告点燃，随后化为灰飞。 可下一秒，灰飞再次被点燃，这一次，什么都没有留下。 老人的面前，【利齿花】扭动着的身躯彻底安静了下来，它将自己的牙齿全部咬碎，紧接着张开大嘴，面向老人。 老人没有说话，安静的取出这只灵性植物口中的牙齿，放在一旁的小盒子里。 “【农场主】……” 老人端着盒子，转身迈入太阳圣堂。 “教皇冕下，奥斯汀大主教回来了。” “嗯，叫他来花园吧，让他帮我把那些灵性作物再收拾收拾，我一会回来。” 圣·塞缪尔没有停顿，他继续缓步走着。 他要找一找自己的几位老朋友，跟他们讨论一下这份情报当中的【农场主】，也顺便询问一下【警世钟】的刻度表现在到了哪里。 “唉，多事之秋啊～～” …………………… 阿瓦隆，福克郡，庄园内。 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万里无云是福克郡的常态。 草场上，几匹健壮的马漫步其中，悠闲地扫着尾巴，时不时低头咀嚼一二。 在马儿的不远处，牧民一家正帮着庄园主放着羊群，男孩拿着一根鞭子，无心的抽打着快到他腰部的杂草，享受着惬意的时光。 而在庄园主宅当中，一双纤细的手正握着钢笔，在慵懒的阳光下写着什么。 那是一双属于女人的手。 “第五纪元1861年七月十日，外乡人第一次到达这个世界，不出意料的，他是莱茵·艾斯菲尔。” “…………” “外乡人加入了因诺威尔大学的小组，小组组长温斯顿亲自将外乡人引入他所在的小组，希望为小组内增加一些‘较为平常’的存在，很显然，他失算了。” “外乡人认识了拥有着原罪·暴食的罗莎·雷德菲尔德、吞食过【混沌之心】的凯特女士、曾被唤作【全面之神】的‘苏菲’小姐。他与他们的相处过程十分愉快。” “…………” “外乡人奇特的感知以及超出人类极限的命理让温斯顿感到不安，不过温斯顿眼中的外乡人与他自己年轻时的经历很像，就像天才会相互吸引，温斯顿也选择相信。” “所以，被【命运之轮】青睐的【占星人】小姐海琳娜·克拉布在命运的指引下与‘莱茵·艾斯菲尔’见面了。” “古板到可爱的海琳娜试图用【群星之泪】帮助外乡人进行灵感升维，可惜，凡人的物品无法为这位存在升维，或许，我应该帮帮他？（划掉）。” “…………” “外乡人成功接触了鸽子与乌鸦，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特殊的。或许，我可以更进一步（划掉）。” “…………” “经过一些时日的学习，尽管外乡人希望可以安全的走到入学，可惜，命运在他没有彻底掌握【灵魂麦田】之前，命运依旧架在他的头顶。” “拜伦威尔的事件一定会被命运吸引到他的身上。” “或许，并不是【事件】在吸引外乡人，而是外乡人在吸引【事件】。” “【混沌阶梯】与【弄臣】联合举办的开幕式成功的找上了外乡人，不过显然，他真的很不错。” “…………” “生活之中总有意外，由于【千面之神】的存在，再加上拜伦威尔被混沌灵性影响，【迷梦舞台】降临。” “这一次，【事件】再次找上外乡人。” “…………” “不得不说，他的魅力确实太高了，导致原罪系列命理的拥有者都会被他吸引，不知道【月亮】在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反应（划掉）。” “…………” “外乡人最终还是被卷入了阴谋当中，这是不可避免的。” “三国的争端被成功挑起，战争就在不久的将来，很显然，外乡人依旧不会错过。” “…………” “精彩的表现！二阶的外乡人成功进入了【灵魂麦田】，从此刻开始，【命运】将对他视而不见！” “我应该去找【命运】，或许祂会跟我一样，对外乡人今后的走向感兴趣？（整段划掉）。” “…………” “【事件】告一段落，外乡人的故事刚刚开始。” “【史官】将为您忠实记录。” …………………… 女人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她甩了甩有些酸胀的手腕，将那一行行清秀的字迹合在本子里。 她揉了揉自己盘在一起的头发散开，精致的灰发如瀑布般散落，这是她在莱茵梦中学到的技巧，来自他“前世”那个古老的国家。 女人很喜欢那个国家的文化，或者说，她很喜欢用时间记录下的东西。 “咚咚咚……” “请进。” 侍者推门而入。 “夫人，您的行李没有任何意外，运送行李的马车即将到达拜伦威尔。” “您乘坐的马车已经备好，您该出发了。” “我知道了。” 马车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飞驰，他将把车上的女人送到火车站，而火车将开往拜伦威尔。 “我应该去见一见我的【弟弟】。” 日记本上，又一句话语出现，可随后，艾瑟拉·艾斯菲尔又将这句话划掉。 无事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