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与剑》 第1章 剑海之役 一叶潜世 很久很久以前，忘了有多久，在一个名叫剑海的地方聚集了一大群仙人和修仙的人。剑海方圆不知几多里，其中白雾迷漫，烟霞蒸腾，因剑有长在，仙与人却有早逝，剑海积剑成山，逐渐形成以剑柄为山基，剑尖为山峰，鞘与身化为山体的山峰，也有单一剑尖成山的，残剑堆积成山的，这些山峰如人间的星云，无穷也无尽，各自运行，聚散无时。剑海万物难生，唯有在这里修炼的仙人和他们的驾座仙兽长居于此，仙人吞云吐雾，但有所成便御剑腾云，仙兽逍遥自在，它们以剑灵为食，吞噬山上的剑灵。 天长日久，剑海的的剑灵耳濡目染，修为渐长，不甘沦为仙兽的口中餐。在海生之初就一直有一把利剑因主人的长逝而独自漂零，凭借着主人遗留的少量仙气和一丢丢运气，侥幸存活，占据着一座山峰的正中，逐渐炼化成人形，寄居剑内修炼。眼看着周围的古剑一把把带有灵气地聚集而来，又慢慢地被仙兽蚕食，此剑不禁生起一阵寒意，一日不慎，这寒意化为一阵青白雾气，消散在山峰之外。不料只此一失便暴露了行踪，一头名叫青额赤睛虎的仙兽寻踪妥迹，发现了藏在山中的剑灵。这青额赤睛虎连啸带削把一座剑山弄得支离破碎，剑灵抵敌不住，见势不妙，化身人形，弃了剑体，飘然而去，那虎毁了古剑，如同游戏一般紧随其后。 剑灵在空中逃跑，始终无法摆脱身后的仙虎，思及即将魂飞魄散，化为乌有，生平第一滴眼泪从自己眼旁逸出，向身后划去，随即心一狠，眼见一座山峰，便驻立不动，准备好了殊死一搏，直视仙虎赶来的方向。仙虎见此情景大吃一惊，竟也慢了下来，愣在那里，以往自己要么是轻松地一口将在山峰静止不动的剑灵吸掉，要么是在追赶中直接吞噬，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抵抗，毕竟在剑海谁也没想到作为食物也会斗争，虽然这种斗争他们自己也曾经历过，而作为仙虎的他此时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虎视眈眈。仙虎也化为人形，奇问道：“你有何意直视我？”剑灵此时心中反而惧意消散，开口坚定地说道：“欲与君一战！”此言一出，正是言者无心听者更无心，仙虎大笑不止，一手捧腹，一手指剑灵：“你，你，你有什么本事，就敢与我开战，我就算一动不动，你能耐我何？”剑灵也被问住了，自问除了静坐和飞行，什么也不会，而这点本事在他人眼里就像是睡觉和起床。情急之中想起了主人生前的绝技隔空御剑，虽然早已经记不起主人的模样但还是脱口而出：“隔空御剑！”说罢有模有样地把手往虚空一摆，一柄雪亮的出鞘之剑竟从身后山中呼啸而来稳稳地落在空中，剑尖直指仙兽。剑灵惊喜不已，右手五指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把剑一绕，斜于身后侧，左手伸出两指，横立当胸。仙虎大吃一惊，笑声立刻收敛，凝神聚气，正是先下手为强，猎手的本质让他不及细思，大吼一声，连退三步，带上三分法力，使出了最常用的虎啸式，一股强波如无形之剑直扑剑灵而去。这虎啸式的攻击的范围宽广，很难躲避；攻击距离也较远，并且威力与距离息息相关。近距离反而攻击力不大，这也是为什么仙虎要后退三步发力，即使如此，这一招更多也只是碰面时候为了试探敌人，扰乱对方阵脚以为后续向前冲击发力之意。剑灵赶紧将剑竖立胸前，闭着眼双手把剑往前一推，那强波竟被收拢来，又硬生生反弹回去，更带了几分剑气，反把已经上扑的仙虎震得摇摇晃晃，直接破了仙虎的下一招式，还击伤了仙虎的腹部，弄得仙虎捧腹吃疼，连连后退。剑灵这里喜出望外，看着手里的剑不敢相信，也不知如何进攻，仙虎吃了亏，明白眼前的食物可能是可怕的猎食者，不仅想起曾在山中被人射伤的往事，生怕旧事重演，转头一阵烟一样消失了。 望着远遁的仙虎，剑灵的心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无数次的提心吊胆在这一次搏击中完全释放开来，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战斗的欲望；抑制不住纵横天下的欲望；抑制不住掌控自己命运的欲望……他不想等下一任主人了，他的主人已作古多年，主人的剑如今也被毁了，他也不能回到剑中了。对了，自己手中的剑是什么，望着手中的利剑，逃过一劫的剑灵不知所以，但他觉得他此生是不会放弃这把剑了，这把剑显然并没有像自己一样的剑灵，任凭他怎么召唤仍然安安静静，不如干脆给这把剑起个名字吧，像当初自己的主人给自己起的名字一样。想起自己的名字剑灵又一阵感伤，莫善，莫善，只怕连主人自己都不曾记住吧，更别提名扬天下了。因为主人虽有雄心却无大略，一生漂零于剑海与人间，豪无建树。但剑灵莫善是永远不会嫌弃主人的，主人虽然一无所成，却终其一身都在不停努力着，哪怕结果依旧是努力地在两头漂零着。 “豫善吧！”日头已经往西边落了下去，茫茫雾海，无边无际，白日一整天的奔波折腾并没有让莫善感觉疲倦，黑夜渐渐笼罩下来以后，莫善也没有让自己被睡意袭卷，终于在下半夜星月朗照的时候想到了自己剑的名字。莫善记得主人曾在酒后跟自己说过：“剑灵啊剑灵！人间圣贤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是很对的，然而在我看来，想要修成神仙，千万别信这套。为什么呢？因为犯错还能造就善，还是大大的善焉，这不是等于在纵容自己犯错嘛，而修仙是万万不容有错的，所以像这种大善宁可不要，从今往后，你就叫莫善。莫善，莫善，好剑！”莫善心想主人当时是醉了，才敢抵毁圣贤，而此刻自己清醒如明月，这把剑既让自己平平安安，就选个“豫”吧，希望他保佑自己一世平安吧。 第2章 寻剑鞘莫善成神 弃利器少轻失剑 正当莫善自以为自己战胜仙虎，干了件惊世骇俗的大事时，他的泪滴却飘飘荡荡遗落人间，停落在施家后院的一棵酸枣树上。俗话说仙家无热泪，这滴泪原来不同寻常，虽出自莫善之眼，却非莫善之泪，正是当年莫善的主人一生修为之结晶，被莫善激发，渐具神力，那人虽修为不高，集于小小一滴泪却威力非凡，悟性陡增，如那人活时一样来到人间，一触绿叶便融入其中，如剑灵入剑，寄在叶中。 如今且不说这泪的际遇如何，只回到剑海看莫善正待如何？原来莫善一觉醒来，把剑拿在手中，放在背上吧，没有肩带；佩在腰间吧，没有佩扣。就算这两样都有，这剑也没有剑鞘，于是捉摸着要找一个合适的剑鞘。话说这剑海最不缺的就是剑，要找一柄剑鞘本来是极容易的事情，也许脚下踩的正是剑鞘，然而要找一柄完整又完全匹配的剑鞘却难如登天，一把利剑一柄鞘，要在茫茫剑海中寻找一柄丢失的剑鞘却成了大海捞针。莫善看看豫善，深能体会没有剑鞘的尴尬，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要把剑鞘找出来，毕竟这可是要跟自己一世的剑了，就算穷尽一生也无妨，至于另一件终身大事，莫善没想到来得更快。 莫善手握长剑，割下自已的两只袍袖来，一只把剑身包了，一只削成四瓣系在一起，将长剑背在身后，天生为剑，让他不愿御剑，徒步动身寻找剑鞘。“理论上来说这剑鞘应该就在这座山峰之中，昨天听得豫善就是从这山中呼啸而至，挽救了自己的性命。”莫善正想着，一仙一剑一虎已不知何时来到跟前，仙人道人打扮，一身白色，衣袂飘飘，御着闪闪长剑停在空中，一脸不屑，那虎正是昨天败阵而逃的青额赤睛虎，显是来报仇来了。莫善后悔莫及，自己昨天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竟忘了还有复仇这荐。仙人看着仙虎，指着莫善说道：“畜生，你指的就是这个东西。”那被叫畜生的便连连点头，莫善心头火起，什么眼瞧什么低的话冲盈脑海，顿时拔剑在手，向那仙人喝道：“喂，土道士，你说谁是东西，我叫莫善，是堂堂正正的剑灵。”道士听了笑道：“哈哈，堂堂正正，可笑，可笑，无知的东西，我来问你，你的剑在哪儿，没了剑你怎么还活着，剑离了灵可以存在，灵离了剑还怎么活？”莫善被问的一头雾水，是啊，为什么我还活着，我的主人已亡，剑已亡，为什么还有我，我是谁？我分明就是莫善，一个跟随着主人修炼的剑灵。仙虎也被他主人这一问吓了一跳，庆幸自己昨天没有吃掉他：“主人，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剑灵的气息，你怎么说他不是剑灵。”仙人一抹胡须笑道：“若我所料不错，他应该已经成神，并且是及其罕见的剑灵神。只是从来没有历劫，也没有法力。”仙虎奇道：“那他昨天怎么用剑把我的招式化解了。”仙人撇了一眼仙虎道：“好歹人家现在也是神仙了，你能跟他比。据人间传闻凡宇内之剑皆能被剑灵神轻松驾驭，可看这头灵神的架势，就知传闻多半只是传闻。”仙人绕着莫善飞了一圈，挠着头自问道：“只是这剑怎么看着这般眼熟。”仙虎道：“主人，天下的剑模样都差不多！”仙人道：“畜生，你知道什么，这剑……”仙人提剑在手，那剑从莫善的背上划出一道弧线，莫善才反应过来，伸手欲抓，就被仙人定在了那里。“这剑，我这记性，这还真是少轻的剑呀！”仙人如果是在地上，此时一定是一拍大腿。仙虎瞧了一眼道：“主人，少主人的剑不是定亲信物吗？一直放在藏剑楼里，从来都没有用过，主人不是说要等少主人成人后才能由他自己拔出，连主人都未曾看过，怎么知道是他的剑。”仙人听了道：“这剑成形之时我曾在剑师那里拿过一次，如今拿在手上，更是确定无疑。只是这剑如何便到了这家伙手上，且不说藏剑楼里的防御坚不可破，单就我那仙山的整体防御量他刚修炼成神也无法突破。”仙虎听了道：“主人，他会隔空御剑，这剑定是他偷来无疑。”仙人听了道：“更不可能，我那山中结界能隔绝任何事物，包括法力，除非是剑主动从里面出来。看来这剑灵神也许有点门道”。莫善被定得眼都不眨，听得手都酸了，那仙人才终于打算发放自己了，仙人对仙虎说道：“畜生，这仇我不能替你报了，我儿的剑认脸，若非此人自愿出让，只怕我儿真的无法碰剑了。”仙虎听了大感失望，然而也不敢提出更多要求，只见仙人解了莫善身上的定身术，把剑还给莫善，转而面目慈善，笑道：“让仙人见笑，年某刚才多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可否到府上一聚，商谈此剑之事。”莫善此时活动着手的筋骨，不悦道：“你别想了，我早已抱有必死之心，如今裁在谁手里不是死，你说的对，莫善剑都亡了，我本不该存在。”仙人依旧笑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莫善啊，难怪会修炼成仙，你的主人严仙也算是我的故交了。你也很想知道这剑的剑鞘是怎生模样吧，走吧，到我府上一游绝不会让你失望。”莫善听得这仙人果然道出自己主人的称号来，虽然称仙还不恰当，但无疑不是谎言，自己正寻剑鞘，何不去一趟，还能有比死更坏的结果吗？心下打定主意，便随了仙人飘然而去。 一到年府，莫善就被年府的景致惊呆了，在莫善的意识里这景致只有人间才有，绿树成荫，楼台林立，龙凤成翔，川流不息，烟火不断。仙人引领莫善进入仙府，只见左右童鬟排列，都恭恭敬敬地问主人好。那仙人领莫善直入藏剑楼，左右侍卫也恭恭敬敬地问好！进入里面一瞧，偌大的藏剑楼里面居然空空荡荡，一楼空空荡荡，二楼也是如此，只在三楼放了一个剑台，上摆着剑鞘。仙人拿起剑鞘递给莫善，莫善犹豫了一下，把剑插入剑鞘，严丝合缝！ 第3章 毁灭启仙殿 倾尽清剑池 莫善已得剑鞘，猜想仙人必逼自己将剑让予其子，果然仙人也不啰嗦，直接提出了此事。莫善心知肚明，自己在仙人面前犹如蝼蚁，可只此便将剑让出实不情愿。仙人也看出了莫善的意思，提议莫善先见见自己的儿子少轻，因当日天色已晚，仙人让童仆安排好莫善住宿，送来换洗衣服，约定明日请见，也给莫善考虑的时间。 莫善独坐在宿处，望着窗外的树叶，树梢后遥远的月亮，情绪低落。据仙人说自己现在也是仙人了，怎么一点也感受不到为仙的自在，倒情愿为灵，依剑而生，无忧无虑。让剑的事该如何处理？让，不愿！不让，太险！还是出去走走吧！ 出了前门，三面皆是路，莫善坦然往正前方的大道直行，左右翠松苍劲，一棵一棵往后移去。不对，好像还有一个黑影往后移去，莫善往后一瞧，一个小小的黑影从窗户窜了进去，行动及其利索。 莫善急走两步，走进去说道：“小朋友，门也没关，为何钻窗。”那小小黑影站在灯下，揭下面罩，小脸浑圆，笑着道：“嘿嘿，我就是体验一下这套夜行衣，大叔你不要介意，我来是有一件又神秘又重要的事告诉你的。不过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莫善并不在意，作出请的姿势，小小黑影想必定是仙人口里的年少轻了。“首先，听说你去过人间，是真的吗？”莫善点点头，小黑影也点点头，摸着下巴，盯着莫善又问道：“然后，听说你是剑灵神，是真的吗？”莫善想了想又点点头。小黑影动了动下巴下的手指，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听说你手里的剑是我的，又不愿给我，是真的吗？”莫善不置可否，若论这剑的出处，定是年家所属无疑；若论这剑的归处，明明已到了自己手里了，莫善此时才猜到这小子多半是来偷剑的，转而心生厌恶。小黑影又说道：“你猜到我是谁了吧，没错，我就是年家的少主人年少轻。”小黑影坐到桌子上，让自己与莫善高度相差无几，好像看清了莫善的表情，又说道：“你以为我是来偷剑的是吧！我告诉你，大错特错，我对剑豪无兴趣，你喜欢就当见面礼送你了，而我，我是专门来给你指点迷津的。”莫善双手当胸一抱，不禁问道：“凭你！”小黑影跳下桌子，跑过去把门关上，说道：“你别不信，你这样的神仙我见的多了，我爹当初也跟你一样，只要有我指点，包你一日千里，脱胎换骨。而我，作为一个神仙的指路人，别无所求。”莫善完全不信，还是问道：“什么别无所求？”小黑影凑近莫善，说：“你这人真聪明，本仙别无所求，但求往人间一游！”莫善道：“人间与你家无异。”小黑影跳上桌子，指着莫善的鼻子道：“肉眼凡胎，肉眼凡胎啊！这些景象都是我那神仙爹娘哄我睡觉用的，你眼里的一草一木亭台楼阁都只是破剑残灰。”莫善吓了一跳：“此话当真！”小黑影说道：“你这剑灵，眼里怎么没有剑，忘了这是哪了？这是剑海！”莫善点点头表示赞同。小黑影拉着他的手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长长修为，你带我冲破这里，去人间闯荡。”话音未落已拉着莫善往后门走去。 莫善跟着小黑影左转右转，穿石过池，也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一座高高耸立的宫殿面前。门首屹立着一只巨大的石鹤，张开双翅，引颔高歌，足有一层楼高，两旁的侍卫都坐在门边打盹。小黑影悄悄跃上鹤背，用力按下鹤背，招手让后面莫善跟来，两人从鹤背上飞上二楼，小黑影打开禁制，同莫善摸了进去。关上门，里面漆黑一片，莫善还来不及看清一切，小黑影就拉着他，小声说：“跟着我，往上走，这里没什么可看的，我带你去顶楼。”小黑影说着，用手一指脚下，脚下立即发出了亮光，照亮了一个小小圆圈，莫善跟随小黑影沿梯直上顶楼。 路越走越窄，到了顶楼，已经窄得只能一人通过，楼上似乎微有月光，莫善也适应了黑暗，只见一颗圆丹悬在楼中，原来那月光不是月光，这是此丹发出的光。小黑影停在楼道边，莫善已被那丹深深吸引，小黑影提醒道：“大叔，别碰那丹，那是启仙殿的大门禁制，旁人乱摸会触动机关，宫殿会被全面禁制，我们就出不去了。”莫善问道：“启仙殿？是这里吗？”小黑影不耐烦地答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启仙殿是存放剑海神仙薄册的大殿，这里只算得是它的外楼，你今日只需在这启仙殿外楼上注名即可。”莫善问道：“怎么注名，注了名又怎样？”小黑影说道：“等注了名，你就知道了，你只要避开圆丹，踏上楼顶就行！”莫善奇道：“踏上楼顶？那刚才在外面直接飞上去不就行了。”小黑影道：“不行的，你瞧见上面的圆顶了吗？你御剑上去，集中精力，圆丹会渐渐聚集光芒，刻出你的名字，等你瞧见你的大名完全显现在楼顶，剑海的神仙就都知道你了，到时你平生所见皆可为你所用，放心，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小黑影说完直接运起神力将莫善沿墙壁送了上去，莫善也御起神剑稳稳地站立。四面的微光慢慢地向莫善聚拢来，一开始从莫善的脚下的剑尖汇入，接着是剑身的两刃，剑柄，最后连背上的剑鞘也慢慢流入了微光，莫善的记忆也如抽丝般点点滴滴汇入脑海，闭上眼睛，他想起了自己的主人，想起了自己砍过的枝枝叶叶，想起了自己穿骨之后身上沾过的鲜血，想起了主人见过和使过的每一个招式…… 等莫善醒来，启仙殿已不复存在，整个年府也不见了，远处只剩下常见的剑筑的山峰，而他和小黑影也被那仙人领头的众仙团团围住了。 第4章 千年难修一仙 十年易磨一剑 “年傲，你给我让开！”小黑影已经被周围的亮光照得清晰可见，冲着为首的仙人大声吼道。那被叫做年傲的正是他的父亲，他满脸的不敢相信，任是他再能包容儿子的胡作非为。这次也兜不住了，众仙人虽议论纷纷，却大多是本派弟子，持剑在手不敢擅自行动，也不敢相信启仙殿的倒塌竟是因为这小小的孩童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莫善，更不敢相信清剑池的池水一夜之间消耗殆尽。 年傲止住众仙，完全不理睬少轻，看着眼前的莫善已然全不同昨日，眉宇间多了几分刚毅，神情泰然自若，仿佛仍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身后的废墟仿佛在映衬这位新神的诞生，自甘坍塌。 “诸位莫急，此事既发生在本仙执掌期间，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如今启仙殿既已倒塌，我也不配再为剑海修仙之首浩淼派掌门，今日起既由我远在海外的师弟南宫游接任。众所皆知我师弟才能修为远过于我，定能带领大家渡过难关。我本愧为掌门，从今往后，只当听凭差遣，任由处置。”年傲当众说完之后，既转身剑指莫善和年少轻，“莫善，启仙殿事关重大，昨日我并未逼你，岂料你今日反来逼我，说不得今日只好与你一战，拨剑吧！” 莫善此时一窃通百窃通，明白了启仙殿如同剑海所有修仙之人的另一生命，却不明白为何只因自己的注名就会被废，莫非只为“千年剑灵神莫善”七个字就倾尽了清剑池的池水，只得应道：“仙长不必动怒，战是不必，仙长有何指示莫善不敢不从。” 一旁的年少轻却不悦道：“好你个莫善，你难道也想在剑海呆一辈子吗？也想在剑池洗一辈子剑吗？你昨天说好了要带我去人间的，你以为‘不知者不罪’他们就肯善罢干休。去，打败他，凭你的本事看谁敢拦我们。” 莫善应道：“你早就知道启仙殿会因我而倒塌，你就是要我与所有剑海的修仙之人为敌，是吗？我可以告诉你，当我还是剑灵，被当成食物的时候，我有过这个想法，但也仅仅是想战胜仙兽，如今我已成神，自然不会担忧仙兽，你却要我与他们为敌，只为了能让你离开剑海？” 年少轻听了一甩手道：“哼，你个说话不算数的死灵，我如此助你，你如此待我，赶紧逃命去吧，我只想告诉你若不战，只会死得比逃命更惨。”说罢，手上已多了一把木剑，直指他的父亲。莫善听完心内一动，似乎这少年经历过自己的事一般。 年傲一指少轻道：“少轻，此事你也脱不了干系，为父也自身难保，就算本门不追究，剑海诸仙各派早晚要来算账。你年幼不知事体，自然是为父的管教不当，还不快让到一边。” 年少轻道：“少废话，你的话我早就听烦了，我告诉你，你平生所学，我无一不晓，只怕还会点你不会的，今日就请你指教，若我败自尽便是，若我胜你休想再管我。” 这话让其它众仙听了不禁偷笑，年傲却气了半死：“你，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如此狂傲，如此不惜性命，哪怕天纵奇才也是枉然。都说英雄出少年，你为一己私欲与为父作对算不得英雄。但无论如何，今日你若能碰到我一根头发，我便亲送你去往人间。” 年少轻道：“我不是与你作对，我只是要过我自己的生活，从我三岁记事起就只有练木剑、看剑谱、学仙术，每天都是一样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我不知道长生不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脚上踏的是剑铺的道路，晚上住的是剑做的房子，满眼满脑子都是剑。我努力练剑，你和娘却说我不能拿铜铁之剑，特意从人间给我选了木剑，跟我说人间的花草虫鱼，人间的人情冷暖，每一天都是有变化的。是的，我深信不疑，我也厌倦了剑海，我说不如干脆我去人间吧，你们又说人间不是久呆之地，更不适合修仙，我不信，是不是凡是我想做的都是错的？绝不是！我就是要去人间，我就是要每天都不一样！” 年傲听了怒极反笑道：“好啊，如今如你所愿了，今日就不同往日了，你不仅要使剑，还要使剑与为父一战，来吧！让我看看这十年你都学了些什么？” 年少轻把剑一晃，小小木剑立刻闪闪发光，几倍增大，尖刃分明，快速冲向年傲。门下众人不禁惊叹，你一言我一语“这是有名的‘以气赋剑’啊！能化无形为有形，超越武器形质本身，将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武器有利有钝，气却无孔不入，厉害！厉害！”“就是说就算手握木剑也可以销铁如泥，你我如今还不能做到啊，想必更多人穷其一生也不能做到。”“没想到我们的师弟竟有如此本事，平常看他挥木剑只当是玩啊！”“哎呀，他这速度也非同寻常啊！” “雕虫小技，你就这点本事。”年傲收起长剑，原地不动，微微侧身，将年少轻带得摔向身侧。少轻停立未稳，急转身来又将剑横扫而去，年傲如同背后长眼，挥手一拨，弄得少轻剑指长空，从年傲背后飞了出去。少轻仍不甘心，落地之后在年傲身前翻身跳起，双手将剑一转，推了出去，正是“浪里淘沙”的隔空御剑术。木剑越转越快，如风卷狂沙一般，正中心直刺年傲，年傲只是一动不动，木剑便在他身前停止了前进，不停地旋转，发出铮铮声响。少轻又将手左右一摆，木剑一变十，十变百，百变千千万万，前后左右将年傲围在当中，仍是无法前进，年傲只是摇头叹惜。这就是修为，也许正如少轻所说，他熟悉父亲的一招一式，可自己使出来一模一样的招式时，在父亲面前威力却不及万分之一。 旁观众人已看得呆了，少轻接连使出的“浪里淘沙”“云蒸雾绕”每一招都是绝学，若非勤学苦练再辅以神力是不可能运用自如的，少轻的修为显然都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年傲左手朝地上轻轻一拍，像只是一个练剑的起手式，就把万剑振开，少轻也倒退数步，口吐鲜血，木剑无声落地。 第5章 暗剑初现其轨 南宫约战未归 年傲看在眼里，心知少轻力竭而衰，自己若不打断他的攻击，那剑已成境，只怕少轻会不惜性命维持剑势，即使如此，少轻毕竟年少已经支持不住。几名知趣的弟子不待发话，欲上前将少轻暂时扣押起来。 少轻勉强拾起木剑，根本不理会上前的弟子，也不理会满口的腥味，就地划了半圈，又换手将剑指向另一边的天空，剑尖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顺带着木剑绕少轻飞了起来，少轻弃了木剑，手中捻诀，双手微微一开，无数把匕首鱼贯而出。如果前面少轻用的绝学，那么这就是秘术了，那一柄柄匕首如同墨池染过，通身皆黑，在场的却都被这黑黑的剑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是暗剑。”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渐渐适应光芒的大家才惊讶不已。“这小子竟然召唤暗剑，那是能毁灭剑海的。”几个年长的仙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少轻，一开始毁灭启仙殿，不过是不能修仙注名，对于已经成仙的分量较重的仙人来说原本也可接受，只是为了维护正义等一些长远大计才关注，可一旦剑海毁灭，那么波及的就是自己近在眼前的切身利益。几位长者一开始蠢蠢欲动，年傲也不禁捏了一把汗，所谓暗剑众仙皆是听闻，未曾亲见，传闻暗剑细腻短小，似是在人间，又似是在剑海，浮游不定，其内有无数曾被雪藏的纯黑匕首，任其一柄，都能吞噬剑海的一座大型山峰，威力无穷。传闻能掌握暗剑的力量的便只有弃剑的修仙者，而剑海的所有修仙门派无不以剑修为正途，少轻虽使的木剑，可木剑也是剑啊！ 能看出少轻并没有召唤暗剑的莫善，独立少轻身后，众仙之中又想起了主人，原来主人就是通过一种特殊的修炼方法，虽手中执剑，而心中无剑，才能在暗剑构成的世界里来去自如，并通过溶剑术，使两柄原本互相排斥的暗剑相互碰撞，在暗剑碰撞的间隙通往人间。少轻使用的匕首显然是仿造的，外表确实极其相似，连材质也无异样，只是少了一种东西，一种类似剑灵那样的剑的灵魂，一种来自人间的东西，恐怕是徒有其貌而未得其神。换而言之，少轻的匕首只拥有剑海的气息，威胁也只多是剑海当中顶级的剑一般，如年傲所使的鸣鸿剑。 果然，少轻停止捻诀，所有光芒便全部消散，要知道按剑海传闻来说，暗剑也算是真正的神物，一旦生成，如剑本身其光芒既不能损之分毫，也不能加之分毫，并且也不能被包括剑鞘在内的任务实物遮盖，是恒久不变的。几位长者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开始琢磨少轻如何又知晓这仿若掌控暗剑的招式？又从何处得来这仿若暗剑之匕首？少轻则满脸失望，却依旧豪无保留地全部将匕首飞了出去，靠近的弟子被击得飞跃后退，却也并未受伤，手上的剑碰到少轻的剑只觉得似乎比它应有的重量更重些。年傲见状一袖挥之将乱剑全部甩向少轻身后的废墟，大喝道：“小畜生，还想伤及同门吗？你信不信我今天便了结了你？” 少轻心灰意冷，想不到自己亲娘教自己的禁术远没有所说的威力，什么‘暗剑一出，山海颠覆’，难道都是亲娘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哄着玩的。还记得当初自己第一次在两山之间御剑飞行，停落在山谷休息，心里仍兴奋不已，娘亲对自己说：“少轻啊，你看最远处的那处山是什么样子？”当时更小的自己随手在眼前将山一比说：“像这个样子。”娘亲说：“那再近一点的呢？”自己左右一瞧说：“娘亲，再近一点的是两座山呢。”娘亲就笑了，说：“你一直往前飞就知道哪一座山更是再近一点的了？”于是自己一直往前飞，果然发现那两座山其实并没有并排连在一起，而是交错的，并且最远处的山也是不当初自己在山谷里比出的样子，恰恰是颠倒过来的样子。自己就差点哭了，“为什么这么多山联合起来欺骗我？”娘亲笑着说：“少轻不要在意，倘若群山骗你，我教你一招，让群山颤抖！整个剑海都在我们少轻的掌握之中，好不好？这可是我自创的禁术，连你爹都不知道的，少轻可不要轻易使用啊。”自己当时欣喜若狂，想象着随心所欲，眨眼之间，就能翻山如翻掌的本领，后来一直潜心苦修，未曾示人，想不到今日一试，颜面尽失。 年傲见少轻低头沉默，说道：“你怎么又默默骂你老子吗，行了，我也不跟你啰嗦，等你师叔游归来后一并处置你。”几名弟子便趁少轻沉浸在回忆里将他拉了下去，不巧正撞上一名匆匆赶进来的弟子，那弟子也不顾疼，只拿着剑指着身后道：“禀告掌门，大事不好了，山门外面聚集了无数仙人，把咱们围得水泄不通。”又一弟子随后赶来说：“禀告掌门，前殿有赤红隐剑飞来。”说着便把剑呈了上去，剑上一面刻着南宫游，一面刻着年傲。年傲将剑解开，飞出几行字迹：“与人约战仙岛，恕不能速归。小侄一事，弟自当尽力，兄不可急。掌门一事，万万不可，兄虽已辞，也可实执，勿辞！勿辞！。” 众弟子与长者看完来信都面面相觑，如此紧要关头，南宫游竟然还惦记着找人比武，大家只好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年傲身上。这师兄弟两位一个整日惦记着找人比试提升法力，一个整日只顾着自己小家里的鸡毛小事，似乎皆无法尽心尽力发扬本派。奈何却再也找不到更有威望更有修为的仙人了，当初在继承掌门的时候，这俩就互相推来推去，如今又来旧戏重演，众弟子自己也感叹难道浩淼派就不能再出几位举足轻重的仙人吗？如果那个人是自己当然就更值得感叹了！ 年傲看完来信，深思片刻，望向众仙道：“如今事在紧急，首要之事还是先解释清楚启仙殿一事，劝阻众仙以免我浩淼派之灾。此事因我儿和莫善而起，我儿即已被押，莫善也说过愿听指教，不如我们就请了莫善一同前往山门外处理此事。”年傲说完转身对莫善道：“莫兄，不知愿否？” 莫善心知不能推辞，也不愿推辞，拱手道：“莫善愿往！” 第6章 畅饮莫论仙 酣醉嫌杯浅 浩淼派山门前已聚集了数千子弟，皆因启仙殿的倒塌御剑而来，年傲一看多是附近不远的小门派，人数就算加起来也没有本派弟子多，估计都是来打探消息问明原由的，也并没有擅闯的意思，而本派弟子却都持剑在手，挡在山前。 “各位远道而来，年某有失远迎，多多海涵。我知道诸位都是为启仙殿一事而来，这位就是昨日注名的新仙人莫善，他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历来剑海注仙皆是本派掌管，启仙殿倒塌年某也难辞其咎，然这山门微小，还请各位收了法力，随年某前往淼山畅园。那里虽也简陋，却好在地方宽广，正好与诸位接风饮酒，共议此事。”年傲将莫善请到跟前，让手下弟子将儿子年少轻带了下去，莫善并不在意坦然相向，等候众人回答。 “我们本不是来有意为难的，因事紧急，才冒然拜访，年仙既请，我等自当随往。”众人此时看看莫善飘然屹立，精神极为爽朗，身后之剑微光隐隐，与年仙站在一起气韵竟丝毫不逊，全然不似新升的神仙，俨然一位深修的上仙。这些人多是正在进修的仙人，原本也并没有打算要用武力解决，不过是仗着“理所当然”四字来讨个说法，如今看年仙态度和缓，声声相请，莫善一身浩然正气，恍若远古剑仙，令人敬仰，都收了急切之心，渐渐平和下来。 一众仙人来到畅园的中心，围在一座名叫泛洲的高楼前，四周地势平坦开阔，上万子弟都不觉拥挤，低矮的围墙几乎向天边蔓延，如若加高，气势必定远胜任何一座城墙。各处分布着稀疏的楼台亭阁，相连的道路宽广无比。一条清溪源远流长，半绕泛洲楼，弯弯曲曲纵贯全园，穿梭于亭榭之间，在晨光的映照中留下许许多多波光粼粼的小池塘，点缀的全园生机盎然，又缓缓流向远方。年傲将几位各派的执掌者都请到楼上，置八桌酒席相待，让莫善相陪其间，又命弟子在楼下撒开云坛云椅，足有几里开外，请众仙畅饮。 众仙人当然知道自己所为何来，饮酒之前，都微言慢语请年傲与莫善谈论启仙殿一事。年傲知事不能推，站到楼前高声说道：“启仙殿已经倒塌，注名的用的天寒珠，因为光芒消耗怠尽，也随风消散，我年府也因此一并毁灭。千百年来，启仙殿都是我剑海的神殿，是成仙的必经之途，如今毁于一旦，年某也悲痛不已。然诸位听我一言，启仙殿只是我辈历代仙人注名之地，非我辈修仙之所，其内殿是不可撼动的，必定未曾损坏，只是无法进入，如今众位所修之仙术实质上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年某在此立誓，十年之内，必定重塑天寒珠，重修启仙殿。” “启仙殿外殿易修，然而重塑天寒珠，拿什么重塑，天寒珠诞生久远，其中承载着剑海的沧桑变迁，是通向启仙殿内殿的唯一通道，并不是靠仙气法力所能重塑的，请问年仙拿什么重塑？”一位白面的仙人拈着发白胡须问道。 年傲答道：“云仙所问，相信也正是众仙欲知之事？实不相瞒，此事我一人恐怕还真办不了，还要请教我们的莫善莫仙，诸位可能不知，莫善其实是一位剑灵神。众所周知，剑修成灵已是极限，然莫善能以剑灵之身修成仙体，如同无中生有，虚影化实。众位也看出了他背的剑与众不同吧！如若一柄剑也能执掌另一柄剑，那么我相信天寒珠也并非定要天生，他的出现正好证明了天寒珠可以重塑。”年傲也是话说之时才忽然想通重塑天寒珠之事，来不及与莫善细议，不过他相信以莫善如今的造诣，肯定有办法重塑天寒珠。 “不错，我的确是剑灵神，自我主施仙仙逝后，便一直在剑海飘灵，偶然修成仙体，如今想来其实不过一个‘善’字而已。我知道众位都是远离人间、不食烟火之仙，所修之术已是摒弃了人间长久坚持的信念，比如人言‘一日三餐’仙就不必。仙体与人体大相径庭，精神却异曲同工，人有七情六欲，仙也许没那么多，但也有欲有求，且所求并不小，同时也一刻不停地在思考。举一个例子，内心深处的‘求生之念’就是仙与人共，我敢说从没有哪位仙是轻生的，在仙人看来轻生是最荒唐的。有些人却有，然而溺水之人总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哪怕他前一秒是主动跳进水里的，更不用说普通的人。诚如此时的诸位，哪一位不是以为启仙殿一倒，成仙既无望。成仙无望，总有一天要直面死亡，诸位以为是我造成的要来讨个说法，无可厚非。可年仙所言非虚，即使没了启仙殿，诸位照样可以修成仙体，只是并不被海内外众仙承认而已。至于天寒珠为何因我而毁灭，正是天寒珠已到极限。天寒珠所承载的都是剑海的剑仙，而我却是一个剑灵神，还与人间息息相关，有人间众多杂念，无怪众仙此时心中怨我。我是因念成仙，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深入剑海，必定有办法让天寒珠因念而重生，若得年仙相助，十年足矣，如若十年不成，莫善情愿毁去毕生修为化为一柄长剑任诸仙挥舞。”莫善朗朗而言，声虽不大，却传的很远，席中每一位皆听得清清楚楚，不时有人大声议论，也未能盖过其声。 众仙听他信誓旦旦，细思所言非虚，又加上有年仙担保，心中疑虑都释去大半，所幸启仙殿之倒塌并不影响自己修为，虽心中若有所失，也只好顺其自然了。 年傲举起杯来，请酒道：“诸位今天来的都是我年某的客人，浩瀚派虽为各派之首，然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今天难得有此一聚，各位不醉不归，好不好？”说毕一抬头，把酒饮尽。诸仙见年傲尽饮，都举杯相陪，大声呼好，一饮而尽。酒过半巡，众仙人已是怒气全无，只余酒气豪胆，干脆举杯离桌，你来我往，互相劝酒，都言莫善之仙气非凡，将来必定是剑海一派之仙宗，莫善也舍命相陪，同他们讲述自己的经历，最后众仙人直喝得东倒西歪，这一场酒代替了剑芒交锋，从日落西山直喝到日出东方方罢。 第7章 晚晴院双雄庭斗 豫善剑不落人后 众仙散后，年傲与莫善携手步于后院，心情颇佳，正是福祸相依，天寒珠若真能重塑，可能就意味着从此剑海便再也不用被剑仙束缚，剑灵，仙兽皆可成仙，要知道剑海的剑灵的数量绝不会低于剑海所有神仙包括死去的神仙的总和，何况还有庞大的仙兽群体，那催动的剑海的潜力将无限可能。 莫善此时的心里何尝不比年傲更加激动，此次大事，多亏年傲主持，众人才没有为难自己，而自己才刚成仙，就碰如此壮观场面，心情可想而知，想主人一辈子虽来去自如，潇洒挥霍，也结交过不少上仙，却未曾经历把自己当中心的场面，不禁激起雄心壮志，暗暗发誓一定要有一番作为才不辜负‘剑灵神’的称号。“年仙，现下要紧的是修复天寒珠，昨日多谢年仙替我解围，在下感激不尽，未知年仙有何谋划，如有用到莫某，莫某万死不辞。” “莫兄言重了，论起来历，莫兄比我等资历更深，只是彻悟较晚，如今光芒笼罩，一通百通，定然身怀绝技，将来大有可为，年某也怕要沾一沾你的光啊！说起修复天寒珠，年某昨日已提及，莫兄可有什么巧妙的法术。” “我主人曾经带我去过一个叫蒙茫山的地方，也是与剑海同生。那里有一种先天生成的阵法，与那日少轻所使法术极为相似，能捉光塑剑。我想前往蒙茫山，再研习研习这种阵法，然后遍游剑海，定能寻出重塑天寒珠的方法。” “这么说来，莫兄早就习过这种阵法？不知威力如何，还请赐教？”说这话的并不是年傲，而是立于墙头的一位仙人，他手持长剑，不知何时到来，两人一起抬头看他，只见他身后光芒万丈，头戴金冠，身着白衣，脸盆瘦削，轮廓分明，胡须硬扎，傲然挻立。 “游师弟，你何时归来？怎么立在墙头却不走正门。”年傲将南宫游引荐给莫善。 “师兄你太不仗义，眼前这位‘莫兄’仙人，想必就是莫善了吧，我以为是刚修成的神仙，这修为恐怕万年以上了吧。”南宫游飞下墙头，来到莫善身边，打量着莫善继续说道：“所佩之剑，寒光凌凌，绝非等闲。师兄把启仙殿的倒塌那种破事拿来问我，对眼前这位剑仙却不提及，你若说来了高手，我昨日便已赶回了。” “仙人在上，莫善并不敢与年仙称兄道弟，久闻南宫上仙剑术高超，若要赐教更无人能拦，莫善成仙不足三日，背上之剑未曾一轼，今日若得与南宫上仙对招，是莫善之幸。”莫善记得主人造访年府时曾遇到过南宫游与人比剑，那时的南宫游还未成名，只出了几招便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剑招之绝实乃剑海仅有。 “好，你倒爽快，不似他人扭捏，出招吧！”南宫游站到对面，把年傲让到一旁，执剑在手。 莫善酒已早醒，非是狂妄自大敢与上仙比试，只是一知南宫为人，二也欲试试自己造诣究竟如何。便拨剑在手，说道：“得罪了！”一个箭步飞弛而上，双手握剑似刀，直劈而去。 南宫游自问速度上剑海之内无人能及自己万一，自己的剑术早期追求的就是纯速度，并且从未停止过对速度的追求，剑招还在其次，法力更是排在最后任其自然增长，可看到迎面而来的莫善还是不禁暗自赞叹：“剑海竟出了这般人物，速度竟如此之快，何以我今日才知。”当下不敢怠慢，起手握剑稳步相迎，两剑正面交错相碰，竟无虚招，四眼在剑光间相视，如临大敌，对峙片时，无一退让。还是莫善率先卸力，身随剑转，往右绕开前进一步，不似前一招刚猛如暴雨，变得轻巧无比，速度不减，甩出一个小圈避开南宫斜劈而下的剑后，直往南宫游的腋下刺去。南宫游接完第一招，便知莫善剑风疾中带稳，谁知变招如此突兀，飘然而至，与前招犹如两人使出，也仍旧不避不让，将自己手中长剑往外一挑，正好挡开了斜刺的长剑，又飞身顺势往里一抹，长剑朝着莫善肩膀刺去。莫善只觉手中长剑一荡，已被弹开，迅即又被对方的长剑粘住，南宫的剑尖已欲从自己的右肩穿过，大有要卸掉自己右臂之意，激灵一下，左手成掌朝对方执剑的右手拍去，右手手腕抖动运剑朝后转身，只把长剑让开，左手却拍了空，南宫已进前数步，与自己擦身而过。莫善不待立定，飞身朝南宫又直刺出一剑，出剑时本是朝南宫背后，南宫一剑未能得手转而相向，剑已朝胸口刺来，也出剑直刺而去，这一招眼见得如同是同归于尽，南宫却丝毫不惧，莫善即时收力，却已经来不及，两剑剑身擦身而过，南宫却在瞬息之间，手将剑轻轻一斜，剑尖改变方向，竟正好刺在莫善那把剑柄的护手上，振得莫善的剑远离自己胸前，自己的长剑也弯曲反弹刚刚错过飞跃而来的莫善。旁边看的年傲此时已惊绝不已，只三个回合，莫善都在进攻，剑招看似普普通通，实则威力十足，两人的速度、力量、反应和勇气均让年傲深深佩服，又庆幸自己昨日没有和莫善动手，否则难免要在众弟子面前丢脸了。 莫善三招皆被化解虽也在意料之中，却仍不得不佩服南宫使剑的纯熟，南宫力主防守，犹然自若，只偶尔一次守中带攻，尽显大家风范，上仙气度，实在不像只会寻人比剑的悠闲神仙。豫善剑此时也铮铮作响仿佛在回应莫善，又仿佛在回应对手，也仿佛在自得其乐。 莫善遭遇强劲对手不再逃逸，好胜之心反被激发，重新立定，长剑在手，加持法力，使出了一招主人生前常用的“蓦然回首”，自己恍恍惚惚梦回当年，心中若剑。莫善本是剑灵，深知剑意，豫善剑光芒更盛，蠢蠢欲动，莫善与豫善剑的融合天衣无缝，直达仙剑合一的顶峰。 第8章 滔滔江涌 潺潺溪流 豫善剑被激发后，犹如翻江倒海般向南宫进攻，南宫前后左右几乎都有剑的影响，依旧不慌不忙，左右腾挪，总能适时避开剑锋，周身也闪耀起各种光芒，挥剑隔挡，他手中的剑似乎总能窥透豫善剑攻击的方向和薄弱的地方，看似不经意的轻挥，总能把豫剑像的攻击像泡泡一样戳破。 剑招使到最后，已经及其凶险，不只是打斗的双方感觉到，旁边一直观看的年傲也感到被拉进了两人的战斗，南宫仍在防守，莫善每一招的进攻开始比前一招略略减了力，刺出的角度却越来越刁钻，不论自己被南宫甩向哪边，都能豪不减速地立即回刺把南宫重新拉入战斗，如此打法正是“蓦然回首”的精妙，莫善就如同是脑后长眼，时时刻刻锁定着南宫游的位置，到最后把自己也深陷进去，每一招进攻的凶险，带给的不仅是防御的人，也带给自己无尽凶险。 南宫游见剑莫善的剑招形式仍然变化不断，在实质已经开始重复，明白了其中的大概，便大力一挥借力撤出了莫善的攻击范围，不仅使自己脱离险境，也使莫善脱离了险境。旁边的年傲看见两人不再纠缠，远远分开来，才松了一口气，仿佛自己也脱险一般。南宫游笑道：“莫兄好剑法，一剑快似一剑，想必这就是你主人生前的绝技了吧！依我看，伤敌故然是容易，却也容易伤已。世人皆道剑是伤人之物，却不知执剑者时时剑不离身，本身才是最容易被剑所伤的，不是外伤，就是内伤，不是在战斗中，就是在训练时啊！莫兄可千万在意，看我也使一路剑法，你来拆解拆解。” “多谢赐教！”莫善倒是佩服南宫游的剑品，明明可以用法力强行破除自己的剑招，还是耐着性子顺势破解，既保全了自己，也不伤害别人。莫善所使的确是主人的生平绝技，但自己此时用来已经比主人纯熟精进许多倍了，若是主人看到自己所创的剑法有朝一日能与剑海第一的南宫游比招，也该知足，但“蓦然回首”本身的缺陷还是很明显，只攻不守，遇见功力比自己弱的肯定能趁势拿下，但若是遇见绝顶高手，失势失守，很可能直接害了自己。 “很好，我这一招名叫‘滔滔江涌’，剑海的不少上仙看过之后都说只像是‘潺潺溪流’，颇为不屑，也罢，且不管他们如何评价，反正他们是败了也不服。此招一样是连绵不绝，与你的‘蓦然回首’颇有相似之处，也是攻击见长，你可要小心了。”南宫游先报出了自己的招式，莫善听来却像是在说：“你小子可看好了，我不让你了。”虽然南宫游并无此意。 果然，南宫游一起手就如同平地起波澜，莫善只见一剑从脚下生出，明明南宫就在对面，瞬间已经消失，竟不知是何人何时所发，连忙倒退三步，飞起闪避，划剑挡住。南宫游没有步步紧逼，直冲直上，只是疾速转移，换了方向，远远站定，又是一剑从旁侧袭来，莫善刚听到耳边忽忽作响，下意识地挥出一剑，果然那剑已从耳边划过，若不是自己反应迅速，只怕这一招就伤重倒下了，转身一看南宫却仍在远处微微笑着，似乎两招过后就没有再进攻的意思，莫善大感不妙，此前两招自己连南宫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若是他出现在自己眼前，毕然已经放了大招啊！ 是一招里还含了一招吗？难道是前两招里还含了回环的招式，莫善转念之间，四下留意，那剑招不像是留有回转的余地啊。居然是正前方，南宫游一直不上前，难道是怕阻碍自己那已经提前释放的剑势，可此时不是应该推波助澜吗？趁势进攻吗？第二招的余招迎面而来，与第二招如出一辙，连方向都是同一个方向，可莫善已经挥出一剑转身来接那第二招，此时反而改变了方向，不得不又回身去接第二的余招，这样一来出招的人只在同一个方向出招，接招的人却不得不连续转身面对几个方向。莫善明白，自己若接下这余招，南宫面对的又是自己的身侧，这样的进攻将更加具有隐避性。干脆硬生生接下来吧，莫善又后退几步，勉强扛下这一剑，却已经脑袋嗡嗡作响。 等莫善回过神来，南宫已经又挥出一剑，直与前两招没有两样，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招式，南宫的位置变化实在让莫善把握不住，难怪南宫游说他的招式是“滔滔江涌”，又有人叫它“潺潺溪流。”这样简单的招式的确像溪流一般，难解之处只是在连绵不绝啊，以南宫的功力，再简单的招式也不是一般人能扛的住。莫善不禁心下暗骂，这算什么自创的绝学，难道只有两招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吗？与主人的绝学完全就是两路子，亏南宫还说颇有相似之处。 莫善就这样在两个简单的招式间不断找着破解方法，可一直只是挨打，自己也如同流水一般只能顺势而流难以逆流而上，刚看清南宫的位置，又不得不接他发出的招式，总是知道他的招式，却不知道他攻击的方向。南宫游用方位的变化为自己赢得了时间，让敌人反应滞后，产生时空错觉，其背后隐藏的是自己日夜苦练的速度和使剑的基本攻，的确是最高明的剑术了。 莫善不停地后退，手中的豫善剑不停挥舞，南宫游总在改变位置，慢慢朝着莫善的方向前进，却并不放大招，只是那两个简单的招式，一路使下来，也如同流水一般九曲十八弯，却总有攻击源源不断地精准攻向对手，虽不是致命伤，却足以摧毁敌人那哪怕如群山一样的意志。莫善渐渐体力不支，虽偶尔能完整地接过两招，也已是狼狈不堪，尤其是第二招的余招，总让他犹豫不决，接，错过第一招；不接，就得直面顶级高手的一击。 第9章 战罢言和 静思难乐 莫善一边拼力招架，一边细思过往，如此这般左右为难，连连败退的场景主人不知经历过多少回，最后无不败下阵来，狼狈不堪，自己可不能重蹈覆辙，他知道主人最勇敢的是能接受失败，可是最可怕的也是接受失败。 心念电转之下，莫善忽然想到了一招应付的路数，于是执剑站定，接过一招后，连退数步，右手抖腕飞旋，挥剑如捧，长剑迅速挥出一个漩涡的形状，碰到南宫发出的第二招时莫善低头弯腰曲膝，双脚蹬地发力，来了一个鹞子翻身，原本朝向漩涡中心的攻势不但没有伤到莫善，反而掉转头来带上旋转的力量反扑过去在中途抵消了第二招的余招，并且仍有大片的余势冲向南宫的方向。莫善趁着这波反击，改变身法，迎了上去，与南宫短兵相接。 南宫见莫善将剑旋转，还担心剑势会聚集起来直接从漩涡中心攻向莫善，并没有全力发出下一招的意思，当他看到莫善借力使力，成功还击之后，心下反而大大称快，口内大声说道：“好身法，正是我南宫的对手。”不待说完也不顾余势的冲击，提剑迎向莫善，两人又来来回回使尽浑身解数，在院中、墙角、假山、树木、空中不停地变换招式，一直从院中打到院外，始终都未能再将对方压制。原来莫善一通百通，在与南宫的对决中潜力不断被激发，那些没有用过的招式竟都在有意无意间迸发出来，这也是他手中的豫善剑与自己完美融合的结果。 眼见日头已渐渐西落，晚霞照得庭院内外一片光明，风止树静，小池清幽，两人还打得兴起，一旁的年傲虽看着精彩也不禁疲劳，连忙大声喊道：“两位兄弟暂且歇歇，今日不分胜败，且待明日再战吧！”两人突然听得此言，才知打斗已久，心下皆知一时之间再无法打败对方，长斗下去不过是虚耗些力气，于是心照不宣，都相视一笑，收剑回鞘，握手拥抱，眼中尽是英雄惜英雄。 三位正欲携手同游，忽有一人来报道：“拜见掌门，拜见南宫师叔！禀告掌门师父，师娘刚刚回来了，正命我等到处找你，现在浩山静思园等候。”年傲听了道：“南宫师弟，你听到了，你们这些在外的游仙，一回来倒都是来找我的，却不是为我。这云仙子在静思园等我，肯定是为她那宝贝儿子呀。”南宫应道：“嫂仙子何时离开山门？我竟不知。”年傲道：“你长年在外，哪里知道她，她不久前听得说人间有救治少轻不能触碰利器的妙法，一心一意要寻一个去往人间的法子，前阵子就去找什么蒙茫山了，你想那人间岂是我们仙人说去就去的，若是仙界之仙人个个都能下凡，那人间还不早乱了套了吗。”年傲停了一会，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知道她这回是不是已经有什么眉目了，莫兄好像有提及蒙茫山不如随我们同去静思园。” 莫善原本是打算要去蒙茫山的，如今听得他们口中的师娘、云仙子、嫂仙子好像就是从蒙茫山回来的，就同了他们一道来了静思园。这静思园虽在浩山，然仙人行路，只要熟悉方位，万里之遥也在眨眼之间，到了静思园，依然可见斜阳晚照，早有数名弟子开了园门迎接，让了进去。绕过一面长墙，几处亭台楼阁，只见一位女子正坐在前园中一棵大树底下，两位小仙女侍立左右，桌上放了一柄细长的仙剑，剑穗垂在桌边，穿穗的宝石翠绿温润。莫善发现她正对着一堵墙，那墙竟比前面的影壁要高得多，似乎加持了某种高深的法力，隐隐有微波闪动，墙边开了一个小门，上写着“后园”二字，两位修为不浅的仙人站立门旁，须长面白，端然肃静！ 早有人报，年傲向前笑道：“夫人何时归来？怎么不早知会我一声。”那女子也早站立起来，转身相对行礼道：“夫君安好，叔叔安好！”两名仙女也一道请安，其中一位上前收了桌上的长剑。年傲上前请大家同坐，向莫善道：“莫兄，这位就是我夫人寒云仙子。”又向他夫人道：“这位是莫善莫仙，虽是新晋的神仙，却是顶尖的剑灵神，武功法力之深与南宫师弟不相上下。”寒云起身行礼道：“寒云拜见莫仙！”莫善连忙起身道：“不敢，不敢，仙子在上，莫善有礼了。”年傲笑着道：“你们不用互谦，且说正事吧！夫人守着这后园，想是来为少轻求情的。”寒云道：“夫君为何把少轻软禁在后园之内？区区一个启仙殿，一个清剑池，能值什么？”年傲笑道：“夫人不必心急，这后园也不是什么坏地方，名为软禁，实则里面依然自在，只为少轻实在太狂，先是毁我派神殿神池，又在众仙面前与我大打出手，实在不忠不孝，不关他一关，他都不知道天高地厚。夫人此去可有找到蒙茫山？”寒云道：“正是找到了才回来，还要即刻带了轻儿前去，离开这剑海，不知夫君意下如何？” 年傲一听，面无表情，久不言语，转向南宫道：“师弟怎么看？”南宫道：“嫂仙子既然找到了蒙茫山，何不带我们同去看个究竟，再定去留！” 寒云：“不必再去，蒙茫山难去难返，乱剑横飞，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你们若定了就即刻放了少轻，我自带少轻前去，十年之后再回剑海！” 年傲：“十年，倒正好是我修复启仙殿，重塑天寒珠的年限。夫人执意要带少轻前往人间吗？” 寒云：“心意已决，非去不可！” 南宫游：“嫂仙子既然决心如此，南宫无话可说。” 年傲：“好，我也无话可说，但有一事夫人必定要依我，请莫兄务必答应我才好。” 寒云：“何事？” 年傲：“还求莫兄与少轻同往人间，多加看护，莫兄说过天寒珠的重塑离不开对剑海的深入了解，也离不开人间的历练，即是如此，何不与小儿同往？” 莫善：“年仙即如此说，莫善不敢不应，人间十年，剑海不过数日，莫善就随少轻先去人间，再回剑海完成天寒珠的重塑也不迟。” 年傲：“如此多谢莫兄了！” 第10章 拜空冢休言孤寂 乱剑山母子别离 寒云听年傲竟并没有软禁少轻的意思，心里宽慰了许多，又看到年傲把少轻托付给莫善，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从来也不会轻易让人教授少轻，少轻从小的训练师都是剑海有名的上仙，想必这莫善也必有过人之处，莫善既答应带少轻去人间，想必知道去人间的途径，虽然自己在蒙茫找到了一种方法去往人间，但从来没大证实过，于是向莫善问道：“请问莫仙，可知道去往人间的法门？” 莫善的先主其实经常来往于剑海与人间，在莫善看来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我家先主曾使过一种剑阵，全名叫‘源流剑迁仿古法阵’就是大家常说的剑迁术，与御剑飞行不同，剑迁术能激活剑本身的记忆，人剑合一，人可以瞬间去到任何剑曾经去过的地方，我的主人先前就是通过这种阵法在剑海与人间自由往来的。” 寒云听了若有所思：“这么说来，你也会这种法术，听说这种阵法要驱动成千上万的剑互相碰撞，自古以来都是几人甚至几十、几百人共同完成的。” 莫善道：“不错，在其它地方，这种法术很难驱动，而且也耗时耗力，不过有一个地方叫蒙茫山，就是寒上仙去过的地方，那儿有很多从人间而来的弃剑四处飘飞，在那里使用这种阵法，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寒云听了道：“原来如此，那么就有劳莫仙了。” 年傲听了也不觉惊奇，但假若剑迁术不是那么麻烦，能像御剑术那样方便，也许可以在剑海广泛传授。年傲说道：“既然商量定了，我这就放少轻出来，你们即刻起程，有莫仙在，我和南宫师弟是放心的，浩淼派还有诸多事务，我们就不去了。”说着向门口两位守卫示意，两名守卫双剑相击，后园一下如同洒满了清晨的阳光，门也随即打开，正在园中空地练剑的少轻，如噩梦初醒，扭头朝门外一看，立刻丢了木剑奔了出来，扑在了自己母亲身上，口里不停叫着娘亲。 寒云轻轻抚着少轻说：“轻儿，娘这就带你去你向往的人间。”少轻看着娘说：“真的！你别骗我，这话我都听过好几回了。”转头叫南宫叔叔，却不理年傲和莫善。 寒云说道：“这位是莫仙，他会带我们去的。” 少轻白了一眼莫善道：“哼，这个没义气的家伙，肯带我去了吗？” 莫善笑着说道：“少轻年纪轻轻，倒会记仇，我答应了你父亲一定会做到。” 少轻表情即变，拉着莫善的手说：“太好了，我早知道你有办法去人间的，既然如此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的忘恩负义了。” 寒云说道：“原来你们认识，如此更好了，少轻，还不快先谢谢莫仙。” 少轻道：“娘你不知道，这个家伙，原来就是个剑灵，是我帮他的忙，让他成仙的，他只是带我去人间，不知道占了多少便宜。走，我们出发！”少轻说着，木剑已从园中飞到了脚下。 莫善引路，寒云也御剑起飞，三人告别年傲和南宫游，随即离开了浩瀚山。蒙茫山与浩瀚山相距不知有多少路程，三人直飞了两天三夜，才在一个无风的凌晨降落在蒙茫山前。天空中没有任何剑的痕迹，脚下只有一条火星四溅的长街，街道宽阔无比，排头一间大商铺，两旁有无数铸剑的工坊。商铺已经开门营业，一个伙计满脸堆笑跑来接待他们：“欢迎！欢迎！欢迎光临江月街，三位客官看着面生啊，是来求剑，还是来换剑？天下之剑本店应有尽有啊。”莫善笑道：“有劳伙计，我们不是来寻剑的。”伙计就笑着让过，三人一直走到街的尽头，只见一条江水横过，江心有座巨石围着的圆形小岛，岛上正中心笔直地插着一把大大的长剑，剑如楼台，四周乱石堆叠。莫善说道：“这个小岛就是通往蒙茫山的路径。”少轻问道：“我们怎么不直接上去？非要过这么长的街。”莫善说：“这是规矩，走过江月街，是对先行者的致敬，据说第一个发现蒙茫山的人曾在这条街上苦苦寻找了百年，临死前才找准江心的位置。后人只要沿着剑的方向一路向上高飞就能直达蒙茫山。”莫善用手指着江心的剑说：“这把天渊剑就是他生前所用！”少轻笑着道：“那人是谁？谁用这么大的剑，这剑比房子还大。”莫善想到了自己那已经做古的主人，淡淡笑道：“只是传说而已，也没人知道真假。走，跟紧了，出发！”三人又重新御剑直接飞上了江心的天渊剑柄上，然后掉转剑头，直往天上冲去！ 又不知过了几天几夜，三人渐行渐远，边飞边修练，江河大地早已远去，一路空空如也，突然眼前一道电光闪过，不是雷电，正是剑光，莫善停止前进：“小心，到了！” 少轻早已经疲惫不堪，要不是母亲和莫善督促，他早就想放弃了，巴不得听见莫善说一声到了，打起精神往前一望，果然看见陆地就隐在云层之下，无数长剑短剑在空中飞来飞去，有的快如闪电天降，有的慢似夏季萤火夜游，却都没人控制，看起来十分危险。莫善说道：“这些剑虽然彼此不会自然碰撞，也会自动避开生物，但我们还是小心些好。寒上仙，你先和少轻下去歇一会，我想先去拜祭一下我的主人，晚点我就带少轻去人间了。”少轻和寒云都点点头，纵剑停落，依依惜别。 莫善独自寻着记忆以飞剑为路标，找回旧路，来到自己主人的那座空冢前，默然无语。空中的飞剑仍是那么熟悉，自己的主人带着自己布阵修练，遨游天地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而主人升仙失败后早已化为烟尘，无迹可寻，留下一座空坟，坟前一个碑刻，上刻着：无帽道士严庄。 ilwxs.com 莫善回到少轻那里的时候，少轻和寒云开始在说着人间的一些故事了，寒云见到莫善回来连忙上前说道：“莫仙安好！我还有最后一事要请求莫仙。”莫善答道：“寒仙子但管吩咐，在定当尽心尽力。”寒云把莫善拉到一边说：“少轻还小，去到人间，不知会有什么变化，莫仙可千万别让他过早陷入男女情感之事耽误了修炼。”莫仙笑道：“寒仙子过虑了，少轻小小年纪怎会遇到这样的麻烦。”寒云听了说：“就是小小年纪所以更该严加防范，如果他长大了，这种事情做母亲只会帮他一把呢。”莫善笑道：“寒仙子尽管放心，我会严加督促，保证少轻只有修炼的时间绝不会再有时间想别的了。”寒云非莫善发誓，莫善不得不笑着发誓。一边的少轻早等得不耐烦了，不等他们谈完已经走了过来，寒云才丢开不提。莫善道：“寒仙子，我如今就要启动大法，还请你远离法阵，免得连你也一起带去人间，那莫善的罪过就不小了。”寒云说：“若不是仙界规矩森严，我真想跟少轻一起去，轻儿，你也不跟娘告别。”少轻不耐烦地说：“娘，我刚才都说了一百遍了。”少轻拱手作礼道：“母亲大人尽管放心，孩儿此去人间必定用心修炼，待到学成归来，定叫剑海所有仙人刮目相看。”寒云说：“轻儿，你要记得你自己的话，记得自己是谁的孩子，为娘在剑海等你。”少轻再拱手作别，寒云才渐渐后退。莫善请道：“寒仙子还请后退数步！”寒云又倒着后退了两步。 莫善见寒云退去之后，手中长剑朝空中一甩，豫善剑犹如龙入深海，感受到了无限的自由天地，在天空肆意穿行。莫善盘腿坐下，让少轻也盘腿坐下，尽管闭目修炼就是。自己则集中精力，双掌来回翻转，仿佛在建立一个无限的空间，又仿佛在隔绝一切的空间，总与天空中的豫善剑遥相呼应。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莫善掌中流逝过去，也在少轻的静止中流逝。第一把剑朝豫善剑飞击而来，豫善剑停留空中，不闪不避，任由此剑刺向剑身，再飞掠离开，两剑相击的时候，豫善剑体不断扩大，空中转动却不偏不移如同原地打转。莫善也眉头一紧，双手合拢，一动不动，心中多了一念。紧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一直到第九十九把，豫善剑无限膨胀，光芒越来越亮，剑身却逐渐变得越来越透明，直至虚无，把莫善和少轻笼罩在自己的剑光之中。莫善大喝一声：“源流剑阵，动！”所有与豫善剑相擦而过的长剑从四面八方全都集中冲向豫善剑，光芒中的少轻和莫善连同豫善剑瞬间消失不见，所有长剑也如梦初醒，各归旧位。 “怎么是两个野人？哈哈哈，瞧瞧他们还傻傻地背着那么重的剑。” “问你们，从哪来的？” “我说有人掉进了陷阱了吧，你们还不信？” “看他们的打扮，像是道士和道童？” 莫善和少轻落地的时候不幸地落进了一个坑里，更不幸地是被一句不善的问候惊醒，抬头一看，三个瘦瘦的小孩正盯着他们，指指点点，如同盯着落网的猎物一般。莫善心里暗暗叫苦，想不到九十九把古剑巧不巧都曾到过的地方竟是人间的止风林，一片无尽的古老森林，荒芜曾是它的代名词！如今却蒙上了一层面纱。少轻和莫善都自认为就算再落魄也与印象中的野人搭不上边，只觉得三个小孩的嘲笑分外可笑。可一看眼前三位的装束，何其光鲜亮丽，一尘不染，精致能比蝉翼，光洁胜过美玉，简直如着天衣。更要命的是三人虽瘦，脸色却不黄，其面容更胜衣着，神色气质皆不像十岁左右的小孩，不禁令两位自认为是神仙的人反认为自己当真就是野人。 少轻首先缓过神来，反问道：“你们是谁？这是哪儿？”莫善和少轻从陷阱里飞跃出来，三人也不拦阻，也不称奇。 “我们是谁？你来到我们的地方，就该别问那么多，乖乖地听我们的，以后也自然知道我们是谁。看两位也是剑客，就先跟我们去见见我们族长吧，他会把什么都告诉你们俩的。”三人中个子最高的那个表情严肃地说了整句话，除了‘什么’二字，这让莫善感到万分不安。 莫善与少轻正想说话，忽然各自的嘴中都多了一片白色的叶子，喔喔地说不出话来，刚想走却发现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片更大更透明的白色叶子，那叶子经络分明，分明是叶子的模样，站在上面却丝毫不变形，就那样带着他俩不由自主地跟着三个小孩身后飘飞到了空中。 莫善做过种种设想，都是人间的人见到他们从天而降后是怎样的惊奇，或者是敬畏，或者是惶恐……总之自己放到人间的任何地方，心里都应该会是满满的优越感，没有想到却是满满的失落感，哪里是人间，分明是天外之天。少轻则不同，之前听过的人间传闻也许是假的，可真真实实的空气，真真实实的树木森林，真真实实的蓝天白云还是让他大为畅快，虽然自己好像明显被别人控制了，且毫无招架之力，可自己不正是为修炼而来的吗？强者是可以激发少年的斗志的！ 两人一路千思万绪，被带到了一个空旷的平地，四野的树木已然消失不见，平地除了天和地，一无所有。等他们踏入平地，带头的个子略高一点的人在虚空中转动了一下手中一片小小的叶子，四周顿时高墙耸立，一座城楼浮现在眼前，这情景让莫善和少轻同时想起了年府，应该是设置了一种由某种介质支撑的幻像，但只是让城楼隐身，城楼本身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城墙上用各种颜色的叶子贴出了“白叶城”三个字，字字栩栩如生，形同活物，仔细看去砌墙的仿佛也不是土木石头一类，却是厚厚的白色叶子，不平整的墙面却有自己的秩序，岿然不动。 第12章 风林往事 虫与叶子 “楼下的施家三小，抓的两个是啥？”城墙上的守卫大哥两手空空，站在城门的楼上低头瞧着他们。 “钟大哥，快开城门，这两个剑客不知怎么给闯进来了？风林的防御阵法肯定出了问题，我们要带他俩见族长。”三人中个子较大的说道。 “没有带点别的什么回来吗？”那被叫钟大哥的两指头搓着，一吹，好像把手指上沾的灰尘吹掉一样，实际只是吹了一搓空气。 “钟饰，你别犯混，我们还是小孩，没东西给你，赶紧开门！”三人中最小的气冲冲地说道。 “哟，哟，哟，抓两个货就长脾气了，哥都懒得跟你开玩笑了，赶紧进去吧！”钟饰说着，双手一推，两片手掌大的叶子，从楼上悠悠地落下把两扇城门推开。 三人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凯旋而归，两个战利品并不知道自己是战利品。 “族长！”三人走到白叶城的正中央，大声喊道。 空中突然飘来一片大叶子，一个须发皆白，一脸慈祥的老爷爷懒洋洋的坐在上面，双眼半开半闭的，挠着膝盖问道：“你们三个小孩有什么事情？” “族长，他俩是我们在风林抓住的，好像是剑客，我们还没有细细审问，特意带来听族长发落” “你们做得很好，这两人是在哪儿被抓的？” “族长，是在一个旧坑里头！” “旧坑？” “就是很久以前挖来当陷阱捕猎物的。” “哦，先把他们俩身上的禁制给解了吧？” 三人把莫善和少轻身上的禁制解开，只听族长问道：“你们二人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有本事进得了我这风林来，又掉入一个废弃的陷阱里？” 莫善答道：“我们是来自剑海的修仙人，无意冒犯，我叫莫善，他是年少轻。” 族长说道：“嗯，嗯，我相信你们是无意的，世间谁有本事能自由出入风林呢。只是你们既然来了，就不好轻易走出去的，我们有我们的规矩，千百年来从没有外人进来，连我们自己也只知道出的路径，而不知道归路。”族长叹了口气说，“若你们无意前来，我即刻就送你们出去吧。” 莫善施礼道：“如此多谢族长！” 施家的三个小孩一听族长这么爽快就要把两个战利品送出去，连忙都说道：“我们也要出去。” 族长说道：“我早就跟你们说了，你们生在风林，长在风林，是不能出去的，如果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为什么你们不听呢？” 施家的三个小孩同时跪下说：“族长，求求你了，我们的父母都出去了，我们还呆在这儿干嘛，况且你早就说过等我们都满十岁了就让我们出去，如今我们最小的都有十一岁了，为何还不放我们。” 族长又叹了口气说：“唉，早知道这里留不住人，可怎么也以为你们可以长到成人，没成想你们竟越来越急着出去，我风林人本来就少，当年人比那树上的叶子还多，如今却要比林中的树还少了，也罢，也罢，无论如何还有我守着偌大的林子，还有小饰守着城楼。” 施家三小都同时说道：“族长放心，等我们找到自己的父母，一定一起把他们都带回来，决不会在人间流连忘返。” 族长说道：“我要早知风林会有今日，又何必让大家辛辛苦苦种这成片的树呢？如今树长成人，人都走了。” 施家三小都说道：“族长，求您了，让我们去吧？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族长说道：“算了吧，要走就走，没回来之前都别说回来的话，我听的耳朵都生茧了。” 施家三小都叩头说道：“多谢族长！” 族长落到地下，叶子如白雪融于大地消失不见，族长深情款款的慢慢说道：“小风啊，离离啊，小雨啊，这是我给你们的白叶子，我实在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回来？如果回不来，又想风林了就拿出来看看吧！就当回来了一样的。” 施家三小一一接过叶子化入掌心，谢过族长。 族长送完叶子，又甩出一片叶子扔向天空，那叶子越长越大，把莫善、少轻、施家三小五人都笼罩在它的影子之中，化成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族长呆呆地望着五人消失的地方，仿佛他们立刻就会从消失的地方出现一样。 钟饰不知道什么出现在身后，问族长道：“施家三小也走了？”族长无奈地点点头。 钟饰笑笑说：“好啊，也不知道跟我道别。不过虫小飞，你输了，我早就说过，风林迟早只剩下你和我，你不信，还和我赌，如今怎样。” 族长说道：“愿赌服输，从今往后，你就是风林的守护人，我还是一条小虫，一条爱吃叶子的小虫。” 钟饰笑着说：“哈哈哈，你放心，虫小飞，我决不会让你吃掉林子里的一片叶子。”族长理也不理，一转身变成了一条绿悠悠的小毛毛虫，一步一步爬来爬去。 钟饰笑着说：“嘿，你个小虫，你还当真了，赶紧给我变回来。” 族长边爬边说：“这本来就是我原来的样子，当初风林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如今也只是回归自然，没什么不好，再说了，一个人也没有了，我化成人样也没意思。” 钟饰生气地说：“我不是人吗？你个小虫，我早就跟你说过，人是不可能像虫子一样爱叶子的。你睢瞧你创立的世界，有那么多美好的叶子，连空中和水里都飘着叶子，还是五颜六色的，又能怎样呢。” 族长仍旧爬着说：“你别得意，我相信他们只是找不到回来的路径而不是不愿回来。” 钟饰答道：“我说族长啊，你就别自我安慰了，如果真有人想回，凭我们的本事难道还找不到回来的路吗？” 族长说道：“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就像当年来的时候一样。” 钟饰说道：“没错，来的时候他们的确留恋这里，可那时的他们不是一无所有就是心灰意冷，如今你教给了他们使叶子的本事，原本就属于人间的他们还有什么可愁，又怎么会再回来呢？” 族长默默地爬着，爬上一棵树，爬上一片叶子，正准备吃的时候，钟饰就把它拿到地下来，族长又开始往上爬，周而复始。 第13章 雾林伏击 先兵后礼 正当钟饰与虫小飞在风林里无聊也无险地玩着游戏的时候，刚被送出的莫善五人却遭到了一场不小的伏击。 五人被送出的地点是一片偌大的森林，从空中俯瞰宛如一片无穷无尽雾汽蒸腾的海洋。落地的时候是在一个小山谷，送他们的大白叶飞回去之后，五人发现四周都被浓雾围绕，能清晰观察到的事物都不出十米之外，正要商量着如何找方位、寻人家问路探道，突然从两边的山上传来滚滚如雷的声音，逐渐逼近，五人立刻警觉起来，腾空而起，两排巨大的木头“嘭嘭嘭”地撞在一起，横七竖八地分散开来，还带下不少滚石，五人飞闪开来，心头一皆是一惊，倒不是因为害怕，这样的雕虫小技还不能给他们造成伤害，关键是他们皆是初到人间，一人尚且不识，又与何人有仇怨？何人又知道他们落在此次？莫非是一场误会。 木头落定之后，莫善和少轻各持剑在手，两边守护，把施家三小护在当中，小风小雨也各在离离左右，把离离护在中心的中心。浓雾之后，一片片嫩绿的‘叶子’从四面平飞而来，纤细如针，皆分成上中下三路，势可破风。莫善横剑在手，运起法力，轻轻一击，形成一圈厚实的铜墙铁壁，不断飞来的叶子纷纷落地，撞击在他的剑上的叶子叮当作响，虽则动力全无，仍一丝不弯，若是普通刀剑估计已然被叶尖损的坑坑洼洼。 “何方高人，有如此绝技，何不现身相见？”莫善大声喊道。 “哈哈哈，高人不敢当，鄙人林松，带领观中众道在此恭候多时了。”一位高大长须，手持道家法器拂尘的大汉笑盈盈地走了出来，将拂尘一甩，供手作礼，四周的雾气飘散开来，他的年纪约四十上下的样子，身后跟了二十一位小道，另一边也有二十一位道士走了出来，一样打扮，手持的都是长剑。莫善五人仍存戒心，退出中心，避免腹背受敌，两边的道人也聚集起来，与五人对面站立。 “看你们的样子都是修道之人，大家素不相识，何以在此设伏要害我们？”旁边的年少轻显是见过很多这样打扮的道人，一点也不害怕，立马问道。 “这位仙人小兄弟问得很对，我们的确是修道之人，大家也是素不相识，我们并没有要害你们的意思，我们只是遵令行事，教主七日前就吩咐我等在此等候，说道不日就会有五位仙人降临，个个相貌非凡，本领高强，叫我们好生接待。我想仙人实乃我们修道之人的毕生追求，诸位必然不惧我们凡人的小小陷阱，适才一试，果然各位都是名副其实的。历来两邦相交，都是先礼后兵，以视敬意，教主说我们不必如此，若是先礼后兵，免不得日后还当兵戎相见，若非得一战，不如先兵后礼，这叫不打不相识，还望仙人莫怪。仙人在上，请受弟子林松一拜。”林松说完，直接跪倒在地，他身后的道人也齐刷刷地跪下。 五人面面相觑，都有点不知所措，倒比刚才的袭击更加不适，少轻虽跟着父亲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毕竟彼时有父亲在场，一切都是父亲作主，如今自己也遇到这样的阵战，少不得学着父亲的样子说道：“都起来吧，不毕多礼。” 林松起来说道：“五位远道而来，辛苦辛苦，林中多雾，且时有妖兽打扰，不如先到我们观中休息休息，也好让我们略尽地主之宜，我们教主早就有心要结交各位，我回去立即传书教主前来拜会各位。” 莫善看看众人，众人都不置可否，想他们此来人间虽然各自目的不同，但都是人生地不熟，天下修道之人甚众，久在人行走，定然也能帮到他们不少。思虑片刻，莫善和少轻是都点点头，施家三小商量了一会，想到这飞来的叶子虽不是白色，似乎竟与自己在风林修炼的飞叶技术大有关联，也没有意见，同意前往，看看那教主究竟是何人？何以知道他们要来？那道人便在前引路，拂开雾气，让众人一同前往道观。 绕过几重大山，将到观前，已是傍晚，雾气更比山谷中还重，一路早有弟子下山点灯迎接，都排列左右，照得上山的青石板路分外清辙，道路虽是青石铺就，好在十分宽阔，两旁的古松在雾中如行人排队站立，密密麻麻，越往上走，树木越加粗壮低矮，一座座高楼就隐在巨大的松林之中。林松一路介绍说本观观名“松林观”，建在半山腰之中，因山上多松而命名，历来观主也都延用第一任观主的名字“林松”，所以“林松”之名与其说是名，不如说不一种身份。松林观是江湖上新兴的教派‘飞叶门’的分观之一。‘飞叶门’虽与道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却是另一派修道之人，并不属道教所管，教主经常亲自到各分观参观授道，所授武学、法术、阵法之精妙实人间少有，适才与五位过招的就是教主亲授的“针叶阵”，不知曾打倒过多少前来挑衅的好汗，可惜竟补这位仙人瞬间击破，然人间仍有不少教徒都是慕名前来，也有不少曾是道教的弟子改投而来，教主都吩咐我们来者不拒，一视同仁，所以山上的徒众才会如此之多。 到了观中之后，果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安排好食宿以后，五人都住在同一个宽敞的大院中，林松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五位仙人就请暂且住下，明日我们教主必来拜访，五位仙人若有吩咐，本观之人无有不从。”莫善拱手道：“道长客气，你们先去忙吧！我们自行休息就行。”林松唱喏退去。 五人在大院的一桌石桌前坐定，各有心思，也无多话，略略讨论了今日与日后的事情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院里的房间是有十余间之多，少轻和莫善各睡一间，施家三小住了一间。 第14章 偶聚 第二天一早，施家三小因昨夜难以入睡，又闲扯了许多话，日上三竿还在睡梦之中。等他们自然醒来，打开门，院子里早已经有两位小道童在等候，卓子上放着木制的早餐盒，两位小道童在卓前斜坐着闲聊，见他们出来就上前打招呼，端来木盆供他们洗漱，请他们吃早饭，早餐是很简单的几个馒头、几鸡蛋和三碗稀粥，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等了很久，早餐依旧没冷，施家三小吃得特香，还递鸡蛋和馒头给两位小童吃，两位小童都摆摆手拒绝了，并告诉他们如果不够，尽管说，施家三小吃完了饭，两位小童又端出三碗茶来，待他们慢慢喝完两位小道童收拾了东西，便说道：“三位哥哥姐姐，我们观主今日一早迎接了教主，然后跟同你们一起来的两位神仙伙伴去神坛集会去了，众弟子也都已随去学习，观主吩咐，若三位也去，我们就陪同前往，若三位要在观里逛逛，请恕我我们不能陪同，三位可以自便，若有需要，随便敲打一棵松树即可，可以引路也可以传信。” 施家三小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他们说的那个大集会看看，虽然他们觉得这里的一切跟自己在风林的情景格外相似，尤其两位小道童说的用松树引路和传信，施家三小能感觉到那些松树的生命力，却无法像在自己的风林那样解读和运用他们，这里的松树似乎只是听命于松林观的人。 两位小童一听说他们要去参加大会，显然都很高兴，一位匆忙把餐具带走，一位即刻在前引路，看起来他们还是挻崇拜神仙的，而对眼前的三个年龄相仿的人反而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然而他们耐着性子，不言不语等施家三小慢慢吃完早饭，还是让施家三小颇为感动。 一路上小道童的话变得多了起来，跟他们讲了怎样使用松树，施家三小才知道原来他们感知不到方法是没有得到观里的允许，外人未在观里注名是不能使用的，除非得到观里修行的人的特许，哪怕是任意一位，比如眼前的小童，但使用权是唯一的，比如若小童将特许权给了他们其中的一位，则小童自己就丧失了使用权，而且修为不同，功能也不同，如两位小童目前只能通过使用松叶来指路和传信，像昨天攻击他们的树叶，那都是修为很深的人才能使用。小童还跟他们讲松林观里散养的小动物，尤其再三说到松鼠的可爱，虽是养的，但它们并没有被圈起来，每天都可以自由自在的来来去去，道观里每天都会在墙上和墙角放上各种坚果和给他们当食物，很多松鼠还是他们从外面特意买来放生的。 另一个小童赶上之后，他们便加快了速度，穿松过楼来到了小童口里说的神坛之下。 只见乌鸦鸦一片道人挤满了一个空场，个个三五成群，后面都是站着，只有前台靠近的位置有百十来人围桌坐着，并没有规规矩矩的排列成行或者成队，却并不吵闹，专注力都放在了台上。 台上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飞叶派教主，近来江湖名气日盛的“一叶闯天下”——施渡。 两位小道童挤在最后啥也看不见，干脆爬上旁边的松树，坐在树枝上，并招手让施家三小上来，谁知施家三小却一个个离地而起，露出头脸，呆呆地望着台上，他们的呆样没有惊到两位小童，飞行的姿态却把两位小童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过了一会施小雨率先落地，回过头来，小脸上都是闷气，坐在地上像跟谁怄气一样，把耳朵也捂了起来。 施小风注意到小雨落地之后，也落了下来，转过身来同小雨坐着，一只手搭在小雨的肩上，另一只手上不自觉地飞叶绕指，望着地板出神。 施离离呆望了许久，直到台上施渡讲完话转身之后才忽然醒过神来，发现旁边的人不见了，四周打量一番才发现沉默的两兄弟，也飞落到他们跟前接受沉默传染。 施小雨站起来将手中的白叶往地上用力恨恨一摔，咬牙说道：“他绝不是父亲，对吗？我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找到他。”白叶消失在地面又回到他的手上藏了起来，仿佛在无声反驳着他。 施离离轻声说：“他不是父亲，他是谁？” 施小风也站起来说：“小雨，你怎么了，我们出来不就是找父亲的吗？你看我们找到了，只睡了一觉，父亲就出现了，我们应该高兴啊！” 小雨用手指指后面说道：“哥，你怕是没听到他说什么吧，他在这里都要有座新都城了。没错，我们是来找父亲，可我们是要把父亲带回去的，我宁愿父亲在人间遇害了也不愿看到他留在人间高高在上的样子，还要称霸武林，我是不会去认他的。” 施离离并没有认真听父亲说了什么，听弟弟不满的口气好像父亲有错，错得还不少，比死更难让弟弟接受。反正她心里是高兴的，终于找到父亲，等大会一过，众人散去，家人团聚，甜美无比。可三人一向行动一致，弟弟若不去认该怎么办？离离只能无助地望向哥哥。 小风说道：“小雨，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跟你一样，情愿父亲在人世里受着苦，受着困，然后我们三使尽浑身解数把父亲给解救出来。父亲当年走的时候，妹妹才刚记事，他答应我们不出一年一定回去，我们不是来认他的，我们是要来让他认错的，一会人散了，我们就直接去质问他，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小雨一听，双手一拍哥哥的胸道：“好哥哥，你说的正合我意，我们看他有什么好说的。” 施离离默默担忧，见面是达成了，可别一见面就吵架啊。 接下来的时间少轻和莫善各露了一手绝技，台下众人掌声雷动，施家三小则被带他们的两个小童当成宝贝左右不离，非得让教飞行，并真诚的表示愿意用一年的松林使用权来换。施家三注意力完全不再两人身上，敷衍了事。 至晚，会散，施家三小终于在两位小道童的“陪同”下，跟自己的父亲久别重逢。 第15章 天界 施渡正在与一位手执书笔的瘦小个子谈论着什么，一边谈，小个子一边记录着什么，松林等一干人在旁等候，施渡示意松林先去安排晚晏，自己和这位先生再谈一会随后就到。莫善和少轻跟施家三小打声招呼，跟着松林一起先行告辞了。看到自己的儿女走上台来，施渡终止了对话，示意小个子走开，小个子却离施渡不远便停了下来，手上的笔依然在白叶做的纸上不停地写着。 “你们来了，早上我就想去见你们，见你们睡得香，就没打扰你们。”原来施渡早就从松林那里得到消息，知道自己的小孩跟着莫善和少轻一块离开了风林。 “爹爹！”施离离已经激动得要扑过去，被小雨一把拉住站定，还给了一个“叛徒”的眼色。 “爹，你要是不跟我们回去，我们是不会认你的。”小雨毕竟还小不知道除了叫父亲爹以外还能叫什么。 “哈哈哈，小雨，你长高了，胆子也变大了，我们先回观里去，我慢慢跟你们说。”说完摸摸小雨的头从三人中间穿了过去，在前引路。 “族长他还好吧？”施渡问道。 “族长很好，依然没变。”小风答道，又问道：“娘没有跟您一块来吗？” “那就很好，你娘在新都浪城，明天我就会带你们去见她，她知道你们来不知道是会开心还是会悲痛？”施渡说完快步走去了。 三人只得快步跟了上去，松林复又在观门口迎接道：“教主，我已经安排好莫大仙和年少仙在正殿就座，另有本观弟子袁润和朱玉龙相陪，特意为教主接风。教主您这边请！” “嗯，在你观中，你安排就是，我之前忘了告诉你，这三个小孩的确不是什么神仙，正是我的儿女，你给他们也安排在正殿就餐吧，正好也让他们听听我们的计划，免得我再费口舌。”施渡并不是不介意让小孩参与大人的事情，只是他知道自己小孩的脾气，若不让他们事事明白，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弄清原委。 “是，教主！三位小主人里面请！”松林说着，拂尘一甩，一片阔大的叶子闪逝于观内，显是传递了教主刚刚的意思。 “松林，你这飞叶传信有长进啊，快了不少，我记得昨天你给我传信用的还是金黄色的。”施渡说话时一脸的欢喜。 “是的，教主，我也是白天刚刚聆听教主和两位仙人的教诲，忽有所悟，因此冲破积久的关隘，修为上又进一步，松林在此多谢教主栽培。”松林也是满脸得意与喜悦。 “很好，果真如此，实我教之幸。”施渡微笑的脸上显出转瞬即逝的担忧。 五人来到正殿，几名道人迎接入内分主次一一坐定，施家三小同用一张长几，几上摆满了一色的水果和菜肴，又有道人端上酒水退了出去，松林的大弟子袁润亲自把盏。 施渡再三请莫善坐主位，莫善再三推辞，施渡只得勉强就坐，莫善和少轻次之，松林和他的两位弟子又次之，施家三小排坐最后。施渡道：“大家不必拘泥，在座都不是外人，大家先尽情享受晚餐！不醉不归，请！”说罢举杯一饮尽，座上除四个小孩外都一饮而尽。袁润右手一挥，五片绿叶卷着五个桌上的壶把即刻给饮酒的五人斟满，引得一片喝彩。袁润即起身道：“献丑，献丑！”施渡道：“松林，这就是你那大弟子袁润吧，不错，一表堂堂，年纪轻轻使叶的手法就如此纯熟，前途不可限量。”松林也起身道：“全托教主鸿福，本观弟子个个上进，皆愿为教主效劳。” “好，为我们飞叶派人才辈出，今日又有莫大仙人和年少仙两位神仙相助，大家先共饮四杯！” “今日还有一喜，教主与三位小主团聚，应当再添四杯，何不先共饮八杯！”袁润朗声道。 “好。”在坐五位都是不怕醉的爽快之人，虽各有各的心事，于酒上却都是一心，不免饮得越多，兴致越高，很快都微有醉意，施渡请大伙多多吃肉，待到酒足饭饱，又稍停一会之后，方郑重说道：“今日在座者，在未来都将会朝向一个方向——天界。” 松林和他的两位弟子虽然对此事早有些预判，此刻听到教主亲口说出还是大为振奋，这意味着他们修道成仙的可能性成倍增加。 少轻和莫善已在施渡白天特意开的大会上明白他们是不可能凭借自己的技能再重新返回剑海了，那么呆在人间也就失去了原有的会修炼意义，因此也欲知道施渡有何打算。 已经吃到撑的施家三小听到父亲不是回风林而想着去天界，都警觉起来，放下手中的食物，盯着父亲。 施渡扫视众人，良久收回，坚定地平视前方道：“人间再没有道路可通往风林、剑海，可是天界必定会有。”施渡停了一会接着说：“我们这些人，早已经不是纯粹意义上的人，我们掌握的技能早已改变了我们的身心，使我们不甘仅仅为人。”“而天界，一个广阔无垠的疆域，住着神佛，散着星辰的奇妙地方，所有修道之人的终极圣地，就是我们的下一站，我们将在那里实现自己的终极愿望。”施渡说完自己也激动起来，不自觉提高了嗓门，如同白天面临的众多教徒。 “眼下，新都浪城即将建成，众多工匠已经在日夜赶工，我相信大家到那一见，立刻就会明白为什么我敢说我们的下一站就是天界。即使我们不是真正的仙人，即使我们终其一生也不能修成正果，但我们就是能上天，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施渡说到这里，余下的在座者早无人接话，“我知道这是一次生命的冒险，一次不能回头的旅程，可我们是有充分准备的，我们辛辛苦苦练就的技能；我们无数次被逼窘境的无奈；我们每夜抬头仰望的渴望……所有一切都会化成动力，助力这次飞跃。浪城早已经聚集我飞叶派无数教内顶级高手，相信松观主和二位弟子也早有耳闻，只等两位神仙，如今有剑阵为天利，我浪城为地利，我们通力合作，定可直达天界。储位可愿共赴？” 松观主和两位弟子早站起来说道：“属下愿誓死追随教主！” 第16章 阳铭 施渡听完了林松、袁润、朱玉龙的应答，心里非常满意，示意三人坐下，把目光转向莫善和少轻。 莫善和少轻本来从未有过从人间去天界的打算，但少轻毕竟年少好强，哪顾得父母临走时交代他在人间历练的话语，一口答应道：“我正愁人间对手稀少，上天看看甚合我意，只是带你们这么多人，天界规矩森严，未必能容我们，到了天上我可顾不了你们。” 施渡听了笑道：“甚好，甚好，年少仙愿与我等同往，我等已经知足。未知莫大仙人是何意思？” 莫善道：“我，我其实无所谓，如果少轻愿，我当然也要一同前往。” 施渡听了大为开怀举杯道：“好极了，大家能同心合力，相信我们一定会在天界拥有一席之地。”说完一饮而尽，刚刚答话的林松、袁润、朱玉龙、莫善也一饮而尽，袁润始终用心伺候，在坐之人皆是杯干酒满。 施小风才知道原来父亲要自己和弟弟妹妹坐在席中，不过是旁听而已，父亲想让他们知道并不是父亲不想回风林，而是不能回风林，那些曾经生活在风林的人是不是也与父亲一样不是不想回而是不能回，施小雨和施离离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那么要回风林就必定冒生命的危险，那么还有多少人愿意回去呢？施离离的心里已经开始慢慢动摇，小风和小雨回风林的信念则坚定不移。 施渡又道：“如今秋天就要来临，待年今年年冬过后，我们就会启程，林观主你可预先妥善处理好观中相关事宜，今年不必再回总坛上拜，最迟年底前我就会给你确信。”林观主答应个诺。施渡又问莫善道：“未知莫大仙人是否能随我们一同去浪城，施某也好日日诚心请教。” 莫善道：“我和少轻本为来人间历练，即答应了施教主必定到期如约前往，如今时间尚早，我想少轻也绝不愿只呆在一个地方，我们就先不去浪城了。”少轻也点头表示赞同。 施渡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是施某缘浅，施某就不勉强两位仙人了。”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施家三小和莫善、少轻仍住了昨晚的住所，施渡被安排在另一栋独院里，众教徒请安退去后，唯有日间的那个小个子相陪。 这个小个子是施渡从总坛带来的，称得上是施渡的军师，不过研究的不是排兵布阵而是武功法术，除了随时记录教主的武功招式，还要不断创造新的招式，并与教主对招，促进教主的修为，此人叫阳铭，施渡创教之前就已经为其效力，用他的话说，能看到教主进步就是他最大的成就，两人常常讨论到深夜。 这阳铭父母在战乱中双亡，一位在军中做伙夫的孤独老兵意外在河边的芦苇丛中发现了他，把他带回军营扶养长大，老兵姓阳，就让他继承了自己的姓氏，也继承重信重义的性情，并教给他不少在战争中存活的本领，老兵死后，阳铭没有留在老兵的老家，四处闯荡，逢高手必与之较量，纵横十余年未逢敌手。那一年遇上施渡便与之赌胜，约定胜者为主，败者为仆，两人大战三天三夜，阳铭一招不慎，败给了施渡半式，从此就不离施渡左右，然施渡从未把他当成仆人，只当兄弟相待，两人时常于夜深人静的时候切磋较量，施渡把自己的使叶的法术也悉数教给了他，他的近身技术也给了施渡不少启发，原本只适合远功的飞叶技术，渐渐的被两人改进得远近皆可，威力倍增，然阳铭自与施渡交手之后，就再没有与其他人动过手，施渡也曾问过阳铭，阳铭的解释让施渡从此更加珍惜这位挚交。 原来两人当日比武的时候，阳铭就暗暗的发下誓言，如果自己败于眼前的人，那么从此以后再也不与其他人动手，除非自己有一天战胜了眼前的人。 虽然这话当时并没有说出口，施渡劝他不必当真，不必太过在意，然而阳铭却坚持不改，依他的话说，这就叫“心诺”，一个人可以信口开河，但绝不能使心任性，如果连自己的心诺都不能遵守，还指望能完成何事？ 其实阳铭从来没有停止过与施渡的交手，可每次交手的时间都非常短暂，两人往往是不分胜负。有时候两人打着打着，谁也打不败谁，就会自动停手讨论，一个说你这招应该更利索一些才好，一个说你这招不应该这样还击，然后非得把攻击的方法弄到极限，又把防守的方法弄到极限，结果是依然觉得攻守都不是最佳，然而阳铭还是会记录下来，他们的讨论结果都会毫无保留地交给能学会的弟子，当然能学会他们两人的本领的人少之又少；有时候他们两人正讨论讨论着，两人谁也说不服谁，就又会比划起来，结果还是不能打服对方。两人的友谊就这样在彼此的又打又说的切磋中越来越深厚，武功和法术都越来越精进。比如今晚，两人又讨论起了武艺。 “你觉得我们两人的武功法术比白天的两位仙人如何？”施渡先问道，通常两人施渡是负责与人比试的，而阳铭更多的是在旁观察，提出意见，观察后的阳铭又通常会在第一时间了解施渡的切身感受，今天虽不是比试，两人也习惯成自然，总是由施渡率先发问。 “合我们两人之力，也敌不过他们当中任何一人吧！”阳铭半是征求半是肯定地说。 “不会吧，我的‘万叶飘零’加上你的‘千回百转’，都敌不过他们的一招一式吗？我感觉他们的威力并不是很大。”施渡追问道，他不甘心承认自己连一个小孩都打不过的事实。 “事实上你当时就摇头说他们的法术非常人能敌，我们都是常人，不是招式不如人家，实在是在法术上差距巨大，以他们的法术修为，根本不必动手，我们也耐何不得他们。”阳铭直接打破了施渡的假怀疑。 “我也知道，我们不能与他们相比，可一样是能飞能打，我们的修为为什么远不如他们，他们给我的感觉真的是站在那里就是一座山啊。”施渡感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从风林出来后从未逢敌手，如今都不用比试，人家一出手，我就能感受到远远不如，这种打击真的是太大了，我都不知道天上还有多少高手，我们如果上天能不能立住脚？还有莫善他们一上天见到真正的仙人会不会如同我们见到他一样，到时候我们在天界还能有什么作为啊？” 阳铭听了也是一片沉默，这么多年以来，他早把施渡的忧愁当成了自己的忧愁！ 第17章 解禁 片时过后，阳铭说道：“施教主既有此远虑，不如趁早打算，教主还记得你曾跟我说过的‘淬叶’吗？” 施渡道：“你是说我们的禁术，我们之前就讨论过，在风林都没人敢用，何况是在人间，别说没有人纯熟地掌握这门禁术，就是有，如果引起与众人的纷争，我们辛辛苦苦创立的‘飞叶派’也会成为武林的公敌。” 阳铭接着说道：“教主说的很是，‘淬叶’一旦实施，我们就非得收罗天下所有的利剑之魂来维持淬叶池的运转，才能启动禁术，而人间剑魂即是人魂，历来真正人剑合一的并不多，剑魂来源于人，动剑魂就是动人。可如果我们只收集古剑呢？” 施渡转身看向天空道：“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古剑，何况古剑也有传承之人，如何能动。” 阳铭起身跪下施礼道：“属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教主成全。” 施渡忙转过身，扶他起来道：“阳兄快快起来，咱们亲如兄弟，快不必如此，有事旦说不妨。” 阳铭道：“我知道教主你宅心仁厚，以诚信示于天下，必不肯牺牲他人成全自己。阳铭自跟随教主已有十一年之久，比起阳铭自己闯荡尚且还多出一年，十一年来，你我虽切磋无数，然再未分出成败，阳铭恳请教主与阳铭一战，不分胜负，誓不罢休！若我胜，教主答应从此绝不管阳铭之事。” 施渡道：“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要此时离我而去，自立山门！” 阳铭道：“教主，阳铭不怕直接告诉您，我已有必胜的把握。就在白天，莫善使出源流剑阵的时候，我突然感悟到了为什么我身在军营却不能成为战士的原因，我天生孤僻，向来没有与人生死相交的默契，天生就以为与人交往只会徒增束缚，可是我错了，这种束缚不是必然会产生的，就算产生，它也蕴藏了更无限的自由。我的‘百转千回’只顾摆脱缠绕，却不注重主动缠绕，实在是避重就轻，舍实取虚了。” 施渡点点头道：“你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好吧！既然你想真正的比一场，明天回浪城后，我们就约在浪城的最高点望辰山，日落之后，一决胜负。你若赢我，当然再不必与我同进退。” 阳铭道：“教主，我早就猜道，我欲赢你之日即是你我分离之日，明日一战，无论胜败，你我再不似昨日，我会一直挑战你，直到我战胜你！” 施渡道：“也好，我们都早些去歇着吧，都累了。” 阳铭道：“是！”阳铭望着施渡回房之后，驻立良久，才回到自己房间。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后，施渡带着自己的儿女回到了浪城，莫善和少轻走了与他们相反的方向。阳铭也回到了浪城，他没有去施渡在浪城的临时住所，而是直奔望辰山等待施渡。 施渡回到临时安排的住所，他们的临时住所就在望辰山的半腰山上，从这里可以眺望整个浪城的景致，他的妻子霍青已经率领众仆在门口迎接，看到施家三小也是吃惊不小，施家三小对待母亲却不像对待父亲那样，他们满心里只有开心、喜悦，四人团聚在一起，聊个不停。施渡则又被手下的人请去新都城主持事务了。中午一家五口吃完饭后，施渡交代妻子不必等他吃晚饭就直奔新都城去了，处理完教中事务后，趁太阳未下山，直飞望辰山顶。 阳铭此时正望着将要落山的太阳，他已经站了一整天了，他感觉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人世间不过如此。 “阳兄，让你久等了！” “不久，才一天而已，我一直没有想过会有今天，我的心虽然坚定，可还是舍不得，只如这夕阳。”日头已经落山，阳铭转过身来，又说道：“天界再见吧！请！” “请！”施渡也礼貌地回应，一如两人初见。 阳铭当先出手，赤手空拳直向施渡胸前而去，施渡挺身迎上，也握拳相向，四拳相碰，四目相对，他们站立的脚下本是久经风雨平滑的大石头，此刻因为受力而灰尘四起，无人后退。相持片刻，阳铭率先改变进攻方向，右脚向右前方迈出一小步，左拳后摆，身子一侧，化拳为掌，卸力的同时，右手转攻施渡的肋下。施渡感到肩头一松，拳上的冲击卸去大半，发现施渡的动向后，立即利用双脚稳住身形，避免向前扑空，左手就势抡拳追击而去，右手变掌，挡住肋部，身体以腰带动，微向后退，攻守兼备。阳铭右掌被隔挡住，随即微微偏头躲过施渡左拳的追击，同时右手折起，侧身以肘直击施渡头部，施渡不慌不忙，双手交叉一挡，顺势侧身旋踢。阳铭一拳一掌一肘皆未击中，眼见施渡侧身旋踢，头也不回反身也飞起一脚，两人交错而过，又互相缠绕着打在一起，手脚并用，一来一往，攻中带守，守中带攻始终没人能击溃对手。 天色眼看黑了下来，阳铭打过一路攻势后，寄出了那招‘百转千回’，忽远忽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攻击变幻莫测，施渡早已熟知这一招的威力，不敢掉以轻心，集中精力，小心应对，不让阳铭有可趁之机。 百十余招之后，仍旧无人占据上风。天上星月朗照，山下远近树影团团，两人兴致已起，暂时抛却了一切烦扰，渐渐进入忘我境界，由地上打入空中，施渡施展开法术，无数白色松叶一样的细针不时射出，阳铭辗转闪躲，也不时使用树叶回射出去，有时两叶相撞，铮铮作响。阳铭此时心怡情悦，加上白天的静静思考，此刻不但丝毫不觉饿，反而神思清明，大砌大悟，充分融合功夫与法术，身心合一，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片从古活到今的叶子，经历过的岁月融入血液，不停地循环，手中的叶子也越来越闪亮，渐渐盖过了施渡的光华。 第18章 浪城 一枚白色的松叶像流星划过天空一样，划过施渡的肩头，刺破了施渡的衣服，伤口流出一滴鲜血，阳铭立刻停手。施渡望着肩头的小伤，落下地来，说道：“我输了，没想到输在了自己以为强的法术上。”施渡脸上充满了失望，他曾经希望阳铭能胜过自己，可当他真的胜过了自己，施渡却开心不起来。阳铭也飞落而下，道：“教主如今退步了，先前教主遇到高手，从来都只会兴奋，何故昨日起反倒精神不振，此一招教主若稍稍下移，或者略一沉肩，完全可以躲过那一枚。”施渡制止住阳铭：“多说无益，败了就是败了，从今后你自由了，我说过再不管你的事，从今往后，你的动向再与我无关了。” 阳铭不自觉得又要与教主讨论招式，才意识到此一战并非只是切磋，自己的目标正是为了打败教主，远走天涯，重新过上挑战各派高手，尤其是昨天那两位仙人，就算现在还远不是对手，但阳铭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战胜他们。 “教主，这是我这些年记录的所有武功招数和法术，如今也不必再添了，教主基本都是看过的，一叶一叶记录的都是我们俩的或者我们的对手的各招各式的精华，只希望最后两页教主细加研究。我要重新过上无拘无束，浪迹天涯的日子了，如今这本书就留给教主做个念想吧！”阳铭拿出怀里的那本已经开始泛黄的书来双手递给了教主。 施渡接过书来，只见封面多了三个字：“叶与剑”。这大概是施渡昨天才写上的，字迹很闪亮，月色下依然清晰可见，与封面的陈旧形成鲜明对比。 阳铭驾起一片阔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施渡收了书，遥望阳铭消失的方向，浪城灯火通明，可从此与这位朋友便要越来越陌生了。 施渡回到住处的时候，三个小孩早已入睡，霍青却独自在院里等候。各处通道和大门皆有上夜的人把守，看见施渡回来连忙打开大门迎接，施渡走进院里，吩咐众人退去，霍青接他回房，给他解衣时看到了肩上细小的针孔，停住了。施渡说道：“不用担心，那是阳兄弟刺的，他已经战胜了我，重新闯荡去了。”霍青吃了一惊道：“你是说阳兄弟胜了你，真走了？”施渡轻声感叹道：“是啊，我想他是又有了新的目标，又或者是觉得我不需要他了。世事难料，就像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小风、小雨他们会突然出现一样。”霍青默默赞同，一会问道：“渡郎，我们真的非要回风林不可吗？”施渡奇道：“夫人何故有此一问？”霍青将衣物放好，拉着施渡的手，于灯前坐下道：“渡郎，今日我见到小风、小雨和离离，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简直把这些年的辛苦都忘记了，觉得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好的，甚至已经完全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非得坚持离开风林了，当初只恨自己不信族长的话，以为能出来必然能回去，没想到现在要回风林，竟要冒生命的危险，若只有你我，死又何惧，我只担心我们的孩子，他们毕竟还太小了。” 施渡静静听完妻子的话语，安慰道：“夫人所担心的我全都明白，如今且不说我们为回风林所付出的努力，单是孩子们来时的情景也足以令我们鼓起勇气来，你是不知道小雨刚见到我时的情形，恨不得把我一脚踢回去。如果我们就此放弃，我不知道我这一生还能做什么，好好建设浪城，把它当成家吗？还是称霸武林，让天下都知道我飞叶门派是多么了不起吗？如果是这样，我自己也会看不起我自己的。再者说了，我们还欠族长一个交代，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只顾自己。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孩子们，大可以把他们留在浪城，等我们找到了回风林的路，再来接他们。” 霍青听了立即道：“绝对不行，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不会再抛下我的孩子，他们也不会乖乖听话呆在浪城，就像呆在风林一样。” 施渡道：“那么就是要带他们一起闯喽，其实也好，经历过生死历练，孩子们一定会更加强大。我也会竭尽全力保护他们的，你要相信我。” 在回不回风林和带不带孩子的问题上，夫妻二人最终还是达成了共识，此时夜已经将要过去，夫妻二人和衣略睡，第二天醒来就把注意力转到了浪城的建设上来。 这浪城的建设已经基本完工，从空中俯瞰，如同一片硕大无比的叶子。城墙是叶子的边缘，依山脚而建；一条河流从中间笔直穿过，形同叶脉的中心线；无数道路房屋向两边延伸如同叶脉；只在远处的两山之间开了一个城门，形同叶柄；另一边直接大海，仿佛这片叶子临空招展。城中的主体建筑已经基本完成，只有临海的最高建筑也就是飞叶门的总坛接近完工，雏形已备。 这总坛建在河流的入海口，取河流的中心位置，填沙石造了一个人工小岛，近河处窄，近海处宽，远看像一滴正在空中滴落的水滴，把河流分为两半，总坛就建在这“水滴”。总坛大楼以圆形为主体，石材为主，基座深埋入河底，楼高万丈，登高远眺，与浪城最高的山也几乎持平，远处的海面更是烟波浩渺；低头俯视，浪城尽收眼底，河流恍若倒影。内有楼层无数，旋转楼梯可直达楼顶，现如今只差在外悬挂彩笼，那时夜间一到，灯火通明，与河流海洋交相辉映，其富丽堂皇直如天堂。 飞叶门的众多高手大多已经入驻总坛，依照教主的吩咐开始布置各种法术。对于外人来说，总坛是一座了不起的建筑，是飞叶门江湖地位的象征，可对于飞叶门的高手来说，总坛不仅是一座伟大的建筑，还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阵的承载大法器。 第19章 中秋 秋天已经到来，总坛赶在立秋之前完成了内外建设，施渡并没有为总坛的落成设晏，只是在武林广发布告，征求意见，给总坛命名，其实也是为了让同道中人知道总坛建成的消息。 飞叶门的教众和一些爱热闹的闲人纷纷赶来浪城观看，一时之间，浪城人声鼎沸，不断有人从城门进入，从河两岸直达总坛之前观看，总坛设置之初并没有桥梁直通，其实也是有意与人隔绝的意思，如今看来这个策略是对了，如若前来观看的人都能轻易进入，总坛估计已经人山人海了，大家除了为总坛的巧夺天工所振，也在闲聊该给它取什么名字，也有不少人讨论该怎么进到楼里。只因河堤过高，浪城之中有舟过，无舟停，大小船只皆停留在沿海的港湾，城中只铺设了大大小小的桥梁作为两岸的通道。 施渡不能满足大家进楼参观的愿望，只能满足一下大家的表达愿望，于是特意下令允许前来参观的人能在墙上留下心中的楼名和自己的名字，这可把大伙乐坏了，不出两天，总坛近旁的城墙上都写满了字迹，有人还特意搭了梯子写在高高的地方。 几天过后，施渡命人摘抄了墙上大伙给楼取的名字，加上写信寄过来的，飞叶传书过来，最后把下属总结出来呼声较高的几个名字排在家中大院里的墙上，与家人共同讨论。 “我觉得这个好，感觉想上天。”小雨指着‘望辰楼’说，经过这段日子与父母的相处，他又恢复了天真烂漫的孩童心性，并且心境一直保持得不错，法术也在母亲的指导下悄然增长。 墙上的名字总共有六个，按呼声由高到低分别是：望辰楼、飞叶楼、江心阁、渡仙楼、履天阁、师海观。 施渡只是在望辰楼与飞叶楼之间徘徊不定，听了小雨的无心之说，心下已定。 施渡的妻子霍青双手抚着小雨的双肩，低头望着他道：“我也觉得望辰楼比较好，跟咱们现在住的望辰山一样。” “小风，你怎么看？”施渡看小风一直在看，只是不作声，就问道。 小雨立刻拉着小风的手摇来摇去说：“哥哥肯定也觉得望辰楼好！” 小风笑着点点头说：“是，是，是，望辰楼最好，其它个个一般般好。” 施渡又问离离，离离本没有多大兴趣，就随口说道：“我也不知道哪个好，我感觉飞叶楼还可以，像咱们风林产的。”施渡听了，心里也颇为赞同。五人又商量了一会最终决定还是用“望辰楼”。施渡即刻吩咐下去，命人造牌悬挂，又命题写一联：“望辰山下望辰楼，江海飞叶永相守。”门下之人依命而去。 转眼中秋即到，施渡带着家小也搬进了望辰楼，住在了最顶层，当夜望辰楼灯火通明，比天上的月亮更照亮了浪城。 中秋过后，楼下又陆陆续续新添了人马，渐渐住满了飞叶门的人，都在按施渡的命令紧锣密鼓的布置阵法。当施渡感觉到一阵一阵的法力加持不断上涌的时候，施渡也开始在最顶层进行最后的布阵。 一天夜里，待小孩睡后，施渡领着妻子来到了天台。圆形的天台正中是一个由六片形似叶子组成的旋转体，宛如一朵翩翩起舞的花朵。其中一片已经变成透明的白色，其余五片还仍然是金灿灿的黄色，那是他们通往天界的通道，只要其余五片全变成白色，就只待源流阵剑助力转移。 “夫人，”施渡扶着天台的护拦，望着星空叹道，“你瞧天上多广，为什么一个人生而有眼，能望见那么远，却没有与之相匹的能力去到那么远。” 霍青没有明白丈夫为何有此一叹，询问道：“莫非夫君的法阵遇到了阻碍？” 施渡道：“没错，我在施展扶鸾法术的时候，发现通往天界原来还有生命轨迹这一限制，在人间生活的时辰也是通往天界的必备条件之一，十年是低的期限，小风他们刚到人间，连一年尚且不足，而阵法一经启动就不能延缓，机会也只是一瞬之间，中秋的时候我已经被特许加持了一片叶子，以后每月一片，到正月十五即是启程之日，可能孩子们仍然不会满足条件，我如今只盼着两位神仙会有办法，可又不知道他们何时会来？” 霍青听了，沉默不语，她实在不忍心再离开孩子们。 施渡接着又说道：“夫人，我想我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如果仙人解决不了孩子的问题，我们就先把孩子留下吧！” 霍青很想发火，大吼着说不行，可是看着施渡满眼的倦意和落寞的神情又于心不忍，勉强问道：“如何两手准备？” 施渡道：“一方面若仙人能解决问题最好，我也会继续发功争取天界的帮助；另一方面，我们也要做好孩子们留下后的打算，给他们一个安全生长的空间，给他们一个能接受的说法。” 霍青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施渡抱着她说：“我知道你难受，我跟你一样，你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实在不行，我们……我们就不走了，一辈子呆在浪城吧。” 霍青揉一揉眼角，强忍哭声道：“回风林是我们的梦想，如果就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多少次我都说让你留下来，可我的心里每次只是更加坚定了回风林的心，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回去，渡郎，我知道你不会放弃的，我也一样，我是不会放弃的。”霍青越说到后来反而越平静，回想起来也的确如此，那个回风林的念头早已经同族长教给他们的飞叶法术一样融入了自己的血液。 施渡也不再说什么，天上的星星照亮了夜空，留下不清晰的光洒向人间，岁月的刻刀刻到了他的脸上，长生不老的愿望慢慢滋长，回到风林，一切都会按熟悉的轨迹发展，他们会长生不老，他们会永久在一起。 第20章 大道 清晨的时候，太阳从海平面升起，片片光辉照耀着高耸入云的望辰楼。 无数飞叶门弟子认真地履行着他们的职责，对望辰楼进行法力加持。第一阶段已经完成，主要是对望辰楼的内部施法，从上到下除了烧香焚纸，设坛供神之外，还利用飞叶门特有的转移法力的法术‘层出不穷’布置了阵法，一旦启动阵法，源源不断的法力就能从底层不断输出。现在弟子们正在全力完全第二阶段的任务，对望辰楼的外部进行防护，主要分成三个层次，最底层的曰坎层，中间一层曰离层，最上一层曰巽层，相应的功能分别是防水、防火、防风。 防水的一层施法的人数是最多的，一半在楼的最底层，一半是在地底下。地底下的一层虽然从外面看不见，却是颇为壮观的，可以说一点也不亚于楼高给人的震撼，不仅深入河底和海底之下，还扎根到宽广的河流两岸地底，如果说望辰楼的主体像树干，那地底部分就是最牢固的树根，深入天空的树干有多高，埋入地底的树根就有多深，因此这一层防护的人数也是最多。防护的主要任务就像是给这树根穿上一层外衣。而外衣的材质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叶子，一种从地下寻出的完整叶子，每一片都经过教徒运用‘岩化术’加固，质地密实柔软，能施展‘岩化术’的弟子大多已经是施渡这位教主的第二代弟子年纪虽各不同，修为的差距并不很大，按风林的说法可以说已经踏入“飞叶”一族，过了第一关，即能改变和颠覆各种叶子的性能，其典型标志就是学会‘岩化术’。这些弟子兢兢业业，一片一片将叶子岩化，融入岩石内部，使岩石滴水不漏。地上部分的弟子相对轻松，除了不用在黑暗的地底施法外，他们也只需将一片片叶子岩化，划去边角，直接严丝合缝地贴在墙面。 防火的一层处在中部，能在这一层施法的弟子大多已经是“飞叶门”的第一代弟子，不足百人。这些人自创教之初已经追随施渡，已经能做到踏叶而飞，其身体素质和对叶子的驾驭又上了一个台阶，标志是‘群体性远空飞行术’，意味着不仅自己能飞，还能在空中组队飞行、载人飞行。防火层所用的特殊叶子，已经没有限制，以这些人的修为任意一片叶子都能被他们变化出想要的功能，主要分为攻击性的和防御性的，比如杀伤性功能具有典型的攻击性，防火功能则是防御性的，也有攻防混合或者说攻防模糊型的，比如飞行技能。防火层也不需要像防水层那样严丝合缝，只需间错开来，层层隔离即可。 最高层则是防风层，在这一层施法的人，已经是“飞叶门”的核心人物，如果阳铭在，他也是其中一员，这一层由施渡领衔，只有左右两大护法：许胜和许败。关于这对双胞胎兄弟的名字施渡一直以为太过随意，好在他们的悟性和能力实在不像他们的名字，堪称百年难遇。施渡培养他们的时间并不久，但兄弟俩不仅天赋极高而且极其好学上进，自二十岁慕名来拜，不出三年，法术造诣已经登峰造极，施渡以下，无人能敌。和他们两人共同完成整栋高楼的防风任务本来不是施渡的本意，按施渡的本意，只要他和阳铭联手，防风的任务轻而易举，跟许家兄弟联手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这防风层只需施展‘万叶飘零’的法术，辅之以‘霜雪千年’，即可。两种法术结合，一种是疏通巨风，一种是巩固本体，许家兄弟的‘霜雪千年’刚刚练成，运用并不纯熟，不知道能不能扛住‘万叶飘零’的巨大冲击，倘若失败，整个大楼的主体可能功亏一篑。 施渡的‘万叶飘零’，攻击如同人的手，可以为指、为拳、为为掌，使出的叶子形状细时如松树杉树的叶子，宽时如荷花、芭蕉叶，攻击力也各有不同。许家兄弟修练的‘霜雪千年’以御防为主，防御面积极大极广，两种法术皆可将叶子化有形为无形，同时作用一种物体时，如果实力相当，就能形成一股持久不散的能量，这股能量拥有很强的排它性，能拒绝其它力量靠近，施渡就是想利用这种能量，让巨大的狂风绕开高楼。 防水层和防火层都进行非常顺利，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施渡认真的观察了许家兄弟的‘霜雪千年’，发现他们用尽全力使出来的威力仍敌不过自己，如果自己刻意减弱法力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起到预期的效果，能不能长久的维持维持下去，施渡此刻忽然异常想念阳铭，如果他在，一切问题都不会出现。 一个月过去了，防水和防火层已经顺利完成，施渡也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只能将就许家兄弟，降低了‘万叶飘零’的威力，权且形成一道屏障，保护大楼的安危，不能保证千年不坏，至少遇到百年不遇的大风是可以抵挡的，日后恐怕只能等待教中后起之秀法术进益再换不迟。 至此，高楼内外的法术布置都已经布置妥帖，楼顶的六片叶子也已经完成了两片，教中之人皆安顿在大楼之中，日日照常修练，施渡也开始一边注重楼顶的叶子，一边留心观察谁可以在自己离开后接任“飞叶门”的掌教一职。 原本这教主的接任人选是在第一代弟子当中产生，但施渡去天界必将带领这些高手一同前往，余者庸常之辈进步的空间并不是很大，只好在后一辈中选出，又怕后辈的人里面没有能够服众的，倘若有人不服，又难以镇压，因此左右为难，忧心忡忡。如果自己的子女留下来的话，相信以小风的实力绝对可以胜任，但万一他们也能去呢？ 第21章 备选 为了“飞叶门”能源源不断地发展，施渡决定先选定一位教主的继承人，在这几个月内用心培养，毕竟他还是希望子女们跟着自己一起去往天界。 该怎样选才能让所有人心服呢？尤其是让后辈子弟中的人心服。施渡自己的标准还是看中长远的发展潜力，但倘若连教主之位都坐不稳，还谈何长久，因此施渡决定在后辈中选出一位有潜力又在教内拥有一代弟子作直系亲属和长辈的人来担任，这样这位新任教主即可以坐稳教主之位，又可以带领“飞叶门”持续发展壮大。 施渡查阅了一下众弟子的关系，发现拥有一代长辈和亲属的弟子并不是很多，去掉那些跟随他前往天界的一代弟子，余下的也只有石姓的三代弟子石生良、石生姜两兄弟；李姓的三代弟子李让、李雪南、李雪冬、李宏毅、李宏之、李缘之、李光、李瞰、李放；杨姓的三代弟子杨云帆、杨骏、杨奇；严姓弟子严焰和弋姓弟子弋超。李姓的三代弟子人数最多，一二代之中也大有人在，很难有比他们势力更大的家族了，虽说施渡创教时，并不看重家族背景，但不知怎么的，十余年的快速发展，居然还是在教内产生了一些家族势力。 施渡决定先不明提备选，眼看望辰楼已经落成，正好可以借此为由，举办一场大型竞技活动以示庆贺，让众弟子参与进来，也好促进大家的交流进步。 该举行哪几项比赛呢？施渡思索了一会儿，便有了答案。考验速度的是一项，考验技巧的是一项，考验综合法术的是一项。 该在哪儿举行呢？施渡想了一下，决定把场地也分成三块，一处在望辰楼，一处是在沿河的两岸，最后一处安排在望辰山。大致确定了方向之后，施渡便安排手下去办了。 秋末的时候，浪城丰收之后，一场带有游戏性质的比赛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小风、小雨和离离在父亲的要求下也都参加了比赛，算是这些人中年纪较小的三人了。 第一项比赛是在望辰楼的偌大广场上，比赛的内容很简单，绕望辰楼的外圈跑十圈，不能使用任何法术，这是一场体能与速度的考验，自愿原则，男女各分一组。凡是想参加的都可以报名，只要完成了比赛都能获得一片具有攻击性的金叶子作为奖励，并且加持一代弟子以上的功力。另外前三名各多奖励一间望辰楼的房屋，第一名额外奖励具有飞行功能的芭蕉叶。奖励和比赛的限制条件一出，一二代的弟子都纷纷表示不值，他们都已经入住望辰楼，至于飞行芭蕉叶更是多余，他们压根就看不上，有贪心房屋的一二代弟子也明白教主这么安排无非就是让年轻弟子多表现，也就并不去争。余下的三代弟子则兴奋不已，如果能在望辰楼的第二层拥有一套房子，对有些弟子来说不仅可以摆脱父母的束缚，从此自由自在，还可以常年居住在“飞叶门”的核心区，接触教内的核心人物，学习“飞叶门”的无上妙法。 由于报名参赛的弟子较多，到了比赛那天，不得不派出大量人力将赶来参加比赛的弟子接入望辰楼，等人员到齐，上午已经过半。 楼下熙熙攘攘，施渡在楼上看了看名单，十几名教主备选人悉数在内，心下宽松不少，带了家人飞至楼下参加比赛。 上午虽然只能举行女子组的比赛，楼下的呼叫声却接连不断，首先是来参加比赛的施离离无视不能运用法术的规则，比赛刚开始，呼啦一下，十圈就跑完了，剩下的人才刚迈开脚步，只见眼前一闪，似有十个一模一样的人超过了自己，最后回头一看，确是那位白衣白裤的小女孩，站在起跑线上笑盈盈听着裁判对她出示的成绩无效的判罚，根据规定，施离离被淘汰出局。接着又有从第一圈起就冲在最前面的二十几名少女结成团队，在第三圈后，突然减速，等后续队伍靠近，排成一行“一”字阻挡住，只放了两人过去，放过去的两名少女正是李家的李雪南和李雪冬，施渡没想到他们既然请了这么多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挑战公平的底线，可规则好像也没有说不允许这么干，策略吗？人家也是正规跑的，那么多人参赛也没有规定说谁跑哪里。又过了三圈，眼见着李雪南和李雪冬两位已经追上了那二十几位女孩组成的队伍，与其他人的差距已经拉开了一圈之多，就在她们准备再次实施原定计划时，眼尖的几名女子也跟在两人身后冲了上来，接着又有更多的人不断地从她们放开的道路冲了出来，二十几位少女再也无法保持阻挡的队形被冲出一条大道，其他女孩鱼贯而出，开始猛然发力，而那二十几名女孩因为一开始的冲刺和途中互相配合阻挡众人消耗过多，渐渐落于身后，取胜无望，李雪南和李雪冬则混入人群跟跑，轻松摘得了一二名，第三名则由一名叫余婉烟的年轻女子摘得，颁奖的时候，这女子离李家的两位女子站得远远的，瞧也不瞧她们一眼，还是获得第一名拿了芭蕉叶的李雪南满脸笑容主动把她拉拢来，向众人致谢。 中午的时候，除了有家人在望辰楼的以外，参赛的选手都来到了七楼吃饭。对大多数人来说，比赛是一部分，来参观望辰楼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原来这望辰楼，外圆内方，每层楼的走廊过道都有相对四处狭窄之处，四处月牙形的观景台，这七楼，说高不高，正好与两岸齐平，因此大家饭后都去到临海的东面观看海景。此时正值正午，虽然没有日出日落可看，但秋日微熏的太阳照向安静的海面，竟让海面看起来有一种微微上下跳动的节奏，越往远处，这跳动的气势越觉浩荡，不觉让人心驰神往，一时忘忧。 第22章 河岸 下午的时候，比赛进行得更加顺畅，男子组获得头名的依然姓李，此人单名一个放字，父母以渔业为生，常住渔船之上，因不想李放跟他们一样只是常年出海捕鱼，又不想儿子离自家太远了，就将他送往“飞叶门”修行，跟随叔叔左右。这李放最喜吃鱼，勤奋聪慧，小时在海上漂，就经常趁父母不注意下海游玩，后来跟随叔叔，更加无拘无束，常常结了伙伴上山下海，整个浪城无处不去。长到十五六时已经高出父母许多，出脱得英俊绝伦，肤白貌美，又不失男子气概，长一辈的都夸他勤劳，因为他在长辈前总表现的乖巧懂事，凡长辈交给的任务总能一丝不苟的完成。同一辈也赞他聪明，乐意和他玩在一起，因为他也会跟着一起淘气，从不会告状，且为人敢于担当，有了什么错处，总是一人包揽，那长一辈看他主动认错，基于平时的表现也不忍狠心罚他。 李放此次也是有明确的小目标的，第一，他就可以住进望辰楼，其他，都不是他的目标。现在已经拿下一项，他相信剩下的也没有问题，他完全不知道这一次是有关教主之位的，毕竟参赛的人年纪还轻，他的叔叔也并没有透露更多，虽然长一辈都隐隐有所察觉，但在施渡公布之前，他们不会多说。 第二项比赛的地点设在了河岸，在明天举行。因为时间已晚，且参赛的大多数人又要回归本观。主办方宣布第一项比赛的男女前十名晋级以外，施渡的三个小孩小风、小雨、离离都被淘汰，其余的人也没有留在望辰楼了。结果宣布后，落后的都有点失望，一个一个在带队的带领下不舍地离开了。 第二天，细雨微蒙，比赛继续，比试的内容是有点像射飞镖，只是镖改成了叶子，每一位参赛选手的限五十片普通的松叶，这一轮不限法术，参赛的人可以尽情施展，每人两次机会，目标是对岸临时设立的十个靶子，全部红心被射中即可晋级终极决赛，比如你第一次射中五个，第二次只要射中另外五个即可。规则刚宣布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不少人觉得五十片叶子实在太多，只要十片保证片片都中，毕竟平常练的就是这个啊，就是那稍差一点的心想五十片叶子一齐发出，只要略施法力定能命中那十个目标，或者分两次，每次二十五片，命中五到六个即可。 照昨天一样，女子组先开始，主持人又宣布了一遍规则之后，比赛就开始了，那些女弟子一个接一个上场，也有一次过的，也有两次过的，都轻轻松松过了关，晋级下一轮。 轮到男子组的时候，情行就变了，因为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升起了迷雾，渐渐弥漫至河岸，能见度不足百米，对岸的靶子正好在迷雾的边缘，已经完全在视线之外。大家向主持人申请雾散再赛，被主持人一口回绝，连问都没问其他的人，看来是主办方有意为之了，主持人随即请各位就序，“第一位第一次开始！”，排在第十名的男弟子无奈地拿了五十片叶子，走到台子中间，先取出其中的十片，右手微微分开针叶，朝着对岸射去。片刻之后，“命中零个”，对面传来几乎令他绝望的声音，本来还想至少命中一个也有点大致方向，这下好了，刚才的方向竟左右不着边，对于靶子的高度，大家心里还有点谱，左右也不过是在对面，可没想到竟然会这样。“第一位第一次命中零。选手准备，第一位第二次，开始！”“也许应该低一点吧！”男子心里想着，手上拽着剩余的四十片针叶又飞了过去，针叶穿进迷雾瞬间不见。“命中两个，共计两个”男子垂头丧气地下了台，主持人大声的重复：“第一位第二次命中两个，共计两个，淘汰，第二位准备。” 九个人过去之后，竟没有一个被宣布全部命中，大家采取的策略都跟第一位差不多，有运气好的第一次命中了七八个，第二次又命中了五六个，可共计还是命中了八个，第二次竟然全都是重复命中，气得那人痛骂主办方为什么不把已射中的靶子挪走，九个人下来，官方宣布的命中的最高数竟然也只有八个，按照规矩都得一一淘汰。 最后登场的上一轮第一名李放，摘掉比赛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冠帽，从容不迫，面对前面的尽数淘汰，毫不在意，即没有有窃喜之情，也没有自忧之感，只拿了十片叶子缓步走到台子中央，立定。主持人宣布开始之后，李放照常右手五指握叶，微微运力，回至腰间略下，手腕轻轻一抖，松开针叶，心神笃定。 “命中零个。”对面传来让人失望的消息，所有人先前看李放的架势都以为他胸有成竹，势在必得，没想到结果还是跟他们一个样，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笑他装呢？还是该叹自己这一群的倒霉？一时竟不知该喜该悲。 “第十位第一次命中零，第十位第二，准备，开……” “不必了，我敢肯定十个皆已全部命中！”李放打断了主持人简短的话头。 “你……你说什么？你确定？”主持人难得被动地卡了一次，也不问李放确定的是先一次全部命中了，还是后一次不必了。 “是的，我确定。”李放依然自信满满，他完全清楚自己的实力，这十片下去，如果靶子还在，绝对命中，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但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有绝对把握。再有一层来说，他从一开始就只拿了十片，此时断然没有理由放下骄傲，再碰一次所谓的运气。 “恭喜你，李放，你是唯一一位不被迷惑的人。你晋级了！”主持人大声高调地宣布！ “啊？”“那他到底有没有命中啊？”“难道所有不中都是迷惑”“天啊？什么情况，难道我们也全部命中了？”台下其他的选手议论纷纷，没有一个相信眼前的情景。 第23章 长心台 李放此刻忽然清晰地明白了为什么给两次机会，哪有一次比试会给你机会两次？恰如长生！不死！没人一生能死两次。此时正值正午，海面上的浓雾开始慢慢消散，骄阳直射下来，隐隐可见薄薄雾气，李放在心里默默给这个小平台拾取了一个现成的名字“长心迷雾台”，他要把它铭记于心，时刻警醒自己。 理论上第三轮晋级的人数只有十一位，按照赛会开始的安排至少会评选出三男三女入住望辰楼，如今男生的第一名只有李放，他也就没了比试的必要，第二名和第三名按施渡的意思没人有资格，所以宁可空缺下来。其实施渡的心里已经认定了李放作为下一任的接班人，相信没人不服，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去天界之前尽力去训练他。 比赛仍有最后一项，参赛的人只剩下十个女弟子，在下午便继续进行，中午吃饭的时候，主办方又给出了一道谜一般的题目：“所有参赛者到望辰山任意找一棵不下十年的树，要求天黑之前把这棵树所有的叶子都带回来，简称‘集叶赛’，比赛开始了。” 这回轮到所有女子一头雾水了，看热闹的男弟子听到这个题目也是议论纷纷，都觉得光是题面上就已经没这么简单了。要说望辰山的树种类和数量都是人间数一数二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树层出不穷，那叶子有多达万万亿片的，也有少至一两片的，若论叶片成千上万的自然不计其数，但若论树叶只在一两片实在不多，虽然有人曾经在浪城拿出来过，有百年之岁，但也只是在一次拍卖的时候现过，据说叶片自身的灵力已经超乎众人想象，但若大的望辰山找起来谈何容易，一个下午的时间实在不够，就算你从小到大都在那片林子里转，也未必能发现。参赛的十名女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饭也不曾吃好，在长辈的叮嘱下，驾着她们刚得的飞行叶片急忙地飞往望辰山。 究竟她们会作怎样的选择呢？施渡带着一家老小和一众长辈以及另十位男弟子在望海的长廊上闲着无聊都瞎猜起来。 傍晚的时候，开色开始渐渐变暗，十名少女陆陆续续地回来了，除了李雪南和李雪冬两位满眼欢喜之外，其他八位都愁眉苦脸的，有三四个还灰头土脸的全没有了去时的风采，看起来她们并没有完成任务，好在都赶在天黑之前回来了。 施渡待她们都到齐了，让她们都把收集到的叶子放在面前，只见余婉烟和李家姐妹的竹筐里都塞得满满的，尤其余婉烟，竹筐之外还编织了树枝，更比众人的高出许多，还把树根带了回来。施渡召集众人问道：“诸位看有谁完成了任务？”由于大赛举办得相当仓促，最后一轮的比赛并没有指定裁判，全由施渡一人出题并判定，施渡此刻问门下弟子，意思不过是想看看众人谁能猜出他的心思。 列队中有一人站出来道：“回禀教主，属下觉得唯余婉烟一人。”说这话的正是许家兄弟之一的许胜。 施渡微微点点头，片刻后仍不做评论，只见许败缓缓站出来说道：“属下觉得除余婉烟之外，李雪冬、李雪南也完成了任务。” 施渡又点点头说：“你们各自说说理由。” 许胜应道：“余婉烟这个小女孩不仅带回了叶子，还带回了树根，用意显而易见。试想一棵树长十几年便落掉了十几年的叶子，哪里仅仅是树上现有的，原本落者早已成尘成土，但俗语云‘落叶归根’，是以她不仅今年树上的叶子收回，赤且连往年的落叶一起收回，真正算得上是收集了一棵十年以上的树的所有叶子。而除她之外，并无人将树根带回，纵使将树上的绿叶一片不落地摘回也是枉然。” 许败听完许胜的解释，自思自己的想法实在浮于表面，难以启齿，只得硬着头皮道：“大哥所言甚是，我以为余婉烟固然是完成了任务，但若因此而否定李家姐妹的努力也并不可取，看得出她们是真的是将树上的叶片片摘回。” 施渡听完两人的话，问余婉烟道：“余婉烟，你将树根带回，可是取‘落叶归根’之意。” 余婉烟站出来缓缓答道：“十年以上的树根太重，我拿回来的也只是其中一部分，但的确想到的正是那些消失了的落叶，我想纵使是十年的落叶全部被树根吸收，于也不过是杯水薪车罢了。更何况还有无数被风吹走的落叶，我也不可能收集得到，所以实际上我也没能完成任务。” 施渡听后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施渡第一个出给弟子的题目竟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照你的意思说来，别说是十年的树，就算是一、二年的树的所有叶子也难收集完整了，毕竟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虫子把树上的某片叶子的某个角啃掉了；你不知道第一片叶子第一天长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因为好奇摘掉了叶的叶尖；你不知道昨天的叶子还是不是今天的叶子……算起来，竟连活了一天的树的所有叶子也不能收集完了。诸位看这女孩提出的质疑可有人能解，我是再想不到了。” 大家听完之后面面相觑，纷纷表示若连落叶归根之说都不能令女孩信服，这疑恐怕世界上也是无人能解了。 一旁的施离离听了那女孩话，不禁想得入了神：倘若我能够一辈子守着一棵，从这棵树出生之日起就一直不离开它，每年叶落的时候就盯住不放，不论白天黑夜，每落一片叶子便收起一片，好好珍藏你保管，那么十余年的落叶全部收集起来，用“淬叶术”炼成一片，那得是怎样完美的灵力，又会有怎样的功效能，常听族长说，越纯粹、越完整的叶子炼化出来越有灵力，会不会能让人起死回生，能让人长生不老，如果十年不成，那么二十年呢？一百年呢？一千年呢？…… 第24章 掌心叶 施离离想得入了神，竟没有听到接下来父亲大笑后说出的连长出来一天的树的所有叶子都不能收集完整的玩话。 施渡发现了女儿的异态，问她道：“离离，你怎么看？” 站在她旁边的施小雨赶紧拍拍她，轻声说：“离离，爹问你话呢。”小雨虽是弟弟却从来不叫施离离为姐姐，也如爸爸妈妈和哥哥一样唤她。自从在人间见到了爸妈之后三人之间的关系也似乎无形中更加融洽了，几乎连小摩擦也没有，一门心思全在爸妈身上。 施离离吓了一跳，如梦初醒，懵懵懂懂答复道：“啊，好，好，很好！” 施渡仍是充满不解地笑道，：“你说很好，什么很好？哪里很好？” 施离离道：“婉烟姐姐很好！她们也很好，叶子也很好。”施离离说着，蹦着，双手虚抱向那些女孩和她们身前的叶子。 施渡道：“也罢，如今也不必深究，余婉烟第一，李雪冬、李雪南并列第二。即日起可与李放一道入住望辰楼，为我‘飞叶门’的领军弟子，好好休息两天，我很快会给你们安排新的任务。” 众人散后，负责大楼管理的人员很快便安顿好了四位新入住的小人员，并重新带领他们熟悉了大楼的内部，四人都聪明无比，很快就记住了各个位置，内心的激动也慢慢平静下来。 施离离却还在想着自己一辈子望着一棵树慢慢成长，年年落叶的场景，想象着这样的叶子经过炼化之后将怎样的惊世骇俗和感天动地。她想把这个想法和妈妈说说，就算是异想天开也说说。 晚饭之后，施渡去了楼顶，施离离瞧个空把妈妈叫来自己的房间，来到窗前的桌上坐下，便慢慢地诉说了白日的想法。 霍青听后，也是一愣，但想孩子有想法，父母总得给予积极的回应，便说道：“若说守一棵树一辈子那是从来也没有的事，连我们族长也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也没有要求别人做这样的是，但族长曾经跟我们讲过一个故事：白叶城曾经有一个叫叶梓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来了，她是一个人来的，大家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族长见到她的时候，她什么也不会，灵力低微，没有法术，只是把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族长，吵着闹着要回家，要离开白叶城。族长问清楚她的名字后，随手摘了一片绿叶给她，跟她说‘叶梓啊，只要你把这片叶子变白了，我就教给你法术，并且告诉你离开的方法，好不好。’叶梓就接过这片叶子，在白叶城住了下来，她把叶子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每天夜里睡觉前都会看一眼那片叶子，然后小心地盖好，睡觉的时候也从来不敢翻来覆去，生怕弄坏了叶子，睡里梦里都祈祷它快点变白。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叶子的颜色逐渐发生了变化，起初的绿色慢慢变淡，最后变成了黄色。又过了很久，黄色也慢慢变淡，变成了暗黑色，再后来叶子的变化越来越少，每一夜看起来叶子总是灰黑灰黑的样子，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两岁，每天度日如年，更加想念自己的家了，她不停地问族长叶子什么时候变白，族长告诉总是告诉她‘快了，快了。’一年又过去了叶子还是没有变白。小女孩每日以泪洗面，枕帕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条，却再也不愿掀开枕头看那片叶子了。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大女孩，她已经快忘了有多久没想家了，也忘了自己多久没流泪了。有一天，天气晴朗，阳光透过窗户照到她的床头，她洗枕头的时候，忽然也想晒晒她那枕头，当她挪开枕头的时候，叶子被阳光照得通透明亮，绿色、黄色、黑色通通没有了叶脉清晰可见，分明是白得动人，白得可爱，就像她流过的眼泪一样。”霍青停了下来，不知道故事会怎样发展下去。 施离离问道：“然后呢？小女孩就回家了吗？叶子真的能变白吗？” 霍青继续说道：“其实时间过了那么久，叶子早已经没有了，当然是白的。所以当小女孩手里捧着“白叶子”，开心地找到族长时，族长也是一头雾水，但小女孩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之中，没有发现任何不对，族长也似有所悟，用法术在小女孩的掌心凝结出了一片雪白的叶子，称它为‘掌心叶’，族长告诉小女孩，她可以回家了，还教给了小女孩一套法术，从此以后，只要小女孩一落泪，掌心叶就会自动飘出，帮她排忧解难，挡风挡雨挡伤害，使万物不侵，护她周全。据说小女孩长大后，再也没有变老，也是掌心叶的自动灵力发挥的作用，如今已位列仙班，品级还不少呢。” 施离离拉着她妈妈的手道：“那她现在在哪里？我们去找她，让她也教我们这‘掌心叶’的法术吧！”恨不得立即就拉了妈妈找到这个叫叶梓的神奇仙女。 霍青微微笑道：“傻孩子，她既已位列仙班，人间哪里寻得，等我们也去了天界，再打听也不迟。” “嗯，好吧！”施离离放开手，一步作三步地退回到了床上，边自顾自地遐想边对妈妈说：“妈妈你回去吧，我睡觉了，帮我把门也关了。” 霍青待离离睡好后，吹熄了灯火，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施离离已开始进入梦乡，梦中她自己变成了一片无所不能的白叶子，穿越黑暗，拯救了数以万计流离失所的孩子，送给人们长生不老的无限希望。 霍青说的故事是真的，但并不完整，事情的结尾并没有人知道，除了叶梓自己。 在黑夜里，施离离的手心浮现出了虫小飞送给她的‘掌心叶’，那是改进后的掌心叶，怎样掌握它，只有拥有它的人才知道，连虫小飞也不清楚，他能制造掌心叶，却始终无法运用它，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群人出来了就再也回不去的原因。 第25章 晨训 两天之后的清晨，施渡安排了日常教务，便留下李放、余婉姻、李雪南、李雪冬四人，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封闭的训练室。四人都知道教主要亲自训练他们，都异常激动，一个个笔直地站立着，等待教主发话。 施渡心中早已经拟定了给他们的训练计划，很直接却不简单。 施渡缓缓说道：“李放、婉烟、雪南、雪冬，想不想学‘万叶飘零’？” 四人被再次被点到名心里都是甜甜的，万千弟子中能被教主记住的实在不多，而教主的提问令他们顿时由淡淡的甜蜜转向浓烈的振奋，纷纷点头，大声应“想”。 施渡看他们无畏无惧的表情也不知道该喜该忧，心里只叹年轻就是好，当年好友阳铭跟自己学“万叶飘零”恐怕也没有他们这份自信，尽管清楚他们未必全能学了，施渡的表情仍尽是满意，只听他说道：“很好！就教你们这一招式。从今天开始，一个月内，我每天都会亲自教你们。请你们相信我，能学到多少不在乎你有多少灵力，全在乎你们有多努力。” 施渡顿了顿，接着说道：“学这门功法的第一要义就是自然！顺其自然，自然天成。一个月内能练到什么程度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领悟要义，掌握训练的方法并持续不断地练习，我不想教你们一个月你们就只学一个月。今天一天我会大致跟你们说一下这门功法的层次，每一个层次的威力，达到这些层次的一些大概标志，这些标志都不是绝对的，还有我们以后的练习方法，你们心中要有个大概，以后提到“万叶飘零”别只想到我施渡，要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万叶飘零”。当然今天你们只要听和记，还有就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明天开始真的会很苦。” 施渡接着便将“万叶飘零”的层次和达到这些层次的标志娓娓道来，大意是说这“万叶飘零”主要分三个层次，一般来说第一个层次能随心所欲驾驭一片叶子，可披荆斩棘，可收放自如；第二个层次是能随心所欲驾驭两片叶子；第三个层次则没有极限，能驾驭三片以上的叶子都可以说是达成了第三层次，因为懂得了驾驭三片，那么更多的叶子也不再话下，具体威力则由个人灵力不同而有所差异。四人听得如痴如醉，想像着自己也能凭一片轻叶披荆斩棘，最后还能驾驭成千上万片这样的叶子，岂不是真正的纵横天下。 施渡最后总结道：“总而言之，你们以前所使的叶子是天然而成的叶子，而学完之后使的就是‘自然而然’的叶子，明白了吗？” “明白了！”尽管三人内心仍然还有很多问号，但听到这个这种问句还是很想当然的在回答中去掉了吗字，改成了肯定语气。 第一天的训练结束后，四人都轻松极了，可第二天天还没亮，四人的房门就同时被敲得嘭嘭作响，听到大声呼叫，几人披衣起床开门一看，门上正紧贴着一片肥肥的叶子，那叶子开口道：“主人有令，即刻前往天台，洗漱吃喝全免！” 四人都是一脸懵，什么叫‘洗漱吃喝全免’，还没等四人反应过来，四片叶子从门上抽身出来，推着四人从楼梯往天台跑去，哪个跑得慢了，肥叶子便用力去推，四人皆披头散发地被推到了在天台等候的施渡面前，施渡风度翩翩，四人赶紧问好，施渡笑笑说道“四位爱徒，从今日起一个月内，我每天都会这个时辰叫醒你们，天气是越来越冷了，以后起床也先不必忙洗漱吃喝，就这样挻好，快好好坐在叶子里”，四人也不知施渡究竟是不是说的反话，施渡说完驾起叶子便走，那些叶子带着四人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五人便停在了一处像是山顶的地方，施渡说道：“这个地方名叫‘落叶山’，我们现在在山顶，一会儿我会把你们送到山脚下，在山顶之上亮起一束光，你们的任务就是跑到山顶，放心，不远，也就两公里，到达之后就可以回去洗漱吃早餐了。” 四人正待说话，施渡大手一挥，四人从四个不同方向瞬间被四片叶子带到了山脚之下。四人顿觉坐下一空，轻轻落下，都自觉地伸腿站立，踏实之后回身一看，只见高处一片叶子泛着微光，在黑夜里清晰可见，隐隐还能见到亮光下的树影，眼下四周却是伸手不见五指，这连走一步都虚，要跑上山顶去，只能等天亮了呀。 施渡仿佛明白他们的担忧，在山顶说道：“四位爱徒不必担心，路上并无障碍，尽是落叶铺道，你们只管笔直地朝着亮光快速跑上来就是。” 四人将信将疑，尽是落叶，怎会没树，就算人工栽的整整齐齐，这般漆黑也难保不会撞上。其中李放最是大胆，听如此说，便目视叶光，迈开脚步，小跑起来，果然都是哗哗哗脚踩树叶的声音，听声音落叶似乎还没过脚腕，跑过一段平路后开始明显感觉到了上坡，落叶似乎也薄了不少，落脚便是实地，声音少了许多。李放跑到山顶，见到施渡站在微光之下满意地对他说：“不错，有什么感觉？”李放如实说道：“一开始有点担心，后来眼睛一直看着光，脚下踩着叶子，听到哗哗的声音就慢慢踏实了。”施渡说道：“很好，你等一会儿，她们来了再跟她们一起吧。”余婉烟、李雪南、李雪冬没过多久也上来了，此时天也有点微亮了，四人相见之后都莫名的开心，好像故人一般，各述心肠，迫切地表达漆黑里奔跑的喜悦，全然没有一丝冷意，施渡待他们平静下来，便如来时一样带领他们回去了。 停在望辰楼的天台之上，施渡说道：“四位爱徒，半个时辰之后再此会合，我们还去落叶山。” 李放一听有半个时辰很是开心，吃完早饭还可以玩一会儿呢，三个女生则觉得时间刚好，能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她们可早就不想披头散发了。 第26章 重逢 半个时辰后，施渡带着四个小徒弟又飞回到了落叶山顶，此时天已经大亮，四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他们之前摸黑跑的山上根本没有道路，从天上望下去，只见一片绿色的海洋，全是大片大片的阔叶林，山中肯定也到处是树，他们笔直跑上去却没有撞到一棵。 等到四人从山顶的叶片里落下，才发现不仅仅是晚上，这片林子里根本连白天都是全黑的，穿过了层层树叶，仿佛是由白天进入到了黑夜。施渡在树林里点亮一片叶子，四位徒弟以为那光是在山顶之山，现在才知道那光在还在叶片之下。施渡告诉他们从今日起的七天内，他们都将在这里度过，这落叶山中的树看上去一年四季常绿，其实每一天都在落叶；看上去树叶密密麻麻，其实树干并不很多，尤其接近山顶，每一棵树都覆盖了方圆几里，树与树之间枝叶重叠，阳光不透，小株的树通常无法生长，只有老树枯萎了，倒下了，或是有了天灾使古树死亡了，才有可能重新长出小树来，新长出的小树也会快速生长，很快就代替了原来倒下的老树。 施渡说完之后，施展开灼叶术，树林里顿时都亮了起来。放眼望去，就算最小的古树也不是他们四个小徒弟能够合抱的，上面是树叶，地下也是树下，偶尔还能看见不少叶片从空中慢悠悠，左摇右摆地落下，地上的一层树叶看上去似乎也是绿的，只是比树上的颜色明显浅了很多。四人都惊叹不已，李放自以为什么样的林子都去玩过，可像落叶山这样的奇景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些树好像是属于同种，看上去极其相似，树皮之间的裂缝都有寻常人手掌那样大，颜色却有的如茄子一样，有的如浓墨一样，李放好奇道：“教主，这些都是什么树啊？”施渡见问便答道：“这落叶山的树，从我知道时起就没有名字，也曾拿上面的叶子去问过不少人，无人能识。我也说不上它叫什么，这叶子仅比一般的树叶大，而且一柄之上是有两片叶子，你们可以捡起地上的叶子瞧瞧！”四人各就地捡了一片，果然都是一柄带两叶，当真奇怪得很，施渡说道：“我所认识的叶子中，只有一种复叶与它接近，是草非木，并且也是假一柄带两叶，并未真正分开。其它如七叶树、苜蓿、蔷薇等复叶类的植物之叶与之外形相差甚远，这种复叶不是向四周展开，而是上下两层，不像是为了单纯的适应自然环境而生，倒像是特意为了遮蔽阳光而生，实是匪夷所思，不过这可能也是它们长寿的秘诀吧！”四人听着施渡的话看着手中的叶不住点头，施渡停了一会，说到长寿，好像想起偏离了今天的任务，立马又说道：“我们且不管这是什么树，各位有兴趣大可以拿回去收藏，研究，今天咱们的训练继续，如早上的晨跑一般，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从山底跑到山顶，再从山顶跑到山底，上午，我还是会亮起叶光，到了下午，连叶光也会没有，明天就是环形跑，后天是蛇形跑，到了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我要你们不仅能快速地跑起来，还能捕捉到森林里的每一棵树的位置，身边落下的每一片落叶，那时我们的训练才算告一段落。” “啊！”四人听得目瞪口呆，怎么可能，闭着眼睛跑嘛，没有那点光芒的指引，怎么敢跑啊，施渡也不理会四人的表情，淡然地道：“所以刚才给你们看了整个森林的模样，可不是满足你们的好奇心，是要你们心里有数，等没有了光芒的指引，你们自然可以使用自己的灵力，虽然我知道你们那点灵力微不足道，可好歹你们也是飞叶门众弟子中的佼佼者，世人眼中的准仙人，你们就努力，我相信你们一定能行的！你们身后的叶子虽然不会发光，但它会替我监督你们的，山顶的灯灭了的时候，你们就自行回去吧，我先去接待一下故人。”说完便不由分说的将四人送到了山底。 安排完四人的训练后，施渡又飞回到了望辰楼，因为刚刚接到属下传来的消息，年少轻和莫善将在今天上午抵达望辰楼，施渡猜测他们一定是有了关于天界的新的进展了。 果不其然，少轻和莫善两人正是因为有方法让小风、小雨和施离离都跟着一起去天界的方法才决定快速赶回来的千百里之遥于两人而言也不过弹指之间。施渡摆了一桌家晏给两人接风洗尘，七人共聚一堂，莫善先简单地将方法说了一遍，要实现不同领域的自由来往，无非是要强大的阵法迫使两个领域之间屏障打开一个缺口，去天界也是一样，我们只要有强大的阵法并能保护自己不受阵法的伤害就能顺利地进入天界，这与我们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不同，又有相同之处，无路可寻，就创造一条路，之前我和少轻在剑海所用的源流剑阵就是这个道理。接着又细说根源，自那日一别，我的豫善剑已很久不出，昨日偶遇一高人，相貌自是出众，法术更是惊人，我和少轻都与他比划了两下，我发现使起豫善剑来，无论是能量还是速度都提升了至少一倍，若使出源流剑阵，配合你们的法术和法器，我相信一定可以带更多的踏上天界。另外少轻的木剑，也在昨天那一战后，被那位高人指点加封了新的法术，我和少轻本来每日切磋交流，他早已将我的源流剑阵学得熟透，如今这木剑又与我的豫善剑一般无二，到时候，我和他同时开启源流剑阵，释放的能量相信足可以带上百人之多！ 施渡越听越觉离奇，这一切提升好像只在昨日一天之间，不禁问道：“不知莫仙人所言高人姓甚名谁？如若方便，还望透漏一二。” 第27章 术始于凝叶 技精于藏叶 莫善低眉略微思考了下，谨慎答道：“那位高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以真名相告，只让我们称其为‘陌路散人’，我想那称号肯定也是他临时编的，也未必为真的称号，穿着与一般道人无异，只是披散着头发，更显飘逸。” “哦，这么说来必定他的相貌也是经过了一番变化的，我行走江湖这么久，也从没有听说过‘陌路散人’的名号，难道是新近突破的高人嘛。算了，我们且不管他是谁，此人竟能与莫仙一较上下，相必日后必定会名声大噪，令江湖为之震惊。”施渡似乎有点失望，心中充满怀疑，此人究竟是谁，是莫仙不肯透露，还是只是那名高人不肯透露。 施渡心中虽有疑问，也不好继续问下去，既然连小风小雨和离离都可以带去天界，那么只有下定决心让李放等四人尽快学会自己的绝学，好继承这“飞叶门”了。施渡又说道：“二位在人间游历这么久，不知都有什么体会啊？” 莫善道：“人间自然是好，五味俱全。只是莫某虽形体为人，本身却为剑灵，实在难有更深的体会。而若论到法术修为，真的是怎么讲呢，恕莫某直言，高手稀缺啊！” 施渡点头道：“自然，自然。”心想你剑灵也是人间仅有啊！ 施渡又问少轻，少轻则说道：“不知道，好像他们就是每天吃完了干，干完了吃，做的事与我们完全不同，我们可以不吃饭但是不可以不修炼的。” 施渡听了笑道：“少轻已是成就不非，心中还是念念不忘修炼，当真前途不可限量啊，你到了我们这儿，我们就会天天吃，也天天修炼啊。” 施渡陪着莫善和少轻又闲聊了一会，少轻天天演练着他的木剑，对有了法术的木剑爱不释手，莫善则每天陪着他练习，偶尔也与少轻过招，施渡众他们的口中，听出他们想要去天界的心思，尤其是少轻，他来人间的目的已经达成，更加想要一心一意的通过天界回到剑海去了。施渡心中默默想着计划可能还得加速了。 四个人培训的计划，施渡重点突出了对李放的训练，毕竟天赋和领导才能摆在那，于是又专门为李放另外加练了一个时辰，等到七天的盲跑结束的时候，施渡更下定了决心，李放就是他下一任的继承者。因为通过七天的盲跑，李放居然真的能够自如地穿梭在落叶林中，所过之处，每一片落下的叶子都能接入手中。反观其他三人则依然磕磕绊绊，只能跑最基础的直路，稍微转点弯，变点线就会撞上硕大的树干，让施渡很是无奈。 第二个阶段的训练，施渡并没有再带另外三名了，而是让另外三人继续每天在落叶林里盲跑，只带了李放一人。 在一片偌大的竹林里，施渡教会了李放一树凝一叶，李放天资聪敏，加上七天与落叶朝夕相处，对落叶的感情已经上升到了另一高度，落叶使他心安，使他更懂脚踏实地。施渡又补充道，理论上来说，竹子并不是真正的树，只是形似树而已，其本质还是草，所以，你所能运用的凝叶术，还要不断地练习，争取能够从更多更大的真正的树当中凝炼出一片叶子来，每凝炼出一片叶子，你的灵力也会不断增强，使用起来既然也能够熟能生巧。 一般来说树龄越大，凝炼出来的叶子灵力越强，所需要的自身的灵力也越多，凝炼什么样的叶子全看你自己的喜好，但竹子是最简单的，所有树当中跟竹子一样简单的还有松树，具体说来凡是冬天不落叶的都是比较好凝炼出叶子来的，通常树龄有多大，凝炼出来的叶子的寿命只会少一岁，比如你刚刚凝炼出来的叶子，你应该能感知到它有多长的寿命吧？ “三年。”李放答道，施渡告诉他这已经很不错了，那么这棵竹子的树龄肯定是四年了，你心中应该感谢这棵竹子，并且你还可以记住它的位置，因为三年之后，如果你还想继续让你手中的叶子存在下去，只需要再次对这棵竹子进行凝炼即可，你手上的这片叶子，其实并不是这棵竹子的了，而是这棵竹子已经落掉了的全部叶子。你可以先把它当成普通的叶子看待，它的外形跟普通的竹叶也没有什么区别，但内在组成已经大不相同，其硬度虽然不敢说媲美金钢，但与一般的铜铁是不相上下的了，如果你能凝炼一棵古树的叶子，比如落叶林的树木，其硬度甚至远超金与钢。 李放的心中激动不已，将叶子运于掌心，心随叶转，叶随心转，竟然能收放自如，那叶子在竹林间来去无影，目之所及，叶之所至，心下快活极了。 施渡满意地道：“你果然不负我望，以后还要不断地提高自己的凝叶术，今天你能慢慢地炼成一片叶子，明天你就能炼成两片，三片，千万片，但千万不要忘了也要加强自身的修炼，毕竟身心才是本源。” 李放高昂地答道：“教主放心，李放一定会更加刻苦，不断进步的。” 施渡道：“你既已学会凝叶术，我便再教你一招藏叶术，你只需明白，凝藏本一理，怎么凝的，反过来便怎么藏，也就是佛家所谓的‘从来处来，自去处去。’虽然我们不是佛教，但天下的理，只要有是理，皆可为我所用，不必拘泥。” 李放谢道：“多谢教主，难怪弟子平时从未发现教主身上带一片叶子，却能随时使出千万片叶子，弟子还只当是教主藏在身上，却原来还有广大天地用来藏叶，弟子明白了！弟子诚心聆听教主教诲！”李放心花怒放，话也多了起来。 施渡于是又将藏叶术传授给了李放，并且告诉李放，一片叶子容易控制，两片就不一样了，以后就只能靠他自己去领悟，去勤加练习了。 李放再三感谢，施渡道：“我教你不过两周，你能凝成一片叶子全是靠自己的辛苦付出，你记住，不能放松，再过两周，我要你炼出至少一百片叶子。那时，飞叶门的每一个人都会像记住我一样记住你。”说道，施渡便乘着叶片离开了。 李放似乎听到施渡那最后的一句话不停地在耳边回响：“记住我一样记住你……”这声音仿佛在他的心里激荡开来，伴随着他的修炼，久久不能停歇。 第28章 山海之选明大义 呼吸之间现得失 放下了四个徒弟后，接下来的两周施渡加快了望辰楼上六片叶子的进度，原本打算一月一片，现如今已经压缩到一周一片，又重新调派了大量人手去往各地凝炼叶片，很快楼顶上六片硕大的叶子便聚合成型。 施渡又亲自施法，以飞叶的形式，往飞叶门的各个分坛送去信笺。大意就是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去天界的日期提前了，通知去天界的相关众人都必须于两周后到达总坛望辰楼，并吩咐做好相关的安排工作，比如分坛的坛主人选、各项权力管理的交接等。第二件事就是请各新坛主前来观礼，本教的下一任教主李放——教主的亲传弟子正式就任，就任仪式将在两周后的初一日举行。各分坛的坛主都在邀请之列，飞叶门上层的离世飞天计划各分坛也早就是心知肚明的，因此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着教主说破，如今信笺一出，各分坛坛立即执行下去，速度之快，一周之内交接任务都已经基本办妥，剩下的只是与家人的难舍难分，耐何身在门中，又是有心修道之人，哪里顾得了许多，两周之后，各分坛的旧坛主纷纷带领着手下的得力助手和新任坛主及其护法赶到了望辰楼。 人员都到齐之后，施渡又准备了一次大的晚晏，专门为他们接风，晚晏中又向大家介绍了新任教主李放，李放自炼出了百片叶子之后，精神焕然一新，气度更是比先前又上了一个档次，心中的百感交集都淡化成了沉稳与成熟的基石，谈吐自然，神态自若，礼貌而不失威严，让很多分坛坛主都刮目相看，他们在信中都已经知晓李放的名字，今亲见其人如此精神仪态，都夸教主眼光好，新任教主气宇轩昂，灵力充沛，定能将我教继续发扬光大。 第二天一大早，望辰楼又是人山人海，离上一次望辰楼的落成不过三月之久，望辰楼一楼的大殿之中，各坛新旧坛主纷纷落座，殿外更是一排一排地站满了前来观礼的众徒，大家都耐心等待着新教主的到来。 施渡在望辰楼顶望着楼下挤满了广场的弟子，轻拍了拍李放的肩膀，不无羡慕地对李放说道：“你看看楼下的人，以后他们都是跟着你走的人，你知道吗？我真羡慕你，当初我自立门户的时候，身边就只有我的夫人和阳铭兄弟，说起来也不知道这阳铭现在去哪了呢。关于教主，我已经没什么要跟你说的了，你既已经炼成了万叶飘零的第一层，能自如运用一片叶子，我相信这已经可以服众了；至于在领导方面，我的经验并不全部值得借鉴，我一向疏于管理，以身作则，以技服人，如果你愿意用更加严厉的手腕，也只管放手去干吧！但切不可操之过急，你要记得各个分坛的坛主如你一样都是新人，你昨晚都已经一个一个的见过了，也都喝了酒，也算得上是朋友了，一回生，二回熟，今日再见就是老朋友了，不必担心，你这一群老朋友自然都是来给你撑场面的。最后我还想跟你说，飞叶门能有如今的发展靠的除了高超的技法就是人心的团结，教主与弟子并无分别，我们都有同一个终极目标，就是修炼成仙！今日接任仪式之后你就是这望辰楼的主人，我飞叶门的第二任教主了。” 李放原本自昨晚起心理就一直很紧张，虽然表现得大大方方的，但心里的那根弦一直紧崩着，直到今天早晨教主把他叫到楼顶谈心的那一刻仍然不变，此刻听教主的一番话也在懵懵懂懂间，倒好像每一字都听得清清楚楚，意思却全然不去顾了。施渡好像看出了他的紧张似的，问道：“李放，你能听明白吗？” 李放轻声答道：“弟子明白！” 施渡见他神情像极了仍在硬撑，想来昨晚还不如不让他参加晏会，但年轻人，人际这一关总要过的，施渡本想说些令他放松的话，但他自己发觉说着说着，话题又转沉重了，谁说不是呢？面对一教之主的问题谁能谈得轻轻松松呢？施渡见李放一直盯着自己，不自觉也紧张起来，所幸他已是久经江湖风雨，即刻回过神来，转向太阳升起的地方向李放说道：“李放，你看看那儿，一会就有太阳从那儿升起，等太阳一露头的时候，我们就立刻转身同太阳一道开始新的征程吧！”李放沿着施渡的指引望去，远山挡住了不断延伸的天空，也挡住了即将升起的太阳，而阳光已经开始照亮远山。 “李放，你是喜欢山，还是喜欢海？”施渡突然问道。 “山吧，海也喜欢，海看着很舒服，但我在山中更觉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李放不明所以地答道。 “好，很好，你要是更喜欢海，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海大了去了。你看见望辰山那座最高的峰了吗？”施渡道。 “看见了。” “你把你最初凝炼的那片叶子运出来，试试看能不能让它直接飞到那儿去？”施渡道。 “不能吧，教主，太远了!” “不能吗？所以让你试试嘛，来，太阳都要升起了，深呼吸。”施渡催道。 “好吧！” 李放把最初的那片叶子运于掌内，深吸一口气，呼气的同时，用力向前一掷，叶子如离弦之箭般向山峰飞去，眼看就要失控了，李放赶紧收回叶子，感觉还只是一半的路程。 “再来一次吧，不必考虑收回了。” “哦。”李放答应着又把叶子如前一样掷了出去，叶子也如前一样飞了出去，李放眼看着它失去控制肆无忌惮地撞向山峰，心里居然没有因叶子的失控而失落，反而感觉格外的轻松！ 施渡笑道：“厉害！厉害！我刚凝炼出来叶子的时候，也是生怕它跑了，从来不敢任它超出我的控制范围，可是又想把它扔得越远越好，所以只能不断地努力去增加灵力！” “啊，教主，你不会没法把我的叶子取回来吧？” 施渡笑道：“看你说的，教主我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能创立飞叶门，怎么样，现在心里舒服多了吧！”施渡手里拿着李放刚才扔出的叶子说道。 李放又深吐了一口气，恭敬地接过叶子答道：“的确好舒服啊！我想再扔一次，反正太阳还没升起呢吧。”李放说完又想扔，却见那边太阳已经露出了一丝丝红头，施渡已经往下走去，赶紧也跟了下去。 原来人在深呼吸后真的能够放松心情，还是因为在呼吸中真正体会到了得与失不过如此呢？空气，那可是关乎生命的事，在我们体内依然分分秒秒有进有出！原来我们每时每刻都跨过了最最最重要的得与失，那世界还有什么是我们跨不过的坎的呢？ 第29章 礼成万人景仰 离世天地两茫 两人走到大殿的时候，李雪冬和李雪南已在入口等候，除了大殿中央的座位上是空的，殿上其余座位之前都站定了教中的护法、新旧坛主、弟子代表，各门派掌教也在今日纷纷到来，人虽多却极其安静。 施渡大方地走到中央前的座位，众人给施渡行礼请安，施渡坐下后示意众人一道坐下。旁边的护法主持开始大声而慢悠悠地讲话：“愿教主万安！愿诸位道友万安！愿飞叶门永垂不朽！首先感谢诸位的到来！今日本教创教已有十一年之久，十余年来我们的施教主惩恶扬善，东征西讨，武林人中一听说‘万叶飘零’，无不万人景仰；十余年来，教主广招门徒，引领我等普通众人，走上修仙之道，拥有无量功德；十余年来，教主广结好友，与武林同道一同维护正义，飞叶门也稳稳立足江湖之中。教主的功劳我们将铭记于心，诸位道友的鼎力相助我们也不会忘记！修仙一途，道路艰险，如今教主不惧苦难，要带领我们更进一步，开扩另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没错，那一片天地就是天界！终有一日，天界将是我们飞叶门的另一个驻地！教主的飞天计划相必大家早有耳闻，今日既是新任教主的接任典礼，也是我们教主的飞天计划的开启之日。为此，教主早已在望辰楼落成之时就已经挑选继承人，最终通过层层考核，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李放，被选为我们的新教主，李教主不仅灵力法术高强，为人更是大度，大有少年英雄气概，不久前已经得到施教主的真传，习得‘万叶飘零’之术。接下来我们就请施教主来为我们请出我们的新一任教主！” 施渡站起来，众弟子也赶紧站起，施渡接过护法主持的话说道：“好，诸位同道，此刻起，我已不是飞叶门的教主，我们有请我们的新任教主——李放！李教主！” 在李雪冬、李雪南左右护持下，李放身披教主衣袍，在众人地注视下稳稳地步入殿堂，扫视众人。 施渡带头说道：“参见教主！”众弟子连忙跟着说道：“属下参见教主，教主万安！”李放连忙扶住施渡，说道：“教主不必多礼，大家也快快免礼就坐吧！” 李放立刻安排施渡就座，随后自己坐于中央说道：“谢谢教主！谢谢诸位！李某不才，年浅力薄，蒙施教主垂青，耐心教导，今能荣任教主之位，实幸极、愧极！从今往后，还望各位前辈，各位道友鼎力相助！李某也定会与教内兄弟并肩作战，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将我飞叶门继续发扬光大，不负施教主厚爱！”说完之后，李放又站起来高喊道：“飞叶门永垂不朽！” “飞叶门永垂不朽！飞叶门永垂不朽！…………”众弟子也一齐高喊，声音一遍一遍地回荡在大殿之上。 随后，施渡又将教内的印信与自己整理的一本秘籍交给了李放，李放再次称谢施教主，施渡悄说道：“也该改口了，以后宁可叫我师傅也别叫我教主了。”李放抿嘴同意。 护法主持说道：“各位，二楼、三楼、四楼、都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酒菜，请诸位移步楼上，尽情畅饮！共庆盛典！”又有几位道友在前引路，大家都跟着上楼，开怀畅饮！一一为李放庆贺。护法主持特意将各旧坛及其得力下属等一百多人引往四楼与施渡同坐，其余人安排在了二楼与三楼的大堂里。 洒席一直从上午吃到了午后，而四楼的酒席散得最早，施渡安排人把所有人的行李都放在了之前准备好的六片聚合的叶子里面，酒席散后便带领众人一起上了顶楼，李放命人准备好晚晏后，也从楼下赶来为他们送别！ 施渡示意李放不必如此多礼，源流剑阵一旦开启，会带走阵内所有的事物，李放只得下在楼梯口目送。 莫善和少轻同时施展开源流剑阵，只见那些护法弟子手中的剑纷纷向空中聚拢，分成两拔，不断飞快运转着，施渡飞入空中也展开万叶飘零与许败、许胜两兄弟的霜雪千年融合，众护法弟子的灵力一同释放，也渐渐地合成了一个巨大的传送法阵，霍青带着小风、小雨、离离飞入阵法之中。楼顶的六片色彩缤纷的叶子也在阵法的带动下缓缓离开楼顶，越升越高。 李放眼见一道又一道的光芒不断在空中闪现，先是莫善和少轻的纯白光芒，接着是施教主的金黄色光芒，然后又见到许家兄弟的雪白色光芒，以及最后那五颜六色地花瓣状光芒，真是目不暇接，决眦入眼，心中情不自禁地燃起了一股热火。 片刻之后，楼顶一片空荡，楼下的人如梦初醒，惊呼一片，在那些光的面前，正午的阳光都显得有点儿像是太阳已经落山了。就算是把人间的烟花全集起来，燃放在深黑的夜里也绽放不出如此炫丽的光芒和色彩吧！ 只是这光芒实在太过短暂了，然而人们抬起的头脖子已经僵硬仍不舍得放下，好像那光芒仍在一样，事实上那光芒早已经飞去很远了，可以说已经离开了人世。 莫善、少轻、施渡再度意识到空间存在的时候，已经分辨不出方位了，四周围白茫茫一片，如云似雾，而另外众人还在六片巨大的叶子里坐着，被法阵的余波震得昏迷不醒。莫善和少轻已各在左右，全神贯注御剑飞行，施渡坐在叶内，敛起精神，恢复着自己的灵力和体力，他将万叶飘零毫无保留地施展过后，眼下也已是勉力支撑了，看看躺倒的众人，再看看两边的莫善、少轻，心里喜忧参半，如果没有意外，此处应该已是天界了，六片叶子的合体已经不用灵力和法阵也能悬浮在空中了，还承载着一百多号人，他们成功了，这是可喜的，然而还有可忧的。 施渡心里清楚他们的成功带给他们的不是无忧无虑，而是新的重重危机！他们也将各自找寻自己的新方向了！ 第30章 心散六叶散 云聚云之涯 过了许久，莫善、少轻、施渡都在沉默着，他们此时已经不知道要交流什么了？任六片叶子如浮瓶一样飘荡在茫茫天际中，没有天兵天将，没有大罗神仙，没有仙府神殿，甚至连一只仙鹤也没有出现…… “头好痛啊！”终于一个女孩的声音打破了许久的沉默，施离离醒了过来，双手摸着头轻声说着，尽管声音很小，施渡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走到女儿身边问道：“你醒了，头痛得很厉害吗？让我看看。” 施渡小心翼翼地用灵力试探着施离离的脉博，好在一切正常，可能只是久睡和震荡引起的头痛，施渡将体内灵力缓缓输入施离离的体内，施离离便感觉好了许多，就要去摇身边的妈妈和小风、小雨，施渡示意离离不要乱动，先自己调息片刻，让他们自然醒转会更好，否则容易出现意外，看着一个一个仍在昏迷的同伴，施渡的心更加茫然了。 大约一天之后，所有的人都醒转了过来，大家的反应几乎都是有点轻微的头疼，好在稍做调息之后都有了明显缓解，左顾右盼，皆不知此处是何处，纷纷向教主请教。 施渡并没有直言不知道，而是坚信已经到了天界的某个地方，因为他醒来曾经试图与自己的飞叶门联系，结果是毫无作用，幸好当初带了足够的凝炼的叶子，但只是天界之大，可能我们所处的只是某个角落，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吧！等大家都醒转之后，施渡请过莫善和少轻，大家共同商讨，大致只明确了一点，那就是此时他们的灵力与在地上无异，对叶子的感知却仅限于所乘的六片叶子上的叶子了。 莫善和少轻并没有感觉到异样，长时间的御剑并没有让两人感觉疲劳，而大家带的行李中还好都有食物，足够支撑一月之久，只是总应该找到一个落脚点才好啊！如此风餐露宿怕不是长久之计，本来在来天界之前大家都认为肯定会有一场恶战，谁能想到他们竟像被人遗忘了一样，唯一的庆幸就是自己还活着。 虽然有一百多人，但好在六片叶子足够广阔，每片叶子承受20多人绰绰有余，大家把行李都整理出来，搭好行帐，一边修行，一边准备开始漫长的旅行。 过了七天，几个灵力相对低微的人已经闷得有点受不了了，他们修行的速度本来不快，进步甚微，在这茫茫天际更是感到莫名的压抑，那感觉好像是把你扔进无边无际的大海，却只给了你一个游泳圈，让你只是漂着，只能漂着。一开始还只是几个人发发牢骚，接着便如同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几乎有近一半的人都开始相互抱怨，为的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比如你说话声音大了，走路不小心碰到了，有的已经开始大打出手，出现了受伤的情况，尽管施渡每天巡视，督促大家要把心思放在修行上，告诉大家我们一定会找到落脚点的。但是情况在一天一天地恶化，大家都明白带来的食物有限，修行只是为转移心中的忧虑，而且脚下的六片叶子振得越来越厉害，仿佛随时都有散架的风险。 莫善和少轻看在眼里，也无可奈何，而且他们现在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每天外出寻找落脚点，叶子上的众人每天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然而他们每天带回来的消息都只会让众人感到希望越来越渺小。 如此又过了两周，眼看食物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能安心修行的人除了施渡一家和各坛的旧坛主之外，更加没有了几个，施渡一家也早在两周前开始禁食，在风林的经历让他们能够长时间只靠修行来活着，如果能回到风林对他们来说是最好不过了，那样他们就可以像神仙一样了，然而这里，他们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只是感觉灵力再没有进步，仿佛食物成了他们灵力的唯一来源，光靠修行带来的灵力，只能勉强维持灵力，而无法提升灵力。 终于，在食物还没有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一个早晨，六片叶子的中心出现了巨大的裂痕，大家拼命用灵力维持，然而只用了一个时辰，六片叶子的缝合处也分离开来，众人如惊散之鸟，更加惊慌失措，因为六片叶子都飞向了不同的方向，原本施渡这一片的叶子上全是旧分坛的坛主，但事出紧急，施渡只得让每一片叶子上都至少安排了两位旧坛主云主持大局，将一些护法弟子自己来带，一开始彼此之间还能相互看见，不上半天功夫就只能靠飞叶来传递消息了。 施渡此时心里悔恨，这些人虽说都早有必死之心，可真正面对，只能说是另一回事了，他的心底深深感觉到了绝望，只能时不时就与其它的叶片联系，相互安慰，以免情况更加不利。 正是天无绝人之路，傍晚时分，莫善，少轻，再联系上他们的时候，见只有一片叶子，上面只有20多个人垂头丧气地，赶紧把他们今天看到了一座仙山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所有人听后心中如点亮了一盏明灯，顿时欢呼雀跃，施渡赶紧将这个消息传送给其他五片叶子的旧坛主，并吩咐他们做好准备，用尽全力改变叶片的方向，朝着仙山进发。 两天之后，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所有的叶子都安全地抵达了仙山，莫善和少轻在帮助完六片叶子落脚之后，迅速地搜索了一遍仙山，发现这座仙山似乎没有主人，除了满山的果树之外竟没有一处神仙府邸，只在山脚下的一块石头上有一个小小的刻字：“云之涯”也不知是不是山的名字，不过这对于所有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至少他们可以确定自己真的已经直达天界了，对不少人来说，修行至此，已经此生无憾了！尽管此时他们的粮食已经吃尽，然而这一夜所有人的行为都变得井然有序，在山脚下驻扎之后，难得的全都睡了一个安安稳稳的觉！ 第31章 闲梦悠远近于枕 醒时静思处处尘 “好大的胆子，你们这些污浊秽物，无宣无旨无仙录竟敢擅闯天界？等着灰飞烟灭吧！”一个沉闷的声音在高空响起。 所有沉睡在云之涯的生命都为这声音惊醒过来，忍不住冲出大帐，抬头望去，只见一颗一颗星星闪闪地飘浮着，夜朗星稀，全然不见说话的是何人。 “什么人装神弄鬼，有本事说大话没脸见人吗？”年少轻心头火起，木剑凭空出现在手上，最讨厌被人吵醒的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害怕这声音，心里的怒火烧灭了恐惧令他当真显得胆大。 “好小子，竟然还敢顶嘴，我看你也不像是个凡人，又不是仙人，也不是妖魔鬼怪，嗯，应该是个修行的半仙了吧！就凭你如此胆大我可以让你最后灰飞烟灭。”空中的云渐渐地凝聚成一个人形的样子，“好无奈啊，你们这群蠢物，只识得人会说话，却不知万物皆有语言，我虽然是云，也是神，是会说人话的，我原本懒得理你们，可你们却赖在这儿睡上觉了，天理难容啊，我作为天界的第一道屏障怎么能让你们轻易过去，看在你们是第一批在我脚底下消失的人类，我就勉强变成人的样子让你们消失得明明白白。” 刚刚醒来的不少人都揉了揉眼睛，不是因为刚刚醒来，而是因为不敢相信这云也是神仙啊！哪怕事实摆在眼前。 “好好想想你们的一生吧，我作为神仙还是很通情达理的，据说你们人类临死前都会回想起自己一生重要的片段，我怕你们等会儿你们消失得太快来不及回忆，顺便告诉你们，我的神技‘化尘’能瞬间将一切事物化为尘土，所以趁现在别挣扎了快去好好想想吧！那是你们最后能做的事了。我开始倒数了。三……二……一……‘化尘’” 所有人瞬间化为尘土，来不及思考，来不及疼痛，来不及伤心……消失在云之涯。 施离离醒来的时候，以为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可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爹爹、娘亲、哥哥、弟弟全都不在身边了，难道是真的，所有人都化为了尘土，可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这又是什么地方，云之涯呢？ “你醒了。”云神出现在她面前，活像一个大大的雪人，冰冷肃静。 “你，你……你杀了所有人。”施离离颤颤地说道。 “干嘛那么吃惊，你不是没死吗？他们也许还活着，也许死得干干净净了！”云神毫不在意地掠过施离离身边，又接着说道：“你现在也算是个神仙了，我灭掉的只是你们的肉身，在天界凡胎肉体是无法来去自如的，你把你的左右手随便握一下，你就知道神仙的身体大概是什么个样子了？” “神仙，”施离离试着握了一下两手，两手互相穿透，施离离吓得赶紧分开，她的两手好像透明了。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像不像幽灵一般。”云神道。 “幽灵。”施离离呆呆地重复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要去找我的爹娘，还有我哥哥和弟弟。你带我去。” “我是你手下吗？你要我带你去，我就带你去？”云神说道：“我跟你说实话吧，像你们这些人类，我也是第一次接触，按理说，尘归尘，土归土。我的‘化尘’能将万物化为尘土，那是因为他们最终都会是尘土，比如偌大一座山，长年累月，会分成一块一块的，有的直接成了泥土，那大些的石块经过岁月的侵蚀也会逐渐变成小石块，然后变成粗沙子、细沙子，最后又变成为尘土，这算是比较长的时间，还挺耗费我的神力的。不过渺小的人类变成泥土只不过是很短的岁月，按理说我将你们碾为尘土应该毫不费劲才对，可是你却没有被一波带走，奇怪，奇怪啊。” “你果真还是把他们都杀了，杀人偿命，拿命来。”施离离双眼通红，怒气冲天，再也不听云神唠叨，掌心上的两叶子如风一般朝着云神的脖子斩去，云神只轻轻一挥云手，两片叶子就瞬间消失，又回到了施离离的掌心。 “咦，不错嘛，你居然还能凭空弄出两片叶子来，虽然威力极小，但稍加改造还是能抵御一些妖魔鬼怪的。既然它们还能跟着你，也算是你的一部分，我不会毁掉一个‘化尘’都杀不死的人的任何东西，相反我将会好好教导你，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会教你善用你的两片叶子，日后必有大成，你可愿意？”云神轻描淡写地叙述着。 “你可真不愧是神仙，欠了我那么多条人命，你这仇敌，你居然还让我跟你混，等你死了，我看你还嚣张。”施离离再次发力，两片叶子如两柄利剑刺向云神。 “哎，小孩子，别动不动就打呀死呀仇呀的，这样不好，很不好。”云神接过两片叶子，手指轻轻一指，两片叶子锋利的叶子立刻显出原形摊软下来，便如是他的双手一般，乖乖地停在他跟前。 接下来的一幕，让施离离彻底地崩溃了，可恶地云神居然操控着两片叶子，把他自己的鞋带重新整理了一遍，那种随意悠闲的心态仿佛冬日里无所事事的晒太阳的老农。还朝着施离离说教一般地道：“看见没有，应该这么用，要让它们听话，你得放松自己你，才能让你自由，让它们也自由，你才能自如地运用它们，它们也才能机会发挥自己的潜力。” “我要杀了你！”施离离双脸紫涨，通红的眼睛瞪着云神，飞速朝云神扑去，对着云神一阵猛打猛踢，那云神却不散也不动，还是操控着两片叶子，又整了整衣服，梳了梳头发，才嗖地蹿出老高，将两片叶子还给施离离。 施离离空空地打了一阵，更加愤怒，也跟着嗖地蹿了上去，又要开始踢打，云神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哎，你说我杀了人，欠了你好多条命，难道那些逝去的生命属于你的吗？你现在又怪我作践了你的叶子，难道你又觉得叶子是只能用来杀人的吗？你们人类真是不可理喻啊！罢了，本神还有别的要务，你既然现在不愿意见到我，我就知趣些，帮你去找找那些化为尘土的人类。” 说罢，云神瞬间散去不见了踪影，留下施离离恨恨地咬牙捏拳。 第32章 一人隐去四人归 天涯陌路或可窥 风林内 施渡、施小风、施小雨、霍青四人被族长叫醒的时候都一头雾水，满脸疑惑。 “哈哈……”族长笑得很开心，变回人形的样子盯着四人看着，和他守着一起看的还有风林的守卫钟饰。 “族长。”施渡等四人恭敬地行礼。 “嗯，你们回来了，这太好了，施离离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呀？”族长虫小飞笑着问道。 “是啊，族长，施离离呢，她没有回来吗？我们原本是在天界的，后来遇到了一个自称是‘云神’的人，他说要让我们灰飞烟灭，我们也不怎么就回到了这里。”施渡说道。 “天啊，云神，你们去天界了，真是了不起啊，我虫小飞虽然造就了偌大的风林，可还从来没有打算要去天界，据我听闻天界的第一道防线天愁云只有一位云神防守，难道你们那么倒霉就碰到了，这位云神有将万物归为尘土的本事，所有想要破云而上的事物几乎都会被碾为灰尘，你们能回来真是太幸运了。想来听闻都是假的，那位云神也没有那么可怕啊！”族长长叹一声说。 “族长听说过这位云神，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尤其是我家离离，她有没有危险啊？”霍青急着问道。 “你们能回来，施离离自然也没事，这位云神想来还是通情达理的，只是嘴里吓唬人，应该不用担心的。”族长想了一会说道。 “神仙也会唬人？”施小风问道，不过一想之前被云神的‘化尘’吓得的确不轻，现在依然安然无恙立刻就明白了神仙的确也会唬人。 “那位云神，想必也是自称云神罢了，可能并不是真正的神仙，老话说天有九重，又说天外有天，谁能辨别真伪呢。只是他能把你们送回风林，可见是有点真本事的，至少比我们的手段是高明得多了。”族长补充道。 “嗯、嗯”众人连连点头。 “我现在担心的是你们飞去天界，会不会惊动真正的天兵，招来杀身之祸，毕竟三界的秩序是不能随便被破坏，你们企图飞天，肯定是对三界权威的一次挑战啊。从盘古开天以来，天有天界，人有人间，妖魔鬼怪自成一界，虽然各各不同，但历来遵守的规则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天界更是公认的三界统帅，凡人没有感天动地的事迹是休想成仙上天界的，妖魔鬼怪就更不能擅闯天界了。你们一共去了多少人？” “大概百余人吧！”施渡说道。 “百余人，天呐，不得了，了不得啊，这么些人，肯定会被天界严历查办的，你们除了碰到云神，还碰到了什么别的吗？”族长虫小飞接着问道。 “没有了，一开始都是茫茫一片，后来才到了一座叫‘云之涯’的仙山，云神就是在那里出现的，说起来这仙山什么也没有，尽是些说不出名的树罢了，那些树叶好像也与人间的不同，并不能被我们操控。”施渡道。 “云之涯，没听说过，也许是个好地方吧，不过既然都有仙山，那肯定是惊动了仙人了，恐怕我们要时时留心了！你们既然回来了，总没有打算再出去了吧？”族长关切地问道。 “离离还没有回来，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要想办法找到她呀，也许她还在云之涯？也许她已经被云神重新又打发回人间了呢？”施渡说。 “你说得对，施离离是要找，不过我们先商量个法子，你们可不能现在又逼着我送你们出去，老头子我还想多活些岁月呢。”族长虫小飞很想先打消了他们出去的念头，等待施离离自行回来，“至少再等一个月吧！如果施离离还没回来，我们再看好吧！” “这……”施渡和霍青面色难堪，虽然他们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回风林，可他们更想一家人一起团聚，如今只有四个人回来了，独缺了宝贝女儿，怎么能不心焦呢，怎么能不四处寻找呢？ 虫小飞显然看出了他们的意思，无奈地道：“我知道你们的焦急，可是如果万一你们走了，施离离又回来了呢，到时候你们再去天上，再让那个云神送你们回来吗？我想神仙应该没有那么好的脾气的，你们就耐心等等消息吧，我会帮你们想办法打探的。” 施渡和霍青沉默不语，想想这次上天的经历虽然有惊无险，却当真是九死一生了，耗费的精力也相当大了，几乎把他们在人间的一切都放弃了，如果再去人间，又怎么面对‘飞叶派’的众多弟子呢？他们也需要时间休整休整，而况如果再搭上两个儿子的命又值值，退一步想，即便施离离不回来，他们为了两个儿子也有足够的理由留在风林了，毕竟在这里两个儿子可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快乐成长。 虫小飞看着默默无语的两人道：“你们先去休息吧，你们的住处从来都没有变过，我虫小飞肯定会找到更好的法子的，你们就安心等我的消息吧！”虫小飞说完，又对钟饰说：“钟饰，你说，我们是不是会有办法的。”钟饰轻轻地点点头。虫小飞又说：“你们看，钟饰都说是有办法的，你们就耐心等着吧！” 施渡他们心里明白能整个风林都可以用叶子来联系，施离离是肯定不在风林的，可他们也愿意相信那位云神会把施离离送到风林的。 云之涯 “阿……阿……阿嚏”云神打了个喷嚏出现在施离离面前，施离离上来就是要准备开打的样子，云神连忙止住她说道：“我说是谁在想我呢，原来是你的爹娘，你看？”云神手里拿出一面超大的镜子望空中一抛，那镜子又长了七八分，显出里面的人影来，正是施渡和霍青一行人，连他们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的。 “爹、娘”施离离冲着镜子喊道。 “你可瞧好了，你的爹娘本来该死，本仙慈悲，念你们都是初犯，又不知天道规矩且饶了你们这回，还有我告诉你这窥尘镜可是我的宝贝，你要想每天都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跟着我守护这天愁云，等哪一天你能打败我独自守护天愁云的时候就可以来去自如，现如今我也帮不你，连你的本体我也找不到了，要知道我这窥尘里凡是经过我的眼的人都会随我的心意显示出来，除非他比我修为更高，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所以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的本体绝对是一位大罗神仙，而且修为不浅，而不是你爹娘口中的平凡人。只是如今你的神力修为实在太低，显然没有千八百年的是赶不上你的本体的，放心，只要你神力修为不断提升，自然会感知到你的本体所在，到时候我不会拦你的，恐怕也拦不了你。”云神说道。 “窥尘镜、本体，哼，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想回到我爹娘身边。”虽然对云神的仇恨少了，但要完全消除施离离还不能立刻做到。 “这样吧，反正我现在也是闲着，我就勉强一下自己当你的师傅，你也不用作我的手下了，也不用跟着我混了，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我不会管你的，本仙还送你一朵保护云，可以随时随地呼唤，毕竟在这茫茫天际除了死亡，实在没有比无聊更让人难以忍受的了。” 说着云神便将一团白白的云递给施离离，“这可比你的两片叶子厉害，不过也不是绝对的，等你修为超过了我，你的叶子就会比我的云厉害得多了。你慢慢玩，本仙告辞。”云神说完就带着窥尘镜一起消失了。 第33章 只识经冬绿 可知叶凝霜 施离离正看着自己的爹娘出神，注意力完全没有在云神这边，忽然镜中的爹娘消失不见了，施离离回过神来，急得蹬脚，大喊道：“回来！” 云神果然如云一般凭空出现，“怎么，这么快就想学了，我还没有想好教你什么呢？”云神好像真的是在思考的模样。 “你把窥尘镜给我，我叫你师傅！”施离离伸着手说道。 “嘿，按你们人间的说法，你这拜师礼还没给我奉上呢，反倒问我要起礼物来了，我这窥尘镜可是我平常任务的必备之物，给了你我用什么？”云神反问道。 “你们神仙不是神通广大吗？还在乎一件工具？我拜你为师，论辈份可就吃了大亏，还不知我爹娘同意不同意，你给点物质补偿不是合情合理吗。”施离离有理有据的说着。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啊。好吧，给你就给你，不过你也不会用，我造的这面窥尘镜是特殊功能属性的，混合了我自己的神力。当然你也不用急，你可以先用着，我操控，这些都是小把戏，等你学会了正确使用叶子，你的叶子当起镜子来，估计能看得更多更细。”云神道。 “好，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施离离说着就要下拜。 “别拜。”云神一把扶住施离离，把窥尘镜交给她，说道：“我其实想想挺不喜欢别人叫我师傅的，这样吧，我们都直呼对方名字好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其实我不叫什么云神，那是曾经有一个妖怪给我起的名字，他也想上天，被我给拦截了，就给我打哈哈，称我云神，我说我不让他上天是为他好吧，他也不信啊，一个劲地和我纠缠，非得留在我的云层，我实在没办法就跟他说我就是云神，这里已经是九重天，往上再无去路，然后使法力把他给打回了原形，虽然破了人家的好梦于心不忍，可也别无他法。自此以后，我处理这类事情都更加简单，自称云神，还创了一招‘化尘’。其实我的真名叫成天边，的确是云里生，云里长，是不是神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只愿在云里来来去去，为云而生是我的使命，我的云里不能容下其他任何事物！不管是人是神还是妖，你明白了吧。说说你吧！” “我，我是施离离，从小就生活在风林，我们族长从小就教我们神化叶子，信叶、凝叶、运叶、定叶、藏叶，无所不教，我现在已经可以把叶子当成飞刃来用。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我爹娘，你也看到了。”施离离说道。 “施离离，好啊，我刚才也说了，我这里是不容其他的，这其中也包括你，所以我教你的很直接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离开，当然了这不是说我讨厌你，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来我的地方，你走了，我们还是朋友。”听上去云神像是在胡说八道，“我的名字也是我自己取的，做为一片云，我曾经上看天、下看地，云游四海，俯视八方，仰观星辰，逍遥自在，可以说把一切都看淡了，茫茫众生，有一个人感动了我，我的名字就是从他说的一名话里断字而来。可我却只能看不能做，心中多少不甘皆沉于心底，后来我不断修行，终于有了如今这般手段，但我却发现我已经养成了只看不做的习惯，再也离不开我的云了。所以我要教你的肯定不是全对的，以后你要自己不断去琢磨，自修自练！明白了吗？” “明白，成天边，你说你的名字取自一个名句，整个句子是什么，什么无聊的人会说这话，什么意思啊？还感动了你啊？”施离离好奇地问。 “什么句子你不用知道，我想说这话的人大概都不记得了，你这么好奇很好，不过名字说到底只是一个称号，你记住成天边就行，只要你在云里，我随叫随到。”成天边笑了笑说道。 “成天边，你说了这么多，到底要教我什么呀？”施离离说道，她也想离开这里。 “嗯，容我也想两三天、你且自行修炼吧！” “什么，自行修炼，那你干嘛？” “我都说了嘛，我想两三天，你放心，等我帮你创建了一整套术法的时候，我会系统地讲给你听的。对了，你们带来的东西都让我给毁了，你就露营吧，相信一个灵魂是不会需要住处的，再会！”成天边说完又消失了。 “消失、消失，这云神不会是胡编出来的，到底哪句话是真的？”施离离心里想着。 “你别忘了修炼，不停地修炼！”天空飘来一句话，是成天边的。 施离离坐在云之涯上，拿出窥尘镜来，放在一块石头上，仔细看去，这窥尘镜果然如云里雾里，镜框如云边毫无规则，镜面也是一团云雾环绕，里面的人影却清晰可见，爹娘的声音也清清楚楚。 “你说离离她现在究竟在哪儿啊？”霍青在自家院子里问施渡道。 “放心吧，夫人，离离她天生与众不同，这次我们带她上天，也许那儿才是她真正的归宿。”施渡说道。 “什么归宿？你就不担心她？”霍青仍然平静地问着。 “夫人，我知道离离是你女儿，她又何尝不是我的女儿，但她的出世绝非寻常，偌大的风林因她的到来发生了多少变化，风林的外层防御破了；风林的树叶从此不凋，经冬犹绿；族长准许了我们离开风林。我还记得她出生的那一晚整个风林寒气逼人，那时才八月份，你差点都不能顺产，你知道吗？还有一件离奇的事我没有跟你说过，如果风林的一切变化可以认为是一种巧合，那只单独发生在我们家里的又怎么解释，那一日清晨，后院的那棵酸枣树的树叶全都结了霜，只有那一棵，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试过，反正我是试过无数次，那一棵树早已无法子凝出叶子了，可那棵树不过才几十余年树龄，就是施小风和施小雨也应该可以凝炼出白叶才对啊。”施渡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说出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什么，我从来没有试过，我们家的树从来也不是用来练习法术的啊！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霍青吃惊地说道。 “我猜想施离离本就不是凡胎肉体，或许是世间的某个灵物，但更可能是来自天上，修为千年以上，寄灵于人间。” “我不信，我们先去看看那棵树，我想不到你还事瞒着我。”霍青拉了施渡往后院走去。 后院中 “怎么样，别白费力气了。”施渡等霍青试了几次后轻轻叹道：“连你我都没有办法把它凝出白叶来，就像是我们在云之涯上遇见的那些树一样，看着与人间无异，实际心神却完全感知不到树里蕴藏的生命。” “怎么会这样，离离她的出世当真跟这棵酸枣树有关。”霍青说道。 “绝对是，若我没有猜错，离离她和这棵酸枣树都是天定之命！终有朝一日会离你我而去。”施渡道。 “所以你就给她取名叫离离！你一早就想到了，这一次证实了。”霍青似笑似哭地说着。 施渡站在酸枣树跟前望着那些看不穿的树叶默默点头。 第34章 怒因力微渐渐生 奋从困中慢慢萌 “原来我还真不是一般人，难道真的像成天边说的那样我是位神仙，可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出呢？”施离离望着云镜中爹娘的样子，心里想着，“先不管这个了，看爹娘那么着急，我应该快点学会真本事，嗖的一下回到爹娘身边去。师傅叫我先自行修炼，这里连一棵真树都没有，我只有两片练得不能再练的叶子，还修练什么呀？要不然还是去试试那些云之涯上的树吧，实在炼不出，我就叫师傅来。” 施离离放下窥尘镜，随便来到了一棵树前，这棵树看上去大概十余年的样子，枝叶茂盛，与人间无异。施离离释放自己的灵力探察了一遍，完全感知不到任何失落的叶片，难道这些树从来就没有落过叶，凝叶的前提是这棵树必须有落叶，在人间这前提完全可以忽略，因为即使是四季常绿的树每年都是会有落叶的，可是这里却似乎不一样了。 施离离一连试了几次都没有结果，怒上心头，对着树颓丧地踢了一脚，树干一动不动，枝叶微微摆动。施离离靠着树干坐着，忽然心生一念，不如摘几片叶子下来看看吧！以前在人间树上的叶子对“飞叶派”的众弟子而言意义并不大，只有那些刚入门的弟子才会傻傻地把叶子摘下来，飞来飞去地玩耍，施离离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玩过纯粹天然的叶子了。 心念一动，施离离立马行动起来，那两片自炼的白叶子出现在她手中，嗖嗖嗖的如风刀一般冲进了树枝堆里，可一阵子叮当作响声后，树叶竟一片未曾被击落。 “不会吧！那还是我那削铁如泥的神叶吗？”施离离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炼了好几年的叶子，竟然连一片小小的叶子都撼动不了，施离离嗖地一声跳上树枝，用力用手去拔叶子，试着左右摇晃，又拿着叶子把自己呆起来，试了一片又一片，那叶子就像是生了根一样牢牢地长在树，任她怎么折腾，就是不离树枝。 “这、这、这……”施离离脑子里都想不出怎么形容这叶子，看见远处那朵白云似乎也在笑她一样，立刻将矛头转向它，两片叶子也听话地将那朵白白的云冲散开来。 “哎呀，你怎么这么对待我送你的白云，你随便拍拍它，我就来了。”成天边不满地把那团白云重新聚集起来。“你又怎么了，不好好修炼，拿我的云撒气！” “修炼，师傅，你快别提了，我在这儿是半分进步都不会有了，可能连以前的修为也都给费掉了，我现在连一片叶子都摘不下来了。”施离离跳上那朵白云，双手枕头，整个人躺没在云里。“师傅呀，你还是别来打扰我了，我就想像现在这样子躺着，晒晒太阳，吹吹风，了此残生了！” “哈哈，好玩好玩，我成天边怎么游了一辈子都没学会你这般闲逸，想想自己本来就是无事可忙，却仍不免东瞅西望，真是白活了一生，我所有日子没一刻如你此时自在啊。我还没教你点什么，你倒是教会了我从今往后该怎么活了。” “师傅！师傅呀，你究竟还是不是我师傅呀，传道、授业、解惑，你倒是起码先做一样啊！”施离离望着天说道。 “你也别抱怨，也别师傅师傅的喊，我压力很大的。我仔细想了想，以你目前所学的凝叶术和两片叶子为基础，已经帮你量身设计了两个法术，分别是‘定灵术’和‘倾灵术’，你要是学会，别说这山上小小的叶子，你就是把这山给掀过来都没问题。” “是吗？快告诉我怎么炼？”施离离翻身下来如获至宝。 “这定灵术，跟你的凝叶术原理上有相似之处，也是追根溯源的妙法，效果却截然相反，练成之后可以说神鬼莫测，威力无穷，神灵是超越时空存在的，不仅可以让你自身来去自如，还可以随心欲卸去他人的神力，令其所有术法失效定在原处，你现在可以暂时把它理解为定身术，毕竟对人而言身与神是合不可分的，一旦中了定灵术，就是神仙也难施展法力。这定灵术需借助你其中的一片叶子，功成之日，你的叶子也就非今日可比了，你会发现蕴含着如海洋一般广阔的能量。”成天边又接着说道：“按理说这定灵术如果修炼越深，发挥的威力也就越强，直到能永久性地卸掉他人的神力，而不是暂时定住而已，所以我说它又不仅仅是简单的定身法术。” “太残忍了吧，人家辛辛苦苦修炼的法术如果就这样消失了得多伤心多难受啊！”施离离说道。 “谁让你随随便便就用的，再说了，没个十年八年的你根本炼不成，还想那些。我再跟你说说‘倾灵术’吧！这跟‘定灵术’是一套的，你们现在所炼的法力灵力都增加自身修为的，而倾灵术则不同，它可以帮助他人增加修为，简单点说你可以用定灵术卸掉别人的修为，也可以用倾灵术帮别人巩固修为，这别人也包括你自己。”成天边不停地说着，看起来一切都像是他想象出来的法术。 “师傅，你说了这两种法术你自己会吗？”施离离疑惑地问道。 “不会，我的神技‘化尘’已经是无所不能了，这两种法术是根据你的特点特意创造出来的，相信一定不会比我的‘化尘’差的。”成天边很诚实地回答却让施离离明显有些失望。 “要修炼这两种法术，‘云之涯’正是绝好的所在，我所在的天愁云只有这一处是有山有树的有水，其余地方茫茫一片云海雾海，无边无际，所以你一定要沉得住气，静得下心，既然有两种法术，修炼的方法也两种，但每一种都不容易，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一个小女孩能受得了的，我只是会给你略加指导，实际修炼还得靠你自己，最简单也是最难的一关就是时间。” “时间，为什么？要很久吗？” “不错，保守估计略有小成三年，大成十年。”成天边轻松地说道。 “十年，算了，师傅，你还是直接把我送走吧，等过了十年，我爹娘都不认识我了。”施离离又想放弃了。 “我早跟你说过了，你是神，我要是送得走你，也不用费劲教你了。看起来怎么一点也不像呢，哎但愿我是对的吧！”成天边无奈地说。 “你自己要是有办法我也没意见，我这地方虽小，只怕你现在就算是飞上一百年、一千年也飞不出我这天愁云啊，你就别孩子气了！小心我丢下你不管，到时候……哎，难以想象啊，真的就躺在云里了此残生了！”成天边用着唬孩子的口吻。 “为什么会这样，我施离离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到大都没做过坏事，怎么要陷入这样的窘境。”施离离眼看就要哭了，但就是没哭，她才发现好像她从来不会哭。 第35章 几重叶色几重境 何时根深一丝明 “你说吧，我要怎么做？”施离离坚定地道。 “你要完完全全地了解云之涯的每一棵树，每一片叶子，还有每一棵树的树根。”成天边说道：“我会运用我真正的‘化尘’，把你变成无数粒灰尘大小，你也许以为你死了，你也许感到一重又一重的孤独叠加，痛苦不可预料，但你要记住每一粒灰尘都是你，都是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耳朵、你的心。你要用心体会那些树的呼吸、那些叶子的呼吸、那些根的呼吸，融入它们，成为它们的一部分，然后升华你自己灵魂，净化你自己，也就是净化灰尘。等有一天，灰尘闪闪发光，你能重新找回自己的时候，大功水到渠成！那时每一棵树你都能凝成白色的叶子，绝对超神。” 成天边说完，化成白云，那白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慢慢笼罩了施离离，将施离离化成了几不可见的灰尘。 “别害怕，任它飘吧，住在树上，住在叶子里、住在泥土下，记住你自己是谁？”天空飘起了成天边的话。 “我云之涯从来一尘不染，往后是再也保不住了，但愿这些小小灰尘能早日了悟，超脱物外，早日离开。”成天边心里暗想着，“如果有了传人，那往后我就真的可以自由自在云游四海了，也许这才是我的梦想，倘若成仙真能自在，那为这自在付出的不自在还值不值？毕竟如今不成仙也挻自在的。” 成天边的声音在施离离耳边响起的时候，施离离早就懵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自己？我·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变成了叶子？灰尘？我是做梦了吗？”“记住我自己是谁？我当然是施离离啊！”施离离在心里大喊道，可惜只有她自己听到，她想用用摸摸脑袋或者头发，但她找不见自己的手，也找不见自己的脑袋和头发，一阵慌乱如同陨石坠落突如其来，深深地在她的心上砸了个坑住了下来。 等她意识到自己真的变成了灰尘的时候，才认真思考成天边的话语，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变成了灰尘，附在叶子上，飘在树叶的空隙间，落在同样落满叶子的地面上，好像都是她，又好像都不是她。 一阵风过，她随着叶子的呼吸进入了一片片叶子，风停了，一片如海的绿色，安静地飘在空中，曾经以为熟悉的叶子，如今忽觉陌生，里面四通八达。一条路、两条路、三条路……粗看大致相似，细究各有秋千。这还是叶子吗？大得像一座城市，像一片森林，像整个世界也就这么大。 进去容易出来难，无尽的绿色并不能一直悦她的耳目，虽然她已经是灰尘，仍不忘自己叫施离离，这是成天边告诉她的，在这个只有空气和树，没人跟她说话的世界，她很难忘记那个最后跟她说话的人说的话，并且自己在心里无数次回答了那句话。 绿色过后并没有迎来光明，施离离穿行在数以亿记的道路上，这些道路有的弯弯曲曲，有的宽阔无比，有的狭窄无比，偶尔会有一小段直路，短暂无比。两旁尽是无边的绿色，她却只能在有点青白的道路上行走，每一次进进出出，半点也不能逾越。 好久之后，施离离才找到完全的自己，她很少在空气中游离，每一次离开叶子，总有无形的力量迅速令她重新进入叶子，淹没在一片绿色之中，如此反反复复，她才完完全全找到了自己的全部，这座小小的云之涯上的森林已全在她的视野之内，虽然是微小的灰尘，但数量之多却是无法比拟的，每一粒灰尘都变成了她自己，她能感到除她以外再没有别的灰尘，这里除了空气，真的就只剩下树，好像养活这些树的看上去是土地，实际却是灰尘。 但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被施离离忽略了，那是阳光，每天的日夜循环并没有大声提醒施离离阳光的存在，真正使施离离意识到阳光存在的是叶子。当她一次一次进入叶片，跑遍了叶子里的每一条道路的时候，眼睛第一次睁开了，她反而不会走了，整个人或者说每一粒灰尘都静止不动了，那些下意识能走的路忽明忽暗，或明或暗，眼睛为她打开了全世界蒙蔽了她的心。 “恭喜你，施离离。”成天边竟然出现了，他的声音又从空中飘来，这么久以来，她以为全世界就只有她自己和那些可怜的叶子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那些叶子很可怜，明明可怜的是她自己。 “恭喜啥？恭喜我变成了灰尘，恭喜我快变成叶子了吗？”施离离淡淡地道，长久沉默的她以为自己会大声喊出来，可不知道是不是沉默久了，就习惯了沉默，连说话也懒得大声说了，声音反而出奇的平静。 “你看看你，能听会说，还能看见这云之涯，你知道，你很快就会变成叶子了，不是，你很快就会变回你自己了，你不见满涯的灰尘都在欢呼雀跃吗？”成天边愉悦地心情完全地渗透到了声音里，毫不掩饰。 “那些叶子，都是曾经有生命的吧！”施离离半是肯定半是疑问地说道，心里也是半喜半忧。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将如那些叶子般，也许永远存在，但绝不是以生命的形式。 “你懂了，我知道你懂了，虽然我不懂你懂了什么，但我知道你懂了!你接着说。”成天边高兴地像个孩子，说着含糊的话。 “它们身上的路曲曲折折，她们生在空中，长在空中，一年不到终究化为灰尘，长埋大地，你把它们都带了来，藏在云里，立在云之涯上，就是为了等我。”施离离说道。 “我不是藏，是收藏，也不是我为了等你，是它们为了等你！” “我应该把它们都收了，我能把它们都收了，养它们的是阳光雨露，也是这深埋在地底的树根。我该去见见那从不曾见过的黑暗了。” “真好，如果你以为你看见了黑暗，那肯定不是黑暗，黑暗是看不见的。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也很放心！去吧！” 第36章 低空叶 最恋是天上云 “假如我是一片叶子，离开树枝的时候，我会为离别母枝而悲伤？还是会为获得自由不再受缚于一枝而兴奋不已？”施离离默默地问着自己，也许云之涯的所有叶子都是幸福的，它们被成天边收藏了，经冬犹绿，长在空中，落了依然在空中，不曾染过尘埃，然而它们的本源是深埋在地底的树根。 “你怎么把它们弄上天的？它们也许只想变成灰尘？”施离离问成天边，像是在不忍地责怪他好心办了坏事。 “哦，是吗？我以为它们喜欢天空，你看它们在空中多自在，绿得发光，一到了地上，半点生气也没了，渐渐枯萎，最后化为污泥。” “化为污泥，有什么不好，你不知道吗？连花都要化为污泥，而且还有人赞它们‘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何况是叶子？” “哎，我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觉悟，听你的意思叶子竟不如花？” “我没这么说。” “可你是这么想的，你的语言逻辑就是给我这样的印象。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不把花当成修炼的对象，从花中凝炼出来的事物想必更加诱人，威力也更加大吧！” “我从小就是凝叶的，村长没教过我凝花。” “你还真想去凝花啊，我告诉你，你虽然生得是朵花，但却是当叶子的命，世间比你聪慧、比你更像花的多得是。世人皆以物稀为贵，可你不是商人，为何求贵？叶子多有多的好处，人间不是还有句俗语叫‘红花还须绿叶配’吗？” “啰里啰嗦，我现在就去地底了，等我出来，你这满山的绿叶就归我了，我有预感，不出半天，我就能彻底摸清这些叶子的来龙去脉，明白它们的心思。”施离离说完不再和成天边闲聊，虽然那是她目前唯一可以聊天的人，这也让她更想快点离开这儿，即便成天边已经不那么令她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她转身钻入了泥里，虽然她还没有人身。 如果你自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待上一年，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你所感到的不仅仅是无助吧，还会有什么？动摇，离开，不惜代价地离开。施离离呆在树根边，她能想到为了地面的笔直的干，翠绿的叶，这深埋在地底的树根甘愿一辈子与黑暗，假如叶是叶，根是根，这根得多痛苦啊！“反正我是不会当这树根的，如果说叶子为花牺牲了相貌，那根则为叶和花抵挡了黑暗，让它们可以不经历黑暗一直走在光明里。可它们，无论是叶子、花还是根哪会计较这些呢？有些黑暗非得到了地下才知道啊！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 施离离在云之涯的地底呆了整整一年，没有离开过地面，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也许她是作为叶子化为泥在地底呆了一年，但她依旧是施离离，地底真的是一片黑暗，当初那些种子，为了生存，为了长成，不得不将自己的根深埋地底，叶子年复一年地承接光明，根便一年一年地往地底钻、往黑暗里钻。 成全牺牲也许是对牺牲的最高敬意！可实在太残忍！那往地底深处去的树根，可曾知道每一片叶子都活不过一年，然而树是一年一年长大了！抛弃了叶子的树，却是叶子的出生地。 也许树长出叶只是为了生长，那叶子为什么不能有自己更加灿烂的明天，难道注定离了枝便丢了命！ 这些叶子都是没有牺牲精神的，却做出了牺牲，每一片叶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便在该离开的时候离开了，为了根深蒂固，为了花果满枝！ 可它们离开的实在太不是时候，是冰天雪地的冬天，是万物凋零的冬天，是黑夜比白天更长的冬天！ 所以自私一回吧！飞上天，别落在那冰冷的地了，然而天上并不比地上暖和！ 还有什么理由上天呢？ 许你青春永驻吧，只要你忘了冷暖！ 许你住在云里，如云一般清闲吧！何必在败落的时候翻来覆去！ 叶子，每一片叶子，该让你们一辈子青春永驻的；该让你们一辈子干净安静又清闲的；必竟你们都是天空之子！生在空中，长在空中！ 当你仰望天空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落下地后会怎样了！ 施离离仿佛深切感受到了这些叶子的矛盾，它们一边仰望天空，一边俯瞰大地，生在天地之间能怎样呢，如人一般，为什么有一双眼能望向无边无际的宇宙，却还要生出一双脚踏在了大地上！ 离开地底的时候，施离离并没有如释重负，成天边看到地上升腾起来的如水一般的灰尘时惊叹不已，成了，成了，没有阳光的照耀那灰尘一样闪闪发光！全部升空凝聚，变回施离离原来的模样 施离离如愿以偿地将云之涯上所有的叶子都凝出了白色的叶子，每一片都是闪耀如星，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带着无穷的灵力。 成天边开心地说：“离离，你已经脱胎换骨了！你知道吗，我看见你就像看见当年的自己，那时候，我只是一片随时当心自己会消失的闲云，我现在还是一片随时会消失的云，只因为我闲惯了，再无进取，你千万不能学我，有了一点点进化就停步不前！” 施离离：“我知道，师傅，你就是半个神仙，即不能上天，也不想下地，所以就在天地之间做一片自在的云，我真羡慕你，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是神仙，神仙可不是虚名，你可以上天，但你不一定能成仙，天上有天上的规矩，仙家有仙家的仙谱！岂是说成仙就成仙的，其中的奥妙我是不想再去探索了！危险先不说，就是太头疼了！以你目前的实力很快就会知道的，有些事，你不去找它，它也会来找你，因为你的实力注定了匹配更高的任务！别的不说了，如今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我就此别过吧，你手中的叶子也不必跟人讲明出处，只说是地上取的便是，你我就此别过，师傅我去过我自己的神仙日子喽！” 成天边说完，融入了一团白云之中。 “谢谢师傅！”施离离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她知道以后不管她去哪里，哪里的云便是成天边了！ 第37章 风林小欢聚 虫说神灵赋 施离离告别师傅后，心念一动，乘了一片如云的白叶直接回到了风林。她猜想她的家人一定都在风林，这猜想是正确的，她到家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在院门口修炼的小雨。 “小雨。”施离离开心地叫道。 “姐姐？”小雨揉了揉眼睛，立即肯定而高兴地大喊道：“姐姐，姐姐回来，爹、娘、哥哥，姐姐回来了。”他一边喊着，一边已经张开双臂飞扑着朝施离离跑去。 施离离跟小雨抱在一起，开心是有的，但真的没有像小雨那样开心地流下泪来。 施渡、霍青、小风全都被小雨的声音吸引出来，看到施离离的时候心里一样的百感交集，面上却各不相同。霍青同小雨一样热泪盈眶，拉着小雨的双手边哭边说：“离离，妈妈想死你了，妈妈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小风面露笑容，陪在妈妈身边，亲切地回复亲切地喊他哥哥的离离。施渡则远远站定，拈须而笑，看着这四人欢聚的场面，直到离离在三人的围护下走来喊他爹，才满意地答了句“乖女儿！”领着他们往家里走去。 原来成天边早在离离修炼的时候就已经施展神通告知了她的父母施离离的情况，让他们放心等待便是，因此施渡他们也停止了寻找，一直在风林等候施离离。施离离心里一阵感激，又恨这个成天边不近人情，这么重要的事也不告诉自己，又一想，这个成天边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啊，只苦了自己，以为父母都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一路上早已经准备回到家里把自己的经历像说书一样说给家人听，如今倒好，成天边早已说明，自己也没啥可炫耀的了，好在省却了父母的担心已是最大的安慰和满足了。 施离离回来的消息很快地就传到了虫小飞和钟饰的耳朵里，他俩也热情地赶来看望施离离，问长问短，叹一会，赞一会，无限关心。 且不提风林里的七人欢聚之乐，如今且说隔离风林的结界，在施离离回来之际已经开始慢慢消失，因为风林本是秘地，聚集了灵气也隔绝了外界，而一旦灵力消散结界也就自然消失，那些灵力都去哪儿了呢，自然是都聚集到了施离离身上，风林本是以叶为灵，如今施离离的定灵术已趋化境，潜移默化，这些无主的灵力自然而然地趋附而来，渐渐地融入施离离体内。屋里的七人包括施离离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都不用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只需要站在灵力充沛的地方，灵术就会自然而然发生作用，她的灵力一直在不断的增加。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虫小飞和钟饰起身告别，出门一望天色，立即觉察出了不对劲，天空好像少了什么，静得可怕，对的，是灵力，那些无形跳动的灵力都已经没有了，是谁一天之内就吸收了风林的所有灵力。 “不妙！”虫小飞大惊道，“结界也消失了。” 众人飞越出来，往远处一看都惊奇不已，更惊奇的是施离离，她居然第一个出来，要知道大家都是一同听到族长的声音同时行动的，而她居然比包括她的父亲在内的施渡等人快上了好多。一团白光状如通透的叶片，色白如晴天之云，不停地旋转，将施离离整个笼罩住，施离离宛如置身于发光的水泡之中。众人惊奇的不仅是风林灵力的消失，更惊奇的还是施离离身上的实质化的灵力，这可不仅仅是灵力充沛了，简直是灵力之源，源源不断啊！ 施离离也被自己身上突然冒出的旋转虚叶吓了一跳，自己只是略微运动灵力，没想到就出现了实质化的灵光，立刻收敛起来：“难道灵力都被我吸收了，我师傅说过他教我的定灵术可以让他人失去灵力，可我还不知道怎么运用呢，还有倾灵术，又可以将灵力赋予他人，我总是模糊的感觉到那种法术一直在自己运转，看来是真实的。” 见多识广的族长虫小飞立即明白了，这就是神之灵啊！能令万物之灵趋之若鹜！能如人自然生长一般自主吸收灵力成长！与一般靠修炼增长灵力的修行者不可同日而语了。 “恭喜你啊，施离离，可风林我们怕是呆不下去了！”虫小飞说道。 “为什么？”大家都问道。 “神之灵，众人膜拜，众神哄抢啊！神之灵于神仙就像长生不老药于世人一般。”虫小飞继续说道：“神之灵从一开始是虚拟形式，只会在主人体内吸收灵力，然后吸收自己出生地的灵气后能外化为实物，也是它的本源，就像刚才施离离的那样。据说最后再吸收母亲的出生地的灵力，进化后能化为人形，与主人一般无异，不死不灭，不增不减！与主人心意相通，誓死效忠主人，成为最忠实、最无敌的护灵使者。” “你是说离离会生出另一个离离来保护她自己？”作为离离母亲的霍青大惑不解。 “应该……也许可以这么理解吧！”虫小飞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有什么用？”离离问道：“可以飞天遁地、天下无敌吗？” “那是当然，那可是神之灵！”虫小飞说。 “太好了，娘，快带我去您的故乡，我要吸收那里的灵力，把另一个自己变出来！”离离开心地拉着她母亲的手说。 “别高兴得太早，神之灵，一旦外显，就会成为众神的必抢之物，因为她被视为神仙的力量之源！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几乎能帮助一位神仙施展任何仙法秘术。”虫小飞担忧地说。 “可她是我的，在我身体里面，别人怎么抢得去，难道连我一起抢去？”施离离接着问道。 “没错，如果我没有记错，仙门有一种法术叫‘貌合神离’，能把灵力与本体硬生生地分隔开来，使人变得痴痴傻傻，而灵力仍能认主，直到主人死去，才变为无主之灵，任人吸收。”虫小飞说道。 “这么说来我还挻危险，那我们还等什么，还不快点先行动，不然我的小命肯定要被神仙灭了。”离离着急地说。 “可我生来是个孤儿，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哪出生的。”霍青一脸茫然地说。 “啊！”施离离张大了嘴巴，随后又闭上了，的确，自己从来没有去外婆家。 “那怎么办呢？总不能满世界吸收灵力吧？”施渡问道。 “也许，我知道青儿的故乡在哪儿，我们这就去吧！”虫小飞用深邃地目光望了一眼深空，对众人说了似曾听说的两个字：“剑海”。 第38章 离离入海口 灵剑经年瘦 施渡道：“你是说年仙和豫仙的家乡，怎么可能？青儿的身上完全没有他们那样的天赋传承。” 虫小飞说道：“这与天赋无关，青儿的本事和你一样都是我教的，也许还没有掌握运用她自身优势的方法，但我听人说过剑海有个什么仙录，就算不是青儿的故乡，对离离来说也是一个历练的好地方，如果能找到豫善，那对现在的离离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帮助。像豫善这样的剑灵在剑海也能修成人体，且法力如此之强，若离离的灵力能修成人体，对离离而言简直又是一次飞跃，到时仙之体，神之灵，可与天地齐。” 好吧，话不多说，施离离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安排了去往剑海，至于怎么去的，虫小飞自有办法，毕竟这是只几乎无所不能的虫子。 当施离离出现在剑海的时候，她恍惚间有一种置身云之涯的错觉，云之涯几乎都是叶子，而剑海几乎都是剑，单一的太纯粹了，仿佛唯我独尊。 “剑海？”施离离唤出脚下的叶子，刚一踏步，立刻感受到周围充满了敌意，这敌意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她脚下炼化过的叶子。 几把残剑蠢蠢欲动，仿佛只要施离离踏出一步或者随便一个动作，它们就会毫不犹豫攻向她或者她的叶子。 施离离小心翼翼地在空中走了一步，一把黑色的残剑挣脱剑山的束缚直接冲了过来，已经磨损的剑尖正对着施离离脚下的两片叶子，仿佛要把它们刺穿。 “这也太没理了吧，我啥也没干呀！”施离离心念转动，脚下的叶片立时移位，闪开了黑剑的攻击。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随着第一把剑的刺出，第二把，第三把……无数的残剑不断地从最近的那座剑山挣脱开来，前后上下左右，或刺或扫，不停地冲向施离离，逼得施离离又不断地招唤出几片叶子抵挡。可施离离唤出的叶子起多，那些残剑也来得越多越快。不过一小会儿，整座绵延几千丈，高千丈的小剑山直接解体，将施离离团团围住。施离离眼看招架不住，大袖一甩，排开一把叶子扫清前面的残剑，以最快的速度飞奔离去。 好在施离离速度够快，那些残剑很快就一把一把地被甩开，如彗星一般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没来欢迎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欺负我这刚来的。若不是有任务在身，我早就转身走了。”施离离好生无奈，远远地看见剑山便躲避开来。 就在施离离为莫名其妙的剑袭烦恼的时候，另一边她要找的豫善也在为天寒珠烦恼，年傲虽然带领着族人修好了仙录殿，但没有天寒珠的仙录殿如同没有生命的布娃娃，只是摆设罢了。少轻和豫善的任务眼看就要到期，还是没办法找到能匹配原来天寒珠的神器，可一直寻找天寒珠的他们也渐渐掌握了一些规律，首先能汇聚天寒珠的神器必定与剑息息相关，尤其是剑灵，能引动剑灵的任何神物都有可能最终练化成为天寒珠，吸收天地灵气，帮助修为已经到了一定程度的人完成最后一步，登上仙人名录。 豫善尤其敏感，作为剑灵，他甚至感到了来自剑海的异样目光，似乎若再找不到合适的灵物来完成天寒珠的练化，那么他和他的剑莫善很有可能成为练化天寒珠的第一批材料，而年傲即使不愿意，到时候众人相逼，谁也不好触犯众怒，毕竟年傲如今已经发动全族，不惜一切代价全力铸造天寒珠。 可巧，施离离的到来引起了剑海的巨大波动，剑海虽大，但很快这里的人就发现了施离离，那个不属于剑海，却引起剑灵如此巨大反应的人，她的身上一定有什么能够铸造天寒珠的神器。 起初几个修仙的人在施离离身后默默地远远地跟着，但当剑山上的剑一次次奇异的飞向她之后，这些人终于忍不住，便直接飞报给了年傲。 年傲收到讯息后，立刻通知了族人还有豫善，少轻等一同前往，截住了四处躲避的施离离。 施离离见到这么多人忽然出现，一直被剑追着的她一阵庆幸，尤其还有熟悉的豫善和少轻。 豫善和少轻也正奇怪，没想到引起这么大轰动的居然是施离离，而如果她有什么能铸造天寒珠的神物，无法就是她自己练化的叶子，豫善和少轻只想到人间的施离离，却不知道经过云之涯的灰飞烟灭之后施离离已然与天下之叶融为一体，与其说施离离仍在练化叶子，不如说施离离在练化她自己。 施离离一眼就看出了豫善与少轻的眼神里并没有纯粹相逢的喜悦，他们都夹杂了更多更复杂的情感，这情感让她很不安，加上周围众人的架势，更让她感觉到了危机。 原本继续向前的她，停住了脚步，下意识的发出一片白叶去阻挡身后又一次飞起的残剑，长时间的与残剑相斗，她已经颇有心得，并不是像初来的时候束手束脚，手中的白叶也可以与残剑周旋，让她置身事外，安然无恙。 看到这一幕的剑海的众修都睁大了眼睛，修行了一辈子的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一片弱不禁风的叶子居然能与钢铁造就的剑碰撞之后毫发无损，还有击碎残剑的趋势，纵是残剑，毕竟还是钢铁呀，使这叶子的人得有多少灵力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你们好像认识？”年傲看到了豫善和少轻的变化向他们问道，他虽也惊异于此女的使叶神技，可毕竟修为甚高，也明白灵力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摘叶伤人便如同儿戏了。 “是的，她便是施离离，施渡的女儿，飞叶派的小仙女。”年少轻答道。 “哈哈哈，你好，施姑娘，姑娘初来剑海，一路辛苦，年某未曾远迎，失礼失礼！即是小儿故交，何不先到府上一叙？”年傲说完，示意众人退去，又使出灵力分开施离离的白叶和那把追击的残剑。 不甘的残剑胡乱的挥舞着向远山退去。施离离也收回白叶，看向朝她点头的豫善和少轻，迟疑了片刻，反正虫小飞也是让她来找年仙和豫仙，如今正好两位都找到了，为何不随他们府上看看，便放下警惕点点头答应了。 第39章 双灵全仙殿 三方一世安 离离的不请自来让剑海生起波澜，这波澜起得快平复得也快，这波澜也没有绵延不绝撞破海岸线，双方的人一碰面，一切波澜就变成了一张铺平的纸。 莫善一路陪同着年仙和离离沉默不语，他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年仙当然不是让离离来和他叙旧的，他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启仙殿等这一天也已经很久了。 两个明白人年傲和莫善，都在思考着启仙殿的圆丹恢复后会是怎样的场景，虽然他们一心一意想要让圆丹恢复，可恢复之后的圆丹必将会连带到整个剑海，剑海当年的圆丹完全是由剑灵演化而成，所以能独成一个世界，并且让很多修行者能在这不朽的世界里得道成仙。如果这剑海的核心改变之后，剑海虽则恢复修行成仙的契机，可又会去往哪里？而这个问题的决定权似乎全落在那个能让剑海圆丹恢复如常的施离离身上。 年傲淡定地问施离离道：“还未请教施姑娘来这里，可是带有哪位大能者的什么任务？我想施姑娘也不像是来找莫仙和少轻叙旧的吧！” 施离离装出一副成熟的模样也淡定地答道：“我嘛，也不知道有什么任务，但是我小风林的族长说了，我来的这地方有可能是我娘的故乡，在这里我可以吸收灵力，完成神之灵的塑造。” 年傲心里想到这是不是你娘的故乡我不清楚，但恐怕你不但不能吸收这儿灵力，反而还会失去你的灵力了。 “不知令堂芳名为何？这剑海虽大，但年某也痴活了不少年，也许年某听说过，就是年某没有听说过也可以托人帮你打听打听。”年傲嘴里虽这么问着，一心在想地却是怎么开口跟施离离说请她重塑圆丹的事。 “我母亲叫霍青，不知你可认得。”施离离直言道。 “霍青，好熟悉的名字，我肯定听过。”年傲心头一振，骤然明白了为什么施离离是圆丹重塑的不二人选，而面上却不露声色。 “您再好好回忆回忆，如果我母亲真是剑海的人，那我可来对地方了，我要在这里修行，吸收这里的天地灵气，养成神之灵。”施离离说道。 “神之灵？”年傲不解道：“谁跟你说有神之灵的？据我的经验神体是没有灵体的，因为神灵本是一体。 “虫小飞说的，就是我们风林的族长。” “你们这位族长倒是有点意思，据他说神是神，灵是灵，是可以分开的，这倒是让年某长了见识。”一向自大年傲从来没有承认过谁比他更有见识，更何况是一位似乎来自人间的无名之辈。 “嗯。”施离离本是承认神之灵这玩意是出自虫小飞，可连着年傲的话一听，倒像是承认了虫小飞让年傲长了见识一般。 “本来我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你说，其实你母亲就是启仙殿圆丹的最先创造者，当年就是她以灵力凝结出了圆丹，才使得剑海有了通往仙途的道路，每一位得道的修行者才能真真正正的得以列入仙班，剑海的修士才有了修行的动力，你母亲是剑海的大恩人。传闻圆丹造就的时候，你母亲也力竭仙逝，没想到她不仅尚在人世，还有了后人。”年傲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完全沉浸在了回忆里。 “那时候，我们剑海好多修士都感觉自己差一步就能登天了，而差的这一步就是名正言顺，是你母亲帮剑海完成了这一步。” “所以我母亲不记得她的家乡，是因为她死过一回了。”施离离算是明白了虫小飞为什么让自己来这的原因，也许虫小飞自己也是剑海的修士。 “也可以这么说，剑海能成为独立的修行世界，不仅仅是因为剑气纵横，灵力充沛，还因为有数不清地像你母亲一样伟大的人存在。”年傲似有感慨地说道。 “我母亲伟大不伟大我不知道，我可不想伟大，我来就是修行的，你可别指望我给你重塑什么圆丹。”施离离的认知从来还没有伟大的定义，她还没来得及认清楚自己的模样，虽说自己也是经历过云之涯的一场历练的。 “我也并没有说请你为剑海重塑圆丹的话，但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年傲想想还是觉得要说出来。 “你说的怎么这么轻松，这么理直气壮的，你这是要逼我上架，你这是以伟大之名欺负原本弱小的我。”施离离毫不客气地说道。 “其实你也不用急着拒绝，这对你来说并不全都是坏事，我有预感，如果你真的能够重塑圆丹，你一定可以像你母亲一样重回人间，并且创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就像你口口念叨的小风林一样。”年傲仍不紧不慢地说道，他要努力说服这位姑娘重塑圆丹，从亲情入手是再好不过了，这是施离离生存之外的潜意识里最大的诉求。 “甭管你怎么说都没用，我也不会塑造什么圆丹啊？”施离离似乎被打动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也不知道，只要你的灵识里开始想着塑造圆丹，那么圆丹自然而然就会塑造出来，只要你愿意，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年傲继续说道：“剑灵莫善也可以帮助你，他本身就是剑灵，对于这种自然造化之事已经领悟得越来越深，从御剑开始，到培育剑灵，如今的莫善完全有能力帮你一起塑造圆丹，他在剑海的修为已经是独辟一径了。” “就算可以，我凭什么牺牲啊，要是我的灵力没了，我也失忆，那我回到人间也找不着我爹娘了呀。”管他怎么说，施离离仍旧不愿意，她明白好像这事也没那么好强求。 “你就没想过，你要是一直在剑海修行，可能你永远也回不到人间，也回不到风林了，风林、剑海、人间将各安一方，各有各的世界，这难道是你想要的吗？这难道是虫小飞送你来的初衷吗？” 第40章 剑岛 离离也盼永世长存，也不愿离开亲人，或者亲人离开自己。是冒着失忆的风险为剑海筑圆丹？还是冒着再也见不到亲人的可能继续留在剑海修行？要不要筑圆丹，离离一时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莫善眼见着离离茫然的，心知她定是也为要不要筑圆丹天寒珠在犹豫了。曾几何时，他也长时间的和此时此刻的离离一样，茫然无措。好在时间的长河已使他在某一个小石激起的浪花里明白过来。其实不想忘记的永远都在那里。记忆像一本书，而回忆就像翻书，只看得见你翻开的那一面，覆盖的远远比打开的多得多。 莫善缓缓地问离离道：“离离，你想过没有？你的记忆其实并不只是你的，它是关系到别人的。你不筑圆丹，你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亲人，可这和很多死去的亲人也只能活在后人的记忆里有什么区别。退一万步说，你就是失忆了，你父母也还能见到你，承受忘记痛苦的那个人虽然不是你，你却是忘记的那个人。至亲将逝，面对死亡，活着的和将死的双方都得承受痛苦，可亲人不就是该有难同当嘛。总之一句话，遗忘和死亡也没什么差别。虽然听着不好，但你的遗忘就像是你的死亡，你父母的不遗忘你，就像你父母的活下去，选择遗忘的那个人就像选择死亡的那个人。离离，你能听明白我说的话吗？” “选择遗忘的那个人就像选择死亡的那个人……” 离离茫然的神情被这一说辞打动了，恍恍惚惚的眼里渐渐发出微光，如同破晓，如同破开迷雾。 待到那迷迷糊糊的情绪烟消云散，离离已下定决心，帮助剑海重筑圆丹，哪怕自己为此失去记忆。 莫善也仿佛有一种释然，好像他就要见到他的主人了，好像他终于可以如同他的主人一样了。 世界就是如此奇怪，不论你如何选择，感人至深的选择总是伴随着痛苦，尤其涉及到生死。明明是不好的事，可偏偏是感人的事。 原本是想来轻轻松松长生不老的离离此时带了点小小的悲壮，对年傲说道：“年仙，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会倾尽一切帮你们恢复圆丹。说吧，我要怎么做？” 年傲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看了一眼莫善，满是敬佩之意，然后对离离说道：“很简单，你只要集中精力将灵力输入我们筑造的圆丹中，圆丹可能会吸取你关于叶灵的一切，包括记忆，你既已想通其中关节要害，想来必能一蹴而就。” 离离点点头表示赞成，莫善也跟着点点头，离离要做的也是他要做的，只是他仿佛更进一步了，又仿佛稍退了一步。 一切准备停当，自失去仙箓殿起，剑海就已经开始为这一天筹划了。现在他们终于等来了最后时刻，不再需要他们的时刻。 所有人都退出了殿外，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等待即将发生的变化。只留下离离和莫善，两人互望一眼，各站一方，开始将灵力输入那圆滚滚的丹内。 圆丹如有所感，缓慢旋转。圆丹表面出现了及其细微的颗粒，再往里也开始呈现出颗粒状，这些颗粒状的物质开始如同拥有魔力一样将离离和莫善的灵识慢慢吸入其中，渐渐地整个圆丹内外都仿佛成为了颗粒状，彼此隔离而又不分解，圆丹的大小也没有变化，好像每一颗都在为一场爆发积蓄着力量，这力量的来源正是面前的两个人。 一颗、两颗、三颗……离离感觉到越来越多的圆丹在吸收自己的灵力，每一颗在吸收了一定的量后就离去，另一颗又顶上来，如同旋转的星辰大海。 圆丹内含的颗粒也慢慢旋转起来，越来越快，都在圆丹原有的范畴之内。圆丹的周围慢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光膜，不阻止灵力的输入，只阻止灵力的外泻。 莫善的灵力以同样的方式被吸收着，随着表层的颗粒吸收完了两人的灵力，圆丹的颜色慢慢由灰色转变得五彩斑斓，旋转也越来越快，肉眼已不能辨识出圆丹的颗粒，仿佛又是滴水不漏的那个圆丹。 一片叶子忽然映入离离的眼中，天空中下着细雨，不冷不热，它如新出之笋一般果断的突破枝条的束缚，向天空展现出无穷的生命力。生命，由嫩绿渐渐变得翠绿，由翠绿渐渐变为枯黄，直到和好多同伴一起飘落，它落入了一口浅浅的井里。深山的井里已经很少有人来取水了，井水很细，沙石围成，水流几乎感受不到，井边的路也落满了树叶。年深月久，这枯黄的叶子慢慢变成了灰色，最后几乎只剩下叶脉，又变成了透明的白色。 有一天，一位脸庞白净的剑客从路边走来，他蹲在了井边，身影倒在了井里，长长的白袍，剑懒懒的躺在他的背上。井水很清澈，他棒水喝了一口，井里有波纹荡开，很快又归于平静，他望见了井里的白叶，觉得很神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天然白色的叶子，他挽起袖子，轻轻地将叶子捡起来。看了许久，觉得无处可放，又放回了井里，叶片沉底，叶柄刚好和倒影里剑穂上的丝线重叠，他灵机一动，把叶子又重新挽出来，加注内力，系在了剑穗上。 莫善望着眼前的情景，这剑穗上的叶子早就随着主人的逝世消散了，他以为只是主人装饰自已用的罢了，现在想想确实应该就是装饰用的，可它从此便伴随了主人一辈子，主人也是自那时起，一有空闲，总把自已拿出来看着出神，其实就是看那片叶子，这确实是一片与众不同的叶子了。 圆丹外面的光膜开始膨胀，超出了两人的范围，超出了仙箓殿的范围，超出了剑海的范围…… 叶子一片又一片地出现在离离的脑海，一如她在云之崖上所见。 利剑也一把一把地出现在莫善的眼里，一如他在人间和剑海所见。 圆丹在短暂的平静后，颗粒状的物质开始转变成了一半叶子一半剑，越来越大，越来越真切，互相碰撞，仿佛是两个世界的碰撞。叶片竟丝毫无损，和剑一样，不停运转，似乎是在磨炼，最后不断扩散都涌向表面的光膜。 剑海里所有人都在这巨大的变化里迷迷糊糊，等他们重新清醒过来，一缕缕阳光撒向他们。一个崭新的世界出现在他们眼前，天空更蓝了，剑山消失，或者连剑也消失了，换来的是人间真实的世界，不比剑海小的超级大陆。 年傲带着少轻和寒云，身旁还跟着施离离和莫善，第一时间找到了最高点，环顾四周才发现平地、高山都被海围绕着，是真的海，到处都是水。 剑海成了剑岛！剑海之外的世界第一次如此近的出现在眼前，那海之外是另一个大陆。 第41章 启仙仪式 世人说海外有神仙，神仙能长生不老，神仙能腾云驾雾，神仙似乎无所不能。剑海的众人现在就有种身为神仙的感受，不少年久的剑修都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能量充满全身，那是长生不老，那是身轻力纯。 此时此刻的剑岛虽不是仙境却胜似仙境，最耀眼的莫过于位于中心的天寒珠，它发出了冲天光芒，静静立于清剑池之上。所有剑修都第一时间聚集到光芒附近。这颗小小的珠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闪耀着的还有一连串名字，年渡、寒云、南宫游、莫善等赫然在列，这是上天意志，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几天的修整之后，年渡掌管的浩潹派召开了一场剑仙大会，基本确立了几件事情：第一，将剑海改名为剑岛。第二，以天寒珠为中心，重建浩潹派。第三，举行启仙仪式，天寒珠名单内所有剑修定于一年后集体飞升。 此情景很像另一端的飞叶派多年前的一次筹划，单以结果论，他们是失败的。 浩潹派不同，有上天意志在支撑着这次行动，他们的成功飞升是必然的。 施渡没有像飞叶派一样交代浩潹派的后续发展，他更愿意浩潹派自由发展，少轻能把浩潹派带向何方不是他三言两语能决定的，修仙者各有仙途。 寒云每天都想着和少轻在一起，做点什么都行，哪怕是枯燥的修炼，舍不得孩子是不是每个母亲的共情，尤其分别之时。 少轻对这个新世界充满了兴趣，一草一木，一石一泥都引发他灵力的波动，好像儿时的梦想走进了现实，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他由衷地感谢那两位创造了剑岛的人，奉其若神明、若再生父母、若黑暗中的灯塔…… 离离庆幸自已没有失忆，仍保持着原有的灵力和技艺，只是时常有一种错觉，剑岛是为她而生，或者反过来，她是为剑岛而生，哪样她都不喜欢，她现在只想回去看她的家人了，爹娘、哥哥、弟弟。 莫善是比较惨的，他的人间记忆已经消失，只剩下了剑海的记忆，不知道是好是坏，他觉得他天上无敌了，是的，是天上，不是天下。 剑海上上下下的剑修都被这即将到来的启仙仪式鼓舞着，仰望着那清剑池上的天寒珠，修仙的信念更加坚定了。 话分两头，当浩潹派准备启仙仪式的时候，人间的飞叶派也迎来了新的转机，两个不同世界的门派已经同处一个世界了。浩潹派的众修也许没觉得什么仍旧一心一意地修行，而飞叶派则不同，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这浩劫突如其来。 剑岛人间现身，引发了巨大的海啸，海上众多的渔民、商船、军用船根本来不及撤回港口，人员死伤不计其数，沿海的居民也受尽了磨难，家破人亡。起初大家以为这是天灾，可首当其冲的正是浪城的望辰楼。 如果是天灾，这绝对是千年不遇的那种，偏偏让刚建成不久的望辰楼遇见了。好在施渡当年花了大力气在防水的工程上，才使得望辰楼的主体得以安好无损，浪城依然损失严重。 飞叶门的教主李放第一时间率众抢灾救险，浪城的经济虽遭到了巨大破坏，好在人员伤亡不大，多数都被飞叶门的弟子积极转移到了安全地带。等大灾过后，又一边安置居民，一边安抚人心，着手下弟子帮他们重建家园。 “教主，这次的海啸不是地震引起，属下查看了海上的情况，发现大海之上凭空出现了一座超级大陆，远远就能感受岛上灵力充沛，寒气逼人，属下猜测岛上凶险非常，未敢登岛。”望辰楼内许胜恭恭敬敬地说道。 “超级大陆，就是它引发了海啸喽，难道是非天然吗？”李放问道。 “属下等人推测是有一股大势力将其领地转移到了海上，至于是何种势力，还须教主做主，是派暗探前往，还是请使者拜访，滋事体大，属下等不敢擅做主张。” 超级大陆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查明情况是必须的，总要给大家讨个说法，毕竟是生死相关。 若派暗探，结局也许能查明岛上的情况，但暗探也可能有去无回并且迅速招来事端。因为若岛真是人为带来，对方的实力难以揣测，或者说高深莫测。飞叶门替众人问责本该理所当然，可实力恐怕不允许，暗探被发现的可能性极高，如此带有敌意的试探，惹了惹不起的人，也许会招来灭顶之灾。 还是派使团吧，只说是拜访游历或者商旅往来，若事可为则讨回公道，若事不可为也只好隐忍不发，全力安抚受灾之人。 主意已定，李放决定亲自前去，因为他隐隐觉得岛上许是相熟之人，比如师傅施渡一家人，天才李放一直保持着勤恳的态度，加上对叶的深刻理解，如今修为已经不在施渡之下，飞叶门的分坛也是遍地开花，比之前扩展了十倍有余。而李放心底里最想念的就是施离离，分离能让人看清很多事，不重要的人就渐渐遗忘了，重要的人会更加刻骨铭心。想及此处，李放甚至有点急不可耐了，命人准备了远行之物，备好船只，率领几个亲近部下李雪南、李雪冬、余婉烟等人择日登船而去。 几天之后，茫茫大海中出现了一只庞大的船队，他们不是不能飞行，只是对那个未知的岛屿存了几分敬畏之心。 “启禀教主，前方就是那个超级大陆了，跟之前所探一样，属下等人并没有发现港口之类可供停泊，周围却多了一层结界，无法进入，属下已派多人从不同方向前去喊话，但不知声音能否穿透结界。” “结界？”李放思考个没停，那么这岛也是因人而生，能移动如此大的岛屿，这股势力肯定是远超飞叶门的存在，既然设立了结界肯定是不愿外人随意进出，应该也没有要向外扩张的意思，倒有点与世隔绝的意思了，岛上会不会住着传说中的神仙，以前就常听老人说海外有神仙，也许不该来打扰神仙的清修？ 李放尝试着用灵力试探海岛，以他的修为竟也无突破，单肉眼所见，此岛仿佛只是一个原始大森林。 “许胜、许败你们两人带一支飞行小队留下观察，随时汇报情况，其他人随我回去吧！”李放心里叹了口气，有种倾力攻破结界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李放想的是回去做好战争的准备了，他想岛上一定是也刚刚发生了什么或者在进行着什么重要事情，因此无暇他顾，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第42章 战争 一年以来，岛上的人格外珍惜眼前的人间景象，并且与世隔绝。府邸的建造都是以天寒珠为中心，尽量保留着大量的森林，以金石为主要材料，还有很多剑修则直接以山洞为洞府，只略加改造，方便起居修行。 现在，启仙仪式临近，天寒珠上又多了几个人的名单，显然剑岛的灵气与勃勃生机给剑修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那些常年在突破关口徘徊的剑修也在这繁盛景象中有了新的感悟，一举突破，剑岛的实力又有了质的飞跃，连人心也有了除修行外的更多其他思绪。 启仙仪式那天，所有天寒珠上有名的剑修都如约来到了仙箓殿内，以清剑池为中心的万里范围内是年傲为首的浩潹派划定的主要领地，如今内外建筑成群，还有了剑海从未有过的热闹街市，虽不比人间烟火，却也神似了。 少轻心里并没有不舍，倒是他母亲对他万般不舍，心里眼里都含着泪珠，不停地叮嘱他，注意身体，修炼不可操之过急，凡事多留点心，能为则为，切莫强求等等。 浩潹派的教主从今往后便是年少轻了，一个个光点闪过，眼望着父母和一众前辈飞入天寒珠内，少轻的心内莫名的激动，终于要轮到他大展拳脚了，终于可以什么事都自已做主了，终于自由了…… 离开仙箓殿，少轻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宣布解除剑岛的结界法阵，所有弟子可和外界自由来往，不受束缚，不报备。第二件事，门内各执事、各长老以及弟子不必每日集训，参拜教主，全部各归洞府，各自训练，弟子有不通的可以直接向长老请教请教。第三件事，仙箓殿每十年开启一次，若十年内天寒珠上无名单则顺延自下一个十年。 为了少事省心，少轻还制定了很多规则，把自已的时间完全从教主的身份中抽离开来。他不想当教主，但他也不想拒绝当教主，有一个教主的头衔就很好，教内的事务还是交给各执事长老比较，等有什么重大要事再找自己做决定就是，或者浩潹派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他年少轻终于可以逍遥自在了。 教内的事是不用管的了，少轻决定要去拜访飞叶派，与飞叶派结交是他现在要管的大事，他畅想有着一日在海上两个门派互通有无，那里的柴米油盐能进入浩潹派内的大街上，浩潹派的飞剑也能飞在飞叶门的望辰楼上。这一年来结界外的事情可没少汇报到少轻这里，不过父亲不允许浩潹派以强凌弱，少轻却不以为然，父亲所谓的不以强凌弱不过是不愿与比自己弱太多的人交往，简直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要打破修行的枯燥，让剑岛的剑修体验人间烟火。 他把这件事跟施离离说了，毕竟飞叶门是施渡创立的，而施离离也帮浩潹派重塑了天寒珠，跟两派都算有了不可分割的关联。他自己也觉着虽不是和施离离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了，毕竟也算是熟人了。这一年内施离离也没少闹着要回去，可施渡把结界一弄，整得她出入无门，施渡给出的解释是外面太危险，施离离的身份太敏感，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引发飞叶门来攻打浩潹派。 事实证明年傲是正确的，当施离离和少轻高高兴兴地以为结界撤了，他们就能自由出入的时候，一件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就在结界撤离的第二天，飞叶门大举来攻，一片片飞叶在剑岛的上空徘徊，领头的正是飞叶派的首领李放，一袭银衣，脚下轻点千层叶，如云如雾。他的身边跟着许胜和许败，位于飞行队列的前方，虎虎生威。大大小小的战船将剑岛包围了起来，还能看到一批批的战船正在陆续开来，领头的是余婉烟，束发束带，独驾一叶，形如白色扁舟，舟身闪闪发光，相映着蓝蓝的海水，如飞如游。在她身边两位则是如他一般装束，只是舟略小，舟身全黑。 这一年飞叶门都在备战，当李放被剑岛拒绝后，心中的愤怒已经涨到了极致，遥想当年自己从一个小小的渔家子弟，一路走来，经历了数不尽的磨难才终于站在了飞叶门的最顶端，内心的骄傲说没有一点点那是不可能的。被这一个横空而来的剑岛弄得畏首畏尾不是他李放的一贯的作风，他干脆抛开了顾虑，回到飞叶门加大了军备投入，发动飞叶门的各个分坛开展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备战。 在思想上，飞叶门一方面放任大家对剑岛引发海啸的愤怒，把矛头直指剑岛上的修行者，声称是剑岛的修行者故意为之。并且大力推广飞叶门的淬叶之术，不拘天赋、出身，令门下广收子弟，当大家身上突然多出一种非凡的力量，飞叶门开始契合众愿，积极努力地渗透和鼓动复仇的情绪。另一方面，又不断让剑岛灵力充沛，对修行大有益处的消息传播开来，可剑岛的修行者虽来到了此处，却要独霸修行资源，视大伙如无物，自私自利，给我们留下了创作，他们却独自长生成仙。总之听起来大有一种王候将相，宁有种乎的导向，让民心利义两占。 在军备上，飞叶门，开始大量凝炼白叶，并在矿物质的开采上投入大量人力，将凝叶的法术更提升了一档，所凝的叶，溶于矿物之中，塑造出了各种战船和新型武器，威力也不再只限于飞叶伤人，达到一叶毁一墙的地步，如果有灵力修为颇深的修行者的加持，甚至可以一叶毁一城，其可怕程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样强大到能毁掉一城的修行者，飞叶门仅仅在一年的时间里就培养出了一百余人，教主李放和他的几个亲兵都拥有这样的力量，而这一切力量来源还要归功于一个人。 阳铭，和飞叶门创始人施渡亲如兄弟的阳铭，在离开施渡后，就发展了一支自己的队伍，专门研究淬叶术，他找遍了天下之铁器，将能完全融合灵力的叶子，与本就坚硬无比的铁器完成淬炼，两相互补，使得一片小小的叶子，在修行者的手上变得变化多端且威力无穷。 一切好像都是为了这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 第43章 惨败 剑岛的城池大多没有什么军事防御性措施，所以余婉烟率领的军队登陆没遇到什么，一路攻城拔寨也没遇到什么太大抵抗。这些居住在城堡里的剑修大多是散修，为了交流经验和获取技能而聚集，他们又有自已的洞府。一开始看见一片一片的叶子从天而降还觉得可笑，等到眼见着身边的建筑不断被摧毁，叶子的威力着实让他们大吃一惊，运剑格挡竟发出铮铮之声，驾驭叶子的人也是步法灵活，轻快敏捷，身手不凡。大多数剑修见势不妙立刻弃城逃命去了，李雪南、李雪冬他们就这样一座一座地快速向剑岛的核心地带进发，中途遇到的抵抗更像是象征性的，那些剑修试了试白叶的威力，感觉敌不过就立即跑路了，完全没有守城的意愿，只是自保第一，然后远远地看着，任飞叶门的人占据了他们的城池，毫不在意。 李放在空中配合着余婉烟的行动，发觉好像都使不上劲，想象中的流血成河并没有出现。这些剑修明明也是实力不俗，但毫无战意，倒是偶尔在行军途中遇见的森林灵兽给他们制造了不少麻烦，这些灵兽的领地意识就比剑修强多了，而且不惧生死，坚守自已的领地，直到倒在血泊之中。久而久之，李放他们也就懂得最好是避开灵兽，攻占城池，城池里偶尔也能碰见灵兽，但性情就温柔多了，绝不主动攻击人类，都是见人就跑。 一个月之后，李放的军队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他们的暗探已经把剑岛的地理、城防都交到了李放的面前。按照地理划分，李放已经控制了一半以上的剑岛，也没有出现任何减员的情况，从结果来看，这简直是一场完胜。唯一质疑这场完胜的是他们竟未能杀敌一人，一场没有杀敌的胜利多少少了点战争的氛围。 随着后勤补给的跟进，被占领的城市迅速充满了人间烟火，军队里虽没有平民百姓，可还是要吃喝拉撒睡的。用飞叶门的标准来说，剑岛的城市除了城市几乎一无所有，飞叶门除了城市，自然也就一无所获，可城池已的确已在他们手里，他们的目的似乎也达到了。 浩潹派之所以不在乎城市，真正的原因是他们不愿破坏剑岛的修行资源，把灵力充沛的地方都当成自己的洞府，依势简单布置居住，真正下的功夫都在掩盖灵力方面，以防外面发觉。灵力相对薄弱的地方用来建设共同的城市，临时居住、集会交流。总而言之，洞府是他们的私人财产，城市是他们的共同财产；洞府是隐秘之地，城市是开放之地；洞府有实实在在的利益，城市只是一具空壳。 飞叶门的攻势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留下少量人员和后勤部队驻守，主力军仍向着剑岛的核心方向进发。 终于，飞叶门触及到了剑岛真正的统治力量浩潹派驻守的城市。年轻的少轻，一开始听到飞叶门的进攻不以为意，知道那些散修毫无战意也不意外，毕竟剑岛的城市更像是人类的仿品，于剑修而言并没有实质意义，城市不在了，他们可以各归洞府，只是彼此间的交流要另辟蹊径罢了。可是，这怎么说也是挑衅行为啊，原本打算和飞叶门好好相处的少轻就不乐意了，这样肆无忌惮地攻击，还把不把我浩潹派放在眼里了？ 于是，少轻下达了他当上教主后的又一道命令：所有浩潹派人士不得退让，必要守住城市，加强防御措施，不得让飞叶门的人踏入浩潹派半步，但亦不可随意杀害飞叶门人士。少轻想毕竟那是施渡创建的门派，施渡又是施离离的父亲，施离离又是帮他们重塑天寒珠的重要两人之一，对浩潹派恩同再造，她的情面还是要给留的。 命令一下，浩潹派的各分支立刻在城市建立起了防线，本来城市的很多大型建筑设施都没有建造完成，为了建立防线只好先停了下来，集中精力在城墙和城市的结界上。飞叶门的人到了这些城市一看，得，又各当初剑岛出现的时候一样有结界了，这回还多了城墙，攻是攻不进了，只得派人守着城下，大队军马且退回到已经攻占的城市里。 在被攻占的城市里，飞叶门加快了建筑建设，就地取材，兵广人多，很快就完成了房屋的建设，很多大型广场和市场也陆续建立起来，烟火气息也越来越浓，真真成了人烟鼎盛的国度。那些在自己洞府修行的剑修一看这繁华景象，倒是心生羡慕，人类真是了不起啊，原本死气沉沉的城市，有了人就有了生机，有了活力，人类才是城市的灵魂啊！再豪华的建筑都只是表象。不过这也没有勾起他们夺回城市的欲望，因为他们明白，如果他们出手夺回城市，城市又死了，只是巨大无比的躯壳。 偶尔有剑修者打扮成人类的模样，但很快就被发觉，因为这里住的大多是军人，平民几乎没有，飞叶门还没有引渡他们那儿的平民过来，毕竟战局还不够稳定。李放是想让浪城的居民先搬过来的，但他们的速度实在太慢，很多拖家带口，行礼物资之多远超想象。已经一个多月了不少还刚刚准备出行，更少一部分还在海上航行，到达剑岛的则没有。要等他们过来，并且定居下来，估计至少一年以上才能形成规模。 施离离本来打算要回去找父母的，可没想到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消息弄的有点蒙，耽搁了日子。她自然是极力劝说少轻不要与飞叶门的人对战，施离离觉得以她的身份正好可以去当说客，让飞叶门的人停止对浩潹派的攻击，也打消飞叶门对浩潹派的敌意。 可问题是：飞叶门要的是剑岛，要的是引发海啸的罪魁祸首。最最直接的罪魁祸首，不正是施离离和莫善嘛。 少轻知道正是担心这一点，他不相信一个前任教主的女儿能左右这个教派的决策，况且这个前任教主的女儿还给这个教派造成了莫大的损失，成了他们的仇人，所以劝施离离不要插手，现在的飞叶门已经不是他父亲的门派了。 但施离离坚持要去，她相信自己对飞叶门的影响力，或者相信她父亲对飞叶门的影响力。而且在双方对峙中，她也看见了李放，她相信李放也看见了她，当时两军对峙，不便相认，但别的人可以不认她，李放不能不认她，李放可是她父亲的亲传弟子。 一向向往自由的少轻是不会拘束别人的自由的，施离离本来也不算是浩潹派的弟子，论起来，她还应该是飞叶门的人，少轻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施离离，除了自己内心的不愿意。 少轻答应了，他自然可以向施离离保证不对飞叶门进行任何攻击，本来也没有攻击飞叶门的打算，一直以来也是这样做的。 施离离在双方对峙的时候离开了浩潹派，抵达了双方对峙的前线，那真的不是普通的对峙，双方完全放松警惕，全不在状态，任何一方都没有感到对方的威胁，连骂战都没有。 第44章 李放 施离离带着少轻的承诺和标志性的飞叶顺利见到了李放。 在李放临时设立的大殿内，还有许胜、许败以及他的很多部下，有些人很早就认识施离离，有些人刚认识施离离，态度好像都不是太欢迎！ 怎么回事，施离离觉得事情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这些人不是应该主动招呼，嘘寒问暖的吗？ “你们怎么回事？见到我像见到瘟神一样？”施离离也不施礼，直接朝上望着李放问道。 可不是瘟神嘛，施离离的大功德早就在剑岛传开，飞叶门上下听剑岛上那些散修口口念念的‘离离仙子’竟有如此大神通，还在怀疑这个‘离离仙子’是不是前教主施渡的女儿?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因为能驾驭那么多白叶的离离恐怕没有几个，只是不敢承认罢了，若他们的寻仇的人是本门派创始人的至亲骨肉，他们的决心还能不能保持下去。 “离离仙子，你知道你做了什么的对吗？”李放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知道，是我把剑岛带到了这里来，引起了海啸，害死了不少人。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哪知道剑岛会出现在这里，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能帮他们重塑那天寒珠啊。还有重塑天寒珠，我也冒了挻大风险的，我差点失忆，我的灵力也损耗挻多的，这一年才慢慢恢复过来。剑岛的修行者们也没有恶意，他们一心修行，造成这个意外大家都不想的，而且浩潹派的教主现在是年少轻，你们也见过他的，虽然是有点小小的骄傲的人，但骨子里也不什么坏人，他答应我只要你们收手，他们也愿意停战，少轻他本来是想和我一起去和飞叶门交好的，可惜你们率先就攻了过来。”离离语气相当平静地说着，心里在想还有没有什么没有表达的意思。 “听你的意思，是代表浩潹派来谈和的，我应该想到他们句句不离嘴边的‘离离仙子’在浩潹的地位应该是够高的，你能代表浩潹派吗？”李放盯着离离问道。 “当然能，我的意思就是少轻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浩潹派的意思。”施离离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浩潹派打算怎么赔偿我们？第二，你能平息飞叶门对你的恨意吗？我要提醒你，比起被陌生人伤害，被至亲伤害，伤害无限放大。”李放说道，心里一阵酸楚，那句提醒说出了大家想说的心里话。 “恨？恨！……”施离离心里说，你们怎么会恨我呢？你们怎么能恨我呢？我已经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想想就算他们知道了自己不是故意的，估计也很难原谅自己，毕竟是人命关天，不是不小心和不知道就能弥补的。 只是身处异地，她相信的是自己的判断，在乎的是自己的感受，感受到的是浩潹派的热烈欢快的氛围。 而当她身处飞叶门，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同的氛围，压抑！不是轻松的三言两语就能化解浓郁的敌意和仇视。她居然成了飞叶门恨的人，成了飞叶门的仇人，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怎么没话说了，是没有商量好吗？还是说你打算来飞叶门以死谢罪，换回两个门派的和平相处。”李放淡淡地说道。 “以死谢罪？李放你别过分啊，我施离离肯过来和谈已经是给了你莫大的面子了，你要这么过分，我的半分愧疚都要扔掉了。”听到死字，施离离回过神来，立马变得警惕起来。 “谁许你直呼我们教主的名讳，你不给教主请安，不拜教主也就算了，你真当飞叶门是你自己家吗？”一旁的许败忍不住说道，他都想指着施离离的鼻子骂了，但只是不敢。 “我喊了怎么，你们这群没恩义的，我本来是想来好好劝说你们的，飞叶门本来就是我半个家，虽然我不稀罕。占了剑岛这么多地方，你们以为自己很厉害了是吧。说白了，就你们那几片叶子，真打起来，你们自身难保。”施离离也不愿他们这样憋着，也不想自己憋着，一被激，直接急了，眼看一言不和就要动手的意思。 李放瞪了许败一眼，虽说他是教主，可施离离是他师傅的亲女儿，无论地位和实力都不在自己之下。 “这样就急了，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吗？你既然没有以死谢罪的意思，想必是浩潹派肯补偿我们了。”李放的确是一副商量的语气。 “补偿什么的，我不知道，你自己去跟他谈，我反正是没得补偿也没得谢罪，你要说让我去跟那些受害的人说明原委，这是可以的。我也同情他们，我也晓得人命一去不回，可一命偿一命，我没那么多小命赔他们。”施离离开始有点讨厌李放了，明明他说的都是那么厉害的话，却又能平平静静，好像无所事事，好像可以说了跟没说一样。 李放想想，两边虽然名义上开战了，可还没有来得及了解彼此，甚至开战的原因也是模糊的，但事已至此，又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如果双方一直互相陌生，也许打就是了，可现在呢？对方主帅根本不是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好像是自己人。 虽然没伤人，但地也占了，城也夺了，修行资源也用上了，退回去是可能的，不退回也只继续前进，可不可以以此处为界，飞叶门与浩潹派共同管理剑岛？还是要接着战斗？李放一时没了主意，施离离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要么成功，要么成仁的决心成了空谈。或许该见见那位年轻的少轻，那位和眼前一样这位一样吗？一样的不通情理，一样的性格嚣张，一样的让人既恨，又恨不起来吗？ “好，你去跟浩潹派的少轻说，停战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如果他肯答应，两派即可百年无恙。”李放说道。 “你说，哪两个？我去跟你说。”施离离懒得废话。 “第一，补偿受灾的居民，并向他们真诚的道歉。第二，以目前各自占据的城市为界，双方共同管理剑岛，可以互相往来贸易。”李放说道：“如果他都答应了，我们自然可以好好商谈，如果有一条不同意，那么我们也只好死战到底了。” “好，我会把你的原话带过去，但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他最多能答应你一条半条的。”施离离说完转身飞走。 “教主，我们要不要留下她。” “让她去吧，谁能奈何她！”李放一声叹息。是呀，谁能奈何她！她已经是离离仙子了，也许她自己还没意识到吧！ ilwxs.com 施离离离开飞叶门后，见到少轻，将李放提的两个条件如实说了，少轻一听，前一个赔偿，咋赔？浩潹派要粮没粮，要钱没钱，靠的是修行法术，难道拿命来赔，还是卖苦力。第二个条件那不等于是白占了剑岛的地吗，不行，坚决不同意！ 施离离早料到少轻是不会答应的，两边难免会继续，她也懒得管了，说到底就算是自己把剑岛带来了，可她又不是浩潹的弟子，也不是飞叶门的弟子，她只是风林里长大的施离离，善用叶子罢了。施离离决定不管了，她要去找父母和哥哥弟弟了。 家人可能在任何地方，但绝不会在剑岛。也不用辞别任何人，施离离就驾了一片叶子飞离了剑岛。 少轻打开了结界禁制，用最最剑岛的方式，给李放下了一剑战书。一柄超长超宽的剑，飞越剑岛长空，来到的李放所在大殿的上方，发出巨雷般的轰鸣。剑身上站着飘飘欲仙的年少轻，剑身下写了几个闪亮的字：浩潹派掌教年少轻在此，飞叶门谁敢应战？ 飞叶门众人随出望看，但见半空中光芒闪耀，一位少年模样的男子周身都闪动着利剑的寒芒，背手而立，居高临下，当真有巅覆山海之势。 “飞叶门李放，飞叶门第二任教主，还请年掌门赐教！”李放毫不示弱，也立刻升空而起，周身白叶波动，如驾浮云，脚下也是千万片层层叠叠的白叶，如浪一般涌动。光也有规律的从叶片里照射出来，如步日月。 “你就是李放，你若此时回到浪城，我念你是施前辈的弟子，饶你一命，若执意不肯退去，我要你就地灰飞烟灭。”年少轻手中一柄小小的黑色短剑若隐若现，剑身的黑色光芒虽不大却清晰可见地逼退了白剑的光芒。 “我李放来都来了，就没打算空手回去，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若输了，自然身死道销，可我若赢了，剑岛从今往后就是飞叶门的修行宝地，你浩潹派最好给我人间消失！”李放手掌里多出了一柄亮白狭长的叶片，仿佛能割碎时空。 “虽然我肯定不会败，但就算我败，那也是我败归我败，浩潹派只会跟你纠缠到底，毕竟这剑岛可是我们的地盘！”少轻挥一挥手中的黑剑，像是无视李放一般耍了两下子。 “好，就让我先解决了你！”李放说着，右手往前一个旋转，两片白色的叶子也迎着风旋转前进，呼呼直奔少轻的脖子而去，两人相隔不远，但也不近，足有百丈，两片叶子瞬间飞越。 少轻一看，两片叶子竟如此凌厉，不敢轻敌，挥剑左右挡开，那叶子与剑相撞，丝毫无损，依旧旋转着回到李放手上。还没等李放再次放出叶片，少轻已经飞身前进，在少轻看来，李放的招式明显是要借助风势，远程进攻才更显效果，因此他并不想直接御剑攻击，而选择了直接近身搏杀。 李放眼见少轻空中的速度如快，停起之间每一剑都伤自己的要害之处，每一剑都仿佛是激起了一层海浪，极难躲避，左右仿如被双剑罩住，不得不接连后退。 原来少轻使出的招式正是他父亲年傲的绝学“浪里淘沙”，熟用此招，任对手是金钢铁杵也能打成泥巴。这招式讲究的就是气势，原本适合以寡敌众，远距离攻击，少轻此时只面对李放一人，使出这样的招式也是逼不得已，因为李放的叶片一片一片的又朝他招呼而来，少轻感觉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这个人好像有数不尽的叶子，且片片威力巨大，自己最好不要让他的叶子有势可借，必要扼杀在将飞起之时，所以才一步又一步的逼近。 李放虽然在一直后退，但并没有放弃进攻，而是尝试从上下不断突破。渐渐地，李放看出少轻的剑势虽然正面威力不俗，范围无限，下方的确有如排山倒海，而越往上伤杀越少，力量越薄弱，防御住下盘，当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只是要想办法突破上层，才能有取胜的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李放猛然间后退三丈，往上飞起脚下的叶片有如秋雨催落叶般扫向少轻的剑浪，一层接着一层，却把手上的叶片不经意间往上高高抛去，同着那脚下的叶片，刀片一般挡住了少轻不断袭来的黑剑，高高抛起的叶片在两股力量的推动下迅速完成上窜，在剑浪减小的更高处一个翻转，如同越过了高墙，越出了海面，失去束缚，直接朝少轻的头顶坠落。 少轻的一波攻击被挡住，以为那些高抛的叶片也是为了抵挡他的攻击，此时正全力积畜下一波攻击，不期，反而带动了李放刚刚抛起的刀叶，加速了那些刀叶的下落，差点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不得已，少轻收起往前的剑势，急转身避开那一阵刀叶，心里直呼好险，差点被这家伙算计了。 李放一招成功，打退了少轻的进攻，虽然没能伤到少轻，但也算让自己有了发动攻击的短暂时间，于是不再留手，双手交叉，慢慢用力地撕扯出成千上万的叶片，一片一片的叶子竖立起来，剧烈地抖动着，刹那如离弦之箭，叶尖似剑尖径直刺向少轻。 少轻回过头来，眉头都邹成了一条线，眼睛盯着李放，这家伙的叶子是藏在了哪里，怎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果少轻知道施渡所说，藏叶于天地之间，取叶于天地之间，也许此刻就不会有此疑问了。 感叹归感叹，少轻的剑也不是吃素的，应变也是极快，刚接完天降的一招，立刻将手中的黑剑往那一堆叶子中送去，黑剑绽放无限光芒，形成一道圆顶的光幕，将少轻整个罩住，不断的将叶片分开来，一片一片的叶子便从少轻的身旁快速划过，仍未能伤及少轻一丝一毫。 李放自任飞叶门教主以来也遇到过不少对手，凭借师傅所教的淬叶术都能取胜，眼前这位怕是真正的高手了，看样子不得不使出绝招了。 “好一个年少轻，我记住你了！你看好了，我这招叫‘八刀’，就不信你还能挡住！” 只见李放手起叶落，向不同的方位接连放出如刚才那样的八道叶阵，这八道叶阵共同组成了一个超大的‘米’字形叶阵，像张开的带刺巨网射向少轻。 少轻一瞧，哟呵，这跟刚才的招有什么区别吗？看起来也是一样，就是更大了，于是也不收回黑剑，直接用灵力摧动迎了上去，那剑尖依然直指这‘米’的交叉中心。 第46章 伤魂 年少轻的黑剑刚刚接触到‘米’字的中心，由内而外，所有的白叶都振动起来。只过了一会儿，正中心的叶阵就一点一点的碎裂，被少轻的剑尖直接刺破，那光幕眼看就要将叶片横扫开来。 然而，这组合叶阵的阵眼并不是它的中心，看起来有序的‘米’字叶阵，很快因为中心的破碎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八方的叶阵都向中间的空缺奔来，不停地挤压位于中间的黑剑，那黑剑外围的光幕也被慢慢地蚕食。 终于，一番激烈对碰之后，光幕和两三方叶阵同时化为齑粉，另外各方的叶阵有的横绞住黑剑，有的以叶尖冲击黑剑，有的不停的拍打着黑剑……把那黑剑缠得不能动弹分毫，又重新形成了‘米’字形叶阵，而那‘米’字的中心变成了黑剑，所有剩余的白叶都又集中力量于那一点，要把黑剑化为叶阵的一部分。 少轻心中略感不妙，灵力对黑剑的控制越来越弱，那‘米’字的叶阵又开始不停的绕剑飞行，快，越来越快，直接切断了少轻对黑剑的控制。 下一秒，那叶阵带着黑剑，竟然直奔少轻。少轻当真是又吃了一惊，少轻都在心里咒骂李放，这家伙还是人类吗？难不成是片叶子成精！ 眼见着叶阵快到眼前，少轻自觉不能承受那样的万叶侵扰，果断又选择了逃跑，偏偏那叶阵跟长了眼一样，以黑剑为中心，不停地追向他。 少轻忍不住又咒骂起自己的黑剑，心说铁的玩意果然不靠谱，一到关键时刻直接叛变了，还是小时候用的木剑好，至少不会伤到自己。其实如果是那木剑，可能禁不住那叶阵的缠绕，直接粉碎了。 李放的八刀叶阵的奇特之处正是能同化敌人的防御，让敌人的防御转化成自己的攻击，来攻击敌人，有点借力打力的意思。 少轻一分心，速度稍慢了一点，那叶阵已经裹挟着黑剑击中了他。少轻被撞得不轻，身体失控，直接往尘埃跌落。 叶阵丝毫没有放弃追击，如流星划过天空，穿过少轻的身体。少轻被这流星撕得千疮百孔，身体的每一寸都感觉要被分裂了，连灵魂似乎也要被击得丢往海底了。 和少轻一起坠落的白叶也无力地埋葬了少轻！ 少轻被流星穿透！ 被流星埋葬！ 这，就是八刀的威力！分！合！分分合合，变化无穷！看似分散，实则紧密相连。李放使完这一招，身体也接近虚脱了，如果再不能击中，他也是无力攻防了！ 少轻感觉到了透砌心扉的伤痛！肉体一丝丝分裂，灵魂被什么牵扯着离开身体，那种伤痛，是什么感觉！叶子！真的叶子！ 少轻看见了无数的鞋底，都踏在了自己的身上，等一下，是踏在了叶片上，而自己成了叶片！秋后飘零的叶片！承受双重冷！ 为什么？竟要承受如此之耻辱！被千万人看不起了吗？还是被千万人看不到呢？那些人连看都没看到自己，就把自己踩在了脚下！ 一双熟悉的脚步也踩到了自己，完全没看见自己，那双熟悉的鞋上面的面孔是熟悉的自己！ 这是造了几万劫的孽！才自己杀了自己！才自己无视自己！ 就这样死了吗？就这样死了吧！ 少轻万念俱灰！心灰意冷！了无牵挂！ “心被伤透了吗？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山海颤抖！暗剑一出，山海颠覆！”一个悠远的声音出从少轻的心底崩出，好像伤害一旦到顶，情绪一旦触底，这被心底包裹的声音就被刺破了！助他无所畏惧！助他触底反弹！这是母亲留在自己心底的声音！ 暗剑，真的存在吗？能令山海颠覆，能令整个剑海都在自己的掌控，也包括自己吗？我不能忍容自己无视自己！ 任何人都可以无视我！任何人不能包括我！不能包括生我者！ 你让我万念俱灰！我就让你的整个世界万劫不复！ 黑暗！让人讨厌的黑暗！为什么我突然那么喜欢！好久好久以前，是黑暗平息了白天的你争我夺！是黑暗恳求所有辛苦劳作的人好好休息！是黑暗陪伴了每一个未出世的生命！ 人没有出世之前就已经经历了十月漫长的永夜，何惧黑暗！ 一柄！黑色的匕首！纯黑到容不下一点白！出现在了坠落尘埃的少轻胸前！拖起了少轻一动不动的身体！冲破埋葬着他的层层透明白叶！ 黑色，保护色！ 云蒸雾绕！云不是白色，是黑色！雾不是白色，是黑色！吸收着剑海的灵气，又将灵力缓缓地从少轻的每一个伤口注入，修复着每一道叶片留下的伤痕！ 黑暗不止，生命不息！ 少轻的内心又慢慢地充实起来，灵力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看到了黑暗，那又怎样，黑暗不是黑色，黑暗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他自己的颜色，黑的或许是空气，或许什么都是，或许什么都不是！ 第二柄黑色匕首出现了！ 它是山，群山又一次出现在少轻的眼中，那是儿时练习剑术的山，原本是剑山啊！剑就是剑，何苦幻化成山！剑海啊剑海，当真是剑的海洋！也许这里的每一柄剑走过的路都有一座山那么厚实了吧！意识慢慢凝聚，整座剑山幻化成了一柄黑幽幽的小小匕首！ 第三柄，第四柄，第五柄…… 小时候母亲带少轻飞越过的剑山此时此刻都化成了一柄又一柄的黑色匕首，将少轻紧紧环绕！ 成千上万，原来我早就越过了这么多山！ 原来早有人帮我越过了这么多山！ 我早该发现的！ 暗剑，无处不在！ 生命，无处不在！ 少轻缓缓地睁开眼睛，满眼的黑色，却看得清清楚楚！ 当你以为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眼前的确就是一片黑暗啊！ 但那又怎么样呢，那是保护你的黑色，那是你的！ 少轻轻轻一伸双手，黑色的暗剑一字排开，整整齐齐，竖立在两旁，静候少轻命令。 曾经的枯燥，曾经的苦修，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实力，变成了拯救他生命的力量！无限实力！无限力量！ 第47章 何去 当光明降临的时候，剑岛竟然一无所有了！除了光明和另一个光明。 所有人都飞在了空中，不是他们喜欢飞着，而是剑岛已经全都化成了少轻身边的暗剑！这就是生命的代价，只有一个母亲才敢传授如此不顾一切，与世界为敌的法术！ 整个飞叶门的弟子都盯着少轻，从一开始的欣喜变成了深深的恐怖！当他们看到李放将少轻击落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横扫浩潹派的准备！可少轻的坠落只是一瞬间，立刻就升空而起，那黑暗也一样直透灵魂，当周围的山河变成了一柄柄匕首飞向少轻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团黑影，不敢相信！还好他们有飞叶，否则只能落水了，而他们远在岸边的战船，此刻都卷进了这剑岛深海的漩涡里，连木渣子都不剩了！ 整个浩潹派的修行者也盯着少轻，从一开始的伤痛变成了深深的仇恨！当他们看到少轻被李放击落的时候，是同情少轻的，飞叶门是他们的公敌，所有浩潹派的弟子必同仇敌忾，击败飞叶门。可暗剑的出现让他们又一次感受到了威胁，而这威胁终于变成真的了。剑岛就这样为一个年少轻牺牲了！就算他是浩潹派的掌门，也不能让整个剑岛说没就没啊！灵力呢，修行资源呢？上哪找去！光靠没日没夜的苦炼，就是浩潹派的无敌神功，也不知道得修行到猴年马月啊！ 暗剑排开，少轻立刻感受到了这遍布天空的敌视！ 什么表情！我这么伟大的起死回生，你们难道不感动的吗？刚刚感受到母亲声音温暖的少轻一脸茫然，一脸无辜！好吧！看在人人都有母亲的份上，我少轻就不与你们计较了！但是那个想杀我的人我是真不想放过！ “李放！”少轻的视线找到了李放，他正在一片硕大肥厚的绿叶上打坐，旁边几个人给他输送灵力，助他恢复伤势，看起来支撑起‘米’字叶阵耗费了他不少心血！此时还脸色苍白！ “唉，算了，看你也怪可怜，我就饶了你吧！”少轻放下了指着李放的手，忽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一柄暗剑却指向了剑岛中核心的位置，原来剑岛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了，那不是还剩了一个天寒珠吗，它独自悬浮在海上不到三丈的距离，好像一个小小的迷你太阳，少轻想如果天黑了，有船儿闯入它的光芒区域，应该以为是要日出了吧！ “你是说要我去天寒珠那里吗？那儿也没有闪现我的名字啊！”暗剑空转了一圈表示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少轻心领神会，带着暗剑就要从众人的环视中离开。 所有人都没有挡下他的行动，虽然他们有挡下他的冲动情绪，可看看那暗剑，其威慑力之大难以想象，任何一柄都足以击碎他们的所有勇气，而他拥有数不清的暗剑。 少轻来到天寒珠的面前，灵魂感受到了天寒珠的召唤。 “浩潹派的剑修们听着，如今剑岛已无，你们的洞府啊什么的也没了，我也挻难过的。不过，天地之大，总有我浩潹派的立足之地，今日天寒珠召唤，我就要追随前辈而去，你们不可废了修行，要努力！要互相帮扶！但也不可为祸人间，损我浩潹派的清誉！”少轻转过头面向浩潹派的弟子说道。 少轻想自己这样说应该没问题，毕竟自己还是浩潹派的掌门吗，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临走了总要留下点话什么的，总感觉怪怪的，这可不是遗言！ “掌门要去哪里？我们浩潹派可不能没有你啊！”不知道是谁咬着牙深情地说道！完全听得出不是真心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不说了吗？天寒珠召唤啊！”少轻摸摸头说道，的确天寒珠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没有了启仙殿的支持，显现不出名号来了！ “天寒珠是我教至宝，如今剑岛也没了，天寒珠就这样悬在这里，也没有防护，也不显现名号，我等如何得知自己已修成仙体，得登大宝啊？”众人又问道，他们好像放下了不能报的仇恨，此时仍关心起自己的修行来！ “嗯，这的确是个问题，大伙也不用天天飞在天寒珠旁边，等感觉自己修行够了，就到此处感受一下就行，我刚才就是感受了一下，就感受到了！”少轻如实说道。 “掌门，还有一个问题，人间好像不太欢迎我们啊！”又一弟子大声说道，并指了指围在李放身边的飞叶门。 所有飞叶门的弟子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这边，满眼的不乐意和敌视！ “这还真是个问题，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本来是打算去跟飞叶门交好的，现在闹成了这样，那个我去跟李放说一声，他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就灭了飞叶门。”少轻说着直奔李放而去。 所有飞叶门的弟子立刻紧张起来，既害怕又不后退，坚定的围在李放身边，挡住少轻的路。 “你们让开，让他过来！”李放此时已经能勉强支撑，他身边的人纷纷让开，给少轻一条路过来。 “就是嘛，大家还是朋友，你们不是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吗，我都要被你们教主打死了，不是一样原谅他了吗。”少轻朝那些表情肃穆的飞叶门弟子笑笑，想缓解尴尬，好像气氛还是那样尴尬！ “你看看你们，还是你们教主识大体，李掌门啊，咱俩打也打了，我是被你的万叶穿心深深折服了，相信你也感受到我这磅礴的力量了，虽然我好像败给你了，可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现在的样子，咱俩就算互不相欠，我也不追究你侵入剑岛的事，也不追究你把我打得体无完肤、狼狈不堪的模样了，你呢，也大度一点，让我的门下，还有那些剑岛的散修们也去你们那儿修行，当然，到了那里，他们自然守你们的规矩，如何？” 此时，两派的外围也零零星星的聚集了不少剑岛的散修们，他们才明白原来剑岛竟然尽收在了浩潹派少轻的手上，化成了千万柄暗剑！那是剑海千万年之前的传说中才有的暗剑啊，没想到修行短短生涯就碰上了！ “我还有得选吗？既然如此，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希望我们飞叶门也可以接触你们口中的天寒珠！得升仙道！”李放抚着胸口说道，表情艰难，身边的两位手下赶紧扶着他。 “这个好说，那天寒珠自有它的灵性，旁人恐怕难以接近，只要你们不怕被伤害，尽可以通过天寒珠去更遥远的地方修行！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也是不知道天寒珠会带我去向哪里的，毕竟那些前辈们一个也没再回来，但我们剑海都相信，那是通往仙境的圣珠！因为只有修为最高的修行者才有资格被天寒珠选中。”少轻大方的说道，心里已经开始想象天寒珠通往的绝美圣境！ “既然如此，天地广阔！自然容得下剑岛的众修！”李放算是勉强地答应了少轻。 “好，你是个人物！我相信你说话算话！”少轻一拍李放肩膀，算是认了这位可敬的朋友！ 少轻重新回到浩潹派当中，走向天寒珠，越靠近越感到身体轻得像一道光，心念一动，便一闪而入，如流星般直冲云霄！ 第48章 故地 施离离离开剑岛后就去了风林故地，当初她离开的时候，风林已经破防。 虫小飞、钟饰、施渡、霍青、施小风、施小雨，六个人还在风林，风林已经没有结界，也没有了灵力，普通老百姓也能自由穿梭其中，虫小飞把设在外围的防御阵法也撤了，六人在城里居住。 附近的村民一开始只是在外围伐木、狩猎、开垦，后来渐渐深入，便发现了森林深处的风林，不少猎人为了躲雨偶尔进城参观，钟饰也没有阻拦，还和他们相谈甚欢，临走的时候这些憨厚的猎人们又常常给族长和钟饰他们些猎物，钟饰自然也没有拒绝。后来又常常有商人来往，有时借地住宿，虫小飞就干脆把靠近城门的两排房屋拿出来租给商人们，照常收租，如世俗一般无二。 近来又渐渐地有人来商量买房，因为风城内实在有太多空房了，而商人们又开发了一条又一条通往外界的贸易之路，财富开始快速聚集，附近村寨的村民进来一看都流连忘返，惊异于他们住房的精致，街道的干净，又感叹他们街道的冷清。虫小飞虽然用不着钱，也不太愿意卖，奈何这些商人时不时地来打听，虫小飞也懒了，除了留下七人的住房和附近的大街外，其余的也都照市价或卖或租了出去，风林里渐渐人烟鼎盛，烟火不断。 施离离在空中远远地看见风林的烟火，有点不敢相信，但也知道这是自然而然的，没有哪个世界能永远隔绝世人。 施离离从叶片上落了下来，钟大哥已经没有守在城上了，城门大开，有不少行人自由出入，离离步行在街道上，想看看风林的街道有人之后会是怎样的情形。 看着熟悉的街道，陌生人人来人往，酒楼、商铺一户接着一户，叫卖声不断，小娃娃也嬉嬉闹闹。离离一开始有点小小的不适应，还有众人看她的样子，她也有点不适应，虽然那些人不是敌意的。这些人有的看一眼离离，没认出，好奇地再看一眼，还是没认出，问旁边的人说谁家的姑娘，那人也摇摇头，说有点眼生，认不出，就继续忙自己的生活了。 不少的人家则都已经在吃午饭了，香喷喷的饭菜味飘满了街道，在离离的呼吸间挑逗着离离的味蕾。 离离慢慢朝远处的家里走去，这里则相对冷清些，看来族长还没有把这里租卖出去。离离看够了街道的繁荣，觉得这里原本也许就是这个样子的，后来为什么变成了那个冷清的风林，大概是因为结界的缘故吧！也许族长愿意把房子租卖，也是因为这些人的到来也让风林有了点原来的样子，可是人已经不是熟悉的人了，所以，族长他们居住的这边仍旧是冷冷清清的。 “爹、娘，小风、小雨，我回来啦。”快到家时，离离大声呼喊！ 然而没有人应她。家门口设了禁制，施离离进出并没有受到限制，不过里面走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个人，施离离又跑到钟饰平时去住的地方，也没有人，族长是向来不住这的，但只要一声呼唤他一定会出来，或者都不呼唤，只要进了城门，钟大哥就会通知族长的。 “族长！虫爷爷！”离离又在院里大声喊了喊，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施离离放中手中的掌中叶，试图用灵力联络到他们，依然没有任何他们的消息。他们走了，至少离开了风林。 施离离把掌心叶放在高空，过了好久，依然没人回应，离离便在院子里发了半天的呆，呆望着天空，那片掌心叶只替遮住了中午火辣辣的太阳。 傍晚的时候，外面灯火通明，离离不想用灵力，又走了出去。傍晚的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好像比白天更热闹了，注意离离的人也少了，无心流连，离离沿街道一直走，走到了城门。 城门上一有位衣着单薄，身子也单薄的小哥，双手拖着标枪，面朝着城外，靠着城墙灯柱在打盹。灯光偶尔晃动，他的身体也偶尔晃动，他站的位置很高，是以前钟大哥经常站的地方，但那时从来没有点灯，因为钟饰晚上从不在那儿，离离也想站上去看看，想看看城内，便走了上去。 离离停在了靠里边的城墙上，她想看看城内，城内灯火通明，中心一大块却暗淡无光。施离离于心不忍，飞出去一片白叶把结界破了，催动灵力，把整个中心照亮了，亮光异常柔和，跟周围略不一样。 在中心附近游走的人们看到中心突然亮起来了，都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只过了一会儿，人流便向中心街道涌去。 “怎么了？怎么了？”守门的小哥也被这喧闹声惊醒了，拿起标枪，转来转去，判断到了声音的来源，转向城内。 “没怎么呀！”施离离也转过身来，看着一脸茫然的守门小哥。 “你是谁？从哪里来？来干嘛来啦？我怎么不认识你啊？”守门小哥一眼看见离离，依然问出了守门的人常问的问题，标枪对准施离离。 “我施离离，风城的，回家来了！但应该马上又走了！”施离离毫不介意。 “施离离？姓施，施姑娘，我想想。”守门小哥使劲闭了闭眼睛，努力想了想，看起来他大概忘了自己最重要的任务了。 “哦，我想起来了。”守门小哥说着放下标枪，从衣服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来，打开，看看施离离，又看看纸张。 “真是你啊！对不住啊，我以为有坏人偷了东西了呢。给我这张画的钟大哥说，可能我这辈子不会见到你，还笑说让我把这张画当传家宝传下去呢。”守门的小哥立刻乐了。 “你认识钟大哥啊！他还跟你说什么了？”施离离问道。 “他说让我告诉你，如果你回来了呢，就把中心那地方的什么撤了？”守门小哥摸摸头说道，他好像又忘了什么事，或者什么词。 “是结界，你看，那不是撤了，现在亮了！”施离离让开身位，指着那中心说道。 守门小哥急走到里边城墙，扶在上边，沿着施离离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璀璨无比。 “真美，终于完整了！”守门小哥激动地说：“像极了一片叶子！” “哦？”施离离又重新望了一眼，小小的巷子就像叶的分脉，中心的街道就像是叶的主脉，围起来的城墙就像是叶的边缘。 “是很像！以前还真没发觉。”施离离说：“也许应该叫它‘叶城’更合适！” “我也觉得是，可是城门上都是‘风城’两个大字，不好改的！”守门小哥好像还有点遗憾，仿佛把这个地方当成了家一样，他则是家里的主人。 “你好像很喜欢这里？这里有什么好的。”施离离问道。 “当然好啊，太迷人了。”守门小哥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你守在门楼上还睡觉？”施离离接着追问。 “睡觉也不影响它吸引我。” “好吧，你说的对，那个钟大哥还跟你说什么了吗？”施离离心说你的热爱方式你说了算。 “没了，我来接班的时候，他最后说‘终于都走了’，好奇怪，明明这么多人来了呀。” 是啊，每一个地方，每一场相会，每一段人生，来的人觉得人都来了，走的人觉得人都走了。 “中心那栋院子，还有附近的街道，大广场都留给你吧！你跟大伙说这里以后就叫‘叶城’了！” 施离离说完乘了一片叶子飞出城墙，把‘风城’两字抹成了‘叶城’，又在旁边印了一片小小的叶子，叶上是叶城的全貌！ 接下来施离离又把张大了嘴的守门小哥，用一片厚实的叶子，在众人的仰望下稳稳地送到了中心的大院落内。 第49章 泪叶 当守门小哥落地的时候，一片小叶子从院落里的一棵酸枣树上升空而起，那片枣树叶的正中晶莹剔透，像是镶了一颗宝石。 离离手里的叶片也轻微颤动起来，指向院落上空的那片叶子，离离随着叶片的指引飞到了那片叶子边。 靠近那片叶子的时候，离离感觉到了那片叶子要带她去更远的地方一样，就像是剑岛的天寒珠。 “这难道也是一个传输通道，这么小，是通往哪里，族长他们也是进入了这里吗？” 那叶片一直在不断，施离离紧紧跟随，只要一个加速，她感觉自己就能通过中间的小小宝石，通往另一个世界。 然而她有点犹豫，自己的父母亲到底是不是进入了这里，唉，走之前也不能留点什么提示之类的吗，就算是告诉那个守门小哥也没关系啊！ 那叶片升到云层的高度就没有继续上升了，一个声音突然通过离离的掌心叶传入了离离的灵识里面。 “离离，如果你回来了，我们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泪叶，当你发现它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舍得放下这里的一切，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你猜得没错，我们都进入到了泪叶之中，风林已经不属于我们这些修行者，虽然那也是我们向往的生活，但享乐人间不是我们修行的最终目的，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你最清楚的。这泪叶本身就具有剑海的灵气，加上长年在风林吸收风林的灵气，因此具备了两种不同的灵气。这两种灵气彼此碰撞，相互融合，一面是对人间的恋恋不舍，一面对剑海的不懈追求，渐渐形成了一种传输通道，我们相信它一定就是通往剑海，或者更远的未知世界，以你的修为，只要稍微输入灵力，一定就能催动阵法，进入传输通道了。我们等你！” “原来族长他们都进入了这泪叶之中，太好了！族长说得没错，这里诚然是我们向往的日子，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长生不老，修炼成仙，细细算来，到如今，我见过的最像神仙的也就是剑海的剑修，可他们也在通过天寒珠到另一个更远的地方，追求着更高的修为，那么我有什么理由不去追寻更高的道呢？何况父亲、母亲、哥哥和弟弟都在那儿，好吧！人间再会了！” 离离一念至此，便不再多想，盯着头顶的的叶片开始准备输入灵力。 正在此时，一朵白云从叶片的顶端慢悠悠想飘来，这让离离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师傅成天边。 师傅好像说过只要是自己想见他，就可以见到他。 不知道为什么施离离此刻突然特别想见他，因为施离离感觉到也许这一次不再是只到达‘云之涯’的高度，而是到更高的地方，不仅是地方高，那里的人或者神仙修为也可能更高。师傅的‘化尘’已经厉害得不得了了，如果当初不是师傅手下留情，自己和家人还有年少轻那些人可能真的已经化为尘土了，那些人或者神又有什么样的本领呢。 而且师傅之前曾预言自己很快就会上天，有些事你不去找它，它也会来找你，会是什么事，让自己找到了泪叶，或者是泪叶找到了自己，她有好多疑问，此时问问师傅总比真的到了满地神仙的天上一无所知好些，另外，她是真的想师傅，感觉这一别可能连师傅也抛下了，再见太难。 于是，施离离闭上了眼，第一次尝试在心里呼唤成天边，她想象着师傅就在某一朵云里面，一朵自由自在的云里面。 “离离，你真行，都能使用心灵召唤了！”成天边果然是朵云，他从叶片上的云里走出来。 “什么心灵召唤，我不过就是真想见你了。”施离离说。 “以后就这么用，等你到了天上就知道，心灵召唤这种神术是仙家必修的法术，我猜你现在就是去比我在的地方更高的地方了吧！”成天边忽然忧伤地说道。 “应该是，你看看这泪叶，虫小飞说只要我输入灵力进去，就能催动一种法阵，这法阵会带我去另一个地方，一个可能是比你在的地方更高的地方。” “那我得恭喜你，好徒儿，果然青出于蓝甚于蓝，师傅就等着你这一天，如果一去不复返，就一去不返吧！我相信那儿一定有你想要的。”成天边很快又开导起施离离来。 “师傅，你说那儿的人或者神仙会不会很难相处。”施离离坐到那朵云上，就算不用灵力也能稳稳地坐着，不知道是离离身轻如云，还是成天边施了什么法术。 “不会的，就算会，也不会比我难相处，我一开始还要灭了你们呢？放心，他们顶多也就是把你揍一顿，然后再把你们剔回人间！”成天边也坐在云边上，边说边做着狠狠地剔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怕从云上掉下来。 白云此时是静止的，云上面坐着像云一样的成天边和像叶一样的施离离，两人无聊地闲扯着，让施离离都快忘了云下面的泪叶。 跟在云下面的泪叶，中心的晶莹宝石仿佛叶子的眼睛一般，此时悠悠地望着云上的施离离，如果它有灵，它的确是有灵的，它此时可能在想：“我为什么要飘到这么高的地方，又为什么偏偏要飘在一朵白云下面。完成任务真难啊，哪怕只简单的传输一个人！磨磨唧唧的！要考虑的事情真多！”可阵法会是活的吗？也许是啊！ “师傅，你说，这个泪叶是不是活的，我怎么感觉它在盯着我呢？”施离离好像感觉到了泪叶的抱怨！ “不知道，天地万物自有法则，我实在不能全窥见，哪怕我有窥尘镜！”成天边双手抱头倒在了云里。 “师傅你还有窥尘镜啊，你当初给我的时候，好像说这是独一无二的啊！怎么你又还有窥尘镜。”施离离侧身起来盯着成天边。 “啊，这个嘛，先不说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应该早早启程才对啊！”成天边生怕她再把自己的窥尘镜又给捞去了，别人收徒弟都是收礼的，他还得倒贴礼物！ “师傅现在是晚上了，时间好早之前就不不早。”施离离笑着说。 是啊，已经是很晚了，如果没有月亮，天上是一片漆黑的，但即使是全黑的天上，依然飘着白白的云啊！ “我也放真的该走了，师傅再见！天上的人或神应该是很好相处的对吧！”施离离自我安慰，并且笃定天人或天神都是好人！ “你去吧！我在我的云里，放心，上去的人会不会变，我不知道，但你要记住一点，他们刚去的时候都肯定是好的！” “嗯，谢谢师傅。” “走了，好运！”成天边说完又消失在云里。 “终于走了，快！快！快！出发！”那片泪叶又在催促了！ “知道了。”施离离回应道，她相信她的感觉是真的。 施离离把灵力输入到中间的宝石中，整个叶片立马被激活了，中间的宝石转动起来，越转越快，慢慢扩散开来，把周围的叶子渐渐分离开来，但始终没有掉落。周围的叶子被分离后也围绕中心的泪眼开始旋转，越转越开，慢慢地就如一个小型的迷你银河一一样，散落在泪眼的周围，中间也形成了漩涡，一柱白光冲天而上。 离离毫不犹豫地飞进了白光中，随着白光消失在黑天白云中！ 第50章 莫及思 少轻轻飘飘地落在了一块坑坑洼洼的石头上，刚要张望，眼前一块小小尖头扁扁的石头就冲他飞了过来，少轻侧头躲过，竟不知道这石头是从哪里出来，突然就到了他眼前，没有一点点预召啊！ 少轻小心地四下张望，生怕一不小心又招来一个石头，只见整个世界都飘着各种各样的石头，有大的像一座小山的，也有小的不到拳头的，有纯色的，纯白、纯黑、纯青……有杂色的，黑里带白，黄中带青，红黄蓝……这里难道就是仙境！ 少轻有点不敢相信，到处都是石头，上上下下，错落无章地飘浮着，唯一像仙境的就是深不见底大雾。 “您好，欢迎您来到‘莫及思’，我是‘莫及思’唯一的石神莫及思，您没有听错！我就是莫及思，‘莫及思’就是以我命名的。”一个鸿大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声大如雷却优美动听。 “莫及思，您是神？”少轻小心翼翼地问道，总感觉这个神不靠谱！ “神，我当然是神，‘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没有尾巴，只有头，思一石，石头！石头从来就只有头！”莫及思“嘭”的一声，出现在少轻的面前。 少轻定睛一看，自称莫及思的石头通体雪白，圆滚滚，拳头大小，悬在空中，说话的时候，慢悠悠地转动，当真像件神物！ 少轻想伸手握住它，刚要碰到，它就退开，石头好像又没动，可抓住总是只差一点！ “唉，每个人都一样，看到本石头就想摸，你们人类能不能有点羞耻心，都多大的人了，还想玩石头？算了，谁让本神石长得与众不同呢，就原谅你们这些幼稚的人类了。但是作为神，我的头怎么能随便摸！这个要求坚决不能满足！何况，听不出本神的声音是女生的嘛！”莫及思又转了转，停了停，又转了转，最后还左右剧烈晃了晃，表示极度生气。 “您叫什么名字呀？”莫及思转瞬又恢复了平静，轻轻地原空转着。 “您这到底是习惯了对人客气？还是习惯了对人怒吼？情绪这么不稳定的吗?而且为什么总是又‘您’来称呼我呢？”少轻还是第一次面对情绪这么波动的人，不对，是神，可能是神吧，应该是神！ “问题真多！但本神乐意回答，首先，我对人客气，说明我懂礼貌！其次，我对人怒吼，是因为人类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最后，我称呼‘您’，是因为‘您’通常都是对老一辈人的尊称，这样显得我比您更加年轻，再说了我不是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吗。”莫及思有分条分件，一板一眼地答道。 “果然不是尊重的意思啊！”少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快说快说您叫什么名字，我一直喊‘您’也挻累的。”石头又转得快了。 “哦，我叫年少轻！”年少轻也不愿听到“您”了，因为这个声音好像真的不比自己年轻多少，况且自己还很年轻好吧。 “姓年啊，年傲是您父亲？”莫及思又问道。 “对，对，您还认识我父亲呢，太好了，我父亲在哪里，还有我母亲，我浩潹派的前辈们在哪里？”少轻一听她提到年傲，立刻满心喜悦，倒不是想见到年傲，只是有点想母亲，尤其是经历了生死一战后，更加想念母亲了。 “退后，退后，别用您那脏手碰我。”莫及思又从少轻的双手合围中跳了出来。 “不好意思，有点激动。”少轻尴尬地合拢双手，顺便搓了搓，又顺便哈了口气。 “我当然知道了，我就是莫及思，莫及思就是我，莫及思还能有我不知道的事吗？”莫及思缓缓说道，“不过莫及思有一条规矩：凡是打听消息，都要拿一件我喜欢的东西来换。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么？” “喜欢什么？” “我什么也不喜欢！”莫及思又停住转了。 “哦，我明白了，您是说什么也不用给，是吗？”少轻挠了挠头，半响才以为自己想明白了。 “错，我的意思是我不换消息！”莫及思又激烈地转动着。 “怎么会是这样直白的意思呢，这不像您的脑回路呀！”少轻又搞不懂了。 “唉，算了，原谅您一下子就打破了我的盘中之迷。作为莫及思的神，如果和人类换消息那还是高高在上的神吗？我的所有消息的确是白给！您的父亲，年傲，他就在莫及思。”莫及思慢慢慢慢地转回到正常速度。 “太好了，我刚来莫及思，找不到路，您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没问题，但他们这会儿肯定在打战，我不能去，我只负责接待新人，可不负责带路，就算负责带路，也不负责带路到战场。”莫及思摇了摇头，好像没摇头一样！ “打战，打什么战，和什么人打战？” “和一群石头打战，也可能是和另一群人打战，作为无所不知的神，我怎么知道他在和谁打战。”莫及思好像一点也不怕打脸，这是仗着自己没脸呢，还是仗着别人摸不着她呢。 “那您能带我去哪儿？”少轻问道。 “我能带您去您休息的地方，也就是您的仙府，您在莫及思的家。”莫及思说道。 “仙府，家，我还有仙府，还有家，在哪儿？快带我去，我父亲他们打完战了，肯定会回家找我的。”少轻又要去抓石头了。 “站着，怎么回事？本神的诱惑力有那么大的吗？我告诉您，您要是再想摸我，我直接消失了啊。”莫及思又轻松地躲了过去，看来是熟能生巧了啊。 “石神，我真心佩服您这生气而不失礼貌的态度，您是莫及思最大的神，您是最美的石神，石神，您快带我去我家吧。”少轻满脸堆笑地说，乖乖地把手垂放着。 “啊，我忍您很久了，我可以称呼您为‘您’，您怎么能称呼我为‘您’呢！还一口气说了五个‘您’。”莫及思又激动了，如果她有手，估计是朝着少轻愤怒地伸出五根手指，比给少轻看，“五个，是五个，一口气五个呀，我受不了了。” 莫及思说着一窜，窜上了天空，少轻赶紧直追而去。 第51章 石头人 莫及思穿过茫茫石林，将少轻带到了一块巨大的灰色石块上，巨石上坐落着两大排白墙灰瓦的楼房，最高的也只有两层。中间的街道用大块青石铺就，左右的小巷直通巨石的边缘，一块石头上就是一座城。 “这里就是我的仙府吗？”少轻惊叹道。 “暂时是，但不是你一个人的，所有新来莫及思的人都住在这里，等你们种出了自已的仙府，可以随时搬出去。这块石头有自动防御功能，一般的石头和岩浆它可以轻松挡下，能帮你们节省不少灵力。”莫及思说道。 “等会儿，你刚才说‘种’出自已的房子，我没有听错吧？还有这里的人呢？”整座城里少轻几乎看不到有人的踪影。 “说种出仙府，主要是为了便于你们人类理解，整个莫及思的一切都是靠种出来的。你刚来，要学得还很多，等日子久了，你就会慢慢明白的。至于这里的人，他们都去找种子去了，也就是石头，你先恢复一下，房间里有很多莫及思的信息，顺便了解一下。”莫及思说着带少轻穿过小巷来到了一座小楼面前。 “你父母就是住这的，你也住这吧！等晚上的时候他们就回来了。你有什么问题再问他们吧！他们虽然也是新来的，但毕竟比你早到一步，见识得比你多。” “好！” 莫及思带着少轻进了楼，少轻看了一眼堂屋，摆设很少，只有些简单的石头雕刻以及石卓石凳，父母的房间在一楼，自已的房间在二楼。 待莫及思走后，少轻独自呆在房间里，房间里一床一卓，也都是青一色的石头，看来这莫及思真是不缺石头，连四壁都镶满了五颜六色的石头。 少轻仔细看看，四壁的石头都有字，旁边还配了插图，想必就是莫及思说的信息了。 少轻仔细看了起来，原来莫及思主要分为三大部分：浮石源、乱石海以及熔炉。这里原本居住的只有石头人，后来越来越多的修仙者从不同通道进入，渐渐形成了两股对立的势力。双方的主要争执点就是对浮石源里浮石的利用。 石头人直接以浮石源的特异软石为食，他们生性好斗，力量惊人，不论男女都有千钧之力，且以驾驭当地的各种奇特异兽为乐，横行无阻。 而修仙者都企望能突破莫及思，去往更高更远的地方，因为他们发现莫及思也就这么大与他们之前的预期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然而事实上莫及思已经足够大了，况且还有他们从未涉足的熔炉，连石头人也没有涉足的熔炉，可它再大还真的大不过人心。 石头人的争强好胜与修仙者的好高骛远一碰上，注定形成了两个互不相融，争斗不止的世界，偏偏两者的实力还相差无几。 石头人虽不会法术、仙术，也不会吸收灵力修行，但他们天赋异禀，肉身强悍，再加上他们还会驾驭异兽，尤其是一种龙形异兽，能喷出带石头的火焰，威力惊人，任是修为高强的神仙也难以正面接下它的一击，就算勉强接下来，灵力也消耗巨大。 值得庆幸的是石头人的数量并不多，他们对传宗接代这种事好像并没有很大兴趣，他们只对莫及思的两样事情兴致极高：斗龙和夺石。 在修行者到来之前，石头人如同一盘散，沙散落在乱石海与浮石源的交界地带，因为这个地带也是石龙最为活跃的地带，他们各自为战，以驯服石龙为荣，驾着石龙在乱石横飞的乱石海自由翱翔，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举行一次斗龙大会。 斗龙大会上，男女老幼齐集，两两对阵，生死有命。倘若一方因为斗龙死伤，他们的亲友绝不会说出现去找另一方报复这样一种心理，任何人都只会为胜者鼓掌。而在斗龙大会上石龙的死伤数目远远高于石头人的死伤数目，因为大多数的争斗都对龙不对人，而一方的龙若出现伤亡，基本也就认输，石头人的心里都认可对龙不对人的态度，他们对龙的痴迷甚至超越了自已本身。 石头人的另一样喜好就是夺石。他们争夺的石头主要是来自浮石源的软石，软石能为他们提供源源不绝的力量。 小到如沙粒，大到如沙袋，浮石源的软石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每个月的月初总会有一波五颜六色的软石凭空出现，就像修仙者凭空出现在乱石海一样。而少量软石的出现还伴随着大大量的坚硬石头，硬石头的形状就大得多，有的看上去就是一座绵延万里的大山，要等到下一波软石得一个月后，很多人等不起。 这些软硬石头混杂交错，各自流窜，总是一出现就立即想要远离浮石源，等飘到了乱石海的时候才渐渐稳定下来，而软石一旦飘到了乱石海再想寻到它有如大海捞针，这也是石头人与修仙者冲突的根源，因为大家都想在同一个地方——浮石源，截下软石。 莫及思只有石头人的时候，石头人就是以软石为食的，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彼此争夺，人少的缘故，并不会因为你争我抢而出现伤亡，相反还会相互协调，相互帮助，毕竟那时能阻挡他们抢夺软石头的只有硬石头，如山一般大的硬石头移动起来并不容易躲开。 修仙者到来之后，也看上了浮石源的软石。因为在修仙人的手中，软石有的可以直接提供他们修行所需的灵力。有的则可以种在硬石里，只要维护得好，软石与硬石结合恰当，就能培育出各种各样神奇的宝贝，比如一柄利剑，一件软甲，一个护盾，甚至一座房子，一栋高楼，这对修仙者的诱惑简直太大了。 当然最致命的诱惑还是软石能带来的实力提升。修仙者都明白一旦得到更高的修为，你就能看到过去看不到的东西，到达过去甚至看都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也相信他们能到达更高更远的地方，因为一路走来都是如此。 少轻觉得使他们坚定这种信念的正是莫及思的莫及思。她的宣传深入人心！极具鼓舞力量！ 因为每一块有字的石头最后都会是署名莫及思的名言： “想要全世界，总得知道全世界！” “身高可以矮，眼光不能低！” “长生的意义在于探索无限！” “世界那么大，凭什么我只能呆在小小的角落！” “我只有站在最高的地方，才能看到最远的你！” “我只有站在最高的地方，才能让最远的你看到！” …… 第52章 新人小镇 少轻看着这些话语发笑，心想这莫及思真是无聊，她说的这些跟石块上面的信息毫不相干，要么是为了显摆，要么是别有用心。 少轻接着看下去，不再去留意莫及思的寄言。莫及思几乎没有什么秘密，最大的秘密就是熔炉，因为熔炉掉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它还紧连着乱石海，乱石海下蒸腾的雾气就是由熔炉产生的，说也奇怪莫及思本来没有水源，还是靠了这庞大蒸腾的雾气，化而为云，聚云成雨，才形成了一些细小的湖泊和水流，每当大雨降临一座座浮石上面清泉溢出，瀑布百重，极为美妙！ 不过雨实在是极为稀少的，能聚集雨水的石头也不多，寻找水源并非轻而易举之事，如果是普通人怕是活不下去，好在石头人和修仙者都不太需要水，毕竟能到这的修为都已经非常高了，所以雨水只起了装饰的作用，至于石头人喜欢不喜欢下雨，那是肯定的。石头人如果吃了亏，总有一句口头禅：“有种下雨出来单挑！”。雨天的时候是石龙攻击力最弱的时候，倒不是石龙喷出的火石害怕雨水，而是到了雨天的时候，任凭石头人怎么驱使，石龙都不会喷出火石。雨天的石龙兴奋异常，往往只关注到异性对象，对于打斗丝毫不感兴趣，所以下雨单挑，纯属空话。石头人喜欢下雨，也正是因为这时候是他们驯服石龙的最佳时机。 在介绍石头人和石龙的时候都附有动态画像，十分逼真，少轻仔细观看，石头人的面貌基本可以用一个成语形容：灰头土脸。他们的头发不论男女都带着淡淡的灰意，脸色则是刚毅的铜色，看起来阳光大气！也算与人类没多大的差别！难得的是语言还与人类相通！石龙则五颜六色，以红色和黄色为主，鳞甲的颜色看起来就有石头般硬硬的色调。 “这石头人倒是有趣得很，既然软石可以提高灵力，那还真得和他们争争，要是能捉一两个石头人玩玩，一定要让他们把驭龙的法门教给我，我也骑一条龙玩玩！”少轻想象着自己骑着巨龙在浮石间穿梭就觉得好像还挻好玩的。 软石，又分为三大类：成丹石、成器石和仿生石。三种石头都是石头人的食物，其中成丹石就是石头人和修仙者争夺的主要石类，成丹石灵力最充沛，石头人也最喜欢吃，而修仙者也易吸收炼化！成器石能被修仙者培育出各种各样人间才有的东西，是修仙者的最爱。仿生石并不多见，像莫及思那样的就是类人石，也是仿生石的一种。据传说，石头人的前身就是仿生石中的类人石，但石头人并不承认，他们认为他们的前身就是他们自己，换言之，没有前身！ 少轻所在的乱石海是石头人共同居住的地方。飘到这里的石头已经基本稳定下来，绝大多数都是硬石，处于悬停的状态，有些单独存在，有些则连绵成山，成峰，除非有外力，或者内部发生形态的变化，它们一动不动。 乱石海之所以能让石头人和修行者共同居住，是因为乱石海是三大部分中最大也最舒适的地方，而且乱石海还在不断继续扩大，每个月都会新的没有被利用的硬石飘到更远的地方，为乱石海开疆拓土，而乱石海究竟有多大，莫及思给出的答案是：熔炉和浮石源之间。至于熔炉和浮石源有多大，莫及思给出的答案是：加上乱石海，莫及思那么大！真是机智的答案啊。 少轻还看得没有一点儿倦意，兴趣正浓的时候，小镇外一阵又一阵的修仙者开始回来了，他们有的兴高采烈，有的垂头丧气。少轻先是看到了一批又一批的剑修回来，因为他们都是御剑飞行，并没有少轻认识的，从破空的速度判断，他们的修为远在少轻之上，如果加上暗剑，少轻也许还能匹敌，但单论自身，怕是还有距离。接着又有不少是乘着叶片回来的，看得出来他们是曾经飞叶门的修士。想不到居然这么多，从飞行的速度和起落的转化来看，这些人的实力全都不俗，大多都高于少轻认识的施渡了。 这些人无论修为高低，进了小镇的范围，都收起了法术，步行在大街小巷，小镇立刻热闹起来。 少轻走到窗户外，背靠着栏杆，双手张开，搭在栏杆上，脖子倒吊着，望着天空众人飞来的方向，等着父母亲的回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天空飞来，带着她的是莫及思，看来迎接新人的任务还真是莫及思的任务，还以为是自己专属的。 那人脚踩着像云一样的白叶，或者像叶一样的白云，总之叶是柔和的叶，云是柔和的云。她身形单薄，衣袂翩翩，宛如仙子，在莫及思的引导下，还下意识地转了一圈，停在了小镇外，隐去了围绕她的白叶，露出了白皙甜美的脸庞！ “施离离，她也来了啊！这么一看还真是个仙子呢。”早在剑岛的时候‘离离仙子’的名号都快比他这个新上任的浩潹派的教主大了，少轻那时候就在想，施离离一定是很享受仙子的虚名，所以才留在剑岛的，父亲的结界只是个幌子。 少轻翻身一跃，漂亮的后空翻稳稳落在地上，朝施离离的方向轻步跑去，好歹碰到一个熟人了！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啊！ “离离，你也来了，遇到你真是太好了，人间见过你，剑海又见到你，没想到来到了莫及思又见到了你！”少轻在主街上堵到了施离离，是真心高兴，毫不掩饰，脸笑得像晴天白云，热情得恨不能就要上前用力拥抱施离离了。 “切，见到美女就眉开眼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瞧你刚来的气质，还以为你会是个人物呢？走，施离离，别理他，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答话的是悬在两人中间的莫及思，她打石心里给了少轻一个横向的白眼。 “你个白球，我也没得罪你，你再这样就叫你混球了！”少轻说着就要上前拔开莫及思，被莫及思轻松躲开，依旧横在两人之间。 少轻气得不行，左右撒开了手扑来扑去，仍旧没能捞到半点球的边边。惹得对面施离离倒是浅笑了起来。 “思思妹妹，你别逗她了，快过来，先带我去我房间吧！我有点累了呢。”施离离轻轻一招手，莫及思乖乖地停在施离离手边，还蹭了蹭施离离的手心，仿佛在讨好一样，带着施离离往前走了。 “我的天啊，这个顽皮的白球怎么这么听你的话，离离，你给她施了什么法术呀？”少轻跟了上去，对施离离叹服了，他使尽力气连边都摸不着的白球，竟然会主动跑到施离离的手下。 顺便说一句，自从看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名言后，少轻就开始打心眼里称呼莫及思为白球了。 “哪有施什么法术，思思妹妹一路都很乖的，像个小主人一样，给我讲了好多莫及思有趣的事呢。”施离离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呢，你也住这里吗？” “是的，喏，就那儿，那个小巷子里的。我本来在等我父母亲的，然后就看你从天边飞了过来。”少轻说道，“哦，对了，我是不是要在街口那里等我父母呢，还是说先陪你到楼下呢？” “快去街口傻等着吧！离离不用你陪！”莫及思又插嘴道。 “你说不用陪就不用陪，我偏要去，你又不是离离，你说了不算。”少轻一看白球就上头了，长相可爱归长相，话伤人就不好了，话说回来，在街口站着，想想是挻傻的，傻傻地站着？一幅‘我是傻瓜’的画面飘过少轻的脑海，少轻立即决定陪同施离离一起去了。 “我父母也还没回来呢，新人小镇里的好多人都还没有回来，你不用送我了，回家等着吧！我们明天见！”施离离从莫及思那儿得到的消息好像远比少轻多得多。 “不行，我总得知道你住哪儿吧，等送到了楼下，我就回去，这小镇也就这么大。”少轻执意说要送。 “好吧，走。”离离爽快地答应了。 “走啊，还愣着干嘛！”等少轻走到前面了，莫及思停那儿说道。 “你带路啊！”少轻伴着离离，又跟着个白球，真是一路的郁闷，一路的开心！ 第53章 众人自众 我自独行 年少轻送施离离到楼下，小楼从外面一瞧，布局几乎和自己住的地方一模一样，只是大门上的标志有差别。 “到了，离离，我带你进去。”莫及思极其乖巧地对离离说道，转头又凶巴巴地对少轻说道：“你还不快走，还等着我请你吃点石头吗。” 面对莫及思的两种完全相反的态度，少轻也很无奈，“我走了，离离，有事喊我啊，我家离得不远的，我先去看看我爹娘他们回来了没有。” “好的，慢走！”施离离礼貌地答应着。 少轻走到街口，刚好看见回来的父母，还有一群跟着的浩淼派的长老们，父母亲一见少轻，都略微愣了一下，转而便高兴起来，少轻也很开心，尽管他并不是很想见到他的父亲，但母亲却使他心中甜蜜。 施渡和霍青也带着自己飞叶派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他们也带着自己飞叶门原来的旧部长老，少轻主动去打了招呼，告诉他们离离也来了，施渡和霍青点点头，他们似乎一无所获，并不像年傲他们那样表情轻松，少轻虽小但看得出来。 “娘，施叔叔他们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少轻在回去的路上问道，新人小镇所有人的修为好像都禁锢了一样，进来之后都没有飞行，而是如常人一样步行回家，这让少轻很开心，因为这样可以和母亲一起走得好近，道路也还算长。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收获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从来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收获吧！在莫及思，我们都无法通过自身修行来提高修为，只有通过吸收软石里的能量来提高修为，他们大概正为此烦恼吧！”寒云摸了摸少轻的头，略有所思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他们的修为也不低啊，怎么没什么用吗？还是莫及思的软石很难抢啊？” “莫及思的软石当然是难抢，主要是石头人好像天生是克他们的，他们的法术在石头人面前根本没什么用呢？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小孩对大人一样，石头人根本无视他们的攻击，他们的凝叶术，本身是很依赖环境，如今莫及思到处都只是石头，根本没有叶子，他们自己备的叶子一旦用完，就更加难以抢到软石了，到时候，很可能在就永远被困在这新人小镇了。” 少轻听完娘的话，眉头倒开始邹起来了，那么施离离呢？怎么办？修仙者最大的困扰就是止步不前啊。 “少轻？你怎么还邹起眉来了呢，我们是有软石的啊，他们抢不到，不表示我们也抢不到啊，我们人虽然也不多，但我们的剑术对付一般的石头人还是有点效果的。另一方面我们有寻找软石的特殊法宝，我们教中有一位长老能利用他手中的剑指引我们在乱石海中找到软石，虽然方向感有点微弱，但总比我们胡乱找要快得多了啊！毕竟乱石海中也有不少的软石啊。” “我不愁我们，我是在想我们能不能帮帮他们，毕竟相识一场啊，而且飞叶门里有个叫施离离的，就是施渡的女儿，她还帮过我们不是吗？没有她，我们的仙箓殿也不会轻易恢复啊！” “少轻，你的想法是好的，但说实话，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自保还是可以的，但也没有余力去帮助他人了。乱石海里也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石头人的，他们的实力都不在我们之下，我们的人员没有伤亡，那也是在放弃了很多资源的前提下。”年傲突然插话道。 “是啊，少轻，我们有我们的难处，飞叶派的大多数人也未必愿意跟我们合作，接受我们的帮助！”寒去补充道。“不过，我很少见到少轻你关心别人，那个施离离，你喜欢她吗？” “喜欢，有一点吧，反正不讨厌，她的法术还行，人长得也很好，确实像仙子一样，我们都叫她‘离离仙子’，当然人人都喜欢她了。”少轻说道。 “哦，那就看看吧，相信他们自己会找到提升修为的办法的，你不用为他们担心，只要他们不勉强，生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寒云安慰了一少轻，母亲的本能告诉她少轻开始改变，这改变略加引导，应该会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 “那以后，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抢软石吧！我要帮施离离他们抢石头。”少轻壮志昂扬地说道。 “可以，但一起行动，石头要归浩淼派，怎么处置由不得你！”年傲又接话道。此时，长老们都已经朝自己的小楼走去，道路上只剩下了这一家三口。 “哼，那我自己行动，抢到的石头总归我自己处置了吧！”少轻话一出口，头一偏，立刻又略微垂下了。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父亲挖的坑里，别说抢了，自己怎么找到石头呢？ “好，就这么决定了，你自己单独行动，免得搅得我们鸡犬不宁。”年傲立刻接口道。 “不是，你就这么放心我啊，万一我遇到危险，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我走丢了，进了石头人的老巢呢。”少轻心理太不平衡了，“我是您亲生的吗？”。当然后面一句话只是在心里说说，修仙一途，本来凶险，就算是成群结队也未必是最安全的，相反，独自一人有时反而更加有利于躲藏和逃命。 “那你就是要跟我们一起行动了？” “不，我要单独行动！” “很好，预祝你收获满满！” “我当然会收获满满。” “行了，少轻，单独行动，我们也不反对，但真的要注意安全，遇到石头人，尽量躲避，别跟他们正面对抗，他们一般也不会轻易攻击我们的，知道了吗？” “好的，娘，还是娘会疼轻儿。” “娘，你跟我说说那个能找到石头的长老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叫什么也不关你事，你既然说了要单独行动，就要自己去找啊！” “我没说要找他去找啊，我就是好奇想去问问他，怎么找到石头。” “问也没有用，他用的是心剑特殊感应，他的剑也不是我们普通的铁剑，是巨石打造而成，独一无二！” “哦，明白了。” 回到小楼后，少轻便安然地睡了，一天下来，好像什么也没有做，但到了晚上还是特别想睡觉啊！ 第54章 孤独不可怕 可怕的是长期孤独啊 少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小楼上下已经没有一人了，父母想必已经出发去抢软石了，果然不带自己啊！难道我少轻还找不到一颗小小的软石头了。 对了，先去离离家看看，如果他们没走，兴许还能跟他们一起呢。少轻想着飞奔向离离家，等到了离离家一看，他们一家也都不在。唉，难道只有我一人在睡懒觉吗？这些人，为了修仙真是……无话可说，我也去找些资源。 少轻独自一人从街口出了新人小镇，果然，暗剑一呼唤，便利落地到了他的脚下，比起在小镇完全是两个世界啊。 该去哪里呢？少轻想着，为了能找到回家的路，我是不是要留下什么标志啊，可茫茫乱石海，怎么留标志啊。算了先找一块最近的石头碰碰运气吧，放眼望去，隐约有一块石就在前方，少轻快速飞了过去。 真是有句老话叫什么来着，看到屋，走到哭。少轻万万没想到，这最近的一块石头竟费了他半天的工夫才到，要知道他的速度也是够快的了，路上还啥都没碰到，尽是些该死的空气。 这最近的一座巨石也确实够大，不比新人小镇小，空无一人，全是光溜溜的青色石面，四围似高墙，孤零零地悬着，正中心有一个不规则的小湖，湖水平静清澈，近岸还能清晰看到湖底的石头。湖岸也不高，少轻能想象，下雨的时候湖水一涨，便从巨石的四面流淌而出，形成了漂亮的瀑布。 一览无余，没有所谓的软石，整个就是一座坚硬的石头山嘛，要不要继续远行呢，那样晚上可能就赶不回来了。唉，早知道跟父母一起行动了，也许一个法阵就能传送到好远的地方去了。就这么回去吧，好像也不甘心，咋办，少轻一个孤零零地坐石头上，别说，石头还真是干净，一尘不染的，真令人生厌啊！ 少轻随手握了一把暗剑，往地上一扎，石头连一点损坏都没有，更别说扎进去多深了。果然还是得入乡随俗，这里就不能随便乱扎，地上不是土，是石头。少轻用的力度有点大，小拇指振得有点发麻。 就算要打道回府，也总要留下点什么吧，或者带走点什么吧。水，好像也不什么稀奇玩意呀！头疼！石头，砸不烂呀，总不能整块带走吧！撒泡尿，我也不是猴子啊！ 算了，我怎么来怎么回吧，不一定非得留下什么的，来过不就行了，我的足迹至少有了，事实上青石上没有足迹。 太热了，我还是乘风归去吧，第一天的寻石计划就这样结束吧！ 少轻两袖清风地回到小镇的时候，小镇上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一些人，这些人少轻也不熟，也没什么招呼可打，其中的一些人还在相互交流，看起来也是些没有收获的人，都是点头轻叹。 这有什么嘛，才第一天来，找不到资源是正常的，凭我少轻的本事，明天一定能找到，少轻自我安慰着，又昂起头，阔步地走在街上了，回家的时候，父母还是没有回来，少轻就在小镇上四处乱逛，什么新鲜事也没有，街、石头、小楼、人。 啊，无聊的一天，如果天天都是这样过，人估计都会郁闷的，少轻回想昨晚见到施渡父母时候的表情，心里就有点后怕，自己不会有一天也变成那样吧！麻木！面无表情！太可怕了！ 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长期独啊！修为没有进展不可怕，可怕的是长期没有进展啊！没有收获不可怕，可怕的是长期没有收获啊！ 也不知道逛了几圈，少轻忽然眼前一亮，孤独感瞬间消失了。施离离！ “离离仙子，你回来了，怎么样，今天有什么收获吗？”少轻赶上去问道。 “没什么收获，飞叶门的人今天运气不好，连一块软石也没有发现，不过好在也没有人员伤亡。”离离郁郁地说道。 “我昨天就听说，你们这没有收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用在意的，习惯就好！”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我父母他们也没什么收获，我看他们眼里的失望快要变成绝望了，我无所谓，只是有点不开心，什么忙也帮不了。” “你们飞叶门没有什么方法找到软石吗？我们有啊！为什么不和我们合作，大家一起去找软石呢，人多力量大嘛。”少轻说道。 “那你呢，怎么一个在这儿，你没跟父母一起啊？” “没有，他们不要我去，我也懒得跟他们一起去。” “我们大约也懒得跟他们一起去吧，毕竟就算是能找到，也不一定能从石头人那里抢到，就算能抢到，也不够分的吧！”施离离也从父母那里听到了一些难处，明白这里的修行资源相当稀少。他们飞叶门的人自从来到莫及思，修为就再也没有精进过。尽管不少人还是本能地通过吐呐、打坐、比试等方法修行，但于事无补，灵力、法术没有任何变化。 “我们应该想办法帮帮他们！”少轻坚定地说。 “你有什么办法？话说你今天找到软石没有？” “啊，这个嘛，我是没有找到，我去了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地方，那里什么也没有，就一湖水。” “你是说青石岛吧！那是距街口最近的岛了，的确什么也没有，我们的人说他们都曾经把湖水都抽干了，还是啥都没有，连只虾都没有捞着。” “是嘛，你们的人也蛮厉害的，能把湖水抽干。” “你就别挖苦我们了，我们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软石有些是会沉入水底的。” “那你们还去了什么地方啊？” “也没去什么地方，就直接去了浮石源，尽管那里比较危险，但软石比乱石海这边的多，不过那里的石头人也多，不好对付，我们找到了几块软石，但都还没有来得及收，就补石头人给抢去了，我们打不过他们。”施离离说着话又想到了那些石头人，淬叶对他们都没有丝毫伤害，他们的身体真的是她见过的世上最坚韧的身体。 “别灰心，明天我跟你们去看看，我的暗剑绝对能撕碎他们的身体，替你们夺回软石。”少轻把暗剑往空中一甩，暗剑在风中铮铮作响。 “带上你，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我可是免费的。” “我是想说，你真的可以撕碎石头人吗？” “啊，你怀疑这个，明天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好吧，明早来我家找我就行了。” “不是，你这勉勉强强地答应算怎么回事。你要对我有信心，我绝对可以撕碎那石头人。” “好，加油，明天见！” “振作起来，明天见。” 第55章 一人难寻石 随队也不易 少轻特意起了个大早，昨天连边都没摸着的他，今天依然生机勃勃，失利丝毫不影响他的情绪，他依然是活力满满。 少轻的父母还没有出发，少轻就先出了门，他跟他们说，他今天一定会满载而归的。 来到离离家的时候，施离离一家正准备出发，离离昨晚跟父母说了，施渡似乎也没有抱太多希望地答应了，态度跟离离差不多，但他们还是等了一会少轻了。 “叔叔，阿姨，离离你们这就准备出发了呀，我以为我已经很早了。” “没办法，资源不好找啊！我们走吧！还要去街口会齐了其他人一起出发。” “好嘞！”少轻爽快地答应，四人里也只有他最是满怀希望，充满动力！施渡和霍青则是已经习惯，离离有点儿失措，印象中还没有让她束手无策的事，昨天就刚刚碰到！ 到了街中会齐了一众人等，少轻就跟着施离离他们通过法阵眨眼就被传到了浮石源，浮石源里果然与乱石源不同，刚进去，一块巨大红色石头就迎面漂来，众人连忙避开。 “大家小心一点，这里的石头特别多，那些体型大的多半都不是软石，不必冒险探寻。”施渡说道，昨天他们刚来的时候，见到不停的有石头漂来漂去，几乎每一个都探了个遍，但结果那些体型大的都不是软石，只有那些体型小，速度快的才有可能是软石，当然这也不是判断软石的唯一标准。 少轻避开之后，用暗剑试探了一番，果然这块红色石头硬得可怕，不出大力，根本无法在它表面留下痕迹。 “这还只算得是浮石源的边缘，已经有不少的浮石了，那些石头人也会经常出没，大家小心探寻，不要走得太散。” “是，教主。”众人齐声答应着。自从来到莫及思之后，施渡又慢慢地变成了飞叶门的教主，实在是在这茫茫的石海，大家需要的不仅是生存，还得要心灵寄托，尤其是飞叶门的旧部，见到施渡后，很快就重新组织起来。 少轻看得出来，这些人的实力有些已经与施渡不相上下了，他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还心甘情愿地跟随着施渡，如果是在剑海，一旦有人的实力与年傲，那么那个人是一定会挑战年傲的权威，除非他离开剑海，就像他的叔叔南宫仙人。 “我们先继续绕边缘探寻吧，去昨天去过的地方，那里也不是石头人的驻地，相信他们昨天去过，今天应该不会去了。” “好。众人答应着。”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寻，一有小石头经过，就去探寻。虽然没有找到，但好在看到了一点希望。 “听你爹的意思，今天我们是不是碰不到石头人了，可惜了我一身法术。”少轻跟在离离边说。 “你小心些，石头人真不是好惹的，我们昨天已经失去了一员，今天大家过来也是因为已经下定了决心，明白修仙之途，艰险万分，越是向上，越是危险。” “是软石！”一个激动的声音从人群的周围传来，“蓝色那块。”一位瘦瘦地长老指着一块蓝色的石头，追了过去。 “大家快跟上，不要让它跑远了。”施渡立刻也赶了过去。 少轻和离离也跟了过去，那是一块通体蓝色的石头，外表看去和其它石头无异，但只要和别的东西轻轻一碰，那石头便改变了形状，确定是软石无疑了。 “结缚石阵！”大家快赶上的时候，施渡说道，缚石阵是一种新创的阵法，能用最少的灵力波动减缓软石的前进速度。是飞叶门来到莫及思后，花了近半年时间才创造成功，并用实践证明过的，让软石减速方面是有很大效果的，需要的人力也不必多，只要凑够三人就开始结缚石阵，人员可以不断加入。 离软石的最近的三人立刻布下了缚石阵，那软石便像是被一张小网拖住了一样，前进的速度慢下来一些。 随后追赶的人也陆续赶到，又粗又小的网，慢慢地变成了一张又密又细的网，软石的速度也慢下来许多，众人也纷纷赶上。 就在大家准备收网的时候，一团火球从上方直冲而下，把所有的网一瞬就给击破了。 “大家小心！”年傲大声提醒到，话单刚落，一团又一团的火球也随之纷纷滚落，正好瞄准了离软石最近的十多人，本来打算收网的十多人不得不一个个退避开来，软石趁机溜了出去。 “又来一群找死的？”石头人很快出现在了大家了面前，他们灰色的头发，黄土一样的脸，可一个与灰头土脸毫不相干，全是精神焕发，“你们几个去追软石，这儿的人交给我们了。” “是”石头人很快分为两拔，一拔人追着软石，一拔人拦在了软石后面，截住了施渡带领的队伍。 施渡示意大伙不要轻举妄动，虽然心有不甘，但眼前的石头人数量与自己的队伍相当，而且还都骑着石龙，显然不是他们能对抗的。 “大家冷静！一起布阵！”施渡说完，带头布下了一个小小的防御阵，想借此拖住这些石头人。而不少人已经被对面的阵势吓住，已经准备转身逃跑，被施渡这一声喊，都纷纷抛出一个小小的防御阵，与施渡的联结在一起。 “这就想走啊？”石头人好像一眼看穿了他们的意图，也没有着急阻止他们布阵，仿佛是想看明白他们是怎样结阵。 “撤！”待防御阵稳定下来后，施渡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毕竟这么多的石头人已经是难以对付了，再加上那些石龙，他们毫无胜算。 众人一听，立刻御剑奔逃！ “追！一个也不要放过。”为首的石头人攥紧拳头，他座下的石龙张开大口，只见一个灯笼大的火球闪着刺目的光朝大阵冲去，他一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十多人结下了的防御阵给破了。身边的石头人一个个边放火球边大喊着追了过去。 第56章 石剑碎 火帘垂 少轻与施渡等人一边撤退一边防守，石头人操控的石龙所吐的火球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一个个往他们的身上招呼，众人退守不及，石头人步步逼近。 突然一小队石头人拦住了他们的退路，原来是去追软石的那帮石头人，他们显然已经拿到了软石，一脸得意。 “跑啊？怎么不跑了？”为首一个高大强壮的石头人大声说笑着，连后面追赶的石头人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也大声呼应，将少轻等人围在了中间。 飞叶门的一众人等早着了慌，有的抱怨不应该来浮石源，要是没有来浮石源，就不会那么容易碰到石头人了，还一下就碰到这么大的队伍。有的则已经开始抱怨自己的命苦了，原以为已经离成仙更近了一步，没想到离死期更近了一步…… 纵是淡然如施渡，心里也有了一丝丝的动摇，悔不该如此冒进，然而事已至此，也没有后悔药吃了。施渡再次呼吁大家结出飞叶门的极限防御之阵，一个大大的荧光瞬间罩住了所有的人，用出了飞叶门几乎所有的灵叶，这些叶子都是经过淬炼，每一片都如同一个坚硬的盾，在荧光表面游走，抵挡着一个又一个从四面八方喷来的火球。 石头人一时竟也无法破开这防御，不得不说施渡不愧为飞叶门的掌教，实力果然不容小觑，但也仅能防守住而已，再也没有突破的办法了。 没有进攻的防守，注定败给不用考虑设防的对手。 没了灵叶的飞叶门众人，只能待在自己造就的笼子里，安全是安全了，自由也没有了，况且这安全也只是暂时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都沉默不语，静坐下来，呆望着外面疯狂进攻的石头人，希望他们攻不破防御阵，尽快离开。 石头人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他们开始集中攻击，一团团火球连续地攻击着同一个地方，与此同时一柄没有剑尖也没有剑锋的石剑伴随而至，如同陨石撞地球一般，重重地撞在了荧光之上，稳如磐石的阵法竟微微颤动。 石剑被锻造得光滑幽黑，圆润得像经过了无数的摸爬滚打。就像一块山顶巨石，雨打风吹，有一天山体崩塌，滚落山谷，跌进小溪，日夜不停的水流，猛烈爆发的山洪，又从山上小溪流一路磕磕碰碰，与无数的沙石摩擦，磨去了棱棱角角，最终滚到了汪洋大海，再经历无数次潮汐洗礼，依然保持巨大，也越发细腻无瑕。 这样的石块，经历过山海的磨炼，俨然已经拥有了卸掉一切冲击的力量。这样的剑，经历过同样的淬炼与杀伐，俨然也拥有了卸掉一切防御的力量。 “那是什么，石头人怎么还会用剑，没听说啊。” “是啊，那石剑看着就不一般，浑身怎么都是黑的。” “情报不准啊，谁也没说他们有剑啊。” “本来还以为能盼到他们离开，他们一旦破开防御，都不用进攻，我们也被阵法的反噬给吞没了。” 就在众人都更加发懵的时候，少轻却眼前一亮，这剑，好像听说过，记不清，应该是小时候吧，对了，是暗剑，真正的暗剑。 少轻记得小时候听母亲说过，暗剑有颠倒山海的威力，与眼前的石剑相比，自己的暗剑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投降吧！无知的人类，你们很快就会被丢进熔炉，成为温暖我们的火焰！哈哈哈！哈哈哈！”眼看破阵在即，为首控制暗剑的石头人笑得更加猖狂了。 “少说废话，看剑！”石头人话音刚落，少轻手持一柄小小飞剑直冲而去，竟是冲剑不冲人，少轻的剑剑尖与那暗剑的末端眼见就要撞在一起。 “嘿嘿，蚍蜉撼大树！”石头人再次发力，防御眼见就要破开。 “少轻，你干嘛？” “施教主，收了阵法吧，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好，大家一起收！” 石剑排山倒海，势不可挡，在大伙心里那一线生机已断。 就在大家收回灵叶的一瞬间，少轻的剑竟奇迹般的没有丝毫败退的迹象，一大一小，两柄剑抵在空中，如此光滑的石剑竟没能撞开少轻手里的剑。 “给我转！”少轻双手紧握着剑，用力一旋。 所有外表强悍的存在，如果真的强大到无物攻破，那么它的毁灭，必然来自埋在表面深处的核心。 如同天旋地转，少轻只觉得一阵弦晕，眼前有一道又一道的光芒闪过，他听到了山崩地裂的声音，听到了惊涛拍岸的声音。 “母亲，这就是山海颠倒吗？” 少轻手里的剑穿透了石头人巨大的暗剑，一阵阵剧烈的声音响彻天空。 石剑在少轻的冲击下瞬间化为两半，整个石剑已经不再是黑色，而是化成了火红的烈焰。接着又如同玻璃点点碎裂开来，垂直下落。 整个天空便以少轻为界，形成了两幕巨大的岩浆火帘。 少轻整个人穿过火帘，穿剑而过，飘到了石头人的面前，飘到了石龙面前，此时的少轻浑身发烫，好像要燃烧起来，身体再也不能支撑，随同火帘一起落下。 处于极限的石剑和少轻，像两端用力的一根弦，从中间断为两截，从一个极端划向另一个极端，从力量巅峰坠落到深渊谷底。 火帘对面的石头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弄回来的巨剑竟然会毁在一柄小小的剑上。更可恨的是那火帘明显吸引了石龙全部的注意力，他们如同见了雨水一般，兴奋异常，一会儿围着火帘飞来飞去，一会儿又飞入火帘，来回穿梭，完全忘记了还在战斗。 施渡等人看此情景，也不顾其它，逃命要紧，一叶顺走少轻，都灰溜溜地跑了，留下的石头人也一样灰头土脸的，不知所措，他们不愿放弃石龙，又不能在火帘里穿梭，只得一路追逐着正不断下降的火帘。 少轻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石床上，父母陪伴着他，还有飞叶门的众人，他们已经安全回到了新人小镇。 “少轻，谢谢你，没有你，我飞叶门众人就殒命于浮石源了。” “是啊，想不到少轻你的暗剑威力竟有如此之大。” 飞叶门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少轻，你现在怎么样了？”寒云含泪急切地问道。 “我，我挻好的，只像是睡了一觉。” “下次可不许这么莽撞了。” “娘，我知道了。” 第57章 小镇漫天雨 处处下成瀑 “多劳诸位挂心，犬子已经醒来，只需静心调养即可，还请诸位放心离去吧！”年傲领大家出来大堂，就有了送客之意。 “年仙说哪里话，若不是令郎剑术超群，我等早就葬身在浮石源了，哪还有命回来，我等惭愧，实不知如何感谢令郞才好！即是令郞需要静养，我等这就离去，来日再来探访！” “好说，好说，各位请慢走。”年傲含笑送走了飞叶派的众人，转身走进了少轻的卧室。 寒云还坐在床边心疼地和少轻说话，见年傲满脸愁容地走进来，便迎上来说道：“他们都走了，轻儿已经醒来，你怎么还愁容满面的？” 年傲在桌边坐下，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佩剑，一边说道：“暗剑，会重生吗？” “你是说少轻击碎的石剑会回来报仇？”寒云的心立刻紧张起来，在浩淼派的意识里，剑是绝对有生命的，莫善就是最好的证明，而年傲的剑也是有名的‘死后重生’。 “我也不确定，但我总能在少轻身上感觉得那柄暗剑的留下的气息，若说剑毁了，剑气肯定会慢慢消散，不过这缕气息似乎完全没有消散的迹象，实在说不通。虽然少轻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但他毕竟灵力消耗太多，最近还是静养的好。”年傲据实说道，丝毫没有避开少轻的打算。 寒云转身望向床上的少轻道：“轻儿，你听到啦，那柄剑随时要来复仇的，等它成了剑灵神，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你，可不是每柄剑都是任人挥舞的。” 少轻略略坐起道：“怕什么，来一次，我给他灭一次，实在不行，就收了它，当我的剑使。” “当你的剑，你怕是又要疯，忘了自己连铁剑都不能碰，真不明白我们世代剑仙，怎么会生下你这样特殊体质的人。”年傲看着少轻的样子，又要生气了。 “爹，你不说我还没觉得，我刚刚想通一件事，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就不能碰除了铁剑、铜剑之类的剑吗？”少轻乐饶有兴致地说道，“那是因为我克它们！” “听你的意思，你还以此为荣了。” “那当然，除了我，试问天底下还有谁能天生克制天下第一兵器——剑。” “不知天高地厚！我告诉你，先好生静养，哪都不要去，尤其不要跟着飞叶派的那帮人混，出了事，他们救不了你！” “哪有混，我是去帮他们找软石的，你们反正又不带我去找软石，还不许我跟别人去了。” “要你找吗？难道我们有了软石，还会少了你的。” “那能一样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还不如小孩呢？小孩还听话。”年傲越说越气，差点就要拍桌子了。 “傲，别说了，倒气着你自己，我们先走吧，让少轻好好休息。轻儿，我们先走了，你听你爹的话，好些养伤，这些日子就别动了，我们晚些再来看你。”寒云，说着推了年傲出门去了，关门前又嘱咐少轻不要乱走，免得伤了根本。 等人都走了的时候，少轻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 “也许我真的是天生克剑，想想那柄石剑，多威风，被我一剑刺得粉碎。”少轻自言自语，坐起来一挥手，“啊，痛，哎呀，还是要量力而为啊！”失去了灵力的少轻连暗剑也使不出来，简直就像是平凡之躯，“哎，还是躺着舒服，征服天下名剑的雄伟志向等本少睡醒再说。” 几天之后，少轻在软石的调理下很快恢复到了受伤之前的水平，就像没伤过一样，只是天天躺在床上早就让他的心飞到了广袤的莫及思，在天天静躺的日子里少轻列出了一件又一件灵力恢复后要做的事情。 第一件事：找一堆软石。 第二件事：找一柄暗剑。 第三件事：找一条石龙，并驯服它。 第四件事：摧毁一块巨石。 第五件事：灭掉石头人。 第六件事：去熔炉闯一闯。 第七件事：收拾掉莫及思这个混球。 第八件事：离开莫及思。 …… 然而醒来后的第一天，下雨。 第二天，下雨。 第三天，下雨。 …… 雨好像太久没下，一下就停不下来了。 小镇上的人都从外面回来了，没事做的他们，成天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商讨寻石方针，研究各种新的阵法，修炼提升灵力……一切的一切都为了寻找软石，提升修为。还有人专门绘制出了莫及思的地图，标注了浮石源出现软石的频率。 然而，浩淼派和大多数剑修没有一个人走出小镇，去寻找软石，他们有软石，不必心急，让雨下去吧。 这样的天能出去寻找软石的只有飞叶门的众人，一群不能看天看心情才做事的人。 少轻成了剑修中的意外，他几乎天天冒雨出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堆软石，获得灵力来源独立。 怎么找？少轻躺着的时候就想好了，思前想后，一个字，跑！ 跑遍乱石海，跑遍浮石源。 少轻以小镇为中心，展开了地毯式地搜索，每一座石山都不放过，每一个石块都不放过，能搬的搬，能砍的砍，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 除去一些石头人占据的地方，十多天后，少轻跑遍了乱石海。二个多月后，少轻跑遍了浮石源，结果什么也没有捞到。 然而雨还在下，铺天盖地，不分日夜，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整个小镇烟雨朦胧！小镇四面八方积雨流出，挂成长长的瀑布。 整个莫及思烟雨朦胧！各种大小石块上积雨成川，五颜六色，挂成千万条万丈瀑布。 任凭雨怎么下，街上也没有半点儿泥泞；任凭雨怎么下，小镇下方也沾不上半点雨水。 任凭雨怎么下，莫及思也没有半点儿泥泞；任凭雨怎么下，熔炉的熔浆也热腾腾地翻滚着。 少轻急了，他总是错过了什么，在错误的时间到了错误的地点，离软石擦肩而过。 哪里出现过软石，他去过，等他再去，那里已经没有了软石。 哪里从没有出现过软石，他等过，软石真的没有出现。 令人绝望的不停扑空！令人窒息的连月雨！ 第58章 轻轻的雾 弥漫的毒 雨接连下了三个多月，偶有停顿，也只隔了几个时辰。莫及思并无处涨水，每一块石头在雨中更显细腻温润了，纵是硬石也泛着淡淡迷人的光泽，令人目眩。 雨停之后，这光泽达到顶峰后也慢慢收敛，久违的晴天终于到来，按说这天气再好不过了，可另一种困拢也渐渐弥漫。 大雾每天按时到来，每日清晨，莫及思总被一层淡淡的、轻轻的雾气笼罩，挥之不去。大家起初不以为意，可连续几天下来，奇怪的事发生了。 每一位身在乱石海的人都感觉到了不对，他们每天醒来之后想的第一件事，竟然不再是去寻找软石了，而是再睡一会吧！ 而这一睡几乎已经到了中午的时候，虽然这些人不用吃饭，但中午醒来本能的感觉到了饿，加上烈日当空，使他们又不愿意动身去任何地方了，只想呆在舒适的小屋继续做梦，于是一个下午又花在了睡觉上。到了晚上，又醒了，感觉不用吃晚餐，外面又是黑的，理所应当该睡了，于是他们又睡了。 总之，一整个下午他们几乎都是躺倒在床上，享受睡觉的舒服和做梦的乐趣。 当然，乱石海的修者们也有意志坚韧到逆天的，潜意识里就知道不应该每天睡觉躺过，可下意识里睡醒了，又躺下了。于是这些意志逆天的人想出了不少绝招来对付睡觉。 打坐是最先使用的方法，既然不能躺着，起码要先起来嘛，而坐起来也算是比躺着更进一步了，并且是最接近的一步，也最容易的一步，就像病人那样。打坐算是有点效果，毕竟对于修者来说打坐和睡觉一样容易且舒适了。 可问题又来了，他们在莫及思的地盘上打坐，没有了软石的辅助根本于修行没有任何益处，所以对于那些身边没有软石的诸如飞叶门一派的人，打坐与睡觉没什么两样。而那些有软石的人也慢慢发觉到了不对，就算他们有软石辅助，效果也微乎其微，况且他们的软石也不是堆成山的，这种消耗品只会越用越少，如果没有新的增加，只会坐吃山空。 除去打坐，所有人都没有了更好的办法，只有少数的人采取了一些特别的措施，比如晨跑、吟诵技法、找人比武、撞钟等等。 晨跑是最没用的，很多人饶小镇跑了一圈后，回去就累了，直接睡到了晚上，反而睡得更香了，连梦都懒得做了。 至于吟诵技法，更加令人头痛，一开始小声地在自己家里吟诵吧！没什么效果，想读大声一点吧，家里人都起来纷纷抗议，虽说房间隔音效果是好的，可修者们的听声手段也是厉害得很的呀，至于到外面去吟诵就更别提了，且不说自家的技法有外漏的嫌疑，单是众人的责骂声就能把你给吓回去。 找人比武还是能提起一些人的兴趣的，可大家只有熟悉的人才会彼此切磋，又没有类似比武大会这样的大场合，终究还是觉得没意思，两个人比完武之后往往抱怨一句，还不如去睡觉呢。 而撞钟相当于闹钟一样，可谓是群策群力想出的公认办法，于是每天早上都会有人去小镇寺庙里撞钟，可结果是钟声确实惊醒了人们，但人们很快又入睡了，连敲钟的人也敲完钟回去睡了，搞得原本冷冷清清的寺庙主持倒有点不适应，毕竟小镇的寺庙里除了一把年纪的主持，再没有别的和尚，听完钟声反而他比以前更加努力的躺在床上发呆了。 各种手段使了个遍之后，这些人的噬睡毛病并没有改变，这些手段反而是让他们自已都觉得越来越原始，越来越回到当初还是个普通人的时候了。 说起来，修者与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了呢，寿命延长了，是的，长命百岁不再是一种祝福，反而是一种咒骂。繁琐的事减少了，是的，不再为柴米油盐困扰了，不再为银子愁眉苦脸了爵，不再为加官进爵绞尽脑汁了。更加自由了，是的，千里之遥弹指间便至，只要想去，可以踏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雾，仿佛提醒到了所有的修仙者，他们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长生，是自由，是超越自我的力量。雾带来了最大的问题: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成仙也别想了。永永远远的躺着吧！ 换句话说，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这些修仙的人算是没救了。 没救的人也可以分两种，一种是还不知道自已已经没救了的，一种是知道自已已经没救了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知道自已已经没救了的比知道自已已经没救了的人更加幸福，知道自已已经没救了的人比不知道自已没救了的人则更加幸运，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被蒙在鼓里，在想办法，只是没有办法，但是在想办法。 然而在这一场毒雾引起的噬睡中却有两个例外。 淡雾对施离离和叶少轻的影响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俩人是完全没有了睡意，反而没日没夜的精神振奋，没日没夜的寻找软石。 莫及思管这叫野。 这两个少年野得令人羡慕！野得没边！野得野像吃饭！ 没到三个月，所有能找到的软石尽归两人手中，说不上一人一半，但也差不多了。 离离是把所得拿给了族人分享。少轻却没有，因为他比离离更疯狂，毒雾来后，他再也没有回过小镇，每次得到的软石几乎都在得到下一个软石前被他吸收分化，融入到了自已的体内。 直到再也没有软石被找到！ 资源枯竭了！ 飞叶门的人凭着这三个月来的积累，功力都有了质的飞跃，这主要得益于他们的叶子在得到软石的淬炼后，发生了质的飞跃，像是打开了禁制的大门。 要怎么来形容呢？如果说以前他们的叶能切开万物，那么现在他们手里的叶子能切开虚无；如果说以前他们的叶能带人飞行，那么现在他们手里的叶则能带着整个空间移动，瞬间移动。 而浩淼派的人除了年少轻，全部都在原地踏步。 第59章 乱战若乱舞 尽是失智误 轻雾散去后没多久，新人小镇就发生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飞叶门的一名弟子外出寻软石归来，垂头丧气，竟忘了撤掉飞叶，直接乘叶而归。 当时人们并没有注意，因为天色已晚，可管理此间的莫及思瞬间脸黑了，如果它有脸的话。这意味着它的防御能被飞叶轻而易举地破开，也意味着飞叶门有很大机会能够离开莫及思了。 这位弟子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但看到过的人都惊呆了。第二天有人相继模仿，有成功的，有失败的，成功的都是靠叶子飞行的修行者，失败的则是那些御剑飞行的修行者。 原有的规矩一旦被打破，原有的平和也将被打破！ 战争大多就是这样开始的！ 一天晚上，两名浩淼派的弟子正在小镇上逛街闲聊，谈的是剑术的起源、浩淼派的立派宗旨等等，聊的兴起，就拿出剑比划了一两下。谁知，就在他俩比划的时候，空中的一名飞叶门的弟子停落了下来，因为速度太快，没有停稳，恰恰冲到了两人中间，巧不巧的被其中一位削向一边的剑削中了脖子。可怜那人颤颤微微，掂着脚，背着手，伸着脖子，眼睁睁看着那柄剑越来越近，却无法避开，当场送了小命！ 这位送了命的弟子也不是独自飞行，同他一起飞行的弟子随后赶到，看到自己的同伴倒在血泊中，已是一动不动，立在他两旁的两位则各手持一柄长剑，正傻傻地盯着自己的同伴，其中一柄长剑的剑尖还在往地上滴血。 “浩淼派的弟子杀人啦！”这位飞叶门的弟子四下一瞧，有不少飞叶门的弟子正在旁边闲逛，立刻大喊起来。 被他这么一喊，两位浩淼派的弟子马上急了，也不顾收剑，赶忙围向蹲在死者旁边的弟子解释。 “喂，飞叶门的，你别冤枉人，是他没停稳，自己撞上来的，我们什么也没干呀！” “人都死了，你们还说自己什么也没干，青天白日的，怎么睁眼说瞎话！” “你才是睁眼说瞎话，好不好？我们俩就是比划，都没有看不到他。” “没错，我们正在比剑，是他自己撞过来的，怨不得别人。” …… “怎么回事，我们的同门怎么被杀了，谁干的。” “哎哟哟，你看他那表情，死不瞑目啊！” “直中要害，一剑毙命啊！” “真是太残忍了！” “是谁干的啊？” “谁干的？”、 “好像是浩淼派的弟子。” “浩淼派的弟子人多欺负人少。” “就是他，就是他。” “浩淼派的弟子怎么能随便杀人呢。” “是啊，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 “怎么回事，怎么有人死在这儿了。” “太倒霉了！” “太晦气了！” “这人谁啊，看着眼生！” “好像是飞叶派的弟子。” “这人不会来碰瓷的吧！” “啧！啧！啧！用生命来碰瓷，了不起！” “你们别乱指啊，不是我杀的。” “说了别乱指，怎么还指呢。” “你们飞叶派的人怎么冤枉人！” “冤有头，债有主！” “是啊，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讨回公道！讨回公道！讨回公道！”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有飞叶门的，也有浩淼派的，大家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慢慢地已经没有人去管地上躺着的人了。 站着的人清晰地分成了两派，飞叶门的坚持杀人偿命，浩淼的人坚持要讨回公道，不知道是双方的各自哪一位振臂一呼，两边渐渐由推推搡搡演变成了大打出手、拔剑相向。 第一个死去的人躺着地上被人踩来踩去，不多久，躺下的人便越来越多。不说血流成河吧!小镇上的一这一个小小的街道，至少也汇成了一条鲜红的血溪，而且越来越多的小支流正缓缓而不断地加入进来。 刚刚水火不容，拼死拼活的两派人，死后的鲜血却不顾一切地汇聚在了一块！ 两派陆陆续续地不断有人加入撕杀，也不管谁对谁错，这是战争！缘由已经无关紧要，胜利才是唯一的追求！ 等到两派的教主年傲和施渡以及一些长老们赶来的时候，场面已经彻底失控。战场上的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只凭着本能，每个人都杀红了眼，只要不是自己人，就是一个杀字，刚杀死一个人，杀人的人很快又被另一个人杀死，飞叶和飞剑抹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脖子。杀人者与被杀者之间的转换只在瞬间，甚至都没有任何空隙，杀人的同时，正被他人所杀，亦或同归于尽！ “都住手，都住手。”天色已经越来越黑，大家在街灯的照耀下更加疯狂，年傲、施渡、许败、许胜、寒云、霍青、以及两派的各大长老大喝着制止大家。可是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也有的根本没有听见，仿佛要杀到时间停止为止！虽然教主和长老的威信在教中的确很高，但那是在平时，当一个人要拼命的时候，什么威信根本没有在他眼中。 “哎！造孽啊！”莫及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小镇上空，望着已经遍及大街小巷的战斗，她的整个身子都在摇头！“没想到，我莫及思精心打造的新人小镇，有一天会成为血流成河的战场了。罢了，罢了，你们既与我相识一场，我也不能看你们无人生还，你们就从哪儿来还回哪儿去吧！只是可惜了我这莫及思了。” 莫及思自顾自地说完，好像在拆解自己一般，变成了无数个更小的自己，每一个都发出耀眼的光芒，这些光芒射向四面八方，让天空越来越亮。 莫及思开始剧烈地动荡，浮石源，乱石海都仿佛出现了瞬间的静止，接着天翻地覆，每一块的石头，软的、硬的、大的、小的都被这光击得粉碎，汇入流光之中，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熔炉的整个表面如刚刚烧开的水一样，不断的往上冒泡，这些泡泡飘向天空，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在白光的照耀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正是吸收了粉碎的石头的能量，一个个变得躁动不安，直到大到足以容下一个人，颜色也渐渐稳定下来，能量的波动也渐渐稳定下来，整个熔炉形成的泡泡数不胜数，熔炉也变成了耀眼的光芒，随光流逝，不复存在。 第60章 动也茫然 静也茫然 在莫及思光耀一闪之时，在场的所有人被眼前的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杀敌的顾不得杀敌，劝架的顾不上劝架，正要加入战争的也赶紧双眼紧闭，以手遮眼，限入静止状态，一片茫然。 那光无处不在又一瞬即逝，快到都不到一眨眼的功夫。等大家都睁开眼睛，没有谁不大吃一惊的，周围的环境不再存在，小镇没了，石头没了，只有大小差不多的泡泡飘在周围，同泡泡一样飘着的还有他们自己。 强大的外来因素让战争就这样戛然而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更加莫名其妙。 比战争更迷茫的是身处莫及思的所有人，周围一切忽然就没了，那个不起眼的小白球真的带走了一切，只留下了泡泡。 “怎么回事？”回过神的众人连争吵也没有了，开始讨论这奇怪的变化。 “街道呢？” “石头呢？” “小镇呢？” “院子呢？” “莫及思说没就没了。” “莫及思没了，这、这、这……”那人一连说了几个这字，就晕了过去，当然并没有倒，一个泡泡刚刚吞没了他，消失不见。 他旁边的人吓了一跳，赶紧大声说道：“这泡泡有古怪，大家小心！”话音刚落，他也被一个泡泡吞没，消失不见。 见此情状，有人用飞叶朝泡泡划去，飞叶被轻易弹回，飞剑也是一样。五颜六色的泡泡像有灵性一样，快速地吞没着一人又一人，任何抵抗都没有效果。 大家四散奔逃，泡泡速度不快，但数量众多，刚躲过了这一个，又恰巧钻入了另一个，一样地被吞没，消失不见。 莫及思的人越来越少，或者此时也不应该叫莫及思了吧！漂浮的人越来越少，不管是窜来窜去的，还是发呆不动，都被泡泡悉数吞没，消失不见。 等到避无可避，余下的每个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年傲的‘浪里淘沙’、‘云蒸雾绕’，早已剑术大成，自成一家。无用！ 莫善的‘慕然回首’，其势已成，快中有慢，速度、力度和攻击角度都已达极限，本当所向披靡。无用！ 少轻的暗剑，有颠覆山海的威力。教会他的寒云，虽手中没有暗剑，但其剑术也不是泛泛之辈可比。无用！ 施渡的‘万叶飘零’，在经过了不断地打磨后，已经带出了秋天般的寒意，攻击的覆盖范围也几乎能随心所欲，若在人间战场，于万人之中取敌首级也易如反掌，横扫千军也不过是挥手之间。无用！ 霍青的控叶术虽然没有名目，但她天赋出众，加之在风林耳濡目染，又常伴施渡身旁，基本功也扎实得很。无用！ 施离离既有父亲的技术，又继承了母亲的灵性，加之在云之涯所学的‘化尘’之术，以及与天寒珠的渊源，种种奇遇已经令她脱胎换骨，渐入仙境。无用！ …… 这一切技艺、法术与灵力，在看似脆弱的泡泡面前都徒劳无功，连一个泡泡都不能攻破，这就是莫及思穷其一生留下的最后杰作！ 与一般的修行不同，莫及思本是一小小石头，先有一独居老书生赞许，带回书房案上做了摆件。老书生死后，古宅荒废，小石头慢慢成为石灵。后又机缘巧合，被一云游道长发掘，长伴修行，灵力渐长。只因石头天生长生不老，若无意外，精心保养，自然大成。几经岁月，小石灵慢慢地成长为了莫及思，以无上法力脱离人间。然而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修行到了极限，再想突破，凭一己之力已无可能。纵有一身本领，也终究难离本质，无法踏破天阙。于是，她便用一身本领创造出了莫及思，幻化出了乱石海、浮石源、熔炉三处地境，连通人间，盼望着有朝一日能有人破除壁垒，带她一起飞升天界。 然而事与愿违，有些人就是知道如何通天，而终究不能获得通天的本领。莫及思迎来盼望已久的希望，她以为这群人里终有一个能一飞冲天，却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控制，所谓人心难料，万没有想到，壁垒刚破，即将大成之前，会有人在莫及思真的死去，还不止一两人！ 本性诚实善良的莫及思不愿看到生灵涂炭，只得放下执念，毁去莫及思，将这些人送回人间！ 所有人都被泡泡吞没后，余下的泡泡也一同消失，莫及思不复存在，好像也不曾存在过一样。 这些被吞没的人虽然一时惊恐，但他们是幸运的，有惊无险，就像是睡了一觉，醒来以后，他们已是人间的访客。 突然冒出的泡泡，浑身冒烟，悬停在了低空中，过了好好一阵后烟雾方散，泡泡才慢慢上下展开，露出了一个又一个人刚刚苏醒的人。 此时此刻，他们肯定迷茫，但他们如果能看见脚下熟悉的人间烟火，那么每个人的心里肯定是高兴的，毕竟在他们看来，那将是死里逃生，哪怕他们仍有着离开人间，去往仙境的强烈愿望。 天空中的人还不可知，地下的人早就是惊恐一片，慌乱一片。天空中闪现的一个又一个泡泡，再次打破了人心的安宁，上一次还是刚刚发生不久的剑岛的坠落。 此时正是东方渐白，那些早起的人们看到这一幕，或呆若木鸡，或奔走相告，或追逐而去，一探究竟…… 而早在泡泡冒出的第一时间，飞叶门，就是人间的飞叶门，此时的掌门仍是李放，一听到消失，立刻整顿人马，起身前往泡泡出现的地方。直觉告诉他，是飞叶门的人回来了，或者说是李放回来了！是施离离回来了！一恨一爱，都因距离，日渐增长，刻骨铭心！他是去接风，或者迎敌，或者两者都是，或者两者都不算。 人间的浩淼派，也立刻前往，对他们来说，这也许是一次难得的大机缘，也许是他们的教主重归人间，他们反正都不愿意错过。自从剑岛消失，浩淼派陷入尴尬情景，倚剑而行，普通人能开罪，飞叶门的人又得罪不起，修行资源短缺，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还有不少好奇心作怪和独自修行的人也陆陆续续奔向出现奇景的地方，俗称一众旁观者。 总之，在泡泡里面的人来不及搞清楚情况之前，他们已经被各怀心思的人团团围住，从天上到地下，铺天盖地。 第61章 全因泡泡 野山成宝 快到正午的时候，泡泡耀眼的光芒才渐渐散去，里面依然什么也看不清。 而此时此刻，守住泡泡的人们早就按捺不住，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想要瞧瞧里面到底是个啥。 飞叶门和浩淼派的不少能人一开始还企图去靠近泡泡。但他们所有人都一样，远远的就感觉到了异常的灼热，等他们的飞叶和飞剑被泡泡融化后，就再也没有人试图靠近。 终于，在一天的等待后，泡泡从中间一个接一个缓缓地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从泡泡里面飞越而出。而泡泡也像是耗尽了最后的灵力，光芒散尽，沉沉坠落。 守在泡泡底下的人们赶紧四散奔逃，所幸泡泡坠落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无人伤亡。而还有不少泡泡处于闭合状态，悬在天空，发着淡淡的光芒。 从泡泡里飞出来的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叹，纷纷相拥相抱，待看到各自熟悉的队伍后都飞奔而去，无限感慨。 李放远远的看到施渡、寒云、施离离等一行人飞出泡泡，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带着属下上前迎接，齐齐跪在宽敞的叶上，那一片片叶子悬在天空，叶脉分明，排列的整整齐齐，跪在上面的众人皆是一色白衣白袍，人和叶片尽皆纹丝不动： “属下恭迎教主！恭迎教主夫人！恭迎少主！恭迎各位长老！” 施渡凌空而立，一眼望去，光是这里会飞行的弟子比先时自已离开时规模就已经更加宏大，而平地之下更有数不清的弟子，皆是一身绿衫，都齐整整的跟着李放大喊恭迎教主。反观自已身边，除了至亲和许家兄弟之外，连几大长老也折损过半，比之离开时只能是更加惨淡，不禁心生感叹，默赞这位弟子，自已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 “众弟子不必多礼，快快起身，我早说过我已不是门中教主。看到李教主把飞叶门治理得井井有条，短短时间，就令飞叶门发展壮大，老夫甚感欣慰！‘教主’二字，实在折煞老夫，李教主控叶有术，礼敬师长，才德兼备，实至名归。李教主才是飞叶门真正的教主。” 李放再三推却，要把教主之位归还，施渡坚决不受，几来几回，双方终究谁也没说服谁。 李放只得说道：“此事暂且不议，教主今日刚回，值得庆祝，弟子已吩咐门人在望辰楼备好了酒晏，不如我们先回城再说吧。” 施渡笑道：“也好，也好，李教主，暂且不议，暂且不议！” 飞叶门一行人风风火火乘着叶片向浪城飞去。地上的弟子也纷纷驾叶起飞，跟随在后，施渡以为那些人不会飞行才呆在地上，原来是自已又看错了，飞叶门当真是发展壮大了，人才济济！ 而另一边，浩淼派的情况则大相径庭。所有弟子如同一盘散沙，飞叶门的人已经走了，他们还在七嘴八舌，赶上来围着年傲和年少轻一行不断的抱怨，大致表达的意思有点像被去当兵丈夫弃在家里的怨妇，终于看到了丈夫凯旋归来，以为所有的苦都将过去了。 年傲和少轻烦不过，少轻大喝一声，“好了，都散开，列队，像什么样子，都是我平时把你们放纵惯了，有什么事一一道来。” 原来浩淼派的弟子确实也是有心恭迎教主的，特别是看到教主飞出来的一瞬间，但一见了教主都忍不住把多年来积攒的怨恨发泄出来。 自从剑岛沉没之后，浩淼派的弟子就陆陆续续上了岸，起初他们都被岸上的人间美景和人间美食感动的一踏糊涂，在飞叶门的帮助下修行的修行，做营生的做营生，忙得不亦乐乎，都忘了剑岛沉没之痛。但好景不长，随着飞叶门的快速发展，这些自由惯了剑修们，踏剑而行，时常被踏叶飞行的飞叶门嘲笑讥讽，做营生的也经营惨淡，结果落得个无家无产，寄人篱下。又因浩淼派的修行资源枯竭，进步缓慢，不断有人劝他们加入飞叶门，也就不断的有弟了弃剑修学控叶，搞得浩淼派人心离散。双方的冲突日渐增多，刀兵相见，浩淼派的实力不弱，奈何人少，最后总是浩淼派的人吃亏。 总之一句话，飞叶门欺人太甚，教主一定要替我们报仇。 少轻听完后大怒：“好你个李放，当初我饶你一命，你不说照顾我的弟子，还反过来欺负我的人，看我不铲平了你的飞叶门。” “教主既有此心，不如我们商量好对策，好好教训教训飞叶门。” “对，教训飞叶门。”有弟子大声响应，应者却不多，他们想，但有点不敢，就是怕！被打怕了。 “有什么好商量的，等我去望辰楼，掀了他们老窝，杀了李放那小子。”少轻说完，御剑狂追而去。 年傲有心拦他，但他既已把浩淼派交给了他，就不好插手教内事务，剑海有剑海的规矩。再者说此事听上去确实是飞叶门有点不厚道，于是也御剑追了上去。 浩淼派的众人一看教主和前教主居然都追去了。他们个个原本是没有打算说要和飞叶门立即决一死战的，没想到教主比他们还不能忍，犹豫了好一会后，也纷纷驾剑追去。 入夜以后，天越来越凉，山上的人群渐渐散去。这些普普通通赶来看热闹的人，被好奇心驱使了一天，他们疲惫不堪，是该回去休息，重新酝酿一下新的情绪，迎接新的一天。 飞叶门的人上下欢庆，你一杯，我一杯，把酒言欢，你一句，我一句，笑语不断。浩淼派的人你追我赶，心里大多七上八下的，正在飞去晏会，打算破坏他们的团聚，打算报仇雪恨，打算夺回自已的尊严。 所有人都不注意泡泡的时候，泡泡落地之后，分开的两半，正在脚下的土地慢慢生根：罩着的，好像一个大大的坟包；躺着的，好像一个大在的石锅。仿佛遇到了熟悉的味道，泡泡旁边的小石子，一个个跃跃欲试向泡泡靠拢，或钻进坟里，或跳进锅里。 而天空中还没有打开的泡泡，安安静静地悬在天空，不起不落。 第62章 问轻狂放纵 谁比谁疯 年少轻艺高剑快，一马当先，率先到达浪城，也不顾空中城防警报，直接破空而入，一路朝望辰楼打去。 李放等人正喝得兴起，忽听弟子报告有浩淼派强人闯入，大家都不能阻拦，正朝着望辰楼方向前进。李放心道，这世间之人无不以飞叶门为尊，唯独浩淼派的人处处与我派争锋相对，以前他们还有剑岛，如今一无所有，竟然还仗着几柄破剑耍威风，好不识趣。 “教主，此人单枪匹马就能破开我飞叶门的城防，实力不容小觑，请教主稍待，弟子去会会他。”李放一直尊称施渡教主，然而旁人早把李放当成真正的教主。 “李教主贵为一派之主，理当自便！”施渡也称李放教主，在他心里自已已经抛下这些俗务，就没有重新拾起来的理由。 李放也不知如何放手，施渡看上去是真心不愿意重掌飞叶门，但他拿不准，只是一心想要归还教主之位。 正说话间，年少轻已甩开飞叶门防卫的弟子，在河岸边大喊： “李放小子，你年爷爷在此，出来受死！” 年少轻喊得真气十足，所站之处正是演武用的长心台，其声振撼千里，沿河两岸的整个浪城几乎都能清晰地听见。 李放当即飞了出去，同坐众人也一起飞了出去。 李放被气得满脸通红。自从他担任教主以来，凭借出众的能力，威望已成，别说整个浪城，就是放眼整个人间，也算是地位超然。没想到竟被如此辱骂，哪能忍受。 待看清来人后，李放心里一颤，居然是年少轻。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少轻那恐怖的暗剑，李放强压怒火道：“原来是年兄来访，两年不见，年兄这是何意？” “呸，谁跟你是兄弟，兄弟是用来欺负的吗？” “欺负？我们久未见面，何谈欺负？” “你正是趁我不在，打压我浩淼派的弟子，让他们不能好好修行，不能安生。你也是堂堂一派掌门，我问你，你认是不认？” 打压浩淼派，李放承认，飞叶门要发展难免与浩淼派发生冲突。但要说刻意打压，倒也不见得，毕竟浩淼派在人间的落没，多半还是自身的问题。叶修者渐渐崛起，剑修者渐渐倒退，这本是大势所趋，就算是剑岛落下来了也不能改变，反是一种证明。 “我要是不认呢？”李放心一横，淡淡地说，他相信，即使自已落败，不，自已必败，但飞叶门终将有人能打倒年少轻，这个剑修门派最强的后起之秀终将被叶修门派的顶尖高手超越。 “不认，那我就打到你认为止。”年少轻说着，几柄暗剑已经在身边慢慢涌动。 “好，很好，自古成王败寇，不能打败你，我飞叶门也算不得是真正强大的门派，为了飞叶门，我李放虽死无怨。”李放说完，一片又一片白色的叶子也纷纷在他身边出现。 为了各自的门派，两个年轻人的仇恨与战意越来越深，旁边站着的人也被这氛围感染，热血澎湃。 完全不被感染的人也有，施离离就是。她觉得，这两人好无聊，拼死拼活却不是为自已。在施离离看来，人活一世，争这口气根本没有什么用，除非能长生。不过如果长生不老，争这口气就更没必要了。什么爱恨情仇，都是为别人，哪里有多重要呢。自已的永恒存在才是唯一值得去做的事吧。 如果李放知道她是这么想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决心去战斗，毕竟不知不觉中，李放已经把施离离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 惨烈！暗剑只用了一招，李放就被年少轻松解决！大家甚至还来不及为李放叫好；来不及看到李放出招；来不及为李放助威；来不及听到李放说出生前还有没有什么没有完成的心愿…… 刚刚跃起的李放被年少轻一柄暗剑直接贯穿，就那样倒在了空中，像他身边的落叶一样失去了控制，停不住地往地下落去。 这哪里是战斗，分明是屠杀！ 连少轻自已都没有想到，李放居然一击都接不住，可在场但凡看到少轻出手的人都觉得，确实接不住。施渡、施离离、许败、许胜……众人都愣在原地，好像生命随李放一同终止，竟忘了上前去接落下的李放，整个长心台，只有白色透明的叶子缓缓落下，落在李放的身边，被鲜血染红。 死亡的震撼是强大的，无论是谁，年少轻还是第一次杀人，之前虽经历过战斗，却从没有感受到亲自杀人的冲击，这冲击来得太直接，太突兀，令他发懵。这是自已亲手结束了一个生命，活了那么多年，杀死只用了一瞬。为什么突然觉得一切因果在死亡面前都不再重要了呢？李放，真的非杀不可吗？ 少轻的思绪如一阵乱风刮过的树叶，摇摇摆摆。那暗剑势头未尽，直刺望辰楼，居然连破几道防御，一并将望辰楼刺穿。原本的高层防风阵法瞬间破防，狂风助阵，高耸入云的望辰楼从被暗剑刺过的地方一直到楼顶，轰然崩塌。 众人忽然惊醒，纷纷逃离望辰楼，往岸上奔去，少轻这才缓过神来，收回暗剑，不知如何是好。 浩淼派的人赶到浪城的时候，远远的便望见了正在倒塌的望辰楼。层楼被风撕裂，一团又一团的建筑残骸向河流砸去，砸断了连接两岸的桥梁，溅起绝高的浪花。残骸落水，一时之间拦出了一个不小的堤坝，将河流截断。 万万没想到闹得这么大，此事断不能善了了。 清醒后的飞叶门众人逃离望辰楼，眼见着河水渐渐漫过刚形成的堤坝，流进望辰楼底层，又重新汇入大海。他们扶起已经没了气息的李放，将年少轻团团围住，却又不敢太上前。 浩淼派的众人随后赶来，他们人数远不及飞叶门弟子，隔着众多飞叶门的弟子与少轻远远相望，也不敢轻举妄动。 施离离溜之大吉，眼下战争一触即发，如果少轻愿意，在场的飞叶门众人将无一生还，只能是一场更大的屠杀。天知道他是怎样获得这样的力量的，天知道为什么飞叶门的人不去奔命，反倒围起年少轻，这当中还有自已的父亲——施渡。 “我是不是应该阻止一下父亲，父亲死了我肯定会伤心难过的。”施离离边飞边想。 “不行，我不能回头，回去就是死路一条，那些人，所有战斗和准备战斗的人，他们已经全都疯了。” 第63章 无视生死 不忘情仇 乱，施离离飞到离望辰楼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天空中凌乱的叶子，闪着光，穿梭在破砖碎石之间，叶子上是望辰楼内四处逃散的人。他们看上去还算灵巧，左闪右避，只有少数人被不幸击落，淹没在涛涛江水中，大多数都逃出生天，停在望辰楼上或远远的岸边。 岸边上的年少轻此时已经缓过神来，手里拿着黑得发亮的暗剑，身旁还飘满了几柄暗剑。迷茫过后，手握剑柄的他竟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兴奋，他感觉到这是暗剑传来的，不多，很清晰，很诱人，仿佛要把他的情绪渐渐带起来。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那些逃出来的飞叶派的众人开始大声呼喊，也助长了这一情绪。 他们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只待谁一声令下，或者谁首先发难，所有的攻击便都会朝着年少轻招呼过去。 施渡气愤地飞到年少轻前面停住，一手指他道：“年掌门，你先杀我飞叶派掌门，又毁我望辰楼，害死我派弟子，此仇如何能了？” “别费话了，你们要报仇的尽管上。”年少轻说完，眼睛四下里一扫，身边的暗剑也慢慢开始抖动。 他原本是想说：“不好意思，我一时失手，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杀人了。”但感觉那样好像更伤人，不如一战来得痛快，但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伤人了，当然自己也不想受伤，或许应该就此离去。 “好，爽快！那就战吧！”施渡说完，略一抬手，一柄如同利刃一样尖短的白叶破空而去，直接攻向年少轻的要害。 他这一出手，无数的弟子也不管不顾，无论自己手中的叶子威力怎样，也一同向少轻攻去，千万片形形色色的细叶如同千万柄利刃一样向少轻飞去，把少轻周身全都笼罩住。 不远处的浩淼派弟子一看都动了手，也纷纷持剑冲了上去，加入战局，整片天空瞬间变得噪动起来，变成了战场。 各种能量四处散溢，充满能量的叶子和各种飞剑相碰相撞，火星四溅。叶子的攻击轨迹异常诡异，直击要害，防不胜防，飞剑也是气势强劲，无处不在。 双方一开始远距离攻击，伤亡有限。斗着斗着，不觉红了眼，开始不停地短兵相接，攻击威力都成倍叠加，死伤惨烈，剑、叶、人纷纷掉落下来。片刻之后，再放眼两岸，已是一地狼藉，河中也飘满了尸体，溢出的鲜血，染得江河入口的地方泛起淡淡的红色。 一众尸体则连同掉落的建筑物在望辰楼底部慢慢堆积起来，这望辰楼建造之时所用的材料本就坚硬沉重，掉入河中一时难以冲走，竟形成了一道拦河的堤坝。 少轻只轻轻将暗剑在眼前一划，一道实质的光幕屏障便将四面八方的攻击一个接一个快速地挡了下来。 “好强！”施渡暗暗在心里叫苦，他自认为自己淬炼的白叶已炉火纯青，有夺天地造化之势，却没有想到，年少轻击退它就像是拿掉了一片普通的叶子一样轻松。 施渡习惯性地做了一个停止进攻的手势，在他曾任掌门的时候这都是表示我一个人来解决问题的意思。过了这么久手下的弟子依然立刻明白，想必是他那徒弟李放也经常做同样的手挚，如今李放死了，他们自然而然毫无抗拒地遵从施渡的命令。 年少轻叹了一口气道：“看见了吗？凭你们，根本伤不了我分毫。” “别太张狂，就算现在我们奈何了你，总有一天会有人为我们报仇。”施渡手掌心又慢慢凝聚出一片白色发光的叶子来，那叶子不再是尖尖的，短短的，而是圆圆的，肉肉的，像缩得很小的仙人球，等叶子周围发出耀眼的尖锐的光芒，施渡双手一送，那小肉球便旋转着，朝年少轻飞去。 少轻眼看那发光发亮的肉球越来越近，旋转的速度也越来快，它周围的光也如同一柄柄尖刺一样，变幻着不同位置，带着破风的速度向自己扫来。 说时迟那时快，少轻不假思索地就是一剑甩了过去，那暗剑正中肉球中心，阻止了白色小肉球的前进，小肉球如同拥有生命一样炸裂开来，那周遭的光也如离弦的箭一般，整体呈现伞状分布，都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如闪电一样迅速直奔一个中心点，那中心点正是暗剑飞出的方向。 此时两人所在的天空中，只见到一柄短小的黑剑，被无数的光刺包围着。仿佛一把黑色手柄，白色流光布的巨伞！ 看着这么多的光刺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奔自己而来，少轻倒是吃惊不少，看起来肉球只是个载体，它身体的光刺才是攻击的主要手段。 少轻回退一步，躲过那些光刺的第一攻击点，往上一个跳跃，招回暗剑。那些光刺汇聚成一点后，又呈伞状爆发开来，随着施渡手指的方向朝着年少轻再度以同样的方式袭去。 少轻连续上下闪过，那光刺紧追其后，他把剑一挥，它也只是短暂散开，很快又划出一道弧线，奔向少轻。 “没完没了还。”少轻被光刺连续追击，渐渐失去了耐心，一时又不能把光刺全部驱散，直把眼瞪着施渡，忍不住想要把这个罪魁祸首一剑贯穿。 施渡并没有被少轻的怒目吓倒，反而腾出了另一只手，一个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小肉球又在他的手上缓慢旋转起来。 “不能再让他把那个家伙也发射出来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只能硬接，那光刺看起来也非同寻常，说不定会把我重伤。算了，先下手为强。”少轻一念之间，一柄暗剑便凌空出现在了施渡的眼前。 “施前辈，我劝你赶紧收手，不然我的暗剑可只能斩断你的手腕，或者手掌了。”少轻边闪边说，控制着的四柄暗剑已经悬在了施渡的周身，剑尖直指手腕。 “小辈不必多说，谁还没走过血雨腥风，怕你断手断掌吗？”施渡用尽力量控制着旋转的小肉球，眼看又要把它向年少轻发射而去。 “好，成全你。”少轻说着，其中一柄暗剑径直向施渡的手掌飞去。 手腕的经脉连接着主动脉，一旦被刺中，就不只是断手那么简单，在耗费大量法力的情况，施渡有可能因流血过多而亡。少轻并没有要下死手的意思，只是想阻止施渡，所以那柄短剑只是朝施渡的掌心刺去。 然而施渡并没有收手的意思，等不及肉球完美运作，便抛了出去，这肉球刚一跳出掌心便被少轻的暗剑直接刺了个对穿。 施渡连忙收回手掌，避免了手掌像肉球一样的命运，但还是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第二个肉球再次像第一个一样闪出光刺，直奔少轻，但威力明显减弱了不少，少轻一挥剑就驱散了大部分的光刺，剩余的光刺则伴随着前一波光刺的到来，汇成一股。 而刚才躲闪之中控制暗剑的一击，也让少轻稍微分神，一边飘飞的衣角便被一束光刺刺出了一个小小的圆洞。 “还真是有点难缠啊。”少轻心里默默念道，难道真的只有灭了施渡，那光刺才能消散吗？ 第64章 为约定少轻不杀生 胜而求和 面对施渡的不停攻击，少轻渐渐的有点儿捉襟见肘，好在施渡的脸色也并不大好看，显然施展两个刺球对他来说也并不轻松，他的法力也撑不了多久。 果然，在连续的攻击不中后，刺球的光芒越来越弱，汇聚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少轻趁刺球刚刚汇聚的一刹那，闪开身后，三柄暗剑齐发，将所有光芒振的支离破碎，那肉球没了光芒，变得普普通通，瞬间烟消云散。 施渡受到功法一点小小反噬，双手手掌一阵酥麻，抬眼瞪着少轻，少轻也不甘示弱，回瞪过去，战斗激起了他强烈的好胜心，虽然不想伤人，但还是不想输，他催动暗剑，几柄暗剑将施渡包围了起来，剧烈的颤抖着。 “施前辈，还要打吗？”少轻停在空中，缓缓地道。 “你小子别得意，要杀便杀，不然我跟你不死不休，飞叶派上上下下无数弟子也会跟你不死不休。”施渡情知敌不过，也看出少轻无意下杀手，奈何性命悠关，也无屈从的理由。 “施前辈，人死不能复生，如今飞叶派上下能赢我的怕还没有，两派再这样打下去，到头来，死的都是些无辜的人，我这个罪魁祸首反而安然无恙。不如我们就此停战，定下契约，从今以后每一年的今日，我自愿来你飞叶派，接受任何人的挑战，只要你们有人能赢我，我甘愿一死！”少轻这话说得特别大声，在战场的人几乎都能听见。 此时战场上真正已是血流成河，双方都疲惫不堪，已是顾不得防守，正是抛却性命勉强支撑着进攻，在战下去，死亡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尤其是浩淼派本来人数就少，底层的战力远不如少轻这样的绝顶高手，如今总体人数已处于明显劣势。 战胜求和，本来是软弱的表现，施渡听完，颇为一惊。他扫了一眼天上地下，天空中人如浮云，血如雨下，沿江两岸几片大大小小拉扯开的战场都已是战立在血泊之上，耀眼的不再是剑光，叶光，而是鲜红的血光。 “罢了，如此局面，徒增杀孽。”施渡说完，大手一挥，示意停战，飞落地面。 少轻也示意浩淼弟子全体住手，收拢残余人员，跟着施渡来到了已经颓废的望辰楼广场。 此时的望辰楼虽然已经倒塌大半，但基层依然稳稳地立在江水中间，气势依旧逼人，堵塞的江水沿着广场的边缘流去，差一点就要淹没广场。 打扫过后，两派就在广场各分一边，中间立了一个长长的石桌，开始了谈话。 “年掌门，你即要停战，也行，除了你刚才说的，我还要你自愿留在飞叶派，并且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许杀我飞叶派弟子。” “什么，要我留在飞叶派，这怎么成，我可以发誓不杀你飞叶派弟子，但我绝不能留在你们飞叶派。”少轻可不想做飞叶派的囚徒，就算是一直只呆在浩淼派自己都不能接受。 “好，那你们浩淼派的弟子从此便远离我飞叶派管辖区域，再不踏足。”施渡又怕两派再起纷争，补充道。 “可是普天之下，哪里还有地方不属你飞叶派，我们剑海早已沉沦，不在此地，又往何方？”少轻据理力争，两派之间已经渐渐融合，少轻知道很多区域都有浩淼派弟子的家业，这是不能让的。 “要么你留下，你的手下也可以回到自己的住所；要么你们都离开我飞叶派的属地，自寻落脚之地。”施渡坚持主张，丝毫没有表明此事善有回转余地。 “这……”少轻望了望此时已经全部站在自己这边的手下，还有身边的爹娘，爹娘的身上竟也带着一些伤痕，飞叶派果然人多势众，顶层高手发展的速度也是惊人。 “即是停战，我就跟你实说，只有你留在浪城，我才能放心地让浩淼派的人留在我飞叶派的地盘，量他们没了你也不敢闹事。”施渡淡淡地道。 少轻左右为难，他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被任何事情任何规矩任何地方束缚住的，可眼下他是一派掌门，是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 “你只管自己决定，我们都支持你，大不了，一辈子都在海上漂泊。”年傲拍拍少轻的肩膀，虽然平时年傲对自己的儿子管教甚严，但经历了剑海浮沉之后，年傲早已经把浩淼派交给了年少轻。 站在另一边的寒云也冲着少轻坚定地点了点头。 “大不了再战一场！” “对，大了了再战一场！” 少轻的身后也是一片呼喊，虽然人数不及对面多，但也丝毫没有怯意。 少轻心里明白如果轻轻松松，就再大战一场，而不用说‘大不了’了。 “就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少轻看向对面的施渡，施渡身后已经站满了人，尽管有人缺支胳膊，有人少条腿，但依然排列地整整齐齐。 “没有，除非你还想战下去！”施渡不假思索。 “好，我们走，我们都走！。”少轻想慷慨激昂地直接应道，然而在莫及思的经历告诉他，什么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像莫及思、剑海、风林这样的大世界都会消失不见，而这里，普普通通的地方，脆弱的生灵，脆弱的生态，千百年来，却无大增大减，不移不灭，安然无恙，人丁还越来越兴旺。 所谓的天到底在哪里？所谓的仙到底在哪里？ 人生天地间，也许已经说明了一切！ 天外，自是有的，但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一步上去的。 “好，我留下！”沉默片刻，少轻缓缓抬眼，一字一字地说道。 “口说无凭，就请年掌门立下字据，在场所有的人都是见证。”施渡说罢大袖一挥，立时就有人拿来了笔墨纸砚。 两份契约就在这一片江水哗哗流过的广场上签定了下来，双方领头人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自己的手印。 随着契约的交换，浩淼派在实质上成了没有教主的剑派，而他们的教主则成了飞叶派实质上的囚徒，一场生灵涂炭的战争总算告一段落。 后人曾说，这是一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战争，就是它，一场战争，改变了浩淼派和飞叶派之间的相互对立，让所有修道之人懂得，战，不是修道的唯一途径。 第65章 停战达成 残局又乱 随着望辰楼约定的达成，浩淼派和飞叶派之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正常关系，双方的矛盾加深了，也隐藏了，双方的融合也加速了，浩淼派开始处于弱势的一方。 虽然牺牲了一位掌门，但整个大陆飞叶派的势力再上一层高楼，叶修的人数彻底统治了剑修。 此后双方仍时有争斗，规模和范围始终有限，人数都限于几人到十几人，地点也限于街市、小道之间。 少轻独自一人以浩淼派掌门的身份留在了浪城，年傲和寒云领着浩淼派剩余的弟子分散到了各个更小的城镇、街市和乡村。 经此一战，浩淼派的核心人物，曾经无比高傲的年傲，在所谓的芸芸众生面前没有讨得半点便宜，意志消沉，如同丧家之犬，这是自剑海沉没后浩淼派经受的最大打击。 同样心烦意乱的还有浩淼派的年少轻，亲手抹杀掉一个生命给他带来的创伤是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那些曾经他佩服的杀伐果断的英雄们，也在他心里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唯一支持年少轻走下去的竟是飞叶派日复一复不断的挑战。 虽然有一年一次的约定，但飞叶派门下弟子众多，几乎天天都有人前来挑衅，而他们纵然打不过年少轻，也没有出现伤亡。 很奇怪，有些你厌恶的事，偏偏就成了你生活的一部分，如影随形。 人活着，从来都不是只有自己，身旁的人、事总是会无法阻挡地进入你的生活，影响你的生活，影响你的决定，影响你每一时每一刻的微妙情绪…… 这种影响，有时甚至就是一场倾盆的雨，一场飘飞的雪，一声雷、一片叶，一点儿灰尘…… “年少轻，我要和你决斗！”年少轻正在院里无聊，又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外面喊着。 “门开着呢，进来呀！”年少轻把一柄暗剑轻轻一晃，小小的暗剑随即变得又宽又大，随着战斗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已经能很自如的控制暗剑了，而且对付这些挑战，少轻从来都只用了一柄暗剑，这把暗剑正是沾了人命的那柄。 对于这些飞叶派弟子的挑战，年少轻早已经习以为常，这甚至成了他近一年来的全部生活。 而这一年里，不少来挑战的飞叶派的弟子也都取得了不少进步，不得不说，这个无害的敌人成了飞叶派训练的工具。 “有没有点什么新招啊？你们飞叶派的弟子还是趁早把那破叶子丢了吧！对我没用。”少轻在毁了那名弟子带来的所以叶子之后，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别得意，我还会再来的！”少轻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你别得意，我还会再来的！”那人气急败坏地一甩空空地袖子，出了院子。 少轻摇头叹息，怎么每个人都是这样，再来又怎样呢，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被我拿下，这些人怎么就是没长进呢，真不明白它飞叶派是怎么超越我浩淼派的。 我这样呆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可已经约定的事又没有反悔的理由，我也不能就此死去吧！李放啊李放啊，我现在都不知道是我打败了你，还是你打败了我。我的剑赢了你的叶，你的性命却赢了我的杀心！要是当初没有杀你，我少轻还是那个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浩淼派教主啊！ 束缚！是别人给的，也是自己给的！ 在浪城一年以来，那些来寻仇的弟子，与其说是来寻仇，倒不如是来切磋的，双方再也没有出现流血的场面。 但在浪城以外，情形就大不相同了，飞叶派的人仍然与浩淼派的人势如水火，只是这飞叶派的水实在太深太广，随便轻轻一捧就能把浩淼派的小小火苗给灭了。 整个天下已经成了飞叶派的天下，那些投降的剑修也放弃了剑修，改投飞叶门，修习飞叶门的法术。 就在人人都以为剑修即将消失的时候，有一天，在浪城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位乘剑而来恍若神仙的人，此人正是浩淼派常年游历在外的绝顶高手南宫游！ 而这位浩淼派的高人居然不是为了找飞叶门的麻烦而来的，他来浪城的目的居然是找年少轻比试。这位放荡不羁的大人物，因为偶然听到了年少轻大显神威的暗剑，所以就找上门来了。 飞叶派的防守在他看来，形同儿戏，浪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少轻，你在哪儿呢，你师叔来了，也不出来迎接迎接！”南宫游停在浪城上空，大声喊道，声音在浪城的大街小巷回荡着。 在他的下方已经有不少飞叶派的高手提前赶来，严阵以待，因为根据约定，浩淼派的人是不允许来浪城的，而他却御剑而来，无异于宣战。 “南宫叔叔，你怎么来了？”少轻很快赶到，望了一眼飞叶派紧张的人群，忙打了声招呼：“大家不用紧张，这是我叔叔。” 谁知他这一声叔叔喊的，搞得众人更加紧张了，一个个都亮出了长短大小不同，色彩异样的叶子。 “哦哟，这个地方还有点意思啊，这些人的法力看起来不怎么样，武器倒是别样新鲜。我南宫游见过摘叶伤人的，还真没见过这么多人，拿出这么多色彩斑斓的叶子来正儿八经的当武器，年傲还真没骗我啊。”南宫游一看底下闪着光，晃得人眼睛都快花了的叶子，顿时来了兴趣。 这些前来的人多数都是能感知到眼前这位剑修的高深修为的人，算得上是飞叶派的精英了，他们手里的叶子也不是纯白或纯绿的叶子，而是真正的五颜六色，叶子周身异光流动，与平常叶子已经大不相同，完全脱离了叶子草木本质，看起来倒是如金如玉一般。 “你们好，都别紧张，做什么呢，我又不是来找你们比试，你们先靠后，我是来找我侄儿少轻的，听说他一剑就败了你们整个飞叶派，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怎么就被你们软禁起来了呢。”南宫游把剑提在手里，就那样凌空而立，双眼随着自己的手来回望着寒气逼人的剑身。 “他杀了我们教主，还毁了我们的半个望辰楼，害得无数弟子丧生，我们没杀他已经是对他仁慈。”为首的一人出来答道。 “仁慈，别逗我了，我南宫游从来不信什么仁慈，只信实力，你们奈何不了我侄儿，却利用他对万物的仁慈把他软禁在这儿，也算仁慈。”南宫游冷笑道。 飞叶派的人顿时鸦雀无声，这位南宫游说的的确也是事实，他们自认为已经是修为了得了，可从来没有在年少轻面前讨得半点便宜，哪怕人家年少轻从来不出杀招。 “叔叔，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与他们不相干的。”少轻说道。 “你小子是不是在人间呆傻了，不就是杀了个把人吗？你叔叔我与人比武无数，死在我剑下的少说也得上百，若都像你这般自责，我恐怕都要死无数遍了。”南宫游此番来的目的就是要把少轻带离浪城，如果少轻自己不肯走，免不了要费一番功夫了。 来的时候年傲就告诉他了，少轻的去留不在飞叶派的众人，而在少轻自己，如今看来，一年过去了，这小子还没有想通透，着实有点伤脑筋啊。 “叔叔，我知道，可我已经跟飞叶派的人约定了，我是不会走的，他们还没有人打败我，我就不会离开。”少轻坚定的说着，心里也在想，若飞叶派真的有人打败了我，我这一生也就到头了，若没有人打败我，难道我真的一辈子都要困在浪城，留在飞叶派了吗？ 时间果然是能抹平一切的，杀掉李放时的那种愧疚感，已经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打斗渐渐抹平了。少轻唯一留在飞叶派的理由只是那个一年一战的约定，可他这一年何止一战，有时候一天就不止几战。 是去是留，若要去，又去往何地呢？少轻的心里像一片叶子，随风动摇。 南宫游的到来无疑是一场飓风，让这片叶子随时都有脱落的风险。 ilwxs.com 第66章 永生小路 “少轻，你到底走不走？”南宫游算是明白了，少轻的去留真的只在少轻自己身上。 “走？又能去哪里？”少轻仿佛是在问自己。 “这世界这么大，想去哪去哪啊，你又不是有田有地有家，要吃要喝要住的，上哪儿不行，我们修道之人，怎么能因为一点小小的心里魔障就止步不前呢。” “我没有止步不前，我的暗剑也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变幻大小，控制攻击力了，对它的掌握我已经算是游刃有余了，这在一年前我是办不到的。” “可你父亲，你母亲呢，他们都不在这儿，你一个人在这算怎么回事？”南宫游继续游说。 “我父亲和母亲自有他们自己的道要修，我也有自己的剑道要走，就算是我不在他们身边也没有什么，小时候我们虽然都在剑海，但我们也没有天天要在一起的。”说起母亲，少轻还是有点想念的，但也不是非见不可，确实是各有各的剑道要修，小时候少轻修的是木剑，现在少轻修的是暗剑，这两种都与寻常的剑修之道大相径庭。 “那浩淼派的弟子呢，你就甘心让浩淼派就这样没落下去嘛，那可是你父亲和祖祖辈辈的心血。”南宫游仍不甘心，虽然他自己也没怎么把浩淼派放在心上，但这并不妨碍他拿它去劝说别人。 “浩淼派，叔叔，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连剑海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浩淼派，或许当初剑海落在这儿的时候，浩淼派就已经没有前途，什么剑修，什么注仙殿，本来也是些残剑化成的，如今已成虚无，只剩我手中的暗剑了。叔叔难道有办法把我手里的暗剑再变回成浩瀚的剑海吗？” “这……”南宫游一时被少轻说的无言以对，说来说去似乎没有一个要离开的理由，而留下来至少还有一个所谓的约定。 “你说来说去，就是不肯走了，那也行，你上前来，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南宫游收起剑来，示意少轻上前说话。 “我已经发现了‘永生小路’的痕迹。”南宫游大声的说道，在场的人都能听见他说的话了，他本来想说隐约发现了。 “‘永生小路’那是什么路？”“听起来好像是可以永生啊。”底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纭，一片哗然，这个南宫游就是这样说秘密的。 “你说的是真的？你没有骗我吗？”少轻小时候听说过永生小路，那是剑海的一个传说，一个比启仙殿更加神秘的地方，传说永生小路位于一片秘林之中，其路宽阔无比，永无尽头，然而踏上永生小路后，每一处却都只有一步之宽的安全之地，其余便都是危险境地，或有天雷，或有地火，或是万年寒冰之地，或是无底深渊，其中法阵陷阱、奇禽异兽更是数不胜数，走完永生小路的人便可一步登天，获得永生。简单的说，就算进去了一万人，只要迈出一步，便只能剩下一人，或者连这一人也不能幸免，统统灰飞烟灭。 如果存在，那这是一条登仙的捷径，也是一条真正的不归路。 修道之人一生所求，无非就是永生，永生小路只是众多修道之途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小传说，从来没有人真正知道它在哪儿，更加没有人想要去找它。比起虚无飘渺的永生小路，一点一滴实实在在的修行，一点一滴身体上的细微变化更能让修道者们看到长生的希望。 “永生小路的确只是一个传说，但传说之所以成为传说，就是因为它存在过，只是人们把它当成了传说，而忘记了传说本身就是一种存在。”南宫游成功地说服了自己。 “那它在哪儿？”少轻追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南宫游知道第一步诱惑已经成功，至少现在年少轻已经相信永生小路的存在了。 “天边，眼前，到底在哪儿啊？叔叔，你说出来，我跟你去闯。”少轻是不怕死的，只是怕死得不值，若能蹚出一条长生的路来，那也不是不能考虑冒着死亡的危险。 “我先跟你说好了，只是一点儿痕迹，路还长远着呢。”南宫游一看已经成事，赶紧先给自己留点儿退步的余地，“而且，你是不是要先处理一下眼前的事情呢。”南宫游拿眼望了望一片乌鸦鸦的人群。 “没问题，只要你带我去，这些人自然不在话下，等我跟施教主说明原由就行了。”少轻说道，“你还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记得，不要跟他们起冲突，也不要轻易踏足浪城，毕竟我跟他们是有约定的。” “你放心去说，我不会生事的。他要是不肯放你走，你就是告诉他‘永生小路’的事也行。”南宫游心里想，没影的事呢，我不如送个顺水人情。 “我就是要说去‘永生小路’啊，不然你以为我还必要撒谎或者帮你隐瞒吗？”少轻摸摸头说道。 “好，好，好……当我没说，你快去快回。”南宫游在心里想虽说是没影的事，但毕竟事关长生啊，这小子就不能保持一点儿神秘感吗。 少轻转身重新回到望辰楼内，找到了施渡，彼时施渡正在望辰楼内关注着他们，见少轻回来便让人带他进来说话。 “年教主，那天上来的是什么人？是要带你走？”一年来施渡一心扑在飞叶派的教务上，对年少轻的仇恨反倒渐渐淡了，但语气上并没有丝毫客气。 “他是我叔叔，南宫游，长年在外游历，我都很少见他，我们关系还不错，他确实是来带我走的。”不轻如实答道。 “你叔叔，怎么姓南宫，罢了，这也不重要，他要带你走，你要走，还需要他带吗？”施渡轻笑道，少轻的去留，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且心照不宣。 “他发现了‘永生小路’，我要跟他一起去闯，那是一条长生的路，也是一条很危险的路。”少轻说道。 “‘永生小路’，听上去很普通啊，真的是长生之路？”施渡知道长生不易，修道没有多少捷径，但他不知道不代表世上就完全没有。 “那是我们剑海的传说，是真正九死一生的的道路。”少轻也不想多作解释，只给了最简单的答复。 “这么说，你是真的要走了，那我们的约定呢？不算数了吗？”施渡心知不能留下他了，心里已经在想着怎么跟他说，让他也带自己前去。 “如果我能回来，约定自然还是做数的。如果我回不来，自然已经是死了。”少轻说。 “你倒是看得开，我倒没有理由留你了，你要走也可以，以后也都可以不回来，我们之间的账也可以一笔勾销，前提就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把飞叶门的人也带去‘永生小路’。” “这我可做不了主，‘永生小路’是我叔叔发现的，我要问他。” “我等你，你去问。” “少轻侄儿，不用问了，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吧，都来也无所谓。只是要快，老夫可没耐心等人”外面传来南宫游的声音，少轻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么远也能听清他们的谈话，施渡同样也是吓了一跳，对于这样的人说发现了长生的路，施渡在心里又多信了一分。 施渡也不啰嗦，当即说明原由，寻找愿去之人，那些飞叶门修道的弟子都不是怕死之徒，一个个都表示愿意前往，尤其是施离离，一听说有长生的法子，心下已经乐了，第一个飞跃着来到了父亲和年少轻的前面。 施渡也只能轻轻叹头，这丫头还是对长生一如既往地着迷，年少轻倒也习以为常，毕竟这一年来这丫头好像是唯一一个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杀死他们掌门的人，在她眼里，长生，几乎是唯一的事。 第67章 红叶林 原来游历在外的南宫游也是听到消息说这天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广袤的红叶林，林深不知几万里，人迹罕至，林内树木奇特，通体皆泛着淡淡玉光，叶子常年不落，挂在技上，如血一般鲜红，整个林子从上空望去完全是一片血海，除此之外，最吸引人的就是传闻传说中的‘永生小路’就在这一片红叶林中。 等南宫游闻声赶来的时候，却发现红叶林就如同沙漠的海市蜃楼一般，只见其影，却无法踏足，他一时无聊，又正好听说了少轻的事，便寻到了年傲，又寻到了少轻，与其说是带他们去，不如说是集众人之力一起寻找。 走过了一座以一座小镇，十几天之后，在南宫游的带领下，踏进了一处空旷的平地，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便远远的望见了近在眼前的红叶林。 此处周围已经没有人烟，路也是临时走出来的，原本已经不耐烦的众人都兴奋不已，唯有南宫游一人依然不紧不慢地在平地上慢慢走着，悠闲的好像天边的一朵白云。 “大家伙别激动，远着呢，我上次见到它也是在这里，我劝你们还是先搭好帐篷，慢慢探索。”南宫游慢慢吞吞地说道，“你们也可以试着走进去，我反正是不走了，记得别走太远，然后记得回头，我在这里等你们。” “南宫叔叔，这红叶林明明就在前方，你怎么不去了，难道里面有什么古怪？”年少轻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里面有没有古怪我不知道，因为我也没有进去过，但是外面就确实古怪了，根本没有入口。”南宫游摇着头答道。 “怎么可能，这红叶林就在前方，明明与草地相连，直接踏进去不就行了。” “就是，我们走，去看看去。” 众人一看这满林子的红叶，的确是奇景，红叶林外明明还是初春之景，这林子里倒像是已经到了秋季，除了一眼望不到头的耀眼的红叶和淡绿的树干外，地上再没有别的杂草了，大小野兽也不见出没。 整个红叶林一尘不染，清朗无比，明丽无比，安逸无比，温润无比……是一个望一眼便想呆上一辈子的地方。 就在大家到了红叶林边缘的时候，忽然大家都站住了，一股莫名的寒意透过地面直接传了上来，向高空蒸腾，大家心里都不由泛起阵阵寒意。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突然冷起来了，大家还是小心点儿，别里面有什么陷阱机关。”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放慢了脚步，都不太敢第一个踏进红叶林。 “嘣。”一声巨响又把大家吓了一跳，纷纷停了下来。 待到看清是一个大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投进了红叶林中时，他们身后也传来了一声哈哈大笑。 大家回头一看，南宫游正站在原地发笑，石头正是他仍的。 “别怕，往前走啊，我这不是在给你们投石问路嘛。”南宫游笑着说。 “南宫叔叔，你能不能不要恶作剧，大家都紧张着呢。” “紧张什么，没事，还早着呢，你们尽管往前走。” 大家看了看林中的石头，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看来是安全的，于是，都一股脑地往前走去。 “嘣”又一声石头响起，大家也就没有先前那般警惕了。 奇怪的是，当他们都已经走到了第一块石头所在的地方之后，却依然发现自己还走在一片草地上，那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红叶林仍旧是在他们眼前，可是石头刚刚明明就在林子里面。 而南宫游扔的 如今，那一个寻常的石头平平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底下还压着一大片青草，显然就是刚刚扔上去的，哪有什么红叶林的踪影。 “怎么样，相信我说的了吧，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南宫游又抄起一块大石头，预备他们不相信他就再抛一个石头。 一些人果然不相信，又追着红叶林往前走了很远，结果还是没能追上红叶林。 尽管已经有了前面石头的开路提示，红叶林的魔力还是开始慢慢发挥出来。 每一个后面的人看前面的人都已经是进入了红叶林，于是便追随着前一个人的脚步，可是只有前一个人知道自己的脚下仍然是一片草地。 然而前一个人看再前一个人，又觉得再前一个人已经进了红叶林。 总而言之，后一个人看前一个人就是在红叶林中，于是自己也想进去，等自己到了却发现还是在草地上，等发现自己在草地上的时候，又发现前一个人在红叶林中，又有了追上去的欲望。 第二个人以为： “他能进去，凭什么我不能进去。” 第三个人以为： “他们两个能进去，凭什么我不能进去。” 第四个人以为： “他们三个能进去，凭什么我不能进去。” ……中间的一拔以为“他们能进去，凭什么我们不能进去。” 后四个人以为： “他们能进去，凭什么我们四个人不能进去。” 后三个人以为： “他们能进去，凭什么我们三个人不能进去。” 后两个人以为： “他们能进去，凭什么我们两个人不能进去。” 最后一个人以为： “他们都能进去，凭什么我不能进去。” 一个又一个的攀比心理致使人前赴后继。 没多少人能看透，自己曾经站在别人站过的地方，那个地方正是自己刚刚以为的红叶林，而不是脚下的绿草地。 红叶林就是让后面的人以为在他前面的所有人已经进了红叶林了，孰不知，谁也没有进入红叶林。 南宫游好心提醒道：“记得回头，想想那个石头，我可不知道这草原的尽头是什么，可能是一片悬崖呢，可能是一片深海啊，而这红叶林可没有尽头啊。” 南宫游话音落下的时候，第一个人还在继续往前跑着，然而这跑在第一的人已经换了无数人，每当第一个人惊恐地发现自己前面的红叶林里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后面的人却依然以为他就在红叶林中，于是冲向了他的前面，变成了第一个人，他的面前又有了已经进入红叶林的人。 “悬崖，在哪里，前面明明还是红叶林？”一些冷静下来的人已经相信了南宫游的话，这红叶林，望去仍然在他们眼前，可每当他们接近，它又与他们拉远了距离，一片草原出现在他们脚下，他们已经放弃了前进。 “红叶林，就是红叶林，已经有人在红叶林里了，哪有什么悬崖，冲，冲……”一些满眼血红的人仍然不顾一切地往前走着，争先恐后。 脚下的青草好像早就适应了这里的寒气，生得也比一般的青草坚韧许多，与整片红叶林相辅相成。 一天之后，有的人已经追出去好远，仍然没能触摸到半棵淡绿的树干，没有摸到半片红色的叶子。 但大家都认为“看，已经有人进入了红叶林。”于是红着眼，又往前跑去，而自己永远是那个没有进入红叶林的人。 还是有不少人定力超强的人，已经停了下来，开始往回走，他们好像明白了要进去，还得靠那个带他们来的人，那个仍石头，是那个石头点醒了他们，他们没有一颗和石头攀比的心，和石头争先的欲望。 “叔叔，你要不要去把最前面那批人给带回来，” 第68章 寒圈 “唉，说教有时候就是会显得很无力啊！” 南宫游灵力一动，一柄长剑刺破长空，向着红叶林划去，很快赶上了第一拔飞行的人群。 他们已经飞出很远，南宫游远远地操纵着飞剑还是绰绰有余，待长剑飞到众人之前，只见他翻手一掌，那柄长剑就如同一面巨大的墙一样，掉转方向，横在众人面前，轰然斩下。 南宫这一剑斩下，又恰逢夕阳下沉，大片霞光洒下，竟像被他的剑横着切断了一般。 一股巨大的推力单向有人的一面荡漾开来，无论在飞剑上的，在飞叶上的，还是在草地上的，所有的人都统统被这一股力道振得如叶片一样齐齐飘摇，直接被卷上高空，然后被甩到了南宫游他们身后的草地上，施离离适时地放飞出一片片厚实的宽叶子给他们略微接住，然而究竟灵力不够，只稍微垫了一下，缓冲了一下落地的速度。 “南宫叔叔厉害啊！”施离离看着身后狼狈不堪的人群不忘称赞眼前的南宫游。 “这有什么的，我也行。”也早早乖乖回到南宫游身边的年少轻不屑地说道。 “你行，你还上呀，刚才是谁跟在一群人后面乖乖地往林子里钻来着。”南宫游收回长剑之时，不忘对少轻挖苦一番。 “我就是跟上去两步瞧了个热闹好吧！再傻也不能比石头还傻啊。”少轻想想还是有点惭愧，毕竟有个小丫头一步也没跟。 在他们的身后一群七歪八扭的人正‘唉哟，唉哟’地不停喊疼，他们双眼通红，身体冰凉。 原来当时一腔热血的他们并没有发现，发上，眉上已经慢慢结霜，浑身肌肤也如同冰窖里的冻肉一般，此时虽被接住，没受大伤，仍不免轻摔在地上，更比身子热时摔在地上不同，疼痛加倍。 不过这点疼痛也正好让他们看清了现实，所有的人也都已经出了红叶林，或者说从来没有进过红叶林。 他们到来时还是上午时分，此刻已经日落西山，自己以为几步能到的红叶林竟是飞了一天还没能到达。 还好他们也算是有点灵力的，纷纷打坐运功逼出寒气，一时之间，草原上竟雾气笼罩，在霞光的映照下，天空之中还出现道道彩虹，当真如同仙境一般。 眼前的红叶林更是与霞光一色，红彻天地，成为这仙境中最诡丽的一道风景。 不过可再没有人单纯地欣赏它的美丽了，红叶林已经给不少人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刚才我明明看见你进了红叶林的。” “我没有进去啊，你不是进去了吗？” “我也没有进去啊。” “我也从来没有进去啊。” “到底怎么回事，唉哟，还是好冷啊。” …… 随着双眼的红色渐渐退去，身体渐渐暖和，恢复生气的草地上，大家才悄然醒悟，细细想来，原来无论是第一块石头还是第二块石头都没能进入红叶林，想想眼前的红叶林，再想想自己身上的寒气，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寒战，后怕不已。 “这红叶林明明就在眼前，怎么那些玉树一进去就不见了，还有那红色的叶子和落下的红色叶子也完全不见了，只剩下那一片寒冷的草地。”年少轻向他叔叔问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这只是‘预热’，真正的红叶林并没有到来吧。”南宫游说道。 “什么叫真正的红叶林还没有到来，这红叶林是从别处来的吗？” “没错，我来的时候就听说了，这红叶林应该是来自天界。你想想我们的剑海坠落的时候，想来这里也是先有感应的，只是在海上，所以人们没有发觉而已。” “你是说一个这么大的地方也可以像一件东西一样，随便移来移去。”少轻瞪大了眼睛，虽然剑海和莫及思的经历了一些类似的事情，但他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 “事实上说来，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就是从如今的山河变化中也可见一般，不过在天界，这种变化的时间和跨度可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很多，大很多。”南宫游望着远方的天空淡淡地说道。 “那什么时候红叶林才会真正的到来啊？”少轻觉得南宫游说得太不靠谱了。 “快了，我冷眼看去，这一片寒冷的地方已经开始慢慢收缩，我想等它收缩到它原本的大小的时候，就是真正的红叶林的到来的时候吧。”南宫游扫了一眼寒气森森的诡异红叶林道。 “是不是真的？”少轻追问道。 “应该是，毕竟谁也没有去过天上不是，我也只是猜测。不过你可以自己去证实，只要你不怕冷，而且足够快。”南宫游自己也不确定，但多年修炼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地方就是他想的这个样子。 “那等红叶林到了的时候我们怎么进去产，直接走进去吗？”一直在一边旁听的施离离也问道。 “这样的仙境，应该都是伴随有法阵结界的，就像我们那剑海的一样。” “神仙的结界我们能破开吗？”施离离又问道 “它既然都落到人间了，想必总是有让人进去的入口吧。” “哦，但愿不要太难，最好像莫及思一样。”施离离想起了莫及思，有点小小的伤感，莫及思已经没了，人没了，地也没了。 “莫及思是什么？”少轻和离离一行去莫及思的时候，南宫游还在外游历，并没有去过。 “莫及思即是个地方，也是个人名，不是在人间，有好多好多的石头，好多好多的修炼资源，还有火龙，石头人……”谈到莫及思，施离离如数家珍。 “那它在哪儿？天上？”南宫游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天上，当初我们去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稀里糊涂的，加上那个圆宝莫及思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施离离道。 “圆宝，莫及思还是个人吗？” “也可以算是吧，她是个圆圆的石头，能化成人形，据她自己说，她是掌控整个莫及思的神。” “哦，原来是这样。”南宫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来那莫及思定是哪位神仙的一缕神念。 “别只顾着说莫及思了，我想我们只要法力足够，肯定是可以进去这红叶林的，就怕到时会有各种限制，还有更加比莫及思更奇怪的什么仙人，让人难以招架。”少轻可没少被莫及思埋汰，提起来就有点不舒服。 “你们这一说，倒真的是提醒了我，据我看，这莫及思倒比我们的剑海似乎还要高级许多，能有这么灵智的生物来主宰整个地域，真是了不起啊！”南宫游遍历大江南北，也去过不少被世人传为仙境的地方，现在觉得那些地方都远不如莫及思。 夜色很快就笼罩了整草原，红叶林在夜色中依然闪烁着诱人的红色光芒，但有了白天的经验，这群人是怎么也不敢贸然进入了。 随着夜色渐浓，整个红叶林开始如南宫游预料的那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缩小，慢慢地已经可以清晰地窥见全貌。 红色光芒的边缘是一个巨大的圆圈，圆圈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原来的边缘也慢慢退去，寒意也一圈一圈慢慢退去，仿佛挤进了红叶林。 众人都沿着边缘追了上去，虽然没有踏入，但仍然感觉到了阵阵寒意。 那种寒意不是深夜的寒，那是高处的寒，比夜的寒来得更森严、更可怖，因为它的外表是如此的美丽炫目。 第69章 轻衣 第二天拂晓时分，寒圈才渐渐停止了缩小，从开始的一眼眼望不到头，小到了方圆二、三十丈大小，小林子里的树也更加密密麻麻，红色叶片更是层层叠叠，铺天盖地。 此时追了一夜的众人都精疲力尽，望着眼前的一点小小的红光，即害怕它突然消失，又不敢太过靠近，生怕被寒光伤到。 在小林子的周围，一片茫茫草原已从夜色中苏醒。无数的草尖拌落昨夜凝结的露珠，给地下的草根补充一点儿水分，各种小野花点缀其中，吸引着早起的蜜蜂和蝴蝶。大大小小的鸟儿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起，飞进有白云飘着的天空。同天空中的飞禽一样，草原的走兽也在自己的领域活动起来…… 一切井然有序，一切生机勃勃，唯独不见人间烟火。 “累死了，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这林子太邪门了，一晚上小了这么多。”只有那群一路跟随的修道者围在小林子边。 “是啊，白天我就飞了好远，晚上又折腾了这么久，我不行了，我要睡一会儿。“一个双眼红肿，眼眶深深凹陷的人附和道，他说完直接躺倒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也有仍旧保持亢奋的，因为平常修炼本来就是夜以继日，这些人还年轻，对这些人来说，一天一夜，就是家常便饭。 “轻儿，你要不要休息会儿，我看这林子还是静得可怕，可能还如昨日一样，只是个虚影。”寒云和年傲、少轻三人一直在一起，剑修派的人也全部跟随在后，昨夜都不曾合眼。 “娘，我不累，倒是觉得有趣，要不然我先行试探试探，反正也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了。”少轻拿出一柄暗剑，就要御剑飞进去。 “少轻，不要鲁莽，我们刚飞了那么久，精力恐怕不济，还是稍做休整，等南宫游来了，再一起进去吧。”年傲望向飞叶门的阵列，心里有自己的想法，觉得倒应该让飞叶门的人先行试探，万一这寒气又加重了呢。 反观飞叶门中，有不少人其实是躺在又宽敞又平稳的叶子上，低空飞行跟来的，一夜下来，轮番休息，算不上疲惫，却没有一个肯率先进入红叶林中。 “年教主少年英雄，修为非凡，想必不会因为一夜未睡，就受影响吧？”一边的施渡望了一眼年傲，又望向年少轻道。 “施教主说笑了，我当然不会受影响。”年少轻答道。 “那年教主何不先行探路，为我等开辟出一条大道，我等必定万分感激。”施渡又谦卑地说道。 “好。”少轻爽快地答应，对于施渡一年来的冷嘲热讽，少轻从来没有放在心上，施渡肯答应让他离开浪城，他倒是反而感激。 “等一会，轻儿。”寒云叫住了少轻，“昨夜大家都瞧见了，那外围的寒气几乎都朝着林子里退缩进去，如今那么大片大片的寒气都集中在这小小的林子里，贸然进去，怕是会有不益啊。” “娘，您放心，我的修为肯定能抵挡住寒气，况且林子里阳光普照，寒气许是已经消散了呢。”少轻安慰道。 “我看这样好了，咱们也不必谁先谁后，不如各派一个代表进去试探，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年傲一看少轻那么积极，就想着也不能便宜了飞叶派啊。 “我来进去，少轻，走。”还不等施渡发话，只见飞叶派人群中一女子轻轻地飞了出来，拉着少轻就往红叶林走去。原来早在莫及思时，施离离就习惯了和少轻一起去探险，这回一看，情形又是这样，只是主动和被动的区别而已。 为尽量避免先后不一出现的幻觉，两人并排了进去，但圆圈的每一处都是曲的，并不是一条直线，尽管两个人并排进去还是有了先后的差异。 刚一进去，原先那个诺大的红叶林又出现在眼前，一道道彻骨的寒气逼人而来，少轻昨天曾进去过，立刻机警起来。施离离也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不自觉地全身紧缩，细手轻搓了一下玉臂。 两人低头一看，在他们的脚下还是那片草地，简单交流，确认了谁也没有进入红叶林，才继续前行，毕竟现在那个寒圈也就那么点大，走完它也不费劲，且行且看吧。 一路下来，两人始终并排前行，当他们走出红叶林的时候，原先诺大的红叶林虚影也就消失了，那个小小的红叶林出现在他们身后。 目睹了两人直进直出的众人赶紧前来打听。 “怎么样？里面有危险吗？是什么情况？”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冷，还有就是那个很大很的红叶林虚影又出现了，除此之外又与外面一样了。”两人如实叙述。 “唉呀，虚惊一场，要不我们也进去走走。” “对。”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了前面两人的安全示范，这群人一窝蜂地挤了进去，很快就将小小的红叶林踏了个遍，结果得出的结论和两人一模一样，只是里面实在寒冷异常，众人都经不住，多番探察之后，仍一无所获，只得纷纷退了出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虚虚实实的，也太假了。” “就是啊，简直气死人，明明有异常，又在眼皮子低下，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看得见，摸不着，这玩意真是挠得人心痒痒。” “要不咱干脆把那片草地给它掘了算了。” “你去。” “你怎么不去，里面那么冷。” …… 众人虽心生抱怨，却依依不舍，更加肯定里面便是仙境无疑，人间哪会有这样奇异的红叶林。 “我看我们还是安静等等吧，免得触怒神威。”年傲发言劝说门下的弟子们。 大家虽然心里有抱怨，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大多数人都已经不再死死地盯着那片红叶林了，原本的热情在几番探寻无果后，也冷却下来。 又过了一天，红叶林始终没有变化。 第二天清晨，落在后面的南宫游飞剑赶到，同行的还有一人群，只不过那群人脚下的都不是飞剑，而是统一青白两色的叶子，叶片宽大无比，脉络清晰，那群人就稳稳地站在叶脉的主脉上。 南宫游飞落下来，那些人也跟着纷纷降落，落地不着痕迹，叶片也不知收到了何处。 除了南宫游，为首的另一人，施渡分外熟悉，那个人正是自己多年前的挚交阳铭！ 此时的他，比起当年更显风采，轻衣简装，身无外物，有着超然世外、又容纳天地的强大气势！ “施兄，好久不见！”阳铭径直向施渡走了过去，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 “阳兄，真没想到能再遇见你，还是在这样一个地方。” “哈哈哈，我也是没想到啊。” “你们认识啊？”南宫游见两人彼此相熟，倒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他们的武器都是叶子。 “岂止是认识啊，我和施兄是多年不见的相知故交了。”阳铭笑道。 “阳叔叔好！”施离离、施小风、施小雨也曾在浪城见过阳铭，都主动上前打招呼。 阳铭笑着点点头，也招呼众人前来打招呼，阳铭自从与施渡再战失败后，就更加勤勉，同是以叶子为武器，凭借着游历的奇遇，实力大涨，只是为人低调，不肯招摇。 一次偶然的机会，与同样游历在外的南宫游一战相识，南宫游深服阳铭的武学，简直不敢相信有人仅仅凭一片叶子就能打败自己，更是觉得其中的不少阵法高深精妙，已到仙境。 这次的红叶林之行，他很快便想到了阳铭这位高手，相信只要有阳铭在，一切疑难都会迎刃而解。 第70章 枫叶诀 阳铭和施渡交情如故，这让南宫游有点为难，他知道阳铭的修为远非常人能够猜度，而施渡一向视少轻为敌，这肯定会给少轻带来压力。 “我们先不要闲聊了，阳兄，你看看这红叶林，可有办法进入啊？”南宫游早先已经知会了阳铭，请他来，就是想试试他的阵法是否真的有动天地，通神明的大神通。 “好，来这可不就是为了这红叶林吗？”阳铭飞来的时候，远远地便已经观察了一番，这红叶林在他别人看来，确实算得上古怪，但阳铭一眼便已看穿，红叶林仙气笼罩，确是福地不假。 “这红叶林迟迟未肯现身，倒不是因为路途遥远，据我看，不过是红叶林想要试探我们的本领而已，我想大家只要把灵力聚集起来，必定能唤醒结界，仙山福地自然也就降临了。”阳铭说道。 “灵力聚集起来就能唤来红叶林？” “当然，这样的仙山福地，我也曾见过不少，或在远郊、或在远海、或在茫茫沙漠之中、或在无尽冰川之内……大抵都在人烟稀少之地，实在是可遇不可求，有好些都只是初现端倪便消失不见，如同没有出现一样。”阳铭娓娓道来。 “真正能接收人类的仙地实在太少，可以说它的目的就是接引众人上天用的，里面的修炼资源也不是人间能比的。不过就算是真身降临了，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再次升起，那时候才是真正考验人性的时候。”阳铭补充道。 “别管以后了，既然如此，还是先让它真身‘降临’了吧”南宫游总觉得降临有点儿词不达意。 “南宫兄弟何必着急，只不过我看大家躺的躺，靠的靠，疲态尽显，不如我们休整一天，待到明日早晨，我再施展法术，众位正好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也方便进一步探索红叶林。” 的确，除了刚刚到达的阳铭一行人之外，这里的人一个个都东倒西歪的，显然损耗不少，虽说修行这人精力旺盛，可不管灵力高低，只要还是人，就还是需要适当的休息来调整状态。 “阳兄说得是，我们暂且休息休息，明日再做打算。”南宫游倒是全无感觉，他本来就没有完全跟着红叶林走，再说飞行于他而言与休息无异，只是看看众人，无奈的摇摇头。 阳铭又命令手下的人把带来的干粮与蔬果与众人一起分享，那些折腾了一夜的人，看到突然出现的果实、干粮都激动不已，的确是饿，修炼之人也不是个个都是铁打的，很多人仍然有进食的习惯。 阳铭招呼完众人之后，又和施渡叙起旧来，他虽然清楚飞叶门那些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近况，但听施渡一一说来，还是感觉到了不一样，飞叶门的确有举手烧天之势，但顶尖高手，也确实稀少得可怜。 “要不要我替李教主报仇！”阳铭早就离开了飞叶门，按理说飞叶门的事再与他无关，不过这样的高手倒也可以切磋切磋。 “阳兄既有此意，我肯定是极力赞成。不过说句实话，年掌门这一年来并无杀戮，反倒是帮我们夯实了基本功的，上上下下虽然恨他，但早已不是非生即死的仇恨了，时间真的是冲淡了一切，就好比如今大家同来同去，也一样可以相安无事。”施渡也的确在心里已经放下了仇恨，只是明面上大家还是仇敌。 “如此说来，这小子倒也不算太坏啊，我明白了，教训一下就可以了，对吧？”阳铭搓搓手道，显然少轻勾起了他战斗的欲望。 “不过这小子的暗剑确实不是非物，我也打不过，你有把握吗？”施渡并不知道阳铭这些年有了怎样的进步，一个人的际遇谁也料不定的。 “如你所说，这暗剑应是集古往今来的残剑名剑于一身，威力确实巨大，但比起叶子，剑的出现何其晚也，一把剑固然能轻易斩断一片树叶，可埋于叶下的古剑也不止千万啊。施兄尽管放心，我有一弟子正好也是修习枫叶诀的，与此剑倒也有暗合之处，我相信他就可以应付那种暗剑。” “枫叶诀？是你自创的吗？”施离离问道，“能长生吗？” “哈哈，离离还是对长生如此挂念，这枫叶诀是我自创的不假，倒也不是什么长生秘诀，修炼有成自然也可以惊天动地、震古烁今的。”阳铭说道。 “哦，从来不听阳兄曾如此夸口，这枫叶诀想必了得。”施渡道。 “施兄也有兴趣，不如让我的弟子假以飞叶门弟子的身份挑战年少轻，我们就看看好戏。”阳铭说道。 阳铭的弟子只有十二人，一直跟随阳铭游历，年纪不大，见识都不少，皆如阳铭一样，一心扑在修炼上，用的武器也是叶子，不知道的人总以为他们也是飞叶门的弟子。 施渡跟阳铭相谈半日，总体听来阳铭并没有要回归飞叶门的意思，不禁有些失意，如今有这样机会，阳铭却清清楚楚地说一个‘假’字，可见是真的无意飞叶门了。 “好啊，我正想看看你的弟子发展的如何。”施渡说道。 “苏芒，你过来。”阳铭冲一少年叫道，那名少年同其他弟子正在与飞叶门的人交谈，此刻应声而出。 “师父，唤我何事？”那少年眉目清朗，身形瘦削，移步如风，神色中似乎总是带着一点落寞。 “对面有位年少轻，是浩淼派的掌门，剑法了得，你去找他切磋一下，记住，点到为止。”阳铭偏头望了望浩淼派的方向对他说。 “师父，找人切磋这种事不是师弟们做的嘛。您说过的，我的技能要么静静修炼、要么生死相搏才能有所提升啊。”苏芒好像不太乐意与人交战，完全没有把胜负、掌门什么的放在心上。 “此人非同寻常，正好与你修习的枫叶诀大同小异，可以参考一下。”阳铭完全是耐着性子，这些弟子就没有一个能乖乖听他的话，非得劝导一番不可。 “他是修剑的，能跟我们有关系？”苏芒奇道。 “天下大道，皆出一理，融会贯通才能大成，他虽修的剑术，却视剑为命，以千百年来的诺大剑岛化为手中小小暗剑，其形其势你自己细细想想，可比你差。”阳铭一语道破年少轻的厉害之处。 “果真如此，当真奇人！倒要会一会，请师父稍待。”苏芒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微不可察。 “等等，打架总要有个理由，就说自己是飞叶门，过去寻仇。”阳铭毫不遮掩的说着。 “是，师父。”苏芒对这样的细枝末节倒并不在意。 “师弟们，打架去了。”苏芒转身一声呼唤，他的十一个师弟们立马聚拢过来，跟在他身后向浩淼派走去。 “这……”施渡看傻了眼，生怕这个叫苏芒把事情闹大。 “施兄放心，我这个弟子低调得很，纯粹就是想让他的师弟们长长见识。”看那架势，阳铭明白施渡的担心。 一听说要打架，还是找浩淼派的人打架，飞叶门的弟子也振奋起来全跟了过去，施渡实在是不相信他们也是纯粹的想长长见识。 浩淼派的弟子正没精神，看见一群人冲他们走来，立马来了精神，一个个都扑腾起来，拍了拍衣服上各处看不见的灰尘。 “在下飞叶门，苏芒，谁是年少轻，出来一战！”苏芒走到前面，停了下来，高声喊道。 年少轻正在小憩，一听说对面有人问自己是谁，不禁奇怪，既是飞叶门的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谁。 “那位、那位。”他身后的飞叶门弟子纷纷用手指给他看。 年少轻也是丝毫不在意众弟子用手指着自己，缓缓走到前面来。 “苏芒，幸会，在下年少轻。” 第71章 观感 “幸会，幸会！”苏芒礼貌地打量了一番年少轻，看上去比少轻自己还要小些，眼睛明亮，面上白晰粉嫩，倒不像是一般武夫，穿着简朴，白袍白裤，跟其他弟子没有多大区别，浑身上下一样简洁明了，更无外物装饰，感觉全无一分习武之相，倒有十分书生之气。 “你真是飞叶门的？也来寻仇？”年少轻一般不多问，除非对方引起了他心底的波澜，这苏芒就是如此。直视他那眼神，少轻总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人，以前好像在哪儿见过，并且以后还会经常出现，甚至可能伴随一生。这种感觉是任何一次对战前都没有的，仿佛是生物面对天敌时的心悸。 “当然！”苏芒全不把这话当作谎言，只当是一种热身，“我师父还说你非同寻常，请多多指教。”苏芒说完，手里已经凭空多了一柄血红的巨齿剑，那剑原来是由一片一片的枫叶连接而成，前一片的叶柄连着后一片的叶脉，浑然一体，全无连接的痕迹。虽是齿剑的形状，其实还是枫叶，起始的叶柄极细，苏芒手握叶柄，如同只是空捏了一个拳头。 “指教不敢当，苏兄请。”少轻一看对方出手姿势，就已经知道他绝对不同于以往那些飞叶门的弟子。当下不敢怠慢，持了那柄常用的暗剑在手，贯注灵力，如初学剑时那样比了一个简单的起势。 两人只是一个简单的起手式，就惊得两旁的观战者惊叫连连。 少轻的暗剑自不必说，是飞叶门的众人见惯了的，然而除了误杀李放那次，谁也没有再见过少轻用那样光芒闪烁的暗剑了，那一股杀气和灵力仿如实质一股让人心生胆怯，飞叶门众人都无法自控的往后退去。 更让他们惊异的是苏芒手上的叶子，那分明是叶子，却充满了魔力，飒飒有声，如一片片小小的生命一样听从着苏芒的指示，排列成剑，各片枫叶的叶脉血气涌动，叶尖锋芒更甚，流光异彩，仿佛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不好，这年少轻不会动了杀心吧？”一旁观看的施渡先看到苏芒亮的那手，着实惊艳。待看到少轻的暗剑出手，顿时一惊，这熟悉的一幕，一年前出现过。 “施兄不必担忧，苏芒的防御比进攻更加出色。”阳铭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厉害的武器，自是暗暗赞叹。但直觉告诉他，这还不能对苏芒构成威胁。 双方的武器都像是有生命一样，一个如狂风吹过树林，一个如大浪拍向石岸，招式还没有出，激烈的气氛就已经完全被烘托起来，开场就是高潮啊。 弥漫的漫天杀气很快就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去，自视甚高的施离离也被吸引过来，少轻的暗剑她倒不新鲜，但苏芒的叶子反倒是令她生疏了，同样是叶修，她完全看不透那血红的叶子，那十几片相连的叶子有的还有两三处破洞，完全违背了完美无瑕的叶修原则，通常来说，叶片一破百破，不完整的叶子是不可能被淬炼成武器的，但那些叶子片片都散发着浓烈的杀气，让人感觉快要窒息，显然是威力不俗的武器。 两人很快就被围在了中间，这完全也没有影响到两人的战斗，因为他们站得的确都很靠外。 苏芒率先出手，真真的把叶子当成了一柄利剑，快步向前，携狂放不羁之势，挥手就向少轻斩去。 少轻不敢大意提剑格挡，枫叶一片一片地落在暗剑的剑刃上，溅起点点铁花，叶片却没有半点变形，也没有半点损坏，仍是连成一片剑形。此合交手，少轻没想到苏芒一上来就是短兵相接，按飞叶门的路数，怎么不也是得先飞出几片叶子让自己先尝尝厉害。 苏芒一剑未果，又顺着叶尾之势，交叉往上一撩，直冲着少轻的左臂而去。少轻丝毫不怀疑这一撩的威力，此招若成，定会断送他的左臂。少轻快速轻轻巧巧的侧身躲过，苏芒已是背向自己，少轻趁机斩去。不料苏芒不但冲势猛烈，收招也异常迅猛，还不等少轻袭击到来，直接反手一抹，叶尖精准地抹向少轻的脖颈，他自己也顺便回过身来。少轻刚侧身躲过那一冲，身形未稳，果断放弃进击，回剑防守，又轻退两步避免伤中要害，稳稳地立住。 苏芒这一斩、一撩、一抹，皆用的剑术，三招过后也是轻轻稳稳的立住身形，与少轻面向而立，双方皆无伤损，再次拉开距离。 “厉害！厉害！这苏芒招式看着普普通通，却好在一气呵成，当真是如猛虎出山，横扫天下，威风八面啊。”南宫游在一旁连连称赞，自认要躲过这三招也必定颇费精力，绝不会像少轻那么轻松，形成均势。 “的确如此，我辈剑修，专注于修剑者，也不过如此了。”此情此景，年傲也不禁为儿子的对手鼓掌。 “你说什么呢？我儿子不是照样破得干干净净！”寒云对丈夫的倒戈表示非常不满。 “夫人说得有理，我儿身手不赖！”年傲连忙夸赞自己的亲儿子。 “唉呀，这苏芒果然是有两下子，你看他那枫叶的叶脉流动，每一击都恰好发力在剑尖与两剑相交的地方，既能保证进攻又能破除了对方的防守，的确难防。”相比剑修派关注的剑招，施离离这边更关注的是苏芒的枫叶。 “嗯，似剑非剑的攻击招式，灵力流转的精妙控制，苏芒的实力在叶修门派中的确罕见。单此三招威力已是如此不同凡响，难怪阳兄对自己的弟子如此自信。”施渡此时才幡然醒悟，此子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刚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而这位昔日的兄弟，实力又该是怎样的惊人啊。 飞叶门的其他弟子则奋力为苏芒叫好，看到苏芒三招逼得年少轻连连后退，都心下畅快，简直如自己痛揍了年少轻一样，要知道在飞叶门的一年里从没人能逼得少轻后退哪怕半步。 剑修派的众弟子则一脸平静，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在他们看来，少轻稳赢！眼下只是还未出招，不过稳赢也不代表着什么！就像上一次秒杀李放一样。 苏芒本是先修剑道，出身名门，又博纳众长，年纪轻轻便有小成，后在游历途中偶遇阳铭，互相切磋之下，不料竟败得一踏糊涂，为阳铭的实力深深折服，于是改修叶派，一心钻研。阳铭见苏芒的剑式灵巧多变，不拘一格，心下又正要验证‘淬叶’大道，广收弟子，便收了这位剑修门派的人作为弟子，每日里教他叶修之道。这苏芒，一窍通，百窍通，在阳铭的指点之下很快就悟通大道，渐渐的控叶的技能已不再修剑之下，遂彻底弃剑而学叶。阳铭对这位首徒欣赏异常，便开始传授他自创的枫叶诀，每日用自制的枫叶丹帮苏芒提升灵力，悟透枫叶诀。一年之后，苏芒本身与技术再上一层楼，重拾剑道，本已经将枫叶诀熟稔于心，又与自己的剑法融会贯通，把枫叶诀演变既像剑诀又像叶诀，隐隐超越了初始的枫叶诀。 而说到切磋，苏芒只有早期的经验，自从改修叶道之后，便已经罕逢敌手，很少与人切磋了。 “没想到世上还真有如此奇人，师父果然没有骗我，虽然我用的不是剑，但他的剑不仅巧妙泻掉我的灵力，仿佛还有吸取掠夺之意，这暗剑当真不可小觑。”三招过后，苏芒心下对少轻完全重视起来，他不知道，剑招即剑，与用的武器并无关系，对于所有剑，暗剑照单全收。 苏芒不加思虑，再次输送体内灵力，脚下如有神助平地而起，手里枫叶也连长数片，叶柄也变得粗壮许多，如正常剑柄一样，此时连起来的枫叶更像一把剑了，剑柄、剑托、剑身无一不像。 苏芒知道最先那三招剑式集自己毕生的剑道于一身，若这样的招式也奈何不了眼前之人，其余的剑招哪怕再华丽也必定只是徒劳了，那么只有让枫叶连天转了。 苏芒拔地而起，飞向天空，天空中一片又一片的枫叶快速在他身旁聚集，绕着叶片中心点不停快速自转，如点点璀璨的星光。 “去。”苏芒一声大喝，那些叶片像离弦之箭，带着决绝，随着苏芒剑指的方向，火球一样，纷纷砸向地面的年少轻。 “还是来了，好久没碰到这么高明的剑招了，本来还想要再来百十回合。”少轻将暗剑快速舞动，瞬间已是密不透风，将全部叶子挡在身前，少轻随即猛然将剑脱离手心，暗剑也如枫叶一般绕着中心点快速自转，慢慢向苏芒推进。 第72章 万叶凋零 苏芒继续唤来了更多的枫叶，枫叶由起初的密密麻麻变得影影团团，叠成不规则的柱子连续轰击在少轻的暗剑上，如有千钧之力压得少轻旋转的暗剑停止了前行。 少轻腾出空来，第一次感受到暗剑竟不能承受枫叶之轻，另起一念，又寄出两柄暗剑，驱使暗剑从先前的剑影两旁穿越而出，两柄暗剑发出“嗖嗖”声响，直刺天空中的苏芒。 眼见两柄暗剑从两旁飞速袭来，苏芒不慌不忙，分别飞出四、五片残破的枫叶阻击两柄暗剑。那暗剑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到了苏芒跟前，所有的枫叶一片一片直接被刺穿，刺穿的枫叶并没有掉落消失，直接穿在了暗剑上，叶上光芒流动，拉扯着暗剑，刹那间改变了两柄暗剑的方向，暗剑与苏芒擦肩而过。苏芒一抬手，迅速放下手中的枫叶剑，将裹着枫叶的两柄暗剑牢牢的抓在了手心里。 少轻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跺脚，从没料到会有人能徒手抓住暗剑。其实苏芒一开始的确想要阻止暗剑，没想到力有不足，仅仅只能改变了暗剑的方向，于是灵机一动，借着对枫叶的敏锐感觉抓住了暗剑。与其说他抓住了暗剑，不如说他抓住了自己飞出的枫叶，饶是如此，暗剑的冲击力还是逼得他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当然，旁人看去那是他抓剑时使用的技巧。 暗剑被枫叶束缚住，不停颤抖，铮铮作响，振得苏芒双手微颤。苏芒眼看不能久握，挼下枫叶，将暗剑顺手掷向了少轻，两柄暗剑却没能穿过中间火力仍在扩大的碰撞地带，直接失控落向地面。 “两柄不行，那就再来两柄！”少轻收回那两柄掉落的暗剑，又寄出四柄暗剑来，暗剑四散开来，从四个方位直奔苏芒而去。 苏芒再不敢硬接，撒出十几片枫叶，控制着叶背接触暗剑，把四柄暗剑又通通给推了开来。 “好苏芒，有些手段啊。”少轻两击都被苏芒化解，自己的灵力消耗不少，一年来他早已能将暗剑操控自如，自以为再难逢对手，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了一位，还是修的叶道。对方控制枫叶的能力与自己控制暗剑几乎不相上下，甚至还更加自如，而且他手中的枫叶也仿佛就是从树上顺来的，无穷无尽。 苏芒这边接下少轻的两击，心底也是平地起风波，觉得少轻的暗剑仿佛无穷无尽一样。自己那么多密密麻麻的枫叶竟然被一柄小小的剑死死挡住，不能推进分毫，这些枫叶可不是普通的的枫叶，是师父成年累月积攒起来，用特殊方法淬炼而成，毫不客气的说，每一片都蕴含了一个秋天的力量、每一片都穷尽肃杀。 头疼！是两人一样的想法，只是没有表达出来！ 苏芒这边率先改变策略，不再纠缠于集中的攻击，收起连成一片刚猛的枫叶剑，那些火球一样的枫叶顿时失去光芒，被少轻舞动的暗剑轻松攻破，如普通枫叶一样烧成灰烬，随风散去。 苏芒的眼神悄然变化，增添了几分落寞，他双眼紧闭，完全沉浸下来，一片，一片，又一片，整个草原上空无树飘叶，绝美而诡异，那些叶片飘飘摇摇，看上去没有任何伤害，忽然间苏芒也似乎变成了飘零的落叶，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 阳铭嘴角微微一笑，知道苏芒要出绝招了，枫叶诀之万叶凋零。 当大家的眼球全被这满天的落叶吸引时，少轻全身心都紧张起来，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苏芒身上，尤其是那双缓缓闭上的眼眸。那种对战天敌的情绪，突然间涌上他的心头。 果不其然，苏芒的速度发生了一个质变，闭上眼睛的他，好像把眼睛安到了每一片落叶上。少轻现在感觉每一片落叶都在盯着他，不知道哪一片突然就会从哪个方向袭来，而苏芒也不知隐藏到了哪里，漫天飘落的树叶成了他的天然隐形盾牌。 一片幽幽飘落的枫叶在即将着地时，突然闪出血红光芒，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飘向少轻，那薄如利刃的叶片距离少轻极近，少轻只觉眼前一闪，来不及出手，快速闪躲，堪堪避过一击，那落叶又已失去光芒幽幽落地。 整片的叶子突然变了个样，自然变幻着各种姿势划向少轻，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第一片落叶袭来之后，其它的落叶纷纷袭来，只过了一小会，地面就铺上了一层红红的落叶，少轻已经不敢呆在地面，御剑升空，生怕满地落叶会突然暴起，切断他的脚掌，或者抹掉他的脖子。 最要命的似乎还不是这些落叶，少轻总感觉有一丝莫名的东西，与落叶形成呼应，让他越来越压抑，他不敢相信放眼望去，落叶竟是没有尽头。 肯定是假的，至少大部分都是假的，什么人能撒下这么多的枫叶，冷静，冷静。少轻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闪避着有任何异动的枫叶，同时寻找着苏芒的下落。 不同角度总是有枫叶突然一闪，飞速袭来，尤其在少轻稍有分心的时候，总有枫叶适时袭来，少轻飞来飞去，努力从叶缝中寻找着苏芒，但他就像真的凭空消失了一样，他朝各个方向放出无数把暗剑，仍然没有半点回应，被震开的枫叶瞬间又围住了他，不停袭扰，少轻的一处衣袂已经被划出一道口子。 “不妙啊，这苏芒厉害，他始终与少轻保持距离，让少轻的周遭全是枫叶，这些枫叶角度刁钻，飘忽不定，着实让人难受。他自己却远离枫叶，藏身在少轻的视线盲区完全掌握了进攻主动权啊。” “可是这么远的距离他自己控制枫叶的强度也明显有所下降啊，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是啊，看谁能坚持到最后，现下还是少轻危险，要是一不小心被枫叶碰到了要害，就直接完了。” 被困的少轻既冲不出落叶的范围，又找不到苏芒的人影，只得小心的躲避着，烈日炎炎更让少轻暴躁不安，几处手臂和后背已经受伤，衣裤已经染上斑斑点点的鲜血。 “人影！”少轻心头一喜，原来少轻只顾在空中寻找，却始终没有注意地面的情况，诈看上去，只有满地的红叶和斑驳的叶影。 “不对，再仔细些。”此时已是日照当头，少轻避开落叶的同时，开始有规律地移动，那些叶子也跟着他自然地‘飘落’着，不时给他送点惊险。慢慢地少轻便发现了不远处一道奇怪的‘叶影’，那绝不是叶的影子。 “高度，距离，移动速度……”少轻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一柄暗剑震开眼前的枫叶直奔目标，又一柄相继送去……少轻朝准一个方向连发五柄暗剑。 枫叶被一片片震开，往后退去，无数原本围绕少轻的枫叶，叶脉流转，都朝着那个方向飞去。 “成了。”少轻松了一口气，向叶流的相反方向飞速弹开，天空仍有不少枫叶，苏芒也终于出现在眼前。 苏芒正双手不停地指挥枫叶格开胸前接踵而来的暗剑，落寞的眼神，又配上了一脸的迷茫，努力防守的同时，盯着少轻远去的身影。 牵制住苏芒，少轻没有放松，荡开暗剑，将剩余普通的枫叶和周围的虚影振得粉碎。 苏芒情知失势，眼神几经变幻，渐渐恢复平常，他这一招耗费不少灵力，又勉强挡开五柄气势如弘的暗剑，被暗剑的余威振得一口鲜血噗地喷了出来，坠落地面，亏得一大片枫叶稳稳接住了他，才不至跌倒。 假如少轻再多飞出一柄暗剑，他还能接住吗？而他已经动用了所有的枫叶。 “我输了。”苏芒平平淡淡地开口，脖子一仰，服下一枚枫叶丹，收起地上的一片落叶，轻轻一晃，其他的落叶也随之消失，他的眼神里又多出了一丝血丝、一丝落寞。看似比他的枫叶更简单的攻击打败了他，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更多、更强的灵力，那样他就可以操控更多真实的枫叶，也可以更好地隐藏身形了。 “我也没赢多少。”少轻飞落下来，他受的伤倒没有致命的，只是衣衫褴褛，散发凌乱，对苏芒只有佩服，直视苏芒的眼神，依然心有余悸。 周围灵力低微的人这才恍过神来，刚刚发生的一切来得快也去得快，苏芒的枫叶诀对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恐怖的印象，虽然那些枫叶没有一片冲向他们，但天空上那片片飘落、时时闪动的红叶仍旧成了不少人的梦魇，压抑的情绪久久难以平复。 第73章 初阳阵 切磋后的少轻和苏芒都疲惫不堪，少轻换好衣服后便朝着飞叶门走去，对面刚刚搭起简易房子，用青草铺在屋顶显得有点突兀，好在中午过后青草就开始泛黄了。 屋里屋外到处都是香味，那是无数青草生命终结前释放的，比平常更加浓烈。此时的阳铭正在和弟子们分析刚刚的战斗，少轻对苏芒的佩服又增加了一分，刚刚还在吐血，转头已经在默默聆听教诲。 “少轻的最后几个移动看起来特别有规律，似乎在那之前就已经看透了你位置，只是在决定什么时候发动最后一击，下次对敌记得把影子也严严实实地藏起来。”阳铭说道。 “师父你是说他是从我的影子里看出我的位置的，可我的影子掺杂在那么多的叶片当中，肯定被打得乱乱的，他是怎么分辨出来的呢？”苏芒问道。 “因为你的手。”少轻走了进来，和阳铭同时答道。 阳铭对少轻的来访同样感到惊奇和不可思议，他以为只有他自己才有战斗之后立刻召集弟子分析形势的习惯，可少轻小小年纪，不用人教就知道要来交流交流经验，毕竟最好的老师往往是敌人，但也从来没见过直接大摇大摆来敌营讨经验，少轻的思路的确清奇。 “晚辈年少轻，拜见前辈。”听苏芒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少轻更是不敢轻视眼前这位南宫游请来的高手。 “你来得正好，正好指教指教我的徒儿。”阳铭非常客气的给少轻引坐，“刚搭好的桌椅，年教主不要见外才是。” “哪里，哪里，适才听前辈和苏兄分析的句句在理，晚辈也正要向苏兄请教。”少轻见桌椅全是形态各异的新叶搭成，敢坐又不敢坐的，但见他们一众弟子都坐得端端正正的，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椅子立刻自动调整高度，正好契合少轻的身材。 “我们在这儿论武，你一个外人跑来凑什么热闹？”座中一名很年轻的女弟子愤愤地向少轻说道。 “嗳，漫儿休要胡言，皆是修道之人，何来外人之说。”阳铭赶紧制止。 “哼。”那女子白了一眼少轻，把头偏向一边。 “阳前辈座下弟子真是个个个性十足啊。”少轻被她这么一说，倒真有点儿尴尬起来。 “年兄不必在意，王师妹口直心快，适才你说因为我的双手，才识破的我，我却是不太明白。”苏芒也出来打圆场，把话题重新聊回到刚才那场比试。 “实不相瞒，我发现每次枫叶的影子晃动得厉害时，总有一个点会轻微地向后移动，所以我猜测苏兄每次移动时必定是有双手不自觉的向后甩袖的动作。”少轻认真的解释道。 “哦，我自己反倒是没有注意。”苏芒听完莞尔一笑，轻轻摇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改过。 “我也有一个问题要请教苏兄。”少轻说道。 “年兄，但说无妨，苏某必定知无不言。”苏芒爽快地答道。 “适才，苏兄的枫叶诀最后一招发动时，我只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抑，难道这枫叶诀除了表面的枫叶之外，还暗藏杀招不成。” “苏兄果然明察秋毫，这是枫叶诀威力最强的一招，师父给他取名‘万叶凋零’。这一招式不但能造成肉体上的杀伤，确实还能对人的心里产生作用，所谓‘自古逢秋悲寂寥’嘛，并不总是人们多愁善感，实在是万物自有灵性啊。可惜我学艺不精，这种影响，连我自己也不能处理好，实则每次发动我也深受其害，心内难以承受。” “果然如此，和我的暗剑极其相像，这些被炼化的器物似乎总有着自带的气场，左右人的情绪，让人浮想联翩。”少轻感叹道，修道最忌心浮气躁，这‘万叶凋零’非有大决心、大毅力者，恐怕难心修炼。 “那不知年兄有什么法子消除这种影响呢？“苏芒提出了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连师父阳铭都没能很好解决的问题。 “怎么说呢，就是熟能生巧、顺其自然。”少轻摸摸头，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是解决的，说实话，也许他的问题也没有解决，只是暗剑的负面影响似乎要少很多，每柄被塑造出来的剑似乎都是天生高贵，积极进取的，要影响人心，也是正面的影响，要非说有负面影响，似乎就是噬血，但这方面少轻又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他真是天生不噬血。 “是这样啊。”苏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自己陷入了沉思。 “对了，我明天还有一事要请年教主帮忙。“阳铭笑呵呵地向少轻说道。 “前辈请说！” “我们这次来的目的都是为了红叶林，诚如我徒儿方才所言，万物有灵，这红叶林年深日久，想必也是已有灵性，我明日打算启动‘初阳阵’一试，或许能引出这红叶林来。”阳铭接着说道，“到时，还望少轻和浩淼派的众位高手们，大家不计前嫌，一起帮忙给阵法输送灵力，保证阵法的稳定运行。” “这个前辈放心，我浩淼派必当鼎力相助。“ “如此，老夫也就放心了。”实质上，阳铭最想要得到的正是少轻的帮助，一个能直面‘万叶凋零’的人，心性之坚定可想而知，灵力之纯粹也必然是世所罕有的。 “但不知这‘初阳阵’是怎样的阵法，我们要如何帮忙呢？” “到了明日，年教主自然知道了。”阳铭说道。 “也是，也是，今日多有叨扰，晚辈这就告辞，我们明日再见。不送、不送啊！”少轻说着离开了阳铭他们临时搭建的小屋。 “年教主不再坐坐？”阳铭和苏芒倒有意留他，彼此之间都是惺惺相惜，而其余十一名弟子则对这位不速之客眼睛不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早盼望他能快些离开了。 少轻刚走，施渡一行人也来到了阳铭这里，他们一来是为道谢，感激阳铭为他们出了一口恶气，阳铭则自表惭愧，弟子并未取胜，实在愧不敢当。二来也是为红叶林，打听‘初阳阵’的细枝末节，询问自己需要准备些什么，阳铭则一一耐心解答。三来，施渡好像和阳铭有着叙不完的旧。 施渡走后，南宫游一行人也前来拜访，主要也是打听‘初阳阵’的具体情况，阳铭也耐心解答，表示明日一定能让大家如期见到枫叶林的真面目。 第74章 降临 翌日清晨，和风习习，阳光明媚，飞叶门和浩淼派的众人早早就来到了红叶林前，经过一天的休整和昨天的热闹，大家在体力和精神上都恢复过来，看起来爽快了不少。 红叶林昨天一天也没有变化，依然红得耀眼，冷得彻骨，哪怕此刻大地都开始渐渐回暖。 阳铭来到最前，阵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每天清晨太阳将升未升之际，正是初阳阵布置的最佳时间。阳铭先让十二名弟子均匀地站在圈上，每一名弟子手上都托着一个小小的仙人球，仙人球肉多刺也多，在刺的空挡之间刻满了符文，十二名弟子将灵力输入仙人球内，将仙人球放置在寒冷的圈上，那仙人球便如生根一样，一半沉入土里，另一半仍旧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十二名弟子则两人一组，六人在地，六人在空，沿着阳铭划定的路线在各个仙人球之间来回穿梭，放置着金黄的银杏叶，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银杏叶连成一片，呈现出鱼鳞一样的形状，他们竟在红叶林上画出了一个小小半球，少轻心想这技能要是用来盖屋顶倒是一绝。 接着阳铭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一片银杏叶的叶柄，轻轻一转，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漏斗，然后一弹，‘小漏斗’立刻飞上了鱼鳞状半球的的顶端，缓缓降落。在叶柄接触到圆顶的时候，大阵开始搅动起来，仙人球内的光芒流转，全部撒到叶片之上，原先布置好的银杏叶由下而上，金光闪闪。顶端的小漏斗也射出一道又一道的光芒。 “快，各位，看你们的了。”阳铭率先将灵力往‘小漏斗’中心输去，其他众人一听也照葫芦画瓢，有的学着十二名弟子往仙人球内输入灵力，有的学着阳铭往小漏斗的中心处输入灵力，最后都往‘小漏斗’聚集，很快上端的小漏斗就变成了一个硕大无比‘大漏斗’，如同初升之太阳，金光撒向了浩瀚的天空。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金黄的半球屋顶之上又倒放了一个半球，像用来计量时间的沙漏。 初阳阵已成，整片金光渐渐的压过了红叶林的诱人光芒，林中的寒气也一扫而去，寒圈的边缘道道红芒形成圆柱，将空中的金光包拢在红光之中。一切都如阳铭昨日所说，众人于是更加卖力，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阵中。 “降临了，降临了……”阳铭注视着空中红黄交错的光柱，上方的空间已经越来越不稳定。 阵中间的叶柄陡然射出一道白色的光芒，直窜地面，闪耀得众人条件反射式的双眼紧闭，鱼鳞叶片轰然崩裂，所有光柱消失不见，一层又一层的光波以红叶林为中心荡漾开来，振得众人纷纷昏倒，瘫软在地，铺天盖地的红色转眼替代了青青草原。 不知过了多久，阳铭率先醒来，一股熟悉的味道令他神清气爽，他惊喜的望着林中的一切，倚树调息。南宫游、寒云、少轻、苏芒、施离离、年傲、施渡等人相继醒来，众人皆恍如跌入梦境一般，欢欣鼓舞，他们终于真真实实地迈入了红叶林，一望无边的红叶林。 “这地、这叶、这空气……啊……”不少人醒来摸着身边的红叶、玉树、望着鲜红的树叶连连惊叫、语无伦次。 “我太幸福了，我感觉我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有人兴奋得上窜下跳。 “终于进来了，啊！”有人开心的转着圈走路。 “感谢老天！” “感谢神仙！” “感谢爹娘！” “感谢师父！” “感谢我的同窗们、师兄师弟们、师妹师姐们！” “感谢我的亲戚和朋友们！” 过了好一阵子，林子里才渐渐恢复了平静，当然那些定力高的表现得就平淡的多，只是如阳铭一般调息打坐，观察周围情况，而不是大呼小叫、欢天喜地。 “都醒了！”一个甜美的女声从安静的林子里传了出来。 众人明明已经醒转多时，她到此时才发声，也是知道有些人睡是睡醒了，头脑还没醒过来。 众从诧异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知何时，一位黑发红裙的少女自林中缓缓而来，摇着光滑如玉的双臂，双脚踩在红叶上竟未发出半点声响，也不见树叶有任何踩踏下陷的痕迹，仿佛是走着，又仿佛是飘着，又不知是她神功了得，还是体轻似叶。 “仙、仙、仙女？”一人结结巴巴的小声说出了口，生怕惊走了这位下凡的仙女。 “我是谁，很重要，希望你们记住，红叶林就是我，我就是林红叶。整片红叶林都是我的，包括你们！”她缓缓走近，明亮的美眸扫了一眼众人，葱葱玉指随眼光指向众人，淡淡说道。 “你们当中有些人相当……嗯……相当气人，我很不喜欢，不过不要紧，一个月之后，我就会丢掉那些人，最多只带走十二人。”林红叶开始在众人面前来回走动，侧脸轮廓清晰，一会儿望向众人，妙目闪动；一会儿低头短暂思考，下颌高仰。衣上的红叶不知是刺绣，还是染的、画的，反正化腐朽为神奇，活灵活现，如有生命，跟着她来回摇摆，让人心驰神往。 不知怎的，少轻和离离同时觉得她好像一个人。没错，莫及思，样子变了，神态一模一样。 “不要说话，我还没有说完呢？这十二个人必须相貌清奇、心地善良、武艺卓绝……嗯……话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不能不听话、也不能太听话，不能胆小如鼠、也不能胆大包天。”林红叶双手一捏，悠闲自得，说一个条件掰一个手指，掰完左指掰右指，如数家珍。每次嗯的时候，说话停了，步子也停住，又嘟起小嘴，分外妖娆。 “这一个月内呢，你们不准吃饭、不准睡觉、不准洗澡、不准换衣服……嗯……最重要的就是不准惊扰到我。”林红叶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我要你们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活着寻到一只红叶蝶。” “嗯，我的话说完了，那十几个目光呆滞的家伙我很不喜欢，就先丢掉了。”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阵阵耳光声响起，只见一片又一片厚厚的红叶，重重地扇在了十几个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的修道者身上，那十几人被扇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原地消失。 “嗯，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就一次性问了，本仙子还很忙，以后有事没事就不要来问我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应该问呢？还是不应该问呢？ 第75章 十二红叶蝶 “红叶仙子，那红叶蝶长什么样子啊？是普通的蝴蝶吗？”坐中一同样的妙龄少女站起来问道。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林红叶也不回答，先问道。 “我姓施，叫离离。”施离离爽快地答道。 “很好，我决定了，不管你找不找得到红叶蝶，我都会带你去天界，因为你是第一个问问题的人，还剩十一个名额。”林红叶又说了一个很好。 “啊，这也行啊。”坐着的人都惊掉了下巴，比刚才的阵阵掌掴声还吃惊，这仙子也太善变了。 “这红叶蝶呢，确实不是普通蝴蝶，不过也差不多，首先啊，它那双翅膀展开来呢，大概有这么宽，是红黄相间的颜色，”林红叶边说边使劲伸展双臂比划，如果那十几人还在，这挻起的胸部，该让他们的哈喇子直接掉了一地了。“合上呢，大概就只有这么点宽，这么点长了，从两边看都是全红的，跟这里的叶子一模一样。厚薄呢就跟普通的蝴蝶。”她又把双手夹紧，该让人流出鼻血了，而她自己全然不知，依旧神态自若，两双大眼睛望着提问的施离离。“就是这样子，施离离，你明白了？” “清楚了，清楚了。”施离离笑笑着坐了下来。 “在哪里可以找到红叶蝶啊？”一个男修道者站起来问道。 “不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我，我，我是谁呀，我是林红叶，我要你们找的嘛，告诉你们它在哪儿，还要你们找个啥，？找个啥？你说，你说。”林红叶做出要扇人的动作，一片厚厚的叶子立刻停在了提问那人的脸旁，他赶紧快快地坐了下来。 “我是很温柔的，你们不要气我嘛？”林红叶放下手来，很冤枉、很无奈地说。 “红叶蝶那么大，它吃什么啊？”又一男子站起来问道。 “吃什么？吃人，我是要你找到它，又不是要你养它，你管它吃什么呢？下一个。” “等等，你们这问题有点多啊，这样好了，一人一个问题，按顺序来，商量好了问，问过的就别问了。最前面那个你先问。” “我们找到它了，怎么告诉你啊？”那人问道。 “这个问题问题好，我差点忘了说了，你们要是找到了它呢，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给你们每个人发三片红叶，到时候，你们拿出来，往空中一扔，我就知道了，下一个。” “几个人同时找到的，怎么办？” “这个问题……嗯……我怎么没想到呢，你们很喜欢几个人一起嘛，那就谁先抛出红叶，就算谁的。下一个。” “红叶没了，怎么办？” “谁让你乱用的，警告你们，只有三次机会，没了直接扇走。下一个。” “为什么要三次机会？我觉得一次就够了。” “你，就你，一片红叶。年轻人，不要狂，林中红叶，千变万化，化成蝴蝶，你们认错了，我能理解。下一个。” “红叶林中有什么危险吗？” “就是些普通飞禽走兽嘛，你知道的，蝴蝶嘛，红叶蝶是最小的了，没什么危险。下一个。”那人听完直接坐在地上，众人已经惊掉了嘴唇。 “真的要不吃不喝不睡吗？我们又不是神仙，我们能挻过一个月吗？” “你这个问题也问得很好嘛，修炼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哪管得着，反正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东西的你们自己看着办，觉得不能的还有没有，趁早告诉我，一并丢了。下一个”‘啪’的一声，那人直接被扇没了。 “你过分了啊，是不是欺负我们打不过你？”一人愤愤不平。 “嗯，这算三个问题，第一，我不过分，我只是让他们回到了来的地方。第二，我没欺负你们，我只是履行我的职责。第三，你们所有人加起来，确实打不过我。下下下一个。”那人直接张大了嘴巴。 “我，我，我没有问题。” “好，下一个。” “我们现在是在天上还是地上？” “地上……嗯，不对……天上，也不对……你管呢，下一个。” “请问仙子，这些红叶都能为我们所用嘛？”年少轻关心的还是修炼。 “你很有礼貌嘛，你叫什么名字，你也通过了，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丢下你的。”少轻赶紧自报家门，不知怎么，心里五味陈杂的。“叶子而已嘛，当然可以用，随便用，不只是叶子，林中的树啊、鸟啊、鱼啊，地下的水啊、金啊、银啊什么的都可以用。下一个。” “请问仙子，林中的红叶蝶有多少？” “总共大概十二只吧，小的不算啊，一定要那么宽，那么大的。下一个。” “请问仙子，林中还有其他人或者仙人吗？” “没了，下一个。” “请问仙子，为什么要我们找红叶蝶？” “这个问题，我没有说过嘛，红叶蝶好看啊，我要养它们，你们给我找到了，就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下一个。” “如果我们提前找到了红叶蝶，是不是就可以提前走了呢？” “这是自然，不过不太现实。下一个。” “请问仙子，红叶蝶都有什么习性呢？” “习性，嗯，喜欢玩水，对，喜欢玩水，漂在河上的红叶，很可能就是一只红叶蝶，你们要是看到了，一定要先确认一下，打个石子什么的，看它飞起来是什么样子，不要一看到河上漂的红叶就来呼唤我。下一个。” “请问仙子，红叶林中哪里有河呢？” “从这，一直往西走，几千里吧，就是一条大河的源头。往东走，也有几千里吧，就是另一条大河的源头。往北走、往南走，都是，除了这里吧，到处都有河。下一个。” “请问仙子，红叶林究竟有多大？” “这个问题问得也很好，红叶林有多大，就好像四、五个人间那么大吧。下一个。”大家又一次惊掉了鼻子。 “这么大的地方，为什么只有仙子一人？” “这个问题是不是问过了。嗯，我想想，肯定是问过了。下一个。” “仙子，仙子，天上的仙子都像仙子一样美吗？” “唉，漏网之鱼啊。下一个。”轰的一声，那人也被仙子丢弃。 “请问仙子修习的是什么仙术？” “说了你也不懂。下一个。” “请问仙子，红叶林就是天界吗？” “不是，红叶林只是天界的一个小角落。下一个。”一群人又“哇”，地一声，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又惊掉了眼睛。 “请问仙子，天界都是像仙子这样的高手吗？” “当然不是，本仙子是最厉害的，不死不灭，法力无边，来去自如。三界之内，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和谁玩就和谁玩，能打败本仙子的高手还没有出世。”“哇”众人已经惊掉了整张脸。 “请问仙子，天界有玉皇大帝吗？” “没有，什么是玉皇大帝，没听说过。下一个。” …… “没有什么玉清宫，最后一个。” “请问仙子，如果仙子带我们去天界，会教给我们最厉害的法术吗？” “不会，你们我另有他用，那十二只红叶蝶正没人养呢。” “啊！”众人已经惊掉了整个脑袋。 所幸所有的人都已经问完，不然众人恐怕整个人都要惊掉了。 第76章 寻觅 “还愣着干什么？一个月很长吗？眨眼就过了，你们还不快去找，找不到，把你们都丢了。”林红叶冲着越来越迷茫的一群人吼道。 “那个，施离离、年少轻，你们两人留下，跟我一起走。”她又冲少轻和离离露出了迷人、纯真、可爱的笑容。 “哦，好的。”俩人站到林红叶身边，与众人道别。 众人羡慕地望了他俩一眼，拿着属于自己的三片红叶，无奈地走了，尤其是阳铭，找到红叶林他功劳最大，没想到请来了个这么盲目、自大、不讲理的小仙子。 “我很喜欢你们俩，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别学那些个不长进的，要人品、没人品，要法术没法术的。”等众人离去，林红叶一手挽一人，搞得少轻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走，我带你们去我住的地方。”林红叶说完，口含一片薄薄的红叶，轻轻一吹，一只巨大的蓝色蝴蝶从天而降，载着三人瞬间冲向高空，朝东方飞去。 少轻和离离盘腿坐在飞速前进的蝴蝶上，一动也不敢乱动，生怕这蝴蝶承受不住三人的重量。那蝴蝶翅膀薄如蝉翼，两边都有一排透明的圆圈，坐在上面能低头清楚的看见下方的风景。 “你俩别光坐在那中间一动不动的嘛，我跟你们说，这蝴蝶可好玩了，你们看它上面这个圆圈都是透明的，透过它能清晰看见地面的点点滴滴，不管飞多高都可以。”林红叶一会儿骑到蝴蝶的头上，一会儿又跳到蝴蝶的两个触角上，这会儿又趴在蝴蝶的翅膀上，看地下的飞鸟鱼虫，蝴蝶飞快的速度丝毫影响不到她。 “红叶仙子，我们这样就很好了，也可以看远处的风景嘛。”少轻并没有说谎，远远望去红叶林尽在眼下。原来林红叶倒也没有说谎，这片红叶林高高在上，方圆几千万里，火红一片，在它的四周悬崖瀑布，重峦叠嶂，浓雾浮云更还在半山腰上，无数山峰耸立云端，若隐若现，而红叶林业已是远远高出云端、山顶。 人说父爱如山，不知为何，看见群山，少轻竟想起了刚刚才分别的娘亲，是娘在到处是剑的剑海给了他一个人间烟火的温暖家庭；是娘教给他‘山不过来，你就过去’的追寻道理；又是娘情愿他颠覆世代生存着的剑海，也要教给他暗剑，才在危机关头保得性命……现在的他才能清清楚楚地分辨群山，才能义无反顾地去追寻真理，才能在云端之上自由翱翔。 少轻催动暗剑，广袤无垠的天空，心无挂碍，唯余对生命的感激，对生命的热爱，对生命的珍惜。群山皆在脚下，暗剑可以不用在群山之间穿绕，不用在命运面前低头自责，也不必再缚手缚脚。十六柄暗剑破空而去，一岁一剑，原来如此，每一柄都代表了少轻的一岁，那是母亲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每时每刻，蕴藏着最无私、最伟大、天上地下最了不起的力量，少轻忽然感受到暗剑的生命正与自己的命运重合，人剑一体，真真正正的人剑合一，能破冰山、能破虚空，能破地、能破天。 也不知为何，一看见脚下的白云，离离立时就想起了她的师父成天边，想起了云之涯，想起了那一年黑暗地底修炼，想起了化尘，想起自己变为尘埃，什么也不是的迷茫时光，那时候她就好想在云端问他，人真的能长生不死吗？师父说过，她生得是朵花，却是做叶子的命。她现在又踏出了一步，天界已近在咫尺。只要保持本心，叶子是可以吸收阳光的，在更高的天界，更贴近阳光的天界，她的修为一定如师父所说，可以更上一层楼，她一定可以在阳光之下永永久久地活下去。 离离开始抛开杂念，调息打坐，沐浴阳光，手中白晰的掌心叶一跃而出，吸收着点点阳光，没有任何过滤的阳光，纯粹的阳光，流光在叶脉间轻快地跳动，聚集着越来越多的能量，离离感觉到一片树叶正缓缓脱离枝头，迎着阳光，不再落地，唿唿地往上飘，突破层层云海，再次迎接阳光，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天空，永不再落地。 林红叶万万没想到，两位少年竟然在自己的蝴蝶翅膀上参悟起各自的大道来，貌似还悟出不少，身上原本的浊气也一丝丝地抽离出来，随风而去，轻清之气不断地流入两人的体内，两人的身体都在发生着天差地别的质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过了好一阵子，少轻才收回暗剑，离离才收回掌心，真是重压之下出奇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少轻和离离在与林红叶的短暂相处中竟接连突破，除了红叶林纯正的清气辅助外，更得益于两人高而远的心境。 红叶林中的众人就没有少轻和离离这么好运气了，欣赏风景还突破境界。他们正在畅所欲言地抱怨着万恶的仙子林红叶，兵分三路，不情愿地寻觅着翅膀那么大那么宽的红叶蝶。 一天下来，什么也没找到，连点吃的喝的都没有，满眼都是些玉树红叶，眼看天色渐黑，飞叶门，浩淼派、还有阳铭带领的十二名弟子都急急忙忙地就地伐树搭起了临时的小屋，行走江湖多年的他们可不信什么这不准那不准的规则。林红叶在，红叶林里规则自然是林红叶说了算，林红叶不在，红叶林里什么规则也没有，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红色的蝴蝶爱藏哪儿藏哪儿，梦里寻去。 林红叶带着少轻和施离离很快来到了的她的居所，从空中俯瞰，小园坐落在一个小小的山谷之内，园墙低矮，园前一湾小溪曲曲折折，自东向西，缓缓流淌。两岸夹柳，绿树成荫，延伸向远方，园后则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樱桃林，樱桃树错落有致，繁花正盛，与青山相映，美轮美奂。 蓝色大蝴蝶停靠在溪边岸上，小溪清澈见底，溪水中有成群黑白相间条纹的鱼儿游来游去。林红叶迈着欢快的步子引两人进入园中，入口处‘溪园’二字，一笔连成，流动的清水将这一笔填得饱满圆润。园内庭植茂盛，或妖娆多姿，藤蔓缠绕，或高达六、七丈，迎风摇曳。大道小路皆用五颜六色的玉卵石铺就，从小溪高处开渠引水自东面进入园内，或成深潭、或成沟渠、或成小小平湖，自西北角流入后园。有楼有轩，跨湖有风雨长桥，跨溪有精致小桥，临岸有亭，水中游鱼、林间彩蝶随处可见，兴趣盎然。 “那座红色的房子是我住的，其它的你们随便挑，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吧？”林红叶遥指园内的一座精巧高楼说道，施离离选了一座靠近溪边，白墙灰瓦的小屋，少轻则选了西侧一座小屋。比起莫及思的成排的房屋，这里的房屋更显精巧别致，错落有致，身在园中，倍感宁静安逸。 第77章 溪园主人 晚上的溪园，小溪在轻轻流淌，一只又一只大大小小的彩蝶也纷纷飞回园内，有的停在叶片上，有的停在草丛间，有的则直接飞入屋檐下、窗户边……伴着三人进入了梦乡。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彻大地的时候，少轻和离离接连被林红叶从舒服的床上扯了起来。 “快点起来，不要睡懒觉了，有人往空中扔红叶了，你们俩个跟我一块去看看。”林红叶已经换了一套更轻便的连衣裙，还是红色，不过颜色稍淡了些，上面绣了好几只彩蝶，在衣上来回游动，跟真的一模一样，让离离羡慕不已。少轻本来很少睡懒觉，可是溪园实在是太安静了，太适合睡觉了，少轻头一挨到枕头，整个人就完全松弛了下来，一夜睡下来，连梦都不曾做过。 三人赶过去的时候，阳铭正带着他的十二名弟子布置阵法，困住了一只红色的蝴蝶。林红叶飞上去瞧了一眼，失望地说：“这只不是红叶蝴蝶，它的翅膀是全红的，没有金黄的条纹，这种蝴蝶的翅膀合起来看也不会像叶子啊？你们怎么就能认错了呢。” 阳铭飞到近前一看，确实如此，恼羞成怒，手上一片白叶闪烁，化成一道光焰，就要击杀那只蝴蝶。 “你干什么？”林红叶随手一挥，那光焰消失不见，束缚蝴蝶的法阵也跟着崩溃，红色蝴蝶扑腾着双翅从林红叶的身后逃走。她来的时候，看到蝴蝶被困本来就已经心下不快，考虑到是自己让他们找红叶蝴蝶，而且这里的蝴蝶生命力也都是极强的，也就没有说什么。现在一看阳铭，竟然对一只这么漂亮的蝴蝶下杀手，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不过一只蝴蝶而已，仙子何必生气，我杀了它，下次自然就不会认错了嘛。”阳铭万万没想到，这么短的距离，光焰的速度又那么快，林红叶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拦截下来，还顺手把自己布置了一个早上的阵法破了。 “是吗？我看你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不如我把你杀了，下次自然也就不会认错，不对，连下次也不会有了。”林红叶一改嬉皮笑脸，盯着阳铭，无数片带着红芒的翠绿针叶破空而至，瞬间把阳铭包围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动手杀人。 “仙子饶命，怪阳某急于求成，口不择言，冲撞了仙子，仙子莫怪，阳某知错了。”突如其来的针叶，压制得阳铭一动都不能动，竟毫无还手之力，此时才信仙子实力。 “算了，知错就好。本来嘛，人家又没惹你，大清早的被你莫名困住，你还要杀它，那可是一个生命啊。”林红叶撤回针叶，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仙子教训的极是。”阳铭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却想着，生命，适者生存，强者主宰，难道人踩死了一只蚂蚁也要以命相抵吗？ “不过这里已经容不下你了，虽然你的阵法看起来是有点用，但是我还是决定淘汰你，我不喜欢你对待生命的态度。”林红叶说完，小手一扬，阳铭瞬间消失不见。 “师父”十二名弟子同时喊道。 “仙子，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草率了？”作为大弟子的苏芒愤愤不平的责问道。 “草率？你说我草率，是不是也有点儿太草率了。”林红叶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草率，而且草率不草率也没什么大关系吧，本来对他们找到红叶蝶也没抱太大希望，反正早晚要淘汰。 “师兄，别说了，我们还是去找蝴蝶吧。”几位师弟师妹赶紧拉着苏芒向着红叶林的深处走去。 “这些人太气人，自己做错事，还反过来问我，你们俩觉得我草率了吗？”林红叶问身边的离离和少轻。 “一点儿也不草率，整个林子都是仙子的，仙子想怎样就怎样。”离离说道。 “对，施离离说得对。”少轻附和道。 “就是嘛，还是你们俩好。走，你们俩跟着我一块去找红色蝴蝶。”林红叶又开心起来。 “啊？”两人脑袋瞬间蒙了，宿命躲不过，该找还得找。 “啊什么，过程得有，结果不受影响。不管找得到还是找不到，我都会带你们去天界的。”林红叶跟他们俩说道。 “仙子说得有道理，能不能再问一下仙子，你抓了蝴蝶真的是用来养的吗？”少轻问道。 “当然是啊，我的园子里什么蝴蝶都有，就是缺少红叶蝴蝶。” “我就问一声啊，仙子喜欢蝴蝶当然没问题，那我们除了养蝴蝶之外，平常靠什么修炼，怎么修炼呢？”少轻又问道。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养着蝴蝶当然靠蝴蝶修炼啊，怎么修炼吗？昨天你们不是已经会了吗？我看你们昨天在我那只蓝色蝴蝶上修炼得就很好啊，想必修炼速度是平时的好几倍吧。”林红叶笑笑说。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还是照平常的方法修炼，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不过话说回来，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只能在蝴蝶上修炼了。” “也不一定啦，有时候趟着也能修炼的，就比如你们昨天住的溪园里，到了晚上处都是栖息的蝴蝶，溪园栖息的蝴蝶释放出的无形气息能让人全身心的放松，离得越近，受益越多，也算得一种修炼，对身心的好处都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如果你们俩能找到红叶蝴蝶的话，那你们的修炼肯定会是一日千里，到了天界也好别丢了我红叶仙子的面。”红叶继续说道：“这红叶蝴蝶比一般的蝴蝶又不同，餐风饮露，寿数无限，秋、冬两季都会合上翅膀休息，就是你们所说的‘冬眠’，如果它们肯呆在我的溪园里，你们的修炼就算是彻底有了保障了。” “听你这么说，这红叶蝴蝶也算得是真正的仙了。” “那当然，不过它们的法力不高，除了隐藏的本领一流外，攻击性倒也不强，要是真打起来，估计连你们两个也打不过。在天界的时候，我只见过一次，那时候的我还只是负责收集落叶的一个小小仙童，那落叶忽然无风自动，往天空飘去，我抬头一望，那十二只蝴蝶当时就在这红叶林上空盘旋，你绕着我，我绕着你，那一道又一道的流光里夹着片片飞舞着的火红的叶子，那十二只蝴蝶就在里面穿来穿去，翩翩起舞。起初只有这十二只红叶蝴蝶，后来，蓝色的、黄色的、褐色的、黑色的，陆续的参加进去，啧、啧、啧，那场景，像红色的旋涡，红色的河流，红色的海洋，到最后满空都是蝴蝶，满空都是红叶。”林红叶一边说一边感叹，脸上写满了‘向往’二字。 “我就是在那时候摆脱仙童身份的，师父说我与红叶蝴蝶有缘，就把这整个仙山给了我，再不让我收拾落叶。我从此就离开师父，算是迈入真仙门槛了，也有了自己的园子溪园，养了数不清的蝴蝶，唯独再也没有见到过那十二只红叶蝴蝶了。”林红叶说到此处无限感怀，仿佛沉浸到了往事里。 林红叶说得波澜不惊，但少轻和离离也仿佛沉浸其中，见到了那场弥漫天空的、自由自在的蝴蝶之舞和蝴蝶之下那个手拿红叶仰望天空的女仙童，如今的溪园主人——林红叶。 第78章 第一标准 “红叶仙子，我们要不要去你发现红叶蝴蝶的地方看看，也许它们还会回到那儿呢？”离离建议道。 “其实，我现在也找不到我是在哪儿发现的红叶蝴蝶的了，因为当时只是随意拾落叶，所以完全没有记路，这红叶林又到处是一样的红叶树，实在分辨不出在什么位置了，加上那些蝴蝶在空中盘旋飞舞一阵后就消失在天迹，我直接便飞了出去，一追追了好远，可惜还是没能追上，等回头望时，早已经出了红叶林了。”林红叶答道。 “那红叶蝴蝶是不是就不在在红叶林里了呀？” “在肯定是在的，我师父说，红叶蝴蝶最喜爱的就是红叶林，因此不会离开红叶林太久的。说不定这会儿就停在哪棵树上休息呢。” 三人正边说边找，远处突然火光冲天，很快就烧出了一条火线，那火随着风势燃烧得越来越猛烈。 “什么人啊，居然放起火来了，我就是让他们找个蝴蝶，怎么着还想把这个林子给烧了呀，太过分了。走，我们过去看看。” 原来，苏芒刚被架走不远，难抑心中怒火，又以寻找红叶蝴蝶为借口，命令所有弟子散开成一条线，放起火来。 “苏茂，又是你们，你师父杀我蝴蝶不成，你倒是想要继续他未完的事业啊，那你也得步他的后尘。” 林红叶也发起火来，面前出现大片大片的红叶，她用手指轻轻一点，叶子轻轻摇摆，吹出一阵灵气，那火瞬间熄灭了，可仍有一排树已经被烧坏近一半，一半黑乎乎，一半红灿灿的，很是拐扭，林红叶看了心内更加不是滋味，直接一把红叶过去，把所有还在呆望的人送出了树林。 “太气人了，我难道没有说过，不能毁坏红叶林嘛。”林红叶气乎乎的，双手叉腰，望着眼前的树木，手一挥，地上的红叶迎风而起，一片一片地落到了树上，仿佛土生土长的一样，那一排树又恢复了原貌，只是树干仍旧有明显的烧伤痕迹。 “哇，从没见过落地的树重新长到树枝上，姐姐好手法。”施离离明显能感觉那些叶子是真的复活了，不像落在地上时一样。 “回光返照而已了，明年这些叶落了，我也不知道能不重新长出来。”林红叶有些伤感，连新叶子都只能在树上一年，何况这些已经落地的叶子，加上烧伤，长出新叶的概率就更低了。神仙固然有神技，可惜她只能自保，还没有修炼到能控制外物生死的程度。她心里很清楚，不少神仙是怎样把别人的生命当成游戏一样，所以要跟她走仙途的人第一标准就得是珍惜生命，实力什么的她也知道很重要，但根上不能坏，而年少轻和施离离从心底里就绝绝对对的没有一点儿杀生的念头，林红叶感知得到他们心底对待生命的善意。 “走吧，我们接着上去找蝴蝶。”林红叶说道，带着施离离和年少轻继续在林子里找寻红叶蝴蝶。 一天下来，什么也没有找到，倒是遇到了不少珍稀异兽，少轻和离离不得不感叹红叶林的浩大，和生命的奇特。 从天空看下去还不觉得有什么，真正进入林中才完全迷失，所到之处差别大约只有树的大小和排列了，不时有异兽从树上或地上钻出来。它们一点儿也不怕林红叶，好像林红叶也是这林子的一部分，倒是有不少大型小型的动物停留在隐秘处观察林红叶身边的少轻和施离离，搞得俩人总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时不时的同时回头观看，然后什么也没发现，只有俩人尴尬地相视一笑。 “我没想到，你们俩倒成了稀奇的动物了，找蝴蝶不用着急，你们先熟悉熟悉红叶林吧，这林子以后你们也是要常来的，如果我们找到了红叶蝴蝶，少不得要你们俩个要来经常拾落叶。我带你们熟悉熟悉，等这些灵兽知道了你们没有敌意，他们就不会怕你们了，也不会干扰、阻止你们拾落叶了。”林红叶说道。 “仙子姐姐，红叶蝴蝶吃这叶子吗？”施离离问道。 “它们不吃，但我师傅说他们的幼虫吃。红叶蝴蝶是唯一一种化蝶后就长生不死的蝴蝶，不增不减，师傅说我本身的修炼已经到了极限，他也教不了了，想要再进一步只能从这种蝴蝶上吸取灵感。你们也一样，如果和这种蝴蝶一起修炼，将来肯定会比好多视生命如草芥的神仙要高明得多。” “仙子姐姐常常提起师傅，他很厉害吗？”年少轻问道。 “当然厉害了，可惜我是我师傅最次的弟子，还不能跟随师傅到各处仙境游历，只能待在师傅为我准备的红叶林中。不只我的师父，我的师兄师姐们也一样厉害，他们个个法术都比我强上不只一点，随便一招都够你们学的。” “仙境是什么啊？”年少轻又问，他在想剑海、是不是也算仙境。 “仙境就是仙境啊，每个神仙都有自己的仙境，品级不同，大小也不同，有的是深山，有的是群岛，有的是湖泊，还有的是仙府，仙宫，仙园……听师兄师姐们说越厉害的神仙，仙境就越大，真正厉害的神仙，起死回生就是小事一桩，他们的仙境也是无穷无尽的，平常神仙想进出都找不到门。像我这个小小的地方，也算是我的仙境了，还是师傅给的，我坐着普通的蝴蝶一天之内就能逛遍了。” 既然这么小的地方，为什么还找不到小小的蝴蝶呢，真是稀奇啊！少轻心里正想着，只听林红叶接着说道。 “不过我师傅说过，我的仙境里隐藏了另一个小小的仙境，等到仙缘成熟自然就能找到，那时我的小小红叶林，就会变成一个大大的蝴蝶仙境。他不肯点破，我也知道他说的仙缘就是红叶蝴蝶，等我找到它们，我的仙力和法术肯定都会有惊人的突破，那时候我也可以跟着师傅到更远的地方，找更多更多的仙境，哈哈，到时候给你们俩也单独分两个。” “呵呵呵……” “哈哈哈……” 看林红叶对仙境那向往的表情，少轻和离离都被彻底感染，一起开心的笑了起来，但俩人对仙境似乎都一样没什么兴趣。 “仙子姐姐，照你说，只要找到红叶蝴蝶就能找到隐藏的仙境，那找到隐藏的仙境是不是就隐藏的仙境是不是也能找到红叶蝴蝶啊？”施离离说道。 “你说的意思，是到底先找红叶蝴蝶还是先找隐藏的仙境吗？” “对，我就是想说这个意思。”施离离挠挠头后的黑发说道。 “你不问，我也没想过啊，我只见到过红叶蝴蝶，从没见到过我这里隐藏的仙境啊，所以我也不知道隐藏的仙境是什么样的，嗯，对，就是这样，我们还是先找红叶蝴蝶吧。”林红叶肯定了自己的答案，带着少轻和施离离继续寻找红叶蝴蝶。 第79章 谜之仙境 “每一次的开启都意味着上一次的关闭，每一次的关闭都意味着上一次的开启。每一次的开启却不一定有下一次的关闭，每一次的关闭，也不一定有下一次的开启。一扇窗，一扇门，到底是先有开启还是先有关闭？就算是自己家的，也没人说得清吧。仙境也有如一扇门，一扇窗，也许解决这个问题就能找到隐藏的仙境吧。”林红叶向少年和离离继续述说着关于仙境的一点领悟。 “不只是我的仙境，师傅的仙境也有很多隐藏的小仙境没有被开启，连师傅自己也不知道，仙境都是有变化的，只是变化缓慢，有的仙境千百年来都是一个模样，而有的仙境则过不了多久就会产生变化，有的因人而变，称为内变，有的因物而变称为外变，一般来说仙境每变化一次就会上升一个等级，蕴含的灵力和范围也会成倍的增加，它主人的仙品等级也会跟着不断上升。” 三人在红叶林中慢慢散步，也没有发现红叶蝴蝶，林红叶就不断地给少轻和离离普及她所知道的神仙世界。少轻和离离也不时地发问，一左一右地随着林红叶问这问那，完全把寻找红叶蝴蝶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那神仙都分哪些等级？” “神仙嘛，简单来说就上、中、下三品，我师傅算得上是中品偏上的神仙吧，最上品的神仙我知道的只有那么十位，其中三位又是上品中的上品，分别是掌控水系的上神奚渚、金系的剑神冉让、玄系的宁翥毅。这三位都有与自己浑然一体的仙境，仙境的外形都无限接近圆状了，可以说是真正的不死不灭了。” “这个水系和金系还好算是一目了然的，这玄系是什么呀？” “那就得说说这个玄系的宁翥毅了，玄系可以说是她自己命名的，她也是十位上神中唯一的女神，据说她一出生便自带名字，能自报姓名，‘翥是家养放飞之鸟，向往自由，毅，强而能断也’。本出自剑系，心性之坚，非常人能比，自幼好学，生而能降服龙凤，年仅七岁便开启鸿蒙，位列仙班，拥有了仙境。十岁掌握仙界全部剑系法术，同门中无人能出其右。十二岁时，独证心道，自己闭关了三年，专门研习一种统御人心的仙法。出关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剑法大成，她就弃剑不用了，也是在出关那年，仅凭一己之力，就空手击杀了当时臭名昭着的十大魔王之一仁邶，位居上神。” 少轻和离离都听得入了迷，林红叶只得酸酸地继续说。 “此时的她啊，地位早就超越了她的启蒙仙师，大家都明白，以她的心性，开宗立派是早晚的事。又过了五年，她果然自创仙系，玄系就此诞生，也不教剑术，专门只教玄系，有人说玄系学的就是一道光，一道能通向心门的光。反正她现在门下弟子真如大海之水一般滔滔不绝，成了仙界中举足轻重的存在。不过说起她的名号，还是魔界给她取的，只因为她生得柳眼梅腮，肤若离枝，身材窈窕，气质清雅，对战时更是静逸无比，风资更甚，魔界戏称，‘玄系宁注意，仙界第一姿。’据说她在魔界的诛仙悬赏榜上比上神之首奚渚的悬赏还要诱人，只要她一出现，魔界就立刻会私下通传‘注意、注意、注意来了。’现在大家都以为她就叫注意了呢。” “读音倒也是没错啊!”少轻笑笑说。 “那仙境呢？”离离问道。 “仙境，根据大小、灵气以及仙境的直接使用者大致也分三级。最次等的就是像我这样的，叫人间仙境，只拥有一般的修炼用的灵气，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自由飘浮，地方不怎么大，灵力也不怎么充沛，珍奇异兽也有限。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自由来住人间而不会对人间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所以才叫人间境。” 林红叶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再上一个等级的就是核化仙境，本身已有内核，拥有助仙人炼成丹药的天然灵气，也拥有助神仙修炼内丹的天然灵气，地域非常辽阔，居住的仙人大都已经是入了品级的，能够拥有的仙兽也非常的多，龙凤一类是最见的了。” 说到最后一个等级，林红叶的眼神里充满了向往之色： “至于最高等级的嘛，叫星辰仙境，除了灵力特别充沛外，就没有别的定义了。可以很大，无穷无尽，也可以很小，如一粒微不可见的尘埃。据说这样的仙境已经是拥有了自己的仙识，自身运动速度之快远超一般仙境，算得上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了，而他的主人最次的都是上品神仙了。” “啊？仙境也能有生命啊？那这样高级的仙境应该很少很少的吧。”年少轻问道。 “错了，只能说这样的星辰仙境相对于核化仙境来说是少的，而人间仙境才是绝对最少的，因为它的限制太多，所以人间仙境最多不超过十个，稀少但是也没有仙人稀罕，而星辰仙境和核化仙境却是连整个仙境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说到这个林红叶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恨啊，这么多的星辰仙境却只能够被上品以上的神仙使用。” “姐姐，上品神仙很多吗？”施离离不解地问。 “说到这个更可恨，就是上品神仙太少了啊，星辰仙境虽多，控制起来也不容易，一般的神仙根本无法踏足，而且星辰仙境之间的距离都非常遥远，一般的神仙，如果品级和实力没有突破到上品，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跨越两个星辰仙境的界限。并且说起来，星辰仙境的环境本身有不少都是极其危险的，一不小心就折在了里面。” “就说十大上神之首的奚渚的渚洲仙境，据说除了奚渚本人和其他九大上神以外，千百年来也是再没有人踏足的了呀。那里表面常年被冰雪覆封，冰层厚度足有百丈，冷得连气都不敢出，当然上神那是不用呼吸就可以存在的。厚厚的冰层底下是无尽的水的世界，传闻那里的水生生命都进化出了智慧，水下宫殿更是人间最繁华街市还要热闹，那里的生命智商与人无异，甚至更高，而且杀生为乐，噬血如命，若是释放出来，别说仙界了，就是仙、魔、人三界都不够它们吃的。” “这些都是奚渚他自己说的吗？”施离离心想这上神不会也造谣吧。 “当然不是啦，要不说是传闻呢？冰封是真的，至于杀生的生物嘛，嘿，嘿，都是从魔界听来的，毕竟魔界好像有一种专门的法器，只要有足够的法力，就能够探测到任何仙境的生命和活动轨迹。”林红叶说道。 “那是什么法器啊？” “白斑镜。听说就是很像龟壳翻过来的样子，玉质的，里面凹凸不平的，魔界的人因为有了这东西，还专门绘制了一幅仙境图，发誓终有一天要把所有的仙境都收归魔界呢，而它们现在的目标就是把仙界拥有的仙境收归己用，毕竟上神都到不了的仙境，他们也到不了。” “还有上神都到不了的仙境？”少轻听了很是吃惊，按林红叶所说，这上神已经是仙界最高的存在了，怎么还会有上神到不了的仙境呢。 “当然有，我们能到的仙境对于所有的仙境来说，只能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沙漠里的一粒沙，冰山一角，苍桑一隅，对于仙、魔两界来说，仙境都是一个未解之谜啊！” 三人说着说着都感慨起来，各有所思，连一个仙境尚且都是无比渺小的存在啊，何况仙人，人。对于茫茫仙境，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第80章 闻奇香少轻入秘境 新断崖成就施离离 三人谈话之际，不知不觉已经深入红叶林腹地，林深不知何处，周围的红树高大挻拔，树木茂盛，盖住了天空，地下照出树叶斑驳的影子。透过缝隙的光，投到落地的红叶上，那地上的红叶就更加耀眼，然而也是静静地躺着。树上的红叶则在微风的吹抚下缓缓飘动，三五成群的大鸟落在枝头，鸣叫一阵又向天空飞去，红叶颤动得更加厉害，仿佛要随飞鸟一起远去。 “什么香味，淡淡的，好好闻啊？”随风飘来的还有一阵奇香，被少轻闻到，“感觉很奇怪，似乎就像动物的味道，或者说感觉就像是红叶蝴蝶的味道。” “什么呀？哪有？我怎么什么也没闻到。”施离离说。 “我也没闻到，再说了，红叶蝴蝶有味道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林红叶也没有闻到。 “肯定有，有点淡，但肯定是香味，前面飘来的吧，走，先去看看吧，反正没事。”少轻感觉说不清，“也许很荒谬，好像就是那味道自己说自己是红叶蝴蝶的。”少轻说着径直沿着香味的方向快步走去。 施离离和林红叶好奇的跟着少轻走去，沿着一道小小的溪流，便到了一处不是很宽的小裂谷前，香味依旧很淡，但清晰可闻，跨过小裂谷，香味消失了，少轻退回来，站在小裂谷前说道：“香味消失了，应该就是从这小裂谷下飘出来的。” “还是没闻到啊，你确定不确定啊，这小裂谷这么窄，深不见底，底下估计连棵草都没有，少轻，你不会是饿坏了吧？闻着空气都当香味？”林红叶凑近闻了闻，调侃道。 “你们俩先等一下，我下去看看。”年少轻淡淡地说道。 “好吧。”林红叶说道，“不过说实话，我觉得蝴蝶就是藏在水下也不可能藏在这裂谷底下啊？因为这下面应该没有树吧，飞进飞出也不方便啊。” 少轻也不多说，驾起暗剑，慢慢往小裂谷下降去，的确如林红叶所说，这条裂谷窄得很，顶多能同时容下两个人，而且越往下还在不可察觉的慢慢变窄，慢慢的便只能容下一人。 少轻略微降低速度，慢慢下沉，光线已经越来越暗，慢慢消失，少轻只得侧着身体，闭着眼睛，贴着石壁下滑，还好石壁光滑如镜，他才能勉强仗着暗剑慢慢下沉，不被划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轻感觉连头也没法容下了，但脚下依然是空空荡荡，显然还没有到底，而香味仍旧与之前一样淡淡的，并没有消散，该怎么办？ 少轻停了许久，终于还是不肯回去，于是往上升了升，又飞出两柄暗剑，两柄暗剑如斧头一样，沿着石壁，火光四溅，开凿出一条道路，少轻远远的跟着，两边已经越来越窄，就这样一路下来，最后窄到便只剩下了一条缝隙，挖掘的石块被少轻碾成灰烬竟也不能完全散落下去，在四周弥漫开来，而香味正越来越浓。 少轻莫名火起，一直压抑的心情突然爆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灌注灵力，两柄暗剑直接往两边放飞而去，像两颗流星划破夜空，把整个缝隙照得明亮无比，同时炸得缝隙越来越大，状若开山。 缝隙被劈开的越来越大，势如破竹，少轻赶紧停了下来，收回暗剑，在缝隙里移来移去，躲避着滚滚下落的石块。 少轻在缝隙里还觉得没有多大变化，地面上的施离离和林红叶感受则完全不同了。 她们仿佛正在经历着一场剧烈的地震，地震的中心就在她们的脚下，整片大地仿佛都在向身后倾倒。小小的裂谷两端，如蝴蝶张开双翅一样，舒展开来。 只过了一会儿，小小的裂谷就变成了两处悬崖，把整个红叶林撕扯成两半，一声声轰隆隆的巨响也不停从地底深处传来。 林红叶见势不妙，本能地飞离地面躲避。施离离却担心裂谷底下的年少轻，勉强稳住身形，站在悬崖边上，正考虑要不要下去接应年少轻。 “离离，你先飞上来呀，地面太危险了，别傻站在那里。”林红叶在天空上大喊道。 “我等一下年少轻，他还没出来呢。”施离离望着不断落下的滚石，头脑一阵发晕，仿佛随时都会跟着巨石一起滚落。 此时距离年少轻离开地面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少轻已经慢慢适应了黑暗的光线，不停有巨石落下，险些砸到他，好在此时空间已经变得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大，少轻已能灵活地左右躲闪。 剧烈的震动持续时间不长，然而破坏力惊人，小裂谷纵横延展，仅仅一盏茶的功夫，整个红叶林就被生生的割裂开来，分成了两半。 就在大家都以为大地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一片片红叶，排列整齐，如喷泉一般从地底喷涌而出，仔细看去，尖部朝上，己没有了叶肉，空余红色发光的叶脉，带着浓浓的香味和热烈的光芒，高速旋转，直冲天际。 不一会儿功夫，直冲天际的红叶达到了百十来注。林红叶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这必定不是红叶蝴蝶吃过的红叶，倒像是蝴蝶幼虫啃食过的红叶，必定是常年深埋地底，经年累月，也不知是吸收了地底怎样的力量，淬炼得叶脉灵动，闪闪发光，那香味说实话也许正是幼虫分泌的唾液。 “快，先把这些叶子收集起来。”林红叶赶紧提醒施离离。 “噢。”施离离也正有此意，这些灵动的红叶看起来就很诱人。 施离离答应一声，也学着林红叶的样子引了一片白叶，直接冲向一束光柱。 谁料林红叶已成仙体，又熟悉红叶属性，那红叶奈何她不得，自然轻轻松松就把一注红叶给收集了起来。 施离离这边就惨了，她控制的白叶刚一接触到红叶，立刻就被同化，燃烧得也只剩了叶脉，那白叶更仿佛找到了同伴一样，旋转加入光注，引着这些红叶，直奔施离离而来。 施离离茫然无措，这主动奔来的红叶带着莫名的占有欲，让她一阵心慌，情急之下，也不加思索，顺势从两只袖口甩出两排白叶，想要制服红叶。 那红叶见这许多白叶，顿时更加兴奋，瞬间移动到了施离离面前，像刚才一样，把所有白叶都同化了。又直接钻进了施离离的体内，把施离离体外淬炼的所有白叶都给同化了。 施离离心中一片惨然，完全没有半分反抗之力，灵力也随着白叶的消散慢慢变弱。那些红叶片片飞来，很快将施离离包围起来，感觉到了她掌心内蕴藏着力量更纯粹的白叶，皆恋恋不肯离去。 “化尘！”眼看连生命也将受到威胁，在最无助的时候，施离离潜意识里冒出了这两个字。 真正的化尘是可怖的，师傅成天边没有跟她讲，别说人和叶，连所有光和整个世界都可以被化为尘埃。 施离离所悟不多，境界不高，好在此时却也够用了。 “原来是这样，都是苦命的！”施离离放出掌心叶，用仅存的灵力探寻到了一片红叶的来龙去脉。仿佛看到了红叶身上常年积压的怨恨，没有一丝丝犹豫，两片掌心横扫一切，穿透光注，围来的红叶都瞬间被化成了尘埃。 红叶上四处逃逸的光，或直通过呼吸，或通过皮肤，也有被两片白叶全部吸收的，全部聚集到施离离体内。 施离离仿佛又经历了一场死而复活，略一回想，上次类似的经历还是在云之崖，也许这辈注定与“崖”有缘。 林红叶一开始还想过去帮忙，但一见后来的情形立刻明白了什么，这是一次机缘，是施离离的，也是整个红叶林的。 施离离吸收完一串光注，身体立刻恢复了大半，灵力也充沛起来。于是一发而不可收拾，接二连三，彻底撒开了手，把近百串冲天的光注尽数吸收。 林红叶赶紧远离悬崖，看着这近乎疯狂的一幕。 红光流经施离离周身的血液和经脉，把施离离整个身体重新塑造了一遍，除去多余杂质，脱胎换骨。 第81回 承异香离离被狂追 收红蝶红叶入核化 离离悲喜交加，刚刚还以为自己要玩完了，现在感觉又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整个身体都轻快了许多，虽然白叶都失去了，但好在两片掌心叶还在，而且灵力感觉明显增强了不少。 “恭喜你，施离离，没想到你居然能吸收这些天然形成的红叶，我看它们每一片起码都有上百年的灵力储藏，你现在体内的灵力怕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林红叶飞到施离离身边开心的说道。 “不会吧，我是感觉灵力充沛，可我也没感觉有那么多啊！”施离离挠挠头说道。 “有的，有的，相信我，我凭我好多好多年的仙龄负责任地告诉你，从今往后，只要你肯学，你在天上就可以横着走，不出几年，仙界就是你的了。”林红叶自信满满的说。 “这有点太夸张了吧！”年少轻刚从裂谷底下上来，就听到林红叶语出惊人的言语。 “真的，你自己瞧瞧，这肉眼可见的灵力，简直要羡慕死我了。”林红叶看到年少轻一脸的沮丧，与施离离自带笑意的脸庞形成了巨大的差异。 “你是怎么了，一脸的失望。” “对，失望透顶，差点回不来了，这香气寻到底了快，什么也没发现。” “然后一怒之下就把这地给我劈了！”林红叶故做愤怒地说道。 “不好意思，实在有点气不过，哎，离离仙子，我怎么闻到你身上有这么浓的香味呢，跟刚才一模一样。”年少轻此时离施离离比较近，闻到了她身上一股奇异的香味，跟刚才的香气一模一样，但感觉好像又让人舒适了很多。 “可能是我吸收了红叶的缘故吧，你闻到的香味想必就是那红叶的香味。”施离离说道。 “红叶？什么红叶？不是蝴蝶吗？” “你难道没看到吗？那么多的红叶往上窜。” “没有，想必是我在谷底被灰尘给蒙住了眼吧，逃出来就谢天谢地了，我哪有心思再关注别的。” “也对，你没有受伤吧？” “伤到是没有，就是觉得白费劲了，不过看到你灵力大涨，就算抵过了。” “嘿嘿，还得谢谢你啊，误打误撞差点要了我们离离的命。”林红叶看到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在悬崖上聊得都忘了她的存在了，连忙插嘴道，“我们还是接着找红叶蝴蝶吧，我看，那蝴蝶八成是真在这里，这红叶片极像是幼虫啃食过的，除了红叶蝴蝶的幼虫，没有什么能留下这样璀璨的光芒了。” 三人正说着话呢，突然间又是一阵山崩地裂，比之少轻暗剑的破坏力有增无减，顿时间，悬崖已经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的缝隙，三人赶紧各施法力飞向空中。 只见十二条无比细长的红色线条如雷电一般从谷底闪了上来，出了悬崖，平展开来，铺天盖地，竟然是羽翼，三人才看清楚，这十二只竟都是蝴蝶的模样。 “是红叶蝴蝶，红叶蝴蝶。”林红叶大喜，连忙追了过去，而十只蝴蝶居然不约而同地也朝三人的方向飞来，林红叶更加欣喜，赶紧迎了上去，林红叶正准备施展法术捕捉它们。谁料红叶蝴蝶看都没看林红叶一眼，闪电一般，直接从她的身边飞过，直冲她身后的施离离和年少轻。 “怎么，看不起我。”虽然被红叶蝴蝶的速度惊艳到，林红叶还是不服输，转身扔出一大堆红叶，想要把红叶蝴蝶包围起来。 漫天的红叶跟着红叶蝴蝶直奔施离离和年少轻。后排的一只蝴蝶好像才察觉到什么一样，停了下来，立在空中，朝林红叶的方向振动了一下翅膀，那些红叶瞬间乱了阵脚，纷纷飘落了下来，林红叶也被振得退了两步，在空中飞行不稳。那只蝴蝶好像很吃惊的样子，眼前的人居然没有被扇飞，于是又一扇，直接把林红叶掀翻在地，才满意地朝队伍的方向追了过去。 奇怪，从来没有见过红叶蝴蝶主动攻击人的，林红叶心里想着，这群蝴蝶要么在护食，要么就是在帮它们的宝宝找食物，不好，林红叶立刻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离离，快跑！”林红叶躺在地上大声说道，显然三人可能联起手来还打不过一只红叶蝴蝶，而现在它们有十二只。 施离离和年少轻看到了林红叶的情况，正要快速赶过来帮忙。 “你说什么啊？姐姐，你说大声点。”十二只硕大的蝴蝶完全挡住了林红叶和施离离，就连声音在它们翅膀的扇动下也变得模糊不清。 “好像是叫你快跑呢。”年少轻说道。 “跑，为什么要跑，我们不就是要来找红叶蝴蝶的嘛，这蝴蝶就在这里，我们还要跑哪儿去，而况，林红叶还躺在那儿呢，走，迎上去，抓住它们。”施离离丝毫不因为林红叶的倒地而紧张，反而心生挑战之意。 年少轻也不是怕事之辈，而且从林红叶的情况来看，红叶蝴蝶并没有要致人死地的意思，于是不再说什么，跟着施离离追了上去。 结局一样惨烈，年少轻同样被一只蝴蝶一翅扇飞，跌倒在地，而刚刚吸收了红叶的施离离，如有神助，不仅没有被翅膀扇飞，反而感觉这扇来的风亲切无比，如雪接触到温热的皮肤一般，融进了自己的体内，与体内的红叶相互呼应，连成一体，随气息流转于七筋八脉，使她浑身舒畅。 眼见一只蝴蝶扇翅无效，十二只蝴蝶同时朝着施离离的方向扇动翅膀，结果还是一样，被施离离轻松化解。 “遇到了天敌啊！”林红叶大呼不合理，这施离离简直就是这红叶蝴蝶的克星啊，哎，自己才是红叶林的主人好不好，这么好的事居然没有落到主人身上，不应该啊。 有了施离离应对红叶蝴蝶，林红叶和年少轻识趣的来到她的身后。 “太好了，施离离，看架势它们可能是要把你当食物喂宝宝，还好你命大，吸收了红叶，把它们都给捉起来吧，养到我的溪园里。”林红叶完全不顾刚才的狼狈，欢快地说道。 “嗯，好的。”施离离说着冲了出来，飞出两片掌心叶，幻化成一张大网的模样，准备兜住十二只蝴蝶。 “哇，你什么会这种法术了。”年少轻吃惊道，他没有想到施离离的掌心叶如今居然可以幻化成各种各样的形态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就是刚刚。”施离离答道，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就像红叶蝴蝶不能攻击到施离离一样，施离离的攻击也照样不能攻击到红叶蝴蝶，那些网在触碰到红叶蝴蝶的时候，立刻现出原形，灰溜溜地返了回来，好像还挻委屈。 “怎么会这样，说不通啊。”林红叶看到这一幕，头都大了，“难道是互为天敌吗？” 十二只蝴蝶不由分说直接朝着施离离飞了过来，虽然法术奈何不了施离离，但架不住红叶蝴蝶个子大啊，这时候比拼的就是纯纯的身体力量了。 施离离虽然体质也不差，但纯粹的力量和速度还是远远的不如红叶蝴蝶，何况还是十二只一起，眼看十二只蝴蝶已经快要对自己形成包围，离离瞅准机会，果断逃跑。十二只蝴蝶速度并不差，紧追其后。 “哎呀，这么快就败下来了，这可怎么办啊。”林红叶急得直跺脚，本来把希望全压在了施离离身上，结果还是一样。 施离离飞出老远，没想到红叶蝴蝶还是紧紧跟随，而悬崖的另一边，山崩地裂还在继续，整个红叶林因为蝴蝶的出现，受到了更加广泛的牵连，慢慢地已经由一个整体化成了两半，悬在天空，山中怪兽嘶吼不断，林火也时不时地从地底冒出，各类飞禽也纷纷飞向高空。 施离离飞过的地方，众生纷纷避让，因为后面有十二只蝴蝶紧追不舍，扇起的风，直接掀翻了树木，助燃了火势。 “完了，我的红叶林啊，没想到捉几只蝴蝶而已嘛，把我的整个红叶林都给毁了。”林红叶跟在后面边追边叹息了。 她没有想到的是红叶林正在发生的变化，正是在悄悄地向核化境转变。由此带来的除了眼下的毁灭，更多的是新生的灵力和新生的仙人。 ilwxs.com 第82章 眼皮不曾抬 人已至天界 也不知被追了多久，施离离感觉自己都已经绕着红叶林飞了一圈了，就在她头疼方向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沟，一眼望不到边，生生把大地分成了两半，也不及思索，施离离朝着狭窄的方向飞去，在空旷的上空飞她实在有点儿撑不住了，怕很快就会被追上。 十二只蝴蝶也豪不犹豫地跟着飞进了峡谷，峡谷深不见底，浓浓的烟雾从谷底蒸腾而出，弥漫向天空。 “这里不就是刚才年少轻劈开的地方嘛。”在峪谷飞了一会后，施离离很快辨识出了地形，这里确实就是刚刚少轻劈开的地方，不过更加宽阔了，显然不只是少轻的暗剑造成的，这些蝴蝶的搅动也起了一定的作用，还有就是红叶林自身旋转晃动也产生了不少影响，反正眨眼之间，红叶林已经今非昔比，施离离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又绕回到了原地。 林红叶紧跟着红叶蝴蝶，眼看着烧了一圈，又绕回到了原地，倒是暗自庆幸，至少不会把整个红叶林都给毁了。少轻则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他发现自己的速度竟然有点儿跟不上施离离了，看来吸收了红叶之后的施离离的确进步神速啊，自己也得努力了。 而在另一头，浩淼派的众人则被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振得七零八落，尽管他们自认为已经有了一定的修炼基础，但还是产生了轻重不同的眩晕感，脑子嗡嗡的。 事实上，红叶林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随着少轻的一劈，触发了一枚封印在深处的内核，内核的爆发也使红叶林迅速返回了天界，归到原来所在的位置，此刻的红叶林不仅地域更加广阔了，灵气也更加充沛了。 随着灵气的扩散，原本被红叶蝴蝶损毁的红叶林也在悄悄的、慢慢的恢复生机，无数的彩色蝴蝶从溪流、草丛、林间飞了出来，仿佛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比红叶林更大的蝴蝶仙境悄然形成。 感受着红叶蝴蝶越来越近的压迫，施离离向峡谷深处飞去，那里的地形更加错综复杂，叉路又多，雾气也更加浓郁，施离离想也许雾气可以帮她遮挡身形，于是钻入峡谷，在地面左右飞跑，借机逃离。 果然在经过了十多个叉路口之后，施离离身后的红叶蝴蝶一只一只的不见了，可糟糕的是施离离自己也迷路了。 施离离不敢飞上高空寻找归路，只怕又被红叶蝴蝶盯上，只好继续在峡谷里小心前行。也许可以晚上悄悄的飞上天空，借着夜色的掩护寻找到溪园，不知道为什么施离离只在溪园住了一晚上，心里就不自觉的把那儿当成了家。 没有红叶蝴蝶的追击，林红叶和年少轻也并不从容，林红叶是迫切的想追到红叶蝴蝶，年少轻更关心施离离的安危，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好像就是刚刚，好像又是很久以前，年少轻莫名觉得施离离居然特别吸引他，可能是因为她的眼眉，可能是因为她的身姿，可能是因为她身上的香味…… 年少轻是个识路的，也看得最清楚，连着折了几个弯，最后竟然回到原地，抵达峡谷上空，看到茫茫的雾气，也是一脸茫然，这地方一会儿不见，变化就这么大的嘛。施离离、红叶蝴蝶都已经不见，少轻只看到林红叶追了下去，也跟着她落到峡谷里，只几个路口，那红叶蝴蝶就一半一半的分开了，林红叶追着追着，到最后两只蝴蝶分开时就随便跟着一只蝴蝶跑了出去。 年少轻凭着感觉跟着施离离的方向跑去，红叶蝴蝶已经一只也瞧不见了，前面只闻到淡淡的香味，人影不见，天然沙石的地面坑坑洼洼，踩起来很不舒服，不时出现的突兀石山分开了一条又一条的大路，加上大雾弥漫，这里就仿佛是一个迷宫一般。 施离离找到一处凹进去的山石，当作掩体，全且在里面休息休息。连续的逃窜并没有让她感到疲惫，只感受到全身灵力不停地到处流动，小心翼翼隐藏起自己，不让自己暴露在光线明亮的地方，调整内息，努力把灵力聚集起来。可隐藏自己容易，灵力却没有因为她的静止而停止在她体内流动。 忽然间一个身影在她的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脚步越来越近，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白叶悬浮到手指之间，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施离离，是你在这里吗？”年少轻在那处山石前轻声呼道，虽然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但香味从黑暗中迎面而来。 听出是年少轻的声音，施离离松了一口气，赶紧轻盈又迅速地从黑暗里出来把年少轻一把拉了进去，贴在石壁上。 “你怎么找来了，后面没有红叶蝴蝶了吧？林红叶呢？”施离离往年少轻来的方向探望，丝毫不理会此时正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年少轻，如果施离离看得见，估计肯定要取笑一番。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答一下？” “没，没有红叶蝴蝶了，我看你进来了，就找来了，后面没有红叶蝴蝶了。”年少轻停顿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而施离离的手还牵着他。 “哦，太好了，这些红叶蝴蝶太可怕了，把我对蝴蝶的所有美好想象都给耗尽了。”施离离松了一口气，才放开年少轻。 “对，我也是。”年少轻慢慢恢复了心跳，附和道：“这哪里是红叶蝴蝶，简直应该叫吸血蝴蝶。” “吸血？你被它们咬了啊？”施离离回过头来看一眼年少轻，黑暗中啥也没看到。 “那倒没有。”年少轻表面轻描淡写，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关心我，她关心我’。 “那就好，不然把你丢出去，省得你被感染了或者被追踪了。”施离离淡淡地说。 “啊？”年少轻的心直接跌到谷底，‘她，她，她……’ “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啊？”施离离赶紧补救此时此刻两人的战友情谊，气氛搞得突然有点尴尬，不过她当真是那么想的，会不会那么做得另说了。 “我想也是啊？要是我真的被咬了，你总不会不管的，对吧？”年少轻说。 “对。”施离离说。可年少轻总感觉她答得模棱两可。 “咱们别纠结这个问题了，先藏一会儿，等天黑了再出去吧。”施离离及时地中止了话头，若无其事，开始专心地调整内息。 独处是比较容易滋生情素的。安静的独处，对于两个熟人却是比较尴尬，尤其是怀着不一样的心思的一方，年少轻总想找点什么话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习惯着尴尬。 眼看天色渐黑，连雾也蒙上了一层夜的黑色，影影团团。施离离和年少轻按照原定计划从躲藏的地方悄悄的出来，飞上高空，一眼便望到了那灯光闪烁的溪园。 第83章 不怕天崩怕蝴蝶 夜色中的溪园在红叶林分外明亮，仿佛一轮圆月，照彻林间。 施离离和年少轻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那光的中心飞去。 靠近溪园的时候，施离离警觉地停了下来。 “什么地方不对啊？”只见前方红光闪烁，施离离手一指，“是红叶蝴蝶，那儿，那儿，那儿……天耶，快跑。”施离离一声惊叫，扭头就溜。 年少轻朝着施离离手指的地方一一望去，眼疾手快，转身一把拉住施离离，淡定道：“别忙，它们……” 谁料想，施离离被红叶蝴蝶支配怕了，本来是匆忙起飞，被年少轻一拉，反弹回来，顿时失去平衡，年少轻连忙双手接住，两人的距离近到几乎脸贴着脸，施离离大眼睛望他，年少轻顿时一阵脸红，瞬间不知所措，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支支唔唔接着说道， “好像被制、制、制服了。”心里却还没有平静下来。 “嗯，是没追过来哦。”施离离躲在年少轻后面望着溪园，“那什么，我怕蝴蝶，你先下去看看，等确定安全了，喊我下去。” “别怕，没什么的，我在你前面，一起下去。”年少轻镇定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能挡在施离离的前面他心里还美美的。 “你在前面。”施离离紧跟着年少轻，小心谨慎地盯着远处的蝴蝶，做出一副你一动我就溜的样子。 “少轻，离离，快下来，快下来。”林红叶看到了空中的两人，连忙招手。 “是红叶姐，太好了，我们下去。”施离离一看林红叶也镇定自若地站在溪园中的高阁，恐惧感顿时消散一大半，探出头来和少轻一起轻盈地落到林红叶跟前。 “你们俩可算回来了，这红叶蝴蝶被我师傅制服了，你俩不用担心了。”林红叶开心地说道，那神情，好像红叶蝴蝶是被她自己制服的一样。 施离离再细细的瞧那蝴蝶，发现它们的确一动不动，连眼睛也消失不见，仿佛一片片叶子静静地躺在墙头。 “一、二、三、四、五、六。红叶姐怎么只有六只，另外六只呢？”施离离数了一遍，怕看漏了又飞出阁楼再看，还是只有六只。 “其实墙头上躺着的就是十二只了，也难怪你们不知道。它们现在与其说是被制服了不如说进入了‘冬眠’状态，这种状态下的红叶蝴蝶两两合一。它们平时吸食花蜜，到了此时就会分泌一种淡黄色的唾液，将翅膀边缘完全粘合在一起，眼睛、嘴、触须等都会藏在翅膀中间，除了气息之外，怎么看都是一片普通的叶子。”林红叶耐心的解释着。 “哇，牛，那它们什么会醒啊？” “理论上是不会醒了，除非我师傅解除对它们的法术，或者我师傅挂了，当然我师傅是不会挂的。”林红叶说。 “你总说你，你师傅在哪呢？”年少轻问道，“能‘封印’这么厉害的蝴蝶，他想必很厉害吧。” “那是当然，我师傅就算是在天界那也是大名鼎鼎，不过他也忙，这次预感到我有危险才现身一次，收拾完红叶蝴蝶又走了。唉，师傅还真是忙，我从变成人身以来，加上这次，也只是见了他两面。” “可能你师傅不是忙，只是没一直和你呆在一起而已，毕竟你把这儿当家，你师傅可不一定把这当家。”施离离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对了，红叶仙子，你说你师傅来过，是不是说我们已经到了天界了？”年少轻问道。 “嘿嘿，正确。”林红叶接着说道，“就在我们刚刚被红叶蝴蝶搞得狼狈不堪一击的时候，我的红叶林也正式升级，挤身上界，这红叶蝴蝶就是升级的关键，当然你俩也是。” “我们俩？”施离离和年少轻面面相觑。 “没错，这也是师傅跟我说的，他刚还传我一套法术，很高明的法术，还说等你们俩完全学会了，就带着我们仨一起闯荡天界，我盼那一天可太久了。”林红叶说着，手中便多了两片红色叶子，递到两人面前。 “红叶术。”施离离和年少轻瞬间感应到了叶片上记载的法术，不过他们都觉得林红叶不是盼望着闯荡天界，而是盼望着和师傅一起。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直接，什么都脱不开红叶，师傅说本来他也没想好这个法术该叫什么名字，正好这次收服了红叶蝴蝶，就干脆以红叶命名了。” “这么随便的嘛，一个高明的法术能取这么随便的名字吗？怎么不干脆叫蝴蝶术。”施离离和年少轻彼此相望一眼，再一次选择心照不宣。 “嗯，从结果来看，这法术还真应该叫‘红叶术’，这红叶上说只要我的剑和施离离的叶能完全融合在一起，这法术就算成了。”年少轻扫了一眼法术总结道。 “嗯，可这法术的修炼方法还真是离了谱了，居然要我们俩一起打败红叶仙子即可。这算什么修炼方法？”施离离心说这不等于没有说修炼方法嘛。 “哦，是嘛？我还不知道呢。那不是说让我们三个一起练了。”林红叶挠挠头，“师傅什么意思啊，打败我就行了，那我主动认输算不算你们赢，是不是就练成了，没道理啊，不应该啊，高明的法术不会有这种漏洞吧。” “试试看，你俩来打我试试，我决不还手。”林红叶站定说道。 “现在吗？” “对，赶紧的，别犹豫，用尽全力。” “这可是你说的，不还手啊！”年少轻可是知道这家伙打起脸来有多可怕。 “绝对不还手，来吧。” 施离离和年少轻点点头，不再犹豫，同时使出了各自的最强招数。 年少轻六柄暗剑亮了出来，黑色的剑在黑夜里也发出刺眼的光芒，带着近乎撕碎黑暗的力量，齐刷刷就朝林红叶招呼。 与此同时，施离离两只手心里也是出现了同样威力巨大的两片白叶，自从吸收了大量红叶的灵力后，施离离施展‘掌心叶’便更加得心应手了，叶片中隐隐泛着红光，破空而去。 叶和剑同时招呼到完全没有防御的林红叶身上，林红叶像一片薄薄的柔弱的叶子被剑和叶荡起的能量波冲击的飘飞开去。 可是林红叶和年少轻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迅疾的攻击，面对没有丝毫防备的一个人，剑和叶完全没能碰到，自然没有对林红叶造成半点伤害，她只是如同一片落叶随风飘了一阵，等到风停，叶片完好无损。 “唉呀，疼死我了，我认输。”飘落的林红叶躺在地上，表情痛苦，捂着肚子不停打滚。 过了好一阵子，施离离和年少轻都不耐烦了，林红叶好像也觉得演够了，才一跃而起，来到俩人面前。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快试试，快试试，融合一下。”林红叶急切的道。 其实刚才在攻击俩人就已经在尝试着融合了，可是完全没感觉，只感觉到两股力量的疯狂排斥。 俩人又一次互相望望，对着满怀期待的林红叶摇摇头。 第84章 心如静夜不见路 “唉，算了，睡觉去，明天再说吧。”林红叶的热血被两位打击的荡然无存，两位天界新来的还是太弱啊。 少轻和施离离听完都松了口气，乖乖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林红叶却没能睡得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让施离离的叶子和年少轻的剑融合在一起。 施离离的白叶子从能量来看魔法的属性更强，依靠的是天性和心灵的积累。而叶子本身作为一种载体，能承受的灵力有限，施离离在吸收了红叶的灵力后，能给掌心叶输入的灵力己经是顶天了，但未必能完全化为杀伤力 得把重点放在提升掌心叶上。 年少轻的暗剑则本身自带威力，林红叶看得出来，那六柄暗剑任何一柄真正爆发起来都可能毁天灭地，只是年少轻本身的修为不够，还未能完全掌控使用方法。 得想办法提升年少轻的修为。 两人对各自的武器都得达到在最大威力下收放自如的境地，融合的可能性才会更高，才可能打败自己。 只是叶和剑融合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两人的境界越高，彼此排斥越强，最后完全不相融。 千万别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然我林红叶就永远永远都只能呆在红叶林了。 “师父呀，天界如此辽阔，我可不能只呆在这个小小的角落呀。”林红叶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施离离的叶与年少轻的剑融合在一起。 “不行，我得发动那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林红叶一想到自己的命运居然就要交到这两个人手里，如今还要自己教他们，还是教他们打败自己，真是莫名气人，又不能责怪师傅，也不能怨两个新来的，毕竟还是自己选的他们，但让他们出出力总是应该的吧。 林红叶心念一动，手中多了三片红叶。‘联络’，向红叶轻吹一口气，两片叶子仿佛活了一样，分别飘向施离离和年少轻。 “离离，少轻，你们睡了吗？” “睡了！”离离打着哈欠说道，“刚被你的联络红叶吵醒。” “我还没睡呢。”少轻倒没有施离离那般反感，不过也不积极，武器的融合不是很吸引他，少轻心里想的是另外一种融合，如两情相悦。 “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明天早上咱们‘何风亭’集合，我要开始训练你们，以后你们每次有进步了，都可以到‘何风亭’来和我切磋，直到打败我为止。”林红叶接着问道，“对于叶和剑的融合你们俩有什么看法没？” 两人都沉默了，完全没有想法，或者说都觉得不可能。 “你们有什么尽管说呀？”林红叶鼓励道。 “我觉得吧，难。” “对，我同意。” “对，我也同意，所以难这个事就不用说了，说说怎么办吧？”林红叶忽略掉两人的情绪，引入正题。“简单说一下，我自己是认为施离离你的掌心叶还要升级，年少轻你就努力提升灵力。你们说呢？” “有道理。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们的境界就提高了，你们的武器就能彼此融合了。”林红叶说道。 “这是什么逻辑，境界高的，武器就能融合吗？”施离离问道。 “别的不好说，你们的应该是，反正你们现在的境界不能融合。还有就是只有不断提高，才能打败我。” “那我们如果单独一方打败你，是不是也算过关，也能去闯荡。”少轻问道。 “理论上应该不行，因为天界到处都是关卡，不够仙资不能过。没有关卡的地方，虽然可以自由出入，但是又危险重重，如果连我都打败不了，境界不够，可能很快会陨落。” “仙姿？天界也论容颜？”少轻轻笑道。 “闭嘴，你脑子里装的是个啥，是资历、资格的那个仙资。”年少轻眼前的红叶有感知一般‘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那个仙子姐姐，你说的境界是什么啊？像我和少轻是什么境界，你和你师傅是什么境界啊。” “境界是仙人修身的一个大概标准划分，从下到上依次是羽化境、不灭境、逸化境。这三个境界从速度来说分别可以达到低光速、倍光速与瞬移和全瞬移；从杀伤力来说分别可以毁灭一物、一城一界和整个寰宇；从寿数来说分别为万年、亿万年和永恒；从自主意识来说分别达到知己、知己知彼和宇宙通。其实也算不上标准，只是个大概，我们仨都算是刚刚达到羽化境的最低标准吧，至于我师傅，他大概是不灭境界吧。” “逸化境的仙人多么？”少轻向往地问道。 “多，你应该问有没有？至少在我和我师傅认识的仙人里是没有的，整个寰宇应该也不超过一个，这个境界最低标准就是寿命永恒，翻手间就可以毁灭宇宙，这样的仙人大约不应该存在吧，不然也太可怕了。而且据说从仙人到逸化境，就像是从人到仙人一样，又是一个本质上的跨越，就像仙人都不应该归为人一样，逸化境的仙人同样都被认为不应该归为仙人了，当然大家也没有想出别的称谓。” 施离离听完，第一感觉就是林红叶的师傅可能也是羽化境，这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感觉、的感觉。 年少轻听完，第一感觉则是自己可能是不灭境。这种自信的感觉完全是暗剑带给他的，因为暗剑本身确实毁天灭地。 “所以你的意思我们是要达到不灭境或者羽化境的巅峰对吧？” “没错。” “仙路茫茫啊！但我感觉我的暗剑好像已经是不灭境的仙人了。” “武器不能成仙吧？这个怎么说，武器有武器的品级，与仙人无异，除了自主意识。而自主意识的真实性相当重要，比如你觉得你就是整个宇宙，可能就是一种错误的意识，自然也不能成为你已经达到逸仙境的标志。” “这么说来岂不是只有宇宙能成为逸仙境，或者说宇宙就是逸仙境，逸仙境就是宇宙。” “不对，宇宙没有自主意识，不能自我毁灭。” “你怎么知道宇宙没有自主意识，兴许仙人就是宇宙的意识呢。就像我们大脑里的一个念想一样，每一个仙人只是宇宙的一点意识。” “好像也对啊。” “这么说大家都是宇宙的一部分喽，我们仨都是宇宙的意识？我们仨都是逸仙境？所有人都是逸仙境？” “好像也对啊。” “那我们还修炼个什么玩意？” “啊，啊，啊，头都大了，被你们俩个完全带偏了。”施离离和年少轻面前的红叶直接凭空消失，就像一个念头消失一样。 “怎么办？师傅啊，你怎么给我出了这么大一道难题。”林红叶无奈地收回红叶，讨论没有任何成果，仍然不知道下一步路要怎么走？ “果然就不能靠那两个新来的，睡觉！”林红叶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微光刚刚笼罩溪园，施离离和年少轻就被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吵醒，寻声望去，只见园中一棵棵树木的叶子无风自动，响声清脆如铜铃。 “起床了。”林红叶的声音也随之响彻溪园。 施离离和年少轻都睡眼惺松地从床上爬起来，精神恍惚地飘到何风亭。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溪园，两人感觉身体好像回到了原始状态，居然会想睡，居然会饿，这是仙人会出现的感觉吗？ “林红叶呢？”两人到了何风亭一看，四面无人，空地上也没有人。 “怎么回事啊？她不会自己还没有起吧。” 正在这时候，‘起床了，起床了’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眼看半天都过去了，起床了，起床了的声音越来越频繁，溪园的树木都快疯了一样摇晃着，就是没有等到林红叶起来。 “我的天啊，我起初还以为她是叫我们起床，现在看来她是叫她自己起床啊。”少轻无奈地摇着头，何风亭四面的景致不错，他和施离离停停坐坐，现在已经开始划拳了。 “轰隆隆”一声脆响，林红叶终于来到了何风亭，她头发蓬乱，双眼无神，仿佛铁锤一般重重落下，完全没有了仙子的轻盈和飘逸。如果这里有灰尘，此刻施离离和年少轻肯定是一身灰。 “不好意思，睡得晚了，晚了。”林红叶真诚地说道，“让你们久等了，不过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