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我男神的饭友》 第1章 被挂表白墙 我吕宁安,一个虽说不算倾国倾城也不算眉目清秀,但好歹人模人样的花季少女,活了20年,一直潇潇洒洒,体体面面,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端碗扒饭被挂到表白墙。 听,面子破碎的声音。 —————— 某天的一个上午,刚刚追完一集恋爱小甜剧的我,对着镜子,给我新长的一颗痘涂着药膏,顺便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美貌。 没错,就是欣赏,老娘最美,不接受任何反驳。 许是又一次被剧里的粉红气氛感染到,我突然很想谈恋爱。 “啧,你说我也挺好的,心地善良阳光开朗,长的也不算丑,就是黑了点胖了点嘛,为什么就是没人喜欢呢?” 镜子里的我,捏着我脸上的肉,满脸难过,问着这个我问了无数遍但依然无解的问题。 许梨手握着眉笔哆哆嗦嗦地从眉头化到眉尾,之后她又把脸离镜子远了一点,确认两边眉毛没有一边高一边低,才分出神来回答我的话。 “当然是因为那些人太肤浅。” 说着,她又稍稍低头修了修眉毛。 许梨不擅长画眉毛,每次化都要修修改改才能化出一个她认为还不错的眉毛,这次也不例外。 我看了看她,赞同地点了点头。 虽然我每次问,她都是这句话,但不可否认,她说的很合我的心意。 视线回到镜子,我又开始研究我脸上的痘痘和痘印。 油痘肌真的好难受,这波痘印还没消,那波痘痘又起来了,导致我的脸简直就是月球表面。 这么看来,我好像知道我为什么找不到男朋友了。 有谁会喜欢天天对着个月球表面呢? 正惆怅着,就听见门口传来超大的一声“卧槽”,然后,寝室的门被大力撞开了。 许梨被吓得一激灵。 而这边表现还算淡定的我,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是谁回来了。 我还没说话,另一声怒吼直接贯穿了我的耳膜。 “啊!!江雪笙!!你吖的犯病了这么急,我眉毛全毁了!” 我欠欠地凑过去一看,果然,许梨的眉毛……多了一条……毛。 我看着许梨一瞬间变成猪肝色的美丽面庞,麻溜地躲到一旁,不敢出声,因为我知道,这时候,是最容易被殃及的。 这事放在平时,江雪笙绝对不敢多说一句话,肯定会不停道歉并且主动把许梨的眉毛改回来,但今天的她却一改常态,直接略过许梨奔着我来了。 正在等着看热闹的我…… 哥们,你是不找错人了。 你该找你旁边那位啊喂! 我刚要纠正她的路线,就听见她激动又兴奋地说道:“卧槽宁哥,你上表白墙了!” 表白墙? 开什么玩笑。 我要是能上表白墙,猪都能上树了。 江雪笙见我一脸怀疑,手指在手机上划拉了好几下, “刚才手抖点没了,我在门口确认了好几遍,我一猜你就没看见,表白墙都炸了,你都不知道表白你的是谁,那可是……” 我没听清后半句,但看她不像骗我的样子,我的心也开始沸腾了。 我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离我两步远的江雪笙面前, “我嘞个去,快让我看看哪个倒霉孩子看上我了,我的天哪,是不是那天出来没戴眼镜啊……” 许梨一脸无语,“你刚才不还说你自己挺好的为什么没人喜欢吗,怎么现在开始不自信了?”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不知道我吗,我那叫心理暗示,别人不觉得我好看,我自己再不觉得,那我多可怜。” 说到底,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向往爱情,但我知道,我不配。 正说着,江雪笙已经翻到了那条表白墙。 其实不难找,因为那条表白墙被置顶了,只是江雪笙激动的手有些颤,打开费了点时间。 然而,我激动的心,在我看到表白墙内容的那一刻,趋于平静,甚至还有点停滞的动向。 许梨看我瞬间僵硬的面部表情加上江雪笙憋笑憋到通红的脸,很不解,于是她凑了过来,念起了文案: “墙墙你好……” 后面她没念完,但她眼里迅速出现的笑意和弯起的嘴角让我知道,她看完了。 ——“墙墙你好,我是许星朗,我想表白一个女孩子,她吃饭吃的好香,好可爱,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的话,我想认识一下她,都说食欲是可以传染的,我最近食欲不太好但是想长长肉,所以想和她交个朋友一起吃吃饭,请她帮帮忙,也请广大网友帮帮我,感谢大家。” 配图是一张我端碗扒饭的照片。 你没听错,就是你想象的那个端碗,而且照的非常清晰,包括我那天没洗的头发都看的一清二楚。 好在那天脸上没什么痘,痘印也没照到。 我满头黑线。 这哪是找人帮忙啊,这完全社死现场好吗。 咱就是说,端碗扒饭没毛病,但是却被人拍下来又发到了网上……这也没毛病,毕竟扒饭自由,拍摄自由。 整件事情,受伤的只有我那不值一提的面子而已。 再说我也不经常这样,那不是上课要迟到了着急嘛,我再不快点扒饭,迟到了会被老师骂的!而且那个炒粉做的太软了,一夹就碎,我夹不起来又没有勺…… 况且,我记得我确认过当时的周围是没人的,这个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更要命的是,帖子不过发了半个小时,点击量和转发量就过万了。 救命,现在一定很多人知道我端碗扒饭的样子了。 老天爷,让我换个星球生活吧。 江雪笙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和许梨一起扶着肚子笑了起来。 满屋子杠铃般的笑声,只有我,欲哭无泪。 “别笑了。”我无奈道,但并没有人理我,那两个看戏的甚至笑的更大声。 无语,真无语。 “宁哥,你火了,好福气啊。”许梨笑到连话都快说不全。 我哭丧个脸,“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要啊,当然要,但是人家不是没看上我嘛哈哈哈...” 我听出来了许梨在竭力保持声线平稳,还真是难为她了。 “宁哥,许星朗真挺不错的,人长得帅又优秀,被他喜欢不亏,反正你也想谈恋爱,要不你俩就试试呗。” 江雪笙又强调了一次那人的身份,但我的重点依然不在这。 我,还在难过我丢失的脸面。 “等等,你说谁?” 我愣了几秒,突然站了起来,反应过来了江雪笙的重点。 “许星朗!!许星朗啊我的宝儿”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我知道的那个许星朗吗?” 回应我的,是两个点出虚影的脑袋。 许星朗我很熟悉,他在我们学校是比较有名的。 我第一次听说他,是在我军训的第一天。 正如男生会讨论哪个女生好看,女生也会讨论自认为不错的帅哥。 也是从那天开始,许星朗这个名字,便频频出现在她们的口中,还有我的耳旁。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我们那一届新生的入学晚会上。 那时,我是台下的观众,他是典礼上的场务。 他一直在台上忙来忙去,如果不是身边人跟我八卦,我还真不会认识他。 不得不说,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许星朗真的很不错,按我的文学水平来夸,就是阳光干净,温和有礼。 后来我不自觉地开始听起有关他的八卦,从他今天在食堂被人撞,听到他上课被老师夸。 再后来,我才知道,他不仅有颜,还有才。 当初,他是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b大口腔医学系的,是他们那届的新生代表。 在我还在努力不挂科的时候,他就已经可以做到科科接近满分,并且拿到了国家级的奖学金,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 众所周知,医学生没有重点,而他的所有考试都是科科接近满分,甚至连实践能力也不弱...... 这是什么,是我的榜样啊,是我男神啊! 但是现在...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心如死灰。 完了,那么优秀的学长,我那么欣赏的学长,见到了我那么尴尬的一面,我没面子了呜呜。 不过这好像不是重点…… 过了好久,我才找到我自己的声音,“你说他喜欢我?” 两个脑袋再次同时点头。 “你可拉倒吧,我不信。”我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点没犹豫地说出了这句话。 江雪笙把手机拍到我脸上,指了指她自己,“人证” 又指了指手机,“物证”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我拿过我脸上的手机仔细看了一下那些文字,随后一脸无语, “他就说他最近食欲不太好想长肉,想跟我交个朋友一起吃饭,你从哪看出来他喜欢我了?” 我就说嘛,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喜欢我,白激动了。 “这还不明显吗?”两人异口同声。 我摇摇头。 “你要不要重新抓抓重点,不要只看他找你帮忙那几个字。” “他都去表白墙捞你了。”许梨特意强调了“表白墙”几个字。 江雪笙补充道:“他还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想跟你交个朋友。” “人家还说了,他想表白一个人…表白!表白!”最后几个字,许梨几乎快要吼出来。 “你还不信人家是以喜欢你为前提跟你交朋友吗?” 我往后仰了仰,表情略有松动,缓缓点头,你要是这么说…… “我还是觉得他只是想找我帮忙。” 况且,“表白墙也可以叫吐槽墙。” “他说表白俩字也可能只是口误。” 我一连三句解释了许梨的话。 江雪笙气的没再答话,把手机从我手上拿走,翻起了评论。 我低下头,敛下眼里的落寞与纠结。 没过多久,江雪笙便翻到了有关我信息的评论。 “我认识,康复的,不过她这样的都能上表白墙,某些人这审美水平堪忧哦。”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配不上人家吗…” “弱弱地问一句,现在男生都开始喜欢这种女生了吗,那像我这样90斤的是不是都没人喜欢了呀,好难过…” …… 江雪笙暗骂了一句“晦气”,自动过滤掉了那些又酸又臭的评论,没有给我看,但在她停顿的那一刻,我还是瞟到了。 也是,比我好的女孩子大有人在,有人会阴阳怪气地说我不配,很正常。 这一点,我很有自知之明,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提醒我。 忍了一会,我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评论。 出乎我意料的是,有关这件事的评论中,一部分在祝福,一部分在磕糖,一部分在羡慕我。 只有很少一部分评论是不善的。 我抿了抿唇,其实我明白,许星朗说的够明显了,他或许,是真的喜欢我。 可是我这个人吧,拧巴的很,更不会和男生相处。 我的性格确实活泼开朗,跟谁都能笑呵呵地说话,我的朋友都很喜欢和我交往。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内心深处,其实敏感又自卑,没有一句实实在在的“我喜欢你”,我不敢确定。 我怕,万一不是,多尴尬。 自作多情后被人奚落的尴尬,我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与其让自己的情绪发展到自作多情,倒不如从一开始,我就摆正自己的位置,杜绝某些事的发生。 江雪笙看了半天也没发现点实质性信息,实在看不下去,就自己发了一条, “这个小姐姐我认识,是康复治疗学的吕宁安,超级可爱的小姐姐,和学长非常般配!当然,想要联系方式以及兴趣爱好建议加我私聊。” 等我看到,她的评论已经发出去了,而且点赞量从发出去那一刻开始就以一个非常神奇的速度嗖嗖上涨。 眼看要冲向热评第一了,我才反应过来,伸手想把手机抢过来删评,却被江雪笙发现,先我一步侧了身,让我扑了个空。 “你干嘛,我躲他还来不及!你倒好直接自报家门!” 江雪笙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天天走路目不斜视的,别说男生了,你连只雄猫都看不见,好不容易有人主动来找你了,怎么能放弃这个机会呢!” “可我还没准备好……”我没瞎说,我真的不会跟男生相处。 “既来之则安之,有我们呢。”江雪笙安慰着我。 “再说,我不发,迟早有人发,他找到你是早晚的事,倒不如我做个顺水人情,说不定他一感动还能给我介绍一个优质小哥哥。” 江雪笙一边说一边嘿嘿笑着,仿佛小哥哥已经被她捏在了手里。 我撇了撇嘴,仍在嘴硬。 “人家不是喜欢我,人家就是想找我帮忙。”我又重复了一遍。 许梨啧了一声,“我真服了,那你俩先认识认识,不就知道他喜不喜欢你了吗。” “而且以我多年的经验,他就算不喜欢你,也绝对是有一定好感的,好感可是有机会变成喜欢的,你要把握住机会啊宝贝。” 说到这,许梨的视线又回到了那张我扒饭的照片,没忍住再次笑出了声,“嘿嘿,你别说,吃的还真香,真可爱。” 我微笑脸,“我谢谢您夸我可爱。” “不客气不客气,妈妈最爱你了。”说着许梨还想摸摸我的头。 她占我便宜,这能忍吗? 不能忍。 我一记爆栗打在她头上,“滚回去化妆!” “得嘞,哦对我的眉毛,江雪笙!!” “在呢娘娘,小的给您补补。” 江雪笙和许梨在补眉毛,我躺在床上继续消化这个事情。 我还是想不通,许星朗食欲不振,那他为什么不去看吃播而是来找我呢,吃播吃的不是更香。 难道真的是对我有好感? 我的念头刚一松动,我脑海里便想起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和一个穿着白裙子的温柔学姐站在一起,两人相谈甚欢,看上去很是登对。 我下意识觉得他会喜欢这样的女生。 我再低头看了看我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淑女的气质,这样的我,他会想认识? 不可能不可能。我使劲甩了甩脑袋。 脑子里一团乱,我不想继续想,爬上床,盖上被子蒙头大睡。 等到许梨的眉毛补好叫我去吃午饭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 两人无奈地笑了笑,收拾好自己出了门,还非常贴心地放轻了动作。 我这一觉一睡就睡了一下午,午饭也没吃,醒来就到了晚饭点。 依旧不知道吃什么,主要也是不想下楼被人认出来指指点点,于是,我拆了盒泡面。 豚骨面,清清淡淡,很合我今天的胃口。 江雪笙和许梨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撕泡面的调料包。 许梨把手里的饭放下,一副见惯了的表情,“就知道你会糊弄,喏,给你带的拌饭。” 我看了一眼我为了凑单买的小桶泡面,确实不太够吃,但是我又怕我吃多了会长胖,更不招人喜欢了,于是我…… 一口气吃完了饭和面。 我管别人喜不喜欢我,我自己喜欢我自己就行。 一边吃,一边打开手机,才发现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收到了好几条微信。 这几条信息都是来自不同的人,她们抱着同样吃瓜的态度,说着同一个话题:许星朗喜欢我。 ...... 我不敢再看,生怕听多了,也开始相信这件事。 大致回复了一下,我扔了晚餐的垃圾,收拾东西准备去洗澡。 接下来的几天,我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躲在寝室,食堂已然成为了我的“禁地”,要么点外卖,要么吃泡面。 我不是不想和他做朋友,这么优秀的人,谁不想认识呢。 我只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但思考了这些天,我觉得许梨说的有道理,他既然能在表白墙上捞我,那他可能就是对我有些好感的。 我对他也是有些好感的,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可以在一起试一试了,哪怕他不喜欢我,我也可以主动出击。 可是我天性不会主动,我甚至是个被动到需要别人迈出九十九步半才有勇气迈出那半步的人,因为我太害怕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在一厢情愿了。 不想受伤,也就不想开始。 但是现在,我想试试,主动一次。 毕竟,我这个一和异性接触就不自在的毛病一直困扰着我,我也是时候,该迈出那一步,治治这个心病了。 那就,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第2章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做好心理准备的那一刻,我踏出了寝室。 这些天我一直有感觉,他应该在找我。 果不其然,我出山的第一天,就在食堂遇到了他。 彼时,我刚把我的饭拍下来给我妈发去,跟她分享了一下我今日的荤素搭配,便看见了他。 今天的他和我前几次见的他一样,处在人群中,依然那么耀眼,那么好认,我不禁看愣了神。 待我回神转头时,许梨和江雪笙已经非常默契地手挽着手去了别的楼层吃,留我一人独自面对。 没义气,太没义气了!一年多的革命友谊就这?就这! 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优雅文静一些,看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但如果我身边有人在的话,她就会发现,我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停了。 这一次,我的碗好好的放在桌子上,而他,来到了我的对面。 他俯身问我,“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吗?” 我点了点头。 他端着餐盘,坐了下来。 “不躲我了?” 救命,声音好好听,我要装不下去了。 我的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但为了保持体面,我狠狠地平稳着自己的心情,很正常地回答着,“我没躲你。” 没有磕巴,做得非常好吕宁安。我在心里表扬着自己。 许星朗笑了笑,笑里还有着明显到我这么神经大条的人都能看出来的宠溺。 看得我心头一颤,转而告诫自己,他这只是对朋友的友好,是我看错了。 可是他长得好好看,近距离看更好看了!! 我强压下心头的躁动,装的波澜不惊。 他转过头,微笑着,眼睛弯弯的,“好,没躲,你好,我叫许星朗,可以交个朋友吗?” “我叫吕宁安,你好,可以交朋友。” 或许是我逐字回答的样子有些呆,他没忍住再次笑了笑。 “既然都是朋友了,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我愣了一秒,暗叹他的直接,随即亮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互相加了好友,他道:“谢谢你。” 我扯了扯嘴角,“你不用这么客气。” “快吃饭吧,一会凉了不好吃了。”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我一粒一粒米往嘴里放,这与我平时豪爽的吃饭风格并不相符,毕竟是一个被同寝室人乃至她们的男性朋友叫哥的女孩子,你觉得能有多淑女。 许星朗发现了我的异常,转头问道:“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我放下筷子,欲言又止。 许星朗见状,也放下了筷子,浅笑道:“想说什么,说吧。” 我轻吸了口气,慢慢吐出,尽量让我的声音保持自然,然后缓缓说道:“学长,其实我平时吃饭不是那样的,我那天是要迟到了才那样吃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解释,明明我觉得我自己没错,但我就是怕我的这一个举动,影响了他对我的初印象。 然而,许星朗的表情里并没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恍悟,似乎他早就知道,他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但笑意却快溢于眼眶。 “嗯,我知道。” “你知道?”我微微瞪大了双眼,有些惊讶不解。 “你怎么知道?” 许星朗垂眸思考了一会,“猜的。” 我当然不信他是猜的,但我又想不出为什么,只好作罢。 但他这么不在意的样子,倒让我觉得自己是在小题大做了。 其实仔细想想,被拍到端碗扒饭也没什么的,又不会有人因为这个而笑话我,起码目前来看,许星朗没有笑话我,我干嘛这么大心理负担。 想到这,我心里都轻松了许多。 这么一来二去地说了几句话,却依然没有缓解我内心的尴尬,我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米饭,想要既不失优雅又能快点吃完,然后好找机会开溜。 或许是我的不自在太过明显,许星朗开始活跃气氛。 首先,从万能的那句...... “你是哪里人啊?” 这个节点掐的很好,我把饭咽下去他才开始问。 当然,这也有我的一点功劳。 为了不在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嘴里含着饭,我每咽下去一口,都会停顿一下,用筷子微微扒拉扒拉菜或者米饭,然后才会进行下一口。 我清理好口腔之后转头回答道:“我家是希城的,离这不远。” 我刚想礼貌地回问一句“你呢?” 没想到,他在我开口之前略带惊讶地说... “好巧,我也是。” 什么? 我愣住了一秒,反应了一下我听到的,随后立马一脸惊喜, “这么巧!老乡啊!” 这不怪我这么激动,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是在我认识的人里,一个希城的都没有,有时候我想找人一起回家都没有顺路的。 话聊到这我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我接着问道:“你是哪个区?” 许星朗答道:“建南区。” 我又激动了,如果不是我还有点理智,我肯定会抓起他的手摇来摇去。 但我的理智告诉我,要温柔,要淑女。 所以我只能通过声音表达我的喜悦,丝毫不敢有肢体动作。 “我姐姐家就在建南区,我经常去她家玩!我家是路安区的,咱们邻区啊!” “这也太巧了吧,我的天哪...” 我一边感叹一边用筷子戳着米饭,缓着我的激动情绪。 许星朗就没我这么激动,但可以看出他也很惊喜。 “既然这么近,以后没有人陪你回家的时候,你可以找我。”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眉毛就以一个看不出的弧度挑了挑,如果不是我知道读心术不存在,我真的要怀疑他会读心术了。 我刚刚就是这么想的,但我又觉得刚认识就想约着人家一起回家不太好,没想到他提出来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当然要答应啊,我这么话痨,没人陪我回家我都找不到人说话,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迷。 所以,就算陪我回家的人跟我不是很熟,又是个男生,但好歹是个能聊天的人,总不至于让我每次都去找陌生人聊天。 至于我和男生接触会不自在这个问题… 多接触接触就好了,年轻人嘛,就是要迎难而上…… 反正我是不会承认我颜控的,我是被他的才华所吸引,嗯,才华。 气氛活络了很多,我话也多了。 “对了学长,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啊?” 别问我为什么明知故问,问就是一个想说话但还没素材只能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要问的状态。 许星朗没有什么额外的反应,似乎并不奇怪我不知道他学的是什么专业,只是很自然地回答道:“口腔。” 也对,如果他自恋到认为是个女生都应该了解他的程度,我也就不会欣赏他了。 我等着他回问我,但是他没有,我又没有别的话可说,我就点点头然后回答着,“我是学康复的。” “我知道。” 我又惊了,我记得我没说过,于是我再次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没说过。” “表白墙下面的人告诉我的。” 我夹菜的手一顿,内心微微扶额。 我怎么忘了江雪笙发的那条评论了。 但我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打着哈哈,“大家都挺热心的。” 尤其是我室友,更热心。 “是啊,我还挺感谢她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继续干笑。 又吃了几口饭,他没说话,我觉得我气氛有点冷,有点尴尬,于是继续没话找话,“学长为什么想学口腔啊?” 问完我是有点后悔的,你看我这问题,多官方,我觉得我都可以去当记者了。 但除了这个,我一时想不到该说些什么调节气氛。 “我妈牙不好,我以后做个牙医,会方便很多。” “你呢,为什么想学康复呢?” 虽然这句话是接着我问的问出来的,但这个询问方式我还是很感动。 这是第一次,有人觉得我学这个是因为我自己想学,而不是迫于某些原因。 康复治疗学算是个比较冷门的专业,所以很多人包括我的一些亲戚知道我学的是康复以后,都觉得我学这个,是因为成绩不好被迫学的。 其实不是,我高中的成绩虽然没有那么好,却也是有选择其他专业的余地的。 但是,学康复是我高三就想好的,江阳医科大学的康复治疗学是我的第一志愿。 我接着他的话茬说道:“我是为了我姥姥,我姥姥去年得的脑梗,一只手和一条腿没知觉,我想把专业知识学到手,回家给她做。” 许星朗闻言,原本歪着看向我的头缓缓转正,看向桌面,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展开。 脸上的表情似有一瞬即逝的心疼,那转变,快到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他再次转过头看向我,面色仍然很温和,“康复需要力气,你就没想过学康复会很累吗?” 说到这,我挺不好意思的。 当时选择康复,一是为了我姥姥,二是因为我自己想成为一名医生但还不想值夜班。 至于累不累的问题,我倒是想过,但我又想,哪个职业不累呢..... 结果我上了大学,背书背到脑壳疼,实训练到手酸软。 你要问我后悔过吗,那也不是没后悔过,尤其是在得知康复的就业前景其实没我想象的那么好时,我是后悔过的。 但总要有人去做这个啊,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还是为了我最亲的姥姥,所以这条路,再难我也要走下去,我也相信我可以走下去。 许星朗听完我的回答,点了点头,“我也相信你,会做好的。” “其实康复需要力气也没关系,我有力气的!” 说着,我还想给他展示一下我藏在衣服下面的肱二头肌。 ... 笑死,光着胳膊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何况还隔着两层衣服。 但有的时候,人的肢体行动就是比脑子要快... 所以结果就是我非常尴尬地放下了我的胳膊,许星朗笑到脸要背过去。 等他笑的差不多,他才转回来一脸严肃说道:“我看到你的肱二头肌了,很结实。” 我抿了抿嘴,其实你不如不说。 我继续嘴硬,“我这绝对是因为最近没好好吃饭,所以肌肉才不明显。” “对对对,快,多吃点。”许星朗的脸控制住了,但声音仍旧满是笑意。 “那你别笑。” “你太可爱了…好好好,我不笑。” … 还在笑。 我猛得扒了一口饭。 他还在笑,说来也奇怪,我突然就不尴尬了,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一起笑。 如果这时有人注意到这边,就会觉得有些无语,因为这里有两个人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不吃饭也不说话,就在那笑。 没办法,笑是会传染的。 第3章 我不包月,我想包年 不知笑了多久,总算是笑够了,我们开始进入正题。 我余光看着许星朗吃饭也挺香的,想到他之前说他食欲不好,那么他今天食欲还可以,有可能是被我感染的,这个认知让我有点美滋滋,忍不住说道: “学长,虽然我平时不常那样吃饭,但是你想长肉多吃点饭,找我还真找对了,我室友平时也说我吃饭香,你跟我一起吃饭肯定也可以吃的很香的。” 这话我是真心的,我如果做饭友,绝对是一个合格的饭友。 说着,我大概打量了一眼许星朗,不禁摇了摇头,嘟囔着,“太瘦了,怪不得这么瘦,身上都没什么肉,原来是不爱吃饭。” 我声音不大,但许星朗听到了,他轻笑了一下,“只是穿着衣服显瘦。” 穿衣显瘦? “那你的意思是脱了衣服有肉吗?” 我这句话问完,不光许星朗愣住了,连我自己都愣住了。 我的天爷啊,我说话怎么都不过脑子的!这什么虎狼之词!才第一次见面,刚聊几句,刚刚没那么尴尬,我怎么这么说话呢? 完了,我男神一定觉得我是个轻浮的女子。 我的嘴唇一张一合,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措地抖动着。 我下意识地想补救,着急地语无伦次,“不是,学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我是什么意思? 平生第一次,我开始懊恼我语言的匮乏,正如别人看到一件惊为天人的事物都能夸出个所以然,而我只会:“好看,真好看。” …… game over。 我还在努力组织我的语言,“我不是……” 我想说什么,我不是想看你不穿衣服?我不是那种思想不健康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孩子,我…… 这怎么说啊这这……! 看着许星朗似笑非笑的脸,我知道,我的脸一定红透了。 许星朗看着我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样子,在我心口的那口气要憋死我之前,开口替我解了围, “嗯,我知道。”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虽然我说不准他的心情怎么突然这么好,可能是被我逗的,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但我知道他没有笑出声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不过我的脑子现在没空去想那些,我再次脱口而出,“不,你不知道……” 说完我真的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家人们,厌蠢症犯了。 与此同时,我慌乱得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手总算发挥了正当的用处,及时地挡住了我的脸,“好吧,你知道……” …… 吖的还不如上一句。 “我不说话了。” 言多必失,吃饭! 我认真地低头扒饭,许星朗笑了笑,没再说话,但他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已经到我余光都能看见的地步了。 不过能看出来,为了不让我太过尴尬,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笑容以及肩膀的抖动程度。 我在心里默默地感谢了他八辈祖宗。 我把饭吃的干干净净,转头一瞧,许星朗的饭碗也没剩一粒米。 果然,我吃饭这么香,是会传染的。 我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我微鼓的小肚子,满脸骄傲,就好像……他那个饭是我喂进去的一样。 嘶,这什么形容。 吃饱喝足,我和许星朗准备回去。 我小心翼翼地避着衣服把碗碟送到阿姨那里,和许星朗并排走回寝室。 这一路,一向话痨的我却出奇地沉默,怎么走都觉得有些别扭。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单独和一个男生走过吧。 这份别扭一直持续到了男女宿舍楼的岔路口,我才如释重负地挥起手打算和他告别,但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犹豫再三,还是问了一句,“你……不回宿舍吗?” 许星朗把手插进衣兜里,“吃多了,消消食,走吧,送你到楼下。” 我想了一下,他刚刚吃的确实不少,之前食欲不振,突然吃这么多,想必是真的不舒服。 那我就再别扭一会吧,反正也没几步路。我这么想着。 到了女寝楼下,好几对小情侣在那里抱着亲密,如果是在平时只有我自己看到的话,我可能就直接略过了,但今天不一样。 就好比你一个人看吻戏,你觉得没什么,甚至还可以大喊一句“好甜!”。 但如果是你家里人跟你一起看吻戏,那感觉就不一样了,反正我是非常想换台的。 我压下心里那一点点尴尬,目不斜视非常自然地走过了他们,抬起头道:“我到了,你回去吧。” 许星朗点点头,“那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什么明天,这是要包月吗?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许星朗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扬成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然后又抬起头看着我。 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啊,我再次感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看着这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犯起了花痴,好一会,我才意识到我问了什么。 我的脸更红了,这次依然是尬红的。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嘴瓢。 我把手伸进眼镜里去捂眼睛,企图掩盖住这个情节,但努力无果,我只好红着脸打算最后解释一番。 许星朗许是看够戏了,在我解释之前,回答了我的问题。 依然是掩盖不住的笑意,还有尽力下压的嘴角。 “不包月。” 果然,但凡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这么想,只有我脑子不正常。 就在我要继续狡辩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我想包年,不知道能不能给个友情价。” …… 那一刻,我相信,人大概是真的会跟自己对话的,就比如现在,我明显听见我的脑子在问我,他说的是什么东西。 包年?友情价? 看来不止我自己不正常,他也没正常到哪去。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心里的尴尬也消了不少。 虽然我是个财迷,但什么钱该挣什么钱不该挣我还是知道的,于是我开玩笑道: “谈钱多伤感情,都是朋友了,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他一本正经道:“就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才更不能让朋友吃亏。” 我摸了摸下巴,突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不过雇我当饭友可是很贵的,你可想好了。” 许星朗又笑了笑,“我想好了,你该想想你的酬劳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还真的想了想,不过一时也想不出我想要什么酬劳,“酬劳到时候再说,我来定。” 一场非常和谐的交易完成,我美滋滋地走进寝室楼。 抬脚上了两个台阶,我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和许星朗向里面张望的眼神倏地对上了。 好家伙,故意对都没有这么快。 我像被抓包了一样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挥了挥手,逃也似地奔上了楼梯。 五层楼,一层楼24级台阶,五层,120级台阶。 我特意放慢了速度,在上楼的路上,仔细复盘了今天的所有。 我观察过许星朗,他的一言一行,很绅士,我并没有感觉到他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情感,但又好像比普通的朋友熟络一点。 我还真有点……不懂了。 第4章 穿了相似的衣服 一回到寝室,两尊大佛坐在我床上,一脸八卦。 见我回来,两人一把拉过我,然后就变成了三尊大佛。 我心疼我的床,它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压力。 “快说说,怎么样了。”江雪笙一脸兴奋,相较之下,许梨就淡定的多。 “什么怎么样了,就吃了个饭能怎么样。” 许梨闻言挑了挑眉,“就吃了个饭?” 我点点头。 “什么都没发生?” 我又点点头。 “不应该啊……”许梨托着下巴喃喃道。 “不过他说要包年。” “…” “…” “什么包年?” “包年吃饭吗?” 两人一唱一和,最后还是许梨说到了点子上。 我很理解她们一瞬而起的兴奋和激动,毕竟我这么一个万年单身狗,好不容易有那么一朵疑似的桃花,换成我作为旁观者,我也激动。 但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真没感觉出来他喜欢我,我也有点迷茫。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把他当做普通朋友来相处,还是比较自在的。 反而是一想到要和他谈恋爱,我有点难受。 听完我的回答,许梨沉默了。 半晌后,她问我,“宁宁,你是不是有点恐男啊?” 我想了想,“可能是吧。” 从我记事起,我爸就常年在外地工作,没怎么陪过我。 这么多年来,我唯一相处得来的异性就是从小陪我长大的哥哥。 我跟我爸乃至我的异性长辈相处都有些不自在,更别提谈恋爱了。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浑身难受。 但是这些我不想提,许梨也没有多问,而是转而问我,“但是你和他相处起来,并没有很反感,对吗?” 我点点头,感觉确实不一样。 之前我为了和男生相处自然,不是在心里把我自己当成男生与他们称兄道弟,就是在心里把他们当作女生与我姐妹相称。 只有这样,我在表面上,才能游刃有余,最起码不会让别人以为,我是特立独行、不好相处。 但是和许星朗相处,我潜意识里却不想把他当兄弟,所以总是很紧张。 大概是因为那一点好感吧。 许梨接着问,“你怎么感觉他不喜欢你呢?” 我想了想,犹豫道:“就…相处起来很正常,他也没有说要牵手要表白什么的。”和电视剧演的一点也不一样。 “相处起来很正……”许梨扶了扶额,无奈道: “不正常就怪了,谁还能第一次见面就牵手,然后摸来摸去,接着再抱着你啃啊!” 我想了想那个画面,突然起了鸡皮疙瘩,“也是啊,那种不是变态吗?” 江雪笙也委婉地问着,“宁哥,你方不方便透露点细节,我们帮你分析分析。” 我想了想,却不知道该怎么叙述,仔细整理了语言,概括了一句,“他总笑。” 江雪笙“……” 而许梨却打了个响指,“这就是他对你不一样的地方,我打听过,他平时没有很爱笑。” 这时我想起来一个关键点,“他说我可爱!” “对喽,那他就是喜欢你啊。”许梨一脸肯定。 “这就能看出来?”我半信半疑。 看着她们俩比我看真金时还真诚的眼神,我不好意思反驳她们,可我还是不太信。 “我还是想要一句真真切切的表白,不然我没有安全感,但是如果他真的要这么跟我说,我可能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了…” 这就是一只万年单身狗的弊端,我感觉,我有些不会爱人。 想到这,我仰天长啸,“啊!烦死了!” 但是许梨却比我看得开,她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 “有什么好烦的,你现在就是没习惯,继续接触接触不就行了,他见你第一天没表白,那肯定就是怕吓到你,你别放弃,继续按你的习惯和他相处就行。” 我恍然大悟,这个我可以会。 看我一脸明确目标的表情,许梨露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微笑,摸了摸我的头,“加油我的宝。” 这时,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我打开锁屏,是许星朗发来的一条微信:我到宿舍了。 我看了一眼闻声凑过来窥屏的江雪笙,把屏幕稍稍背向了我自己,盯着她,沉默了几秒没有动作,她非常识趣地离开了我的床。 许梨拿着水杯转过身,一脸了然,转回去,面朝窗,一边喝水,一边赏月。 我低下头,回过去一个表情包,又开始研究他的微信名。 他的微信名很有特点,没有文字,只是一颗星和一个太阳。 我猜,太阳代表晴朗,一颗星加一个太阳,就是“星朗”。 我突然觉得,在起网名这方面我们俩还挺像的,都和我们的名字有关。 我的微信名叫“al”。 本来是想写铝的化学式,是吕的谐音。 但是输入法中的小写l和大写的i基本没差,有歧义,我不喜欢,干脆两个字母都大写了。 正想着,许星朗发来了消息。 屏幕上,他在问我,我每天大概几点去吃早饭,几点吃午饭,几点吃晚饭。 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比较懒,有时候不想出去就随便应付一口,但是为了我的合作伙伴吃的好一点,我决定,勤快点。 早饭是每天都要吃的,因为我们这学期每天都有早课。 三四节没课的时候呢,午饭时间一般在十一点半,那个时候别人还没下课,没那么多人跟我抢饭。 晚上五点半下课,没课的时候就五点吃晚饭,原因同上。 我和许星朗交换了课表,除去我们课程冲突来不及一起吃饭的时候,其他时间,都约了起来。 看着口腔满满的课表,我不禁平衡了很多,这么一比,我们的课还算挺少的。 美滋滋地关了手机,我敷起了我在箱底压了有一段日子的面膜。 至于为什么我一个平日里连爽肤水都很少拍的女生,突然变得有一点精致了呢。 很简单,一般的女生,如果第二天甚至以后的很多天都要见那么帅那么优秀且自己颇有好感的学长,她都会下意识地想在他面前展现一个比较好的状态。 除非那些特别的,比如那种天生丽质的美女,或对那个男生丝毫不感兴趣的女生。 巧了,我是那个一般的。 为了气色好一点,我都没有熬夜,早早的上了床。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许星朗到的很早,至少我下楼的时候,他没有让我等他,而我下楼的时间也不算晚。 北方的九月末没有那么暖,尤其是早上。 许星朗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长款的风衣,里面搭了一件白色的纯色t恤,好巧,我穿的也是黑色长款风衣,只不过是米色t恤,上面还有一只小小的米老鼠。 我在心里暗自羡慕着,皮肤白真好,想穿什么颜色就穿什么颜色,不像我,肤色有点暗,只敢穿饱和度低一些的颜色。 我的这件黑色风衣是我最近入了秋以后新买的,我很喜欢,这几天一直在穿。 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显瘦,这我室友可以作证的。 我真的没想到我们俩穿的会这么像,他昨天穿的也不是这件。 但穿都穿了,再回去换的话,有点刻意又有点麻烦,而且,都是大学生了,应该没有人会无聊到因为一件衣服说我心机吧。 想到这,我再没有顾忌,径直走到许星朗旁边。 后来我才明白,大学生,也可以无语的很。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早啊,学妹。” “早啊,学长。” 我抬起头和他打着招呼,而后,我陷入了沉思。 个人认为,我虽然不是很高,但在女生里也不算矮了,穿平底鞋172,穿带点鞋跟的鞋可能还会更高一点。我今天穿了一双低跟的马丁靴,但许星朗还是比我高了半个头。 他穿黑色风衣到膝盖,我穿黑色风衣到小腿。 嗯,一定是因为我的衣长比较长,绝对不是因为我矮。 ... 好吧,和他比起来,我确实矮。 许星朗也注意到了我俩今天相似的穿搭,笑着说了句,“好巧。” 我打着哈哈,“是啊好巧,你也喜欢黑色风衣啊?” 他点了点头,“挺喜欢的。” “我也挺喜欢的。” 一来一去,我们没话了,两人沉默着走在路上,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由于是第一次在白天和除了亲人以外的异性走在满是人的路上,还是在校园里,我很紧张,我努力平稳地呼吸,不去看他,以此来缓解。 但是并没有用,我还是很紧张。我只好搬出我惯用的那套方法,把他想象成我的好姐妹,我才能自然一些。 一路上有不少女生因为他明里暗里地回头,就像我和我室友平时看见帅哥总想多看几眼一样。 而走在他身边的我,也被捎带地多看了几眼。 但是从来没有人这么频繁地看过我,我突然有些社恐。 我放慢了脚步,缩短了我们俩之间的距离,抬起头对他说道:“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来宿舍楼下找我了,你可以直接去食堂等我吗?” 许星朗在我抬脚靠近的那一刻就发现我了,他微微低头,侧耳,以便听见我说的话。 “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我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好多人看你,顺带也看我,我有点难受。” 许星朗抬头看了看,不答反问,“你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心底惊讶于他的敏锐,点了点头。 “可以是可以,但是食堂人太多,我怕找不到你,又耽误时间。”他认真答道。 我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食堂的座位不固定,又不好描述。 可是… 似是看出我的纠结,许星朗柔声道:“其实你可以自信一点,眼睛朝前看,走自己的路,不去在乎那些无关的目光,要不要试一下?”许星朗歪头浅笑着看向我。 他眼里满是肯定,看得我越发相信我自己。 我直视前方,心无杂念,偶尔受不住,我就抬头看许星朗,每一次,他都会回给我一个温暖又鼓励的微笑。 我第一次发现,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会轻松很多。 接下来的半路,我自在了很多,我们顺利到达了食堂。 早饭吃的很快,我和他在教室门口道了别,各自上课。 许星朗说他上课的楼层基本不高,所以应该都是他先到食堂,那就由他去占座。 我没什么意见,因为我上课的地方一般都是顶楼,等个电梯都要好久。 进了教室,我下意识地扫视。 许梨她们早就给我占好了位子,不过意料之内,两人都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终于,我忍不住反抗,“你们正常点行不行,看的我瘆得慌。” …… 好吧反抗无效。 第5章 又帅又贴心 纵使我身边的人都很激动,但课还是要上的,我翻开书,右手拿起笔,左手捂住了许梨正在盯着我的那张八卦脸。 许梨是个美人胚子,标准的瓜子脸,我一只手就把她的脸捂得严严实实,只要我的手指不分缝,她就看不见我,同样,我也看不见她的八卦眼。 老师已经开始讲课,许梨玩笑开够了,挪开了我的手,没再盯着我。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我的肚子开始以一个不规则但频繁的频率咕咕叫着,无心听课,我数着秒针转动的次数,等待着这度秒如年的十分钟。 还有两分钟,老师不讲课了,我火速收拾好书包,下课铃一响,就往外冲。 无奈,我坐的位置在教室最里面,等我走到教室门口,已经有很多同学在堵着了。 我一个小碎步一个小碎步地迈着,还顺道接了个许星朗的电话。 “我到食堂了,你想吃什么?” 我看了看楼梯上的一颗颗乌黑的后脑勺,不觉惊讶,“你怎么这么快,我还没下楼呢!” “我跑的快,下课铃一响我就冲出去了。” 瞧瞧,同样的反应速度,人家都到食堂了,我还在顶楼挪步呢,我究竟是哪步没跟上?! 来不及细想,人家问我要吃什么呢。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着,“我要吃四楼左手边第二家的牛肉饺子,还要酱油加蒜…” 话没说完,我突然想到,如果许星朗不吃蒜,我吃蒜的话,他肯定会非常难受,所以我改口道:“还要酱油。” “还要其他的吗?”许星朗在电话里问道。 “不要了不要了。” “好,你慢点走,不急,我占好座位了。” “嗯好。” 食堂离教学楼不远,从下课的人流中艰难地挤出来的我,拉着许梨还有江雪笙像平常一样以最快的速度走了过去。 到了一楼,许梨和江雪笙就和我分开了,临别前,还很有默契地同时向我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 嗯,我加油…… 还怪难的。 我挑着人群中的空隙,一步两个台阶往上窜,快到四楼的时候,我放慢了速度,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我在心里默念,要优雅,要体面,不要气喘吁吁地让人家觉得我很着急见他。 虽然,确实有那么一点着急。 许星朗刚刚发消息告诉我,为了方便我找,他特意站了起来。 他很高,气质又出众,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根本不需要我费什么力。 虽然昨天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但今天算是我和他吃的第二次正餐,我还是有点紧张得不知所措。 我一边顺气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我为什么非要走出心里那道坎去和一个男生接触呢,不会和男生相处就不会了,我一辈子避开男生不行吗,非要遭这个罪。 可是这是我自己要迈出的一步,无论如何,我要走下去。 我站在他看不见又不妨碍别人的地方等了一会,等到我的呼吸差不多平稳了,才去找许星朗。 他一直背对着我,我以为要等我走到他对面坐下来他才会发现我,没想到在我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直向那边张望的他,像是感应到了我一般,突然转了身,笑着冲我招着手。 很奇怪,那一瞬,一种宿命感从我的心底开始直冲天灵盖。 无形中,似是有条线,将我和他拴在了一起。 就好像,不管我在哪,他都能找到我。 我压下心里那异样的冲动,没有发呆很久,我就回过神,淡定地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他面前的是一份油泼面,是我最喜欢吃的那家。 我在心里默默记着,看来我们的口味有点像。 而我这盘饺子旁边不光有我要的酱油和辣椒,还有一小碟蒜泥。 我看到蒜泥之后有点没反应过来,我记得我没有说出来,难不成他真的会读心术? 思来想去我还是问了一句,“我没说要蒜泥啊。” 许星朗解释道:“我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好像听到你说了蒜,但又马上改口了,我不确定我听的对不对,所以我就单独舀了一碟,这样你喜欢的话可以再加,你不喜欢的话也不会影响那碟酱油。” 末了,他又补充道:“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帮你拿走吧。”说着就要来拿这碟蒜。 我忙用手挡着,“不不不,我喜欢,牛肉饺子不蘸蒜泥简直没有灵魂。” 况且我都想了好久了,平时怕影响社交不敢吃,好不容易今天下午没课,我一定要过把瘾。 许星朗闻言伸回了手,“那我是没听错了,不过你后来为什么又不要了?” 我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怕你不吃蒜,我要是吃蒜的话你多难受。” 许星朗点了点头,随后笑了笑,“我吃蒜,没关系的。” “你真吃啊?”我还在怀疑。 他笑意不减,“真的。” 我怕他是为了迁就我才这么说的,于是我拿着蒜碟在他面前晃了两圈,见他没有丝毫不适,我才信了他的话。 然后我满意地放下了蒜,他笑出了声。 … 我发现他真的好喜欢笑,我跟他相处这两天,每次见他他都会笑。 这让我有些怀疑,是我比较好笑吗。 但我又觉得不是,因为他的笑看不出一点嘲讽的意思,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而引发的笑。 哦对,许梨说了,他笑是因为喜欢我… 我很相信许梨,可我又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像普信女… 一定是我没理解到位。 老师也说过,换汤不换药… 那我再理解理解,他笑是因为我,但不一定是因为喜欢我。 我思来想去,一定是我太幽默了,他笑点太低。 这个认知让我也开心了不少,因为我很喜欢别人被我逗笑。能给别人带来快乐,我会比我自己高兴还要开心。 此刻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我把饭钱转给他,就把蒜泥放进酱油里搅了搅,而后把视线转向那盘牛肉饺子,一瞬间两眼放光。 不过我虽然是个吃货,我还算是一个有理智且懂得分享的吃货。 我把盘子往前推了推,看向许星朗,“你尝尝,他们家的牛肉饺子可好吃了。” 许星朗愣了一秒,随后把手伸到我这边,拿着我的筷子夹过去了一个,然后把我的筷子放回原地,用他自己的筷子夹起来尝了尝。 挺讲究。 还是比较照顾我的讲究。 尝过饺子后,许星朗赞赏地点了点头, “确实不错,味道很好。” 被认同了的我喜滋滋地把盘子拉了回来,一边夹起一个饺子去蘸酱油,一边说道: “这家饺子是我吃过a市这么多家饺子以后,味道最像我妈妈包的一家,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妈妈包的最好吃。” 这真的不是我吹牛,我妈做饭的手艺超级棒,目前为止我还真没发现比她做饭还好吃的人。 但是我是一点都没遗传到我妈做饭的天赋,我曾经不信邪,非要尝试,结果凡是经过我手的菜,就算我妈补救过,都不好吃。 即便如此,我妈还是非常鼓励我做菜,只是我不想再祸害粮食了。 许星朗不知道我的心理活动,他还在搅拌他的油泼面,一边搅还一边和我搭话,“阿姨手艺这么好?” 一提到我妈,我话就更多了。 “我妈手艺可好了,尤其是和饺子馅的手艺,你就看我这个体型,都是吃出来的,而且我不常在外面吃饭的。” 是啊,172的个子,160斤的体重,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好意思让人家把目光聚焦到我的体型上的。 而且我骨架是比较大的,典型的胖——还不好减。 好在许星朗并没有在意我的那句话。 “真羡慕你,有个会做饭的妈妈,我妈做饭就不好吃,所以我在家吃的也少,有段时间我想长肉都长不了。” 许星朗一提到他妈妈,脸上的无奈之色尽显,但宠溺也不是假的,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和他妈妈的关系很好。 我咽下嘴里的饺子,“有时间你来我家,我保证你一周就能长肉。” “你是在邀请我去你家做客吗?”许星朗的语气有点惊喜。 我点点头,北方人都比较好客,我也比较喜欢朋友来家里玩。 “那我先谢谢你谢谢阿姨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边的酱油,“客气啥,咱都是朋友嘛。”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我觉得尴尬紧张的时候,只要你跟我说说话,我就不会那么觉得了。 就比如现在,我就不紧张了,再加上超爱的牛肉饺子,吃的非常开心。 但我今天战斗力不是很强,一盘饺子没吃完我就饱了,剩了两个。 我擦了擦嘴,刚准备和许星朗说两句话,就被我嘴里的蒜味熏到了。 我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忙用手捂着嘴。 许星朗注意到了我的异样,“怎么了?想吐?”说着,就在自己衣兜里摸索着,我猜他是想找纸巾。 我把手放下来,使劲地摇了摇头,双唇露出一条缝,挤出了声音,“没事,咱们走吧。” 我知道,声音很怪,但是我没办法,我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吃蒜了。 下午是没课,可是我中午有“约”啊!我怎么忘了! 许星朗看出了我的窘迫,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嫌弃,而是非常淡定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蘸了很多很多的蒜泥放进了自己嘴里。 我以为他没吃饱,刚要把那个饺子也给他推过去,就听见他说, “好了,现在我和你一样了,你可以好好跟我说话了。” 我愣住了。 所以说,他是为了让我自在点,陪着我吃了蒜。 妈妈呀,他好贴心,又帅又贴心这谁顶得住啊! 尴尬,无措,惊喜又感动,几种情绪汇聚在一起,促使我问出了一句, “学长,你吃那么多蒜不辣吗?” …… 我的五官开始以面中央为中心微微抽动,大有聚集在一起的架势。 完蛋玩意,我是想说谢谢的啊喂!什么辣不辣的! 许星朗再一次愣住了一秒,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然后特别无奈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还好。” 我干笑着,“那就好那就好。”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我犹犹豫豫的,还是解释了一下,“我刚刚是想感谢你的,但是说话没过脑子。” “嗯,我知道。”许星朗的嘴角的弧度又大了几分。 “你怎么又知道?”还笑的这么开心? “看出来了,表情挺后悔的。” 我愣了愣。 这么说,一般人看我的表情就可以解读出我在想什么,连一个我刚交往两天的人都可以,还有谁不可以。 我突然发现,我应该学学表情管理。 不然在别人面前,我还有什么隐私可言,这样太被动了。 我正思考着怎么能学会表情管理,许星朗却就他刚刚的表现出声解释道: “而且,我笑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你真的很可爱,你不要误会。” 我想说我没误会,但我又被他说的另一句话吸引了注意。 他又说我可爱… 许梨说了,他夸我可爱就是喜欢我… 好像又有点普信了。 还是说我没理解许梨的意思…… 那该怎么办呢… 我先摇了摇头,一是表示自己没误会,二也是想甩掉那些想不通理还乱的想法,然后低下头,暗自决定。 先学了表情管理再说。 第6章 你可以叫我名字 吃了几天的饭,许星朗总是会在我局促不安的时候缓和场面,几天下来,我和他也熟络了一些,至少见面说话不会那么紧张了。 这天是周五,马上就是周末了。这也是我和许星朗约好做饭友后要度过的第一个周末。 一般来讲,我在周末是不怎么出门的,除非是要考试的那段时间,我会泡在图书馆或者自习室。 所以,我觉得我要再规划一下周末该怎么和许星朗吃饭。 我还在纠结要吃什么,什么时间吃,许星朗就告诉我,他这周末要去福利院做志愿者,问我想不想和他一起去。 我很喜欢小孩子,而且我周末也没什么事,当即答应。 许星朗和我说起这个事时并不像是一时兴起,倒像是要去进行一个定期的活动,所以我事先向他咨询了一下。 比如,福利院的位置和大概的车程,还有他之前去那里的交通方式。 我有点晕车,半个小时以内的车程还好,但如果超过半个小时我就会很难受。 好在,福利院离b大不算远,坐公交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许星朗平时也是坐公交去的,很熟悉路线。 于是我和他约好,周六早上八点在学校北门的公交站集合。 在这之前,我需要去医院办好健康证和体检证明,刚好我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有时间。 接下来的这半天过的一如既往的快,到了周六这天,我早早地起来洗了头发,挽了个丸子,挑了件看上去和穿起来都比较舒服的卫衣和牛仔裤,背上我心爱的小背包,轻轻关上了寝室的门。 我去买了一些糖果准备分给小朋友,然后走到公交站,这时,离我们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我站在公交站牌旁,踢一踢落叶,晃一晃胳膊,踮一踮脚,百无聊赖地等着许星朗。 没多久,他就出现在了校门口,刚好,我也扭过了头。 他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他,他向我挥了挥手,然后跑了过来。 看着他跑步的样子,我不禁感叹,身高腿长就是好,比如说我要跑好几步的路程,许星朗只用了一半的步数就跑到了我跟前。 似乎是跑的急了些,他有些微喘,但没喘几下就平复了呼吸,问道:“等很久了吗?” 我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也刚到。” 许星朗点点头,又继续问道:“吃早饭了吗?” 我刚想说吃了,但是我眼睛往下一瞟,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三个袋子。 其中一个袋子很大,面包和蛋糕的包装非常明显,一看就是给小朋友准备的,不需要我猜,另外两个袋子…其实我也不用猜。 因为那家早餐店的袋子我认识,整个b大,只有他们家的袋子会把店名印的那么明显。 而且老板不怕麻烦,不管你点了吃的还是喝的,给自己点的还是给别人带的,一份早餐就放在一个袋子里,我都怀疑老板有强迫症。 所以两个袋子,就是两个人的早餐。 但是不得不说,很精致,很好吃,价格也很合理。 我再一抬眸,和许星朗四目相对,却莫名地从他眼里读出了一点点期待。 我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 福利院那么多小朋友,他多买了一份早餐应该不是给小朋友买的; 他约我一起去福利院,如果还约了别人,出于礼貌,他应该会告诉我,但是他没说; 就算约了别人,按他的性格,应该会买三份,不会落下我... 所以这是… 于是我改口道:“没吃呢。” 许星朗闻言立马笑开了,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刚好,我买了两份早餐,一起吃?” 说着,把其中一份拎到了我眼前。 我看着他眼里的期待转变为了明晃晃的欣喜,我知道我猜对了。 果然,贴心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很贴心的。 “好啊。”我答应着,接过袋子看了看,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有一个包子一杯豆浆还有一个剥好的茶叶蛋,幸好我早上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个小面包,还吃得下。 我记得那家早餐的单价,正想把早餐钱给他转过去,又觉得这样锱铢必较可能会让他不舒服,于是我打算找机会给他买早餐。 刚关掉手机,公交就过来了。 我先上了车,扫了乘车码。其他座位都坐满了,只剩下了后面两个,我坐在了里面,许星朗自然而然坐在了外面。 一阵淡淡的薰衣草香扑鼻而来,我又紧张了,因为我没和熟悉的异性坐这么近过,哪怕是一起吃饭,我们都是面对面坐的。 于是我拿出了包子开始啃,一边吃一边适应,一份早餐吃完,我差不多也不紧张了。 我把垃圾放好,转过头问道:“学长,咱们到哪站下车?” 我昨天查了一下福利院的地址,但那里并没有公交站点也没有地铁站点,地图上还给出了好几种路线,我有点乱。 许星朗比我吃的快,垃圾已经收好了,他回答道:“澄江路口那站,再向西走四百米就到了。” 我点点头,记下了这个站名。 空气再次陷入了寂静,只有公交里的广播女声,我看向了窗外,看着那慢慢变化的景色,等待下车。 这时,许星朗开口道:“其实你不用叫我学长的,叫我名字就好。” 听到声音的我转过头来,有点没反应过来。 名字?什么名字? 直到这个问题完整地出现在我脑海里,我才反应了过来,并试探着叫了一声,“许星朗?” 许星朗笑了笑,“我在。” 这是我离他最近的一次,我看着他明亮澄澈的眼眸,里面还跃动着某些我看不太懂的情绪,但其中有一种很明显,那就是欣喜。 受他感染,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那你以后也叫我名字就行。” 许星朗点点头。 好听的广播女声响起,下一站就是澄江路口了。 我们下了车,我伸手拿过许星朗手里的垃圾袋,把它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跟在许星朗后面,由他带路,前往福利院。 门卫大爷和许星朗很熟,看到我们来,特意从收发室里走出来和他聊了几句。 大爷很和蔼,和许星朗说话的时候还看了我两眼,然后笑呵呵地看向许星朗,“小许这次带女朋友来的?” 许星朗低头浅笑了一下,脸颊微红,没有否认。 啧,你不否认,我可就要瞎想了。 但来不及瞎想,大爷还在这等着我们说话,我感觉我再不出声,他在心里就要给我俩盖章了。 最后如果我俩走不到盖章那步,我觉得会有点尴尬。 于是我忙帮他解释道:“不是的大爷,我们是同学。” 大爷有些纳闷,看向许星朗。 我看见许星朗的表情动了动,随后大爷便一副了然的样子,“噢~大爷懂,大爷都懂。” 我知道大爷懂,但是我想说您先别懂。 我刚要开口,许星朗就挽着大爷的胳膊把他往收发室里拉,“大爷咱们去登记吧。” “诶好好。”大爷乐呵呵地答应着。 室内时不时传来他们俩的低语声,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正想凑近点偷听,他们就出来了,大爷还非常热情地对我说,“丫头,常来啊。” 这么一来,我也说不上什么了,向大爷挥了挥手告别,跟上了许星朗, “学…”我刚要叫学长,许星朗挑了挑眉,我忙改口道:“许星朗!” “你说。” 我继续道:“大爷刚刚说什么了?” 许星朗思考了一秒,然后偷偷笑了笑,:“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他笑什么。 我还想问,就看见一个中年阿姨向我们走来,我不认识这个阿姨,那么很明显,她和许星朗认识。 许星朗在阿姨走近前,俯身在我耳边说道:“这是院长阿姨。”刚说完,阿姨就来到了我们跟前。 “是小许啊。”院长阿姨很自然地和许星朗打着招呼,随后,她的视线就转向了我,“这位是…” 这次我赶在他前面说道:“阿姨我是他同学。” 阿姨扶了扶眼镜,仔细端详着我,片刻后,连连笑着点头,“好好好,真好。” “阿姨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一直没开口的许星朗问道。 “有一对夫妇想要领养孩子,我去给他们拿资料。” “那您快忙吧。” “阿姨再见。”我在许星朗说完后乖巧地说道。 阿姨笑着应和,她走的时候,还特别欣慰地看了我们一眼,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 那个笑我再熟悉不过了,就是我追剧磕糖时常露的姨母笑,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可以大喊一句,“终于在一起了!终于发糖了!啊甜死我吧……” 当然,阿姨肯定不会像我这么夸张,但这个笑我是不会认错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阿姨误会了什么,但我没有证据。 但是阿姨已经走远了,我总不能追着人家去解释,这样反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而且万一人家没有那么想,那我可太尴尬了。 收回停留在院长阿姨背影的视线,我转过身,却发现许星朗在我前面几步停下了脚步,没有疑惑,没有不耐,只是在前面静静地等着我,待我转身,回我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和一句,“怎么了?” 我忙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快走了几步,跟上了他。 许星朗看了我好几眼,又看了看我身后,确定我不是因为不开心才停下,才带我继续走。 第7章 奇怪的小女孩 走着走着,我突然想起我买的那几包糖果,想着孩子们还小,吃糖应该是限量的,我不能私下给他们吃糖,万一蛀牙了就不好了。 于是我边走边拉开背包,余光注意到许星朗也贴心地放慢了速度。 我把糖果拿出来,一股脑地全塞到了许星朗拎着的袋子里,塞完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走吧。” 我们到屋里时,刚好是小朋友们做美术活动的时间。 福利院的很多孩子都有先天或后天的残疾,失明,聋哑,亦或是肢体上的残疾。少数健康的,年龄也都比较小,而且很快就会被领养。 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孩子们比较沉闷不爱理人的准备,但当我来到这,我发现这里的孩子比我想象中的活泼。 但还是有一些小朋友,全程低着头,不理人。 许星朗一去,差不多一半的小朋友都闻声看过来,他们都很兴奋,一口一个“哥哥”叫得我都甜滋滋的。 我拉了拉许星朗的袖子,悄悄说道:“你和孩子们关系这么好?” 许星朗微微俯身,轻声说着,“刚开始都不理我,但是我有空就会来陪他们玩,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我点点头,心里还在担心孩子们会不会也不理我,他就把手里的面包蛋糕交给专门负责饮食的老师们,然后拉着我走上前,跟孩子们说着,“哥哥来看你们了,还带了一个姐姐,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大家异口同声地喊着“好。” 闻言,我露出了一个我认为最亲切的微笑,和大家打着招呼,“你们好,我叫吕宁安,你们可以叫我安安姐姐。” 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这个笑是我昨天对着镜子练了好久的,因为我怕我平时笑起来太不管不顾,亦或是太丑,会吓到孩子们。 目前看来,我的练习还是有用的。 一声又一声的“安安姐姐”,让我差点迷失自己。我再次冲他们和善地笑了笑,想到来这之前,我问许星朗,我们都能做些什么。 他说,上午这个时间,小朋友一般都在做活动,可以教小朋友画画写字,于是我就近走到了一个小女孩身旁。 我刚刚就看到她了,她坐着轮椅,在角落的小桌子里专心致志地画画。 和其他比较活泼的孩子不同,她一直很安静,不怎么理人,也没人和她玩,孤零零的,所以我想尝试一下和她接触。 我放柔了声音说道:“你在干什么呀?” 小女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闻声微微抬头,沉默了一会,回答我,“我在画画。” 小女孩的情绪有些低迷,所以我每说一句话都在仔细斟酌,生怕伤到她。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我就静静陪着她,看她的画稿,看她挥动的画笔,再往上看,就看到画笔末端刻着“孟染”两个字。 “孟染,是你的名字吗?” 小女孩闻言猛的抬头,眼底有惊恐。 而看到我在盯着她画笔上的名字看,她才放松下来。 小女孩没说话,就在我以为她不想理我,准备等一会再和她聊些别的时,她点了点头。 幅度很小,但我还是看到了。 “姐姐叫你染染可以吗?” 小女孩闻言愣住了,她抬起头看着我,但眼神飘忽,像是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目光留恋又…挣扎。 片刻后,她的眼睛才重回清明,微微向我怀里靠了靠,而后点了点头。 我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这种眼神,实在不像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 但这里的孩子,都经历过很多我想不到的事,她这样,也不奇怪。况且,她刚刚还向我怀里靠近,看上去很缺乏安全感。 想到这,我就一阵阵心疼,可现在的我,除了抽时间多陪陪她们,似乎也做不了什么,更改变不了什么。 我看着孟染画的画,已经有雏形了,是两个小女孩在放风筝,其中一个,看打扮,是她自己。 我指了指画纸上另外一个小女孩问道:“这是你的朋友吗?” 说到这,我明显感觉到,刚刚对我还算亲近的孟染,突然猛烈地颤抖了一下,甚至还在下意识地远离我,她似乎…很怕我。 可我不理解,这是我第一次和她接触,从我进门到现在,我们总共才说了四句话,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她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大? 我回想了我说过的话,孟染情绪出现波动,就是在我问她“这是你的朋友吗”这句话之后,所以说,她很排斥这个话题? 又或者,曾经虐待她的人也这么说过,我的声音很像之前虐待过她的人? 一时间,我的心里愧疚又无措,我想补救又不知从何下手。 我在心里骂着自己,我就不该来招惹她,我的本意是不想让她一个人待着,结果反而起了反作用。 我还懊恼着,孟染的身子突然回到了原来正常坐着的角度,没有亲近我,也没有远离我,好像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紧接着,孟染沉默了几秒,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平静了很多,还多了一点伤感的情绪,“是童童,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院长妈妈说她要走了,这是我想送她的礼物。” 我好不容易想通的事,又乱了。 如果说,她很排斥“朋友”这个话题,为什么又愿意和我提起? 如果说,我很像曾经虐待过她的人,她为什么又愿意跟我说话呢,她不应该离我远远的,甚至还会大喊着,让我不要靠近她之类的吗? 我想不通,只当我是说错了话。既然是我先招惹她的,那么我会负责到底,既然她愿意跟我说话,那我就会抓紧这个补救的机会。 我继续放柔声音,“那姐姐能帮你什么吗?” 孟染抬头看了看我,抿嘴沉默着,似是在思考,“姐姐能帮我涂色吗?童童总说我涂色涂的不好看,这是我最后一次送她礼物了,我想…送她一个完美的。” “好,姐姐帮你涂,那染染告诉姐姐,童童爱穿什么颜色的裙子呢?” 孟染从笔盒里拿出一只黄色的水彩笔,递给我,“黄色的。” “那我们来涂黄色…” 我按着孟染的想法帮她涂好了画,轻轻说了声,“你好好玩,姐姐不打扰你了。” 离孟染远一点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走远几步后,我还回头看了看她,确定她没有因我而产生情绪波动,才放心地走向别处。 终于宽心了一些,此时此刻,我突然很想找许星朗说说话,待我抬头,就看见他在教一个小女孩写字。 似乎是因为要学的字太复杂,我看见许星朗面露无奈,但他还是很温柔、很有耐心地教着那个女孩。 我看的入了神,直到许星朗抬起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向我招了招手,我才回神。 我走过去,“怎么了?” 许星朗像是被狠狠打击过一样,一脸委屈的样子,“我教不会,你来吧。” 我在小女孩旁边坐下来,“写什么呢?” 小女孩比较活泼,也不怕生,当即答道:“在写名字!” 我看了看纸上,是一个“腾”字,字迹坚韧有力,一看就出自于男生之手。 被小女孩的活泼感染,我的情绪也明朗了很多,“这是你的名字吗?” 小女孩看了许星朗一眼,大声说道:“,对,我叫腾悦!” 许星朗托着下巴,满脸挫败,“悦字她早就会了,可是这个腾我怎么教也教不会。” 我抿了抿嘴,抬起头盯着许星朗的眼睛,用眼神示意,你教不会,你怎么就确定我能教会呢? 许星朗没说话,只是坐直了身体,向我竖起来一个大拇指,用口型无声地说道:“我相信你,加油。” …好,我加油。 我小时候是我家那片的孩子中年龄最大的,其他小盆友都喜欢找我玩,我们玩得最多的,就是我当小老师,教他们认字。 也许是那时的经验,我只给悦悦示范了几遍,又握着她的手写了几遍,她就写会了。 我惊讶于腾悦的聪明,也自豪于自己的能力,更松了一口气, 抬起头,许星朗在旁边给我鼓起了掌。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旁边还有其他阿姨,过来发现腾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惊讶道:“我们教了她这么久她都不会,你一来她就写会了!” 我本来还有点自豪,被阿姨这么一说,我一下子明白了事实,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一教她就教会了,原来是因为你们已经教了好多遍了,被我给捡漏了。” 亏我刚还有点得意呢。 这时,腾悦拽了拽我的袖子,原本活泼的小女孩突然有点落寞,“姐姐,悦悦是不是太笨了?” 我一愣,下意识回道:“当然不是,腾字这么难写,悦悦都能写会,悦悦很聪明啊,你不知道,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不会写这么复杂的字,悦悦比姐姐聪明多了。” “真的吗?”小姑娘眼神一亮。 “姐姐不骗人哦。” “姐姐你教我写这个字好不好?”说着,腾悦又拿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 我教她写了写,便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那边还有小朋友在叫“安安姐姐”,我赶紧迈步,奔赴下一个宝贝。 到了中午,孩子们吃完饭要午睡,我们和其他老师把孩子们带到休息室里,把他们哄睡着,就离开了休息室。 第8章 你把我当兄弟? 轻轻关上了门,和其他老师打了招呼,我们也准备去吃饭。 “想吃什么啊,安安姐姐?” 我闻声转头,发现许星朗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挑了挑眉,好嘛,胆子大了,现在都会开我玩笑了。 礼尚往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做一个回击。 于是我回想着昨晚练习微笑时嘴角发力的感觉,露出了一个我昨天笑了那么多次后我觉得最可爱最甜美的笑容,提高声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点,缓缓说道: “我想吃火锅,星朗哥哥。”末了,我还特意加重了“哥哥”两个字的读音。 然后我看到他愣住了,愣的非常明显,就像没听过别人叫他哥哥一样,明明刚刚才被一群小朋友叫过哥哥。 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咋了?” 没反应。 我有点担心,又有点受伤,他该不会是被我丑到了吧,不应该啊,我室友都觉得我笑起来挺可爱的,但也不排除我室友是在哄我的可能性… 或者…我室友们都说过,我撒起娇来一般人招架不住,我仔细回想着那我刚刚那个称呼有没有撒娇的意味,别是给人恶心到了。 我越想,越觉得后面这个理由很合理,他应该就是被我恶心到了,我赶紧用力摇了摇他的胳膊,“嘿兄弟!醒醒!” 他这才缓过神来,恢复成一个正常人。 我的心情非常复杂,其中还夹杂着一点愧疚,所以我没再多问,毕竟人家不可能当着我的面说我恶心,于是我调整好面部表情继续往前走,“走吧。” 许星朗跟在我后面,一言不发,也没有解释。 眼看着要走到福利院门口了,我突然想到,下午没什么事,可能还要过来,如果我们吃火锅,一身的火锅味,小朋友会不舒服。 于是我停下了,是的,毫无征兆地停下了,甚至还转了个身,说了个话,“要不咱们还是…”不去吃火锅了吧。 后半句我没说出来,因为在我转身的一瞬间,许星朗低着头走到了我背后,一个没刹住,差点凭借身高优势把我压倒在地。 我自以为我底盘够稳,不会被他撞动,但事实证明,男女之间力量相差还是很悬殊的。 许星朗的那个撞击力,让我的身体下意识地后仰了一下,等我的脚想起来稳住我这具庞大的身躯时,已经晚了,我慌乱地向后迈步企图稳住自己,结果还是没站稳。 好在许星朗下意识地揽住了我的腰,而我反应也足够快,及时拉住他的胳膊稳住了自己。 好了,这次轮到我们俩一起发愣了。 我们面面相觑,愣了足足有半分多钟,也抱了半分多钟,才很有默契地同时撒手,同时开口, “不好意思…” 我清楚地看到,他红了耳根,而我,脸热。 害羞的同时,我还有一丝不适应。 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好意思,但我觉得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好意思,于是我赶紧道了歉又解释道: “不好意思啊,我不该突然停下又转身的,我是想说,咱别去吃火锅了,火锅味道太重,下午还来的话,让孩子们闻到不太好。” 许星朗耳根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但他却没有沉浸在自己的害羞中,而是在仔细听我说话。 认真听完了我说的每一个字,他才点点头,“有道理,那你还想吃什么?孩子们午睡到一点半,两点开始下午的活动,咱们时间很宽裕。” 我思考了几秒,“这里有食堂吗?咱们能去吗?” “有,而且不只一个食堂,志愿者也可以去,可以现金或扫码支付。” “现在是饭点吧?” 许星朗看了看手表,“这个时间菜还挺全呢。” “那咱们快去啊!”晚了就没饭了! 我拉着许星朗的袖子就要冲,但刚迈一步我就意识到,我不认路。 许星朗就站在原地,既没有被我拉动,也没有把我拉回来,待我转身后,才无奈地笑了笑,跟上了我迈出的那一步, “这里的人没有学校那么多,不用着急,我带你去。”说着,他就拉起我的手腕带我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然而,肌肤相碰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刚刚拥抱时的那种不适感再次袭来,我一时变的有些呆愣。 去食堂的这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难道…哪怕是我喜欢的男生触碰我,我都受不了吗,这还仅仅是牵手腕,如果是牵手,甚至是…… 我暗暗叹了口气,还是不能急。 许星朗带着我,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食堂。 只是我进入食堂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星朗牵我手腕的位置上移了些,改为隔着一层袖子牵着我。 而我的不适感,也确实减轻了很多。 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他的暖心之举,总之,我很感谢。 我快速调整好自己,站在门口向里望去。 这里不像学校,人确实没有那么多,所以我们排队也没有费太长时间。 因为人不多,这里的菜量也就没有学校那么大,但也是足够的,就算有志愿者来吃饭也不会出现菜不够的情况,而且菜品的种类非常多,属于量少而精那类。 许星朗在我身后给我推荐着他认为比较好吃的菜,我选了几样,首先就是我逢做必点的西红柿炒蛋,然后是冬瓜虾仁,红烧排骨。 旁边还有汤,我又打了碗西红柿牛腩汤,拿了两双筷子去找座位坐下来,我把筷子递给了许星朗,就迫不及待地开动了。 我把每个菜都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汤,顿觉味道不错,我一直觉得江医大食堂的菜很不错,但这里比江医大食堂还要好吃很多。 我向他竖了个大拇指,“眼光不错!” 许星朗颇为自豪地扬了扬下巴,还把他的菜也分享给我尝一尝,竟然没有一个踩雷的。 我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了。 吃了饭,我们把餐盘放好,许星朗带我在院子里逛了逛。 不知不觉走了好久,我逛的有点累了,但这时离孩子们午休结束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就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刚刚逛院子的时候说了太多话,我们都有些口干舌燥,所以刚坐下来时,我们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自己的水,也是这样安静下来后,我想到了孟染。 许星朗几乎是在我情绪变化的下一秒就注意到了我的异常, “你怎么了?” “那个孟染…” 两句话同时说出,这就很巧,他关心我的时候,刚好是我想和他说话的时候。 我看着许星朗,他没再多说,耐心地等着我的下文。 “你认识孟染吗,就是那个坐着轮椅的小女孩?”今天的孩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坐轮椅,我觉得,许星朗应该是有印象的。 果然,许星朗点点头,“认识,我经常带这个班的孩子玩,也带她玩过,她怎么了?” 原来他们还是分班的,许星朗经常带他们玩,肯定了解的比我多。 但我又怕是我想多了,所以我没有选择直接说,而是旁敲侧击,“那你和她玩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的地方?” 许星朗偏眸仔细想了一下,“她的性格有点内向,甚至可以说有点孤僻,不会主动理人,但是如果有人跟她说话,她话也不少。” “就没有一点异常的举动吗?” 许星朗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有点紧张,正色道:“她对你做什么了?” 我忙解释着,“没有没有,她没对我做什么,就是…” 我一脸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有点蔫,“我就是觉得,她好像很…怕我,但是她之前又很愿意亲近我…” 许星朗微微皱了皱眉。 我索性把上午发生的所有事都和他说了一遍。 许星朗听完后若有所思,“在我的印象里,她没这样对待过其他人,每次大家和她说话,她态度都不错。” 意思就是说,她只对我这样。 “所以,会不会真的是因为我比较像之前虐待过她的人呢?”我一脸郁闷。 许星朗见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虽然不排除这个可能,可她这个样子,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这么自责。” 是,她变成这个模样确实不是我造成的,但是她今天回忆起了之前不好的经历,是我不小心搞的。 许星朗看我一直在精神内耗,主动坐了过来,在我疑惑的眼神中对我说道:“肩膀借你靠。” 我犹豫再三,还是靠了上去,闭上眼睛,缓和着自己,想象着,这是我妈妈的臂膀。 许星朗没有再多说,只是静静地陪着我,给足了我安静的空间,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我们都沉默了片刻后,我喃喃自语道:“之前是我不知道,不知者不怪,现在我知道了,我离她远点就好了,对吧?” 难过难过行了,太久就矫情了,讨人厌,不可取不可取。 后半句我没说出来,因为我知道,即便我很小声,许星朗也能听到。 “对。”他很温柔地回答着我。 待我睁开眼,我已经想通了。 我从许星朗的肩膀上起来,揉了揉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兄弟!” 就这么一句话,我明显看到刚刚脸上还有点欣喜甚至还有一丝丝甜蜜的许星朗僵住了,紧接着他不可思议道:“兄弟?” “是啊…” “你把我当兄弟?”他又重复了一遍。 “不是,我这就是一口头语。” 我是想过把你当兄弟,不过我这心思有点不纯,不好意思骗你。 “所以你没把我当兄弟?”许星朗的语气突然充满欣喜和期待。 我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现实情况还处在待定状态中。 “那你把我当什么?” 我想了想,“朋友。” “只是朋友吗?” 目前是这样… 我心里的话还说没说完,我就注意到我面前多了一片阴影。 许星朗在我没注意的时候走到了我面前,我们俩之间,是他伸手就能把我捞进怀里的距离。 这也给了我再一次近距离观察他眼睛的机会,然而,这一次,他的眼睛里多了一团火,还涌动着我能看懂却又不敢看懂的情绪,他深深地盯着我,盯的我浑身发烫。 我鼓起勇气和他对视,结果没到十秒,我先坚持不住了,毕竟,已经确定的有好感的是我,不是人家。 我瞟向别处,后退半步,面色淡然,“好朋友。” 许星朗像是确认过了什么,明显开心了不少,似乎很满意他得到的结果。 与此同时,我这个因为缺乏安全感所以什么事都想问个清清楚楚的毛病又来了,我还在纠结问不问,如果问的话,要问什么,问他刚才什么意思,他在满意什么,他那什么眼神…… 我的腹稿还没打完,我们俩定的闹钟就响了,嗯,同时响的,声倍儿大。 “走吧,孩子们该醒了。”许星朗很自然地拉过我的手腕,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话题一岔过去,我也就不想问了,乖乖地跟着他走。 这一次,他没有牵着我。 但我还是看到了他伸出又收回的手,心里某种情感的芽苗开始长大。 我们来到了教室,小朋友已经站好了。 刚睡醒的小盆友都有点呆呆的,我刚睡醒也是这个样子,恨不得问自己几百遍,“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有老师带他们伸展伸展身体,大家也都醒的差不多了。 下午的活动和上午不太一样,上午偏静态,下午就比较偏动态。 可以活动的小孩子在一个屋子,会玩些老鹰捉小鸡,丢手绢之类的游戏,活动有障碍的孩子就在另一个屋子里捏一捏粘土,玩一玩过家家。 我和许星朗在两个屋子之间来回地窜,太阳快要落山时,我们才离开福利院。 第9章 偶遇 从福利院里出来,许星朗带我去吃了中午没吃上的火锅,又怕我感冒,一直等到我完全消汗才带我离开。 还是那路公交车,许星朗还是坐在了我旁边,我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长街,还有映在窗户上许星朗的侧脸,没来由的安心。 回到寝室,我整个人都累瘫了,看来是我平时疏于锻炼,所以多动了动,就腰酸背痛。 许星朗给我发来消息,问我有没有累到。 笑话,我累,但我能说吗? 不能。 于是我淡定地发了一句,“还好还好。” 他几乎是秒回道:“真棒。” 说出来有点丢人,我被这句只有两个字的话撩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宠。 大概是我自作多情的毛病又犯了吧,就两个字而已,我还自己脑补出了宠溺的情绪。 我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搅着自己的头发,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于是我发了一句万能的“哈哈哈哈哈哈” 嗯,我摊牌了,我就是朵大呲花。 他继续道:“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了,安安姐姐。” 这句明显地不能再明显的调侃,这次我确定,不是我在自作多情,他就是在逗我。 我灵机一动,大手一挥,啪啪打字,“哪里哪里,还是星朗哥哥更辛苦一点,好好休息星朗哥哥,星朗哥哥晚安,星朗哥哥好梦明天见星朗哥哥…” 这么一通操作,我的输入法都习惯了,只需要打出一个星,后面就能跟出一个“星朗哥哥”。 没有再给自己看他叫“安安姐姐”的机会,我放下手机,给自己来了一套乾坤大挪移…… 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 来了一套…算了,我累了,我就随便按了按身上,早早地睡了。 许星朗周日课比较多,没法和我一起吃饭,刚好,我就在宿舍休息了一天,看看书,做做手工。 接下来的一周过的很平淡,唯一有点改变的,大概就是我和许星朗的默契程度。 他现在已经完全了解我的口味了,有时候不用我说,他都知道我想吃什么。 转眼,又到了周五。 这周六我哥来找我,我可能要出去一下午,所以午餐和晚餐就不能和许星朗一起吃了,我提前给他发了消息。 他回我消息回的很快,当即表示ok。 下面请允许我,隆重介绍一下我那位“最亲最爱”的哥哥。 说是我哥,其实他也就比我早出生十几分钟,我们俩是龙凤胎,我在江阳医科大学,他在江阳工业大学。 总是有人问我们俩怎么这么巧就都考到江阳市了呢? 当然不是碰巧考的,是故意考的。 我哥比我学习好,高三的时候就被保送到了滨,而我,一个被家里过分保护的花季少女,在高三的时候,还是个连路都不认得的——废物。 所以我哥怕我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上学会哭死,按照我的兴趣爱好,帮我选了和他同一个城市的学校。 有人照顾,我当然是乐意之至了,所以我对于这个决定没有一点反对意见,甚至为此努力奋斗。 老天保佑,我高考稳定发挥,一切如愿以偿。 当然我现在已经学会了很多生存技能了,我们两个放假时间不一样的时候,我都可以一个人回家。 许星朗知道我要和我哥去吃饭,在课间的时候也问过我一点有关我哥的事,那我当然得挑好的说。 挑挑拣拣就是......我哥和我是龙凤胎,他在江工大,over。 我们两个学校之间不算远,坐几站公交就能到,但是我哥比较忙,所以他能来找我的次数不是很多。 好不容易等到他有时间了,我怎么可能错过。 我周六上午只有一节课,下了课,我就回寝室把书放好,收拾了一下背包准备出门。 我们学校面积不小,我走到离我们寝室最近的一个门都累的冒汗。 等我到门口的时候,我哥已经在那等我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去找我哥,本来我很着急,但当我看见他的时候,我就突然不着急了,甚至从一开始的阔步走变成慢慢走。 而我哥看到我之后,总会非常欠揍地向我喊一句,“别走好吗,跑起来!” …… 我跑你个大头鬼! 旁边还有几个偷偷看他的女生,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想冲到她们面前,告诉她们,你面前的这个有几分姿色的男生,嘴很损,特别损。 是的,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哥长得是真的帅。 许星朗都已经是我们学校校草级别的人物了,但是我觉得我哥的颜值一点也不逊色。 不然他也不会有那么多追求者,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不过我觉得用一句话形容他很是贴切:“挺好个小伙,长张嘴…” 即便是这样,我也还是不想快走,诶,就气你。 正想着,我已经走到了离我哥两步远的距离。 “快走两步小胖墩!” ...... 家人们,拳头硬了,真的,你们听,嘎吱嘎吱响。 我几乎是咬着我的后槽牙说出来那句我说了很多次但依然没效果的话,“吕砚舟,我说过在外面别叫我小胖墩!” 在家叫就算了,在外面还叫,我不要面子的啊!! 但我哥每次都很敷衍地回答我,“知道了知道了,一激动就叫你哥全名,一点也不亲切...” 我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你都叫我小胖墩了你还想让我怎么亲切?” “小胖墩多可爱......” 后半句我哥没说完,因为他看到了我射出了刀子一样的眼神。 ”说吧,想去哪玩?” 鉴于他问出了我期待已久的问题,我选择原谅了他,并回答了他。 “游乐场!” “游乐场?”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我一兴奋,猛的抓紧了我哥的胳膊。 “你怎么知道我想去游乐场的?” 我刚问完,我就发现我哥的表情有些痛苦,还抬起他的胳膊往他的方向挣,一边挣一边叫,“疼疼疼,你掐到我肉了!” 我这才想起他的胳膊还在我手里,连忙撒手。 “小姑娘家家怎么手劲这么大。”我哥抱怨着,还不忘回答我的问题, “你自己发过的朋友圈都忘了?才发了几天,年纪轻轻的怎么记忆力还退化了...” 我本来还很感动的笑逐渐消失,嘴角逐渐向下,甚至还想把他的嘴捂上。 我当然记得我发过什么,但我今天就是想让他说出来,让我真实地体验一下被人惦记的感觉,结果呢…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这人怎么这么多话,说完第一句就闭嘴不好吗? 我哥还想继续吐槽,但一抬头,发现我脸上的无语达到了最大化,他适可而止了。 玩笑开够了,我肚子也开始叫了。 早上起晚了,虽然许星朗帮我带了早饭,但我紧赶慢赶,还是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老师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往我身上戳,我没好意思吃。 等到第一节下课,小笼包和水煮蛋就凉了,不太好吃,所以我就只吃了一点垫了垫肚子,现在早就饿了。 我哥显然也听到了我肚子里传来的“巨响”,不跟我闹了,“走吧,先去吃火锅,吃饱了再去玩。” 随后,他告诉了我一个车牌号让我盯着点,我嘴上哼了一声,但眼睛也没忘记正经事,开始四处扫,等到车来了,我就跟他上了车。 我喜欢的那家火锅店离我们学校还是挺远的,坐公交要一个小时,打车差不多30分钟,所以我哥叫了车。 到店的时候离饭点还有半个小时,所以店里人不是很多。 我们跟着导引的服务员走到了一个四人位,坐了下来。 我哥习惯性地把菜单给我,我勾了几笔,把菜单给了他,他又勾了一些,把菜单给了服务员。 这家火锅店上菜很快,看着翻滚的红油锅,我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我和我哥同时下着自己想吃的食材,没多久就把三个锅底填满了。 几分钟后,我下进去的肉片蔬菜就熟了,我迫不及待地把筷子伸向了翻腾的红油锅。 我哥一下子夹住了我的筷子。 “干啥!”我有些不满的看向这个阻止我夹菜的人。 我哥有些无奈,但仍不紧不慢地解释着,“你刚才肚子叫那么响,一听早上就没咋吃饭,直接吃红锅也不怕伤着胃,先吃点番茄或者骨汤的垫垫肚子。” 我眨了眨眼,是这么回事,我得养生。 于是我舔了舔干巴的嘴唇,夹了些番茄锅里的菜,吹凉了,慢慢吃。 此时此刻,我也不着急了,反正红油锅不会消失,我早晚能吃到。 吃了有一会,煮熟的菜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又继续下菜,我刚把我最爱的腐竹下到翻滚的番茄锅里,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吕宁安!” 谁,是谁在叫哥哥我? 我转过头,定睛一看,欧莫,原来是我的饭友。 认出来人之后的一瞬,我突然没来由的心虚,大概是因为察觉到我哥突然变得意味深长的视线,还因为他一直在我们俩之间看来看去。 我偏过头去,没有看我哥,趁此机会,我忙将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压的死死的,生怕我哥看出一点不对。 我向许星朗的方向挥了挥手,待他走的更近一点,率先打起招呼,“你也来吃火锅啊?” “是啊,听说这家味道不错,就来尝尝。” 我忍不住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询问着他的反馈,“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我还没吃呢,就看见你了,不过闻着确实很香。” 说完,他看向了我哥,我回过头,忙向他介绍着,“这是我哥,吕砚舟。” 然后我再转过去告诉我哥,“这是我同学,叫许星朗。” 两人互相点头致意。 我转过头,发现我哥虽然面色如常,但眼神有点奇怪,旁人看不出,我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我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 我知道,我没瞒过。 但我还有个毛病,就是蛮不讲理,今天只要我不承认,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对他的感情,也都是普通的同学感情。 我还在给自己洗脑,我哥已经收回了他狐疑的视线,招呼道:“快别站着了,正好你还没吃,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 我下意识地想说不用,但立马觉得有些反应过激,于是我也邀请他,“对啊,一起吃吧。” 许星朗也不扭捏,当即应下,坐在了我哥旁边。 刚坐下,我哥就对人家一阵盘问,哪个专业的,大几了,家住哪,有女朋友吗...... 那话术,我上次见,还是我三姨盘问我表姐相亲对象的时候。 ... 这也忒明显了我的哥… 我实在听不下去,让他别再问了,再问人家户口本都要翻出来了。 但是我哥不听,只是换了种方式问,许星朗也不生气,问什么答什么。 我只能默默地涮菜吃菜,当然,还有肉。 不知道问了多久,我哥问完了。 不过他说:“虽然你大我一届,但既然你和我妹妹是同学,那你也叫我哥吧,怎么样?“ 好家伙,这便宜占的,我都叫了一段时间学长才开始叫名字的呢,我哥直接叫老弟。 我刚想打个圆场,让许星朗不要理我哥,就听见他说,“好的哥。” ...… 要知道,我很少叫我哥“哥”,平常我都直接叫大名,我都能猜到,我哥现在有多开心。 果不其然,我哥的嘴都要笑开花了。 两人继续谈着,甚至还找到了共同爱好,讨论起了车。 又是个我不太感兴趣以至于不太了解的领域,截止到目前为止,我能认出的车标还只有四个圈。 但是我擅长干饭啊,俗话说得好,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人都是人上人。 两人一边谈一边还不忘了吃,我哥竟然还知道给我夹菜,夹的还是我最爱吃的,属实是惊到我了。 我还在担心他们会不会聊到游乐场关门,让我今天玩不上,他们就谈完了也吃完了。 我哥说,既然许星朗叫了他哥,这顿饭就要他请,许星朗没有推辞,并提出要请我们去游乐场玩。 就是我和我哥本来就打算要去的那家游乐场。 但整顿饭,我和我哥,并没有提到过与游乐场有关的任何事。 我不由得摸起了下巴。 两个巧合,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研究过我的朋友圈。 火锅店,游乐场,都是我发过的。 怎么他今天就想吃火锅了呢,怎么就来这么远吃火锅了呢,怎么就想着去游乐场了呢,还是我发过朋友圈的那家游乐场,他怎么不去别的地方…… 但我又怕是我自作多情,所以,我的解决办法就是…… 我告诉自己,他肯定是自己喜欢去玩才提议的,跟我没关系。 第10章 同去鬼屋 游乐场离火锅店并不远,步行大概需要10分钟。 所以一开始我很惊讶,能开在这附近的火锅店还能有这个质量,属实难得。 这家游乐场也是新开的,听说里面很多设施都在传统版本的基础上做了升级,我早就想去试试了,但一直没人陪我去。 我胆子不大,那些太刺激的我不太敢玩,旋转木马我又不太好意思玩,所以我一去游乐场,首选碰碰车。 但是我哥不是。 他喜欢去鬼屋。 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他胆子很大,只能说明他这个人,又菜又爱玩。 更要命的是,我哥不仅自己玩,他还非要拉着我一起玩。 我的内心是十分拒绝的。 但每次都拒绝无果。 ...... 无语,真无语。 许星朗不知道我内心的想法,只是看我们俩在那栋装饰阴森森的建筑前站了半晌,他偏头看了看我哥,又看了看我,说道: “你跟舟哥也爱去鬼屋?” emm...我想说不是,但在男神面前,我又不愿意承认我胆子小,于是我...点了点头。 这时候,我才发现许星朗话里的那个“也” “你也...” 许星朗点点头,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知己,“是啊,我也挺喜欢的,感觉很刺激。” 我干笑着,“哈哈是啊,很刺激...” 许星朗要去买票,让我和我哥在原地等他。 趁着这个空档,我哥问我,“你为什么不跟他说你其实挺怕的呢?”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也不太敢呢?”我反问。 我哥轻轻咳了一声,不说话了。 归根结底,就是因为那奇怪的胜负欲加不值一提的面子。 我看了看那边的票口,许星朗还在排队,我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阴森森的屋子,咬着我的后槽牙威胁道: “吕砚舟我告诉你,一会那些npc跑出来,你要是再自己跑了不管我,我就再也不跟你玩了。” 我哥十分不好意思,但他还在挣扎着解释,“就那么一次,我不是后来又跑回来拉着你一起跑了吗。” 我微笑脸,“是的,那也不耽误我每次都拿出来说。” 反正别的女孩子什么样我不知道我也不管,我记仇,我很记仇。 我哥自知理亏,没有再跟我犟下去。 片刻后,嘴闲不住的他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道:“你放心,这次npc出来,我绝对会挡在你前面。” 我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信吗?” “也许大概可能......不信?” ... 看吧,我们兄妹俩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非常有自知之明。 所以我的胆子就是被这么一点一点练大的。 没多久,许星朗就回来了。 他买了三张套票,每人可以选玩6个项目。 我们选的第一个,就是这个鬼屋。 买了票我们才去排队,队伍不是很长,但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队伍一直不动,我踮着脚探头看了看前面排着队的人,也没看到什么。 我玩弄着自己的衣角,等的很是无聊,还好没过多久,队伍就开始走动,我们也老老实实地跟着走。 接下来的路没什么阻碍,队伍走的很快,没多久,我们就进到了鬼屋。 我哥第一次拉我来鬼屋的时候我们13岁,他刚进门就吓得躲在了我身后,我也妄想过冲在前面,但没硬气一秒钟,我就被吓得和我哥抱在一起哭。 每次都这样,除了有一次,我哥吓得跑了出去,留我一个人在原地,虽然他跑了几步以后想起来回来拉着我跑,但这也并不耽误我念叨了这么多年。 现在的他,已经经历了锤炼,可以自己面对了,更何况多了一个外人,他装也会装下去,所以非常淡定。 而我,脑子再次犯了混,为了证明我胆子大,非要走在第一个。 许星朗有点不相信我,也提议过他走在第一个,但是我拒绝了... 拒绝了... 绝了... 了... 不用猜都知道,我很快就后悔了。 许星朗很绅士,等着我哥走过去他才跟上来,没有横在我和我哥中间。 一进门,鬼屋标配的的音乐一如既往的瘆人,甚至比以往更恐怖,我拿出我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一步一步往里面探。 至于为什么不用手机上的手电筒,很简单,手机也不便宜,不小心扔出去摔碎了也挺破费的。 我可是勤俭持家小能手。 “跟...跟紧我啊,别乱跑...” 其实这里已经不难听出,我的声音里有止不住的颤意,我很害怕,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叮嘱着后面的两个人。 还好还好,第一个屋子里只有一些恐怖娃娃,还没有突然窜出来的npc,我提心吊胆地慢慢走着,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鼓起勇气掀开了一个帘子,突然一个骷髅头猛的向我凑近,这时候我还没怎么被吓到,只是下意识地后退,但他却依然前进,似是要贴近我的脸,同时,还伴随着不像人声的叫喊。 距离的突然拉近也让我将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脸上,我定睛一看,上面似乎还有人造的蠕虫。 他的眼眶里,还贴着一个很小的人脸,待他凑近我,小小的人脸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啊!!!”我闭紧眼睛,大喊着扑向了身旁的人,紧紧地抱住了他。 npc达到了他的目的,默默退下了。 我睁开眼睛,明显感觉到眼前的人愣了一秒,然后开始轻拍着我的竖脊肌安抚我。 我有点奇怪,为什么这次我哥没有一点反应,没有叫喊,也没有大吸气,按理说,我这个身高,挡不住他的视线,他应该也看到那个窜出来的npc了。 就在此时,我的鼻子先我的脑子一步,闻出了眼前这个人身上的气味,和我平时闻到的不太相同。 我哥身上的味道类似于茶香,而眼前的这个味道,是薰衣草... 难道... 我猛的抬头。 果然,抱错人了。 在确定认错人的那一刻,我的身体瞬间僵硬,一时之间,忘了反应。 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 许星朗没看我,他还在看着那个npc离去的方向,轻抚着我,嘴里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我盯着他那比我人生规划都要清晰的下颌线看了好久,待他低下头和我对视,我才回过神,赶紧撒手,猛的后退一步,“对对对不起,我把你当成我哥了。” 或许是我反应有点大,他愣了几秒,放下了手,温柔地说了句,“没关系。” 满屋子的红光,他整个人都是红的,我看不出他有没有脸红,反正我脸是挺烫的。 这时候我想起来找我哥,才发现,我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在了最后一个,此刻站在离我们两步远的地方,捂着脸。 捂脸干嘛,磕到脸了? 我走过去叫他,“你干嘛呢?” 他不理我。 我火蹭就上来了,不在我后面走害我抱错人就算了,竟然还不理我! 我刚要提高音量,就在他耳边发现了一个东西。 我伸手一拽,他像是才感觉到外界的反应一样,把手放下看着我。 这是...…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没事吧,你来鬼屋戴什么耳塞啊?”我把玩着手上那个绿绿的软软的海绵,只觉好笑。 我哥面色不变地摸了摸耳朵,一本正经道,“我怕这里的声音影响我的判断。” 一般人听见这话可能就信了,不过我是谁啊,我可是专门拆我哥台的好妹妹。 “你戴这玩意是听不见音乐了,但是你也听不见任务指令呢,你连判断的机会都没有你判断啥呢?” 我哥还在狡辩,“没买隔音效果那么好的...” 我举起那个耳塞,借着鬼屋那点微弱的白光,左看看右看看,终于确定,“这不是你之前说隔音效果挺好的那款吗,戴上连你自己呼吸都听不见的那...” “哎呀不要再说了!” 看,我哥他急了,开始耍赖了。 “好好,我不说。” 但我憋不住笑。 我刚要像往常一样发出我那杠铃般的笑声,突然想起今天还有个许星朗。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像他这样温和有礼的人,就合该喜欢一个同样温柔淑女的女孩。 我下意识地就闭了嘴,连走路都文静了许多。 许星朗还站在离我们两步远的地方,站在光亮里,浅笑着看着我们两个。 我后知后觉到刚才那尴尬的局面,不禁摸了摸鼻子,顿觉自己装作胆子很大的行为非常蠢。 我走近他,“要不...你走前面?” 许星朗没有拒绝,我跟在他后面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还要微微弯着腰,借着许星朗的身高挡着我的视线,以便在npc冲出来的时候及时闭眼。 接下来这一路,有了许星朗这块“挡箭牌”,我少受了很多惊吓。 渐渐的,我松懈了,我跟的没有那么紧了。 所以,当许星朗转了个弯的时候,我比他晚了一秒。 就差这一秒,npc窜了出来,我刚看到个大概,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旁边闻声转头的许星朗按着肩膀强制转过了身。 离的有些近,他又按着我的肩膀,我又有些不自在了,但这一次,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排斥。 我刚想向后退一点,就听见npc那独有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甚至出现在了我耳边。 我僵在原地,却条件反射地转了转头,这时,一阵薰衣草香扑鼻而来,我抬眸,刚好看到一片衣角。 许星朗脱下外套盖在了我的头上,而后隔着衣服捂住了我的耳朵,同时后退了半步。 但手捂得毕竟没有耳塞严实,我还是听到了一些声音,还听到许星朗在和那个npc商量,“要不,你去那边看看?” 那诡异的声音渐行渐远,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眼角抽了抽。 不是吧,怎么还有追着让人看他的npc呢,而且刚刚越来越近的那个声音,比我之前听过的都瘆人,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都不敢想象那个npc的样子。 不过我什么都没看见,自然没有被吓到。 但是我哥,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听见旁边的装饰物被撞倒的声音,还有我哥那朦胧不清的嘶吼,“卧槽!这什么玩意!你走开!” 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许星朗的手宽厚又温暖,这是我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的。 他站在我面前,离我有半臂宽的距离,不远不近,我一伸手就能碰到他。 但他始终不曾上前一步,也不曾像刚才那样把我抱在怀里安慰。 而我的视线被他的衣服遮挡,我看不到他的眼睛,自然也没有那么紧张,没有和他直接接触,我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僵硬。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他给予我的尊重。 这一点,他比我想象的要了解我。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痒痒的,说不清,道不明,但我并不排斥。 甚至...有点喜欢。 没过多久,npc离开了,许星朗才放开我。 此刻屋子里的光已经不是红光了,但许星朗的耳朵却红得很明显,这次我知道,他又害羞了。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很是抱歉,“刚才一时着急,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对不起。” 我压下心头那点异样的情绪,忙为他辩解道:“不不不,你不用道歉,刚刚那不算冒犯,我非常感谢你刚才帮我挡的那一下,真的,特别感谢!” 毕竟,我哥现在都还在那放着恐怖装饰物的沙发上坐着呢,这是有多可怕,我哥现在的胆子练的也差不多了,怎么还能被吓成这样。 我走向我哥,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你还好不?” 我哥回神,跟我念叨着,“这玩意太练胆量了,我觉得我再看见什么都不会害怕了。” 那么可怕? “到底长什么样啊?”我还是好奇。 我哥稳了稳心神,“样子倒是一般可怕的,比较吓人的是刚刚突然变化的灯光还有音乐,这几样单看哪种都还好,但加在一起,冲击力太强。” 他这么一说,我越发感谢我的饭友,恨不得给他鞠一躬。 但我怕吓到他,这个腰到底还是没有弯下去。 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我只能通过我的表情让他感受到我的感激。 我觉得,他感觉到了。 第11章 可以陪你幼稚,也可以陪你放肆 接下来的一路都很顺利,因为我哥不管看见什么npc,都只是挑了挑眉,“就这?” 倒是我,吓了好几跳,但是问题都不大,因为我还是一直跟在许星朗后面。 从鬼屋出来,好巧不巧,旁边就是个冷饮店。 我渐渐迈不动步子,以至停了下来,双眼放光。 我哥见状,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但他已经见惯不怪了,只是又开始唠叨,“明知道自己体寒吃凉的不好还贪吃,到时候又要痛的满床打滚......” 每次我要在不太合适的时候吃冷饮,比如已经过夏的秋天,我哥都会这么念叨一通。 每个人体质不同,有的人生理期嚼冰块都没问题,有的人就一点凉都碰不得。 我,就属于后者。 我的生理期时准时不准,就拿比较准的一段时间来说,如果我这个月一点凉食都不吃,甚至冷水都不喝,那么我生理期的时候就会好受很多。 不吃太多凉食,疼痛就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所以我有时候实在嘴馋,也会小小地放肆一下。 但如果贪凉了,那么我这个月的生理期就会非常受罪,可以说是坐卧不安。 况且,它还有不准的时候,我更拿捏不好。 所以我一直被迫控制冷饮的摄入。 曾经的我不信邪,在感觉生理期要来的时候吃了很多冷饮,那次的生理期,夸张一点说,就是生不如死。 至于为什么我哥不想给我买... 因为我这个月的生理期又延迟了,而且我前几天刚吃过冰淇淋,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emm... 看样子他是不准备给我买,但我今天真的特别想吃,怎么办? 好办,吹彩虹屁,夸他! 我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说着,“哥哥~,我亲爱的哥哥,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了,从小到大我想吃什么你都会买给我...” “打住,别的都行,就这个不行。” 我继续找理由,“可是你以前都给我买的,冬天咱还裹被子吃呢。” “那是因为我以前没见识过你肚子疼的满床打滚的样子...” 我不放弃,继续清了清嗓,“哥哥,你相信我,我这次肯定不会那么疼的,我这段时间没有吃很多凉的…” 我哥冷笑了一声,“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 不太信,可是我想吃。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最终,他被我磨的没办法,“好好好,给你买,不过只能吃个小的。” 我狂点头,别说小的,你就是给我吃一口都行! 我哥不情不愿地拿过菜单递给了我,我看了一下周围人在吃什么,发现这家店的量还挺足,我哥不爱吃甜食,我又吃不了多少,所以我们俩点了一个。 我把菜单推给许星朗,“你想吃什么,我请客,我哥买单。” 我哥很是无语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等着许星朗点单。 许星朗翻了翻菜单,看向了我,“我也不知道我想吃什么,你有什么推荐吗?” 作为一名还算资深的吃货,我很喜欢给别人推荐吃的,不过我一般都是推荐我吃过并且觉得很好吃的店,这家我没吃过。 我拿过菜单看了看,选了一个看上去会比较好吃的。 许星朗也看了看,几乎是没有犹豫,“那就这个吧。” 我哥付了钱,冰淇淋很快就做好了。 吃了个冰淇淋缓了缓,我们就开始在游乐场里转。 还没走几步,就是我每次来游乐场必玩的碰碰车。 其实碰碰车在许多青年眼里都属于比较幼稚的游戏了,也就只有我哥会不厌其烦地陪我玩。 我在碰碰车的场地外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我哥。 我哥早就习惯了,如果哪天来游乐场我没嚷着要玩碰碰车,他可能还会觉得奇怪。 可是今天不一样,我哥会陪着我幼稚,但许星朗不一定。 换句话说,我貌似没有要求他陪我幼稚的资格。 所以我征求了他的意见,“我想玩碰碰车,你要一起吗?” 末了,我怕他不喜欢玩但又不好意思拒绝,我又补上一句,“你不想玩也没关系,你可以先去玩别的,或者等我们三分钟。” 没想到许星朗答应得很爽快,当即表示,“我想玩,走吧,排队去。” 多了一个人陪我玩,我自然喜闻乐见。 我点了点头,走在了第一个去排队,许星朗在我后面,我哥在他后面。 我转身歪头头看了一眼我哥,明白了他站在最后面的用意。 如果让许星朗站在最后,很容易给他一种自己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这不太好。 但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我哥不是这么想的。 这都是后话了。 排队的人不算少,我们足足等了四轮才排到。 十二分钟说长不长,但干巴巴地等起来,还是有点难熬的。 排队期间我也想过先玩别的,毕竟把时间耗在一个没玩的项目上未免有些浪费,但我看了看我后面源源不断来排队的人,我又舍不下我排了有一阵的队。 到了我们这一轮,带孩子玩的大人还是比较多的,都挺会开车,所以场面还算有序。 刚开始,我们三个十分和谐,排成队绕着场地开,但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俩有了暗号,只是对视了一下,两个人就一起撞我。 我刚好开到角落旁边,这么一撞,我差点卡在角落里出不来,幸好我技术还可以。 等我重新回到车流里,我满场地追着我哥跑,狠狠地撞了他,随后又调头去追许星朗,但他像是故意等我一样,我调了个头去撞他竟然比撞我哥还容易。 不管是因为什么,我撞完了,我很满意很舒坦。 三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我没过瘾,他们又陪我玩了一次。 接着,我们又尝试了一些看上去比较安全的新设施。 然后,我们来到了跳楼机这里。 我拿着许星朗买来的热奶茶,在跳楼机这里沉思着。 是的,我一直不敢玩这类刺激的东西,但我又很期待。 果然,在又菜又爱玩这一块,我和我哥,很像,非常像。 我哥不敢去鬼屋,但跳楼机还是敢玩的,许星朗连鬼屋都不怕,又不恐高,跳楼机自然不在话下。 之所以两个人没有去玩,无非是在等我做好心理建设。 我想了有一会,随即开始咕咚咕咚喝我剩下的小半杯奶茶。 我哥见状,开始从口袋里拿票。 在许星朗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我把空的奶茶杯扔进垃圾桶,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去。 我哥挎过许星朗的肩膀,往我的方向歪了歪头,“走吧,不然我妹又该反悔了。” ... 我哥很了解我。 坐上去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但票已经打孔了,机器马上就要发动了,我想下去,也不行了。 我扶上我面前的把手,悬着一颗心,被跳楼机带到了高空。 我有点轻微的恐高,上来之前我就默默对自己说,不要往下看,没那么可怕。 但是我没忍住。 这么一看,好家伙,够刺激。 还没等我感慨完,第一次下坠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开始了。 我闭紧了嘴巴不让自己喊出来,但到后期,大家都在叫,我也不怕丢人了。 我下意识地喊着,“妈呀!我的妈呀!” 也不知道是哪边的人,一边大叫还一边答了一声“诶!” 我确定了我没听错,因为我不只叫了一声,但是每次“诶”都是在我喊完妈之后叫出来的。 ...…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占便宜,是个狠人。 坐完跳楼机下来,我摸着我狂跳的心脏,缓缓吐着气。 虽然有点害怕,但不可否认这次尝试还是很成功的,见我来了兴致,他们又带我去挑战了很多。 比如,过山车。 …… 我恨不得连夜卷着铺盖跑。 他们两个人过来拉我,我使出吃奶力气向后坐,最后,谁都没拉动我,只好放弃,把目标转向其他设施。 手上的票还可以玩三个项目,我们三个背靠背站在一起,向三个方向眺望,盘算着各个设施的刺激系数,挑选着下一个“幸运宠儿”。 最终,三个人说出了三个名字… 很好,不用再费脑子选了,直接挨个玩。 玩完了剩下的三个设施,也该吃饭了。 我哥早就选好了吃饭的地方,给出了几个选项让我挑。 我一看,都是我前不久说想吃的。 我是有点选择困难症在身上的,但是一遇到吃,这个症状往往就会减轻很多,比如说现在,我很快就想好了答案,但我看了看许星朗,我不知道他想吃什么。 我哥看我这么纠结,也知道我在纠结什么,他在手机上打出了这几个字,把屏幕朝向我们,“你们俩同时指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指到同一个。” 我快速地和许星朗对视了一下,用眼神交流着,然后同时指向了手机屏幕,两根手指还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我哥拿回手机,嘴角多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挺巧,指的都是饺子。” 我真的不想懂,但是我太了解我哥了,他这一笑,明显是觉得人家许星朗是为了我故意选饺子的。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许星朗很了解我的口味,观察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强,他也可能出于绅士风度,故意让着我。 看来,我得找机会解释一下。 我哥八卦的意味太明显,可别把人家吓跑。 第12章 小酌怡情 往常只有我们俩,我哥都会把我送回学校,看着我走进去,等我发消息告诉他我已经安全到达寝室,他才会离开。 这次虽然有人陪我回去,但是我哥也没有直接走,还是像往常一样,只是这次,他送的人变成了两个。 “走吧,我顺路送你们回去。 我暗地里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我哥防范意识还不错,即便他知道许星朗不是坏人,他也不会随随便便把我交给别人。 江阳医科大学和很多学校一样,都是对外开放的,所以我哥可以送我到寝室楼下。 只是回来这一路,我左边一个帅哥右边一个美男,虽然我在中间不仅拉低了他们的颜值还拉低了他们的身高,但也没有耽误回头率。 我左看看右看看,再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禁懊恼,要是我和他们一样好看就好了,这样我们三个走在校园里多拉风。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到了楼下,两个人目送着我进楼,我一步三回头,目光穿过人群与玻璃之间的夹缝,和我哥挥着手,恨不得0.1倍速上楼梯,直到看不见他。 老实说,虽然我哥很欠揍,我也经常被他气个半死,但这并不影响我舍不得和他说再见,也不影响我在见不到他的日子里想他。 血缘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奇妙。 过了楼梯的拐角,我回头便看不见我哥,这时,我就开始一步两级台阶,甚至穿插着几步三级台阶。 一走一过的小姐姐们都投来了十分不解的目光,她们可能在想,这个姑娘为什么像被狗撵了一样疯跑,明明她身后什么都没有。 其实…我就是想早点跑到寝室,跟我哥招个手。 我告诉过他,你从下往上数五层,从右往左数四个窗户就是我们寝室的阳台,他记得很清楚,每次都抬起头等着我。 只不过这一次,是两个人。 我看着他们俩出奇一致的挥手动作,不觉笑出了声,我挥了挥手,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我到了。 一系列流程走完,我哥也满意地拉着许星朗走了。 我刚换完睡衣,许梨和江雪笙就回来了。 她们今天去参加社团举办的活动了,也是一个累瘫的状态,连澡都不想洗的那种。 我估算着我哥到学校的时间,打算到时跟他解释一下我和许星朗的关系。 玩了一天有点累,我从床底下拿出我的泡沫轴,在腿上滚啊滚,又在床上拉拉伸,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开始给我哥发消息。 我想了很多说辞,最后还是在手指碰上屏幕的那一刻,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 我没有点破,我告诉我哥,我跟许星朗就是普普通通的同学关系,让他不要误会。 几乎是发出去的一瞬间,我哥就开始着手回复我。 但我看着聊天页面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又闪,他才发出来一条消息。 “知道了。” ? 我还以为要费点工夫解释,都做好咬死不承认我心思不纯的准备了,结果他反应这么平淡,我准备了这么多说辞都没用上。 有点奇怪,但细想,其实又很正常。 我没多想,拿着洗漱用品去洗澡,美美地睡了个好觉。 还有一个月就要期中考试了,我也要开始准备复习了。 网上有传言,很多专业都是考试周,但医学生不是,我们是考试月。 这话不假。 哪怕我们最后都不算是医学学士,但只要和医学沾了边,考试都一样艰难。 学医很苦,因为我们平时要背的东西就很多,一到考试,要复习的更多,且没有重点,你可能要复习几遍,才能做到在考场上不露怯,平安过线。 所以一个医学生跟你说她要考试了,基本上,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联系不上她了。 没办法,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许星朗也要期中考试了,所以我们的合作从饭友转变为饭友兼学友,每天图书馆—教室—食堂—寝室四点一线,偶尔还会去操场上散散步放松一下,日子过的很充实。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最近这几天,有人跟着我。 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有过这种感觉,和许星朗走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但每次我回头,却什么都没发现。 许星朗也注意到我这几天的异常,关心道:“你最近怎么了,怎么紧张兮兮的,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我摇摇头,“你觉不觉得,刚刚有人跟着咱们?” 许星朗闻言,顿时警觉。 他仔细向我刚刚看向的方向看了几眼,默默把我护在身后,然后径直走向我刚刚看着的那个地方。 我们放轻了脚步,生怕打草惊蛇。 突然,一只狸花猫窜了出来,叫了几声,跑远了。 是学校的流浪猫,大家都叫它学长。 但我心头的疑云依然没有散开,既然是猫,为什么我会有被跟着的感觉。 “是猫。”许星朗最先出声,但眉头依然微皱,继续扫视四周。 很明显,他也不觉得一只猫会给我带来被人跟着的感觉。 但此时确实没有别的线索,也不排除是我感觉出错的可能,我亦不想给本身压力就大的他添加新的压力。 我假装松了一口气,点点头,“看来真的是我最近太紧张了,我总怕考试考不好。” 许星朗看了看我,面色略有所松动。 只见他低头思考了两秒,然后掏了掏口袋,掏出一颗糖放在我手上,出言安抚着我,“别太担心,你这么努力地复习,考试肯定没问题。” 我抿嘴笑笑,点了点头,举起那颗糖在他面前晃了一晃, “这糖可是你给我的,我带着这颗沾上了学霸欧气的糖去考试,我肯定没问题。” 许星朗闻言,弯了弯嘴角,又在口袋里摸来摸去,结果什么都没摸到,叹了口气,佯装懊恼,“早知道多揣几颗了。” 我赶紧宽慰着他:“一颗就够了,多了就不灵了。” “真的?” “真的。”我一脸肯定。 他这才笑了笑,眼里仿佛有星辰。 紧张的氛围在他一言我一语中消失殆尽,我们的心中,只剩下对即将到来的考试的敬畏。 接下来的半个月更加难过,但是有了身边人的鼓励,总算没有那么崩溃。 考完最后一科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发挥的还好,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暂时落地了。 走出考场,许星朗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他一脸喜气洋洋的,看样子,考的还可以。 见我出来,他走上前,“我室友他们要出去聚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愣了两秒,拒绝了他。 “我就不去了,除了你我谁也不认识,去了尴尬。” “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我想了想,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不过,我以什么身份去呢,好朋友?怎么听上去茶里茶气的。 况且,即便说我们是朋友,也肯定会有人起哄,还是一群男生,我想了想,我还是有点不适应那个场面。 我又不想告诉他我不习惯和男生相处,于是,我随便诌了个理由,“我还是不去了吧,刚好我室友叫我回去喝…(酒)” “jiu”的半个音都发出来了,我的舌头在我的口腔里紧急转了个弯,紧急向下转音道:“就今天喝饮料吃烧烤,她们说都订完外卖了。” 许星朗再次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知道,我舌头转失败了。 “嗯,对,我室友说要喝酒,小酌怡情嘛。”我打着哈哈。 我表面笑嘻嘻,心里却在暗骂,我怎么顺嘴就说出来喝酒了呢,明明我从来都没有喝过。 但转念一想,都大学生了,喝点酒怎么了,我怎么还当我是高中生,喝个酒还怕别人知道。 他今天要是因为我会喝酒而对我有看法,那我觉得这人的格局也不是很大,可以考虑绝交了。 结果他说,“挺好的,我送你回去吧。” 我都要瞬间下头了,结果他说,挺好的? 果然,我的眼光还是可以的,许星朗不是那种被封建余毒裹了小脑的人。 可我还是有一丝丝郁闷,他会不会不觉得女孩喝酒有错,但是…不喜欢喝酒的女孩子。 每个人择偶观不同,他那样的人,应该会喜欢淑女一点的女孩子吧,淑女会喝酒吗? 我怀着心事走到楼下,许星朗也没好奇我突如其来的安静。 我跟他道着别,声音有点闷闷的,但他的声音却依旧明朗,在我转身上楼前,对我说道:“晚上别玩太晚,早点睡。”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好的。” 实则内心却是…晚睡什么呢,哪来的酒呢,我手机到现在都没开机,哪来的人找我喝酒,我都是瞎编的… 我郁闷地上了楼,一次也没回头。 由于我的走神,今天的5楼出奇的好上,我还没怎么累,就到了目的地。 我掏出钥匙开了门,许梨和江雪笙还没回来,估计还在路上。 我看了眼时间,还是有十分钟到考试时间,我赶紧把手机开了机,准备拦下要去吃饭的她们俩。 刚好,两分钟前,江雪笙问我:宁哥,想吃点啥不? 我:我要喝酒,现在,马上。 我郁闷! 半个小时后,我看着桌子上的10听啤酒加10听鸡尾酒,还有5瓶江小白,我更郁闷了。 “你俩咋拿上来的?” 许梨和江雪笙一起向我展示了她们的背包。 “阿姨没问你俩?” “没有,我俩趁阿姨没怎么注意我们的时候上来的。”江雪笙说完,还一脸得意。 我轻咳了一下,苦笑道:“辛苦了辛苦了。” 接着,我终于问到了正点上,“你俩咋买这么多?” 许梨,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妹子,眨着她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我第一次在她精明的眼里看到了无辜。 她甚至还有点邀功地说道:“我听说大多数东北人都特别能喝,小雪还让我少买点,我还怕这些不够呢。” 江雪笙已经被彻底洗脑,在一旁赞同地点点头,两人满脸都写着:快夸我。 我无奈,“你也知道是大多数人。” …… 二脸懵逼,加一脸无奈。 “你不会喝酒?” “我不会喝酒。” 三声同时在这个屋子里响起。 我又补充道:“我就没喝过酒。” 江雪笙一脸不解,“那你为啥说你想喝酒?” “我郁闷啊,没听说过小酌怡情吗,谁知道你俩整这么老多!” 她们沉默了。 我们仨杵着下巴盯着这满桌子的酒,盯了半晌,我问道:“能退吗?” “门口小卖部,没有质量问题,概不退换……宁哥,要不你试试?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你不行呢,是吧。”江雪笙犹犹豫豫道。 一旁的许梨也附和着,“是啊宁宁,还不行的话,咱们找隔壁的姐妹去,总能喝完的。” 我点点头,说的有道理。 又愣了片刻,我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咱们…干喝啊?” 没有下酒菜吗? “当然有啊。”许梨说着,开始在她的背包里翻,翻了两下,似是不过瘾,干脆整个书包往出倒,倒出来一堆小零食。 我:…… “你这包哪买的,挺大啊,一会分享个链接呗?” “哪用的着一会,我现在就给你推。” 江雪笙在旁边补充道:“我们还订了点烧烤,不都说喝酒撸串吗,怎么能少得了串儿呢?” 江雪笙不是东北人,但她现在的口音,儿话音已经说得心应手了,许梨也逐渐被我带跑,不得不说,东北话感染力杠杠的。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外卖什么时候到?” 江雪笙拿出手机,“我看一眼啊,骑手距我们2.2千米,还有18分钟。” “好,我去取。” 后来啊,后来我只记得烧烤很好吃,灯很亮,还有水蜜桃味的鸡尾酒,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第13章 喝酒误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我的脸上,没有把我叫醒,直到太阳升的很高,我才悠悠转醒。 至于阳光为什么这么直接照在我脸上,因为宿管阿姨查的严,不让安置床帘,窗帘也有缝隙。 又是一个美好的周末,我懒洋洋地在床上翻着身,闭着眼伸了个懒腰,江雪笙走过来,小心翼翼道:“宁哥,你醒了吗?” 我睁开眼,有点头疼,一张嘴,顿觉嗓子有点哑。 怕她听不清,我特意清了清嗓子,“醒了醒了,我再躺会。” “奥,好。” 我突然不理解江雪笙说话为什么这么小心,我半坐起看了看许梨的床铺,她已经起床了,我也醒了,她没道理这么说话啊。 正纳闷着,我又躺下了,重新闭上了眼,正准备再伸展一下我沉睡了一晚上的身体,耳边却传来了一个熟悉但不应该出现在此刻的声音。 “早啊。” 我下意识答道:“早啊。” 一阵熟悉的轻笑,而后, 一秒,两秒,三秒… 我猛地坐起身,使劲眨了眨眼,对着自己的脸又拍又捏,捏出了一手油,还有轻微的痛感。 不是梦,梦里的我都是青春无敌美少女,断不可能满面油光的。 可是刚刚什么声音,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似是为了反驳我的话,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温柔地哄着我,“该起床吃早饭了。” 我身子一惊,转身在床上摸索着,找着那个声音来源,最终,在枕头底下,找到了电量只剩5%的手机,“许星朗”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且屏幕上的数字还在动。 所以说,刚刚不是幻觉。 一瞬间,我明白了江雪笙说话为什么这么的小心翼翼。 我看了眼通话时间,11个小时零13分钟,而现在是十点整,也就是说,这个电话,是昨晚打的, 昨晚… 无数条记忆争先恐后地涌进我的脑海,挤的我头更痛了。 我手一颤,快速说了句,“学长我还有事先挂了!”,然后按了挂断。 我怔坐在床上,脑子里也捋清楚了昨晚发生了什么,面部逐渐扭曲。 这不符合常理,不是都说酒后断片吗,我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还是说,我脑子里那些片段才是我做的梦? 可是哪有梦是那么真实的。 许梨和江雪笙洗漱回来,见我这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当下明白了怎么回事。 两个人立马放下自己的洗漱用具,一人一张看戏脸凑到我床前, “宁宁,还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我想说我记得,但是为了不让她们帮我回忆,我要把这个话题止住,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记得。” “正好,宁哥,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昨天阿巴阿巴…” 江雪笙描绘得声情并茂,我的心,痛如刀绞。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详细的,真的。 画面回到昨天。 喝了两瓶鸡尾酒的我,开始有点醉醺醺,唱起了各种广场舞名曲,尤其是那首《最炫民族风》,出镜率极高,我还跳起了广场舞,而且我不光自己跳,我还要拉着江雪笙和许梨一起跳。 许梨和江雪笙被我拽起来,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许梨捏了捏我的脸,“宝贝你也太可爱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我宁哥今天放飞自我了……” 她们笑的很开心,没有注意到安静下来的我,逐渐委屈。 人在清醒的时候,可以保持理智思考,但一旦不清醒,说话就全凭感觉了。 我知道我对许星朗是有好感的,我第一次对一个人的好感这么强烈,所以,我想在他心目中树立一个好形象。 而那么优秀的人,我潜意识里就觉得,他合该配一个温柔娴静的窈窕淑女,但我又不想委屈自己活泼的性子,所以我这段时间在他面前,虽然活泼,但也尽力温柔。 我连放肆大笑都没有过。 可是今天…… 喝酒没有错,可是淑女一般不会喝酒的,我骨子里就不是个淑女。 我瘪着个嘴,慢慢滑坐在地上,这些天考试的压力还有我平日半夜里emo出的那些小心思一瞬间全部爆发,“我难受。” 许梨见状,不再笑了,正色道:“你咋了宝儿,你失恋了?” 我摇摇头,“我都没有恋过,我连失恋都不配呜呜…” 呜咽了半晌,我嘟囔道:“他肯定喜欢温柔淑女乖巧安静的,不是我这样的,我没机会了,不能,没结果…” 我在一旁语无伦次地碎碎念,江雪笙和许梨对视了一眼,明白了七七八八。 “宁宁,你们现在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没答话,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口了,“就是朋友啊,好朋友。” 江雪笙听后有点炸毛,她拿来我的手机,“宁哥,要不你直接给他打个电话说明白了,他怎么能这么吊着你呢,我宁哥又不是非他不可…” 许梨想拦着,但是手机已经被江雪笙放到了我手里,且被我护在了怀里。 我捂着手机,不肯打电话质问他,还为他辩解着,“他也没吊着我…”我想的东西他都不知道。 “今天这样都怪我自己…”口不择言。 说着说着,我突然很想跟他解释,于是,我就这么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起来了,那边很安静,说话还有回音,听起来像是宿舍楼里的走廊。 “怎么了?” 还是那么温润好听的声音,不过有点慵懒,似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但那时的我,小作精上线,根本不管人家是不是在睡着,是不是很困,一顿作。 我带着哭腔叫着他的名字,实际一滴泪也没有。 但许星朗信了,我听出来他瞬间清醒且有点慌张的嗓音,略带焦急地问着我,“我在,你在哪呢?” 我没理他,只是一个劲地叫他的名字,每一声,他都回答着,“我在。” 他这么顺着我,我也没意思了,见我闹够了,他开始哄着我,“安安乖,告诉我,你在哪呢?” 我也不想告诉他,可是他叫我安安诶。 我打了个嗝,“寝室。” 我听见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却没完全放心,“你把电话给你室友好不好?” 我抬起头看着我面前像两座山一样把灯光挡得严严实实的两个人,嘟着嘴,“不好。” “听话,明天给你买你最喜欢的那家蛋糕。” 我也不想给,可是他说要给我买蛋糕诶。 我舔了舔嘴唇,伸直胳膊,把电话往上一递,“给你们接电话。” 许梨接了过来,开了免提。 “同学你好,请问你们在寝室吗?” “对,我们在寝室。” 确认过我们没在外面,他才完全松了口气,犹豫道:“她…喝了多少,怎么会醉成这个样子?” “如果我说,就两罐330ml的鸡尾酒,你信吗?” 我听见许星朗轻笑了一声,“我信。” 我不满地抬起头,“我很能喝的!” 许梨摸着我的头,无奈地哄着我,“好好好,能喝能喝,你最能喝。”我才满意。 许星朗继续道:“她是安全的我就放心了,她喝多了,还是要麻烦你们照顾她。” “这个你不说我们也知道。”许梨的声音有点冷漠。 后来她们又说了些什么,我有点昏昏欲睡,没听清,只记得许星朗的最后一句,“我明白,我会尽早说清楚的,不会让她再误会了,你把电话给她吧,我想跟她说说话。” 只听刚刚还有点冷漠的许梨,突然很兴奋,用脚踢了踢我的小腿,“不用,我开着免提呢,宁宁,你听见没!” 她们现在站的有点分散,没挡住灯光,我一抬头,有点刺眼。 “听见什么,谁说话了?”我没瞎说,我是真的没听见,我刚才都快睡着了。 许梨有些无语,咬牙切齿道:“最关键的地方都没听见。” 许星朗无奈地笑了笑,“她一直都这样,我都习惯了,把电话给她吧。” “你等会,我们把她拽床上去,你们再聊。” 说着,她就把免提关了,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和江雪笙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从地上拉起来,问我,“宁宁,能自己上去不?” “瞧不起谁呢,我没醉。”我反驳道。 “宁哥,喝醉的人都这么说。” 这两人一唱一和,把我的话堵的死死的,我又瘪了个嘴,“你们欺负我。” 许梨很是无奈,但还是哄着我,“没有没有,咱去睡觉,你不是说你没醉吗,那你自己上床。” 为了证明我没醉,我真的摇摇晃晃地踩上了扶梯,吓的许梨和江雪笙高举着双手护着我。 顷刻间,她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如果我摔了,她们两个人加一块都接不住我,她们自己可能还会受伤。 但如果不接,她们又不忍心看着我直直地摔下来。 好在,我安全地到达了我的小床,许梨和江雪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我呈个大字躺在床上,许梨爬上我的扶梯,给我盖了被子,把手机放在了我里侧的耳边,又从自己床上拿了个玩偶挡在床头,生怕我一个挥手把手机扫下床。 我老老实实地躺着,但嘴上却还嚷嚷道:“接着喝啊,我还能喝…” 刚把灯关了准备和江雪笙去洗漱的许梨迟疑了两秒,反复看了我几眼,还是不放心留我自己在屋里,等到江雪笙回来,她才去水房。 我翻了个身,闭着眼,喃喃道:“我没喝过酒,这是我第一次喝,我之前都没喝过,我妈妈不让喝,我很乖的。” 许星朗在电话里回答着,“嗯,我知道。” 我一惊,半睁开眼,意识到许星朗没有挂电话,我也没有在意,又闭上眼,从喃喃自语,到与人交流, “我也很温柔的。” “嗯,我知道。” 我皱了眉头,“你怎么又知道。” “当然是感觉出来的。” 我立马开心,赞许着他,“那你的感觉还是很准的。” 停顿片刻,我继续自言自语。 “我觉得你很好诶,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很好。”我一字一句道。 “我知道。”许星朗哄着我。 “不,你不知道!”我反驳着。 “那你说说看。” 我继续,“我觉得,像你这样阳光,温和,帅气的男生,就应该和一个,温柔大方,娴静淑女的女孩在一起,我觉得,你会喜欢这样的,你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吗?” “我不喜欢。”许星朗秒答。 “你怎么能不喜欢呢?”你不喜欢,那我这么多天纠结的都是些什么的呢,我今天这顿酒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也对,许星朗确实从来没说过他喜欢淑女一点的女孩子,都是是我自己想当然。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你有喜欢的人吗?你感受过爱情吗?爱情!love!”我甚至是吼出了那句英文。 “有啊。” 我有点难过,但是我还是想问,“那她是什么样的?” 许星朗刚要说,我却不想听了,我怕听到一个与我截然相反的类型。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但我酒醒后连我当时在气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我在无理取闹。 “你们男生不是都喜欢白白瘦瘦的女生吗,难道胖一点的女生就没有人喜欢吗?” 许星朗连忙反驳着我,“当然不是,比如我,我就喜欢胖胖的。” “你瞎说,胖胖的不好看,你那么好看怎么可能不喜欢和你一样好看的女孩子。” “而且我觉得,你喜欢聪明一点的,不喜欢又傻又憨的…” 说到这我突然开始委屈,“呜呜都怪她们,总说我傻说我憨,我本来没这么憨的…” “我还那么胖,减也减不下来,长的不好看,也不优秀,我…我找不到男朋友我没有爱情没有成绩我什么都没有…” 我越说越委屈,顷刻间,负面情绪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我一直念叨着,抱怨着。 许梨说,她洗漱回来,看到的就是我坐了起来,靠在墙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对着手机控诉着。 她们怕拦着我发泄我会很难受,就放弃了这个计划,反正我声音不大,也没有影响到隔壁寝室的人,她们就在我床下等着,以防我一个翻身翻下床。 但她们回来没多久,我就说累了,还知道自己顺了顺气,一头栽进枕头,睡着了。 我静静地听完了那些描述。 江雪笙不知道我和许星朗对话的内容,但除了这个对话,她说的其他内容,和我记的分毫不差。 也就是说,我脑子里的那些,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梦。 咱们就是说,我一个纯纯正正的北方人,我真的没想到我酒量这么差,才两罐鸡尾酒我就飘了,酒品还差,净做一些不受我控制的事情。 唱歌斗舞就算了,我还给许星朗打电话! 不过有一点她们说错了,我不是说累了才去睡的,而是… 我没什么话了,许星朗跟我说了一堆,我也没记住,最后他没办法,告诉我,等我清醒了他会再说一遍,然后哄着我,“好了,现在顺顺气,去睡觉吧,乖。” 他让我去睡觉,我就真的去睡觉了,而且,老实说,我连我和他说了些什么我都没记全,我回想起来的都是片段。 我逐渐汗颜。 这次彻底完了,估计人家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了。 我满脸郁闷。 喝酒真的误事,我就不该喝酒。 别人一醉解千愁,我呢,一醉出百丑。 我低下头,发觉许梨一脸八卦的样子,“你想不想知道,昨天许星朗跟我说什么了?” 我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是我现在羞愧万分,不想听到有关他的一点消息。 “我不想。”我一边说一边下床。 许梨随着我的背影转身,“你真不想?是关于你的。” 我当然知道是关于我的,不然你跟我说什么。 但我还是拿着我的洗漱用具,留下一句“不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寝室。 第14章 是我陷进去了 我在洗漱间里愤愤地刷着牙,反思着自己昨晚的行为,顺便也思考了一下我做出这些事的原因。 昨天的种种,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我为了迎合他的喜好故意给自己打造了一个淑女人设,但人设崩塌了,我很难过,觉得真实的自己,他会不喜欢… 那次在鬼屋,我和他抱在一起,我的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我每天都很期待和他见面…… 好歹我也是看过这么多年小说的,这么一捋,再一延伸,我终于明白,我对他的好感,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转变为了喜欢。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是我男朋友,我昨晚的行为顶多算是一个不会体谅男朋友的作精女朋友,只要男生不介意,没人可以说我什么。 可是关键就在于,他不是我男朋友,他甚至都不一定喜欢我,我昨晚的行为,属实是很过分,说是茶里茶气都不为过。 作为一个东北姑娘,我自认为我是爽朗且有分寸的,但我突然做出了这么没边界感的事,我不知道有多难受,我开始陷入无限的懊恼与反思中。 我不仅大晚上的打扰人家,还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让别人承受着我的负面情绪,许星朗没有挂我的电话,那是他有涵养。 而且,光我记着的那几句话,就已经很越矩了,可以说,我把我心里那点不成熟的非分之想吐露了个干干净净,我以后哪还有脸见他! 我的烦躁情绪达到了顶峰,手劲也大了不少,还一直刷同一颗牙,一不留神,牙刷戳到了牙龈,出了点血。 我忙收手漱了漱口,慢慢地把其他牙刷完。 用凉水洗了把脸,我也冷静下来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怎么懊恼都没用,想一想怎么解决才是我现在应该要思考的事。 首先,肯定是要道歉的。 我伸手去摸手机,没摸到,想到刚刚随手扔在床上没拿过来,我又没了打电话的勇气。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忍不住骂着自己, “道个歉而已,哪那么费劲,有什么难的。” 趁着这股勇气,我连洗漱盆都没拿就冲回了寝室,爬上了床。 手机没电了?没关系,充上; 充电有点慢?没关系,我等。 一分钟,两分钟… 电量格刚刚跳到1%,我就开了机,找出通话记录上的第一个,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手都是抖的。 许星朗那边有着若隐若现的音乐声,他似乎是在外面…我的心猛的颤了一下。 我刚刚光顾着给自己打气,忘记考虑许星朗有没有时间接我电话了。 我小心翼翼道:“学长,你现在有空吗?” “我有,你说吧。”许星朗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轻快,没有很冷漠,我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他还没有那么生气。 “昨天晚上…”我很是着急地开了个头。 而后,我快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昨天晚上真的很抱歉,那么晚还打扰你,还跟你说了那么多不合适的话,我昨天喝多了,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尤其是能听出我非分之想的那几句。 许星朗没有回答我,反而问了我一句,“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我点了点头,随后又意识到他看不到我点头,于是改为,“记得一点点,就一点点。” “那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我干笑了两声,这个……不记得。 我真的不记得。 许星朗闻言轻轻笑了笑,“没关系,你也没说什么,没打扰到我。” 他越绅士,我就越愧疚,“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你还想有下次?”许星朗打趣道。 我忙改口道:“不不不,没有下次,我知道我酒品什么样了,不会再喝了。” 许星朗又笑了一声,“跟你开玩笑的,女孩子喝点酒没什么,但你一定要保证你身边有你信任的人陪你,如果没有就别喝了,不安全,知道吗?” 我乖乖地应和着。 “我还有点事,先不跟你说了。” “好。”挂了电话,我才松了一口气,准备下床吃点早餐。 我一条腿刚搭上扶梯,就看见江雪笙咬着个包子,许梨咬着豆浆的吸管,两人像是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许梨把吸管从嘴里拔出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和他说话怎么这么乖啊,这不像你啊。” “就是就是,我宁哥和我说话从来没这么温柔过。” 许梨放下手里的豆浆,无奈地摇摇头,“啧啧啧,爱情的力量。” 江雪笙学着她,“唉,爱情啊。” 两个人你“啧”一下我“唉”一声,叹的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们够了奥,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我嘴上反驳着,但实际上越说越心虚,毕竟,我的心思确实不纯粹。 而且她们不说我都没发现,原来我和他说话,还会不自觉地放柔语气。 肚子已经开始叫第二轮了,我选择暂时抛开那些想法,从床上往下爬,落地的一刹那,我想起了被我遗忘在大明湖畔的洗脸盆。 我在她们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撒腿而去,走路时带起的风还吹起了许梨的刘海。 门关上的一刹那,我听见许梨在我后面喊着,“给你带早餐了,赶紧回来吃!” 我收回我前进的脚步又后退了两步,扒着门框探出了头应了声“好”,随即离开。 吃完了我最近的新宠豆沙包,喝完了一整杯豆浆,我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算了算昨晚的酒钱饭钱加今早的早餐钱,一并给她们转了过去。 手机还没放下,另一条微信飘了进来。 许星朗:刚出炉的蛋糕,下来拿。 配图,是我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 我只迷茫了两秒便了然。 这是在兑现昨晚的承诺呢。 我不太好意思见他,但是不见,又显得我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有些欲盖弥彰,不利于他忘掉这件事。 于是我对着镜子拢了拢我的秀发,在睡衣外面套了个外套,下楼了。 我尽量装作十分自然的样子,淡定从容地走了过去,但站在他面前那一刻,我还是紧张的不得了。 得,吃了几天安心饭,一朝回到解放前,我现在的状态,都不如我第一次见他时淡定。 我接过那个蛋糕,摸了摸袋子,确实还热着。 从刚刚我给他打电话到现在,最多二十分钟,所以说,我打电话的那个时候,他是在排队给我买蛋糕? 怪不得他打电话的时候还有音乐。 想到这,我的心情更复杂。 他对我这么好,很难不心动,就像许梨说的,好感是有机会变成喜欢的,可是人家的好感还没变成喜欢,我自己先陷进去了,我的处境很被动。 况且,我很有自知之明,他又高又帅又优秀,我,除了个子高一点以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毫无优点。 我,配不上他。 我意识到我的表情有些扭曲,宛如吃了坨翔,忙借口是太阳太晒,晃的我睁不开眼睛。 但天不遂人愿,我刚说完,就发现方才还那么明媚的大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里,留下一脸憋屈的我,对着一脸玩味的他。 我干笑了几声,“现在不晒了哈。” 许星朗低头笑了笑,“快回去吧,一会蛋糕该凉了,趁热吃。” 哎嘿,就喜欢你这股子善解人意的劲儿。 我像是得到了玉皇大帝的特赦令,如释重负,脚底下更像是抹了油,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就挥手告别溜回了寝室,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谢谢你的蛋糕。” 我再次一口气上了5楼,关上了寝室的门,整个人靠在了门上。 半分钟后,我回神,把蛋糕放在我的桌子上。 鬼使神差地,我走到了阳台。 许星朗还没走,甚至抬着头,精准地找到了我们寝室所在的窗户,向我挥了挥手。 许是我新配的眼镜太清楚,明明身处5楼,我却还是看清了他那在阳光下异常灿烂的笑容。 是的,我刚回来,太阳就从云层里出来了。 我下意识地想转身往屋里冲,但我的理智让我留在了原地。 他都看见我了,不打声招呼就走不礼貌。 况且,我私心上也不是很想走,于是我停了下来,也招了招手。 见我挥了挥手,许星朗才转身离开。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久久不想转身。 他似有所感,一边走,还一边回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离那么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阳台边的我。 许梨扔完垃圾回来了,见到桌子上的蛋糕,还调侃我,“男朋友送的?” 我从阳台走出来,苦笑着,“你别瞎说,我们不可能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有点落寞,有一搭没一搭地描着包装袋上的logo, 许梨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说的?”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想的。”我赶忙为他辩解道。 是我自卑敏感又玻璃心,是我想太多。 我叹了口气,超级沮丧地趴在了桌子上,闷闷道:“昨天我闹了那么一通,本来希望就小,这下咋还有可能了嘛。” 我话音刚落,江雪笙推门进来,情绪很激动,“哎我去,厕所又停水了,上个厕所跟开盲盒似的…” 话说了一半,见屋子里气氛有点低沉,她觉得不太对劲,止住话头走过来,视线在我和许梨之间扫射了一圈,确认低气压来源于我,微微俯身道:“宁哥你咋了?” 我刚想说没什么,就看见许梨拍了拍江雪笙的后背,对我说,“宁宁,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他昨天在电话里可没这么说过,你怎么会这么想?” 误会? 哪有什么误会,电话是我打的,话是我说的,还能有什么误会。 不过他还说了别的… 我想到了许梨开着免提的那段,但我后来实在是太困了,什么都没听见,“他说什么了?” “他就说…算了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我点点头,意识到自己已经把负面情绪传染给了别人,我连忙活跃着气氛,“好了好了,我好了,咱们吃蛋糕吧,这家蛋糕很好吃的!” 说着,我把蛋糕袋子打开,发现不仅有一个巧克力蛋糕,还有一大包酥皮泡芙,也是我喜欢吃的那款。 我正纳闷许星朗怎么买这么多,袋子底部的一张卡片吸引了我的视线。 我把卡片扣出来,上面的字迹有点眼熟,像是许星朗的! 卡片中间写着:昨天刚好有点失眠,听着你的呼吸声睡的很香,给你买了你爱吃的泡芙,就当作报销你昨晚的流量吧。 流量… 我后知后觉地拿起手机,查了一下通话记录。 最近几天,我和许星朗只有今天上午通过一次电话,上一次打电话,还是半个月前,我刚拿到他手机号时的那次试验。 我又去查了流量记录,好家伙,昨天一天用了12g的流量。 关掉手机,我不禁庆幸,还好我流量够多,还好我没有打电话,不然我现在可能已经停机了,还欠下了几百块的电话费,直接人财两空。 不过他为什么不给我挂断呢,他要是给我挂断了我可能就不会…… 想到这,我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一个画面。 我去睡觉前,似乎威胁了许星朗一句,“你不许挂断啊,你明早要和我说早安的,你要是挂断了,我就…我就挠你!” ……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这么蛮不讲理呢,我就喝个酒,我脑子里的天使就不要我了呗,恶魔占据了呗,净干那不值钱的事。 完了,彻底玩完了。 好在,我还有蛋糕。 我把叉子拿出来给许梨和江雪笙一人分了一个,然后把蛋糕和泡芙均匀地分成三等份,“来,吃。” 一边往嘴里送着蛋糕,我一边思考。 其实整件事中,我一直犯了个错误。 我不应该为了迎合别人而压抑自己,哪怕那个人是我喜欢的人。 如果我一开始不为了迎合他给自己立人设,我不会憋闷喝酒,不会耍酒疯,也不会有现在这些烦心的事,我们可能还能继续做朋友。 想到这,我苦笑着,有些心酸。 这不是我第一次喜欢人,但却是我第一次在可以谈恋爱的年纪喜欢一个人,没经验,所以我考虑的更多。 我也逐渐意识到,原生家庭带给我的影响,不是那么容易改掉的,哪怕我一遍又一遍地开解自己,我还是会在某个时刻陷入误区。 比如现在的讨好型人格。 我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但值得庆幸的是,我父母并没有这样,他们对我和我哥,向来一视同仁,我妈甚至会偏爱我一点。 而我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就不同了,他们都更喜欢我哥,包括我奶奶家的邻居,都更喜欢男孩。 但我小时候不懂什么叫重男轻女,我只知道他们不喜欢我。 所以我努力懂事,努力变得更乖,努力顺着他们的心意,只为他们的目光可以多停留在我身上一点,对我们家好一点。 直到后来,我小叔家的堂妹出生,我见识到了我哥都没有得到过的偏爱,我才明白,哪有那么严格的重男轻女。他们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我们家所有人而已。 他们不喜欢老大,喜欢老幺,连带着爱屋及乌。 可那时已经太晚了,我早就养成了讨好型人格,自卑到了骨子里,哪怕我再怎么给自己自信,我还是会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才不值得被爱。 我甚至会为了别人更喜欢我,去学着把自己变成他们喜欢的样子。 但是 我好歹接受了新世纪教育,道理我都懂,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我知道每个人都值得被爱,他们不喜欢我,不是我的错,我很好…… 我一遍又一遍地念呐,没想到,还是没有把这个封建余毒从我体内根除。 好在,我还可以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我还可以继续改正。 至于许星朗…… 还好,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不白费,现在的我,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爱讨好别人了,我也没有完完全全地为了别人改变自己,我只是收敛了自己的性子。 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收敛了。 他喜欢我,我开心,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就当他是朋友。 总之,我不会再为了迎合别人的喜好去压抑自己。 第15章 疯子(1) 我瘫坐在椅子上,扶着我微鼓的肚子。 不好意思,刚才一急,忘记自己已经吃过早餐了,现在又吃了一块蛋糕和两个酥皮泡芙,我好撑,但我吃的很开心。 我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痛并快乐着。 刚考完试,又是周末,还没课,学业相对没有那么紧张,我窝在寝室里,抱着电脑看了一下午的电视剧,享受着这久违的轻松。 许梨和江雪笙出去看电影了,我不太想动,她们就没带我,所以今天下午的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乐得清净。 盯着电脑的时间有点久,我眼睛有点不舒服,我关掉电脑,然后揉了揉,躺下来闭目养神。 上午吃的东西消化完了,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正想着点个什么外卖吃吃,许星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一愣,怎么把他给忘了。 我接起电话,许星朗还没等我开口就表达了他的目的。 “出来吃饭?” 我今天不太想和他一起吃饭,我不好意思,但我的肚子适时地响了一声,叫醒了我。 怎么不去呢,他还愿意跟我一起吃饭,证明还不是很反感我,我应该趁热打铁继续消淡这件事的影响。 同时,我也问着我自己,你想见他吗? 笑话,当然想。 我犹豫了半分钟就做了决定,“好,食堂见吗?” 说着,我放下电脑就准备下床,动作有些慌张,生怕他在食堂等我太久。 “不用,我往你们宿舍楼走呢,差不多还有十分钟到,你收拾好下来就行。” 我琢磨着他的话,心里暗暗打算。 十分钟的话… 我穿个衣服顶多五分钟,再理一下头发,下楼,十分钟非常轻松。 想到这,我放松了下来,连带着动作也稳重了一些。 收拾好电脑和我的小桌板,我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手扶着栏杆下床,但我高估了我身体的灵活性和稳定性,这二者并不能兼做。 一个没注意,我正在下扶梯的脚一滑,差点摔下去,还好我及时地扔掉手机扶住了扶手,但还是免不了一阵惊呼。 许星朗声音一紧,“你怎么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跳下了扶梯,拍了拍自己以示慰抚,然后对有点被我吓到的许星朗解释道:“我没事,刚刚就是没踩稳。” 随即打开免提,在衣柜里挑着衣服。 许是他以为我是太着急了才险些摔倒,便劝着我,“你不用着急,还有十分钟呢。” 我嘴上应着,但手上动作没停,反而加快了速度,毕竟他身高腿长的,提前到也不是没可能,人家来找我,我还让人家等我,不太好。 想着边打电话边换衣服有点尴尬,我说道:“我先挂了,我马上下来。” 说完,我把手机放在桌上,开始穿衣服。 几分钟后,我穿好了衣服,理好了头发,就剩下穿鞋了。 我去阳台的晾衣架上拿干净的袜子,不经意地往楼下一瞥,本以为能顺便看几眼亲热的小情侣,没想到,小情侣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青年。 我看了看手机,距离我和许星朗刚刚的通话才过去4分半,他刚刚才说他还有十分钟到,不大可能现在就出现在这。 除非… 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在楼下,或者为了不让我太着急,他故意说了一个比较长的时间,然后提早到了。 我的心里顿时暖暖的,果然,许星朗在礼貌绅士这方面,一直很得体。 我知他真心把我当朋友,所以我更不想欠他什么,于是,我带他来到了他很喜欢的那家小吃店,请他吃了顿晚饭以回报中午的蛋糕。 许星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依旧吃的很香,我终于确定,我们俩之间的饭友合作没有被我昨天的无理取闹影响,我们还是很好的合作关系加朋友关系。 想到这,我轻松了很多,现在我们之间,只剩下我那一点不敢言明的非分之想导致的不自在,且仅代表我个人。 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它藏于心底,不要让它影响到我和许星朗做朋友。 吃完饭,我们打算去操场散散步,消消食。 今天操场上有人表白,阵势很大,围了好多人,我想上前凑凑热闹都挤不进去,只能远远地看两眼,有灯,有花,有…然后就看不见了。 大家都围在草坪上,没有占着跑道,我们走了两圈,表白都还没结束,或者说,还没开始,可能表白的人也没挤进去吧。 看了两眼,没什么意思,我们就回去了。 在男女寝室的岔路口,许星朗自然地和我走向一个方向,但突然被一个电话叫住。 电话那边语气很急,好像是谁受伤了要去医院,让他赶快回去帮忙。 我听许星朗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微微皱了皱眉。 我看出他眉眼间的抱歉,在他开口前说道:“你有事就快回去吧,没几步路了,我自己走就行了。” 许星朗还在犹豫,最后下了决定,叮嘱着我,“那你到寝室给我发信息。” 我看许星朗有点紧张兮兮的,不禁奇怪,就这几步路能出什么事,他怎么看上去这么担心。 但我还是答应着,“知道了,你快走吧。”许星朗这才离开。 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就去附近的小超市逛了逛,十分钟后,我空着手出来了。 可能是刚吃了晚饭的缘故,我逛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想吃的,不想冲动消费,所以我就什么都没有买。 回去路上的人不是很多,大概都去操场看表白了。 我慢悠悠地往回走,突然脊背一凉,不太舒服。 莫民觉得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我一惊,是前几天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我猛的转过身,本以为会像前几次那样没什么人,不成想,这次看到了一个面色不善的女孩子,背着一只手,站在离我十米远的地方。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似是要把我吃了,那种刀子一样的眼神,我上次见,还是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盯着女主的时候… 恶毒女配?喜欢男主?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我下意识地后退,转身加快了脚步。 谁知,那女生叫住了我,“吕宁安。” 她的声音很低沉,是个女低音,但是在这会没什么人的寝室楼下,还是在灯火昏暗的傍晚,她那幽怨的眼神和低沉的嗓音,属实让我鸡皮疙瘩暴起。 我转过身,尽量稳着自己,“你是…?” “我是孟萱。” 我快速地在脑子里搜刮了一下,我对人名很敏感,只要见过一次,我不会不记得,但是我没搜刮到,所以我确定,我不认识她。 但她认识我,我试探着问道:“我们…认识吗?”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你配不上星朗,趁早离开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星朗? 好家伙,还真是许星朗的爱慕者,不过这妹妹的重点不太对哈,她应该去找许星朗喜欢的人啊,在我这较什么劲,他又不喜欢我。 难道是因为我和他走的太近了? 我结合着我看小说的经验,越发觉得这个结论是对的。 我礼貌询问道:“妹妹,你是他女朋友吗?”万一她真是许星朗女朋友,那我和他走的这么近确实不对,我是应该道歉并远离的。 不过,我觉得许星朗不是那种有女朋友还会和我走那么近的人。 “我不是,但我知道你不配,你不配和他在一起!”这妹子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都吼起来了,引来些许路人围观。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结论,歪了歪头,冷笑了一声,越发觉得这小姑娘很幼稚。 我冷了声线,“咱先不说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有,跟你有关系吗,你是他什么人你来质问我?” “你别管我是他什么人,反正他不会喜欢你这种又胖又丑的人,你不离开他,就别怪我不客气!” 哟,还放上狠话了,我就不信,法治社会,文明校园,她能把我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妹妹,有空多读读书,少看小说,会傻的。” 说完,我不打算理她,想要转身回去。 这时,一道亮光闪过我的眼,阻挡了我回去的脚步。 见到那道亮光的来源,我愣住了,我终于明白,她背过去的那只手是干嘛的了。 她握着一把菜刀,向我大喊着,“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就让我来了结你吧!”随即,便向我冲过来。 我慌了,来不及想她是怎么把这刀带过来的,拔腿就往寝室楼里跑。 楼下还有几个人,见到她拿着刀,都愣在原地尖叫,只有我,在不停地跑,因为她只追我一个人。 我拿出我平生最快的跑步速度向寝室楼里冲,本想着她是冲我来的,我进来了,她应该就不会伤害别人了,如果她要伤害别人,我再站出来,没准还能当回英雄。 可没想到我还没跑到楼里,刚跑到楼前,她就先我几步,把楼门关的死死的。 我紧急刹住了自己,愣在原地,弯下腰大口喘着气。 她怎么跑这么快? 见我没处躲,孟萱很得意,“我最擅长跑步了,你跑不过我的,你现在知道错了吗?” 我喘着气,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这什么三观,我真的服了。 “你知道错了吗?”她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我刚喘匀了一些,被她一激,下意识回喊道:“你有病吧!” “好,那你别怪我。”说着,她又要来追我。 “停!”我也学她大喊着,她一愣,真的停下来了。 我看着旁边被吓的瑟瑟发抖的几对情侣,“你们就这么看着她发疯吗?不一起帮忙制服她吗!” 有两个搂着女朋友的男生似有所动,但孟萱却说,“我今天只针对她一个人,不会伤害其他人,如果谁敢上前帮她,上一个我砍一个!” 我一愣,现在恶人都这么有原则吗?合着我就是那大怨种? 我仍然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他们,他们的视线在我和孟萱之间流转,似乎是在质疑孟萱话里的真实性。 这时孟萱及时开口,“你们走,我绝不会拦你们。” 我无语地看着这个发疯的女人,然后又看了看那些发抖的情侣们,他们犹豫了几秒,试探几步,见孟萱没有反应,真的就走了。 我愣在了原地,这就是人性吗?就没有一个可以见义勇为帮帮我的吗? 那么多男的,他们就只会哄他们哭泣的女朋友吗? 楼里还有很多围观的人,包括宿管阿姨,那些和我同样惊恐的学生,有的在录视频,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发信息。 一门之隔,境况两样。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逃跑的办法没想到,倒是想通了人性。 也对,没有人不怕死,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我没资格埋怨他们的。 我现在只能祈祷,打电话的那人是在报警。 孟萱很满意,转向我,“我再问你一遍,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我冷静下来,开始想办法拖延她的时间,让我的体力恢复一下,一会好有力气跑,顺便,手伸进衣兜,摸索着报警。 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还是希望有人能帮我报警。 “你听我说妹妹,你不能这么偏激,你这样是犯法的!你是要杀了我吗?” 我拿法律吓唬她,不成想,她嘿嘿一笑,“我有医院开的精神证明,我砍人,不犯法,我再问你一遍,你知道错了吗?” “我和他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这人有毛病吗? “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啊,那对不起了。” 见她还要冲,我急忙改口,“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可以了吧!” 什么三观什么面子,我不要了,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我以为这样事情就会结束,没想到她歪嘴一笑,“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说着,挥着刀就向我冲过来。 我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免得被她砍到的时候毫无准备,起码,能拦拦她砍下来的手。 看着我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绝望了,我跑不动了,我没力气了。 而就在我要摔倒在地的同时,我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我身边跑了过去。 一阵熟悉的薰衣草香后知后觉地拂过我的鼻尖,我下意识站定,转过身,发现我身后两米的地方,站了一个人。 许星朗双手展开,将孟萱跑向我的路,堵的严严实实。 而孟萱,已经要走到他面前了。 我来不及想那么多,只想着他不能受伤,于是我冲上前,想要替他挡一刀,但我刚到他身后,他便意识到了我的意图,我被他死死地挡在了身后。 眼看着菜刀越来越近,许星朗却没有后退反而冲上前。 就在那一秒,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腿也越发的没力气,我没办法思考我该怎么办,只会下意识地喊一句,“不要!” 话音刚落,许星朗就接住了孟萱挥下来的手,菜刀的刀刃与他的脸,只有一寸之隔。 那一刻,我呼吸都停了。 也不知道孟萱一个女生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我看见许星朗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他在用全身力气和她抗衡。 我还在愣着,许星朗大喊着,“愣着干什么?跑啊!” 我缓过神,看着他。 跑?我怎么可能丢下他自己跑。 我抓住机会,跑上前,对着孟萱的腰就是一拳,又照着膝盖狠狠来了一脚,我怕不够,还踩了她一脚。 孟萱吃痛,松了力气,许星朗错开身子,同时趁机掰她的手指,把刀打落在地,踢得远远的。 第16章 疯子(2) 危险解除,我上前一把把孟萱推倒在地。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丝毫不觉得没了菜刀的孟萱我来说有什么威胁。 而许星朗却丝毫没有松懈。 他伸出胳膊横档在我面前,见孟萱没有下一步动作,护着我慢慢向后移动。 他这么谨慎,我也重新紧张了起来。 我跟着他小步小步地后退,生怕迈大一步,孟萱就会突然发狂,毕竟这女人有多疯,我刚刚是见识到了。 就在这时,孟萱却突然大笑着站了起来,她自言自语着,但这自语却有点奇怪,好像真的是在和自己对话。 声音太小,我没听清,只见她停止自语,手伸向了她的背包。 我这才注意到,她一直背着一个背包,只不过颜色和她衣服的颜色太过相似,我又太过紧张,并没有发现。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从背包里又掏出了一把菜刀。 … 没完了吗! “她怎么还有一把?”我声音都哆嗦了。 许星朗没说话,只是护着我的动作更加严密了一点。 这时,孟萱却像是刚刚认出许星朗的样子一样,一改凶神恶煞的表情,一脸的眷恋与着迷,甚至还故意嗲着个声音叫了一声,“星朗~” 那尾音转的,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不理解,为什么她刚刚都要砍人家脸上去了,而现在却是一副刚刚认出的模样。 但现在的情形容不得我想那么多。 我躲在许星朗身后,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我的手也抖的很厉害,但我还是稳了稳,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就这一眼,我看到了他猩红的眼眶,还有微微颤抖的嘴唇。 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别怕,会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孟萱见许星朗没有回应她,反而还和我说起了话,她的面部再次狰狞,看的我心都揪起来了。 吖的她刚才就这个表情追的我! “星朗,这个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我知道,一定是她用了什么下三滥地方法迷惑住了你,等我砍了她,你就不会这样了,到时候我们在一起好吗,我会很温顺很听话的,你躲开好不好,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好情真意切的一段话,听得我的脸都快扭曲了。 咱先不说我配不配,就她这个看不惯谁就要砍谁的脾气,许星朗跟她在一起会疯的吧!我不配,难道她就配吗?什么时候配不配靠个人的想法来定了。 这时,许星朗似是意识到她不会伤害他,所以他整个人都挡在了我前面, “这位同学,我不认识你,我们也不会在一起,我和谁在一起也和你没有关系,但是你今天这样做,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最好赶快收手,别伤到无辜的人。” “不,星朗,你不认识我,你可以试着了解我啊,我才是最适合你的,我才是最爱你的,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你躲开,我把她解决了,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好的。” 我们一步步后退,她一步步跟进。 “同学,你先把刀放下,我们再聊。” 孟萱看了看许星朗,又看了看手里的刀,突然咧嘴一笑,“好啊。” 我刚要松一口气,孟萱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本来都要把刀放下了,放到一半又提起来了,喃喃道:“不,事情没办完呢,刀放下就不快了。” 随后,她痴痴一笑,“我先把她解决了,我再放下,我们好好在一起。”说着,又举起了刀。 见孟萱还是执迷不悟,许星朗大喊了一声,“等一下!”,不再后退。 他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身后一眼,随后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准备走上前。 我知道他还是想去夺刀,他刚刚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 我下意识地捏紧了他的胳膊,拦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 都已经夺过一次了,她会防备的,而且你也没那么多力气了,这太危险了。 但许星朗却回了我一个安心的微笑,“放心,不会有事的。” 我看着他一根一根地掰开我的手指,他的力气比我大,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拉住他,他还是走到了前面。 我刚要上前再把他拉回来,身后的另一个人就拉住了我。 我转过头,看清了来人。 那人像是刚跑过来的,还在喘。 许星朗见到他,两人点头致意,他才放心地转过身。 我转过头,这个男生我有点印象,貌似在许星朗的朋友圈里出现过,是许星朗的室友,许星朗叫他…子扬?不,子扬不是他,这是许星朗叫过儿子的那个。 “嫂子,相信朗哥,他可以的。” 我想说我不是不相信他,我是不相信他对面那个精神病,她自己都说她有医院的精神证明的,砍人不犯法。 只见许星朗一边走一边问着,“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语气很温柔,像是平常和我说话的语气,但又有些不一样,似乎是…多了点疏离。 孟萱应该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许星朗,不由得愣住了,更没察觉到他语气里的疏离。 只见她忸怩道:“你终于想通了吗星朗,你是要和我在一起了吗,我叫孟萱,草字头的那个萱,你可以叫我萱萱。” 看到其他女生向我心仪的人示好,我心里本能的不舒服,但我现在没精力理睬那点小女生的情绪,我满心关心的,只有许星朗安不安全。 我在原地攥紧了拳头,做了一个不明显的起跑动作,以备能够随时冲上去再补一脚。 前方,许星朗见自己这样说话能够转移孟萱的注意力,继续和她唠着家常,“你今年多大了?” 孟萱的脸红红的,低下头,左右转动身体,“我今年18了。” 我微微皱紧眉头,更加担心,因为孟萱一直低着头,理论上讲,这是一个夺刀的好时机。 但,危险系数依然不小。 我偷偷捏了一把汗,连眼都不敢眨。 只见说时迟那时快,许星朗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抓紧孟萱拿刀的手,将刀刃冲向安全的地方,和她争执着。 孟萱像是没想到许星朗会过来夺刀,愣了半秒就开始拼命挣扎着。 我疑惑地皱了皱眉,她怎么像是才见过许星朗夺刀一样,明明刚才… 来不及想那么多,我赶紧跑上前去帮忙。 我绕到了她的后面踢了她的膝盖,刚刚那个钳制住我的男生,抱住了她的腰往相反的方向拖。 这一次孟萱依然很痛,但却一直不倒,手也没有松开。 我抓着她的手指,也掰不开。 正僵持着,赶过来的警察冲了上来,与此同时,我们成功地迫使孟萱把刀扔在了地上,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年瞬间就制服了孟萱。 一切都平静了。 许星朗慢慢转身,看清我在的位置,快步走来,紧紧地抱住了我,声音颤抖着,“没事了,没事了。” 我的身体在颤抖,许星朗便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孟萱的双臂被两个警察使劲向后拉着,她不好抬头,但仍在向我这个方向嘶吼着,“吕宁安,你配不上他!你配不上他!” 我又气又怕,嘴唇都在发抖,但我也只敢冲上去狠狠地推搡她一下,因为我刚刚已经踹过她了,不敢再打她,怕她敲诈,我家里可没有矿让我赔。 也是这一刻,我刚刚的惊吓和怒火积攒在了一起,宛如喷发的火山,一朝而发,止都止不住。 我破口大骂,“配不配得上是你说了算吗,你以为你是谁啊!神经病!你还要拿刀砍我,有毛病吧!傻缺!二百五!” 一瞬间,我把我能想到的脏话都骂了,但是也没几句,只是在不停地重复以泄心头之恨。 我没控制住自己想上去踹她一脚,许星朗牢牢地把我禁锢在原地,我才没有接触到她。 一个年长的警察走过来,让我调整一下自己,一会配合调查。 我点点头,冷静下来,才发现腿也一直在抖,终于,我的腿支撑不住,整个人就要瘫在地上。 许星朗及时地扶住了我,搀着我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台阶上坐下。 孟萱被带走了,我吓的冷汗直冒,许星朗拿出纸巾给我擦了汗,我还在抖,他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口中不住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 我靠在他怀里,刚刚强撑着的坚强一瞬间土崩瓦解,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 我真的太怕了,而且是后知后觉的怕。 被人拿着菜刀追,越跑越发现自己跑不过,但是我不能不跑,这每一种感觉,都是我回想起就会感到窒息的绝望感。 而且没有人帮我,我求救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如果不是许星朗,我又跑不过她,那么…我不敢想。 “没事了,没事了安安,我在呢。”许星朗一直念叨着,似是在说给我听,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我的情绪渐渐稳定,在许星朗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我……”后半句他犹豫很久也没说出来,这时,刚刚拦住我的那个男生过来了。 “朗哥,警察让嫂子去警局做笔录呢。” 我一抬头,嫂子? 我突然想到,刚刚他好像也叫我嫂子,只是我那时候全心全意都在许星朗身上,没太注意。 这…… “你乱说什么!”许星朗作势要打他,他才改口,“哦对对,学妹我乱说的,你别太放心上!” 我微微笑了笑,表示不会的,但我明显感觉到我的眼睛肿了,笑起来有些困难。 要去警局,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许星朗,想让他陪我一起去,毕竟我现在身边没有什么熟人,而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但我还没开口,许星朗就说道:“我陪你去吧。” 我点点头,“谢谢。”说完我就发现,许星朗的眼眶也很红,好像也哭过。 也对,刚刚情势那么紧急,大家肯定都很怕。 我刚坐上警车准备前往警局,我的手机就响了。 也许是刚刚受到惊吓,我心态极其不稳,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委实吓了我一大跳。 我连忙掏出手机,屏幕上明晃晃地跳动着“亲哥”两个大字。 我的手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一张嘴,上下嘴唇都不自觉的互相触碰,更别提声音了,我不敢接电话。 我等着手机从震动到平静,再到连续震动了几次。 最后实在没办法,我调整了呼吸,接起了电话。 听到我声音的那一刻,我哥明显松了口气。 “怎么才接电话呢?”我哥的声音出奇的柔和,我这么久没接电话,我哥都没像平常那样怼我两句。 我强忍着喉咙的酸涩,故作平常,“我刚才睡觉呢,没听见,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啥事?” 我哥沉默了一会。 “哎你不说话我挂了,我还没吃饭呢,饿的慌。” “等等。” “你……没什么事吧?我怎么听你声音不太对劲。”我哥第一次这么犹豫地跟我说话。 我心下猛然一跳,但表面还是强装平静,“没什么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刚睡醒嗓子有点哑,喝点水就好了,你为啥会这么问?” 难道这消息传的这么快?一个小时不到,都传工大去了? “没啥,就是我刚才突然喘不过气,就想给你打个电话。” “行了,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过两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赶紧应着,挂了电话,心情复杂。 其实我不奇怪我哥会不舒服,从小到大,我们之间总有些莫名的联系。 我们会突然脱口而出同一句话,也会不打商量就做了同一件事。 我伤心,我哥会莫名觉得这株小草好可怜。 我哥生气,我会莫名想拆点啥泄愤。 我想,这大概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吧,希望这次,我可以糊弄过去。 头有点晕,我靠在座位上,闭了眼。 做完笔录已经很晚了,我们赶在大爷关校门的前一刻回到了学校。 快到封寝时间之前,我们特意联系宿管阿姨留了门。 许是宿管阿姨也目睹了全程,愿意理解,今天的她,出奇地好说话。 提起宿管阿姨,我便想到那些旁观者,对此,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我早就想通了,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不敢保证我一定会站出来。 所以除了孟萱,我谁也不怪。 到宿舍楼下时已经过了封寝时间了,甚至马上就要熄灯了。 我远远地就看见许梨和江雪笙在门口等我,我一出现在拐角,她们就看到了我,向我跑过来。 她们跑过来之前,许星朗一直揽着我的肩膀,给我支持,等到她们来到我身边,才松开手,把我交给她们。 我转身冲他笑笑,“我没事了,你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谢谢。” 许星朗无奈道:“你都说了好多次谢谢了。” 不,不够,救命之恩哪是说几句谢谢就能报答的。 许星朗继续道:“不要多想,回去好好休息,如果害怕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我24小时开机。” 我刚要开口,许星朗就回答道:“我知道,不客气。” 我微微笑了笑,“恭喜你都会抢答了。” 见我还能开玩笑,许星朗一直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了放。 进了大厅,宿管阿姨闻声出来,手上还抱着个保温桶。 我认得这个阿姨,我有时候就去跟她聊天,她应该对我是有印象的。 见阿姨直接向我走来,我有些疑惑,“怎么了阿姨?” 阿姨支支吾吾,犹豫片刻,还是把保温桶递了过来,“这是阿姨炖的一点安神的汤,我女儿小时候吓到我就给她煮这个,很有用的,你…收下吧。” 说着又补了一句,“这桶是新的。” 我看着阿姨有些抱歉的神色,微微笑了笑,接过来,“谢谢阿姨。” 世界上好人还是不少的。 “不客气。” 我抱着保温桶,许梨和江雪笙一左一右搀扶着我,上了楼梯。 我上楼梯时转头看了一眼,许星朗还在,等我到了寝室,我习惯性地去阳台,发现他还在。 他也看见了我,向我挥了挥手,我也回了他一模一样的动作,他才离开。 “宁宁…” “宁哥…” 许梨和江雪笙一脸愧疚,唤了我一声。 我闻声走出阳台,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干嘛啊?” 江雪笙满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宁哥,都怪我,我今天非要绕远去那家店吃饭,不然我们能早回来一点的,你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宁宁,也怪我,吃饭的时候拍照拍太久,耽搁了时间,不然我们回来,你就不是一个人了,我们肯定会帮你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错的是拿刀的人又不是你们,你们干嘛道歉。” 江雪笙眼眶红红的,哽咽着,“可是都没人帮你,要是我们回来就不会这样了。”说着,开始掉眼泪,越说声音越小。 我擦了擦她的眼泪,抚着她的脸,“好了好了不哭了,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你们不用自责,知道吗?” 见许梨和江雪笙还是一脸愧疚,我无奈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快去睡觉吧,不早了,我困了。” 我把许梨和江雪笙推到各自的床前,随即上了床。 第17章 彻夜守护 熄灯了,屋子暗了。 许梨和江雪笙还没洗漱,她们担心我一个人在黑暗的屋子里会害怕,向来做什么都要一起的她们俩,连洗漱都是分开去的,留下一个人陪我。 我感受着来自室友的温情,心里暖暖的。 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闭眼。 从傍晚到现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不止一次地想过,活着真好。 从前我怕疼怕累怕压力,如今,我什么都不怕了。 或许是到了我日常emo的时间点,我突然很想我妈,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可我这个状态没办法打电话发视频,她会听出来不对劲的,会担心。 说起来,因为要准备考试,我快半个月没和她视过频了,连每天一日三餐的分享汇报都忘了好几次。 还记得大一的时候,从来没住过校的我什么都不适应,我每天都要给我妈打个视频,跟她说,我要回家。 我妈没有一次不耐烦,总是哄着我,你要好好学习呀,不能总想着回家呀,你好好上学,等你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妈妈还说,我要吃好每天的三顿饭,而且要把吃了什么跟她分享,让她知道我有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我说这像日常的思想汇报,但是我妈说,这叫分享,就好像我还在她身边待着,还是那个没有飞出窝的小燕子。 差一点,我就回不了家了。 真好,我还能在这里想妈妈,还能期待着明天和妈妈视频。 我还想我哥,我现在突然特别想听他叫我两声小胖墩,以及他给我取的各式各样的、我原本不喜欢但现在觉得很亲切的名字。 我想我在一起玩了十二年的闺蜜,虽然我们平时忙起来的时候连个电话都不打,但是一聊起来总会有聊不完的话题,我们还约好要给对方当伴娘,我差一点看不到我们家朵朵嫁人了,真好,我还能怼她。 我还想我的表哥表嫂表姐堂妹,还有我的七大姑八大姨。 甚至,我还想起了和我关系不好的爸爸。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滴落在枕头。 我抽泣了一下,连忙由平躺改为侧躺,因为平躺着哭鼻子会酸酸的,很不舒服,而我还不想起来。 我无声地哭了几下,我的情绪才算发泄的完完全全。 这时,我的床边突然发出滋滋的振动声。 是许星朗打来的电话。 我知道我现在的声音不是很对,所以不想接,但是不接,我又怕他多想。 我坐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江雪笙还没睡,许梨去洗漱还没回来,我确认过不会打扰到别人,才接起了电话。 许星朗似乎是刚刚到寝室就给我打来了电话,“睡了吗?” 我清了清嗓子,压抑着哭腔,不太想让许星朗知道我有这么脆弱的一面,“没呢。” 但许星朗还是听出了我有些闷闷的鼻音,轻声问道:“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我更想哭了,但心里却很踏实,明明刚才还慌的要命。 我擦着脸上的泪痕,但擦了旧的,新的马上就来了,甚至还滴在了我擦泪的手上。 我不想再装,但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哭的更凶是因为他,于是我换了一个理由,“我想我妈了。” 这也不算骗人,这是最原始的原因。 “我知道,人在脆弱害怕的时候都会想家里人。” 我还没答话,他自顾自地说着。 “对不起,我今天应该陪你回去的,如果我陪你回去,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你前几天说你觉得有人跟着你,我一直有在暗中观察,都没什么异常,我真的没想到我就离开了一小会,就那么一小会…”许星朗的语气很是懊恼。 “那个女孩子还是因为我才去找你麻烦的,对不起,都怪我…”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但现在却念念叨叨的,颇有反差感,但这内容却听的我无奈极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又不认识她,怎么能怪你,我应该感谢你,知道危险还冲上去保护我,你这是救了我,没有你,我早就被那个疯子砍…” 我刚“嘶”了一声,那个敏感的字还没说出来,许星朗就急了,“说什么呢,快呸呸呸!” 我连忙改口,“砍伤了,砍伤了。” 他还是很急,“砍伤也不行,如果你受伤了,那么疼,我…” “你怎么?”我突然来了兴致,想逗一逗他。 “我…我…” 他“我”了半天,才“我”出个:“我不会哄!” 我露出了从出事到现在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但声音还是有些没力气,“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伤没疼的,我说的是如果,如果。” “如果也不行,有我在,这样的如果就不存在!” “你这么神呢,你能保证我以后一辈子不受伤?那我以后还生孩子呢…”鬼使神差的,我吐露了这么一句话。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我不让你生不就可…” 空气安静了。 一个有些大胆的想法在我脑子里渐渐形成,在我要看清它之前,我突然又退缩了,我不敢想。 “我…”许星朗还想说什么,但被我岔了过去。 “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有急事吗?发生什么了?” 问完我就有些懊恼,我又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 我经常这样,有时候江雪笙她们还会抱怨说不知道该回答哪个,让我一次问一个,但是我又改不过来。 我生怕许星朗会不耐烦,刚想重新问一下,没想到他没有一点不悦,一点一点解释道: “是有急事,我有个室友,叫李子扬,打篮球摔伤了,本来他觉得没什么事,但是回到寝室就疼得受不了,丁烨,就是你今天见过的那个,他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抬子扬去医院才给我打了电话。”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找到人了,子扬也被送去医院了,我帮不上什么忙,也没什么事,就想着过来看看…” “我刚到这边,就听见有人说前面砍人了,我担心你,就赶紧过去了,结果就看见你被人追着跑…” “幸好我回来了,我要是再晚一步…” 下一句他没说,但我从他不停呼气吐气的声音中听出,他很害怕,也很庆幸。 我逮到机会就见缝插针,“所以啊,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了,我从来都没觉得这事是你的错。” “好了,我要睡觉了,挂了,你也早点睡,晚安。”我刚要挂电话,许星朗就叫住了我。 “电话连着吧,我怕你晚上会做噩梦,如果有什么事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我能出什么事? 不过做噩梦… 我把手机重新贴回耳朵上,沉默了半晌。 我不敢保证我不会做噩梦,但我又怕我做了噩梦… “万一我做噩梦,不会吵到你吗?” 许星朗很笃定地说着,“不会,我最近失眠,听着你的呼吸睡的香,没关系的。” 我不禁失笑,特别想问一句,你还能想出更蹩脚的理由吗,但嘴上还是说着,“好,谢谢你。” “真要谢我,明天就打起精神好好吃饭,知道吗?” “我知道,我又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不会影响吃饭的。” “这刺激还不大?” … 还是挺大的。 “好了,快睡吧,别怕。” 我答应着,躺了下来。 手机放在床头,我戴上无线耳机,微微侧头平躺着。 耳机不是降噪的,戴一晚上也不会不舒服,我之前也有过听歌听睡着了忘记摘耳机的情况,结果就放了一整晚,第二天起床手机都没电了。 而且,我睡觉很老实,基本一个姿势到天亮,也不会迷糊中把手机打下床。 我看着床头的手机,还有耳机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 我不禁感叹着世事无常,昨晚这个时候我也在和许星朗通电话,但这两次的心态却完全不一样。 昨晚的我,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今天的我会遇到这种事。 闭上眼睛,我渐渐睡去。 意料之中,这一晚,我睡的很不安稳。 我总是做梦,梦里,还有很多人拿着刀追着我跑,甚至伤到了我。 我以为我会惊醒,但是并没有,我感觉到我的脑袋逐渐变沉,眼皮越来越重,到最后,想醒也醒不过来。 朦胧间,我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覆在了我的额头,我舒服地直哼唧。 但那双手很快又挪走了,随后,我听见身边那虚无但又真实的声音急急地喊着,“宁宁?宁宁!小雪快打120,宁宁发烧了!”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我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望着陌生的天花板,脑子懵懵。 我一转头,许星朗在门口和医生谈话,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很,我没忍住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许星朗闻声回头,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他快速和医生说完话,来到我的床边,拿起旁边小桌子上的水杯插上吸管,递给我。 我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才发现那是温水。 现在医院都这么贴心了吗,连水都是温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我摇摇头,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 “昨天半夜,你发烧了,我听到了,就帮忙把你送到医院了,医生说你是惊吓过度引起的高热,休息休息就好了,别担心。” 我点点头,刚要开口问江雪笙和许梨去哪了,许星朗就看出了我的意图,“我们昨天都在这陪着你的,现在她们出去买早餐了。” 末了,他还有点无奈地说道:“我说我去买,她们偏不让,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她们想你一睁眼就吃到可口的。” 这句说完,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调侃,“你最近喜欢上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转着眼珠想了想,好像没什么。 我嘴巴闲不住,有什么事都要说给别人听,喜欢上什么东西就想要给别人安利,基本上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我的喜好,如果一定要说一件的话… 大概就是我喜欢上你的事,你不知道吧。 正说着,许梨和江雪笙就回来了。 刚一进门,许梨连早餐都不顾就奔着我来了,“哎哟我的宁宁宝贝哟,你可算醒了,你都要吓死我了,你知道你昨晚烧多少度吗,39度8,脸红的像个猪肝一样,怎么摇都摇不醒…” 江雪笙把自己手里的两份早餐放在桌子上,又从许梨手里拿过另外两份,四份一起摆好,然后向我比了一个2的手势,“宁哥,这是几?” 我翻了白眼,无语道:“是你。” 只见江雪笙捂着嘴,很是感动地说着,“梨姐,我宁哥没傻,你看她还会怼我呢,你看你看…” 我微笑脸,“还想听吗,我还能怼…” “不不不,不想了不想了,够了。” “来宁宁,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豆沙包,还热着呢,快趁热吃。” 说着,许梨就开始分早餐,江雪笙帮我把床头升起来。 早餐分完了,桌子上就剩下了两个空袋子和一杯水。 许梨把袋子扔进垃圾桶,拿起那杯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许星朗。 被她这满脸姨母笑地打量了一下,我突然觉得我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 “啧,宁宁,你昏迷着不知道,我们没来得及带保温杯过来,人家许星朗为了让你醒来就喝上一口温水,一边守着你一边守着水杯,凉了就换,换了再凉,凉了再换,这一晚上都不知道换多少杯了…” 我去拿豆沙包的手顿住了。 原来我能喝到温水不是因为医院贴心,是因为许星朗贴心。 正在喝豆浆的许星朗也呛住了,猛烈地咳嗽着,咳的满脸通红,我跟他吃了这么多次饭都没见他呛过。 许梨一脸看透的表情,“你看这还不好意思了,我们都要急死了,你们俩还没在一…” 我意识到她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忙制止道:“你快别逗他了!” “好好好,对了宁宁,我和小雪先回去了,今天还有课,放心,如果点名的话我们会帮你答到的。” 我点点头,“如果答不了就说我请假了,我回去拿假条。” 许梨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走了几步又在许星朗看不见的地方冲我挤眉弄眼了几次,双手握拳给我打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才走。 … 我很无奈,照她这个想法,我再吓着人家。 病房里就剩下了我们俩,空气又安静了。 沉默了一会,我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那个,谢谢你啊…” 许星朗脸上的余韵还没完全下去,微红着脸摸了摸鼻子,“其实我也没有换很多次…就几次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就几次,他那黑眼圈明显的我都看出来了,一看就是一晚没怎么睡。 “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我上午没课,陪你打完点滴我就回去上课。” 我赶忙劝道:“那你快回去补补觉吧,我打完点滴自己就回去了,没关系的。” “你放心你一个人在这?” 我…不放心,但我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许星朗笑了笑,走过来坐在椅子上,无奈道:“你放心,我不放心,你就安安心心地打你的点滴吧,不把你送回去我是不会走的。” “可是…” “别可是了,少说话,先把早餐吃了,然后好好休息。” 我这才想起被我遗忘的豆沙包,但是我吃了几口后突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想喝点粥手都没劲拿勺子,虚得很。 就好像恢复的那点力气都用来啃刚刚那几口豆沙包了。 啧,这身体真不仗义,好歹让我多啃几口嘛。 许星朗见状,直接拿过我手里的粥碗,舀了一勺放在我嘴边。 我愣了一秒,许星朗向我扬了扬手里的勺子,“吃啊。” 我张口喝了一口,是我平日喜欢喝的紫米红豆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胃口,却莫名觉得今天的粥很好喝。 大概,是因为人吧。 许星朗很有耐心,我喝的口不大,他也一勺一勺喂我,等喝完了一碗粥,他给我擦了擦嘴,帮我把床摇下去,告诉我,“好好睡一觉,醒了病就好了。” 我喝了点粥有了力气,精神都好了不少,此刻有些委屈巴巴,“我都睡一晚上了,不想睡了。” 一睡就做噩梦。 但那半句我没说,我怕会惹人担心。 许星朗柔声劝着,“再睡会,你今早才退烧,身体还虚着呢,补足睡眠病才好的快。” “别怕,我陪着你呢。” 我定了定心,微微笑笑,点了点头。 我脑子确实还有点昏沉,刚才还说了那么多话,也有点累。 虽然睡不着,但我还是闭着眼睛养神。 第18章 错觉 我在医院打了一上午的吊瓶,烧完全退了,人也有精神了,中午和许星朗一起吃了点清淡的饭菜,下午我就出院了。 许星朗骗我,刚开始告诉我他上午没课,后来又告诉我他只有一节晚课。 我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你觉得我信吗,周一诶,医学生诶,怎么可能就一节课,你当我三岁小孩好糊弄吗?” 最后,在我的逼问下,他才承认,他请假了,他今天四节课。 “四节课!许星朗你疯了!” 我气的一直大喘气,最后,还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都是专业课吗?” 许星朗似是知道我会是这个反应,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就一节…” 我微微放心,随后又觉得不对,我今天还耽误了三节专业课呢,他的课业向来比我重,没道理只有一节专业课…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几节专业课?” 我直直地盯着许星朗,起初他还坚持是一节,渐渐的,他被我盯的没有那么自信,才支支吾吾道:“好了好了,两节…” 我还不信,许星朗没办法,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气势,“好了四节都是!”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今天耽误了三节专业课,我不紧张,因为这三节课都是我不喜欢的,我上课就不是很认真,等我回去看看书再问问同学,基本和我上课的效果差不多。 但是许星朗不一样,他们这种学霸,能从课堂上学到很多的。 “你…”我气的说不出来话。 我转过头,不再说话,表情复杂地插着腰。 我有点累的时候就喜欢掐腰站着,从前还怕别人以为我要去打架,后来也就不多想了,我想怎样就怎样,别人也管不着。 许星朗见我生气了,连忙走到我眼前,他走哪,我就往相反的方向站,就不想看他。 “你听我解释,这四节课我都提前学完了,不懂的也都问过老师了,一点也不耽误。” 学完了? 我转头看他,他满眼真诚,和刚刚想骗我的时候完全不同。 看出来了,是个不会藏事的孩子,我信了。 果然,学霸就是牛,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我刚刚还很凶,但转而我就蔫了。 我是很生气,我气他为了我耽误自己的事,这让我很过意不去,如果我提前知道他今天有四节专业课,我踹也要踹他回去上课。 但归根结底,他是为了陪我。 如果我不发烧,他就不会来照顾我,但发烧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我为什么发烧?医生说惊吓过度,惊吓… 越往上找原因,我越发觉,因果循环,有些事根本没法找原因。 最后我只能苦口婆心地劝,“我知道你心善人好,但是你以后不能再为了我的事耽误你的事了,你要分清哪头重哪头轻,你今天不陪我打针我又不会怪你,学业重要。” 一番话说完,我觉得我很像一个长辈在教育晚辈,年纪蹭蹭上涨。 许星朗被我这副模样弄笑了,“我分清了。” “你可拉倒吧!”分清了还能翘四节专业课来陪我打点滴?这是一个脑子灵光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吗!四节课呢! 他就是太贴心,太好了。 但是我又想了想,今天如果换做是他打针,我可能也不会说走就走,大家都不是那种能抛下朋友的人,我又有什么立场劝他呢。 “我当然分清了,什么事能有人重要?” 我没听出许星朗声音里那点细微的变化,还想狡辩些什么,一抬头,发现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眼里满是汹涌的情绪。 但是我不敢想,那不是我能肖想的。 “安安,我…” 这一次,我壮着胆子和他对视着,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脸都开始红了。 “什么?”我声音都有些抖。 不过现象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许星朗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啊?” 我脱口而出了一个语气词,但几乎是在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咳嗽了几声补充道:“咱们一会怎么回去?你不是还有课吗?还上吗?” 许星朗盯了我半晌,随即低下头,偷偷地笑了笑,“打车回去吧,快下课了,我不上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咱们吃完再回去?” “我不太饿。”这不是我故作矜持,我是真的没什么胃口。 生病会倒胃口是真的,我之前一直以为我身体好,生病都能吃嘛嘛香,直到这次… 原来我之前生病吃得香不是因为身体好,是因为还没病到份。 “我知道有家菜馆不错,味道清淡,很适合病号吃,你还有力气坐车去吗?” 我点点头,我虽然没胃口,但饭也要吃的,不然晚上太饿会胃疼。 “那我叫个车。” 我又点点头,但全程不敢看他,我脸还热着呢。 片刻后,我脸上的温度正常了,站着有点无聊,我就抬头看了看他。 有了夕阳的映衬,许星朗的侧脸更加柔和,落日的余晖洒在身上,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长,我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宽,倒是和他登对了不少。 一切都很美好,但是我的表面风平浪静岁月静好,内心却波涛汹涌激情澎湃。 还好我刚刚没有表现出什么,我竟然以为他要跟我表白!说出去都要丢死人了! 可是他刚刚的眼神真的很像啊,难道是我看错了? 总不能是他觉得这个时机这个场合表白不合适吧。 我越想越觉得在理,那就是我的错觉。 说实话,喝酒那天我想了很多,我也想过去跟他挑明我的想法,也做过心理准备,哪怕被拒绝了也没关系,至少我努力过,我以后想起来也不后悔。 但是我只勇敢了一刻就怂了,我还是不想主动,我怕不小心传出去,别人笑我痴心妄想。 我俗,我要脸,我要面子。 况且,这样做我可能会损失一个赏心悦目的饭友,我早就习惯一个帅哥陪我吃饭了,虽然他以后有了女朋友就不能陪我了,但有一天算一天,多一天就是赚一天。 我的内心戏演完了,车也来了。 吃了饭,回了学校,到了寝室,我在阳台送走了许星朗,回身打算给我妈发个视频。 我还没点开微信,我妈的视频电话就进来了。 我秒接,“咦呀,这么心有灵犀呢,我刚要给你发视频。” 我这边心情很好,但我妈见到我,却很紧张,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哎哟你吓死我了,我刚才刷到个视频,说你们学校有砍人的,有虚影挡着,我看砍人的和被砍的都是女生,看那个背景还是你们宿舍楼底下,给我心吓的突突的。” 虚影就是马赛克,我妈经常这么叫。 不过听这话,我妈不知道被追的是我。 我收起嘻嘻哈哈的样子,“妈你在哪看的?” “就是一个视频软件,你等着我给你发…” 我妈的头像卡住了,一看就是缩小聊天页面给我找视频去了。 “诶?怎么没了…”我听到我妈自言自语道。 “我刚才还看见了呢,现在就没了。” 没了才正常,这种事,学校为了维护形象肯定不会外传的,从昨天到现在,视频应该都被删得差不多了,我妈看见的估计是个漏网之鱼。 “没就没吧,我们学校昨天是有人要砍人,不过我都回寝室了,没伤到我,我怕你担心就没跟你说。” “没人伤到吧,那个姑娘为啥砍人啊,她跟人家有仇吗,我看她一直撵着人家跑也不看别人…” 我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和我妈解释孟萱砍人的动机,干脆选择不说了。 于是我摇摇头,“我不知道她为啥砍人呀,没人伤到,她被警察带走了,大家都安全着呢。” 我妈还是有点怀疑,“你没骗我?我看那个被撵的小姑娘跟你体型可像了,也胖乎的,跑起来跟个小企鹅似的跟你也像,安安呐,你真的没事?你站起来给我转一圈看看。” 我的表情渐渐无语,哪有人说自己女儿跑步像企鹅的!我是那样的嘛! 但是我还不能表露出来,只能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的支架上,转了一圈,“你看,啥事没有,我还能跳一个…” 我刚跳起来,头就有点晕,扶着椅子才能站稳。 大意了,忘了自己刚退烧了。 “哎哟你咋了,我就说不对劲啊,我昨天我就心慌,总觉得有啥事要发生,你伤哪了…” 我妈越说越着急,越说声越大,我只能加大音量才能争夺到一点发言权,“妈,妈!没事,我真没事,我就是最近有点感冒。” 我妈安静了,我又继续解释道:“最近不是考试嘛,压力有点大,上火了,你听我这嗓子还有点哑呢,不过已经吃药了,好多了,除了这个真没事,被追的那不是我,你别担心了。” 说着,我撸起了袖子,裤腿,扯着衣领露肩膀,“你看,哪也没伤到。” 这还不够,我还嘟着嘴往镜头前凑,“你看,我嘴唇也挺红的,砍伤了失血嘴不就发白了吗,那真不是我。” 我妈的眼神随着我动来动去,快把屏幕盯穿了,才相信我说的话,松了口气, “不是你就好,是你你不得吓坏了,你小时候有条那么大点的小狗追你,你都能吓得发烧…”我妈刚顺了气,说着说着,不知道又想起来了什么,神色又紧张了。 她刚靠在沙发上,背还没捂热乎就又坐直了,“你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发烧了,是不是吓到了,你昨天该不会在现场吧?” 我的亲娘耶,你可真神了,啥都让你猜着了,不过我能说是吗? 不能。 “我没发烧,就是感冒加重了而已,那那那在楼上看还吓一跳呢,毕竟那是菜刀那可不是水果刀…” “你咋知道是菜刀?”我妈眯了眯眼睛。 …… 我妈当家庭主妇真是屈才了,她应该去当侦探。 但都编到这了我能放弃吗? 不能。 对不起了妈妈,这是我第一次骗你,但可能也不是最后一次,不过请你相信,我这是善意的谎言。 我面不改色地说着,“妈,我们校园内部有小道消息,而且她就在我们楼下,我看见了,刀挺大的。” 不知道是我技艺高超还是我妈看我确实没受伤也不想再追问,她没再问下去。 “没事就好。” 我妈这才算完完全全地放心,跟我唠起家常,“最近吃的怎么样呀,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眼睛一亮,“我有!不过我馋你包的饺子啦。” “咋天天馋呢,馋猫猫。”我妈嘴上说我馋,但是脸上却满是宠溺的笑。 我没脸没皮地笑着,“谁让你包的太好吃,不能怪我。” “还有小半学期就放假了,等你回来给你包,天天吃,吃到烦,看你还想不想。” “天天吃我都不嫌烦,但是你天天包我怕你累到。” 我妈乐的咯咯直笑,“就你嘴甜。”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生的!”每次说这话我都倍儿自豪,我是真心地为我是我妈的孩子而感到骄傲。 “行了别贫了,妈看你没事也就放心了,感冒了就多喝水好好睡觉,休息好了就好好学习,听到没?” 虽然每次视频我妈都会这么叮嘱我一通,但我还是认真地疯狂点头。 “好了别点了,看的我头晕,去歇着吧。” “好嘞。” 挂了电话,我松了一口气,去冲了点药。 我一边吹着杯子里的药,一边翻着学校的论坛、贴吧、表白墙,凡是可以刊登消息的平台我都翻了,但也只找到几篇零零散散的文章,一个视频都没有。 我点开那些文章,逐字逐句地读了读。 有人说该女子是为了报复社会,有人说她是为情所困,说什么的都有,我看着看着,笑了笑,关上手机没再管。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 我把药放窗台上晾着,划开锁屏。 是我十二年的好朋友,黎江朵。 她发来了一个帖子。 “某高校惊现一女子持刀伤人…” 加粗放大的黑体字,看的我攥紧了拳头。 我刚要回复,黎江朵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我接了起来,就听见她着急的声音。 “安安,这是你们学校吗?这个帖子就说是某医科大学,但是我同学说是江医大,你没事吧,吓没吓到?” “现在搜不到东西了,我也没看见现场,就听说是一个女生,我一下就想到你了,然后就有点心慌……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张了张嘴,还是决定,不做隐瞒。 这么多年,我都没瞒过她什么事。 我呼了口气,“是我。” 那边沉默了一瞬,瞬间颤抖的声音里满是不敢相信,“什么?” “被追的是我,但是我没事,被人救下来了,警察把她抓走了,你放心。”我淡淡道。 黎江朵又沉默了,许久后,她开口道:“你等着,我现在就买票过去找你。” “等会等会!”我赶紧制止她。 “我真的没事,而且我有办法调查,你好好上你的课,不用担心我,我还有我哥呢,没事的。” 说着,我把手机立好,人离镜头远了些,转了一圈,又露胳膊又露腿,“你看,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吓到了,休息几天就好了,没事,真的没事,你不是马上要考试了吗,快别折腾了,我真的没事。” 我劝了半天,黎江朵这才微微放心,“晚上睡觉要是害怕就给我打电话,不光睡觉,害怕就给我打电话,别自己忍着。” “她为什么要追着你啊?”黎江朵才想起来问原因。 我没有说真实的缘由,而是故作轻松地开了个玩笑,“可能,我太美丽了,她嫉妒我。” 以往我开玩笑,她都笑,但这次,黎江朵却笑不出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真是她嫉妒我。”嫉妒我和她暗恋的人走太近。 见我还能开玩笑,也没受伤,黎江朵暂且搁置了要来找我的念头,又叮嘱了一番,才挂掉电话。 我站在阳台看向窗外,搅着杯子里的冲剂,望着天空。 火烧云都起来了,天也马上要黑了,今天又要过去了,我的心也平静了。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孟萱已经侵犯到我的人身安全了,哪怕她是精神病,我也要维权。 第19章 双重人格 孟萱这件事闹的还挺大的,学校最后给出的结论是,她确实有精神病,也已经被勒令退学,送到了专业的疗养机构。 息事宁人是学校的一贯作风,我本来就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事情既然发生在我身上,我不会就此罢休。 我去网上查了资料,《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十八条: 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在必要的时候,由政府强制医疗。 间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 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但是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孟萱跟我对话时,除了说话时的某些逻辑不通,样子比较疯魔,其他地方都很正常。 不然她怎么会在我劝别人帮我的时候反将我一军呢,且就只针对我一个人,放走了其他人。 这可一点也不像犯病的样子。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找到她伤害我时是清醒状态的证据,让她受到该有的惩罚,我才算是永远的安全。 否则,谁知道她会不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再挥着刀问我错没错,我可受不起。 但是视频都被删得差不多了,我只能从目击者那里下手。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但却不一定都拍了视频,拍了视频的,不一定存着,也不一定拍到我想要的,我想找这么个证据,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独自一人去公安局报案,那里的警官告诉我,他们还在勘查孟萱患有精神病这件事的真实性,也让我找到她作案时没有犯病的证据。 回来后,我满脑子都是要找目击者找证据,整整两天没联系许星朗,他有点担心,找到了我。 说实话,我看到他的那一刻,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有帮手了。 我把我的计划和许星朗说了一遍,他当即表示会和我一起找。 这栋楼里,几乎每个寝室的门我都敲过,许星朗也在问着男生,我也在凭着记忆找着当时跑掉的那些个男朋友。 找了几天,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和许星朗愁的直抓头发。 这天,他刚送我回寝室,我就在楼下见到了一个我有一阵没见到的人。 我还没说话,我哥先看见了我。 他阔步向我走来,拉着我,转了两个圈,又按了按我的肩膀胳膊,看我没有吃痛的表情,才松了口气。 我直觉,他知道了。 下一秒,我听见我哥问,“被追的那个小姑娘是你吧?” 我下意识装傻,“什么小姑娘,我不知道啊。” 我哥冷笑了一声,“这么大个事,都传到我们学校了,你不知道?你那天穿的那件衣服还是我陪你去买的。” 我继续狡辩,但越说越没底气,“可能撞衫了…” “衣服能有同款,你这个身高这个身型,还有你那个头发长度,这几个凑一块,整个医科大能找出来第二个吗?” 我抿了抿嘴,没作声。 我感受到我哥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忙上前服软,“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别生气了。” “出了这么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我这么个哥?” “哪能呢,我这不是没事吗,说了怕你担心。”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担心了吗?要不是我朋友给我看那些视频,我都不知道我亲妹妹差点……”我哥哽咽了,那个字,他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哥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火,我一下子不知所措。 大概是我的态度良好,而且我哥也确实不想再让我受到惊吓,他骂了几句,停住了。 模模糊糊中,我好像听到我哥说什么,视频? 我抬头,刚好看到我哥从口袋里拿出个优盘。 他软了语气,“这是我找懂行的朋友复原的视频,你拿着这些,看能不能帮到你。” 我接过优盘,我哥继续道:“虽然没有正脸,但是视频的声音很清晰。” 我捏了捏优盘,有些慌张,“你……看过了?” 我哥幽幽道:“是,我看过了。” 怪不得,他没问我那人是谁,那人为什么追着我跑。 随后,他看向了许星朗。 我怕他找人家麻烦,下意识想挡在许星朗面前,但却被我哥拦到了一旁。 我哥比许星朗高了半头,气势上更加压迫,他盯了许星朗半晌,叹了口气,“借一步说话?” 我看他俩要避开我,有点急,“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我哥一个眼刀过来… 我:…… 不听就不听。 他们俩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看得到许星朗一直在点头,最后,我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哥听到消息立刻就过来了,这会系里还有事,他还得赶回去。 我看了许星朗半天,见他没什么愠色,才劝道:“我哥也是太担心我了,如果他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许星朗微微笑了笑,“我没生气,我觉得舟哥说的对。” “你们说什么了?” 他摇摇头,“以后再告诉你,快上去吧。” 我不明所以,但尊重理解。 回寝后,我把优盘插到电脑里,找到了那些原本应该被删了的视频。 有了这个,我的证据就充实了很多,但这些都是别人拍的,没有孟萱的正脸,我怕不够,便开始搜寻其他证据。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是我身后那栋宿舍楼的一楼,有一个朋友用摄像机拍下了视频。 她是个摄影爱好者,那天正在调试她的新摄影机,无意中拍到了这个画面,画面的方向和我看到的一致,而且是全程,非常清晰,包括孟萱的一些微表情都拍的清清楚楚。 她说她当时很害怕,没敢在窗前看,事后去收机器发现了这一段,反复看了很多遍,又去找会唇语的朋友翻译了孟萱说的话,做了个视频传到了网上,但是全被删了。 而且是发一个就被删一个,最后她也不想发了。 我本想花重金求视频,但那个朋友人很好,无偿给了我视频原件。 还有一个朋友是我们宿舍楼一楼的朋友,她没拍到脸,但是孟萱说的话却录的十分清晰。 我把拍到孟萱正面的视频交给警方,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 等结果的那段日子,我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学校特意召开了会议给学生们普及心理知识,还多开设了几个心理咨询室,生怕出现第二个孟萱。 校方在得知我是受害者之后,还特意来安慰过我。 整件事传的沸沸扬扬,我走在校园路上都不时地有人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我渐渐免疫了。 后来警方给了我消息,我提供的证据很清晰,但经过鉴定,孟萱在行凶时处于发病状态,极其的偏激偏执,不然也不会怎么劝都不听。 我在心里冷笑着,犯病还知道自己是精神病砍人不犯法呢,还知道追着我砍呢,这也就是我没受伤,如果当时没拦住呢,我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 我不依不饶,又把声音比较清晰的那段视频打上字幕交给了警方。 但是结果,还是一样,孟萱处于发病时期。 最后的判决,就是孟萱被送到强制性治疗的机构,并且增加警力看管,以后也不会再来打扰我了。 其实这个结果反倒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也担心过,不想让她坐牢,毕竟她那个思维方式,如果我让她坐牢,她出狱了恐怕更恨我。 但是,我又不甘心。 孟萱的父母已经去世,只有一个舅舅。 她舅舅联系到了我,要请我吃饭,我本不想去,但他坚持,我就去了。 他提出要给我赔偿,但我只要了医药费。 我发烧后一直昏迷,那次的医药费是许星朗花的,我出院后就把医药费转给了许星朗,这笔钱刚好填补我的空缺。 便宜我可以不多占,但我不能吃亏。 在那里,我还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原来在福利院里见到的孟染,是孟萱的妹妹。 从孟舅舅口中,我了解到了一些信息。 孟染本名孟苒,是孟萱的亲妹妹,孟父孟母意外去世后,孟萱就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对孟苒动辄打骂,甚至于她的腿,都是被孟萱故意打折的,以至于终身残疾。 孟萱犯病最严重的时候,还差点把孟苒掐死,孟苒为了躲孟萱逃到了福利院,她舅舅和福利院签了一份暂时自费寄养的协议。 伤害她的姐姐被抓起来了,她才重新和她舅舅一起生活。 我听着,心里一阵唏嘘。 怪不得孟染那么抗拒我碰她。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不管怎么复杂,也是人家的家事,和我没关系。 孟苒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直到我们离开也没说过一句话,我知道,这件事对她打击太大,她需要时间。 孟萱被关起来后,我去看过她一次,许星朗不放心,陪我一起。但因为她情绪很不稳定,没见多久,她就被带走了。 她被带走时还特意看了我一眼,那个神态与我那日见的她完全不同,她眼里都是歉意,甚至还用口型和我说着,“对不起。” 但马上,她的眼神又充满挣扎,随即变的极其偏执且充满狠戾,开始大喊大叫,甚至是嘶吼着,“你们凭什么关我!放开我!我没错!” 我被她这个操作雷到了。 这人的前后反差属实有些大,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不管怎么样,她应该不会再来害我了。 许星朗见我望着孟萱离去的方向发呆,大概是以为我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转过头,冲他微微笑了笑,表示我没事。 快要走出疗养院时,一个稚嫩又熟悉的童声叫住了我,“安安姐姐。” 我转身,孟舅舅推着孟苒向我走来。 小姑娘的状态比上次好了很多,我知道她有话说,便停了下来。 孟萱的事和孟苒没关系,所以我还是很温柔平和地问着这个只有七岁的小女孩,“怎么了?” “安安姐姐,你别怪我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生气,我直觉这孩子叫住我不止是为了说这个,歪了歪头,“为什么这么说?” “我姐姐她生病了。” 我点点头,“我知道。”她自己也说了。 “她跟我说,她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姐姐,是那个姐姐打的我,我姐姐原来很好的,她对我,对大家都很好。” “所以一定是那个看不见的坏姐姐欺负的你,你别怪我姐姐,要怪就怪那个坏姐姐!” 孟苒急急地向我解释着,但属实是把我解释懵了。 什么叫身体里住着另一个姐姐,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可能住着两个人… 难道是…双重人格? 所以才说她行凶的时候也算是发病时期? 我下意识地看向许星朗,许星朗也看向了我,我们俩眼里的东西再一次达成一致,我知道,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我试探着问道:“苒苒,这是你姐姐告诉你的?” 孟苒点点头,“她告诉我,让我找地方躲起来,还让我找人把她关起来,说那个坏姐姐要做坏事,她要伤害苒苒,伤害所有人…” 随后她闷闷地说道:“一定是那个坏姐姐,她们声音都不一样,我姐姐不会做这种事的,她以前会给我讲故事,像安安姐姐的声音一样…” 小孩子组织语言的能力还不强,但就这几句,足以让我身上我了一片鸡皮疙瘩。 如果说是双重人格的话,做坏事的是另一个人格,那么真正的孟萱还要在疗养院里… 我有些站不稳,许星朗适时地扶住了我的肩膀。 孟舅舅叫来保姆把孟苒带走,向我们走了过来。 他姓刘,叫刘猛,我是从他上次给我的名片上得知的。 今天的他还是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不秃头,没有啤酒肚,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 只见他眉头微皱,对我还有许星朗说道:“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我们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刚到饭店坐下,我就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刘先生,孟苒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眉头一直皱着,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舒展过,甚至更深。 “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知道,双重人格吧?” 我们点点头,“从苒苒说的那些来看,很像。” “你们信吗?” 我们没答话,他自顾自地说着,“实话说,我刚开始不信,但现在,却不得不信。” “苒苒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姐姐不是姐姐,姐姐身体里有坏姐姐,我当她是被吓到了,就没管,后来她连我都不告诉,就自己跑去了福利院。” “我找也找不到,再加上萱萱一直嚷着要杀了苒苒杀了所有人…我就以为苒苒被她害了。 “我姐就剩下这么两个孩子,苒苒没了,我也不忍心给萱萱送到警局,就一直装傻…” “直到有一次,萱萱清醒过来,和从前一样乖巧懂事,她告诉我,她有另一个人格,那个人格心理不正常,她现在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好不容易在清醒的时候找到我,让我赶紧报警把她抓起来,一旦她被另一个人格完全控制,造成的伤害是大家都无法预估的。” “刚说完没多久,她就变成了那个疯魔的样子,声音都不一样,我这才信了,把她送到了疗养院,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跑了出来,还找到了你。” 刘先生说到这,眼泪开始止不住,他把眼镜摘了,捂眼抽泣着。 待他平静后,他继续说着,“后来我找到了苒苒,苒苒也这么说,我们才准备报警,把苒苒寄养到了福利院。” “我知道你也放不下这件事,如果我再继续包庇萱萱,恐怕她还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所以我就狠了心,把苒苒被她害的证据一并给了警方。” “我今天找你们来,不是为了替萱萱寻求原谅的,我就是想让你们了解这个事,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要给你们赔罪……”说着就要跪下来,我和许星朗两个人才把他拉起来 从饭店出来的那一刻,我脑子都是木的。 怪不得,孟染第一次见我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是因为我的声音像她姐姐; 怪不得,前几天还拿着刀要置我于死地的孟萱,突然和我说了对不起,又突然发疯… 我的心情突然很复杂,我不知道该埋怨,还是该同情,亦或是,心疼。 我只能祈祷,她的病早点好,或者说,早日战胜那个邪恶的她,早日做自己。 第20章 我想和他在一起 这件事告一段落,许星朗送我回到寝室。 这段日子,除了刚开始那两天我没理他,剩下这些天,他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每天看着我进寝室,甚至还抽时间陪我一起上课,生怕一个不注意,我再经历上次的情况。 这天我又站在阳台上向他挥着手,这个举动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他不在阳台上看见我他不会走,我不去阳台上看他,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我看着他的背影,还有他一步三回头的招手,这次我确定了,他不论走多远,都能精准地找到我在的窗户。 那一刻,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很多画面。 比如,他为了安慰受惊吓的我,给我的那个拥抱; 为了我的安全,他不顾自己冲上去夺刀,还让我快跑; 我睡不着时他哄我睡觉,我生病时他照顾我…… 一桩桩一件件,让我心里的种子开始冒了芽。 我突然…好想和他在一起。 再一抬眸,许星朗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我走到落地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 耳边不断响着我的亲戚朋友说过的话:你要是瘦下来就好看啦!你脸上的痘没了就好啦! 而我的自卑,就来源于我的胖,以及我脸上的痘痘。 好办,我胖我就减肥,脸上有痘痘就去看医生,不优秀就努力学习变得优秀。 等我变漂亮那天我再去和他表白,就算他拒绝我,我也不怕别人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更不会觉得丢脸。 因为我已经尽我最大努力了,如果他还不接受我,那就是我们没缘分,我不强求。 说干就干,我先去体重秤上量了量,准备记录初始体重,但是一上去,我傻眼了,反复量了几次,才接受自己胖了十斤的事实。 172,170,你猜,哪个是身高,哪个是体重… 嘿嘿。 但是我没有气馁,我相信我会瘦下去的。 于是我赶紧去各大视频软件上搜罗减肥的攻略,之前我的bmi一直在28徘徊,所以我也没有很在意,只是一时自卑,然后继续做着一个快乐的胖子。 不过我本来属于超重,还算可以,但现在已经属于肥胖了,哪怕是为了健康,我也不得不减肥。 我用了一晚上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减肥计划,还挂了一位皮肤科的专家号,等待着几天后的会诊。 一连几天,我的食量都少了很多,许星朗觉得不对劲,“你最近怎么吃这么少?”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减肥,但是我又编不出什么理由,所以我绕着弯地说了实话,“我最近吃多了胖了几斤,我想少吃点减回来。” 许星朗上下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没胖啊…” 我十分笃定地反驳道:“不,胖了,秤上的数字不会骗人的好不?” “而且我现在太胖了,都不健康了,我必须减肥。” 许星朗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那我帮你吧?” 我眉毛一挑,有人帮我,那肯定比我自己一人瞎弄效果好啊,不过…“你怎么帮我?” “你想减肥的话,食堂的菜油太大了,以后我每天多带瓶水,帮你涮油。” “早餐偶尔要用粗粮代替细粮,注意,是偶尔,你不用减掉那么多,也不用那么着急,咱们一点一点来,首先要调整饮食结构…” 许星朗像是给我上课一样讲着怎么减肥,我听的比我专业课都认真。 讲到最后,许星朗问我,“你现在能跑步跳绳什么的吗?” 我摇摇头,我现在太沉,膝盖和腰椎会受不了的。 许星朗没有惊讶,似乎并不奇怪我不能做这种强度的运动。 “那你可以先做一做不需要跑跳的减肥操,再加上调整饮食,应该很快就可以跑步跳绳了,到时候咱们再看,先一步一步来。” 我狂点头,但我仍然不解,许星朗怎么会这么了解大基数减肥的方法呢? 他明明不像是易胖体质。 “你…怎么这么懂啊?” 许星朗笑了笑,“我妈妈之前很胖,为了让她快乐地瘦下来,我可没少做功课。” 快乐地瘦下来?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减肥会快乐。 我苦着个脸,“减肥是多痛苦的一件事,怎么可能会快乐呢,你在逗我吧。” 你看,还没开始正式减肥,我就已经开始难受了。 “你不要把减肥当成一个负担,调整好心态,瘦的才快。”许星朗安慰着我。 接着,他继续耐心地给我讲,“而且减肥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我的意思是,它是一辈子的事,你要把适当运动当成一个习惯,不要节食,而是在调整了饮食结构后就一直遵循,偶尔放肆,才不会反弹。” 我还是有点难受,我见过健身餐是什么样的,没什么油水,连调料都很少放,让我一辈子吃这个,我大概会疯吧。 不,把大概去掉,我会疯,我真的会疯。 许星朗看了看我的表情,似乎是知道了我内心的想法,不禁失笑,“其实减肥餐没你想的那么难吃,不信的话,明天试试?” 我盯着许星朗的眼睛,“你没骗我?真的不难吃?” 许星朗在耳边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看他这么真诚,我信了,开始没有那么抵触减肥。 我相信许星朗,他说会让我快乐地瘦下来,就一定不会太难过,我要对他有信心,也要给自己一份鼓励。 “不过,你喜欢的那些蛋糕甜点什么的,你以后要少吃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许星朗说这话时有点心疼我不能吃我喜欢吃的东西。 但是我没再继续往下想,而是附和道:“这个我知道,我已经戒了好几天了。” 这段时间的甜点确实吃的太频繁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胖十斤。 我把减肥适合吃的和不适合吃的东西罗列了出来,才明白我为什么会胖。 我爱吃的东西都发胖,不发胖的东西我也爱吃,但是吃的少。 这这这,我不胖谁胖? 接下来的一周里,许星朗偶尔会给我带些他自己做的全麦三明治当早餐,我自己也买了全麦面包。 全麦的面包没有那么好吃,但是一周吃两次,我也没有那么排斥。 中午和晚上吃饭时,许星朗会让我挑一个没什么油水的拌菜,再打一个油稍微多一点的鸡鸭或者是鱼肉,然后多要一个空碗,帮我涮掉菜里多余的油。 从前我会把米饭全部吃光,现在,改为吃三分之二,用许星朗的话来说,就是给身体一个适应的时间,慢慢来。 还是一周两次,我会把主食的米饭换成红薯、玉米、芋头、紫薯等粗粮,然后吃一次全素。 食堂里没有糙米饭,我们也没条件自己做,能吃的粗粮很有限,但我还是很开心,因为这些都是我爱吃的。 许星朗真的没有骗我,涮掉一些油的菜也没有很难吃,因为食堂的菜做的普遍很咸,用水涮一涮,味道反而刚刚好。 这几天来,我没有吃蛋糕没有吃炸鸡也没有喝奶茶,对它们也没有很强烈的欲望,每天还会有针对性地跳一个多小时的减肥操。 但刚开始减肥,还是会难受。 比如一连几天吃的少,胃会缩小,所以即使吃的少,我也能吃饱,这一点我很满足,但是消化的太快了,我常常在半夜饿得睡不着觉。 要知道我可是熬夜大户,常常十一二点睡觉,而这个时间段是最容易饿的。 半夜饿就很想吃夜宵,但夜宵在减肥人士眼里是大忌,如果我吃了,那我这些天的努力就白费了。 所以我忍,忍不住就早早地上床睡觉,太饿会睡不着,那我就在刚有点饿意的时候就睡觉,睡着了也就不饿了。 早睡了几天,我觉得我皮肤都变好了。 就这样坚持了一周,我瘦了3斤。 进步很小,但足以让我信心暴涨。 如果这样下去,一周三斤,一个月四周就是12斤,四舍五入就是10斤,我一个月保证瘦10斤的话,三个月就是30斤。 想到这,我赶紧去查了身高172厘米的女生的标准体重,然后给自己定了一个终极目标。 我要瘦到120斤。 此时此刻,我非常期待四个月后的自己。 仅仅一周,我的心态也变了不少。 原来的我非常不喜欢运动,不喜欢出汗,但是通过这一周的减肥操,我渐渐感觉到了运动的魅力。 出出汗,身体真的很舒服,很轻盈,感觉整个背都打开了,不像之前总低头,脖子和后背都紧巴巴的,还有些驼背,影响体态。 或许是我平时表现出了一点对运动的喜欢,许星朗提议带我去健身房感受一下,我也没有很排斥。 去的路上,他告诉了我他此行的目的,因为他的想法都只是经验,他想让我做一些专业瘦身的运动,这样效果更好,所以带我去找了教练。 这个教练是个美女姐姐,和我差不多高,但身材特别棒,也就是说,我努努力,也是有希望变成那样的。 这样一来,我更有动力减肥了。 教练是许星朗的朋友,也姓许,可能是因为同姓相吸,许教练对许星朗特别好,对我也关怀的不得了,还让我叫她姐姐。 我求之不得,美女姐姐谁不爱!! 我主动要求去办了健身卡,但费用却是许星朗付的,我没抢过他。 用他的解释就是,等我瘦下来,再把费用给他,不然好像他带我来健身房是为了骗我钱一样。 我思考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我要给他钱,他死活不要,最后,只能被迫达成了这么一个约定。 这周一是那位皮肤科专家出诊的日子,许星朗陪我去看了诊,拿了内服的药,还有涂抹的药膏, 医生说,我这不算很严重,只要不熬夜,少吃奶制品以及高油高糖的食物,保持好心情,再结合药物,痘痘很快就会好的。 从医院出来后,刚好是傍晚,我看着车来车往的街道,顿觉生活充满了希望。 回学校的路上,我们路过了一条小吃街,叫卖的最热闹的是一家冰淇淋店。 我被吸引了过去,眼巴巴地看着,那眼神太过明显,以至于许星朗转头问我,“想吃?”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马上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本能,摇头,就是克制了。 我低着头,不去看那让我的口水在口腔里肆意横流的冰淇淋,拉了拉许星朗的衣角,“咱走吧。” 许星朗轻声笑了笑,“在这等我。” 我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他的背影,看着他走进了冰淇淋店,看着他拿着一个小杯的冰淇淋走了出来。 他逆着光,拿着冰淇淋像我走来,像神明一样,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哪怕是他现在跟我求婚我都能答应… 等一下… 我在心里狠狠地给了自己一拳。 吕宁安啊吕宁安,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扯那么远,人家都不一定是给你买的,你倒好,一会是不是连娃叫啥都想好了。 哎哟我怎么能这么意淫我男神,罪过啊罪过。 正羞愧着,许星朗已来到我面前,“喏,吃吧。” 。。。 还真是给我买的! 我眼睛都直了,戒零食戒糕点戒了这么久,我早就馋了,但我的理智还在,我盯着冰淇淋问道:“我真的…可以吃吗?” 许星朗点点头,“鉴于你最近减肥态度良好,可以吃一口。” 你别说一口,半口都行! “可是,剩下的怎么办,扔了多浪费。” “要不…” 我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那样说不好,没想到许星朗点点头,很自然地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没关系,剩下的我帮你吃。” “真的可以吗?”我既期待,又有些紧张。 而许星朗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可以的?”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客气了。 很精致的一个冰淇淋杯里,插着两个小勺,一红一蓝。 自古红蓝出cp,没想到我吃个冰淇淋也能磕上cp。 许星朗拿起那个红色勺子,浅浅地舀了一口,“这些?” 我疯狂点头,“可以可以。” 说完,他直接把勺子喂到了我嘴里。 冰淇淋入口即化,我舔了舔嘴唇,回味着。 许星朗拿着那把蓝色勺子继续吃剩下的,而我,一脸幸福地叼着我的红色勺子。 吃完后,我拿纸巾擦了擦嘴,又递给他一张。 真好,尝到了甜头,还不浪费。 一转头,我看见了那一兜子的药,我仿佛看到了皮肤细腻又光滑、身材纤细又修长的自己在向我招手。 又是动力满满的一天。 第21章 是我在追求她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偏偏有人咸吃萝卜淡操心。 表白墙上再一次热闹了起来,场面一如我和许星朗结缘的那一条,不过这次的主角,还是我。 有人说,我暗恋许星朗,用了令人不齿的手段让许星朗留在我身边,还逼他陪我吃饭看病,甚至还有人说我怀孕,许星朗是陪我去做流产的! 配图是许星朗陪我去看脸那次,许星朗还喂我吃冰淇淋。 呵,这些人还真是紧跟时事,昨天我才去的医院,今天就有人发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的狗仔呢。 更可笑的是,下面还有一堆人讨论着这张投稿。 有人说我不检点,有人以“作为一个女生,我都看不下去了…”开头,有意无意中夸了自己一波,再收获一堆好评。 我无语。 都大学生了,能成熟一点吗,能不要听风就是雨吗,你见谁家孕妇去流产出来活蹦乱跳还去吃冰淇淋的?医学生没常识吗?我至于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再说你看许星朗笑的,像是被我胁迫的样子吗? 还有人说我又丑又胖,配不上许星朗。 我又不是不知道,用的着你说,况且我配不配得上,跟你们有关系吗?都这么闲吗?解剖背了吗,病理考了吗?内科老师又没提问了是吧! 真是闲出屁来了。 而且,以上每一张投稿,都公布了我的姓名专业寝室楼号以及寝室的门牌号,我都怕有人摸着网线找过来冲我吐口水。 怪恶心的,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把人打残了。 我看着表白墙上一张又一张的投稿,下面还有无数赞同它的评论,让我不禁觉得,这是有人专门买来黑我的水军。 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大家的恶意这么大。 然而气愤过后,我还是有一点难过,被人指名道姓地这么说,再坚强的人都不好受吧,何况我还有点玻璃心。 再者说,我也不想许星朗被我连累。 我不敢再去看这场来的莫名其妙的网暴,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放空。 这时,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寝室门再一次被大力推开,不过这次,是江雪笙和许梨一起推的。 “宁宁!你看表白墙没!”许梨很激动。 但我很平静,“我看了,刚看完。”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呢!” 我皱了皱眉,我应该激动什么,激动我火了?终于有人黑我了? 我又不是明星我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激动? 我抽吧着脸,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们俩。 江雪笙看了看我这个表情,挽了挽袖子,在手机上划拉着,“看你这样咱们就不是一个频道,你等会…” 半分钟后,她把手机怼到我眼前,“看这个!这才是刚发的!” 我狐疑地直起身子看向手机屏幕,眉头从紧皱到微平,再到不可控制地扬起。 才几分钟,表白墙就已经不是我刚看的局面了,评论风向急转直上,这一切,全都得益于许星朗刚刚发布的那条。 “大家好,我是许星朗,最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作为男生,我认为我有必要做一个澄清。是我在追求吕宁安同学,但她还没有答应我,我还要努力。我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她是我见过最美好最干净的女孩,我不允许有人这么污蔑她,所以对于某些造谣的人,我会严查到底,让造谣的人公开道歉,也希望广大网友能够谨言慎行,不信谣,不传谣,谢谢。” 很多人本就是听信谣言才开始喷我的,正主一出来,大家评论的风向又变了。 虽然祝福的没多少,柠檬的也有很多,但好歹,没有那么恶意的评论了。 之前诽谤我的那几条也找不到了,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就像是个笑话。 但我的注意力没在这,我一直在看许星朗发的那条表白墙,一字一句地读,看的我都快背下来了。 我转过头看向二脸八卦外加姨母笑的江雪笙和许梨,呆呆道:“他是说他在追我吗?” 两个脑袋点头。 “他说我我我没同意?”我甚至激动得有点结巴。 两个脑袋再次点头。 我腾的一下站起来,“瞎说,我都不知道他在追我,我怎么同意?” “宁宁,重点。” 说着,许梨转过头,深情地凝视着江雪笙,江雪笙立马会意,也同样深情,两人紧握着双手,极有感情地朗诵着, “我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我不允许有人这样污蔑她!” 说完,许梨又恢复正常,“所以啊,宁宁,快去找他说清楚,今晚你就别回来了。” 许梨一边说一边把我往出推,不过我虽然瘦了3斤,但基数还是在的,再加上我主观上不想走,许梨没推动我。 “你等会,什么就今晚不用回来了,哪跟哪啊。” 我刚刚想了一下,许星朗也许是在替我解围,他其实不是喜欢我,但又只能这么说。 我把我的想法如实说出来,许梨和江雪笙愣住了。 “我滴个乖乖隆地咚啊…” “我宁哥这脑回路,真的,不服不行。” 两人一唱一和,二脸无语。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觉得我有点太墨迹了,人家都那么说了,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呢。 但是,万一呢,万一他就是那么想的呢,他就是为了替我解围才说喜欢我的呢,我懂事一点,他也可以少为难一点。 许梨彻底被无语住了,“来,咱今天就主动一回,你现在就给他发消息问他到底怎么想的,看看是你想的对,还是我们想的对,敢不敢赌点啥?” 我这该死的胜负欲永远不分场合不分对错,我扬了扬下巴,“赌就赌。” “好,有志气,不愧是我许梨的朋友,咱就赌一顿饭,输了的人请客!” “好!”我一口应下,爬上床,盘膝而坐,深呼吸,双手托天理了理三焦穴,斟酌着措辞。 几分钟后,一条绿色的框框弹现在我和许星朗的聊天界面: “你发的表白墙我看到了。” 许星朗秒回道:“所以你是来拒绝我的吗?”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拒绝你。 但我不能这么说,我没忘记我要问什么。 “我知道你是在替我解围,对吧。” 我手打着字,但内心却莫名期盼,期盼着许星朗回答我,不是。 结果他说,“是,也不是。” “对方正在输入”并没有消失,但却迟迟不出字,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随后又删掉,换成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包。 与此同时,许星朗的回复也弹了出来。 “我确实是在给你解围。” 我的心猛的下坠,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 但他紧接着发出的一句话却让我的心急速上升,我的一颗心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大起大落,跳得更加厉害。 他说,“但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扑通,扑通… ——我确实是在替你解围。 ——但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我仔仔细细地看了这两句话,确认了我没有看错。 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但手没停,故作矜持,“你说哪一句。” 我知道我这个举动很墨迹,但是不看到明明白白的字,我总觉得不安心。 “全部。” “包括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你在我心里是最美好最干净的女孩,我不允许有人污蔑你。” “如果可以,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让我保护你。” “如果你现在还不想同意,那我就继续追你,追到你同意为止。” “如果你一点也不喜欢我,那么我也不会打扰你。” “现在,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了吗?” 手机的提示音一声接一声地响,我握着手机,很久没有动作。 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我想答应,但是我又不理解。 许星朗也没有催我,耐心等着我的答复。 终于,我发出了三个字。 “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我不漂亮不可爱,不优秀不体贴,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你这么好,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许星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半晌也没发出什么,而是直接打来了一个电话。 手机振动,连带着我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摔了。 我的手在空中乱舞了几下,手忙脚乱地,总算是接住了我的手机。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们谁都没说话。 我刚想说点什么,许星朗就回答了我的问题。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 我第一次见他说话这么的慌里慌张,支支吾吾半天才会说出一句完整的开头,有了开头,后面的话才流畅起来。 “我很早就认识你了,比你认识我还要早。” “那时候你在给你一个老奶奶指路,声音温柔的不像话,我就在想,怎么会有女孩子声音这么好听。” 我不由得攥紧了手机,他说的这件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我的声音认识了我。 我声音温柔?我吗?我诶! 许星朗继续说着,“后来我开始不自觉地关注你,靠近你,想听你说话,可是我每次靠的近一点,你就不说话了。” 我抿了抿嘴,我社恐,大哥,谁站我身边我都不好意思说话啊,我都不好意思抬头,我都不知道你在我身边站过。 “再后来,我发现你只是和陌生人说话的时候很温柔,平时很活泼。” 还没等我难过,他又说, “结果我发现……” “我更喜欢听了。”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是看你笑我会开心,看你哭我会难过,听见你的声音我会安心,见不到你会想你,见到你又舍不得说再见。” “我每天都会这样,每天都在期待着和你见面,和你在一起,我恨不得时间就停在那一刻。” “慢慢地我发现你其实很漂亮,你五官长得很好看,脸上肉肉的也很可爱,就算你不减肥,我也还是喜欢你,但是你自己想减肥,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我不会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帮你完成目标。” “安安,我真的很喜欢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证明一下吗?”他的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其实我想说,起初,我减肥是为了变漂亮去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一个和你在一起的机会,但是现在,我是为了我自己。 青春就这么几年,我想过的光彩一点。 而许星朗支支吾吾说的这些话,也说出了我想要的答案。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怕他是一时兴起,他根本都不了解我,不了解自己的心,也不是真心喜欢我。 我是真心喜欢他,但是如果他连自己的感受都说不清楚,那么我也可以认为他对我并不是真心的,所以哪怕我告白成功了,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还好,一切都是我想要的。 想了这么多,许星朗也被我晾了有一会了,但他没有急,很耐心地等着我。 我深呼吸了好几次,在我要脱口而出那句“能”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不习惯和男生接触,不全部体现在我不好意思和男生说话,不敢看男生的眼睛,还体现在,我不习惯和男生有肢体接触…… 但,如果那是我喜欢的人呢…… 我猛的坐起来,“你在哪,我去找你。” 得到了地址,我趁热打铁,下床,抓起衣服就往出冲。 后面还跟着许梨和江雪笙的起哄。 “玩的开心啊宁宁。” “宁哥加油!” 挂了电话,我就往许星朗他们宿舍楼跑。 快要跑到时,我突然停下了,因为我看见许星朗站在我不远处,正笑盈盈地等着我。 我冲上前,抓起他的胳膊就往小树林里带。 许星朗任由我牵着,一言不发。 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 这个时候的小树林没有那么多人,我把他拉到一个角落里,停下了脚步。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却不敢和我对视,只是低着头,片刻后抬头,“你……” 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抬手抱住了他。 许星朗身子一僵,但还是本能地抱住了我。 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更让我欣喜的是,这个不是恐惧状态下的拥抱,竟然没我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 既然这样……那除了拥抱以外的呢…… 我从他怀中挣开,在他迷惑的眼神中,鼓起勇气,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他傻了。 我用心感受着这种感觉,我的生理反应告诉我,我没有很排斥。 只是蜻蜓点水地吻了下,我便松开了他。 他还在愣着,而我,害怕第一次没关系,再来一次就不适应,所以我想再试第二次。 结果这一次,他捂住了我的嘴。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沙哑,“没名分的事我不干,所以你……”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刚刚干了什么,脸刷的就红透了,不敢看他,只敢把头低下,闷闷道:“那你再问一遍。” 许星朗在我头顶笑了笑,“吕宁安,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我点点头。 “你说出声来。”许星朗摇晃着我,声音竟有些撒娇。 我红着脸,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说我愿意,我愿意做你女朋友。” 许星朗弯了弯唇,“那你来吧。” 我一愣,“什么?”什么来吧。 许星朗舔了舔嘴唇,眼神炽热,“那我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吻了过来。 我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许星朗情迷途中,还能分出神来告诉我,“闭眼。” 我闭了眼,他又告诉我,“张嘴。” 我的初吻,就是这样一个深吻,吻到最后,我喘不过气。 许星朗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微微压了些重量,手臂环着我的腰。 “太好了,你终于愿意亲近我了。” 闻言,我心一惊,下意识地扭过头,刚好亲到了他的耳朵。 他浑身一颤,“别乱动。” 我乖乖转过头,问着我心里的疑问,“你……” 还没等我说完,许星朗便回应道:“嗯,我感觉得到。” “我感觉到你不太习惯与异性接触,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的问题,后来我发现,是所有异性,相比之下,你和我相处还自然些,我还挺开心的。” 我在心里默默回答,确实,你比较熟。 他继续说着,“其实今天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我本来想慢慢让你习惯我的存在,再跟你袒露我的想法,但我又见不得别人那么说你,所以一冲动……” “你会怪我吗?” 我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摩挲着他的后背,“我怎么会怪你呢,感谢你都来不及…” 许星朗有些无奈,“都在一起了,怎么还这么客气?” 我突然想逗逗他,“可能,没那么熟?” 许星朗突然从我肩膀上离开,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不熟?亲都亲了不熟?” 我看着他逐渐破防,快要跳脚,我没忍住笑了笑,“逗你呢。” “我不管,我生气了,你得哄我。” ? 这怎么比我还爱撒娇。 “怎么哄?”我问他。 他嘟了嘟嘴。 我会意,红着脸,笑着捧起他的脸,啄木鸟一样在他嘴上啄了好几下,“这下哄好了吗?” 许星朗立马开心了。 但我不得不承认,我这个人,有时候的想法很煞风景。 就比如现在,我在他怀里,脑子里想的却是:他怎么这么会吻。 我抬起头,眯了眯眼睛,“你怎么这么会亲,实践过吗?” 许星朗的耳根突然就红了,就好像是我的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烧。 见他不说话,我轻轻锤了他一下,“你说呀。” 语气里,是我都没有注意到的撒娇。 许星朗趴在我耳边,耳语了片刻,呼出的气在我耳朵上拂来拂去,亦好像在我心上拂着,痒痒的,麻麻的。 他说:“我看视频学的。” 我不懂,“什么视频?” 许星朗不语,只是忍俊不禁地看着我。 我思考了片刻,脑子里突然炸开了花。 我的脸再次红透,埋在了他的胸口,任他怎么哄都不抬头。 许星朗笑的胸腔都在共鸣。 “要不要再检验检验成果?” 我使劲摇了摇头,就是不抬头。 许星朗笑得更开心了。 “好了不逗你了,跟你商量个事。” 我闻声抬头。 “我想带你见见我朋友,正式向他们介绍一下你,顺便…” 他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准备措辞,但应该是没想到更委婉的,所以直接摊牌了,“还有俩单着的,他们打你室友主意。” 我点点头,一时嘴快,说话就没过脑子,“刚好,我跟她们打赌输了,要请她们吃饭。” “你们打什么赌?” 打什么赌? 就是… 这次轮到我支支吾吾了,“就是,就是…” 我不知所措地扣着手指甲,“就是…她们说你喜欢我,我说你不喜欢我,然后赌了一顿饭,我输了就请客,就这样。” 我像是突然打开了说话的开关,而说话要限时收费,以极快的语速说完了这段话。 嗯,是的,能听清就是缘分,听不清就拉倒,我本来也没想你明白这个事。 许星朗大概是在脑子里过着我的这段话,在我说完后的片刻,才轻笑了一声,“那是应该请,不过应该我请。” “这怎么能让你请,我请我请!我请你们大家!”本来就是我自己打的赌,怎么能让别人帮我还。 “那咱们一起请。” 莫名的,我很喜欢“咱们一起”这个词。 “你定个时间,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既然让我定时间,那我要好好思考一下。 我看了一眼日历,又看了一眼我们两个的课表,“就明天吧,刚好周六,大家都没课。” “好。” 空气突然安静,我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回去了?”我犹豫半晌,说了这么句话。 “才在一起你就让我独守空房?”许星朗一脸幽怨。 我不禁失笑,“说什么呢。” 他又抱住了我,“再让我抱会。” 我靠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四周的一切。 一直腻到傍晚,我才回去。 一进屋,那两位的八卦之气更浓了。 我们六目相对,我率先开口,简明扼要地点出明天的主题,“明天我们请大家吃饭,有小哥哥。” “我们?” “请吃饭?” “宁宁,成了?” 我别扭地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俩比我还激动,过来抱着我又蹦又跳,“太不容易了,我磕的cp终于修成正果!” “再不在一起我都要弃剧了。” 不知激动了多久,她们才意识到明天会有新朋友要认识。 于是她们对视一眼,向我比了个ok的手势,很有默契地去研究穿搭和妆容了。 第22章 把你介绍给朋友 许梨和江雪笙在试衣服,我爬上床,才后知后觉地害羞。 捂着我通红的脸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待我平静了,我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我玩了十二年的好朋友。 “黎江朵!” “黎江朵!” “黎江朵!” “黎江朵!” …… 我连着发了十几条,每条都是重复叫她的名字,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终于,聊天框上她的名字动了。 “催命呢?” “我脱单了!” 两条消息同时发出,那边沉默了。 我还在兴奋地等着她的回应,但是并没有。 直到漫长的两分钟后,黎江朵发了一串震惊的表情包,然后打来了电话。 “你你再说一遍!”她的语气有点急,但能听出来比我还兴奋。 我憋不住笑,“我说我脱单了,我有男朋友了哈哈哈…” 杠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屋子,许梨和江雪笙不约而同地捂了耳朵。 我笑完了,电话那边还没动静。 几秒后,一声尖叫! 我把电话拿远了一些,保护着我的耳膜。 “你你你脱单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emm…… “刚刚。” “你看我刚脱就告诉你了,够意思不!” “够意思够意思…”她下意识地答道,声音里的笑意都还没散去。 但是片刻后,“等会儿…” 黎江朵突然有些不爽,“他哪人啊,长啥样啊,多高啊,啥专业,怎么你就答应他了?” 我缩了缩下巴,这问话的方式咋和我哥这么像。 我逐一答道:“咱一个市的,他家在建南,咱家在路安,是学口腔的,跟你一个专业。” 是的,黎江朵学的也是口腔,不过她是在我家那边读,也就是希城医科大学。 我们初中的时候还约定好要考一个大学住一个寝室,但阴差阳错,愿望没达成,好在离的不远,我们放假回家还可以腻在一起。 我继续回答着她的问题,“长什么样…” 我去相册翻,但是尴尬的是,我并没有他照片。 不过没关系,我没有,别人有! “你等着,我去表白墙嫖俩照片。” 我捋着表白墙找了大概五分钟,手都要摩擦出火星了,才找到两张帅的人神共愤的图。 我在置顶中找到黎江朵,一键点击了发送,“发过去了,你快去看看!” 黎江朵没出声,但我知道她肯定是在看照片,因为她小小地啧了一下。 处了这么多年,如果我还不知道她这样是啥意思,那我这闺蜜也是白当了。 这意思就是,她觉得这人长的还不错。 “长得确实不错,他多高?” “应该有185吧,我得稍微抬头才能和他对视。” “身高跟你也挺搭…”黎江朵喃喃道。 “他对你什么样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特别好。” “哟哟哟,这就特别好了,才刚在一起,瞧把你甜的。”黎江朵有点酸,还有点嫌弃。 随后她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滴安呐,虽然他很帅,跟你很配,但是你还是要多留个心眼,他要是欺负你,别忘了告诉我,我揍他!” “好了,我要上课了,晚点再给你打。” 我看了眼手机左上角的时间,是下午六点。 “你晚上有晚课?” 很快,黎江朵的声音就充满了抱怨,“是啊,我们老师加课,都烦死我了!” “那你快忙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挂了电话,我又激动了,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十点,十二点…甚至是凌晨两点。 我失眠了。 我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助眠音乐都没能让我如愿睡着,我只能兴奋又纠结地翻着身。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睡沉了。 过了冬至,太阳出来的越来越晚了,日出也晚了好久才给天空添加了一抹橘色,待朝阳的光辉洒向大地,一切又都明亮了。 不过我没察觉到,我睡的很香。 一大早,我就梦到了有人在我耳边敲锣打鼓,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感觉越来越真实。 我睁开朦胧的睡眼,迷茫地四处搜寻,终于在我的床头,发现了两个拎着锅碗瓢盆的神秘女子。 我直觉我是在做梦,刚要闭眼换个梦,就突然惊醒。 天爷呀,我床头怎么会站俩人! 该不会… 我猛的回头,床都被我下意识起身的手肘撞得一晃。 待我看清,才猛松一口气,然后拧着五官,满脸无语看着一个拎着盆,一个拎着碗,还要时不时拿筷子敲一下的江雪笙和许梨。 我迟疑了一会,“练嗓呢?有活动?” 许梨又开始朗诵着,“宝贝,咱们该为了一会的聚餐做准备了,你看天都亮了,再不起,就迟了。” 她每个字都尽量说的字正腔圆,但是她的普通话并没有那么好,再加上这个内容,听的我非常想笑, 但当我看了眼将将指向七点十分的手表,我顿时哭笑不得,“姐姐,咱们晚上五点吃饭,下午五点呢,现在还不到早上八点呢!用的着打这么早的提前量吗?” 许梨拿着筷子在眼前晃了晃,嘴上说着“no,no,no”,然后手放在胸前一寸处,中指和无名指弯曲,拇指食指和小拇指直立,宛如一位仙者,连说话都慢悠悠地, “此言差矣,你应该说,离五点就只有不到11个小时的时间了,我们要抓紧了。” 我重新躺下,把被子蒙在头上,耍着赖,“哎呀我困,我不起!” 许梨这才恢复正常,“快点吧宁宁,起来洗脸换衣服,衣服不行咱还要出去买的,时间来不及了,go go go宝贝!” 江雪笙也来拽我的被子,我被闹的没了睡意,终究还是下了床。 我的衣服款式很少,清一色的t恤直筒裤,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把许梨搭配的套装换了个遍,但她都不满意。 “快走,去商场挑衣服,咱们还有十个小时。”我衣服还没脱,许梨拽着我就走。 我又拉回了她,“还要买衣服啊?买衣服很累的,用的着这么正式吗?” 许梨耐着性子给我解释道:“这个聚餐看上去是两个寝室的碰面,但是也是你和许星朗的第一次约会,怎么能不重视,一定要艳压全场才可以啊。” 见我还在犹豫,许梨拿出了杀手锏,“你想不想让许星朗惊艳一把?” 我问着自己,想吗? 答案就是,我在两秒后坚定地拉着许梨和江雪笙走出了寝室,去买衣服。 我这才发现,江雪笙和许梨都是穿戴整齐的,好像早就知道我的衣服不行,要买。 我们学校旁边就是一个很大的商场,再加上我们几个走的快,十分钟就来到了商场门口。 我们在路上买了点早餐,喘匀了气,一边逛一边吃,但是我们仨干饭速度都非常可以,刚走我第一家店铺门前,我们就把早餐解决掉了。 我们一家一家地试,尝试着不同的的风格,最后赶在午饭前,试出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 不得不说,穿上它的那一刻,我自己都被惊艳到了。 收腰,a字及膝裙,公主袖,v字领,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却很好地遮盖住了我所有的缺点。 许梨呵江雪笙终于露出了三个多小时以来第一个一致且赞同的表情,连连点头,“就这个了!” 然后我们又去挑了光腿神器,小靴子,还有一些首饰。 是的没错,我一个连手链都没戴过的人要去选首饰,那不会选怎么办呢? 我就等着她们俩在我身上比对好了,我试就可以了。 再一次感叹,我的室友真的是非常的好。 全套都买完了,我们又火速吃了午饭赶回了寝室,这期间我不止一次后悔,为什么不定晚几天。 因为之前没想着这么隆重,我还以为,我只要洗个头换个衣服就行了。 我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有些油的刘海,火速决定洗个全头。 发膜和护发精油一样没落,吹完头发,我觉得我的头发柔顺得都可以去拍广告了。 此时已经下午两点了,我们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我被许梨和江雪笙按着坐下来,对着镜子,她们俩开始对我的脸部进行分析。 “我宁哥鼻梁不用修,这又高又挺的鼻梁都可以去整形医院做模版了,自带阴影。” 是,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鼻头有点肉,打点阴影就好,我才发现咱们宁宁五官够立体的啊,这化妆的好底子…”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到,“对了宁宁,你隐形眼镜呢?” 我去我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了我不久前买的日抛,因为不太会戴,就闲置了。 “宁哥你再试试能不能戴上。” “我……不敢。” 江雪笙小手一挥,“我来!” 我下意识地满脸惊恐。 我不是不相信江雪笙,我实在是恐惧那个要扒开我眼睛往里塞东西的过程。 “看别处…”江雪笙扒着我的眼皮说道。 我不理解,但我乖乖照做。 “转眼睛。” 几秒后,我的世界清晰了,而且,整个过程,异常顺利。 我眨了眨眼睛,也没什么不适感。 许梨连连拍手,“太棒了,我知道给你画什么妆了。” 两人说干就干,一个化妆,一个卷头发。一个小时后,一个焕然一新的我诞生了。 我看着镜子里不一样的自己,不得不感叹,化妆真的很神奇。 我又转头看了看衣着还是很普通的江雪笙和许梨,“你们不打扮一下吗,今天还有专为你俩而来的小哥哥呢。” 江雪笙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们昨天就准备好了,半小时,足够了。” 于是,我眼看着这半个小时里,许梨和江雪笙手上的残影。 不好意思,夸张了,反正就是动作很快。 真的就用了半个小时,我就像是换了两个室友。 一个走中性风,一个走甜美风,而我……姑且叫做人来疯吧。 第一次化妆,我在镜子里臭美了好半天。 许梨化妆的手法真的绝了,我这么一张脸,愣是让她画出来点纯欲的感觉。 我忍不住赞美道:“梨姐啊,你要不去当美妆博主吧,我肯定当你的死忠粉,你这技术太赞了!” 其实我就是随口一提,我也没注意到许梨听后那认真思考的模样。 四点半,我们准时出发。 等车的过程中,我抽空回复了消息。 而当看到那则实名道歉的声明时,我忍不住佩服起许星朗的速度。 柳雯雯?2018级口腔医学系,竟还是许星朗的直系学妹。 都说谣言可验智商,刚入学就给人造黄谣,可真够蠢的。 许梨和江雪笙也发出了两声语气词,我猜,她们也是看到消息了。 车来了,我们上了车,在五点之前抵达了饭店,许星朗和他朋友们已经都到齐了。 许星朗看见我的那一刻,眼里的惊艳和迷恋毫不掩饰。 达到目的的我非常开心,在心里默默地感谢了我两个室友的八辈祖宗。 其他人看见我来,全都站了起来,挨个和我做着自我介绍。 “嫂子你好,我是朗哥对铺我叫阮季康。”这个有点腼腆,很清瘦。 “嫂子好,我是朗哥斜对铺李子扬。”这个很活泼很跳脱,一看就热爱运动,怪不得打篮球会摔伤腿。 “嫂子,我是朗哥邻铺丁烨。”这个我见过,上次拦我那个。 “嫂子我是他发小…” “嫂子…” 我在心里记着大家,很快就从刚开始的不适应及害羞中脱离里出来,更差点在一声又一声的嫂子迷失自己。 许星朗帮我拉开了椅子,我坐在他旁边。 刚一落座,许星朗便凑过来,眼里满是夸赞,“你今天很好看。” “我平时不好看?”我逗他。 许星朗丝毫不慌,“平时好看,今天更好看。” 我笑了笑,歪头在他耳边念叨,“他们都叫你哥吗,怎么都管我叫嫂子?” 许星朗颇为自恋地捋了捋头,“没办法,威严在这呢。” 其实我也想信的,如果接下来没有人拆他台阶的话。 “嫂子你可不知道,你找他出去那天,时间太紧了,他发动了我们整个寝室的人紧急给他搭了套衣服。” “对对对,要不是你快要到楼下了,发胶就喷上了。” “今天时间足,今天喷上发胶了。” 我转过头,才发现许星朗确实和平时不太一样。 我有些好奇喷了发胶的头发什么样,没忍住上手摸了摸。 李子扬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朗哥从来不让我们摸他头…” 我手一缩,有点紧张,“我…我不知道…” 没想到,许星朗抓过我的手,放在了他头上,“我就喜欢被我女朋友摸。” 说完,他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哎哟哟~” “我~就~喜~欢~被~我~女~朋~友摸~” 好几个人一起阴阳怪气,许星朗却依然很得意。 我红着脸把手从他头上拿下来,凑近了跟他说,“其实我今天也打扮好久呢。” “我也是。” 这次,轮到许星朗红了脸。 第23章 正式在一起 原以为母胎单身的我会非常不适应这种场合,也许还会一直处于一个尴尬的状态,满脸通红,为此,我还懊恼了一小下。 但饭桌上的氛围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大家都很有分寸,开的玩笑也并不会让人觉得过分。 许星朗见人到齐了才让服务员上菜,甜咸荤素,样样俱全,而且大部分都是东北的特色菜,还都是我爱吃的。 我的肚子恰时地叫了叫,还好当时比较吵,并没有人听到。 但我注意到许星朗看了我一眼,还扫了扫我的肚子,微扬了嘴角。 得,还是让他听见了。 我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看向别处。 “别等菜齐了,快吃吧。”许星朗一边转着桌子给大家分着餐具一边说道。 大家都没客气,许梨和江雪笙也不是会怯场的人,再加上那些男生又很会聊天,没多久,气氛便活跃了起来。 这么一看,全场最文静的竟然是我。 他们聊的很开心,时不时地还向我抛来几个问题,全是关于我和许星朗恋爱历程的。 我摸了摸耳朵,组织着语言,但努力过后,我发现我还是组织不好,正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我使出了我的杀手锏。 我拽了拽许星朗的衣角,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快,编一个。 我们俩能有什么恋爱经历,总不能说吃饭吃出来的男盆友吧。 许星朗会意,替我回答了每一个问题。 他看着他们,我看着他,从越发清晰的下颌线,到坚挺的鼻梁,再到眉骨,我在心里描摹着他的轮廓,捕捉到了他提到我时那满眼的光亮,还有嘴角那挥之不去的笑意。 人们都说,当一个人提起他喜欢的人时,他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从前我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那种眼神,我做梦都没想到会有那么一个人,他提起我时,也是那种神采奕奕的幸福模样。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转过了头,我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这么跟他对视着,愣了愣。 直到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响起了一阵阵起哄声,我才回神,看着我们的十指相扣的手,没忍住,红了脸。 周围人一阵阵起哄,我羞的趴在了许星朗的肩头。 但是我没忘记临出发前许梨的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使劲蹭脸,小心妆花,所以我只是把发际线处的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只手还抓着他的袖子。 许星朗笑了笑,轻轻抚了抚我的背,“我家这位脸皮薄,你们快别问了。” 许星朗话音刚落,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又开始起哄。 “哎哟这就划到自己家里去了…” “这恋爱的酸臭味…” “朗哥你变了,你以前可没这么会顾及人家感受,那小姑娘跟你表白你脸冷的跟刚从冰窖里出来似的…” 丁烨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子扬狠狠地锤了一拳,被迫止住了话头。 李子扬颇为嫌弃地看了丁烨一眼,“一看你就没经验,这不是没遇到看对眼的吗,你看现在…” “是是是,你有经验…” 话已至此,李子扬明显有些慌,忙辩解道:“我可没经验啊,你别乱说,我感情史简单的很。” 随后,我看见他向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其中的意思非常明显。 意思是,有姑娘在,给我留点面子。 我看了看正在看戏的江雪笙和许梨,她们正捂着嘴偷偷笑着,动作整齐地像是一个人,我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看来,对我室友有想法的就是这位吧。 酒足饭饱,大家似乎还没尽兴,有人提议,出去走走。 我和许星朗走在前面,他还贴心地帮我拉开了门。 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和许星朗并肩行走,我还是有些不适应,我下意识地回头去找江雪笙和许梨,想和她们说说话来缓解尴尬。 但是一转头,却发现刚刚还有些浩大的队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我抽了抽嘴角,这速度,要不要给他们颁个奖啊。 不过也不奇怪,创造二人世界嘛,我懂。 而且一群单身的少男少女们,他们估计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可能还会嫌我们碍事。 我回过头看向许星朗,他刚好也在看我,或者说,他一直都在看着我。 眼神交汇的那一瞬,我不知所措,只好看向别处,但不自觉缠着裙角的手指还是出卖了我。 心照不宣地,我们谁也没提那突然玩消失的几个人。 我和许星朗沿着江边走着,谁都没说话。 为了搭配这一身小裙子,我今天穿了一件驼色的大衣,为了不遮挡我的项链,我没有戴围巾。 此刻刺骨的冷风吹在我的v字领上,我冷的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拢了拢外套。 许星朗见状,摘下了自己的围巾,戴在了我的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一股薰衣草香的温暖骤然来袭,通过围巾,直达心底。 我把脸埋在围巾里,悄悄地抬起头看向他在路灯下的侧脸,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在心里不断地问着自己,这么帅的人真的是我男朋友吗,在得到无数次肯定的答案后,我疯狂上扬的嘴角再也压抑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许星朗闻声低头,似是被我感染,他的嘴角也有止不住的笑意。 我也没藏着,将心里的想法如实说出,“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么帅的人突然成了我男朋友,感觉好像是我在梦里捡到了一个大宝贝,有点不真实。” 许星朗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在我疑惑的眼神中抓起我的双手,放在了他的脸上。 他牵着我的手,从眉毛摸到鼻子,再摸到嘴巴,最后停在了脸蛋处,“这下真实了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摸男人的脸,我愣了片刻才稍稍缓神,虽然还有些蒙,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还想摸吗?” 我再次点了点头,这手感,真的很不错,让人欲罢不能。 又摸了一遍,我才彻底过神,我发现许星朗的皮肤真的不错,他的脸很瘦,但脸颊处却是有些肉肉的,很好捏。 我一时摸上了瘾,捏着他的脸蛋向上向下,向外向内,再转个圈,像是在搓个皮球,还不住感叹,“你脸蛋挺好玩诶!”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突然由被动化为主动,在被我捏了脸之后,面部有一瞬间的呆滞,让他的表情更加呆萌。 我趁此机会,双手同时发力,他的嘴就变成了一个喇叭。 我笑的异常开心,心里的紧张也消了大半,如果不是腰上突然而来的束缚感,我想我的心跳会一直很平和的。 是的没错,我在揉许星朗的脸,而他,揽住了我的腰,把我圈在了他的怀里。 好嘛,胳膊长了不起呀,这么粗的腰都搂得过来,真想给你点个赞。 我猜他是在报复我,所以我放下了手,撑在他的胸膛处,抬头望着他,等着他松手。 但他没有。 他的声音似是发生了一点变化,但我还没明白这是什么变化,他便问我,“好玩吗?” 距离太近,声音太好听,我又心动了,更加没空去想其他。 我咽了咽口水,诚实道:“好玩。” “开心吗?” 我点点头。 此时此刻,虽然我的脸上一片平静,但我的内心却如惊涛拍岸久久不能平息。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我甚至不用摸着我的心口就能感受到它的跳动。 我盯着他含笑的眼睛,那里面的浓浓的情意,让我的脑子产生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他该不会想亲我吧。 我没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所以就只用余光看了看四周,没有多少人,我再正视他,又咽了一次口水。 说实话,我是个不好意思主动的人,昨天为了确认自己可不可以接受许星朗而主动的那一回,已经用尽了我所有勇气。 我又怕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没有闭眼睛等着那个吻,也没有主动拉近距离,就那么看着他。 他的眼里满是柔情,还有…克制。 许久后,伴随着一声轻笑,我被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开心就好,只要你开心,想什么时候摸都可以。” 我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很明显,他的心跳也很快。 哦~原来是害羞了。 我正偷笑,许星朗轻轻拉开我,眼神突然有些飘忽,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闭眼,我有惊喜要给你。” 我不解,但照做。 黑暗中,我感觉到许星朗带着我转了身,朝另一个我不知道的方向走去。 十几步后,他停了下来,松开我的手前,他摸了摸我的手背,“别睁眼,先等我一下。” 我点点头,他的话给了我力量,但抽手的一瞬间,我还是有些没有安全感。 好在,他没有让我恐惧太久,叫我睁了眼。 看清眼前的一切后,我愣住了。 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小广场,平地上用小灯摆了一个心,许星朗就站在那颗心中间,捧着一大束玫瑰。 而心灯的两侧,是刚刚消失不见的,我的朋友们。 我慢慢走近,眼眶温热,“这是…” 难怪,他刚这一路一直有些不对劲,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在观察我有没有发现这边吧。 许星朗冲我笑着,笑容中却有着些许紧张,“这是我白天来布置的,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我知道,女孩子都喜欢仪式感,昨天那个表白太草率了,我今天给你补个正式的。” “安安,和你相处的这段日子,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开心的时光。” “我想以后也可以过这样的生活。” “吕宁安,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旁边人开始呼喊,“在一起!在一起!” 在这一片呼声中,我走近了那个灯圈,走近了我喜欢的那个人。 纵使已经表白过,纵使我已经答应过,他今天,还是很紧张。 好像生怕我就此变卦。 我含着泪,点点头,“好。” 许星朗紧绷的脸这才有所松动,他笑着伸手,抱住了我。 “亲一个!亲一个!” 这声音我很熟悉,是江雪笙的大嗓门。 但她带起了头,其他的声音一起喊,就成合声了。 我羞的满脸通红,不敢抬头。 许星朗笑出了声,调侃我,“这么害羞?昨天不是挺勇的吗?” 我锤了锤他的胸口,“那不是旁边没人吗,今天这么多人……” 我怎么好意思! “可以吗?”许星朗的声音满是诱惑。 我沉默片刻,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踮起脚,捧起他的脸,狠狠地盖了个章。 只一下,我就松开了手。 脚跟落地的那一刻,我没站稳,许星朗顺势揽住了我的腰,“这就完了?” 我瞪眼,“不然呢!”我这都很勇了好吗? 许星朗点点头,“看来这种事,还是得我来。” 说着,他俯身吻了下来。 “哦哦哦哦!” 四周都是起哄的声音,而我闭着眼,仿佛这世界,只剩下我们俩。 在朋友们的见证下,我们正式确立了关系。 而把现场打扫干净后,我的朋友们,又适时地消失了。 我和许星朗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谢谢我那费心的朋友们。 第24章 愈加坚定 我们吃饭的饭店离我们学校并不远,我和许星朗慢悠悠地轧着马路,也不过才花了半个小时就走到了学校。 这半个小时里,我和他的手总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我偏头看他,略微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让红透的耳朵变得格外明显。 我轻笑了一声,大着胆子主动去牵了他的手。 我这个人吧,作的时候是真作,矫情的时候也是真矫情,怂的时候是真怂,但虎的时候也是真虎,不,应该说是胆大,直球。 牵了手,我便浑然没有了刚刚的气势,我偏过头,不敢再看他。 几秒后,我的五指被分开,插进了另一只手。 手上的束缚感变强,我微微拽了拽,愣是没拽出来。 “你干嘛?”许星朗不解。 我眼珠一转,“不干嘛。” 我能干嘛,我总不能说我就是想和你比比谁劲大吧。 许星朗握的更紧,但却没有弄疼我,就这样,我们一步一步走进了校园。 然而进了校园的大门,面对熟悉的建筑,还有那些熟悉的陌生人,我突然没有在校外那么自在,我下意识地想把手从许星朗的手中抽离出来。 突如其来的自卑,让我觉得,我不该这么明目张胆。 起码不应该在刚确定关系的时候就这么张扬。 俗话说,人要藏福,否则福气会跑走的。 但是许星朗攥的紧紧的,我连一个手指头都挣脱不开。 我挣,他拉,最后还是他怕弄疼我,松开了手,不解道:“你干嘛?” 是啊,我要干嘛呢。 我想说我自卑,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你在一块,但与此同时,我却还期待着可以和你并肩走在校园里,承受着别人羡慕的目光。 但总有若隐若现的担忧围绕着我,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在怕什么。 脑子有些乱,我忍不住垂眸,企图掩饰住我眼里的失落,但许星朗灼灼的目光太过热烈,他一直盯着我,等着我的答复,我自然不能长时间沉浸在我自己的情绪里。 我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如实说,“校园里人太多了,我怕对你影响不好。” 许星朗一脸不解,“这有什么影响不好的,我牵我自己女朋友,有问题吗?” 我摇了摇头,没问题。 “可是…” 可是什么呢? 我还没想好。 片刻后,我才找到了可以描述这个可是的语言:是我怕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我被别人怎么说都没问题,反正我消化能力与逃避能力极强,我总能躲过去的。 但我不想许星朗因为我而遭人诟病。 “可是什么?” 我没打算把我心里的想法告诉他,正想着另一个理由,他突然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名分…”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那些瞎了眼的小说男主,理解他们为什么总能对爱哭的白莲花心软。 好看的人委屈起来,真的是我见犹怜啊。 不过我不瞎,我们家男神也不白莲。 “不是不是…”我慌了,忙否认着。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牵你手?” “我是怕别人对你指指点点的…”话音刚落,我沉默了,一不留神,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许星朗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不禁觉得好笑,“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们都说我配不上你…”我垂眸嘟囔着。 他是真心喜欢我,我知道,也相信,但是这并不影响我觉得我配不上他。 至少现在不影响。 未来,或许我可以改变那些让我自卑的外在条件,但是现在,我还是那个我,我还没来得及有变化。 我看见他皱了皱眉,问着我,“你也这么觉得?” 我抬眼看了看他,随即又非常没有底气地再次垂眸,点了点头。 许星朗抚上我的脸,让我与他对视。 我看得出来,他很生气的,因为他的面部线条都没那么柔和了。 但很快,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为什么这么觉得?”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温柔,让我不自觉地想去回答,“我胖,脸上还都是痘痘,皮肤也不好,也不白…” 总之,就是与“漂亮女生”的标准沾不到一点边。 我越说我越泄气,到最后,可以说是完全没了声音。 我不想再看他,许星朗也没再强迫我与他对视。 半晌,我听见头顶上的声音说道:“所以你减肥,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对吗?” 我点点头,但又摇头,“刚开始确实是因为想多一点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话说一半,我突然转了话锋,连声音也变得坚定起来,我解释着,“但是现在,这纯粹是我自己的意愿,不是为了任何人,是我自己想要做出些改变。” 许星朗闻言,赞赏地点了点头,“这样想才对。” 说着,他再度捧起我的脸,“安安,我记得我在微信里跟你说过,今天我再面对面地跟你说一次,你要听好了。” “你觉得你配不上我,我很生气。” 我闷闷地回答道:“我知道,我看出来你生气了。” 许星朗轻轻捏了捏我的脸,缓缓道:“你确实没有其他女生苗条,但人各有所爱,我喜欢的只有你。” “在我眼里,你这样很可爱,你可以变得更加苗条让你更加有自信,更开心,但这一切,都是基于你自己的感受,你不必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包括我。” “换句话说,你有没有瘦下来,于我而言,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对你的喜欢,不是靠你胖瘦来界定的,我只要你开心。” “你脸上有痘痘,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已经去看了医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 “至于肤色…” 许星朗微微后仰,似乎是想全方位地看我一眼,“我没觉得你这样不好看啊,是你太焦虑了,谁说只有白白瘦瘦的才算漂亮女孩,我觉得你这样也算,你在我心里就是最漂亮的。” 说着,他摸了摸我的头, “我知道,你想通的事情,有时候也还是会钻牛角尖,不过没关系,你钻一次,我就拉你一次,一直拉到你钻不进去为止。” “我喜欢你,既然你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么我就会给足你安全感,不管你有多敏感,我都不介意,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大大方方地站在我身边,我会和你一起对抗那些流言蜚语,不要怕。” 我眼眸微动,他这话简直是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自知我不是一个性格好的人,我很敏感很多疑又没有安全感,我还怕他会受不了,可他说他不介意。 接着,他又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都是空口支票,我可以用行动来证明,你只需要等着验证我的话就好。” “我是你男朋友,你想牵我想抱我想亲我都可以,我都非常愿意,所以以后只要你想你就大胆去做,不要担心太多,好吗?” 虽然他说了这么多,但每一句我都听进去了,尤其是最后一句… 他似乎是预料到我会顾及那些不相干的人而克制自己的冲动,比如说今天的牵手。 是我自己去牵的,却也是我主动放开的。 许星朗看我还是一脸呆像,他并没有着急,很有耐心地等着我的答复。 我没有说话,而是大大方方地握住了他的手,还踮起脚亲了他的脸。 而后,我才说道:“好。” 既然决定要在一起,就不应该再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况且男盆友这么让人安心,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都累了,许星朗虽然不舍,却还是送我回了宿舍。 我不忍心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放下花,主动伸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离别拥抱。 双手交叉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和喜欢的人拥抱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 我更明白,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任凭己心,原来那么轻松。 两手臂的束缚感增强,大概是许星朗感受到了我的转变,他抱我抱得更紧,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加速的心跳不知听了多久,我才舍得分出一丝丝心思去关注其他事物,比如,某人的腰。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动了一下手指,虽然隔着几层布料,但我还是感受到了他腰身的紧致。 我犹豫了一下,摸自己男朋友腰,应该不过分吧? 于是,我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游走,从后往前,从前再往后,直到一双更宽大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止住了我的动作。 许星朗哑着嗓子,“别闹。” 我红了脸,但是还是真心夸赞道:“你身材真不错。” 腹肌腰身,要啥有啥。 “你喜欢吗?” 我点点头,憨笑着,“喜欢,特别喜欢。” “喜欢就好,这样我就有动力继续保持了。” 许星朗继续抱着我,却没让我继续摸。 我心想也对,隔着棉衣摸不到什么,要摸就找机会直接摸… 比如说,健身房。 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邪邪地笑着,但想到健身房,我又想到了我腰间的赘肉。 “我也想要好身材,你带我练好不好?”我抬起头,渴求知识的眼神巴巴地望着他。 许星朗细细地端详着我,见我满眼真诚,没有一丝卑微闪躲,才放心道:“好,既然你喜欢,我就带你练。” 我开心地扑进他怀里,心思已然被慢慢改变。 第25章 我现在就想教你 我把日子选在星期六的原因就是,不管周六怎么疯怎么累,星期天都可以修整修整。 事实证明,我是明智的。 昨晚,我和江雪笙许梨前后脚进的寝室,我们仨都累的瘫在椅子上不想动,但我还是爬起来,给那束花找了一个去处。 我把它摆了阳台最显眼的地方,显眼到在楼下可以凭借它来找到我。 安顿好之后,我才去洗了澡,上床睡觉。 许是累了,我睡得特别快,也特别香,今天起来整个一个精神抖擞。 不约会的日子里,我还是戴回了我的框架眼镜。 没办法,隐形眼镜好看是好看,但是我度数太高,不适合长期佩戴,框架才是我眼睛最终的归宿。 一觉睡到了中午,我有些懒得出去,和许星朗说了一声,我自己点了个外卖吃。 只要菜不要面的清汤麻辣烫,我又用水涮了涮。 昨天吃的有点多,接下来的这一周,我得控制控制了。 许星朗下午有课,我没去找他,在寝室里看了会书,又刷了刷短视频,开始收拾,准备去找我的亲亲男朋友吃晚饭。 昨晚我见识到了化妆的魅力,所以这一个下午我都在找化妆品安利,励志用最少的钱找到最适合我的化妆品。 彩妆很好买,我照着许梨和江雪笙推荐的清单无脑入就可以。 底妆就不一样了,千人千面,我还是要仔细斟酌。 好在,昨天用了许梨的一个隔离霜很好用,放在我脸上提亮肤色还不假白,我直接买了一个她的全新囤货。 基本护护肤,我擦了个隔离霜,盖了个散粉,就出门了。 我的晚餐,继续奉行少油少盐少糖的原则,虽说吃的没滋没味,但是我动力满满。 吃完饭,我们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逛着,眼看着要到宿舍楼了,许星朗的步子慢了很多。 我猜他不想送我回去,巧了,我也不想回去。 趁这月黑风高灯火昏暗的,我不多和他待一会,等着他白天明晃晃地看我脸红吗。 再说过几天也该冷了,更不适合出来散步了。 于是我在岔路口停了下来,“要不咱们,再溜达溜达?” 许星朗几乎没有思考,揽着我的肩膀一个转身,“正有此意。” 许星朗带着我在学校里慢悠悠地逛着,本想在这昏黄的灯光下独处一会,但我却瞄上了一个恋爱圣地—— 小树林。 坦白说,我之前还是单身的时候,对于这种地方的态度是很矛盾的。 每次路过,我都恨不得踩个风火轮跑,那小情侣是怎么卿卿我我的,那断然是不会看的。 问就是我酸,我见人家有对象,我没有,我眼热。 但是我又好奇,那在树林里谈恋爱真就那么舒服吗,为什么一波接一波的,小树林里从来不缺情侣。 许是我眼神太过直接,许星朗问我,“想去?”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他就直接带着我走了过去,找了一个空位。 我们坐了下来,对面是一对一看就是热恋期的小情侣。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在做什么:女生坐在男生腿上,男生呢,他的双手…在摸腰? 反正很亲密。 我没看懂,本想就此放弃,但我那突如其来的求知欲又让我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次看清了,他一只手伸进了女生的上衣,一只手伸进了女生的裙… 我眼角一抽,一个战术性闭眼,默念了三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几乎是我闭眼的同时,许星朗便轻轻把我的头按在了他的胸口处,帮我挡的严严实实。 我们与那对情侣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我隐约听到那个女生说,“有人…别…” 男生说了什么我没太听清,但是我听清了俩字。 刺激。 合着在这找刺激呢,怪不得见我们来都没避着。 属实是孩子没见过世面了。 但是不得不说,女孩子的腰很好看,皮肤很白。 只是我有个疑问,她不冷吗? 我怕我下一秒就见证一个生命的诞生,忙拉着许星朗离开了那个唯一的空位,老实说,我们俩屁股都没坐热呢。 许星朗比我走的还快,从被拉着的一方变成了主动牵着我的一方。 走远了些,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向来座无虚席的小树林,今天会空出一个位置了。 我和许星朗对着咳了咳,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提刚才看到的。 树林那么大,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地方,所以我们又去别的地方看了看。 虽然不能坐着,但可以站着嘛。 我们四处转悠着,发觉除了那对,其他都很纯洁,打情骂俏,散发着粉红色的泡泡。 碰巧有一对走了,等她们稍微走远几步,我赶紧跑过去占了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比较特别,四周都没有其他长椅,如果说草坪是湖的话,那么那条长椅就像是个湖心岛,很安静。 许星朗跟在我后面,看着我跑过去,然后慢慢向我走来。 我拍了拍我旁边的座位,“坐。” 许星朗坐下后,自然而然地牵起了我的手,然后看着我,歪了歪头。 我不解,他歪头干什么,扭到脖子了? 正猜着,许星朗无奈地叹了口气,像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对小情侣,女生靠在男生的肩膀上,一边说话一边比划着,男生满眼宠溺,听的津津有味。 我再看向许星朗,发觉他满眼期待,我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我向他坐过去了一点,慢慢地,尝试着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靠好后,许星朗似乎是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够近,又凑过来一些。 我悄悄把另一只没被握着的手放在心口,企图按捺住我那颗扑通扑通的心,奈何无果,只好作罢。 我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此刻。 一个字,甜。 两个字,很甜。 三个字…我就不在这暴露我的文化水平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情侣爱去小树林,那里的氛围,的确更适合谈恋爱。 你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很幸福。 我们在小树林里打卡了每一个小情侣爱去的地方,万幸的是,没再遇见那种需要打码的。 我们牵着手继续轧马路,不知不觉,远离了人群,来到了一处空地。 这里虽然人少,但是灯很多,光线很好,特别适合晚间拍照,也确实有人在拍。 许星朗看有人在拍照,非要拉着我拍合照。 我不想拍,怕他太帅,我太丑,想等我变美点再说。 但他让我相信他。 好,我说过我相信你就一定会相信你。 所以我配合着他。 等到那几个女生拍完以后,许星朗拉着我走到了他早就挑好的一盏路灯旁,对我说,这是他觉得最适合我的光。 我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这些灯有什么区别。 这时,他已经拿着手机站在了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我顿时感到手足无措,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两个字——僵硬。 “安安,你别紧张,先自己动一动。” 动一动? 我思索了两秒,缓缓举起了胳膊,在下巴处比了一个剪刀手,扯开嘴角笑了一下。 我没看照片,但是我知道效果不好。 因为许星朗嘴角的笑意快要压不住了。 他走过来,并没有给我看那张照片,我也不想看,垂头丧气地在一旁踢着石子。 许星朗揽过我的腰,让我离他又近了一点,“怪我,本想先给你拍一拍,忘了你不会拍照了,来,我们一起拍。” 但我的心因为他的突然凑近正在疯狂运作,哪还有心思拍照。 没想到,他就把我这副愣愣的样子拍了下来。 照片里的他,笑的很灿烂,我却很呆,不过,倒是还挺好看的。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问题,我一把抢过手机,低吼着,“我脸怎么比你大那么多。” 也没法开美颜,否则许星朗本就比较熟的脸就会很奇怪。 我憋屈着脸,把手机还给许星朗。 许星朗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很可爱很好看啊,你不觉得吗?” 我抿了抿嘴,想说,是好看,就是脸有点大。 我又看了看那张照片,其实除了脸大点,还真没有别的毛病,而且,有了灯光的加持,脸大,也不是很丑。 我挺满意的。 许星朗见我面色缓和,“那咱们再继续拍?” 我点点头,总算来了兴致。 “我不会拍,你教我。”我如实道。 “好。” 说着,他又揽住我的腰,对我说,“看着我的眼睛。” 我不明所以,但是依然照做。 一秒,两秒,…七秒,八秒,我突然笑了。 我想起我之前在网上刷到的帖子:真心喜欢的两个人,是对视不了十秒钟的。 原来没感觉,现在我也可以说,亲测,真实。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让我回了神。 我这才发现,我刚才沉浸在了许星朗的美色里,看见他,就莫名的开心。 这次拍出来的照片比上次更好,因为我是侧着脸的,而且要抬头看许星朗,双下巴没有显出来,竟然还出现了下颌线。 下颌线诶,那玩意,自打我初中毕业我就没在我脸上见过。 最关键的是,我从来没在我脸上看见过那么甜蜜的笑,原来我每天看着许星朗都是这么笑的吗。 许星朗笑的也很温柔,满眼柔情,是本当事人看见都忍不住心动的那种。 “你怎么做到的,没看镜头都能抓拍?” 我的语气有点小崇拜,许星朗甚至小小地臭屁了一下,“我聪明啊。” 我愣了一下,觉得不太对劲,但我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片刻后,我眯了眯眼,关了手机,随手塞进了口袋,“好啊你,你的意思是我笨!”说着,我就开始追着他跑。 许星朗身高腿长的,明明可以一下子跑开,但是却配合着我闹,让我能打到他。 我找着机会掐他的腰,他一边躲我的手,一边还要移动着自己,突然,他停了下来,抱住了我,在原地转起了圈。 两圈后,我落地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撒手。 “今天开心吗?” 我闷在他的大衣里,努力点了点头。 他松开我,看着我,我们再次看着对方笑开了。 “记得你刚刚是怎么笑的吗?” 我想了想,当然记得,这不就正在笑吗,于是我点了点头。 “那你记着这个感觉,我们看镜头笑一次好不好?” 我配合着他,果然拍出了我想要的那种照片,自信又自然。 我翻着照片,“不错嘛许老师,你在哪学的拍照啊,推荐一下,我也去拜个师。” 许星朗眼睛转了一下,揽住我,“自学成才,我自己就是我的师父,你要不要考虑拜我一下?” 这感情好啊,多方便。 说拜就拜,他刚说完,我就想给他鞠一躬,结果被他拦下了。 他用手指抵住我的脑门,“我开玩笑的,我可以教你,不过不用这么正式,你就偶尔给点福利就行…”他还用手比划了一点。 福利?这简单。 “好啊,你想要什么福利。”吃的还是喝的。 许星朗没说话,而是缓缓向下看,最后,定格在了我的嘴唇上。 他走近几步,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直到我的后背抵上了一棵树,退无可退。 他将我圈在怀里,哑声道:“你猜。” 我顺着他的视线走,顿时脸红了个彻底。 我轻咳了一声,“我好像猜到了。” “那你行动一下?”他轻轻吐着气,又苏又麻。 我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攀上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弯了弯唇,“看来我们安安也很聪明。” “但是有点不够。” 他揽住我的腰,视线仍然停在我的嘴上,似有似无地,用视线引到我。 我心下了然,暗暗给自己打着气,余光瞥了瞥周围,没人。 踮脚,亲吻,一气呵成。 蜻蜓点水的吻很快结束,但是有的人却不想结束。 许星朗揽着我腰的手劲没松,我的手也还在他脖子上挂着,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咽了口水,“我最近学了个新的技能,你想不想试试?” 我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说这种有些煞风景的话,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技多不压身嘛,多学点总没坏处。 但是下一秒,我突然想收回我刚刚说过的那句“煞风景”。 更深情的吻铺天盖地地袭来,和我刚刚的浅尝辄止相比,深入很多,也激烈很多。 最后,我喘着气靠在他怀里。 我听见他轻轻笑了笑,在我耳边说,“下次教你换气。” 湿热的喘息在我耳边来回刮蹭,吹得我的身体一阵颤栗,忍不住拍打他,“我才不学,你骗人!” “我骗你什么了?” “就…就…” “说啊。”许星朗还在逗我,我却羞的不敢抬头。 好不容易抬起了头,我面色潮红,羞愤地盯着他,“你这根本就不是新学的。” 许星朗狡黠地笑着,“对,学了好久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你是不是还想着亲别人?”我故作生气,瞎吃着飞醋,好像这样就能掩藏我的害羞。 许星朗用鼻子碰了碰我的鼻尖,“想什么呢,当然是认识你之后,我想亲的可只有你一个。” 我心满意足,“这还差不多。” 不知道是我哪个表情牵动了他的某根弦,突然,许星朗表情一变,眼神愈加深邃,“怎么办啊安安,我现在就想教你,可以么?” 我愣了半秒,随即明白,微微睁大了眼睛。 “刚才那么长时间…” “没够。”说着,他又吻了下来。 不过说实话,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紧紧拥抱,用最直接的方式,感受着他对我的爱意,我很安心,也很心动。 谁说的爱是克制,爱根本不用克制。 就是嘴有点麻。 第26章 官宣(已修) 我不知道我那天学了多久,只记得后来,即便是过了很久,当我再次回想起那个夜晚,仍然不住地心动。 疯狂心动。 虽然嘴麻,但也不耽误拍照。 许星朗还给我拍了很多单人照,为了找到我最自然的表情,他拍了很多视频,从中截图,一点点带我适应。 其实我很喜欢拍照,尤其是和他在一起之后,我更想多拍些,以此记录我们的生活。 这样的话,等以后慢慢回想,即便是这段记忆模糊了,当我翻看起这些照片,我也能想起,这张照片是在什么背景下拍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不然,脑子存不住那么多东西。 但是我拍照实在是太丑,所以也不好意思说要拍,没想到许星朗圆了我的梦。 时钟指向十点整,我们该回去了。 回宿舍的路就那么长,我们再怎么放慢速度,也还是会走完。 依依不舍地分别,我在宿管阿姨张口催我回去之前走进了宿舍楼,一步三回头,在楼上跟他观望了很久。 江雪笙和许梨己经回来了,依然是二脸八卦,但却没有多问什么,我被看得不好意思,忙拿了睡衣,躲去洗澡。 洗完澡,许星朗已经p好了今天的照片,一股脑发了过来。 许星朗学长:你觉得哪张适合发朋友圈 朋友圈…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al:这是要官宣吗? 许星朗学长:我们安安真聪明。 我的脸又烧起来了。 al:都好看,你选吧。 很快,他发过来两张。 许星朗学长:你觉得这两张怎么样? 我点开看了看,一张我们俩对视笑的,一张我们牵手的。 不错,很有代表性。 al:好呀。 许星朗学长:你想个文案,我们一起发 琢磨了两分钟,我还是选了最简单最粗暴的。 介绍一下,我男朋友。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 我没去看评论,而是兴奋的满床打滚。 我非常想把我们俩的聊天记录发给黎江朵看一下,以此表达我的喜悦。 但是十分钟之后,黎江朵并没有回我。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我了解她,这个时间点她的确是要睡了,但是肯定还没睡,怎么会不回我消息呢。 我点开我们俩的聊天框,想去质问她,但是消息刚发出去,我就发觉不对。 我明明把图片发过去了,为什么我们俩的聊天框里,还停留在上一句,文字。 两声提示音同时响起,一声来自黎江朵。 朵朵:什么照片? 而另一声,来自… 许星朗学长:? 两条消息一上一下出现在我的微信置顶,一个大胆的猜想在我脑海中成型,我的嘴唇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一点开,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那一刻,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试问,谁会不小心把自己和男朋友的聊天截图发给男朋友本人啊。 社死,就现在。 我手忙脚乱地准备撤回,结果早就过了两分钟。 还好隔着屏幕,许星朗看不见我那宛如吃屎一样的表情,我故作淡定,硬着头皮编…解释。 al:你看这可是咱们在一起的证据,你可不能赖账。 随后,屏幕上方出现了好几次:对方正在输入… 两分钟后,许星朗回复我:好,不赖账。 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 许星朗学长:你还给我备注学长? 我抬眼看了一眼备注,确实是,但你怎么知道? 这个念头还没有完完全全出现在我脑子里,我就看到了那张图片。 我意识到我的疏漏,赶紧点开那张图片,果然,截图的时候太冲动,什么都没截掉。 我拍了拍头,暗自懊恼,我给黎江朵发截图,从来不会截那种边边框框。 我也明白许星朗的意思,既然已经在一起了,还叫学长多少有些生分。 而我刚刚又闹出那么一个乌龙,自然是要抚慰一下我男朋友的心灵。 al:没想好改什么备注,你有什么想法吗? 许星朗立刻给我回了一张图片,是他给我的备注:安安 我的乳名,简单又亲切。 那我给他备注什么呢,总不能备注朗朗吧,总觉得像我儿子。 这时,许星朗给我提供了参考。 许星朗学长:把学长去掉吧 把学长两个字去掉,那就是全名。 我勾了勾嘴角,莫名觉得这个称呼有点甜,但还是觉得不够特别。 想了想,我还是删掉了全部的字,改成:我男神。 简单粗暴又直观,非常符合许星朗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看得出来,许星朗也很满意这个备注,因为从来只会发文字的他,发起了表情包。 真开心… 说到我心坎去啦… 抱抱你… 亲亲你… 想你… 虽然有点肉麻,但是这些表情包都很可爱,让人不自觉就扬起了嘴角。 手机又振动了几下,我才发现下面新增了些消息。 有些很久都不联系的人,来发消息问我男朋友的情况,也有一些处的还不错的朋友,来关心我的情感生活。 我一一回复了那些祝福的话,但对于那些八百年不联系一回,唯一联系了一次还是对我说,“姐姐,你男朋友好帅啊”的那些人,我选择性地忽视。 茶里茶气,我不喜欢。 和许星朗互道了晚安,我又去回复了一圈朋友圈的评论,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 刚闭上眼睛,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那么强烈的光,纵使我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 我摸着手机打开锁屏,是黎江朵。 此时的黎江朵,像一朵大呲花,哈哈哈哈个没完。 朵朵:你不会是发错人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聪明呢,一点就透。 al:……是的。 朵朵:哈哈哈哈哈哈哈…(此处省略一万个哈) al:…… al:小点声笑,你吵到我眼睛了 朵朵: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轻易不笑,除非忍不住 我在屏幕这边疯狂翻着白眼,找着我之前录的我自己的表情包,她哈哈一次,我就翻个白眼,她哈哈两次,我就发两次白眼。 终于,她笑够了。 终于,她想起来问后续了。 其实也没什么后续,我男神的重点不是这个,是备注,所以翻篇翻的还算容易。 … 黎江朵又笑开了。 嗯,我已经想好了,下一次她失手,我一定笑的比她还大声。 第27章 亲了就跑 许是今天逛得有点累,放下手机没几分钟我就睡着了,连个梦都没做。 星期一,破天荒的上午没课,因为老师出差,把那节课串到下周六去了。 但我下午还有节课,所以,我设置了中午十二点的闹钟。 午饭还是要吃的,不然哪来的力气上课。 但是我的生物钟却没让我睡到那么晚,又是八点,我准时睁开了眼睛。 这大概得益于我那一周五天的早八课。 不过有那么一件事,我是无语的。 为了上早八课,我每天早上七点起床,有时候还不到七点。 但是我的生物钟,是八点自然醒。 每次起床,我都差那么一个小时睡醒,所以每次七点起,我都要死要活的。 反正也睡不着,我半坐起身,观察了另外两个人。 学校对大一的要求比较严格,明令禁止挂床帘,所以,我可以一眼看到另外两个朋友的状态。 她们还睡着。 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小心翼翼地拿起盆,出去洗漱。 不夸张地说,我连气都没敢喘。 没办法,比起其他人,我要更小心一点多 许梨神经衰弱,有点动静就醒,江雪笙睡眠也不好,都是我祖宗,我得供着。 洗了漱回来,我0.1倍速穿好了衣服,下楼去吃早餐。 当我坐在食堂,咬了第一口包子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破案了。 我的饭友,现在应该叫男朋友,没在。 包子还是那么香,但我有些不习惯。 我看了眼时间,8点20。 这个时间,许星朗应该刚洗完澡,准备吃早餐。 他有晨跑的习惯,我知道。 我赶紧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我的包子和粥,又打了份早餐,急匆匆地往出走。 我走在男寝到食堂的必经之路,给许星朗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起来很快,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早上好。” 声音真好听! 我像小孩子炫耀自己今天得了小红花求夸奖一样,“早上好!你猜我现在在哪?” “嗯…我猜你拿着早餐准备来找我。” “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戴着咖啡色的围巾,黑色牛仔裤和黑色马丁靴,背了黑色书包,丸子头,上面还有两个球。” 我微微愣了一下,脚步慢了下来,但却没有停下,我低头看了看,随即惊喜道:“你会算命啊?” 许星朗咯咯笑了几声,“安安,你站住。” 站住? 我停下了。 “回头。” 我举着手机回过头,许星朗站在我三米远的地方,浅笑着看着我。 怪不得他能说出我的外套裤子甚至是头绳上的绒球,但是却没说我今天穿了灰色毛衣,原来他在我后面。 挂了电话,他向我跑来。 我还愣愣地举着手机,待他跑近了,我才反应过来,有些惊喜,“咦?你怎么在这?” 还是从食堂那个方向来的,难道他已经吃过了? 见我面露疑惑,许星朗解释道:“早上导员找我有点事,我起了个大早,刚从导办回来,就看见你了。” 我点了点头,怪不得我刚从食堂那边过来,没有看见他。 “一大早就被叫去干活,还没吃早饭吧?”边说,我边把口袋里的包子拿出来,举到他眼前,“喏!” “给我的?”许星朗自然而然地接过来。 我点点头,“我特意揣在兜里的,还热着呢,你快尝尝。” “刚好没吃早饭,让我看看,我女朋友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我跟着他来到不远处的一个长椅上,“是你最喜欢的那家小笼包,还有豆浆。” 我没拿筷子,许星朗直接用手拿的,但他没吃,而是送到了我的嘴边。 我推了推,“我吃过了。” “再吃一个,就一个。” 对于吃,我向来禁不住劝,于是我张开嘴,一口接下了那个小笼包。 许星朗一边吃还一边夸我,“还是我家安安了解我,我这几天就特别想吃这家小笼包。” 我老脸一红,嘴硬道:“谁是你家的。” 许星朗看着我笑,“你啊。” 我把脸埋进围巾里,瞥了他一眼,他还是在笑,我把包子往他嘴边一送,“你快吃吧,一会凉了。” 许星朗就要往嘴里塞包子,一股冷风吹来,我才意识到已经十一月份了,北方的冬天气温降的很快,这几天的气温起伏尤其大,说话间已经开始有了水雾。 这样的天气是不能在外面吃东西的,会有冷空气进肚,会胀气,而且待久了也冷啊。 我拦住了许星朗要往嘴里送包子的手,拉着他,就近去了食堂。 吃完了早餐,我去了图书馆,许星朗去上课。 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又该开始复习了。 感觉上一次期中考试才刚刚过去,期末就要来了,我看着那几本厚厚的书,欲哭无泪。 又是一次没有重点的考试,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康复有必要和临床一样严格吗? 我们是为了提高行动不便之人的生活质量,并不涉及生死啊。 但是想了想,还是有必要的,万一学艺不精,再伤到患者,没提升生活质量反而降低了生活幸福感,那就糟了。 想到这,我又有看书的动力了。 考试复习月的日子枯燥又乏味,但是有人陪着,倒也没有那么难熬。 没课的时候,我和许星朗会在图书馆待一整天,两个人一天也说不上十句话,但是谁也不会觉得不适应。 有课的时候,不管谁有课,打个招呼就走,然后再在食堂碰面。 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们相处的有点太自然了,根本不像热恋期,像是直接过渡到了老夫老妻的模式,明明才在一起一个月。 但在休息的那几分种,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那一瞬间真实的心动,让我否定了这个想法。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终于到了考试周。 我头发都熬秃了,换来我走出考场的那一刻轻松,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抬眼一看,许星朗又在拐角处等我了。 学霸就是牛,每次都比我先交卷。 他也发现了我,那一刻,我看着不远处那个冲我浅笑的男人,心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我才相信,确实会有那么一个人,他只是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就足以让你心动了。 我向他跑了过去,他张开手臂,抱我抱了个满怀。 我的下巴刚好到他的肩膀,一时兴起,吹了吹他羽绒的毛领,随后问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出来,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火锅!” “好。” 许星朗还想再抱一会,但我肚子叫的太大声,他松开了我。 我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太丢人了。 许星朗轻笑着,揉了揉我的脸,“走,吃火锅。”说着,牵起我的手。 甚是怀念的红油锅底,还有番茄和骨汤,红糖糍粑。 吃饱喝足,我们在女寝楼下依依惜别。 还是一步三回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尤其舍不得他。 而他也一脸不舍,甚至还有点委屈。 一个大胆的想法跳了出来,我想亲他。 许是吃饱了给我的勇气,我向他跑去,微微踮脚,狠狠做了我想做的事。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跑回了寝室楼。 手机不停地震动,我一口气爬上五楼才来得及看。 我男神:亲了就跑? 我男神:好不容易主动一次,你怎么不多亲几下? 我男神:我这么没有魅力吗?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回复他:你有魅力,特别有魅力。 我男神:那你不多亲几下。 我… al:我下次注意。 我男神:下次我教你。 教你… 想起他上次教我的情景,我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 我信你个鬼。 我憋笑着打字:少年,你有问题。 我男神:确实有问题,还得劳烦吕医生给我治治。 al:吕医生研究研究。 我男神:好好研究。 我发了一个“洗香香”的表情包,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澡。 我拿了换洗衣服准备去卫生间,扬起来的嘴角还没有完全下去,我能感觉得到。 所以当江雪笙和许梨二脸八卦地看着我时,我没有很惊讶,只是咳了一下,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唉,恋爱中的人呐…” “唉,这恋爱的酸臭味…”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我没忍住给了她俩一人一拳。 轻轻的,轻轻的一拳,我没用力。 而屏幕那边的许星朗,一整晚都在摸着自己的嘴傻笑,听说他室友连行李都不收拾了,琢磨了一晚上:朗哥是不是疯了。 最后还是许星朗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他们才相信,许星朗没疯,估计是我给了他什么刺激。 第28章 假前一日游 考完试就可以离校了,我和许星朗约好了一起从江阳回希城。 一想到回家以后就不能经常见面,前两个月还那么恋家的我,突然想晚两天再回去。 所以我们定在了学校要求的最后离校时间。 我以为我行李不多,但是收拾了这一通,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好累,我好疲惫。 关键是这个行李箱,它合不上。 我这人有些佛系,我的准则之一就是,既然做不到,那我们就不要勉强它。 所以我打开行李箱,准备减重。 emm…… 我还是努努力合上吧。 于是,我膝盖一顶,借着桌子,艰难地合上我的箱子。 拎了拎,重量还可以。 我没什么护肤品,也不化妆,没有那些瓶瓶罐罐,主要是带了几本书,一些想在假期穿的衣服,还有我的“好大闺儿”。 她是一只粉红色的猪猪,是我妈妈买给我的,对我很重要。 小时候呢,我爸爸在外地上班,我爷爷奶奶怕我妈一个人照顾不了我和我哥两个人,我还在襁褓中时,他们就想把我接到乡下去养。 让我哥吃母乳,让我吃奶粉。 我妈妈不同意。 一直到我五岁,我爷爷奶奶仍不死心,美名其曰,怕我妈太累。 我妈妈不想让我走,但是我奶奶坚持,所以,就把选择权交给了我。 偏偏那时的我,特别好哄,只要给块糖就行。 我依稀记得,我穿着我妈妈新给我买的红色羽绒服,抱着一包糖,站在离家门几步远的地方,很开心地跟妈妈说着再见。 猪猪就是妈妈那时候买的,妈妈怕我想她,就给我买了猪猪,想让她陪着我。 我那时还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只给我买了猪猪没有给我哥买。 后来车还没到站,我就不想去了,哭着闹着要回家,我爷爷奶奶硬把我抱回了他们家。 我也是那时才懂,妈妈为什么会给我买猪猪,为什么会怕我想妈妈。 我曾一度以为,是我太贪吃,所以我妈不要我了。 是我哄一哄就跟我奶走了,我妈不要我了。 可是我明明记得,只是说去奶奶家待几天,待几天就会把我送回妈妈身边的。 但是我等了好久,都没有人送我回家。 再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爸放假,才到我奶奶家接我。 那时猪猪已经脏的不像样了,连带着我,也变成了一个小埋汰孩儿,可我还是不肯撒手。 听我妈说,我那几天一直跟着我爸,他上厕所都要在门口等他,生怕他不带我回家。 我还记得我回家的时候,我哥特别开心,我妈告诉我,我不在家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特别蔫巴,连最喜欢的小火车都不玩了。 但自那之后的很长时间,我都不爱说话,上火上到便秘。 是我妈跟我哥,慢慢温暖了我。 然后我妈就一个人,把我们俩照顾到了这么大。 所以这么多年,我都留着猪猪。床上没有她,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上学都带了,回家怎么可能不带她,但是她自己就占了我半面行李箱,不然我扣的也不会那么费劲。 收拾个行李而已,我就出了一身汗。 我一边消着汗,一边拿起手机,在某黄色软件上,计划着明天的行程。 后天回家,明天,我们还可以出去玩一天。 我看了看新出的电影,没什么想看的; ktv我倒是很喜欢去,但是我有点不好意思在许星朗面前开嗓; 游乐场…太冷了,这季节没什么能玩的… 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半天,我也没想好明天该去哪。 索性不看了,我点开另一个板块,思考着明天吃什么。 火锅刚刚吃完,暂时不是很想吃,烧烤也不是很想吃,可是除了这俩,我也没什么爱吃的… 片刻后,我视线一定,眉毛一挑…… 有了。 突然很想吃学校附近的那家锅包肉,还有水煮牛肉,我去和许星朗商量了一下,他没什么意见,在吃这方面,他一向很顺着我。 我继续搜索着娱乐项目,最后,被一个东西吸引了过去。 我没告诉许星朗,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第二天一早,我就大概收拾了一下,以一个最舒服的状态去和他见面。 走之前我还在镜子前转了半天,穿搭虽然没有那么惊艳,但是得体,我才放心地出门。 我刚出寝室楼,许星朗已经等在楼下了,他背对着我,踢着石子。 我特意放轻了脚步,待走近他时,突然环住了他的腰。 我抱得他一惊,他下意识想把我的手扒拉开,但知道是我之后,没有推开,反而轻轻摩挲着我的手。 “你到多久啦?”我歪着头问他。 “没多久。” 许星朗说着,把我拉到他面前,帮我整理着我的围巾,问着,“我们今天去哪?” 整理过后的围巾更暖了一点,我乐得眯了眯眼,随后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保密。” 许星朗缓缓点了点头,牵起我的手放进了他的兜里,“那我今天就跟着吕导游走喽。” 我抬起没被牵的那只胳膊,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放心,不会给你拐跑的。” 许星朗在兜里晃了晃我们俩牵在一起的手,“已经拐跑了。” 他的拇指蹭了蹭我的手,我才明白他的意思。 我脸颊微红,下巴缩回围巾里,“那我尽量不把你拐沟里。” 许星朗带着我向前走,想了想,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丝坏笑,“拐到吕家沟也可以。” 我红着脸明知故问,“哪有吕家沟。” “对,没有吕家沟,有吕家,拐到吕家也行。” 我低着头偷笑,“那我回去问问我爸妈,我给他们带回去个儿子好不好。” 许星朗闻言,停下了脚步,惊诧道:“我可不想当你哥。” 我笑着揽起他的胳膊继续走,“知道知道,半个儿,半个儿。” 许星朗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行的路途并不算远,坐公交半个小时就到了。 我按着导航找到了店铺。 他们家名字也特别,牌匾也很显眼,我刚上扶梯就看见了,然后故意在附近逛了逛,最后出其不意地把许星朗拉了进去。 是一家diy手工创作工作室。 昨晚我想了很久,我想在我们俩之间建立一个联系,一个只属于我们的联系,所以我想要亲手做个东西送给他。 许星朗面露惊讶,明显没想到我会带他来这种地方,但他也没有多问,而是任由我带着他走。 我跟着服务小姐姐走到选区,准备挑选上色的娃娃。 这家店也可以做泥塑,但是我认真考虑啦我的水平,我觉得,人没必要那么为难自己,所以我换了一个。 我认真选着,还不忘让许星朗也选。 许星朗一进门就明白了要做什么,选娃娃的兴致比我还高,就好像在…选孩子。 这什么比喻。 最后,我的目光锁定了一个非常可爱的汉服娃娃,梳着双丫髻,白白胖胖的。 我看了看许星朗,他似乎也有了主意。 我们俩谁都没说话,同时伸出手,拿起了挨着的两个娃娃。 服务小姐姐看着我们笑,“二位真有默契,这个娃娃是一对,请随我来。” 我冲着许星朗得意地眨了眨眼,一手抱着娃娃,一手牵起他的手,跟着服务小姐姐走。 上色的过程并不难,我给我的娃娃涂了一套以明黄色为主色的衣裙,上面的小细节,我还进行了搭配。 这个年纪的娃娃,总觉得应该是很明亮欢快的,我觉得黄色很衬她。 还有几笔没涂完,我在选色的时候,偷偷瞄了许星朗几眼,突然发现,他用了浅绿色作主色,其中掺杂着黄色。 看着那个衣服颜色那么清新的男娃娃,我不由觉得他很可爱。 很快,我们的娃娃都涂好了。 店家把他们放进了透明礼盒中,我们把娃娃进行了交换,他给他的女娃娃取名叫小安,我给我的男娃娃取名叫星星。 就好像是我们俩一样。 走出工作室,时间还早,我们在商场逛了逛,打算等到我饿了就去吃饭。 而许星朗从出门到现在,一直举着我涂的那个娃娃看来看去,嘴角弯弯。 我摸了摸他给我涂的娃娃,也是越看越喜欢,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情。 看他这么高兴,我忍不住问道:“喜欢吗?” 许星朗把娃娃抱在怀里,说道:“当然喜欢,这可是你亲手涂给我的礼物。” 我也学他把娃娃抱在怀里,“我也很喜欢。” 我们俩就这样抱着各自的娃娃,抱的紧紧的,好像怕对方过来抢一样。 就这样对峙了半晌,我们一个对视,突然笑开了。 有一个愿意满足你戏瘾的人,真的很不错。 我们又逛了逛,不知走了多久,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大排娃娃机。 我突然来了兴致。 但是我从来没抓过娃娃,我只看别人抓过。 许星朗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顿时了然,“想玩?” 我点点头,但又有些犹豫,“我没玩过,怕玩不好…” 许星朗牵起我的手,信心满满,“有我呢。” 我们换了满满一盒游戏币,我把娃娃盒子暂时放到地上,准备进行一次夹击。 第一次,没成功。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夹了第二次。 就在我操纵着抓夹来到我一开始就看中的一个紫色小熊上方时,我突然剑走偏锋,转向了旁边那个粉色的兔子,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走到这,我没有再犹豫,摁下了开关。 娃娃被夹起,摇摇晃晃。 我在心里数着,做好了下一秒她就会掉下来的准备。 结果,她好好地掉进了那个娃洞里。 我愣住了。 我……好像夹到了。 意识回笼的这一刻,我借着狂躁的音乐声,抱着许星朗,兴奋地又跳又叫,“啊啊啊我夹到了!” 随后,我攀着他的脖子,与他对视,兴奋道:“才第二次诶!我就夹到了,我也太厉害了吧!” 许星朗笑的眉眼弯弯,“是啊,你怎么这么厉害!” 我又抱着他跳了跳。赶紧回到抓娃娃机,打算趁这些娃娃不注意,再多抓几个。 结果试了半盒币,一个也没抓到。 我有些泄气,把主位让出来,“还是你来吧。” 许星朗没有动,而是把我拉回来,揽过我,把我的手放在操纵杆上,把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 我呼吸一滞,这个动作,太暧昧了… 不过,我们好像已经在一起了,可以这么暧昧来着…… 我的脸逐渐发烫,热度一直延后到了耳根。 许星朗没察觉,抓着我的手,开始操纵抓夹。 第一次,没成功, 第二次,也没成功。 第三次,还是没成功。 第四次…… 成功了。 我在他怀里雀跃地差点跳起来。 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我逐渐大胆起来,开始点菜,“我想要那个草莓熊。” “没问题。”许星朗说着就开始发力,这次是抓了五次抓到的。 我左手一只兔子,右手一只草莓熊,看了看这个箱子里剩下的玩偶,不是很喜欢,我对许星朗说道:“这里有你喜欢的吗?” 许星朗摇摇头。 我眨着星星眼,“那我们换一个机器吧。” 换到一个新机器,游戏币还有很多,许星朗突然拿走了我手里的娃娃,带着我走到机器前,挑了挑眉,“自己试试?” 我点点头。 “加油。”这是许星朗对我说的,同时,我自己也在对自己说。 第一次,失败,我没气馁。 第二次,我摇摇晃晃地抓起了一个,就在我以为要成功的时候,它掉下去了。 我不放弃,继续抓,可是眼看着游戏币越来越少,我却一个都没抓起来。 我再次开始泄气。 但我还是不想放弃,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着气,再试一次。 这一次,我又抓起来一个摇摇晃晃的娃娃,我紧张到连呼吸都停滞了。 就在我以为它还是要掉下去的时候,它起来了。 !!! 我激动地抱许星朗尖叫。 这次抓的是一个毛绒小包,白白嫩嫩的,虽然无用,但胜在精致可爱。 此时,我的肚子也开始叫了,我们坐车去吃了我心心念念的锅包肉。 回到宿舍,我把那个娃娃洗了洗,摆在了我的床上。 原本空旷的床上,瞬间充满了童话气息。 第29章 一起回家 关于我谈恋爱的事,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我哥。 这两个月我哥也异常的忙,说好了要带我去吃饭,但却一直没抽出时间来找我,也没怎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不然以他对我的了解程度,我是铁定瞒不过他三天的。 幸好,我哥放假比我早一周,他们学校也不让多待,我还暗暗庆幸着。 但我不光是在庆幸可以不用和我哥一起回家。 去年我哥只比我早放假了两天,他们学校也只让留两天,那两天,食堂都不做饭了,我哥就靠面包泡面度日,面包还舍不得买太贵的,就一次性把所有3块钱以下的面包都买了。 可把我心疼得够呛。 我哥知道这次没法等我,就问我有没有同学和我一起回去。 我说有,只是关于这个同学的信息,我稍作了修改。 我说我有一个隔壁寝室的同学,女生,望州人,对望州市车站的构造了如指掌,又碰巧要去希城的爷爷奶奶家,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发完了这么一条微信,我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是微信,还好隔着屏幕,但凡我哥给我打个电话,我都容易露馅。 听我说的这么详细,我哥信了,才放心地上了车。 我小小地舒了一口气。 我还没准备把我谈恋爱的事告诉我家里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还不太稳定。 还是过段日子吧。 回家当天,我很早就睡不着了,兴许是因为第一次和男朋友一起回家。 下意识地去看了那两个床铺,都空空如也,我才想起许梨昨天下午四点的飞机飞走了,江雪笙晚上八点的高铁也回家了,寝室里就我一个人。 我在床上赖了会,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去洗漱。 行李箱摊在地上,是我昨晚上床睡觉前打开的。 随便吃了两口面包,我把床上四件套拆了下来,填进了行李箱的不平整之处,然后把其他东西调了个位置,衣服压实了一些。 这么一来,倒没有那么难扣了。 接下来,就是把被子叠好,把东西用塑料布罩好,穿好衣服,戴上隐形眼镜,最后检查一遍屋里,锁门,下楼。 我在楼下的椅子上坐着给许星朗发微信,等着他来,我再出去。 没几分钟就有了回应,我背起书包,拉起行李箱走了出去。 许星朗接过了我的行李箱,原本在我手里略显笨重的行李箱,在许星朗那里却游刃有余。 果然,个子高的优点就是多。 车是下午一点多的,我们出发的早,还来得及吃个午饭。 这时候隐形眼镜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在北方的冬天走进餐厅,镜片不上雾。 北方有句俗语:上车饺子下车面。 就是上车前吃饺子,下车后吃面。 刚好食堂的饺子店还开着,我们简单吃了点,就去了车站。 走进车站,说实话,我还是有点转向。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我天生方向感不好,如果不是走过很多次的地方,我就会走丢,还好身边有个许星朗领着我。 候车,检票,我回家的心在胸腔里狂跳。 坐上火车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以往,我回家这一路上不知道要说多少声“谢谢”“不好意思”,以此麻烦别人帮我把行李箱拿上去,等到下车的前半个小时,又开始坐立难安,思考怎么麻烦别人帮我拿下来。 我一个人的时候还会有点轻微社恐,不太好意思和别人说话,更别提麻烦别人。 至于为什么不放在高铁的车厢连接处…一是行李箱太多没我的地方,二,我也怕别人不小心拿错。 但是有了男朋友就不一样了,尤其还是和我拥有相同目的地的男朋友。 不过我们俩的座位并不在一起,也不是一个车厢,许星朗抢了三次,也只是抢到了相邻车厢的两张票。 我本想把我的票退了重新抢,但是许星朗怕再出差错,让两个座位越来越远,而且现在是放假高峰期,也没剩多少张票了,风险太大。 最后决定,静观其变。 许星朗把我送到座位上之后,把我的行李箱放了上去,等了一会,本该坐在我身边的那位就过来了。 那人是个男生,看起来也是返乡的大学生,俩人一番沟通,那个男生也到希城,是自己一个人,也同意了换座。 为了让那个同学安心,许星朗给他看了自己的购票信息,把他送了过去。 整个过程非常快,没有耽误其他人。 回来后,行李架上还有空余的地方,许星朗把自己的行李箱放了上去,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调整好座椅,许星朗突然说了一句,“还好我跟你一起回来了。” 他说完这话,又往那个男生那边看了一眼。 我有点不懂,“怎么了?” “我要是不跟你一起回来,你旁边坐的就是那个男生了。” 我挑了挑眉,随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醋你都吃。”说完我觉得有些口渴,想喝点水。 “是有一点吃醋,不过主要还是怕你和陌生男生待在一起会不自在。” 闻言,我去拿水的手一僵,但转瞬又恢复自然。 这一点,他在跟我表白那天就说过了,但是我没想到,这种场合他还能顾及到。 思来想去,我还是好奇,“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发现的呢?”我一直以为我掩饰的很好。 许星朗握了握我的手,慢慢回忆着,“你第一次跟我见面的时候就有些不自在,我看出来了,那时候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高兴。” 我眨了眨眼,我还以为我当时掩饰的很好。 许星朗见状,忙跟我解释道:“你掩饰的很好,是我太聪明了。” 我眉毛一挑,眼睛微微睁大。 你会读心术? 许星朗笑了,“我不会读心术,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有吗,我拿出手机照了照,也没看出什么。 “你现在表情很正常,当然看不出。” 我放下手机,表情有点愧疚,“对不起,不是你做错了,是我的问题,我…” 许星朗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手,又摸搓了两下,“我知道。” 他继续讲着,“后来我发现,不光是我,你和你同学见面,和不认识的异性打交道,就是会不自在,反而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放松一点,我还挺开心的。” “所以,我就尽量不和你有肢体接触,实在忍不住,就隔一层衣服。” 我突然想到那次在鬼屋,他捂我耳朵的时候。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我缓缓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怕被其他乘客听到,我降低了音量,向他解释着缘由。 “我爸的工作在外地,一年也就回家几次,我妈妈是一名家庭主妇,心思都在照顾我和我哥身上,没什么社交圈子,所以我从小到大,也没人教我,怎么和男生相处。” “我不喜欢我爸。小时候,他每次回来,都嫌弃我和我哥哭闹,明明我们和其他小孩相比已经很乖了,真的,街坊邻居都说,我们两个,比别人家一个孩子都好哄。” “可是我爸不满足,他总是吼我们,然后在家当甩手掌柜,什么家务都不做,甚至连自己的袜子内裤都让我妈给他洗。” “他也不会跟我和我哥做游戏,他本来就不常在家,一回来也不和我俩联络感情,时间长了,感情就淡了。” “然后他开始和我妈吵架,怪我俩跟他不亲,一吵架,就砸东西。” “他们吵架吵的最凶的那几年,是我最累的几年,因为我连和男生说句话,都要耗费好大力气装自然。” “后来,就发展成恐男了。” 我垂了眸,有些失落,“其实不光是你,你的室友,就连我那些男性亲戚,我都相处不来。” “我哥是我唯一可以相处得下去的异性,因为他是从小陪我长大的。” 这是我第一次和许星朗提起我的原生家庭,我不敢看他的反应,一直低着头。 我感觉到许星朗愣了片刻,而后把我抱在了怀里。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不怕,以后有我。” 不知道为什么,许星朗的拍一拍总能安抚住我的情绪,我突然想看看他的反应,便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人的眼睛会反映出很多种情绪,这是我第二次,从我身边的异性眼中看出那种感情———心疼。 心疼我。 第一次是我哥。 我的失落情绪突然好了很多。 我怼了怼他的嘴角,尽量让自己语声轻快道:“不要这么严肃嘛,我都习惯了。” “笑一个。” 许星朗扯了扯嘴角,笑的一点也不好看。 我从他怀里起来,从书包里掏出耳机,“我们来听歌吧,我最喜欢在火车上听歌了,跟你分享一下我的歌单,怎么样?” 我把另一只耳机递给他,他的嘴角微微扬了扬,把耳机塞进耳朵,“好啊。” 我闭着眼睛,靠在他肩膀上,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之前一个人回家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闭着眼睛听歌,很宁静,很惬意,这样听一会,没多久就到家了。 这一次也一样,甚至感觉时间变快了。 我仔细听了广播,又看了滚动的字幕,才终于相信,到站了。 许星朗提前把行李箱拿了下来,我收拾着我从书包里拿出来的东西。 无意中瞥了一眼手机,发现了一条微信。 我点开,是我哥,半个小时前,他说要来车站接我。 我刚想说我自己可以回家,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哥:我到了。 我眼角一抽,一把握住许星朗的手,神色有点紧张,“那个,一会咱俩分开走,我哥来接我,已经到了。” 许星朗微微皱眉,“你没把咱们的事告诉咱哥?” 我摇摇头,支支吾吾,“我…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许星朗的表情突然变得委屈巴巴,看得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我觉得我欺骗了一个小孩的感情。 刚想说点什么,他就妥协了,“好吧,不过我要跟你一起下车。” 我疯狂点头,当然可以,我哥又看不见站台里面。 我们提前走到车厢连接处,等着火车停下来。 火车速度慢慢减慢,我以为它停了,扶着墙壁的手就松了松,结果它才停,猛的一个缓冲让我差点站不住脚,还好许星朗在我后面扶了我一下,我才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摔个四仰八叉。 站好以后,我们才走出去。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高铁,出来以后,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我们站在人比较少的地方,我从许星朗手里接过我的行李箱,犹豫着开口,“你在这等一会,我先走,然后你再走,我怕我哥在检票口等我。” 许星朗没说话,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没办法,我撒了个娇,“好不好嘛,我保证,下次就带你回家。” 许星朗抬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张开手臂,“那抱一下再走吧。” 我撒开行李箱扑在他怀里,“这次让你受委屈了,我以后补回来。” 还没等他说什么,我就从他怀里出来,拉着行李箱跑了。 出了检票口,果不其然,我哥就在检票口附近等我呢。 趁着他从我手里接我行李箱空隙,我透过检票口的透明玻璃往里看了一眼,舒了口气,还好还好,看不见那个位置。 我哥发觉我视线有点飘忽,“看什么呢?”说着,就要往检票口里面看。 我忙拉过他,“没看什么,我看看我那个同学出没出来。” “对啊,你同学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我低头抿了抿嘴,暗自懊恼我这张破嘴,每次都吐露的飞快,每次还都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我哥发出第二次询问。 “啊,她跟我不是一个车厢,我跟她说我就先走了,这不寻思能不能看见她嘛。”我胡乱编着。 我哥点了点头,没怀疑,带着我去打出租。 我松了口气,把这个插曲抛在脑后,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妈妈给我做啥好吃的了?” “啥也没做,白水煮面条。” 我撇了撇嘴,“我不信,肯定有好吃的。” “那你还问我?” “不是想让你先剧透一下嘛。” 我哥走了几步,看了我一眼,突然停了下来。 他上前半步,把我的羽绒服帽子扣了上来,还拍了我脑门一下。 羽绒服帽子很大,他这么一拍,帽檐挡了我的眼睛。 我把帽子拉上去,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只见他露出了一口洁白的大牙,见我瞪他,还一脸嫌弃道:“剧透什么剧透,耳朵冻通红。” 说完,我哥拉起行李箱继续走,我小跑着跟上去,低吼道:“吕砚舟!” 我哥啧了一声,“没大没小,叫哥。” 我咬牙切齿道:“谁让你拍我脑袋,拍傻了咋办!” 我哥抽出兜里的手,摸了摸我的头,若有所思,“嘶,拍了这么多年,感觉也没啥变化啊。” 我没懂他啥意思,眼神迷惑地看着他。 我哥咳了一声,非常欠揍地比划道:“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傻,不是我拍的,是你本来…” 话还没说完,我的眼神已经变得凶狠。 我哥拉着我的行李箱就开始跑,我在后面追,奈何人家身高腿长,拉着个行李箱我追不上他。 他跑的一会快一会慢,溜到我没力气踢他,他才停下来。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能恶狠狠地威胁,“吕砚舟!我不给你吃鸡腿了!” 我哥一挑眉,“哥自己会吃。” 我一惊,“俩腿都是我的!” “好好好,都给你都给你。” 第30章 原生家庭的影响 我哥本来拎着行李箱走在后面,我怕他不方便开门,就跑过去给他扶着单元门,然后我就赶在他前面,乐颠地往楼上跑。 一开门,就扑在我妈身上,“妈妈!” “哎哟,这么大一个,都抱不过来啦。”妈妈嘴上嫌弃,但是手还是抱住了我。 我抱着我妈不撒手,还是我妈说,“快去换衣服吃饭了,你不饿呀。”我才撒开。 我先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滚了一圈,然后才闻着味去吃饭。 饭桌上都是我想了好久的菜,我拿出手机快速拍了几张照。 一抬眼,果然,我哥和我妈都拿着筷子,看着我拍。 我说拍完了,他们才开始夹菜。 吃完了这一顿饭,我的嘴一刻也没闲着,不是在吃,就是在说,讲我在学校发生的趣事,最后扶着肚子去沙发上坐着。 我哥刷完了碗,我们仨坐在一起看电视。 这是我最喜欢的时候,只是高中学业紧张,我们仨好久没这样一起看电视了。 正看的开心,我妈一句话毁了我的心情。 “你爸下个月末回来。” 我上一秒还在嘎嘎乐,下一秒就给大家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 我谢谢我妈没在我吃饭的时候说。 我扯了扯嘴角,深吸了一口气,阴阳怪气道:“行啊,还能过一个月好日子。” 我妈气得用小腿踢了踢我,“这虎孩子,说啥呢。” “你爸回来你俩好好跟你爸说话,你爸不容易。” 我没答话。 我知道我爸爸不容易,我是愿意和他好好说话的。 如果他没有一放假就看家里哪哪不顺眼,寻着机会和我妈妈吵架。 如果他没有经常出去和朋友喝酒,凌晨都不回来,我妈打电话催,他嫌我妈在他朋友面前不给他面子,我妈不打电话催,他又觉得我妈不关心他。 如果他没有一放假就在家躺着,一点家务都不帮我妈干,还要嫌弃我妈做家务做的不干净。 如果他喝酒不冲我妈耍酒疯。 如果他说话没有专捡着我膈应的事情说。 如果他没有嘴上心疼我妈这么多年照顾我们兄妹不容易,实际却任由他的父母朋友说我妈不赚钱。 如果他没有经常说我妈没见过世面,不懂人情世故,总是表现出自己很懂的样子,实际上他说的不对,还硬说自己说的对…… 我妈也可以赚钱的,也可以懂人情世故的,如果她没有怀双胞胎伤了身体,我妈也可以工作的,她靠自己的努力赚钱,她会很开心的,她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可笑的是,我奶奶一直觉得我妈在家里,不用工作,很舒服,更可笑的是,我爸竟然也这么觉得。 我笑了,气笑的。 家庭主妇的苦,他们不知道。 但我都在看在眼里,我妈的苦,我都知道。 一直以来,我觉得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我妈不能工作这件事,但是我爸不能。 他们所有人都忘了我妈是为什么不能工作的。 我妈知道自己不能赚钱,所以一直全心全意地照顾我们兄妹长大,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我和我哥从来没有吃过一顿冷饭,因为我妈不管早上起多早都会给我做早饭,变着花样做一日三餐。 我今天换下来的衣服,明天一定是干干净净地晾在晾衣杆上的。 很简单的事,但是我妈坚持了二十年。 说句难听的,这么多年请个保姆也要不少钱吧,但没这么尽心尽力吧,他们给我妈开过工资吗? 没有。 不可否认,我爸是个好儿子,是个好父亲,是个好大哥,但唯独不是一个好丈夫。 他只对和他同姓的人好,我妈任劳任怨这么多年,我爷我奶我爸,好像从没把她当过一家人。 他们只会嘴上夸我妈。 我爸也确实把工资都交到我妈手里,但是如果他知道我妈买了什么她爱吃的东西,他会不高兴,会阴阳怪气乱发脾气,觉得我妈乱花钱。 但其实我妈很少买自己喜欢吃的,恨不得把家里的每一分钱都花在我和我哥还有我爸身上。 不过他可以偶尔出去喝酒吃烧烤。 我为了我妈能吃好点,我就说是我和我哥喜欢吃,我爸就会很高兴地让我妈去买。 我爸不知道我妈喜欢吃什么,但是我妈却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我有时候都很委屈,我那么好的妈妈,那么那么好的妈妈,他们为什么就不懂呢,为什么就要那么对我妈呢。 我妈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有多不容易,他们只会用嘴说,从来不会用心去心疼。 我爸从小不在我们身边,我和我哥小的时候,我们家住的那条胡同没有路灯,很黑,我记得我问过我妈,你害怕吗。 我妈当时说不怕。 后来说,她也怕,但是她不能说,如果她怕,我们俩会更怕。 小时候我和我哥受了欺负不敢和我妈说,怕人家爸爸来,我妈打不过人家。 后来我看着我那么温柔的妈妈用那么大嗓门和那个家长吵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有安全感。 所以我小时候一直盼着我爸回来,因为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陪,我那时候觉得只有我爸爸可以保护我和妈妈。 但是我爸那时候年轻气盛,一放假回来就和我妈吵架,一吵架我和我哥就吓的哇哇哭,他还说过,如果他们俩分开,不会让我妈和我和哥哥见一面。 很可笑,我妈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两个孩子,被他们用来威胁我妈,拴住我妈。 他们一吵架我就很害怕,那时候我就想,是不是爸爸不回来,就不会和妈妈吵架了。 事实证明,不回来也可以,现代网络这么发达,喝点酒,一个视频打过来,无缘无故发点脾气,也可以把我妈气的心脏疼。 我小时候确实需要爸爸,但是他不在,所以我要适应呀,我要坚强一点,我妈才会少受点苦,但现在我适应了,他却想来插手我的生活。 所以我不会和异性相处,没人教过我怎么和异性相处,我哥,是我唯一一个可以相处的很自然的异性。 这份自然,花了二十年。 我从小到大,从不会主动和异性打交道,如果必须要打交道,光是大大方方地和他们交流,就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曾一度以为,我会孤独终老。 难受过,但后来一想,这样也好,守着我妈也挺好。 但我不是会给自己找罪受的人,我有在克服,尽量学着让自己自在点,这种方法虽然成效慢,但是哪怕是微弱的进步,我都觉得很有成就感。 我知道我爸很无奈,他也想陪着我长大,但是他要养家,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怪他缺席了我的成长,同样的,我希望他也不要怪我跟他生分。 我没有办法和他做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女,就像他没有办法把我们之间缺失的亲子时光补回来一样。 我能做的,只是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相处。 但是他太爱装了,每一句话都在我的逆鳞上来回跳脚,我真的收不住我的脾气。 我知道我自私,我这样做不对,我没资格怪他。 但是我真的放不下,我真的心疼我妈,我替我妈委屈,哪怕他对我妈好一点呢,哪怕他真心实意地心疼我妈呢,我都可以放下我的倔脾气去和他好好相处。 原生家庭的危害,真的很影响人。 这个影响一直影响我至今,未来会不会继续影响,我还不知道。 我庆幸,有一个爱我的妈妈和哥哥,我的童年,不需要治愈,反而一直治愈着我。 除去那个影响,我很幸福。 第31章 补偿 在家嗨吃嗨睡了几天,我对许星朗甚是冷淡。 每天他都会给我发消息,跟我分享他这一天都做了什么,而我,每次都是从某个剧或者某个综艺中抬头,点开弹出的微信提示框,匆匆回复一句了事。 这天,我突然觉得,如果我再继续这样,会伤我男朋友的心,开学以后,我可能就没有男朋友了。 好不容易找来个这么心悦的男朋友,且行且珍惜。 一个鲤鱼打挺,我从床上翻起身,拿起手机着手联系。 al:宝贝 al:干嘛呢 等待回复的这一段时间,我不由自主地翻起了我们之前的聊天记录,摸着嘴角咯咯直笑。 当我滑到我刚刚发出的两条消息,一个灵光乍现,我突然觉得,我有点肉麻。 草率了,光顾着哄人家,多少有点口不择言。 我男神不会被我吓到吧。 我想撤回重新编辑,但下一秒,“对方正在输入”直接斩断了我的退路。 我男神:呦,舍得理我了? 瞧瞧这股劲儿,够酸。 我没哄过男生,总觉得用哄闺蜜那一套哄男朋友,怕是不太合适,但我实在不知道其他方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al:人家想你了嘛。 我男神:前几天没想我? 我沉默了,努力想着措辞。 al:也想了,但是没有今天那么想。 许星朗发过来一个“哼”的表情包,随后发来一条语音:再叫声宝贝听听。 我眉毛一挑,心下大悦,没想到我男神吃这一套。 al:宝贝 al:宝贝 al:宝贝宝贝宝贝 发完这些文字,我又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 紧接着,许星朗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有点欢喜,有点落寞,又有点委屈。 “要是能听到你亲口说就好了。” 这委屈的小动静听的我心直痒痒。 我转头看了眼房门,关的很严。 我脱了拖鞋就爬去了床的最里面,夹起声音小声地回了一句语音,“宝贝,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嘛。” 许星朗回复的很快,声音透着轻快的笑意,“嗯,原谅你了。” 我麻溜地回了一个“爱你”的表情。 许星朗没回复,但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到他嘴角憋笑,或者直接笑出声的样子。 我突然很想见见他。 我趴在窗台上,看着头上的蓝天,数数对面的矮楼,点点楼下迎来过往的车辆,得出一个结论:今天天气不错,适合约会。 我看了眼表,现在是上午九点钟。 我洗个头再出去,还来得及和我男朋友玩半天。 一秒也不想浪费,我赶紧给他发了个消息过去。 al:出去玩? 我男神:现在? al:等我半个小时,我洗个头就走。 我男神:我去接你。 al:你又不知道我家在哪 两秒后,许星朗发起了一个位置共享。 我点进去,我们俩的头像就在两个相邻的区域遥遥相望。 我把他的头像一点点放大,找寻着他家的地址。 但是地图上的这个地方越放大,我越眼熟。 这不是我表姐家的小区吗? 我退了出来,问道:你家住期华小区? 得到了肯定回答后,我拒绝了他要来接我的提议。 al:你就在东门那个小卖部门口等我,我去找你,那附近有家水煮鱼特别好吃。 发完,我没再管下文,下了床,争分夺秒地去洗头。 洗头的过程中,我还匀出点脑子思考,一会怎么和我妈说我要出去。 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搬出我的好闺蜜。 因为只有和她出去,我妈才会放一百个心。 把头发吹干,我把头发随意扎了起来,又涂了点素颜霜,换好衣服和我妈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把房门关上,我刚拿出手机想看两眼消息,我妈把门又打开了,吓得我手一抖。 和我高中偷摸玩手机被抓包的感觉有一拼。 还好我妈没怀疑我要见面的对象,而是手里拿着我的保暖三件套,边说话边往我身上挂。 “又忘带围巾了,还有手套,帽子,这外面多冷啊,再冻感冒了。” 我不想帽子压塌我刚洗的头发,便拦住了我妈要往我头上戴帽子的手。 “妈,我有羽绒服帽子,我不想戴这个。” 我妈没坚持,而是看着我把羽绒服帽子戴好,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就把门关上了。 我下到一楼,又伸头往上看了看,确认没人,才摘掉一只手套,拿出手机。 许星朗让我不要着急,出发了告诉他一声。 我双击了他的头像,“拍了拍”我男神。 我男神:出发了? al:嗯嗯 我把手机揣好,坐上出租车。 我习惯坐在后面,一抬头,还能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一看司机的动态,更有安全感。 今天我也是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就因为那么一眼,我的心情不美丽了。 自从发觉了隐形眼镜的好处后,我每次出门都会戴它,但也只是戴完就拉倒,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摘了框架的我我是什么样子。 今天看到了,顿觉我的脸很奇怪,和我平时戴框架的样子差了很多,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我不理解为什么我室友都觉得我摘了框架更好看。 多亏我今天还涂了点素颜霜,不然,就我天天熬夜那个脸色,怕是会更难看。 我郁闷了一路,下车还差点忘了付车费。 付了车费,我朝小卖部走去,远远看到那么玉树临风的许星朗,我更郁闷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庞大的身材,还有宽大的衣服和裤子,顿时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 但许星朗已经看到了我,并向我走来。 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从来没有一刻,我那么想学化妆和穿搭。 许星朗走近了就伸手把我摁在了他怀里,“我好想你。”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我顿时觉得我前几天冷落他的行为不是人干的事。 我的耳朵靠在他的胸口,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发自肺腑道:“我也很想你。” 随后,我转过头,在他耳边吹着气,“特别特别特别想你。” 许星朗闻言,把我从他怀中拉开,目光深深地看着我,半晌,他轻笑道:“一会再找你算账。” 我的肚子恰时地响了起来,许星朗笑笑,牵起我的手,“走,带你去吃饭。” 这家水煮鱼的味道特别好,我在望州吃了那么多水煮鱼,甚至连加盟店我都尝了,就是不如这家。 他们家的酸菜鱼也是招牌菜,但卖的最好的,还是水煮鱼和酸菜鱼拼成鸳鸯鱼锅,这也是他们家的特色。 左边辣右边酸,各自安好,必要时,又可互相通气。 正吃得开心,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我表姐。 这是她家小区附近,这家店是她推荐给我的,是她的最爱… 我突然哆嗦了一下。 但又立刻觉得我多虑。 不可能,怎么可能那么巧。 脑子很倔强,但身体却很诚实,我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准备看一下今天星期几,我姐上不上班。 但是刚打开锁屏,余光中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拦住了我的动作。 我赶紧低下头,期望我姐不要认出来我。 低着头,我的视线刚好与手机屏幕齐平,我看到了,今天周六,我姐休假。 这点也太背了。 我一直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许星朗察觉到我的异常,关切道:“安安…”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声“安安”在我几步远的地方响起。 我认命地抬起头,自知躲不过,只好讪讪地笑着,“姐。” 我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许星朗,问我,“这位是…” 我脱口而出,“我同学。” 紧接着瞎编道:“还有一个没到,我们就先吃了。” 我姐低头看了看已经被我吃了半锅的鱼,微微挑了挑眉,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瞒不住了。 我央求道:“姐,你别告诉我妈,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 我姐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着,“姐知道姐知道。” 说完还仔细看了看许星朗,对我说:“小伙子看着不错,好好处啊,别欺负人家。” 我刚想说我没欺负他,但我姐不给我机会。 “那你们慢慢吃啊,姐去那边。”边走还边给我一个加油的手势。 我忙不迭地点头。 我相信我姐的嘴,她说不会说出去,就一定不会说出去。 许星朗还非常乖巧地说了一声,“姐姐再见。” 我姐笑的宛如一朵太阳花。 得知我姐会帮我保密,我的心情舒畅了很多,“那是我表姐,也在你们小区住,不知道你们见没见过。” 应该是没见过,我姐天天早出晚归的,很少与别人碰上面。 没想到许星朗说,“见过几次。” 我惊讶于他们见过,转念一想,我姐工作忙是忙,但也是有假期的,就不奇怪了。 我刚想说些什么,却惊觉许星朗的表情有点委屈。 第一次亲眼看见他这个样子,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赶紧夹了块最大的鱼哄着,“好了好了,下次一定让那个你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家里人面前,好不好。” 许星朗缓缓点了点头,挑着鱼刺,却把鱼肉送进了我的碗里。 这委屈又顺从的模样看的我着实心痛,我赶紧夹了一块鱼挑了鱼刺,喂进了他的嘴里。 许星朗有些错愕,随即眉眼变得柔和。 只这么一瞬,我知道他喜欢这样。 我赶紧挑了些他爱吃的,一口一口送进他的嘴里,直到他受不了,含着鱼,嘴角弯弯躲着我的筷子,“好了好了,我不气了,你快吃你的吧。” “那你喂我一口。”我趁机撒娇。 许星朗无奈地笑着,顺着我的要求。 吃完饭,时间还早,我拉着许星朗去看了个电影,搞笑片,我笑得直拍腿。 在北方,一月份的天黑的很快,许星朗怕我家里人担心,提出送我回去。 虽然我有点舍不得,但不可否认,他说的很对。 我们家小区有些老旧,我原本想让他送到小区门口就回去的,但他坚持把我送到楼下。 在门外,我不舍地抱了抱他,环着他的腰,抬头看他,“那我上去了。” 许星朗点了点头。 我刚松开手,准备上楼,许星朗却揽住了我的腰再次把我固定在他面前。 我一惊,“怎么了?” 许星朗轻启着薄唇,“我记得你说过要补偿我。” 我想起我在车站说的话,点点头,“是啊,你想好要什么了吗?” 许星朗沉默了两秒,我也在思考他喜欢什么,猜着,我们俩会不会想到同一个。 “想好了。” 我抬头问他,“什么?”我还没想好,索性也不去想了,直接听答案。 许星朗微微弯唇,目光深深地看着我,视线往下扫了扫,一脸坏笑,盯着我的唇。 我老脸一红,低下了头。 真不是我秒懂,实在是他暗示的太明显。 “猜到了?”许星朗哑着嗓子问着。 我点点头,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亲一下可就不许生气了” “好。” 我踮起脚,捧起他的脸,闭上眼,毫无章法地亲了上去。 有了我表姐那个前车之鉴,我终究还是怕被发现。 于是,我捂住了许星朗想要深入的嘴。 谁知,他眼尖地发现了楼梯处的一个矮格,不由我拒绝,就拉着我去了那里。 这里的空间属于三角形,之前被堆满了杂物,但存在很大的消防隐患,后来物业出面,清理了这里。 我也是没想到,这能成为我们谈恋爱的地方。 许星朗手撑着墙,把我控制在他的这一方小天地里,不由分说的吻了下来。 凭借着身高优势,把我的脸挡的严严实实,另一只手还在我的腰后不安分地游走。 他细细揉捻着我的唇,片刻后,撬开了我的贝齿,吸吮着我口中的柔软。 我被吻得双腿发软,渐渐站不住。 他一个用力,就把我提了起来。 好好好,这么有劲是吧。 我闭着眼睛,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开始回应。 我明显感觉到许星朗的身子一僵,随后攻势更加猛烈。 我在嘴麻的前一刻及时脱身。 不能再亲了,再亲回家要露馅了。 第32章 隔辈亲 上楼的时候,我腿都是软的,在家门口平复了很久,又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反复看了看自己的嘴,确认没有那么红肿之后才进门。 没想到还是被我妈看出了端倪。 “你脸咋这么红?” 但早就做好两种心理准备的我,非常淡定地走到旁边的全身镜照了照,才发现,是楼道昏暗的灯光迷惑了我的双眼。 在我家净白的大顶光下,我红红的脸和微肿的唇一目了然。 我不敢说我是羞红的,我只能说,“风吹的吧,太冷了。”说着还假装吸溜了一下鼻涕,赶紧低下头,慢慢地拉开羽绒服的拉链。 “那嘴咋也这么红呢。” 我眼角抽了抽。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情绪开始激动,并一边说话一边脱衣服以掩饰我的不自然。 “都怪黎江朵,骗我那个辣条一点也不辣,结果贼辣,我就感觉我这嘴不对劲呢。” 说完,我还像模像样地次哈了两下。 “我得找根雪糕吃。”我转身就往厨房跑。 我妈拦了我一下,“刚冻了一圈回来就吃雪糕,也不怕感冒,赶紧喝点热水,想吃一会暖和暖和再吃。。” 说完,我妈把我的水杯拿了过来,我吸溜了一口,差点没烫成对眼。。 “亲爱滴妈妈,介个sui有点烫~”我故意怪着声音和语调,还特意拉长了尾音。 “你不会吹吹再喝。” “我媚想到辣么烫~” 我妈锤了我一拳,“好好说话。” “好的妈妈。” 被我妈硬逼着灌下了一大杯热水后,我亲爱的母亲大人终于放我回了房间。 我一个飞扑,扑在了床上。 嘴唇上好像还留有余温,我摸了摸还有些红肿的嘴唇,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播放当时的情景。 我很没出息,过后回味还能羞红了一张脸。 我在床上来回打滚,无声尖叫,估摸着,今晚的做梦素材有了。 然而,我一晚上都没有做梦,睡的出奇的好。 回家也有几天了,我想我姥姥了。 说走就走,我们仨收拾收拾就去了。 我姥姥家离我家一直都不远,原来我们住平房的时候就是前后院,后来我们搬家了,但是姥姥家还在那。 虽然我姥姥家离我家比较近,但我和我哥还是跑到离我家比较远的超市去给我姥姥买了她爱喝的牛奶和她爱吃的哈密瓜,打了车,接上我妈。 为什么不就近买呢,因为我家楼下的水果店已经开了好多年了,店主都认识我们,还很爱和顾客聊天,问东问西。 我们不太喜欢去这种问太多的店,但我爸很喜欢去。 如果店主和我爸闲聊途中提到我俩去买过哈密瓜,我爸会知道我们不是买来自己吃的,因为我和我哥不爱吃哈密瓜。 继而,他会猜到我们是给我姥姥买的。 他会不高兴,会很不高兴。 我坐在车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牛奶箱,心里不住地冷笑。 我记得我姥姥没偏瘫之前,很勤快,尤其疼我妈。 我妈怀孕的时候,我奶不给她做吃的,我爸又不常在家,也不往家里拿钱,所以我妈都是住在我姥家。 我妈爱吃饺子,我姥就每天拎着菜筐去早市买菜买肉,剁馅,回来给我妈包饺子。 老人通常都爱屋及乌,所以每次我爸放假回家,我姥都变着花样地给他做他爱吃的。 我姥诚心诚意地对他,结果他连点水果牛奶都舍不得给我姥买。 也不是不让买,只不过是知道我们给我姥买东西以后,莫名其妙地跟我妈发脾气吵架而已。 甚至在我姥偏瘫后,我爸都很少去看她。 这么多年,我爸面对我姥,连句“妈”都没叫过,他一直叫的都是:大娘。 咱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习俗,还是什么封建余毒。 他觉得,不应该叫“妈”。 越想越气,考虑到我的乳腺子宫还有卵巢,我不敢再想,赶紧从坏情绪中回神。 要去见姥姥了,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我想那个人干什么。 到了地方,我哥在扫车费,我先下车,把东西拿下来。 等我哥下车,我把东西放到他手上,一路小跑着奔向了我姥姥家的房门。 “姥姥!大舅!” 我大舅闻声出来,笑的一脸慈祥,“哎哟,安安和小舟来啦,你姥刚才还念叨你俩呢,快进去快进去,外面冷吧?” 我和我哥前后脚说着,“不冷不冷。” 我妈跟在我俩后面,佯装生气,“就看得见你这俩外甥是不是,看不着你妹妹。” 我大舅乐呵呵道:“那咋能看不着,那不得一个一个来,不行挑理奥。” 我妈笑的眉眼弯弯。 我跑到里屋,坐在我姥旁边,“姥姥你想我没?” 我姥一边说想,一边伸出手来握我的手腕。 我见状,忙伸过去,好不让我姥那么费劲。 但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来,我姥都要握握我的手腕。 还没等我问出来,我姥原本慈爱的笑容突然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淡淡的愁容。 “安安呐,咋瘦了,最近吃的不好啊?不开心吗?” 我微张着嘴,面色微愣,原来我每次来我姥都握我的手腕是想看我胖没胖,是想看我最近过得开不开心。 姥姥的爱,好直接。 我的心里很是感动,鼻头微酸。 但随后,我便狂喜。 “姥姥!你摸出来我瘦了!” 还来不及开心,我赶紧给姥姥解释,“姥姥我没不开心,我就是最近减肥了。” 我姥听后,一脸的不赞同,“减什么肥减肥,你又不胖,有点肉好看,有福。” 从小我姥就说我长得像个福娃,讨人喜欢。 我一直觉得,这和我日渐圆润的身躯脱不开关系。 但我姥喜欢,我欣然接受。 我姥继续劝着我,“太瘦了对身体不好,我听你姐说啊,那有的小姑娘为了减肥都不吃饭,到最后胃都做病了,你可不能学她们,身体最重要。” 我拍了拍我姥的手安抚着,“没事的姥姥,我就稍微减一点点,不会饿着自己的,你放心,我好好吃饭呢。” 我姥还没说什么,我哥过来了。 “姥,您就别担心了,这小肥猪才不会亏着自己的嘴和胃的呢。” 我听完一脸赞同地点头,“就是就是”。 说完后,我才意识到不对,猛的一转头,就发现我哥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姥!你看他,他说我是小肥猪!”我转头就跟我姥告状。 我气的直炸毛,我姥连忙给我顺毛, “哎哟好了好了,姥帮你打他,什么哥哥,咋能说自己妹妹是小肥猪,是不是?”说完,还真的往我哥的肩头给了两巴掌。 但我看出来了,我姥没使劲。 不过我姥的态度在,我还是很满意地点头,“就是!” “咱们安安明明是一头漂亮的小猪…” 我:“……” “我生气了!”我抱着胳膊,撅着嘴。 我姥笑的更开心了。 见她开心,我也开心。 况且本来我也没生气,只是想逗逗我姥。 我脱了鞋,爬上炕,“姥姥,我这学期新学了一个手法哦,专业的,我给你按按。” “好好好,我们安安真懂事,上学还想着姥姥。” 我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捏得更来劲了。 我妈过来看我这架势,笑道:“你轻点,你姥这小身板可扛不住你这么造(注释:你姥这身体不太结实,受不了你这么大劲。)” 我一低头,果然,我姥疼的呲牙咧嘴,但愣是一声没吱。 我赶紧收了点劲,满脸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姥你疼你跟我说呀,忍着干啥。” 我收了劲,我姥的面部表情这才舒展开,一脸淡定地跟我说,“没事,姥不疼。” “你脸都抽抽了,还不疼?” …… “不疼。” 我姥的一句话,我笑的直不起来腰。 好好好,天塌下来都有我姥的嘴在那顶着。 我笑够了之后,转移了方向,转到了我姥没知觉的那只胳膊,“姥我给你按按这……” 我哥也脱了鞋上来,坐在我姥的另一侧,“来,我给姥按按这边。” 我妈端着一碗切好的哈密瓜,扎好牙签,坐在炕边,一口一口地喂着我姥。 我大舅在厨房切菜,已经可以闻到米香了。 我跟我哥抢着给我姥讲学校里都发生了什么,时不时斗着嘴,我姥听的合不拢嘴。 我享受着这份平淡的幸福,心里暖的不像话。 我看着一脸笑意看着我姥的我妈,温柔至极。 也只有在这,我才能在我妈的脸上看到少女的娇憨,而非母亲的故作镇定。 果然,不管多大的人在妈妈面前都是孩子。 第33章 好友小聚 我大舅做饭手艺很不错,简简单单的菜,都能被他做出不一样的味。 我们美滋滋地吃了晚饭,一直到夜幕降临,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舍不得,那就继续。 于是第二天,我们再一次跑去了我姥家。 这天,我刚从我姥姥家回来,有些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同时,手机开始震动, 我的通讯录一般都是同学家人,我也没看来电人,直接就接起了电话。 黎江朵用她特意学的气泡音引诱着我,“宝贝,我回来了。” 我猛的睁眼,一个鲤鱼打挺,兴奋地像个大嘴猴。 但我没忘记我前几天刚拿她当过挡箭牌的事,我看了看卧室外的我妈和我哥,压低了声音,“你不是前几天就放假了吗?怎么才回来?” 我前几天跟我妈说我和她出去了,结果她今天才回来,我妈问起来可是要穿帮的。 黎江朵有些支支吾吾,“有点事,耽误了。” 见她不想说,我也没多问。 “你明天有时间没?咱出去玩啊!”我提议着。 “正有此意,我的宝贝。”黎江朵又开始用气泡音引诱我。 我跟她你来我往地演了几步,开始为明天做谋划。 “明天几点?”我问她。 “八点?” 我眼角一抽,瘪了瘪嘴,“八点你的宝贝起不来嘤嘤嘤…” 八点集合,我还要洗头,还要更早起,是真的起不来。 黎江朵没说话,但我知道,她是在看行程,以便改时间。 果然,“那就十点吧,看个电影去吃饭,下午再逛逛怎么样?” 我一口答应,“当然好呀,去哪家电影院看?” “就充源广场那家吧,看完电影还可以在里面逛一逛。” 我一口应下。 “对了,你那个男朋友…” 我秒懂,“明天带出来给你见见!” “但是他不能影响咱俩这一天的行程。” “明白,明天晚饭的时候再让他来。” 黎江朵发出满意的吐息,“乖~” “我想看那个新上映的喜剧,你去看看你想不想看。” 我无脑相信黎江朵,“喜剧啊,我爱看,可以可以。” “那我买票了。” 我连连应声。 “剩下的你安排吧,我逛哪都可以。” 我应着,又告诉她,“你看看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你请啊,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宰你一顿,好了,快看看咱俩明天去哪玩。” “得嘞。” 接下组织给的任务,我赶紧打开手机开始搜索。 充源广场是希城一个比较大的购物广场,一共8层,美妆服饰美食应有尽有。 我搜着商场内以及周边的娱乐设施,为明天谋划着。 正愁没有头绪,我突然来了个点子。 刚好我想学化妆,不如去专柜试试最难挑的底妆。 黎江朵不化妆,刚好可以给她开拓一个新领域。 老话讲,技多不压身。 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也始终奉行,我可以不做,但我不能不会做。 想好了这一点,我又开始构思别的。 突然很想唱歌,我又选了一家ktv。 方案定好后,我把我的想法推给了黎江朵,征求她的意见。 黎江朵对于唱歌没意见,而对于买化妆品,她比我还兴奋。 她喜欢汉服,一直致力于追求好看的汉服妆造,却总是找不到满意的,这才想到,自己学化妆,自己给自己做妆造。 方案得到了肯定,我也放下了心,预定了ktv。 离睡觉还有些时间,我继续搜索油痘肌适合的粉底,一边搜,一边和黎江朵讨论。 我看很多经验贴都说,底妆很重要,一分钱一分货,所以最好直接买好一点的,会更省钱。 所以我狠了狠心,直接搜“大牌粉底液油痘肌推荐”。 当然,大牌价格贵的各有千秋,我还是要挑符合我预算的。 我和黎江朵同是油皮,不同的是,她没有那么爱长痘。 化妆新手选粉底实在是难,一直到哈欠连天,我们才堪堪选定了两个品牌。 我又去地图上搜索,还好,两家品牌在充源广场都有实体店。 我又看了看我的歌单,对我想唱的歌也有了一个大致的谱,我才放心地去睡觉。 刚闭上眼,我骤觉落下点什么。 睁开眼想了想,也没想到,我又闭上了。 也就是这时,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意识到我忘了什么。 我还没有问许星朗明天有没有时间,就给他定下了一个饭局。 我一个翻身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算晚,忙给他发去消息。 许星朗也没睡,回复的很快,一口答应了下来。 所有事都做完了,我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没有赖床,早早地起了床洗头发,打上护发素,涂上护发精油。 洗完的那头秀发,宛如飘柔广告一样,丝滑飘逸。 我梳了一个利落的高马尾,做好基础护肤,出了门。 我提前十分钟到充源的时候,黎江朵已经到了。 她向来比我准时。 我远远地看见她,直接一个原地助跑,张开双臂,扑向了她。 黎江朵明知自己比我瘦弱,根本承受不住我这么一击,但每一次,她都没有躲开,而我,每次也会在最后关头刹车,给她一个熊抱。 她还是那样,身材纤长,甚至个子比我还要出挑一点。 我和黎江朵是在小学二年级认识的。 那时的我,很内向很孤僻,内向到我哥都不敢有朋友,怕没有人跟我玩,甚至在他有了朋友后,还要担心我怎么办。 而黎江朵,也没有开朗到哪去。 谁也不会想到,两个这么内向的女孩子,凑在一起,笑起来会比一只成年大鹅叫得还大声。 我直觉黎江朵瘦了,在她后背摸来摸去。 黎江朵反手拍了下我的手,“行了,再摸收费了啊。” “瘦了?”我问着。 黎江朵点点头,“考试周嘛,吃不下饭。” 我点了点头,确实,考试的那周我食欲也不如从前,刚好赶上的生日都没心思过,我甚至都没有向其他人提起来我过生日。 因为我妈不允许我们提前过生日或者是补过,她觉得该是哪天就是哪天,所以也就搁置了。 不过我还是收到了至亲之人的祝福,我也就不在乎生日有没有过了。 离电影开场还有半小时,我们抓紧时间,直奔专柜。 第一家的柜姐态度不错,当时店里没什么人,我们请她帮忙推荐了适合我们的色号,上了半张脸后,又定了妆。 之后,我礼貌地笑了笑,放柔声音,跟柜姐说,“小姐姐,我们先出去溜一圈看看持妆效果适不适合我们,再回来找你,今天谢谢你。” 柜姐露出一个职业微笑,点点头,我拉着黎江朵走了出去。 黎江朵长舒一口气,“紧张死我了,我还以为她会拿鼻孔看咱们呢。” 我也拍了拍胸脯,抚慰着我狂跳的心脏。 来之前我也做了不少攻略,知道有些柜哥柜姐不太欢迎白嫖党。 虽然我们并没有想白嫖,但是我们的这个行为,注定是有一家要被白嫖的…… 额,也可能是两家。 但是品牌宣传都已经号称油皮亲妈了,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所以昨晚我们就一起做了心理建设,我们并不是不买,只是要挑选最合适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说实话,我也没来过这种地方,也从来不好意思只逛不买,刚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敲鼓打气的。 然而没办法,预算有限,我没那么多财力给我试错。 还好,这一步迈的不算难。 但我仍没有松懈,因为肯定不是所有的柜哥柜姐都这么和善。 果然,接下来的另外一家,柜姐就有些冷淡,可能是因为我们脸上还有另外一家的半脸粉底? 但她还是帮忙推荐了色号,我们自行上了脸。 手法不太熟练,但起码涂匀了。 我们又找了个唇釉,用棉签给自己有些苍白的嘴上了些颜色,拍了张照片,准备做接下来的对照组。 此时,电影快要开场,我跟黎江朵同时掏出口罩,戴好。 检票,在黑暗中摸索,落座。 将近两个小时的喜剧电影很好看,好几次我都笑出了眼泪,但顾及脸上还擦着东西,我没有大抹特抹。 看完电影,我们俩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我笑着挽上黎江朵的胳膊,“想吃什么?” 黎江朵神秘一笑,拉着我来到了一家饭店。 她拽着我要往店里进,看清店名的那一刻,我一个刹车就把她拽了回来。 我面部有些抽搐,“我说我请客,你就吃这个?” 柳南大碗麻辣烫? 十二块钱一碗,俩人加一起撑死都吃不到五十块。 黎江朵撇了撇嘴,“怎么,你觉得大碗麻辣烫不好吃?” “当然好吃,但是也太便宜了,你真的不用给我省钱…” 真不是我看不起大碗麻辣烫,我爱吃的要命。 但黎江朵家境比我好,又照顾我,所以几乎每次出来吃饭她都不让我结账。 可就算我俩好的像亲姐妹,我也不好意思次次让人家掏钱,那不是占人家便宜吗? 结果我说要请客,她说要宰我,然后就告诉我要吃这? 每次都这样,这次还这样。 她请我吃的那些饭里也没有过麻辣烫米线这类的食物啊。 “乖,咱换一家。”我拉着黎江朵就要走,结果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制住了我 “我不管,我就要吃这个!你不让我吃我今天就不吃饭了!”她一边拽我一边往地下坐。 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好好好!吃,走,吃最贵的!” 大碗麻辣烫没什么可选的,除了口味,所以定的也快。 我又挑了一盘子她爱吃的炸串,付了款,找了一张大一点的桌子。 等麻辣烫的时候,我们互相观察着对方的脸。 今天戴口罩的原因也是为了测试底妆的防蹭能力,但是才过两个小时,底妆还非常完好。 我们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麻辣烫,脸蛋完完全全暴露在热气之下,甚至为了测试底妆,我俩还特意让热气熏了一会脸。 底妆依然完好,不错。 吃饱喝足,我们一边消食,一边往kt v走。 我向前台报了我的手机尾号,经过指引,来到了一个小包房。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show time了。 各种各样的歌,跑调的不跑调的,会唱的不会唱的,合唱的单唱的。 两个人,硬是唱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两个小时后,我和黎江朵哑着嗓子出来了。 几个月的压力终于有机会得以释放,也就激动了些。 出包房的第一时间,我们就找个一块亮堂的地方,掏出自备的小镜子照了照。 我今天特意戴了框架眼镜,测试防蹭能力。 我掏出手机比对着,两边脸的出油量差不多,鼻翼处、脸颊处虽有出油,但也很完整,不过右半边脸的镜框擦痕明显就比左半边脸严重了,而且氧化后的颜色有些发黄。 综合比对,还是左半边脸的底妆更得我心。 左半边脸……是第二家。 我心里有些失落,其实我更喜欢第一家的柜姐。 而黎江朵更喜欢第一家。 我们短暂地分开了片刻,各找各家。 再次踏入这家店铺,之前的那个柜姐看见我,也只是短暂地惊讶了一瞬,但她有别的客人,视线并没有在我这过多停留,而是转过头,继续工作。 我找别的柜姐帮我找了那个色号的粉底液,这个柜姐就热情很多。 我请她卸掉了我脸上的粉底,然后重新化了一个淡妆。 其实也可以不化的,但毕竟要见许星朗,我突然不想素颜。 柜姐的速度很快,一边化,还不忘一边推销。 我还真被种草了一个腮红和口红,但我预算有限,没办法同时买这么多,便暗暗记下色号,打算之后再买。 付了钱,柜姐还送了我几个其他产品的小样,装进袋子里,让我提走了。 分开前,我还鼓励社恐人士黎江朵也让柜姐帮忙化个淡妆,又怕她不好意思,急急地赶去陪她。 我赶到门口,刚好她走出来。 全妆。 我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黎江朵化妆,忙小跑两步窜到她面前,勾着她的脖子,“美人,这哪来的美人啊,天哪!” 黎江朵本身就长得很清秀,哪怕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也难掩周身的清冷气质。 她还化了一个中式古典妆,虽说与她这身现代服饰有些不搭,但单看脸,极具古典气质。 这不就是她一直喜欢的感觉吗,我现在恨不得买套汉服套她身上。 可惜充源广场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卖汉服的。 黎江朵很激动,“安呐,我跟你说,亲眼看到人家给我化妆就是和美妆视频里不一样诶,我还真学到了点手法!” “不过还是有些没看清,化的时候我没戴眼镜。”黎江朵有些惋惜。 我摸了摸下巴,黎江朵近视有九百度,我一时摸不准,她能不能戴隐形眼镜。 “走,我们去验光中心问问。”我拉着她就走。 黎江朵有些懵,但还是跟着我走远,“问啥?” “问问你能不能戴隐形眼镜。” 黎江朵闻言眼睛一亮,走的比我还快,我们俩的关系从一开始的我牵她,变成了她牵我。 我不禁失笑,我们家朵儿啊,社恐归社恐,但人家是个敢于积极迈出第一步的社恐。 妙哉妙哉。 我们来到了四楼,一个“富丽堂皇”的验光中心。 走了一系列流程,得出结论:可以戴,但不建议戴。 黎江朵有些失落,我们都知道,这样的说法,就是尽可能不戴。 我不忍她失落,扯了扯她的袖子,“要不你也买日抛,重要场合戴隐形,日常还是戴框架。” 黎江朵思考了一瞬,眼睛亮了亮,“可以可以。” 我赶紧问着工作人员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得到同意后,我就跟黎江朵去换算度数。 黎江朵怕不适应,所以只在验光中心买了一对日抛,打算之后再多买几个品牌,多方比对。 我们俩又逛了逛,就到了晚饭时间。 许星朗订的饭店在充源广场里面,我们等他到了才抬脚往饭店去。 今天的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帅气,我一进门就看见了他,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了我,远远地向我招了招手。 对于黎江朵要来,我提前和许星朗打过招呼,他也有心理准备。 黎江朵一改社恐模样,和我坐在一边,神色淡淡。 说不上热情,但也说不上严肃。 我把菜单递给她,“你来点吧,想吃什么点什么。” 黎江朵扫了几眼,推给了许星朗,“你来点吧。” 我看出许星朗有些紧张,黎江朵也看出来了,她轻咳了一声,“你别紧张,平时什么样,今天什么样就可以。” 许星朗点点头,勾画了几道菜。 我一看,全是我爱吃的。 菜上来之前,我和许星朗活跃着气氛,黎江朵搭着话,谁也没有让话掉在地上,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许星朗时不时地给我夹菜,我给黎江朵夹菜。 吃完饭,我和许星朗把黎江朵送回家,他又把我送回家。 一进门,我就给黎江朵发微信,询问她的想法。 还没等我发过去,黎江朵就先给我发了消息。 “你那个男朋友还不错。” “知道你爱吃什么,说话也知道顾及你的感受。” “关键呐,他看你的时候眼里的喜欢都要溢出来啦!” “我放心啦。” “不过他要是欺负你,记得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我脸颊微红,回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第34章 逃不掉的战争 一个月没有我爸的好日子过得很快,我还没过够,我爸就回来了。 怎么说呢,就挺陌生的。 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回房间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我们过的还算融洽,我看着他逐渐苍老的脸庞,也没忍心对他冷脸,但我也做不到很热情,就那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我知道我爸在家也待不了多久,大家相安无事地过完这段,也就可以了。 但是每次我都这么想,每次都要有点插曲。 我爸的朋友又找他喝酒了。 我爸去了。 还不带钥匙。 凌晨四点,他才回来,我妈一直给他留门留到凌晨四点。 因为我爸不常在家,所以我妈睡觉一定会锁门,那道锁,是她的安全感。 门没锁,我妈也就没睡实。 本以为这个祖宗回来可以消停地睡觉,但他没有。 他一定要把迷糊的我妈叫醒,听他说心里话。 他累,我理解。 他想说心里话,我也理解。 但是他喝酒喝到凌晨四点回来不睡觉,还要找我妈说心里话,我不能理解。 我妈身体不太好,到了更年期,心脏也不太好,怕吓。 但我爸呢,每次都在我妈要睡觉的时候很大声地把卧室门打开,吓的我妈心脏直跳。 墨迹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妈实在受不了了。 “你要干啥啊!不睡觉干啥啊!四点回来的,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妈忍不住吼了一句。 我本来就失眠,正迷糊着,一下子惊醒了。 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分钟,我摸到了手机。 亮屏,上面显示,5:30。 我妈能这么不顾及我和我哥,我知道,是我爸太过分了,否则我那么温柔的妈妈,会为了我和我哥可以睡好,一声不吭。 我以为我爸可以消停了。 但是我爸委屈上了。 隔着两道卧室门,我听不太清他说了什么,比较清楚的几句,就是, “行,这个家容不下我。” “我跟你说心里话啊,你不让我说,一点也不体谅我…” “这都几点了,不能明天说啊!孩子都睡着了!”我妈急了。 “这个家,有没有我都一样…” 听到这句,我的表情有些抽搐。 难道不是你先把自己从这个家里摘出去的? 我爸每次回家就知道瘫在沙发上看电视,除了吃饭会动一动地方,什么家务活也不干。他始终奉行着我奶告诉他的那句话,“男的干家务没出息,女的就应该伺候男的。” 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家住的还是平房,家里纱窗有点露,我妈弄不好,就去找我爸,我爸当时盘腿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着电视,问我妈,“那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咋整了?” 我妈没说话,默默去粘纱窗。 只是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找我爸帮忙干什么了。 所以,我爸放假在家,就是看电视,有什么地方看不惯了,再耍耍脾气。 我们的感情就是这样淡化的。 我还没来得及再回想些什么,我又听清了一句。 “我死去,我死了你们就开心了…” 我:? 我们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吗,天天盼着别人死? 说实话,作为新中国的当代女大学生,我相信玄学,我尊重这世界上存在着的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我总觉得,在这个和平年代,像生死这么大的话,不应该总是挂在嘴边,否则身边的福报会跑掉。 但是我爸,他不信。 而且他爱看电视剧,他现在这个状态,和电视剧那些想以死让主角愧疚的配角,好像。 更要命的是,这样的戏码,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演了。 很多,很多次。 很烦。 他还在说,甚至声音越来越大。 我气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打算出去。 但我的手刚握上门把手,一个人,先了我一步。 是我那睡在客厅的哥哥。 我哥以惊人的速度,打开了卧室门,冲屋里吼着,“能不能睡,能不能睡!” 我赶紧摁下把手冲了出去,准备拦下冲动的他。 我爸更委屈了。 “我是你爹,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几点了,我问你几点了!你不睡别人还睡呢,作啥啊你!”我哥的语气很生硬,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爸不墨迹了,转头看了看我妈,“行,齐玉梅,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最后一句话,重复了好几遍。 我气的冷笑了一声,没忍住怼道:“对,啥都赖我妈,不好的就是我妈没教好,好的就是随了你们老吕家,啥都是你们的,话都让你们说了。” 我爷爷奶奶不喜欢我爸爸,连带着不喜欢我们家。 因着我哥是我们这代唯一的孙子,对他高看几眼,我就更不用说了,从小被轻视。 但我清楚地记得,当我爷爷奶奶听到我的成绩不错的时候,他们的嘴里不断说着,“不愧是我老吕家的孩子。” 而我哥那时候成绩没有我好,且不爱学习,他们就把对我的那份忽视转移到了我哥身上。 明明我哥的暴脾气和我爸还有我爷爷一模一样,他本能地保护妈妈,他们却非要说是我妈教他与我爸离心。 可是我妈跟我们说过最多的话是,“你爸不容易”“多体谅体谅他” 可我们还不够体谅他吗? 我和我哥从小到大,从来不和别人攀比,在我们看来,有吃有穿就好。 我们兄妹俩的童年,没有零食,没有玩具,衣服也都是穿哥哥姐姐穿小的,一直到大学,我们的生活费,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到三千块钱。 我们还不够体谅吗?还不够懂事吗? 我爸从来没有管过我们,我读了这么多年书,他甚至没有给我们开过一次家长会。 他为了养家不能陪我长大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不能理解,他忽视我妈的付出还把我妈辛苦结出来的的果实占为己有。 “行,你们仨是一伙的,就我一个外人,都我错,都我错行了吧!” 我皱紧了眉头,很是无语。 我知道我和我哥不该插手大人之间的事,但是,他欺负我妈,我实在看不下去,尤其是一个大老爷们在这矫情。 “你大半夜不睡觉你有理呗。”我哥强忍着怒气,较为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 “是,都是我的错,以后你是我爹,啊,你是我爹。” “你能不能不老整这出,我说啥了!谁是你爹啊,能不能就事论事!谁让你大半夜不睡觉还不让我妈睡!”我哥的火压不住了。 我默默地握住了我哥的手。 别冲动,别冲动。 “妈,你今天跟我睡,让我爸自己说心里话去吧,咱们睡觉。”我说着就朝我妈招手。 我妈不想把事情闹大,她知道,如果她今晚上跟我睡,我爸明天白天会更过分,于是她劝道:“你俩回去睡觉去,这没你俩事。” 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想让我妈好好睡一会。 她不好好睡觉身体会垮的。 “怎么没我俩事,我爸这么吵我俩也睡不了啊。”我哥又没忍住吼了一句。 “行,我走,我走行吧。”我爸说着就要穿衣服走。 哦对,他从外面回来的衣服,还没脱,套个羽绒服穿个鞋就可以走。 “你要干啥!”我哥急得眼睛都红了。 “能不能不整这出!” 我哥往卧室里推他,没使劲,但是我爸急了。 “你别推我!”我爸瞪着眼睛,他背对着我哥,一转头,刚好我可以看到他的眼睛。 特别可怕的眼神,好像要杀人。 我哥稍微使了点劲,我爸被推回了卧室。 我妈气不过,起来打了我爸几下,“干啥啊?睡不睡觉?能不能睡觉!” “我走,我要肘。”我爸喝的舌头都大了,还要往出走。 我哥气的都跺脚了,“你到底要干啥!” “我不干啥,我走,我要走。” 我气得快要喘不过来气,之前我妈就被我爸气的离家出走过一回,要不是我亲姨把她找回来了,我和我哥,12岁那年可能就没有妈妈了。 我走上前去,刚开始,还很有气势地说了一句,“走啥啊走!” 结果到后来,越说越委屈,“你凭啥整出一副我们欺负你的样子啊,喝酒喝到现在的是你,回来不睡觉的是你,自己不睡也不让别人睡的还是你!你到底要干啥,你要上哪啊!” “离家出走!”我爸说的特别坚定,哪怕是我和我哥把他摁在床上坐着,他还是要起来,要走。 我愣了一下。 我初二那年,我爸也是半夜喝酒回家,什么话都没说就把家里电脑砸了,还把我妈按在地上准备动手,是我死命抱着他的腰往后拖,大喊一句,“你别让我看不起你。”他犹豫了一会,才收手。 我妈被气的离家出走,我姨后来跟我说,她们找到我妈的时候,我妈在湖边,半只脚都踏出去了。 我妈说,当时她踏出去的时候,好像听见我和我哥在哭着喊她,犹豫了一下,就被我姨找到了。 可笑的是,过了很久,我们再提起这件事,我爸说,是因为看见我哥在玩电脑,所以气的把电脑砸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常在家,大概是忘了,我哥初中时还不爱学习,晚上爱犯困,睡得从来都比我早。 而那天,连我都是在睡梦中被砸电脑的声音惊醒的,我家电脑也没有联网,没有游戏,第二天还要上课,我哥怎么可能在玩电脑呢。 编理由,都编的不合实际。 他是会给自己洗脑的。 那一次,我后怕了很久。 8年多了,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当时是怎么颤着手,去衣柜看我妈少了哪件衣服,以此推断我妈的穿着。 从那以后,我就听不得“离家出走”这四个字了,我妈知道,我哥知道,我爸也知道。 呵,真是喝多了。 我气的直哆嗦,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摁了回去,说话时,我发现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还好意思提离家出走,你怕我忘了我妈以前为啥离家出走是吗,你怕我忘了我12岁那年差点就没妈了是吗!我们说你啥了你整这出啊,你搞清楚,是你自己在耍酒疯!” “还说我妈不体谅你,你能不能体谅体谅她!现在几点了!让她睡觉行不行!” 说到最后,我有些喘不过来气,我深吸了一口,“我就问你一句,你能不能睡觉?” 我爸沉默了,不知道是知道自己不对了,还是想歇会。 我也不想管那么多,走到我妈旁边,帮她顺着气。 我妈的身体特别怕生气,要帮她顺了气才能睡觉。 不能再闹了,再这么闹下去,天都要亮了,还睡啥睡,我爸是可以睡一整天来补觉了,我妈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呵呵,不然的话,我爸还会因为我妈不做家务发脾气,然后还要说自己没生气,自己心疼我妈。 可是我的手刚抚上我妈的胸口,我爸突然站起来开始砸东西。 我哥眼疾手快地抢过了东西。 我再一次气笑了。 我初中的时候,我爸就把我们家电脑砸了。 难道是想再来一次? 我哥要气疯了,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没有说出太过分的话,只是一直在颤抖着重复,“你要干啥!” 我气的眼泪直掉,我爸还要砸什么,我哥跟他推搡了起来,此刻,我的喉咙又紧又涩,涩的发疼,眼前逐渐模糊。 “能不能不闹了…”我记得带着哭腔说了这么一句。 “你到底在闹什么啊…”我捂着脸呜呜哭。 此刻,我突然觉得我好没用,这种场合,我只会哭。 两分钟后,我把眼泪胡乱的抹了干净,直接坐在地上。 “不是要说心里话吗,说吧,我们都不睡了,都听你说,说吧。” 我爸的动作停下了,反倒不说了。 “说啊!”我没忍住,吼的好大声。 我妈要拉我起来,我不起,“我爸不是要说心里话吗,我坐地上听他说,要不然该说我不体谅他了,都不真诚。” “地上凉啊,你本来就怕凉。”我妈眼泪也一直掉。 我还是不起。 我知道我妈着急,但是我爸无赖,我想不出其他办法,只能和他一起赖,甚至比他更无赖。 我妈见拉不起来我,哭着打我爸,“你能不能不闹了,孩子小时候着凉过,那吃多少药才养回来的,遭多少罪,你别作妖了行不行!” 我坐地上仰视着他们,“妈你别拦我爸,让他砸,让他闹。” “来,你往我脑袋上砸。” 我爸不动。 “砸啊!你刚才不是砸的挺来劲吗,来,砸死我,我正好不用在这受这气!来,砸。” 我边说边把头往他手下凑。 我爸才正常一点,“你这孩子说啥呢,什么死不死的。” “你也知道不好听哈,那你刚才说啥呢?” 我爸不说话了。 过一会,他似乎是听进去了我妈的话,放下手里的东西要过来扶我,“地上凉。” 我大喊一声,“别碰我!” “接着砸。”这次我直接躺在了地上。 我哥捂着自己红彤彤的眼,背过身去,没拦我。 但看我半天也不打算起来,他还是过来拉我了。 我还是使劲往地上躺,不动。 我妈哭的更厉害了,“姑娘啊,咱起来,地上凉啊!”最后两个字,我妈已经急的要跺脚了。 我还是不动。 真奇怪,刚刚明明是我哭得最凶,现在却一滴泪流不出来。 我很平静,但却很阴阳怪气,“让我爸砸,我在底下接着,省的一会还得收拾。” “大家都别睡,明天白天谁也别干活,我哥也别处理学校的事,处理啥啊,觉都不让睡。” “有的人作完妖能睡一整天,想过别人吗,自己从来没体谅过别人,还想让别人体谅他,咋那么好笑呢,咋这么自私呢,我真是开了眼了我。” 我爸沉默了,“爸不砸了,你起来。”说着,也过来拉我。 那我更不能动了。 我爸这么能作妖,我身为他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会呢。 我使劲往地上躺,我爸没拉起来我。 我继续阴阳怪气,“不用不用,我躺着挺好,你赶紧砸,砸完我们好睡觉。” “我说我不砸了。”我爸又有点生气。 但我没管,我这人还有一点不好,我要是阴阳怪气起来,不让对方留下点阴影,我是不会停的。 “哎呀妈呀,说不砸这么生气,赶紧砸,那必须要砸尽兴了,别一会反悔想出别的招数,反正你也不睡觉,砸吧。” “我睡,我睡还不行吗?”我爸妥协了,不情不愿。 “哎哟我的天哪,让你睡个觉这么不情愿呢,那你可别睡,别一会觉得委屈了再起来,再说现在都几点了,六点多了吧,睡啥啊,到点了,直接起床得了。” “爸错了爸错了,行不行,赶紧起来,睡觉去。”我爸的语气真的软了下来,好像真的知道错了。 不过我不信,我还是要再添一把火。 “睡啥啊,听你说心里话。” 我爸过来拉我,“爸错了,不说了,睡觉奥,明天早上我做饭,行不行,你们好好睡。” 我抿了抿嘴,是时候了。 我见好就收,准备起来。 仨人一起来扶我。 别误会,只是他们仨都很关心我,并不是我重。 但我还是避开了我爸的手,没什么,就是烦。 我感觉我的眼睛肿得慌,我妈也没好到哪去,我哥强忍着,眼睛也不好受。 除了我爸。 临了,我还特意问一句,“能睡觉了?” “能。” 我点点头,走过去帮我妈顺着气,“妈,睡觉,明天不用起早,也不用叫谁起来吃饭,谁醒了饿了就自己找吃的,找不着就饿着,咱明天好好睡,听见了吗?” 我妈没说话。 我帮她顺了一会,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件衣服,躺进被窝。 没有地暖的地上,真的凉。 凉的我腰都有些难受。 第35章 委屈得到宣泄 我妈不放心我,给我煮了杯姜茶,盯着我喝了下去,才去睡觉。 我哥把他那屋的毛毯拿过来铺在了我身下。 我闭上眼的时候,已经快要七点了。 眼睛又酸又胀,还有些睁不开,我知道,一定是肿了。 我有些喘不过气,下意识地坐起身,捂住胸口。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不舒服,很不舒服。 我明白我不能在这个坏情绪里陷太久,拿起手机,准备找些东西转移注意力。 脑子的反应有些迟钝,当我意识回笼的时候,我已经点开了许星朗的微信。 眼皮一抬,屏幕左上角的数字提醒着我,再过半小时,许星朗就该起床去晨跑了。 他跟我说过,他原本也不喜欢跑步,后来才发觉其中的快感,所以才能够做到风雨无阻,哪怕是在北方这么冷的地方,也可以坚持每天晨跑。 我记得我当时很认真地听他讲那个过程,渐渐听入了迷。 但是当许星朗提出要我和他一起跑时,我果断拒绝了。 好奇归好奇,我怕累,而且我很不喜欢出汗的感觉。 不过现在,我倒是很想发泄一下。 我脸都没洗,胡乱扎了头发,换好衣服,挑了一双运动鞋,怕吵醒我妈,蹑手蹑脚地带上了房门。 冷空气迎面扑过来的那一刻,我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头脑清醒了很多。 原来早晨七点的空气,竟是如此的清新。 在楼下散了散步,我就开始跑了起来。 我们家小区的地方不算大,但是围着几栋楼前前后后跑着,也能达到锻炼效果。 跑了两三圈,我身上被羽绒服包裹的地方还没开始发汗,我就已经有些跑不动了。 但我还没有跑畅快,于是我停了下来,弯腰扶着膝盖,喘着气休息。 这种累到想原地趴下的感觉,还真让人着迷。 可就算是体会过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我对这种感觉,还是又爱又烦的。 然而,似乎只有这种感觉,才会迫使我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果然,一停下来,我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我赶紧不管不顾地跑了起来。 这一下子,就忘了看路。 当我反应过来要躲人的时候,我已经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我有些发愣,正准备离开这个怀抱,面前的人却收紧了手臂。 我的鼻子再一次先眼睛一步,闻出了那个熟悉的味道。 我抬头,撞见了许星朗含笑的眸子。 “怎么跑得这么急?”我听见许星朗温温柔柔地问道。 我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怕许星朗看见我肿起来的眼睛,忙低下头靠在了他的怀里。 此时此刻,我突然很庆幸我今天戴了框架眼镜,刚好可以挡挡我有些红肿的眼。 但我的情绪不对劲,许星朗还是察觉到了。 他的声音突然有些紧张,“怎么了?” 我闷声道:“没事,就是想你了。” “想我想的这么委屈?”许星朗有点不信。 我继续找着理由,“都一个月没见面了,你也不说来看看我,我当然委屈。” 这也是我的真心话,只不过今天这么大的情绪并不是因为他。 话音刚落,轮到许星朗委屈了。 “我给你发了消息的,说今天过来找你,你没回我。” 我抬起头,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我第一时间掏出手机,确实有几条未读消息。 我男神:醒了吗 我男神:想你了 我男神:想见你 我男神:我去找你吧,可以吗 我男神:中午见? 我吸了吸鼻子,“那我没回你,你怎么也过来了,还这么早?” 许星朗拢着我的帽子,“我猜你是没醒,刚好我今天起得早,睡不着,早跑了一会,洗完澡我就过来了,打算边散步边等你。” 说到这,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轻笑了一下,“结果刚过来,就看见一个小姑娘很眼熟,还不看路,我就停在了你前面,想看看你能不能发现我。” 我再次吸了吸鼻子,没说话,也不抬头。 但这样下去,许星朗肯定会怀疑,所以我还是抬起了头,笑了笑,“你也不怕我把你撞倒。” 我尽量装得自然,但许星朗还是起了疑。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问道:“你眼睛怎么肿了?” 我从抬头的那一刻就开始找着理由,这会也想的差不多了,我故作轻松,“昨晚熬夜追剧了,太感人了,哭的。” 可我越说越觉得有些酸涩,眼眶控制不住地再次泛红。 许星朗察觉到不对,声线骤然发冷,“怎么回事?” 我低着头没说话。 “谁欺负你了?” 那一刻,我像是个受了委屈找到大人撑腰的小孩子一样,撇了撇嘴,再次依偎进了那个怀抱。 许星朗也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我的背,放柔声音,哄道:“怎么了安安?发生什么了?” 我的情绪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口,疯狂流露。 刚开口,我就发觉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爸喝酒喝到凌晨四点才回来,” “回来还不睡觉,非要跟我妈说话,五点多了还不睡觉,也不让我妈睡,连带着我们也睡不好…” “还砸东西…” “还乱说话,就挑那些不好听的说…” 我越说越委屈,抽抽嗒嗒地说完了最后几个字。 许星朗抱着我,慢慢抚着我的后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宣泄完了,心里好受了很多。 许星朗却还在拍着我的背,念叨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因此,我的情绪稳定了很多,理智逐渐回笼。 我突然担心,许星朗会觉得我家的氛围不太好,然后觉得,我不适合他。 再然后,就该是分手…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但我只问了前半句。 许星朗愣了一秒,在他反应过来的下一秒,就掐了我的腰一把,语气隐隐约约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真想看看你这脑袋瓜里天天装的都是什么。” 我从他怀中起身,眨了眨眼,不太明白。 许星朗笑着叹了口气,“你愿意对我敞开心扉,我很高兴,但…” 话锋一转,许星朗正色道:“叔叔阿姨只是吵架,这不能说明家里氛围怎么样,我爸妈吵的比叔叔阿姨还凶,你会觉得我家里氛围不好吗?” 我摇摇头,单凭一次吵架就评定一个人的家庭氛围好不好,这太草率了…… 我恍然一悟,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又当局者迷了。 许星朗看见我的神情,很是欣慰,“所以啊,我自然也不会觉得,更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你不适合我。” “况且,你家里的氛围什么样,你不能把你吵完架以后的感受传达给我,你得让我自己去感受,你不能擅自给我下判决书,那对我不公平,对你更不公平。” 说着,他握了握我的手,“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告诉我,千万别自己憋着,也不许再有你不适合我这类的想法了。” “我说我喜欢你,我认定你了,请你相信我,好吗?” 我抬起头,看见他眼里满是认真,还夹杂着一丝…心疼。 那份认真,我很安心。 我相信他,一直都相信。 我微微弯唇,点了点头。 但我还是有点难过,许星朗没说话,只是抱着我抱得更紧了一些。 肚子已经又叫了一波了,许星朗才放开我,带我去吃早饭。 吃完了馄饨,我又打包回去一些小笼包。 点餐的时候,我有些赌气,没有带我爸那份。 但是最后,我叹了口气,还是加上了。 许星朗知道我没睡好,取消了今日的约会计划,让我休息好了再去玩。 他把我送到楼下,我不想上去。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不知道我妈,我哥…还有那个谁,有没有醒。 没醒最好,但是如果醒了呢,我不想面对他。 许星朗默默地等着我做这个选择,看到我掏钥匙,他也松了口气。 我在门旁要进不进,还在纠结。 万一他醒了我怎么办呢?把他当空气?还是跟他说话? 我下意识地甩了甩头,不不我不想跟他说话。 许星朗见状,上前半步,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回去好好睡觉,养好精神,我明天带你出去玩。” 我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好吧,那你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好。” 我家在六楼,没有电梯。 以前连续上六楼都有些费劲,但是今天,我却觉得异常容易,甚至觉得我们家住的有点矮。 轻轻打开房门,我小心翼翼地探过头,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安全。 心里得到这个指示后,我狂喜,继续轻手轻脚地进行下一步,拖鞋,放下包子,进房间。 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脱了衣服。 可能是因为冬天太冷,我跑那两圈并没有出汗,也就省了洗澡那步,直接换睡衣上床睡觉。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第36章 没有信心但也想珍惜当下 这一觉醒来,天都快黑了。 我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顿时明白,我是被饿醒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门也没有虚掩着,我隐隐约约从门的底缝里看到一丝光亮。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力度和平时不太一样。 我去微信上问我妈,是不是她在做饭, 我妈说不是。 我掐指一算,那就是我们家某个喝酒爱耍酒疯的男士了。 不多时,我的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姑娘啊,吃饭了。” 我胡乱应了一声,就听见他笑嘻嘻挨个通知。 “媳妇儿,吃饭了。” “儿子,吃饭了。” 我掀开手里的小被子,无奈地拢了拢头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我知道他在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但我不想让他下。 他总是这样,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下一次喝酒,他还是会这样作天作地。 这么多年,可能有过两次吧,他喝完酒回来,倒头就睡,但是我记不清了,太久远,太稀少。 我看到过很多北方爸爸,他们喝完酒回来,会给老婆带点爱吃的,俩人嬉皮笑脸,一来一回,谁也不会生气。 但是他不会,他甚至不知道我妈爱吃什么,也不会问我妈想吃什么。 赶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可能会问我和我哥想吃什么。 我越想,越觉得好笑。 他总嫌弃我妈傻,但我觉得,他才是最傻的那个,不然怎么一直都不明白,我妈开心,我和我哥才会开心。 谁对我妈好,我们自然更亲近谁。 可是我不能不给他台阶下啊,不然这个事会一直没完没了。 我刻意放慢了动作,但我终究还是走了出去。 四口人坐在一起吃饭,明明是和昨天一样的场面,但是气氛却截然不同。 我爸炒了我和我哥都爱吃的蒜苔,有些黑,我猜是炒糊了。 还有猪蹄。 我爸一个劲地往我妈碗里夹猪蹄,说着,媳妇儿,吃肉。 他大概是忘了,我妈最不爱吃的就是猪蹄。 或者说,他从没记得过。 我妈愣了一秒,没有动,只是默默地吃着碗里的凉菜。 谁也没有说话,我们俩也都低头盯着自己手里的饭,只有我爸,眼珠子转来转去,视线在我们仨脸上来回轮转。 原本我还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可是现在,我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讲。 我爸不明白,之前我能和他说的几句话,这已经是我目前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但我爸一直想要一个会和他撒娇甚至无话不谈的女儿,难免会嫌我冷淡。 我有也想过把他当做一个陌生男性,起码我还可以保持礼节性的热情。 但我看着他那张脸,怎么也做不到。 我猜,这就是他委屈的原因之一吧。 或许,他觉得自己酒后吐真言,会让我们心疼。 不过很遗憾,时间不对,如果不是凌晨,我们可能会愿意听的。 我妈还是小小地咬了一口猪蹄,但什么也没说。 我爸的脸色变了,他大概觉得,他已经承认错误了,但我妈不给他面子,于是,又给我妈夹了一块猪蹄。 这下好了,我妈的碗里,连凉菜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妈忍无可忍,放下了碗。 力气有些大,碗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我妈压抑着怒火,“咱俩过二十多年了,你连我最讨厌吃猪蹄都不知道?我都说多少遍了,你记不住啊!” 我眼睁睁看着爸刚刚变得愠怒的脸色再次发生了改变,他愣住了。 许是知道自己对我妈有所亏欠,他赶忙把那两块猪蹄夹到了自己碗里,语气似有些歉意,“我吃,我吃,你吃别的。” 我低下头,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我清楚地记得,几乎每年过年聚餐,或者说是有其他人在场的饭桌上,我爸都会给我妈夹猪蹄。 那么多肉菜,什么都不夹,就夹猪蹄,似乎在他的印象里,我妈很爱吃猪蹄。 当着外人的面,我妈不好发作,每次只是咬了一小口就放下。 其实,爱吃猪蹄的,是他。 所以我妈即使自己不爱吃,也会给我爸买,她也说过自己不爱吃猪蹄,光我记得的,就说过好几次,但是我爸总是忘。 或者应该说,他从没放在心上。 甚至,还要在外人面前、在我妈的兄弟姐妹面前、在他的父母兄弟面前,装作一副好丈夫的样子,让我妈这么多年有苦说不出。 稍微说一些,就是我妈不识抬举,就会有很多人帮着他批斗我妈。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每次吵架,我和我哥都忍不住冲出去帮我妈,明明我俩是最不该掺和进去的人。 可在这个姓吕的家里,没有人是站在我妈这边的,我和我哥再不帮我妈,我妈真的就只能一个人承受委屈了。 我默默吃着那盘糊蒜苔,不作声,我爸开始道歉。 “爸不对,昨天不应该那么闹…” “不应该砸东西…” 我看了一眼我哥,他明显还在生气,但还是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昨天说话语气也不对。” 他说完这一句,就默默吃菜,听着我爸的道歉,没再回话。 直到我爸的一声,“姑娘你说对不对?”我才回过神。 很想说点什么,但我说不出来,只好诚实道:“我没听见。” 我爸被我噎了一下,叹了口气,开始端起教育的架子,“等你们自己成家就知道了,哪有夫妻之间不吵架的,别想那么多…” 我捏着筷子的手越来越紧,但还是抬起头,面色平静,“所以呢,为什么要结婚呢?” 我爸又愣住了。 我又补了一句,“我不想结婚,但我希望您明白,我不想结婚,是因为你,到时候不要什么都往我妈身上赖。” 我妈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没有看她,而是盯着我爸看。 放在平时,我连直视我爸眼睛这一件简单的事都觉得怪怪的,所以我也不怎么看他,但是现在,我很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爸皱了皱眉头,“女孩哪有不结婚的…” 我面无表情,“我不管别人,我就不结婚。” 我爸开始絮絮叨叨,怪我不该因为父母吵架就不想结婚,絮叨半天,最后也总是回到那一句,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都是床头吵床尾和… 我实在听不下去,放下筷子,手臂支在桌子上,平静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爸止住了话头,看着我。 “因为我听说,女孩找的丈夫,大概率都会和自己的爸爸一样,我不想找一个和你一样的。” “你对父母好,对孩子好,对和你一个姓氏的亲戚好,我不否认你是个好人,但是你对我妈不好,你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在你心里,你的朋友都比我妈重要。” 在他心里,我妈连个保姆都不如,他对保姆都不会吆来喝去,不会随意发脾气,不会把保姆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 后一句话我没说,我怕我妈伤心。 “我不想找一个这样的丈夫,太自私。” 我爸还在为自己辩解,“我对你妈怎么不好… “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会感受,你说话之前要不要先扪心自问一下。” “你俩结婚二十多年了,你连她最讨厌吃猪蹄你都不知道。” “我妈爱吃什么你知道吗?” 我爸沉默了。 “但我妈知道你爱吃什么,你爱吃干豆腐,爱吃花生米,爱吃猪蹄,爱吃烤肉。”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我知道这样说话很伤人,但是我不得不把话挑明,因为,如果我最后真的不结婚,我爸,我爷爷奶奶,会觉得我丢人,那么就会把所有的压力压到我妈那里。 说我妈没教育好我。 我想想都可怕。 我不想凑合,也不想我妈受委屈,把实话说出来,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其实关于男朋友像爸爸这件事,也都是我从网上听来的,刚开始我也不信,因为我姥爷那么好的人,我的姨夫们,没有一个像他的。 但是后来我不得不信。 因为在我之前的少女时代,我喜欢过两个男生,甚至和其中一个在一起相处过。 他们跟我爸,真的很像。 自私冲动,大男子主义,还不听劝。 一个可能是偶然,两个呢。 这也是,我们明明互相喜欢,我却坚决和他分手的原因。 我对他的那点喜欢,远远不足以抵抗我对他的厌恶。 我们不合适。 不过那段感情我早就放下了,现在我有许星朗,按理说,正是甜蜜的时候,我既然决定要跟他在一起,就不应该对我们的未来这么没信心。 还是那句话,我不是不相信他,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我对婚姻,没有一点信心,我对它的信心指数说是负数都不为过。 好在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我很享受当下,亦会珍惜。 只是短期内,我不会把我们的关系告诉我家里人了,起码,在我对婚姻有信心之前,我不会告诉我爸。 我爸还是没说话,一家四口,默默吃着自己的饭。 每次都这样,每次吵架,我爸都会来一个道歉大会,但这也并不影响他下一次的作天作地。 既然他并不知道要改,那么,凭什么他道歉,我们就一定要原谅他呢。 可是不原谅能怎么办,总不能这么一直僵着。 换位思考一下,本该对父亲热情的女儿却那么冷淡,真要追究起来,我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 但是我对我爸冷淡,也不能完全怪我,我爸为了养家缺席了我的成长,放假回来也不懂得和我还有我哥联络感情。 我记得我们小时候,我的邻居阿姨和邻居奶奶,都夸我俩懂事听话,我妈也这么说。 只有我爸,嫌我们哭闹,动辄打骂。 后来我才明白,他只是想要个不会哭不会吵闹的孩子而已。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孩子小时候是一声不哭的,比较活泼的小孩子,话就是会多。 况且,我们俩平时并没有那么爱哭,因为我妈不会无缘无故凶我们,我们也听话,从来不吵着要买什么东西。 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我们这样的孩子,放在别的家庭,不知道会多讨人喜欢。 只有我爸,他嫌烦。 他甚至和朋友出去吃饭都不喜欢带我们,嫌麻烦。 他还跟我姥姥说,每次去工作,坐上车了,他也会后悔,也会想我们,但是一回来,待不了三天,就会烦,一烦,就发脾气。 可是有什么用呢,我们不知道他会想我们,我们只知道,他不喜欢我们。 我和我哥面对一个放假回家只会打骂我们的人,自然亲近不起来。 但这又不能完全怪我爸,性格使然,责任使然,他也很无奈,他也想陪我们长大… 谁是谁非,根本说不清。 就这样吧。 我叹了口气,夹了块猪蹄放在我爸碗里,“吃饭吧。” 我爸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他不停地说,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饭桌上,渐渐热闹起来。 第37章 琐碎的烦恼更要命 我爸回来这些天,我一直没去找许星朗,除了那次晨跑,因为我只想在房间里窝着,不想出门,让我爸问东问西。 好在现在网络发达,我们可以一直联系。 但始终见不到面,终究会思念,我便想着,在他的生活里添加一点我的痕迹。 上一次我和许星朗涂色的娃娃不方便携带,我决定,再给他做个方便携带的。 我上网搜了搜,刚好看到那种diy挂件,还可以自己绣字,我赶紧挑了一对星星形状的十字绣挂件,下单了材料包。 我们家的生活依旧这么的平淡如水,我爸一如往常,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有吃饭的时候会才发出点声响,我妈也还是像平常一样,在家里,忙前忙后。 我们家有个习惯,过年之前要把家里的床单被罩都洗一遍,我爸不伸手,我和我哥不忍心让我妈一个人劳累,况且这也不应该是我妈一个人的工作,便自觉过去帮忙。 我记得那天,我们仨都一直默声干活,谁也没说话,唯一的声响,是我爸,过来说了一句,“对,你俩就应该帮你妈做家务。” 说完,他看了一会,双手一背,回到沙发上,换了个姿势,继续看电视。 他确实很安静,安静到,他不来说这一句话,我都忘了家里有这么个人。 我们仨对视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翻了个白眼。 洗了一下午,总算把所有的床单被罩还有枕套枕巾洗完了,我和我哥赶紧把我妈扶到床上休息,然后,我们俩也立刻躺到了床上歇腰。 我们仨都躺下了,我爸反倒从沙发上起来了。 只见他站在我妈的卧室门口,嬉皮笑脸地问,“几点了,不做饭啊,孩子都饿了。” 我听见那间卧室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意识到我妈要起来做饭,我赶紧揉了揉酸疼的腰,大声说,“我俩可不饿,有的人饿了就说自己饿呗,往别人身上赖啥。” 我哥声音比我还大,“就是呗,我们可不饿,累都累饱了。” 真的很好笑,做了一天家务的人刚歇几分钟,还要去给躺着看了一天电视的人做饭,说出去都能笑掉大牙。 我爸哪怕让我妈多歇一会,我的意见都不会这么大,我妈可是刚躺下,我爸就让她连轴转。 我们俩都在阴阳怪气,但我爸没去找我哥,而是来了我房间,“你个臭丫头,说什么呢,嗯?”说着就要来捏我的鼻子。 我皱紧了眉头,越发觉得我爸油腻。 也不知道是在哪学的,总是叫我臭丫头,或许,他是觉得臭丫头比较亲昵。 但是我很反感这个称呼,听了想吐。 他还爱捏我鼻子。 如果只是轻轻一捏我就不说什么了,关键他每次都要提起来晃一晃,很痛。 我躲开了我爸来捏我鼻子的手,“注意一下手奥,离我鼻子远一点,下手没轻没重的。” “还有,别叫我臭丫头。”有点生理性不适。 我爸僵了一下,但很快,他仍旧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要接着捏。 我没躲过,还是被他捏住了鼻子。 也许是我想多了,我觉得他似乎报复性地加大了力度,痛的我眼泪就出来了。 “你干什么啊!疼!”我没忍住吼了出来。 我爸看我没瞎说,这才有点慌。 我妈和我哥闻声过来,我哥过来看我的鼻子,我妈轻轻锤了我爸一拳,“你闲的是不是,不干活还掐孩子鼻子,掐坏了咋整。” 我能看出我爸是有点尴尬的,但他却还是很倔强,“我没使劲。” 我妈没再说什么,而是把他推出了我房间。 我哥给我拿镜子看了一眼,鼻翼两侧有着明显的红印。 这还是没使劲,这要是使劲了我鼻子是不是不能要了。 我气的说不出来话,我哥给我拿了一块包着冰块的毛巾,我按在鼻子那里敷着。 我爸看我哥去冰箱拿冰块,意识到自己手劲确实大了,一直想要进来看我,我哥一口拒绝了。 知妹莫若哥,我现在确实不想看见我爸。 我不明白,我都已经跟我爸说了他下手重,为什么他还是要捏,难道我不直接说我鼻子疼,他就听不懂吗?还是他觉得这样可以增进父女之间的感情? 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 我爸进不来我房间,也没再坚持,但是我却从他接下来的行为看出,他不高兴。 他的语气很冲,质问着我妈,“齐玉梅,我内裤你咋没洗?” 正在洗菜的我妈:? “内裤你不能自己洗?” “我都回家了还要我自己洗内裤?”我爸回答得理直气壮。 …… 三脸无语。 我妈没理他。 那条内裤到底是谁洗的,我也没再深究。 吃饭的时候我爸一个劲地跟我搭话,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 我看着我妈做了我爱吃的菜,心情刚好一点,我爸突然对我说,“没事,鼻子就是有点红,我寻思红多大一片呢,小舟还找冰块给你冰敷,我看根本用不着…” 后几个字他没说,因为我的脸色变的实在是有点太黑。 我这才明白,我爸的意思,是我小题大做了。 我实在不理解我爸的脑回路,他是凭着一个什么样的信念说出这句话的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本来连这一点红都不应该有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鼻子总共就那么大地方。 我也没叫他帮我拿冰块,我冰敷也没碍着他什么,他凭什么管我这个? 还是说他觉得我太娇气?我娇气但我没有影响别人,不可以吗? 我气的要抓狂,但我还是在心里默默地劝慰着自己,生着气吃饭对身体不好,生着气吃饭对身体不好。 我妈看我气的都要七窍生烟了,没忍住数落我爸,“你说的那叫啥话,孩子都说了不让你捏你还捏,捏红了还觉得人家小题大做。” 我爸吸了吸鼻子,一脸不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那么一说,我的意思是她别太在意这东西,你看你们就较这个真,我真不知道咋跟你们沟通…” “每次都这么一说,每次都是我们较真。”我实在没忍住,出声反驳,但尽量压抑着怒火,保持声音平静。 “我为什么不能在意,这是我自己的鼻子,谁疼谁知道,难道别人掐了我的鼻子,掐疼了,我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我淡淡道。 “我的意思是你要宽容大度一点…” “我还怎么宽容大度,我是不是说了你下手重,可你听我的吗,现在我被掐疼了,你还让我宽容大度,哪有人自己给自己找委屈受的?” 在意识到自己越说越激动以后,我赶紧调整了语气,以免一会我爸说我态度不好。 “还有,你不是那么想的你为啥要那么说,你都那么说了,你还想让我们咋理解,话都让你说了,然后你说你不是那意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你是啥意思。” “我只能通过你说的话判断你的想法,结果到你这,就成了你说的话跟你的想法不是一个意思,你自己不矛盾吗?” 我强忍着没有吼出来,试图平静地让我爸明白这个道理,希望他以后,能够按照他“真实”的想法说话,而不是明明心里是那么想的,却还在这狡辩,“我不是那个意思”,还反过来控诉我们较真。 但是我爸,不走寻常路,他喝了一口酒,叹了一口气,似是非常伤心,“你们爱咋理解咋理解吧,你们非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这样的性格,以后在社会上怎么生存啊!”我爸还一副非常痛心的样子。 我…… 无语至极。 我想破头也没想出来,我们怎么让他伤心了。 我没有吼,我在好好地和他讲道理,他反倒摆出一副我们误解他的样子。 而且就这么一点小事,还要牵扯到我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生存。 我一向就事论事,包括今天,我讨论的只是捏鼻子这个事情。 生活上,如果是我朋友,在我拒绝之后还是要捏我的鼻子并且捏痛我了,我自己进行处理没有麻烦她,她还说我冰敷是小题大做,那么这个朋友不交也罢。 职场上,我领导总不会捏我鼻子吧,总不会我不让他捏我鼻子他还非要捏我鼻子吧,领导没有那么闲。 我抽着个脸,这次,我是真的气的说不出来话了。 我哥冷笑一声,“好啊,真好啊。” “现在反倒成我们误会你了,没理辩三分,还要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的样子,你真的可以。” 我哥拿着他的水杯,跟我爸的酒杯碰了一下,“爸,我真服你,能这么胡搅蛮缠。” 我爸没搭话,一个劲地叹气,宛如一个孩子不懂事,把委屈和苦全数咽下的老父亲。 矫情,真的很矫情。 那顿饭怎么吃完的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爸叹了一晚上的气,我哥气的直跺脚,我一直在转移我哥的注意力,才没让他出去和我爸理论。 在家里,我们跟我爸生气是不能生太久的,太久,我爸会很委屈,会更加觉得,一切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在欺负他,他就会想着法地和我妈吵架,以此来宣泄。 所以,为了家庭和谐,在冷战期间,我们都在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因此,这场算不上闹剧的闹剧,最后不了了之。 第38章 明天叫他来家里吃饭 网购的材料包早就到了,这些天,我一不开心,就绣它转移注意力,眼下,已经做完了一个,另一个还在绣图中。 我哥问起,我就说,是做给我和黎江朵的,他就没多问。 还有半个月就是除夕,这几天,我,我哥还有我妈,天天都往市场跑,备好了过年要用的鸡鸭鱼肉。 这几年,年味越来越淡,我越来越感觉不到过年的气息,今年也是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小时候的感觉,直到我去了希城最大的超市。 那感觉,咻的一下就出来了。 我在我妈那里领了任务,混迹在一群大爷大妈中间抢着果冻橙。 说实话,我不太会买菜也不太会挑水果,但是看它表皮是不是坏的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我专挑那种皮肤光滑又好看的橙子,没多久,就挑够了二斤。 我凭借着身高优势寻找空隙,趁大爷大妈还没反应过来,蹭到收银阿姨那里,排队,称重,贴签,找妈妈。 妈妈没找到,倒是有人先找到了我。 感觉到有人在摸我的丸子头,我抬起头,我的影子便撞进了许星朗那一双含笑的眸子。 刚高兴一会,我的视线就穿过了许星朗到达了他身后的镜子。 我嘴角的笑僵在了脸上。 未施粉黛甚至有些出油的脸…… 是真的不好看啊,尤其是我前一天还背着我妈熬了一个大夜,脸色极其不好,还没洗头。 我下意识地想要戴上羽绒服帽子来掩盖我两天没洗的油头,可是我双手捧着果冻橙,在那个人挤人的地方,我腾不出手。 我咬紧了我的下嘴唇,一边在心里祈祷着他不要看到我又油又秃的头,一边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突然,我感觉到我身后传来一股力量,推的我一个踉跄。 于是,我抱着一兜果冻橙,被推进了许星朗的怀里。 我看着许星朗那错愕加紧张的神情,突然觉得,有些事,还真就是这么奇妙。 超市偶遇,被大妈推,还有阴差阳错的拥抱,也就小说会这么写,没想到真的会发生。 我还是没站稳,许星朗一直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扶我站稳,我才回头查看那股力量的来源。 一切如常,倒是大妈们抢白菜抢的异常火热,更有甚者,互相推搡,我心里也大概有数了。 我大概是被殃及了。 转过身,许星朗还是很紧张,问着我,“没事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 他还是没松手,我示意他往人少的地方站站,他才从拥抱转为拉手,带着我去到了一片人相对较少的购物区。 远离了人群,我觉得空气都流畅了许多。 舒服一些后,我第一时间就抬头去看许星朗,越看越喜欢,这才发现,有些日子没见,他又变帅了。 我想去环他的腰,可是果冻橙限制了我的发挥,我只能上前一步,离他近一点。 许星朗想帮我拿着,但是我很是倔强地没撒手,他没办法,只好环住我,将自己的腹肌贴上我的肚子,靠着人为打造的这样一个“底座”来帮我减轻果冻橙的重量。 “你也来这里买东西呀,买的什么呀?”话音刚落,我发现我不由自主地撒起了娇。 他刚要回答我,我就看到了他身后的购物筐,满满的零食。 我的眼睛亮了亮,可转瞬又思索起来,我记得许星朗很少吃零食,那这些… 许星朗见我看到了筐,但还是解释道:“过年家里会有小孩来,买点零食,免得他们闹的太厉害。” 我点点头,视线收回的前一秒,我突然发现,他买的都是我爱吃的。 我挑了挑眉毛,扬起头弯着唇看他。 许星朗会意,就要来刮我的鼻子,我一个歪头,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我极度不好意思,“鼻子出油了。” 许星朗愣了一秒,宠溺地笑了笑,摸了摸我的耳朵,继续解释道: “我不常吃零食,也不知道现在孩子都爱吃什么,但是你爱吃的,应该会很受欢迎。” “记性不错哦许医生。”我夸着他。 “还是吕老师教的好。” 说完,许星朗看了看我周围,“你自己来的?” 一句话,我愣住了。 糟糕,忘了我妈还有我哥了。 我一个后退从许星朗怀里跳出来,许星朗甚至还保持着怀抱的姿势。 我默默安慰自己,他们没有这么快买完的,但是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详的预感。 我上一次有这个感觉,还是我高中偷玩手机的时候。 那次我感觉到不对,很快就被我妈抓到了。 这一次… “你这么快就买完了?” 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飘过来,却没有让我感觉到亲切。 我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扯着嘴角尽力笑得自然,“是啊。” 我妈明显是刚从那边挤过来,只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就被许星朗吸引了。 然后,很是欣赏地看着他,一边看还一边点头。 我在一旁看着,合理怀疑,我妈知道了什么。 但摊牌之前,我还是想挣扎一下。 我试探地喊了一声,“妈?” 我妈回过神,“啊?咋了?” “你啥时候过来的?” “刚挤过来啊。” 我妈回答的很自然,不像在骗我。 我又接着问,“你刚才那么看人家,你认识他啊?” 我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很是坚定地说着,“不认识,就是觉得这孩子长得不错。” 我想说其实我也不认识他,但我们俩之间的暗流来回涌动,实在算不上陌生。 与其遭人怀疑,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我介绍道:“这是我同学,学口腔的。” 许星朗从我叫了那声“妈”之后就莫名有些紧张,但还是主动接话,“阿姨您好,我叫许星朗,江阳医科大学口腔医学系的,今年大三,家住希城市路安区…” “好了可以了。”我忙打断,再说就成女婿自报家门了。 我妈笑得异常开心,那么大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好好好,名字也好,好孩子,” 说完拍了我胳膊一下,怪着我,“你打断人家干什么?” 我干巴巴地解释道:“我那不是怕他没听见你问啥吗,我提醒他一下,是不是学长?” 我转过头,使劲向他使着眼色。 许星朗无奈地看了我一眼,顺着我的话,“对对对,阿姨,我刚才没听清您问什么。” 这次我妈脸上是不笑了,但眼睛里却还满是笑意,满脸的意味深长,“可是我刚才什么都没问啊。” 我们俩同时僵在了原地。 果然,人在紧张的时候最容易出错。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硬着头皮解释,“人家多有礼貌啊,知道你要问什么,提前说出来,省的你不好意思问,是不是。” 许星朗再次接过我的话,“是是是。” 我不知道我妈信没信我俩的话,反正她是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对许星朗说,“既然离的不远,小伙子,有空来阿姨家里玩,阿姨很喜欢你,刚好我们家闺女没有男朋友…” “妈,妈妈,咱们该走了。”我催促道。 不能再说了,再说就演不下去了。 “好的阿姨,我肯定去!” 我这边推着我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踢了许星朗一下。 捣什么乱。 我和我妈在蔬菜区找到了我哥,火速买完东西,打车回了家。 这一路,我心里五味杂陈,我妈却淡定如水,仿佛刚刚那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梦。 回到家以后,我观察了我妈好久,我妈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她甚至都没有和我哥独处,更不可能有机会把这个事情告诉我哥。 难不成是我想多了? 我惴惴不安地观察了我妈几天,都很正常。 我渐渐放下了心,或许是我太敏感,我妈只是觉得许星朗很好而已,应该没看出我和他的关系。 临近过年,我爸有几个邻市的朋友要约他吃饭,他推脱不了,要走两天。 本是个让我开心的事,但是他临走前看见我在帮我妈刷碗,却很欣慰地说了一句,“对,女孩子得学着点做家务,不然以后嫁人咋伺候人家。” 我擦碗的手一僵,一直默念,他要走了,不理他不理他,但终究还是没忍住, “你可真是我亲爹,你竟然想让我嫁人去伺候人家一家子。我学做家务是为了我以后自己的生活,到你这就是为了去伺候男的才学的,怎么的,女的离了男的活不了啊!” 我爸,嚷嚷着,“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 就会这一句话? 我爸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出门了。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松了一口气。 可算可以清净两天了。 我们学校其实开学不算早,但今年过年晚,恰好正月十二那天,我开学。 开学的票不好买,为了不出错,我打算提前十五天就把票买好,眼下,我的票还有两天才开售,但我哥却可以买票了。 他开学比我早两天,我们学校不允许本科生早到,所以我们不能同行。 为此,我幸灾乐祸了两天,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我可以背着他们和许星朗一起上学了。 我哥出门取快递了,我也没什么事,就把行李箱打开,想起什么暂时不用但要带回学校的,我就先放起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自己上学了,但我妈还是不放心,问了我很多遍,我再三保证,我自己可以… 但她还是不放心。 “要不你找上次在超市遇见过的那个同学一起走吧,姓许是不是,或者你还有其他同学吗,别找别人了,我看小许就挺好。” 我收拾行李的手一顿,总觉得我妈这句话,不是在选和我同行的同学,倒是像在挑女婿。 我一边摆弄着我行李箱的东西,一边谨慎地打着马虎眼,“不用找别人,我真的可以,妈,你相信我。” “好,妈相信你。” 我满意地点点头,表示母上英明。 但我妈突然来了兴致,“小许他们家是干什么的啊?” 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警惕地直起腰,然后尽量自然地说着,“我也不知道啊,人家的事我也不好打听太多,我们也不熟,你怎么突然对他这么感兴趣?” “我就是问问,我看他长得挺好看,我好奇,我以前不是也爱打听这些吗。” 我稍微放松了些,我妈确实喜欢打听这些,但是人家嘴严不乱说。 “你快跟我说说他在学校怎么样,这么好看的孩子,在学校肯定很受欢迎吧,你们肯定多多少少知道点,快跟妈讲讲…”我妈一脸八卦地坐在了沙发上,一如往常。 我看了我妈两秒,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也不敢再多看了,再多看就破功了。 所以我把我知道的,稍作润色删减,描述给了我妈。 以一个普通同学的视角。 不过我还是想给我妈留一个好印象,便捡着好的说。 譬如学习好,人品好,性格好。 但话刚说完,我突然发现我夸的有点过了,一个普通同学,真的不至于让我这么夸。 我余光瞄了我妈一眼,发现我妈听的津津有味,并没有怀疑的表情,我才微微放下了心,顺便安慰着自己,这些都不是需要刻意夸的,你随便问一个认识许星朗的人,我相信他都会这么说。 我妈没再追问什么,我松了口气,放心地继续收拾,渐渐放松了警惕。 我妈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你真的不和他一起走?” 彼时,我正在认认真真地思考,我的那双鞋放在行李箱的哪里比较合适,听见这句话,便下意识地摇头。 “你就不怕他和别的女生一起走?” “他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他不是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因为他是我男…” 话没说完,我便卡住了,缓缓回过头,发现我妈一脸八卦地看着我。 我妈眯着眼睛,又问了一遍,“说啊,他是你男什么?” 我嘴角抽了抽,果然,我就不能放松警惕,就不能一边干着什么一边说话,这样说话特别容易不过大脑。 我干笑了两声掩饰着尴尬,但仍在嘴硬,“我说他是我男同学。”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和别的女生一起走?”我妈还在刨根问底。 “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女同学嘛…”我继续干笑。 “编,你接着编。”此刻,我妈的那双眼,仿佛可以洞悉我所有的想法,让我没法继续扯谎。 果然,在一个十分了解你的人面前,谎言是最容易被戳破的。 我站起身,屁颠屁颠地跑到我妈跟前,给她捶着肩,“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在超市我就觉得你俩不对劲,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还在那想招骗我呢,啧啧啧…”我妈一脸嫌弃。 “那你不直接揭穿我,拐弯抹角地打听,我就知道你打听这么细,肯定有问题。”我就不该放松警惕。 “我直接问你你会承认吗?” …… 那倒也不会。 “我拐着弯问你还不说实话呢。” 我讪讪地笑了笑。 “那您…”您什么看法,同不同意… 一堆问题堆在我的嘴边,我却问不出来,也摸不准我妈的想法。 没多久,我听见我妈说, “明天,叫他来家里吃饭。” 我瘪了瘪嘴,“那我哥…”他不知道这事啊。 “你哥明天去白尚阳家玩,后天才回来。” 白尚阳,是我哥的发小,他俩的关系不次于我和黎江朵。 那我就放心了,还是先不让我哥知道了。 第39章 互相揭短 隔天,许星朗一大早就来了,穿的板板正正,干干净净,害我在门口花痴了好一会。 许星朗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我妈也很客气地回应了几句,随后,我妈列了一个菜单,让我去买家里没有的食材。 我不会挑菜,我妈知道,但她非让我去,我很难不怀疑,她想背着我和许星朗谈点什么。 以我的观察,我妈不至于讨厌许星朗,甚至还有点喜欢,可她现在这么冷淡的态度,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因为我们偷偷摸摸谈恋爱没有告诉她,她生气了? 可这是我的主意,怪不到许星朗头上,是我不想公开,不是他想渣我…… 突然,我脑袋里一个灵光乍现。 坏了,我好像忘记告诉我妈,是我不想公开了。 她不会以为,是许星朗不想公开吧。 没等我细想,我妈催促我去买菜。 我给许星朗找了一双新的男士拖鞋,有些心不在焉。 他看出了我的担忧,摸了摸我的手以示安抚,可我明明看到,他的手心也全是汗。 “你紧张啊?” 许星朗点点头,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呼吸着,“哪有女婿见未来丈母娘不紧张的。” 我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换成是我去见他的家长,我肯定也会紧张。 但是… 我突然反应过来,羞红着脸,抬腿踢了他一脚,“谁说要嫁给你了,叫什么丈母娘…” 许星朗佯装吃痛地揉了揉腿,有些嬉皮笑脸,“是是是,唐突了,你放心去买菜,我去帮咱妈做饭。” 好好好,一边说着唐突,一边叫咱妈。 只见他做了最后一次深呼吸,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气一样,抬腿迈向厨房。 一共就两三步的距离,他走到一半还拐回来啄了一下我的唇。 随后,他走进了厨房,“阿姨,我来帮您。” 我有些呆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温度不减,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皮呢。 不过… 我还挺喜欢。 看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微微放下了心,换了鞋,出去买菜。 本想以最快的速度买好那些食材就回去的,结果周围的商店都不卖冬瓜,我妈还特意标注了,冬瓜一定要买,我只好跑到远一点的超市去买。 等我买完这些,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我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气都没带喘地爬上了五楼,打开门。 我预想的情境里,他们俩相处得可能会不太自在,我刚准备缓解一下他们俩之间的尴尬气氛,却发现,他们相处的,似乎比我想象的融洽。 两人都面带笑容,许星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的眼睛都眯成缝了。 我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他们才发现我。 许星朗过来接过了我手里的菜,笑意未减。 我被感染到,不由自主地跟着弯起嘴角,“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许星朗边笑边摇摇头,不打算告诉我。 我眼睛一瞪,许星朗没办法,无奈道:“阿姨跟我说了点你小时候的事,很可爱。” 可爱? 我歪了歪身子,越过他,满眼期待地看着我妈,“说啥了?” 快让我听听我亲爱的妈妈是怎么在我男朋友面前夸我的。 “就是你小时候在幼儿园打架…” 我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这才刚听了个开头,我就知道我妈想要讲我的哪件光荣历史了,我急急忙忙地打住了她的话头,“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想听了…” 我看回许星朗,发现他笑的更开心了。 搞什么,不就是我幼儿园打架,没动手,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把一个小男孩吓哭了,有这么好笑吗。 或许是我不理解的眼神太过明显,许星朗笑的更厉害了。 ? “这么好笑吗?” “你笑甚么?” … 笑的更厉害了。 “你太可爱了…”许星朗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我撇着嘴,无语,真无语。 我记得我妈是有点社恐的,可看到我妈拽着人家说话的这个样子,我不禁怀疑,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 我妈还要继续说我的那些糗事,我忙拦住了她,“妈妈妈妈,菜买回来了,咱做饭吧,我饿了妈妈…”我试图通过一声声妈妈来唤醒齐女士对我的母爱。 不能再说了,再说我的形象就没了,这年头你闺女找个男朋友不容易啊妈妈! “下回来,阿姨再跟你说啊。” 许星朗笑到失声,只能不断点头以示自己听到了。 我抽抽个脸,妈妈,要不您还是不同意吧,我感觉您说完那些事,跟您不同意也没什么区别了,反正我俩迟早要黄。 我有点郁闷,但在我妈做好饭以后,我就不知道郁闷俩字咋写了。 这菜真香。 但考虑到有客人在,我还是顾及了一些礼节,没有直接拿筷子吃菜,而是分发着筷子。 这时,我妈拿着盛好饭的碗,走过来,把我的碗递给我,宠溺道:“来,给你宝宝碗,还有你的宝宝筷。” 我接碗的手,瞬间僵住了。 我在许星朗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缓缓捂住了脸。 我妈愣了几秒,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说都说了,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便笑着开口解释道:“这孩子小时候特别独立,刚学会拿筷子,吃饭就不用我喂了,这长大了吧,倒是开始爱撒娇了,非让我叫她宝宝,她用的碗叫宝宝碗,用的筷子叫宝宝筷,用的杯子叫宝宝杯,你猜她盖的被子叫啥?” 漂亮,我妈甚至还就此向许星朗提出了一个问题。 “宝宝被!” “对喽!” 许星朗喊的字正腔圆,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气氛高涨,我羞愧难当。 你们是真不管我死活啊。 我承认,我爱自称宝宝,但我仅限于我妈,出门在外,我甚至觉得这样有些羞耻,从来不提。 可我妈却把这事抖给了我的男朋友。 天爷啊,我这真的不是娇妻文学啊,我本来就是我妈的宝宝不对吗!不对吗! 想是这么想,但我的脸依然像那煮熟的虾米,红彤彤。 我妈还想说点什么,我赶紧手动给她闭麦,“妈!吃饭,快吃饭!” 我沉浸在美食中,渐渐忘掉那些尴尬,吃的爆香,但也没忘记给许星朗夹菜。 吃的他满嘴油光,不住地赞叹,“阿姨您做饭实在是太好吃了,怪不得安安总说她减不下来肥,我妈做饭要是有您一半好吃,我小时候都不至于营养不良。” 我妈笑的眉眼弯弯,不住地给他夹菜,“好吃就多吃,想吃就来,阿姨给你做。” 许星朗一个劲地点头。 我笑了笑,和许星朗相处这几个月来,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他吃饭这么香。 我就说吧,我妈做饭特别好吃! 我妈有吃完饭出去遛弯的习惯,便把洗碗的工作交给了我们。 许星朗嘴角的笑意一直不减,我怀疑我不在的时候,我妈又说了什么,于是我趴在门上看了好久,又推了推门,确认我妈已经下楼了,门也锁好了,才回去盘问许星朗。 “我妈还跟你说什么了?” 许星朗一边刷碗,一边回答着我,“就是讲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说完,他没忍住又笑了笑。 “比如呢?”见他这样,我的脸已经开始抽搐了。 许星朗想了想,“比如啊,你小时候看电视剧,然后模仿人家太医,让你哥躺在床上,让你家里人准备后事…” 我记得,那时候我不懂什么叫后事,以为就是睡觉,那次我妈揍的我差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还有呢?”我咬着牙。 “还有你看电视剧里的主角吃药,然后特意用碗泡了奶粉,喝了一口,说,唉,也不知道我的病什么时候能好…”许星朗叹气的时候,甚至还模仿了我当时的神态。 “继续说。”我保持着微笑脸,反正脸已经尬红了,我也不怕再红点。 “还有你看电视剧,觉得自己不是你爸妈亲生的,非要跑出去找亲生父母,阿姨拦着你的时候,你还哭喊着,我不会忘了你们的,你们就让我去找吧…” 我扶着额头,羞的不敢抬头。电视剧害我害的还真不轻啊。 更要命的是,我以为这些事我妈不记得,没想到她记这么清楚。 “还有,你去你爷爷奶奶家玩,非要和小鸡一起睡,你家里人不让,你偷偷跑过去,刚一进门就被臭到了,然后一个没注意摔了一跤,手扑在了鸡屎上…” “停!”这个事我也记得,那时候我五岁,虽说啥也不懂,但好在分得清香臭,若不是后来失手,我也不会恶心的好几天不想吃饭… 别说了,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我喝口水压了压,继续问道:“还有别的吗?” 许星朗摇摇头,“暂时没有了。” 我松了口气,又平静了一下我自己,用了一个我从来没用过的称呼唤着许星朗, “亲爱的,” 许星朗愣了一秒,但他眼里瞬时涌起的喜色告诉我,这个称呼,他很受用。 “你们家会介意你找一个傻傻的女朋友吗?”我很认真的在问。 许星朗在我叫了他以后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等着我的下文,听到我这样讲,很是无奈地笑了笑。 刚好碗也洗完了,他洗干净了手又用毛巾擦干,然后双手捧起我的脸揉了揉,“想什么呢,谁小时候还没干过几件傻事。” 我的嘴被捏成了喇叭,有些耽误我说话,许星朗发觉我想要说什么,便松开了手。 “你小时候也干过?” 许星朗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明晃晃的尴尬,但他还是点点头,“当然,而且比起你干的,只多不少。” 哦? 我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许星朗也有点不好意思,但为了哄我,他还是把他能想起来的糗事都说了一遍。 譬如,许爸爸爱小酌,每次喝完酒心情都很好,许星朗觉得酒是个好东西,就偷偷拿爸爸的酒喂彩色小鸡,结果小鸡醉倒了,他以为小鸡死了,一直哭到爸爸妈妈下班; 又或者,他偷偷喝了变质的凉茶,喝干净才发觉味道不对,以为自己喝了毒药,命不久矣,悄悄写遗嘱…… 我笑的满脸通红,许星朗的脸色也没比我好到哪去。 “我现在明白你的想法了,确实很可爱。” “还有没有,你再多说点,我能笑一年…” 许星朗很是无奈地看着我,“这下开心了?” 我狂点头。 果然,没有最好笑的糗事,只有更好笑的糗事。 或许是我笑的太大声,许星朗红着耳朵,沉思着。 我直觉没什么好事,果然,他拿起我吃饭的碗,挑了挑眉,“让我来洗一洗我们安安的宝宝碗…” 我安静了。 “还有宝宝筷…” 我捏紧了拳头。 “还有宝宝…” 好啊,互相伤害是吧! 我掐起他的腰就开始挠痒痒,直到他求饶。 许星朗等我妈回来之后,又陪着她聊了一会,就回家了。 他走后,我妈拉着我谈了好久的心。 从她对我已经长这么大了的怅然,谈到对许星朗这个女婿的看法。 妈妈很满意,让我好好处。 我又问妈妈,为什么你那么满意,刚开始却要冷着脸。 “谁让你偷偷谈恋爱不告诉我。”我妈耍着小脾气。 我心下一紧,还真是因为这个。 我晃着我妈的手臂,软着语气,“我这不是想等稳定了再告诉你嘛,万一分手了…” 后面的话我说不出来了,我怕我妈猜到我的想法,会难过。 是,从一开始我和他在一起,我就做好了不长久的打算。 我不愿意去挽回一个对我没感情的人,哪怕我用情有多深,所以,如果许星朗不喜欢我了,我们分开是必然的。 偏偏我比谁都清楚自己有多少缺点,我更不会经营一段男女感情。 我怕,我敏感又自卑的性格,会把他推的越来越远。 所以我不敢告诉家里人,我怕一旦分手,她们会比我还难受。 可是我妈盯着我,那眸子里面翻腾的情绪让我知道,她还是猜到了。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手,“闺女啊,妈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不要有太大压力,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谈了,就好好的,要有信心,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小许,我瞧着那孩子是个会疼人的,对你也是真感情,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跟他敞开了说,不要自己别扭来别扭去的。” “不要在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就为它提心吊胆,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妈永远支持你,知道吗?” 果然,还是妈妈最懂我,也是妈妈说的话最有效。 我忍着眼里的泪,点点头,扑到妈妈怀里,“妈妈抱抱。” “多大了还撒娇。”我没管,因为我知道,我妈只是说说。 果然,我妈虽然嘴上数落着我,但手还是环住了我。 “抱抱吧,抱抱妈妈的胖宝宝。” 我刚想反驳,我妈又改口了,“哎呀,不胖啦,妈妈现在一把都能抱过来啦。” 我哼了一声,嚷嚷着,“15斤不是白瘦的。” “15斤啊,宝宝真棒!” 是啊,我很棒,我很好,所以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我的男朋友,我的家人,都是我的底气啊。 我和我妈商量着,我有男朋友的事情暂且保密,连我哥都没告诉,待我探探他的口风,再做打算。 第41章 我们先分开吧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四点多了。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是七点多。 呵,我还从来没有在七点多自然醒过。 东北的冬天日出很晚,七点多,太阳差不多才刚刚升起,我的窗帘又是个比较遮光的,所以整个屋子还有些昏暗。 我妈还在睡,我没想打扰她。 我轻轻坐起,抱着膝盖望着窗外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我妈醒了。 我转过头看了看她,我俩谁也没说话,我妈反而还顺着我刚刚的视线,陪我一起看着窗外。 这时,一声震动打破了此刻的宁静,与此同时,我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我直觉是他,便打开锁屏。 果然,是许星朗给我发来的早安信息。 我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他的脸,以及我们在一起的一点一滴。 我皱了皱眉头,顿觉身体不适。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条消息,直接关了机。 此时,我妈已经起来了,跟我说要出去做早饭,然后去民政局办正事。 但是没过多久,她便再次回来,面色复杂,“你…他没在家。” 我下了床,发现我爸这次放假拿回来的行李都不在了,桌子上只有一张字条。 “我错了,不离婚,工资我还会交到家里,我不该说那些话,我先去爸妈家过年。” 我才想起来,今天是腊月二十九,要过年了,原本,我们今天也应该去的。 但是我不想见到他,也不打算去我爷爷奶奶家过年。 我哥和我妈很支持我,我哥更是拍手叫好,“正好,咱仨一起过,正好不想听我爷我奶阴阳怪气。” 什么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找个有工作的,什么某家孙女减肥减了多少斤啊,什么谁家的小谁在脸上乱用东西,长了一脸痘啊,都不会听到了。 但我妈还是气不过,“不是说今早上八点去民政局吗,跑了算咋回事!真孙子!不行,我打电话让他回来!” 说着,我妈就拿起了手机。 电话那边响了很久,几乎是在响最后一声的时候,我爸才接起电话。 “媳妇儿…” 我只听见了一句我爸的声音我就犯恶心,赶紧离的远远的。 之后,我就听见我妈说,“谁是你媳妇儿,赶紧给我滚回来,办手续去,明天大年三十人家就放假了,还得等七天,我等不了。” 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我没听见,我只听见我妈那越说越激动的声音,“少扯东扯西,不是你说的吗,我们仨没你不行,这回看看到底是谁离不开谁!” “吕鹏,这么多年我忍你忍的够多了,我受够了,你跟个没断奶的似的,你妈说啥是啥,你妈说男人进厨房没出息,这么多年家里家务你一手不伸。别人说啥,你听风就是雨,回来就开始跟我耍脾气,你不就仗着你挣那么两个钱吗,你牛什么牛啊,我生俩孩子,任劳任怨尽心尽力把俩孩子照顾大了,在你那一点功劳都没有,一点不念我的好…” “你念什么了啊,你要是念着我的好,你要是记着我的功劳,你昨晚上能说那话?你可别装了。” “还有什么余地,你干那个事还用我提醒你吗?” “这么多年你怎么对我,我都忍了,但是现在你伤害到我女儿了,你一句你错了就能把孩子心里的阴影去掉吗?我不跟你离婚我都对不起她,谁知道你会不会再犯混!” “你可别放屁了,你说的话没一句能信的,到时候再说一句,我喝多了上头了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我妈撇着嘴,摇头晃脑,阴阳怪气。 我不禁失笑。 “少废话,我告诉你,你今天不回来办手续,你以后都别回来了,咱俩分居,两年以后,法院照样能判。” “过什么年过年啊,你还想刺激她啊!自己去跟你爹妈解释去吧!”说完,我妈把电话挂了。 我去给我妈顺了顺气,说好听话给她消气。 一想到不用跟他一起过年,我整个人都轻松多了,除了还对异性的肢体接触有些轻微的应激反应。 大年三十,我们仨都睡到了自然醒。 之后,我们慢悠悠地贴好了对联,然后帮我妈备年夜饭。 我哥拍我爸的那一掌用了全力,第二天那只手就变得又紫又肿。 但他还是坚持要帮我妈洗菜,我就去帮我妈切菜,我妈炒菜。 我哥还不信任我切菜的技术,但我用实力向他证明,他的不信任是对的。 土豆丝变土豆条,黄瓜片变黄瓜块。 我妈看不下去,让我去歇着。 我瘪了瘪嘴,理不直气也壮地哼了一声,乖乖去扒蒜。 一切都很开心,除了我奶奶打来的那个视频。 “小舟啊,你们啥时候来啊,你爸都到了。” 我哥皱了皱眉头,“我爸没跟你说我们今年不过去了?” “没有啊,咋不过来了呢?” “你去问我爸吧。” 我奶就那么拿着手机,也没挂断,去问我爸,我们为啥不去过年。 我爸支支吾吾,也解释不清,最后只说了一句,“他们有事。” 我爷在一旁急吵吵地喊,“有啥事不能过来过年啊,赶紧的,坐车来,我老吕家的孙子凭啥不跟我们一起过年,你妈要是不来就让她自己在家待着,你俩过来。” 我直觉不对,我爷怎么会说这句话。 擦了擦手上的水,我把手机拿了过来,语气平静地问道:“我爸跟你们说,我俩是因为我妈才不去的?” 我奶说,“他说你妈给他吵架了,才不来的。” 我捏了捏拳头。 我知道我奶耳背,所以她的话筒声音非常大。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加大我说话的音量,问道:“我二姑和我小叔还有佳佳小杰都到了吗?” “他们都到了,就差你们了。” 两个孩子正是活泼的年纪,争先恐后地过来叫,“哥哥!姐姐!” 我奶还笑呵呵地把镜头转了一圈,我看见了我小叔,还有我二姑父。 嗯,跟我想的没错,我二姑和我小婶婶在做饭。 本来,我妈也是厨房那一员的。 我冷笑着,都21世纪了,还搞男尊女卑那一套呢? 什么狗屁。 在心里骂了这么一句,我清了清嗓子,“那好,我告诉你们我们为啥不去。” 我刚要说话,我爸就来抢我奶手机,但是没抢过我奶。 虽然我不喜欢我奶,但就这一举动,我不禁想要给我奶竖个大拇指。 我以一个很是平淡的口吻,大声叙述了这件事。 话音刚落,原本有些吵闹的环境突然安静了。 我继续说,“所以我现在很讨厌他,我看见他就恶心,今年就不去了,既然我二姑和小叔他们两家都到了,你们就好好过年,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我就把视频电话给挂了。 还把屎盆子往我妈身上扣,真够无耻的。 那边没有再打来,我放下我哥的手机,继续和我妈一起做年夜饭。 这一整天,我都没有开过机。 也不知道是没空出时间去看,还是在躲避某个人。 今年的春晚有些没意思,但妈妈包的饺子很好吃。 吃完饭,我哥刷碗,我帮我妈揉肩捶腰。 说实话,今年的春节,是我从小到大,过得最开心的一次。 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不需要看不想看的人,听不想听的话。 但,有些事,不是我逃避,就可以躲过去的。 我们一直等到零点敲钟,半夜十二点半,我妈跟我哥都睡了。 关上门,躲在月光下,我犹豫很久,才给手机开了机。 不出所料,许星朗给我发了很多条微信,有年夜饭,还有春晚,还有他包的饺子。 他还说,他很想我。 这些分享日常如果是放在平时,我会感到非常甜蜜,还会回过去一句,我也想你。 可是今天,我只觉得我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 我甚至一想到十几天后的我要和他一起回学校,我要和他牵手,我就难受。 这样的我,还怎么谈这段恋爱呢。 可是,我也知道,我不能这么草率地就给他下了判决书,这对他不公平。 再等一等,没准会有转机。 所以,我避开那些“我想你”,简单回复了一些其他的。 还告诉他,这些天我有事,回复不会太及时,也告诉他,不要来我家找我。 接下来的十几天,我都没怎么联系过他。 我爸还是没回来,一直待着我奶家,后来,听我堂弟说他被我奶打了一顿,直接去上班了。 我的心里没什么波澜,也没做出什么举动,大人之间的事,我还是不插手了。 我妈开始找工作,但是她的身体,经不起太过劳累,最后经我小姨介绍,去我小姨的好朋友家,给她还在上高二的儿子送饭,一个月四千。 我妈刚开始还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做,但那个阿姨却说没什么,大小伙子皮糙肉厚,不用那么细致。 主要是她和她先生工作太忙,家里老人又帮不上忙,孩子正在上高二马上就高三了,不爱吃学校食堂,总吃外卖也不好,这才想到找个做饭阿姨送饭。 早饭不用管,我妈只需要把午饭和晚饭做好给他送到学校去就可以了,基本上我们吃什么他跟着吃什么就行。 可以说,因着我小姨那一层关系在,他们很照顾我们了。 我妈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高二学生开学没那么早,但正月初六,何先生和何太太就要去工作了。 所以这几天,他们想让我妈做一顿三人份的饭菜,工资另付,主要是想尝尝我妈的手艺。 我妈做了两荤两素,用保温桶装好,送去了何家给的地址。 我哥也跟去了,目的是混个脸熟,以便以后的某一次,我妈有事的时候我哥会帮我妈送饭,不至于认不出。 至于我,还不太想与陌生异性接触,便在家里做起了后勤工作。 他们的反馈都很好,尤其是他们的儿子何渊,听何太太说,他那天一连吃了三碗大米饭,听的我妈笑得合不拢嘴。 正月初六,我妈就开始给何渊送饭。 正月初十这天,我和我妈把我哥送上了车站。 这些天,我一直都没联系许星朗,他记着我的话,也没来找我。 眼看着,我就要开学了,我们又要见面了,我再次考虑我们的关系。 我遇到的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对我的影响却非比寻常。 好在当时阻止的及时,不然,我只怕会看见异性就想吐。 我爸走了以后,我妈跟我哥哄了我这些天,我心头的那片阴霾,也消散了不少。 只是,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对异性的肢体接触产生抗拒。 但起码,日常生活不会影响,我还是那个乐观开朗的吕宁安。 可许星朗不是普通异性,我可以和普通异性保持距离,和他不行。 所以,我看着我和许星朗的对话框,再次想象,我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 额头上渐渐冒出冷汗,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暴起,我发觉我还是不行。 但男女朋友之间,这些都是注定会有的。 我就是适应了这一点,才决定和他在一起,但凡当时我的内心深处表现出一点抗拒,我都不会答应他。 可是现在,我连想象中和他牵手都觉得难受。 思来想去,我还是发出了那条信息: 我们先分开吧。 几乎是发出去的下一秒,我的屏幕上方就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大字。 我咬着唇等着他的回复,没想到,那几个字闪动几下后,他直接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赶紧关紧了房间门,调整了呼吸后,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急急地问着,“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发生什么事了?” 我张了张嘴,敛下眸子,轻声道:“没有发生什么,就是想分开了。” 许星朗哑然,不知过了多久,他颤抖着声音问着,“为什么?” 我沉思了片刻,故作不在意地说道:“因为我不喜欢你了。” “不可能,前几天还好好的呢,你怎么可能突然就不喜欢我了…” “就是这么突然,我这个人就是很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谈恋爱了,所以我想结束了,可以吗?”我淡淡道。 “我不同意!”许星朗有些生气,这还是他第一次冲我发火。 但是说完这句话,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安安我刚刚不该凶你,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有什么困难一起面对,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有事你跟我说,我们一起解决,你不能一句话就把我抛下,我接受不了,安安,安安…” 他一声一声地叫着我,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鼻子有些泛酸,嗓子也开始发紧。 是啊,我们说好的,有什么事一起面对,他也一直在倾尽全力治愈那么别扭的我。 可是我能说什么呢? 我能说我抗拒他的肢体接触吗? 我能说我一想到要和他牵手拥抱甚至是亲吻就从心底里抵触吗,明明我不讨厌他的。 我能说你可以不可以等等我,等我不再抗拒的时候我们再在一起吗。 可我凭什么要他等我呢,毕竟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完全走出来,也许一天,也许一周,也许一个月也许是一年,也许是更久。 我不想让他每天都小心翼翼地和我相处,这对他不公平。 倒不如趁现在感情还没那么深,趁他还没陷那么深,趁早断了吧。 我叹了口气,压下嗓子的酸涩,忍住哽咽,让声音如常,“对不起。” “是我太别扭了,是我的问题。” “你值得更好的,以后别联系我了,我们就到这吧,好吗?” “让我冷静冷静,好吗?” “我最近不想见到你…” 许星朗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哽咽着,说出了那句,“好”。 我挂掉电话,把脸埋在膝盖处,咬着自己的手腕,无声地崩溃大哭。 我不想分手,我还喜欢他。 可是不分手我又该什么办… 眼泪沾湿了我的袖子,我猛的抬头。 我为什么,不能像当时他对我表白时那样,再去找他确认一下呢。 或许,我不排斥他呢。 可我刚要起身,看了看外面那点缀着星月的黑夜,才回过神,苦笑着泄了力气。 我怎么忘了,我给了自己半个月的时间,可是我一想象要和他有亲密接触,我浑身就开始抵触啊。 我连想象都难受,怎么会能接受现实呢 第42章 自食其力 一夜未眠,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了床,谎称晚上没睡好。 我妈和我哥只当是我还走出阴影,没有多说什么。 每个寒假末我都不想开学,前段时间我还在想,今年应该能好受一点,毕竟学校里还有个让我牵挂的人。 现在,那个人还在,但却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可日子不会因为我不想开学就停住的,终于,还是到了我的开学日。 每次开学,我妈都会给我做点吃的带着。 这一次,她还多做出了好多。 我正在疑惑,多出这些是给谁的,我妈就给我解释道:“给你那个男朋友带点啊,他不是喜欢吃妈做的菜吗,正好,他跟你一起回学校,多带些,给他室友也分一分。” 我面色一僵,但被我很快掩盖住。 我没告诉我妈我们分手了,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我们算不算分手。 但有一点我知道,我们这次,是绝不可能一起回学校了。 我妈看出我有些不对,问道:“怎么了?” 我回神,笑着说,“知道啦,这回他可有口福了,到时候都让他帮我拎着,嘿嘿。” 我妈听完我的话,眉头并未舒缓,她犹豫半天,才说出那番话,“安安呐,你可千万别因为那件事就觉得你怎么样了,你想开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被狗舔了一口…” 我不禁失笑,将那个人比作狗,狗都会不高兴的吧。 笑完后,我才变得有些严肃,张口想告诉我妈,我分手的事。 但看见我妈担忧的神色,鬼使神差的,我突然就不想告诉她了。 再等等吧。 于是我笑着安抚她道:“我知道了妈,我们俩还要一起回学校呢,咱快装菜吧,一会赶不上车了。” 我妈没再说什么,只是手脚麻利地拿出盒子装菜。 我妈把我送到了车站,却只能送到安检口。 许是很多学校都在这两天开学,车站的年轻面孔都多了不少。 其中,不乏有默默抹眼泪的父母,还有转身流泪的孩子。 我,属于眼泪汪汪,强忍的那种。 正伤感着,我妈突然开始东张西望,我直觉不好,下一秒,她便收回视线,问着我,“小许呢,他什么时候来?”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没了,僵笑着,随便扯了个借口,“我们约好在候车室见面的,他可能已经进去了吧。” 我妈点点头,继续嘱咐着我。 身份证放好了,检完票就收进口袋里; 下车的时候拿好包,东西别落车上; 排队的时候把背包放在前面,倒着背,免得有人划包… 这些话,我都听了好多遍了,甚至,我曾经还不耐过,觉得我妈太啰嗦。 但现在的我,回想起那时的我,我只想说一句,我真该死啊。 妈妈是太担心了,她恨不得时时刻刻在你身边,帮你顾着这些大事小情。 可她又知道,自己不能陪着孩子一辈子,她终究要学会放手,所以只能把这些担心和思念,化作句句嘱托,生怕自己少说一句,生怕孩子吃一点亏。 我强忍着内心的酸楚,认真地点着头。 我原本想在外面待到检票再进去,但我妈不让,非让我早些进到候车室等着。 实在拗不过她,我还是含着泪,和她挥了挥手。 离检票还有些时间,但已经有一小部分人开始排队了。 我四周环视了一圈,顿时明白。 原来是因为候车室已经没有空座位了。 我没去捡漏空座位,而是拉着行李箱,站到了那些人的后面。 我低下头,就看见我妈给我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菜盒,静静地躺在那个黑色包裹里。 排队排得有些无聊,我的手指在袋子上划来划去,随后,把手插进羽绒服口袋里,吸了吸鼻子,鼻头有些酸。 不想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哭出来,我赶紧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电子车票,确认自己车厢以及座位号。 我摩挲着屏幕上的那个数字,不由自主地庆幸。 还好我和许星朗买的票不连座,这下,可以暂时躲一躲。 说来奇怪,我还担心会不会在候车室里遇见他,但是一直到学校,我都没遇见过他。 我妈装了好多菜,我费劲力气把他们运到了学校,却实在没法把它们搬上五楼再送下来。 正愁着,我来到了一个岔路口,面前出现了两条路。 我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另一条我不常走的路。 那条路虽说有些绕远,却可以路过许星朗他们寝室楼。 但是到了寝室楼下,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东西给他。 毕竟,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送菜… 其实普通同学的关系我也可以送菜的… 要不我还是拿回去吧,江雪笙和许梨也爱吃… 可是我看了看行李箱上另一个黑色包裹,才想起来,我妈把她们的量都带出来了,再加上这些,我们怕是吃到坏也吃不完。 正犹豫着,我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李子扬显然也认出了我,离了老远,就笑着向我招手,喊道:“嫂子!” 然后,拎着行李箱快步向我走来。 我松了一口气,笑了笑,“我妈做了好多菜让我带过来给你们分一分,但是我只能走到这了,再往里进阿姨该撵我了,能麻烦你帮我带上去吗?” “这有什么麻烦的,没问题!” 李子扬把菜接了过去,“嚯,还怪沉的,辛苦了嫂子。” 我笑着说没事。 李子扬准备走的时候才想起来看了看周围,疑惑地问着,“诶?朗哥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我嘴唇动了动,快速想着借口,几秒后,开口道:“啊,他有点事,我们没一起。” 李子扬点点头,“我知道了嫂子,拜拜!谢谢你的菜!” 说完,他的眼睛突然瞟向了我的身后,像是看见了什么,面露惊喜,但刚要开口,又闭上了嘴。 我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怎么了?”我疑惑道。 李子扬挠了挠头,眼里却是和我一样的不解,但他憨憨地笑笑,随后甩了甩手,“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 “我走了啊嫂子。” 我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在他抬脚之前,叫住了他,想让他别叫嫂子了,但叫住了他,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在他不解地目光中干笑了两声,“没事了,你走吧,拜拜。” 算了,还是让许星朗自己说吧。 我深吸了口气,走了出去。 许星朗他们寝室在二楼,应该不算太麻烦李子扬。 我走的急,也就没看见,在我身后,追出来的那个人。 他远远地看着我,到底还是没上前。 许星朗一直看着吕宁安越走越远,直到影子再也看不见,才失魂落魄地回了寝室。 一进屋,就看见桌子上有个很大的黑色包裹。 他把手放在上面,摸了摸,片刻后,打开了袋子。 是那天他说过好吃的那些菜,用一次性饭盒装着,外面套着两层保温袋,一看就是齐阿姨的手艺。 正在发愣,李子扬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见情绪有些低迷的许星朗,李子扬先是一愣,随后不解道:“对了朗哥,刚刚你就在嫂子身后,为什么要躲起来啊,还打手势不让我说话。” “你们…闹别扭了?” 许星朗沉默片刻,“算是吧。” 只是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闹了别扭。 李子扬这才松了口气,“害,小情侣闹别扭正常,只要不分手,几天就好了。” 许星朗脸色有些黑,他们,貌似是分手了。 李子扬没注意到许星朗那骤变的脸色,继续说着,“嫂子还能给你送菜,证明心里肯定还有你。” 但许星朗听见这话,内心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隐隐有一丝不安。 他怎么感觉,这个这么像分手饭,还是吃完这顿以后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莫名产生的这个认知,让许星朗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时,丁烨和阮季康一人拎着一个洗衣盆回来了。 许星朗呼了口气,把盒子逐一打开,他的情绪不高,但仍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语气,“这是…你们嫂子妈妈的手艺,特别好吃,快尝尝。” 其他的三个人在得到许星朗的同意后,各自拿了筷子挨个品尝,连连称赞。 然而许星朗看着那些他很爱吃很想念的菜,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很想知道吕宁安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这么突然就和他说分手,可是他没处问,也没法问。 阮季康比丁烨先发现了许星朗的不对劲,用胳膊肘捅了捅其他两个人。 李子扬用口型无声地说着,“吵架了。” 阮季康没说话,丁烨问道:“朗哥,因为什么啊,需不需要哥几个帮你分析分析?” 许星朗没说话,半晌后,叹了口气,“没事,我能处理好,你们快去吃吧。” 是夜。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许星朗。 我想解释,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解释这些事,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逃避,向来是我最擅长的保护方式。 我用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不去想。 直到天边微微亮,我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顶着个熊猫眼,神色恹恹地去上了课。 回来后,我就开始找校内兼职,不光自己在校园里溜着招聘广告,还托朋友帮忙打听,就连正月十五出去逛街,我也在留意小广告。 虽然我爸说他不离婚,会继续把工资交到家里,但谁知道他到底会不会那么做。 我妈妈身体那么不好,都开始努力赚钱了,我也该努努力,给她减点负担。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奶茶店的工作,一个小时12块钱。 一起留下的,还有一个女生,和我一起,两个人导班。 店长是一对年轻夫妻,人很好,会让我们介绍顾客过来,还说谁介绍的多,就给谁涨时薪。 虽然我人缘不错,但我却不想利用这个来欠下人情,12块钱一个小时,对我来说也可以了。 我大概算了一下,如果我没课就去帮忙,平均一天差不多有四个小时。 这样一个月下来,能赚到一千多块钱,我省着点花,也就够我的生活费了。 至于学费,我本就申请了助学贷款,再加上奖学金,差不多也够了。 我担心的资金问题都得到了解决,我的日子都开始有了盼头。 然而,开始自食其力的第一天,我就累趴下了,那一夜,我连梦都没做。 但我没放弃,继续早出晚归。 最开始的那几天,我满脑子都是奶茶配方,再硬生生从中抽出精力去记课本上的东西。 很累,很苦。 却莫名的充实。 之后的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我一次都没有碰见过许星朗。 忙起来的时候没空去想他,也只有在吃饭的那短短十分钟,我才会不自觉的想起他,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不止一次地去看我身边的位置,想着之前坐在这里的人。 想着想着,我便吃不下了。 打工的这一个月,我不可避免地接触了不少人,尤其是异性。 我从一开始的混身发麻,强装镇定,到逐渐适应。 但我适应的,也仅仅是接递奶茶时手指之间无意间的触碰,对于许星朗,我还是不能保证什么。 江雪笙和许梨看出了我的异样,我就说了一句,“分手了”,没多解释,她俩也就一直没多问。 倒是经常来光顾我打工的奶茶店,有时候就会买好几杯,我常常打趣她们,就两个肚子,喝得下那么多吗。 她们就会说,是给社团朋友带的。 我有些失落,但也理解,毕竟我没时间陪她们,总要允许她们有新的朋友啊。 忙了一个多月,我是经人提醒,才意识到自己原本有些紧身的工作服变的有了余地。 一上秤,竟然瘦了十斤。 我有些欣慰,也有些心酸。 之前一直想月瘦十斤,但却总是被各种各样的理由阻碍到,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我的心态,好像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我没跟我妈说我打工的事,但也没向她要生活费。 没想到,我妈还是在月末给我打了三千的生活费。 我吓得差点没拿稳手机。 我妈向来一视同仁,如果我是三千,我哥也必然是三千,可是我妈一个月工资才四千啊… 我没忍住问她,哪来的钱。 我妈解释道,是我爸执意要把他的工资打到了我妈的卡上,说是要补偿我们。 她觉得她自己赚的钱够她花了,她不要他的钱,但是我俩应该要,怎么说他也是我俩的爹,他养我小,我养他老,很正常。 正好,多给我们打点,剩的话就让我们自己攒着。 我也确实没那么有志气,心不安理不得地收下了那笔钱,然后继续去打工。 我要多攒点钱,给自己留底气,也要给我妈底气。 第43章 新室友 晚上十点,忙碌了一天的吕师傅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抱着她的猪猪公仔正准备刷一会视频,许梨就炸出了一句优美的中国话,“卧槽!” 许梨很少有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我腾地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你们看没看班群里的消息?”许梨的声音有些生无可恋。 我刚打开手机,还没来得及看群,赶紧去查看最新消息。 看完之后,我石化了。 江雪笙原本慵懒地看着剧,看完消息,也愣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呆呆地出声,“就只有咱们寝室空了一个床位吗,别的专业别的楼没有吗?她怎么偏偏就来咱们寝室住呢?” 我有些抓狂,再来一个新朋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还要重新相处,也不一定能相处的好,万一是个不好相处的,我们仨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江雪笙的脸就像吃了屎一样,臭的要命,“没办法,学校直接安排的,咱能怎么办?难不成是因为咱们是优秀寝室?” 我抬头看向墙上挂的那面红色的锦旗,原本金光闪闪的“优秀寝室”四个字,此时此刻,却有些刺眼。 倒是一开始就炸毛的许梨比较淡定,“既来之则安之,我就不信,还能住进来个牛马。” 我叹了口气,确实,我们不能改变什么,不如平常心,再说,怎么就会那么衰,碰上个硬茬呢。 接受了这个事实,我才想起来追问,“她为啥才来住校呢,咱都大二下学期了。” 许梨的消息一向比较灵通,很快,她就了解到了前因后果。 “据说是个富二代,之前一直住在外面,最近可能是想体验生活了吧,就来住宿舍了。” 富二代… 我的眉毛不受控制地向上挑去,普通家庭的我,看多了小说,总感觉富二代的脾气都有点怪,但好像脾气有多怪和她们家的富裕程度有点关系… 来不及思考这个二代到底有多富,我的视线扫到了那张空床上。 江雪笙和许梨也安静了,和我望着同一个方向,很显然,她们也意识到了。 “群里说她…什么时候到了吗?”我问道。 俩人摇摇头。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腾腾几步下了床,把我放在那张空床上的东西往我自己的桌子上搬。 之前这个床一直空着,一年多了也没人来住,俨然成为了我们仨的小仓库。 我把东西毫无章法地摆在我的桌子上,我刚收拾好的整洁桌面,乱了。 不过没关系,我自己的桌子再怎么乱,我都可以慢慢收拾,但不能让人家过来看着我们收拾她的床。 江雪笙和许梨看到我的操作,心领神会,也忙不迭地搬运自己的东西,很快,一张空空如也的床铺以及书桌就收拾出来了。 我们这才微微放心,各自不慌不忙地收拾着自己的一方天地。 我很会收纳,也很喜欢收集各种包装硬实的手提袋,把它们放在柜子和抽屉里作隔层。 这就又省了一笔收纳盒的钱。 没多久,我就收拾出个大概。我正在思考我的洗发水们放在哪,余光一瞥,突然发现,那张空桌的桌面有一圈水渍。 …… 不好意思是我洗发水的水渍,我忙抽出湿巾和纸巾,把桌子里里外外擦了个遍,然后才放心地继续思考。 全部收拾好了,我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气全部吐出去的那一刻,灯,也灭了。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 噢哟,都十一点了,也确实该熄灯了。 那么今天,她肯定是不会来了,我又舒了一口气,爬上床,一夜好眠。 第二天是个周六,我起了个大早,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寝室。 今天没课,我可以一整天都待在奶茶店里。 这也得益于另外那个兼职的姐妹周六有事,不能顶班。 但是我没事啊! 从早上九点一直到晚上九点,十二个小时,我这一天就可以赚144块! 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可真的是笔巨款了。 想到这,我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工作服是我在寝室里就换好的,在路上草草地解决了早饭,一到店,我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今天的工作中。 这家奶茶店不是连锁店,而是一个自创品牌,但胜在味道好,且包装新颖,很受一些小情侣和小女生的欢迎。 我见惯了来买奶茶的小情侣,慢慢也摸索出了他们更喜欢哪款奶茶。 所以当那对初次光顾我们店的情侣要我推荐时,我很熟练地推荐了那款“星星相印。” “这是我们店卖的比较不错的一款,品名取自惺惺相惜、心心相印二者的结合,乌龙茶底,加入了酸酸的柠檬汁,还混有甜甜的白桃颗粒,低卡低脂,女孩子喝也不会发胖,杯子外观也不错,二位要尝尝吗?” 这一对的小姐姐长得很精致,身量也很小巧,在看到了“星星相印”的实物图之后,当即表示,就要这个,还要超大杯。 男生脸上满是宠溺,掏出手机准备付款。 今天老板和老板娘都在,人还不算多,所以我只负责收银和包装。 拿到那两杯时,我的手指碰到了杯身上那两颗嵌在一起的星星图案,不由想起,当时我和许星朗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没怎么喝过奶茶。 一是我喝奶茶脸上爱长痘,我不想变丑,二就是,后来减肥,怕胖。 我摸着杯子出了神,在那两位顾客出声询问时我才回过神,忙不迭地道歉,放好吸管,递过去。 想起那个人,我的心情有些低落,但我的情绪太爱写在脸上,所以我强迫着自己,不去想他,露出十二分的微笑,接待下一位顾客。 “您好,请问喝点什么?” “嫂子,是我!” 我的眼睛从显示器上移开,就看见呲着两个大牙的丁烨和李子扬。 我面露惊喜,“是你们啊,想喝什么?” “哪个好喝啊嫂子?”李子扬盯着屏幕上的菜单,一脸纠结。 我猜他们也是不常喝,给他们推荐了比较偏甜腻款的奶茶,还有偏清爽款的果茶,让他们自己选择。 李子扬选了奶茶,丁烨选了果茶,我给他们下了单,手指了指付款码,“这边扫码。” “好嘞嫂子!” 老板过来看了一眼,去后面开始制作。 后面并没有人排队,我才有时间分出心思,思考我自己的私事。 李子扬还在笑呵呵地看着我,我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四周。 “嫂子你别看了,朗哥没来,我拽他来都不来!” 被戳穿的我有些尴尬,随后,唇边便泛出一丝苦笑。 他可能是生我气了吧,这也正常,毕竟是我莫名其妙地就跟人家提分手。 “最近还好吗?”算起来,我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们了。 “挺好的,嫂子你呢?” “我也挺好的…” 说完这句话,我这才意识到,他们的称呼。 我面露难色,“额,许星朗没跟你们说吗,你们还是别叫我嫂…” 丁烨打断了我,“嫂子!奶茶好了,你快帮我们包一下,我们有点急事着急走!” 我愣了一秒,用最快的速度给他们包好了奶茶,他们跟我匆匆告别,拿起奶茶就跑。 我不禁失笑,这俩猴儿啊,天天上蹿下跳。 正笑着,我突然看见那边那棵树旁,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的心,倏地跳慢了半拍。 但当我再仔细去看的时候,又没有了。 难道是我…眼花了? 我怎么看那个背影那么像许星朗。 没时间多想,又来了两位顾客,我赶紧给人家下单。 今天老板家里有事,所以下午六点就闭店了,但我也得到了十个小时的薪水,美滋滋地回了寝室,甚至还奖励了自己一碗酱香米线。 回寝室,一边追剧一边吃饭是最幸福的事了,一集甄嬛传看完,我的米线也吃完了。 滴血验亲啊,啧啧,下饭。 今天出了不少汗,我把工作服用洗衣液泡上,刚准备去洗澡,寝室的门,被敲响了,然后,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开了。 准确的说是被踹开的。 此时此刻,拎着换洗衣服刚走到门口卫生间的我,一个大闪身才避免被踹到。 随后,两个女生搬着一大箱子东西慢慢从门口挪了进来,她们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汗都来不及擦,又去外面搬下一箱。 一共三箱,摞起来都快有我高了。 在我的目瞪口呆中,我们今天的主角登场了。 一个烫着法式卷发,戴着墨镜,穿着长筒靴,手插大衣兜的女生走了进来。 她摘下墨镜,红唇一勾,脸上带着骨子里透出的傲娇,温和地对我们说道:“你们好啊,我是你们的新室友,宋知宜。” 第44章 第一次被人用钱砸 或许是女孩的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她做完自我介绍,我们仨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 空气安静了差不多有两分钟,无人回应,宋知宜自信又张扬的表情僵在了脸上,片刻后,她疑惑道:“你们…不欢迎我吗?” 那怎么能呢,又酷又飒的美女小姐姐谁不爱啊,就是这箱子挡着… 话说搬东西的那两个小姐姐为什么要摞着放这三个箱子?这怎么拿? 但我看了看这箱子的大小,又看了看空地的大小,我只想说,小姐姐真仁义。 此时的我,因为要去洗澡,离宋知宜最近,也只有我看到了她,我忍不住出声道:“知宜啊,你过来一点。” 我拉着她来到了空隙处,至此,我们四个人才算是真正的见到了第一面。 宋知宜显然也反应了过来,非常热情地和我们打着招呼,“哈喽!你们好!” 许是被这份热情洋溢的情绪感染到,我们仨也兴奋了起来。 “你好你好,我叫江雪笙。” 许梨比较简洁,过来握了握宋知宜的手“许梨,苹果梨的那个梨。” 江雪笙闻言,补充道:“我是下雪的雪,竹笙的笙。” 宋知宜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 我收起看热闹的姨母笑,一脸正色,“我叫吕宁安,安宁的那个宁安,你可以叫我宁宁。” 宋知宜在很认真地记着我们的名字,然后又补充了自己的信息,“我叫宋知宜,你们可以叫我珠珠,我是学麻醉的,之前一直办走读在外面住,学校没给我安排宿舍,我现在又想来体验一下集体生活,但我们专业满了,所以就把我安排到这边了,给大家添麻烦了。” 一番话,把我们想要八卦的信息都填补完了,果然,女孩子最懂女孩子想听什么。 不得不说,我们学校的住宿环境还是不错的,是富二代想来体验集体生活也不会太委屈的程度。 如果她们不嫌小的话。 然而,下一秒,宋知宜就有些嫌弃地说道:“不过这屋子也太小了,我衣帽间都比它大。” 我有些愣住,但忽的又觉得很合理。 “不过没关系,屋子小一点,会更温馨。” 新室友这么亲和,也让我们刚刚的担忧减少了几分,这位大小姐,貌似也不是很难相处。 我的心理防线在宋知宜异常灿烂的笑容中逐渐被击垮,大家聊天都放松了很多。 我们看着宋知宜这三个大箱子,有点头疼,我有些担忧地比划着,“这些…”你自己能收拾完吗? 宋知宜一下子就看懂了我的意思,小手一摆,“问题不大,你们有拆快递的小刀吗,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许梨离桌子最近,从盒子里找出小刀递给了她。 我还在想要不要帮忙卸箱子,她就已经把最上面的那个箱子搬了下来。 我这才发现她比我还要高一头,没忍住问道:“姐妹你多高啊?” 宋知宜一边划箱子上的胶带一边回答我,“一米七八。” 一米七八… 我上大学以后遇见的男生有的都没有一米七八。 我瞬间起了兴致,我对个高的女生真的没有抵抗力,尤其还是这么高的,她几乎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高的女生了,再蹬双带跟长靴,这不妥妥一米八。 “你哪人啊?”我睁着一双星星眼。 宋知宜手里的动作没停,“我家在京都,不过我姥姥是临江省的人。” 哇哦! 但她是京都人却没有那么重的京都口音。 “那咱们算…”我认真掰着手指头算着,“四分之一个老乡。” “我也是临江省的。” 宋知宜闻言抬头,眼睛一亮,“真的!那你是临江省哪里的人啊,我姥姥家是希城的,不过她遇到我姥爷以后俩人一起去京都了,就再没回来过。” 我倒吸一口气,出口的声音中都带着一丝诧异和雀跃,“我家也是希城的…” 宋知宜的眼睛更亮了,“缘分啊!” 我心里对宋知宜的喜欢又多了一分。 既然这么有缘分,我赶紧放下我的衣服,“需要帮忙不!” 没想到宋知宜笑着摆摆手,“谢谢啦,不过先不用,我先自己收拾,需要的时候我会向你们寻求帮助的。” 我一想,也对,我也喜欢自己收拾自己的地方。 “那你需要帮忙的时候叫我。”留下这么一句,我拿起衣服去洗澡。 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宋知宜已经收拾完了两个大箱子,正在拆第三个,她的床铺也是铺好的。 我擦着头发的手一顿,这速度… 牛啊。 宋知宜也注意到了我,看我愣愣地盯着她的床铺,莞尔一笑,解释道:“我的衣服都是熨烫好并挂好了放在箱子里的,我把他们转移到衣柜里就好了,被褥都是套好的,铺上就可以了,很方便。” 我默默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怪不得箱子这么大。 我看着宋知宜从最后一个箱子的最上方拿出来三个礼品盒,站起身,走向我们,“这是我给大家的见面礼,希望你们喜欢。” 我笑着接了过来,道了谢。 打开盒子,是条手链,江雪笙和许梨的也是一条同款的手链。 款式很简约,戴在手上也不会显黑显手腕粗,我很喜欢。 “我不太会给桌子贴壁纸…”宋知宜向我们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惊讶于她第一天来就准备这么充分,竟然还买了壁纸。 许是我的眼神义太过明显,宋知宜笑道:“我做了攻略来的,还带了桌布和收纳筐,你们可以帮我贴一下壁纸吗?” 贴壁纸,许梨最在行了,她当即表示愿意帮忙。 而我和江雪笙,则化身行走的尺。 “左一点…” “再往右一点点…” “可以可以,就这样不要动…” 宋知宜在一旁盈盈地笑着。 她买的的壁纸和贴画都是莫兰迪粉色系的,说实话,和她本人飒爽美艳的风格,有点反差。 但我转身看了看我床上的紫色四件套… 谁心里还没个小公主了。 许梨的动作很快,半个小时就贴完了桌子和柜子。 宋知宜其实还带了墙纸,但宿舍墙上的墙纸是上届学姐留下来的,不太好扣,好在,是个百搭的米黄色, 一切准备就绪,她开始往桌上摆放自己的瓶瓶罐罐,时不时扫一眼我们仨的桌子,然后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风格,时不时地,还询问着我们的意见。 还有两个小时熄灯的时候,宋知宜完成了她这个大工程。 我们仨被邀请参观她的桌面… 是的没错,宋知宜邀请我们参观她的桌面。 清一色的亚克力收纳盒,还有一堆没见过且看不懂名字的瓶瓶罐罐,我的直觉告诉我,它们都很贵。 宋知宜也很会收纳,她的桌面拍下来都像是一幅画,被她当成艺术品请我们参观不无道理。 就在我以为,宋知宜今天的任务大功告成以后,她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上铺床帘的架子。 …… 这个箱子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宋知宜不会组装,动手能力奇强的江雪笙主动请缨,但爬床之前,她犹豫了。 只见她面色凝重地问宋知宜,“你有洁癖吗?” 我懂她的潜台词,我和江雪笙作为十级网文爱好者,读过的大小姐,都很有“个性”。 宋知宜点点头,随即满不在意地说道:“有一点,但是你放心踩,我可以换床单。” 江雪笙这才放心地上去。 然后,她从箱子的最底部,搬出来好几个部件。 照着轮廓,很容易就可以辨认出,那是把椅子。 宋知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我不会组装。” 许梨脑门的汗还没下去,江雪笙在床上进行着另一个工程,我接过工具,开始工作。 一个小时以后,我和江雪笙陆续完工。 身上又出了很多汗,黏黏腻腻,我忙去卫生间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 一身清爽地出来,我心里的不快也消了大半。 是的,我不是很高兴,准确地来说,是有一点发愁。 我能看出来,江雪笙和许梨也没那么乐意。 这才第一天,这位大小姐就把我们仨使唤了一个遍,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我甚至觉得,她会把我们仨当仆人。 其实偶尔帮忙我是愿意的,尤其还是给这么一个好看又投缘的朋友帮忙,但如果她是一个没有分寸感的人,不管多投缘,时间长了我都会有怨气的。 更何况,我不擅长拒绝,如果她真的这样,我多半都是表面笑嘻嘻,心里骂咧咧。 但这点不开心,在我看到听到那声悦耳的女声时,惊在了原地。 “支付宝到账,一万元。” 还是重复的三声。 我们仨同时沉默了。 三道疑惑的目光齐齐望向转账的来源,宋知宜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今天辛苦大家了,发些小福利犒劳一下。” 一万… 你管这叫小福利? 这都能顶我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说实话,我爱钱,我很想收,而且今天,我帮了忙,如果这要作为我的报酬,合情合理。 但是我不能收。 因为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况且就是一个小忙而已,同学之前帮个忙还要用钱计量,那未免有点生分。 可是才认识几个小时的朋友你跟我谈什么情分。 想到这,我又凌乱了,但我的理智还在,我还是不能收。 “不不不,我不能收,这太多了。”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转账退回去。 就在我犹豫的那一秒,宋知宜的表情开始变得难为情,“你们是不是嫌我给的太少了,我可以再加点…” 我们赶紧拦住她要转账的手。 她又开始委屈巴巴,“我知道的,你们想帮我的心是无价的,我不该用钱来打发你们,可是我除了钱什么都没有…”说着,还用手抹了抹眼睛。 好一个除了钱什么都没有…我也想有这种苦恼嘤嘤嘤。 我忍不住仔细看了看,但她捂的太严实,我看不见她有没有眼泪。 可这不是有没有眼泪的事! 来不及细看,我赶紧反驳着,“不不不,一点也不少,是太多了……” “我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懂,以后免不了还要麻烦你们。”宋知宜瘪了瘪嘴,那楚楚可怜的表情,白莲花和绿茶都得靠边站,不知道的以为我们仨让人受了多大委屈。 这委屈大啊,富婆非要给我一万块钱,不收她就抹眼泪,怎么办家人们,急,在线等。 我在心里作斗争,许梨出声劝道:“没关系,大家都在一个屋住着,你有事我们能帮的肯定会帮,但是真不用给钱。” 我一脸认同地点点头。 “可是你们不收,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我以后都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宋知宜的表情更加委屈。 最后,是江雪笙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你给我们一人发十块,行吧,一万真的太多了,我们又没做什么。” 确实,在校园,找人帮忙办点事的行价也就是十块二十块,最多不超过五十。 “十块太少了,我觉得对不起你们的付出。”宋知宜低头缴着自己的衣角,闷闷地说道。 “一百,一百行了吧?”江雪笙又让了一步。 “你们是看不起我吗?”宋知宜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们,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瞪圆了眼睛,让你少出点钱你还觉得是看不起你,富婆的逻辑都这么清奇。 “一千,一千总行了吧,不能再多了。”我做出最后的挣扎。 许梨和江雪笙不约而同地点着头,说实话,一千都已经不少了。 但宋知宜还是那副你不答应我我就立马嘎给你看的表情。 我认命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便满含泪水。 我颤抖着手去看我的银行余额,然后颤抖着手走向宋知宜,眼含热泪,“麻烦备注,自愿赠予。” 宋知宜一脸了然地晃了晃手机,“我懂,都备注好啦。” 我一看,还真是。 我颤抖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以后你说啥是啥,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宋知宜笑了笑,“我不会那么夸张的,你放心。” 见我们都收下了钱,她才笑道:“这就对了嘛,你们不要有负担,你们帮我忙,我本就是要做出回报的,请你们吃饭或者送你们礼物都怕不合你们心意,不如直接给你们转账了,你们喜欢什么自己买。” 我看向几个小时之前还在宋知宜的箱子里但现在在我手腕上的手链,陷入了沉思。 我没忍住舔了舔下唇,有钱人办事,都更喜欢拿钱解决吗,这种感觉… 你别说,第一次被人用钱砸的感觉,还真不错。 我喜欢富婆拿钱来砸我。 但是,我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你不会以后每次找我们帮忙,都要这样吧?” 话一出,我又觉得不可能,我觉得富婆再怎么有钱,也不会这么散财,可能就是刚刚认识,不好意思麻烦但又不得不找别人帮忙,所以才会这样。 但我没想到,宋知宜她点头了。 “当然啊,刚认识不太熟,你帮我忙我要回报,以后熟了,更不能亏待你们的。” 我瞪的两眼生疼,也愣是没从宋知宜脸上看出一丝伪装的迹象,仿佛,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再次陷入了沉思,她是怎么做到长相这么聪明,性格却这么单纯的? 我看了那么多小说,能把三万块钱当小钱的家庭,八成是个豪门千金,她家里都不给她讲讲人心的险恶吗,她就不怕我们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 我实在没忍住,如数问道。 宋知宜一脸无辜,“我觉得你们人很好啊。” …… 话是没错,但人不可貌相,你万一出了这个寝室让人给骗了… 我好担心呐。 可是我担心什么呢,人家本人都不担心,都开始询问卫生间怎么用了。 算了算了,我还是多注意一点吧。 “而且我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我毛病不少,以后还要你们多担待的,这些也可以算是…”宋知宜一边收拾着睡衣一边摸着下巴想着一个形容词。 “提前的安抚费!” 我挑着眉毛,总觉得这笔钱,是我该得的。 为什么这么觉得我也不知道,且看以后吧。 鉴于宋大小姐人善钱多,还非常慷慨,我们只能跟她商量,下次找我们帮忙,少给一些,不然拿着太有负担。 宋知宜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宿舍熄了灯,我爬上了床。 我在映着暗光的床上抚着屏幕,看着数字从未那么多的微信余额,暗暗决定,先静观其变,如果真的因为帮忙不开心,大不了把钱退回去我也不要受这个委屈。 接下来的一周,我都有些惴惴不安。 怀揣着这笔意外之财,我总觉得宋知宜有什么大招等着我。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 但值得庆幸的是,大招没有,都是小技。 比如,宋知宜看我每天早上起床都会喝杯温水,会请求我帮她倒一杯,然后端到她床前给她喝了再让她睡。 她的态度很诚恳,但我没答应。 不是我不想帮,我只是怕她万一有点什么不舒服,再怀疑我给她下药,我满身是嘴都说不清。 但宋大小姐不气恼也不气馁,又提出了另几件。 比如说,知道我有吃早餐的习惯,她会在前一天指定自己想吃什么,让我帮她带一份,然后叫她起来吃,她都已经起床了,自然可以自己倒水喝,一举两得。 这个我倒是可以接受,毕竟只是顺手带个早餐叫个人的事,况且我还有一万块钱可以拿。 再比如,她洗完澡不会收拾卫生间,让许梨代劳。 许梨一开始也是不愿意的,但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因为那一万块钱,许梨最后选择了在宋大小姐之后洗澡,一块收拾。 又比如,上完课,她想要出去玩又不想把书拿回寝室,会让江雪笙帮她拿回来。 江雪笙力气大又宅,接受地比我们俩更容易。 我们就这样过了半个月。 再后来,收拾卫生间,拿书,都变成了我一个人的事,因为江雪笙和许梨拒绝了她,而我,不会拒绝。 尤其不会拒绝一个美女姐姐的撒娇。 我叹了口气,罢了,就当是一个工资高活还少的兼职吧,这样这一万块钱我拿着也安心点。 想到这,我点开微信,找到了我们几个的群,翻到那一万块钱的对话框,截了个图,设成了我的壁纸。 加油,打工人。 第45章 高薪工作 我看着我的余额变成了一万四,不禁热泪盈眶。 妈呀,长这么大我都没见我卡里有过这么多钱。 那一刻,我真的想把兼职辞掉,反正我也有钱。 但我知道我不能这么放纵自己,这笔钱属于意外之财,不能一直指望它。 于是第二天,我再次穿上工作服,去奶茶店工作。 这些天我的课比较多,但都在白天上完了,所以,我上的都是晚班。 等到闭店,再收拾收拾往回走,也差不多九点半了。 九点半,正是图书馆闭馆的时间,人很多,我也不怕。 之前我还会因为想少走点路,挑一条比较僻静的路走,想着,反正都是在学校,也不会有什么坏人。 但是孟萱的事情一出来,我便再也不敢了。 况且,现在也没有人陪我走。 我叹了口气,闲下来了,又想起他了。 我低下头,摸了摸书包上的那个星星挂件。 两个挂件都已经绣完了,但是另一个,并没有送出去。 原本我想把他们放进盒子里埋藏起来,但却鬼使神差地,拿出属于我的那枚,挂在了书包上,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两眼。 挂了也有一个多月了,我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许星朗了。 如果你问我,想他吗,我可能会毫不犹豫地说,想。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况且,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我正惆怅着,忽而听见了广播站在放歌。 我长舒一口气,刚好,可以听听歌,舒缓舒缓情绪。 “如果决定要走,为何要停留…” “没有打算相守,为何要牵手…” “原来你只从我身边借过…” 每听一句,我的心就颤抖一分。 虽说这首歌原本的意境和我并不相符,但我听着,就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字字句句,好像都在控诉我。 我摸了摸那个挂件,抿了抿嘴。 还好,这个挂件标志性不算强,我在这默默怀念他,也不至于被人说我余情未了破坏人家感情。 走着走着,我发现身边的人少了很多。 大概是因为路过了很多寝室楼,大家都各自回窝了吧。 或许是人少的缘故,我的注意力渐渐从人的身上,转移到了环境。 我才发现,这条路,中间有半截路的路灯坏了,仅凭着前半段路和后半段路的光反射着,到底还是有些昏暗。 我有些怕黑,但又不能不走。 还好,还有那么两个人和我顺路。 于是我咬咬牙,抬脚走了过去。 我的身影一没入昏暗,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适。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跟着我。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放慢了脚步,随后,猛的一回头。 什么都没有。 其实仔细想想,我有这种感觉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我晚班的时候回来,也有过这种感觉,但都没今天强烈。 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骇的我头皮发麻,我唯恐再经历一次孟萱的事,撒腿就跑。 好在,这段路离寝室不远,我拼尽全力,终于安全跑到了宿舍。 我进门的那一刻,再次没有预兆地回了头,但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我拍了拍自己狂跳的心脏,惊魂未定地走进了寝室楼。 开了门,寝室里只有宋知宜,她看到我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切地问着,“怎么了?” 我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我感觉有人跟踪我。” “有人跟踪你?”宋知宜超大声地重复着我的话。 “那怎么办,要不要我派两个保镖给你?”她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我惊得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拒绝,“不用不用…” 说完又觉得我拒绝的有些快,好似不识好人心,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用这么麻烦,我可能就是最近有点累,出现幻觉了。” 我偷偷观察着宋知宜,发现她面色如常,并没有愠怒,才悄悄放下了心。 几秒后,宋知宜语重心长地劝着我,“你要重视起来,我可是听说咱们学校之前还有精神病拿刀追着人砍的,你可得小心点…” 我脸色一僵,变得很难看。 宋知宜察觉不对,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抿了抿嘴,“其实被追的那个就是我。” 宋知宜愣了几秒,随即发出一声怒吼,“什么!” 我习惯性地捂住了耳朵。 这些天相处下来,我发现这位宋大小姐不仅心善,性子还十分直接又活泼。 或许是家里给她的底气,她总是有什么说什么,情绪从来都直接外露,从不内耗。 这种性格,是我一直努力的目标。 此时她焦急地说着,“会不会是那个人的余党啊,不行,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派保镖…” “不不不用!”我连忙拦下来她要打电话的手。 我这要是出门带俩保镖,也太扎眼了。 但我知道,宋知宜是好心。 “我肯定是最近太累了,出现幻觉了,真的,没事,别担心。” 片刻后,宋知宜眨着她那双不识人间疾苦的大眼睛,一脸天真的问着我,“你奶茶店的工作,很辛苦吗?” 我歪头仔细想了想,“其实也算不上辛苦,就是一边要上课一边要打工,前段时间又要准备考试,有些心累。” “那就辞职啊。”她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苦笑着,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她总觉得,不开心了就不要做了。 我笑了笑,“我也想呀,但是不行,我要攒钱,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合适的兼职了。” 别的,要么时薪高耽误上课,要么,就是累死累活一天也挣不到多少钱。 “你兼职,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啊?” “一个小时12,我一天差不多四小时,一个月一千多。” 宋知宜一连惊讶,“才一千多!” 随后,她松了一口气,“那你别干了,我给你啊,我一个月给你五千。” 我一个激灵,“不行不行,无功不受禄,怎么能白拿你钱。” “我给得起,没什么的。”说完后,她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好。 “我的意思是说,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不要有负担。” “珠珠,我知道你是好心,也知道这对你来说没什么,可是我什么都没付出就白拿钱,我拿着也不安心呐。” 宋知宜沉思了一会,“那你给我跑腿吧,我给你跑腿费都比你在奶茶店赚的多。” 我挑了挑眉,也确实,安装一把椅子都能给我一万呢。 但宋大小姐人善钱多,我不能欺负人家啊。 我无奈地笑了笑,“你之前给我的那一万够我给你跑腿的了,不需要再给了。” “一码归一码,那是之前的,以后的该给还是要给的。” 我点点头,也行。 我嘴上答应着,但心里还在盘算,先不管要不要靠给宋知宜跑腿赚钱,这个兼职我都是不能再做下去了。 再来一次孟萱的那个事,我整个人估计都得玩完。 于是,我暗自决定,明天,就去把兼职辞掉。 我拿上换洗衣服准备去洗澡,宋知宜笑嘻嘻地从床帘里探出头。 她笑得我有点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干嘛?” 宋知宜嘟了嘟嘴,“我想喝奶茶…” 我看了看表,“这都九点了,不怕胖啊?” “可我就是想喝,可能是生理期要到了,你帮我买嘛,我不想动。” “可是我今天也不想动,能不能下次…”我是真的有些累… “支付宝到账一千元。” 我放下洗漱用具,非常狗腿地趴到宋知宜的床边,“您想喝什么口味的,冰的热的还是温的。” 笑死,我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宋知宜瞬间笑开了,把想喝的东西发到了我手机上。 我一看,还挺远。 那这一千块钱我拿着还算安心,不然一个没有难度的任务怎么能值得上一千块钱呢。 我以我最快的速度把宋知宜想喝的奶茶买了回来,额头还冒着汗。 这一次,没有被跟着的感觉了。 还有一个小时熄灯,我估摸着许梨和江雪笙也快回来了,我赶紧钻进了浴室,洗去了这一身疲惫。 而后回到床上,看着银行卡的余额傻乐。 还真是份高薪工作。 第46章 我没同意分手 虽然是兼职,一天只有几个小时会和店长以及小伙伴待在一起,可到底在一起过了一个多月,我还是有些舍不得。 但舍不得归舍不得,我还是得为我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 我需要给店长招聘新店员的时间,也就还需要再工作几天。 这天,店长临时有事,提早关了店。 我也终于有时间,来到食堂二楼吃牛肉饺子。 煮饺子的时间相对其他比较长,我怕来不及,所以这一个多月,我都没怎么吃过。 终于可以解解馋,却被告知,牛肉馅的卖没了,今天不打算包了。 我无奈,看了看菜单,买了一盘素饺子。 付款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料理台上的蒜泥,不禁想起了之前的某个人。 我瞬间烦躁。 我贱不贱啊,分手是我先提的,然后还在这念念不忘,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可是就算不分手,我又该怎么和他相处呢。 我想亲亲想抱抱,然后最后关头,又发现自己做不到,再推开人家? 更何况我现在连亲亲抱抱都不敢想。 淦!又绕回来了。 我暴躁地揉了揉头发,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他。 我端着我的饺子,找了个座位,正吃着,便听见了坐我身边那两个女生的谈话。 “许星朗好像换女朋友了。” “哪个许星朗?” “就口腔院的那个啊,我最近看他总和一个身材特别好的女生一起走,那女生好像还是校外的,特别有气质。” “啊,口腔院那个啊,可是他之前不是还追那谁吗,就是那个…” “康复的那个?” “对对对!” “谁知道啊,也没听说他俩分手啊…” “脚踏两只船啊?不能吧!” “算了别说了,我怎么感觉后面这人这么像康复那个女生…” 说话声越来越远,我的饺子越戳越露。 不知道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吃完了这盘饺子,我淡定地擦了擦嘴,默默地戴上了口罩。 接下来的几天,我该上课上课,该吃饭吃饭。 偶尔给珠珠大小姐跑个腿,赚些外快。 许梨几次欲言又止,都被我找话题岔了过去。 她总是心疼地看着我,我大概也猜出来她想说什么。 我摸了摸我的心口,那里总是好像堵着什么,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可是我能怎么样呢,我一个前女友,有什么资格,拦着人家再找。 没什么心思听课,此时的下课铃,宛如天籁一样救我于水火之中。 我让江雪笙和许梨先走,我在后面磨磨蹭蹭,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才慢悠悠地走出去。 今天不用着急跑了,因为奶茶店的老板招到了人,我也就正式卸任了。 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散过步了,难得这么清闲,午后的阳光又没有那么烈,我就在校园里逛了逛。 果然,人一闲下来,又开始胡思乱想,我没来由的心烦。 细想想,其实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都很烦,真的很烦,没来由的烦。 我忍不住戴上耳机,听着舒缓的音乐,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焦躁。 走着走着,我一抬头,竟发现我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小树林。 还是当初,他教我拍照的那块空地。 我自嘲地笑了笑,怎么走到这来了。 正要离开回寝,我突然在前方的拐角处,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似是仓皇而逃。 我的心倏地跳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向那边跑去。 还有几步的时候,我不再跑了,而是放慢脚步,缓缓走近。 还有一步就可以拐过去时,我停下来了。 联想到我在食堂听见的那个谈话,我的心里不免苦涩。 我怕,怕看见许星朗牵着另外一个女生的手,做着和我在一起时做过的事。 但我却还想探个究竟,看一看,那个女生,长这么样。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我就看一眼,就偷偷看一眼,我保证不打扰他们。 我鼓起勇气,迈出了那一步。 入目,却是一片空荡荡。 正当我失落之际,一只手,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按到了墙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揽住我的腰,吻了下来。 我开始挣扎,但这挣扎,在我闻到那股熟悉的薰衣草香,以及看清眼前人之后,慢慢消失。 这个吻有些来势汹汹,像是在报复性的啃咬,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可这久违的亲近,让我不由得闭上眼睛,沉浸其中。 实话实说,我很想他。 不知吻了多久,许星朗才喘着粗气,用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过来?” “你不是不喜欢我了吗?” “为什么还要追过来?” “你知不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不去打扰你,你为什么要过来?” “你这样,我还怎么忍得住…” 我的眼泪突然就淌了下来,不自觉地呢喃着,“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想你想的都快疯了…”许星朗竟有些哽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说完,他又吻了上来。 这个吻相较于之前,温柔了很多,就像平时的他。 他紧紧抱着我,似乎生怕我再次跑掉。 我也回抱着他。 我突然发现,我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排斥他。 只是在接触之初,有一点点的不适应的,但那点不适应,马上就消失了。 我其实,完全没必要跟他分开的。 我,远比我想象的,还喜欢他。 一吻完毕,许星朗紧紧抱着我,不撒手。 他哑着嗓子,“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你说出来,我改好不好,你别不喜欢我…” 我抱的更紧了些,使劲摇着头,哽咽着,“没有,你很好,你特别好,我没有不喜欢你。” 他身子一僵,猛的拉开我,看着我的眼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没有不喜欢你,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 许星朗面露喜色,晃着我,非要我再多说几遍。 我破涕为笑,搂着他的脖子,踮脚,吻上他的唇。 他只愣了一秒,便开始热烈地回应我。 直到我喘不过气,他才放开我,抱住我。 半晌后,我停止了抽泣,他看着我,帮我擦了眼泪,微喘着,柔声道:“你不是会意气用事的人,所以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我低着头,咬着嘴唇,沉默许久,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件事,可大可小,留给我们想象的空间非常大,一旦误会,后果很可怕。 我怕被人偷听到。 名声不名声的其实都无所谓,主要是现在的“大清人”仍不少,又惯会添油加醋,会给我的生活带来很多麻烦。 我也怕,许星朗会因此对我有什么看法。 许星朗默默等着我,掏出纸巾帮我擦眼泪。 我抬起头,望着他。 看着他认真澄澈的眼睛,我突然坚信,他不是那种人。 于是片刻后,我深吸了一口气,“那天晚上,我爸喝多了…” 想起那个场景,我强忍着身体的发抖,但声音却还是不自觉地染上了颤意。 “我哥和我妈第一时间冲过来,我没受到……伤害,但是还是被吓到了,所以第二天就有点应激了,我就…” 我说不下去了。 许星朗满眼心疼,拨了拨我额前的碎发,紧紧地抱住我,轻拍着着我的后背。 半晌,他哑声道:“别怕,都过去了。” 我看出他的眼眸里满是心疼,不掺一点杂质,眼泪瞬间决堤。 我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忍不住去控诉, “你知道吗,他是故意的,他说是因为我惹他生气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是因为他喝酒会耍酒疯,我也没有跟他吵,我态度很好地跟他说,他不高兴他可以说啊,他打我骂我都可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讨厌他,我讨厌他!” 这么多天郁结在胸口的情绪,像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一瞬间得到释放,我放肆地哭嚎,释放我的恐惧,我的委屈。 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我一直不敢哭,不敢闹。 不想让我家里人为我担心,也不想让我不明所以的朋友承担我的负面情绪。 我一直把它压在心底,强迫自己不去想。 可就算我不去想它,我也依然开心不起来。 我像往常一样和朋友之间打打闹闹,可没人知道,深夜梦魇的我,有多痛苦。 哭出来这一刻,我才感觉到,我活过来了。 那个乐观开朗的吕宁安,活过来了。 许星朗抱我抱的更紧了些,哽咽道:“对不起,我应该好好陪着你的…” 我呜咽着,“不怪你,不怪你…”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 许星朗抱着我,不住地说着“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去找你的。” 我摇摇头,我想说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没想通。 可我却哭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大哭变为低声抽泣,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到现在,都还有阴影,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消除它…”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就一直躲…” 许星朗抚摸着我,蓦然,问了我一句话,“你讨厌我吗?” 我一愣,抬起头,有些迷惑,但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喜欢我吗?” 我点头。 “你说出来。” “我喜欢你。” “那我…可以吻你脖子吗?”许星朗有些小心翼翼。 我僵住了,有些犹豫。 许星朗摸了摸我的头,“不愿意没关系,不要勉强自己。” 说完,他便打算带我换个地方坐下来平复平复情绪。 刚抬脚,我就拉住了他的手指,在他灼灼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我看见许星朗咽了下口水,喉结动了动。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出声,“可以。” 许星朗动作很轻,时刻关注着我的感受,以待我稍有不适,他便收手。 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脖子传到全身,直至脚底。 没有酒气,有些小心翼翼。 我有些不适应,但是并不抗拒。 见我没有推开他,许星朗慢慢地捻动着,沿着脖颈,一路到了我的耳垂,轻轻咬了一下。 酥麻感一瞬间传遍全身,我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要推开他,但手刚伸出去,我便生生忍住了。 许星朗感觉到我那下意识伸出但又生生控制住动作的手,抱着我的手松了松。 他紧张地看着我,“还好吗?” 我这才开始呼吸,微微喘着气,“还好。” 许星朗几经确认,才又俯下身,继续之前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一抬头,就看见许星朗眼中的情欲,好像要把我吃了。 片刻后,许星朗似是突然回神,猛的撒开了我,脸红得彻底。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磕磕巴巴地解释着,“我我我应该是好了,谢谢啊。” 许星朗笑了一声,没有靠近我。 过了一会,我才抬起头,却发现,他的耳朵也非常红。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我顿觉心里轻松了许多,人也清醒了。 理智回笼,我突然想起那两个女生说的话,眼神逐渐变的有些危险。 我眯了眯眼睛,盯着许星朗。 许星朗被我盯的有些无措,磕磕巴巴地问着我,“干…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说你很想我?你喜欢的是我?” 许星朗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当然。” “可我怎么听说你有新女朋友了?” 许星朗愣了愣,满脸不解,“我什么时候有新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故作无所谓,“当然哈,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个前女友,也没什么权利管你…” 话是这么说,但是看他刚刚的反应,我猜出他大概是被人误会了,我就是想逗逗他。 许星朗看着我语气阴阳,但眼里却一丝怒气都没有,反而有些狡黠,心里了然。 他压了压疯狂上扬的嘴角,缓缓走近我,“什么前女友,咱俩可没分手呢。” 我转过头,迷惑着,“没分手吗?”我记得我提了啊。 “你说的是冷静冷静,我可是给你时间冷静了,你再说分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我眨了眨眼,我好像是说过这么句话。 “合着你当时答应的是这句?” 先冷静冷静? 话音刚落,许星朗已经再次揽上我的腰,挑了挑眉,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然呢,我都说了我不同意分手。” 我哑然失笑,笑过后,又挑起许星朗的下巴,“可是我那天吃饭的时候听人说,你最近总和一个校外的姐姐一起走,那个姐姐身材很好,你们还很亲密。” 我又眯了眯眸子。 许星朗沉思了一会,呢喃道:“校外,身材好,姐…” 突然,他眼睛一亮,随后笑了笑,眼里满是喜悦,“你吃醋了?” “我没有。”我嘴硬道。 “吃醋说明你在乎我。” “我是在乎你,但是我没吃…”这句还没说完,我就看见许星朗眼里的笑意越绽越大,我突然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只气鼓鼓地偏过头不去看他。 “是有这么个人。” 我猛得转头,“是谁啊?” 许星朗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张了张嘴,哈哈一笑,“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实际上我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她跟我关系还真挺亲密的,但是跟你还不一样…” 我抿着嘴,不再答话。 关系还很亲密,承认了哈,好啊你… 见我越来越气,许星朗笑了几声,“好了不逗你了。” “她叫许月晴。” 我正在脑子里搜索这个人名,就听见他说,“是我姐,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而且你也认识。” 我又愣住了,我隐约觉得这个名有些耳熟,但我却不记得我认识这个… 等等。 我的健身教练,好像姓许,叫许月晴来着。 见我想起来了,许星朗又笑了笑。 “那个美女姐姐是你姐姐!怪不得你有腹肌!”说完我还趁机捏了一把。 许星朗立马松开了我,面色潮红。 我不理解,“你怎么了?” 许星朗又跳了一步,离我远些,略微躬了躬身子。 他像是憋着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节,“你先离我远点。” 我没注意到他有些沙哑的声音,往前半步,“你到底…” 许星朗的声音,颤抖中带着一丝祈求,“祖宗,我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火,你再过来我可不保证能忍得住!” 什么火… 看着他的姿势,我突然就懂了。 但我心怂嘴硬,我犟道:“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 许星朗突然往前一步,我吓得转头跑远了好几步,远远地给他鼓励,“加油,努力。” 然后背对他,一个人蹲在那数羊。 等到我腿快蹲麻的时候,许星朗过来了,“走吧。” 我抬起头,嘿嘿一笑,“拉我一把,腿麻了。” 第47章 错过的时间,你是不是应该补给我 腿麻的感觉实在太过销魂,我栽到许星朗身上,很久才平复。 或许因为某些情绪并没有完全被压制,我只是靠在许星朗等腿麻缓解,什么都没干,他原本压下去的情绪便再次翻涌,面部再次浮现那异常的红晕。 他隐忍着,提出要回去。 说是要洗澡。 我愣了几秒,倏地懂了。 我赶紧离他远些,免得再给他徒增痛苦。 就这样,我们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到了岔路口。 他甚至坚持不到送我回寝室,便匆匆向我告了别,往男寝方向挪步。 我摸了摸鼻子,拍了拍脸,在楼下逛了半天,等到脸上的红晕褪去后,我才上楼。 刚好,我也想把那个小挂件送给他。 没过多久,我便在楼下,见到了头发湿漉漉,混身冒着凉气的许星朗。 我嗔怒着怪他,怎么不把头发吹干了再出来,感冒怎么办。 他却嘿嘿一笑,说,着急见我。 我一下子没了脾气。 我今天的课比较少,七、八、九、十节没有课,许星朗却还有节晚课。 彼时离晚课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他不肯放我回寝室,便拉着我,在小树林的一处长椅上坐下。 附近没什么人,大概是因为,这个时间段,还有很多人都在上课。 许星朗把我揽在怀里,只是静静地榄着我,不说话。 半晌后,他轻轻捏了捏我的肩膀,轻声道:“最近很辛苦吧,瘦了这么多。” 我垂下眼眸,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还好吧,起码达到我想要的预期了。” 瘦了,还赚到钱了。 突然,他的身子猛的一颤,似是想起什么,有些紧张地看向我,“你今天不用去奶茶店吗?” 我摇摇头,笑着安抚道:“昨天辞掉了,今天就不用去了,不然我怎么可能和你待这么久。”早就急着去赚钱了。 许星朗这才松口气,“没耽误你的事就好。” 我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在奶茶店打工?” 说完后我又想了想,“李子扬和丁烨告诉你的?” 我就觉得那天他俩不太对劲,像是带着任务来探风似的。 许星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别扭,声音有些不自然,“不是…” 他又不说了,我眯着眼睛威胁他,他才说出后半句,“我其实,偷偷地去看过你。” 我愣了两秒,想起那个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原来我没看错,那天真的是你?” 许星朗无奈地笑了笑,“你说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敢冒然让你看见我,但我又想见你,就偷偷跟着他们去了。” 我顿时有些愧疚,没想到,我情绪失控时说出的一句话,他竟然记了这么久。 “对不起…” “好啦,这不怪你。”许星朗摸了摸我的头。 “我说这个,就是想让你多疼疼我。” 啊? 见我一脸错愕,许星朗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错过的这两个月,你是不是应该补给我?” 温热的呼吸随着他的一字一句,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耳旁,酥酥麻麻的,让我下意识想逃离,又不自觉地想沉溺。 我僵着身子,“怎…怎么补?” 许星朗坐直腰板,拉过我的手,“首先,不能随便提分手。” “其次,不能随便提分手。” “最后,不能随便提分手。” “另外,…” 我抢着说,“不能随便提分手。” “我知道了,你别说啦,我耳朵要出茧子了。”我笑着捂住他的嘴。 许星朗满目柔情,握着我的手腕缓慢下移,认真道:“我是认真的,安安,你再提一次,我真的承受不住。” 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愿意陪你一起面对,哪怕我帮不上忙,最起码,在你难过的时候,我可以把肩膀给你靠。” “所以,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我心下动容,紧握他的手,片刻后,我听见自己无比认真的声音说道: “好。” 许星朗把我揽进了怀里,抚摸着,像是在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半晌后,他出声,“你怎么突然去奶茶店工作了?” 我没隐瞒,“我妈是个全职妈妈,这么多年照顾我和我哥,照顾家里,尽心尽力,我和我哥都知道心疼她,但是我爸却理所当然地享受她的付出。甚至那天吵架,我爸说,我妈没赚过一分钱,觉得我们仨离了他活不了。” 我觉得有些好笑,“他是赚钱了没错,可是他也用一句话,就抹去了我妈这么多年来,所有的辛苦。” “所以,我们不想花他的钱了。” “而且我妈都开始工作了,我也想替她分担一些。” 许星朗的眼里涌现出满满的心疼,但他马上又开始紧张起来,“那你怎么又不去了?是有人欺负你吗?” 我赶紧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没有,店长对我很好,没人欺负我。” 就是我自己感觉,不安全。 许星朗似是看出我的欲言又止,没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我原本怕他担心,不想告诉他这件还有些模凌两可的事,但他的眼神实在太过直接,我觉得我不说,他反而会担心。 “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 许星朗握着我的手突然加了些力气,显然,他也想到了先前的事,有些紧张。 我赶紧摸了摸他的手,“别紧张别紧张,放松放松。” “也有可能是我的幻觉…” “什么时候的事?”许星朗追问道。 “就是前些天……” 许星朗的目光很焦灼,我赶紧解释道:“我的课都集中在白天嘛,就上了几个晚班,那几天回寝室的路上我就感觉有人跟着我…” 我还没说完,我便感觉到许星朗紧握的手泄了力,面部的紧张神色也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心虚。 我的内心闪过一丝狐疑。 我怎么会在他脸上看见心虚的表情呢… 正疑惑着,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炸开。 “该不会…” 许星朗摸了摸头,耳朵染上了红晕,不好意思道:“是我,我担心你走夜路不安全,就跟了你几天…” 我气的拿拳头就往他身上锤,“你要吓死我,我还以为是什么歹徒要取我狗命,吓的我连兼职都辞了…” 许星朗任由我在他身上拳打脚踢,末了握住我轻飘飘的拳头,委屈道:“我也是没办法,你说你不想看见我…”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吓到你,我记得我离挺远跟的啊…”他懊恼地挠了挠头。 我一下熄了火。 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一切,不都是因我而起吗。 我再抬眸看他,眼里已没了怒气,涌现的,是一丝愧疚,“下回我再找到兼职,你去接我下班好不好?” 许星朗牵起我的手在唇边吻了吻,满眼笑意,“好。” 我们就这样腻歪着,谁也没看时间,但我肚子那响亮的叫声,还是提醒着我们,该吃饭了。 许星朗宠溺地笑了笑,站起身,向我伸出手,“走吧,去吃饭,想吃什么?” 我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自然地挎住他的胳膊,头刚好可以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边走,一边想。 我还在减肥,晚上不能吃太多碳水… 但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 “吃麻辣香锅吧,好久没吃了,有点馋。” “好。”许星朗应和着我。 身边再次坐了一个人陪我吃饭,不知怎的,明明只过去了两个月,却恍若隔世。 这顿饭,我吃的很香。 吃完饭,许星朗就要上课了,但他却牵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我无奈笑道:“你再不进去,就该没座位了。” “教室够大。” “怎么办,我舍不得你…” 我看着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顶着那张一本正经的帅脸,说出口的却是撒娇的话,愣在了原地。 这么反差… 我还挺喜欢。 第48章 蹭课 我实在是见不得他那委屈巴巴的样子,犹豫着问道:“你们教室够大的话…我能和你一起去上课吗?” 正好,我还没上过口腔的课呢,有点好奇。 不知道能不能蹭节课上。 许星朗的眼中突然绽放出了光彩,在这有些昏暗的夜晚中,他那有光流动的眸子,显的明亮又璀璨。 “当然可以,走!”说着,便握着我的手去了教室。 刚进门,老师还在调试ppt,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排打游戏的李子扬和丁烨两个人,还有翻书预习的阮季康。 许星朗一开始并不打算带我坐他们旁边,但看了看,其他地方都人满为患,倒不如坐他们旁边,起码我还认识。 见到我的那一刻,他们仨的表情都很一致,张大的嘴中,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丁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低声叫了声,“嫂子!你来陪朗哥上课?” 随后,面露惊喜,“你们和好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手指竖起放在嘴边,做出一个嘘声状。 我还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不是这个专业的。 丁烨比了个ok的手势,又在嘴上拉了道拉索,看的我不禁失笑。 还好一排五个凳子,他们全给占了,不然,偌大个教室,还真没我的位置。 许星朗坐在我们中间,一落座,便在桌上支起胳膊,歪头看着我,把我和丁烨他们中间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他用口型跟我说道:“不许看他们,看我。” 我笑着掐了他的腰,“幼不幼稚!” 许星朗被我掐的呲牙咧嘴,那脸上的表情就算破功,也掩盖不住他眼里的得意。 我不禁觉得好笑,怎么感觉和好以后,他越发像个孩子了。 但我的这个想法,在课程进入正题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看着认真听课,认真记笔记,甚至无暇顾及我的许星朗,渐渐入了迷。 果然,认真上进的男人最帅。 不敢再犯花痴,我也赶紧记起了笔记。 或许是因为我没有基础,一堂课听的云里雾里,但我的笔记,记的还算工整。 我把它撕下来,夹在了许星朗的书里。 有没有用再说,反正这是我的劳动成果。 下了课,我们在李子扬他们揶揄的目光中与他们道了别,许星朗送我回寝室。 到寝室楼下时,我一摸口袋里的凸起,才想起今天忘了什么。 我悄悄把那个挂件握在手里,神神秘秘地,让他闭上眼睛。 等他睁眼,便松开手。 许星朗见状,先是愣了片刻,薄唇便弯了弯,眼里满是惊喜,“给我的?” 我点点头。 他把那个挂件握在手里,反复观看,片刻后,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这是你做的?” 我笑了笑,再次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我的那一枚。 许星朗更激动了,“还是一对!” 我扬了扬嘴角,但笑中却闪过一丝苦涩,“其实早就做好了,本来开学初就该给你的,现在,应该还不晚吧?” “不晚不晚!只要是你给的,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许星朗亲了亲那个挂件,把它,别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还怪好看的。 上了一堂大课,我们都有些累了,我忙催许星朗回去休息。 等我上了楼,一开门,自然而然地收获了三脸目光。 宋知宜看了我一眼,眨着眼吹了个口哨,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便转过头自顾自地欣赏自己的美甲。 但许梨看见我以后,便一直盯着我。 江雪笙处于中间状态,看了我一眼,说了声“回来了宁哥”,便转过头,后又猛的看向我,摘下了头上的耳麦。 我直觉不对,转身就想出去,江雪笙先我一步,关上了门。 这下,连宋知宜都看出我们仨中间有猫腻了,眼神疑惑地看着我们仨。 许梨和江雪笙带着二脸八卦,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我有些心虚,“干…干嘛?” 许梨眯了眯眼,“今天心情挺好啊?” 江雪笙摸了摸下巴,“好久没见你这副样子了。” 许梨接话道:“我上一次见,好像还是那谁跟你表白的时侯。” 听到表白,宋知宜一下子来了精神。 “和好了?”许梨和江雪笙齐齐说出。 我抿嘴笑了笑,点了点头。 许梨和江雪笙这才松了口气。 “宁宁,你们再不和好我都要弃剧了。” “就是啊宁哥,你这一个多月情绪低落的,我看着都难受。” 我不服气,“我哪有!我情绪低落又不全是因为他,再说有珠珠这个金钱上的抚慰,我的心情其实还可以。”说着,我还搓了搓手指,做出点钱状。 “反正还是有影响。”江雪笙一口咬定。 那倒是。 这时,一直处在状况外的宋知宜终于加入了进来,“什么什么?我给你转钱你开心啊,那我再给你转点!” 我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了她的手,“别别别!珠珠!咱有钱也不能这么花!无功不受禄!” 宋知宜想了想,“那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快!我要听八卦!” “支付宝到账,一千元。”随后,她把我的椅子拉过来,拉到了她的身边。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听八卦都付费听。 但是我没啥需要付费的剧情给你听呢,毕竟我俩之间这么纯洁… 但是宋知宜的目光太过殷切,我还是坐了下来,给她讲起了我们的故事。 “这个故事,还要从几个月前的表白墙说起…” …… 我说的口干舌燥,宋知宜懊恼地直拍大腿,“我早点住进来好了,就不会错过这么多了。” 我喝了口水,“现在也不晚啊,来日方长嘛。” 宋知宜点点头,“也对。” “那你帮我把床上四件套换了吧。” “支付宝到账两千元。” 这话题转的弯太大,我差点呛到。 我看着手机里突然的进账,一边咳嗽一边说,“珠珠,你这弯转的也太快了,我差点没转过来。” “突然想到了嘛,你快帮我换嘛,我不会。”宋知宜晃着我的手。 “得嘞,记得自愿赠予啊”说完,我拉开她的床帘就开始拽被子。 “知道知道。” 许梨和江雪笙有些不服气,“珠珠你偏心!” “别急嘛,一个一个来,反正我天天都要换床上四件套的,前几天都是你们,今天该到宁宁了。” 呜呜我好感动,大小姐如此的雨露均沾,我无以为报,只能把她的床上四件套铺的平整一点。 宋知宜有洁癖,所以我们轻易不上她床,就集资买了一个晾衣棍,用酒精消毒后,把内侧的床单铺好。 被罩,就在地上,悬空换。 还是挺累人的。 但是我很开心,因为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给宋知宜换完床上四件套,我突然想起我的床上四件套也该换了,于是我又把我的被子床单拽了下来。 我没有宋知宜那么豪气,30套床上四件套轮番换,一个月后还要再换一批新的。 我只有两套,用一学期。 换下来的这套脏的,我就塞进了洗衣机,顺便放了些浅色的衣服进去。 要不然太浪费这一桶地方了。 等衣服的时候,我就坐在椅子上刷手机。 沉寂了将近两个月的对话框再次活跃,许星朗恨不得把这些天欠下的话都说出来。 我无奈又羞怯地笑了笑,就刷到了他的朋友圈。 是我送他的挂件,配文:已经不想和没有女朋友亲手做的挂件的人说话了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臭屁呢,我一直以为他是个高冷男神,没想到也有这么搞怪的一面。 我反复看了看那条朋友圈,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枚挂件,傻傻地笑着。 第49章 得益于大小姐的新商机 排除掉了那些个令人担心的因素,我接着找兼职。 许星朗没拦着我,也没有提出,他来养我,我很是欣慰。 这证明他很尊重我,也很了解我,知道我不愿意成为依赖他的菟丝花。 只是每次吃饭,他都会默默地打些我想吃又舍不得买的菜,往我的盘子里夹。 但我又不想让他一直照顾我,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拉着他出去改善伙食。 一开始他还抢着结账,在确定我有钱之后,才放下心。 我有钱,只是我想攒更多,但该花的,我还是要花。 合适的兼职不好找,我很苦恼。 原来的那家奶茶店也已经有新人顶上,我不适合再去。 好在宋知宜经常找我跑腿,我也赚了些钱。 这天,她给我打电话说想吃上次我给她买的手抓饼时,我正在等我的买主。 是的,买主。 我经常在学校的二手交易群里卖闲置,以此来回一回血。 宋知宜也是知道我来这边送东西,所以才会想起这边的手抓饼。 没多久,我的买主就下了楼。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然后,我握着手机,缓步走去了那家手抓饼店。 小料全加,番茄沙拉两种酱都要,是我们珠珠小姐吃了一次就迷恋上的最爱。 两种酱的酸甜口是我爱吃的,也是我推荐给她的,但我没有加过全部小料。 后来我也豪气过一回,试过同款。 你还真别说,真对我的口味。 我刚开门,宋知宜便迎了过来,径直走向了我……手里的手抓饼。 我无奈道:“慢点吃。” 宋知宜一边点头,一边大咬一口,一边满足地手舞足蹈。 她吃的正香,还不忘分出神来看我的手,含糊道:“东西送过去了?” 我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此时,许梨从床帘中冒出头,“宁宁,我是真佩服你,什么都能卖出去,我那瓶洗发水挂了一个月了,都没卖出去,你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啊?” 宋知宜也很好奇,“对啊,你怎么什么都能卖出去?” 我想了想,告诉她们,“大概是因为我价格比较低还愿意送货上门吧。” 宋知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以为她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过了几天,她带我去了她在江阳的房子里。 那是我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去的富人区,也是我辛苦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大房子。 宋知宜说的对,我们整个寝室,还没她一个衣帽间大。 我不禁好奇,“珠珠啊,你有这么大的房子,为啥要来寝室住啊,你不会觉得憋屈吗?” 这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但基于之前与宋知宜没有那么熟悉,所以也就没好意思问。 宋知宜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递给我一瓶,气呼呼地说道:“我和我……哥吵架了,想来寝室住让他看我生活的多艰苦,好让他心疼心疼我,结果到现在他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说完,她有些炸毛。 “不过我确实没受什么苦,你们对我都很好。”宋知宜的声音倏地落寞起来,神色有些恹恹的。 我第一次听她提起来她家里的情况,没忍住顺着她的话多说了几句,“你也有哥哥呀?” 宋知宜点点头,“我不仅有哥哥,我还有俩哥哥。” 说完这句后便一脸嫌弃,“但是我大哥聪明,我二哥就比较傻。” 我不禁失笑,“我哥有时候也挺傻的。” 宋知宜突然来了兴趣,拉着我坐下,“你哥大你几岁啊?” “我们俩是龙凤胎。” “龙凤胎!天呐你妈妈好会生!” 感叹完,她又一脸心疼,“但是很辛苦吧,我听说双胞胎孕妇压力都特别大。” 我点点头,“而且我们俩发育的很好,我出生的时候七斤,我哥六斤。” 我们俩随便拎出一个,都比有些单胎要重。 宋知宜打开手里的可乐,举起来,“我大哥出生的时候才五斤六两,我二哥六斤半,好家伙你俩十三斤,我敬阿姨一个!太伟大了。” 片刻后,她又问道:“你和你哥吵架的时候,都是怎么和好的?”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每次都莫名其妙地就和好了,有时候就是他来叫我吃饭,有时候我主动跟他说句话,就和好了。” 宋知宜听完,一脸忧愁地摇摇头,“这么说我跟你还有点不一样…” 我心想,可能有钱人家的孩子确实不同寻常,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多问。 她沉思一会,又犹犹豫豫地问道:“你和你……男朋友,是怎么和好的?” 宋知宜问的跨度有点大,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呆愣了几秒后,我还是回想起了那个过程。 我的脸刷的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 总不能说,他拉着我亲了一通,误会说开了,就和好了吧。 我还在犹豫,但宋知宜异常真诚的眼神一直盯着我,看的我无心害羞。 我轻轻咳了一声,“误会解开了,就和好了。” 没心思害羞,我的注意力在她说的“男朋友”身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可以互相八卦的程度了。 我坏笑着凑近她,“有男朋友了?” 宋知宜精致的小脸猛的一红,“什么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 得,看她这反应也不像是没有的。 但她不想承认,大概是处在温室恋爱期间,还不稳定,所以不宜公开。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打着ok的手势,“我懂,我都懂。” 宋知宜羞得要过来掐我,我任由她没用什么力气的手在我身上戳来戳去,还惨叫着装作很疼。 她玩够了,也不掐了。 坐下来,声音闷闷的,“是我和我哥吵架了。” 我才想起来,宋知宜一开始说的就是她和她哥吵架了,只是中间穿插了一个男朋友。 见她情绪低落,我忙收起玩闹的情绪,思考了几秒,问道:“你和你哥哥呢,也有误会吗?” 宋知宜若有所思,“也不算是误会…” 她沉默了许久,我也没打扰她。 半晌,宋知宜有些抓狂地咆哮一声,“啊啊!不管了!烦。” 我看她的情绪重新饱满起来,看起来也不想再讨论这个事情,赶紧转移话题,“所以,你今天叫我来,还有别的事吗?” 宋知宜回了神,“哦对,叫你来不是因为这个。” “你跟我来。”说着,带我走进她的衣帽间。 那个屋子,给我的感觉就是,整齐,贵气,好多。 如果是我,拥有这么大一个衣帽间,我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但我今天不想做梦,于是我问道:“然后呢?” “帮我收拾收拾衣帽间。” 我看着眼前这个比我那两排牙齿还整齐的衣帽间,不禁疑惑道:“这……还需要我收拾什么吗?” “有一些东西我腻了,你帮我挑出来,然后带走吧,送你。” 我挑了挑眉,哟呵,这活我爱干。 说干就干,我从第一排开始,一件一件给她往出拿,她点头的,我就挂回去,摇头的,我就收进袋子里。 除了衣服,还有一些包包首饰,还有很多未拆封的化妆品和护肤品。 我走的时候,用垃圾袋带走了一大包,但还有一半的衣帽间没收拾,宋知宜让我下次再来。 她告诉我,这些东西我想自己留的就留下,不想留的,就卖掉,卖掉的钱,就归我自己。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些东西抱了回去。 一开门,许梨在练习新妆容,江雪笙在打游戏,谁也无暇顾及我。 我自己一个人收拾了一会,想要查价格卖掉,但我自己又弄不完,于是,我把目光投向了她们俩。 许梨刚卸妆回来,江雪笙也在抻懒腰关电脑。 很好,她们看上去都有时间。 我把她们聚集在了一起。 很快,我们制定好了方案。 我去“进货”,她们俩负责查询价格,然后我们一起标价。 我再利用某鱼,把这些东西销向更广的范围。 然后,赚到的钱,我分一半,她们俩分剩下的一半。 刚开始我还推辞,想要平分,但她们俩极力反对,说我干的活最多,发货什么的受累也最多,合该占大头。 但我一想,这样其实也不妥。 虽说宋知宜已经说过,这些东西就算不给我们她也是要扔掉的,但我还是觉得,不应该白拿。 于是我和江雪笙与许梨重新商议,一半给宋知宜,剩下一半,我们仨平分,以后谁有时间谁去取,谁有时间谁去送,就不计较这个了。 她们俩分别沉默了片刻,点头同意。 我们分好了工,自顾自地搜着价格,然而只是区区一件衣服,就惊呆了我们。 怪不得,宋知宜随手就是三万,不把一千两千当钱。 人家一件小短裙,就不止三万了。 我赶紧把垃圾袋里的那些东西拿出来,把我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把宋知宜的那些衣服挂进去。 笑死,这可都是钱啊,钱不进衣柜谁进,我的衣服吗? 许梨和江雪笙见状,也纷纷效仿。 我们按照市场价标好了价格,我大概算了一下,把这些东西卖掉后,我的存款也足够负担我整个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了。 原本以为,这些二手的奢侈品在学校里会不好卖,毕竟有些想买的人可能会顾及到自己的面子,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用二手货。 但没想到,这些东西,很抢手。 我常常一天要送好几件,最后实在折腾不动,便定了一个晚点的时间,统一送,过了这个时候下单的,一律隔天送。 至于某鱼上的订单,还要去找快递。 这么一来,我就没什么精力去做其他兼职了。 况且,我交易这些东西的钱,也比我辛辛苦苦干一个月的工资高得多。 我们每天都会把卖掉的东西记下来,然后每周末汇总,分钱。 宋知宜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我们给她转钱她就收着,不看账单,也不催收。 得益于我们的珠珠大小姐,索性,我就不去找兼职了。 有了这个新商机,我暂时也不需要兼职了。 第50章 秘密被拆穿 我哥一开学就特别忙,已经很久没联系过我了。 这天下午我刚下课,准备去找许星朗吃那家我想吃好久的餐馆,我哥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笑了笑,接起来第一句,“哟,您还记着有我这么个妹妹呢?不容易啊。” 我哥沉默了两秒,我猜他在看屏幕,确认自己有没有打错。 果然,“我还以为我打错了,你这怎么说话有股京都味呢,还是阴阳怪气的那种。” 这些天和宋知宜相处下来,她一直说的是普通话,很标准,但偶尔着急了,也会蹦出来两句京都话。 我跟着学了两句,甚至还让宋知宜教我说了两句。 但看我哥这反应,他并不知道我有一位来自京都的新室友。 得,他八成又没有看见我给他发的消息。 我一个没忍住,边走边白了他一眼,“您要不要看看我一个月前给您发的微信,是不是我给您发微信都占您内存了啊,我早就说了,我们寝室不是空了个床吗,来了一个京都妹子,嘎嘎漂亮。” 我听见我哥吸了吸鼻子,但我知道,他绝对不是因为我说我们寝室有个嘎嘎漂亮的妹子。 他有些抱歉地说着,“这不一有时间就赶紧找你吗,下课了吧,走到哪了,没吃饭呢吧,走,哥请你吃好吃的。” 我刚要答应下来,突然想起,我好像忘了点什么。 嗯,对,男朋友。 我刚想拒绝,又怕露馅,便转了话锋,“好啊,吃啥?” “看你想吃啥,我都行。”我哥还是那句话。 我犹犹豫豫地想着借口,“我最近减肥呢,不吃晚饭。”正说着,肚子发出了一阵特别大的叫声。 我刚伸出去的脚悬在了半空,正在行走的身子僵在了原地,内心祈求,我哥不要听到我肚子叫。 还好,我哥没听见,“不差这一顿,吃饱了明天再减。” 我无语,“就是因为你们这么放纵我,我才一直减不下去。” “你最近就没有啥特别想吃的?” 我刚想说没有,我哥来了一句,“我不信。” 我舔了舔嘴唇。 既然你这么说,我如实道:“那确实是有。” “这不就得了,吃不吃?” 我抿了抿嘴,报了地址。 确实很久没见我哥了,挺想他的,男朋友嘛,反正天天吃,不差这一顿。 此时正是晚餐高峰期,我哥怕需要等位,耽误我吃饭,况且,那家店离他们学校更近,就先去了。 这也给了我时间处理这边的问题。 挂了电话,我赶紧去找了许星朗,把他安顿好,才出发。 那家店的生意很好,确实需要等位,好在我哥先去等了几个,待我赶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没剩几桌了。 一见面,我赶紧美滋滋地在我哥面前转了一圈,让他猜我瘦了多少斤。 我哥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但还是勾着嘴角,猜了一个数,“十斤。” 我觉得有些没意思,不满道:“你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 “看你瘦不少,不得多猜点,猜少了你更不高兴呀。”我哥的语气有点小心翼翼。 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忙露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挽起他的胳膊去等位区坐着。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胳膊时,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后放松。 叫号叫得很快,不多时,我就拿到了菜单。 一式两份。 我跟我哥同时浏览着他们家的招牌菜,互相询问,这个好不好,那个吃不吃,最后敲定了一份菜单,叫来了服务员。 等菜的过程中,我有些无聊,便让我哥给我讲他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结果听完以后,我更无聊了。 一个花季少男,生活怎么能够如此的千篇一律,不是在上课,就是在给老师给学校干活。 可是他就算这么忙,一有空,还是会想着带我吃好吃的。 看着他小了一圈的脸,我突然有些心疼他,“你都瘦了。” 我瘦了很正常,但我哥本来就瘦,眼下却更瘦了。 我哥明显一愣,随后眼里涌现了一丝欣慰… 我知道他要感动,所以赶在他感动之前,说出了我的下半句话。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脸上有点肉好看,现在太锋利了,下颌线都能划着我。” 我哥眼角的肌肉似是抽搐了一下,随后面部表情有些轻微扭曲,“我就知道你没那个心疼我的心,你懂什么,多少人想有下颌线还没有呢,我刚要夸你学会心疼哥哥了,啧啧啧…” 我故意不搭他的话,只犟着,“有点肉好看!” 我哥刚要反驳,看见我瞪圆的眼,“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说完,我哥倏地松了口气,收起了他刚刚若隐若现的小心翼翼。 “看你现在还是那么活泼,哥就放心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我并没有挑明,只是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我好着呢。” 吃完饭,我抢着去结了账。 之前每次吃饭都是我哥花钱,可算到我有钱的时候了,当然要好好犒劳我的哥哥。 晚饭吃的有点撑,看时间还不算太晚,我提议去附近的商场转转。 那时扶着微凸肚子的我,也没想到,我会后悔这个决定。 我的第一眼感觉很准,有时候可以一眼认出某个我认识的人。 就比如刚才转身看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我就觉得,很像许星朗的那个室友。 不过这次我没看清,没敢确定。 一股不详的预感拢上心头,我宽慰着自己,不会这么巧。 我也没见过他室友几次,肯定是认错了。 然而下一秒,一声熟悉的,“嫂子?”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哥对路上听到的一切声音都很感兴趣,如果路上有人喊“帅哥”,他是一定会回头的,但如果喊别的,他也会回头凑个热闹。 就比如现在,他闻声回头,而我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只反应了一秒,我头也不回地拉着我哥加快脚步,打算放弃礼貌的社交,主打一个听不见你叫我。 可是李子扬比我还快,一个箭步闪现到了我面前。 真的,有时候在外面遇到熟人也挺无助的。 比李子扬慢了一步的是那个不善言辞的阮季康,此时的他,正低着头红着脸生拉硬拽着李子扬,还时不时瞟我两眼,嘴里还念叨着,“认错了,快走,走啊!” 可是他那个眼神,并不像是认错的。 嗯,他是个聪明的。 而我们这位眼睛和嘴都比脑子快的李家少年,在确认是我的那一刻,扒拉开阮季康的手,才把目光转移到我哥身上,后知后觉,我身边这个,不是他们熟知的那个。 四面相对,左边是笑容僵在脸上的李子扬,右边忙着装看不见我的阮季康,旁边是一脸意味深长看着我的我哥,中间是扶着额头遍地找地缝的我。 真尴尬。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是要先解释我没出轨,还是要解释我没谈恋爱。 最后,我哥如鹰一样的眸子锁定了我,缓缓出声,打破了僵局。 “嫂…子?”我哥脸色有些阴沉,盯着我,等着我的解释。 我干笑着,“你听错了,这是我同学,他们平时给我取了个外号叫三娃子,这个同学还有点口音,说话快,就读成嫂子了…” 笑死,我自己都不信,还三娃子,亏我想的出来。 我哥抱着胳膊,一副,“编,你接着编”的样子。 我瘪了瘪嘴,目光转向那两位,解释着,“这是我哥,亲哥,许…他都知道,但是我没跟我哥说。” 这个许字,我并没有发出完整的音。 但李子扬和阮季康还是瞬间明白了我说的那个“他”是谁,明白了眼前的局势。 可是两张嘴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替我解释,索性就不说了。 我哥看着我们仨打哑谜,无奈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倒是说说那个他是谁啊” 我哥看了看那两位极力减少存在感的少年,最终,还是把目光转向了我。 我搅着手指,犹豫着措辞,“你见过。” 我哥眼珠转了转,“姓许那个?” 我睁大着眼睛猛的抬起头,惊讶道:“你猜的也太快了吧?” 我哥一脸嫌弃,“你身边一共也没几个男同学,还是我见过的,这还不好猜。” 我无语,理是这个理,但是你嫌弃的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我身边男同学少是为啥你心里没点数吗?有你这么一尊大佛在我身边晃来晃去,谁敢接近我? 我服了! 但是只敢心里喊喊,眼下这个难题还没有解决,我须得谨慎谨慎再谨慎。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一会有事吗,咱们去喝点什么?我请客。” 听到我哥请客,我的眸子本能地亮了亮,抬起头,刚要报出我想喝的东西,却发现我哥看都没看我。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向对面的那两位兄弟。 我以为他们会抓紧逃走,没想到他们却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李子扬不好意思道:“毕竟是我惹的事,总得解释清楚了再走吧。” 我只来得及点点头,就被我哥拎着脖领往前走。 我想说哥哥,我已经长大了,你怎么还拎我脖领! 我忿忿地喘着气,回去我就下单一双8厘米的高跟鞋,我都172了还能被188拎起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片刻后,我的屁股挨到了一家饮品店。 我哥让我如实招来,但是我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后来还是我哥问一句我答一句。 “谈多久了?” “有五个月了吧。”我大概算了一下。 我哥推算着,而后眉头一皱,“合着寒假那阵你们就好上了?” 我心虚地点点头。 “我今天要是没遇见这两位兄弟,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这不是刚谈上,怕不稳定,告诉你以后又分了,给你闪一下吗,我想再等等…”我冒着冷汗,心虚道。 我哥冷哼一声,“嗯,还行,还给个期限,没想着结婚了再告诉我。” 这时,我哥看了看对面那两个眼神清澈的兄台,推了推面前的小食,语气稍微温和了一些,“吃啊,别客气。” 他们犹犹豫豫地开始动筷,我哥才恢复了先前的低气压,扭过头不看我。 我知道,他生气了。 我有些无措地揪着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这个也是我一个很大的缺点,有什么事总想着拖,总想再等等再等等,一不小心就被抓包。 “行了,别揪了,一紧张就揪衣服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听我哥的语气没有那么冰冷,我惊喜地抬起头,“你不生气了?” 我哥从我手里抽走了他的衣角,嫌弃地理了理上面的褶子,“我生气!特别生气!” 我暗松了口气,从小到大,每次他这么大声地说自己生气,就证明他没有那么生气了。 我马上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我疯狂晃着他的胳膊,力道有些大,连带着晃他的整个上半身。 我哥被晃的翻起了白眼,“停停停,我头晕!” “你不生气我就不晃!”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你松开我!” 我如约松手,又仔细看了看,确定我哥不生气了,才喜滋滋地去吃桌子上那份小食。 刚叉起来一块放嘴里,我哥就端走了我的盘子,“你就别吃了,刚吃完晚饭才多长时间,你不是减肥呢吗,你看人家瘦的,别跟人家抢吃的。” 说着,他把四个盘子往前一推,“来,多吃点。” 我嘴里还叼着个鸡块,含糊不清道:“你不让我吃你点四份…” “我是怕人家不够吃…” “没事,今天放纵餐,我再吃一块,这么多呢…” “不行,你们俩快吃,一会没有了…”我哥一边拦着我的手,一边把四盘小食往对面推。 “吕砚舟!”我捶了他一拳。 “嘶,没大没小,叫哥!” “屁!我要吃那个虾…” 最终,我还是吃到了我想吃的虾。 李子扬和阮季康本以为自己也要帮着解释一些,没想到我自己就搞定了,松了一口气,此时看着我们俩闹,无奈地笑着。 这一顿,我哥又收获了两个朋友。 第51章 意想不到的竞争者 吃完饭,我哥照例送我回去。 哪怕我旁边有两个顺路的男同学,他也坚持要送我回去。 凭我跟他二十多年的交情,我知道,他肯定还有话要跟我说。 然而,全程,我哥都很自然地跟李子扬和阮季康交流,却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我松了口气,还好,还有些声音,不至于太尴尬。 然而,这口气,在他们跟我们告别后,再次提了起来。 很好,现在连这些声音都没有了。 一直到寝室楼底下,我哥还是没什么表情,甚至一如往常,跟我挥了挥手。 但在我转身的那一刻,他还是叫住了我。 我绷紧的身体倏地放松下来,一脸期待地转过身,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要谈恋爱,哥不拦你。”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你也不讨厌他。“ 我眼角抽了抽,我不讨厌他,这么明显吗? 而且他说不拦我… 谁料我哥话锋一转,“但一开始我并不看好他,尤其是知道那个精神病是因为他才去伤害你,我更不能接受。” 我瞬间有些紧张,还没开口,就看到我哥的脸上跃上一丝严肃,沉声道:“我知道这事不怪他,但作为亲人,我就你这一个亲妹妹,我不想你受到一丁点伤害,哪怕是吓到。” “好在,他可以保护你。” 片刻后,他收敛了周身那肃戾的气息,眉眼变得柔和。 “既然你喜欢,那你们就好好谈。” “前提是,保护好你自己,受了委屈跟哥说,哥帮你揍他。” 很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我红了眼眶。 从小到大,我和我哥都是打打闹闹过来的,他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跟我说过话,而他的话里话外,满是对我的关心。 就像我妈知道我有男朋友的时候,也没有阻拦我,他们都放手让我去爱,然后站在我身后,替我兜底。 我咽了咽嗓子涌上来的酸涩,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哥,嘴唇微动,刚要说些什么,我哥一挥手,语气轻快,“好了快回去吧小胖墩。” 我刚要涌出的眼泪瞬间消失。 我捏紧了拳头,小声狠狠地骂了一句,“憨包!” 我哥没听清,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往前一步,眼神有些危险,“什么?” 我转身就跑,头也不回,“没什么!晚安!” 我习惯性地跑上了五楼,窜到阳台,跟我哥挥着手。 他看见我就笑了笑,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又到了每周汇总的时候,也是每周分钱的日子。 高兴了这一会,我坐在书桌前,却无意识地开始发着呆。 片刻后,我的视线扫到了架子上的小盒子。 那是许星朗前不久送我的项链,我还没想好给他回什么礼。 不是什么纪念日礼物,他说,只是觉得这条项链比较适合我,所以就买了。 这次他改了话术,因为上一次送我玩偶的时候,他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那是我们相识101天的礼物,我就一直为了自己没有提前想到要送他礼物而愧疚。 他知道以后,就再也没那么说过。 我也知道我这样刻意地送回礼有些不太好,可是我不想欠他的,不想被人看轻,不想被人说我谈恋爱就是为了收礼物,也暂时没学会怎么自然委婉地把礼物送出去。 我叹了口气,不愿再想,便抬起头,看向了一旁。 项链盒子旁边放着的…是一个封皮有些旧的小本子。 我拿了下来,翻开。 上面记着的,是我十八岁之后,花掉的每一笔钱。 我摸了摸上面的数字,脑海里,再次不自觉地浮现起,我十八岁那年,我爸说的话。 他说,他把我俩抚养到十八岁就算完成任务了,十八岁之后,就该我们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因为他就是十六岁离家打工的,我爷爷,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在他眼里,多宽限我们两年已经很仁慈了,他也认为,家里的钱都是他挣的,所以他在家里应该掌握绝对的话语权,且我们没有反驳的资格。 而我的十八岁,还在上高三。 后来是我妈说,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孩子,不需要十八岁就出去赚钱养活自己,该读书的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将来才会有更多选择,钱的事,不是他们这个年纪该操心的。 我们俩在一旁也不住地点头。 的确,每个人都应该自己赚钱自己养活自己,我从不认为啃老是件正确的事。 但我认为,这一步,起码应该放在学有所成之后吧。 我们国家努力发展到现在,不是为了让孩子刚成年就荒废学业去为了生计奔波的。 况且,我们家也没到要砸锅卖铁才能供得起我们上学的地步啊,我们俩的成绩也没有差到再读也没必要的地步,真到那种程度,都不用我爸说,我们自己就不会念了。 我甚至问过我爸,“您是不想让我俩上学了吗?” 既然要开始养活自己,那学业肯定是会受影响。 我至今都记着我爸醉醺醺说的那句话,“一边打工怎么就不能一边上学了?我养你们俩养到十八够可以的了,你看看有多少人自己打工赚学费的。” “年轻人,就应该多吃苦。” “成年之后我就没有义务养你们了,都应该你们去赚钱养我了,懂吗?我现在都没让你们赚钱养我,我就让你们自己养自己,你们就知足吧。” 他还说了一句,“我要是不养你们,我自己小日子过的得老舒服了。” 那天,我沉默了很久。 这些话,我挑不出毛病,毕竟,他有一点确实没说错,家里的钱都是他挣的。 也确实有很多人,自己赚学费。 可是如果可以,谁愿意一边上着课,一边为自己下个月的生活费发愁呢。 为什么明明不用过的这么紧巴,却非要我们去吃苦呢。 难道步入社会后,还愁没有苦吃吗? 为什么别人家的爸爸都尽量让孩子少吃苦,而他看我们少吃两年苦就那么难受呢。 从小到大,我和我哥从不和别人比吃穿,也不要玩具,穿的衣服都是我哥哥姐姐穿剩的。 但我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我反而很开心,因为这样可以省下一笔钱。 可以说,养我们两个孩子花的钱,都不一定有别人家一个孩子多。 我以为我们够懂事了,却不想,在他心里,依然累赘。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结婚生子呢,自己一个人,潇潇洒洒,不是更好。 但这些话,并没有改变我爸的想法。 改变他的,是我爷爷的话。 因为我们这些小辈里,我和我哥的成绩,算得上是最拿得出手的了。 我爷说,现在别人家都是孩子读到哪,家长就供到哪,哪有像我家,孩子成年了就不管了,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他还说,我爸不供我们,他来供。 我爸是个大孝子,自然不可能真的让我爷爷来供我们上大学。 我爷爷也只是爱面子,毕竟抠门了那么多年,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拿钱来供我们上学。 如果他供我们了,那我堂妹和堂弟呢? 他供,没余力,不供,人家不乐意。 更何况,以他的退休工资,供我们这两个比较省钱的大学生都费劲,更别说供我那花钱如流水的堂妹堂弟了。 所以从他说的那句话开始,我们就明白,他只是说说而已。 后来是我爸觉得,我们考个好大学,可以让他脸上有光。 不然,我可能高中没毕业就要整日为钱而奔波了吧,还上什么大学呢? 但那时的我并没有想过还钱,只想着正常养老,后来,是我妈妈,改变了我的想法。 那天,他醉酒睡着后,我妈握着我们两个的手,哭了许久。 她一次又一次地欲言又止,却什么都没说,但我懂了。 我猜她是想告诉我们,不要为了家庭去放弃工作。 但话到嘴边的那一刻,她大概又意识到,如果她不放弃,我们两个就注定没人管。 她没办法,她舍不下她的孩子,就注定要委屈自己。 可是啊妈妈,你是不是从没想过,你受委屈的根本原因,是生产给你带来的不可逆损伤啊。 是我们俩,是你一直引以为傲的这一双儿女,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啊。 这么些年你不是没尝试过工作,可是你的身体条件根本不允许。 如果不是怀双胎伤了身体,你不至于被明里暗里地嫌弃这么多年。 我爷爷,我奶奶,我叔叔,我姑姑,就包括我爸爸,都说你是老吕家的大功臣,因为你生了龙凤胎,更是生了吕家唯一的孙子。 我之前还很痛恨这种说法,什么唯一的孙子,什么孙女不如孙子,都是放屁。 但我后来一想,如果他们这种封建思想能够给你带来一些偏爱,我也不是不能按耐住自己的不满。 可是他们没有,他们只会嘴上说说,他们连一丝一毫的行动都不肯付出。 甚至连最恶心的嫌弃话语,都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 我曾不止一次地问我妈,你有后悔过,生下我们吗? 我妈每次的回答都是,不后悔。 所以,我要堵住那些人的嘴。 从那以后,我就弄了一个账本。 既然他只会跟我们谈钱,那我也没必要记着儿时那为数不多的温情了。 高中之前的开销我没有记,那我就把之后的记下来,加上前些年我爸的工资总和,一笔一笔,全都记好。 既然他一直拿我们花他挣的钱说事,那我就把这些钱还给他。 如此,我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原本我是打算大学毕业工作后赚了钱再开始还钱的,但是现在,我想提前了。 我粗略地算了一下,我爸20年以来交给我妈的工资,大概120万。 平均一年,六万,一个月,五千。 我勾了勾嘴角,越发觉得心凉。 我们那么精打细算地过着日子,就是想给他减轻些压力,我们念着他的好,他就这么伤我们。 不过我没什么立场抱怨这个,不懂事时都没嫌过家贫,懂事了更不可能有这种想法。 也好,得益于我们的努力,这么些年,我们花的钱也没有那么夸张。 平均分摊一下,接下来的几十年,我按月给他打生活费给他养老,慢慢也可以还完,甚至如果我的工资还有余地,我还可以多给他一些。 他养我小,我养他老,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所以我现在的压力就是要想一想我的学费。 虽说我有助学贷款,但这终究是要还的。 我看了看我的银行卡余额,虽说照我之前的余数来说,不少,但是不够。 所以,我还是需要找兼职。 我把账本放好,在心里默默制定了计划。 第二天,我又开始找各种招聘广告。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服务员的兼职,离学校不算远,店面干净,时间合适,工资也不低。 最关键的,是只有我一个人去应了聘。 店长说,面个试就可以直接上岗,可以说这是一份已经十拿九稳的工作了。 偏偏生活不让我如意,面试前一天,老板告诉我,还有一个男生也要面试。 我们俩,只能留下一个。 但她的话里话外,都更偏向那个男生。 我不服气,坚持去面试,却在面试现场,见到了一个我怎么想都不会想到的一个竞争者。 我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地看着我哥,看着他眼里与我眼里同样的错愕。 一直到最后,老板对我说抱歉,我脑子都是蒙的。 怎么回事,我哥怎么会出来兼职,他不是也应该有三千的生活费吗,我妈既然给了我就不会不给他的。 难道是最近遇到什么事了,所以缺钱? 就这么一直惴惴不安地等到面试结束,我接到失败的面试结果后,就在饭店外面等着他。 不多时,他就出来了。 我抱着胳膊,开门见山,“你怎么出来兼职了呢?” 他不语。 我更加担心,放下胳膊,上前一步,急急地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哥还是垂着眸,不说话。 就在我急的要冒烟时,我哥开口,轻声道:“你不是也来兼职了吗?你又是为什么呢?” 我面色一僵,突然不想让他知道我赚钱是因为不想花那个人的钱。 还没等我想到理由,我哥走过来,靠在我身旁的墙上,缓缓道: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也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但是后来一想,你大概也是……不想再花他的钱了吧?” 也? “所以你…” 我哥点点头,承认了我的想法。 我顿时熄了火,靠在了墙上。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对于为什么不想花那个人的钱,我们彼此都心照不宣,也就没有问对方。 半晌后,我哥蓦地出声,“你还记得咱俩十八那年,他说过的话吗?” 我头皮一麻,转头看他,莫名觉得,我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果然,他叹了口气,下一句,声音有些沙哑,似是在压抑什么, “那时候他就不想养咱俩了,那天他又对妈妈说那样的话,所以,从那天起,我就决定再也不花他的钱了,然后再把他给咱们花的钱,全部还给他。” “所以妈给我的那三千,我没动。” 我愣在原地,但很快便适应过来。 也对,在某些事上,我们确实很像,我会有还钱的这个想法,我哥有,也不奇怪。 “但是你别去兼职了,这份兼职定下来,我就能负担咱们两个的生活费了,你就安心学习,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皱紧了眉头,让我安心学习,难道你就不需要安心学习了吗? 况且兼职兼职,说到底,不是全职。 我们两个一个月的生活费加起来起码要三千,他做什么兼职能赚到三千。 我问过饭店老板,这个服务员的工作一个月只有一千。 “你…”话说出口,我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问他。 我哥闻声抬头,轻声笑了笑,恢复了以往的吊儿郎当,“放心,哥不会委屈自己,我最近还接了个家教的兼职。” 他还有些臭屁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大概是因为你哥我讲的比较好,所以时薪也高,我一天上两节,一个月也能赚不少。” 说着,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下一秒,我的手机里就传来了消息。 支付宝… 我直觉,是我哥。 打开一看,果然,他转了五千块给我。 我猛地抬头,“你哪来这么多钱?”我急急地问。 “当然是你哥我赚的,难不成是抢的?” 我听着我哥话里的调侃,却一点笑的心思都没有。 “开学到现在才多久,你赚了这么多?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我没开玩笑,我是真的担心。 我哥弓起食指在我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想什么呢。” “这里面有两千是我赚的,有三千,是那个人的,妈给我的。”说到这,我哥的语气明显低沉了很多。 我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我不想用,又怕妈妈知道我的计划会担心,所以钱我会照收,但不会花,就给你吧。” “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替妈存着。总之不要去兼职了,女孩子出门在外的风险怎么说也要高一些,钱的事有我呢,以后还钱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有哥呢。”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没道理我也花了钱却让你一个人还的,咱俩就应该一人一半。” “以后你赚你的我赚我的,我们一起把钱还给他。” 说着,我就要把钱给他转回去。 我哥按住我的手,“我自己可以还。” 我咬牙道:“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可以去找学校里面的兼职,况且,还有许星朗呢,不会有太大危险的。” 闻言,我哥眯了眯眸子,看了看我周围。 我莫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这是找许星朗呢。 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他今天实在有事走不开,我就没告诉他我来面试。” 我哥叹了口气,“所以他也不是每天都有时间陪你去兼职,万一再出来一个神经病…” 剩下半句,他没说,但我懂。 我握了握他的手,“你别太紧张,再说,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要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才能出门,你相信我,我可以应对,我也要出一份力,况且…” 我双手拢在嘴边,凑近我哥,悄悄道:“我有钱。” 在我哥狐疑的眼神中,我给他看了我的银行卡余额。 我哥沉默一瞬,转头,认真且担忧地问着我,“你是不是被骗了?” 我有些无语,但又没什么脾气,毕竟我刚刚也是这么说他的。 我把我这些钱的来源,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我哥听完,眉头却没有伸展。 “我听说娇养起来的女孩脾气都不小,就你这脾气……” 我哥眼里满是嫌弃,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化不开的担忧,“确定没关系吗?”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掐着腰,咆哮道:“我脾气怎么了?啊?我脾气怎么了!” 我哥往后仰了仰,嫌弃地擦了擦脸上莫须有的口水,“没怎么!好,你好,你脾气好,脾气可好了,鸟拉屎拉到你头上你都不带生气的。” “滚!”我抬脚就踢,我哥灵活躲过。 一番打闹后,这压抑的气氛也散了不少。 我递给我哥一个安心的眼神,“我觉得她人还挺好的,而且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我哥点点头,微微放下了心,“那就好。” 第52章 独自忍痛 我看着我哥那越发锋利的下颌线,很是心疼。 “你最近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怎么又瘦了?” 上次看他瘦那么多,我就应该猜到的。 我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我哥直起身,拍了拍身上蹭到的墙灰,语气轻快地说着,“我这是故意减肥呢,没发现你哥我最近都变帅了吗?” 说着,还特意摆了个耍帅的pose。 我知道我哥是为了让我安心,故意这么说,实际上,他就是硬生生累瘦的。 我压下心底的酸涩,故作轻快地开着玩笑,“都开始在意形象了,怎么,我要有嫂子了?” 意料之中的否认并未到来,我哥的耳朵上甚至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我愣住了。 “我嘞个去,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来真的?” 我哥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才想着否认,“瞎说什么,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你脸都红了,你什么时候脸红过啊,快说,是谁,我认识吗?”我戳了戳他的耳朵,一脸八卦地凑上前等着听。 我哥嫌弃地伸手把我的脸推到一边,“去去去,八字没一撇呢,别乱八卦。” “八字没一撇,那就是大概有个框呗?” “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哥没说话。 我了解我哥,没否认,那就是有苗头。 聪明如我,我眼珠一转,就大致明白了其中缘由。 我坏笑着,“人家不喜欢你?” 我哥还是沉默,但我很有耐心。 良久,他才闷闷道:“我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我强压住心底的激动,尽力保持着脸上的淡定。 我刚要给我哥传授一些女生的小心思,我哥便恼羞成怒,偏过脸去,“你别问了!” 我憋住笑,没有非要去看他的脸,自顾自地说着。 “想知道她喜不喜欢你?你来问我啊!我就是女生,怎么着也比你多懂一点吧。” 我仔细回想着我当初喜欢上许星朗的状态,给他出着主意。 “你观察观察,她敢不敢看你的眼睛,和你对视以后,她会不会脸红地错开视线。” “再或者,她和她很要好的好朋友一起遇见你的时候,她的朋友有没有下意识地看向她,而她本人有没有故作淡定。” “你常给她发发消息,看她是不是基本都秒回。” “一次两次秒回,那可能是她碰巧在玩手机,如果是次次秒回,且回复内容并不敷衍,那就有可能是对你有些好感了,起码她是不排斥和你聊天的,这样你们就可以做朋友。” “那么你追求她,就会多一个契机,你可以朋友的身份制造接近她的机会,成功率会大大提升。” “或者再看,她有没有主动找你聊过天,或者主动约你出去玩。” “或者,你有没有发现,她最近变漂亮了…” 说到这,我就没墨了,我哥还是没说话。 半晌后,他弯唇笑了笑,“她一直都很漂亮。” 我没忍住扶了扶额。 一点也不掺假,我跟我哥从小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我从来没见他笑的这么憨过。 看来,是真爱啊。 之后,我哥便一直沉默着,但我知道他听进去了。 正有些得意,我哥就咳了咳,“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 我抬头看了眼还大亮的天,哈哈一笑,“是不早了哈,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哥脸上闪着明晃晃的尴尬,“我送你我送你。” “行吧行吧。” 刚走出几步,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过头看向我哥,“对了,许星朗想找你吃饭。” 我哥皱了皱眉,有些嫌弃,“他找我吃饭干什么?” 我眯了眯眼睛,一脸无语。 你说他找你吃饭干什么,还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从我的普通同学转换过来了,想重新跟你认识一下吗。 见我表情变了,我哥也反应过来,满脸的不高兴,“我不想跟他吃饭!” “为什么?你不是觉得他还不错吗?” 这次轮到了我哥无语,甚至情绪有些激动,“你说为什么!我小心翼翼呵护了二十多年的花,他要给我连盆端走!” 说到这,他突然淡定了,“哦,虽然现在还没端走…” 但很快他又激动了起来,“那他也是觊觎我的花!我还不能不想跟他吃饭了!” 我眨了眨眼,脑子在消化他的话。 原来如此。 似乎是怕吓到我,我哥又摸了摸鼻子,轻咳几声,改了口风,“等我再考察考察吧。” 我答应着,打算找个机会再委婉地跟许星朗说一声。 我哥把我送回了学校,我说要去找许星朗,他便只把我送到校门口,火急火燎地走了。 我估摸着,他是去实践我说的话了。 嘿嘿,我马上就要有嫂子了。 我去等许星朗下课,跟他一起吃了晚饭。 学校里新开了一家连锁冷饮店,他家的甜筒好吃又实惠,就连门口那个胖胖的雪人娃娃都很可人,穿着个红色披风,神气的很。 我最爱吃他家的甜筒,这下开到了学校里面,买起来也方便多了。 但就是有一点不好,爱喝他家的人很多,每次去都要排队。 我早就想去了,奈何一直没有时间排队,今天刚好有空,便拉着许星朗跑着去买甜筒。 人比昨天少了些,我用微信扫了小程序之后,手机上显示我们前面还有二十份。 但多年来的习惯,让我每次买冷饮前,都会下意识地看一看自己的生理期是哪天。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竟然有半年没有来过了。 偏偏这段时间,我不是忙这个就是忙那个,没怎么吃过冷饮,更没有想起过这个事。 我抿了抿嘴,如果不是我知道我和许星朗没做过生命大和谐的事,我这会,该是要慌里慌张去买试纸了。 之前也不准,但也没有半年不来的情况,难怪最近脸上又开始长痘痘了。 我叹了口气,还是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吧。 “想喝哪个?”许星朗在问。 我选了一个黄桃味的,少冰五分糖。 许星朗也记得我不适合吃冷饮,便跟我确认,是不是要冰的。 我想了想,这都半年没来了,总不能我吃个冰淇淋就来了吧。 于是,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得到我的肯定后,他才下单了两杯少冰的果茶和冰淇淋。 他则挑了一个蜜桃味的,三分糖。 对于这一点,我没有感到奇怪。 在一起之后,我便发现许星朗其实不是很爱吃甜的,但我哥就不一样,我哥爱喝奶茶,每次都点全糖。 美滋滋地吃完了那个甜筒,我整个人都甜滋滋的,就连最近莫名暴躁的心情都美丽了一些。 但隐隐还是有些烦躁,我不想让坏情绪波及到我最喜欢的人,早早回了寝室。 一直到傍晚我看见那抹红色,我才意识到最近的烦躁从何而来。 脑海里响起我刚刚说那句,“都半年没来了,总不能我吃个甜筒就来了吧。” 我扭曲着一张脸,悔不当初。 小腹像是突然得到了什么信号,开始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或许是因为吃了凉的,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疼,疼的我须臾之间,冷汗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天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吃那些冰的。 但疼痛不给我机会后悔,我现在急需躺着。 匆匆换好一个夜用卫生巾,我强忍着小腹的不适,去柜子里翻暖宝宝,却只翻到了一个包装袋。 顿时,我无奈到了极点。 暖宝宝上次就用完了,一直想着去买,结果都半年了也没想起来去买。 我实在站不住,上床都费劲,更没力气下楼去买。 想给许星朗打电话,又怕他帮不上忙反而干着急。 好在许梨和江雪笙还没回来,我赶紧在群里发了消息,让她们帮我带一包。 可她们却说还要一会才能回来,让我去她们柜子里先拿一片用。 虽说我们关系不错,虽说事出紧急,但我还能忍,所以我也不想趁她们不在去动她们的柜子。 于是我挪着步子,去江雪笙还有许梨的桌子上看了看。 好在,江雪笙的桌上有一片。 我给江雪笙桌子上的暖宝宝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她,让她回来,记得从我那包里拿出一片补上。 之后放下手机,我艰难地爬上了床,便浑身脱力,开始独自与那份疼痛抗争。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痛的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怎么着都难受。 疼到意识模糊之际,我听见我的耳边响起了周杰伦的《夜曲》,还以为,是学校广播站放的歌曲。 然而在它响第二遍的时候,伴随着的那份激烈的震动,让我猛然想起,那是我给许星朗设置的专属铃声。 我赶紧睁开眼睛,摸着手机,接了起来。 “干什么呢?”许星朗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但我实在难受,没心思去感受这份甜蜜。 我也明白,我肚子疼跟他没关系,我不应该把坏脾气随意发在他身上。 况且,我就算是告诉他我肚子疼,他也没办法替我疼,也进不来女寝送东西,只能干着急。 那边已经发出了第二声疑问,“嗯?” 我闭了闭眼,尽力扫除了自己心里的烦闷情绪,嗓音如常说道:“啊,刚才网有点卡,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干什么呢?”他没有不耐,又温声重复了一遍。 我松了口气,还好我刚才没乱发脾气,不然肯定会愧疚死。 我尽量保持着原来的声线与力量感,“我躺着呢。” “你声音怎么听上去有点虚,你不舒服吗?” 我抿了抿嘴,我都尽力掩饰了,还是被他发现了。 我只好如实道:“我来月经了,肚子有点不舒服。” 许星朗果然开始紧张,“那该怎么办,我能不能帮你点什么?你有没有想吃的,或者想喝的,你下午还吃了冰淇淋,那么凉,你肯定…” 果然,许星朗一紧张,又开始碎碎念。 我无奈地打断他,“我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话音刚落,一阵钻心的疼痛便再次袭来,我不敢出声,只敢把话筒拿远些,在一旁无声地呲牙咧嘴。 片刻后,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我真没事,我什么也不想吃,我想睡一会。” “那你先睡一会,我一会……” 许星朗还说了些什么,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刚刚忍住那阵疼痛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的体力,我现在,真的只想睡觉。 身上全是汗,有一部分甚至已经挥发掉了,我开始浑身发冷,便闭着眼睛摸索着找被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当被窝里最后一丝空气都被挤出去后,我才感觉到一点舒服,而后沉沉睡去。 一直到我被再次疼醒,也不过才过去了半小时。 嚯,这次连睡觉都不管用了,竟然会疼醒。 睡是睡不着了,我翻了个身,动静引得下面两人围观。 我才发现,她俩已经回来了。 “宁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江雪笙率先问道。 我没力气说话,只得摆了摆手,呢喃道:“不太好,难受…” 正闭眼与痛感抗争时,一个吸管插进了我的嘴里,我下意识地吸吮,一口热乎乎的全糖奶茶顿时温暖了我整个味蕾。 我睁开眼,许梨一手握着奶茶,一手拿着毛巾垫在奶茶杯下方,神色紧张,生怕奶茶撒出来。 但不得不说,这口奶茶算是救了我的命了。 我痛经时连饭都吃不进去,就爱喝一杯热的全糖奶茶,里面的小料既顶饱,暖暖的甜蜜又能让人心情愉悦,仿佛所有经脉都被暖到了。 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我半坐起来接过奶茶,又喝了几口,弱弱道:“一共多少钱,我转给你,要不一会该忘了。” “不用转啦,这都不是我买的。” 不是许梨买的? “那是小雪…” 许梨一脸姨母笑,“也不是小雪买的。” 也不是小雪。 那还能是谁,珠珠家里人来看她,她说这几天不回来住了。 而且,我环视了一周,也没在寝室里看到她。 扫描的视线按顺序转到了桌子上,我才发现,她们俩也各有一杯奶茶,只是小料少一些… 不对,她们的小料才是正常份量,我这明显是加了料的。 不是她们俩买的,但她们俩也有,在加上许梨和江雪笙脸上那同款磕cp时才会露出的姨母笑,一个人名渐渐在我脑海里浮现。 见我意识到了,许梨笑道:“赶紧看看你的手机给人家回一个消息吧,他联系不上你急的要命,但又没有我们的联系方式,还是通过他室友才联系上我们的。” 江雪笙补充道:“当时我们刚要给你买暖贴,就碰见他在买奶茶了,手上还拎着袋暖贴,一问,是给你买的,为了让我们把这些东西带上去还给我们也买了一杯奶茶。” 我赶紧坐起来,急忙打开手机。 果然,好多通未接来电还有好多条微信消息。 情急之下,我不知道该发什么,只能随便发出一个“在吗”的表情包。 发出去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不妥,但那边已经在输入中了,我也就不改了。 我男神:好点了吗? al:好多了,谢谢你的奶茶还有暖宝宝。 发完我觉得有些太官方,又补了一个亲亲的表情, 我看见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一直在闪,却始终不见他打出来一个符号。 我正纳闷,他便来了消息。 我男神:你不是有点不舒服,你很难受,是不是 al:是 我男神: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al:我怕你担心 他又开始删删打打,许久也不见字出来。 肚子又开始痛,头也昏昏的,我赶紧猛喝几口干掉大半杯奶茶,躺下,再次睡了过去。 醒来时,屋里的灯已经灭了。 肚子已经没有那么痛了,我又出了一身汗,便打开小夜灯,拿出了一片湿巾。 身上粘粘乎乎的,很是难受,但又不能洗澡,只能凑合擦擦。 待把身上擦了个遍后,我才感觉到一阵清爽,再次躺回了被窝。 想起那时许星朗未发完的信息,我打开了手机。 此时的时间,是00点28分。 点开微信,我还以为许星朗会给我发很多条,却没想到,只有一条: 好好休息。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我应该再说些什么。 可这个时间,估计他也睡了,还是不打扰他了。 我躺回去,继续沉入梦乡。 第53章 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很没有用 第二天一早,我就给许星朗发了微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说话语气都和往常一样,但我就是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淡。 我问他,他又说没事,只是说今天有些忙,可能不能和我一起吃饭了,让我自己也要好好吃。 我没多想,当即答应下来,却在思考吃什么的时候,再次难受起来。 我捂着肚子忍着痛,最终还是扛不住,跟老师请了假。 我这才意识到,这次的生理期与以往有些不同。 从前,我的生理期大概持续一周,且只有第一天会很疼,剩下几天只有一些酸胀感 但这一次,我都第二天了,怎么还是这么疼。 我直觉不对,但却不敢乱吃止痛药,怕产生耐药性,便在一旁硬挺。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情况略有好转。 眼看着就要期末考试了,又要开始熬心血,我想着,还是应该赶紧去医院看看,免得耽误什么。 选了好久,我才选定中医院一位姓袁的医生,刚好,她明天出诊。 我又翻看了课表,松了口气。 还好,明天我只有一节选修课,便赶紧去拿了假条,托我选了同节课的朋友带给老师。 但许星朗却是有两节专业课,且都集中在上午。 上一次我发烧,他就翘了四节专业课陪我打点滴,如果我跟他说我要去医院做检查,他肯定还会翘课陪我去。 不妥不妥。 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了, 等到他中午找我吃午饭,我也差不多做完检查了。 收起手机的那一刻,我脑子里突然闪现出许星朗那张脸。 他似乎…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今天的消息发的都没以前多了。 难道是因为我没告诉他我其实很难受,他生气了? 多少有些不合理。 况且这一次,无非就是抽个血化个验,或者拍个b超什么的,我自己也可以… 我好好解释,他不会生气的。 最终,我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犹豫片刻,还是吃了片止痛药以防万一。 我可不想疼晕在大街上。 又喝了不少水,这样如果需要做b超,也不至于干着急也憋不出尿。 随后,我又把我装满温开水的保温杯放进了杯套里,拎着它,又买了个素包子装进包里,出发去医院。 还不知道需不需要抽血,抽血又需不需要空腹。 所以我没吃早饭,又带了一大杯温开水,就算做完检查饿了,也可以先喝水垫垫肚子。 医院的人一如既往的多,我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人群中,生怕谁摔一跤碰到我的肚子,让我好不容易歇歇的肚子再次疼起来。 然而,当我看到诊室前那乌泱泱的人,我觉得我还是保守了。 虽然我早早在手机上挂了号,又早早地来排队,但永远有人,比我还早。 我就应该提前两天熬夜抢个第一号。 但来都来了,绝没有掉头回去的道理。 我从人群中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无聊到犯困。 在打完第17个哈欠后,机械女声叫到了我的名字,我,见到了那位袁医生。 她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女医生,年纪看着和我妈妈差不多大,戴着口罩都掩盖不住她那和蔼的气息。 “怎么了小姑娘?”她的声音也很好听。 然而说完这句话,她却愣了一秒,像是仔细辨认了一番,随后便笑弯了眼睛。 顿时,我便感到了一种亲切感,甚至觉得这位医生的眉眼看上去还有些熟悉。 我只当是我自己眼花,赶紧停止愣神,说了我自己的情况。 月经不调,这一次月经距离上一次隔了半年,长痘,暴躁,诸如此类。 一旁的硕士学姐在我的病历本上写下我的主诉。 此时,我看到了桌上的脉枕,便自然而然地把手腕搭了上去。 “有男朋友吗?” 来之前我上网查过可能问到的话术,便猜到,这是“有没有性生活”的委婉问法。 刚想说没有,想着医生只是问一嘴,好确定检查方式,并不是真的关心我有没有男朋友。 即使我说没有,她也不会去考证。 但话到嘴边,我却鬼使神差地改了主意。 “有男朋友,但是没有性生活。” “谈多久了?” 我有些迷惑,但依然乖乖回答,“有…几个月了,差不多半年吧。” 她点了点头,又接着问,“最近压力是不是比较大?” 我点点头,“快考试了,有点紧张。” 她伸回手,“伸舌头我看看。” 我照做。 她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放松心情,我看你那个男朋友应该是让你心情挺愉悦的,继续保持,少生气,少熬夜,肝郁气滞有好转的迹象。” 她又伸手把了把脉,之后,她又问我,“现在是在经期吗?” 我惊讶于中医把脉的神奇,但没愣多久,赶紧点点头。 “第几天了?” “第三天。” “有之前做过的b超单吗?” 我点点头,在手机相册里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一年前我做的b超。 袁医生接过我的手机,看了看,“既然在经期,刚好有些检查只能经期做,我给你开一些,你做了检查,今天应该出不来结果,你可以明天来取,我给你挂个复诊号,后天我出诊,你再来。” 我想了想,后天,是周六,刚好没课,便点了点头。 “咱们加个微信吧,如果你那天有事,也可以把化验单给我拍过来。” 她说完,旁边的学姐就给我推过来了一个立牌,上面是一个二维码。 我掏出手机就要扫,袁医生却拦住了我。 “不加那个,加这个。”说着,就打开了自己手机上的微信,调出一个二维码。 我低着头扫码,自然没看到一旁学姐倏地瞪大的双眼。 我没多想,直接扫了那个微信,备注好,接过单子道了谢,便去缴费。 钱从我卡里出去的那一刻,我有些心痛。 四位数的检查费,我还是头一回。 但是为了身体健康,花些钱也是值得的。 排b超的人比排采血的少了不少,所以我决定先去做b超。 还好我早有准备,提前一个小时就猛喝了很多水,现在隐隐有尿意。 等待途中,我不免看到了很多同去做b超的姐妹们。 有的出来后欢欢喜喜地扑到自家老公身上,有的没什么表情,有的愁容满面,有的则目光呆滞。 还有一位挺着肚子的准妈妈,满脸幸福地依偎在她老公怀里。 我笑了笑,摸了摸自己有些咕咕叫的肚子。 我抬起头,看着电子显示屏,我的名字已经出现在屏幕上了。 嗯,别急我的肚子,一会我就去喂饱你。 待我的号到了之后,我就进了b超室。 这一系列流程,时间上虽不那么恰好,但好在问题不大。 做完b超,我便冲去了卫生间,解决了膀胱的胀感,然后找到了采血室。 采血的速度很快,刚刚我前面还有五十多个人,现在就只剩十多个人了,只排了几分钟。 我不禁庆幸,还好没错过。 排在我前面的也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但与我不同的是,她旁边还站着她的男朋友。 女孩或许是怕针,也可能是怕疼,哼唧着别开脸埋在了她男朋友的怀里。 她男朋友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奥奥奥不看不看。” 我站在后面,抱着胳膊,嘴角弯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许星朗也这么哄过我,他比这个男生还温柔。 只是我没有这个女孩会撒娇。 但是,我自己来化验啦,我真棒诶。 想到这,我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然而,当我坐下来,看到护士拿出了五个管之后,我一往无前的心瞬间开始打怵。 身为一个医学生,我知道,哪怕是五管,最多也就抽25毫升,都没有我来一次月经的量多,对我的身体造不成什么影响。 我也不是怕针,也不是怕疼。 但就是莫名紧张,甚至有些后悔没把许星朗叫来陪着我。 不瞒大家,针扎进去的那一刻,我的屁股都在跟着用力。 好在,这五管很快就采完了,护士一个要拔针的手势一示意,我便稳稳地按住了肤贴中央。 随后,我快速退至一旁,不耽误后面的人采血。 就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刚刚为了方便脱外套撸袖子,我把水杯和包放在了旁边的台子上。 此时此刻,我两只手都各有各的用处,我竟腾不出一只手来拿那些东西。 虽说在旁边站着也不妨碍别人,但人来人往的,难免有注视,多少有些尴尬。 我努力用被扎的那只胳膊勾起了我的水杯,但我的挎包,角度却有些奇特,我的手指勾不起来它。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一件带着薰衣草香的外套罩在了我的身上,一只熟悉的手,从我身边越过,拿起了我的挎包,还有我胳膊上的水杯。 我转过头,便看到了那刚刚还出现在我脑海里的侧脸。 他似乎是跑来的,见到我的那一刻,他还在喘着气,额头布满了汗珠。 只是脸上……隐隐压抑着怒气。 我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许星朗没说话,只是面露焦急,像安检员一样,几下就把我从头到脚摸了个遍。 看我没有露出什么痛苦的表情,他才松了一口气,不再说话,拢了拢罩在我身上的外套,又把我露在外面的胳膊罩了罩,带我找地方坐了下来。 感受到温暖后,我才发现,刚刚是有点冷。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他都不说话,只是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微抿的双唇让我确认,他确实在生气。 我看了看我的胳膊,针眼已经不出血了,我把撸上去的袖子放下来,在包里翻翻找找,拿出一片纸巾,给他擦了擦汗。 他就那样任由我在他脸上摸来摸去,无动于衷。 最终,我没忍住,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了我的手上,后又转移到我的脸上,我露出了一个十分讨好的微笑。 不管他是不是因为这个生气,我先解释了再说。 “我来看看月经不调,医生给我开了检查,现在已经做完了,结果还没出,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没跟你说是因为你今天上午有专业课,我不想你耽误课来陪我,而且我觉得我自己也可以…” 似是被我刚刚的笑容刺激到,许星朗有了反应,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但最终却失败了。 他扯了扯嘴角,轻声反问着我,“你自己可以?” “你刚刚脸都吓白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虚道:“有吗?那可能是因为这两天生理期吧,脸色不太好…” 说话间,我无意中瞥到了对面的反光镜上,便心虚地说不出来话。 这脸好像是有点白。 不过,就凭他刚刚的两句话,我确认了,许星朗就是因为我自己来做检查却没告诉他而生气了。 我赶紧哄道:“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下次一定跟你说。” 许星朗定定地看了我一会,蓦然叹了口气,“算了,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护士说明天八点以后。” 他点点头,“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去吃饭。 说着,他把他的外套拿下来,又帮我把那只脱下来的袖子穿好,然后又把自己的外套穿在我身上,拉上拉链,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我。 没等我琢磨明白这个搭配时,许星朗便牵起了我的手。 我想说我带了吃的,但他的情绪不怎么样,我终究还是任由自己被他牵着走。 距离我们最近的就是一家包子铺,他问我,“想吃小笼包吗?” 我眨着一双星星眼,点点头,他便牵着我走了过去。 许星朗给我点了我最爱吃的小笼包还有八宝粥,他自己则喝不甜的小米粥。 一顿饭很快吃完,顾念着他前两天给我买的暖宝宝和奶茶,我抢在他前面付了钱。 许星朗深吸了一口气,原本不高的情绪再次翻滚,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我不解,他到底是怎么了。 为了弄明白这各中缘由,我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牵着他去了这附近的一个公园,挑了人少的地方逛了逛,然后,在一处长椅上坐了下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许星朗这么低落,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了?” 他脸上的怒气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我有些看不懂的情绪。 半晌,他握住我的手,呢喃道:“安安,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人呢?” 声音很轻,却溢出藏不住的落寞。 我猛地明白了他刚刚的表情,心下一紧,他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在我心里不重要才生气难过的吧。 猜到这一点,我忙回握住他,认真道:“当然是男朋友,是我最最喜欢的人。” 末了,我又补上一句,“是我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抛开以后会考虑的结不结婚不谈,最起码现在,我是想一直和他走下去的。 原以为许星朗会像往常一样宠溺地摸摸我的头一笑而过,可是这一次,哪怕我这么表态,他还是垂着眸子,失落地握着我的手。 “可为什么,我感觉你并不需要我。” 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抬头望着天,语气淡淡,“你啊,受了委屈不跟我说,不舒服也不跟我说,每次都要事后调整好自己再告诉我,也从来不跟我耍小性子…” “你这样让我觉得,我这个男朋友很没有用。” 我突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急急地解释道:“我是怕你担心…” 不耍小性子,也是怕太过放纵自己,有一天你会厌了我。 后半句我没说,毕竟他现在并没有厌烦我,我说这话没什么用,反倒容易埋下祸端。 “我知道,我的安安,一直都这么善解人意。” 这话听上去是在夸我,但我却觉得,他不是这个意思。 果然,下一秒,他看向我,“可是在我这里,你不需要这样。” 我愣住了,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停顿,我发愣,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我看到他的眼里满是认真。 也看到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不怕担心,我想保护你,我想在你难受的时候给予你慰藉,哪怕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只是能让你抱着哭一场也可以,而不是在事情过去之后才听你云淡风轻地跟我说你曾经哭过!” “我心疼你,你明白吗,我不想你什么都自己忍着,你什么都自己扛住了,那你还要我干什么…” 我张了张嘴,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许星朗的怒气从何而来了。 相似的话,他早就跟我说过,就在我们刚复合的时候。 我以为我听进去了,可事实证明,我没有。 我不愿麻烦别人,更不愿麻烦他。 一遇到事,我率先想到的,还是自己先解决,解决不了就忍着,其次,才会想到他。 而想到他的时候,还是先不告诉他,自己扛着,再去告诉他结果。 其实仔细想想,他刚刚脸上的也不算是怒气,更多的,是心疼吧。 但,我不告诉他,也是我爱他的表现啊。 我叹了口气,反问他,“如果是你呢?” 他抬起头,不解。 我继续道:“如果是你遇到困难了,受到伤害了,难过了,你会想让我知道吗?你就不会因为怕我担心而选择瞒着我吗?” 许星朗一愣,低头沉默了。 许久,他闷闷地嘴硬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再次沉默。 我抬手抱住他,“所以啊,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觉得我不需要你,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你在我心里太重要了,我才不忍心让你与我一起承担我的痛苦。” 我察觉到他动了动,似是要说什么。 我轻轻安抚着他,“但你刚刚的话也点醒了我。” “我答应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但你也要答应我,不管你遇到什么,你也要告诉我,从今天起,我们一起承担所有的喜怒哀乐,好不好?” 许星朗回拥住我,片刻后,他说,“好。” “那你以后,难受了一定要跟我说,痛经也算,就算我不能替你疼,我也能说些话哄你开心,也能给你买点吃的…” 我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第54章 盖章 感动没一会,我就开始破坏气氛,举着手指凑到他眼前,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以后我手指头破个皮都去跟你哭,呜呜呜你看看好痛痛。” 许星朗这才笑弯了眼,握住我的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亲,满眼温柔,“这样很好啊。” 我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样你不会觉得烦吗?” “当然不会。” “在我面前,你可以任性,可以不讲理,可以撒娇,可以无理取闹,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你可以不用那么理智地对待我。” 一段话,要素很多,然而我只抓住了“撒娇”两个字。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跟我妈撒过娇。” “不太会跟男生撒娇。” “而且我室友都说我撒娇很让人受不了…” 她们说,没见过这么大个子又这么壮的女生还会撒娇的,让人不适应。 所以我一般,都是为了搞怪恶心她们,才会故作姿态,除此之外,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男朋友撒娇。 “你…确定要试试?” 许星朗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要。” 既然如此,“那你等我准备准备。” “不用刻意准备,跟着你自己的感觉走就好。” 我挑了挑眉,“好吧,那我先给你啵一个吧。” 于是,我捧起他的脸,在脸颊处狠狠印下一个吻。 亲完后,还特地摸了摸我刚刚贴上去的地方,“盖章!” 许星朗抓住我在他脸上乱摸的手,眼神逐渐危险,“盖章不应该光亲这吧?” 顺着他的视线,我的眼神也往下看了看,明白的那一瞬间,我的脸红了个彻底。 他抓着我的手,一个用力,把我拉近了一些。 既不打算放开手,也不打算放过我,就那样好整以暇地等着。 我没办法,再者,我也确实想亲,便扶着他的肩膀在他的唇上快速落下一个吻,然后就要跑。 奈何生理期不敢剧烈运动,我只逃出了一臂的距离,就再次被他捞了回去,抱在怀里。 他揽着我的腰,嘴角噙着笑,一点一点地压向我。 我弯了弯嘴角,突然起了坏心,羞红着脸,坏笑着,跟着他的节奏与方向,一点一点地向后仰。 许星朗见状,轻笑了一声,就坐直了身体。 看样子,是不想强迫我。 我突然一愣。 我不是不想亲,只是想先拒绝一下,然后让他吻得霸道一点。 所谓的,欲迎还拒。 可不是让你直接不亲的! 此时,许星朗已经松开了揽着我的手,准备站起身,看上去是要走。 我有些无语也有些生气,但我也知道我这些情绪没什么意义,因为说到底,是我自己先拒绝的。 好啊,你说的让我跟你耍小性子,那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耍小性子有多不讲理! 我也学着他要起身,打算剩下的这半天都不理他。 谁料,我屁股都抬起来了,他屁股都没抬起来。 我刚要抬脚,便感受到了一股向后的拉力。 许星朗在我身后半步的距离处,拉住我的手,轻轻用力,我就坐回了他身边。 我被他钳制在怀里,动弹不得,只来得及将手摸上他的胸膛,便被他的气息紧紧包裹住。 随后,一个霸道至极的吻便落了下来,引我渐渐沉沦。 许久后,我的嘴都快没了知觉,他放开了我。 而后,他在我耳边笑的开心,“小坏蛋,故意玩我?” 说话间,他吐出的气刮向了我的耳朵。 刺激着我的耳朵,也划动着我的心。 我还在张着嘴喘气,听见这话,便下意识地转过头,刚好对上他看过来的含笑眉眼。 他又在我唇上厮磨了好久才放开我。 我靠在他肩膀上喘着气。 好家伙,我就接个吻,喘的跟我跑八百米一样。 气息调匀后,我恼怒着锤着他的胸口,“你!” “什么?还想亲,我求之不得…” 说着便真的凑了过来。 我赶紧偏过头,不去看他。 他朗声笑着,笑得肩膀都在抖。 “你都看出来了,干嘛还拒绝我?”我佯装生气道。 “生气了?”许星朗笑着问我。 我装作赌着气,不去看他。 “没有拒绝你呀,就是想逗逗你,你刚刚不也是想逗我吗?”他哄着我。 本来就没什么脾气的我,一下子熄了火,竟不自觉地,也跟着他笑起来。 但我就想无理取闹,我从他肩膀上起身,控诉道:“你都把我嘴亲肿了!” 他思考了片刻,认真道:“那我帮你揉揉?” 我不解,怎么揉… 他再次压下来,没有刚刚那么激烈,只是在我唇上蹭来蹭去,倒真的像是在按摩。 我:…… 就不该被他眼里的认真骗到。 片刻后,他哑着声音,“好点了吗?” 我红着脸,点点头,继续埋头在他怀里。 妈呀,太害羞了,我都不敢看他了。 我用余光看了看四周,微微放了心。 还好还好,周围没有人。 脸上的余温渐渐散去,我才有其他的心思复盘,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没说开。 你别说,还真让我复盘出来一个。 比如,今天吃小笼包的时候,许星朗为什么对我结账这件事反应这么大。 我急忙问着。 许星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我是觉得你跟我分的太清了…” 我不解,“什么?” 许星朗吸了口气,一鼓作气说道:“就是每次我给你买什么礼物,买完之后的那段时间你都像是有心事,一直到你给我买了一份更贵的你才舒服,我请你吃饭也是,你每次都要回我一顿,还非要请一顿更贵的,生怕欠了我,我刚才情绪不好,就…” “有点激动。” “但其实我给你买礼物,只是因为看到那个东西适合你,你会喜欢,我想让你开心,不是为了跟你要回礼,也不是为了让你有负担,你干嘛跟我划分的那么清楚啊,我心里不舒服…” 我愣在原地,听他说他心里不舒服。 良久后,我才出声,“情侣之间你一顿我一顿,这不很正常吗?总不能光逮着你一个人薅吧。” 许星朗刚要说什么,我赶紧补充,“不过你刚刚说的问题我确实有,就是不想欠你,所以才会非要比你多花一些钱…” 说完之后我又怕他更不舒服,连忙继续补充安慰道:“但是我跟其他朋友也这样啊,不光跟你这样…” 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许星朗更气了。 “跟普通朋友这样,我是你普通朋友吗!我是吗!” 是的,他在吼,但脸上却一丝怒气都没有,说到最后,他甚至有些撒娇耍赖的意味。 甚至在说完后,还抱着双臂不看我,我走到哪,他就往相反的方向转。 我笑得不知所措,平时见惯了他高冷沉稳的模样,也见过他孩子气的一面,但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幼稚。 我实在没办法,伸手捏住了他的脸,哄道:“好了好了,我错了嘛,我以后不这样了!” 许星朗任由我捏着脸,“真的?” 我点点头,“真的,我答应你,以后接受你的礼物不那么有负担了,以后我送你的每一份礼物都不是为了回礼,都是因为想要送你才送你,好不好?” 说到这,我又想起来,“诶?我送你的东西也不全是为了回礼,我之前送你那个小挂件,就是真心实意想跟你拥有同样的东西才送的,那可是我亲手做的。” 许星朗撇了撇嘴,“就那个我最喜欢。” “那别的你不喜欢?”闻言,我一瞪眼,伸出手, “你不喜欢还给我!虽说是为了回礼但也都是我用心挑的……” 许星朗握住我的手,急急道:“我没说不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我是想让你别有那么大负担…” 见他刚刚还赌着气这会又这么着急解释的样子,我没忍住笑出声,“我知道,我逗你的。” 许星朗松了口气,用力捏了捏我的肩膀,无奈又宠溺道:“你啊你,一天天的就知道逗我。” “怎么,你不喜欢?” 许星朗笑了笑,“当然喜欢,别说你逗我,你凶我我都喜欢。” “凶你?这样吗?”我说着便呲了牙,瞪了眼,双手还做出爪子样。 许星朗噗嗤笑出了声,“你这样就像只发飙的小猫,可爱,但没什么杀伤力。” 我不服气,“那你来一个。” 许星朗但笑不语,我晃着他的胳膊,“快点来一个嘛…” “你看,你这不就很自然地在向我撒娇嘛,根本不用刻意准备。” 我却没管那个,依然在执着上一个话题,“诶呀你别打岔,你快学一个!” 许星朗拗不过我,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没忍住,面上露出了一丝嫌弃半丝无语,最后无奈笑着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你那什么呀,还不如我那个呢…” “那我再给你来一个…”许星朗说着,又做了一个与之前不一样的鬼脸。 我刚要笑,下面就开始波涛汹涌,我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许星朗见我突然停住,甚至脸色还有些不对,便关切地问着我,“怎么了?” 而我,暂且没分出精力理他。 待那股暖流不再流动时,我才大着胆子动了动,随后暗自稳了稳心神,应该没侧漏。 我这才放松了些,抬起头看着许星朗,“没事没事。” 许星朗皱了皱眉,不满地嘟囔着,“你刚才才说你有什么事不会再瞒着我,可你刚刚明明脸色都不对了…” 我抽了抽眼角,咱就是说有时候男朋友观察力太好也挺无助的。 他还要说什么,我却不知道说啥能按住他,只能顺从本能反应,捂着他的嘴,微红着脸解释,“我真没事,就是这事不方便跟你说。” “有什么不方便…”他被我捂着嘴,但仍支吾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你…” “我刚刚就是感受一下我有没有侧漏。” 许星朗不说话了,耳朵上也跳上了一抹红。 我抿着嘴,摆出一张僵硬的微笑脸,“这下满意了吗?” 随后,我有些抓狂,“能不能留点隐私,我就站在你面前,没受伤也没喊疼,我就脸色不对一下你就跟着我紧张,我说了有什么事会跟你说的嘛!我知道你担心我关心我,但你也别像个惊弓之鸟似的嘛!” 说着,下面又开始波涛汹涌,我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许星朗等我面色正常后,才拉下我的手,满脸歉意,“对不起,是我太紧张了。” 我嘟着嘴,听他哄着我。 片刻后,我张口,脸红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以后我生理期再有这个表情你不要再问我了哦,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尤其是在你面前…” 许星朗点点头,“好。” 气氛有点尴尬,我想找个话题转移掉注意力,便开始抬头四处打量,意外发现,这临时起意走进的公园,风景还不错。 “来都来了,我们去逛逛吧。”我兴致勃勃地提议。 许星朗向来不会扫我的兴,便牵起我的手,与我一起散着步。 走着走着,我突然想起,许星朗上午不是有课吗,他怎么会去医院? 我抬起头,直接问道:“你上午不是有课吗?” “你怎么知道我去医院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许星朗停下来,拨了拨我的头发,宠溺道:“你再等一会问,天都黑了,都该睡觉了。” 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我锤了他一拳。 他抓住我的手,细细摩挲,“三四节课的老师有事,临时串课了。” “我记得你的课是下午,上午应该在寝室休息,就想去找你,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我就去了你们楼下。” “碰到了你室友,她们说,你去医院了。” “我当时以为你受伤了,急得连话都没听完就跑了,只来得及问了哪个医院,跑到楼下我才想起来,我没问科室。” “我就一层一层地找,最后在采血室门口找到你了。” 怪不得,我见到他时头上那么多汗。 “你早说你串课了我不就告诉你了!” 许星朗很是无辜,“我也是上课前才知道的。” 我撇着嘴,理不直气也壮地,“那你以为…” 却在刚说出两个字,就没了底气。 这时,轮到许星朗输出了。 “我知道了我就去找你了。” “然后你没在。”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许星朗挑了挑眉,扬着嘴角,等着我的下文。 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不讲理,“好吧,我原谅你了。” 说完,便红着脸重新窝在他怀里。 许星朗轻声笑了笑,抱住我,没再逗我,“好好好,都听你的。” 第55章 再叫一声 串课的串课,请假的请假,总之,我们俩今天都没课上。 许星朗怕我走多了难受,便带我去了市里最大的图书馆。 是的,图书馆。 谁家约会去图书馆啊我想问! 不过我们这也确实算不上约会。 可我今天实在是没什么兴致看书,但又想不到要去哪。 我抿了抿嘴,百无聊赖,像个扫地机器人一样,在书架中间缓慢而有节奏地来回穿梭。 而此时的许星朗已经挑好了一本书,站在一旁,很有耐心地等着我,“扫”本书过来。 我余光瞥到他停下了动作,不想让他看出端倪,便快速在架子上浏览了一遍,最终,被那本《本草纲目》吸引住了目光。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中医,他们一搭脉就可以摸出你身体有什么问题,在我眼里,这跟会魔法没什么两样。 高一刚刚开学的时候,我便立志当一名中医。 可是中医实在难学,我最终还是决定,只把它当作爱好。 挑好了书,我和许星朗并排坐在一张空桌处。 他看的他《牙髓之路》,我看我的《本草纲目》。 互不打扰,十分和谐。 我看书习惯性地先看目录,大概浏览一遍,我便发现,这一本,与我平时看过的中医学教材不大相同。 我了解的那些中草药,都集中在后半部。 而前小半部,则是我们平日里见到的再正常不过的东西:水,火。 但它们在书里却有很多区分。 还有很多我认知之外的:粪便可以当药材。 比如五灵脂,就是鼯鼠科动物橙足鼯鼠和飞鼠等的干燥粪便。 而蝙蝠的粪便,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夜明砂。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书中详细记载了每一味药材等产地、性味、功效、适用方法等。 看着看着,我不禁觉得眼花缭乱。 但每次在我要放弃的时候,那些文字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向我招手,诱使我继续看下去。 一直到太阳准备换一半球上班,夕照透过那面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时,我还是没有看完。 但仅凭我看完的这部分,我也能大致感受到,中医的博大精深。 我很想夸赞几句以表我的感慨。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牛逼走天下。 肚子在咕噜咕噜叫了,我习惯性地转头去看许星朗,却发现他也在看着我。 夕阳透过那面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桌子上,也映射在他脸上,衬得他眼里的光更亮了。 我支起下巴回望他,抿嘴笑得甜蜜。 许星朗用口型说道:“饿了?” 我点点头。 “想吃什么?” “没想好,你定吧。” 许星朗了然,便开始在手机上搜寻附近的美食。 刚刚看书看得脖子有些酸,我伸了个懒腰。 这一动,我再次感觉到了一股暖流。 算起来,距离上一次上厕所也过去两个小时了,我便再次起身,准备去趟厕所。 不然,裤子该脏了。 我小心翼翼地处理完,便出来洗手。 图书馆的洗手间没有洗手液,但这难不倒我。 我掏出常备的便携香皂片,把一双胖呼呼的手洗的喷香。 随后,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往许星朗身边走去。 还有几步就要走到时,我却发现,许星朗身边多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 她穿了一条黑色包臀裙,一头及腰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脸上化着精致又性感的妆容,举手投足间,尽显韵味风情。 此刻的她,坐在了我刚刚坐的位置上,还把两个座位间本该一臂宽的空隙缩短的所剩无几。 且一直在往许星朗的方向倾斜着身子,用她前面那两团巨大的凶器剐蹭着许星朗的胳膊。 可怜的朗,为了躲她,都要从椅子上摔下去了。 不得不说,这位美女姐姐确实很好看。 但如果她身边坐着的不是我男朋友的话,我想我是会愿意停下来看一看的。 我快步走上前,站在了她旁边,与此同时,许星朗忍无可忍,站起了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而那位姐姐,还在念叨,“别走啊,加一个…” 我把我的书拿走,记下页码,合上,抱在怀里,牵起许星朗的手五指相扣,看着她礼貌点头示意,拉着许星朗走开。 刚走出几步,便听见后面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高跟鞋声。 我的直觉告诉我,是她。 呵,在图书馆穿高跟鞋,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癫。 我皱了皱眉,在下一张空桌处停下,转身。 果然,她在离我们两步远的距离处,抱着双臂看着我,脸上满是志在必得。 女生的直觉告诉我,她在跟着我们。 但这路这么宽,我们走,她也能走,真要吵起来,我并没有一个充足的证据让她吃瘪。 我只能无语地冷哼一声,和许星朗对视一眼,也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不想多理她,我们便径直去还书,然后下楼。 然而,一直到图书馆外面,身后的那阵高跟鞋声都没有停下。 我牵着许星朗,特意走走停停,她也跟着走走停停。 我有证据了,她就是在跟着我们。 那我就可以扞卫我的主权了。 我转过身,刚要说什么,她却先开口,“我叫田冉。” 这一次我都不用在大脑里搜寻这个名字,我便确定,我不认识她。 我转头看向许星朗,他思考了两秒,也向我摇了摇头。 显然,他也不认识。 我点点头,看回田冉,“有事吗?” 她指了指许星朗,“我找他。” 看出来了,那眼神都要把他吃了。 随后她看向我,满眼的嫌弃,似乎在怪我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还不给他们空间。 这个表情让我颇为恼火,我无语地舔了舔上颚,眼底冰冷,嘴唇却礼节性地上扬,说道:“我知道,请问你找我老公有什么事吗?” 许星朗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面上却表现的习以为常。 仿佛…他真的是我领了证的老公。 我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我早就猜到许星朗不会露出破绽,但还是忍不住在心底为他的配合点了个赞。 我都说到这程度了,她总不会再继续纠缠了吧。 没想到,见许星朗面色如常,田冉脸上的表情确实出现了一瞬间的破碎,但很快,她便调整好了自己,继续从容地笑着, “怎么可能,你有什么证据吗?把你们结婚证给我看看?” ?你没病吧? “这跟你没关系。”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和许星朗同时冷冷道。 我们下意识地对视一眼,许星朗便收起了眉眼间的锋利,恢复了那幅温和的样子,牵着我的手,“老婆,我们走。” 我只来得及看见田冉那瞬间垮下来的表情,便转过身,扬长而去。 这下,总算没有高跟鞋声跟着了,我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我们走的急,自然没看到,被遗忘在后面的田冉弯了弯唇,“我们还会再见的。” 走出了很远,许星朗才转头看向我,眼里满是意味深长。 “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还在为自己今天踊跃出头的勇气而兴奋,一转头,便看见了他嘴边噙着抹笑,等着我的回答。 我瞬间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有些害羞。 我装傻道:“没叫什么啊?” 许星朗的声音里满是笑意,“我听见了。” 见躲不过去,我便开始耍赖,“你你也叫了,我们扯平了!” “你再叫一声…” 我羞的不敢看他,又加快了脚步。 我听见他在后面笑了几声,不再逗我。 他追上来,“好了好了,你走慢一点…” 我微喘着,任由他揽着我。 这身体素质还是不太行,稍微走快点就累。 看来,还得多练练。 周六早上八点半,许星朗陪我去拿检查结果。 我习惯性地自己先看看,但仍旧看不懂,只能看得懂那一两个标明上下的小箭头。 不在规定范围内,是不是就意味着有些问题。 我有些紧张,但仔细看过后,又发现超出的不太多,这才稍稍安下了心。 一切,还是等医生来定夺吧。 许星朗陪我去了诊室,门口的人还是和前天一样多。 而他却在看到门口的医师名字后,愣了片刻。 我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他才回神,“没什么,你自己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我想了想,看月经不调,或许会问到一些比较私密的问题,确实避开他比较好。 我拿着化验单走进去,袁医生一眼就认出了我,“来了。” 没想到每天接诊那么多患者的医生还能记得我,我有些受宠若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点了点头。 袁医生接过化验单,又看了看我,“减过肥吗?” 我点点头,“前后瘦了有25斤了。”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还可以再瘦瘦,然后注意别再胖了,不然该发展成多囊了。” 这就涉及到我不懂的领域了,我疑惑地问道:“多…囊?对身体会有什么影响吗?” 见我不解,袁医生解释道:“全名叫多囊卵巢综合症,你回去以后可以百度一下,影响就是不易怀孕,怀孕了也容易流产。” 我抿了抿嘴,其实这个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我本身也不是很想生孩子。 不过作为一生要强的中国女孩,我可以不想生,但我不可以不能生。 见我表情并没有很紧张,袁医生又解释道:“多囊控制不好,不光会有这个现象,还会出现胰岛素抵抗,继而诱发糖尿病。” 我没忍住咳了一声,这我可就不能不在乎了。 “所以我现在还没发展到那步对吗?” 袁医生点点头,“继续保持瘦身,然后尽量让月经规律,就可以避免发展到那步。” 我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可是我月经不规律……我月经不规律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有关系,但是月经不规律的因素有很多,你压力大,作息时间紊乱,或者换了水土,都有可能,你也可以用些药来让月经规律。” 我当即表示,“开,开药,多开两盒。” 我不想糖尿病。 袁医生藏在口罩背后笑出了声,“是药三分毒,也不能多吃。” “我给你开了些,每次到日子之前的一周到半个月就可以吃,尽量让它规律。” “也不一定非要一个月来一次,两个月来一次,三个月来一次,都可以,只要让两次月经之间的时间间隔是规律的就可以。” “还有,每半年或者一年记得复查一次。” 我跟医生道了谢,就要走,刚站起身,突然想起这次的痛经也不太正常,以往每次也痛的厉害,便再次坐下来,问了问。 “看你的检查报告,没什么其他问题。” 说着,袁医生再次给我搭了脉,不多时,她便笑着说道:“这次来月经之前吃冰的了吧?” 我瞬间心虚地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以后要来月经之前的一周尽量不要吃冰的,需要我再给你开点止痛的中成药?” 我疯狂点头,“需要需要。” 拿到了一张新单子,我就要去拿药,临出门前,袁医生又问了我一句,“你自己来的吗?” 我不明所以,但照实回答,“不是,我男朋友陪我来的。” 袁医生笑了笑,连带着旁边的硕士学姐都开始笑,笑的我心里一阵阵发毛。 “怎…怎么了?” 难道是我有什么问题,不能让我知道,要跟家属说吗。 然而,下一秒,袁医生摆了摆手,“没事,你走吧。” 我愣了几秒,点点头,开门走了出去,有些失神。 随后,我便松了口气。 医生没再说什么,看来是没问题,可能是随口一问。 许星朗靠在窗边,见我出来,便赶紧迎了上来。 “大夫怎么说?” 我回过神,“让我继续保持瘦身,然后让月经规律,不然就会发展成一个病叫多囊卵巢综合症,容易诱发糖尿病,可怕的很。” “有空我们去找月晴姐姐吧,我想再瘦瘦。” 更何况,健身卡再不用就过期了,就可惜了。 许星朗点点头,“好啊。” 我们并肩走着,很久都没说话。 说来奇怪,我们走在一起,就算不说话也不觉得无聊。 只是等红灯的时候,许星朗突然问我,“你觉得那个医生…怎么样?” 说到这,我瞬间打开了话匣子。 “那个医生特别好!特别和蔼!说话温柔又好听,我可喜欢她了!” “她还给我挂复诊号,还说让我间隔半年或者一年去复查一次,我下次还要找她看。” “就是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她…”我喃喃道。 说着,我便看向了许星朗。 那双熟悉的眉眼渐渐与我面前的这双眸子重合,一个有些大胆的想法涌出我的脑海,却被我一巴掌扇到一旁。 怎么可能那么巧,再说许星朗家里明明是希城的,他妈妈怎么可能在江阳当医生,他看上去跟他妈妈关系那么好,也不像是聚少离多,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那么像,不是妈妈,难道是……姨妈? 我刚要问他,一阵汽笛声响起,我们该过马路了。 等安全到达马路对面,许星朗问我,“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突然,又不想问了。 他没有主动跟我说过,那应该就是我想多了。 毕竟世界上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只是眉眼比较相像,我又没有见过袁医生口罩下的样子,不好乱猜。 我改了话头,“就是想说,你问那个医生干什么。” 许星朗看了我两秒,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知道她看得怎么样,既然你觉得她好,那下次复查还找她吧,下次我陪你进去。” 我点点头,应了下来。 第56章 新造型 这一次的经量比以往多了不少,我身子有些虚,所以这两天,除了上课吃饭,我便窝在寝室里,没有和许星朗出去。 闲来无事,我翻出了我的化妆品。 斥巨资买的粉底液就用了一回,这都放了三个月了,也没再打开过。 之前决定要学化妆后,我就陆陆续续给自己添置了很多彩妆。 眼下,一套完整的化妆用品也算是齐全了,只是我没往这方面花心思,很多东西都没拆封。 今天,就让它们出来亮亮相吧。 一边拆包装,我一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突然发现自己的皮肤好了很多。 自从谈恋爱以后,我就开始注意形象了。 偶尔许梨她们护肤的时候,会叫上我一起,我也不像从前那样兴致缺缺,甚至还被安利了不少好东西。 只是生活费有限,一下子买不了那么多,但一个月买个一两件,时间长了,也添置了不少。 内服加外调,这会,我的脸上除了一些痘印,基本上已经不长痘了。 除了要来月经的前几天还会零星的长几颗,但是问题也没有之前那么难解决。 果然,只要保持一个积极向上的心态,大多数问题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一切准备就绪,我点开一个躲在收藏夹里吃灰的化妆教程,仔仔细细看了看,随后确认眼睛已经看会了,便开始动手。 宋知宜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非常喜庆的我。 我刚要表示一下这么多天对她的思念,她便憋红了一张脸。 她抱着肚子大笑的时候,许梨和江雪笙也从外面进来了。 然后,就是三个人一起笑我。 我不服气地撇了撇嘴,笑什么笑,我不过就是…… 不就是,化得重了些嘛。 听完我的话,许梨过来很轻很轻地擦了擦我的眼睛,却擦得一手指棕色的眼影粉,忍俊不禁,“你这哪是有点重,你这都可以去唱戏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一脸的不服气变成满脸郁闷。 看来,眼睛会了,不代表手会了。 我叹了口气,卸掉了脸上的妆,有些挫败。 怎么这化妆就那么难学呢? 但只挫败了一瞬,我便再次不服气。 人人都能化!为何就本宫化不好!! 许梨洗了个脸回来,就看见我有些愤恨地坐在椅子上喘着气。 她无奈地笑了笑,往脸上拍着爽肤水。 “别气啦,过来。” 我闻声转头,一脸迷茫。 见我反应不过来,又看了看我那毫无章法乱成一片的书桌,许梨更加无奈,便拎着自己的化妆包,搬着自己的椅子坐了过来。 “来,刚好我今天有兴致,你跟着我学。”说完,许梨便要把自己的化妆包放在我的桌子上,却发现,无处下脚。 她无语道:“你先收拾收拾。” 我这才反应过来,许梨这是要手把手教我。 来不及狂喜,我赶紧把桌上散落的化妆品归拢好。 江雪笙和宋知宜看了我们这边一眼,便笑着走开,去忙自己的事了。 不多时,许梨和我便平分了我的整张桌子。 而她的面前,也是与我一样,化妆镜,化妆品。 非常的有仪式感。 “基础护肤做好了吗?” 我点点头,这次可是许梨盯着我做的,我都拿笔记下来顺序了。 许梨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我们今天虽然只学方法,不出门,但为了避免你以后忘记,防晒还是要上。” 我点点头,涂上。 “在爱起皮的地方涂点面霜。” 我打开了那罐被许梨安利而买的与她同款的面霜。 接下来,许梨说什么,我便跟着一步一步照做,化错了的地方,许梨直接一个叫停,我就改。 这么一通操作走下来,我终于靠自己化出了一个在我看来惊为天人的妆。 我扒着镜子,美滋滋地欣赏了半天。 随后仰天长啸,“啊我的梨姐啊!你太牛了!” 说着,我就抬起手准备给许梨那精致的脸蛋来一个猛烈的吻,但许梨却伸出手指抵在了我的额头,嫌弃道:“咿,口红一会蹭我脸上了!” 哦对,我赶紧坐好了身体,继续美滋滋地欣赏着那么美丽的自己。 吃水不忘挖井人,我兴奋地掏出手机,“为了感谢你梨姐,我请你喝奶茶!你想喝什么随便点,点超大杯,一会我去取。” “还有小雪和珠珠,要不要喝奶茶,我请客。” 江雪笙在打游戏,听得见我们说话,却分不出心思选,胡乱应了一句,“我喝什么都行,谢谢宁哥。” 宋知宜没喝过奶茶,有些好奇,但不会挑,便把选择权交给了我。 手上正点着单,我嘴也不消停,“梨姐,你这水平不当美妆博主真的可惜了,讲的太细了,我要是刷到讲得像你这么细的博主,我早就…” “那我也还得再学学。” 笑死,都失败过一次了,我怎么还敢说大话。 而此时的许梨若有所思,半晌后,她很认真地问我,“你真的觉得我可以?” 我点点头,脑子里似是一闪而过什么念头,但是我没有抓住,只能遵从本心,“当然。” “好!我琢磨琢磨!”许梨站起身,颇有雄心壮志地大吼这么一句。 顿时,我抓住了刚刚闪过的念头。 许梨真的打算试试! “我相信你!”我竖着大拇指。 此时,宋知宜终于从自己的事中抽出精力,看了看我,拍了拍手,“不错不错,比刚才好多了。” “不过您这,化这么好看就闷屋里啊,不出去逛逛?” “比如,找个男朋友什么的。” 我看了眼时间,刚好要吃晚饭了,许星朗刚才还问我要不要出去吃饭。 我赶紧回个好。 不过,妆是化好了,其他的…… 我下意识照着镜子摸了摸头发,不油,但是有点塌。 宋知宜看出我的疑虑,无所谓道:“戴个帽子不就行了,还可以再编个辫子,再搭身衣服…” “嘶,我这穿搭瘾上来了,我可以给你挑挑吗?”宋知宜问着。 我乐意至极,“当然可以。” 说完,我便打开了柜子。 宋知宜见状,一脸好奇,“诶?你这衣服为什么都套着袋子?” 我这才想起来,衣柜里挂着的都是我要卖的,我的衣服都叠好了在收纳箱里呢。 “你不觉得还很眼熟吗?”我笑着打趣。 没想到,宋知宜摇摇头,“不觉得啊。” 我拽收纳箱的手停顿了一秒,转头看向她,“这是从你公寓里拿回来的。” 一边说,我的动作也没停,继续翻我的衣服。 宋知宜呆愣片刻,就在我以为她能想起来什么的时候,她却还是一脸迷茫地摇摇头,“没印象。” 紧接着,她又说了一句有些拉仇恨的话,“可能是我衣服太多了吧,我也不可能每件都记得。” 我抬起头,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炫耀或者得意。 然而,并没有。 她的脸上,满是天真无辜,还有习以为常。 我想张开的嘴瞬间闭上了。 原本我还想再提示一下,这些就是我们每周给你分钱的来源,但我突然觉得没必要了。 那些钱,可能就像这些衣服一样,并不被我们的珠珠大小姐放在眼里。 呜呜呜,我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这辈子运气这么好,能遇上这么个可爱又善良的富婆室友啊,我可太快乐了。 我一边感动,一边找衣服,“珠珠,你想搭哪类的?衣服裤子?还是裙子?” 我的衣服都是按这些分类分装的,问一下,比较容易找到。 宋知宜思考片刻,“衣服和裤子吧。” 我屈指比了个ok的手势,便把收纳箱左边的一摞衣服抱了出来,用衣服挂挂起来,供宋知宜挑选。 那边的江雪笙刚打完游戏,摘下了耳麦,才注意到我们这边的情况。 “我去!宁哥!你这么可以啊,这你自己化的?” 我骄傲地点点头,“梨姐教的!” “还是我梨姐厉害!”江雪笙给许梨竖着大拇指。 不多时,宋知宜便看完了全部,却摇了摇头,“安安呀,不是我说你,你这衣服怎么都一个样啊,还都是黑的。” 我一看,还真是。 之前比较胖,就爱穿黑色的显瘦,后来瘦下来些,一直想换换风格,但也一直没空出精力去买新衣服。 宋知宜看不过眼,在自己的衣柜里挑挑选选,拿出来一件酒红色的卫衣。 “喏,这个还挺适合你的,我没穿过,送你啦。” 卫衣款式简单大方,酒红色,也是我没尝试过的颜色。 但凭借我对宋知宜的了解,就这么一件看似普通的衣服,也绝对不便宜。 我忙拒绝道:“不不不,太贵重了这个。” 宋知宜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迟疑着,仔细看了看那件卫衣,而后确定道:“这个不贵,就当谢谢你的奶茶了。” 我猛咽了一口口水,我给你一杯20块钱的奶茶,你给我一件衣服。 况且,珠珠大小姐嘴里的不贵到底是几位数,我不敢猜。 宋知宜见我还是不接受,脸上反而露出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没了耐心,走过来,直接把衣服塞进了我怀里, “诶哟,您就接着吧,瞧把你吓的。”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如果不是你那天跟我说了那些话,我跟我哥还不能这么快就和好。” 我眨了眨眼,我知道我跟她说过什么话,所以,我也知道,我根本没说什么,她怎么就要感谢我。 难不成,自己悟出来的? 那更跟我没关系了啊。 “再说就一件衣服而已,快收下吧,这牌子在国外特便宜,你别有压力。” 见实在推脱不过,我便非常开心地收下了。 不得不说,我们珠珠的眼光就是好。 许星朗还在等我,我赶紧换上衣服,途中还要避免衣领蹭到脸。 没想到,这衣服竟出奇的合适。 随后,宋知宜从我的衣服中帮我挑了条裤子,我自己编了头发,戴上了我的帽子。 刚好,奶茶也快到了,我把奶茶取上来就可以去找许星朗吃饭了。 正要出门,宋知宜又拦下了我,“嘿!你这帽子怎么也是黑的呀?等会儿黑天了人家都找不着你。” 我摸了摸帽子,跑到全身镜前。 不说不觉得,宋知宜这么一说,我突觉这帽子跟我这一身还真有点不搭。 可眼下我也没有其他帽子可以戴了。 “没事,哪天有空我再去买一个其他色的,今天先这样。” 抬脚就准备走,就见宋知宜拿着顶米色的帽子站在门口等着我。 “喏,这个挺适合你这身装扮的,我没戴过,给你啦。” 还是一样的话,还是一样的天真无邪。 天知道,我有多喜欢宋知宜那句“给你啦”、“送你啦”,毕竟凭借我们珠珠大小姐的审美,她不喜欢的都比我自己买的要好看,何况是她觉得适合我的。 可人不能贪得无厌,这点我还是明白的。 “不了不了,你都送我一件衣服啦,不用再送我顶帽子了。” “你不喜欢吗?” 我张了张嘴,想说喜欢,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但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米色,只是怕自己穿戴米色不好看。 很快,宋知宜便拿出另一顶其他颜色的帽子,“这个呢?” 我也摇了摇头。 宋知宜看出我不是真心想收,凭借我多看的那两眼,直接趁我不注意,摘下我的帽子,把那顶米色的帽子戴在我的头上。 随后,还细心地替我理了理碎发,有些嫌弃,“磨磨唧唧,快点去吧。” 我知道宋知宜有点洁癖,戴在我头上的帽子她是绝对不会再要的,所以她就是凭借这一点,让我收下那顶帽子。 但我还是过意不去。 宋知宜看懂我的表情,“您别犹豫了啊,就是顶帽子而已,又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我这一堆都戴不完,好多也不适合我,刚好你们帮我分担分担。” 说着,又分别让许梨和江雪笙一人挑了顶帽子又挑了件衣服,她们俩接受的就很痛快。 但我纠结的却是… “你的东西对我来说都太贵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礼呀。”我哭丧着脸。 宋珠珠的东西,动辄就是五六位数,我是真的还不起啊。 宋知宜有些无语地皱了皱眉头,“我给你东西又不是为了要回礼。” “再说了,咱们不是朋友吗?” 随后,她笑了笑,“回礼什么的,心意到了就好,心意才是这世上有价无市的宝贝,我从小到大啊,见了太多因为钱产生的尔虞我诈,难得遇见你们这样真心实意跟我处朋友的,我高兴,就跟你们分享我的东西,不行吗?” 我:…… 行,太行了。 您要这么说,那我可就安心了。 见我表情有所松动,宋知宜推搡着我催着,“诶哟你快去吧!一会您家那位都等急了。” “啊对,还有我的奶茶,快点快点,我都等不及想尝尝了。” “得嘞!”我还抽空敬了个礼。 外卖小哥已经在催了,我忙不迭地下楼,把三杯奶茶取了上来。 除了许梨自己选的那一杯,其余两杯都是按照她们平时的口味点的招牌。 把奶茶放下,我便背起包走了。 许星朗在楼下已经等了有一会了,见我出来,有些无聊的表情便跃上一丝欣喜。 待我走近他,便看到了他眼里那毫不掩饰的惊艳。 我有些害羞,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看向别处,总觉得化了妆的我跟平时不一样,有些羞耻。 “怎么不抬头看我?”许星朗柔声问着。 “我不好意思。” “为什么,很好看啊。” 我这才抬起头,眼睛亮了亮,“真的?” 许星朗点点头,“真的,你今天很漂亮,我都不想带你出去了。” “为什么?”这次是我问。 “因为你太好看了,我不想让别人看到。” 我锤着他的肩膀,“你又哄我!” 许星朗抓住我的拳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说吧,想吃什么?” 我转了转脑子,突然有了想法,“番茄炒蛋!” “还有呢?” “没有了。”最近有点想妈妈,我就想吃这个。 “就这?”许星朗有点惊讶。 我点点头。 许星朗牵起我的手,“走吧,找番茄炒蛋去。” 他带我来到了一家小饭馆,听说这家已经在学校旁边开了十几年了,属于典型的“苍蝇馆子”——店小但味正。 我们点了一个番茄炒蛋,又加了一个孜然肉片。 许星朗还要再点,被我拦了下来。 我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吃不了多少,点多也是浪费。 菜很快就上来了,我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口番茄炒蛋,味道真的很正宗。 这家的番茄炒蛋不是甜口,酸酸的,很开胃,很下饭,孜然肉片炒得也爆香,菜码也大,光是就着那半盘番茄炒蛋,我便吃下了满满一碗饭。 许星朗宠溺地笑着,慢悠悠地动着筷子,看着我吃。 他慢,我快,结果就是,我吃完的时候,他还没吃完。 不过他吃的是大碗米饭,我吃的是小碗,他比我吃的慢也正常。 我还让他不许浪费,盯着他吃完了最后一片孜然牛肉。 出了饭馆,我才觉得,今天吃的有些多。 “咱们走走吧?”我提议。 许星朗点点头,任由我挎着他的胳膊。 他带我七拐八弯地走着,没多久,我们便把学校逛了一半。 江阳医科大学的面积还是挺大的,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傍晚,很多人都会出来散步,消食,也能随随便便就找到一个人少的地方…… 等下,怎么感觉许星朗在刻意带我找人少的地方。 我抬起头,正要问,便看见了他眼里的炽热。 怎么说这恋爱也谈了半年多了,我要是再看不懂他这是什么眼神,也多少说不过去。 但我还是怕是我自作多情而尴尬,便强装镇定地问着,“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嘴上涂的…叫什么?口红吗?” 我没忍住咳了一声,还好还好,我没问他是不是想亲我,不然可太丢人了。 许星朗弯了弯嘴角,却没给我拍背。 我没心思注意别的,此时此刻,我只想解释这个问题转移注意力,以此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 “口红也是一种,不过我今天涂的叫唇泥。” “什么味道的?”他的嗓子有些低哑。 我下意识地在脑子里想着这味道的形容词,却在下一秒,反应过来,这话有些不对劲。 小说里好像写过这句,这句之后就… 我一下子我就反应过来了! 我刚刚没想错,我还是很机灵的… 与此同时,许星朗也出声道:“想不出来没关系,我自己尝尝。” 说完,便把我抱了起来,避开我的鸭舌帽沿,吻了上来。 我惊讶于他可以那么轻松地抱起我,下意识地张了嘴,却也给了他可乘之机。 在他准备撬开我的牙关时,我突然想到我今天没带补涂的唇泥,连忙推开他,含糊道:“不行,妆花了…” “我轻点…” 轻… 这什么虎狼之词。 果然,下一秒,他只轻轻地将唇印了印,没有磨蹭,也没有再撬牙。 半晌后,他将我放下,紧紧抱在怀里,餍足地念叨着,“我家安安真好看…” 我抻着脖子,靠在他肩头,不敢像从前一样把脸埋在他怀里,唯恐蹭掉脸上的粉底。 一直到我累了,许星朗也没放开我。 我呼了口气,还是将脸埋在了他怀里。 反正也要回去了,妆蹭花了就蹭花了,蹭花我也是最美的。 第57章 体测晕倒 跟许星朗告别后,我便上了楼。 刚上两层,便有些喘。 这种症状已经持续好几天了,上个楼,没上几层就开始喘,甚至有些心悸,隐隐还有些耳鸣。 有些不对劲。 但我只当是因为最近处在经期,身体比较虚,没有多想。 回了寝室,我惊讶地发现,我那么蹭,底妆竟然还完好无缺。 真不愧是我斥巨资买来的东西。 我又臭美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卸掉这个妆。 这一卸,我才发现,我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尤其是嘴唇。 或许,是因为我看惯了自己涂口红的样子了,所以心中下意识地对比上了吧。 没想到我适应能力还不错,才化了一天就看惯了,便没再多想。 吃完了番茄炒蛋,我还是想我妈,便给她打了个视频。 电话打过去之后,我又有点想我姥姥,我就在我妈接电话之前把电话挂了。 然后把我大舅、我妈还有我哥拉了个群,在群里挨个艾特,打了个视频,跟姥姥唠了唠最近发生的事。 她老人家还是那么爱笑,几句话就被我逗得笑个不停。 一直到姥姥要睡觉了,我才把电话挂掉。 心理上得到了安抚,身体却没有。 下面又在波涛汹涌,我赶紧拿了卫生巾跑去卫生间。 处理好之后,我躺在了床上,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都第六天了,我的身体里怎么还总是有暖流划过呢,且每两个小时就要上一趟厕所处理一下,不然裤子就会脏。 这绝对不正常,我有些紧张,想着,还是得再去医院看看。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暖流划过的就没有那么频繁了,只剩下一些需要收尾的工作。 我这才放下了心。 第七天后,完美收官。 我迫不及待地洗了个澡,把床上四件套换下来,连带着这些天换掉的睡衣一起放进洗衣机。 刚好新买的洁阴湿巾也到了,我便顺带着把它们归拢到了柜子里。 又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床上翻滚了,我开心的很。 躺了五十分钟,手机来了洗衣结束的提醒,我便下床,拿了一个超大盆去收衣服。 一弯腰,一起身,我突然两前一黑,头皮发麻,心口一紧,耳鸣阵阵。 我下意识扶住了墙壁,才没摔倒在地。 缓了好一会,我才重见光明。 我知道这种情况,叫体位性低血压,大概就是,快速站立时,血压明显下降,会出现头晕,黑蒙,晕厥等不适。 通俗一点说,就是站起来速度太快了,血压没跟上来,导致两眼发黑。 之前我就有种这种状况,但还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症状明显。 我猜,是因为最近流血太多,气血不足了。 我赶紧上网搜寻了各种补血补气的食物,除去不爱吃的,挑了几样,备了一些,想起来就吃点。 同时,像起身这样的动作,我都尽量缓慢一些做,倒是没有再出现那种情况了,我也就放下了心。 放完五一小长假,五月中旬,就要期中考试了。 又一次的考试月,要开始准备了。 原本打算去健身房的,现下也没有时间了,也只能等考完试再寻空了。 我再次和许星朗过起了那我顾不上他,他也管不到我的“神仙””日子,繁忙紧张但却很充实。 总算考完了最后一科,还没等我喘口气,学委又通知,我们这届要进行体测。 什么?说什么?体测? 我上大学以来,一步都没跑过,你跟我说要体测? 还是三天后就测,跟期中考试挨得这么近。 我为了考试熬过好几个大夜的身体还没修养过来啊,就要经受这样的摧残吗? 许星朗见我这一副要哭的表情,紧张问道:“怎么了?” 我欲哭无泪,“学校要体测,没人告诉我大学还要体测啊,还说是结业考试,体测结什么业啊,测完不还是要上体育课吗,苍天呐,大地啊。” 许星朗站在一旁憋着笑,我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我只知道我现在很难过,我要发泄。 我郁闷了很久,回去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原本打算考完试,去医院看看最近心脏总像针扎一样的疼是怎么回事 原本打算,去健身房再增强一下体魄。 现在好了,这些计划全部都要延期。 最最关键的是,我真的不想跑八百米。 许星朗却是一直在劝我,“别担心啦,我也体测过,咱们学校基本上测这一次就完事了,也不会那么残忍卡着不给过的。” 闻言,我的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又瞬间熄灭。 过不过的都是次要的,我主要是不想挨累,跑步太累了,那几分钟太难熬了。 可我再怎么郁闷再怎么抗议,时间不会等我。 三天后的体测,如约而至。 当我看到那熟悉的粉笔划线时,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我。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中考考体育时立定跳远只跳了一米五五的我。 真的很好笑,立定跳远跳了一米五五,我直接躺那都比我跳的远! 也不知道瘦了25斤,能不能轻盈点。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尝试了这次的立定跳远。 哈哈哈哈真的很好笑诶,一米五六。 五年了啊,我就进步了一厘米。 心态崩了家人们。 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两次机会。 三次成绩取平均嘛,我再试试。 摆臂,起跳。 很好,第二次,一米五七。 第三次,一米五四。 好,非常好。 越跳越少。 毁灭吧,就现在。 接下来,我面无表情地又测了几个,越测,我脸上的笑容就越大。 坐位体前屈,我弯不下腰。 仰卧起坐,我起不来身。 50米跑,我拼尽全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旁边那人比我快半个身子。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我肺活量吹了个第一。 但坏消息是,其他人也不差。 此时远处的广播声若隐若现,似乎在唱,“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 点我是吧,是不是点我!!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八百米的体测现场。 一群人守在同一个起跑线,我很是心虚地站在了最里面一排。 开跑前,我抬起头四处扫视,却没看见许星朗的身影。 想着,大概是因为下课的人多,他被耽搁住了,便没有多想,提着一口气,等待指令。 哨声一响,乌泱泱的一群人便跑了起来。 刚开始,大家还都聚在一起保持体力,但很快,我便与他们拉开了差距。 而此时的我,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嘻嘻哈哈,反而越跑越觉得不对劲。 其实刚才铆足了劲跑完50米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虽说上次体测的记忆距离现在有些久远,但我自己的身体跑完是什么样,我是清楚的。 这一次,怎么会这么难受。 喘不上气,膝盖发软,头昏脑胀,甚至连耳鸣声都大了不少,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这个意识出现的一瞬间,我便被吓得清醒了些。 在这里晕倒,人来人往的,还有人在不断加速扣圈,我突然倒了,后面的人肯定是刹不住的。 这种塑胶跑道,摔一下也够疼的。 况且,都跑了一圈半了,现在放弃,成绩就没了。 就剩最后半圈了,这是最后一个项目了,跑完就结束了…… 我一边念叨着,一边艰难地挪着步子。 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最后一名。 不过,也是意料之中。 眼前渐渐模糊,倒地之前,我隐约听见计时的老师说,“这个也太慢了,一看就缺乏锻炼,这肯定不及格了…” 还有,那个我刚刚一直找,却没找到的身影。 他向我跑过来,叫着我,“安安!” 好像还有很多人围了过来… “宁宁!” “宁哥!” “诶同学你…” 好吵… 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刻,我感觉到有阵熟悉的味道来到了我面前,他将我背了起来,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我感觉我睡了好长一觉。 已经有一个月,我没睡过这么好的一觉了,最近总是失眠。 我还做了很多梦,梦里的情节奇奇怪怪的,是我见到过的人,也是我去过的地方,只是一切的顺序搭配,都乱了套。 不过,都不是噩梦。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身上穿着病号服。 我的大脑有些宕机,下意识地回想起,我睡着之前的记忆。 我记得我在跑步,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周围还有其他人,看样子,是病房,而趴在我床边的,是许星朗。 他握着我的左手,我的手上扎着针,针管里流淌的……是有些偏棕褐色的液体。 我摸了摸额头,并不热。 不是发烧,那我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输液?还是这种我从没见过的液。 我忍不住想问问许星朗,但看他睡得熟,便没忍心叫醒他。 然而因为一个姿势睡了太久,我的腿实在有些难受,便轻轻地动了动。 就这么一个小幅度,把许星朗惊醒了。 他抬起头,睡眼惺忪,一脸倦容,但看见我时,却突然有了精神,“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我摇摇头。 “那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想握住他的手让他别忙了,但举起没扎针的右手,却发现够不到他,便准备开口。 结果一张嘴,却好像有一口老痰卡在嗓子里,声音沙哑得很。 “别忙了…我…”只说了这几个字,我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让我有些不舒服。 许星朗拿来一杯插着吸管的温开水,递到了我嘴边。 一股清流抚摸过我干燥的嗓子,我瞬间舒服了很多,嗓子也清亮了。 “我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 许星朗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一脸劫后余生的喜悦,“你吓死我了,跑完步突然就晕倒了,送到医院来,医生说,你血红蛋白浓度才65,差一点就要输血了。” 差一点,就是不用输血,所以我输的这瓶液体…… “那这是……”我指了指那瓶正在滴答滴答的液体问道。 许星朗耐心解释道:“是钟补铁的注射液,医生说你是严重的缺铁性贫血,又进行了剧烈运动,这才晕倒的,好在没什么大碍,多多休息,多多补铁,慢慢就养回来了。” 缺铁性贫血…… 贫血…… 难怪,最近那么容易累,上个楼会气喘,起身起快了会眼前发黑,还容易心悸,失眠。 原来这些都是身体给我的预警,但我却一点也没发现,才导致今日,竟还要住院。 我的钱呜呜呜… 我正惆怅着,许星朗便递过来一个削好的苹果给我,“来,吃个苹果。” 休息了这么久,我的精神头还不错,接过苹果,轻声笑了笑,“没想到你还会削苹果,我就不行,我妈说我削过的苹果都瘦了好大一圈。” 许星朗扑哧笑了一声,“阿姨形容的还真恰当。” “不过,你不会没关系,我会,以后我削给你吃。” 我小口咬着苹果,笑着点头。 “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咽下苹果,脑子里过了一遍我爱吃的东西,却没什么食欲,便看向他,如实道:“我没什么胃口。” 许星朗站起身,立在床边,有些无奈,“没胃口也要吃一点,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你一点东西都没吃,身体会受不了的,听话。” 我咬着苹果,觉得在理。 “那我想喝八宝粥,甜的。” 许星朗微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宠溺笑道:“好,我去给你买,等着啊。” 说着,就跑走了。 我啃着苹果,无聊地四处看,看看输液瓶还有多少液体,又看了看四周,其他阿姨都在干什么。 这一看,才发现,有个阿姨,一直笑呵呵地瞅着我。 我咬苹果的嘴一顿,有些不知所措地别开了目光,片刻后再次装作无意间地扫视过来,却发现,阿姨还在看我笑。 嗯,确认了,阿姨笑的就是我。 我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轻点了下头,以示回应。 阿姨看到自己的目光有了回应,便打开了话匣子。 “小姑娘,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不?” 阿姨口音有点重,我仔细辨认了一会才听明白,便怯怯地点了点头。 随后,阿姨笑的更开心了,“哎哟你是不知道哇,你没醒过来的时候他愁得哟,那眉头皱得紧紧的,半点都不带舒展开的,今天你醒了,我才看见他脸色好一点。” “你们感情挺好的,他一直忙前忙后的,出去缴费打水不放心你,还托我看着点你挂的水。” “年轻真好,我年轻的时候啊…” 许星朗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苹果都忘了吃、捧着苹果一脸八卦听故事的我。 “然后呢然后呢?”我催着阿姨讲。 “然后?然后我就跟他在那里定居了呀,这次是回来探亲,不小心吃积食了,我家那口子非要让我住院,我都说我不住,他偏说他不放心…” 阿姨嘴上埋怨,脸上却挂满了甜蜜的笑。 而她的丈夫就坐在一旁,憨厚地笑着,目光紧紧注视着自家老婆,一眼也不错开,眼里满是温柔,默默听他老婆手舞足蹈地给我讲他们年轻时的故事。 我看得咯咯直笑。 这才对嘛,就应该爱到这种程度结婚才会幸福啊。 许星朗把粥放在桌子上,看向我,“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凑近一点,“阿姨在给我讲她和叔叔年轻时候的故事,可甜了。” 许星朗轻笑着,直起身,“听完甜的了,快来吃点甜的吧。” 说着,便打开了食盒。 里面不光有一碗八宝粥,还有一碟果仁菠菜。 我不爱吃菠菜,也不爱吃花生米,但是这两个放在一起拌一拌,我却能吃一点。 不过如果还有其他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是不会选它的。 许星朗知道我这一点,却还是买了这道菜。 见我有些疑惑地抬起头,许星朗便了然,坐下来,舀了舀粥,向我解释道:“你忘了你缺铁了?菠菜是补铁的,你刚醒过来,还不能吃太油腻的,先吃点这个菠菜吧,等出了院,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如此关心的话语,我也不是只顾自己的感受而无理取闹的人,便乖乖点头。 许星朗把小桌板支了起来,把食盒摆好,舀了一勺粥,吹凉些,递到我嘴边,“张嘴…” 我下意识地照做。 咽下那口甜蜜的粥,我才反应过来,我有吃饭的力气。 “我自己可以吃…” 许星朗有些怀疑地看了看我的手,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是我一手扎着针,一手拿着苹果的景象。 确实没有空余的手来喝粥。 我想了两秒,把苹果递出去,“你先帮我拿着…” 可是许星朗也没有空闲的手。 那个被我啃了一半的苹果,就这样被我捏在我们俩中间,不知去处。 之后,还是许星朗先放下粥,接过苹果,问我,“苹果还吃吗?” 我想吃,但是吃了它,又喝不下粥… 许星朗看懂我纠结的表情,笑了笑,“想吃一会再给你削。” 我刚想说就把那半个苹果放一会我再吃就好,就见许星朗把我刚刚递给他的苹果叼在了嘴里。 他把勺子递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正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嘴里的苹果。 “那是我吃剩下的…”我呆呆道。 “我知道,你先喝粥,一会想吃苹果我再给你削,不然放时间长了表皮氧化了就不好了。” “不是…”我没想说那个!我想说那是我咬过的!你竟然不嫌弃! 许星朗几口就吃完了那半个苹果,没有露出一点不耐或者嫌弃。 他这么坦荡,我再揪着不放就显得有些斤斤计较了。 也是,嘴儿都亲过了还在乎这个,你让我吃他吃过的我也能吃。 想通这一点,我便低下头,闷头喝粥。 时不时地,许星朗还会给我夹几筷子果仁菠菜。 甜粥配咸菜,甜粥喝到最后都不腻了。 看我吃完饭,许星朗才放心地去吃自己的饭。 又是很快的速度,饭盒就见了底。 不过说来也奇怪,许星朗哪怕吃饭很快,动作也优雅稳重得很。 看的让人赏心悦目。 我一边看他,一边盯着我的液。 等到最后一点滴下来,我赶紧就要按护士铃。 手还没摸到,许星朗便把针给我拔了。 动作干脆利落,就像我小时候我妈给我拔针一样…… 哦对,我妈。 “我手机呢?”我有点着急。 我从昨天下午三点睡到了今天中午十一点,这么长时间,如果我妈给我打电话发消息我肯定是收不到的,她得不到回复,肯定会着急。 “在包里,我给你拿。” 手机拿了过来,我手上的针眼也差不多不出血了。 我赶紧解开锁屏,查看着消息。 片刻后,我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我妈没有给我发很多消息,只有今天早上的一句,吃饭了吗。 我赶紧回复过去,谎称自己把手机落在寝室了,才拿到。 宋知宜她们在群里发了不少,最新的一条,是说下午下课后要过来看我。 还有我哥,问我在干嘛。 我这才想起来问许星朗,“输完液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我不想在医院待着了。 许星朗帮我掖了掖被角,“医生建议是多住两天观察观察,最少也要三天吧。” 我瞬间苦了脸,三天啊… 或许是我忽乐忽苦的表情逗到了许星朗,他没忍住笑了笑,哄着我,“再忍忍,好不好。” 我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不过已经过了一天了,那不是再过两天我就可以出院了,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 可是毕竟还有两天… 我抬起头,看着许星朗有些憔悴的脸,不忍心让他再在这熬着。 思来想去,我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哥。 第58章 同床共枕 我哥收到消息后火急火燎地赶来了,进门第一句话便是,“怎么了!怎么住院了?” 我吃苹果的手一顿,微张着嘴,嘴里还有苹果渣,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我哥走进来。 我不是跟他说了我是缺铁性贫血吗,他怎么还问。 我咽下苹果,愣愣地解释道:“缺铁性贫血,有点严重,然后又跑了步,就晕倒了,然后住院了,我不是在微信里告诉你了吗?” “有吗?”我哥拿出手机检查,末了,他道: “啊,是说了,我没注意,我就看见第一句你晕倒了,然后在这医院,我就赶紧跑过来了,怎么样,还哪不舒服?” 我抿了抿嘴,当即明白,他是太着急了。 我赶紧摇摇头,“没不舒服了,住三天院补补铁就可以出院了。” 末了,我还叮嘱道:“你别告诉妈妈我住院了。” “我知道,我不说。” 半晌后,他有些莫名的懊恼,“不是,你怎么还能缺铁呢?” “前两天来月经淌血淌得有点多,而且…” 说到这,我有些心虚,“我搜了一下补铁的食物,动物肝脏,牛羊肉,鸭血,菠菜,芹菜,坚果…” “这些你都不爱吃啊。”我哥脱口而出。 随后,他皱了皱眉,我心虚地笑了笑。 我哥一下子了然,“怪不得。” “我给你买点血肠吃吧。” “你可别!我不吃!” 那玩意,我从小就不爱吃,要是让我吃血肠,那我宁可吃药。 我哥蹙着眉,“缺血补血,这时候可不能由着你挑食了。” 说着,就要走。 我赶紧喊住他,“你买了我也不吃!到时候扔了就是浪费粮食!” 我知道,我哥从不会浪费粮食,我也一样,因为那是我们过世的姥爷在世时常常念叨的。 从小,我们和姥爷的感情就最为要好,甚至有时候连我妈都比不上,他老人家说的话,我们也一直铭记在心。 所以我这么说,我哥便会知道,如果不是我非常讨厌这个食物,如果不是我深知自己绝对不可能会吃这个食物,是不会拿这句话当理由的。 他这才止步。 也是这时,我哥这才看见旁边坐着的许星朗。 虽说我哥之前看许星朗有点莫名的不爽,但这会看他面容憔悴,也猜出来是他照顾了我一天一夜,便收起了以往提起许星朗时有些难看的脸色,点了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许星朗甚至有些拘谨。 我啃着苹果,转头看向许星朗,“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歇吧,这有我哥呢。” “晚上我也可以自己睡,我晚上也不需要打针…” 我话还没说完,他们俩便异口同声道:“不行。” 之后对视一眼,同时说出,“我不放心。” 最后,是我哥劝他回去,他才答应回去睡一会,晚点再来替我哥。 我想说真的不用,你们来也没地方睡,也是受罪,遭那罪干什么。 但我每次刚要开口,他们俩就用眼神劝退我。 许星朗并没有回去多久就过来了,来的时候,还带了我最爱吃的草莓。 我看了看桌上我哥刚买来的草莓…… 这俩人倒是有默契。 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我很想下地走走。 可是动作稍微大点,我就开始头晕。 最后,被他俩勒令,在床上好好躺着。 这期间,我的辅导员还过来看了我一眼,确认我没事,他才放心。 许梨她们过来的时候,我正无聊地抠手。 昨天太着急,我跟许星朗谁也没带充电器。 我睡着没打针的时候,许星朗回去取了他的,但是我们俩手机型号不一样,他的充电器我用不了。 这会手机没电了,没地方充,我也不好意思向病房的其他人借。 许梨她们把我的充电器带来的时候,我感觉她们整个人身上都在发着光。 我还悄悄告诉她们给我带套睡衣,我想洗个澡。 跑完步之后出了一身汗,虽然现在汗都干了,但还是感觉身上痒痒的,也不知道跟这病号服有没有关系。 我提出我要洗澡这个想法时,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反对。 她们都觉得,我会晕在里面。 我再三保证,也没人信。 最后,是我自己去了浴室,发现环境不是很好,怕那个水越洗越脏,才妥协,改为洗头擦身换衣服。 反正马上就要出院了,我可以忍忍。 洗完头,我才感觉到神清气爽。 我出来时,便看到宋知宜脸色有些难看。 她似乎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多人病房,有些不适应。 但她与生俱来的涵养,没让她当场嫌弃这个环境,而是趴在我耳边悄悄说, “我给你换个vip病房吧,这里太挤了。” 我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赶紧擦擦嘴,拦着,“不用不用,这里挺好的。” 宋知宜狐疑道:“真的?” 我肯定地点点头,“真的,还有八卦故事可以听。” “什么故事?”宋知宜来了兴趣。 接下来,病房里便出现了这样一个景象。 许梨,江雪笙,宋知宜齐齐坐在我旁边,聚精会神地听着隔壁床阿姨讲故事。 许星朗和我哥,你看我我看你,相视无言。 没人跟我说话,我手机又在充电,我不想边充边玩,便再次变得无聊。 此时此刻,我真的好想玩手机。 正郁闷着,一部手机便出现在了我眼前。 许星朗的手机倒是刚刚充满电,“玩我的吧。” 我愣愣地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他,犹豫着,“你让我玩你手机?” 许星朗点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仿佛不知道,他让我玩手机意味着什么。 但我却还在迟疑,怕许星朗手机里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毕竟我说过,要给彼此留隐私,他很尊重我,我也想要尊重他。 而许星朗却以为我是因为打不开手机才一直犹豫,当着我的面,输入密码,把手机递给我。 我没忍住扫了一眼,却放下了心。 他的桌面很干净,各种学习软件都按功能分了类,微信qq等常规软件也聚在一起,还有手机自带的软件,除此之外就是两个与整体格格不入的视频播放软件。 还是应用商店里下载量最多的那两款,企鹅视频,奇异果视频。 手机这么干净,怪不得许星朗对我一点防备都没有,人家就是坦坦荡荡,根本不怕我看。 “我也不知道你爱看什么,就临时下了两个,刚充的会员,你找找剧看吧。” 还给我充了会员? 我忍不住问道:“什么会员?年的,还是月的?” “年的,这样你以后也可以在你手机上登我的账号,想看的时候就看一看。” 年会员…… 我自己都不舍得充。 怪不好意思的… 下一秒,一声巨大的“gg bond!”响彻整个病房。 我手忙脚乱地关了音量,向周围那些闻声投来目光的人报以歉意的微笑。 面上强装镇定,心里咆哮放挺。 啊啊啊啊啊没人告诉我这音量这么大啊!!!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我看猪猪侠了呜呜… 我撇着嘴,要哭不哭地抬起头,就发现我哥,还有许梨她们,憋笑憋的满脸通红。 宋知宜拍了拍我的肩,忍着笑,“挺好,保持童心,不错…哈哈不错。” 我愤愤地喘着气,许星朗给我递过来了一副耳机,脸上也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不满地撅了撅嘴,看着他,他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 我哥还在笑,我也顾不上看动画片了,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样才能让他不笑。 片刻后,我看着我哥,认真道:“你牙上有菜。” 我哥果然收敛了神色,拿出手机调到相机,仔仔细细照看着牙。 当他一脸纳闷地抬起头时,看到的就是捧腹大笑的我,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气恼着,“你幼不幼稚!” 我向他做了个鬼脸,“谁让你笑我。” 许梨她们又待了一会我就让她们回去了,不然太晚了,走夜路也不安全。 许星朗坚持要留下来再陪护我一夜,被我和我哥联手劝了回去。 刚好,今天有个人出院,空出来张床,陪护的人晚上可以在上面歇歇,许星朗这才放心地离开。 第二天,他又早早地来了。 我哥的老师一直在催他回去,他再三确认我身体没事之后,才稍稍安心,赶了回去,承诺,事解决完了就来看我。 结果到晚上,他都没腾出时间过来。 不过我这里确实不需要人看护,也就打针的时候能有个人帮我拔针就行了,但许星朗偏不干,为此还请了假。 好在,今天是住院的最后一天,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旁边还有张床,许星朗晚上睡觉也不至于那么难受。 我刚刚松口气,那边便新入住了一位。 …… 好吧,床没有了。 我劝了许星朗好久,他都不回去,非要在这陪着我,说是我自己住这不安全,会害怕。 我笑他小题大做,他却始终正色叮嘱。 最后,我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他在这陪着我。 入夜,大家都睡了,时不时地,还有些呼噜声响起。 家是本地的家属都回家了,外地家属就在地上打地铺,像我们这样短住的,就没备打地铺的装备。 许星朗就坐在凳子上,肘支着桌子,手托着脑袋,眯着。 我看他这样实在太累,有些心疼,便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 他这样的姿势本就睡不着,我只拽了一下,许星朗便醒了,关切地轻声问着我,“怎么了?” 我往旁边挪了挪,侧身腾出了半张床的地方,“你上来睡吧。” 许星朗迟疑了一会,没动,“这床窄,你睡该不舒服了。” 我摇摇头示意没关系,再不舒服,我也是睡在床上的,又能不舒服到哪里去。 况且,夜里也就几小时,没关系的。 想到这,我不禁庆幸自己瘦了一圈,不然,这床上还真容不下别人。 许星朗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脱鞋躺了上来。 这床确实窄,为了避免掉下去,我跟他紧紧挨着彼此。 这一刻,我才后知后觉,我与他之间的距离有多么近。 近到,我都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 虽说只是躺在了一张床上,什么也不会干,但仅仅是肌肤相接,我便开始莫名的紧张。 我咽了咽口水,闭上眼,打算默念一百遍静心口诀。 然而,第一遍还没念完时,我便感觉到,我的手指,被勾住了。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大小,在加上此情此景,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黑暗的环境挡住了我羞红的脸,我抿嘴偷笑着,回握住了那只手。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我按耐住内心的悸动,在这熟悉而甜蜜的薰衣草香中,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 许星朗醒来时才将将六点,病房里的其他人都还在睡着,还有他怀里的这个姑娘,也在熟睡。 吕宁安睡觉很老实,这一夜,他没见她踢过被子,甚至没感觉到她换过姿势。 而他,怕挤到她,在她睡熟以后便侧了身,一直到今天早上,他都是侧着睡的。 大概是因为昨晚没拉窗帘,现在日出又很早,小姑娘嫌太亮,这才无意识地偏头往他的方向躲了躲。 没想到,这一躲,就躲进了他怀里。 这是许星朗与吕宁安的第一次同床共枕,虽说以前也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彼此,但许星朗就是觉得,此时此刻的吕宁安,可爱的要命。 嘟着个小脸,让人忍不住想捏两把。 那时许星朗就想,若是日后,每天早上起床都能见到这一幕,他怕是会开心一整天。 病房里又有了些动静,像是又有人要醒了。 许星朗轻轻吻了吻吕宁安的额头,起床洗漱,开始掂量,今天买什么早餐。 …… 早上八点,我睡醒了。 一睁眼,床上,床前,都没看到那个熟悉的人。 只有床上空出那半张床的褶皱,让我确认,许星朗昨晚确实在这睡过。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顾不得头晕就去找镜子。 天哪,他比我起得早,他有没有看见我这张大油脸啊,要了命了。 照上镜子的那一刻,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鼻头出油比较多。 我哥在我醒后不久就来了,还拎着我很爱吃的豆沙包和豆腐脑。 他刚到不久,许星朗便进来了,手上拿着同样的早餐。 先是草莓,又是早餐,你俩这默契程度…… 我可以磕吗? 没等我露出那猥琐的笑容,我哥一个爆栗扣在我头上,“好好想想我们这是为了谁。” 我摸着脑袋,不敢作声。 知道了知道了,为了我嘛,我不磕就是了。 我哥和许星朗一起给我办了出院。 出院后,我带了一堆药回去。 每天空腹一杯药,喝得我嘴苦肚饱,饭都吃不下去多少。 饭后一杯药,撑得我再也不敢在晚饭桌上吃太多。 但好在,这罪都没有白受,我只喝了一周,血红蛋白浓度便涨到了一百多。 不过医生说,药还是要继续吃。 少吃了不少饭,我的体重也减了不少。 现在,距离我的目标体重,就还有十斤了。 可我也知道,我最近是因为吃药食欲不振,才瘦了些,等以后不吃药了,饭量恢复正常,保不准还会复胖。 到那时,就必须要加以运动辅助了。 运动那么累那么难,我还是不应该高兴太早。 第59章 原来不会,但我可以学 我昏迷着,身边也只有许星朗,所以这些天的医药费,一直是许星朗在垫着。 我哥帮我还给了他。 一开始,他还不要,但我哥给,就是比我给,给的容易。 许星朗那么聪明,想必他也明白我们的意思,这才欣然接受。 回过头,我再给我哥把钱补上。 完美。 我这一次晕倒可把我身边亲近的人吓坏了。 我的室友们整日盯着我吃药,比我本人还上心。 就连之前半个月回复一次消息的我哥,都开始一天三个电话问我:吃饭了吗,吃的什么饭,药吃了吗。 许星朗每次带我吃饭,桌上必有补铁的东西。 可那些我实在不爱吃,吃久了,人都不开心了。 煮的牛羊肉我吃不进去,他便带我去涮羊肉,烤牛肉。 这么吃了一个月,我钱包瘪了,人也胖了五斤。 我不敢再吃了。 但化验单上的数据作不得假,我的情况,确实有在好转。 许星朗比我还愁,他不愿意逼我吃我不爱吃的东西,可仅靠烧烤火锅来吃牛羊肉,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炭烤食物不宜常吃,我爱吃的麻酱位列增脂榜首。 到时候胖了不开心的,还是我。 我不忍许星朗忧心,便自己争着吃那些东西。 但是食堂的芹菜不总是新鲜的,菠菜的涩味也不是我总能忍受的,也就每天早上的无糖豆浆我喝的很痛快。 幸而,食堂有一道炒肝味道还不错,但却不是每天都做。 还好,我们还有之前发现的小饭馆。 炒羊肉我实在吃不进去,许星朗便隔三差五带我去吃孜然牛肉。 甚至自己学会挑菜,拎了把新鲜的芹菜让老板炒。 老板愣了,我更愣。 不过老板最后还是把那把芹菜给炒了。 本来想修养修养就去健身,结果修养了一个多月,医生还是不建议进行跑跳这些运动。 不建议跑跳,那我就走走。 然而许星朗最近总是很忙,有时候甚至连吃饭的时候都找不到他。 我不是没动过怀疑他的心思,但见到他以后,我的那些心思就被打消了。 因为我见过他爱我的样子,所以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睛里,还都是我。 如此,我就放心了。 也许,他真的有自己的事要忙吧。 刚好,马上要夏天了,我想买新衣服。 许星朗应该也是不爱逛街的,正好,我可以找许梨她们帮我选。 江雪笙与许梨对此都没什么意见,让我意外的是,宋知宜竟也想参与进来。 原以为以她的消费水平,大概率是不大会喜欢我们看上的东西。 没想到,她不喜欢是不喜欢,但她会挑。 她可以从上百件衣服中精准地找到适合我的,以及确实值这个价格的。 这让原本只打算陪我逛逛的江雪笙和许梨都买到了好几件可心的衣服。 甚至借宋知宜的光,我们一起吃了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触碰的昂贵下午茶。 再一次感叹,有个千金室友,是我的福气。 宋知宜晚上有约,不与我们同路,我们就此分别。 回到学校,许梨要取快递,她的袋子便托我帮她拿上去。 我们刚走到寝室楼下,就见到了一个我这些天都没怎么看到过的一个人。 多日的思念一瞬间凝成一聚,我顾不得还有旁人在,拎着购物袋跑着奔向他。 许星朗听见我叫他的那一刻便转过了身,向我跑来。 相拥的那一刻,我听见他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怎么跑起来了,医生不是告诉你尽量不要跑跳吗?” “我想你了呀,都好些天没见到你了。”我软着嗓音,脱口而出的撒娇让我本人都感到震惊。 我感觉到许星朗身子一僵,随后声音里满是歉意,“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其实我本来也没有很生气,便大度道:“原谅你啦。” 察觉到我的腰后方有个东西一直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我,我便起身查看。 这才发现,许星朗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号的保温桶。 我低下头,好奇道:“咦?这是什么好吃的吗?” 许星朗点点头,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要不要猜猜是什么菜,猜对有奖励。” 我眸光亮了亮,但这个用保温桶盛,倒是不像从外面买来的。 “那你先告诉我这是谁做的。” 叔叔?还是阿姨?他们来看他给他带的? 这么想着,我又觉得不合理。 没等我想到,许星朗温声道: “我做的。” “你还会做饭?”我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原来确实是不会,但我可以学,你快猜猜是什么。” 这时,被我落在后面的江雪笙已经赶上来了,我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跟许星朗说,“我先把东西放上去,一会下来告诉你答案。” “好,慢点走,别跑。”他在我身后叮嘱着我。 我在江雪笙一脸姨母笑的注视中,红着脸,上了楼梯。 匆匆把东西放在桌上,我便立刻冲出了寝室。 刚才光顾着害羞,没怎么思考,下楼的这几分钟,我才细细想着。 许星朗一直费尽心思给我补铁,他既然在这个时候去学做饭,那我就自恋一下,认为他是为了我学的。 那么这道菜,一定和铁有关。 他说过他妈妈不擅长做饭,那么他也不一定擅长,初学又不宜做太难的…… 所以我一见到他,便试探着,“菠菜汤?” 许星朗稍微有一点点不服气,“知道是我做的就往简单的猜,你就不能猜个难点的?” 难一点的…… 这可难到我了。 我不确定地张口,“肉啊?” 许星朗肯定地点点头。 既然是肉,那不是牛肉就是羊肉。 “牛肉?”说完我又觉得不准确,补充道: “炖牛肉?” 许星朗打了个响指,“我们安安就是聪明。” 我笑着锤他,“你就夸吧,谁能夸得过你啊,这就聪明了?” “当然。”许星朗一脸的理所当然。 “走,尝尝我的手艺。”说着,便牵起我的手往食堂去。 保温桶一层一层被打开时,说实话,我真的很期待。 四层桶,三道菜。 番茄牛腩,炒猪肝,还有一道炒芹菜。 此刻我的震惊震耳欲聋,好半晌,我才反应过来,“这些都是你做的?” 许星朗颇为骄傲地点点头,“快尝尝。” 说着,把筷子递给我。 原以为他做一个就很可以了,没想到他做了仨。 我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番茄牛腩,许星朗则在一旁紧张地等着我的反应,“好吃吗?” 我说不出话,只能竖着大拇指,发出一个语气词,“嗯……” 我又去尝了另外两道,又是两声,“嗯……” “太好吃了,都快赶上我妈的水平了。” 许星朗这才舒展了眉眼,惊喜道:“评价这么高?” 我嘴里含着饭,疯狂点头。 这时,我才想起来问他,“对了,你这是在哪做的?” 这牛腩这么软烂,一看就是拿高压锅焖过的,学校里可搞不到高压锅。 许星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便被抹去,“我在我姐家做的,她家有锅。” 我这才反应过来,月晴姐在江阳做健身教练,那她肯定就在江阳住啊。 我刚刚连他向食堂阿姨借锅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许月晴。 实在是太不缜密了。 突然想到他最近莫名其妙地变忙,我再三犹豫,还是问出了那句话,“所以,你最近这么忙,都是……” 许星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都是琢磨食谱去了……” “不过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冷落你了!”他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我愣了愣。 我并没猜出他是为了学做菜才让我找不到人,我只是想问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暖心的答案。 在我愣神期间,许星朗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你生气啦?” 我回神,笑了笑,有些感动,“没有,你也是为了我呀,我怎么会生气呢。” 说着,夹起一块牛肉,喂到他嘴边,“张嘴。” 许星朗做了很多,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他便和我一起吃。 饭吃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去月晴姐姐家做的饭…!那她知道不知道……” “咱俩的关系?” 许星朗咽下一口饭,“知道,咱们确定关系那天我就告诉她了。” 我有些难为情,相比之下,我之前遮遮掩掩的,好像有点伤人。 没等我继续愧疚下去,许星朗便继续说道:“之前我想追你的时候,她还给我出过招呢。” ?追我? “你什么时候想追我的?” “在表白墙上捞人那会。” 我深吸一口气,“表白墙那事,不是咱姐姐给你出的主意吧?” “不是,那是我室友说的,她说女生都喜欢明目张胆的偏爱,所以我就去表白墙上找你了。” 我僵笑着,我就知道,女生最懂女生了,才不会出这么个主意。 女生喜欢明目张胆的偏爱,话是没错,可是…… 这偏爱的照片为什么不能拍好看一点。 听见这句,许星朗满眼无辜,“我觉得那张特别可爱。” 我直直盯着他,却连一丝破绽都没盯出来。 ……好吧。 你个大直男! 见我脸色不太好,许星朗有些紧张,“怎么了?” 我微笑着摇摇头,“没怎么。” 我闷头吃着饭,许星朗在一旁惴惴不安,似乎明白,我不是真的没事。 可是他也说是因为照片可爱才发上去的,我自己也看过那张,确实有点可爱,便没了脾气。 我叹了口气,转过头,“下次记得挑好看的发哦。” 许星朗这才松口气,举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明白,下次一定经过你同意再发!” 我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又被他的手吸引。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许星朗的大拇指和小拇指勾在一起时,食指中指还有无名指可以并拢得那么轻松,我却要使尽力气,才能保证无名指不弯曲。 而且…他的手伸得好好看。 我把他的手拉过来仔细端详,又里里外外地摸了个遍,才满意地放开。 刚一松手,许星朗便将我的手拉了回去,十指相扣,笑得满足。 见状,我也笑得甜蜜。 然而下一刻,我便发现一个问题。 他是用他的右手牵我的左手,我们俩还都是右撇子,那他怎么吃饭呢。 我转头看向他,许星朗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思考解决方案。 我想他此刻的脑子里应该是在飞速运转的,但造成这个局面的根本原因,他却一直不考虑。 也就是说,他宁可想其他办法,也不肯放开我的手。 就在我打算用我的筷子喂他时,他便从餐具盒里拿出了勺子,有些得意地向我扬了扬。 我不禁失笑,看他用勺子挖饭挖菜。 勺子不好操作的地方,我就用筷子帮他夹起来。 这一顿饭,虽说吃法有些不寻常,但感觉还怪特别的。 吃完饭,我们又在校园里逛了逛,才回去。 第60章 怎么可能是guke 我刚进屋,便看见许梨桌前放了一个半人高的手机支架,手机支架前面还有些打光装置。 想来,这就是她新取回来的快递了。 见我回来,许梨忙向我招招手,“宁宁,你来。” 从进门开始,我便被那个支架吸引住了,她就是不叫我,我也是会过去的。 可是她叫我了,那肯定还有其他的事。 “怎么了?”我走近问道。 “我这些天研究出来个妆教,我想给你化个妆,录个视频,你愿意露脸吗?” 我并不排斥,因为我在我自己的短视频账号也露过脸。 但许梨不一样,许梨在我心里,那就是美妆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颗新星还问我愿不愿意沾点她的光…… 我当然愿意啊! 我惊喜地点点头,动作很快地去洗了个脸。 江雪笙与宋知宜知道许梨要录视频,很贴心地躲在镜头盲区,保持沉默。 原本我还有些纳闷,为什么这等好事会落在我头上,就听见许梨在视频开始时向大家介绍道:“瑕疵皮化妆……” 破案了,整个寝室就我一个瑕疵皮。 怎么说呢,就还挺感谢我这些痘印的。 一开始,我十分紧张,生怕一个不经意的眨眼耽误许梨的进程。 许梨也感受到了我身体的紧绷,讲着讲着,突然无奈地笑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紧张,你去考试的时候我都没看你这么紧张过。” 我抿着嘴,趁她没在我脸上操作的空隙中,抬头看她,却依旧僵着脸,“我怕耽误你。” “不会的,你放松。” 她一边讲,一边跟我聊天,聊着聊着,我放松下来,时不时地还会旁若无人地跟她拌两句嘴。 这些许梨都录下来了,就等后期剪辑。 为了让教程体现得更直观,许梨每一笔都化的很重,但是她在最后呈现整体妆容时,却把化重的部分补救了回来。 所以这个视频,既能直观地看到操作手法,又能看出瑕疵皮平时化这个妆时的真实状态。 因为视频中的人物还有我,所以许梨把视频剪好后,还给我看了看,征求了我的同意后才把视频发出去。 她甚至还保留了我与她拌嘴的一些小片段,加上了搞笑音效。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反正如果是我,我在搜妆教的时候看见这么一个视频,我是会停下来看一看的。 视频发出去后,我第一个点了赞,收藏了起来,还转发给了黎江朵,想让她看一看我妆后惊为天人的样子。 那个样子,可是凭借我这么一双“巧手”,化八百年都化不出来的。 但我那亲亲好闺蜜,看完视频后的第一句想法,是我好呆。 气得我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那是亲闺蜜,亲的,不能揍。 接下来这些天,有空我就会看一看,点赞量有没有变多。 但一周过去,也只有几十个点赞量,还都是许梨平时发视频时会点赞的那些人。 许梨有些郁闷。 我也在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因为我给的鼓励太多,所以才给许梨造成了这么大的落差感。 此时此刻,我想安慰她,但又怕话多失言,让她更糟心。 想了很久,我才想起该怎么安慰许梨。 我把我收藏许久的腹肌男视频,一股脑地发了她。 她爱看。 果然,她看了几眼后,脸上涌现起那熟悉的猥琐笑容,脸色终于不那么难看了。 直到两周后的某一天,寝室里响起一声突兀又熟悉的尖叫。 许梨兴奋地拉着我,“宁宁,火了,火了。” 她话没说全,但是我听明白了。 我赶紧打开乐音app,发现许梨那条视频的点赞量从几十变成了几十万。 甚至她的粉丝都破万了。 这一刻,不光是她,连我都想要尖叫了。 我们俩抱在一起狂欢,我激动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梨姐一定行!” 正尖叫着,宋知宜走了进来,随后,一脸嫌弃,“我说怎么大老远听见有狼嚎,合着这狼是在我自己窝里。” 我顾不得她话里的调侃,兴奋道:“珠珠,梨姐视频火了!都几十万赞了!” “嗯,我看到了。”我有些佩服宋知宜的淡定,如此稳重,不愧是豪门千金。 “你看到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棒!”我眨着星星眼,等待着宋知宜的夸奖。 “阿梨是很厉害,可是宁宁啊,你怎么看上去呆呆的。” 我眼角抽了抽,随手拿起一包纸巾,满屋子撵宋知宜,“你站住!我今天挠不到你痒痒,我跟你姓!” 宋知宜不恼,也不怕,一边躲我一边继续耍嘴皮子,“其实宋宁安也挺好听的…” “而且不光是我说,评论区里还有很多人说呢!” “你闭嘴!” 许梨看着我们打打闹闹,无奈地扶了扶额,离得远了些,恐被殃及。 入夜。 宋知宜看着许梨那则视频,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她只买了几万的浏览量,这个视频却能收到几十万赞。 看来,好东西只需要一个被推到大众眼前的契机,剩下的,观众心里自有定夺。 假以时日,516寝怕是要出来个一个流量博主了。 …… 宋知宜说的没错,许梨那条视频的热评有两条。 第一条,夸许梨人美技术好,且讲解细致。 第二条,就是说模特小姐姐有些呆。 我反复看了那视频很多遍,试图找到一丝理由反驳。 然而最终,我妥协了。 但我依然坚信,我只是那天太过紧张所以才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不过有一点,那几万条评论里,还不乏有人说我声音好听的,美的我隔天多吃了一碗菠菜。 新买的衣服已经全部洗过一遍,却一直被我放在柜子里。 平日里,我还是习惯穿一身黑。 不过瘦了30斤的我,再穿起从前的衣服,倒是和之前不太一样。 有点旷。 这天也没什么事,我便把新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试穿,同时,搭配发型,配饰。 我的配饰其实很少,只有两条项链,还有一点手链。 我没有耳洞,又戴不惯耳夹,便没买过耳饰。 可是换来换去,我却发现,有的裙子不需要项链,倒是需要耳饰。 我坐下来沉思片刻,一个想法开始在心头生成。 万事都要提前准备,我马不停蹄地去搜了打耳洞的各种攻略,以及护理方法。 然而,我店家都搜好了,我却摸着我那厚厚的耳垂,打了退堂鼓。 这么厚的耳垂,真的可以吗? 可是我真的很想戴耳饰。 可是疼啊。 不好打理啊。 我又犹豫了。 就在我选择不了时,江雪笙洗完澡了。 我暗下去的目光再次亮起。 江雪笙是我们寝室唯一一个有耳洞的,我可以向她取取经。 见我一直盯着她看,江雪笙擦头发的手渐渐放慢,迟疑着问我,“怎么了宁哥,一直盯着我。” 我赶紧凑过去,神秘兮兮地问着,“打耳洞疼吗?” 江雪笙沉思片刻,“我倒是真没觉得疼。” “好打理吗?” “就刚打完的那一周别沾水就行,然后我就没管它,就好了。” “就这样?” “我是这样。” 的确,每个人体质不一样。 我思考了很久,也没做出决定。 本着两个人的勇气加起来总比一个人大的准则,我又去问了许梨。 许梨说她怕疼,不想打。 我又犹豫了。 最后犹豫到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墨迹,一气之下,我去洗了澡。 从头发吹干,到穿好衣服,我都一言未发,因为我怕我稍微转移些注意力,我就没了勇气。 然而,出门前一刻,江雪笙叫住了我。 “宁哥!你现在就要去打耳洞吗!” 我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你等会我,我也去,我还想再打一对。” 意外之喜来得太突然,我突然没那么紧张了。 就在我们俩收拾好出门的那一刻,宋知宜回来了。 “你俩干嘛去?” “打耳洞!”我们俩异口同声。 “我也去我也去!” 我和江雪笙又愣住了,片刻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喜席卷在我们中间。 我们并肩走到楼下,宋知宜接了个电话。 看清来电人是谁的那一刻,宋知宜的脸色显而易见地柔和了许多,连声音都带上了明显的娇憨。 那样子,有点像我跟我哥打电话的样子,但又有些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上来。 下一秒,宋知宜甜甜的声音响起, “你这时候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呀?没在开会吗?” “我要去打耳洞啊。” “什么?你在学校门口?” “那你快点安排人吧,我们有三位。” 挂了电话,宋知宜看向我们,脸上泛着若隐若现的红晕,“走吧,我…大哥来接咱们去打耳洞。” 那抹红晕很模糊,不明显到我都觉得是我自己眼花。 我悄悄按下心底的那些迷惑。 或许,人家只是兄妹感情比较好。 见我还在发愣,宋知宜钻进我和江雪笙中间,一手挎一个,“愣着干嘛,走啦!” 十分钟后,我看着眼前这辆我叫不上名字却依然能感觉到它很气派的车子,有些凌乱。 我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心底的那个问题,“珠珠啊,这车后座结实吗?” “我是说,不会被我坐坏吧?” 不是说有的东西越贵越需要小心养护吗,比如某高奢品牌的纯羊皮高跟鞋就不能沾水。 我这个量级的真的可以吗,坐坏了我可赔不起…… 宋知宜看着我,眼里闪着明晃晃的无语,“你要不要听听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纸糊的啊,一坐就坏啦?” “放心吧,你在里面打个滚都不会坏的,安心坐。” 这时,从主驾驶位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儒雅男子。 我猜,这位贵气逼人的公子,就是宋知宜的大哥。 还真是像宋知宜说的,很聪明。 看上去就很聪明。 但我总觉得,他们长得并不像。 可能是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吧。 果然,宋知宜一见到他,便冲了过去,挂在了他身上。 “大哥!” 原以为他们还要抱两分钟,但宋知宜却只抱了一秒。 宋大哥似是习以为常,连手都没打算抬起来。 宋知宜急吼吼地拉着她大哥向我们走了过来,像个小太阳,热情满满地介绍着,“大哥,这是我朋友,这位叫吕宁安,这位叫江雪笙。” 男子向我们点头致意,“宋明远,知知的大哥。” 已经记不清我当时是什么反应了,我只记得那辆豪车的后座很大很软,甚至腿还能放平。 当我有印象时,便是坐在一家装修得富丽堂皇的会所,等待着专业人士来给我们…… 扎耳洞。 她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拿着精致整齐的用具,甚至连三盘用具摆放的角度都找不出一丝不同。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两个耳洞便完成了。 我默默地把我在网上团的券给退了。 认真记下了注意事项,宋明远便开始问宋知宜想吃什么,得到答案后,便来征求我们的意见。 我下意识开口,“今天已经够麻烦您了,吃饭就免……”(了吧) 没等我说完,宋知宜美目一瞪,嗔怪道:“宁宁!” 我懂她什么意思,她是在说,你怎么又这样! 我苦着个脸,你哥一副墨镜看着比我大学四年加起来的学费都贵,他请客吃的饭是我能吃得起吗…… 宋明远似是看出什么,莞尔笑笑,声音低沉又温柔, “吕小姐不必这么紧张,举手之劳而已,况且知知很喜欢你们,常和我说你们都很照顾她,没有你们,她怕是会吃不香,还请赏脸。” “我刚刚还让司机去接了你们的另一位室友,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大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拒绝就是我不礼貌了。 “您太客气了,我不挑食,吃什么都行,您定。” 江雪笙也开口道:“我也没意见。” 宋明远点点头,向不远处招了招手,招过来一位助理,耳语几句,向我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我和江雪笙强撑着自己,才没有手脚并用地走出去。 许梨比我们还早到了一会,我们进门时,她紧绷的表情才松懈下来。 那顿饭看上去很贵,但很好吃,我吃的超级开心。 宋明远考虑到我们刚刚打了耳洞,需要忌口,特意没有点那些发物。 但哪怕是一道很清淡很普通的青菜,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青菜。 我忙着进食的途中,还不忘分出神来抬头看了宋知宜一眼。 她吃的很开心,但却也能看出来眉眼之间的习以为常。 我不禁迷惑,宋知宜连这么好吃的东西都常吃,为什么偏偏对路边摊情有独钟,每次路过都要买,甚至有时还会让我带。 难不成,是细糠吃多了,偶尔也想体验体验粗粮? 越想我越觉得在理,便低下头继续吃饭。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一个接一个地上来,每上一道菜,都会有侍应生在一旁讲解,遇到我们听不懂的,宋明远还会细心地补充。 我听得认真,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宋知宜,却猛得又扫了回来。 是我看错了吗,我怎么从宋知宜眼里看到了一丝…… 倾慕? 就像是,女孩在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便惊得冒了冷汗。 我突然明白,宋知宜接电话时的神情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那分明就是,女生在接到男朋友电话时的娇羞啊。 我不动声色地转移视线,看向宋明远。 宋明远在看宋知宜,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我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份宠溺的下面,似乎也涌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可是宋明远掩饰的很好,我并没看清。 我咽了咽口水,在骨科与兄妹情中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我绝对是最近看文看多了,看得眼都花了。 人家兄妹感情好,我在这乱想什么。 第61章 不速之客 宋明远和宋知宜还有事,便安排司机送我和江雪笙回了学校。 那顿饭,让我长了不少见识,甚至在回去后,我还写了篇……吃后感。 总觉得这个经历很有用。 刚刚打了耳洞的那两天,我睡觉都不敢枕枕头,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压到了创口。 一直到打完三天后,我才敢试探着转一转。 许星朗见到我时,看到的便是我有些红肿的耳垂。 他没说什么,只是那一周,他没再让我吃过发物以及辛辣鱼腥。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我终于可以做一些简单的运动了。 日子即将进入七月,温度逐渐升高,我买的那些裙子也派上了用场。 不过去健身房,可不能穿裙子。 原本这么热的天,我是不爱动的,但是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再回来就是八月末了,健身卡的有效期就又少了一个月。 总觉得有点亏。 所以,我打算学一些健身动作,回家练练,也不算浪费这张卡。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月晴姐,但这却是我第一次以许星朗女朋友的身份去见许星朗的姐姐,我很是紧张,就如那天许星朗见我妈一样。 再加上这一个多月,许星朗没少用许月晴家里的锅给我做吃的补身体,她知道我贫血后,也经常让许星朗给我带阿胶糕。 不然我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所以从我决定去健身房开始,我便开始留意,什么样的礼物适合一个爱运动的大姐姐。 最终,选定了一副护腕。 去健身房的路上,我很紧张,一是紧张要去见月晴姐,二是…… 我没忍住,抬起头看了许星朗一眼。 二就是,健身服太贴身。 平时,我穿衣打扮都热衷于显瘦,虽说效果不算显着,但总归要比贴身的健身服显瘦一点的。 那件健身服,可以说是把我身材的缺点都暴露了,我不太想让许星朗看到。 况且,有些健身动作,我也不是很想让许星朗看到…… 好尴尬的。 我一直惴惴不安地戳着手,余光瞥见许星朗收回看了向窗外的视线,看着我扣手。 片刻后,他抬手握住我的手指,无奈道:“好啦,姐又不会吃了你。” “再说,还有我陪着你呢。” 我这才注意到,他也背了个背包。 我松了口气。 原来他也要去健身。 这下,倒是不需要担心他看着我做动作我会尴尬了。 这么久没见,许月晴还是一如既往的飒爽,就连收下我的礼物也没有丝毫扭捏地道了谢。 只是我时不时地看向那边练腰腹的许星朗时,她的眼中会有些意味深长的笑意。 “别看啦,专心点,一会休息的时候再看。”许月晴无奈道。 我飘忽的眼神瞬间定住,脸颊浮起两抹红晕,不敢再分神。 许月晴没骗我,我休息的时候,许星朗真的过来了。 起初,我还有些不自在地拽了拽衣角,直到看到他那半分未变的眼神,我才自然了许多。 气味有时比行动运动得更快,许星朗离我还有两步远时,我便闻到了他惯用的洗发水味,还有他身上那一惯的香味。 我有些不理解,同样都是运动过的,为什么许星朗身上依然是那股好闻的薰衣草香,而我身上,却满是汗臭味。 熏得我想立刻去洗澡。 可是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 我有些郁闷,但我会问。 我悄悄地凑近许星朗,还不敢凑得太近,怕他闻到我身上的汗味。 许星朗见我有些神秘兮兮的,还离他有些远,根本听不清我说话,便自然而然地坐近了些。 这一动作,吓得我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许星朗不解地抬头,“你干嘛?” 我也发觉自己反应太大,僵笑着,又在离他半米宽的地方坐下来。 “你为什么运动完身上还是香香的啊?”我为什么就是臭的。 许星朗愣了两秒,扑哧笑出了声,“当然是因为我刚刚洗过澡了啊,我练完了,怕汗味熏到你,才洗好了过来的。” 原来如此。 见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许星朗有些哭笑不得,弓起手指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个脑瓜崩,“不然你以为呢?我是香妃吗?” 我揉着他刚刚弹过的地方,不满地瞪着他。 “你离我那么远干嘛?刚才还一直瞟我呢,怎么现在就变不熟了?” 突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隐隐有一些慌张。 “你是不是…” “是不是看别人身材比我好,所以你就……”许星朗支支吾吾,一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那有些委屈的语气让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敢情这是以为我变心了。 我那点害羞顿时消失,无奈道:“什么跟什么啊!” “你刚刚冲别人笑了!” “他肌肉比我大…” 我一头雾水。 我什么时候冲别人笑… 肌肉大? 下一秒,我回忆起来,无奈道:“那是因为我没看路差点撞到人家,我抱歉地笑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因为我身上有汗味,你怕熏到我,我也怕熏到你啊。”我好无奈。 “有吗?我没闻到,你快过来让我抱抱…” 我固执地不动。 “那我过去。” 眼看着他就要挪动地方了,我赶紧站了起来,装得煞有介事,“月晴姐叫我了,你在这等我。” 走出几步后我还转回来叮嘱道:“别过来!” 或许是因为身体适应了,接下里的那些动作,我做的没有那么吃力。 许星朗听了我的话,但又没完全听。 我让他别过来,他确实没过来我身边,却是站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全程注视着我。 我微微转身,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努力把动作做到标准。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我马不停蹄地冲去洗澡。 洗去一身的黏腻后,我才感觉到神清气爽。 换好衣服,我便拎着包去找许星朗。 却没找到。 甚至连许月晴的影子都没看到。 我寻寻觅觅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在一架跑步机旁,发现了许月晴姐弟。 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我不禁皱了眉,上下打量着穿着高跟鞋与超短裙的田冉。 这看上去也不像是来健身的。 倒像是来找茬的。 许月晴与田冉在无声对峙,但田冉的脸上却不是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而是满脸玩味地打量着许星朗和许月晴。 还时不时地向许星朗抛着媚眼。 明面上,田冉的目标似乎是许星朗。 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她与许月晴之间的气流更不对劲。 而许星朗周身的气压虽然很低,眼里的冷漠与不耐也似要溢出眼眶,我却能看出,他埋藏在眼底的那抹疑色。 不过田冉那戏谑的目光太过明显,且在许月晴姐弟之间来回流转,让我确认,她就是来挑衅的。 搞不好,挑衅的人里还包括我月晴姐。 我舔了舔有些干涩的下唇,怒火中烧。 追人都追到这来了,我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都算你拉的干净! 我撸起袖子,疾步上前,却在最后关头,被察觉到的许月晴拦下。 她淡淡道:“安安,别冲动。” 我眨了眨眼,有道理。 便自觉地退后了半步。 许月晴偏过头招了招手,声音平稳却不带一丝温度,“保安!” “这个人骚扰我弟弟,麻烦您拦一下。” 说完,她牵起我的手,径直离开。 保安就要把田冉请出去,她却示意稍等。 而后追上我们,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姐姐,你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没骚扰你弟弟,我只是对长大后的他感兴趣,想认识一下而已,你为什么这么激动啊。” ……这话真的有点欠揍。 我感觉到许月晴牵着我的手微微颤抖,随后,便听到她咬牙切齿道:“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你自己当小三上瘾就赶紧去医院看看脑子,别来我这恶心我!” 我眼角跳了跳。 当小三上瘾?这么说她当过不止一次? 保安听田冉说完话,就打算请她出去,然而田冉却转头对保安说,“我没有跟他们有接触,不算骚扰,这说法不成立,这里是公共场所,你没有权利驱赶人。” 保安似乎是被说服了,双手抬起又放下,有些迷茫又纠结地看着我们。 许月晴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我能感觉到,她的体内似乎有一股能量想要爆发却一直被死死压制。 我下意识地想要抱住她给她安慰,却在要触碰到她的前一秒,被她松开了手。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我身侧响起。 许月晴的速度快到,我甚至都没看清她的动作。 一瞬间,我觉得世界安静了。 下一秒,我听到许月晴忍无可忍地低声咆哮着,“看什么看?我就打你了,有种你报警啊!” 我回过神转身,只来得及扶住有些站不稳的许月晴。 李芜捂着脸,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后没了表情,只是愣愣地看着许月晴。 我下意识绷紧了神经,四肢不自觉地做出防御状态,时刻准备着,以待田冉出手时,可以及时帮上忙。 许星朗更是直接上前,伸出胳膊挡在我们前面。 可挨了一耳光的田冉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反而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改满脸得意,近乎痴迷地看着许月晴, “怎么办啊姐姐,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你越打我,我就越兴奋…” 我眼角一抽。 该死的,还让她爽上了!! 许月晴闻言一愣,随后脸色难看到极点,却不好在自己的工作场合公然发怒,只能颤抖着声音,咬牙切齿,“滚!” 田冉没有立刻行动,反而向许月晴发出了一个飞吻。 待田冉踩着她那破高跟鞋扭腰离开时,许星朗才泄了力,转过身,一脸担忧地看着许月晴。 面前的威胁已除,我忍不住冲着她的方向狠狠地暗骂了几句。 当什么不好,当小三!要不要点脸! 还敢喜欢我姐姐…… 等等,许月晴怎么会知道她当过很多次小三,而且还这么激动? 难道这其中有她身边的人… 我有点不敢想那个人是谁。 还有,她喜欢谁? 喜欢我姐? 她?喜欢我姐? 这信息量有点大。 我僵着脖子看向许月晴,她在大口大口喘着气。 想来,她刚刚也在强忍着没把田冉打死。 许星朗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神色凝重,“是姐夫他……” 没等他说完,许月晴摇了摇头,“不是他。” 许星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是谁?” 许月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前方,眼里有片刻的失神。 半晌,她回过头,“她原名叫李芜,还记得吗?” 许星朗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我…” 这一次,许月晴还是没让他说完,“我会处理,你别担心。” 我猜这其中存在着许多我不知道的弯弯绕绕,或许也还不适合让现在的我知道,便盘算着怎么找借口离开,给他们姐弟俩独处空间。 可是不打招呼就走,多少有点不礼貌。 打招呼再走,我又不忍心现在去打扰他们。 就在我纠结的直挠头时,许星朗率先发现我的不对劲。 他走过来,缓和了神色,满脸抱歉,“对不起安安,刚刚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懂事地摇摇头,“我理解,你快去陪姐姐,我就先走了,你帮我和姐姐说一声。” 刚要转身,许星朗便拉住了我。 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许月晴一眼,叹了口气,牵起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吧,她现在,应该更想一个人待着。” 我歪了歪头,目光越过许星朗去看许月晴,她果然在发呆。 “相信她。”许星朗摸了摸我的头,轻声说着。 这一路上,许星朗都没有说话,我也没敢提起来。 直到我们来到了一个花坛,他才坐了上去。 我默默地在他身边陪着,时刻准备着做一个倾听者,或者,只是做一个陪伴者。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许星朗沙哑的声音响起,“李芜是我爸的学生,比我姐小两岁,但和我姐,同校同届。” 说到这,他说停顿了片刻,抬起头看向我,眼里满是纠结与难堪。 我有些不懂,他在纠结什么。 是在纠结,该不该跟我说? 我不忍看到他这么痛苦的神色,便想开口劝他,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也可以。 还没张开嘴,许星朗便深吸一口气,用最平静的语气,缓缓说着我认知之外的话。 “她喜欢我爸。” 嗯,喜欢叔… 谁? 李芜? 你爸的学生? 比你姐小两岁,但是喜欢你爸? “那阿姨……”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问。 “我妈知道。”他淡淡道,声音里,多了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沧桑与无奈。 “因为她一点也没避着,甚至找到我妈,让我妈主动离开我爸。” “就很离谱。”他嘲讽地勾了勾唇。 “她大伯和我爸一同进修过,算是相识,之前她大伯还开过玩笑,说要把她介绍给我堂哥。” “谁也没想到,她会缠上我爸。” “她……”许星朗深吸一口气,整理着措辞。 “…很疯狂,即使是毕业了,也会在学校堵我爸,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对我爸表白,还说我妈不适合他,她才是最适合他的,要我爸离婚,跟她在一起。” “就是现在去搜,都能搜到视频。” “我爸拒绝她,她也不放弃。” “吓得我爸那段时间,从不敢一个人来往,上个厕所都要拽上几个男老师一起以证清白。” “也是那时我才知道,在这之前,她和几个不同年龄段的男老师都有过关系。” “那些男老师,要么已婚,要么有女朋友,即将谈婚论嫁,无一例外。” “甚至真的有人,为她离了婚。” “这其中,还有女老师。” “我爸会跟她有接触,也只是因为看她坐在路边冷的瑟瑟发抖,给她买了一杯热茶,告诉她快回家而已。” “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 “更离谱的是,每一次,她都会报上自己的家门,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谁。” “她家在东湖省素海市,属于素海比较有名的书香世家,家族里有几位长辈,都是资历很深的教授,在网络上都是查有此人的那种,桃李满天下,她就挨个报名字,还说是家里长辈这样教她的,想要就去争取。” “想要就去努力争取,这道理本身没错,只不过她用的方式,实在是让人难以苟同。” “就在我爸以为,他逃过一劫后,我姐夫又经历了相同的事。” “那时候我姐和我姐夫刚结婚,感情很好,她也没成功,但我姐被恶心的不轻。” 我沉默着,不自觉地抿了抿嘴。 也是,爸爸和丈夫被同一个人撬墙角,换成是谁,估计都受不了。 我默默地心疼起了月晴姐。 “后来,她销声匿迹了很久。” “听说是被送出国了。” 说到这,他咬牙切齿道:“没想到现在回来了,整了容,竟然还……” 后半句他没说,但我懂了。 没想到现在,她竟然盯上了他,而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 我不是第一次听他向我袒露他家里的情况,却是第一次见他情绪如此激动。 我不会安慰人,只能不住地摩挲着他的后背,给他支持,告诉他,我在。 半晌,我琢磨出一个主意,“或许,咱们查查她这么做的根源在哪呢?” 许星朗转过头,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再次叹了口气。 “我调查过,她破坏的那些家庭,基本都有一方是她家里长辈的学生,我也怀疑过,或许她是因为和家里长辈不和,所以要报复她的那些长辈。” “据我所知,她家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严重,女性甚至都不能上桌吃饭,如果她是因为这个想要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到这,许星朗皱了眉,有些迷惑。 “可是我们家,既没有她长辈的学生,在此之前与她也没什么交集,唯一的联系就是她大伯开过玩笑,要把她介绍给我堂哥。” “但我爸当时就拒绝了,说年轻人的事他不好擅自做主,连线都没牵,他们甚至连面都没见过,总不能是因为这个,她就记恨上我们家了?” 我抿了抿嘴,“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能做出这么出其不意的事,她的脑回路跟心理素质,绝非一般人能比。 闻言,许星朗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们冤不冤啊,就因为这个,她就非要挑拨个遍?” 说完,许星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牵起我的手,满眼认真,“安安,你相信我,我自控力还不错,我绝对不会中她的套的!” 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茬,自然不曾怀疑过他。 我无奈地握紧他的手,“我知道,我一直都相信你。” 但我始终不愿意相信,一个女孩子,天生就是这样有悖伦理道德的。 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乍现。 我忍不住问道:“从她出国到现在,有多久了?” 许星朗垂眸仔细算了算,“差不多有五年了。” 我不禁疑惑,五年了她都没回来,为什么偏偏现在回来了。 更何况…… “她为什么要改名字呢?为什么要整容呢?” 国内的人认识李芜,国外的人可不认识。 她去到了一个新的国度,完全可以直接开始全新的生活。 可是她改了名字,李芜,变田冉。 还是冉冉升起的冉。 好像初生的太阳,一切都刚刚开始。 这很难不让人觉得,她是想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这个名字,是她为自己开启新生活而准备的礼物。 她并不准备再回到她作为李芜而存在的这个地方。 可是她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姑且算她费尽心思,才让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声名狼藉的地方。 这又是为了什么? 许星朗不解地抬起头,随后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低声道:“是啊,这不对劲……” 我张了张嘴,“或许,是这里有什么,让她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来不及细想这个,我依稀记得。 她刚刚,好像还说喜欢月晴姐来着。 她好像,还对许星朗感兴趣来着。 这太棘手了。 第63章 不对劲的许梨 我佩服李芜敢于举报黑社会的勇气,但我也没忘记,她曾经给许伯母还有月晴姐带来的痛苦。 她不再来打扰我们,我反倒还松了一口气。 我能做的,也只是默默祝福,希望李芜能被好好的保护起来吧。 七月已经过去一半了,还有一周就要放暑假,这意味着,还有一周就要期末考试了。 这半个多月,我担心月晴姐,所以即使要备考,我每天也都会抽出一个小时来健身房。 一来是为了看看月晴姐的状态,二来,也是为了让自己放松放松。 眼下那个隐患已经解决了,我也可以暂且将健身搁置,全身心地投入到期末备考中。 一周的全力以赴,还有将近一周的考试,时间在忙碌中,渐渐流逝。 走出考场的那天,我再一次长呼一口气。 每次考完试,我都下意识地长舒一口气,不知不觉,竟已经呼了两年了。 七月的艳阳如火一般灼烧着我的皮肤,中午又是一天中太阳最足的时刻,我不自觉的抬手,去遮挡那仿佛要直射我天灵盖的阳光。 那股刺眼的感觉消失后,我才抬眼,找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许星朗站在一棵大树旁等着我,见到我,便撑着一把太阳伞向我走来。 已经结束的考试,晴朗的天空,还有噙着笑,目光坚定向我缓缓走来的俊美少年。 莫名的,我觉得好幸福。 我小跑两步,就钻进了许星朗为我打造的那片阴影中。 我笑道:“等很久了嘛!” “没有很久呀。”许星朗学着我微微撒娇的语气,递给我一杯我念了好几天也没买到的绿豆水。 我打开喝了一口,绿豆沙很绵密,但却不齁甜,淡淡的甜味,很合我的口味。 我眼睛亮了亮,“好喝!在哪买的?” “学校门口的一个阿姨那,喜欢吗?” 我点点头,“不过如果没有绿豆皮就更好了…” 许星朗无奈又宠溺地笑着,却认真思考了一会,“我倒是真没见过哪有卖去绿豆皮的绿豆水,不过你喜欢的话,哪天我给你煮去皮的。” 我咽下嘴里的那口绿豆水,眨着星星眼,举手示意,“那我也要帮忙!” 末了补充道:“帮忙剥绿豆皮!” 许星朗牵起我的手,笑着答应。 走了几步,我把绿豆水的包装打开一个口,往许星朗那边递了递,“要不要尝尝,不甜。” 许星朗摇摇头,“我不太喜欢绿豆。” 我点点头,收回杯子,自顾自地享受。 “对了,我买了后天的票,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许星朗自然而然地点点头,随后问我,一会想去哪。 我抬起头,愣住了。 片刻后,我眨了眨眼,“我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我今天要跟我室友出去。” 江雪笙她们早就定好了我考完试那天的下午,我们约好吃饭唱歌一条龙。 许星朗摇摇头,“没说过呀。” 我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我以为我说过了……” 许星朗虽有些失落,但也尊重我的选择,准备送我回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想到一个方法。 他问我,可不可以带上他……还有他室友一起玩。 我们专业虽然不同,但考试结束时间大抵相同。 不管是康复,还是口腔,亦或是宋知宜她们麻醉。 许星朗在他们宿舍群里发了几条消息,便得到准信,他们全寝一会都没什么安排。 我当即决定,回寝室与我的室友商量。 许星朗说回去等我消息,还让我不要有压力,他只问了他室友一会有没有安排,没有说要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如果我的室友不同意,我们也可以各玩各的。 我回寝将这件事讲了一下,江雪笙没什么意见,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一起玩。 宋知宜虽没见过他们,但也不介意。 唯一不太对劲的,就是许梨。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这一个月多来,许梨都有些心不在焉。 我没忍住在许梨眼前晃了晃,终于晃得她回了神,“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我无奈,这个屋子里的人都听清了,就你没听清,果然是在发呆。 “你最近怎么了,总魂不守舍的,谈恋爱了?”我顺口加了一句调侃。 我等着许梨跳起来弹我的脑壳,但她却一改常态,沉默了很久。 我咽了咽口水,我真的就是随口一说,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梨……” “你说,一个男生嘴上说不喜欢你,但是是每次见到你,脸恨不得红到脚后跟,他是怎么想的?”许梨忽然有些惆怅。 我挑了挑眉,把我桌前的椅子搬过来,坐在许梨旁边。 我余光瞥了瞥,江雪笙和宋知宜也在竖起耳朵听。 我凭借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浅浅地分析了一下,“那你们之间有没有过肢体接触,他什么反应?” 许梨回过神,看见的就是三脸八卦的我们,她顿时清醒,身体往后仰了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她重重地咳了咳,清了清嗓,“不是我,是我朋友。” “哦…”我们仨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唏嘘。 看来是还不想说,我尊重她。 “那你朋友,跟那个男生,有没有过什么肢体接触,那男生是什么反应。”我改口道。 许梨想了想,这才凑过来,仔细斟酌着,“就是被无意间碰了一下胳膊,他很快就把胳膊收回去了,我壁……我朋友壁咚他的时候,他还会呼吸急促。” 宋知宜拍了下手,当即拍板,“八成有戏。” 我摸着下巴,也跟着点点头,“感觉他对你……你朋友还是有点感觉的,不然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天老爷啊,我舌头都要打结了。 许梨有些不相信,“真的?” “那他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我朋友。” 嗯,看来舌头打结的也不止我一个。 “你朋友觉得是因为什么呢?”我们珠珠大小姐舌头转的比我好。 “他总说他配不上我朋友。”许梨也适应了这个身份。 “一般说配不上,无非就几点,样貌,成绩,家境。” “你朋友是哪种?”很好,我也适应了。 许梨仔细想了想,“他样貌不算丑,身材身高什么的也不差,不然我也不会看上他…” 我和宋知宜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双双压制住了自己想要疯狂上扬的嘴角。 而此时的许梨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口误,仍在仔细回想,他为什么说他配不上她。 “成绩也还好啊,很优异,虽然照我来说还差了一点,但是我不介意啊…” “家境嘛……” “他家境确实不太好。” “他家三代务农,他有个哥哥还有个弟弟,而且他家里人都不怎么管他。” 这么看来,他家和许梨家确实有点差距。 许梨是家中独生女,虽说家境达不到大富大贵,但也是小康家庭,从小便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 既然那个男生很有可能是因为家境自卑,那么事情的解决办法就有切入点了。 我刚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就见许梨有些紧张地看着我们。 这是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我装作没听清,“你朋友呢,觉得这是问题吗?” “当然不是!”许梨下意识答道。 说完又觉得自己回答的太快,有些露馅,便干笑两声,“我了解我朋友,她不是那种物质的人,而且她觉得,那个男生,真的很值得,她认定了。” 许梨忽然满眼认真,认真到我都不好意思再开玩笑。 我心下惊讶,到底是多么好的男孩子,才能让我梨姐这么坚定地选择。 但我不好表现出来,便点点头,“那你就让你朋友主动出击,告诉他这些都不是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成功之后带给我们看看…” 我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合我梨姐心意。 说完后我又觉得不太妥,忙补救道:“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到时候我们帮你…朋友把把关,顺便让他看看你身后的姐妹团有多么强大,这样他就不敢欺负你……你朋友了。” 说着,我还秀了秀自己有些看不太清的肌肉。 许梨若有所思,似乎是在制定什么计划。 待她思考的差不多,我才重新说起她刚刚没听清的话,“所以话说回来,许星朗他们寝室的人想跟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唱歌,你同意吗?” 许梨抬眸,“许星朗他们寝室?他们整个寝室都能去吗?” 我点点头。 “四个人,全去?” 我迟疑了一秒,确认了他们寝室只有四个人,随后迅速点点头,“都能去。” “好!姐妹们,收拾起来!”许梨充满雄心壮志的一吼,震得我抖了三抖。 镇静下来后,我才给许星朗发去消息,随后给饭店打电话。 大概是因为还有专业没考完试,还有人今天就回家,所幸,那家饭店还有大一点的包房。 七月的天实在太热,我头发油得比以前更快了。 我以极快的速度洗了个头,挑了件裙子,戴上耳坠,化了个淡妆。 为什么是淡妆呢? 因为我只会化淡妆。 许梨比我稍慢一点,也完成了今晚的造型。 然而,我打扮得快,是因为我就会这么点。 许梨打扮的快,完全就是她速度快。 我看着她那精致的妆容,飘逸的卷发,还有那束腰露肩小短裙,美得我都想抱住她亲两口。 江雪笙不化妆,也是我们当中第一个结束战斗的。 此刻,她穿着一身休闲西装套装,搭配着各种金属首饰,戴上口罩遮住了浑身上下唯一偏女性化的面容,缓缓走向许梨,抬手,揽住她的腰。 许梨也配合,伸手抬起江雪笙的下巴,眼神魅惑。 看得我没忍住拿出手机,询问着二位当事人,“拍照不?” 得到应允后,我咔咔拍了两张,一边拍一边不住赞叹,“天哪,你俩也太配了,真的不考虑拍个情侣写真吗?” 江雪笙平时就爱走中性风格,有时候口罩一戴,帅得可媲美小鲜肉。 唯一帅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她的身高,没有那么高。 许梨生得甜美,和江雪笙身量差不多,有时候她们俩站一起,真的很像一对神仙眷侣。 再加上她们俩去哪都要一起,好得如同一个人,我们有时候也会在后面偷偷地磕cp,甚至舞到正主面前贴脸开大。 见许梨并不反感,甚至加入我们一起磕,我们也越发放肆。 许梨甚至附和道:“来,镜头推近点,我换个动作,再拍两张。” 说着,她把脖子往前伸了伸,靠近江雪笙的唇边,随后微微仰起脖子,勾起腿。 我举起手机,捕捉镜头,再调了滤镜。 虽然我不会拍照,但我修图技术还可以,尤其是调滤镜参数。 几下操作,一张可以当小说封面的照片便出现在了我的手机上。 点击转发,我们四个人便都收到了这张图。 我没忍住捂着嘴夸大其词,“呜呜我就说我磕的cp是真的,我磕的cp天下第一甜!” 与此同时,宋知宜也完成了装扮。 我抬手看了眼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们还不用急。 我把需要随身携带的纸巾梳子放进小背包,蹲下穿鞋,随后缓慢站起身。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我怀疑我眼睛花了。 我甩了甩脑袋,再三确认,我是缓慢起身的,且没有头晕的感觉。 所以不是幻觉。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住我的三人,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们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说着,我就要伸手擦,被宋知宜按住了手,“别动,一会粉底都擦掉了。” 随后,她语重心长地问着我,“宝贝,你不觉得你这妆有点淡吗?” 我也不想承认,可是她叫我宝贝… 不对,她不叫我宝贝,我也知道我妆淡。 我突然来了兴致,便拨了拨我的胎毛刘海,自恋地回着,“伪素颜。” 宋知宜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我拨刘海的手,“别伪素颜了,你这五官属于浓颜不适合淡妆,再说今儿这场合也不适合伪素颜!” 我还是不解,“为什么不适合?” 许梨有些无奈,“你说为什么,我们512寝,只有你是有男朋友的,然后你妆最淡,这合适吗?” “坐下。”说着,宋知宜和许梨对着我的脸分析了一下,随后,宋知宜拿出她的化妆品,许梨拿出她的工具,两人在我脸上分工进行改妆。 期间,她们还让我正对着镜子,让我看着,学习,什么样的妆适合我。 十五分钟后,一个五官明显立体多了的我,呈现在镜子中。 是我想要的那种,不是很浓又不是很淡,但足够让人眼前一亮的妆容。 时间也快到了,我们赶紧出发,赶去约定地点。 许星朗他们比我们早到,我们八个人,以我和许星朗为界,坐成了一圈。 这是我们两个寝室的第二次聚餐,气氛比上次自然了许多,至少我是这样的。 只是一向聪明靠谱的阮季康,这一次却有些不对劲。 我悄声问着许星朗,“阮季康是生病了吗,怎么脸那么红?” 许星朗闻言抬眸,也有些迷惑,“来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脸这么红……” “这屋很热吗?”许星朗说着就要找服务员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但看到我们几个女孩子都穿着裙子,他还是停下了动作。 况且,阮季康一直都没什么煽风的动作,也不一定是热得脸红,许星朗观察着他,想着其他可能性。 片刻后,他有些无语,“阿康,这么热的天,你穿那么多干什么,看你热的脸都红了。” 我这才发现,在这个三十几度的天,大家都恨不得少穿几件,阮季康却穿了一件长袖衬衫。 衬衫里居然还套着一件老头背心。 他不热谁热。 阮季康这才回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憨憨地笑着,“我最近有点感冒,怕着凉。” “你热得脸都红了,要不要把衬衫脱了,反正你里面还有衣服。”许星朗提议。 阮季康摆手拒绝,说自己坐在空调口就可以了。 于是,他和原本坐在空调口的丁烨换了位置,坐在了许星朗旁边。 我的目光一直跟随他到落座,看到他脸色确实有好一点,才放下心。 这只是我对一个普通朋友的关心,但许星朗却隐隐有些醋意,微微侧身,固执地挡住了我看向阮季康的视线。 我刚好要收回目光,见他如此,没忍住掐了他侧腰一把。 幼稚! 菜很快就上齐了,吃饱喝足后,我们出发来到了ktv。 第64章 宝宝给亲吗 昏暗的包房,炫彩的灯光,许星朗暗戳戳地揽住我的腰,摩挲着我腰间的镂空花纹。 时有时无的温润触感,似乎还有一丝麻酥酥的电流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我忍不住按住他乱动的手,求饶地笑道:“痒。” 许星朗趴在我耳边,“谁让你刚刚一直盯着别人看。” “我那是对普通朋友的关心!” “可以关心,但是我吃醋,你要补偿我。” 我看了看周围,点歌的点歌,唱歌的唱歌,听歌的听歌,似乎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我们。 我捧起许星朗的脸,快速地在他嘴上啄了一下,“这下可以了吧?” 许星朗知道我容易害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有得寸进尺,满足地点了点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只是揽腰的动作还没变。 灯光有点暗,我没看清他眼里的情绪,但总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 一个没忍住,我趴在他耳边说道:“你是故意的吧,想亲我就直说,还非要拿别人当借口。” 许星朗挑了挑眉,“被你发现了。” 闻言,我有些得意地看着他,甚至还在心里暗夸自己聪明。 刚准备听许梨唱歌,我便感觉到腰上的束缚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手腕上的触感。 我在一片迷茫中被动地被许星朗拉走,直至出了包房,来到了一个无人的楼梯间。 楼梯门一关,那些让人听得耳鸣心跳的音乐也被隔在门外,所有声音都变得闷闷的。 我一下子觉得耳边清静了。 没等我继续感受,便被许星朗一步一步控制住在了一方小天地中。 他右手托着我的脑袋,左手揽着我的腰,唇停留到我人中上方一厘米处,我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说话间的吐息。 此刻的我,完全就是被禁锢的状态。 后面是墙,前面是他。 “宝宝,你刚刚说,我想亲你可以直说,那我现在想亲你,宝宝给亲吗?”许星朗颤抖着声音,似乎是在极力压制什么。 他这个眼神我见过,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我答应,我的妆一定会花。 可是我如果我不答应…… 我也不想不答应。 毕竟今天的许星朗,也特意打扮过,有点帅。 可是我好像没带补涂的唇釉… 我软着声音撒娇,“我能说不给吗?” “不能。” 意料之中的回答。 “所以我再问一遍,给亲吗?” 我咬了咬唇,在心里吐槽着,你都把话说完了,还让我说什么。 我小小地嗯了一声,许星朗就要压下来,我突然又偏了头。 许星朗微皱着眉,目光跟随着我的手,看着我摸着他的口袋掏出纸巾,“等会我把口红擦了…” 虽说口红种东西,偶尔吃进肚子里没什么关系,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反正不擦,口红也会花。 随后,我警告道:“你别太狠,我粉底该花了,到时候唇周黑了一圈不好看我是真的会生……”(气的) “好。”许星朗哑着嗓子答应,没给我说完的机会。 唇被衔住的那一刻,我感到了一阵阵窒息。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还是有一种要被许星朗生吞的感觉。 才刚开始,我的腿便有点软,全靠许星朗的手臂和我身后的墙壁支撑,我才得以站立。 一直到我喘不过气,我握拳锤着许星朗的肩膀,他才松开我,嘴唇渐渐往下游走。 我全身都控制不住地发软,但那一刻我还是非常利落地捂住了我的脖子,“不行!” 许星朗满是情欲的眼闪现一丝疑惑,眼看着他要开始委屈,我连忙喘着气解释道:“我今天脖子上擦化妆品了,我怕你吃嘴里。” 他眨了眨眼,眼里涌现一丝无辜,随后哑声道:“我知道了。” 然后他将唇贴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浑身开始抗拒,“你……” 都说了擦化妆品了怎么还…… 但下一秒,我发觉他只是将唇贴在我脖子上,并没有其他动作。 我被迫仰着脖子,抓着他的头发。 颈间不断传来温热的触感,粗重的吐息,惹得我连连叫痒。 我叫嚷着,让他要么再重点要么放开,却只换来他收紧的双臂,还有继续轻飘飘的亲吻。 片刻后,他放开了我,我这才得到机会气鼓鼓地瞪着他,却对上了许星朗那似笑非笑的眸子。 声控灯很巧合地在这一刻熄掉了。 短暂的黑暗过后,我条件发射地咳了一声让它再次亮起,随后借着楼道里那比包房里亮了许多的灯光,瞪着许星朗。 许星朗丝毫不慌,反而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温柔与宠溺,看着我炸毛。 我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也就没劲了。 下一秒,我的目光被一点亮晶晶吸引过去。 我不禁失笑,“诶?你唇峰沾到了一点我的唇釉诶,你别说,还挺好看,一会回去我给你涂一个吧?” 我包里好像还有一个别的颜色的,上次出门随手放进去的。 不过既然要给他涂,那必然不能是常规涂法。 我想象着给许星朗涂一个大大的香肠嘴,便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竟是扶着许星朗的肩膀,笑到直不起腰。 但是我忘了,我的后腰,还在他的手上。 许星朗搂着我的锁骨一个用力,就把我笑到直不起的腰掰直了。 他的眼眸沉了沉,里面那刚刚平息一点的情绪再次翻涌,“歇够了?” 我觉得他不是真的在问我歇没歇够,反倒是有点像…… “能继续亲吗?” ……果然。 我眉头跳了跳,舔了舔有些微麻感的嘴唇,求饶地望着他,“我不给你化了行吧……” 嘴唇再次被堵住。 我暗自发誓,我一定要给他化一个最大最艳的红嘴唇!下次我就把我颜色最深的口红带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星朗才放开我,牵着脚步都有些漂浮的我,回到了包房。 我耷拉着脑袋,但表情却愤愤不平。 都说了不给他化了,还亲那么狠! 其他六个人,不,是四个人,在包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都不约而同地,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 好在灯光不亮,照不出我红透的脸,也照不出我凌乱的嘴唇。 我紧抿着嘴,试图掩盖掉色的双唇,和许星朗找了个角落坐下。 随后在包里翻来翻去,找到那只唇釉,偷偷地给嘴巴上了点颜色。 我刚坐好,许星朗的手,便再次揽住了我的腰,吓得我顿时僵了身子。 绷了半晌后,我发觉许星朗只是揽着,没有其他动作,我才放下心。 懒得再跑去点歌台点歌,我用手机扫了屏幕上的点歌码,在手机上点了几首我比较拿手的歌。 我自认为我唱歌虽称不上天籁,但也不算难听。 既然来了ktv,我身边还坐着我的男朋友,即便我们之间已经够熟悉了,但我还是想在他面前表现一下。 《小幸运》的前奏响起,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拿起麦克风准备唱。 “这谁的歌?”刚唱完上一首的丁烨举着麦克风,寻找着下一位应该接下麦克风的人。 但是找了一圈,没找到。 江雪笙最先反应过来,“许梨的!” 我环顾了一周,才发现一件,我刚刚就应该意识到的事情。 原本应该在包房的六个人,只剩下了四个…… 许梨和阮季康呢? 大家张口正要问,这俩人去哪了,他们俩便一齐推开包房走了进来。 他们的脸色不明,但我能看出来,许梨有点生气。 她一生气嘴角就会不自觉地向下。 ? 我不在的这一会发生啥了,许梨咋还生气了。 见我们都看着她们,许梨看了看大屏幕,也意识到,到自己的歌了。 只见许梨大方拿过麦克风,在点歌台上点了几下,直接把《小幸运》切成了《喜欢你》 许梨那独有的江南软语调调,却唱着粤语歌,别样的感觉,出奇的好听。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她唱这首歌。 一曲毕,我们都还沉浸在许梨的歌声里,许梨却突然转过身,举着麦克风,对着观众席,大喊一声,“阮季康!我喜欢你!你明明也喜欢我为什么就是不敢承认!是个男人你就跟我试试!” 全场安静了。 我鼓掌的手拍到一半,僵在了原地。 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不,我知道。 一瞬间,各种痕迹争先恐后地浮现在我眼前。 比如说, 许梨几个小时前问过我们的话… 许梨最近怪怪的,许星朗说阮季康最近也怪怪的… 吃饭时,阮季康换位置前坐的地方,刚好挨着许梨… 我们进屋时他还好好的,但是没过多久就开始脸红,换了位置远离许梨后脸色才好一点… 刚刚他们单独出去,回来许梨就有点生气,要知道她是不会对一个只是相识关系的男生甩脸子的… 还有许梨的突然换歌… 一切有些奇怪的地方,都得到了解释。 我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看向许星朗,他也是一脸懵。 我再看其余几人,皆像是被雷轰了一样,呆愣在原地。 我有些紧张地握住了许星朗的手,等着阮季康的反应。 甚至开始在心里琢磨,如果阮季康不答应怎么办,这么尴尬的场面,我要带许梨走吗? 下一秒,一直低着头的阮季康,突然站起身,一把抢下许梨手里的麦克风,按住许梨的头,极为霸道地吻了上去。 我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全场静默了几秒钟后,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包房。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原本有些腼腆的阮季康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我们的反应格外兴奋。 我抽出被许星朗握着的手,开始海豹式鼓掌,跟着尖叫。 没有停留太久,阮季康从许梨的唇上离开,也学着她用麦克风喊了一句,“许梨!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许梨也在发愣,听到这一句才清醒,当即扶着阮季康的肩膀就跳了上去,双腿环住阮季康的腰,双手捧着他的脸,再次吻了下去。 我捂着嘴,几乎要喜极而泣。 见证别人的幸福,尤其还是我好姐妹的幸福,远比我自己幸福还要感动。 在场的所有人,也无一不激动。 除了一个人。 我看着江雪笙有些难看的脸,我那爱看小说的脑子闻着味就开始分析了,当即心下一跳。 别吧,二女喜欢一男的戏码不会要在我身边上演吧。 两个姐妹我都爱,到时候我帮谁啊。 可我顺着江雪笙的目光看去,却发现,她那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的似乎不是许梨,反倒是…… 阮季康? 我眨了眨眼睛,仔细观察,却一再确定,我没看错。 等下,让我捋捋。 这种眼神,我愿称之为,看向情敌的眼神。 那么江雪笙这么看阮季康,证明她把阮季康视为了情敌,所以她就是对阮季康的伴侣有情,那么阮季康的伴侣是…… 许许许许梨? 一瞬间,我脑子里再次连了一条线。 比如,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一直应和着我们磕cp的都是许梨,江雪笙从来没有洒脱过。 为什么我们大家都听出来,是许梨自己而不是她朋友最近有了一个心仪对象,都在踊跃发言,而江雪笙一言未发。 因为她是真心的,所以她不会跟着我们一起开玩笑;许梨根本没有那份心思,所以才那样洒脱。 因为她是真心的,所以她不爱听许梨描述自己的心上人。 串起来了,全都串起来了。 此时此刻,我恨不得穿越回去,把我磕cp的时候说的那些混话收回来。 我是在开玩笑,人家当真事啊。 许星朗看见我突然变了的动作,觉得不对,问着我,“怎么了?” 我刚好回了头,强迫自己不去看江雪笙。 但是单凭一个表情,我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喜欢许梨。 自然,也没法跟许星朗说。 哪怕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也不应该向他暴露我朋友的隐私。 我随便扯了个话题,“我牙里好像塞菜了……” ……不是,我在说什么? “那我给你扣扣…” 许星朗说着就要来扒我的嘴。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你,要帮我扣牙? 然而,待看清他眼里那丝戏谑后,我瞬间有些心虚。 许星朗是看见我吃完饭漱了口的,再说我嘴里有没有菜,刚刚搅和过的他应该比我清楚。 这个理由,不太成立。 所以,他是知道我在蒙他,故意陪我玩呢? 那就玩到底吧。 我打着哈哈,“错觉,哈哈,错觉。” 见我状态如常,不想再说,许星朗便没再多问。 那边的许梨已经从阮季康身上下来了,回到了沙发上,明明刚在一起,却宛如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我不知道他们俩出去的那一时片刻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之前一直退缩的阮季康鼓起勇气,决定跟许梨在一起。 我只知道,许梨现在笑的很开心,全然没有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忧伤气息。 这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 我看向江雪笙已然恢复如常的脸庞,暗自叹了口气。 其他的,就再说吧。 第65章 情非得已 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似乎除了我,没人意识到江雪笙的不对劲,大家都玩的越来越嗨。 我也把这些情绪抛之脑后,准备唱我点的歌。 一首《慢慢喜欢你》。 嗯,我们今天就唱喜欢你。 这首歌我很喜欢,也偷偷练了很久,本想等到向许星朗告白时再唱的,没想到被他抢了先。 那就借这个机会,唱给他听吧。 我唱的很投入,我的朋友们也很捧场,在我唱的时候默声倾听,等我发出最后一个音节,他们才鼓掌欢呼。 “好听宁宁!” “你一票,我一票,明天我宁哥就出道!” “嫂子太棒了!” 回过神的那一刻,我刚刚那自信淡定的状态瞬间消失。 捧场的夸奖实在是太多了,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红着脸,回到许星朗身边坐下,观察着他的反应。 我刚刚唱的时候没敢去看他,怕一下子紧张,继而唱不出一个字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这首歌是唱给他听的,许星朗那么聪明,肯定猜也到了。 但他还是明知故问道:“唱给我的?” 我点点头,“本来是打算跟你表白的时候唱的,但是你动作比我快…” 说完,我有些哀怨地看着他。 许星朗很会配合我这些突如其来的小情绪,当即无奈地求饶:“没办法,你这么好,我怕我再不早一点,我就没有女朋友了,到时候我哭都没地方哭,你忍心吗?” 我忍俊不禁地摇摇头,“不忍心不忍心。” 我的笑点有时候有些莫名其妙,比如此刻,我越琢磨许星朗的话越想笑,便靠在他怀里笑了个尽兴,随后才想起来问道:“好听吗?” 许星朗原本环在我腰间的手抬起,摸了摸我的耳垂,温和笑着,但言语间却满是认真,“当然,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版本。” 随后,他凑到我耳边,轻声吐息,“我感受到你的喜欢了。” 我红着脸,不敢去看他,但却控制不住地勾起嘴角,“那就好。” 我点的歌是最后一首,我们说话间,屏幕正放着一首随机歌曲,宋知宜在旁边大喊,“点歌啊!没歌了!” 大家或许是玩累了,都在思考自己还能唱什么,但是却没人去点。 这时,李子扬突然有些欠欠儿地提议着,“朗哥,嫂子都给你唱歌了,你不打算给嫂子露一手?” 我心下一动,便从许星朗怀里起身,望着他。 一瞬间,我看着许星朗原本甜蜜自豪的表情瞬间一僵,随后恢复如常,握拳轻咳一声,“我就不唱了,你们来吧。” “别啊朗哥,你唱歌那么好听,来一个!”丁烨也在旁边添着火。 但不知为什么,明明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劝唱环节,我却觉得哪里怪怪的。 许星朗那三个室友的表情,都不约而同地有些意味不明。 我正思考着,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就被他们三个的起哄拉回了思绪。 “来一个!来一个!” 许星朗斜眼瞪了一眼他们三个,他们三个停顿了一秒… 也只是停顿了一秒,随后起哄得更加厉害。 或许是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此时的我,迫切地想要听许星朗唱一首歌,便也眼含期待地看着许星朗。 许星朗垂眸对上我的目光,眼里的无语化开,逐渐转变成一抹心虚。 “你…你真的想听?” 许星朗的声音很有磁性,只是叫我的名字都能让我心绪荡漾,我早就想听听他唱歌是什么样的了,当即眨着星星眼,肯定地点头。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袖子,仿佛是要去接受审判。 他从点歌台处向我走来时,《情非得已》的伴奏恰好响起。 他向我伸出手,我把麦克风递给了他。 我托着下巴,看着他修长的五指握着我刚刚握过的麦克风,还挺好看的。 顺着手指往上看,我看到了许星朗微抿的唇,还有……额头上的细汗。 刚刚还没冒汗呢,这会难道是紧张的? 不过我刚刚也是有点紧张的,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但我却没有到他那个地步。 难道是不舒服? 可是刚刚还好好的。 我正要再观察观察,他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许星朗便开口了。 伴随他的第一句而出现的,是更多的冷汗。 那一刻,我突然放下了心。 也明白了,他室友脸上的表情叫什么。 …… 叫幸灾乐祸。 再看向他的室友,除了搂着许梨的阮季康,其余两人全部都笑到锤沙发。 而阮季康只是动作没有那么大,但脸上的笑容却不亚于另外两人。 我没忍住,背过脸去偷笑。 原来许星朗也有不擅长的领域。 他的声音确实是好听的,只是音调直来直去。 俗称,大白嗓。 但他很努力,也很淡定。 哪怕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笑,他还是很淡然地唱着那首歌。 直到我看到他有些发抖的手。 我不想看他这么煎熬,起身拿起另外一只麦克风,笑着牵起他发抖的手,使出全身力气,喊出了那一句,“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许星朗错愕地看着我,随后扬起嘴角,与我十指相握,和我一起,没有任何技巧地,喊完了这首歌。 好不好听不知道,但是气氛很到位。 我们带动所有人跳起了各种鬼畜舞蹈,就连一直在喝酒的江雪笙都跳了起来。 一首不是舞曲却胜似舞曲的歌结束,跳的最欢的丁烨和李子扬更是一个掩面一个扭腰地摆了个pose。 还怪好笑的。 大家都很开心,相比之下,许星朗的脸色就差了一点,一直有意无意地瞟着我。 我心里隐隐知道他是为什么,便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用只有我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没想到星朗哥哥唱歌这么可爱啊,我好喜欢诶。” 许星朗很是不确定地问我,“真的?” 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李子扬看见我们在说悄悄话,也看到了许星朗那有些尴尬的脸,便开口劝着,“没事朗哥,别难过,一家人有一个会唱的就行了,你下次可以配合嫂子唱rap!” 我赞同地点点头,“你的声音真的很适合唱rap诶。” 也不知道李子扬哪个字说到了许星朗的心坎上,他的脸色确实好了很多。 或许是我们俩开了一个头,接下来大家都开始对唱。 其中,最为亮眼的就是许梨和阮季康那一对了。 阮季康再一次刷新了我对他的印象,素来腼腆连话都很少说的他唱起歌来,丝毫不输专业歌手。 其次,气氛非常到位的,就是我们的宋珠珠…… 跟丁烨还有李子扬唱的《我的好兄弟》。 宋知宜的唱法很成熟,一看就是专业学过的,估计还是童子功。 但这一首,她却完全抛开了那些技巧,只在简单地发泄情绪。 真声直接垫高音,两个男生的声音加起来都没盖过她,我们珠珠是有些实力在身上的。 唱完歌已经不早了,我们赶在宿管阿姨锁门的前一刻,拖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江雪笙,赶回了宿舍。 三人齐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江雪笙搬上了一米多高的床。 随后,我们才安心去忙自己的事。 换好衣服,已经熄灯了。 我们打着各自的台灯,在脸上涂着卸妆产品,然后拎着洗漱盆,轻手轻脚地,排队洗漱。 洗手间隔音不好,动静稍微大点,隔壁就能听见。 往常也就罢了,但现在是深夜。 我们谁也不想明天一觉起来,荣登吐槽墙榜首。 第二天我们睡了个昏天黑地,就连最早起床的江雪笙都睡到了十一点。 宋知宜不需要收拾什么东西,当天就拎着一个包被她哥接走了。 剩下的我们仨,便各自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宿舍地方不大,同一时刻摊不下三个行李箱,我们只能按照车票早晚分批收拾。 许梨最先,我第二,江雪笙最后。 因为许梨的行李要托运,所以装好后,她还需要反复测重,以免超重,多花很多钱。 我坐高铁,不需要担心这个,只需要在挑护肤品的时候避开100毫升以上的压力喷雾即可。 我把我要穿的用的收拾得七七八八,一抬头,便看见了书架上的一排新书。 那是我前不久取回来的,下学期的教材。 我陷入了纠结。 我初高中时,就会在寒暑假提前把下学期要背诵的课文背一遍,所以大一时我也延续了这个习惯。 只是带回去的书,基本都没怎么翻。 那么这一次呢…… 思来想去,我还是装了两本。 万一就看了呢。 我把收拾好的行李箱靠边放好,随后上了床,给江雪笙腾地方。 她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不对劲的反应,甚至比从前更活泼,活泼到我都以为昨天是我看花了眼。 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我没有。 正发着呆,便听见江雪笙叫我,“宁哥,快来,我箱子扣不上了!” 作为512寝的力量型选手,我常常会在她们扣不上行李箱的时候,浅浅地坐上去一下。 不过…… “你这么快就收拾好了!”我记得我也没发呆多久啊。 “我一会跟朋友约好了打游戏的,所以我刚刚在床上就把东西打包好了,然后构思了一下他们应该放哪,现在只要装个箱就行。” “你快帮我坐一下,然后跟阿梨一起想想吃啥,我朋友就能打一个小时游戏,刚好我打完咱就吃饭。” 我赶紧放下手机,爬下了床。 我坐在箱子上,低头看着摆弄密码锁的江雪笙,有些不解。 “你朋友打游戏怎么还限时啊?” 江雪笙头也不抬,但仍细细回答,“他才上小学,家长管手机,游戏还有防沉迷系统,所以玩不了多久。” 我诧异地张了张嘴,“小学生?你们能玩到一起去吗?” 彼时,江雪笙已将行李箱扣好,站起来对我说,“只是打游戏而已,也涉及不到别的,而且你别看他小,可比某些爱开黄腔还满口脏话的男大学生好多了,说话还有礼貌,一点都不熊。” 我瞬间被说服,甚至想去找个小学生网友一起玩我的乙游。 但…… 这好像不一样。 乙游不需要两个人一起玩,也不需要开麦。 最重要的是,我早就因为手机内存不足把乙游卸掉了啊。 哦不能再提了,一提我就想到我当年忍痛抛弃我老公的滋味,实在是太难过了。 晚饭我们一起吃了顿外卖,点了几个菜,买了点鸡尾酒。 这一次,我清楚地知道了我的酒量,只喝了一罐。 许梨比我能喝一点,但因为第二天要起早赶飞机,所以也只喝了一罐。 江雪笙最晚走,所以她最放肆。 当她把第五个易拉罐捏瘪,又把手伸向第六个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明早不送梨姐下楼吗?” 江雪笙:…… “卧槽我忘了…” “那我不接着喝了。” 我看着江雪笙那清明的双目…… 敢情五罐都是开胃菜啊。 第二天早上五点,我们准时出发,将许梨送到了楼下,就回去补觉了。 睡了一会,吃了点饭,我就和许星朗一起去了车站。 我哥还有两天才放假,但我妈还是给我做了一大桌我爱吃的菜。 我想过邀请许星朗去我家吃饭,但他说,他姥姥姥爷听说他回来,也做了一桌菜,等他回去。 我一想也是,老人家也很久没见过外孙了,该是想得紧。 况且人家菜都做好了,更没有扔下那边来我家的道理。 虽然我妈知道许星朗是和我一起回来的,但她还是早早来车站等着接我。 我一出检票口,便不管不顾地冲向我妈,但碍于旁边人太多,我还是忍住了拥抱我妈的冲动。 回家再抱回家再抱。 我呲个大牙跑到我妈身边时,才恍惚想起,好像忘了点什么。 一回头,便看见许星朗拉着两个行李箱,有些无奈地向我走来。 我忙耍赖地笑了笑,接过了我自己的行李箱。 许星朗跟我妈问了好,我妈笑眯眯地看着他,“阿姨做了好多菜,晚上去阿姨家吃吧。” 我刚要张嘴解释,许星朗便温声将跟我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妈当即表示理解,让许星朗有空再来。 我们就此分别。 回到家,我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就坐下来吃饭。 那一晚,我听我妈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慢点吃,别噎着。” 而我,却分不出一丝余力回复我妈,只顾双颊被饭菜塞的鼓鼓的。 第66章 涨工资 刚放假的大学生最得妈妈喜爱,胡吃海塞的第五天,我胖了五斤。 我反复量了很多次体重,结果还是一样。 那一刻,我愣在原地,欲哭无泪,我甚至不敢去看月晴姐今天给我发了什么消息。 明明差一点就达到我自己定下的标准了,明明马上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健身卡的钱还给许星朗了,怎么就这么放肆了。 我哥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这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他先是愣了几秒,随后有些紧张地凑过来,问我,“失恋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对不起你?你跟哥说,哥听明白话以后立刻就去揍他!” 我被他问懵了,抬起头眨了眨眼,呆呆地问道:“为什么要听明白话才能去揍他?” 不能直接揍吗? “这样有证据,我打的才能理直气壮啊。” 我继续呆呆地点了点头。 我哥更急了,“瞅给孩子难过的,不用证据了,哥现在就去揍他!” 好,揍… 等等等会?! 我眼看着我哥把门打开,只差一步他就能冲出去了,我连忙起身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往回拖,又凭借我灵活的身躯挤到他面前,把门关上,锁好。 同时大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哥无语至极,“你不用替他维护…” “是我胖了!” 两句话同时说出,我哥从一头雾水,逐渐转变为满头黑线。 中间还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随后,我看着他眯了眯眼睛,怒气值逐渐上升,“你刚刚怎么不说?” “我没反应过来…”我有些心虚。 我哥气得点了点我的额头,“你啊你,反射弧都能绕地球三圈了,今天中午跟你说句话,好悬没明天下午才反应过来,胖几斤瞅你失落的那个样,胖就胖了,再减不就行了,吓得我以为那小子欺负你了……” 我哥嘴皮子像蹦豆似的一顿输出,我被他训得大气不敢出,只敢连连点头,“是是是。” 当他训得正激情澎湃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我失恋,这一切不都是我哥自己想象的吗? 你自己想象的,我没反应过来,然后你来怪我。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收起刚刚那副神似鹌鹑的模样,缓缓抱起胳膊,抬头直视他,面无表情,“我记得我好像没说过我失恋。” 我哥蹦豆一样的嘴突然僵住了。 片刻后他收回了掐腰的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他头上那几搓毛,咳了一声,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妈,晚上吃啥?” “现在是中午吕砚舟,你应该问午饭吃什么。” “啊对,妈午饭吃什么……” 我默默拎起我的狼牙棒,淡定地摸了摸我那有些炸的头发,开始满屋子追他, “你别以为叫妈妈我就会放过你!刚才训我很爽是不是?啊?我什么话都没说挨你一顿骂,本来你要替我出头是很感动的一个事,你那个嘴叭叭叭,非得叭叭……” “你那玩意打身上很疼的!能不能对你哥温柔点,好歹换个毛绒玩具啊!” “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我让你骂回来行了吧!” “别薅我头发!” “妈!你管管她…轻点打!祖宗!” 我妈拎着铲子从厨房里出来,开门的声音让我们都下意识一顿。 随后,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关上了厨房门。 锁好。 …… 干得漂亮。 * 其实这件事,根本不算事。 只是我俩打闹习惯了。 我也知道我哥是心疼我,但这也并不影响我因为他嘴贱想揍他。 狼牙棒只是用来吓唬他的,当我成功薅到他头发的那一刻,我便把它扔在一边了。 兄妹大战告一段落,我们俩很有默契地一起去洗手,帮我妈做饭。 吃饭的时候,我妈接到了一个电话。 此时,我刚夹了一坨蒜蓉粉丝到碗里慢慢吃,便闻声抬头,一边吃一边听着我妈讲电话。 “小渊啊,怎么了?” 小渊? 我回想了一下,我们都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名字里带渊,就是我妈送饭的那户人家的儿子,叫何渊。 可是高考结束后,他们家不就说不用再送饭了吗? 这都一个来月了,又打电话来是为什么? 我离我妈最近,她的手机音量还大,哪怕是听筒模式,我也能多少听到点。 但是平时都听不太清,这一次能听清的原因,大概是电话那头声音也很大吧。 我听着何渊鬼哭狼嚎的叫,“齐姨!我想吃你做的饭!呜呜我妈做饭实在是太难吃了!” 已经变过声的成熟男声,此时此刻像小男孩一样哭喊。 莫名喜感。 那边似乎还有一道愠怒的女声,咆哮着,“你爱吃不吃!” 我妈见我俩都竖着耳朵听,便开了外放。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答话,那道女声便抢过了电话,但却全然没有刚刚的失态,反而温柔至极。 “玉梅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吧?” 我们仨都琢磨不出透他们刚刚是什么意思,但这一句,却很容易听懂也很好回复。 我妈赶紧说道:“没有没有。” 何太太,也就是陈女士,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随后便进入正题。 “是这样的,小渊啊,最近特别想吃您做的菜,所以我们的想法是,能不能再请你回来给我们做一日三餐,这次是来我们家做,做我们一家三口的午饭和晚饭,工资我们在原先的基础上再给您加两千。” 四千加两千,那就是六千。 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我妈特别喜欢别人夸她的菜,一听,眼睛都笑成了缝,“当然可以,不过工资就不用涨了,还是四千就行。” 我咬着筷子,有些不理解,哪有人主动降价的。 但我也知道,我妈一直念着何家看在我小姨的面子上无条件相信我们,而且还尽可能按照我们觉得舒适的方式来,确实是个照顾我们的好雇主。 况且,这是我妈妈的工资,她想要多少,就要多少,我不干涉。 原以为何家会就此应下,没想到,陈女士很快就拒绝了,“不不不,这次做的饭比之前多了两倍,加工资是理所应当的,您就别推辞了。” 末了怕我妈不答应,陈女士还补充了一句,“小渊都饿瘦了。”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我妈常常会跟我们分享她工作时的趣事。 我从她的只言片语中能听出来,她很喜欢何渊那个孩子。 眼下,她听到何渊都饿瘦了,再加上她本身就没想拒绝何家,当即笑着应下。 紧接着,我便听到电话那边的哀嚎停止,转而变为一声超大声的欢呼。 何渊重新抢回手机,“齐姨!我明天想吃红烧肉!” “好好好,齐姨明天给你做,还想吃什么?” “炒笋片!我妈炒的笋片根本没味道……” “好好好。” 何渊还想说什么,陈女士再次抢回手机,“对了玉梅姐,咱们买菜的钱还是像之前一样,你记好,我报销。” “三口人,您每天做三个菜一个汤就好,回头我把我们爱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列个清单给您。” 我妈连声应下。 挂了电话,我跟我哥对视一眼,极为默契地冲我妈竖了个大拇指。 我妈特别开心。 没人知道,被某些“自家人”贬低了那么久的她,突然得到了认可,心里的感觉有多么复杂。 想到这,我又不受控地想到了某个人。 真烦。 但妈妈做的菜很好吃,可以抚平一切苦恼,吃着吃着,我也就不想了。 第二天起,我妈便开始上门做饭。 在经过何先生陈女士以及何渊的同意后,我跟我哥被批准,可以跟我妈一起去,帮她打下手。 我洗菜,我哥切菜,我妈炒菜。 一开始待得无聊的何渊也要过来帮忙,但他意识到他既没有耐心像我一样一根一根地清洗蔬菜,也不能拥有像我哥一样的刀工,更没法代替我妈掌勺,便放弃了。 不过就算他不放弃,我们也不会给他机会过来帮忙的。 拿人工资,就要做好分内的事。 没道理领着人家开的工资,还让人家孩子过来帮忙。 虽然何家的人不在意这个,陈女士甚至想出钱让何渊跟我妈学做饭,以便日后自己生活能吃的好点。 但这毕竟只是个想法,没有落实。 所以该有的分寸感,我们还是有的。 日子来到八月,暑假已经过了一周,我妈也工作了一周,无形中已经赚了一千五百块钱。 陈女士将之前的想法落实下来,要交学费,让何渊跟我妈学做饭。 我妈直言不用交学费,平时她做饭时让何渊来打打下手就行。 这样一来,洗菜的工作就被他接过去了。 何渊学东西很快,我哥教会他切丝以后,切菜的工作也被他接过去了。 我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心中隐约肯定,假以时日,掌勺的工作怕是也可以交给他了。 到时候,我妈妈又该去哪里工作呢。 这是一个值得提早做打算的问题。 我跟我哥的工作被接手,我俩也就不再需要去何家了,每天的任务就是把我妈送到何家,再把我妈接回来。 暑假还有一个多月结束,在这之前,我计划了很久,暑假是要去找兼职赚钱,还是找医院实习积攒经验。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后者。 眼看着就要大三了,我也应该考虑考虑自己的未来了。 康复只是一个大框,这里面还包括很多细小分支,那么只在课堂上了解过这些的我,还是应该尽早实践一下,分辨分辨,哪个分支更适合我。 如果都不合适…… 那就尽早做别的打算吧。 路嘛,总是有很多条可以选的。 我二舅在这方面有些人脉,托关系帮我找到了希城的一家医院,跟人家说好,我不要工资,只是去学习。 亲兄弟明算账,为表感谢,我妈要请我二舅吃饭。 我二舅刚开始说不用,后来又改口说想吃我妈做的粉蒸肉。 我妈直接找了个空闲时间,把我二舅一家都叫到家里来。 动筷前,我二舅却总觉得此情此景缺了点什么。 我正要问,是不是缺酒,忽然想起我二舅不抽烟也不喝酒。 难道是…… 刚要想明白,我二舅一拍大腿,拿出了手机。 我二舅妈顿时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只见我二舅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拨出去一个视频电话。 “咋了爸?” “闺女,你看这是啥。” ……果然是要馋我姐。 “粉蒸肉。”我姐眼神还挺好使。 随后,我二舅举起手机,朝我们扫了一圈,“看这是哪!” 看见我们的那一刻,我表姐的情绪与刚刚大不相同。 她大叫着,“我二姑家!你们去我二姑家啦!二姑!安安!小舟!” 隔着屏幕我都能听出来我表姐的激动,不过我表姐都大半年没回来了,我们还怪想她的。 我们同样激动地跟她打了招呼。 随后,我二舅嘴欠地说道:“你馋不馋?馋你也吃不着呀,怎么办呀,哈哈哈…” 远在杭城的齐若珊:…… “妈你看我爸,他又馋我!我现在我就订票,明天我就回去!” 二舅妈无奈地哄着我表姐,“别理你爸,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欠,你吃饭没啊?” “我正吃着呢,手里的饭顿时不香了。” 我妈赶紧打着圆场,“别着急,馋了就自己去吃点想吃的,等你回来二姑再给你做,不给你爸吃。” “二姑最好啦!” 几人又叮嘱了几句,直到我表姐要工作了,才挂掉电话。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妈狠狠拍了我二舅肩膀几巴掌,“打小就属你最欠!珊珊都长大了你还没长大,还这么欠!没正事!” 我二舅妈还在旁边帮腔,“就是就是。” 我二舅只比我妈大一岁,他们俩是我姥姥生的所有孩子中年龄差最小的两个,俩人从小就是这么闹过来的。 我二舅原以为我二舅妈嫁过来之后,我妈能收敛点,我妈也确实这么想过,但没想到我二舅妈年轻时候的脾气比我妈还要火爆,受委屈从不隔夜,有时候还会找我妈一起揍我二舅。 一来二去,我二舅妈和我妈反倒更像是一对亲姐妹了。 我二舅呲牙咧嘴地笑着,似乎是被骂一顿以后舒服了,拿起筷子吃得爆香。 时不时地还给我舅妈夹菜,我舅妈还会害羞地笑。 看见两人都这个岁数了,感情依然这么好。 我属实羡慕得紧。 不过没关系,我妈还有我们俩。 我跟我哥帮我妈收拾好厨房,便各自回去睡觉。 今天有点累,我早早地上了床。 然而闭上眼,却迟迟睡不着。 我没忍住打开了手机,发现才十点。 怪不得睡不着,我平时都将近十一点才会睡觉。 但黑灯瞎火的看手机对眼睛不好,而且明早还要去医院报道。 迟疑了几秒,我还是决定,放下手机,听听音乐助眠。 刚刚戴上耳机,手机便震动了几下。 是许星朗。 他问我:睡了么宝宝? 我回:还没。 他继续说:明天要不要出来玩? 我很想答应,但我明天开始要去实习了。 我组织了半天措辞,最后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我联系了一家医院实习,明天去报道。 许星朗输输打打,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 但最终,还是只化作了一句:那宝宝好好休息。 我察觉到他有点失落,连忙解释着,“这个事是今天才定下的,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我男神:我明白,宝宝别急。 我男神:我没生气。 他太贴心,我反倒有些过意不去。 我赶紧构思着解决方案,很快便想到。 al:这周末我应该会休息,到时候我们再出去玩一整天好不好? 似是怕我看着文字会胡乱脑补语气,许星朗发来了一句语音。 声音温润,没有一丝怒气,“好,都听宝宝的。” 我忙发去一个亲亲的表情包,配文:最爱星朗哥哥了! 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我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许星朗是什么表情,他一定是勾着唇,很是受用地浅笑着。 几秒后, 我男神:宝宝要去哪个医院? 我把医院名称连带着地址都发了过去。 al:怎么,你要去接我下班嘛? 我男神:明天恐怕不行,明天晚上我有点事。 我表示理解。 al:那等你不忙了再去。 我男神:宝宝晚安,早点睡,明天加油。 al:嗯嗯,晚安。 熄了屏,我刚好来了困意。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我摘下眼镜,陷入梦乡。 第67章 差点忘记的七夕 隔天,我起了个大早。 这是我第一次没用闹钟就准时地自然醒了,所以我的状态特别好,信心满满地坐车去了医院。 我找到了我二舅的人脉,他带我去了康复科。 科室不算大,但分区非常齐全。 第一站,我先去了物理治疗组。 带我的老师是位很硬朗壮实的男老师,30岁,姓杨。 看到我的第一眼,他便淡淡地错开了视线。 我礼貌地向他问好,他也只是淡淡点头,不说话。 他这么冷淡,让我有些无措,一举一动都极其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惹人厌烦。 接下来,患者躺着,老师坐着,我站着。 眼睛盯着老师的动作,右手却有意无意地在左手虎口处画圈。 我承认我是有些精神内耗的。 就比如现在,老师对我态度冷淡,我会想,是不是我刚刚哪个反应做错了,让老师觉得心烦了,但出于基本的尊重,他还不能对我翻脸,所以才这么冷漠。 正纠结着,一道男声打破了我的思绪。 杨老师抬头问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依旧是没什么感情的嗓音。 甚至……有点虚。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没时间胡思乱想,我赶紧停止手上的动作,认真回答道:“吕宁安。” 随后,为了加深印象,我又很快补了一句,“双口吕,安宁的那个宁安。” 杨老师点点头,用一个足够让我们听到但又不那么大的声音对患者说,“来,穿鞋,咱们站一会。” 随后对我说,“帮我拿一个1号台阶。” 我愣了一秒,在杨老师抬眸看我的第二眼,终于意识到,他是在跟我说话。 我赶紧转身,顺着他刚刚指的方向去找。 一边找,我一边在脑子里回忆着自己看过的书,但是,却没搜索到有关的信息。 难道是我还没学到? 正想着,我已经来到了一排木质台阶面前。 可是我不知道选哪个。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老师,更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便自己思考。 1号台阶,那应该是最矮的那个。 我下意识地挑了左边那个最矮的,抱着它,快步往回走去。 还有两步走到时,杨老师已经帮患者穿好了鞋。 看见我手里的台阶时,他摇了摇头,“那个坏了,换一个。” “可是那边就剩这一个了…” 闻言,杨老师低着头看了看我们所在的床底下,又看了看旁边的床,再次指了指,“那个床底下有一个。” 我立马去拿。 这一蹲下,我才发现,床底下有那么多器具。 我赶紧把台阶扒拉出来。 杨老师把台阶放在患者前面,轻声说着口令,带着患者练习抬腿。 由于杨老师第一次让我办件事我就没有做到完美,我一直有点懊恼,继而有些紧张。 为了缓解这份紧张,我便站在旁边默默查患者抬脚的次数。 查到第五个数时,我看见杨老师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猛的一惊,仔细回想。 我也没出声数数啊… 随后,我看见杨老师眼里那掩饰不住的嫌弃,“咋的?台阶怕丢啊?非得抱着?” 我下意识低头,随后脸色难看到口罩都差点遮不住我的难堪。 刚刚为了方便拿那个好的台阶,我随手把这个破台阶夹在了腋下抱着。 后来又有点紧张,就自动忽略手上那不正常的坠触感了。 我干笑几声,“我忘了。” 随后,我把台阶抱回了原地,又讪讪地走了回来。 五分钟过得很快,杨老师就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下一个患者身边。 但他抬脚前还没忘记转头对我说一声,“下一个要去病房,你去吗?” 我没去过病房。 当即点点头。 杨老师拿着医生才会有的门禁卡带着我走医疗通道,他又身高腿长的,我连跑带颠地才勉强跟得上他。 看到我喘息的有点大,他再次有些嫌弃地看着我,“太虚了,好好锻炼吧。” 我:…… 好的老师。 病房比大厅安静很多,我怕喘息声太大会显得很突兀,便在门口花了几秒钟把呼吸调整好才走进去。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我们再次回到大厅,准备下一位患者的康复治疗。 我没说话,杨老师话也少,只是偶尔让我帮着拿拿东西,其余时刻也是无话。 而这位患者大脑受损,说不出来话。 我们这边,静的离谱。 相比之下,隔壁床就热闹多了。 那位老师很健谈,今天这一上午,有好几次他都在我们隔壁床工作,我甚至都能听到他跟患者唠的家常。 从中得知,他今年25岁,刚刚工作两年,没有女朋友,家住…… 剩下的我就自动屏蔽了。 我转头看了看我们杨老师,有些疑惑,不就差了五岁吗,怎么生活状态差这么…… 没等我腹谤完,杨老师似有所感,抬眸看了看我。 我赶紧闭了眼,伸手揉了揉眼睛,装作眼睛不舒服。 再一睁眼,一切如常,仿佛刚刚那一眼只是我的幻觉。 我暗自松了口气,转了转自己因为长时间低头而有些僵硬的脖子,不禁觉得自己想太多。 上班这么累,只是态度丧一点怎么了。 正转着,我的耳朵重新接收到隔壁床老师聊天的声音。 那边似乎是患者问了他什么,我没听清。 只听见他那清爽俊朗的少年音,大咧咧地散布开来, “我没有女朋友,今天七夕都没人跟我一起过…” 嗯,没有女朋友是不能过七夕… …… 等会… 今天是七夕? 我赶紧环视一圈,确认主任没过来,掏出手机。 都不需要我看日历,手机屏幕上的飘窗就已经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确认的那一刻,我冷汗直冒。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七夕,我是有男朋友的。 我连忙去找了许星朗的微信对话框,却发现他今天跟我说的话一如往常,只是简单的问候和分享,丝毫没提七夕的事。 我想安慰自己,没准许星朗也忘了。 但我的直觉却告诉我,这个假设不成立。 与此同时,我的脑海里突然乍现许星朗昨晚给我发的消息。 实锤了,许星朗知道,他只是没跟我说,他昨晚就想约我来着。 我不禁有些懊恼。 上一次情人节就因为我们闹分手没过成,一年就这么两个相关的节日,这一次再错过,我真的有些过意不去了。 我赶紧跟老师打了个招呼,借口去上厕所,实际上是去卫生间给许星朗发信息。 可是人站在蹲坑上方,我却不知道该发些什么。 然而时间紧迫,我不能占用卫生间太久。 正打算发一句“七夕快乐”,再问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我与许星朗的对话框便弹出一句信息。 “宝宝晚上有安排吗?” 我赶紧回了一个,“没有” 按下发送的前一秒,我又觉得自己的文字有些生硬。 于是我加了个字,发出一句,“没有呀” 趁着他还在输入中,我赶紧补上我刚刚那句,“七夕节快乐!” “我们晚上一起去吃饭吧?”我问他。 我看见对话页面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停了一瞬,随后,他发来一句语音。 他的声音里满是笑意与无奈,“终于想起来啦?”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又暗自庆幸他现在看不到我的反应,回过去一个“嘿嘿”的表情包。 我们说好晚上一起去吃饭,但我却对许星朗说我这边还没确认下班时间,所以让他等我消息再出发。 然而实际上,我早问过杨老师下午的下班时间,我之所以这样说,是想给自己争取点时间,好去买礼物。 毕竟,中午午休时间太短,我连回家午休都太赶,我不确定我能挑到合适的礼物。 草草地搜了一下附近的礼品店位置,随后,我给我妈发了个信息说我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做完这一切,我便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准备出去。 可准备压下扶手的那一刻,我又停住了。 左看看,右看看… 来都来了,上个厕所吧。 * 每日中午的下班时间是固定的,老师一做完最后一步工作,我便马不停蹄地打了招呼,换下了白服。 医院附近没有礼品店,为了节约时间,我没有坐公交,而是打了车。 好在中午路上并不堵,大概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没时间回家午休吧。 然而,这份顺利,在我到达礼品店时戛然而止。 面对琳琅满目的礼物,我犯了难。 这是我第一次过七夕,没什么经验,故而也不知道,我应该买什么样的礼物。 实用的? 华而不实的? 有纪念意义的? 此时此刻,我看过的那些小说情节不受控制地蹦了出来,他们争先恐后地抢占我眼前的位置,给我出谋划策。 emm…. 袖扣? 领带? 腕表? …… 醒醒吧吕宁安,你男朋友不是霸道总裁,用不上这些东西。 再说,你也没那么多预算啊。 不靠谱。 在礼品店逛了半天,我倒是挑到很多我喜欢的东西,却没发现,适合许星朗的东西。 漫无目的地逛了许久,眼看午休时间所剩无几,我却依然像个无头苍蝇。 我站在一排水晶球面前,闭了闭眼,开始冷静地分析。 首先,我要知道,男生,都会用到什么。 其次,我要知道,许星朗会喜欢什么。 最后,我要知道,这个礼物,要表达出我什么样的想法。 如果说前两个我暂时想不透彻,最后一个我却是能瞬时想通的。 我想要送他一个礼物,能够陪伴他左右,让他每天都能用到,这样每天用到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我。 想来想去…… 有了! 剃须刀。 事不宜迟,我拎起书包,直奔专卖店。 店员小姐姐人很热情,听说我想给我男朋友买礼物,便推荐了当下卖的最火的一款。 据说,很多小姐姐都买这款送给男朋友。 闻言,我原本要付款的手顿住了。 我突然不想要如此大众化的一款。 总觉得怪怪的。 于是,我又挑了挑。 最后,根据功能,选中了我一开始便很合眼缘的一款。 我提着礼品袋走出专卖店,还有半个小时到上班时间。 我现在坐车回去,时间刚刚好。 怕没午睡下午会困,回去的路上我又买了杯咖啡提神。 …… 真苦。 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喝咖啡。 但到底是比药好喝。 好在杯子不算大,屏住呼吸一鼓作气,几分钟也就喝光了。 一下午在忙忙碌碌中就那样过去了,比起上午,我的状态更加从容了一点。 起码,能分清器具好坏了。 杨老师说,今天患者少,可以早点下班。 我再次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想要争取时间回家打扮打扮。 然而一出医院大门,我便看到了一束巨大的玫瑰花。 以及,捧着玫瑰花的人。 许星朗在抬手看手腕上的腕表,下一秒,他的视线扫向站在旋转门口的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向我走来。 视线相触的那一刻,我的内心并没有很欢喜。 但仔细想想,许星朗这样的行为似乎也并不意外。 我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昨晚洗了头。 还好最近没怎么熬夜。 应该没有黑眼圈吧? 脸上最近没长痘吧? 没有没有,脸没那么垮。 确认过这些后,我才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抬脚迎了上去。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啦,我不是说让你等我消息嘛?还好我今天下班早,不然你要捧着这么一大束玫瑰花等到什么时候?” “想给你个惊喜。” 该说不说,确实惊喜。 许星朗说着,便把玫瑰花放到了我的手上,我一眼便看见了那上面的贺卡。 是许星朗遒劲有力的字体:安安宝贝,天天开心。 我没忍住暗道:肉麻。 但嘴角却是不自觉上扬的。 我双手齐齐用力才将将接住,忍不住问道:“这是多少朵呀?” “99朵。” 99朵这么大一捧? 我看着那一大捧玫瑰花,不自觉地开始查数。 然而才查了几朵,我便没有了耐心。 许星朗说完那句话,便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我肩上的背包,还有我手上的手提袋。 将手提袋稳稳地拎在手里的那一刻,他的视线才扫过了那个袋面。 包装袋上很明显的剃须刀标志,他很快便反应过来,眼睛亮了亮,“给我的?” 我点点头,问道:“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许星朗左瞄右瞅,恨不得现在就打开看看。 但他到底还是没动手。 片刻后,他才想起来问我,“这花呢?你喜欢吗?” 我点了点头,但最后一下。我却突然犹豫了。 思考几秒,我还是说出了我的想法。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花,你看,这花好看是好看,但我回去还要找个地方插着,而且早晚都会坏,这是你送给我的,我还舍不得扔……” “还有,这捧有点大…” 我拿着好累。 许星朗表示明白,随后说道:“那我帮你拿吧。” 我像是护食的狼一样闪了闪身,“不要,我要自己抱着。” “其实这花挺好看的,就是不实用。” “下次换成别的吧。” “换成什么?” 我仔细想了想,随即眼睛亮了亮,“吃的!” 许星朗依着我,无奈地笑。 我被他的笑感染到,也弯起了唇。 然而笑过之后,看着那一片不容忽视的红色,99朵玫瑰,开得正艳。 我突然有些泄气。 今天应该好好打扮一下的,起码还可以拍个照个留念嘛。 况且,我今天戴的是隐形眼镜。 因为框架压鼻梁,我又需要戴一整天口罩,我怕会闷得透不过气。 我戴隐形,没化妆,总觉得比平时丑很多,以至于面对着许星朗,我都不敢摘下口罩。 但一会肯定要去吃饭的,口罩是必然会摘的。 算了,许星朗又不是没见过我这个样子,没什么好负担的。 想到这,我抬起头笑着问,“一会去哪?吃饭吗?” 许星朗牵起我的手,故作神秘,“一会你就知道了。”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我也开始期待起,接下来的环节。 原以为,他也就是在吃饭的地方或是去饭店的路上藏了一点惊喜。 没想到,他带我来到了一家商场。 第68章 你就当她是在放屁 随后,径直走向一家美妆店。 其实也不算径直,他是拿着手机按导航走的。 好巧不巧,就是我之前跟黎江朵挑底妆时,我比较喜欢的那一家。 眼看着就要走进去了,我突然一个刹车,拉住了许星朗。 我突然有些紧张,“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给你挑礼物啊。”许星朗说得理所当然。 说完似乎是怕我误会他随随便便送我礼物,他又补充道: “是我想送你化妆品,但是我不会挑,所以我上网查了,这种东西千人千面,好像要本人亲自来试效果会比较好,所以干脆带你来试试。” “那为什么是这家呢?”我单纯想问。 许星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搜出来很多品牌,他家销量最多……” “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一家!”说着就要带我走。 我又一个收劲把他拉了回来,“喜欢,喜欢。” 其实对于我一个化妆小白来说,不同牌子的彩妆都差不多,但我喜欢这家的柜姐。 “走吧。” 我领着许星朗径直向那个柜姐走去,许星朗先我一步说道:“你好,能不能给我女朋友化个妆,化完再挑东西。” 那位柜姐欣然应允,引着我们来到化妆区。 我有些懵,不是说买东西,怎么化上妆… 哦,他说先化,再挑。 那就化吧。 不过这样,我就不是素颜了…… 我按耐住内心的激动。 柜姐化的,肯定比我化的好。 我不动声色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虽然没刻意打扮过,不是很惊艳,但很舒服。 我又偷偷照了照镜子,我这个马尾梳得也不是很突兀。 今天这个照,可以拍! 柜姐的手法很熟练,我学的也很认真,甚至还试探着请教了几个有关化妆的问题。 不过问出第一个问题之前,我也做好了准备。 她不想说,我就不继续问了。 但是如果她想说,那我就是赚到了。 柜姐很热情,丝毫没有不满,不光回答了我的问题,还给我拓展。 这个姐姐好,下次我还找这个姐姐。 柜姐的业务能力非常赞,说话间也没有停下自己手里的动作。 不多时,一个精致的全妆便展现在了我的脸上。 我满意地转了转脸,欣赏着这个全新的自己。 这一次的风格跟之前不太一样,因为化眼妆之前,我特意告诉柜姐,我经常化大地色系,这次想换种风格。 柜姐便给我用了粉棕色调,很适合我这样的暖黄皮,整个人看上去都甜了几分。 然而当我站起来…… 这个个头,甜不了一点。 只能在心里甜甜了。 看着镜子里颜值上升不止一个度的自己,我整个人都自信了不少。 但在镜子中看到站在我身后笑盈盈看着我的许星朗,我突然害羞了起来。 我转过身看向他,表情中带着一丝扭捏,问道:“好看吗?” 许星朗在我转身的那一刻便愣住了,我叫他第二遍他才反应过来,随即眼里涌动着某种热烈的情绪,喉结动了动,“好看。” 被他有些灼热的目光盯了几盯,我更害羞了,便转过身,面对柜姐。 整个化妆过程中,我早就选好了几样我看中的化妆品。 既然是要送我礼物,我便看向许星朗,准备说自己要哪几个。 许星朗会意,走了过来。 我为我们逐渐增加的默契度感到欣慰,也就没料到,许星朗的下一句话。 “今天用到的东西每一样都来一个吧。” …… 你是不是会错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柜姐的神色隐隐多了丝喜悦,但依然很镇定,我猜她也是没少见过这种场面。 然而,许星朗的表情很满意,柜姐的表情有些开心,我的表情却僵了再僵。 我连忙拉住柜姐的手,“等等。” “拿眼影盘,修容盘,还有口红就行。” 真不是我想给他省钱。 眉笔我用不好,还是眉粉我用的自在。 粉底液我才开了封,刚用了点皮毛,都不一定能在保质期内用完,再买一瓶也是浪费。 况且,我试过这家的粉底,持妆效果并不是我想要的样子。 腮红和高光太大,我觉得我甚至能传给我的子孙后辈,想要的话倒也没必要买正装。 睫毛膏睫毛夹我也买了,用着还不错。 我不会化眼线,也已经买了一支平价的练手,这支没必要。 况且,这些液膏状的东西很容易就干掉了,不能囤货,这是我第一次化妆时许梨就提醒过我的话。 但当着店家的面,我不能够解释这么多,许星朗也不懂这些。 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我用不上那么多,买了也是浪费,还是等我用完那些再买新的吧。” 许星朗看了我半天,大概是确认我不是不舍得买,而是真心觉得没必要买,便没有坚持“全包起来”。 不过每一样的价格单拎出来我还可以接受,放在一块,我就有点肉疼了。 但许星朗眼都不眨就付了款。 罢了罢了,我值得。 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许星朗又拉着我走走拐拐。 十分钟后,我们出了商场,来到了一家粤菜馆。 这家店环境很好,一看就是个拍照很出片的地方。 等上菜的过程中,我有些无聊,更有些纠结。 我想拍照,可是我不好意思跟许星朗说。 手指在腿上点了又点,最后,是不想浪费妆容的强烈欲望,给了我勇气。 “我想拍照。” 许星朗一愣,随即有些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拿起手机,“怎么忘了这茬了…” 然而我却很拘谨,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许星朗一步一步指导我,先是抱花笑,又是看花笑。 菜上来了,许星朗让我又是端着菜又是夹着菜。 一整套动作下来,我都觉得自己非常的做作。 但没想到,成片却很不错。 我不由感叹,“许师傅技术见长啊,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报班了?” 报不报班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在哪报的,我也想报。 之前我也问过,许星朗说是自学成才。 但这一次,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我看了他的浏览记录。 #拍照姿势氛围感# #拍照姿势女生上半身# #拍照姿势女生户外# ……… #拍照姿势大全# #约会拍照情侣# #怎么给女朋友拍照# 我不由失笑,给许星朗竖了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许星朗收回手机,低着头没说话。 但我能看出来,他嘴角的弧度分明是上扬的。 真是的,明明很高兴还装上高冷了。 菜陆陆续续上齐,我没想到,这里不光环境好,菜的味道也这么好。 我吃的美滋滋,不由自主地开始摇摆着身子。 “你怎么发现这家店的,真好吃。” 许星朗刚刚扒好一只白灼虾,放到了我碗里,“我有个同学是粤市人,他跟我推荐的,说这家味道很正宗。” 我吃的口齿含糊,咽下食物的第一句便是由衷赞叹, “还是本地人了解本地菜,真绝了。” “你还有没有沙市,川市那边的同学,我想吃那边的菜。” 我很认真在问,许星朗也认真在想。 他一边过筛着他朋友们的老家,一边继续扒虾。 将最后一只虾放进我碗里时,他才摇了摇头,“这个还真没有……” 我有些惋惜,甚至想攒攒钱,挑个假期,去那边吃……旅旅游。 似乎是我沮丧的表情太明显,许星朗忍不住勾起嘴角, “不过有家在湘市那边的同学,离这两个地方也不远,我可以问问。” 我顿时燃起了斗志。 然而,火苗一旦燃起,很容易便会越燃越烈。 去沙川一带旅游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渐渐清晰,短短几分钟,我已经坚定了我的想法。 距离大学毕业,还有两年,这两年,我一定要去沙川那边旅游一次。 到时候,还可以跟许星朗的朋友取取经。 吃完饭,我抢在许星朗前面将账结了,这才喜滋滋地抱起玫瑰花走出饭店门口。 许星朗有些无奈,但尊重并理解我的做法。 吃饱了,有点撑,我便拉着许星朗去不远的江边散步。 花很沉,但我也已经抱习惯了。 正值八月,是太阳最舍不得落下的时节。 往常的这个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的不成样了,但是八月的这个时候,却还能看得到夕阳。 我喜欢看夕阳洒在江面的景色,就好像大自然给江水盖了一层波光粼粼的软被。 那么璀璨,那么耀眼。 想到这,我便有些迫不及待,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生怕错过了记录下这一画面的关键时刻。 江边的人很多,老老少少都出来溜食。 金黄色的背景下,远处的江面上有人在冲浪,近处的江面上有人在游泳。 我身边的陆地上,有大人牵着孩子,孩子手里攥着气球。 还有街头艺人,用充满故事感的声音,给这份人间烟火色平添了几分遐想。 我站在他们中间,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感受着从江面吹过来的晚风,听着耳边忽远忽近的嘈杂,还有不远处,悠扬的乐声。 内心,莫名地宁静。 我是真的很爱这样的烟火气。 没有感受太久,我便满足了。 睁开眼,左手抱花,右手拿起手机,我拍下了接近地平线的夕阳。 又站远了些,凭借余晖下看不清人脸这一点,拍下了人头攒动的江边烟火气。 我翻看着刚刚拍下的景色,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想要和许星朗分享。 可一转身,便看到许星朗站在我身后几步远处,将摄像头对着我。 我知道他在拍我,且是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拍我。 我应该会社恐,会拘谨,会手足无措。 但或许是刚刚的那份宁静给了我淡然的勇气,我竟看着镜头,很是自然地笑了起来。 余光中,我看见许星朗在疯狂地点击着屏幕。 这个动作拍完,他上前几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远处,让我换了个地方站着。 随后,他让我半转身。 我心里猛的一惊。 他这是要拍我的侧面。 可是我侧面向来不好看啊,这真的可以吗? 下一秒,我便听见许星朗说,“上半身不动,脖子向左转…” 我照做。 “再转,0.5度0.5度地转,对就是这样… “转,转,转…” “好!停!” 他一声令下,我笑得肩膀颤动。 这话,怎么这么像驾校教练那句,“倒,倒,倒,好,停!” 但只笑了一秒,我便憋住了。 许星朗这么用心,我不能搞破坏呀。 接下来,许星朗又给我拍了几组照片,拍得我的肢体越来越自然,到后面,已经可以自己摆动作了。 即便是这样,许星朗还是不忘给我鼓励,“非常好!继续保持!” 得到了肯定,我的大脑转的也快了不少,这会我又想起来一个动作,想尝试一下。 然而,我刚抬起手,就看见两个女生,站在一旁,看着我,还时不时地说着悄悄话。 我以为是我挡到她们的路了,便往旁边挪了挪步子。 可是她们没动。 况且,其中一个女生,在说悄悄话的时候,与我对视了。 她抬起来指我的手甚至还没放下。 这下,我便确定,她们咕咕的是我了。 我顿时没了兴致。 眼看拍得也差不多了,我便抬起脚向许星朗走去,准备看看成片。 与此同时,那两位也有了动作。 不过她们要走去哪里,我就不管了。 许星朗看出来我的兴致缺缺,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我本来想说没什么,但却没忍住抬眸扫了那边一眼。 …… 不对… 我怎么看她俩这行动轨迹…… 是冲我们来的。 …… 不是吧姐们儿,还非得离近了对我说我丑我拍照做作吗? 我暗暗捏紧了衣角,脑子里开始预演,她们可能会说什么,而我要怎么回怼。 然而,第一种预演的开头还没完成,她们便走到了我们身前。 许星朗有些不解,但看到我一瞬间变差的脸色,便猜到,可能是因为这两个人。 我刚要问一句,你们看什么看。 其中的一个短发女生便开了口。 不过不是冲我,而是冲许星朗。 “你好,请问你们店名叫什么,还有档期吗,我明年拍毕业照,想找个跟拍,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她的样子很和善,很真诚,可是说的话我却听不懂。 我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短发女生闻言,只是轻飘飘瞟了我一眼,而再看向许星朗时,脸已经红了个彻底。 “就是我想找约拍,找你们店。”她看着许星朗,又重复了一遍, 我眨了眨眼,“不好意思,我们不开店。” “不好意思,没说你,我说他。”她的语气有点淡。 我看出短发女生有些不耐,不由觉得好笑,但我还是好脾气地回答着,“他也不开店。” 短发女生有点懵,“不开店?” 我点点头。 随后,她恍然大悟道:“那是个人工作室吗?也可以,费用什么的都好商量…” 说到这,我才缓缓明白。 怪不得刚刚一直在看我,原来是在讨论我的…… 摄影师? 你见哪个摄影师拿手机拍照啊。 想到这,我不由笑道:“你可能误会了,我们不开店也没有工作室,我们就是出来玩拍照的。” 短发女生更懵了,看了看我,指了指许星朗,“他不是摄影师吗?” “他不是,他是我男朋友。” 短发女生的脸更红了,没有再对着许星朗说话,而是不住地向我微微鞠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姐姐,我是看他拍照很专业,误会了,不好意思……” 了解了前因后果,我也没了脾气。 我小心地把玫瑰花抱给许星朗,伸手拍了拍短发女生的肩膀,止住了她的动作, “没关系的,他刚刚确实挺像摄影师的,误会了也不怪你。” 说完,短发女生抬起头,一脸希冀地看着我,“那我能加你男朋友个微信,明年给我拍毕业照吗?” “我可以付钱!” “我保证,只拍照!绝对不跟他多说一句话!” 我刚刚缓和的神色再次僵了僵。 这姑娘,这话,有点失分寸。 正常来说,拍照,重点是照片吧。 你都没看到他拍的照片,就要找他约拍,看见他还脸红。 很难不让我怀疑,你的目标不是照片,而是这个人呐。 但也不排除,这姑娘心眼实诚、没想那么多的可能性。 况且,她说的真诚,确实不好拒绝。 所以,我想了想,说道: “不好意思,不可以。” 几乎是同一时间,许星朗跟我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我没忍住看了许星朗一眼。 短发女生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都这么说了,我还会拒绝。 而且还是我们两个同时拒绝。 一时无言。 这时,她旁边那位一直沉默的长发女生,露出了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为什么呀?” 我眼角跳了跳,用最后一点耐心,说道:“他不想加。” 我更不想让他加。 长发女生咬着嘴唇,看上去马上要哭出来一样, “姐姐,你干嘛那么霸道啊,你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跟他在一起,就分我们一点怎么了,况且,明年才拍呢,我们也是怕找不到你们,都说了可以付费了,多笔收入不好吗?” …… 我满头黑线。 你聋了吗,他自己说的他不加。 我微微笑道:“你们找别人吧。” 短发女生见我拒绝得干脆,也没再执着。 偏偏长发女生不依不饶,在我们转身要走的时候,嘀嘀咕咕,“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吗,这么怕你男朋友变心,老女人…” 短发女生在一旁小声嘀咕,“别说了,还没走远呢…” “我说错了吗…” 我走出去的脚步一顿,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准备跟她理论一番。 但在我转身之前,许星朗先我一步,转过身,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在她们身上,“你再说一句试试?” 那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狠戾,仿佛她们再多说一句,许星朗的拳头便会落在她们身上。 那俩女生顿时一愣,留下一句,“神经病…”,便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我看着她们的背影,冷笑着。 恶人先告状? 许星朗回过头,神色已然缓和,劝着我,“别理那些人,有毛病。” 我当然不会理她们那种…… 我闭了闭眼,到底还是安慰不了自己,“她说我老?明明她比我大好吗,我还有两年才毕业呢…” 我在这边压低着声音炸毛,许星朗在旁边帮我顺毛。 “她说我老!” “谁说的这话谁才老,我们安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西施都比不上你!” “她说我霸道!” “霸道点好啊,我巴不得你霸道点把我拴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她说我…” 好像没再说啥了。 “她爱说啥说啥,你就当她是在放屁,不,她连屁都不如,放屁起码还能给人体排气,她说的话一点用都没有…” 看他如此文雅的面孔在这滔滔不绝地给我讲屁,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许星朗这才松了口气,“不气了?” “都没屁有用,我气它干嘛。” “还是我们安安有格局。” 我笑着把玫瑰花放在地上,掏出手机,“我给你拍两张吧,一会又有人要误会了。” “我们一起拍!” 许星朗胳膊比我长,自告奋勇地接过手机,充当支架。 然而许星朗的臂长有限,我们俩总是不能同时和景色同框。 我很少见到一脸吃瘪相的许星朗,忍不住笑出声,随后安慰道:“好啦,下次出来我带个自拍杆就好啦。” “你快去那站好,我给你拍几张。” “我不,我要跟你一起拍…”许星朗拒绝了我的提议,甚至还撒起了娇。 我哄着他,“一会再一起拍,我先给你拍…” “我不!我就要一起拍!” “拍拍拍!” 第69章 第一次这么主动 晚上九点钟,我抱着花,在许星朗的护送下,回到了家。 虽说夜幕下的景物会比白日里更加朦胧,但或许是因为红色太过鲜艳,即使是在夜色中,我抱着这捧花,也仍旧有些乍眼。 好在,这个时间,小区里没有人。 逛了一晚上,我的腰有些酸,脚也有些痛。 但我却放慢着步子,试图让这条路,变得长一些。 因为,我有点舍不得他。 我们家的小区有些老旧,路灯年久失修,看上去比几米外的街道暗上几分。 平常我自己在小区里走都有点发怵,这一次有人陪,我心里紧张的感觉倒是少了不少。 但路就那么长,走着走着,还是走完了。 我转过身,咬了咬下唇,“我…到家了。” 灯光有些暗,我看不清许星朗的表情,只听见他说,“嗯。” 语气貌似有些失落。 但就是这一点怀疑,让我明白,许星朗也同样舍不得我。 我心头微颤,却忍不住想逗逗他。 我清了清嗓,掩饰住自己声音里的不舍,“那我上去了?” 说着,便缓缓转身。 完全转过身的那一刻,我听见许星朗的那一声,“别…” 我坏笑着转回身,明知故问道:“你舍不得我啊?” 许星朗愣了一瞬,随即意识到,自己是被戏弄了。 他颇为无语地抱起了胳膊,吐气道:“你说呢?” 我继续装傻,“也许大概可能…” 话还没说完,许星朗便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抱花抱累了吧?” 我不理解,但是我会回答。 “还好,反正一会我就上楼了…” 就能放下了。 但他没给我说完的机会。 “你累了。”说着,他便强势地抢过我手里的花,重拿轻放地把花放在了地上。 我直觉不对,下意识地抬腿准备跑。 可是脚还没抬起来,便被他拦腰拉回按在了墙上。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这得益于许星朗一早垫在我脑后的手。 此时的我们,再次离得很近。 许星朗偏了偏头,在我耳边吐着气,“这么久没见了,一见面就逗我,胆子很大啊…” 很平常的一句话,但我却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一瞬间被剧烈的男性荷尔蒙包裹,我忍着狂蹦的心跳以及脸上灼热的温度,咽了咽口水,弱弱道:“也没有很久嘛…” “一周了,还不久?” …… 您说的对。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俊脸,我甚至可以看清他那纤长浓密的睫毛,还有鼻梁处的那颗… 美人痣。 看的我心花怒放。 我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那颗痣。 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颗痣这么迷人呢。 “干嘛呢?”许星朗嗓子有些哑。 “我喜欢你这颗痣,好好看。” 许星朗冷哼一声,“别以为你夸我,我今天就会放过你。” 他还在继续威胁我。 然而,并没有杀伤力。 我忍着笑意,软着嗓音撒娇道:“你生气啦?” 许星朗又重重地哼了一声,鼻息中扑出来的气打在我脸上,痒痒的。 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明知他根本没生气,但还是一步一步走入他设的陷阱中。 “那我哄哄你好不好呀?” 许星朗这才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暗光,“怎么哄?” 我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轻轻挨了一下,“这样行吗?” 许星朗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脸色明显好了很多,但今天的他却故作矜持“没什么感觉…” 我又啄了一下,“这样呢?” “没感觉。”可是许星朗甚至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憋着笑,再次将唇印上去。 这一次,不是普通的蜻蜓点水。 这也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这么主动。 不为什么,我今天就是单纯想亲。 大概,是生理期快到了吧。 然而脱单大半年的我,依然不会接吻。 只依稀记得…… 我看着愣在原地的许星朗,不满道:“张嘴啊……唔。” 许星朗的来势比我凶猛很多。 或许是因为我的主动,这一次的亲吻体验很不一样,感觉上就像是换了一个男朋友…… 保持新鲜感。 真的很不错。 甜蜜过后,我继续我的无偿打工生活。 昨晚回去太累了,没力气处理那捧花,我就把它暂且搁置在了一个闲置花盆中。 那么今天闲暇时的任务,便是思考,怎么能让他们的保质期更长一些。 今天医院的工作量依旧很大,我只是跟着杨老师跑前跑后,就废掉了大部分精力。 但好在,我精力还算旺盛。 回到家后,我看到那一捧玫瑰花,惊觉今天太忙而忘记想怎么处理它了。 吃过饭,我赶紧上网搜索,鲜花的处理方法。 最终决定,将那捧花中的九支插在花瓶中。 其余九十支,分批,一部分晒干做成书签,一部分晒成干花装进玻璃瓶做装饰品,一部分用滴胶做成饰品… 不过最后一步待定,毕竟我只看过视频,并不排除我手残的可能。 说干就干。 第二天下班后,我先是去花鸟鱼市场淘了一个精美的小花瓶,再从花束中挑出九支开得最艳的。 修修剪剪,插在花瓶中,摆在窗台上,和我妈养的那些绿植,放在一起。 万叶丛中九朵红,有些特别,但并不突兀。 昨晚我挑了几家所在地距离江阳近一些的网店,下单了工具,但还需要两天才能到。 所以剩下的花,到底有多少能坚持到我工具到家的那一天,就听天由命吧。 人一旦忙碌起来,两三天过的就是漫长又迅速。 不过我在医院干的都是一些辅助工作,是以,我的眼神依然充满希望。 工具到家,我便开始我的改造大业。 九十支玫瑰蔫了不少,我把还算硬挺的挑出来,学着网上的方法,泡在了干燥剂中。 其余的,便用微波炉烘干。 每隔一分钟,我便把它们拿出来看一看。 终于,烘出了一盘还算不错的干花瓣。 我把压瘪的干花套进塑料膜里做书签,把干花瓣装进了玻璃瓶中。 盖上盖子,我把它们举起来,借着窗外的亮光,仔细端详。 彼时,夕阳的余晖刚好透过阳台的窗洒在了我的玻璃瓶上。 我偏过头,看着玻璃花瓶映在墙上的画影,手腕轻动,便转起了瓶身。 只有巴掌大的玻璃瓶一瞬间被放大了数倍,我这才发现,看似严丝合缝堆积的花瓣中间隐约有丝细微的空隙,夕阳从中挤过来,映在墙上,好像一个密封瓶中盛了一团光。 我把瓶身往下挪了挪,只保留有光缝的那一部分。 然后把瓶子转一转,转到无光缝的一面,将手放在瓶盖处轻轻一点,与此同时,将光缝转过来。 影子的照射没有那么细致,只要手稳一些,便看不出我的转动痕迹。 单看墙上的光影,好像瓶中的光,是我施下的魔法。 顿时,一丝奇妙的感觉席卷全身。 趁着太阳并未完全落下,我把我妈叫过来,帮我拍下了这一幕。 随后,喜滋滋地将这一幕分享给许星朗。 我正在美美地等着反馈,没注意到我妈在一旁逐渐眯起的杏眸。 “你这花……拿微波炉烤干的?” 齐女士的威胁意味比那晚的许星朗还明显,我一下就听出来了,甚至能立刻明白我妈在意的是什么。 我连忙把玻璃瓶放下,掏出手机,一顿操作,把我在网上找到的资料给我妈看。 “妈妈,您看,人家说,玫瑰花不脏,而且这么烘干也不会有虫子的,我很小心的,一会等它凉了,我就去把微波炉刷一遍,绝对让它跟新的一样。” 大概是我态度良好,我妈满意地点点头,“刷干净点啊。” 我松了口气,“得嘞。” 干燥剂干花还要几天才能做好,我安心静待。 时机一到,我便用滴胶,起早贪黑地做出了一个个摆件,以及玫瑰花花环,玫瑰花发圈。 看到成品的那一刻,我都觉得我自己心灵手巧。 至此,所有的玫瑰花都处理好,我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我再次眨着充满希望的眼,兴致勃勃地去实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已经实习了半个月了。 或许是最近的工作量太大,今天的我,看到杨老师连连叹气。 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您怎么了?” 话出口的那一刻我便后悔了,这是人家的私事,我多嘴了。 但事已至此,我也已经做好了他无视我,甚至骂我一顿的准备。 没想到,他抬眼看了我一眼,再次叹口气,“干不动了。” 说话间,眼里无光,仿佛生活没有希望。 而他这半个月以来,都是这种状态。 我没有立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能顺着他的话,“这么累吗?” 这半个月以来,我多少能感觉到,这份工作不轻松,但到底不轻松到什么程度,我还不太清楚。 闻言,杨老师再次抬眼看了我一眼,随后轻声念叨了一句,“你也学了一段时间了,可以实践实践了…” 后半句我没听清,“什么?” 他没理我,而是跟患者商量一番,让我给她免费加练。 患者同意了,还说她一会就有时间。 可以实践了!我瞬间很兴奋。 然而,我只兴奋了一瞬,便紧张了起来。 虽然方法我都会,可是除了实训课我都没碰过真人啊,这怎么搞。 我就这样一直惴惴不安地等到杨老师结束,他去找下一个患者,我则留下来,继续给这个患者阿姨加练。 临走前,他还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干。” 我紧抿着嘴,坐了下来,不知所措,便冲着阿姨笑。 杨老师每天的患者顺序其实都是固定的,有时候患者有事来不了,会窜时间,但这种情况并不多。 所以这半个月以来,记性比较好的患者都记得我,甚至因为杨老师不爱说话,他们有时候还会跟我聊天。 这位阿姨便是其中一位。 看我笑得这么僵硬,阿姨还安慰我,“放松,别紧张,咱俩打配合,没准做的比你老师好。” 我默默地擦了一把汗,暗道,阿姨你还真看得起我。 但表面上还是要提起一口气,露出十二分的微笑,“那我们开始了?” 阿姨点点头。 我回忆着老师刚刚的动作,照葫芦画瓢地操作起来。 半个小时后,阿姨满意地起身,“不错啊小姑娘,你老师的样你学了有八分了。” 我抿嘴笑着,没说话,目送阿姨离开。 老实说,上班的第一天,我并不明白杨老师为什么对我爱搭不理,为什么说话总是有气无力。 这一刻,我才明白,杨老师不跟我说话,根本不是看不上我,人家根本没心思管那个,人家单纯就是累的不想说话。 见我眼里的光在减淡,杨老师没忍住笑了笑,明知故问道:“咋样啊?” 我没心思管他是不是第一次这么和善地对我笑,想要摆摆手,却发现,胳膊酸得有些抬不起来。 我一边摇头一边念叨着,“不行了,太累了。” “你还是不会使那股劲。” 我:…… 我寻思你会使,你不是也累得不想说话吗。 实习半个月,我确认了,物理治疗师不适合我。 见我也累得不想说话,杨老师没再笑我,埋头工作。 之后的每一天,杨老师都叫我给阿姨加练。 阿姨很开心。 我不是很开心。 但我要装得很开心。 好在,一个星期后,我大概找到了一些窍门。 又或许,是身体适应了这个强度,所以没那么累了。 好不容捱到周末,我睡了个自然醒。 吃过早午饭,我站立着消了消食,便美滋滋地躺在床上刷起了视频。 或许是我昨天无意中提到过电影的事,短视频平台便开始给我推,最近有什么电影新上映。 还有很多直播间,在卖电影票。 价格非常合适,我看好适用范围,火速买了两张电影票。 然后,准备给黎江朵打电话。 没想到,我的电话还没拨出去,黎江朵就给我打了过来,约我出去逛街。 我们一拍即合,约定半个小时后见面。 八月酷暑,我不愿意在外面被晒黑,黎江朵自然也不愿意,我们便将地点定在了我们都爱吃的那家烧烤店。 这一次是临时起意,没做那么多计划,所以我们决定,吃完烧烤,再去唱歌。 我们真的很爱唱歌。 不过这一次,是我先到了。 远远地看到黎江朵向我跑来,我早早地便张开双手等待。 但拥抱的那一刻,隐隐约约的,我却察觉出一丝不对。 黎江朵的长相其实很清秀,即便是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也难掩周身的清冷气息。 再加上身材高挑,打扮起来,一定会非常惊艳。 但关键是,她的心思一直不在这。 她的爱好都属于三次元,比如动漫,广播剧,整日关心的也无非就是,今天吃什么,有没有肉。 她从不在意自己的穿着,穿衣打扮,只要舒服就行。 但是今天,她化妆了,并且穿了裙子。 这是我认识她十多年来,第一次见她穿裙子。 我下意识的反应是惊喜,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她,真的很漂亮。 可是惊喜之余,我却发现,她举手投足间,似乎溢出了一丝丝女儿家的娇羞。 但这娇羞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她想起了某些,让她娇羞的事。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腰,原先那点肉肉也没有了。 一个灵光一现,我的眼睛眯了眯。 女生的直觉告诉我,我面前的这个人,有事瞒着我。 我轻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扬起头看着我。 我佯装威胁道:“说,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黎江朵的脸上迅速浮起两抹可疑的红晕,按下我的手,“哎呀你别急,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的嘛。” 我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心里的想法逐渐清晰。 黎江朵从来没这么扭捏过。 果然,下一秒,她指尖缠绕着丝丝秀发,“我……交了个男朋友…” 我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但电影快开场了,我却按捺不住我那颗激动的心。 正想大手一挥,扔掉这两张电影票,黎江朵便先我一步接过来,轻轻推搡着我,“一会儿给你讲!我们先进去。” 她说话很镇定,但她微红的耳根还是出卖了她。 我恨不得把电影票退了,找个地方坐下来听她讲。 但我知道,如果这件事很容易说完,她早就告诉我了,不会等到见面才跟我说。 那一刻,我脑补出了各种甜甜的情节。 在我的脑补中,他们是那么的幸福,幸福到我觉得这部评分9.3分的爱情片都逊色了不少。 第70章 又是惊喜 电影很好看,情节很新颖,演员演技也超棒,还有些社会意义,真不愧评分9.3。 我也从最开始的按耐不住,到逐渐平静。 不过影厅的灯一亮,往往还会沉浸在剧情中许久的我,突然清醒,拉着还在回味的黎江朵,冲出了影厅。 距离我们计划中的唱歌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我赶紧拉着黎江朵找了一家奶茶店,火速点了两杯,一边喝,一边听。 黎江朵清了清嗓,“我们俩吧…”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就是…” 我再次点点头,目光热烈又急切地看着她,“就是啥…” 黎江朵突然有些羞愤地捧起自己的脸,“哎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咽下一口可乐,安抚道:“没事,你慢慢想。” 实在不行咱们唱歌都可以不去,谁也不能耽误我今天吃瓜。 黎江朵喝了口冰镇可乐,缓了缓。 “他先加的我微信。” 吼,小说的开头。 “我在那排队买饭,他就直接走过来了,说能不能加我微信。” “你也知道,我的心思就没往这方面用过,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示意她继续说。 黎江朵会意,“所以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同意吧,但这是我第一次被人要微信,那人还挺帅,我也想交个朋友试试…” “同意吧,我还觉得这样太草率…” 我表情纠结地点点头,非常的感同身受,“就是啊…” “后来是我室友小声跟我说,先加着相处相处,不喜欢也可以当朋友,不合适再删,反正他长得也不赖。” 我再次点点头,“有道理。” “所以我就加了。” “然后他就跟我聊天…”说到这,黎江朵抿了抿嘴,脸上开始发红。 我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但还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续,便嚷着,“哎呀你别笑了,快说。” “他真的很真诚,跟我之前见过的人渣一点也不一样。” “他很尊重女性,很尊重我。” “每次我心情不好,他就找我聊天,我就开心了。” “他约我出去,也一直很绅士,跟他在一起相处,我也很开心。” “他还会给我买卫生巾,还会蹲下来给我系鞋带,他帮我擦嘴角的饭粒的时候,我真的很心动…” “没办法,他长得真的很帅…” “然后,他跟我表白了…” “我就答应了…” 听完这些,我坏笑着看向她,“你俩进展到哪一步了?” “牵手啦?” 黎江朵脸色更红,点了点头。 我伸出拇指,往下压了压远端指间关节,“亲亲啦?” 黎江朵红着脸低下头,再次点了点头。 我兴奋得像一只大马猴,张着大嘴,无声尖叫。 片刻后,我倾身看向她,挑了挑眉,“什么感觉?” “就……” 黎江朵刚要回忆,看见我的表情,又突然害羞起来,“哎呀你不是知道嘛…” 我辩解着,“一个人一个亲法…” “哎呀,就是,就是……” “很软…” 黎江朵捂着熟透的脸,说不下去了。 我不忍心再逗她,把她面前的可乐再往前推了推,“好啦好啦,我不问啦!” “有没有照片,我看看到底多帅,把我姐妹迷成这样。” 黎江朵打开了自己的屏保,是他们俩的合照。 我看着那一双桃花眼,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但那感觉也只是那么一瞬,便消失不见。 我抬头看了看上方,便发现,自己坐在了空调口。 …… 怪不得脊背发凉呢。 我拉着黎江朵换了个位置,才仔仔细细观察起那个男生。 不得不说,我们朵朵的眼光确实不错,这人长得确实不赖,笑起来甚至有些邪魅,确实是黎江朵会喜欢的类型。 “他是哪人?多高?什么时候带出来我见见?” “他是粤市人,身高180,在希城上学,说粤语特别好听!等过段时间吧,国庆的时候,他不回家,咱们见个面。” “没问题!” 看着我们朵朵也找到喜欢的人了,我真的有种老母亲看女儿出嫁的感觉。 热泪盈眶。 感动得我下午唱歌,都唱了好几首甜甜的情歌。 唱完歌时间还早,我们又在商场里逛了逛。 路过一家饰品店,我突然来了兴致,想去选选耳饰。 但是逛了一圈又一圈,也没看到喜欢的。 突然,一对小巧又简约的樱桃耳钉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拿起来在耳洞处比划了一下,也还不错。 但是这种地方的东西一般都很贵,甚至有时候,我都觉得它根本不值这个价格,所以也不会在这里消费。 可这个耳钉,我真的很喜欢。 黎江朵在旁边看着墨镜沉思,忽然转头,想问问我的意见,却看见我拿着一对耳钉在发呆。 “怎么了?”她走过来问。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我在猜它的价格。” 最后,下定决心,“来个吉利数,80以内我就买。” 于是我把耳钉翻过来。 …… 79.9¥ …… 我咬了咬唇。 尴尬,真尴尬。 原本是想给自己一个不买的理由的,没想到定价定低了 还真80以内啊。 可是80也有些超越我的心理价格,买了它,我反而会觉得不开心。 算了,不要勉强自己。 黎江朵的墨镜也没有买成,我们又去了别的地方逛。 一直逛到我们的肚子都不约而同地叫了叫,我和黎江朵便拐去了这附近的夜市,吃的满嘴流油,趁着天色还早,满足地各回各家了。 不然,太晚的话,女孩子一个人独自回家,不安全。 我妈跟我哥早就吃完饭了,不过我还是给他们带了他们爱吃的小吃。 顺便,我也跟着又吃了一顿。 趁着周末充满电的我,在新一周的周一,继续满血复活。 杨老师依然让我给患者加练,这周甚至还多加了两位。 其中一位,是位三十多岁的大哥。 在我的认知中,这么年轻的人,不应该出现在我们康复科。 结果看了他的病例,我才意识到,年龄,根本不是衡量一个人会不会生病的标准。 这位大哥本身就有高血压,偏偏脾气还十分暴躁,情绪大起大落,连带着血压也忽上忽下,再加上作息不规律,引起了脑出血。 可即便是出血量不大,即便是很快就吸收掉了,还是造成了手脚不利。 这很影响一个三十而立的成年男性的正常生活,所以,他来到了我们医院。 吓得我都不敢再熬夜了,连情绪都稳定了不少。 一开始协商的时候,杨老师还担心人家不答应,结果大哥答应的很是爽快。 “实习生有啥不放心的,我今天洗牙就是实习生给我洗的,那小伙长得可精神了,大高个。” 我在一旁盈盈笑着,突然,大哥话锋一转,看向我, “对了妹子,你有对象没,哥给你俩搭个线啊?” 大哥太过热情,热情得我都有些招架不住。 如果大哥问的是一年前的我,我可能就答应了。 但是如今,我笑着摇摇头,“谢谢哥哈,不过我有男朋友了。” “有了啊?有了就算了…”大哥还有点惋惜。 又过了半晌,大哥试探着问我,“不打算……多处俩试试? 我:…… “不了不了。” “万一人家也有女朋友呢…” 大哥这才反应过来,“诶对,我忘问人家有没有女朋友了!” 我干笑着,没再搭话。 大哥的下半个小时还有其他治疗,但半小时之后便空闲了下来,所以让我等他半小时。 而等待过后,我刚给他放松了肌肉,就看见他使劲抬头,随即视线紧紧盯着某个…… 我没转头看,但看着大哥的视线一直在跟随着移动,我觉得,那应该是个人。 我还在回忆着手上的动作,心里却很好奇,能让这位大哥这么紧盯的,是什么样的人。 还没等我回过头去看,便听见大哥叫了一声,“老弟你咋上这来了呢?” “你不是看牙的吗?” 我顺着视线转头,便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我手上动作一僵,随即放慢了动作,有些懵地低头看看大哥,又抬头看着那位,同样穿着白服,且戴着医用口罩的… 我的男朋友。 半分钟后,我才反应过来,看着许星朗惊喜道:“你怎么在这!” “我也在这实习,来看看你。”许星朗说着,伸手帮我把额前的碎发别在了耳后。 我突然想起,许星朗前段时间确实跟我说过,他也要去实习了。 可他没说是这家医院。 难道又是惊喜? 这回轮到大哥懵了,他看看我,又看看许星朗,“你俩……认识啊?” 我点点头,这才想起来,这位大哥,好像也是认识许星朗的。 这一刻,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大哥一个小时前说过的话。 一个想法渐渐落实在我脑海中,大哥先我一步说出了这其中的联系,“就我说的那个小伙,给我洗牙的那个,就是他。” 我忍不住笑,“您要给我的介绍的对象就是他啊?” 大哥激动地用自己的非患手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就是他!” 许星朗也笑了笑,“那您不用麻烦了,她就是我女朋友。” 大哥一个劲地念叨着缘分,我却在暗自庆幸口罩的存在,遮盖住了我一见到许星朗就控制不住红透的脸。 纵有千般话想问,但现在是工作时间,当着患者的面,我也不能接着问许星朗。 许星朗拉过旁边一个凳子在我身边坐下,问我,“晚上几点下班?” 我想了想,“今天早,五点下。” 许星朗点点头,“正好,我四点半下班,晚上我接你。” 我忍不住惊喜地转过头,“好呀!” 口罩遮住了我脸上的表情,但许星朗看见了我眼里一瞬间亮起的光,宠溺地笑了笑,“晚上有空吗?” 我点点头。 “那空了就想想晚上吃什么,我先走了。” 我摆了摆手,一路目送他到电梯口,又看着电梯门在他面前关上,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随后正色,右手敲击着大哥的腿侧,左手握着他的脚腕,对大哥说着口令,“来,哥,发力。” “再来。” “很好,再来。” 大哥很配合我,一直到我渐入佳境,脸上的温热已然褪去,我才发现大哥一脸八卦地看着我。 我装作看不见,继续手上的动作。 “处多长时间了?” 我大方道:“快一年了。” “挺配,挺配。” “年轻真好” “我年轻的时候……” 我感觉到手上的腿越发失控,忍不住打断他,“哥你说话就说,腿别忘了发力啊!” “诶好。” “我年轻的时候啊…” 后来,我听着大哥讲述了自己二十岁时的恋爱故事,凭借着职业素养,硬生生地控制住自己一心二用。 最后,大哥十分满意地给我竖了个大拇指,“不错不错,跟你老师做的没啥差别。” 我知道大哥爱逗人,便笑了笑,“夸张了哥,夸张了。” 大哥嘿嘿一笑,向我摆了摆手,一步一步,慢慢挪回了病房,我也回到了杨老师身边。 怀揣着期待的心过完了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时针指向5,沉寂了一天的杨老师整个人终于有了生气。 他深呼一口气,语气轻快地对我说,“下班吧小吕。” 随后,哼着歌走向他们的更衣室。 …… 虽然但是,好像跑调了。 我勾了勾唇,边走边脱掉白服,一步没停,但走到电梯门口时,我已经换好了我自己的衣服。 等电梯的过程中,我把白服装进塑料袋,封好放进了我的背包里。 还是那个地方,还是熟悉的人。 我看着他笑,牵着他走。 一直到人少一些的拐角,我才突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意料之中的踉跄并没有出现,许星朗稳稳地接住了我。 一个有点邪恶的念头渐渐涌现出来,下一次,我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跳到他身上。 但是如果他接不住我,我们俩一起摔倒,有点没面子。 算了,再议。 我抬起头问起我下午就想问的事,“你怎么想到来这里实习了?因为我吗?” 许星朗挑了挑眉,点点头,温声开口, “想过来提前体验一下咱们一起工作一起下班的生活。” 说着说着,他有点委屈,“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可是都半个月了,我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每天都要七点以后下班,再去你们科找你,九楼的灯都灭了,一个人都没有。” “今天总算把病历整理完了,总算可以来找你了。” 许星朗说着,使坏地揽着我的腰把我往上提了提。 脚离地的那一刻,我小小地惊了一下,但很快,我又安全着陆了。 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瞪他的突然使坏。 “想吃什么?”许星朗坏笑着温声问着。 我转了转眼珠,“我听隔壁床老师说,这附近有一家冒菜很好吃,我还问了地址…” 说着,我就要挣脱掉许星朗的怀抱,去看手机上的导航。 但是许星朗不放。 “你干嘛呀?我看不到手机了…” 许星朗轻轻掰着我的肩膀,把我转了个方向,从背后搂住我。 我感觉到他的下巴放在了我的肩上,嘴唇靠近我的脖颈,“你看你的,我抱我的。” 我没办法,打开地图,那上面还有我搜索过的记录。 “在这!” 我转头问他,“走啊?” 许星朗不动,“没抱够…” 我瘪了瘪嘴,“我饿了…” “走!吃饭!”许星朗没再犹豫,牵起了我的手。 第71章 你看哪呢 我的实习还有一周结束,我的干劲也越来越足。 这一次能够实习的时间不长,只有一个月,所以只够我在物理治疗组学习实践。 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寒假,还有明年的暑假。 再加上大四一年的实习,我总会全部体验过的。 我这边给葛阿姨加练完后,去休息区坐了半小时,就到了那位大哥的治疗时间。 远远地看见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我赶紧起身,带着他找了一张空床。 他刚坐下准备脱鞋,杨老师便步履匆匆从上一位患者身边赶了过来。 一坐下,便开始投入工作。 我正专心看着杨老师的动作,大哥突然出声,“妹子,你男朋友今天没来找你啊?” 我一抬头,大哥便一脸八卦地看着我。 连杨老师那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好奇。 我愣了愣,口罩后面的脸上渐渐泛红,我轻轻咳了咳,装的若无其事,“没有啊。” 杨老师悄悄叹了口气,但还是被我们听到了。 我以为他又干不动了,没想到,他问我,“你男朋友多大?” “比我大一岁,20。” “周岁吗?” 我点点头。 他又叹了口气。 这下连大哥都觉出不对劲了。 “咋了老弟?” “20岁的都有女朋友了,我都30了,还没有。” 这是杨老师第一次有如此鲜活的想法。 至少是在上班时间,在我面前,第一次。 似乎是怕杨老师沮丧,大哥“害”了一声,开始安慰。 “你不能这么想老弟,30没对象咋了,我18就认识我媳妇了,结果30才跟她谈恋爱,32才结婚,想当年我追我媳妇的时候,那叫一个……” 我默默地再次听了一遍大哥的爱情故事。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大哥学生时代怎么给他老婆写的情书,他们中间又怎么断了联系,又是怎么在十年后某一天,奇迹般地与他老婆重逢。 还有他逢年过节怎么去老丈人家里干活留好印象。 纪念日怎么制造惊喜。 他老婆生日他怎么悄悄准备礼物。 听着听着,我突然觉得,很有参考意义。 杨老师的表情有点复杂,我看不懂。 落寞? 惆怅? 无奈? 好像还有点…怀恋。 有故事啊。 我硬生生压下我的好奇心,不再去想。 反正就算我想了,杨老师也不会告诉我。 实习最后一天时,我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了浓浓的不舍,整个人都蔫了不少。 杨老师看出来我的不对劲,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问我,“实习要结束了?” 我点点头,眼睛有点酸。 虽然这一个月很累,虽然杨老师一点也不活泼,但是该教的,他从不吝啬。 甚至熟悉了以后,他还能开我几句玩笑。 还有这些患者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好几个才来一周。 可我也还有一周就开学了,我也要整顿整顿的。 “舍不得了?” 我点点头,眼眶含泪。 杨老师笑得眼睛都弯了不少,“那你别走了,留下来帮我干活吧!” 我:…… 一瞬间,我加练时各种心酸的感觉扑面而来。 谢谢,我不想哭了。 我梗着脖子,“我下个假期还会回来的!” “那还舍不得啥,医院又不是要倒闭了,你家也不是外地的,想回来还不是随时就回来?再不行毕了业就来这应聘,正好缺人呢。” 我想了想,说的对。 杨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今天是周六,下午老师们就该放假了。 叨扰了这么久,杨老师虽然爱怼我,但是总归是倾囊相授的。 我想请他吃饭表示感谢。 但是我不好意思开口。 正犹豫着,总在我们邻床大声唠八卦的老师走过来问杨老师,“珩哥,下班一起吃烧烤去啊?” 我揪着衣角的手一僵,有些后悔。 我应该早点说的。 这下老师有约了,我还怎么约他。 我咬着嘴唇,自顾自地懊恼。 下一秒,我听见杨老师说,“改天吧,今天有事。” “行。”那位老师没多说也没多问,答应下来。 我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然而那口气还完全呼出去,我却发现我高兴的太早了。 杨老师说他有事,我不还是约不到他吗。 眉头又皱了起来,我又开始纠结。 直到杨老师叫了我第二次,我才回神。 “怎么了老师?” 他没在意我之前的发愣,问我,“中午有空吗?” 我有点懵,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知我哪里戳中了他的笑点,杨老师笑了一下,“问问你男朋友有没有空,有空的话,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这次我反应特别快,只愣了一秒,就忙回绝,“不行不行,您费心教了我这么久,应该我请您吃饭,怎么能让您请呢。” “我都上班这么多年了,让你一个学生请,这不合适吧?” “合适,怎么不合适,我高中还办谢师宴呢…” “高中是高中,现在是现在,不一样。” 我刚想问哪不一样,杨老师摆了摆手, “行了,别跟我争了,等你挣钱再说,我还有半小时下班,快问问你男朋友一会有没有空。” 杨老师的语气不容拒绝,我也不好再拒绝,便给许星朗发了消息。 不多时,在我楼下工作的他,便回复了我:有空。 我回到杨老师身边,第一时间将这个信息告诉他。 他抬头看我,“正好,你俩想想想吃啥,一会咱就去。” 我点点头,悄悄溜走给我哥打电话,让他火速去专卖店帮我买了个好一点的篮球送过来,我要送给我实习老师。 既然饭不让请,送个礼物总可以吧。 杨老师喜欢打篮球,我投其所好。 我哥也喜欢打篮球,让他挑,出错概率会小一点。 五十分钟后,我们三人在一楼碰面,许星朗礼貌地跟老师打了招呼。 杨老师点头致意,这时,他也看到了我手里的篮球。 我递过去,微笑着,“老师,给您的礼物,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杨老师先是道了谢,随后看了看那个篮球,眼里逐渐涌现出一点不一样的情绪。 凭借我这一个月对他的了解,他这个眼神,代表挺喜欢的。 我这才放下了心。 他的视线没有在篮球上停留太久,便抬头问我们,“想好吃什么了吗?” 我说,“吃中餐吧。” 这是我和许星朗商量的结果,这样能让老师少破费一点。 杨老师点了点头,“我知道一家中餐馆味道不错,走吧。” 说着,便招手打车。 我借口自己晕车坐不了后面,抢先坐在了副驾驶,付了车费。 杨老师让我们俩点菜,我看着价格点了两个,把菜单递还回去。 他看完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忌口,随后又加了两个菜和一些主食。 等上菜的过程中,他开始跟我们唠家常。 说了两句话,见我们有些紧张,便劝道:实习都结束了,就别绷着了,我叫杨珩,叫我珩哥就行。 “老弟家也是希城的?” 许星朗笑着回应,“对。” “在哪上学啊?” “江阳医科大,学的口腔,比安安大一届。”许星朗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情况。 杨珩满意地点点头,“口腔挺好,比我们康复好太多了。” “康复也很好,帮助需要的人提升生活质量,是个很伟大的职业。”许星朗一本正经道。 杨珩不禁失笑,“老弟挺会说话。” 许星朗勾起唇,“实话实说。” “但是待遇不好啊。”杨珩叹了口气。 “天天累得要死,挣不了多少钱,我们是把有需要的人的生活质量提升上去了,但是我们呢,腰间盘突出的突出,关节变形的变形。” 说到这,他苦笑着,“年轻的时候挣钱,老了以后,用挣的钱治病。” “得不偿失啊…”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待遇什么的我暂时不知道,但这一行确实累,我体会过。 一开始,我还信誓旦旦说过,累怎么了,总要有人去做这些吧,不然那些肢体不利还想有所恢复的人怎么办呢。 不过现在,我也有点怀疑了。 “所以小吕,我不建议你干这个。” “就算干这行,也别来pt,太累,不适合女孩子。” 突然被cue的我,下意识地开口,“我也觉得…” 回神后,我补充道:“真的太累。” “所以我想再试试别的,万一就有适合我的呢。” 杨珩点点头,“行,试试也行,要是都不适合,趁早改行吧。” 这个话题就聊到这,开始走菜了。 杨老师说的一点都不假,这家菜的味道真的不错。 吃饱喝足,我们做了最后的道别,各走各的路。 我和许星朗无声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气氛有些不对。 良久,他才问我,“你们…很累吗?” 我点点头,心情也有点沉重。 当初我是抱着雄心壮志选择的这行,正如许星朗所说,我也觉得这份工作很伟大。 我想尽我所能,让那些下不来床的人重新站起来,让那些抬不起手的人能靠自己吃到想吃的菜,让那些不能开口说话的人,拥有简要表达想法的能力。 可是真学了我才明白,这些根本不能兼顾,我注定成为不了我想成为的人。 虽然我人在pt区,但我也多少了解过其他老师的工作日常。 同样辛苦。 这将近一个月的实践,我每天只做一两个小时就累的腰酸背痛,那么每天做十个小时呢? 渐渐的,我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我把现实想的太美好,是不是我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我的热忱,我的抱负,真的可以抵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辛苦吗。 等到我花甲之年时,看着一到阴天下雨就会难受的腰和手腕,我真的不会后悔我曾经的选择吗? 我不知道。 我其实… 也没我想象的那么优秀。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认清了现实。 但很快,我便重新燃起了斗志。 这两个方面不适合我,试试别的方面就好了。 至少现在,我还不后悔。 或许是我脸上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表情,许星朗有些担忧地牵住了我的手。 “怎么了?” 看着他担心的眼,我突然很想把刚刚消化掉的想法全盘托出,但话到嘴边,我又不想说了。 我想通了,也就没必要再让他感受一遍我的负面情绪。 但我又不想瞒着他。 我动了动唇,垂下眸,轻声道:“我就是害怕,怕自己选错了,怕自己后悔当初的选择。” 其实这次实习,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设想过,如果这行并不适合我,那我该怎么办。 我也很洒脱地劝慰了自己,不行就不行,大不了换一个。 可是真到了这个可能的时候,我还是很难过。 许星朗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我赶紧笑着开口,“不过没关系,人的一生会做很多选择,不可能每一个都那么合心意。” “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少后悔一点。” “现在不是还有很多机会吗?怕什么?” “退一万步讲,就算选错了又能怎么样,谁规定一个人只能走一条路的?” “再说,现在还没到最糟的时候,我郁闷的太早啦。” 许星朗愣了一秒,随即松了口气,伸手摸上我的脸,“说的对,大不了就换一个,只要保持一个好心态,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我咧开嘴笑着,心上残留的阴霾已然散去。 也就是这时,我感受到了许星朗放在我脸上的手。 我犹豫很久,最后还是过不了自己心底那一关。 我开口道:“商量个事?” “什么?”许星朗不解。 我脖子后仰些,把脸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你能不能不要摸我脸,我怕长痘。” 爱长痘的人应该都懂,手上细菌多,经常摸脸是有可能引起长痘的。 虽然许星朗的手看上去很干净,但我还是想要规避掉这个风险。 我好不容易才不怎么长了,千万要注意。 许星朗愣了一下,随即把手拿开。 同时,我又怕我这样会让我们之间少了一项亲昵举动。 本着别的情侣有,我们不能没有的原则,我握着他的手,精准地摸到了下颌线以下,甜甜笑着,“这里可以摸!” 说着,又继续往下一寸,摸到脖子以及锁骨,“这里也可以!” 我认真给他科普着除了我的脸以外还有哪里可以摸,没注意到许星朗的视线下意识地往下几寸。 当我懵懂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时,许星朗的耳根突然爆红,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拥住了我。 我反应有点慢,但是我会联想。 我对自己的身体构造很清楚,我猜的出来他看的是哪,再加上他突然爆红的耳朵…… 确认了,我没猜错。 我的脸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闷着声明知故问,“你看哪呢?” “你不是猜到了吗?”许星朗哑着嗓子。 我没否认。 下一秒,他在我耳边问着,“所以呢,那里可以摸吗?” 我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 不过总归谈了快一年了,其实有的界限也可以突破一下的。 作为一名成年女性,我也会好奇,那样是什么感觉。 但是… “现在不行…” 我不好意思。 况且这是在大街上… “好,听你的。” 我俯在他肩头,脑子里不自觉地幻想着,如果他真的实施了刚刚那个想法,会怎么样。 然后下一步呢,是不是就该… 我的脸瞬间红了个彻底,不敢再去想。 第72章 神兽归笼 假期结束,神兽归笼。 我和我哥的开学时间依然差了两天,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回去的。 何渊今年也考到了江阳工业大学,虽说新生报道时间比老生晚几天,但何渊想提前去逛一逛学校,便提早出发了几天。 但他是自己去的。 何先生和陈女士一家三口的相处方式与一般家庭不太一样。 相对于爱儿子,他们更注重他们的夫妻感情。 总结来说就是一句,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陈女士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的时候,便母慈子孝。 想不起来的时候,就放养。 而何渊出发这天,刚好是何先生以及陈女士结婚25周年的纪念日。 是以,他们原本也没打算陪何渊去报道。 俩人早早订好了机票,趁着休假,准备去放松一下。 至于他们之后会不会与他们的儿子汇合,我就不清楚了。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刚刚送我哥到车站,离老远就看见何渊露着那一口洁白光洁的牙齿,向我们跑来。 原本我还有些心疼这孩子,但人家笑得比我兼职发工资那天都开心。 我当下便知道,我多虑了。 知道何渊要跟我哥一起走,我妈做的菜便带出了他的一份。 我把属于他的那个饭盒递给他,“喏,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和清炒笋片,还有一盒米饭,微波炉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看见了好吃的,何渊那双酷似狗狗的眼一下子就亮了,他双手接过饭盒,惊喜道:“还有我的呢!” 随后转头看向我旁边的大厨,笑得灿烂,“谢谢齐姨!辛苦了齐姨!” 快乐小狗的笑容总是有感染力的,我妈不禁被带动,笑得眉眼弯弯。 她像叮嘱我们一样叮嘱着何渊,“身份证要揣好了,贵重物品看好了,自己住酒店把门锁好,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还有啊,如果酒店没有微波炉的话,就去找小舟,他们宿舍楼下有。” 何渊不住地点头,“知道了齐姨,我会去找小舟的。” 我哥想都没想,抬腿就是一脚,“叫什么小舟!叫哥!没大没小!” 何渊灵活躲过,笑得没脸没皮,我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何渊把饭盒稳稳地抱在怀里,“好啦齐姨安安姐,我跟舟哥进去了,你俩也快回吧!” 我点点头,摆了摆手。 我哥带着我妈给他做的一兜菜,眼神依恋又不舍,“我走了啊妈,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不忍气氛过于伤感,我在一边疯狂刷着存在感,“我呢我呢?” 我哥一改刚刚的温情,有些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你…” “少吃点饭吧!别白遭罪减肥了…” 我:…… 就知道你不会说好听话。 我一个挥手,“慢滚不送!” 我哥不怒反笑,“行了快回家吧,一会该下雨了。” 我看了看窗外雾蒙蒙的天,天气预报确实报了今天有60%的可能会下雨。 我举起手里的雨伞,示意他放心。 看着他俩过了安检口,我跟我妈才回去。 两天后,我妈把我和许星朗送上了车站。 时间过的真的很快,距离上一次我自己去车站,已经过去五个多月了。 不过这一次,有人陪我一起返程。 但这并不能治愈我恋家的心情。 我眼泪汪汪地坐上了返校的火车,脑子里满是我妈那有些落寞的身影。 我控制不住地去想,妈妈一个人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呢,会想我吗。 想我的时候我不在,她又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我拿起手机,习惯性地给我妈连发了好多表情包。 “我要回家!” “我要妈妈!” “我不管!” “我想妈妈!” “哭哭…” 我妈刚开始无视我,后来直接发来一条语音, “好好上学,想什么妈妈想妈妈,总在妈妈身边待着能行吗,再有几个月放假就回来了,想妈妈就转移注意力,瞅瞅你身边的人,就不难过啦。” 我身边的人… 我转过头,许星朗正准备给我拿纸巾。 好帅,好温柔,好贴心…… 呜呜可是男朋友怎么能和妈妈比呢!! 不过男朋友的肩膀真的很好靠。 “乖,放假就回来了,不难过了好不好?”许星朗把纸巾放在我手里,柔声哄着。 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点点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靠在许星朗怀里。 希城离江阳真的很近,坐高铁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通常我一个歌单还没听完,就到地方了。 所以,还真不需要太难过。 下了车,许星朗拉着两个行李箱,我背上我的小书包,一同走上那条熟悉的路。 我们都清楚,刚开学有好多东西要收拾,便没有腻歪太久。 或许是因为贫血还没恢复完全,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许久没有上过五楼,这一趟上的我直喘,中途还歇了半天。 许梨一大早就到校了,每年她都是最早到。 其次是我,等我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江雪笙才来。 最后,是拎着爱马仕潇洒出场的宋知宜。 看见她手里的包,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珠珠大小姐终于拎了一个我认识的牌子啦。 好开心! 人都到齐了,也到了饭点,我把我妈给我带的东西拿了出来。 我一个人拿不动,她们三个便一人拿了两盒,我们一起去楼下用微波炉热了热,就当作我们几个的午饭。 微波炉的温度一上,我都能听见里面的油在滋滋作响。 霎时间,几乎整个一楼都飘起了我们的饭香。 甚至有的小姐姐闻着味找过来,看见我们热的那些一次性饭盒,犹豫好久才鼓起勇气来问我,这是在哪里订的外卖。 我不禁被她可爱到,向她解释,这是我妈妈做的,只是为了方便携带才用了可高温加热的一次饭盒。 小姐姐顿时有些失落,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以为她会就此放弃,然而下一秒,她突然又眨着星星眼问我, “阿姨考虑来江阳开店吗?我家有好几个铺子空着,刚好不知道要做什么,我不要房租好不好,考虑考虑吧,这味真的太香了。” 我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眼:她家有好几个铺子。 又是一位有钱人。 小姐姐的语气很诚恳,我心动了,但我却不能答应。 毕竟我妈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江阳,还是我大一时她要陪我报道才来的,她不太敢一个人出远门。 况且我们家在希城,到江阳开饭店,是我们从未想过的。 我只能婉拒。 但小姐姐却仍在坚持,“我们先加个微信好不好,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们就是交个朋友,好吗?” 我想了想,这个可以。 便掏出手机,扫了她给的二维码。 贺唯一… 名字还挺好听。 我也把我的名字发了过去。 好友添加成功的那一刻,贺唯一脸上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说她很开心。 她抓着手机,雀跃地在原地轻轻蹦了几下,随后一脸期待地问着我,“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我犹豫了几秒,缓缓点了点头。 “那有机会我可以去你家吃饭嘛?”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原来她加我好友是为了我家的饭。 “可以的。” 贺唯一这下才跳了起来。 我看她实在想吃,又实在可爱,本想给她拨一些尝尝,但话到嘴边,我却犹豫了。 她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我毕竟不了解她,不知道她的口味,更不知道她的品性。 人心难测,这种需要入口的东西,我还是应该谨慎一些。 好在贺唯一没有再盯着我的菜,欢呼着回了自己的寝室。 这么一个小插曲,我们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饭菜热好,我们四个不约而同地捏着兰花指,小心翼翼地把滚烫的饭盒端了上去。 不多时,便摆了一桌子。 全是地地道道的北方菜,还有肉馅饺子,甚得那二位青睐。 但这却是宋知宜第一次吃我妈做的菜。 我妈做的菜卖相上不是那么好,不过胜在味道一绝。 我有点怕宋知宜吃不惯。 没想到,她在看见排骨炖豆角的第一眼,便嚷嚷着这是她姥姥给她做过的菜。 我想起她说过她姥姥是希城人,会做也不奇怪。 很快,她便坐下吃了第一口。 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把吃的干干净净的便当盒拍给了我妈,我妈收到了这样的反馈,开心得给我发了个红包。 ?!!! 妈妈我爱你! 许星朗也有一份,甚至量是我们仨这份的三倍。 大小伙子能吃,我妈怕他们寝室不够分,特意多装了点。 我也收到了反馈图,一样干净的便当盒,都是对我妈妈厨艺的肯定。 很好很好,不枉我和我妈准备了那么久。 当然了,炒菜的主力是我妈,我也就是帮着洗洗菜切切菜而已。 许梨最近的帐号做的风生水起,听说已经签了经纪公司。 还有品牌方找她打广告,时不时的,就有产品寄过来让她试用。 我们跟着借光,也薅到了不少好东西。 不过我们眼里的好东西,宋知宜却看不上。 最后,她大手一挥,直接让那些高奢品牌也来找许梨谈合作。 从那以后,宋知宜便有了一个更为吉祥的称呼:财神。 财神公主。 财神大小姐。 开学之后的日子一如往常的忙碌,我跟许星朗只能偷着空闲约会。 学校提前一个月便通知了秋季运动会的时间,各个学院目前讨论度最高的,就是检阅时,怎样能在众多方队中,脱颖而出。 这时,我班的某个班干部建议,想让男生穿西服,女生穿礼服。 他们觉得这样在主流都是白大褂的操场上,绝对亮眼。 可这个决定,却没有得到太多赞成票。 理由是,有些礼服需要拖地,跑道掉色。 所以就没有落实下来。 不过不管怎样,我觉得我都应该减减肥。 那五斤减下来,我就达到我期望的标准了,到时候拍照不至于太丑。 趁着健身年卡还没过期,我赶紧抓紧时间,找月晴姐练了起来。 一个多月没见,许月晴的状态好了很多。 果然,没有烦心的人打扰,开心一点,状态都会变好。 然而,有的人,真的禁不起念叨。 第73章 故人不再见 再一次见到李芜,我有些恍惚。 仿佛那一场轰动,只是昨天。 然而,却已过去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有关李家秘辛的视频文章层出不穷,但也都真真假假。 看多了一眼假的,我就不想再刷了。 有关部门行动很快,两个月,素海市的黑暗势力便被连根拔起。 听说审判当日,无数民众都在街上拉横幅欢呼。 由此,这件事才拥有了它应该拥有的结局。 李芜再次选择了出国。 离开前,她约我见了一面。 刚好,我也有些问题想问她。 这个消息,我没瞒着许星朗。 意料之中,他很是紧张,非要跟着我一起去。 但我直觉,李芜不会伤害我,她也确实没伤害过我。 最终,许星朗妥协,答应在离我几米远的另一张咖啡桌上等着我。 不多时,李芜便戴着墨镜还有口罩坐在了我对面。 她没摘下墨镜和口罩,我却从她露出的那一点点皮肤中,看到了红肿青紫的痕迹。 再次见到她,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连带着眼神都多了几分同情。 李芜忍不住笑出声,“别那么看着我,我没吃什么亏。” 我一愣,没等我有所反应,她继续道:“我找的那些媒体到酒店的时候,他还没得手,所以我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听到她没受到什么伤害,我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下一瞬,我才听清她那句话。 “你找的媒体?” “你是故意的?” 李芜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可以这么说,不过那天就算不是我,也会是我妹妹,我只是顶替了她,顺水推舟,让他的嘴脸暴露出来而已。” “那你脸上的那些伤……” “我爷爷打的。” 我皱紧了眉头,刚要说什么,李芜开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凭什么挨打的是我,对吧?” 我点点头。 李芜冷笑一声,“因为他知道是我找的媒体,嫌我给李家丢人了。” 说完,她又恢复成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况且我的举报,让他们元气大伤,也就是因为我提前申请了证人保护,才没被他们害死。” “不过,躲来躲去还是没躲过,还是受了些皮肉伤。” 我皱紧了眉头,心情复杂。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是该先安慰她,还是先陪她一起骂那个拎不清的老爷子。 见我这么纠结,李芜出声笑了笑,“好啦,看把你愁的,都快成小老头了。” “年纪轻轻就这么爱皱眉头,会老得快的,到时候可就不能像姐姐一样美丽了哦。” 我没忍住白了她一眼,心里的那点心疼顿时消失不见。 她还有心情打趣我,想必也不需要我的关心。 与此同时,我也没忘记,许家人因她无辜承受了那么多,无语的心情中便又平添了几分气愤。 一瞬间,我的情绪几经波澜,最后化为一句语气不好的话,“找我什么事?” 李芜轻笑一声,“别生气呀,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我喝了口面前的白开水,淡淡道:“咱们好像还没熟到需要告别的地步。” “况且我没记错的话,两个月之前你就跟我告过别了。” “有事直说。” 李芜并不意外我的反应,抱臂微微后仰,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 “那我就直接一点,我要见许月晴。” 涉及到月晴姐,我不免紧张起来,眉头也皱得更紧,“你要干什么?” 李芜喝了口咖啡,“不干什么,就是想她了,你也知道,我这次出国基本不会再回来了,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谢谢你挂念她,但是我姐姐不想见你。”我马不停蹄地回绝。 “你怎么知道她不想见我?” 你说呢? 我忍不住微笑着,语气淡淡,“你不是也知道吗,不然为什么要通过我来约她,应该是因为你联系不到她吧。” 被戳中了心事,李芜也不恼。 “你不用对我那么大敌意,我又不会把她怎么样。”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破坏许家的家庭?是不是他们两位,和我破坏过的那些人一样,有问题?” 我弯了弯唇,“来之前是想问的,但是见到你以后我突然想通了,我觉得这没什么意义。” “哦?说来听听。” “我相信我男朋友,如果真是许伯父和姐夫有问题,他不会不告诉我。” “况且,我并不想通过你的只言片语,就去擅自评判两位我未曾谋面的长辈。” “想要知道一个人品性如何,也从来都不应该从他人嘴里了解。” “所以关于他们的事,不管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那我为什么要问呢?” 李芜点点头,言语之间,略有赞赏之意,“不错啊小妹妹,还挺明白。” 我又喝了口白开水,没有应和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她继续道:“那我就给你讲讲吧。” “我承认,当时去找她爸爸,是我不对。” “但当时,我是真的喜欢许老师。” “我爸不管我,我对家里的男性长辈又没什么好印象,许老师是唯一给过我温暖的男人,我一下子就爱上他了。” “只是手段有点偏激。” 我额角跳了跳,你管那叫“有点”偏激。 “后来他一再拒绝我,我不甘心,我年轻又貌美,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接纳我。” ……因为他结婚了,大女儿还跟你同岁,你说为什么。 “我生气,就想从他的家人入手,气气他。” “你男朋友那时还小,我没忍心。”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我就想搅合搅合他女儿的婚姻,给他个教训。” ……这什么歪理。 “我刚刚接近许月晴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我和她爸爸的事,那是对我绽放出善意的第二个陌生人。” “碰巧他们夫妻吵架,我觉得我要是跟她爸在一起,她也是要叫我一声妈的,我应该对她负责。” ……八字没一撇的事,你是真敢想。 ……还叫你妈,还负责,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觉得秦朗照顾不好她,就想把他们拆散,让许月晴另觅良人,所以我去接触了他,男方出轨,他就是过错方,许月晴还能多分些财产。” 说到这,李芜隐隐有些沾沾自喜,甚至还觉得自己有些伟大。 我已然听不下去,刚要不管不顾地起身离开这个颠婆,李芜又继续道:“但是他不上钩,看来用情很深,我就放弃了。” 我咬牙切齿地接着她话说,“所以你回国以后,发现许星朗长大了,你又感兴趣了,所以想来把他抢到手,恶心许伯父,对吧?” 李芜打了个响指,“聪明。” 我强忍着没有跳脚,她继续兴奋道:“不过那都是一念之差,后来我清醒过来,看到你们俩感情也不错,我又不忍心破坏。所以兜兜转转啊,我发现,我还是喜欢晴晴,所以才想再动手之前去看看她…” “sei?”我惊的平翘舌都不分了。 “晴晴啊,许月晴。” …… 确认了,她来真的。 可是你是不是忘了,她也已经结婚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没有翻白眼。 “你别紧张,都说了以后不会再见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去破坏他们俩的。” 末了,又补上一句,“还有你们俩。” 又想了想,“还有许老师他们俩。” “不过既然是最后一面了,再听我讲个故事吧?” 我本不想,但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 从她口中,我得到了这件事情的完整真相。 那是网上盛传的李家秘辛。 扣到细节的那种。 李芜喝了一口咖啡,缓缓道来。 “我爷爷在家排行老大,我二爷爷,三爷爷,还有我大伯,都是学术界鼎鼎有名的人物,其他人,大多从商。” “只有李成才,从了政,做到了素海市的市长,我们这一辈的大哥李国辉,做到了公安局局长。 “我大伯他们自诩读书人,很不屑于我二叔他们做的肮脏事,但却放任不管,因为他们赚来的钱,一部分也都进了那些所谓的读书人的口袋,他们根本抵不住那些诱惑。” “可能很多人都觉得,读书人思想会开明,但我们家却恰恰相反。” “他们的迂腐程度,怕是大清人见了都要喊一声前辈。” “他们认为只有男孩可以继承他们的衣钵,子孙辈有女孩没关系,但长子长孙必须都是男孩。” “那么剩下的女孩呢,要么没出生就被抹杀,要么生出来,当做一个花瓶养着。” “必要的时候,可以当做一个礼物,送出去。” 说到这,她冷笑一声,“说好听点是礼物,说难听点,就是赏赐。” “我们家族的女孩,从小便被要求锻炼身材,注重皮肤保养,等到她们成年,就会被当成赏赐,赏给那些办事得力的狗腿子,引得他们更加忠心耿耿地为李家办事。” 我心里涌出一丝难以言喻的难受,不由得皱了皱眉。 李芜看见我的反应,轻笑一声,“很离谱是吧,现代社会,居然还会有这样…教养女孩像教养扬州瘦马一样的人家。” “更可笑的是,他们做着毁人一生的事,享受着靠别人付出给自己带来的利益,居然还想要美名。” “他们仗着素海市的人不敢外传,便肆无忌惮,然后在外面,装的人模狗样。” “我当然不能如了他们的愿,我要让素海以外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嘴脸。” 听到这,我脑子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所以你故意大张旗鼓地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就是为了把这个事情传播出来?” 李芜莞尔一笑,“也可以这么说。” 我不禁怀疑,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这样能怎么传播出来? 下一秒,我便听到李芜有些落寞的声音,“但我那时太蠢,想法太幼稚,也不够勇敢。” “原本李家的女孩是不可以离开素海上学的,他们怕放我们出来,我们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会逐渐脱离掌控。” “但这些年来,李家女眷怀上的女孩越来越少,素海能挑得出来用的女孩也不多。” “是我做小伏低,答应帮他们骗更多身材好且皮肤细腻的外地孤女进来,他们才答应我更改志愿的。” “但是他们也怕我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就一直监视我。” “我躲着那些监视,找到我爷爷们教过的那些学生,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们,期盼着他们信念崩塌,如果有嘴巴大的,或许能传播出来一二。” “结果几乎每一个人都问我,要怎么做,才能够加入他们。” “甚至问我,一晚多少钱。” 李芜冷冷地勾了勾嘴角,“真的是恶心透了。” “也不知道是谁,将我偷偷外传的事告诉了我爷爷,他们便拿我妈妈和我妹妹威胁我。” “他们的威胁很有效,我确实不敢了。” “我知道我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早晚会被抓回去,被当成个物品送来送去,所以,我开始自暴自弃。” “既然早晚要出卖身体,不如早点染上病,这样,我以后还能拉几个垫背。” “他们不是想要美名吗,我说不出来他们做的龌龊事,我总能用我自己,让他们的风评受损吧。” “家世清白的李家,出了一个惯会勾引人的荡妇,想想都炸裂。” “所以,我开始物色人选。” “与其祸害那些正人君子,我不如去祸害那些本就烂透了的人,这样,我还能解救出一些姐妹,也算是一份功德,我下辈子,也好投胎到一个正常点的家庭。” “也就是那时,我遇到了许老师。” “是他救赎了我,是他让我知道,我值得被爱。” “所以我有了信心,即便身体残破,但我的心,依然是圣洁的。” 几句话,让我本来升起的恻隐之心再次降落。 他救赎了你,你让他离婚跟你在一起。 这是正常人干出来的事? 我没忍住脱口而出,李芜也不觉得难堪,“都说了那时候比较蠢,不懂事。” 随后,她继续说着。 “现在想想,我做的那些事,除了让那些受男人蒙骗的女生脱离他们,对于李家的事,没有一点影响。” “就凭我破坏掉的那点名声,他们根本不在乎。” “可怜我那些姐姐妹妹,这么多年,还被当做玩物送来送去。” “其实我并不是第一个起来反抗的人,早些时候也有人不甘被这样摆布,但是我们的反抗,都没溅起什么水花。” “谁能想到,一个读书做生意又从政的人家,跟多方势力都有联系呢。” “我们逃不掉。”李芜的声音满是落寞。 “念在我没有说出实质性问题的情况下,他们把我送出国了,让我自生自灭,没想到,我活的还挺好,比在国内舒服多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明明好不容易在国外站住脚,过上了肆意快活的日子,却又回来了。 大概就是听说国内开始扫黑了,想要再次救救就她们家的姐妹吧。 果然,李芜下一句就说起了她回来的原因。 “原本我是想要和过去的一切告别的,我还给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随我妈妈的姓。” 说到这,李芜本有些温柔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但是他们越来越猖狂,越来越没有底线,原来还知道等女孩成年,现在根本不管人家多大。我妹妹她才十二岁,就因为那个畜生有那恶心的癖好,我妹妹就要被毁了。” “我走的那年,她才七岁。那时候我不愿意听从他们的话,经常挨打饿肚子,只有我妹妹会过来关心我,给我送吃的,” “我不能放任他们去害她。” “况且,这两年,扫黑行动越演愈烈,互联网也发展起来了,我觉得,时候到了。” “我做不到的事,自然有人能做到。” 听到这,我不由得感到一阵阵恶寒。 原来距离江阳只有几千公里的素海,藏着这么多恶心的勾当。 我默默喝了口水压了压惊。 我等着她的下文,但李芜却很久没出声。 我忍不住问道:“说完了?” “说完了。” 我点点头。 这次换李芜问我,“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同情你?佩服你?还是……原谅你?” 提到后面三个字,我看见李芜一惯戏谑的眼神狠狠颤动了一下。 “你很不容易,也很勇敢,你救了她们,我很佩服你。” “我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表达,你当初接近许家,是有原因的,你现在也很后悔你当年对许家人做下的事。” “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即便是你现在后悔了,也不可能磨灭当初给她们带来的痛苦。”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也不能替她们原谅你。” “至于月晴姐……” “你之前也不是没去找过她,不是都找到了,现在既然找不到,证明她在故意躲着你。” “你……就别逼她了。” “既然要出国了,就好好过你的新生活吧。” 我站起身,一句“再见”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换成了“拜拜。” 还是别再见了。 * 李芜看着吕宁安走远的背影,还有躲在一旁连忙跟上的熟悉身影,不禁勾了勾唇。 确实是不会见了。 李芜已经不在了。 下次见面,她是田冉。 那时如果有幸遇到这些旧相识,她想她大概会这么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田冉,很高兴认识你。 想到这,田冉自嘲地笑笑。 哪还有什么下次见面。 整理好情绪,这位戴着墨镜的女孩再度潇洒转身,穿着一件张扬又明艳的红色大衣,扬长而去。 第74章 不按常理出牌 刚刚听完那么多沉重的故事,我的心里不免堵得慌。 是心疼,是无能为力。 为过去遭受那一切的李芜,也为那些无辜受害的女孩们。 但我,也就只到心疼为止了。 往日之事不可变,只愿她们的余生,可以随心而活吧。 * 江阳医科大学的秋季运动会即将开幕,各个院的大群都比以往活跃了许多。 首先第一步,就是由每个院的学生会出面,在包含全院学生的大群里鼓励学生积极报名参加方阵队。 与此同时,希望大家踊跃发言,思考方队主题。 我看着那两则通知,情绪并没有多大起伏。 反正开幕式也是要从众多报名者中挑选俊男靓女走方队,而前两年有些超重的我一直不在备选之列。 不过今年的我瘦了一大圈…… 但是身高上,也不一定能和其他女生保持和谐。 况且,我的好友圈里有连续两年都去走方队的女生,据她们说… 她们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来训练,八点去上课,晚上六点还要接着训练到八九点,最后也只是给发张证书奖状什么的。 ……我还是算了吧。 群里的同学还在为了怎么在检阅中脱颖而出而冥思苦想,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一旁,去洗澡。 一个小时后,我擦着头发走出来,才去看手机,想看看许星朗有没有给我发消息。 这一看,还真有。 我男神:宝宝要去参加方阵队吗? 时间,半小时之前。 我忙不迭放下毛巾,给他回过去:不去呀,你去吗? 他秒回:我不想去,但是我们院强制我去。 我挑了挑眉。 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到许星朗那一副想骂人但又反抗不了的样子,想着想着,我就忍不住笑。 我笑着打字:那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太帅了吧。 我男神:我觉得还好啊,宝宝觉得我长得很帅吗? 我:帅啊。 我男神:宝宝喜欢吗? 我:当然喜欢。 我男神:那就好。 我男神:明天周六,我们出去约会吧。 我男神:你想去哪? 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各种方案。 吃饭,看电影,做手工,唱歌,游乐园… 但都没什么新意,我也没什么兴致。 可是约会还能去哪里。 我有点被难住了。 不过没关系,我聪明。 我手指一滑,打开某个软件,开始搜索:情侣约会可以做什么。 我的网不错,很快便出来一大篇帖子。 我找了点赞量最多的一篇,从第1个看到第46个。 但是网上推荐的也无非就是去ktv,去游乐场,去电玩城,去私人影院… 视线来到最后一个,我猛的一顿。 简简单单四个字,但凑在一起,却让我忍不住老脸一红。 ……怎么还有酒店睡觉。 我知道,这个睡觉,绝对不是普通的睡觉。 于是看着看着,我的耳朵也开始慢慢发红。 由于我还在椅子上坐着,不想让我的亲亲室友看出端倪。 于是,我强撑着面无表情地举着手机,但脑子里却不禁想到了暑假时许星朗那句意有所指的话。 他第一次那么大胆地问我,能不能摸…… 所以他都那样说了,应该也是想过生命大和谐那件事的吧。 可我们只谈了一年,就那样增进关系,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但是情侣之间这样,也算正常。 如果他真的提出那种要求,我要答应吗? 想到这,我突然猛得一个激灵。 我还是有点害怕,当即决定,先不要答应。 许星朗肯定会尊重我的,再说他并没有提过更近一步,我有个决定就行了。 不过虽然我不想,但是我爱看,尤其是那类的漫画。 想到我网盘里的私密文件夹,我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邪笑。 按照经验,我既然开始有这个想法,那应该就是生理期快到了。 激素使然,我才会有这样的欲望。 嗯,该吃药了。 虽然感觉到位了,但这也不是保准的。 以防生理期还是不准时来,我起身翻开药盒,把袁医生给我开的药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免得自己忘记吃。 不过药只够吃这一回了,最近要找个时间再去开药了。 我一个上滑返回,便去公众号里找到袁医生挂号。 我看了课表,又看了袁医生的出诊时间,五分钟便挂好了号。 计划好这些,我便准备去垫个卫生巾,再吹个头发,爬上床,趴在被窝里正视我的生理欲望…… 站起身的那一瞬,隐隐约约的,我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 …… 我最开始…好像是去搜约会可以做什么的…… 怎么越想越跑偏了! 许星朗还在等你答复啊喂! 我赶紧回神,看向别的方案,最终被一个吸引了注意力。 我:我们明天去狗咖吧! 去rua香香软软的小动物,肯定很治愈,我还从来没去过呢。 许星朗也没去过,他甚至都不知道狗咖是干什么的,但他能猜出来,也会自己去搜索了解,便答应下来。 安排完明天的行程,我哼着歌去做我接下来的计划。 然后,拉上床帘,打开网盘。 嘿嘿… 再早早睡个美容觉。 一夜好眠。 如果有一个排行榜,盘点最能让当代大学生感到惬意的几个时刻,那肯定会有一项,叫没有课的周末。 许星朗怕我着急,给我留足了收拾的时间。 我睡了个自然醒,挑了件裙子,不慌不忙地化了个妆,美滋滋地去赴约。 结果刚到楼下,一个通知,就让我从嘻嘻,变成不嘻嘻。 学生会组织部:请身高172到175的女生速到第五活动中心集合,有要紧事相商,十分钟就可以结束,拜托大家。 还是那一惯文绉绉的语言风格。 不过我的计划被打乱,我的心情算不上好。 人生中第一次,我觉得172也没那么好了。 不过她说只要十分钟就可以结束…… 我抬头看向早就等在楼下的许星朗,那么温润如玉的俊俏模样也让我心里的不快消了大半。 我小跑过去,趁着四周没人,扑进他怀里,“等很久了吗?” 许星朗稳稳的接住我,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很久,我刚到。” 没抱多久,宿舍楼里就有其他同学出来,我赶紧从许星朗怀里起身,站好。 这个动作有些迅速,迅速到我们之间的体温都没来得及发生变化。 许星朗看着自己突然空空的怀里,顿时有些委屈,“我是见不得人吗?” 我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当即抬手托了托他的脸,真诚解释道:“当然不是,是我不好意思嘛,一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抱,好不好?” 许星朗挑了挑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情大好,应着,“好。” 说着就拉着我的手准备转移战地。 眼看着他带我向第五活动中心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我赶紧拽了拽他的袖子,跟他说了那个通知。 许星朗点点头,送我到活动中心门口,在外面等着我。 我照着通知找到了那间教室,屋子里已经坐了几个人了。 那几个人我有点印象,貌似是我们院的学生会会长,叫谢嘉睿,还有组织部部长,是我不知道名字的一个女生。 其他几个,我就不认识了。 一进门,我礼貌地打了招呼,找了个离他们远一些的空位坐着,低着头,跟许星朗发消息。 但即便是低着头,我也能感受到,那几道若隐若现的视线。 从我一进门,他们齐齐看向我开始,一直到我坐下,我都有这个感觉。 可我一抬头,那几道视线又没有了。 我挨个看过去,最后只发现一个男生,跟我扫过去的视线对上了。 我直直地看着他,本以为他会先破功,没想到他却不避讳,就那样明晃晃地跟我对视。 甚至还有些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那个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我率先错开眼,没去理会,继续跟许星朗发消息。 过了一会,又来了几个女生,都是身材高挑长相美艳的大美女。 我的眼睛顿时一亮。 不说假话,我感觉因为她们几个的到来,这间屋子都香了不少。 讲台上的谢嘉睿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开始进入正题。 我瞬间来了精神。 快点说吧,说完我好走。 谢嘉睿清了清嗓子,“把大家召集在这呢,是为了这次运动会。咱们院要选一名举牌的女生,有没有想自荐的?” 在场的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声。 有的人可能想试,却缺少勇气。 有的人可能在等,等自己被别人推荐。 而我,在懵逼。 我……居然混到了举牌的备选里。 我诶… 我诶!!! 往年运动会,举牌子的女生都是要挑院里最好看的,可从来没有考虑过我。 这是不是证明… 我!变!好!看!了! 然而我的开心并没有维持多久,我突然想起,这次是按照身高选的人。 我来之前,他们并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再说了,我有没有变好看,干嘛要通过一群陌生人来认证,我自己觉得,我身边的人觉得,不就够了。 心绪逐渐稳定,我才意识到今年的不同寻常。 前两年都是直接定好的,今年怎么突然开始选了。 我又转头看了看我身边的女生们。 虽然我自认为我长得不算丑,瘦之前与瘦之后也经常被我的朋友们夸好看,但总有人,比我还好看。 就比如坐在我右边的女生。 长的好像迪丽热巴。 我当下便收了心,老神在在地靠在了椅子上。 这下怎么选,都不会选中我的。 见我们都不出声,学生会会长继续说着,“既然没有人想自荐,那就我们选了。” “我和几个部长刚刚商量了一下,觉得靠窗边的那位女生很合适,大家觉得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窗边扫去,我也跟着她们目光走。 然而当我回过头,我看到的,却是窗外。 我才想起来,我坐的也是窗边。 这个会长,也不说清楚,万一坐窗边的其他女生误会怎么办? 我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转头看向我身后…… 没有其他女生。 这一列,只坐了我一个。 我懵了。 再一回头,我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 心里那个念头隐约得到了确认,我更懵了。 愣了不知多久,我不确定地指了指我自己,“我?” “对,就是你。” 我没忍住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敢相信,脱口而出,“为什么?明明她们比我更好看啊!” 我很爱我自己,我承认我好看,但是我并不觉得我好看到可以去举牌。 况且我从小到大就没举过牌,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谢嘉睿面不改色说出原因,“你确实不是最漂亮的,但你身材比较好,仪态也很好,我们综合考虑。” 我再去看其他姐妹,我确实是比她们大了两个罩杯。 或许是因为在场的各位都学过人体解剖,提到这个话题时,我们并没有太多的害羞。 有的女生虽然不服气,但却也承认这一点。 只有我,莫名的不舒服。 但学生会会长说的很坦荡,其他人的眼神也很清白,除了一开始跟我对视的那个。 我忽视掉他那令人不适的目光,越发觉得,其他人是真的在夸我。 况且,身材好,仪态好,都是我月晴姐带我练的。 哪怕我暑假实习那么累,我也没有间断过月晴姐给我的健身任务。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我应得的。 刚好没体验过举牌,正好试试。 就这么定下了人选,我们散了场。 我从后门走出来,去找许星朗。 许星朗见我神色有些凝重,便开口道:“怎么了?” 我本想告诉他有个男生上下打量我,我不舒服。 但转念一想,万一人家只是眼神问题,并没有那个意思,我这么说,不是平白无故地让许星朗担心吗。 想到这,我一展眉头,笑了笑,“没事,就是觉得他们好墨迹。” “对了,我被选中举牌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训练啦。” 许星朗的眼里也涌起一丝期待,“是不是要穿礼服?”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举牌子的女生穿得和方阵队不一样。 我点点头,顿时有些紧张,“我还没穿过礼服呢…” “那一会我们先去给你买裙子再去狗咖吧。” “不用,我在网上买就行。” 实体店多贵啊。 “网上买的万一不合适呢,这可是你第一次穿礼服,一定要穿最好看最合适的。” 被他说的动了心,我给谢嘉睿发信息,询问了衣着要求,便跟许星朗去了商场。 第75章 我来这不跟他玩,我玩你啊? 三楼是女装区,我们直接坐了直梯。 可是逛了一圈,也没有挑到很合适的。 许星朗还想带我去其他商场选一选,但我逛得有些累了,我们便去了狗咖。 反正明天周日,我们还可以再出来。 然而进门的那一刻,我就收回了我先前的想法。 我不该说狗咖的小动物香香软软。 软可能确实是软的,但是香,我实在不敢恭维。 香水味,动物皮毛味,还有排泄物的气味,混在一起扑面而来,直冲我的天灵盖,熏得我想掉头就走。 但其实这也很合理,一群猫猫狗狗聚在一起,想想都知道气味不会好闻。 只是我对小动物有滤镜,自动忽略了而已。 我跟许星朗对视了半晌,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点犹豫。 我问他,“走吗?” 他问我,“你觉得呢?” 我觉得…… 来都来了。 刚要下定决心,拿着拖把从狗狗身边走出来的老板看见了我们。 他似乎是刚刚收拾完一只撒尿的狗狗,对于我们的反应,也已经是司空见惯,于是他习惯性地劝了一句,“待一会就适应了。” 的确,在这待了五分钟,我觉得我的鼻子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了。 于是我跟许星朗再次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时抬脚,去拿了围裙和鞋套。 我们很幸运,拿到了衣篓里最后两件围裙。 在我们之后来的一对小姐姐,没有围裙,就只能穿自己的衣服进去,或者等其他人出来。 我们先去看了猫猫,我一眼就看中了一只我认不出品种但却极其漂亮的小白猫。 只不过她有些不爱理人,我尝试去抱她,她也一直在我怀里挣扎。 许星朗去抱她,她也不愿意。 最终,我们妥协。 旁边的店员小哥哥倏地叹了口气,我闻声抬头,发现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那只小白猫。 我被他的表情逗笑,问他,“这是什么品种的猫,长得很漂亮。” 洁白的毛,湛蓝的眼瞳,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 我喜欢这样的小猫。 “布偶。” 原来这就是布偶猫。 “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我在心里默默记下。 其他猫猫倒是很活泼,我们逗弄了一会,转站去犬舍。 关上栅栏的那一刻,我听见店员苦口婆心地劝着, “你不要不理人,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好多人都是冲着你来的,你不理人,没有回头客,我们收入会减很多的,收入少了老板就没有钱给你买罐头和猫条了,晓得不?” “没有罐头啦……你别不看我,我知道你听见了!” “你就让人家抱抱嘛…” “咪咪…” 最后一声,他甚至有些威胁地叫着她的名字。 然而半晌后,他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软了语气哄着,“你听话,让人家抱一抱,我今天给你开一个罐头好不好?” 我拿着粘毛器的手一顿,似有所感地转头。 果然,是那只小布偶。 我没忍住笑了笑,许星朗问我在笑什么。 我看着那只已经闭上眼不去听话的小布偶,第一次,我从一只猫的脸上看见了无语。 但她到底,还是没再挣扎。 后面的小姐姐抱着她笑得很开心。 我笑道:“原来猫猫也不爱上班啊。” 许星朗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也忍不住莞尔,“但是为了罐头,还是要上班。” 就像我们,不想上学,但还是要上学,不想上班,但还是要上班。 我们再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丝悲哀。 为生活不得不低头的悲哀。 犬舍较猫舍大了很多,且中间有道间隔,隔开了大型犬和小型犬。 狗狗的种类很齐全,有的我甚至都叫不上名字。 大型犬那边人有些多,我想了想,还是先去了小型犬区。 只是小型犬总是打架,经常好几只一起打。 光我在那边的半小时,就打了两次。 还有一只,在我脚边撒尿! 幸好我躲得快,我的鞋才没被殃及。 左右也没了兴致,那边的人也少了些,我们便来到了大型犬区。 我很喜欢大型犬,总觉得他们很有安全感,是以,待我环顾一周后,我一眼就瞄到了躲在旁边打哈欠的金毛。 我买了盒狗粮,坏笑着走到他身边,打开狗粮盒的袋子,在狗头上方绕了绕。 他腾地站起来,不困了。 我想到他闻见狗粮的气味会很热情,但我没想到他这么热情。 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愣了两秒,随后便直接把前爪搭在我的腿上。 我一个不留神,他又把我扑在了椅背上。 下一秒,便来拱我手里的狗粮盒。 我怕他把我手里那一整盒都打翻了,便始终高举着那盒狗粮。 但那么大一只狗扑在我身上,我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又很突然,我有些害怕。 在我表现出害怕的那一刻,许星朗瞳孔一缩,第一时间拿走了我手上的狗粮,往远处扔了几颗。 金毛从我身上下来,去跟其他狗狗展开追逐战。 我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微微喘着气,但仍心有余悸。 许星朗有些紧张,“还好吗?” 我比了个ok的手势。 老板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走过来查看,解释道:“别害怕,他这是喜欢你的意思,富贵一碰见喜欢的人就爱扑人家。” 此刻的我已经镇静下来,听到老板说这只狗狗喜欢我,我还很开心。 不过… 我抬起头问老板,“他叫富贵?” “对。” “花开富贵的那个富贵吗?” “对,就是那个。” 好吉祥的名字啊。 我们这边正说着话,富贵已经吃完了那些狗粮,吐着舌头再次奔我而来。 老板蹲下来,眼神慈爱地揉了揉他的头,有些无奈道:“喜欢人家也不能扑人家,别再给人家吓着,听着没。” 富贵摇了摇尾巴,似乎是听懂了。 老板这才起身,亲自示范,怎么样喂狗粮。 我掌握了诀窍,看着坐在地上满含期待等着我的富贵,试探性地伸手,拍了拍我身旁的空位。 原以为他不会懂,没想到富贵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跳上了我旁边的空位。 我直接一个熊抱,他也不躲。 我带着他拍照片,让他看镜头,他也知道该怎么顺着我的视线找镜头。 他甚至还会对着镜头笑! 怪不得人家都说金毛聪明。 一次又一次的惊讶浮现在我的脸上,也抚平了我刚刚在咪咪那里被拒绝的挫败感。 我忍不住转头跟许星朗说,“我们以后也养一只金毛吧!” 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喂他,一起溜他。 然而许星朗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感觉不对。 这不是他的风格,他平时从来不会如此敷衍我。 能让他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生气了。 可他为什么生气? 我疑惑地转头,就看见他一脸哀怨地盯着富贵。 这样一来,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给富贵喂了颗狗粮,跟他商量,让他换个位置。 富贵听懂了,吃完狗粮,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与此同时,我坐到了富贵刚刚坐过的地方。 富贵就这样,坐在了我们俩中间。 我有些小得意地看向许星朗,试图得到他的赞许。 看我多聪明,多机智,多了解你。 我一眼就看出,你吃醋了,你觉得富贵喜欢我,却没有那么喜欢你,你吃醋了,对不对。 然而,我想象中的赞许并未出现,许星朗的目光更加哀怨了。 只不过这次他看着的对象,是我。 这下我不懂了,我都让富贵坐过来了,他怎么还不开心。 我低头一看,富贵的头是偏向我的,对他依然没有那么热情。 我当即觉得我又明白了,正要跟富贵商量商量,让他贴一贴旁边的哥哥,许星朗便有了动作。 只见他把我手里的狗粮盒拿去,在富贵鼻尖绕了绕,引得富贵煽动着鼻子跟着他手里的狗粮走时,他一挥手,将那把狗粮悉数撒向远处。 富贵动作很快,我都没看清,他便融入到了他的小伙伴中。 椅子的材质很滑,我眨了眨眼,看着一个滑动便来到我身边的许星朗,有些愣。 刚要问他为什么把狗粮都撒出去了,便看到了他上扬的嘴角,还有揽住我腰的手。 他的心情,很好。 我抿了抿嘴,终于明白。 敢情他不是在吃我的醋,他在吃富贵的醋。 我无奈地嗔怪,“你幼不幼稚!” 许星朗却一脸的理所当然,甚至有些委屈,“谁让你只看他不看我,我眼巴巴地看了你那么久,你都不回头看我。” 他这个样子,让我顿时没了脾气,我无奈笑道:“我来这不跟他玩,我玩你啊?” 许星朗沉默两秒,吐出一句,“也不是不行…” 我抬手就去掐他的腰。 说什么胡话。 虽说我心里清楚掐不到什么肉,但我还是想掐。 解气。 还可以趁机摸把腹肌。 然而脾气发泄出去了,我却有些失落,“现在没有狗粮了,狗狗都不过来了,我们走吗?” 才刚玩了没多久诶。 我有些生气。 但下一秒,我就不生气了。 许星朗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两盒狗粮,递给我,“喏,玩去吧。” 我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你什么时候买的?” “就在你刚刚跟富贵拍照的时候。” 哦? 我发现了,这是个环。 他吃醋了,所以默默制定了计划支走富贵。 而他又料到把狗粮全撒出去我会不开心,所以又买了两盒。 那么只要有狗粮,富贵就还会再回来,那么我就会开心了。 所以呢? 他把富贵支出去,只是为了跟我表达一声他吃醋了? 我刚要觉得他有一点腹黑,现在却只觉得他幼稚。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就要去拿那盒狗粮,许星朗却闪了闪身,没给我。 我的手扑了个空,忍不住皱起了眉,“许星朗!” 说着,我就要去拿包里的手机。 不给我,我自己买! 这时,许星朗按住我的手,看着气鼓鼓的我无奈道:“没说不给你,我是想说,这次能不能带我一起玩。” 看着他好商好量的样子,我紧皱的眉头瞬时展开,“当然可以!” 许星朗这才把狗粮给我。 我们把富贵叫了回来,他依然是坐在我的旁边,而不是中间。 这一次拍照,许星朗举着手机,我抱着富贵,两人一狗,笑的都十分开心。 我们将富贵的各个角度都拍了下来,正准备再喂他吃点狗粮,他便有些躁动。 我一抬头,发现其他狗狗也开始躁动,他们不约而同地,涌向了一个新来的人。 这一幕,看呆了我。 老板在一旁解释,那个人经常来。 经常到什么程度呢,这家狗咖里那么多条狗,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我看着刚刚还在我怀里吃狗粮的富贵,此时却在那个男人脚下撒欢,隐隐有些被背刺的感觉。 我瘪了瘪嘴,叫了一声,“许星朗。” “嗯?” “我们以后也养一只金毛吧。” 我想让他只属于我。 “好,我们也养一只。” 玩是玩够了,我有些渴。 富贵刚刚可是吃了不少,喝了不少,我还滴水未进呢。 好在这里有免费的冰淇淋和饮料,只不过需要自己打。 如果是刚刚进来这里的我,可能不会接受在这里吃东西。 但是现在的我,鼻子已经经历了各种气味的多番洗涤,我无所畏惧。 甚至不顾及身体的话,我还可以吃两大碗! 我当即给许星朗展示了一下我打冰淇淋的技术。 这可是我在奶茶店做兼职的时候专门练的。 许星朗的纸碗被我打得满满,我刚准备给自己复刻一个同款,他便拦住了我,“生理期要到了吧,少吃点,不然到时候该难受了。” 我恍然想起,我确实应该注意一点。 放弃了给自己打满满一盒冰淇淋的想法,我轻轻松松地给自己打了半盒,却在选酱料的时候犯了难。 我在蓝莓酱和巧克力酱之间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淋上满满的巧克力酱后,我便去看许星朗淋了什么酱。 有些意料之中的,他淋了蓝莓酱。 他向来,都会注意到我纠结的那些小细节。 而我又注意到,他只淋了一半蓝莓,另一半,淋上了他喜欢的芒果酱。 我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他还知道顾及我的同时顾及到自己。 只是我有点后悔了,我刚刚也应该淋双重口味的。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我的冰淇淋还剩一点的时候,我准备去再换一种酱。 手伸过去的那一刻,我突发奇想,将所有口味的酱,都淋了一点在上面。 结果就是…… 有点奇怪。 我跟许星朗分享我的秘制料理,他犹豫着尝了一口,得出了跟我一样的结论。 有点奇怪。 好在剩下的不多,我两口就吃完了。 第76章 私人订制 这次从狗咖回去后,我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你适应了一种你本不适应的气味,那么很有可能,你是被它同化了。 我一边把沾了一身狗狗味的全套衣服都泡进了洗衣液里,一边暗自庆幸,还好是夏天,衣服好洗。 随后,我仔仔细细地给自己洗了个澡。 全身都变得香喷喷后,我在心里暗暗决定,下次去狗咖,一定不要穿新洗的衣服。 第二天,我跟许星朗再次去了商场。 我试了很多套,最终买到了一条过膝小黑裙。 小v领,a字版,高腰线,有些小设计又不同于我之前买的小黑裙。 嘎嘎显瘦。 许星朗要给我付款,我却不想。 “这是我第一次穿礼服,我想自己买。” 许星朗学着我的话,“这是我女朋友第一次穿礼服,我想给她买。”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我还是坚持,“我还是想自己买。” 他尊重了我的意见。 这条连衣裙有点贵,我付款的时候都有些心疼。 好在这件衣服款式不算夸张,且质感也不错,平时也能穿,就当是我送给自己减肥成功的礼物吧。 店员把裙子包起来,许星朗将它拎在手里,我刚准备挎上许星朗的胳膊,便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暖流。 这样的暖流,这些天也不是没有过,我知道这都是生理期前期的正常现象,从来没有紧张过。 但是这一次,我直觉不对。 好在我包里有提前准备的卫生巾,向店员询问了卫生间的位置后,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许星朗在我身后追我,但我连一句解释都来不及说。 关上隔间,我第一时间脱下裤子,结果如我所想。 肚子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在我见到那一抹红色时,便开始痉挛式疼痛。 好在处理及时,外层的安全裤是干净的。 况且我今天试穿的都是裙子,脱下来后我也检查过了,没有弄脏。 我这才松了口气。 垫好卫生巾,我有些虚弱地走出卫生间。 或许是我进去前跟进去后的脸色不太一样,许星朗紧张地扶住我的手臂,“怎么了?” 我捂着肚子摆摆手,“没什么,就是来月经了。” “我肚子有点痛,我们去买杯奶茶吧。” 许星朗就近找了个凳子,让我坐在那等他,他去给我买。 我确实没什么力气走过去,便点点头,没推脱。 自从那次痛经看医生花了那么多检查费,我就格外注意这方面的保养。 也许跟我这几个月经常晒太阳和泡脚有关,这几次生理期,我都没有很难受。 但不巧的是,我昨天刚刚吃完冰淇淋。 虽然没吃多少,但是刚吃完就来,多少还是有点影响。 可是明明还有几天的,怎么提前了,早知道我就不吃冰淇淋了。 身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我直觉这次不会好过,实在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疼痛,便打起精神,拿出手机,叫了个止痛药外卖。 虽说这东西吃多了不好,但我偶尔吃一次,应该也没问题。 刚刚下好单,许星朗就回来了。 他把吸管插好,喂到我嘴里。 我喝了一口,味蕾得到了满足,身体也暖和了一点。 是我喜欢的芋泥奶茶,热,全糖。 许星朗脱下自己的外套,待我咽下奶茶,给我穿上,然后让我靠在他怀里。 失了力气的我突然得到依靠,就好像是缺氧的鱼儿终于得到了氧气。 一下子就舒服了。 我闭着眼,调整着自己。 就听见许星朗语气懊恼地跟我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次会提前,早知道昨天就不让你吃冰淇淋了。” 我想说,或许就是因为那些冰淇淋,所以让将要来的生理期提前了。 但我不能说,说了他会更自责。 明明就不是他的错。 我睁开眼睛,抬眸看了看,他果然在自责。 我无奈道:“我本人都不知道会提前,你干嘛这么自责。” “再说是我自己要吃的呀,人嘛,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这次有了教训,下次就不存侥幸心理了,下一次,生理期前一周我都不吃凉的了。” 见许星朗脸色还没有好转,我微微笑了笑,安慰着, “好啦,我也没有很难受,就是没力气,我买了止痛药,一会吃了就好了。” 正说着,黄衣小哥拎着黄色小袋坐着扶梯上来,一眼就看到了扶梯旁边的我。 因为我备注了,我就在扶梯旁边坐着。 他试探地问着我的手机尾号,我点点头,接过袋子道了谢。 就着我瓶子里剩的一口水,我吃下了一颗药。 半小时后,药效起作用了,我再次变得生龙活虎,甚至可以立刻去吃一大碗冰淇淋…… 算了算了,我还是不吹牛了。 药确实管肚子疼,但可不管我作die。 我穿的裙子有点薄,许星朗怕我受凉,我们没再继续逛。 吃了顿饭,他就把我送回了寝室。 其实我想说,这颗药真的很管用,我现在一点都不难受了。 但许星朗的紧张与担忧快要溢出眼眶,我到底还是没那么倔。 回去后,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慢悠悠地把几件衣服塞进了洗衣机,回到寝室刷视频等着晾衣服。 正看的来劲,宋知宜便回来了。 她一回来,就把一袋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我大概瞥了一眼,黄绿色的,好像是衣服。 可是宋知宜的衣服会不加防尘袋地挂起来,却从来不会这么草率地放起来。 再加上她恹恹的神色,我有些担心地询问,“怎么了珠珠,不开心啊?” 宋知宜趴在桌子上,语气有些沮丧,“仪仗队到各个学院招人,我被选进去了。” “这不是挺好吗,你不喜欢?” 宋知宜摇摇头,“不是不喜欢,我甚至有点感兴趣。” “我小时候就比同龄人高一截,选不进去,那时候我还很羡慕别人可以穿仪仗队的衣服,后来我长高了,人家又不选女生。” “这是我第一次,被选进仪仗队。” 我听着她的话,不解道:“那你是…” 为什么不开心呢? 下一秒,宋知宜哭丧着脸,“可没人告诉我把国旗举起来那么累啊!!!” “你们今天就开始训练了?” 我们才刚选人举牌。 宋知宜坐起身点点头,“而且说是为了测试我们的默契程度,第一天就走了一个全部的流程,我的胳膊好酸…” 看她撇着嘴可怜巴巴,我忍不住地心疼,“那我给你按按胳膊吧。” 宋知宜眼睛一亮,咧着嘴直接把胳膊伸了出来。 我憋不住笑,当即想感叹一句,“好乖啊。” 但我没说。 宋知宜不喜欢这个样子的自己,她喜欢英姿飒爽可以独挡一面的她,但不可避免的,她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爱。 我手劲大,收着些力气给她捏了捏,在她一句句“好厉害”、“这么专业”、“舒服”的夸奖中,逐渐迷失自我。 结果就是…… 一不小心,按得重了一点。 宋知宜一个惊呼,我赶紧给她揉了揉,生怕给她细皮嫩肉的身子按出个好歹来。 但是宋知宜却不以为然,大咧咧地摆摆手, “没事没事,手法不错啊宁宁,要不你毕业以后给我当私人按摩师吧,我给你开市场价以上的工资,好不好?” 我笑着推了推她的肩膀,“你就哄我吧,你什么样的按摩师没见过,比我专业的大有人在,我那点技术怎么够看啊!” “我说真的!” 我开着玩笑,“你别这么说,我会信的,我要是以后毕业了工作不开心,我真的会去投奔你的。” “来啊,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我低着头笑,没再搭话。 又按了一会,我感到手有些酸,便拍了拍手以示结束,“好了,我累了。” 这时,我再次看到了那个黄绿色的衣服。 结合宋知宜刚刚的话,我猜测道:“这是你们仪仗队要穿的衣服吗?” 宋知宜也看了过去,点点头,“帽子还没发。” 随后有点嫌弃,“这个面料我穿不惯,我已经在订制新的一批了,过几天才能做好。” 我大胆试探,“你订制的是全队的衣服?” 宋知宜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不然我太突出了,感觉也不太好。” 我点点头,那倒也是。 我刚回到我自己的座位歇着,江雪笙和许梨也回来了。 人到齐了,我才想起来要跟大家分享我被选中举牌的事情。 刚好,我可以让大家帮我看看我选的衣服怎么样。 不过许梨和江雪笙看着换上裙子的我,若有所思。 我觉得她们好像不太满意。 “宁宁…” “宁哥…” 她俩同时叫我,又对视一眼,同时说出,“你先说。” 宋知宜受不了,直接插嘴,“好了,我先说。” “这裙子太简单了,平时穿还好,但是不太适合开幕式。” 许梨和江雪笙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我照着镜子转了转。 好像确实是有点太日常了。 不过我也确实是看中它平时也可以穿才买的。 许梨摸着下巴,“不过倒也不是不行…” 宋知宜适时接话,“那就是不行。” 江雪笙点点头。 许梨:“真的有点太日常了。” 我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不自觉发愁,“可是买件礼服就穿一次,我觉得有点可惜,才挑了偏日常的款,再说咱学校的塑胶跑道掉色!” 提到这个,我就有些哀怨。 当时军训完我就把军训服的裤子扔了,很大原因就是经常在操场席地而坐,裤子染上色了。 穿着拖尾礼服在跑道上走一圈,我这衣服基本就是个次抛。 所以我才买了黑色短款。 但做什么事就要穿什么衣服,怎么说这也是我第一次举牌,我当即决定,过些天再去挑一套。 这次,挑夸张的。 我的眉头刚要舒展开,宋知宜便拍了拍手,开口道:“算了,别买了,我觉得你的眼光还有待提高。” “为了回报你刚刚给我按摩,裙子的事就交给我,保证让你成为这届运动会最亮眼的一位。” 我直觉这句“交给我”不会便宜,便要推脱。 但宋知宜没给我机会,直接去联系设计师。 我拦都拦不住。 挂了电话,她还不忘叮嘱,“还有啊,我听说口腔医学院的那个交换生回来了,你要注意一下了。” “我注意什么?” “她对你男朋友,心思不纯。” “而且我打听到,他们口腔院这一次举牌的,就是她。” “所以我们更不能输。” “我的司机到楼下了,走,去找设计师量尺寸。” 我有些懵,便顺从地被她牵着走。 一直从我的床位走到门口,在即将开门的那一刻,我才回神,猛得往回拽宋知宜,“等会等会!太突然了这!” “突然什么突然,还有半个月就运动会了,你不抓紧时间,到时候穿什么?”她一边说一边往外拽我。 我回拽,“不行,你的裙子太贵了!” “好看就行!” 我们就这样来回拉扯,还伴随着不同分贝的嚎叫。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太贵了!我不好意思接受啊珠珠!” “都说了是为了回报你给我按摩!” “我也没按什么…” “我舒服了我开心,别墨迹,走!” 就这样,我被宋知宜驾着,塞到了她的车里。 被拽出门的那一刻,我是熄了火的。 因为我怕我在楼道里挣扎,会吵到别人。 现在坐到了车里,我终于再次得到了机会反抗。 我刚要说些什么,宋知宜便像是预料到一样,开口打断。 她见我实在为难,使出了杀手锏,“其实我这也不全是帮你,我也是有私心的。” “口腔学院的那个交换生,跟我有点过节,所以我想让她难受一下。” “你是帮帮我,还是帮帮我?” “再说我本来也就该做新衣服了,带你去就是顺手,这回还不行吗?” 她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拒绝。 设计师十分专业,量完尺寸回来,天还大亮。 我们俩走在回寝室的路上,聊着八卦。 突然,前方五十米处走来了几个女生,抱着胳膊,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原以为她们只是刚好挡在了那里,我跟宋知宜说着话就转移路线。 但是,我们走哪,她们挡哪。 我意识到不对,抬起头,看着她们。 为首的女生面色不善,但她没我高,我挺了挺胸,在气势上压过了她。 “知道我是谁吗?” 我摇摇头。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我:? 你有病吧? 不想和傻逼有过多纠缠,我抬脚,“麻烦让一下。” 她再次拦住了我。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识相的,就赶紧离许星朗远点,他是我们敏敏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也就是之前敏敏不在学校,让你有了机会,现在正主回来了,你这个替身该退场了。”她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而我,看着她,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宋知宜的暴脾气快要压不住,张嘴就要噎她几句,被我拦下。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别担心,交给我。 那女生见我不为所动,开始威胁我,“你再不听劝,别怪我不客气。” 我眼角抽了抽,满眼的嫌弃快要掩饰不住。 都大学生了,怎么还搞堵人那一套。 幼稚的要命。 还染了满头绿毛,这么大胆的颜色放你头上都一股子非主流的味道。 还有什么敏敏,莫名其妙。 我摸了摸鼻子,不以为意,“说完了?” 绿毛姐愣了一下。 没从我这得到她想要的反应,她开始恼羞成怒。 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我却不慌。 凭我多年看文的经验,短短几分钟,我已经想明白了这个事。 大概就是她口中的这个“敏敏”喜欢许星朗,她,或者是她身边的人认为只有她才配得上许星朗,所以她身边的人来找我茬。 这种情况,必须得当事人出来辟谣,才有用。 况且,我跟许星朗相处了这么久,我不相信他会是一个跟别人不清不楚还来招惹我的人。 他说他喜欢的是我,那就是我。 除非他亲口说他喜欢什么敏敏,否则任何人说的,都不好使。 远远地看见许星朗他们寝室楼在的方向,不等绿毛姐发作,我抓着她的手腕,抬脚就走,“走,去找许星朗,你当着他的面说。 绿毛姐没反应过来,被我拽着走,等她反应过来时,又挣脱不开我。 她身边的人要拦不拦,似乎对她也没那么忠心。 然而我没想到绿毛姐爆发力那么大。 她硬生生从我手中抽走了自己的手,神色有些慌乱,一边跑走,一边向我大喊,“你配不上他!早点滚吧!” 我和宋知宜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语。 这个小插曲,我们谁都没有放在心上,我甚至都不屑于在许星朗面前提起她。 方队训练很快就开始了。 在那里,我见到了前几天那个小插曲的主人公。 第77章 下次还敢 彼时操场上人还不多,我们还不用去各自的队里集合,我便挎着许星朗的胳膊,百无聊赖地看看这,看看那。 时不时地,再聊几句。 正是因为此刻太平静,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很容易能吸引我的注意力。 比如,我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个身穿白裙的女孩。 她在看见许星朗的那一刻,便面露惊喜,小跑了两步,准备过来。 然后,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停住了。 同时,我也看到了她手里口腔医学院的牌子,便赶在她跑到这里之前,问了许星朗一句,“那个女生好像认识你。” 许星朗闻声抬头,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 “是认识,她是我们院里的交换生,这学期刚回来。”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交换生”三个字,眯了眯眼,“她叫什么?” “李卓敏。” 这个名字我知道, 我高中的时候看小说,总是会写到校草校花,系草系花。 然而上了大学,我才知道,学校里根本没有这些花花草草。 有的,只是自己的学院里,或者是自己的好友圈里,比较熟悉的风云人物。 但要想全校都知道,除非他身上有非常大的八卦。 还是不太好的那种。 而许星朗,还有李卓敏,就是这样一类,只限于部分人之间熟知的优秀风云人物。 只不过,熟知李卓敏的那部分人,不包括我。 就连知道她的名字,也是因为我天生对名字敏感,不管多繁琐的名字,我看一遍就能记住。 如果遇到比较惊艳的名字,我更是会记忆深刻。 我当初能记得许星朗,有一小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的名字。 李卓敏也是,我觉得她的名字取得很好。 我甚至都忘了是在哪里看见的她的名字。 但是现在…… 我轻声念叨着她的名字。 卓敏啊…… 敏敏? 该不会就是前两天,绿毛姐说的,跟我男朋友天生一对的那位敏敏? 我正念着,她己经走近了。 这么一走近,我顿觉这张脸有些熟悉。 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她是谁。 是我第一次见到许星朗时,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那位,温柔淑女。 是我一开始……擅自在心里给许星朗安排的cp。 也是一开始我动心时,时常怀疑自己的原因之一。 她似乎比两年前更漂亮了。 如果说她原先是朵清冷小白花,那么现在就是平添了几分妩媚的……纯欲小白花。 正如宋知宜所说,她看向许星朗的目光,让我很不舒服。 同为女生,我清楚地知道那眼神意味着什么。 但我也理解,毕竟我刚刚动心且还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曾这样看过他。 这只能证明,我们眼光都不错。 不过只要在知道那个男生有女朋友之后懂得避嫌就好了。 我礼貌微笑地看着她走到我们俩前面,听她柔柔地问着,“星朗,这是谁啊?” 很正常的称呼,但她的语气让我有点不舒服。 太亲昵了。 不过她这个反应,明显是不知道我和许星朗在一起了。 我暂且原谅了她。 意料之中,许星朗没什么感情却很有礼貌地回答,“这是我女朋友。” 李卓敏脸色一僵,似乎没想到许星朗会承认得如此坦然。 但她还是礼貌地向我问好,我也礼貌地回应。 随后,她便自来熟地挎上了我的胳膊…… 钻到我和许星朗中间,挎上了我的胳膊。 还往外撞了我一下。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许哥哥应该跟你提起过我吧,我爸爸跟他爸爸是好朋友,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是最好的朋友呢,这下多了一个你,我们三个就是好朋友啦。” 我看着她那亲昵的模样,礼貌笑笑,“没听他说过呢。” 说着,我悄悄扒开了她挎过来的手。 不为别的,就她话里话外说我多余的隐意,让我很不爽。 好像她跟许星朗的关系要远远比我亲近。 李卓敏扫了一眼自己落空的手,面色不改,转而挎上许星朗的胳膊,娇嗔道: “这我可要说一说你了许哥哥,你怎么跟你女朋友这么见外呀,都不提我,我们关系这么纯洁,姐姐这么大度的人又不会生气,你把她的格局想的太小了吧!” 许星朗一个弹跳,躲开了她的手臂。 李卓敏:…… 我:…… 好茶啊,好茶。 我没忍住,皱了皱眉。 李卓敏见状摆了摆手,“姐姐别误会,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我这样挎许哥哥挎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姐姐不会介意吧?” 我没说话。 不拘小节,大大咧咧… 说白了就是有点没有边界感呗。 挎胳膊都挎习惯了… 可我看许星朗的反应,并不像是跟她很熟稔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出来她到底什么意思。 我转头看向许星朗,猜测是否有反转。 许星朗的表情确实有些僵硬,他第一时间走到我身边,把我拉远了一些,直到我跟李卓敏中间空出了一个我的地方,他才停住。 “不好意思,我们不熟。” 李卓敏诧异又不服气,“怎么不熟,小时候我还穿过你裤子呢!” “你忘了吗,小时候袁阿姨经常带咱们出去玩的…” 许星朗的眉头更紧,“不好意思,我没什么印象了,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很亲近,况且我记得很清楚,我上大学到现在并没有让你挎过我胳膊,请你不要说一些可有可无的话让我女朋友多心。” 李卓敏闻言,突然开始委屈,“你怎么了许哥哥,怎么突然对我这么生疏了,是因为姐姐吗,姐姐,我没有想抢走许哥哥的意思,我一直拿他当哥哥……” 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刚刚,好像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怎么矛头就指向我了? 我刚要张嘴反驳回去,许星朗便开口,“我没记错的话,你是96年生的吧?” 李卓敏眼神一亮,“对,许哥哥,你看你连我生日你都还记得,我们怎么就…” “不好意思等一下,我不记得你生日。” 许星朗的语气有些抱歉,甚至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但他犹豫了两秒,还是说出了口, “我只是想说,你比我大一岁,不用叫我哥,还有,我女朋友比我还小一岁,也比你小,你也不需要叫姐姐。” 李卓敏笑容一僵,脸色已经不能用尴尬来形容。 那叫难堪。 我用尽浑身力气紧绷着嘴角,却在心里笑成了大粪。 不是青梅竹马吗,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怎么连人家年纪都记不清楚啊。 但我知道,我不该笑。 我强压着嘴角,不动声色的转过头看向许星朗,试图掩盖我企图疯狂上扬的嘴角。 可是待看到许星朗一本正经的样子后,我还是忍不住。 在即将破功那一刻,我猛烈地咳嗽了几声,试图掩饰。 但许星朗却以为我呛到了,神色很是紧张地低头查看。 也不知道是憋笑憋的,还是咳嗽咳的,李卓敏的脸红得彻底,我也没好到哪去。 我借着自嘲的机会笑了两声,跟许星朗摆了摆手,示意我没事。 李卓敏咬着唇,眼泪汪汪,“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又摆了摆手,示意她快去。 看着她有些仓皇的背影,我突然又有些同情她,便忍不住对许星朗说道:“下次不要这么直白地说女孩子的年龄,有的人很介意这个事的。” “我知道这样说不好,可是她一直叫我哥哥,还叫你姐姐,我觉得不对,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我笑着问,“你觉得哪不对?” “她本来就比我大一岁,我可以不叫她姐,但是她也不能叫我哥啊。” “这不合常理。” 许星朗说的认真,没掺杂半分其他的情感。 “而且我跟她真的不熟,从我记事起,我爸跟她爸联系得也不多啊,顶多算认识…”许星朗很是不解。 见他真的不懂,我便想挑明李卓敏的心思。 然而念头一出,我的大脑里快速闪过很多种可能。 正常一点的可能,就是许星朗很惊讶,表示自己不知情,并且提出以后跟她严格地划清界限。 不正常的可能,就是许星朗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有魅力,能让很多人喜欢。 但我觉得许星朗不是第二种人。 于是我开口道:“你难道看不出来人家喜欢你吗?” 许星朗愣了一秒,眉宇间却没有我意料中的诧异,而是微微皱起。 他的眼神有些怀疑,问我,“她喜欢的是我?” 我抿了抿嘴。 “怎么的,咱俩听的八卦版本不一样吗?” 许星朗却没有回答我,而是松了口气,“不是你就好。” 我嘴角一撇:…… “说啥呢?” 什么不是我就好,现在不是在讨论你吗。 “她上来就挤到我旁边搂你,我还以为她喜欢的是你。”许星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 我眼角抽了抽,“你在想什…” 话还没说完,我突然想到了他会这么想的原因。 这就是李芜效应的感染力。 时刻担心自己的情敌……跟自己不是一个性别。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再次沉默了。 “你也觉得她喜欢我?” 我:…… “什么叫我也这么觉得,还有谁这么跟你说过?” “李子扬也这么说过,我没觉得,但是子扬对这方面一向敏感,我信,而且我不喜欢李卓敏,后来我就故意避着她,一直到现在。” 随后他脸色有些难看地喃喃着,“她怎么还喜欢我,是我做了什么让她误会了吗?” “可是她回来到现在我连句话都没跟她说过…” “那接下来呢,你该怎么办?” 许星朗立即正色,“继续划清界限!” 他还想说什么,我提前预判,“放心,我相信你。” “不过前几天可是有人找到我,说她们家敏敏跟你才是天生一对,我就是个替身,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该让位呢…” 我阴阳怪气地控诉着。 毕竟相信归相信,该告状还是得告状。 不过她们真的很可笑,我就算没见过李卓敏都不会误会自己是替身,更别说我今天见到她了。 我,作为最了解我自己的人,都不觉得我跟她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她五官清冷,我五官深邃,光长相这一点就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替身不是应该找长得像的吗? 长相,气质,啥也不像,硬替啊? 她们是怎么觉得我是她的替身呢? 我在这边无语,许星朗却是立刻紧张起来,不可置信地问着,“她在说什么,她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怎么乱造谣呢!” 我装得很受伤,学着李卓敏的语气和神色,“是啊,许哥哥,人家好委屈的。” 说着,我还握起拳头,装模作样地锤了他一下。 许星朗脸色一变,声音微颤,“宝宝,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你不喜欢吗,许哥哥?” 许星朗摇摇头。 我立马恢复正常,“不喜欢就好,我装得这个累。” “你不生气了?”许星朗怯怯地问。 我吐了吐舌头,眨着眼狡黠一笑,“我本来也没生气,逗你呢。” 许星朗先是松了口气,随后深深地看向我,语气凉凉,“又逗我?” 我看着他逐渐危险的眼神,缓缓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步一步逼近,我一步一步后退。 直至我慌张地抵着他的胸膛,“这还有人呢!” “没人的时候就可以吗?” 我顾不得深究他话里的隐意,忙不迭地点点头。 许星朗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放开了我。 我微微松口气,推着他让他赶紧归队。 然而那天我并没有躲过。 第一天只训练了两个小时,我整个人都沉浸在新手引导员的稀奇里。 训练结束后,我连胳膊的酸胀感都忽略了,兴致勃勃地跟许星朗分享我的感受。 也不知道是我哪一点吸引到了他,原本温柔注视着我听我讲话的许星朗,突然拉着我的手步履匆匆,似乎一刻也等不了。 我不解地跟着他走,直到看到他带我来到了那片恋爱圣地,我才隐约明白了什么。 还没等我脑子的想法真真切切地浮现在脑海,许星朗已经托着我的脖颈,俯身压了下来。 双唇相贴的那一刻,我的想法也落实下来。 嗯,他确实是要亲我。 不知道亲了多久,我只记得我们都很喘。 或许是有了爱情滋润,我的语气很嗲,忍不住地撒娇,“干嘛呀?” 这么突然。 不说还好,这样一说,许星朗的眼神又是一变,再次吻了下来。 我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抓住了双手,举过了头顶。 如此,我们之间的距离更加的严丝合缝。 直到我腿软到即将摔倒的那一刻,许星朗才将扣在我脑后的手收回,一把揽住我的腰将我往上提。 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刚想再问一句,但一想到刚才的激烈,我却一句也问不出口。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我的嘴唇有点肿胀,我有点委屈,连带着看着他的眼神也委屈巴巴。 “怎么了?” 许星朗温柔询问。 我沉浸在他眼里的温柔海里,一下失了理智,脱口而出一句撒娇,“你干嘛呀…” 眼看着许星朗又要控制不住,我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不行了,嘴要肿了。”我可怜巴巴地求饶。 许星朗认命地低下头,埋在我的脖颈处,笑着在我颈间一呼一吸,“真是败给你了…” “下次还逗我吗?” 我抿了抿嘴,小小地点了点头。 幅度很小,但许星朗感受到了。 他猛的抬头,借着旁边的灯光,我看清了他眼里的诧异,“你不是应该说你不逗了吗?” 是应该说,我也想那么说来着,可是脱口而出的却是,“我下次还敢!” 许星朗盯了我两秒,随后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那我下次亲你,你可不许躲。” 我有点怂,刚刚嘴唇的微麻感还没褪去,我知道我现在应该服软一点,但我一上头,便不服气地扬起下巴,“不躲就不躲!谁怕谁!” 许星朗猛地低头啄了我一下,嘴唇的微麻感袭来,我瞬间没了气势,低着头像个鹌鹑。 他在我头顶低低地笑着,笑得我越来越不服气,越来越上头。 我抬起头,捧起他的脸,“亲就亲!” 我就不信,亲还能给亲坏了? 更主要的是,这感觉其实并不赖。 这是我第二次主动,依旧是胡乱贴上去。 许星朗只愣了一瞬,便化被动为主动,比刚刚更为强势地索取。 最后的最后…… 是许星朗到了一个点。 什么点呢,就是再不结束,他就要控制不住脱衣服了。 所以,我们才从那片小树林离开。 我的脸红得彻底,许星朗也没好到哪去,他甚至都不敢离我太近。 我们像是两个不熟悉的陌生人,并排无话,走在路上。 就连分别也有些生硬。 最后我还使坏地扑过去抱了他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我转身转的太快,根本没有注意,身后的许星朗是什么反应。 许星朗看见自己如此调皮的女朋友,眼睛忍不住眯了眯。 他知道,吕宁安其实并不会撩人。 她也不需要撩,她只对他笑一笑,就足以让他破功。 就像今天,她只是在跟他分享她的事,但那样俏皮有活力的一面,就是让他深深着迷。 他觉得她好美。 他甚至等不了一刻,便想将自己的女孩吞入腹中。 眼下她还这么逗自己…… 不得不说,他很喜欢她与自己亲近。 只不过,他想结婚了。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合法地拥有她。 但他现在,还什么都没有。 眼前已经没有了女孩的身影,许星朗体内的躁动已熄灭了不少,但这依然不够,他还是要回去冲冷水澡。 许星朗强撑着等到吕宁安站在阳台上跟他挥手,才快步往回走。 待体内的躁动彻底被压制,许星朗草草擦干头发上的水滴,便坐下来看着手机上的日历,忍不住开始盘算。 现在是2019年9月,距离他满22周岁还有两个月。 他也该着手为他们俩的终身大事准备了。 女寝这边 虽然我很皮,但是我也担心许星朗会难受,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许星朗很快回应,说他没事。 我这才放下心。 方队训练继续进行。 原以为,这样的拒绝已经让李卓敏颜面扫地,她会有些分寸感。 但我没想到,她会颠覆我的认知。 第78章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终于过上了早上六点就要集合训练的日子。 如我所想,苦不堪言。 想当年,我起得最早的时候,也不过是六点半的军训早训。 现在呢,同样是五点多就得起床,我却要生生早起半个小时,还得连滚带爬地收拾完自己再连滚带爬地赶到操场。 苦,真苦。 不过路既然是自己选的,哭着也得走完。 或许是因为有了前几天的磨练,我今天的胳膊没有昨天那么酸。 但也只是舒服了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早训结束,距离我们的早八课还有半个小时。 我跟许星朗买了早餐,边走边吃。 由于我们上课的教室不在一栋,时间又很紧张,许星朗没送我到教室楼下,我们直接在岔路口分别。 各自上完了一上午的课,我们草草吃完饭,回去午休,准备下午的课。 直到三点多钟,我们才有了自己的时间。 今天是我要去医院开药的日子,顺便复查。 这次我没有瞒着许星朗,也同样表明了我自己也可以的想法。 但他坚持要和我一起去。 所以我就早就跟他约好了时间,这会便要去找他。 我和许星朗在实验楼楼下汇合,我们一起去医院。 却在医院门口,碰见了李卓敏。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一棵树后面跳出来,装作突然偶遇,“好巧噢,你们也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着我们的目的地,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惊讶,“医院?” 但李卓敏很快便反应过来,语气确定,笑容却有一丝僵硬地问着,“你们也来医院啊。” 我微微笑了笑,假装不知道她这一路的尾随。 “是啊,你怎么也去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呢?”我礼貌询问。 她却不答反问,“你哪不舒服?” 我直觉,我说什么科,她可能会顺从地说哪科。 于是我故意咳嗽几声,闷闷道:“我有点感冒。” 意料之中,李卓敏也咳嗽了几声,“正好,我也感冒,咱们一起吧。” 说着就要再次挤进我和许星朗中间。 我先她一步,搂上许星朗的胳膊,甚至觉得光搂着还不够,我直接环住了许星朗的腰,紧紧抱着。 然后转过头,快速道:“我突然觉得我感冒不是很严重,就先回去了,你慢慢看,注意身体哈。” 说着,我便拉着许星朗转身就走。 李卓敏的声音被我们落在后面,被风席卷着擦过我的耳边,我隐约听见她说, “其实我觉得我也不是很严重…” 我装作没听见,加快了脚步。 许星朗随着我迈大了步子,而后悄悄看了后面一眼,问我,“跑几步?” 刚好生理期已经结束了,也好久没有好好活动筋骨了。 我挑了挑眉,点点头。 许星朗笑着,牵起我的手,在人少的路边跑了起来。 借着一些建筑物,就这么七拐八拐,直到看不见李卓敏的身影,我们才停下来。 我气喘吁吁地靠在一面墙上,还要观察着周围,那人有没有跟上来。 不过还好前段时间月晴姐给我加了跑步的项目,所以我跑起来并没有从前难受。 许星朗就更不用说了,常年健身,身体素质好,没我喘得厉害。 见我休息得差不多了,他带着我拐拐绕绕,来到了医院的一个小门。 那个门也是个安全出口,但因为位置偏僻,很少有人从这走。 估摸是因为很少有人知道这里。 所以我在这见到的,大部分都是医护人员。 就很像医护人员的专用通道。 但还有一些没穿白服的人进进出出。 看着一个个步履匆匆的医护人员,我按耐住刚刚还在起伏的情绪,小声问着,“你是怎么发现这个门的?” 许星朗愣了一秒,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不自然,快到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偶然发现的。” 我觉得不对,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让我发现了一丝端倪。 他肯定有事瞒着我。 可就一个门而已,他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总不能是跟前女友一起发现的…… 想到这,我突然发现,我不了解他的过往情史。 一瞬间,我有些心直口快,便直接抬头问着,“你之前交过几个女朋友?” 许星朗又愣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突然这么问。 他呆呆答道:“没有过,你是我初恋。” “真的?” 他认真点头。 那他瞒我什么? 正想着,电梯已经到了二楼。 有几个月没来了,我忽然忘了袁医生的诊室是在二楼还是三楼了。 正要拿出手机看一眼挂号信息,许星朗便揽着我往二楼的扶梯处走。 他似乎是知道我要查什么,直接告诉我,“在三楼,走吧。” 我收起手机。 行吧,还是你记性好。 我坐在椅子上,又想到了刚才他瞒着我什么的事,情绪有些低落,便一言未发,等叫号。 许星朗时不时地看我一眼。 他感觉到了我情绪不高,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贸然哄。 直到,我被叫到了名字。 我兴致缺缺地招呼了许星朗一下,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我后面。 诊室的走廊很长,我只记得袁医生的诊室在很里面,便拿着病历本一间一间找,找到后,许星朗就让我进去,他在门外等我。 我点点头。 一见到袁医生,那股亲切的感觉又来了。 却被我硬生生压下。 原以为几个月过去,她不会记得我。 没想到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又瘦啦?” 就像是一个许久未见的长辈。 就连旁边那个学姐,也冲我笑。 被她们的情绪感染到,我的不快便被暂时搁置。 我笑着回答,“是又瘦了点,您还记得我呀?” “记得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不记得。”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我直接就把手放在了脉枕上。 袁医生的手指在我的手腕上轻轻一搭,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问我,“刚才生气了?” 我一愣。 中医这么神吗。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她继续问,“男朋友气你了?” 好家伙,她连我有男朋友都记得。 这哪是医生啊,这不就是我的好盆友吗。 但我并不想冤枉许星朗,哪怕是对着一个陌生人。 我辩解着,“也不算气到我了,是我自己生闷气。” “生闷气可不好,有气要撒出来,气不过就揍他一顿,气消了就好了。” 袁医生的话太直白,逗得我咯咯直笑,“那万一打跑了咋办呀?这年头找个男朋友多不容易。” “不能不能…” 我又是一愣,想问您怎么这么确定。 紧接着,袁医生也发现自己说的有些不妥当,改口道:“现在的男孩心理素质都加强了,扛得住,放心。” 她继续把着脉,我的心情逐渐平静。 她一边点头,“不错,继续坚持运动啊,保持得不错。” “但是也要注意力度,注意补铁,你还是有点气血不足,锻炼强度太大你会吃不消的。” 把脉结束,我笑着收回手,“我调理月经的药吃没了,想找您再开点。” “行,我再给你开点,再给你开点止痛的不?中成药。” 我对中医有种天然的信服感,对中药也是,便点了点头。 她一边操作着电脑,一边问我,“男朋友没跟你一起来啊?” “来了,在外面等我呢。” 袁医生抬眸看了门口一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笑着把病历本还给我,“好了,去缴费吧。” 我笑着应下。 正准备离开,便听见一声轻快的女声,“袁姨~” 有些熟悉。 我一转头,果然是李卓敏。 她身后…… 是一脸焦急,伸着尔康手的许星朗。 他似乎是拦了,但没拦住。 不过看李卓敏这副熟稔的样子,她似乎和袁医生很熟。 我识趣地退后几步,准备离开。 却在转身那一刻,看见李卓敏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 我疑惑地皱了皱眉,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 看着李卓敏坐在了我刚刚坐过的地方,我猜测她也是来检查身体的,便打算离开。 然而,我刚要把门关上,李卓敏突然出声,“星朗,你站在外面干什么,自己妈妈都不认识了?” 许星朗下意识看向我,而我,脚步一顿。 我缓缓回过头,看了看整个诊室。 这里,只有一位医生。 所以…… 我恍惚想起,初见李卓敏那天,李卓敏叫许星朗的妈妈,袁阿姨… 这位医生,姓袁。 还有她那熟悉的眉眼,亲切的感觉…… 原来如此。 这一刻,之前种种奇怪的细节,都有了答案。 我背对着袁医生,不由得冷笑起来。 所以就我不知道。 许星朗明显是想解释什么的,但我却不想看他。 我眼神飘忽地看向袁医生,思考着我第一次见男朋友长辈应该说些什么。 还没想好,就见袁医生眼神有些恍惚,盯着李卓敏仔细辨认一番后,才恍然大悟道: “是你啊敏敏,都长这么大了,咱都多少年没见了……” 袁医生还是那么亲切,但李卓敏却语气有点慌乱地打断了她的话,“阿姨我们不是刚见过没多久吗,你最近几天还好吗?” “你这孩子记性还不如我,什么刚见没多久,咱们可有好几年没见…” “那个,阿姨,您还是这么年轻,怎么保养的呀?” 李卓敏继续打断。 她嘴很甜,但袁医生却皱了皱眉。 我大概能猜到是为什么。 毕竟,任谁被接连打断两句话,都会不高兴吧。 更何况,她还是长辈。 但我现在没心思管这个。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许星朗,明知故问着,“袁医生是你妈妈?” 我生气的时候,情绪都写在脸上,是以许星朗很容易看出我的情绪。 此时此刻,许星朗也知道我生气了,他的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看着诊室门口排下的长队,知道不能再耽误后面人的时间。 便垂下眸,深吸一口气,转身笑着看向袁医生,快速说道: “阿姨您好,怪不得我之前看见您总觉得您亲切,原来是因为您是许星朗的妈妈呀,要是我之前有唐突的地方您多担待,改天我一定上门拜访您,今天就先不打扰您工作了,我先走了。” 得到回应后,我轻轻关上诊室的门,半分未停留,直直地走出去。 许星朗在后面叫着我的名字,后来发现越叫我,我走得越快。 一直到我们走出医院,他实在忍不住,小跑几步拦住了我,“安安,我不是有意要瞒…”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我,我先蹲下了。 妈的,刚才走快了,好累。 我捂着脸,挡住阳光,自己调整。 许星朗被我打断解释,却没心思找补,而是学着我蹲下来,一脸焦急,“怎么了?不舒服吗?” 怎么最近几个月,总是这样不舒服呢? 许星朗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 我把手拿开,看见他眼里的担忧不掺假,不忍在这个时候呛他,便压了压火,耐着性子解释,“可能是气血不足吧,容易累。” 所以这几个月,我才走哪蹲哪。 察觉到缓得差不多了,我慢慢起身。 许星朗试探着来牵我的手,我压下去的火又涌了上来。 我还没消气呢! 我烦躁地躲开,朝前走。 许星朗又追上来,“我真的不是有意瞒你的…” 我停下来,有些无语,“不是有意的,那你倒是说你是为什么啊?” 光说不是有意的,有用? 而他支支吾吾的后果,就是我胡思乱想。 没等他开口,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所以这两次你都不进去,就是不想让我知道袁医生是你妈妈?” 亏我还以为他是尊重我的隐私! 我缓缓咬上了后槽牙。 许星朗见状,急急地解释着,“不是不想让你知道,我是怕你知道以后不自在…” 但怎么解释,都略显苍白。 我没忍住冷笑了一声,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度,“我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就自在了?” 我控制不住地吼着,近处已然有人看过来。 不想被人围观,我深吸一口气,与许星朗擦身而过,强迫自己忽视掉了他伸出的手。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他的解释我能够理解。 或许他真的不是有意瞒我,只是没想好怎么跟我说,所以拖了一阵。 可是为什么,这件事要让我从李卓敏嘴里知道。 想想我就憋闷。 那种只有我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又来了。 不爽,很不爽。 我自顾自地走着,也知道许星朗在我身后跟着。 然而在走进校门的那一刻,我实在受不了身后有人跟着的感觉,转身瞪着许星朗,“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许星朗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又是那副可怜巴巴求和好的样子。 原本我是见不了他这个样子的,我总会心软。 但今天,我却只觉得烦躁。 就这么对峙良久,我到底还是不忍心对他说出什么重话,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一边走路,一边发呆。 我又想起了很多细节。 比如,为什么好几个月后再见,袁医生还记得我。 为什么袁医生总是问我男朋友的事。 为什么……许星朗对这家医院的构造那么熟悉。 想到这,我不由得又觉出新的不对劲。 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憋不住。 刚想转身问问,耳边突然传来一句熟悉且焦急的,“小心!” 手腕处传来一股强烈的拽感,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我被拉到了许星朗的怀里。 一阵风吹动了我的发丝,我抬起头,看见了许星朗紧张的侧脸。 他惊魂未定地看向疾驰离去的汽车,随后低头问我,“怎么样?没擦到吧?” 我仍有些懵,脑子里却接收到了他的问题,眼神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检查了我的胳膊。 然后,我摇了摇头。 许星朗松了口气,我回了神,猛得从他怀里跳出来。 但好歹他刚刚救了我一命,我说话的语气都没那么冲了。 “我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许星朗眼中闪现星星亮光,点点头,“你问。” “你妈妈在江阳当医生,你姐姐也在江阳上班,你家怎么会在希城?” 许星朗刚刚充满希望的脸色僵了一瞬,但就这么一瞬,让我确定了我的想法。 “你家在江阳。” 这一次,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许星朗不敢直视我,垂下眸,点了点头。 我的眉头再次皱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逐渐从我的心口涌出,我被气笑了。 “不是,这有什么好骗我的?” 许星朗更加着急了,他急着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不着急。 我左右看了看,想找个地方坐着慢慢听,但却没找到。 为了掩饰尴尬,我抱起胳膊看着他,静静等待。 终于,他开口了,“刚开始追你的时候,实在是不会追,我就想多跟你找共同话题……” “而且,我想跟你一起回家…” “我也没骗你,我家确实是希城的,我姥姥姥爷都在希城,我们是后来才搬到江阳的……” 他越说越小声。 我有些无语,“那我都跟你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还不告诉我?” “今天要不是我自己猜出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没找到机会…” “你怎么没有机会啊?” “当时你给我做饭,就是在你自己家里做的吧,我问你了,你说是在姐姐家做的,你那时候怎么不说?” “我怕我说了,你就不让我跟你一起回去了…” 我:? “你就不能是回去看姥姥姥爷吗?” 许星朗沉默了。 但满脸却写着:我怎么没想到! 气得我掐着腰在原地走了好几个回合。 好半晌,他垂下眸,说了一句,“对不起…” …… 这三个字是真难听!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给了自己两秒时间思考,今天这个战,到底冷还是不冷。 第79章 明显是吃醋了 想了两秒。 我们还是冷战了。 其实今天这个事,如果我想开一点,也就过去了。 但是我想不开。 说好的,要坦诚,有什么事一定要互相沟通。 他但凡主动跟我说一声,哪怕什么铺垫都没有,哪怕前言不搭后语,前一句说今天天气真好,后一句说袁医生是我妈,我家在江阳不在希城,我都能理解。 可是他没有。 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有两个月就到一周年纪念日了,他对我居然还有所隐瞒! 最重要的是,他还让我情敌找到机会来告诉我!!! 让她找到空子又一次暗示我,他们俩的关系,比我们俩的关系更亲密。 她不光跟我男朋友关系亲密,跟我男朋友的妈妈更亲密,比我这个女朋友都亲密。 我忍不了!!! 还好袁医生问我男朋友的事的时候,我没多说什么。 不然我就是在当着我男朋友妈妈的面吐槽我男朋友…… 还有,李卓敏知道这些细节的这件事,他不会不知道。 以前李卓敏没回来还好,现在都回来了,我们还碰上面了,许星朗就没想过,她可能会向我说出点什么吗? 他就不能早点跟我说? 最起码等到李卓敏提起来的时候,我不至于这么被动,不至于像个傻子一样,看他们才像一家三口。 想到这,我更生气了。 手机一直在震动,我知道是许星朗发来的消息,但我不想看。 他给我打电话,我也不想接。 最后的最后,我切断了与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呼… 世界都安静了。 * 男寝这边 许星朗看着自己宛如石沉大海的信息,听着听筒那边的忙音,脸黑了又黑。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也解释了,为什么安安还这么生气。 他总觉得,他漏掉了什么地方…… 一定是他漏掉了什么,安安不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可她这本就不是无理取闹,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的错。 许星朗烦躁地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更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家。 他也知道,他今天不把人哄好了,安安这一晚怕是都会气得睡不好。 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正犯愁着,李子扬哼着小曲推开了门。 他最近谈了个女朋友,跟许星朗一样,正处于热恋期。 不同的是,许星朗刚刚和自己的女朋友吵了架,此时的心情算不上好。 而李子扬却是一脸的春风得意,这个画面在此时的许星朗眼里,多少有些扎眼。 可他自知,他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心情坏就去迁怒别人。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说出一句,“能不能别唱了?” 但语气里,却满是掩饰不住的沧桑。 李子扬陶醉的声音一滞,向来对人类情绪敏感的他,一下子就发现了许星朗的不对劲。 经过一番分析,李子扬最终确定了几种可能。 随后,他搬来椅子坐在许星朗身边,试探着问出第一种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种,“跟嫂子吵架了?” 许星朗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但心里却在吐槽。 他现在很烦,他不想说话,能不能让他静静。 李子扬也看出来许星朗烦得很,他应该让人家静一静。 但他热心肠,看不惯有情人有误会。 便忽视了许星朗那黑如墨的脸色,接着问,“因为啥?方便说说不?我给你出出主意?” 许星朗刚想起身远离这个聒噪的地方,听见李子扬的话,他犹豫了。 是啊,他想不通的事,问问别人,也许就知道安安在气什么了。 对症下药,安安才能理他啊。 想到这,许星朗的眼里逐渐凝聚起往日的星光,仿佛看到了希望。 下一秒,他将自己的椅子搬近,面对着李子扬,斟酌着措辞。 正准备着,旁边的床帘被拉开,睡得一脸惺忪的丁烨先是适应了一下屋里的强光,随后看到了下面坐着的两位。 他有些懵,“你俩坐这干什么呢?” 还没得到回应,他便看见了许星朗那不对劲的脸色,再看向李子扬,李子扬指了指许星朗,无声道:和嫂子吵架了! 丁烨上一秒还惺忪的眼,顿时精明了起来。 来活了。 因为爱裸睡,此刻的丁烨与被子是坦诚相见的。 于是乎,他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床上跳下来,搬来了自己的椅子。 许星朗还是没想好该怎么说。 阮季康也回来了。 几人对视一眼,下一秒,许星朗的周围,又多了一位。 许星朗简要叙述了一下整件事的经过,这三人听得比上课都认真。 他的话音落下,全场都沉默了。 最后,是丁烨先忍不住,打破了这场寂静,“朗哥,不是我说你,你家在江阳这件事我们哥几个都知道,我嫂子竟然才知道,你们都谈了多久了,你有点过分啊。” 阮季康接过话,“是啊,人家相亲还知道互相介绍家庭情况呢,更何况你们是自由恋爱的。” “这要是我,都得觉得你没把我当女朋友,这么基本的事都不跟我坦诚,证明根本没想着跟我交底啊,往严重一点说,就是没想跟我长久交往。” 许星朗脸色又沉了沉,声音低哑又愧疚,“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我解释了,她还是生气。”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李子扬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摸了摸下巴,说出了与其他人不同的见解, “虽然我跟嫂子接触不多,但我觉得以嫂子的性格,你们吵架的关键,应该不完全在于你瞒她这件事。” “换句话说,就是如果只有这件事,会让她生气,但不足以让她这么生气。” “你们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 许星朗皱了皱眉,仔细想了想,突然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闪过,他直觉,这就是问题的源头。 于是他很详细地把有关李卓敏的细节描述了出来。” 丁烨和阮季康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朗哥,你竟然还没意识到我嫂子为啥生气。” “就是啊,这明显是吃醋了啊。” 许星朗愣了愣。 吃醋吗…… 他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对啊,他光顾着解释他的事了,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呢。 想到这,许星朗一刻也等不了,拿起手机就要冲去女寝解释。 李子扬拦了拦,语重心长地做着最后一波指点,“注意方法啊,一定要让她感觉到你的诚意。” 许星朗默念着“诚意”,比了个ok的手势,一路狂奔到女寝楼下。 气还没喘匀,他便开始联系吕宁安。 但发出的消息却依旧无人回应。 许星朗也不气馁。 微信不回,应该是设成消息免打扰了。 那就打电话。 然而下一秒,许星朗的脸又黑了。 就像他被拉进的黑名单一样。 * 女寝 我在烦躁的时候就喜欢找点事转移注意力。 好不容易今天不用晚训,所以我早早便洗好澡,上床追剧。 然而当我打开追剧软件,我看见我的会员,却还是某个我暂时不想看到的名字。 也不知道用哪个账号登的,直接用真名。 呵,区区会员,姐自己也能买。 还要买连续包年的! 我果断将账号退了下来。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付款付的如此痛快。 用着我自己的会员,我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可是一集电视剧看完,只是看片头听歌的那两分钟,我的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 那种憋闷的感觉又来了。 闷得我连电视剧都看不下去了,就一直端着手机发呆。 一直到江雪笙敷着面膜拉开了我的床帘。 冷不丁看见那一张黑黝黝的脸,我第一次被吓到失声。 同时,我的身体猛得向墙角缩去。 随着我的举动,我的手机也“咣当”一声掉在了床上。 看见我的反应,江雪笙也意识到自己脸上的黑面膜有些骇人,赶紧揭了下来,不住地道歉。 我后怕地拍了拍自己,随即耍赖地哼唧了几声,强烈要求她哄哄我。 江雪笙也惯着我,一直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我。 待我的心跳的没有那么快以后,我也就不逗她了。 刚刚那点萎靡的情绪被驱散了不少,我暂时将我的心事搁置,笑开了一张脸,问,“啥事?” 江雪笙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问我, “你跟你男朋友咋了,他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接吗?” 我笑着的脸顿时一变,“不接!” 江雪笙点点头,对着手机那头说道:“她说不接。” …… 我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颤抖着声音,试探开口, “电话一直通着的?” 不是才打来的? 我在心里期盼着江雪笙说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但她,懵懵地点了点头。 我笑着的嘴角一僵,仍不死心,“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掀开你床帘的时候。” 我:…… 好好好,我为了不让我朋友担心,硬撑着笑脸,到了许星朗那里,不会变成我没把他当回事吧。 看来今天这个电话是非接不可了。 我叹了口气,“没啥事,就是吵架了,你忙你的吧,我用我手机给他打。” 刚把许星朗的对话框打开,我的手机页面就变了样子。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是视频电话。 说实话,因着刚刚那个小插曲,我有点心虚。 我怕他觉得,我没把他放心上。 但转瞬,我又不心虚了。 我是生他气,我又没生我朋友气,我为什么不能对着我朋友笑? 于是我反手就把手机扣在了床上,冷淡着语气,“说吧,我在听。” 他一开口,“宝宝…” 我便打断他,“停!” “谁是你宝宝,我不是你宝宝,宝宝都不知道你家是哪的,也不知道自己看的医生是你妈妈,还得从她情敌那边知道,天哪,谁家男朋友这么对宝宝啊……” 我咬着牙阴阳怪气,反复强调着“情敌”两个字。 我知道,这大概就是李卓敏想要的效果。 她大概,就是想膈应我,想搅乱我跟许星朗的关系。 我不应该跳进这个陷阱。 但我就是生气。 我也试图劝说自己,她也许是以为,我知道这些。 可是我又劝不动自己。 她进来前没有看到许星朗吗? 如果他已经告诉我袁医生是他妈妈,他会在门口等我吗?不应该跟我一起进去吗? 许星朗还伸手拦了一下,都没拦住。 还有她看向我的那个得意的眼神…… 她就是故意的! 想到这,我深吸一口气,刚要发作,许星朗那满是歉意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宝宝对不起…” …… 对不起这仨字可真的是太难听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压抑着怒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不是就会说这一句?” 许星朗回了一句,“不是。” 便没有后话了。 好,很好。 说句话真费劲。 一阵良久的沉默后,是我先失去了耐心,不耐烦地开口,“你不说话我挂了…” “等下!” 许星朗似是犹豫很久,最后才下定决心。 只听他长呼一口气,轻哄着我,“宝宝,下楼好不好?” “什么意思?” 嘴上问着,但我的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我一边等回复,一边下床,走向阳台。 果然,在楼下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许星朗也看见了我,兴奋地挥了挥手,开口道:“给个机会,让我认个错,好不好?” 我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抿了抿嘴, “现在已经九点半了,还有一个小时封寝,我不觉得我现在下去是件有意义的事。” 就在刚刚,我已经决定我要跟他好好冷战几天,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只一个小时而已,我不觉得他能哄好我。 “求你了,就五分钟,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那家酱板鸭,你就当下来取个外卖,好不好?”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他的手里确实拎着东西。 但我意志如此坚定,区区鸭子,诱惑不了我。 我刚想说我减肥,晚上七点之后不吃东西。 他便补充道:“我让店家真空包装的,你可以明天再吃。” 我:…… 他那么细心,语气又满是讨好,听得我甚是不忍心。 还有那酱板鸭…… 我喜欢吃的那家离学校好远的,平时我都懒得去买。 所以也确实好久没吃了,怪馋的…… 五分钟后,套上件外套的我,出现在了楼下。 许星朗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那笑容里,饱含歉意和讨好。 见我从楼里走出来,便上前几步迎着我。 他想来牵我的手,我却一直板着张脸,躲开了他的动作。 甚至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冷淡,“有什么话就快说。” 板着脸很累的。 他刚一张嘴,我便赶紧补充,“不许说对不起!” 光说对不起又不说原因,难听又毫无意义。 “宝宝,我错了。” “我不应该瞒着你,不应该骗你。” “但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好几次想告诉你,就是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说。” “还有一件事,李卓敏她们家跟我家真的没她说的那么熟,我妈都好多年没见过她了,今天差点都没认出来她,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说,我爸妈都可以作证的,你可以去问他们!” “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好不好?” 我沉默不语。 相对来说,我跟你爸妈更不熟吧,我怎么去问他们。 许星朗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当即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 下一秒,微信电话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不合时宜地响起。 我眯了眯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我一个相扑,就按住了他的手。 随后,眼疾手快地按下了挂断键。 如此,我才松了口气。 不行啊,这时候给袁阿姨打电话,太不合适了。 万一许星朗说不好,袁阿姨再知道我们俩吵架了,再担心怎么办。 谁料许星朗仗着自己的个子高,将手机高高举过头顶。 我还没喘匀那口气,便再次听到了那阵铃声。 我:…… 大意了。 刚刚就应该把他手机抢过来。 我悄悄曲膝,准备弹跳,一举夺下对方手机。 却在跳起来的那一刻,听见了那个熟悉又温柔的声音。 “儿子。” 第80章 不生气了 袁阿姨的声音很温柔,许星朗的声音也很温润。 两个人的对话,典型的母慈子孝,岁月静好。 而我却不敢出声,只能一个劲地打手势,对口型,让他不要乱说话。 我虽然生他的气,但我不生袁阿姨的气。 我不想让袁阿姨为我们俩担心。 许星朗见我不再阻拦他打电话,这才将手机拿下来,举到我面前,方便我听清话筒里的声音。 没有聊太久,许星朗进入了正题,问道:“妈,你记不记得今天去找你的那个女生?姓李。” “记得呀,那不是你李叔叔家的女儿吗,你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呢。” “我跟她一起玩过吗,我怎么没印象…” 我眯了眯眼,这小子演戏演得还挺自然。 果然,袁阿姨没听出来他的试探, “那时候你小,不记得也正常,再说你爸爸跟你李叔都好多年不怎么联系了,我今天都差点没认出来她,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说到这,她顿了几秒,随后语气有点紧张,“是不是安安生气了?我今天看她脸色不太对…” “你们不会吵架了吧?因为敏敏吗?” 果然,演戏再自然,在熟悉的人面前,也无处遁形。 袁阿姨觉出了不对劲,但我不能让她觉得不对劲。 我刚要开口否认,就听见许星朗说, “没吵架,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跟她不是一个学院的吗,李卓敏总跟我提小时候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正好今天你也遇见了,就想问问你。” 袁阿姨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声音满是不解,“都那么小时候的事了,还在提呀……” “不过这孩子今天让我也挺不舒服的,一直打断我说话,咱们明明都好多年没见了,她非说咱们前几天才见过,你们走以后她还跟我聊了半天,后面的患者都要投诉我了。” “那后来怎么办了?” “后来我让她上旁边等我,赶紧让后面的患者进来了。” 许星朗又跟袁阿姨聊了几句,开始诱导第二位主人公登场。 只见他装作不经意地问着,“我爸呢?” “在书房呢,你等会……” “老许…老许!儿子叫你!” 过了一会,一道低沉稳重的男声响起,“怎么了儿子?” “爸,你当初跟李叔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不联系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许星朗张了张嘴,我看出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说了三个字,“我好奇。” 紧接着,他试探着问道:“不能说吗?” 许叔叔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喝了口茶水,缓缓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你妈生你的时候,他闺女刚一岁,你李叔就要给你和他闺女订娃娃亲,我说这得尊重孩子们自己的想法,不能包办,他就生气了,然后就跟我发脾气!” 说着说着,许叔叔也开始激动了。 “我跟他讲道理,他跟我耍脾气,不管我怎么说,都不理我,非要跟我绝交。” “我好话都说尽了,我说你俩长大以后,要是感情到位了,那这亲上加亲也没问题,但那时候不行,虽然孩子们还小,但咱们也得尊重他们的选择自由。” “结果呢,他说我不同意就是没把他当朋友。” “这什么歪理,那我还跟他处什么!我好好沟通,他跟我撂脸子!” 许星朗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我初中以后就没见你跟我李叔一起喝过酒了,就连李卓敏跟我考的是一个学校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可不,他闺女升学宴都没告诉我,还是她上大学以后找你,我才知道的。” “这些年也就是你妈跟她妈还有点联系,但都没见过面了。” “怎么突然问起她家的事了?”许叔叔疯狂吐槽了一波,才觉出不对。 许星朗也有些怨气,忍不住说道:“她总是当着我女朋友的面说跟我关系多么多么好,说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她非得说那些让安安误会的话……” 我没忍住掐了他一下,眼神示意:能不能别说我! 好在许叔叔并未察觉出来,“那你得好好跟安安解释,咱家跟你李叔家的关系,从好几百年前开始就断了。” “他家的闺女,跟你顶多算是同学,如果她再说些没有边界感的话,你一定要要好好解释,千万别因为这个,影响你们的感情。”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随后,袁阿姨又说了些,许星朗也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全程,他没有提及过一句我闹脾气的事。 确认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我缓缓松了一口气。 许星朗无奈地看着我,“这回你相信了吗?” 我信。 但我嘴硬,“也有可能是你提前跟叔叔阿姨说好的…” 他又开始紧张,举起了三根手指,“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我如果跟他们串通好的话,就让我……” 我赶紧堵住了他的嘴。 “别乱说话!” 手上传来那湿润的触感,我有些愣,深知自己这个行为有些冲动,便咳了一声,硬装高冷不在意, “好了,我知道了。” 我依旧板着脸,想把手拿下来。 却被他按住了。 许星朗的手有些凉,冰得我没忍住颤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把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轻声问,“还生气吗?” 其实我不生气了。 但我不想说,便用力抽回手,扭过脸不说话。 许星朗看了我几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伸手将我抱在了怀里,柔声哄着,“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还是不说话。 但他的努力,我看在眼里。 为了解释,连叔叔阿姨都搬出来了。 只不过他有点努力错方向了。 想到这,我忍不住开口,“不好!你都不知道我气的是什么!” 许星朗原本自信笃定的脸一僵,随后试探着问我,“你不是吃醋了吗?” 我没说话。 他猜对了,但又没全猜对。 见我这个反应,许星朗也知道自己的猜想与我的想法有出入。 下一秒,他继续哄着我,“那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 说的也是。 我低下头,手指有意无意地揪着他的衣角。 直到那片衣角被我揉皱,我才缓缓说起, “其实我气的,不是她跟你关系好。” 第一句说出来,剩下的话,突然变得顺畅了许多。 我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哪怕你们真的是关系很好的青梅竹马,我也不会生气,那是你的朋友,我尊重你,也相信你。” “我气的是,李卓敏她的举动,总是让我感觉她在故意暗示我。” “暗示我,她跟你的关系要比咱俩的关系更亲近。” “就像今天,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好像在说:看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所以在许哥哥心里,我的地位比你高。” 说到这,我的情绪有些低落,眼眸垂下,连带着声音都落寞了不少。 “明明我才是你的女朋友。” “可她比我还像你女朋友,她说的那些话,让我觉得你们才应该是一家人。” “我很不舒服。” “如果你提前告诉我了,我就不至于像个外人一样,起码我可以说,你的那些信息我也知道,我在你心里同样重要。” “而且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想比较的,是她说话行动总是在比较,我不想被落下。” 其实这些话,我想了好久,要不要跟许星朗说。 我怕,他没发现李卓敏的小心思,却觉得我的控诉,是小题大做,是无痛呻吟。 毕竟他确实没有当着我的面,亲近过李卓敏。 他一直在躲着她。 我确认我是相信他的。 但我,就是不舒服。 总觉得,心里有股无名的火。 偏偏还无处可发。 我总不能去找李卓敏,让她离我男朋友远点。 毕竟她也没有明目张胆地向许星朗表达过爱意,她只是经常当着我的面,表现出跟许星朗的亲昵。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的占有欲还挺强的。 这样的我,会不会让许星朗觉得太窒息。 时间久了,他会不会觉得受不了,从而萌生出离开我的想法。 我陷入了沉思。 倒不是说我多怕失恋,实在是目前这段感情,我还没谈够。 我还不想跟他分开。 就在我的眉头快要夹死几只苍蝇的时候,许星朗轻轻捏起我的下巴,让我跟他对视。 我看着他眼底的歉意,听着他说,“对不起,我之前没发现。” 这时候的这三个字,听着还算可以。 “我之前一直觉得她的举动说不上来的奇怪,让你不舒服,也让我不舒服,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这种奇怪该怎么形容。” “你放心,我以后会更加注意,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宝宝,以后你生气了一定要跟我说为什么好不好,我有时候转不过来弯。” 他的语气很真诚,我点点头,但我的情绪依然不高。 或许是受到他刚刚那番话的鼓舞,我抬头看他,语气纠结又坦然,“你会不会觉得我占有欲太强了?” 虽然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虽然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结果会怎样,但我就是想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生气?还是无语? 意料之外的,许星朗一脸惊讶。 他在惊讶,我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不解,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下一秒,许星朗眼神了然地笑出了声,笑声里很是无奈。 “你这不是占有欲,你这只是作为一个女朋友的正常反应而已。” “再说了,就算你真的对我有占有欲,我是你男朋友,你对你男朋友有点占有欲不是很正常的吗,干嘛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呀,我说你刚刚怎么一脸纠结,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说着,他想要伸手捏我的脸,却在即将触碰到的一刻,转变了方向,改为点了点我的眉头。 我满意地勾了勾唇。 他还记着我的话,没有随意捏我的脸。 我的脸色好转许多,许星朗盯着我的脸,试探着问,“不生气了?” 我下意识地想点头,但却又觉得自己就这么原谅他有点太好哄,万一他以后不知道珍惜怎么办。 便接着嘴硬,“生气啊,大晚上叫我下来!你早跟我说,今天不就吵不起来了!” 说着,我还趁他不注意,掐起了他腰间的肉。 但我没用多大力,想来,他不会痛,大概率会痒。 果然,怕痒的许星朗立马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我适时停手。 许星朗假模假样地嚎了几声,停止了表演。 “可是不这个时候叫你下来,我怕你这一晚上都会胡思乱想,我舍不得。” 我有些不服气,“那你怎么才来找我?” 都快关寝了! 许星朗的表情闪过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便被委屈取代。 他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我买完酱板鸭回来就一直在你们楼下等着你,想叫你下来道歉,可是给你发信息打电话,你都不回我,我才打给你室友的。” 我眨了眨眼,在许星朗幽怨的眼神下,打开了微信。 他没骗我。 他确实等了好久,发了好久,但我没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我却不肯服软,“谁让你惹我生气了…” 许星朗勾起嘴角,“所以你现在可以不生气了吗?” 我不肯看他,轻飘飘地“嗯”了一声,别扭道:“原谅你了…” 突然,我感到身子一个悬空。 我被许星朗抱了起来,原地转着圈圈。 吓得我赶紧抱紧了他的脖子。 一直到我安稳落地,我的手才肯撒开。 我气鼓鼓地锤了他一拳,“下回给个提示!太突然了!” 许星朗捏住我的拳头,嘿嘿笑着,点头应下。 宿管阿姨开始往回叫人了,我再不回去,今晚可能就要露宿校园了。 我看着许星朗凑过来的脸,察觉到他的意图。 却不想当着宿管阿姨的面,来个现场版的吻别。 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一本正经道:“我刚消气,不想亲你。” “明天呢?”许星朗很会顺杆爬。 我挑了挑眉,傲娇起来,“看我心情吧。” 说着,我从他怀抱中离开,跟他招了招手,便回了宿舍楼。 在我踏进门的最后一秒,我听见许星朗在我身后急急地喊着,“宝宝!别忘了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喊得我一个踉跄。 刚站稳,我便想冲过去把他嘴捂上。 这么大声的宝宝,好尴尬啊。 不过黑名单这事,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我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转身,玻璃门外,许星朗还在看着我。 我赶紧挥手,发信息,让他赶快回去。 别一会真的露宿校园了。 许星朗却固执地要等着我到阳台。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去,让他看见了我,挥了手。 随后,我看着他的身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男寝跑去。 第81章 独属于中式传统的魅力 消息免打扰被关掉的那一刻,我发出的第一句话就是: 不要大声叫我宝宝! 不要大声叫我宝宝! 不要大声叫我宝宝!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许星朗也连发了三遍:知道了,宝宝! 我满意地笑了笑。 孺子可教。 寝室里的三个人,看见出门前和出门后判若两人的我,纷纷松了口气。 已经快熄灯了,明早我还要早起训练,便早早躺下。 可明明已经很困了,当我闭上眼,我的脑子却活跃得很。 明明平时睡的很好,一旦知道明早要早起,我就睡不好了。 这个定律,屡试不爽,却至今无法可解。 我不断地深呼吸,不断地放空自己,依然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我只能任由我的大脑胡思乱想。 从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想到了人体解剖学。 最后,我控制不住地想起了李卓敏。 然后… 我就不记得了。 大概是因为睡着了。 前一晚没睡好,导致我第二天精神都不怎么样。 当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椅子上护肤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把手伸向了粉底。 随便打了个底遮住了黑眼圈,再涂个淡淡的口红,只花了十分钟。 我满意地看着镜中状态不错的自己,突然觉得,今天会是很美好的一天。 由于今天多花了十分钟化妆,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好在她们三个都已经起床了,我不必再轻手轻脚,拎起我昨晚就收拾好的背包,便冲了出去。 刚一下楼,我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 还有熟悉的…… 豆沙包。 我小跑着扑过去,许星朗浅笑着张开双臂。 然后我在他这样如沐春风的笑容中,径直奔向了豆沙包。 嘴里塞上,胳膊挎上,我含糊不清地对许星朗说着,“快走吧,要来不及了!” 许星朗的眼神有些哀怨,看得我有些莫名。 咋突然这个眼神。 明明刚才还非常柔和。 但我已顾不上那么多,左手挎他,右手捏豆沙包,嘴里嚼着,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好在操场离我们楼很近,我们在集合哨吹起的前一秒,各自归队。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紧赶慢赶的日子,还有半个月。 这次加油。 下次就不来了。 * 我今天破天荒地没有早八,但许星朗有。 所以,我把他送到教室楼下,便回了寝室。 和我的室友一起补觉。 午饭再议。 可是怎么睡,我都睡不着,索性不睡了。 我正思索着这会干点什么,上完早八的宋知宜便回来了。 见江雪笙和许梨还在睡觉,她便将自己的ipad拿过来给我,顺便给我发了条信息。 “设计图画好了,你挑一个。” 还给我设计的裙子。 我看着那些图片,足足有三十几张。 有简约大气的及踝长裙,有华丽复古的拖地礼服,还有轻盈活泼的短裙套装…… 但我还是一眼就相中了那件裸粉色的旗袍。 只不过,那是我从没尝试过的颜色。 我看着图片犹豫,宋知宜似乎是看出我的纠结,走了过来,帮我出主意。 她一看到ipad上停留的那张照片,便眼带欣赏地看着我,啪啪打字: 眼光不错啊,我也喜欢这件。 我回她我的顾虑:可是我没尝试过这个颜色,会不会很显黑? 宋知宜离远了些打量了我一眼,随后打字:黄皮对于这种粉色问题不大,实在不行到时候可以涂些素颜霜。 年轻人,要多尝试。 最后一句话彻底抚慰了我,我直接拍版,就这个了。 马上就要到运动会了,这些天的训练也紧密了起来。 尤其是排团体节目的那些人,听说拿着参演证明可以直接请假。 还好我们走方队的不需要那么紧凑,没耽误太多课。 运动会的前一周,宋知宜告诉我,衣服做好了,要带我去试衣服。 我没忍住挑眉,这么快? 二十分钟后,我坐上了宋知宜的车。 一上车,宋知宜便滔滔不绝地给我讲,她都参与设计了什么元素。 我听得入迷,一直等她说完才出口询问,“你还会设计呀?” “是啊,本来我是想学服装设计的,阴差阳错,学麻醉了。” 宋知宜的语气毫不在意,但我却从她这句“阴差阳错”里,听出了一丝落寞与遗憾。 此时的她,并不像以往那样天真烂漫。 这是我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深沉一词。 也就是这一丝情绪,让我知道,我不该再问下去了。 我装作不知,随后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天呐,那实物得多漂亮了,我真的能驾驭得了吗?” 我眨着星星眼看着宋知宜,看着她愣了一秒,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随后,恢复了以往的娇憨,“一会你就知道啦!” 我很是激动地点着头。 直到真的看到那条裙子,我的心情,才从浅显的激动转变为发自内心的狂喜。 一点都不张扬的粉色,一看就是手工制作的精致刺绣,一下子戳中了我的心巴。 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些刺绣,看得入迷,一直到宋知宜出声提醒,我才跟着店员去试衣服。 衣服穿好,我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量身订制的魅力。 即使瘦下来近30斤,我也不算瘦。 但这件衣服的版型完美地遮住了我的所有缺点,又放大了我的优点,而且,没有一丝多余的布料。 我满意地转来转去,宋知宜也满意地看着我,然后,她让店员拿来了一双鞋。 目测八厘米的裸粉色高跟鞋。 我的脸顿时一僵,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结结巴巴地问着,“这……不会是要给…我穿的吧?” 但话说出口,我又觉得不是。 我跟宋知宜的鞋码一样,万一这是她的鞋…… 没等我想完,宋知宜说, “对啊,给你穿的。” 我差点穿着那件订制的旗袍跪倒在那一排又一排的衣架旁。 好半晌,我才接受这件事,随即有些急躁地解释着,“珠珠我从来没穿过高跟鞋,这太高了……” “你就说好不好看吧……” “好看,但是我没穿过,我怕我……” 宋知宜伸出食指摆了摆,一脸的不认同,“我说过,年轻人,要多尝试。”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还有一周开运动会,你可以适应一下。” 我还有些不相信自己,奈何那双鞋确实太好看。 我咬咬牙,“试试就试试。” 于是,接下来的一周,我天天早起很久,穿着那双高跟鞋,举牌,上课,吃饭。 一开始不适应,我要走的很慢很慢,才能维持住基本的走姿。 甚至有时候遇到不平整的小路,我还要许星朗扶着我才能走稳。 我一度想放弃这份美丽,但宋知宜一直劝我坚持。 偏偏被同一件事接连打击的我会对它有执念,这会,我颇有跟它斗到底的气势。 终于,在开运动会的前一天,我,驯服了它。 开幕式如期而至,我踩着那双八厘米的高跟鞋,穿着那件优雅的旗袍,顶着宋知宜安排人给我做的中式妆造,昂首挺胸,脚下生风。 这份独属于中式的魅力,给了我莫大的自信。 我身后,是举着院旗的谢嘉睿,以及旁边的两位护旗手。 他们后面,是学校要求每个学院出具一个可以体现本学院特色的小节目。 我们院,是两位同学穿着白服扮演医生,推着一位同学穿着病号服,扮演四肢不利、口眼歪斜的患者。 经过主席台时,他们生动地表演了一个病人怎样从出入需要轮椅到疾驰如风。 离那么远,我都能听到观众席上的笑声。 效果满分。 再后面,便是穿着马面裙的方阵队。 那时碰巧他们迟迟定不下来方阵服装的样式,是谢嘉睿从我选的旗袍中获得灵感,提出中式造型的建议。 没想到,总能提出不同意见的那些人,突然达成了一致。 大概,这就是传统服饰的魅力吧。 校领导检阅,开幕,一套流程走完,我们各自回各自的看台。 我这才抽出空闲,去找我的男朋友。 刚刚准备的时间有点紧张,我一直没见到他。 这会看见他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看得我再一次没出息地犯起了花痴。 不愧是我喜欢的人,长得真精神。 然而我可以穿高跟鞋脚下生风,却还没修炼到可以穿着它随意乱跑跑步的地步。 于是我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走向他。 刚一抬脚,许星朗发现了我,呲着一口大白牙向我跑来。 我们刚一碰面,我便察觉到有人在以一个很快的速度向这边靠近。 我的脑子反应很快,当即就觉得我应该躲开,但我的高跟鞋并没有那么灵活,我迟疑了一秒。 就这一秒,让许星朗伸手揽了我一把。 我们成功地躲开了那位与朋友打闹却不看路的美女小姐姐。 原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她越过我们原本所站的位置时,却还是没站稳,摔倒了。 我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摔的有些刻意。 然而当我看清她脸的那一刻,我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只见李卓敏脸色痛苦地坐在地上,手捂着脚腕。 她那双鞋,看上去至少十厘米。 这么崴一下,可不轻。 李卓敏惨兮兮地抬头看向许星朗,“星朗,我的脚好像扭到了,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趟医务室?” 许星朗看向我,我点了点头。 他这才将外套脱下裹在李卓敏上,将她抱了起来。 我知道他这个举动是为了什么。 李卓敏的裙子不长,如果要把她抱起来,势必会触碰到她的皮肤,许星朗是在避嫌。 我的心头涌上一丝暖意。 甚至因为男朋友经过我同意才去助人为乐的这一举动,我还很高兴。 然而… 当我看见李卓敏双手环抱住许星朗的脖子…… 我安慰着自己,这是她为了保持身体的稳定性。 当李卓敏把头靠在了许星朗肩膀上…… 我安慰自己,她是脚腕太疼了,想寻求安慰。 最后,许星朗把她放在了医务室的床上,转身离开,她却突然拉住了许星朗的手,楚楚可怜,“星朗,你陪陪我好不好?” 我:…… 你当我不存在是吗? 许星朗蹙着眉想将手抽出,李卓敏却握得死死的。 就在她们僵持不下的时候,我找到机会,将许星朗拽到一旁,替换了他,被李卓敏握着,笑得灿烂,“敏敏姐姐,我陪你好不好?” “可是我想……” 我装作听不懂,打断她,“你是想说,你本来就是想让我陪你的是不是?” 我特意加重了那个“我”,想以此来将这件事岔过去。 但李卓敏并不想。 她眼神无辜,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下一秒就哭出来,“星朗送我过来,我很感谢他,所以想让他陪陪我,不行吗?我们都是同学,妹妹也未免太较真了……” 她说的很单纯很委屈,如果她的手没有暗暗发力捏我的手,我就信了。 这人是真狠,背地里捅刀子… 我疼得受不了,但依然面不改色,巧妙地转换了手上的角度,让她使不上力, “我也是你同学呀,我陪你不行吗?干嘛非得要他啊,你喜欢他?” 李卓敏沉默了,眼里闪过一丝愤恨,欲言又止。 我一直观察着她,在她下定决心说出那句话时,我缓缓勾起了嘴角。 “许星朗,我…”后半句她突然不说了。 我的嘴角又放下了,没忍住劝着,“说啊,大胆一点…” 这样许星朗就可以 我眼神期盼地看着她,李卓敏却沉默了。 许星朗疑惑不解。 下一秒,李卓敏苍白着一张脸,扯着嘴角,“谢谢你送我过来…” 我的期盼落空。 看来她比我想的要聪明,知道就这么直接表白,她会彻底失去接近许星朗的机会。 不明说,她还可以装无辜地围绕在许星朗身边。 我有些惆怅。 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手段等着我。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我习惯性地打破僵局,也想赶紧结束这边的事。 于是我思考着对策,几秒后,转头看向许星朗,声音娇媚地转了八百六十道弯, “宝宝,你一会不是还有事吗?快去忙吧!我在这陪敏敏姐姐。” 一边说着,我一边背对着李卓敏给他使眼色。 许星朗会意,顺着我的话,抬脚就走。 李卓敏想拦,但没有立场,只能在许星朗走出医务室的那一刻,眼神愤恨地看着我。 我却没有理会她的眼神,只顾着揉着自己被她捏了半天的手,淡淡道:“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李卓敏咬牙切齿,看上去,就像是一头发怒的小兽。 她没回答,我当她默认。 眼看着校医老师也要出来了,我起身离开。 第82章 名草虽有主 医务室 李卓敏气急败坏,想起身摔点什么,但一动,脚腕处便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 痛得她顿时歇了菜。 染着一头绿发的柳雯雯心疼地坐在一旁,看着李卓敏高肿的脚踝。 十厘米的高跟鞋,李卓敏崴得很实在,甚至怕不能自然地崴到许星朗面前,还让自己追着她跑。 眼下脚腕肿了那么高,许星朗却连一刻钟都没待到,就走了。 这样真的值得吗? 想到这,她心生犹豫,“敏敏,不然就算了吧,他们都已经在一起了,你再怎么伤害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啊。” “这样多疼啊…” 一向被称为暴躁小辣椒的柳雯雯,此刻却温婉了许多。 而一向温柔的李卓敏,此刻却偏执狂躁得很。 许久后后,李卓敏仰起头看向天花板, “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柳雯雯不明白。 “名草虽有主,但我也可以给他松松土。” 他许星朗就算现在不喜欢我又怎么样,他就算有女朋友又怎么样,反正她早晚会让他喜欢上自己。 柳雯雯:…… 半晌后,她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那我支持你。” 李卓敏这才展露笑颜,拉着柳雯雯的手撒着娇,“雯雯,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得到了认证,柳雯雯的神色却没有变好。 她心疼地看着李卓敏,“很疼吧?” 李卓敏并不想让柳雯雯如此担心,摆了摆手,“哪有很疼,就一点点疼…” 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如此,柳雯雯才破涕为笑。 * 如我所料,许星朗在医务室门口等我。 我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许星朗闻声转身,笑着来牵我的手。 另一只手,他在拿他的西装外套。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穿得如此正式的他,很帅。 但看着他的领带,我的脑子里,却莫名想歪了些…… 白衬衫,领带,捆…… 咳咳。 不能再想了! 然而即便及时刹车,我老脸依旧一红,只好转过头不去看他,甚至还自己找着话题,“我们去哪里?” 与此同时,许星朗拉着我走到了无人的楼梯间,将我拉近他的身体。 他将我抵在墙上,一点点向我压近,在我嘴唇上方吐着气,说,“宝宝今天好漂亮。” 这一下,我的脸红便变得理所应当。 但看着许星朗眼里毫无杂质的欣赏与喜欢,他应该不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 应该就是单纯的被我美住了。 我这才放心。 不过好歹也谈了一年了,他这个眼神是想干什么,我清楚得很。 只快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我便捂住了他的嘴,止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被遮住下半张脸的许星朗眼神委屈,含含糊糊地叫,“宝宝…” 却被我果断拒绝,“我今天这个嘴,化了好几层的,我自己不会补,你不许亲!会花的!!” “那抱抱。” 这个可以。 我直接一个大大的熊抱,甚至如果不是裙子限制了我的发挥,我可以直接跳起来骑在他身上…… 也不太能骑,我怕闪到他的腰。 腻歪了好一会,我们才从楼梯间走出来。 回到看台,刚好轮到节目表演。 我们康复医学院的位置与口腔医学院的位置挨着。 口腔院那边的看台位置相对较多,所以许星朗带我坐在了那边。 刚刚走近,我便看到了丁烨和李子扬,还有坐在许梨旁边的阮季康。 与此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我。 丁烨见到我的第一眼便是感叹,“嫂子,咱们才多久没见,你怎么瘦这么多!真好看!” 我笑着听他对我的夸奖,道着谢。 果然,人的眼神是单纯的欣赏还是别有用心的打量,是一眼就可以分清的。 就比如,丁烨眼里的欣赏就很纯粹。 我用余光扫了扫,也有不少人向我投来了纯粹的欣赏目光。 只有一道,让我很不舒服。 我寻着视线看过去,便在隔壁看台上,发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是那天开会选人时,打量我的那个男生。 他坐在我们院看台的最后方,翘着二郎腿,嘴里嚼着口香糖,嘴角还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见我看过去,他仍旧毫不掩饰自己的视线,直愣愣地与我对视。 看得我更加不舒服。 我错开眼,自动忽视那些让我不快的东西,去找座位。 宋知宜和江雪笙就坐在我们院与口腔院的边界处,我们隔着栅栏都可以聊天。 我便找了个就近的地方,坐在了她们旁边。 这样的话,我们之间有距离,但还不算太远。 节目继续进行。 下一个节目,是我们院的,具有古典韵味的扇子舞。 还有当下很流行的歌曲。 比如, “夜里做了美丽的恶梦,想清醒我却抵不过心动,梦里你是无底的黑洞,我无力抗拒失重……” 还有很有意思的一首,“长得丑,活得久…哒哒哒哒…” 我跟着哒哒了半天。 而口腔学院的节目则是街舞,听说他们院还极力推荐许星朗去领舞。 然而他在这方面实在没天赋,果断拒绝。 我惋惜了好久。 不过其他男生跳的也不错。 尽管我看街舞时收敛了眼底的惊艳,但还是被许星朗发现了。 我看得正来劲,他悄无声息地将手环上我的腰,凑近我的耳边,咬着牙低声问,“好看吗?” 我下意识点头,“好……”(看呀) 还没说完,一转头,便见许星朗眼神有些危险。 我话锋一转,“好看是好看,但是我不喜欢,他们哪有我们星朗哥哥好看,你最帅……” 没办法,但凡许星朗有一点跳舞天赋,我都会如实说。 那样的话,我或许还可以撒个娇耍个赖,让他去学了我喜欢的舞曲回来跳给我看。 可是我见识过他的为难,不愿意强迫他。 当然不忍心,当着他的面,夸奖他不擅长的东西。 最关键的,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这个醋坛子。 妆会花。 好不容易化的,我舍不得。 或许是被我夸爽了,许星朗眼底的危险情绪慢慢褪去。 我松了口气,妆保住了。 节目结束,便开始比赛。 那场面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咳,夸张了。 江阳医科大学的运动会每两年办一次,一次春季,一次秋季,如此循环。 这是我参加的第二次运动会。 这一次,我们的同学明显比上次春季运动会热情许多。 全场满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和加油声。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运动会结束不久之后就是十一小长假了吧。 谁会不喜欢放假呢? 之后,便是中午休息。 我刚刚起身准备离开,迎面便走来一个男生。 赫然是打量我两回的那个。 不知为何,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随后便觉不妥,稳住了姿态。 而他也只是将我拦住,却一直不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我忍不住蹙眉开口,“有什么事吗?” 那男生勾起一边嘴角轻轻一笑,自以为很帅地歪了歪头,压低声音, “咱们之前见过,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朱哲明,是咱们院学生会生活部部长,可以跟你交个朋友吗?” 说着,他向我亮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然而正午的阳光太刺眼,我看不清他手机屏上是什么。 想凑近点看,又觉得离得太近不合适。 于是我直言,“环境太亮了,我看不清你的屏幕,这是什么?” 朱哲明微微上扬的嘴角一僵,随后低头轻笑了一声,压低着嗓音,“sorry,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随后他把手机伸到我眼前,继续用他那个低沉的嗓音说着,“请问这位美丽的小姐,在下可以add一下你的微信吗?” 一瞬间,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为别的,就他这个刻意发出的气泡音,还有这个中文里刻意混着英语的说话方式,我真的受不了。 总觉得今天中午吃饭都不用点荤菜了。 不过他要加我微信,这倒是头一次有人拦住我要加我微信。 我没有经验。 所以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最后想出一个破解之法。 “不好意思,我不用微信。” 朱哲明轻笑一声,半开玩笑道:“怎么可能有人不用微信,你是不是故意拒绝我?” 我眨着眼睛,“是啊。” 你这不是都听出来了,怎么还问。 多尴尬。 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会更委婉地拒绝一下。 但这个人,我本能地不喜欢。 所以我直接说。 朱哲明的脸色一僵,干笑着,“就是交个朋友而已……” “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你交朋友。”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我只等了一秒,见他没有反对,便拉着许星朗走了。 八厘米高跟鞋,走得十分带感。 等到朱哲明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走出五米远了。 自然也没看到,他在我身后露出的那饶有兴致的眼神。 许星朗的嘴角从刚才便开始上扬,此刻说出口的声音,也满含笑意。 他问我,“想吃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便没有挑明,开始思考,我想吃什么。 五秒后,我张口,“想吃的太多了,我选不出来。” 最近为了以一个更好的状态穿上这条裙子,我不光加大了运动量,还控制了饮食。 但学校食材有限,能作为减脂餐来吃的东西,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早吃腻了。 这么突然一问,我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吃的,可是每一个都重油重盐,吃了不仅发胖还会长痘。 正纠结着,许星朗试探着给了我一个建议,“麻辣烫?” 闻言,我眼神一亮,拉着许星朗掉头迈步,“快走,晚了没位子了。” 学校门口的那家麻辣烫味道极好,哪怕是清汤全菜,也足够解馋。 这样一来,既解了馋还不会胖太多。 甚合我意。 然而,意料之中,人很多。 最后,我们是买回寝室吃的。 宋氏的化妆师手法很赞,我睡了个午觉,底妆也没有花。 我用粉饼补了补,只片刻,便恢复了哑光雾面的妆效。 接下来的比赛,各有各的精彩。 不过虽然我没去参加比赛,在看台上看比赛也很费精气神。 回到寝室的我,草草洗了个澡便躺上了床。 刚把腿放在被子上歇着,我就接到了黎江朵的电话。 “安安!安安!”黎江朵哭得非常惨。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哭的这么伤心。 我心头一跳,“出什么事了,你先别哭。” 黎江朵还在哭,我从她抽抽嗒嗒断断续续的声音中拼凑出了一句话,“苏文……聪那个……王八……蛋……出轨了呜呜呜!” 我刚听清,她便大吼一声,“渣男!” 我没忍住皱了眉。 苏文聪我知道,是黎江朵的男朋友,我还看过他的照片,确实是黎江朵会喜欢的类型。 可是这才谈几个月啊,就出轨了,这人也太不靠谱了。 “怎么回事啊?” 黎江朵哭着说,“他要我跟他去开房,我没答应,然后他就去找别人开房了……” “我对他那么好,他就这么对我…” “我一片真心喂了狗!” “我的初恋啊,怎么找了这么个玩意,晦气啊!” 我有些慌,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便作为一个倾听者,听着她发泄。 她问我问题,我便认真回答她。 但黎江朵哭得我心一抽一抽的疼,等她情绪稍稍稳定,我赶紧劝着, “不难过宝贝,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姐们马上就放假,到时候我给你介绍十个,保证个个都比他优秀比他帅!” “烂掉的人,咱们就趁早扔掉,能够及时止损是你的福气啊,你千万别因为他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好不好宝贝?” “咱们有样貌有才华,什么样的找不到!” 黎江朵抽噎着,“对!渣男一个!我在乎他干嘛?我以后一定能找到比他还好的!” “可是他真的长到我的审美上了啊,我好喜欢他的颜,为什么是个烂人啊!” 我赶紧劝她,“宝贝你要知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内在才是最重要的,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多你喜欢的颜,但他们的人品肯定会比他好一万倍,你现在就是还没走出来所以才对他念念不忘,给自己点时间,好不好?我们慢慢来。” 黎江朵乖巧应下。 接着又呜咽了一会,直到听到她满血复活的声音,我才放心地挂掉电话。 第二天,我事无巨细地跟她分享着我遇到的新鲜事。 大到这个运动员你喜不喜欢,我去给你要微信。 小到我今早上吃了什么卤的面条。 我还要求黎江朵给我发语音,这样我可以听出她的状态。 听着她状态一直不错,我才终于放下了心。 江阳医科大学第二十届秋季运动会很快来到了闭幕式。 宋知宜一向送佛送到西,她让她的造型团队包揽了我两天的造型。 而身为乐队指挥的她也同样美丽。 为了不浪费今天这身妆造,我便和许星朗约好,下午去拍照。 是以,我们找遍了江医大所有好看的地方,拍了一张又一张照片。 接下来,p图的重任就交给我了。 但是许星朗找的角度很好,人物基本上不用怎么p。 我花了两天时间,将背景p出了我想要的感觉。 我把这些照片发给我哥的时候,他都差点没认出来我。 但我把这些照片发给我妈的时候,她却一眼就认出了我,还说我本来就长这样。 夸得我要上天。 我又把许星朗给我拍的单人照分享给了黎江朵,毕竟她还从来没见过我这一面。 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带黎江朵散心,这个照片倒是给我了灵感。 十一假期,我们可以去拍中式照片。 那么喜欢汉服的黎江朵,肯定也会喜欢旗袍。 然而我的图片发出去了好久,黎江朵都没有回我。 我们的上一次聊天,还是昨天晚上,她跟我说,她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让我猜猜是什么。 我没猜出来,她很满意。 说是这样才算惊喜。 可是她现在却不回我消息。 可能在忙吧。 不过我又怕她还在伤心,于是,便给她打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关机。 我当时就笑了,看来应该是手机没电了。 那我就等晚上再给她打电话吧。 把手机熄屏,我挽上许星朗的胳膊,准备去吃晚饭。 突然,一股浓烈的不安冲击着我的心脏。 只是一种情绪,竟渐渐演化成实感,撞得我心口隐隐作痛。 我没忍住一个踉跄,险些站不住。 许星朗下意识揽住我,瞧见我有些发白的脸,神色紧张,“怎么了?” 我却只能摇摇头,连到底是哪里不舒服都说不上来。 但很快,心口那若隐若现的疼痛感消失,可不安感仍在。 我不知道这股不安来源于哪里,这种未知的恐惧让我很是紧张。 然而下一秒,我的耳朵先我的大脑一步,听出了头顶处的异样。 那是一个摇摇欲坠的花盆,掉落的地方大概是…… 我的脑壳…… 来不及细想,我下意识地拉着许星朗换了个地方站。 刚刚站稳脚跟,花盆随风落下。 啪唧。 摔得稀碎。 就在我刚刚站着的那个地方。 许星朗愣住了。 因着我们刚才的动作,那个地方并没有人,所以没有人受伤。 周围的人在惊呼过后,也都散开了。 而我的心脏仍在扑通扑通狂跳。 我使劲地安慰着自己。 许星朗反应过来后,忙过来查看着我,“伤没伤到?” 我使劲摇头,拍着胸脯不住地念叨,“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许星朗松了口气,从我的头顶摸到我的下颌线,随后也双手合十跟着我念,“祖宗保佑。” 良久,我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 这一刻,刚刚那么奇怪的情绪也得到了解释。 我当即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让她找一找这方面的专业人士,给我家祖宗上柱香。 不然我今天就该破相了。 随后,我又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不过说是经过,其实也就几句话就说完了。 也刻意省略掉了花盆原本应该砸的位置,只说差点被掉下来的花盆划到胳膊。 我妈没有太过担心。 如此,我的心才算安定。 可即便是情绪稳定下来,我的内心深处,仍旧感到一丝不安。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看着地上的碎花盆,我大概能猜到一点。 估摸着是吓到了。 没关系,一会吃饭的时候多吃点就好了。 于是,我重新挽上许星朗,念叨着自己想吃什么。 第83章 黎江朵出事了(修改过) 饱餐一顿,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晚上九点钟,我敷着面膜,掐着时间,准备给黎江朵打电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我,突然特别想听听她的声音。 可是打过去,还是关机。 那种不安的感觉再次袭来。 我又给她打了好几个,还是关机。 就在我的想法越来越危险的时候,她回我了。 黎江朵:手机没电了,才充上。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给她打去电话。 却被她按了。 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我问:怎么不接电话? 黎江朵:我室友睡觉了。 我一看时间,九点半了。 可能她室友今天困的早。 但是我迫切地想听到她的声音,便想去走廊给她打电话。 不说别的,哪怕她只是叫我一声,我也能心安。 可黎江朵没应我。 几分钟后,她发来一条语音。 声音很轻,又很模糊地说了一句,“我好累呀,睡啦,晚安。” 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 我:你是不是捂到话筒了,声音怎么模模糊糊的。 黎江朵:嗯嗯。 我这才放心。 不过这小妮子今天的声音还怪甜的。 我勾起唇,再次打字:那你睡吧,晚安。 黎江朵没再回我,估摸着是闭上眼睛了。 我也放下手机,准备就寝。 这一夜,我睡得不太安稳。 一个接一个的噩梦,都是关于黎江朵的。 梦里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的意识告诉我,那就是她。 我梦见她被关在小黑屋里,还被绑着,一直在哭,但就是不说话。 吓得我醒来好几次。 但梦都是反的,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反正明天跟她打个电话,提醒她最近注意安全就好了。 平日里我睡觉确实爱做梦,但通常吃个早饭的工夫我就忘掉了。 可这些梦,一直到当天中午,我仍记得很清楚,时不时就会回想起。 我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午休,蹲在楼梯间就给她打电话。 然而,打过去那么多个电话,没有一个是被接起来的。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 但我又安慰自己,也许她只是睡着了。 于是我惴惴不安地等到下午两点,该上课了。 我又继续给她打。 还是不接。 这不对劲。 很不对劲。 我一下子没了主意。 但我的直觉却一直催促我,再打一个吧,再打一个吧。 于是,我又打了一个。 这一次,通了。 我赶紧接上,“朵朵!” 随后,我意识到我的反应有些激动,如果黎江朵真的遇到了危险,我现在的行为,无异于打草惊蛇。 想到这,我很快反应过来。 我随便扯了几句话,“你看到我给你发的照片了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好看过!快夸夸我!” 我在心里祈祷,黎江朵能够骂我几句,比如她好烦没心思看我照片,比如说她在午睡在上课我干嘛一直给她打电话。 结果她停顿了一秒,随即说,“好看啊,当然好看啊!我们安安穿什么都好看。” 既不暴躁,也不激动。 甚至声音还有点沙哑,还有鼻音,像是刚刚哭过。 我的心头一紧,继续说着,“你看到我那个裙子没有,我特意挑的小黑裙,穿上可显瘦了!” “看到了看到了,像个女王呢。” 我的心,彻底凉了。 这一刻,我确定,她出事了。 我赶紧装作刚发现的样子,说,“诶不对,我给你发的是旗袍,当时网太卡了,小黑裙的照片没过去!你又敷衍我!快哄我!”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最近怎么样,还好吗?”我问她。 如此正式又带着点疏离的问好方式,我们之间从来不会说。 我期盼着,黎江朵能够明白,我察觉出来不对劲了。 让她想办法,传递出她的位置。 我去救她。 黎江朵停顿了两秒,随即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哽咽,又笑了几声掩饰住, “我挺好的呀,对了宝贝,十一放假我不能跟你去看你爷爷啦,我要跟我男朋友出去玩,你别怪我重色轻友哦。” 我跟我爷爷的关系没比陌生人亲近多少,我看谁都不会看他,黎江朵最是了解不过。 我当下便知道,她明白我的意思了。 可她明明都跟她男朋友分手了,怎么还要一起逛呢。 她可不是能原谅男朋友出轨的人。 会不会,囚禁她的人,就是她前男友呢。 而她说话不方便,会不会就是她前男友在监视她。 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但我来不及多想,赶紧接着她的话说,“好啊你,有了情郎就不管姐妹了!算了算了,我大度,原谅你了!” 她笑着温温柔柔道:“就知道你最好啦。” 如此温柔的语气,也不是她的性格。 我的心逐渐下沉,但声线还要保持激情,“就你嘴甜。” 话说到这,就该挂电话了。 但我却舍不得挂,我迫切地想再试探出一些信息,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后,黎江朵轻声说,“那我挂了?” 我轻声应着。 电话里传出忙音, 想到那人可能还会看她手机,撂下电话,我赶紧又给她发了几张我穿着小黑裙拍的照片,圆谎。 此时的我,像个无头苍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呢…… 我想着这几天我跟黎江朵的交集,突然灵光一现,我猛地拿出手机,翻看着跟她的聊天记录。 原来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了。 甚至那些信息,都不一定是她发的。 可绑架她的人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是她前男友绑架她,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色吗?确实,黎江朵的五官很精致,气质清冷,身材也好。 可他不是都出轨了,出轨不都是因为腻了原配吗,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绑架她。 那是为了钱? 黎江朵确实说过,她前男友家里条件不好,所以她花得多一些。 可是他要是想花黎家的钱,好好跟黎江朵谈恋爱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出轨。 那就不是为了钱。 那是为了什么?为了色? 可是他又出轨了…… 服了,又绕回来了。 我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正一筹莫展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黎江朵哭着的说的那句。 “他要跟我开房,我没答应,他就出轨了……” 所以…… 他是打算… 脑子里一团乱,这个所以就近在眼前,我却怎么也想不出。 我只知道,我要回去。 我买的车票是明天的,但是我却等不及明天。 我赶紧看票。 意料之中,十一假期的票很紧张,更别说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有的车次,连无座都没有。 最后我只买到了一张晚上九点多开,凌晨一点多到的无座票。 现在是下午三点,我还来得及做些准备工作。 我今天下午满课,每次假期之前的课,老师抓得都很严,所以我剩下的那两节课,多半都要点名。 我一路小跑,去找辅导员开了假条,又以最快的速度把我的假条交给跟我上同一堂课的室友和同学。 然后,回寝室收拾行李。 此时距离晚上九点还有四个半小时,我待着也是胡思乱想,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 只是我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告诉黎伯父和黎伯母。 他们年纪也不小了,承受得住吗? 可是除了他们,我还能找谁呢…… 有了,乔泽瀚。 我和黎江朵共同的小学同学兼发小。 他和黎江朵在同一所学校,我怎么把他忘了。 我赶紧放下手上正在收拾的行李,给乔泽瀚打去了电话。 第一个,没接。 我急得直挠头,又打了第二个。 这次他接了,语气带着一丝惊讶,“吕宁安?我刚刚没听见,怎么了?” “你现在在希城吗?” “废话,还没放假呢,我不在这还能去哪?” 也对,是我急糊涂了。 不过这家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嘴贱! 可我没心思跟他斗嘴。 我直入正题,“你先仔细听我说,我怀疑黎江朵被绑架了,八成跟她前男友有关,我现在从江阳往回赶,但是到那也要凌晨了,你能不能先报警,先查查她在哪!” 乔泽瀚骂了一句,随后一秒正色,“我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 “我知道。” 挂了电话,我继续收拾行李。 可是看着那偌大的行李箱,我的脑海里不自觉地闪现,我拎着行李箱去救黎江朵的画面。 行李箱看起来是那样的累赘碍事。 我果断放下,从柜子里掏出背包,只带了件长外套还有充电宝和充电线。 随后刷新手机,看看能不能捡漏到早一点的票。 这一刷新,我还真刷到一躺车,多了好些张无座票。 开车时间在一个小时后。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这个时间,快赶上晚高峰了。 打车去车站,必然会堵。 所以,要坐地铁。 来不及跟室友打招呼,我背起背包,边看楼梯边查地铁线路。 当我走到一楼,线路也查好了。 我冲出寝室楼就开始奔跑,刚跑几步,迎面便撞上了来找我的许星朗。 见我一脸着急,他忙问我,“怎么了?出这么多汗。” 说着,就准备掏纸巾给我擦汗。 我按住他的手,神色焦急又凝重,“黎江朵出事了,我得回希城,一会就走,你……” 我抬眸看许星朗,脑子却一下子懵住,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轻按我的肩膀,没有犹豫道:“我跟你一起走。” 我看着他的眼睛,慌乱的心突然安定了许多。 * 挂了电话,黎江朵笑着的脸便变了。 她看向坐在一旁玩弄着小刀,时不时地还往她这边比划一下的苏文聪,硬生生地咽下了涌上心头的恐惧与恶心。 日子回到两天前。 黎江朵发现苏文聪有些不对劲。 原本与她如胶似漆,这些天却突然冷淡了许多。 甚至常常忙到找不到人。 黎江朵直觉,他在外面有狗了。 便偷偷跟踪。 没想到一路跟到了酒店。 那个女生一直挂在苏文聪身上,一直到电梯。 她向酒店前台询问苏文聪的房号,可是那前台却说这是客人隐私,酒店规定不能随意透露。 黎江朵急得团团转,却没法跟上去,眼睁睁看着那对狗男女乘坐的电梯缓缓上升。 酒店前台屡次欲言又止,黎江朵看出她想说,可是迫于这里有监控,她不能违反酒店规定。 便不打算为难人家了。 她在酒店大堂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静静等着。 苏文聪和那女生在酒店待了很久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那女生脸上的红晕还没下去,甚至脖子上的印记都没想着去掩饰。 而苏文聪,也是一副餍足的表情。 这副样子,黎江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心理洁癖很严重,完全接受不了脏了的东西。 所以哪怕在这段感情中,更上头的是她,她也不打算再继续。 她悄悄拍下了两人的行迹,有了证据后,便直接上前拦住了两人。 那女生见到黎江朵的那一刻,下意识地钻进了苏文聪的后身。 黎江朵看着那女生冷冷道,“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吗?” 不知者不怪,她黎江朵不殃及无辜之人。 然而那女生眼神闪躲,不敢抬头,也不说话。 黎江朵没忍住舔了舔后槽牙。 好家伙,还是个知三当三的。 苏文聪在见到黎江朵的那一刻,脸上明显慌乱了起来,“宝宝…” “别这么叫我!我恶心!” “宝宝你听我解释…” “还解释什么?”黎江朵一把将那女生从苏文聪身后拉出来,不顾她的尖叫,把她的领子往下一拉,露出颗颗草莓, “你别告诉我,这是蚊子咬的?” 苏文聪眼睛一亮,“宝宝你真聪明…” 黎江朵没忍住爆粗口,“聪明个粑粑!你当我傻啊!” 被呛了一声,苏文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骂完人,黎江朵回想起自己跟他走过的这几个月,越想越难过。 她几乎是瞬间哽咽,带着哭腔,“苏文聪,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说他家有兄弟三个,他排老二,从小不受重视。 她心疼地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 他说他家里不管他,他从上大学起就开始做家教,自己挣生活费和学费。 她觉得他超级有骨气,又不想让他那么辛苦,所以出去吃饭从来不用他花钱,也从来不要礼物,反倒是经常给他买礼物。 看他缺什么了就给他添,他想看她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她就去尝试什么风格的衣服。 她对他有求必应,唯一没有回应的,大概就是前几天他说想要得到完整的她,她有点害怕,就没答应。 可是她回去之后仔细想过,她既然想长久地跟他走下去,这种事就是水到渠成的,没什么好害怕的。 她都已经做好准备把自己交给他了,结果一周都不到,他甚至一周都没等到,就去找别人开房。 黎江朵心痛到不能自已,她仰起头,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过,被她狠狠抹去。 “老娘不要一个不忠的男朋友,苏文聪,咱们结束了。” 说完,便没管苏文聪那挽留的手,决绝地转身就走。 回到宿舍,黎江朵大哭特哭了一场。 又给吕宁安打电话哭了一场,情绪才算稳定。 可她对这段感情投入了百分百的情绪,尽管发泄出来了,但还是很难过。 不过安安说的对,遇到烂掉的人,就要及时止损。 她的情绪不能被他左右。 于是,她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但依然不解恨,黎江朵便打算出去好好释放一下自己。 却没想到,在校园门口,碰见了那个渣男。 他说,“好巧啊,在这遇见了。” 黎江朵:…… 巧? 呵呵。 苏文聪拦着黎江朵要解释,但她不想听,绕过他便走。 也就没看到苏文聪在她身后那讳莫如深的表情。 还没走出几步,苏文聪便追了上来。 “扑通。” 他跪下了,还扇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朵朵,我错了,你原谅我……” 路过的行人见到这一幕,都不约而同的慢下了脚步。 而黎江朵却被吓得直往后退,苏文聪也只扇了自己一下便停手了。 这个举动,看得黎江朵忍不住有些嫌弃。 好家伙,来道歉都这么没诚意。 她淡淡道:“继续扇啊,就刚才那个力度。” 苏文聪一愣,犹犹豫豫地就要伸手。 可他刚刚扇左脸的那一巴掌使足了力气,脸疼得厉害,便只轻轻扇了一下右脸。 随后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黎江朵没有受到半分触动,原本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可是又怕他再来骚扰自己。 毕竟,她还要再在这个学校待两年。 只要他不死心,她难免会继续遇到像今天这样“偶遇”。 还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偶遇”。 眼看着来来往往驻足的行人越来越多,黎江朵深知,自己不能再这么任由他发疯。 于是她开口,“可能我上次没说清楚,现在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 “我跟你分手了,你就是把自己打死,我也不会受到一点触动,顶多帮你报个警。” “所以,你,离我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黎江朵挪了步子,也不理会苏文聪是什么反应,继续往地铁站走。 却又被苏文聪拉住了胳膊,“朵朵,我知道你生气,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能不能别分手……” 说着,便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呼。 黎江朵正在气头上,不想与他有一点肢体接触。 她果断地甩开了他的手,苏文聪却不死心地又凑了上来。 黎江朵刚要报警有人骚扰,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在她身边响起,惊得苏文聪下意识撒手,后退半步。 那刹车声太大,黎江朵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这一看,才发现,是她几个月未见的熟人。 第84章 发泄 乔泽瀚神色紧张地从驾驶位上下来,疾步走来。 却在看到苏文聪的那一刻,所有凌厉的气势都在那一瞬间收敛起来。 黎江朵看着乔泽瀚脸上那肉眼可见的尴尬,憋不住想笑。 乔泽瀚闻声瞥了黎江朵一眼。 几个月没见,她又漂亮了。 或者说,她一直都很漂亮。 再看看她身边这个。 乔泽瀚怎么看都不顺眼,可是他没办法。 毕竟人家才是正牌男友,他乔泽瀚在她黎江朵心里,只是个从小认识的朋友。 所以他只能看着苏文聪,别扭又干巴地开口,“不好意思,我没认出来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陌生人骚扰她,她身边又没别人,所以我才…” 他还没说完,黎江朵便打断他,“你以为的没错,他就是在骚扰我。” 乔泽瀚一愣,有些不明白。 黎江朵见状,转过头,再次跟苏文聪强调了一遍,“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想见到你,你再来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说完,她看着那辆车问乔泽瀚,“这是你的车?” 明白过来的乔泽瀚嘴角还没来得及弯起,便一脸无语,“不是我的车,别人的车,我偷的钥匙。” 黎江朵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反正从小到大他都爱嘴贱。 于是她点点头,“送我一趟。” 说着,便往车上走。 苏文聪还想跟上去,乔泽瀚拦下了他。 这一次,他的语气不再那么谦和礼貌,转而有些冷漠,“都分手了,就别再死缠烂打了。” 苏文聪没有理会他,抬脚打算去拉车门,被乔泽瀚闪身拦下。 他走哪,乔泽瀚就往哪拦。 最后苏文聪紧握着拳头,很不甘心地瞪着乔泽瀚。 可他的身高比乔泽瀚矮一头,要想平视,必须要仰着头。 最令他难受的,是他越跳脚,乔泽瀚越冷静,这样的反差,直接磨灭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气势。 眼看再僵持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苏文聪只好走掉。 碍眼的走了,乔泽瀚这才心情大好地走向他的爱车。 打开车门的那一刻,黎江朵坐在副驾驶,正闭目养神。 察觉到身旁坐进来个人,她也没睁眼。 直到乔泽瀚迟迟不发动车子,她才面带疑惑地睁眼,就看乔泽瀚满面笑容地看着不远处。 黎江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不解地问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刚刚目送着吃瘪的苏文聪愤怒离去的乔泽瀚摇摇头,“没什么。” 随后,他看向黎江朵,收敛笑意,转而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你……真的不打算跟他复合了?” 黎江朵冷哼一声,“你看我什么时候吃过回头草。” 乔泽瀚若有所思地点头。 确实,他们认识这么多年,黎江朵向来目标明确,乐观洒脱。 只要是她决定不要的,纵使再喜欢,她都不会再去捡回来。 她甚至都不会回过头看一眼。 想到这,他不禁苦笑,喃喃道:“是啊,你向来走路都目不斜视,别说回头草了,身边的草都看不见。” 后半句黎江朵没听清,“什么?” 乔泽瀚打着哈哈,“没什么,我是问你,你们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分手了?” 他记得黎江朵对待感情很认真,且在这段感情中很投入,甚至怕伤到苏文聪的自尊心而处处小心,不像是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分手的人。 难道说…… 黎江朵沉默一瞬,淡淡启唇,“他出轨,跟那女生被我抓在酒店门口了。” 乔泽瀚:…… 随后一拳砸向方向盘,“靠,早知道我刚才就该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相比于如此激动的乔泽瀚,当事人黎江朵倒是淡定很多。 她看着乔泽瀚那有些幼稚的行为,语重心长道: “万一他再报警说你打他呢,我可不想我的朋友为了我进局子,还是因为这么个渣男,不值当。”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哪几个字抚平了他,乔泽瀚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他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着,“说吧,想去哪发泄发泄?” 末了又欠欠地补了一句,“瀚哥请客。” 四个字,成功地让黎江朵平淡如水的眼睛亮了起来。 只见她有些怀疑地眯了眯眼,“这可是你说的。” 乔泽瀚一脸受伤,“你瀚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黎江朵却不服,“你当然骗过,当初说好了过段时间就来找我玩,结果呢,几个月都不见人影。” 不提还好,一提,乔泽瀚更不服了, “我是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还不是怕你男朋友误会,惹得你们吵架,再让你生气。” “今天如果不是我开车路过,看见你被人欺负,身边又没有其他人帮你,咱俩都见不到面。” 黎江朵没说话。 其实这些她都知道,她知道乔泽瀚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只是她从小到大,都不愿意在嘴仗上认输。 尤其是跟乔泽瀚吵的时候。 她心虚,却不想承认,最后她抬手揭过,“好了好了,原谅你了。” 乔泽瀚早就习惯了她这幅耍赖的模样,无奈地弯了唇,“所以到底去哪啊我的大小姐?” 黎江朵想了想,“我要吃西餐,吃最贵的!” 乔泽瀚当即应下,“走着。” 他带黎江朵去了她最喜欢的那家西餐厅,可是黎江朵却只点了一份牛排。 还是乔泽瀚拿过菜单,不顾她的劝阻,加了些她爱吃的菜。 随后,气氛陷入了寂静。 乔泽瀚看出来黎江朵仍是情绪不佳,想来是还没走出来。 他也不急,就那样静静地,等着黎江朵自己从这段感情的阴影中走出来。 直到牛排端上桌,黎江朵才算恢复了生气。 她狠狠地用刀叉切着牛排,一边切,一边念叨着,“死渣男!臭渣男!管不住下半身的垃圾!” 切完了一整盘,乔泽瀚怕她不够解气,又把自己的那份递了上去。 黎江朵也不客气,接过来就继续切。 乔泽瀚轻轻笑了笑,向服务员招了招手,又给黎江朵要了几份牛排。 直到满桌子都摆好了切完的牛排,黎江朵才算解气。 趁着牛排还没凉,黎江朵赶紧把它们塞进了肚子。 但只吃了两块牛排,她就吃不下了。 乔泽瀚心领神会,处理了剩下那几块牛排。 吃完饭,黎江朵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心里的那点郁结也得到了些许缓解。 但乔泽瀚很懂她,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还是没痛快,于是便问她,“接下来想去哪?” 黎江朵抬头看了看,看着现在天色还早,便说道:“我要打羽毛球。” 乔泽瀚忍不住挑眉,小时候黎江朵不开心就爱打羽毛球发泄,他的羽毛球技术都是陪她打练出来的。 并且小时候的黎江朵,只认可他这一个陪练。 没想到都这么大了,她还爱这样。 但是乔泽瀚莫名很爽。 总觉得自己被需要了。 并且只有自己被需要了。 他有些得意地把外套搭在肩上,冲黎江朵歪了歪头,“那就走吧。” 两人换上健身服,乔泽瀚正准备好好展示一下自己逐渐精进的技术。 就见黎江朵来到了一架自动发球机前。 根本不用他。 乔泽瀚的脸都黑了。 他来这家健身房这么多次,他怎么不知道,这家新进了羽毛球的自动发球机啊? 啊???!!! 但黎江朵打得很开心。 乔泽瀚再郁闷,也只能把这些情绪憋在心里。 在黎江朵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的时候,乔泽瀚终于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想要申请代替那台自动发球机,可他还没开口,黎江朵便打完了最后一个球,下场来擦汗。 她一边擦,一边有些惊奇地看着乔泽瀚,“你今天没怎么出汗啊。” 乔泽瀚:…… 可不吗,他在旁边坐了俩小时,能出什么汗。 可他现在在意的不是这个。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我刚才就在那边坐着,没有动,你没看到我?” 黎江朵擦汗的手一顿,随后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我没注意。” 乔泽瀚的脸更黑了。 可在看到黎江朵那明显轻松许多的神色,他又气不起来了。 黎江朵看他的情绪起伏没那么大了,便试探着问道:“那你……还练吗?” “不练了,累了。”乔泽瀚阴阳怪气着。 一个球都没摸到,累了。 黎江朵装作看不见,“那咱们走吧,我也累了。” 乔泽瀚没说话,而是默默低头,把她手里的球拍收了起来,“走吧。” 黎江朵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场,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如此,她心里的不快才算散去大半。 剩下的,就要交给时间了。 眼看着天还不算晚,乔泽瀚不想就这么让黎江朵回去,便问着,“接下来去哪?” 黎江朵也还意犹未尽,便仔细想了想,自己还有什么事要做。 几分钟后,她有了主意。 “去挑礼物,安安要过生日了。” 乔泽瀚点点头,取了车过来接她。 刚刚只顾着上车远离苏文聪,黎江朵这会才认真观察起乔泽瀚的这辆新车。 是最新款。 黎江朵打开车门,坐进去,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忘了问你了,怎么换车了?” 她记得他上辆车没开多久啊。 乔泽瀚臭屁地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头发,有些小得意,“我上学期成绩不错,这是我爸妈答应给我的奖励。” 黎江朵点点头,理解了。 乔泽瀚原来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成绩一直吊车尾。 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转性了。 甚至,还成为了医生的预备役。 而乔伯父和乔伯母年轻时忙于事业,乔泽瀚是他们的老来子,他们疼爱不学无术的他,自然更加疼爱发奋图强的他。 是以,只要乔泽瀚在成绩上有了进步,乔伯父和乔伯母都会给他奖励。 不过出手就是一辆最新款宝马…… 退一万步讲,乔伯父和乔伯母就不能是她黎江朵的爸妈吗? 但一想到自家爸妈那眼泪汪汪的耍赖模样,黎江朵觉得,自己还是想想吧。 黎江朵在发呆,乔泽瀚也不急,只是看到她脸上多云又转晴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好奇,“想什么呢?” 黎江朵抿抿唇。 想问问你爸妈还缺女儿吗…… 但她没说。 平日里乔泽瀚就爱装大哥,这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这个想法,还不得天天逼着她叫哥哥。 再者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金爸银爸不如自己的…… 对不起爸爸。 突如其来的愧疚让黎江朵没忍住眨眨眼,“没什么,走吧。” 见黎江朵不想说,乔泽瀚也没接着问,只是问了接下来要去的地址。 挑礼物是件技术活,黎江朵挑了好久,才买到一件可心的。 正好,安安今年生日赶上国庆放假,可以好好给她庆祝一下。 希城医科大学旁边有家属楼,乔泽瀚考上之后,乔伯母便在那里给乔泽瀚买了一套小房子。 他把车停在家属楼区的停车位,准备将黎江朵送回寝室。 但黎江朵却觉得没必要,“你这不是都到家了,直接上去呗。” “万一你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觉得好孤单,然后哭了怎么办?” “我这么有风度的人,能让你自己哭着回去?” 黎江朵:…… “那就走吧,这位有风度的人。” 第85章 烂透了(修改过) 把黎江朵送到楼下,乔泽瀚就回去了。 哼着歌回去的。 你要是问他心情为什么这么好,他大概会反问你, “你喜欢的人分手了,你又有机会了,你开不开心?” 但这些,黎江朵不知道。 她还在认真计划着,怎么给吕宁安过生日。 计划稿改了一版又一版,终于,在熄灯之前,黎江朵完成了自己最满意的那一版。 接下来,就是筹备材料了。 黎江朵合上本子,美美地睡了个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神清气爽。 苏文聪给她带来的冲击已经减小大半。 虽然还是有些难过,但已经不足以影响她的日常生活了。 是以,黎江朵这一小天的心情都还算不错。 如果她傍晚没回寝室,而是选择直接回家的话,她想她会开心一整天的。 ……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黎江朵有些头疼。 她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可她没想到苏文聪会又来堵她。 还是校门口的同一个地方。 甚至还带上了他的小情人。 黎江朵忍不住咬牙。 真是没完没了。 躲也躲不过,黎江朵冷着脸看着拦在她面前的两人,“找我什么事?” 苏文聪:“宝宝~” “说了别叫我宝宝!记性不好就多喝点补脑液,别来我这里丢人现眼!” 苏文聪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面上却满是讨好, “我是来找你解释的,你想多了,她脖子的印子不是我弄的,是她男朋友弄的……” 黎江朵冷笑一声打断他,“她男朋友不就是你吗,不冲突,哦对,她现在可以转正了。” 苏文聪看上去更加手足无措,仿佛无缘无故被人安了一顶莫须有的罪名。 这样的表演,看的黎江朵想吐。 旁边那位女生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直到苏文聪推搡了她一下,她才不情不愿地说出, “对不起姐姐,是我让你们误会了,那天我们只是偶然遇到的,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 “对对对,朵朵,你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苏文聪舔着脸笑。 黎江朵猛吸一口气,才抑制住自己想打人的欲望。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让这俩人觉得她是个傻子啊。 都那么明显了,还找补呢。 她忍着怒气,淡淡道:“你说你没出轨是吧?” 苏文聪点点头。 “她身上的印子不是你弄的?” 苏文聪点点头。 “她跟你没关系?” 苏文聪又点点头。 “那就是没做到最后一步呗?” 苏文聪下意识点头,却很快反应过来,顿住了。 但黎江朵并没有表现出厌恶,反而眼含期待道:“就只是亲亲抱抱对吗?” 苏文聪面带纠结,却没有反应,反而一直在观察黎江朵的表情。 黎江朵一改冷脸,装的毫不在意,“哎呀,如果就只是亲亲抱抱,我就不介意了呀,反正又没到最后一步。” 苏文聪信了,眼睛一亮,“对对对,宝宝,是她非要帮我口,我没控制住才亲了她,但你放心,我跟她没做到最后一步!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她哪有你长得漂亮,哪有你身材好……” 黎江朵实在听不下去,张口制止,“停!” 这一刻,黎江朵对他的心才是真正死掉了。 她看着苏文聪那张脸,原先她最喜欢的就是他那张脸了,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同意他的追求。 可她现在却觉得那脸是如此的丑陋。 这是为什么呢? 或许就是因为他利用完人家,还要人身攻击人家吧。 捧高踩低,就为了挽回她。 那么他能这样对那个女生,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这样对她呢。 黎江朵冷笑一声,“就这,还说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呢?” 苏文聪看着脸色骤变的黎江朵,愣住了。 不对啊,刚刚还不介意呢,怎么突然又介意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黎江朵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这么说,你会承认吗?” “苏文聪,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分手了,以后别来打扰我。” 说完,黎江朵转身就走。 却在走出几步之后又被叫住了。 她本想不理,直到苏文聪开始大声叫她的名字,她不回头,他就一直叫。 一走一过的所有人,全都回头看她。 本就对陌生人有些社恐的黎江朵:…… 这个傻逼! 黎江朵很是不耐烦地转身,“又怎么了?” 苏文聪神色卑微,“既然结束了,能不能跟我去一趟我在校外租的房子,我把你给我的那些礼物还给你。” “算我求你。” 黎江朵平日里最受不了别人姿态卑微。 她心下微动,但脸上却依旧冷酷,“不用了,那些东西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不用还我。” 但苏文聪的姿态却更加卑微,“求你了,拿走吧,我知道感情上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但我也有我自己的骨气,你既然不是我女朋友了,你送的东西,哪怕我很需要,我也没有理由再留着了。” 随后正色道:“我缺的那些东西,我可以自己挣钱买。” 苏文聪说的义正严辞,但黎江朵却只觉得无语。 那不然呢?你不自己挣钱买,还指望我给你买? 不过他还算有点骨气,明明可以将那些东西据为己有的,却坚持要还给自己。 这一点,她没看走眼。 然而她依然没答应,“你不想要就扔了…” “那我们一起扔可以吗,这样也算是个了结,东西都扔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以这个为理由来打扰你了,好吗?” 苏文聪的姿态放得很低,眼神很真诚。 他在校外租的那间房子,她也去过。 据说是他给当家教的那家雇主同情他,所以将自己家的房子低价租给了他。 环境还不错,安保也可以,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但黎江朵依旧不心动。 他们不算和平分手,已经做不成朋友了,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一点交集都别再有。 于是她淡淡道:“我不会去的,那些东西你怎么处理我不管,我最后警告你一遍,你再来骚扰我,我就报警。” 放低姿态却依然被拒绝的苏文聪,终于怒了。 “你不跟我去拿东西,我就天天来骚扰你!你报警能怎么样?警察顶多就是口头警告,我照样能来找你!不信你就试试!” 怒气上头的苏文聪不再注意表情管理,黎江朵看着这张自己曾经爱得不得了的脸变得如此面目可憎,心凉得透透的。 但她又觉得,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不过他非要让她跟他去拿东西,就是非要她去他租的公寓…… 那她就更不能去了。 谁知道他这么急于让她去他家,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这次黎江朵没再理他,径直走远。 苏文聪站在原地,看着黎江朵的背影,灰暗的眸子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他喃喃道:“你跑不掉的。” 虽然甩掉了这个人渣,但黎江朵的好心情还是被破坏了。 此时的她,迫切地想找点东西来安慰自己。 要知道,黎江朵平时只有和室友或者朋友一起吃饭时,才会愿意不远万里去找一家好吃的店。 当她自己一个人吃饭时,常常就近随便凑合。 但是今天,她的心情起伏有点大,碰巧又想吃点重口味的,便立刻决定,要一个人去吃麻辣火锅。 不过那家火锅店离她学校有点远,需要坐车。 黎江朵也没觉得麻烦,查好线路就去等车。 下了车,入目的便是商场大楼,最显眼的就是那家火锅店的巨大宣传匾。 翻滚的红油汤锅涮着麻辣牛肉,仿佛在欢迎她的到来。 是以还没进商场,黎江朵就开始不自觉地分泌口水,肚子也随之发出响声。 她的脚步不自觉加快,甚至开始庆幸,此时此刻并没有太多人进出商场,阻挡她的脚步。 然而,她的脚步刚刚到达旋转门,便被一个神色紧张的女生撞了一下。 黎江朵刚刚蓄起情绪打算埋怨一句,“怎么不小心点”,那女生便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的声音颤抖着,“姐姐,有人跟踪我。” 黎江朵微怔,错眸看了看她身后,果然有个行迹鬼祟的男人。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人的身形看起来有些熟悉… 可来不及细想,黎江朵便紧张起来。 她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有些不知所措。 思忖两秒,她安慰着那个女生,“别怕,你别怕,我们去商场,商场人多,他不敢怎么样!” 说着就要拉那个女生进去,却被她拦住,“没用的,他刚刚就是从商场里跟过来的,我害怕。” “姐姐,我家就在这附近,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咱们两个人一起,他不敢怎么样的。” 黎江朵有点犹豫,毕竟她爸妈没少让她看社会新闻,那些例子让她从小就深深记住一点:不要随便去别人的家里。 熟人尚且要考虑考虑,更别说这样一个陌生人。 可那女生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黎江朵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而那女生似乎也知道黎江朵在纠结什么,连忙补充道:“你送我到楼下就好,我让我爸妈下来接我。” 有了这么一层保障,黎江朵的顾虑也减少了很多。 反正现在天还大亮,这里又是闹市区,人来人往的,量那个人也不敢怎么样,顶多也就是吓唬吓唬她们。 这么想着,黎江朵的眼神越发坚定。 她将那女生的胳膊挎在自己的手臂间,颇有江湖义气地说着,“别怕,姐姐保护你!” 随后,黎江朵照着那女生的指引,带着女生往她家里走去,时不时地还瞄着身后的那个人。 那人确实在跟着她们。 那女生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一直带着她拐拐绕绕。 几分钟后,黎江朵再次回头… …… 怎么还在跟? 黎江朵有些慌,更加专注于怎么把那个男人甩掉。 然而,就是因为她太紧张,太关注身后的男人,所以她没注意,身旁的女生在把她往什么地方领。 大概走了十分钟,黎江朵觉得自己离商场越来越远,身边的环境也越来越安静。 她的心里直犯嘀咕,那女生不是说她家离商场很近吗,怎么还不到…… 想到这,黎江朵忍不住问道:“还有多远?” “快了快了…” 黎江朵:…… 五分钟之前她就这么说过了。 黎江朵看着那越来越偏僻的道路,而那女生脸上的惧意却越来越浅,甚至挎着她胳膊的手都越来越用劲,似乎生怕她跑掉…… 这个念头一出,黎江朵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对,这不对劲。 她猛地甩开那女生的手,在那女生“迷茫”又纠结的眼神中扯了扯嘴角,“既然快到了,你就自己走吧。” 再一回头,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她才微微松口气,“我看后面也没人了,你安全了。” 说完,黎江朵就要走。 然而她刚转身,便感觉到腰间传来一股大力的拉扯,随后,她被捂住了口鼻。 挣扎间,黎江朵觉得头越来越晕。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看见那女生神色痛苦地对她说, “对不起。” 黎江朵:…… 对不起尼玛… * 迷药的药效没有很久,黎江朵很快就醒了。 醒来的第一刻,她便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衣服。 完好。 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顶多有点头晕。 黎江朵微微放下心。 再看看这周围有些熟悉的环境,她没忍住皱了皱眉。 一个人名就要脱口而出,下一秒,那个人出现在卧室门口。 苏文聪抱着一大纸箱东西,微笑着看她,“醒了?” 黎江朵看了看他身后,没有别人。 但她敢肯定,那个女生和苏文聪,是一伙的。 恐怕跟踪她们的那个人,就是苏文聪。 怪不得她觉得那人的身形很熟悉… 黎江朵忍不住懊恼,她怎么就这么蠢,怎么就着了他们的道呢? 可她来不及懊悔,苏文聪已经抱着箱子来到她面前,坐在了床角。 她往后缩了缩,警惕地看着他,没答话。 苏文聪也不管,而是把这个箱子放在床上,一件一件拿出来,细数着它的由来,还有他收到这些东西时的感受。 那都是黎江朵送给他的礼物。 有她送他的电子产品,有她亲手织的围巾。 直到最后一件说完,苏文聪满目柔情,“朵朵,我是真的爱你,我知道错了,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而黎江朵看着有些自己都不记得的小礼物,都被他好好保存着,也确实被他感动到了。 但感动并不能原谅原则性错误。 黎江朵感动归感动,却仍没有跟他复合的想法。 况且,就冲他伙同别人骗自己并用迷药把自己绑来这里这一点,她们就不可能。 她冷冷拒绝,“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回家了。” 说着,也不管穿没穿鞋,起身就往卧室门口走。 虽然苏文聪此时的态度不错,可就凭他能干出迷晕她的举动,她就不能待在这。 而且她的手机也快要没电了,原本打算进商场租个充电宝的,现在没租成,怕是都已经关机了。 她有预感,她再待在这,一点好处都没有。 然而下一秒,一声轻笑自黎江朵身后传来。 苏文聪在黎江朵身后低声说着,“这可由不得你。” 黎江朵连话都没听清,便下意识转身做出防御姿态。 就见苏文聪一改先前卑微又诚恳的样子,眼底闪烁着某些不知名的光。 看的黎江朵汗毛直立。 她直觉不对,转身就要跑,却被苏文聪预判了动作。 眼看着房门都已经打开了,苏文聪却一把捂住她的嘴,封住了她所有的求救,将她拽回来,锁上了门。 随后,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拉到就近的沙发处,跨坐在她身上,杜绝了她抬腿踢胯的可能。 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杯水,苏文聪钳制住她之后,便捏起她的嘴,将那杯水灌了进去。 黎江朵呛得直咳嗽,短暂地停止了挣扎。 苏文聪就趁这个工夫,扛起她,走向卧室。 反应过来的黎江朵,顾不得咳嗽,再次开始剧烈挣扎,大喊救命。 一直到被扔在床上,黎江朵摔得有些晕,才停止漫无方向的蹬踹。 待眼角的金星稍散,黎江朵支起上身,一边警惕地看向似笑非笑的苏文聪,一边暗自使劲,随后心下微安。 还有力气,她没被下迷药! 随后,找机会准备逃。 可她低估了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也是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平时她可以压制苏文聪,完全是苏文聪在故意让着她。 苏文聪粗暴地撕扯着黎江朵的衣服,黎江朵却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只能不断喊着,“你放开我!你这是强\\女干\\!我可以告你的!” 苏文聪却不以为意,轻飘飘道:“小情侣之间干点成人能干的事,算什么强\\女干\\?” “你懂不懂法!结婚了只要一方违背另一方意愿发生性关系都可以视为强\\女干\\,更何况是情侣,还有我们已经分手了!信不信我让你牢底坐穿!” 可苏文聪却依然觉得黎江朵在吓唬他,“坐牢就坐牢,就算是枪毙,老子今天也要上了你!” 说完,便依然不管不顾地继续撕扯着她的衣服。 很快,黎江朵身上只剩下内衣内裤,苏文聪却停手了。 黎江朵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缩在了床角。 苏文聪眼神戏谑地看着她,像是看着猎物垂死挣扎的猎人。 她的心底越来越不安,感觉身上的体温也越来越高…… 体内好像有一团火,迫切地需要什么来抚慰。 苏文聪见状,眼底的玩味越来越明显。 黎江朵猛然明白,喘着粗气,“你给我喝了什么?” 苏文聪慢条斯理地脱着自己的衣服,“春药啊,烈性春药,发作慢,但效果好。”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越来越燥热了?” 他可是下了足足一倍的药量,他只尝了一口都觉得燥热难耐,更别说喝了一大杯的黎江朵。 卖药那人果然实在,下次还找他买。 而此时的黎江朵,神志逐渐不清楚。 她好想有一双大手来抚摸她,好像只有被摸,才能解决掉这样难受的感觉。 耳朵开始耳鸣,她隐约听见苏文聪在说,“坚持吧,我等着你求我。” 黎江朵咬紧牙关,强撑着。 怪不得,他放过她了,原来是在等她主动。 她有预感,她绝对不能屈服于他,否则,一定还会有更多麻烦。 可这药到底是什么,这么厉害,她要挺不住了…… 意识模糊的那一刻,她听见苏文聪在她耳边喘着粗气说,“放心吧宝贝,我会好好满足你的。” 第86章 得寸进尺 黎江朵睡了很久,醒来依旧有些昏昏沉沉。 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束缚,黎江朵看向了自己的手腕脚腕,眼睛一瞬间清明了许多。 她被绑了。 还绑得死死的。 黎江朵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又看看自己的衣服。 完好。 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顶多有点头晕。 黎江朵微微放下心。 再看看这周围有些熟悉的环境,她没忍住皱了皱眉。 一个人名就要脱口而出,下一秒,那个人出现在卧室门口。 苏文聪抱着一大箱东西,微笑着看她,“醒了?” 黎江朵眯了眯眼,果然是他。 “不好意思宝宝,让你睡了这么久。” 苏文聪笑得很温柔,像往常一样哄着她,看上去没有一点攻击性。 但黎江朵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她看了看他身后,没有别人。 但她敢肯定,那个女生和苏文聪是一伙的。 恐怕跟踪她们的那个人,就是苏文聪。 怪不得她觉得那人的身形很熟悉。 黎江朵忍不住懊恼,她怎么就这么蠢,怎么就着了他们的道呢?他们怎么就那么没有良心,为什么要消费她的善良! 可她来不及后悔,苏文聪已经抱着箱子来到她面前,坐在了床角。 她往后缩了缩,警惕地看着他,没答话。 苏文聪也没管,而是把这个箱子放在床上,一件一件拿出来,细数着它的由来,还有他收到这些东西时的感受。 那都是黎江朵送给他的礼物。 有她送他的电子产品,有她亲手织的围巾。 直到最后一件说完,苏文聪满目柔情,“朵朵,我是真的爱你,我知道错了,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而黎江朵看着有些自己都不记得的小礼物,都被他好好保存着,她想,她确实应该被感动到的。 如果她没有被他迷晕带到这里来,如果她没有被绑住手腕的话。 黎江朵若有所思,没有答话。 苏文聪的表情温和得很,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邻家大哥哥。 但他越是这样,黎江朵就越害怕。 她已经见识过苏文聪那丑陋的嘴脸,自然不会再被他这伪善的一面骗到。 谁知道惯会波涛汹涌的大海突然变得平静,那平静下面会藏着什么样的危险呢。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脑子里飞快构思着逃生方案。 片刻后,她淡淡道:“你先把绳子给我解开。” “你先同意跟我复合,我就把绳子解开。” “先解开。” “先复合。” “你都不给我解开,我凭什么同意跟你复合?”黎江朵下意识反驳。 苏文聪那微微扬起的嘴角一滞,弧度却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他的眼神,渐渐冰冷,目光直愣愣地盯着黎江朵,盯得她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似乎是很满意黎江朵被吓到的这个反应,苏文聪的神色柔和了许多。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水果刀,在手上晃来晃去,一边将刀刃贴上黎江朵的脸颊,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黎江朵,“怎么样,要复合吗?” 大有黎江朵不同意就把她脸刮花的架势。 黎江朵斜着眼看着那把刀,眼下这个局势,她处于劣势一方,实在不适合硬碰硬。 于是她咽了咽口水,“好,我答应你。” 苏文聪放下小刀,满意地笑着,“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黎江朵:…… 这是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屁话。 她没应,转而问道:“现在可以把绳子给我解开了吗?” 苏文聪点点头,把黎江朵手上的绳子解开了,随后,便没了动作。 黎江朵忍不住蹙眉,提醒道:“还有脚上的呢。” “我答应给你解绳子,我没说全解开啊。”苏文聪缓缓捋着那节麻绳,笑得得意至极。 黎江朵气极,“你!” “我怎么了?”苏文聪眼神无辜地看着她,但嘴角却噙着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 黎江朵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后冷哼一声。 不给我解拉倒,我手都自由了我还不会自己解吗? 这么想着,黎江朵的手便开始了动作。 苏文聪也不拦着,就拿着刀站在一旁,眼神玩味地看着她。 五分钟… 又五分钟… 再五分钟…… 绳子还是没解开。 眼看着黎江朵越来越暴躁,苏文聪这才幽幽开口,“别白费力气了,这可是我精心设计的绳结,除了我,没有人能打开。” 黎江朵不服,用尽力气想要硬生生把脚从绳圈中抽出来,可最后换来的,却是愈发红肿的脚腕。 最后,她放弃了。 苏文聪的笑声越来越大。 黎江朵气得咬紧了后槽牙,才忍住了自己想要扇他一巴掌的冲动。 脚还绑着,现在扇,对她没有好处。 有了先前那一回合,黎江朵自然猜到了苏文聪这样做的用意。 无非就是还有条件要她答应。 她忍着怒气抬眸,没什么表情地说道:“要怎么样才能放我走?” 苏文聪弯了弯唇,“聪明。” 说着,他俯身,双手撑在黎江朵的两侧,盯着她的眼睛道:“很简单,哄哄我,把我哄高兴了,我就放你走。” 黎江朵被他这个动作逼得直往后仰,双手被迫全部撑在身后的床上才堪堪拉出些距离,却被苏文聪一把拉了回来。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那种预感,让她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滞住了一瞬。 但眼下她顾不上去思考这种预感的来源。 黎江朵实在受不了苏文聪离她这么近,只好偏过头,有些不耐烦地问着,“我凭什么哄你?” 明明做错事的是你。 凭什么要我哄你! 苏文聪理所当然道:“因为我爱你,我想要你,你不给,我才去找的别的女人,所以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出轨,你不能怪我,但是你却因为这个要跟我分手,我很生气,你不应该哄哄我吗?” 黎江朵沉默一瞬,随即被气笑了。 好一个pua大法啊。 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还把错都推到她身上。 还要怪她跟他分手。 可笑啊,可笑。 也真是难为他之前在她面前演那一出悔过的戏码了。 黎江朵笑得很是讽刺,她瞧不起他,苏文聪看出来了,他很不爽,但他没发作。 一开始他追她,本就不是为了得到她的心。 更何况他今天无论如何都会得到他想要的,现在只是想要享受一下来自美人那屈辱又无可奈何的主动,何必在乎黎江朵怎么想。 既然她爱笑,那他就陪她玩玩,反正一会有她哭的。 想到这,苏文聪兴奋了起来。 他已经很期待黎江朵在他身下哭着求他的画面了。 不知过了多久,黎江朵笑够了。 她微笑着问他,“你想让我怎么哄你啊?” 不为别的,她就是想看看这人能有多不要脸。 而苏文聪没管黎江朵语气里的阴阳怪气,面不改色地点了点自己的嘴。 黎江朵:…… 半晌后,她微笑着咬牙切齿道:“你别得寸进尺!” 苏文聪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那你就一直绑着喽。 反正行动不便的也不是他。 皮肤红肿的也不是他。 说着,就要起身。 黎江朵闭了闭眼,在他要站起来的那一刻,一把掰过他的脑袋,狠狠亲了上去。 只一瞬,便离开。 “够了吧?” 苏文聪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黎江朵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皱着张小脸,“你干什么!” 他收起嘴角的笑,面无表情道:“注意你的态度,如果你不能好好顺着我,我不知道我的下一刀会落在哪…” 说着,他把刀比划到黎江朵的脸上,又比划到她的脖子上,又往下。 黎江朵没说话,但身上的气焰到底是熄了很多。 苏文聪将水果刀放在她够不到的地方,一边盯着黎江朵,一边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卷纱布,把黎江朵流血的手腕缠起来。 随后,凑近她,眼神戏谑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黎江朵捂着自己的手腕,调节了很久,才没有让自己继续冲动。 她要先示弱。 这也没什么难的。 当初她以为苏文聪喜欢顺从乖巧的,硬是装了几个月,现在不过是再装一装。 装一装,等他放松警惕,她就可以找机会逃掉了。 于是,她装作被刀子吓到,试探着问他,“我让你开心了,你就能放我走吗?” 黎江朵的演技一绝,苏文聪见状,还以为她真的被自己吓到了,愿意心甘情愿地顺从他,便满意地点头。 “那要多久你才能开心?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看你表现,如果你还是这么抗拒我,时间就会很长。” 黎江朵垂下眸,装作纠结地咬着唇,“你说话算话!” 苏文聪满意地勾起唇,“当然。” “我要怎么做?” “先叫声老公听听。” “老公。”黎江朵甜甜叫着。 苏文聪听得舒坦,低头一扫,便瞧见了黎江朵衬衫的领口。 以及,若隐若现的春光。 他的眼底涌出些许少儿不宜的情绪,沙哑着声音继续提要求,“再亲我一下。” 黎江朵装作害羞地低下头,实际却在暗暗咬着牙。 得寸进尺!臭不要脸! 她狠狠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里的厌恶已然散去,再一抬头,依然似是一头受惊的小鹿。 她缓缓抬起头,将自己的唇送上。 依旧是蜻蜓点水,一触即开。 “可以了……” “吗”字没能说出口,被苏文聪吞入腹中。 第87章 我会好好满足你 他像只饿狼一样,将黎江朵扑倒,在她的唇上反复碾压。 压得她喘不过气,又挣脱不开。 他用一只手就轻松握住黎江朵的两只手腕,将她的双手上抬,促使她的身体更加贴合自己。 渐渐的,苏文聪的手也开始不老实,从黎江朵的衣摆处探进去。 黎江朵猛得一惊,便伸手去按,却按不住他乱动的手。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男女之间的力量有多悬殊,从前她可以压制苏文聪,完全是苏文聪在故意让着她。 也是在这一刻,她那不好的预感终于寻到了来源。 黎江朵忍不住流泪,她早该猜到苏文聪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的。 可她不愿意就这样屈服,仍然在挣扎,可越挣扎,越无力。 好不容易在密切的吻中找到一个空隙,她用尽力气偏开头,声音隐隐带着哭腔,“不要,我害怕……” “别怕,很舒服的……” “不…”黎江朵的嘴再次被堵上,苏文聪的亲吻更加用力,甚至已经从嘴唇转移到了她的锁骨,再一路往下。 黎江朵看着离自己不远的水果刀,伸了伸手,但就是够不到。 床头柜上更是连盏台灯都没有。 就在她以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一阵熟悉的铃声从床头柜旁边的箱子上传来。 她猛地转头,是她的手机! 黎江朵仿佛看到了希望,刚要伸手去拿,苏文聪却先她一步,把手机扔远。 随后继续对她动手动脚。 但来电人不依不饶,一直在打。 黎江朵沉思几秒,忍着厌恶,软着嗓音,开口道:“老公……让我接吧,应该是我闺蜜打来的,如果我不接电话,她肯定会觉得我出事了,肯定会报警的,我跟她说一说,让她最近不要打扰我们,好不好?” 听到那人会报警,苏文聪停了下来。 随后,他不耐烦地从黎江朵身上起来,去捡手机。 苏文聪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却没有给她,反而嘴角泛起一抹邪笑,“万一你趁机向她求救怎么办?” 黎江朵心里:……尼玛****** 但面上依旧是甜美的笑容,“她在江阳啊,天高皇帝远的,手伸不到这。” “到时候,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还怕她来搅局吗,你说对吧?” 苏文聪刚想张口拒绝,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弯,把手机递了过来。 他看上去并不是因为黎江朵的话才改变想法的,但黎江朵没心思管那么多。 她掩饰住内心的雀跃,就要去接手机,苏文聪却又突然把手机撤了回去,吓得黎江朵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没想到他说,“别耍花招,要是让我发现你说些什么不该说的,我就用刀刮花你的脸,让你一辈子都带着那么丑的疤。” 黎江朵心里松了口气,但面上却怯怯地点点头。 苏文聪又看了眼手机屏幕,随后确认了来电人不是他厌恶至极的某乔姓男子,便将手机递给了她。 黎江朵听见吕宁安声音的那一刻,突然很想哭。 可是她不能露馅,只能暗示。 吕宁安打的是微信电话,黎江朵挂掉电话后,入目的便是两人的聊天页面。 几张她穿着旗袍的照片,还有“她自己”回复的那些信息。 她猛的转头看向苏文聪,那人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猜的密码,她一直发消息,我嫌烦,就替你回了一下。” 不过…… “这怎么还有一条语音?” 她记得,昨天那个时候,她还昏迷着呢。 苏文聪慢条斯理地脱着自己的衣服,似乎是因为计谋将要得逞,他的心情大好,便好兴致地答复着黎江朵的问题, “她非要打电话,我就从咱们的聊天记录里找了一句,给她录过去了,不然不就露馅了。” 黎江朵心里:你踏马*******……… 但她还是松了口气。 原来安安是察觉出来不对劲,所以坚持打电话过来,故意试探。 还好她有删聊天记录的习惯,不然她们俩刚刚的对话可就露馅了。 想到这,黎江朵心里有了底气。 安安已经知道了,她肯定会想办法来救自己的。 她要拖延时间。 可苏文聪脱的已经不剩什么了…… 在苏文聪扑过来的那一刻,黎江朵急中生智,伸拳抵在他的胸膛处,夹着嗓子甜甜道:“别这么着急嘛,先给人家把脚上的绳子解开嘛…” “不耽误…”苏文聪一边说着,一边继续亲吻她。 黎江朵偏过头,羞怯地低下头,“怎么不耽误嘛,这样腿都分不开……” 苏文聪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宝宝很懂啊…” 黎江朵继续装害羞,“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懂的。” “你把我解开好不好,这样跪都不好跪,多没意思?” 苏文聪听懂了黎江朵没说出口的隐意,整个人兴奋到飞起。 他麻利地跳下床,一环接一环地把黎江朵脚上的绳子给解了,手法确实复杂且独特。 随后再次扑过来。 黎江朵再次一挡,苏文聪皱眉,“又怎么了?” “让人家洗个澡嘛,身上都是汗,黏糊糊的,你就不想好好亲亲人家吗?”黎江朵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却说着格外露骨的话。 这都是她了解两性文化时从一些成人电影里学到的,她也不知道这些能不能诱惑到眼前这个男人,但她要赌一把。 幸运的是,她赌对了。 苏文聪更加兴奋了,叫嚣着就要跟黎江朵一起洗。 黎江朵假意答应,却在浴室门口,将苏文聪挡在了浴室门外。 美名其曰,怕他忍不住,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交代在浴室里。 她要在他的床上。 苏文聪兴奋的简直找不到北,忍着躁意蹲在浴室门口,准备等黎江朵一出来就把她吃干抹净。 至于黎江朵会不会借这个机会逃跑…… 反正浴室里什么都没有,还没有窗户,黎江朵插翅难逃。 想到这,苏文聪又开始期待黎江朵那有些挫败的表情了。 而关上门的黎江朵,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 她冷着脸打开花洒,随后躲在一旁,拿出手机,第一时间就给吕宁安发去了定位。 也幸亏苏文聪精虫上脑,情欲占据了理智,所以他都没注意到,黎江朵偷偷把手机藏了起来。 但吕宁安毕竟在江阳,她就算立刻上车赶回希城,都来不及。 她爸妈出差了,要明天才能回来。 那么还有谁能来救她…… 对了,乔泽瀚! 黎江朵下意识地想到了他,来不及再去想其他人,她赶紧给他发定位。 可信息发出去的那一刻,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晃的黎江朵心头一沉。 怎么回事,乔泽瀚怎么把她给删了。 黎江朵不死心,又给乔泽瀚发去信息。 可她在通讯录里却找不到乔泽瀚这个人。 甚至是各种社交平台,都找不到乔泽瀚。 黎江朵慌了。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昨天还联系呢…… 脑海里突然想到苏文聪给吕宁安发的那些信息…… 那就是了。 苏文聪一直看不惯乔泽瀚。 哪怕乔泽瀚自从她谈恋爱就没有联系过她,哪怕他一直很有分寸,但苏文聪就是看不惯他。 如果让苏文聪拿到自己的手机,他自作主张把乔泽瀚删了,也是合情合理。 可她现在找不到人来救她了,如果没有人来救她,那么她会面临什么…… 黎江朵不敢想。 她的手开始哆嗦,脑子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开始变得不灵光。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智快速回笼。 对,要报警。 她颤抖着手,给110发去了信息,带上了地址。 然后,她又开始观察浴室,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作趁手的武器。 可是她找了一圈,只找到一瓶200毫升的洗发水。 连沐浴露都没有。 黎江朵抿了抿唇,忍不住在心里盘算。 就这么一小瓶,如果她拿着它暴击他的头,胜算能有多大。 她想不出。 苏文聪也没给她机会想出,见黎江朵久久不出来,他没了耐心,开始咣咣敲门。 在发现她把门锁上以后,开始觉得不对。 门外没了苏文聪骂骂咧咧的声音,他似乎是离开了。 然而没多久,一阵叮叮当当的钥匙声传来,黎江朵心头一沉,想都没想,就把那瓶洗发水握在手里。 她在心里倒数,等待着这唯一可以击败他的机会。 啪嗒。 门开了。 黎江朵在看见苏文聪脸的那一刻,便不管不顾地将手上的洗发水挥了过去,砸在了他的眼睛上。 苏文聪吃痛,捂着眼睛靠在了一旁。 黎江朵找准机会,推开他就跑。 眼看着房门都已经打开了,苏文聪却追了上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封住了她所有的求救,将她拽回来,锁上了门。 随后,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拉到就近的沙发处,跨坐在她身上,杜绝了她抬腿踢胯的可能,又气急败坏地扇了她一巴掌,“臭娘们,敢打老子!” 那一巴掌有些重,打得黎江朵直冒金星,挣扎的动作停了一瞬。 苏文聪还在骂,“软的不吃,非逼我来硬的是吧!这可是你自找的!” 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杯水,苏文聪钳制住她之后,便捏起她的嘴,将那杯水灌了进去。 黎江朵呛得直咳嗽,短暂地停止了挣扎。 苏文聪就趁这个工夫,扛起她,走向卧室。 反应过来的黎江朵,顾不得咳嗽,再次开始剧烈挣扎,大喊救命。 一直到被扔在床上,黎江朵摔得有些晕,才停止漫无方向的蹬踹。 待眼角的金星稍散,黎江朵支起上身,一边警惕地看向似笑非笑的苏文聪,一边暗自使劲,随后心下微安。 还有力气,她没被下迷药! 随后,找机会准备逃。 可她再一次被苏文聪压制住了。 苏文聪粗暴地撕扯着黎江朵的衣服,黎江朵却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只能不断喊着,“你放开我!你这是强\\女干\\!我可以告你的!” 苏文聪却不以为意,轻飘飘道:“小情侣之间干点成人能干的事,算什么强\\女干\\?” “你懂不懂法!结婚了只要一方违背另一方意愿发生性关系都可以视为强\\女干\\,更何况是情侣,还有我们已经分手了!信不信我让你牢底坐穿!” 可苏文聪却依然觉得黎江朵在吓唬他。 他又不是没玩过女人,哪次不是给点钱就压下去了。 是以黎江朵的威胁根本吓不到他,反而让他越来越兴奋,“坐牢就坐牢,就算是枪毙,老子今天也要上了你!” 说完,便不管不顾地继续撕扯着她的衣服。 很快,黎江朵身上只剩下内衣内裤,苏文聪却停手了。 黎江朵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缩在了床角。 苏文聪眼神戏谑地看着她,像是看着猎物垂死挣扎的猎人。 她的心底越来越不安,感觉身上的体温也越来越高…… 体内好像有一团火,迫切地需要什么来抚慰。 苏文聪见状,眼底的玩味越来越明显。 黎江朵猛然明白,喘着粗气,“你给我喝了什么?” 苏文聪慢条斯理地脱着自己的衣服,“春药啊,烈性春药,发作慢,但效果好。”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越来越燥热了?” 他可是下了足足一倍的药量,他刚刚只尝了一口都觉得燥热难耐,更别说喝了一大杯的黎江朵。 卖药那人果然实在,下次还找他买。 原本他是打算让黎江朵主动喝下那东西来助兴的,没想到她这么不识抬举,还敢打他。 笑话,如果不是因为她身材好,长的清纯,人又单纯,他说什么她都信,刚好符合他的性癖,他才懒得追她。 她一个万年母单,能让他看上,让他产生欲望,不偷着乐,竟然还敢管着他。 拜托,他苏文聪根本不缺女人喜欢好吗,从来都是女人哄他,还没有一个是让他来哄还哄不回来的。 他今天就要好好玩玩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然后再狠狠踹掉她。 至于后续怎么处理? 让他爸妈来就好了,反正他们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缠上? 而此时的黎江朵,神志逐渐不清楚。 她好想有一双大手来抚摸她,好像只有被摸,才能解决掉这样难受的感觉。 耳朵开始耳鸣,她隐约听见苏文聪在说,“坚持吧,我等着你求我。” 黎江朵咬紧牙关,强撑着。 怪不得,他放过她了,原来是在等她主动。 她有预感,她绝对不能屈服于他,否则,一定还会有更多麻烦。 可这药到底是什么,这么厉害,她要挺不住了…… 意识模糊的那一刻,她听见苏文聪在她耳边喘着粗气说,“放心吧宝贝,我会好好满足你的。 第90章 她要锤死他 我收到朵朵的定位时,第一时间就给乔泽瀚发了过去。 随后便一直惴惴不安地等待。 许星朗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便轻轻握住了我的手,给予我无声的支持。 上车时还有些光亮的天,在下车的时候就已经黑透了。 在高铁上站了四个小时,我的双腿有些僵硬。 但我一刻也等不了,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开始联系乔泽瀚。 刚刚在高铁上,信号一阵一阵的,我只能等到列车停靠站台时,频频刷新手机。 但一条消息也没有。 我又不敢打扰他,生怕误了解救朵朵的最佳时机。 这会打开手机,弹出来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她已经没事了,现在在第一医院。 我反复看了几遍那条消息,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一直提着的心这才微微放下。 但在没见到朵朵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之前,我的心还是不能完全放下。 于是我二话没说,打车就赶了过去。 我照着乔泽瀚给的病房号一路找过来时,朵朵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熟睡中依然紧皱的眉头,围绕在我心头的担忧依然散不开。 “朵朵还好吗?”我转头轻声问着。 这一转头,我才发现,乔泽瀚很是狼狈。 纵使认识了很多年,但我跟他也很久没见了。 印象中的他,一直是一幅精致的公子哥模样。 他有强迫症,连围巾垂下来的那两边都必须要对齐。 但现在,他那一身衣服都湿得透透的,乱糟糟地堆在身上,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额头。 靠在墙边,低着头,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想来为了救朵朵,没少费力。 我忍不住开口,“辛苦了。” 乔泽瀚闻声抬头,随即摇了摇头。 我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扯出一个微笑,但他失败了。 他也没再坚持,只轻声解释道:“她没事。” 随后大概描述了一下整件事的经过, “你猜的没错,确实是她前男友绑了她,还给她下了春药。” “我带着警察赶过去的时候,他差一点就得逞了……” 我愣住了。 “春……春药?” 只两个字,我却说的磕磕绊绊。 乔泽瀚面色沉沉,点了点头。 我倒吸一口凉气,有些语无伦次,“那……那,朵朵她怎么解……” 向来嘴快的乔泽瀚罕见地沉默了,耳朵隐隐跃上一抹红。 然而就在他沉默的这几秒里,我脑子里闪过了八百个想法。 我一下子就秒懂了他的欲言又止。 我捏了捏拳头,又无力地放开。 心口像是堵了什么一样,不上不下的。 我知道这不能怪乔泽瀚,他也是为了救人。 是他,总比是苏文聪那个畜生要好得多。 可我又心疼朵朵…… 还有些发愁他们日后该如何相处…… 又心疼,又无奈,最后化为一句咬牙切齿的“天杀的苏文聪!!” 十年寒窗怎么就没冻死他呢! 我又顺便在心里默默问候了苏文聪的祖宗十八代,这时,乔泽瀚突然有些难为情地开口, “朵朵没被伤害,没被那个畜生伤害到,也……没被我伤害,医生给她打针解的春药。” 这一句话,似乎是斟酌了好久才说出口的。 也让我消化了很久, 我骂人的心语猛地一滞,再次秒懂,随即结结巴巴道:“你是说,你跟……朵朵…没……” 我说不下去了。 幸好乔泽瀚听懂了,点了点头。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以朵朵的性格,他俩肯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不过…… “你刚刚怎么……”不说? 话说一半,我突然不想说了。 也是,这种事,本身也不太好说出口。 正沉默着,病房里突然传来声响。 我们齐齐看过去,便见朵朵惊恐地睁着眼睛,大口喘着气,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我的手比我的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按门把手,我们冲了进去。 …… 从梦中的“黎江朵”登上阳台的那一刻,黎江朵便想要将“她”拉回来,可她的手穿过“她”的肩膀无数次,却始终碰不到“她”。 她试图去叫醒屋子里的人,可之前还可以在梦里短距离移动的她,此时此刻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困住一样,只能原地打转。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花一样的女孩,在自己的眼前直直落下,绽放出那血色的花朵。 这时,她倒是能动了。 几乎是梦里的“她”坠地的那一瞬间,她瞬移到了楼下。 梦里的“她”到死都没有闭上眼。 望着“她”那没有一丝生机的眼,黎江朵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悲怆,悲伤中,似乎还混杂着一丝解脱。 仿佛在那一刻,她与“她”产生了共鸣。 她泪流满面,呜咽出声,她想去为“她”合上双眼,可还没等她行动,耳边便传来一阵阵尖锐刺耳的暴鸣声,声音尖利到她忍不住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随后,那充满黑暗的世界开始无限旋转,转的她头痛欲裂,恶心想吐。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试图以此来减轻想要干呕的欲望。 然而恶心感没有减轻,她还憋得喘不上来气。 就在她受不了那要命的窒息感时,她猛的睁开了眼睛,而后控制不住地大口喘着气。 她略显迷茫地望着那陌生的天花板,一时之间,她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一直到吕宁安她们跑到她床前,不停地叫着她,她才隐约清醒过来。 梦里的那些天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虽然她在梦里也见到过安安,但她一直都感受不到安安的触碰。 眼下终于摸到了安安的手,黎江朵控制不住的想哭。 吕宁安看到她不说话,就那么无声地流着泪,心疼得不得了,却只能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无措地问着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黎江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使劲地摇头,坐起身扑到了安安怀里。 吕宁安就任由她那么抱着,轻声哄着她,“做梦了是吗?不怕不怕,梦都是反的……” 良久,黎江朵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她抽噎着环顾了四周,才想起来问道:“我这是在哪啊?” 随后,她听见吕宁安用了她此生最温柔的声音轻声道:“这里是医院,医生刚才给你打了针,解了你体内的春药,什么事都没发生,你放心。” 春药…… 黎江朵有些恍惚,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踏马的苏文聪这个畜生给她下春药! 那她有没有被欺负? 黎江朵突然紧张起来。 该不会,梦里的场景是她做的预知梦吧? 那太痛苦了…… 于是她紧张地看向吕宁安,吞吞吐吐地问着,“那我……我有没有被欺负?” 吕宁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你没有被欺负,乔泽瀚带着警察及时赶到了。” 听到这个又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黎江朵转过头,看向乔泽瀚。 刚要道谢,视线却在某一处顿住了。 被水沾湿的衬衫就那样软趴趴地贴在他的胸膛上,勾勒出形状,即便此时的病房有些昏暗,黎江朵也能看到他那若隐若现的胸肌。 她忍不住皱眉。 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 画面里,她坐在乔泽瀚身上,乔泽瀚躺在浴缸里,还赤裸着胸膛…… 她的表情瞬间僵住。 脑子还有些混乱,一时之间,她又分不清那画面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过刚刚安安说,是乔泽瀚带着警察救了她。 那么也一定是他送自己来的医院。 那时的她,还中着药。 所以说…… 那不是梦…… 想到这,黎江朵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双颊不受控制地变得红温,她下意识便转头看向吕宁安,用眼神询问。 吕宁安看她这个反应,自是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轻轻摇了摇头,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委婉地解释着,“医生刚才给你打了解药,你现在输的是营养液,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黎江朵这才放下心。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她和乔泽瀚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可不能发生这种近乎乱伦的事。 可不知为什么,这个念头一出现,黎江朵突然很是愧疚。 她很清楚,这份愧疚,是针对乔泽瀚的。 但她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愧疚。 不过她隐隐能感觉到,这种情感,与梦里的情节有关。 只是她不记得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刚从梦里醒来,她却有些记不清梦的内容。 她只记得两个关键点,都和视频有关。 一个是苏文聪录的污秽视频。 一个就是,被路人拍下的视频。 这两个视频,都是导致梦中人悲剧的关键因素,也是扳倒苏文聪的关键。 但是现实中,她没有被欺负。 可梦中苏文聪的电脑里,不止有她的视频。 黎江朵有些犹豫。 她想去删掉视频,又怕那只是个梦而已。 可那个梦是那么的真实……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不管这个梦是真是假,她得去看看。 于是她抬起头问着乔泽瀚,“苏文聪呢?他在哪?” 乔泽瀚很不愿意提起这个人渣,但见黎江朵语气着急,便第一时间回答着,“在警局拘留。” 黎江朵这才微微松口气,但只放松了一瞬,便挣扎着要下床,“不行,我要去他家……” 可她的脚刚挨到地,整个人便软趴趴地向前倒。 刚好倒在了安安身上,连话都没说全。 她说话声音很轻,吕宁安离她最近都没听清,便开口问道:“你要去哪?” 黎江朵刚要开口,却对上了吕宁安担忧的眼,她下意识地觉得,安安不会让自己去。 于是她改口道:“没什么,就是想去上个厕所。” “我扶你去。” 黎江朵并无尿意,但为了圆谎,她还是去卫生间转了一圈。 回来后,安安赶紧给她扶上床,“医生说你身子虚,要好好休息,快睡吧。” 黎江朵听话地点点头,“不早了,你们也快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刚刚想上个厕所都直栽跟头。”吕宁安一秒就拆穿了她的逞强。 然而她还在嘴硬,“我真的没事了,我刚刚就是没踩稳……” 吕宁安依然不同意。 最后黎江朵只能妥协。 也是这时候,她突然意识到病房里还有两个人。 她转过头,微微笑着道谢,劝他们回去。 结果得到的就是两句异口同声的话。 “我不放心你。” “我不放心安安。” 黎江朵沉默一瞬。 也好,不然她还真不放心把安安一个人留在这,自己去找证据。 可饶是她住的是单间,那边只有一张陪护床和一张沙发,他们三个人该怎么睡呢。 三人顺着黎江朵的视线看去,都明白了她的未语之意。 乔泽瀚淡定地走向那张陪护床,从旁边扯出一张看起来还算厚实的床垫,将它铺在了黎江朵的床前,“这不就有三张床了。” 黎江朵看着这略显简易的“三张床”,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可她必须要溜出去,不好让安安跟她睡一张床,否则一定会惊动安安。 再者安安也拒绝跟她同床,理由是怕她休息不好。 三人只商量了几分钟,就决定好了谁睡吧。 乔泽瀚睡床垫,许星朗睡沙发。 那张陪护床,二人心照不宣地让给了吕宁安睡。 吕宁安怕屋子里太暗朵朵会害怕,便一直留着那盏床头灯。 微黄的灯光,不那么扎眼,倒有几分催眠的氛围。 不多时,整间屋子里的呼吸声都均匀了许多。 除了黎江朵。 感觉到他们都睡着了,黎江朵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屏住呼吸,悄悄下床。 可就在她的手即将要碰到病房门把手的那刻,一声轻柔却迟疑的“朵朵?”,让她的身子僵在了原地。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眼底毫无睡意的吕宁安,干笑道:“还没睡啊?” 乔泽瀚和许星朗应声起身,同样的毫无睡意。 敢情都在这等着她呢。 黎江朵有些蔫,“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吕宁安下了床,把她扶回床上,一脸无奈,“我一猜你就有心事,说吧,到底要去干嘛?” 黎江朵自知瞒不住,又不知该怎么说,便说了一句,“我要去苏文聪家找证据。” “什么证据,我们去找。” “你们不知道在哪……” 而且她也不想再连累自己的朋友为自己奔波。 “你把位置告诉我们,我们不就知道了。” “位置……”黎江朵喃喃着。 其实她也不知道准确的位置在哪。 梦里的苏文聪把把u盘放进了柜子里,而她在获救时就已经把所有的u盘都交给警方了,但视频还是传了出来。 那就说明,苏文聪的备份不止那些。 但她要怎么说呢,总不能说自己做了个梦,梦见苏文聪录制视频的事吧。 谁会信呢。 吕宁安看着低头沉思的黎江朵,有些疑惑。 只见黎江朵脸上的表情时而痛苦时而纠结,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黎江朵也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行动一半的时候被抓包,自然也没想好一个完整的理由。 可说都说了…… 于是她低下头思考着,突然,有了想法。 她抬头道:“苏文聪的父母有些势力,他还欺负过很多女孩子,还有未成年的,我被他关起来的时候,看到过他录的视频,那视频就在他的电脑里,电脑应该就在他的那间公寓。” 黎江朵用的言辞比较委婉,但吕宁安一下子就听懂了。 “你是说……他的公寓里有他的犯罪证据?” 还强女干未成年少女,光这一项就够他判了。 黎江朵一脸认真地点头。 见状,吕宁安也急起来了,“那咱们确实得抓紧时间,万一他父母帮他把证据销毁了,咱们就少了一个有利条件了。” 黎江朵一脸赞同,“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 说着就要下床。 被吕宁安一把拦下,“我们去,你在这好好休息。” “我没事!”黎江朵反抗道。 “我就是刚刚有点头晕而已,我现在一点都不难受了,真的。” 她一脸希冀地看着吕宁安,但吕宁安看着她那略显苍白的脸,还是不太相信她。 “不行……” 黎江朵连忙开口,“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不会逞强的,再说不是还有你们吗,我要是不舒服我会直接说的,到时候你们带我回来不就行了?” 计划得倒是挺完美… 可…… 黎江朵继续眨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吕宁安。 吕宁安更是无奈,“你还在住院呢,医院不让私自外出。” “责任我自己担,我们赶在天亮查房之前回来。” 最终,吕宁安妥协了,“不舒服了一定要说。” 黎江朵连忙点头。 几人悄悄躲过值班护士的视线,溜出了医院。 夜里风大,黎江朵又有些虚弱。 出院门的时候,她甚至被风吹了个踉跄。 她心里不免恐慌,担心安安不让她去。 意料之内,安安一把将她拉回了门内。 黎江朵刚要开口说自己没事,就见安安从她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件冲锋衣,给黎江朵仔仔细细地裹好,这才放心地拍了拍手,“走吧。” 黎江朵愣了一瞬,随即笑着点头。 一行人趁着夜色,再度回到了那间公寓。 …… 公寓门口是密码锁,四个人都不知道密码。 但黎江朵沉思一会,想起了一串数字。 咔咔一顿输,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 吕宁安脸上一喜。 但黎江朵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只听她嘟囔了一句,“狗娘养的…” 吕宁安不解,正想问问她骂什么呢,黎江朵已经开了门。 屋子里的陈设都没有变,看上去没被翻动过,门口甚至还有散落的雨伞拖鞋。 大概是警方冲进来时不小心踢倒的。 但黎江朵没心思管这些。 五十几平的小公寓,几人分头去找,很快就找到了苏文聪的电脑。 但和梦里不一样的是,他设置了密码。 黎江朵没忍住皱了皱眉,但心里却得到了一丝安慰。 这一点和梦里不一样,是不是就证明,梦里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那些女孩子被迫害的视频,或许并不存在。 可她还是想再确认一下,于是她试探着,输入了跟门锁同样的密码。 电脑开了。 黎江朵的脸再次沉了下来,咬着后槽牙找到了一个私密文件,再次输入了那个密码。 文件夹也开了。 依然是熟悉的画面,还有一个以门锁密码命名的文件。 只不过,这些视频里少了一个她。 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黎江朵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个畜生,录视频不说,还拿他侵犯过的年纪最小的女孩生日做密码。 还骗她那是他妈妈的生日。 呸! 要不是她在梦里觉得不对劲多问了一嘴,苏文聪不再装纯情人设而洋洋得意地跟她炫耀,她都不知道这串数字这么恶心。 那孩子才12岁啊!他怎么下得去手! 黎江朵气得直发抖,吕宁安见状,拿过电脑看了一眼。 尤其是那堆视频中唯一有名字的那个。 只一眼,她的脸色也沉得吓人。 她深吸一口气,就在背包里找了起来,“我带优盘了,把这些拷下来移交给警方,我捶死这个畜生!” 乔泽瀚和许星朗也瞟了个大概,随后各自去打电话。 一个打电话联系律师,咨询这方面的量刑。 一个打电话给学计算机的朋友寻求帮助。 这时,黎江朵突然站起身来,轻轻按住吕宁安找优盘的手,轻声道:“不用优盘,这有。” 吕宁安正一头雾水,就见黎江朵又开始翻翻找找。 最终,在客厅一个极为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保险箱。 黎江朵当时就气笑了。 如果她以前好好翻翻,可能会看到这个保险箱。 那么她就会怀疑苏文聪出身寒门的那个身份。 稍微一查,就会知道他都干过什么。 可在今天之前,她只来过这里一次,那时的她还正处于热恋期,怎么可能在这翻来翻去。 天杀的苏文聪,看她这次不锤死他。 黎江朵没犹豫,将那个小保险箱从角落里拖了出来,想了想,再次输入那串数字。 保险箱开了。 黎江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看得出,他是很喜欢这串恶心的数字了。 黎江朵找到了梦中的那一盒优盘,还有另外一个,她在梦里没见过的迷你优盘。 想必,这就是那个备份吧。 但黎江朵觉得还不够。 她再次返回了卧室,这一次,她把灯关了,然后打开了手机的某款app,对着卧室开始缓慢扫描。 她回忆着那些视频的角度,望向了那些高度的位置,着重扫描了那里。 最终,让她扫描出三个摄像头。 一个小卧室,安三个不同方位的摄像头,怪不得能拍下那么多视频。 不过主人在自己家安装摄像头这件事本身就无可厚非,所以关键不是这个摄像头,而是这个摄像头的内容。 监控一般都是和手机连在一起的。 于是她又开始寻找。 依然是四人分工。 可找了很久,吕宁安连马桶的水箱都找了,却只找到了苏文聪日常使用的那一款手机。 但黎江朵早就看过了,里面什么视频都没有,连个带密码的文件夹都没有,完全就是装样子给外人看的。 黎江朵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不应该啊,” 突然,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头环视了一周,随后锁定衣柜,整个人钻进去,轻轻地在衣柜里敲来敲去。 直到敲到某一处,她停下了动作。 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块地方,随后伸手,将那块布板扣了下来。 是一个暗格。 里面方方正正地,躺着两部内存为1tb的手机。 黎江朵费了些力气,把那两部手机从那窄挤的暗格里抠了出来,划开屏幕。 没有密码,方便许多。 黎江朵和吕宁安一人拿了一部手机,开始地毯式搜索。 乔泽瀚和许星朗两人默契地错开了眼。 越搜索,两人脸色越黑。 尤其是当黎江朵看到自己被扒衣服的视频时,她的脸色更是沉得彻底。 吕宁安没忍住骂道:这个畜生,竟然还把视频卖给了外网!” “这转账记录,够捶死他了吧?” 乔泽瀚拿过两部手机,“我现在就把这些交给律师。” 许星朗也准备打电话,让他学计算机的朋友帮忙观察着最近网上的动向。 黎江朵点点头。 但这还不够。 于是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当时拍的苏文聪出轨的照片,发挥了自己高中作文比赛一等奖的功力,写了一则文案,做了一条视频。 视频中字字泣血,配乐伤感到听者无不落泪。 然后,她花了自己的攒下的所有零花钱,买了许多流量。 这一次她先发制人,看谁还借此网暴她。 这间公寓的证据也找的差不多了,几人将公寓的陈设恢复原样,悄声离开。 谁也不知道,在他们离开还不到一小时的时候,另一伙人也进入了这间公寓。 不过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 黎江朵在医生查房前回到了病房。 医生给她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确认身体已然无恙,准她出院。 出院的第一件事,黎江朵便照着梦里的记忆,去找了第一个被苏文聪伤害的女孩。 一个高中生。 有接受了苏文聪给的好处而飞黄腾达不顾自家女儿的。 也有夜夜都希望苏文聪去死,却被苏家压制无处申冤的。 还有不忍自家女儿被人指指点点,不愿露面的。 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不愿意出庭作证。 这些黎江朵都不意外。 梦里的她去请求那些女孩站出来的过程一样不易,不过她不气馁。 有了梦里的经验,她能更精准地抓住那些受害者在意的点,也能更有效率地打开她们封闭的心门。 第91章 全都对上了 不过去公寓之前,她们先见到了两位刑警。 黎江朵被带去做了笔录。 或者说,一直有警察在附近守着,只等黎江朵醒来就带她去做笔录。 给她做笔录的,依然是位女刑警,就连询问室的位置和布景都与梦中的一模一样。 让她忍不住头皮发麻。 但她没忘了正事。 警察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她再一次,向警方详细地说出了自己险些被侵犯的过程。 幸运的是,这一次,她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但梦里那些女孩…… 黎江朵还是不能够确定那个梦的真假,但她想试一试。 其实她是想自己去确认之后再来报案的,免得梦是假的,那家人告她诽谤。 但是转念一想,她作为这个案子的当事人却擅自去了事发地搜查的行为貌似不被法律允许。 且现场是被封锁的。 再说这样找出来的证据,容易被苏文聪污蔑成她捏造的。 所以这种事,还是应该交给警方来做。 如果梦是假的…… 那再好不过。 虽然她很想用实打实的证据锤死他,但她私心里还是希望梦里的情景都是假的,那些女孩没被伤害,就只有她这一个险些被欺负的倒霉蛋而已。 这样的话,哪怕需要为此负责,她也愿意。 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 她就要为自己,为那些受到迫害的女孩讨一个公道! 于是,黎江朵定了定心神,用一种委婉的方式,向警方说明了情况。 她没有绝对地说她要控告谁,她只是说,她在苏文聪的电脑里看见了很多淫秽视频,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有人在炫耀自己上过12岁的女孩并录下视频反复观看,好像看见过苏文聪的手机里有贩卖情色视频的交易记录。 并告诉警方,他们可以在哪几个地方找那些东西。 这样就算这些东西不存在,她应该也构不成诽谤。 毕竟,她只是说出了自己“看到”的,没有诬陷,没有传播,也没有刻意去损坏苏文聪的名誉。 几位警察面面相觑,神色渐渐凝重。 复制淫秽色情影片本就需要惩戒,更别说苏文聪还涉嫌强女干未成年少女,一众警察的心里瞬间响起了警铃。 哪怕黎江朵并不确定那些证据的真实性,但只要有一点线索,警方也不会心存侥幸。 他们很快获批了相关手续,随后出动。 警方搜查的过程中只能有与此案无关的人旁观,黎江朵没办法跟着去,便在警局,等待出警的警察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回来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黎江朵看着警察带回来的东西,心沉了又沉。 她所说的东西,电脑,优盘,摄像头,还有藏在衣柜暗格里的两部手机,都被找到了。 警方根据黎江朵提供的几个数字,加上技术科加班加点地工作,没几个小时,苏文聪电脑与手机的密码就被解开了。 黎江朵听说苏文聪的电脑有密码时,其实还心存侥幸。 她想,这一点跟梦里不一样,是不是就意味着,梦里的也不全是真的。 那些女孩没被伤害。 然而几个小时后,警方告知她的结果是: 里面的内容与她说的一模一样。 苏文聪大概很享受这种驯服别人的过程,所以他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一条都没有删。 他的电脑里不光有他从网站复制的淫秽视频,还有他本人强女干其他女生的视频,有他用视频威胁受害女生再次被他侵犯的聊天记录,还有向境外贩卖情色视频的交易记录。 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黎江朵没忍住后退了几步,幸而吕宁安一直注意着她的反应,她才没摔倒。 紧接着,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底向上蔓延,只一瞬,便遍布全身。 现实中,一处接着一处,都与她梦中的情景对应了起来。 黎江朵只觉得脑子晕晕的,还有些冷,梦里的记忆也越发清晰。 甚至清晰得让她不得不怀疑,如果她没有那么幸运,如果她没有得救,那么梦里的情景,就是她的结局。 那真的……太可怕了。 哪怕她不在乎什么贞洁,哪怕她一直在争取属于自己的公道,哪怕她不在乎局外人那些异样的眼神和刻薄的话语,哪怕她一直想要好好活下去。 可那被凌辱被强迫的记忆却一直在纠缠她。 梦里的她去看了心理医生,甚至接受了催眠疗法,忘记了那些痛苦的记忆。 然而,没等她安生几天,各种外界的声音让她再一次想起了那段记忆,造成了二次伤害。 最后连催眠疗法都不管用了。 那些记忆折磨得她日夜无法安眠,逼得她一步一步走向崩溃。 黎江朵越想,越觉得后怕。 梦里的那些痛苦和凌辱仿佛有了实感,她的额头渐渐浮出一层细细的汗,她又一次控制不住地想要干呕。 头越来越晕,情急之下,她一把抓紧吕宁安的手,稳住自己,又到旁边的座位上缓了好一会,眼睛才渐渐变得清明。 笔录做完,剩下的就是要把那些证据送去技术科检验是否有合成的痕迹。 黎江朵应该配合的都已经配合好,可以离开。 凌晨四点钟,四人悄声回到了医院。 吕宁安寸步不离地扶着黎江朵,眼神担忧。 从刚才下车开始,黎江朵的脚步就有些虚浮,只能靠人搀扶才能走稳路。 乔泽瀚想要将黎江朵背起来,又怕她不自在,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以备不时之需。 医院的灯比街道亮一些,吕宁安借着亮光,这才看清楚黎江朵那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脸色,蹙着眉摸了摸她的额头。 随后,一声低低的惊呼在这无比寂静的医院大厅响起,“怎么这么烫!朵朵……” 话还没说完,黎江朵便软软地倒了下来,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吕宁安身上。 吕宁安一个没站住,脚一歪就要往后倒。 电光火石之间,许星朗一个箭步跳到吕宁安的身后扶住了她,乔泽瀚一把背起黎江朵就往病房跑。 叫医生,量体温,输液。 不多时,黎江朵的体温降下来了。 然而众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黎江朵再度烧到40度。 就这样,几个小时内,她的体温在正常体温与40度之间反复横跳。 这可急坏了围在床前的三人。 “不行咱就转院吧?这么反复烧脑子会烧坏的。”吕宁安急的直跺脚。 乔泽瀚面色沉沉,正准备着手联系转院的事,黎江朵醒了。 醒来的第一时间,她便念叨着要手机。 吕宁安虽然不理解,但却还是把手机给她拿了过来。 只见她撑着身子,拿起手机,随后将话筒贴近唇边,喃喃地说了半天。 吕宁安凑近一点听,依稀能听到一些关键词。 “苏文聪欺负过的人有这些……” 黎江朵说的每一条信息都精确到了极致,甚至连那女孩家住几单元几零几都知道。 还有…… 她们不愿意出庭作证的原因以及应对方法,还有注意事项。 “要先处理苏家父母,否则不会有人敢站出来……” “处理苏家的关键在于……” …… 吕宁安不知道朵朵怎么会迷迷糊糊地说出这么精准的信息,但她深知这些信息的重要性,听的认真,生怕漏掉一句,不利于朵朵复盘。 朵朵没力气拿手机的时候,她就代替朵朵将手机举到嘴边。 不是说了多久,朵朵脑袋一歪,再次没了声音。 吕宁安小心翼翼地将录音文件保存,随后看着黎江朵明显好转一些的脸色,俯身将自己的额头贴上黎江朵的额头。 竟意外的凉。 黎江朵的体温再一次降了下去,但在场的三个人却依旧不敢放松。 他们甚至已经决定好,只要黎江朵的体温再有回升的趋势,立马转院。 万幸的是,朵朵的体温没有再升上来。 一个小时后,她退烧了。 吕宁安把她脸上的汗一点一点地擦干净,又用棉签蘸了些温水浸润着黎江朵早已干涸的嘴唇。 做完这些,她才松了口气,静静地看着黎江朵的睡颜。 还好,她的脸色在一点点慢慢变好。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伴随着两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连夜从外地赶回来的黎父黎母就这样出现在了吕宁安的视野里。 黎母从进来开始,眼睛就一直盯着自家女儿,随后关切地看向吕宁安,却不敢出一点声,生怕打扰到黎江朵的休息。 吕宁安会意,带着黎父黎母走出病房。 黎母这才焦急地握上吕宁安的手,“安安呐,朵朵她怎么样了?” 吕宁安先是安抚了二老的情绪,随后开口解释,“发烧了,现在已经退了,您别担心。” 见二老的情绪稳定一点,她才开口,大概讲述了一下这件事的经过。 听的黎母眼泪汪汪,黎父眼睛喷火。 尽管他们来之前已经了解了这件事的经过,但由于太过匆忙,他们又太着急,了解的不是很细致。 眼下听着这些细节,黎父黎母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生疼生疼的。 黎母更是哽咽着,“我跟她爸就不该出差,还好有你们,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阿姨谢谢你们。” 吕宁安摇摇头,表示这没什么。 “这个王八羔子小瘪三,老子饶不了他!”黎父是退役军人,声音很浑厚,平日里说话就有些不修边幅,这一生气,便更加随心所欲。 吕宁安没有阻拦黎父骂脏话,因为她觉得,用再脏的话来骂那个畜生都不为过。 她估摸着黎伯父的气出了一点,便把私家侦探查到的苏家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苏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她知道,凭借他们几个小辈,肯定不能够和苏家硬碰硬。 所以,要找大人撑腰。 黎父当即表示,让吕宁安放心。 他黎国光在军队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敢欺负他闺女,就算弄不死也得让那个畜生脱层皮! 吕宁安这才安下心。 黎父的行事风格雷厉风行,当即就要着手处理。 是以虽然他也想亲眼看着他闺女安然无恙地醒来,但他也没在医院待太久。 只给黎母留下一句,闺女醒了,给我打个电话。 随后便离开了。 黎江朵已经脱离了危险,又有妈妈守护,吕宁安便想着,劝许星朗和乔泽瀚回去。 但结果却是,黎母把他们三个都劝了回去。 理由是,好好休息休息,晚上再过来。 吕宁安也确实很累了,怕朵朵醒来会自责,她听从了黎母的建议。 三人听话地离开。 我到家的时候,刚好是中午。 我算着时间,这个时候,我妈应该去何家做午饭了。 家里怕是没人。 还好我带了钥匙。 许是家里的门上了年纪,锁眼内不是很顺滑,我拿钥匙插了半天,才把门打开。 然而我刚打开门,迎面而来一个黑漆漆的锅底。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挡,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拍。 那一刻,我的心中警铃大作。 来不及去看我的手臂,我瞪着愤怒又疑惑的眼眸,一脸警惕地看向手持平底锅的…… 我妈。 嗯? 过了好半晌,我先反应了过来,随即有些愧疚,“是我吓到你了吧?” 说好晚上到家的,结果也不打招呼就提前回来,还鼓捣半天门。 我妈没说话,撂下平底锅,把我拉进房门,转来转去地检查了半天,看到我手臂上没什么伤痕,才放下心。 或许是受力面积比较大,我的手臂没有很疼。 只呲牙咧嘴了片刻,我便恢复如常。 我妈这才想起来问我,“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说晚上到家吗?” 我解释着,“这事说来话长,一会坐下我跟你慢慢说。” “你先说说,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去何家做饭的吗,怎么在家,还拿个平底锅。” 我妈转了转拎锅时扭了一下的手腕,“你不是说你晚上才到家的吗,我刚以为家里进贼了,吓死我了。” 我有些汗颜,“那你没发现这个贼,能用钥匙打开家里的门吗?” “我怎么发现,现在的贼手段那么多,谁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破门。” 说的也是。 看来我们家不适合这种惊喜。 可是我妈这个时间怎么会在家呢…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眯了眯眼,“妈妈,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妈的脸上转瞬即逝了一丝尴尬,“我不去他家做饭了。” “为什么不去了?”难道有人欺负我妈? 看我脸色不对,我妈一下子就知道了我在想什么,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不想去。” “何家这份工作,是你小姨给我找的,这你记得吧?” 我点点头。 我妈突然叹了口气,“他家工资里有一半,也是你小姨给的。” …… 我:“什么!” “何家一开始只是想给两千,剩下那两千,是你小姨补的。” “是后来觉得我做的饭确实好吃了,才没用你小姨掏钱。” “正好最近小渊他妈妈调工作了,他家就剩他爸一个人,我不好再去给他做饭了。” “所以我就不去了。” 怪不得,何伯母涨工资涨得那么痛快又坚持,估摸着那也是我小姨出的钱吧。 我妈有些挫败,我忙安慰她,“没事,不想去了就不去了。” “嗯,那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把黎江朵的事,挑挑拣拣地说了个大概。 除掉她差点受辱那部分,只说她被她前男友绑架,又被我们救出来了。 听的我妈直捂心脏,“诶哟,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那你一会是不是还要去医院?” 我点点头。 我妈腾地从沙发坐起来,“那你快去睡一会,我给朵朵做点好吃的一会你给她带过去。” 说着,她便走进了厨房。 刚刚被惊了一下,勉强精神了一些,现在,我的眼皮确实有些沉。 我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走到厨房门口,问着,“咱家有什么菜啊?” “全乎着呢,鸡鸭鱼肉还是蔬菜什么都有,你晚上不是要回来吗,我特意备的。” 这么一说,我心里了然。 当即呲个牙笑的灿烂,“朵朵前段时间还说馋你做的蒜香鸡了,我也想吃……” “行,妈给你们做。” “mua~”我抱着我妈想要来一个大大的亲吻。 却被我妈一脸嫌弃地挡住,“快去睡觉。” 确实,我要困死了。 昨晚上一夜没睡,这会好好补补觉,晚上才有精力去看朵朵。 几乎是在我的头沾上枕头的那一刻,我便去见了周公。 整整两个小时,我妈炒菜的香味都没能吵醒我。 后来,是她进我房间叫我,我才睁开眼。 吃了饭,我把碗刷了刷,看着我妈歇下,便拎着装满爱心套餐的保温桶,坐车去了医院。 一直到落日黄昏,黎江朵才悠悠转醒。 醒来的第一眼,她便看到了自家泪眼婆娑的老母亲。 她喃喃道:“妈?” “诶对,是妈妈,闺女,是妈妈。”黎母兴奋地落泪,那情绪激动的程度,不亚于第一次听幼时的黎江朵叫妈妈。 黎江朵也红了眼眶,哽咽着安慰着自家妈妈,“哭什么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对,妈高兴,妈高兴。” 见黎江朵四处扫了一眼,黎母赶紧补充,“别怕闺女,你爸给你报仇去了,你只管好好养着,剩下的交给爸妈,保证让畜生受到该有的惩罚。” 听到这,黎江朵有些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 苏家可不是个善茬,她担心她爸会吃亏。 刚要说什么,便被黎母塞了一颗定心丸,“放心吧,你爸就是看着傻,实际上精明着呢。” 黎江朵没忍住笑了出来。 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黎江朵饿了。 但她没胃口。 不过黎母倒是很高兴,“知道饿就是好事,你想吃什么?妈给你买去。” 黎江朵想说自己没胃口,又不愿意打击自家老母亲的积极性。 刚要开口,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吕宁安拎着一个保温桶笑着走进来,“不用买了,我给你们送好吃的来啦!” 说着,假模假样地端起保温桶作推销样,福了福身,“我们家齐女士出品,希望还合您尊贵的胃。” 黎江朵那刚刚泛起红意的眸子突增了一丝期待的波动,她挣扎着就要起身,“齐姨做的,快给我看看!” 黎母笑着起身,把保温桶从吕宁安手里接过来,“替我谢谢你妈妈。” “您太客气了。” 这边黎江朵在打开饭盒的那一刻便发出了一声惊呼,“蒜香鸡!我想了好久了!” “知道你想吃,我特意让我妈做的,她怕你刚退烧吃得太油腻脾胃会有负担,少放了不少油,可能味道会差一点,你先解解馋,等你好了再给你做。”我笑的开心,还不忘招呼黎伯母, “江姨你也坐下一起吃,我妈盛了好多呢。” 黎母笑着应下。 黎江朵一连吃了好几块,又喝了小半碗蔬菜粥,美美地打了个饱嗝。 刚满足地擦完了嘴,乔泽瀚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他先跟黎母打过招呼,随后看着突然摸起肚子的黎江朵,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轻声道:“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吃饱了?” 黎江朵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她看了一眼乔泽瀚手上的食盒,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她惊喜道:“珍味坊家的古早味蛋糕?” 乔泽瀚点头,将食盒往前递了递,“要不要再吃点?” 黎江朵最喜欢吃这个蛋糕,眼睛当即亮了又亮,“我觉得我可以再吃一点。” 就这样,又吃了一小块蛋糕,但没敢多吃,怕再发烧。 在带饭这一点上,我跟乔泽瀚的想法应该相同。 朵朵胃口肯定不好,这时候让她吃别的她肯定吃不下。 不如让她吃她喜欢吃的。 至于那些不利于病情恢复的食物…… 少吃一点不就好了。 我在病房里一直待到晚上九点钟,等到黎伯父来换班。 许星朗是八点钟来的医院,就为了送我回家。 如此,乔泽瀚便送江姨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都没说话。 大概是看我比较沉默,许星朗轻声问着,“怎么了?” 好半天,我才叹了口气,“你说,这件事会得到应该有的结果吗?”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星朗深手拢了拢我的外套,在我的脖子感觉到温暖时轻声回答我,“会有的。” * 第92章 保证完成任务 我到家的时候,刚好是中午。 我算着时间,这个时候,我妈应该去何家做午饭了。 家里怕是没人。 还好我带了钥匙。 许是家里的门上了年纪,锁眼内不是很顺滑,我拿钥匙插了半天,才把门打开。 然而我刚打开门,迎面便扑过来一个黑漆漆的锅底。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挡,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拍。 家里有人!! 那一刻,我的心中警铃大作。 来不及去看我的手臂,我瞪着愤怒又疑惑的眼眸,一脸警惕地看向手持平底锅的…… 我妈。 嗯? “你怎么在家?”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们同时出声,又同时沉默。 我妈没说话,撂下平底锅,把我拉进房门,转来转去地检查了半天,看到我手臂上没什么伤痕,才放下心。 或许是受力面积比较大,我的手臂没有很疼。 只呲牙咧嘴了片刻,我便恢复如常。 我妈这才想起来继续问我,“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说晚上到家吗?” 我解释着,“这事说来话长,一会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你先说说,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去何家做饭的吗,怎么在家,还拿个平底锅。” 我妈转了转拎锅时扭了一下的手腕,“你不是说你晚上才到家的吗,我以为家里进贼了,吓死我了。” 闻言,我有些汗颜,“那你没发现这个贼,能用钥匙打开家里的门吗?” “我怎么发现,现在的贼手段那么多,谁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破门。” 说的也是。 毕竟我还鼓捣半天才打开门,很难不让人多想。 可是我妈这个时间怎么会在家呢…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眯了眯眼,“妈妈,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妈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片刻后支支吾吾道:“我…不去何家做饭了。” “为什么不去了?”难道有人欺负我妈? 看我脸色不对,我妈一下子就知道了我在想什么,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不想去。” “那是为什么?” “何家这份工作,是你小姨给我找的,这你记得吧?” 我点点头。 我妈突然叹了口气,“他家给我的工资里有一半,也是你小姨给的。” …… 我:“什么!” 我妈继续说,“何家一开始只是想给两千,剩下那两千,是你小姨补的。” “是后来觉得我做的饭确实好吃了,才没用你小姨补钱。” “但是后来涨的工资是你小姨出的。” “再加上最近小渊他妈妈调到外地工作了,他家就剩他爸一个人,我不好再去给他做饭了。” “所以我就不去了。” 我有些怔然。 怪不得,何伯母非要给我妈涨工资。 我妈有些挫败,我忙安慰她,“没事,这份工作了没就没了,我们找别的事做。” 不过我妈现在没了收入…… 我开始思索,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地给我妈转点钱。 不能太明目张胆,不然我妈肯定会担心我去兼职的事。 正琢磨着理由,我妈便问我,“对了,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回过神,把黎江朵的事,挑挑拣拣地说了个大概。 除掉她差点受辱那部分,只说她被她前男友绑架,又被我们救出来了。 听的我妈直捂心脏,“诶哟,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那你一会是不是还要去医院?” 我点点头。 我妈腾地从沙发坐起来,“那你快去睡一会,我给朵朵做点好吃的一会你给她带过去。” 说着,她便走进了厨房。 刚刚被惊了一下,我勉强精神了一些,但是现在,我的眼皮确实有些沉。 我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走到厨房门口,问着,“咱家有什么菜啊?” “全乎着呢,鸡鸭鱼肉还是蔬菜什么都有,你晚上不是要回来吗,你哥明天也回来,我特意备的。” 这么一说,我心里了然。 当即呲个大牙笑的灿烂,“朵朵前段时间还说馋你做的蒜香鸡了,我也想吃……” “行,妈给你们做。” “mua~”我抱着我妈想要来一个大大的亲吻。 却被我妈一脸嫌弃地挡住,“快去睡觉。” 确实,我要困死了。 昨晚上一夜没睡,这会好好补补觉,晚上才有精力去看朵朵。 几乎是在我的头沾上枕头的那一刻,我便去见了周公。 整整两个小时,我妈炒菜的香味都没能叫醒我。 后来,是她进我房间叫我,我才睁开眼。 吃了饭,我把碗刷了刷,看着我妈歇下,便拎着装满爱心套餐的保温桶,坐车去了医院。 * 一直到落日黄昏,黎江朵才悠悠转醒。 醒来的第一眼,她便看到了自家泪眼婆娑的老母亲。 她喃喃道:“妈?” “诶对,是妈妈,闺女,是妈妈。”黎母感动地落泪,那情绪激动的程度,不亚于第一次听幼时的黎江朵叫妈妈。 黎江朵霎时红了眼眶,哽咽着安慰着自家妈妈,“哭什么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对,妈高兴,妈高兴。” 见黎江朵眼神在四处寻着什么,黎母赶紧补充,“别怕闺女,你爸给你报仇去了,你只管好好养着,剩下的交给爸妈,保证让畜生受到该有的惩罚。” 听到这,黎江朵有些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 苏家可不是个善茬,她担心她爸会吃亏。 刚要说什么,便被黎母塞了一颗定心丸,“放心吧,你爸就是看着傻,实际上精明着呢。” 黎江朵没忍住笑了出来。 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黎江朵饿了。 但她没胃口。 不过黎母倒是很高兴,“知道饿就是好事,你想吃什么?妈给你买去。” 黎江朵想说自己没胃口,又不愿意打击自家老母亲的积极性。 刚要开口,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吕宁安拎着一个保温桶笑着走进来,“不用买了,我给你们送好吃的来啦!” 说着,捏着兰花指,端起保温桶作推销样,福了福身,用着很是正宗的播音腔字正腔圆道:“我们家齐女士出品,希望还合您的胃口。” 黎江朵那还有些微红的眸子突增了一丝期待的波动,她挣扎着就要起身,“齐姨做的,快给我看看!” 黎母笑着起身,把保温桶从吕宁安手里接过来,“替我谢谢你妈妈。” “您太客气了。” 这边黎江朵在打开饭盒的那一刻便发出了一声惊呼,“蒜香鸡!我想了好久了!” 看见黎江朵那生动的反应,吕宁安笑的开心, “知道你想吃,我特意让我妈做的,她怕你刚退烧吃得太油腻脾胃会有负担,少放了不少油,可能味道会差一点,你先解解馋,等你好了再给你做。” 说完还不忘招呼黎母,“江姨你也坐下一起吃,我妈盛了好多呢。” 黎母笑着应下。 黎江朵一连吃了好几块,又喝了小半碗蔬菜粥,美美地打了个饱嗝。 刚满足地擦完了嘴,乔泽瀚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他先跟黎母打过招呼,随后看着已然满足地摸起肚子的黎江朵,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轻声道:“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吃饱了?” 黎江朵弯着眼点点头。 不过她看了一眼乔泽瀚手上的食盒,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 她惊喜道:“珍味坊家的古早味蛋糕?” 乔泽瀚点头,将食盒往前递了递,“要不要再吃点?” 黎江朵最喜欢吃这个蛋糕,眼睛当即亮了又亮,“我觉得我可以再吃一点。” 就这样,她又吃了一小块蛋糕,但在场的几位都没敢让她多吃,怕再发烧。 在带饭这一点上,吕宁安跟乔泽瀚的想法相同。 虽然病患需要清淡饮食,但朵朵胃口肯定不好,这时候让她吃别的她肯定吃不下,不如让她吃她喜欢吃的。 至于那些不利于病情恢复的食物…… 就少吃一点吧。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黎父风尘仆仆地推开了病房门,还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闺女!” 随后,就见那个一直认为男人就该流血不流泪的汉子,霎时红了眼眶。 他刚要开口,黎江朵便赶紧掏出手机。 “先别激动老黎同志,有正事需要交给你去办。” 说着,黎江朵将那个音频文件发到了黎父手机上,郑重其事地交代着, “这里面有些资料,你照着这个先从苏家入手,那些女孩子你先别管,交给我跟我妈。” “我已经好了,哪都不难受,但这事耽误不得,辛苦你现在就开始着手准备,组织相信你。” 黎父当即正色起来,沉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便再次离开。 前后没超过五分钟。 像没来过一样。 但是有了刚刚那道声音的加持,病房里的气氛莫名变得热闹了不少。 现下那道声音突然没有了,倒是显得安静了许多。 吕宁安将望向门口的视线收回来,正好与黎江朵对上了。 那一刻,她不明白的那些事,一下子便明白了。 比如,为什么不让黎伯父多待一会再去办事,明明他那么担心朵朵。 黎父有多疼黎江朵,吕宁安是除了黎母之外最清楚的那个人。 别看他平日里一直自诩是个硬汉,但其实他的心底比谁都软。 与其让他在这看朵朵这幅病怏怏的样子,不如给他找点事做,否则他肯定会很自责。 甚至会哭。 朵朵最见不得自己老父亲哭了。 她会心疼。 第93章 探虚实 我在病房里一直待到晚上九点钟。 许星朗是八点钟来的医院,为了送我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都没说话。 大概是看我比较沉默,许星朗轻声问着,“怎么了?”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惆怅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望着天空。 这一抬头,我突然发现今晚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就连月亮都黯淡了许多。 我忍不住蹙眉,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丝复杂的情绪渐渐变得清晰。 好半天,我才轻声开口,“你说,这件事会一个好结果吗?”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又觉得没那么糟。 在我看来,坏人肯定会得到他该有的惩罚,受到伤害的人都会得到属于她们的公道。 可这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为什么会有如此不安的情绪。 好矛盾。 许星朗没说话,只是伸手拢了拢我的外套,在我的脖子感觉到一丝温暖时轻声回答我, “会有的。” “我们一起努力,会有的。” 我转头看着他,却没被安慰到。 但是我不能先灭了自己的气势。 事在人为,许星朗说的对,这件事,必然会有一个好结果。 * 白天睡了两个小时,我以为我今晚会失眠,没想到依然是秒入睡。 只不过我一直在做梦,一个接着一个地做。 但是在醒来的那一刻,却什么都不记得。 我想破头也没想出来,便放弃了。 天才刚蒙蒙亮,我看了眼手机,才五点多。 做了一夜的梦,我感觉我都没睡,依然累的很。 于是我翻了个身,用被子裹住自己继续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 刚迷迷糊糊地有了点意识,我就被我哥的抻长了的嗓音喊醒,“小~胖~墩!别睡了!吃饭了!” 我闻声睁眼,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才嚷嚷着,“知道了知道了!别敲了,门都要被敲漏了!” “那你快起来。” 我揉了揉眼角的眼屎,随手扎了个头发就走出卧室。 吃过午饭,我要去看黎江朵。 我哥也要去。 我以为他是出于同学情谊去看望她,却没想到,他想的不止这些。 刚出小区,我哥便问我,“妈不去何家做饭了,这事你知道了吧?” 我点点头,“昨天我中午突然回来,发现妈在家,就知道了。” “所以妈妈现在没有收入。” 一个陈述句,阐述了一个我跟他都知道的事实。 我没说话,我哥继续问着,“我想给妈妈钱,但又找不到借口,你有什么想法吗?” 不得不说,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确实很奇妙,我们的想法常常不谋而合。 我摇摇头,“说实话,我昨天想了一天,也没想好。” 一时之间,我们相视无言。 良久后,我有些不确定地问着,“小姨托何家给的那些钱,妈是不是都还回去了?” 我妈可不是爱多拿多占的性格,但是这些她没跟我说,我觉得我哥知道的应该比我多点。 果然,他点着头,“嗯,小姨一开始还不要,妈硬还的。” 我皱紧了眉,喃喃着,“那妈现在手里还能有钱花了吗……” 现在物价这么高,她又不要那个人的钱。 我哥的脸色也沉得很,“所以,得尽快想个理由把钱给妈妈。” “可如果说这钱是咱俩兼职赚的,妈肯定得担心。”还会心疼,会难过,我见不得她这样。 尤其在听说黎江朵被绑架之后,她肯定会更加担心。 “所以要想别的方法。” 我跟我哥在路边站了许久,久到有好几辆出租车都停下来问我俩要不要打车。 我们挥挥手拒绝,继续想。 一直到我俩的腿都有些麻,才打算将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 我们拦车去了医院,在楼下买了两瓶黄桃罐头还有一些新鲜的水果,随后上了楼。 都走到病房门口了,我哥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让我先进去,他随后就到。 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点头应下。 一进门,黎伯母便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哎哟安安你快劝劝朵朵,她非要出院!” 嗯?她昨天才退烧! 我讶异地转头看向一脸赌气模样的黎江朵。 不过她的脸色确实比昨天好了不少…… 于是我没说话,转身出去叫了医生进来。 医生给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我问医生,她能不能出院。 得到的答案是,最好还是住院观察几天。 毕竟昨天的反复高烧实在太过反常,也太过惊险。 我将医生送出去,回来无奈地看向黎江朵,“不是我们不让你出院啊,是你自己的身体情况不允许,昨天反复高烧可把我们吓坏了。” 黎江朵垂下眸,没说话。 她显然知道这一点,但绷紧的脸部肌肉却一点都没有放松下来。 看来是还在坚持。 我感到有些奇怪,坐下来,问着她,“为什么这么着急?” 黎江朵欲言又止,最后拿起了手边的那份资料,“你看看。” 我带着一丝疑惑拿起文件仔细看了看。 那是私家侦探调查出来的,苏家的信息。 说起来,之前许星朗找过一个私家侦探,但那人在听说自己要调查的是苏家时便推掉了这个任务。 最后是黎伯父又找了一个私家侦探。 没想到这个人这么给力,这才几个小时,苏家的情况基本上就被查到了。 我仔细看了看,脸色不由变得和黎江朵一样沉重。 苏父的官职不算低,往坏了想,如果他想保下他儿子,买通警局的人一口咬定搜查出来的那些视频是ai合成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么我们有哪些证据是确保实锤的呢。 是黎江朵的验伤报告。 虽然当时黎江朵身上存在的体液被水冲淡了,但她体内的春药却是很容易被检测到的,再加上她下身的轻微撕裂。 这些都让她被欺负的那个视频多了几分真实性。 小区门口还有监控,都录下了苏文聪是怎么把昏迷的黎江朵扛回小区的。 正常来讲,这些是足够立案的。 但只能以强女干未遂立案。 那个畜生并不能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甚至还可能有不明势力,将某些人该有的惩罚弱化,直至消失。 那样的话,我们的处境就会十分糟糕。 所以,应该先从源头入手…… 这时,黎江朵说, “苏家的人也不是坦坦荡荡的,我知道一些,我已经让我爸去抓他的把柄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够稳妥。” “刚刚律师也来过,他说证人的证词也可以作为证据,所以我要出院,我要去找那些受到伤害的女孩……” 听完朵朵的话,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她发高烧时念叨的那些人名。 那些信息细致的,就差报人家的身份证号了。 我感到很奇怪,她怎么知道这些。 于是我盯着黎江朵的眼睛,试图寻找答案。 却得到了一个,“等会跟你说”的暗示。 我当即点点头表示明白。 黎江朵见状,面上倏地一喜,“所以啊,情况紧急,我得赶紧出院……” “这个不行。”我跟黎伯母同时出声。 黎江朵看我也不同意,顿时苦了一张脸准备撒泼。 我预判了她的反应,直接伸手捂嘴,“再住两天,养好身体,不然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 “还有这事你也不要担心,这两天,我去帮你盯着。” “你不知道她们在哪……”黎江朵被我捂着嘴,含含糊糊地反驳。 我把手放下来让她喘口气,“你不是把信息都录下来了,照葫芦画瓢我还是会的。” “万一不安全怎……”我又把她嘴捂上了。 “那你把你们家的保镖借我一个?” 黎江朵没再嚷嚷,而是点了点头。 谁知,我刚把手放下,她却还是坚持要跟我一起去。 看她如此执拗,忽然,我有了个想法。 我微微眯了眯眸子,“你想出院是吧,那你先下来走两步。” 黎江朵眼睛一亮,猛地掀开被子就跳下了床。 但是由于动作太快,她头晕得厉害,直往床上倒。 当她的屁股挨到床的那一刻,我火速把她的腿抬上去,又把她的头校正,盖上被子。 然后两手一摊,无奈道:“看吧,你身体还是太虚。 黎江朵后知后觉,不满道:“不对,我这是体位性低血压,不是我虚!” “那不还是站不稳?这样怎么去,到那话还没说先给人家磕一个吗?” “我……”黎江朵没话了。 我无奈道:“好啦,那边我去盯,想早点出院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让医生每天给你检查一遍,只要身体达标就让你出院,好不好?” 黎江朵还想嚷着什么,黎伯母直接拍板,“安安说的对,只要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妈马上给你办手续,行不?” 黎江朵的眼神依旧倔强,但到底还是妥协了。 看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我有些不忍心,便将我带来的东西打开,“好啦,别愁眉苦脸的了,吃个黄桃罐头吧,心情好了,身体才能好得快。” 黎江朵闷闷道:“我刚才已经吃了一整瓶了…” 她这么一说,我才看见床头柜那个小小的空罐子。 怪不得她今天的精气神好了这么多。 果然,对于东北孩子来说,这东西比药管用。 我刚打算把那瓶罐头收起来,黎江朵闷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还是想再吃两块……” 我没忍住笑了笑,“好,我给你打开。” 我拍了拍瓶底,又拧了拧瓶盖,手都要拧抽筋了也没拧动分毫。 黎伯母把罐头瓶接过去,试了半天也没打开。 黎江朵更是没力气。 就在我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时,我哥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 我没忍住挑了挑眉。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没有一点犹豫,我抱着罐头一个箭步冲到我哥面前,呲着大牙眼神崇拜看他。 我哥见状,就知道我有求于他。 他一下子正经起来,甚至挽了挽袖子,又给双手各哈了一口气,伴随着一声发自丹田的“哈!”,罐头瓶开了。 黎江朵吃的还挺美。 我们聊了会天,转眼到就到了晚饭的时候。 黎伯母点了外卖,准备下楼去取。 她一个人拿不了,我哥去帮她。 此时此刻,病房里只剩下了我和黎江朵两个人。 我这才有机会问出口,“你怎么知道那些信息的?” 黎江朵沉默一瞬,转而开口,“如果我说,我是做梦梦到的,你信吗?” 我错愕地张大嘴。 这么具有戏剧性吗? 见我愣住,黎江朵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连你都不会信……” 话还没说完,我便抚上她的手,“我信。” 黎江朵有分寸,这种事情她不会拿编造的事实来骗我,所以我相信她说的话。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只是没想到,这种只存在于小说里的情节,竟然会真的发生在现实中,所以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好歹我也涉猎过许多类似的文章,很快就适应了过来,连带着我之前的许多疑点也得到了解答。 “所以,那些证据的位置,也是你在梦里看到的?” 黎江朵点点头。 她继续说着,“而且,我能感觉到,我在一点一点忘记那个梦。” “应该是我的大脑在保护我,想让我忘掉那些痛苦的记忆。” “所以我昨天才不管不顾地要找手机录下这些信息,我真的怕我哪一天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失去了这个老天爷给我的优势。” 我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关键词:痛苦的记忆。 我不由得感到脊背发冷。 察觉到黎江朵的情绪有些低落,我大概猜到了一些。 所以我没再去问她梦里的人物结局,而是沉思着对策。 半晌,我开口道:“这两天我先去确认这些女孩的信息是不是真的,等你出院,我们一起去说服她们作证。” 黎江朵刚答应下来,我哥便推开了门,解释着为什么去了这么久,“楼下人太多了,找了半天才找到。” 我跟黎江朵相视一笑,默契低头。 幸好他耽搁了一些时间,不然我们还说不了这么多。 黎伯母点了很多,还带出了我跟我哥的那一份。 吃饱喝足后,黎江朵睡着了。 见她安下心来养病,我拿着她给我的资料,准备先去探探这些女孩的底。 我哥不放心我自己去,便提出陪我。 我当然不会拒绝。 刚一出医院,便碰上了来找我的许星朗。 还有…… 来看黎江朵的乔泽瀚。 不得不说,我们这个发小是真的讲义气。 从前天到现在,一直忙前忙后的。 够意思。 两人同时询问我要去干什么,我没隐瞒。 许星朗当即表示要跟我一起去,乔泽瀚只沉思了一秒也给出了一样的答案。 不过要等他先上楼看一眼黎江朵。 望着他的背影,我欣慰一笑。 真好,真讲义气。 我们这次一定会有收获的。 不多时,乔泽瀚便下来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辗转了好多个地方。 但三个大男人去向旁人问一个姑娘的事多少有些让人怀疑,我便让他们在车里等我,看着我去打听。 前几个女孩的情况都属实,我的目光来到了名单上最后一个。 那是一个在跳舞酒吧的女生。 然而在黎江朵写下的地址附近绕了第不知道多少圈后,我站在原地,迷茫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那块牌匾。 张三针织床品批发城。 这…… 真的跟酒吧有关系吗。 正迷茫着,一个打扮还算精致的金发女郎走过来,悄声问我,“是要去夜海酒吧吗?我知道。” 我挑了挑眉,问道:“在哪?” “你跟我来。” 四个字,让我原本就有些防备的心顿时警惕起来。 这几天,黎江朵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话,不要滥发善意。 哪怕对方是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生。 更何况这个这个女生看起来并不安全。 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我又找不到其他办法。 于是我不动声色地看向停在不远处的保时捷,向车里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跟上那金发女郎。 第94章 出院 黎江朵知道吕宁安今天下午要去查探那个酒吧舞女的信息,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尽管安安一再答应自己,只是去确认个位置,不深入,况且她谨记着自己的忠告,绝对不会被骗,又有三个大男人跟着她,不会有事的。 但黎江朵还是有些担心。 于是这天一大早,医生才刚上班,才刚穿好白大卦,就被黎江朵叫了过来。 她如愿做了全身检查,又在下午等到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出来后,如愿获准出院。 此时的她觉得自己身体倍棒,健步如飞,让黎父黎母帮她去办出院手续,自己则去跟吕宁安汇合。 但黎父不放心。 于是就变成保镖陪着黎母去办出院手续,他则开车送黎江朵去那个什么什么批发城。 黎江朵坦然接受。 坐上车后,她刚准备跟安安打个电话,让她们等等自己,便发现了吕宁安发来的信息。 她皱着眉仔细读了那几个字,几秒后,她偏过头看向驾驶位,语气焦急,“爸,不去批发城了,去警局!” 黎父二话不说,打转方向盘便变了道。 黎江朵下车就开始狂奔,黎父也跟着一起跑。 一进去,拐个弯,就看到了洋洋洒洒的一群人。 三位男士的脸上都多多少少挂了点彩,但那几个陌生面孔脸上却一点伤都没有。 吕宁安正在给许星朗的脸上贴着创可贴,刚贴好便见到黎江朵来了,小嘴一撇就向她走来,指着那头金发便哼哼唧唧地告着状,“朵朵,她掐我!” 说着,安安抬起自己的手腕给她看。 黎江朵定睛一看,便忍不住心疼起来。 确实有一块淤青,但这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想来已经做过处理。 但黎江朵还是不放心地将吕宁安全身都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伤口,这才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 不是说就去确认个位置吗,怎么都挂彩了。 吕宁安顿时收起那副委委屈屈柔柔弱弱的样子,指着那几个陌生面孔就开始小声嚷嚷,“他们要拐我,被我发现了,这几个黄毛都是同伙,那个女的还掐我!” 说完又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不过我掐回来了。” 只不过她没用那么大力气,所以那个女生身上没什么痕迹,但吕宁安很肯定,那个女生一定遭到罪了,她没白挨掐! 见吕宁安依然生龙活虎,黎江朵这才放下心,气势汹汹地就去查看造成吕宁安手臂淤青的罪魁祸首。 没想到,这一看,便愣住了。 半晌,黎江朵僵着嘴角,忍着怒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闵饶!” 吕宁安猛地转头。 她……她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酒吧舞女? 被叫作闵饶的金发女郎淡淡抬眼,明明面部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却有一丝意外。 其实从黎江朵一进门,闵饶就看到她了,只是一直没出声。 反正自己妆前妆后两个样,她也不怕黎江朵认出来。 …… 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 闵饶的脸色倏地有些难看,下一秒,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黎江朵一噎 一改之前向黎江朵求助时的无辜模样,慵懒地靠在墙上,淡淡启唇,“没想到你还认识我。” 黎江朵咬着牙,“是啊,怎么不认识呢,别说你化了妆,就是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要不是为了帮你,我也不会被迷晕!” 要不是为了帮你,我也不会被苏文聪那个畜生搓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想想自己在梦里的结局,黎江朵恨不得掐死她。 可这是警局,要冷静。 但乔泽瀚不冷静了,他一头雾水地听完这两人没头没尾的对话,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倏地皱紧了眉头, “你是说,跟苏文聪一块骗你的就是她?” 黎江朵忍着怒气,“是她。” 乔泽瀚抬腿就是一脚,却因为脚上有伤没站稳,踹了个空。 黎江朵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拦住他,“这是警局!你别激动!” 但乔泽瀚只是身体被黎江朵控制住了,但嘴上却没被封住,他对着闵饶破口大骂, “我长这么大就没打过女人,但你他妈的压根不是人!你怎么想的,她好心帮你,到头来背刺她的还是你!你这样做会堵死多少人求助的路你知道吗,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他还想说什么,闻声赶来的警员皱眉制止,“干什么呢?这里是警局,都给我安静点!” 乔泽瀚急得双眼通红,看着黎江朵拦住自己的手,看着她那澄澈又担忧的眼眸,越想越气,越想越怕。 在这之前,他根本都不敢想,如果他没及时赶到,朵朵会遭遇什么。 她明明是那么明媚的一个人,这几天的眼神却总有一股淡淡的忧伤。 明明说话做事什么都没变,但他就是觉得,她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还总是心事重重的。 他真的不敢想,如果他没及时救下她,她未来会怎么样。 这些天压抑的情绪像是突然有了一个突破口,乔泽瀚忍不住呜咽出声。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抱住黎江朵就不撒手,哭得震天动地。 黎父在一旁,看着这么个大小伙子抱住自家闺女,就像是看到了一头猪拱了自家精心栽培的小白菜,他本能地不满。 还哭这么大声,一个大男子汉,像什么样子。 但他好歹比这帮小崽子多吃了几十年盐,他知道,这孩子在哭什么。 其实他也挺想哭的。 但是男儿流血不流泪! 半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揣着打火机走出了警局。 罢了,眼不见心不烦。 被哭声吸引过来的警员比上一次还不耐烦,“安静点!再吵把你们都拘起来!” 乔泽瀚不再出声,只伏在黎江朵肩头抽泣,他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只不住地说着,“对不起,我去的太晚了……” 黎江朵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怎么会呢,你来的很及时,我现在好了,请你吃饭怎么样?不过先说好,我可请不起太贵的,你不许宰我。” 乔泽瀚只摇着头不说话,黎江朵一时不知道,他拒绝的是哪一句。 是她请他吃饭?还是不许宰她? 殊不知,乔泽瀚否认的是她说的第一句。 怎么会及时呢,明明就是太晚了。 如果他再早一点,她就不会被灌下春药,不会吃那么多苦。 如果他再早一点,如果他经常去找她,或许她都不会被迷晕绑走。 是他的错,是他警惕心太弱,只觉得看苏文聪不爽,却没能看穿他伪善的真面目。 都是他…… 黎江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哄不好这个人了,便隔着乔泽瀚求助似的望向吕宁安。 吕宁安还在感叹这人铁血柔情重情重义,便接收到了黎江朵的求救。 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她没遇到过哭成这样的男生。 正思考着,黎父背着个手慢慢踱步过来。 见状,他脸色有点黑。 他都抽完一根烟了,这小子怎么还没哭完!! 黎父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乔泽瀚恍然回神,直觉不妥,忙放开了黎江朵,随意抹了一把眼泪。 随后面向黎父站着,耳根微红,低着头等待着黎父的发落。 黎父黑着脸沉默片刻,又摸出一根烟,出门打火去了。 他一个长辈,还是不让小辈这么尴尬了。 乔泽瀚等了半天,没等到黎父的数落,倒是等到了警察。 黎江朵从中知道了这件事的详细经过。 原来乔泽瀚三人一开始就制服住了那几个黄毛,但是在黄毛的剧烈挣扎中,不小心误伤到了三人。 这三人聪明又灵敏,只躲避,但全程都没有动过手,所以,他们属于受害方,不需要负责。 但那三个黄毛加闵饶需要被拘留五天,并处以罚款。 事情得到了结果,吕宁安挽着许星朗准备离开,而黎江朵刚要扶上崴了脚的乔泽瀚,便感受到了来自自家老父亲幽幽的目光。 黎江朵灵光一现,诶嘿,有爹在,还用得着她。 于是,乔泽瀚就这么水灵灵地被黎父…… 背起来了。 只是黎江朵不知道乔泽瀚为啥要捂着脸。 吕砚舟力气最大,被他制服的那个黄毛只来得及挥舞了一下就被死死按在地上,所以他脸上的伤最浅,也没崴脚,能跑能跳,自己就走了。 顺便还能幽幽地看向自家妹妹挽着男朋友的手。 怎么说呢,就挺不爽的。 自家白菜被猪拱的不爽,还有来自于一个单身狗的不爽。 他什么时候也能牵上手呢。 想到这,吕砚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忍不住弯了弯,随即又失落地叹了口气。 不过他又没什么立场把这俩人分开,便偏开头,眼不见为净。 *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是我的生日。 这几天,朵朵寻找证人的计划一直不顺利。 那户人家总是闭门不见,朵朵一直锲而不舍地上访,全都无疾而终。 她的面上不免失落,但眸子却依然亮晶晶的。 她说,在她的梦里,寻找证人的过程也并不顺利,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所以她不气馁。 只是一再受挫,她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闷。 于是在我生日的前一天,我筹谋了好久,想借此机会,让她开心开心。 没想到,我反倒先被她们的惊喜给惊艳到了。 我计划着去订个ktv的包房,让黎江朵好好放肆歌唱一回。 但黎江朵却把地点选在了我们从小吃到大的那家炖菜馆。 老板也是看着我们俩长大的,把那个包房的一下午都包给了我们。 我被我哥带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捧着蛋糕的黎江朵。 第95章 中秋小剧场 吕宁安:“中秋节的假就这么就放完了?我怎么感觉我才开始放……” 黎江朵:“是啊,跟闹着玩似的。” 吕宁安:“我不要上班啊啊啊啊!” 许星朗:“不难过了乖,吃月饼,无糖的,不胖。” 吕宁安沉默一瞬,“你管这个八边形的东西叫月饼?” 吕砚舟:“怎么不能叫月饼,这可是你哥我精心设计的形状,不过馅料是你们家那位调的。” 吕宁安:“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许星朗:“吃吧,我放了点代糖,应该不难吃。” 吕宁安:“好香!” 黎江朵:“给我也来一块!” 吕砚舟:“自己拿自己拿,管够。” 乔泽瀚:“我买完菜了,昨天你们都说要做什么菜来着?” 吕宁安:“我会拌凉皮!” 许星朗:“红烧排骨。” 黎江朵:“那必然是老少皆宜的捞汁小海鲜。” 吕砚舟:“我昨天做的酱牛肉应该已经冰好了,拿出来放一会就可以吃。” 乔泽瀚:“我炒个菠菜,对了,齐姨什么时候忙完?” 吕宁安:“还得两个小时,咱们先做起来,等我妈回来也就做完了,剩下的两个菜等她回来掌勺,咱做不出那个味。” 何渊:“我可以蹭个饭吗?” 吕砚舟:“你会做什么菜?” 何渊:“我做的酸辣土豆丝跟齐姨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吕砚舟:“那就来。” 许星朗:“我先去把肉炖上,安安想喝什么果汁?” 吕宁安:“橙汁!” 许星朗:“你们呢?” 吕砚舟:“我喝什么都一样。” 黎江朵:“我也喜欢橙汁。” 乔泽瀚:“我跟朵朵喝一样的。” 何渊:“我不喝鲜榨果汁,我自己带汽水了。” 吃饱喝足,众人趴在窗户前看月亮。 吕宁安:“今天的月亮好大好圆好亮啊!” 黎江朵:“出息了,一次性说了三个形容词。” 吕宁安:“不要再这么快乐的时候埋汰我。” 黎江朵:“我这是爱你。” 吕宁安:“好吧我也爱你。” 许星朗:“宝宝,你今天是不是忘了跟我说什么?” 吕宁安:“好啦,我也爱你。” 许星朗:“还有呢?” 吕宁安:“还有什么?” 许星朗:“中秋安康啊。” 吕宁安:“中秋安康!” “也祝屏幕前的各位,中秋安康!” 第96章 目标:二打六 黎父背着乔泽瀚走的很快,只用了几步就把黎江朵他们落了很远。 这时,吕砚舟接到个电话,他没避开众人去接,是以所有人都听到了,他朋友有事找他,他跟她们不顺路,要先走一步。 黎江朵原本还想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但吕砚舟撸起胳膊、挽起袖子、转了个圈,又在地上蹦了两下,极力证明,除了手腕上那块淤青,确实是没受什么其他的伤。 黎江朵这才放心,随即看着这不约而同挂了点小彩的几人,满眼愧疚道:“今天,谢谢你们了。” 说完,又觉得光是一句谢谢不够,可她一时又说不出什么动情的话,也想不出什么能够报答他们的方式。 她在认真思考,也就没注意到吕砚舟哆嗦了一下,还伸手擦了擦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 许是因为向来叽叽喳喳的小丫头突然这么动容,吕砚舟有点不适应。 他想像以前那样呛黎江朵一句,但又觉得此情此景,这样有些不合适。 便改了话锋,摆了摆手,“客气啥,我这是因为保护我妹受的伤,跟你没关系,再说我保护她那不是是应该的吗,你不用愧疚奥,是不是大兄弟?” 说着,他便一把搂上许星朗的肩膀,等着许星朗的答案。 许星朗当然同意这个说法,当即点点头。 然而黎江朵的脸色却没有好转。 这怎么可能不愧疚,安安是为了帮她,他们也都是为了帮她啊。 见她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吕砚舟沉眸想了想,倏尔指着她脚下惊呼,“哎哟,这怎么有一百块钱啊!” 黎江朵下意识地低头,顺着吕砚舟弯腰拾取的动作去看,然而还没等她看清地面,便见吕砚舟的手迅速在地上虚晃一枪,随即捡起来一个…… 比心。 黎江朵:…… 她闭了闭眼,一脸无语,低吼道:“你无不无聊!” 吕砚舟眼睛一亮,“这回味对了!” 黎江朵气得大喘气,但吕宁安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家老哥在想什么。 于是她眯了眯眼,很快也有了想法。 只见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黎江朵的领口,装模作样地惊呼道:“哎你别动!这是什么啊……” 黎江朵下意识地低头去看,但吕宁安先她一步按住了她的领子,随即在她愈发惊恐的眼神中,从上面捏起来一个…… 也是比心。 还比了个更大的。 见吕宁安笑得一脸灿烂,黎江朵没忍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然后平静地念出了她的名字,“吕!宁!安!” 还伴随着隐隐的咬牙声。 这熟悉的信号,吕宁安第一反应就是跑,跑了几步,便回头查看。 果不其然,黎江朵开始追她。 一边追,她还一边骂,“我还以为是什么虫子!吓死我了!你给我站住,我今天不揍你一顿我跟你姓!” “好啦吕朵朵别追啦!” “啊啊啊啊你给我站住!” 争吵的声音渐渐变远,但依旧热闹。 许星朗和吕砚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宠溺又无奈的笑。 黎江朵一直在让吕宁安站住,但她没听,一鼓作气跑到了停车场。 黎父刚要把乔泽瀚放下来,便看见吕家那个小丫头像是被狗撵了一样瞬移到了他身边。 惊得他一愣,保持那一个姿势停顿了好几秒,才想起来他要干什么。 乔泽瀚的脚崴了,开不了车,他得把这小子送回家。 于是他便要把乔泽瀚放下来,让他自己上车,谁知还没等开口让乔泽瀚下来,黎父便被自家闺女拦住了。 此时的黎江朵也顾不上揍吕宁安了,只见她一脸认真地对黎伯父说道:“你把他抱进去吧!” 我明白,她是不知道乔泽瀚的脚伤到了什么程度,所以保险起见,脚还是不要落地为好。 黎伯父那两条浓墨的眉毛下意识一拧。 不就崴个脚吗,他都已经背到这了,还不能自己上个车? 一个大小伙子,打横抱进去,像什么样子! 黎父迟迟没有动作,黎江朵不解地抬头,就见黎父满头黑线地开口:“崴个脚而已,抱什么……” “万一骨折了呢……”黎江朵反驳道。 黎父按耐着自己的无语小声嚷嚷着,“那不是还有一条好腿吗,就上个车,腿一撑搭个手就上了,都用不上崴的那只脚,抱什么抱!” 黎江朵皱着眉还要说什么,便被一声轻喝打断。 二人闻声看去,便看见还在黎父背上的乔泽瀚尴尬地笑了笑,“那个,要不先听我说一句?” “我自己的脚我自己知道,应该没骨折,我自己也能走。” “再说叔叔说的对,上个车而已,朵朵你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陶瓷做的……” 黎父眉毛一挑,一脸“我就说是这样,你偏不信我”的模样。 黎江朵眨了眨眼,似乎是已经将黎父的说辞在脑子里预演过一遍,随即喃喃道:“好像还真是……” 看来是她关心则乱了。 见黎江朵表情有所松动,黎父才把乔泽瀚放了下来。 乔泽瀚借着黎父的胳膊,单脚坐进了车后座,还贴心地关上了车门。 随即垂下头,看不见表情。 但大概能想象到,应该是挺难为情的。 毕竟他一直觉得背背抱抱这种动作是女生专属的,男生被背抱就有些娘娘腔,而他一直自诩是个铁血男儿,更是做不来这些,所以刚刚被黎伯父背起来的时候,他才会羞到捂脸。 想到这,吕宁安就憋不住笑,但又怕乔泽瀚脸上挂不住,便转身将脸埋在了许星朗的臂膀处,把她能想到的伤心事全都想了一遍,却依然没能避免笑到肩膀发抖。 乔泽瀚从小到大都极爱面子,他要面子要到什么程度呢。 吕宁安第一次见他是在小学二年级,那时他从刚从隔壁市转学过来,被老师带到讲台上做自我介绍。 碰巧全班只有她的身边有个空位,他就这样成为了吕宁安的同桌。 当时有很多同学,都想去认识这个新朋友,那么就会有人问起,他为什么转学。 他死活不说。 那时的吕宁安以为他是被那所学校的人给欺负了,从前的那段时光太过阴暗所以他不愿提起,便悄悄地和同学们商量好,谁也不再过问。 她还暗暗发誓,要让他在希城第一小学二年四班这个新的集体里感受到不一样的温暖。 然而没多久,他便跟所有的同学熟络了起来。 那个调皮欠揍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被霸凌过的。 他甚至都不需要别人去温暖,他自己就是一团走到哪烧到哪的火。 只不过,勾起的都是别人的怒火而已。 为此,吕宁安一度怀疑,他转学的原因,是他太调皮,没人愿意跟他玩,他不甘孤寂才想要换个环境。 后来他们熟悉了一点,又认识了乔泽瀚的发小,他发小“偶然间”说漏了嘴,他当时转学的真相才渐渐浮出水面。 只是因为他上体育课的时候想上厕所,但不好意思向老师打报告,所以尿裤子了又被一群小同学给围观了而已。 其实这也没什么,谁小时候还没点糗事,大家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但7岁的乔泽瀚觉得天都塌了,吵着闹着要转学。 乔父和乔母拗不过他,只好把生意重心从隔壁市转移到了希城,没想到越做越好。 或许是因为有了一次丢脸的经历,才7岁的乔泽瀚便知道了脸面的重要性,所以他一直很小心,也就没再丢过脸。 然而,纵使他很欠揍,但吕宁安依然想要跟他好好相处,奈何小时候的他要多皮有多皮,她被他气哭好几次,就连坐在她前桌的黎江朵也没能幸免。 于是,乔泽瀚一下子就从吕宁安最想守护的人变成了她最看不惯的人。 不过神奇的是,他们竟然在打闹中成为了朋友,一直联系到至今。 然而,即便是现在的乔泽瀚成熟稳重了许多,吕宁安依然记得小时候被他气哭的情景。 是以,难得地看见他吃瘪,她分外开心。 但是看在他如此讲义气的份上,她笑笑就算了。 * 尽管乔泽瀚一再表示过自己的脚喷点药就好了,但黎江朵还是不放心,便准备送乔泽瀚去医院给脚做个全面检查,随后走向我们,有些愧疚地开口,“一起去查查吧……” 我刚想说不用,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个人,于是便抬起头,看向许星朗。 许星朗向我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对黎江朵说道:“我没事,都是些皮外伤,刚刚安安给我涂过药,已经没问题了。” 黎江朵再三确认,随后才放心地点点头,抱了抱我,轻声道:“今天谢谢你们了,回头请你们吃,便有些嫌弃地拍了拍她,“道了,别肉麻了快走吧!” 黎江朵饶到副驾驶,打开车门,黎伯父的大声嚷嚷倏地变得很清晰。 他说,“打个架都能把脚崴到,你这不行啊,哪天我带你去练练,保准让你一打十还能拐个弯……” 她无奈笑笑,跟我打了个招呼,上了车。 于是,刚刚还热热闹闹的院子里,此刻只剩下了我和许星朗两个人。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 我抬起头,刚准备说些什么,便见许星朗有些失神地看着黎伯父远去的方向。 “想什么呢?” 许星朗闻声垂眸,看向我,一脸认真,“我在想黎伯父什么时候带乔泽瀚去练,能不能带我一个,我也想一打十。” 我:…… “黎伯父说话比较夸张,一打十倒是不至于,一打三还差不多。” 许星朗眼睛一亮,“一打三也行!” 我以为那只是他作为一个男生对于好身手的向往,便笑起来,准备打趣他几句。 但看见他眼底那若有若无的愧疚和自责,我猛然意识到,不对。 余光又看见他微微捏紧的拳头,我不由得,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一些事。 其实许星朗原本可以不用受伤的。 都是因为我,那时我光顾着跟闵饶撕扯,没注意到那个从他手里逃脱的小黄毛。 那个黄毛极其灵活,从许星朗手里挣脱开后便直奔我而来,在还有两步跑向我之前摆起了剪刀手,试图将我打晕。 是许星朗迎面替我挡下了这一击,并把那个小黄毛按在了地上。 而此时的我,刚刚骑在闵饶身上束缚住她的行动,只来得及看到许星朗的一个侧脸,还没来得及去查看他的情况,便听见不远处发出了一阵引擎声。 只见那条偏僻的巷子里,开走了一辆面包车。 那辆车走的很匆忙,似是落荒而逃。 而被按倒的小黄毛,都不约而同地,愤愤地看向那辆车。 就连闵饶,在看到那辆车开走之后都变了脸色,嫌弃地念叨了一句,“废物!” 我:……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今天不是我们人多,如果出现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可能真的就要被带走了。 幸好,他们都被抓到了。 到警局的时候,我第一时间买了一些止痛喷雾,还有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 我哥伤的最轻,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拒绝了我的药。 乔泽瀚伤得最重,脚扭得都快站不起来,但可以自己喷止痛喷雾。 只有许星朗伤在了脸上。 看着那张本该干干净净的脸突然多了一抹刺眼的红,我心疼得不得了。 我拿出棉签就要给他涂药,他却挡了一下,伸手就要来拉我的手腕,被我勒令了一句,“别动!”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牵手。 他才安静下来。 可他不说话,也不喊疼,就一直拽着我的衣角,我都不知道我下手重不重。 等到我战战兢兢地给他涂好了脸颊上的伤,他第一时间就继续拉过我的手腕。 我这才知道,他刚刚是要干什么。 只见他动作很是轻柔地揉着我手臂上的那块淤青,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还没等我问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黎江朵就来了。 然后我就…… 去告状来着。 想到这,我有点心虚,但又有点无奈。 心虚是因为我在人家有点伤感的时候跑去跟闺蜜叽叽喳喳,无奈,则是因为猜到了他内心所想。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你不用这么自责的,今天的情况又不常有,再说你的身手还可以啊,可以保护我的。” “可你还是受伤了,是我不够强。” “只是有点淤青而已。”我无奈。 “如果我的身手能再好一点,你连淤青都不会有。” 许星朗很失落,很自责,一直垂着头,不看我。 我抿了抿嘴,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双手摸上他的后颈,随即踮起脚,将他抱在怀里。 “那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我们一起去找黎伯父,一起学一下,好不好?” “经过今天这么一遭啊,我觉得我也要学些防身术,到时候咱们俩就是强强联手,多酷啊,是不是?” 许星朗抚上我的腰,渐渐收劲,回抱住了我,却不说话。 我从他肩膀上起身,看着他的眼睛,耍赖道:“你说嘛,酷不酷?” 许星朗定定地看了我几秒,眼底渐渐浮现出往日的眸光,随后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嗯,酷。” 第97章 生日快乐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是我的生日。 这些天,朵朵一直在寻找证人。 或许是老天垂怜,朵朵对于寻找证人这一部分的梦境记得比较清楚。 所以这一次,她将目标放在了那些在梦里愿意站出来的姑娘们。 其他已经将这件事揭过、准备好好生活的女孩,她就不去打扰她们了。 然而,即便是她们最后能够战胜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这个过程也是极其不顺利的。 那些受到迫害的姑娘们年纪都不大,她们的家里人为了不让她们受到二次伤害,大多都选择避而不见。 不过她都能理解,毕竟,自己亲手将伤疤狠狠揭开有多痛,她也是体会过的。 但她不气馁。 她说她发过誓,一定要让那些姑娘们看着苏文聪那个畜生得到应有的惩罚。 只是一再受挫,她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闷。 于是我筹谋了好几天,打算在我生日的前一天将她约出来,并借此机会,让她放松放松。 没想到,我反倒先被她们的惊喜给惊艳到了。 我计划着去训练馆,让朵朵把沙袋当作那些邪恶势力,狠狠捶打发泄。 但黎江朵却把地点选在了我们从小吃到大的那家炖菜馆。 当时的我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朵朵不想耗费体力,毕竟大吃一顿也是一种舒缓心情的方式。 直到我被许星朗带进去,看到了捧着鲜花的黎江朵,和拿着打火机的吕砚舟,我才恍然大悟。 我哥愣了片刻,便开始不满地念叨:“我嘞个大兄弟啊,卡点卡早了,我蜡烛还没点呢!” 许星朗眨了眨眼,“要不我带安安重新进来一次?” 吕砚舟:“算了吧!” 我弱弱地举手,“其实我可以装作没看见……” 吕砚舟:…… “你把你哥当傻子?” 我眼睛一亮,“你终于发现啦……” “滚!” “好的。”说完,我便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 我的生日过的很简单,但很用心。 那家饭馆的老板也是看着我们俩长大的,不仅为我们预留了包房,还把厨房借了出来。 是以,我的二十一岁生日,有我哥擀的长寿面。 诱人的红油汤汁拥着淡黄色的面条,上面浮着几颗葱花和翠绿的青菜,也没加我不喜欢吃的香菜,就连卧的鸡蛋,都是我爱吃的那种只有一点点溏心的蛋。 有男朋友做的蛋糕,上面还画了两个q版小人,一看就是如此可爱的我,和稍微可爱的我哥。 还有好闺蜜亲手插的一大束花,桌上的菜也是朵朵点的,全是我爱吃的。 在那里,我还见到了朵朵前些天神神秘秘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居然是我之前玩过的乙游联名指甲油,怕我嫌等指甲油晾干费时间。还特意买了一个小烤灯送给我。 那个乙游是我的青春,w如果不是因为内存实在不够, 看的都想把游戏重新下回来了。 但我又想到我的手机内存…… 还是算了吧。 那一刻,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女孩。 我跟我哥一人抱着一碗面吃的正香,我突然想起来,“咱俩一天生日,为什么惊喜只瞒着我一个人?” 我哥吸溜一口面,“因为我喜欢把惊喜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而你,喜欢仪式感。” 我也嗦了一口面,在心里默默承认,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原以为我们会在一起放松一下午,但朵朵和乔泽瀚忙着去找证据,我哥也要跟他自己的朋友去庆祝。 临走前,他们把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交给了我哥,让他带回家。 但这些礼物里,唯独没有许星朗送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会忘记我的生日,也不会忘记给我准备礼物。 但事实就是,他没给我送礼物。 我也不好意思要,垂眸敛下眼底的失落,抬起头,装作不在意地,看着我哥和朵朵的背影。 这样一来,又剩我和许星朗两个人了。 我的失落还是没能掩盖住,但却不是因为许星朗。 只是因为以往都是一群人热热闹闹地陪我过生日,可这一次,有些冷清。 然而还没等我失落太久,我便看见了朵朵的挤眉弄眼,我哥的黑脸,以及我身边这个…… 有些紧张的男朋友。 我直觉这几个人有什么事瞒着我。 还没等我想清楚,许星朗便已经掩饰好了自己的异常,牵起我的手,笑着道:“带你去个地方。” 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他带到饭馆附近的小公园。 说实话,如果不是此时天色正好,如果不是这个公园我足够熟悉,我怕是会以为,许星朗要把我卖了。 然而当我到达目的地时,这个念头立刻就消散了。 走进大门没多远,便是一条铺满了鹅卵石的林间小路。 但和其他小路不一样的是,这条路上多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粉色盒子。 他们错落有致地排在小路的两边,看上去很像礼品盒。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他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可数量又太不对。 怎么会这么多呢。 我不解地抬起头,许星朗却也不多解释,而是直接带着我,来到了第一个盒子面前。 他捧起它面向我,“打开看看?” 我也没犹豫,只轻轻一提,盒子便打开了。 入目的,就是一个红色绒布的首饰盒,盒身嵌在红色的拉菲草内,看上去十分喜庆。 然而我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 我随着自己视线而动,伸手抽出来首饰盒下面压着的那张卡片。 上面的字体很熟悉,甚至不似往日飞舞,反而一笔一画、工工整整。 一看,就是执笔人认认真真写写的。 卡片上写道:亲爱的安安,今天你就一岁啦,送你一个礼物,你一定很期待但猜不到是什么,我先不告诉你,保留神秘感,不过祝福要先送到,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来不及细想,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会给一岁的我送什么礼物。 我以为会是个手链之类的东西,没想到一打开盒子,一道金光闪过,刺得我没忍住眯了眯眼。 定睛一看,我才发现,那是一个小金锁。 吓得我差点连锁带盒一起扔了。 我抬头望去,目测至少还有十几个盒子没开,且一个比一个大。 可第一个就这么贵重? 我突然有点不敢走下去了。 我咽了咽口水,问道:“这个金锁……多少钱啊?”我还得起不? “你先别管多少钱,你先说你喜不喜欢。”许星朗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其实我想说我不喜欢金子,我比较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但又不忍心说出那三个字。 再加上,这是一个充满爱意的小金锁。 便发自内心地微笑着,点了点头,“喜欢。” “但是很贵吧?” 听见我说喜欢,许星朗立刻笑开了,“不贵不贵!喜欢就好!” 紧接着,他带着我走向下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比第一个大一些,依然很容易就被打开了。 里面是一套小衣服。 背带裤,小毛衣,还有一个毛线帽和一双小靴子,小巧又可爱。 只不过这一套衣服的长度加起来还没有我手臂长,我一时分不清是给谁穿的。 衣服下面还是一张卡片,上面的内容没像第一张卡片那样保持神秘:亲爱的安安,今天你就两岁啦,送给你一套小衣服,希望你会喜欢。 我缓缓勾起嘴角。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他给我从小到大的每一个生日都送了礼物。 可是看着那套样式明显是成人款但大小却不合常理的衣服,我有些不懂, “这是给我的衣服?可是这大小,就算是刚出生的我也穿不下啊,再说这款式和大小也不像是给婴儿穿的,倒像是给娃娃穿的……” 说着,我便抬眸看他。 却发现,许星朗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 我更加不解,他慌什么,被我说中了? 还没等我说什么,许星朗便像是想掩盖什么一样,拉着我走向下一个盒子。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盒子捧了起来,就像是端了一满杯水,怕水溢出来那样小心。 见他这样,我也一样谨慎,轻轻地打开了盖子。 是一套迷你的家具摆件。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旁边依然有一张卡片,上面上写着:亲爱的安安,三岁啦,可以玩过家家啦,希望这些道具你会喜欢。 我咯咯笑着。 这很难不喜欢。 我从小就喜欢娃娃,因为觉得她是人类的缩小版,精致又好玩。 后来表姐送了我一套带有家具的娃娃套盒,我才知道,原来缩小版的家具也这么可爱。 从那时起,我便对那些缩减了大小却没降低精致度的东西情有独钟。 可小时候我家里的经济实力支撑不起我玩这些,我就自己剪了不穿的衣服给她们做裙子,搜刮一些小东西给她们做家具。 那时,除了用纸箱垒的床,就是拿橡皮泥捏的家具,有味道不说,时间久了,也都裂开了。 现在啊,我的娃娃屋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了。 只是高兴过后,我突然觉得……有些没必要。 毕竟那些东西再精致,也终究只是个摆件,可有可无。 况且赚了钱后,我曾搜索过娃娃屋的价格。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评价它为很贵,但至少对于目前的我来说是负担不起的。 花那么多钱买一个华而不实的东西,在我看来,有些浪费。 但禁不住…… 我是真的喜欢。 是以那点小情绪很快被我抛掉,我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问着,“你怎么会想到要买这些的?” 他又不玩这个,我也没表达过我喜欢这些。 “喜欢吗?” 或许是因为我的喜悦太过明显,问这一句的时候,许星朗的表现没有那么紧张。 但我还是想说的更明确一点。 于是我狠狠点头,“喜欢,特别喜欢!” 它们真的很精致,且各自按着某种顺序摆放着,仔细看看,甚至能看出,它们划分出了专属的区域。 卧室,厨房,洗浴间,衣帽间。 难怪许星朗拿起盒子的时候那么得小心翼翼,应该也是怕把它们的顺序打散了。 可是看着看着,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抬头问着,“可是这些家具看起来很协调,但又不像是一套的……” 而且跟网上卖的娃屋也不一样。 那些做好的娃屋连屋门都是精装的,关上门就是一个带着把手的箱子,而家具会在箱子里。 但是这一份礼物,充当承重墙的纸板在家具下面,看起来需要我自己组装这个外壳。 我还真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娃屋,不过倒是见过有人这样diy过…… 我抬起头,想要寻找答案,却发现许星朗的神色突然骄傲了起来。 我的脑子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该不会是你一个一个买来凑成一套的吧!” 许星朗没说话,但他上扬的嘴角已然给了我答案。 然而下一秒,他却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耳朵, “其实是因为一整套的实在是太贵了,所以我上网查了些平替,你看,这个包其实是个耳机套,你不光可以当摆件,还能自己用,这个地毯其实是个擦镜布,可以擦手机擦镜片,这个浴缸其实是个收纳筐……” 许星朗滔滔不绝地讲着,讲着讲着,却发现我一直没有说话。 他突然有些紧张,“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抠了……” “不不不!”我连忙摇头否认。 我说不清我现在是什么情绪。 原本我觉得这些东西只能提供情绪价值,但实际上什么用都没有,这也是我明明这么喜欢却一直没去拥有的原因。 就连我的男朋友将它们作为礼物送给了我,我依然在考虑它的实用性。 甚至因为它们的华而不实,而产生了某种“没必要”的情绪。 而现在,他告诉我,这些东西,都各有各的用处。 我心里的那点“没必要”,顷刻间不存在了。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 “你怎么这么聪明啊!我好喜欢,真的好喜欢!!” 我没忍住攀上许星朗的后颈,兴奋地跳来跳去。 天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些。 不过也真是难为他一个一个搜罗来,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我高兴得搂着他的脖子亲了好几口。 许星朗嘴角翘着边,对我的夸赞很是受用,便兴高采烈地拉着我去开下一个盒子。 不出意外,这是给四岁的我的生日礼物。 依然是一套衣服,和刚刚那一套一个尺寸,只不过是一条公主裙,配着一双高跟鞋。 我有些奇怪了,这不是给娃娃穿的吗,我又没有这么大的娃娃。 许星朗看出我的不解,却没说话,只挑了挑眉,带着我走向下一个盒子。 五岁的生日礼物,是一对银镯。 许星朗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说给女孩子买银镯是代表对她的重视。 对此,我哭笑不得,但还是第一时间便把那对银镯戴在了手上,表示,你的重视我收到了。 接下来,六岁的生日礼物,还是一套小衣服。 这我就有点恼了。 刚想说我没有这么大的娃娃,许星朗便逃也似的地带我去开剩下的盒子。 七岁,许星朗送了我一个绣绷和各种颜色的绣线,还有一本刺绣花样图集册。 看来是我送他的那个挂件给的他灵感。 八岁,许星朗送了我各种颜色的毛线球,还有钩针,我笑着问他是不是想让我给他织毛衣。 他说,“那我一定天天穿在身上,睡觉都不脱。” 我:“你小心摩擦起电,做梦放烟花。” …… 十三岁,许星朗送了我一盒布料。 十四岁,他送了一条手链。 十五岁,盒子里是一些小配饰,好多小戒指,还有很多不同颜色的串珠,都被规规矩矩地收在几宫格的亚克力盒子里。 十六岁,他送了一条项链。 十七岁,许星朗送了我一台小型缝纫机。 十八岁,许星朗送了我一条我穿的公主裙,特别梦幻。 二十一岁,他送了我一个bjd娃娃。 还是我之前看好的那个。 我愣住了。 “所以那些小衣服……” “对,给她穿的。”许星朗指了指那个娃娃。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 “我看你收藏了呀。” 我奇怪,“你怎么能看到我收藏……” 话没说完,我便猛然意识到,“你在乐音上刷到我了?” “不仅刷到了,我还关注了。” “哪个是你啊?”说着,我便摸索着衣兜掏出手机去找。 许星朗一指,我才知道,那串最原始的数字名称就是他。 这个我有印象。 虽然我的粉丝数量不多,但他却是唯一一个以原始数字代码为名字的人。 他是一个月前关注的我,但之后便没了动静。 他今天不提,我都忘了我的粉丝列表里还有这么个人。 不过…… 我扯了扯嘴角,“那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是你啊?” 难不成是想监视我,看我有没有在网上跟人聊骚? 我刚有些不满,许星朗便急忙开口,“你先别生气!我以前不玩这个,后来是我朋友说这个软件好玩,我就下了一个,结果我刚下载就刷到了许梨给你化妆的视频,然后找到了你,你说巧不巧……” 他试图用笑容掩饰尴尬,但我没给他台阶下。 我眯了眯眼,“说重点。” 他正色道:“我是想跟你说来着,但是我觉得你没有告诉过我你有这个账号,应该有自己的考量,而且除了看你的视频以外我觉得也没什么意思,你又不发,我就把乐音卸载了……” 我看出他还有话要说,便没接话,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这是我们在一起后,你的第一个生日,我想把这二十一年的礼物都给你补上,不知道该送什么,我发小说可以去你的社交软件里找一找线索,我把你的朋友圈研究了好几遍,也没找全,我就想起了这个……” 我抿了抿唇。 一开始,我确实没打算把这个帐号告诉他。 不为什么,就是想给自己留点私人空间。 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不过倒也没那么排斥就是了。 我看着那个四分的bjd娃娃,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我小时候玩芭比娃娃,不是因为我喜欢芭比,是因为我表姐玩的就是芭比娃娃。 她不玩了,把所有的娃娃都送给了我,那是我的第一份玩具,我特别特别喜欢,每天都想着怎么打扮她,甚至自己摸索,一针一线地给她做了很多衣服。 长大以后,芭比娃娃变黄了,我的追求更多了,能选择的也就更多了。 我爱上了bjd这种亚洲面孔的娃娃。 可又觉得,花钱买这种东西没什么必要。 是的,还是没必要。 即使我很喜欢,我也觉得这没必要。 不能吃,不能用,花大几百买一个娃娃,我还要给她买衣服买鞋子买家具,怎么看怎么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这笔钱,我完全可以用来做一些更必要的事。 但我是真的喜欢,便在闲来无事的时候,搜一搜养这种娃娃的博主,看一看,过过瘾。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个人,会注意到我的这个小心思。 甚至还能从我的收藏点赞里,琢磨出我喜欢给娃娃做衣服和饰品。 眼眶有些酸涩,我强忍着泪水,将脸埋在了许星朗的怀里。 刚刚还为我的喜欢而欣慰的许星朗顿时慌了,他手忙脚乱地,一会摸摸我的肩,一会摸摸我的脸,“怎么了?不喜欢没事的,不喜欢就不要了,别哭……” 我抬起头,“没有,喜欢,特别喜欢。” “你准备这些,准备了多久啊?” “也没多久,就一个多月……” “你这样,等到你生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像怎么准备都赶不上今天这个程度。” “你开开心心的,就是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我们给她取个名字吧。” “叫什么?” “就叫栩栩吧。” 第98章 分开的那两个月 那天许星朗的嘴就没停过,才用最短的时间让我的心情乌云转晴。 但我没有把那个故事告诉他。 一是不知从何说起,二也是不愿意再提起。 既然都过去了,那就过去吧。 反正,那个人也伤害不了我了。 待我的情绪稳定一些,我才猛然想起我最开始担心的问题。 “你哪来的钱啊?” 这么多东西,一定花了不少。 许星朗故作神秘,“钱啊,挤一挤,总还是能省出来的。” 省出来的? 我对这几个字表示怀疑。 这段时间,许星朗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跟我在一起,我看他消费水平也没下降,他从哪里省的钱。 想到这,我直觉他有什么事瞒着我,便眯了眯眸子,凑近了一点,捏起他的下巴威胁道:“说,到底怎么省的?” 我正好学一学,还有几个月就是许星朗的生日了。 上次因为我情绪的问题,冷落了他,甚至在过了很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他,这一次可一定要好好弥补。 许星朗没说话,只笑着垂眸,目光停留在我捏住他下巴的手指。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我在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皮肤。 像逗猫一样。 见状,我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秒…, 随即摸得更来劲。 男朋友是真的,不摸白不摸。 不光摸下巴,我还摸脖子。 只是快要摸到喉结的时候,便见许星朗猛咽了次口水,而后神色紧张地将我的手拿开。 他的动作有些突然,让我忍不住愣了一下。 但很快我就想到了原因,他大概是怕痒。 便不再逗他,继续追问我的问题。 这一次,他回答得很干脆,或者说,他原本就没想隐瞒。 “每次送你回去之后,我都去做家教了,给一个初中小孩辅导数学,赚了点课时费。” 我的同班同学中也有在做数学家教的,我曾听他们讨论过这个课时费,一般都在50到100之间。 折中一下,如果一节课按75算…… “可是一个多月能赚这么多吗?”我开口问着。 光这一个小金锁,就快抵上我一个月的兼职工资了,难道说许星朗讲的好,赚的比我想象的多? “不是一个多月…”说着,许星朗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 没等我继续问,他开口解释着, “是七个月。” 我愣住了,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七个月?” 许星朗点头。 霎时间,空气都安静了。 那一刻,我的脑海仿佛闪过一篇日历,脑子不自觉地开始追溯,七个月之前是几月份。 当那个数字跃上我的脑海时,我的心头狠狠一跳。 这么算来,岂不是在我刚提了分手之后,他就开始准备了。 我不解地问着,“可你刚才不是说你准备了一个多月吗?” “准备礼物准备了一个多月,赚钱赚了七个月,这不冲突。” 我:……在理。 况且他买了这么些东西,一定花了不少钱。 可是礼物是一个多月前准备的,那么七个月前,他为什么要去做家教呢。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去兼……” 话没说完,我便联想到他那有些怪异的神色,一个想法跃上脑海,我的嘴先我脑子一步,问出了那句,“你最近缺钱?” 说完我就后悔了,年轻人大多都注重面子,何况这是我男朋友,我更应该维护他的自尊,怎么能问得这么直接。 嘴唇动了动,我下意识地想找补一下。 然而还没开口,就见他有些哀怨地看着我。 我一愣,怎么,这其中还有我的事? 该不会…… 下一秒,许星朗的话印证了我的想法,“其实过年的时候我就在筹备给你过生日了,只是方案刚有个雏形,你就……” 许星朗没说后面那几个字,但我听懂了。 我们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提,他继续道:“你说你不想见我,我就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但我…” 说到这,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你,越想你,我就越想见你,越想见你,我越控制不住自己去找你。”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盯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慌乱地错开了眸。 他轻笑一声,转过头,继续道: “但我不能去找你。” “所以我要让自己忙起来,这样才能没空去想你,可是我发现,不管我怎样榨干自己的时间,我都要吃饭,一吃饭,我还是会想你。” 这……怎么跟我那时候一个样子。 “我迫切地想见你,可我找不到一个光明正大出现在你面前的机会。” “后来我想到,我们是和平分开的,还能做朋友,朋友送来的生日礼物,你应该不会拒绝,到时候,我就能再见你一面。” “哪怕就是见一面,说几句话也好。” “如果有机会,我或许还能把你追回来。” “如果到了你生日的时候你还不能接受我,那我就再等一段时间,再把你追回来。” 说完,他抬手抚了抚我的耳后,“真好,这个机会提前了几个月,我们又在一起了。” 他故作轻快地说着他那两个月的经历,但我依然从中听出了一丝丝委屈。 我没说话,只伸手抱住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吸取着他身上那股很好闻的清香。 想说声对不起,但又实在讨厌那三个字。 最后,我只轻声道:“是我不好,我太懦弱了…” 许星朗也回抱住我,安抚似的抚摸着我的后背,吻了吻我的耳后,“不,你很勇敢,真的很勇敢,是你追过来找我,我们才提前复合的,不然我还要一个人难受好久,这都是你的功劳。” 我忍不住调侃道:“说的我好像多厉害似的。” “你本来就很厉害。” “少贫了。” 许星朗笑着,将我拥得更紧。 昨天下雨了,今天的温度降了不少,一阵阵秋风吹过来,其实还挺冷的。 但我被许星朗抱在怀里,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冷意。 我们就这样,在无人的公园里互相依偎,享受着这少有的宁静时光。 良久,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发问,“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们会复合的?你就没想过,万一我真的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许星朗收紧手臂,在我耳边亲了亲,“你不会的。” 我的逆反心理总是这么的不合时宜,我当即从他怀里弹跳出来,嘴硬道:“怎么就不会?我很善变的!” 许星朗先是有些发愣地看了看自己骤然空空的手,随后看着气鼓鼓的我,无奈地笑了笑,又把我按回他的怀里。 这一次,他手臂的收紧力度比上次大了不少,但不至于让我透不过气。 我听见他说,“我见过你爱我的样子,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我会有感觉,但那个时候,我没感觉到。” “我能感觉到你说的每一句话的意思都是:我不想跟你分手,但是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只能先分手。” “就连我偷偷去看你的时候,你的状态也不轻松,完全不像是摆脱了什么,反倒像是忍痛割舍下了什么。” “所以我才这么有信心。” “还好我等到了。” “宝宝,我们以后都不分手了好不好?” 我回抱住他,轻轻点头,“其实那两个月我也不好过,每次吃饭都觉得旁边空落落的。” “看来我当初的想法是正确的,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人的胃,虽然我的厨艺还没到可以抓住你胃的程度,但我可以先抓住你吃饭时旁边的座位,让你一点一点地爱上我。” 听着许星朗那明显在窃喜的声音,我控制不住地想起了我被表白的那一段,然后便控制不住的想起了…… 那张没洗头扒饭的照片。 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却惹得我又生气又想笑。 最后,我低头看了看他穿的鞋。 颜色还挺深,耐脏,我这才抬腿踩了他一脚。 许星朗感觉到我那不痛不痒的动作,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但他以为我在害羞,于是笑得更加开心,抱住了我。 我装模作样地去推他,他却抱得更紧。 直到有人经过这个凉亭,我下意识地推许星朗,他发觉到我是真的不想抱了,才把我放开。 看着那些礼物,我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我最开始想到的另一个问题,便抬眸问着, “你买这些花了多少钱?” “没算过,但是赚的那些钱还有剩余。” 我一听,这敢情好,买了这么多东西还有余钱,证明课时费还是不少的。 于是我沉思了片刻,在许星朗要开口问我怎么不说话前,问出了一句,“他家小孩还缺生物家教不?” 毕竟,理科那几门课,我就这一门学的还算不错。 许星朗思考几秒,“还真缺,他们家找了很多生物家教,但一直都不合适,最新的一个刚被辞退,他们还让我帮忙留意呢。” 很好,又一个财路。 我的眼神充满了明晃晃的暗示,许星朗当即会意,掏出手机,就要联系那家雇主。 只是才刚打了几个字,许星朗便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面露难色, “他家小孩有点难搞,他最不喜欢学的就是生物,所以一直不配合,不然也不会换这么多家教,你真的确定要去吗?” 许星朗这么一问,我倒是犹豫了。 我讨厌熊孩子,但是我需要钱。 这钱不光是要给许星朗买礼物,还是为了我的那个账本。 是以,我犹豫再三,跟许星朗确定了几个问题,“他们家是男孩女孩?” “男孩。” “他父母人怎么样?” “他妈妈人还不错,他爸爸不常在家,所以我没见过几次,评价不出来,那个小孩淘气是淘气,但不会做过分的事。” “一节课多少钱?” “生物是一节课一个小时,一小时80,一周上三节。” 我在心里默默盘算,一周三节240块,一个月就是一千多,也是比不少的收入。 男雇主不常在家,小孩不算是熊孩子,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一份差事了。 于是我迷茫了几瞬,便肯定地点了点头。 许星朗这才去联系那家雇主。 那边消息还没有回过来,我们抱着这些东西也没法四处逛,就只在公园待了一会,等到我的身上有些冷意时,便决定要回家。 可看着地上这些零零碎碎的盒子,我又犯了难。 这…… 就算我跟许星朗两个人一起搬,也不好拿吧,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布置的。 心疼之余,我一边求助似的看向他,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叫个同城配送。 没想到许星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当着我的面,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叠得板板正正的—— 购物袋。 还是那种又大又结实的布袋。 我眼睛一亮,忙伸手帮忙。 我负责撑开购物袋,许星朗则负责将那些盒子排列好放进那些袋子。 动作干脆利索,有条不紊,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几分钟后,几个购物袋都被严丝合缝地填满。 那横横竖竖的布局,怕是连强迫症患者都会感觉到极度舒适。 我严重怀疑,他是在家里排列了很多次,甚至精准地记住了每一盒该放在哪里,这会儿才能如此的熟练。 我一抬头,果不其然,许星朗正拍着手上的灰尘,兴冲冲地看着我,脸上隐约透露着几个大字: 快夸我。 我忍不住竖起了两只大拇指,由衷道:“真棒!” 许星朗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浑身那种喜气洋洋的气息,就很像—— 一只被夸了的大狗狗。 还怪可爱的。 收拾好东西,我赶在许星朗叫车前拦住了他。 现在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幸好,她还没开始做饭。 我便拐回那家饭馆,点了两个我妈爱吃的菜,点了两个比较清淡的菜,又去旁边买了些鸭货,一份辣的,一份不辣的。 不辣的那份加上那两个清淡的菜,我递给了许星朗,“这家饭馆的老板跟我比较熟,他说这两个菜的口味不重,也不油腻,你拿回家给姥姥姥爷尝尝。” 许星朗没想到我还给他姥姥姥爷带了菜,不由得愣住了。 回过神后,忙笑着接下。 而后,我才准备叫车回家。 希城的出租车司机大多都比较热血,这是我坐了这么多年的车总结出来的结论。 不然我没法解释,为什么他们开车都那么着急,还时不时地玩个漂移。 而今天,不是高峰期,甚至通往我家的那条大路又大又宽,人还少,更能彰显他的车技。 于是几分钟后,我跟许星朗提着大包小包,晕晕乎乎地出现在了我家楼下。 第99章 撞款 希城的出租车司机大多都比较热血,这是我坐了这么多年的车总结出来的结论。 不然我没法解释,为什么他们开车都那么着急,还时不时地玩个漂移。 而今天,不是高峰期,甚至通往我家的那条大路又大又宽,人还少,更能彰显他的车技。 于是几分钟后,我跟许星朗提着大包小包,晕晕乎乎地出现在了我家楼下。 司机师傅则甩了甩头,潇洒地扬长而去。 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压下去那种呼之欲出的呕吐感。 许星朗怕我拿不动,给我送到了家门口才离开。 我邀请他去家里坐坐,他却有些紧张,还说今天什么东西都没带,不好意思贸然上访。 我直说没关系,我妈挺喜欢你的。 但他还是觉得,这样不够正式。 我没强求。 气温骤降又没给暖气的那段时间,是北方室内这一年中最冷的几天。 一进屋,我妈接过我手上的东西,我便赶紧换上了她给我买的加绒睡衣。 戴上帽子,看上去就像一只粉色的垂耳兔,摸起来也毛茸茸的。 我们把那些食盒逐一打开,香味便扑鼻而来,我正准备打个电话问问我哥回不回来吃饭,便听见了一阵闷闷的敲门声,似乎是用脚踢的。 我直觉是我哥。 透过猫眼一看,果不其然,我哥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外。 我连忙给他开门,接过他手里的礼物,还有一大盒外卖。 奶白色的汤汁,中间嵌着的,像是鸡肉。 我问,“这是什么?” 我哥低着头换鞋,还不忘分出神来回答我,“城北新开的猪肚鸡,我朋友说味道还不错,我就买回来尝尝。” 味道不错? 那我就有点迫不及待了。 此时此刻,我满心满眼都是那盒猪肚鸡,便想找个不碍事的角落先把那几个礼物放下来。 刚要触地,我哥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别放地上!” 这突兀的举动,吓我一跳。 我眨了眨眼,有些呆愣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拿过我手里的一个粉色盒子,随后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觉得这样有些刻意,又把所有的盒子都接了过去。 然后干巴巴地解释一句,“都是别人的心意,放地上不好。” 我抿了抿嘴,有些莫名其妙。 我妈爱干净,从外面拿进来的东西一定要用毛巾擦一遍才能放在沙发或者是床上。 但是我家的客厅里,除了一张沙发一张床加上电视电视柜,就是一张小茶几。 那张小茶几还不足以放下这么多东西,是以我拿回来的那些也是暂时放在地上的。 再说只是暂时放一下,而且是规规矩矩地放一下,一会吃完饭再集中整理,又不是把人家的心意随意丢在哪个角落里,直到落灰了都不去看一眼,他这么紧张干什么。 不过这是他的生日礼物,他说了算。 我没去理会他的怪异,依旧将心思放在了那盒猪肚鸡上。 我跟我哥还真是心有灵犀,都带了吃的回来。 猪肚鸡很鲜,鸭货很入味,饭菜也有荤有素,搭配的很好,这顿饭,我们都吃的很满足。 接下来只需要把外卖盒收拾好,我们就可以去干自己的事。 还不用刷碗,美滋滋。 吃完饭,我哥第一时间就去整理他的礼物,我看着他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勾了勾唇,转身从柜子里的隐蔽角落,拿出了另一个盒子。 本来是想明天再给他的,不过看他今晚兴致这么高,那就提前几个小时吧。 “当当当!”我把盒子举到他眼前, “老哥!生日快乐!” 我哥愣了一瞬,在意识到这是什么后,眼睛倏地亮了亮,打开盒子。 是一双鞋。 是他最喜欢的那个牌子,购物车里收藏了好久的经典款,但一直都没有买。 而我为什么会知道他购物车里的东西呢。 其实是因为,我跟他在上大学之前都没有手机,自然没有购物账号,也没有钱。 想买什么,就用我妈的账号买。 这双鞋,就是很久之前,他收藏过的。 对大多数人来说,几年前喜欢过的东西,几年后再去看,肯定就不喜欢了。 但我哥不是。 我知道他一直很喜欢这双鞋,但一直都舍不得去买。 哪怕现在自己赚了钱,依然舍不得。 所以今天,我想满足他这个愿望。 我看着我哥的眼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我的心底也被触动了几分,然而我嘴上却说着,“干嘛,要哭啊,别搞这套啊!我最受不了别人煽情了!” “谁要哭了!”我哥嘴硬。 我吸了吸鼻子,没戳穿他,“是是是,是我想哭。” “快穿上试试!”我催着他。 但他却没动,反倒是把那双鞋放在了一旁,双手插兜,在口袋里翻来翻去。 几秒后,他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首饰盒,递到我眼前,“本来想明天给你的,但是你都把礼物给我了,我再不把礼物给你,你该失望了。” “生日快乐小胖墩!” 我:…… 又逼我在这么快乐的时刻想扇你! 但看在这个小盒子这么精致的份上,我没跟他计较那个称呼。 我打开了那个首饰盒,里面躺着的,是一对光泽很好看的珍珠耳钉。 我愣住了,“这是……” “我看了你以前在购物车里收藏的东西,但是你收藏的那对一看就不好,所以我问了我懂这个的同学,才买了这个,好像叫什么……?” “akoya,对,就是这个。” 我哽了喉咙,“可是这个很贵啊……” 你那点钱赚的多不容易,干嘛要买这个啊。 “这个还行,我本来想买澳白的,但是万……我一个同学看了你的照片,说你适合大珍珠,那我不得给你买最大的,要不戴你耳朵上看不见咋办……” 说说就跑偏。 我刚感动一点,眼泪便被我哥的碎嘴拦了回去。 我气得直哼哼,自然没注意到我哥硬生生憋回去的那两个字以及他舌头硬转的弯。 也就没去想,什么样的同学会对珍珠这么了解。 在我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中,我哥终于说到了他的重点,“澳白的大珍珠实在太贵了,我就换了一个,不过你放心,等哥以后有钱了,哥肯定给你买最好的。” 一句话,打消了我蓄起来的所有怒气。 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画饼不可信,但是我哥给我画的饼,可信。 我强压着翘翘的嘴角,想要一本正经地说出那句承诺,但终究还是没做到,只能努着嘴,别别扭扭地说出那句早在日记里写过无数遍的话, “等我有钱了,我也给你买最好的。” “那我可许愿了,我那天看中一辆车,就是有点贵,好几百万,但是真的好看……” 我那点别扭的情绪倏地消失,ak都难压的嘴角也压下去了,转而变得一脸无语,“我说你真看得起我,我还能买得起几百万的车呢?” 我想都不敢想。 不过我哥很敢想。 “那是,哥相信你,我妹以后绝对是富婆,打麻将都打一亿的……” “滚!”我抬腿虚虚地扫了他一脚,转身拿出小镜子将耳钉戴好,美了半天,才把那对耳钉好好地收起来。 我哥也穿上了那双鞋,但只走了几步便舍不得让那双鞋有折痕,脱下鞋,坐在床上静静欣赏,甚至扬言,要抱着它睡觉。 我笑笑没说话,转而去柜子里掏了掏,拿着一个小盒子准备出去。 我哥见状,腾地站起身,“你去哪?” 我一愣,但还是如实回答,“找妈妈啊。” “你等会,我也去。”说着,他拉开了他书桌的抽屉,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个与我手上如出一辙的盒子。 二十多年的默契,让我当即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趁他离卧室门还有段距离,我忙打开门,冲了出去。 几秒后,我跟我哥同时冲到了我妈面前,在她略显迷茫的眼神中打得不可开交。 我整个身躯都挡在我哥面前,试图将他拱走,嘴上还不忘以理服人,“我先到的,妈妈先看我的!” 但偏偏我哥是个不讲理的,他一边揪着我的衣服领子一边嚷嚷,“我手先伸到妈妈面前的,妈妈先看我的!” “吕砚舟!手长了不起啊!” 最后,我妈实在受不了,只能大喝一声,“停!” “你们两个,站好!” 我们忙背着手,昂首挺胸地分立于我妈两侧,但眼神却还在暗戳戳地较量。 “你说说你们两个啊,从小就抢,小时候为了谁先跟我说学校午饭吃了什么都能打起来,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啊?” 我们一起扬了扬手里的盒子,异口同声道:“给你买的礼物。” 我妈一下子就明白了我们在抢什么,又气又喜,只得深吸了一大口气,才让自己平静地说出, “我数一二三,你们同时打开给我看。” 这个办法好。 于是我跟我哥将手放在各自的盒子上。 表面上,是在专注于自己的盒子,实际上,都在暗中瞄着对方的动作,生怕对方比自己快一秒。 只等我妈一声令下,我们齐刷刷地打开了自己手中的盒子。 两条一模一样的金项链,就这么展现在了我妈面前。 说实话,这是我跟我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给我妈准备礼物。 以前没钱,礼物只是自己亲手画的贺卡,虽然我妈从没嫌弃过,但我们却不想永远只送两张贺卡给妈妈。 现在好不容易有点钱了,可以给我妈买点东西了,但我们谁也没想到,我俩会撞款。 我跟我哥呆呆地盯着那两条项链看了好久,又拿出各自的票据一字一句地对照了好久,最终确定,这两条项链是在同一家金店,甚至是在同一个导购那买的。 只是时间上差了十分钟。 基本上相当于,他买完这条项链走远了,我就进到了金店里。 冥冥之中,我们兄妹之间的心灵感应,再一次有了实象。 我们仨都被样的巧合震惊到了。 只是两条一模一样的项链,该怎么戴呢。 可以换吗? 都怪我第一次买没经验,连这个都忘记问了。 我跟我哥有些惆怅,我妈也有些发懵,以至于等到我们把一切都校对好了以后,她才说出那句,“花钱买这东西干啥,浪费钱。” 但她的嘴角,却是始终上扬的。 看她这样,我心里那点愁绪转眼间消散殆尽,我凑到我妈跟前,亲昵地挽着她,跟她撒着娇,“哎呀你这么多年一件像样点的首饰都没有,我们好不容易有点钱了,孝敬孝敬你嘛。” 我哥从小被教育要像一个男子汉,所以他没有像我这样撒娇,只是在我妈身边坐下来,“是啊妈,这只是一个开始,等我们以后有钱了,还给你买好东西!” 我疯狂地点头附和。 我妈被哄得直笑,“妈不要,你们有钱自己存着,妈自己有钱。” “不行,你自己的是你自己的,我给你的是我给你的,不一样。”我继续撒娇。 我哥点头附和。 这样母慈子孝的场面很是温馨,直到我妈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开始以审视的目光看向我们两个,“你们哪来的钱?” 我:…… 我哥:…… 我们当然不能说是我们兼职赚的,不然我妈一定会担心。 是以,我跟我哥快速递了个眼神,我示意他闭嘴,随即开口道:“我发奖学金了,刚到,好几千块钱呢,正好我给你转点。” 我哥:“对对对,我也有,我也给你转点。” 正愁不知道怎么给我妈钱,这机会不就来了。 意料之中,我妈不要,还推搡着,“你们自己留着花吧……” 而我跟我哥,第n次如此默契地打着配合。 他拦着我妈的胳膊,我则将手机屏幕对着我妈的脸,趁她没反应过来时以她的面容解锁她的手机,径直收下了两份转账。 顺便很不道德地看了一眼我妈的余额。 然而,我只来得及扫了一眼那个数字,手机便被我妈夺走。 她的语气略显埋怨,“你这孩子,我都说了我有钱……” 而我,这边听着我妈的声音,脑子里却不断地描绘那个数字。 除去我跟我哥给的四千,我妈的余额原本就只剩了…… 几十块? 天呐,怎么会这么少。 如果我们今天不给她转钱,等我们开学了,我妈要怎么生活。 我哥没注意到我的不对,他还在安抚我妈,“我俩钱够,你就留着吧。” 这时,我妈突然发现了我的不对,开口问着,“安安?” 我猛得回神,压下喉咙的酸涩,附和着我哥的话,“是啊,我俩钱够,你每个月给我打的钱还有不少呢,够花。” 我妈还要把钱给我们转回来,我忙找了个话题岔开,“妈,赶紧试试这个项链!” “要是不喜欢款式,明天我拿去问问能不能换。” 于是,我妈就被我跟我哥推到了镜子面前,戴上了一条金项链。 从我有记忆起,我就没见我妈戴过首饰。 不过看她这个样子,很明显,她也没见过自己戴首饰的样子。 有些无措,有些慌张,甚至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不配,想伸手把项链摘下。 我跟我哥一人按住了我妈的一只手,连连夸赞,“好看!” “别给戴坏了……” “怎么会呢,多好看啊,就算坏了也能修的,你就安心戴着吧!” 或许是一声又一声的夸赞给了我妈自信,她终于开始沉下心来好好欣赏戴上金项链的自己。 她的眼神,渐渐坚定。 我又突发奇想,把另一条也给我妈戴上了。 我哥看了又看,“这么一起戴还挺好看的。” “它还有个说法,叫叠戴。”我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对对,我刚才就是这么想的。” 我妈抚上那两条项链,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喜爱。 她终于不再推托,欣然接受我跟我哥的这份心意。 半晌,她自己摸索着摘下了项链,又依依不舍地摸了摸,随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妈给你俩攒着,到时候给你俩当彩礼和嫁妆。” 我:…… 我哥:…… “诶呀,妈……” 听取哀嚎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