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奸细》 第1章 山洞内的宝藏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神秘幽深的山洞里,一伙不知什么来路的人,闯了进来。 他们借着火把的光亮,在洞内的石壁上敲敲打打,细细地搜寻着。 似乎石壁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除了光秃秃的石头,洞里什么也没有啊,会不会弄错了地方?” 一个中年男人对身边的伙伴抱怨道。 伙伴立马回应他:“难道你不知道,万大哥对这儿考察很久了吗?他说东西在这个洞里,肯定不会搞错的!” 中年男人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顺着洞壁继续向前搜寻。 忽然,他停了下来。 眼睛瞪得很大,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石壁。 经过再次确认后,他按捺不住激动,向周边大声喊道:“大家快来看呢,我找到了,就是这儿!” 几个人闻讯跑过来,在火把的照耀下,他们发现,这儿的石壁确实和别处不同,有很深的缝隙,拼接的痕迹很明显。 显然这儿的洞壁并不是原生态的,它是后期由石块叠起来的。 现场的人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没错,就是这儿,”他们兴奋地喊道。 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山洞,人们都向这边涌来。 一个高个子青年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看了一下石壁,说道:“快,弄掉一块石头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我们要找的东西。” 几个人围上去,没费多大劲,便撬下了一块石头。 石壁上立马露出一个洞口,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高个子青年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年轻人,说道:“吕魁,递给我个火把。” 吕魁把自己手中的火把递了过去。 万忠接过,塞进洞里,并把头贴进洞口,向里观看。洞里什么也没有,而且看不到尽头,山洞仍在向前延伸。 “是个空洞。但这个洞好像还没到尽头,我要钻进去看看,它最深外有什么。既然有人把这段洞封堵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麻利地钻了进去。 人们聚在洞口,焦急地等待着他从里面传出来的消息。 一会儿功夫,万忠从里面露出头来,大口地喘气。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人们焦急地问道。 “了不得,了不得,”万忠兴奋地说道。“我们要找的东西全在里面,黄金,白银,珠宝,装满了整个洞窟!” 人群里立刻发出一阵欢呼。 “太好了,总算没白忙。”吕魁说道,恨不得马上钻到里面去。 “要先把这个石门搞掉,”万忠说道,“这个洞口原本很大,只是被封堵住了。我们把封堵物推倒,进出就方便了。” 人们用绳子拉,用树木撬,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地上腾起一片烟雾。被封堵的洞口,彻底坍塌,露出了原始洞囗。 它一人多高,宽度可以同时进出三个人。 他们清空了洞囗的积石后,一个个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内洞。 内洞开始变化不大,但十几步后,里面的空间就大了起来。它看起来就像一个蒙古包,中间高起,四周自然降下,整个洞有明显的人工修整过的痕迹。 洞里摆满了木箱子,其中一部份保存完好,码放整齐。但也有一部分箱盖已经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有黄金,白银,以及各种珠宝。 嘈杂的声音在这一时刻静下来,人们屏住呼吸,注视着洞中的情形。虽然是有备而来,但人们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深深地震撼了。 谁也没见到过这么小的空间内,会聚集着这么多的财富。 就仿佛进入了神话中的龙宫,到处都是诱人的宝贝。 当人们清醒过来,这并不是做梦时,开始有组织地往外搬东西。 先往外搬箱子完整的,这些清理完后,便每人一个布袋,装那些散落地下的。 在洞外有一片开阔地,点着好几堆篝火,十几辆马车整整齐齐地停在那儿,都是用来拉东西的。 万忠从洞里进进出出,显得有些着急。 因为他发现,马车快装满了,洞里的东西还有一半未运出。 他马上跳上车,对车上的东西进行了规整。把完好的木箱码放在车厢的外围,散乱的财宝都放在中间,尽量利用好车子的每一寸空间,多放一些东西。 他把车子整理好后,刚准备进洞,不远处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他一愣,忙跑了过去。 在车队的尾部,有一大堆燃烧的篝火,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正怀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在不停地走动着。 “怎么哭起来了?”万忠问道,并从女子手中接过婴儿,亲吻了一下。 好像对万忠怀有特殊感情似的,婴儿马上不哭了。 “饿了,你想法给她搞点吃的,她就会安静下来了,她挺乖的,”万忠对姑娘说道。 姑娘点点头,来到了火堆前。 火堆中有一个盛满水的铝壶,咝咝作响,水马上要沸腾了。 就在这时,吕魁从洞里跑了出来,来到万忠身边。 “洞里还有多少东西?”万忠问。 “还有不少呢,要想把东西装完,还要再增加车的高度。” “不能再加高了,”万忠说。“山路不好走,装多了易滑落,也会暴露目标。” “那剩下的怎么办?”吕魁焦急地问。 万忠抬头看了一下夜空,说:“天马上快亮了,天亮前我们必须离开这儿。我看不如这样,既然车上装不去,就不要装了,等我们有了落脚点后,再来把它们取走吧。” “也只能这样办了,”吕魁说道。“马上撤出所有人员,然后封存在这个山洞里吗?” “不,要换一个地方,这个山洞不能再利用了。” “为什么?” “这个山洞被破坏的厉害,己不可能恢复原貌。况且,我们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秘密,财宝留在洞里十分危险,” “可是,黑天瞎火的,时间又这么急,到那儿找合适的地方呢?”吕魁有些担忧。 “我对这儿很熟悉,知道有一个地方,十分隐蔽,很适合藏东西。从现在起,停止往车上搬东西。马上组织人把东西打包,集中起来,然后我选择可靠的人,去那个秘密点,二次藏宝。” 吕魁点点头,去了。 婴儿喝了些东西,果然不哭了,万忠把她交给了女子,进了山洞。 随后,大批人员撤离山洞。 只留下他认为最可靠的人,伺机待命。 确信一切安全无误后,万忠一行人,每人背起一大包,在吴忠的带领下,趁着茫茫夜色,出了洞,钻进了密林。 黑暗很快把他们吞噬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那个清空宝物的山洞,马上沉寂下来。 没有参加二次藏宝的人,都集中到马车前,等待着万忠回来,好撤离这儿。 这段时间,显得很漫长,人们东张西望,焦急之情,尽显脸上。 这时,偏又天公不作美,刮起了一阵狂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随之,西北天空,刚才还晴好的天气,猛然间电闪雷鸣,鸟云压顶,一场暴风雨似乎就要来临。 这引起了人们的慌乱。 好在有惊无险,一阵雷声之后,天空又露出了星斗。 又过了很久,万忠他们藏宝终于回来了。 这支近百人的小队伍,立马开拔,进入了林间小道。 树林里阴森幽暗,不时传来各种怪异的声响。 在树林中,他们都拿出了家伙,以防不测。 终于,他们走出了那片树林,继而又进入了一个峡谷。 这时,有两条路摆在他们面前。 一条向北,弯弯曲曲,通向大山的深处。 一条向南,通往京城的方向。 面对两条不同的道路,车队毫不犹豫地进入了大山。 万忠一直走在了队伍的最后,他手里牵着一匹马。和他并排而行的,是那个姑娘。 姑娘不言不语,情绪低落。 “方静,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就此分手吧!” 万忠打破了沉默,伤感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那个叫方静的姑娘便抽泣起来。 “我不想离开你,”她说道。 “那不行,”万忠坚决地说。“你必须离开这支队伍。” “为什么我就不能跟你们在一起?” “现在情况特殊,”万忠说道。“我们己成功找到了这些财宝,这笔财宝除了给我们提供极大的帮助外,也会给我们带来不确定的风险。因为一旦消息泄露,必将引来各方势力的争夺。因此,我们必须转入大山,躲藏起来。” “我有武功,也可以参加护宝行动,还可以帮助你照顾小公主。” “不行,”万忠坚决地说,“我们现在没有可靠的落脚点,只能在大山里藏猫猫。我们这清一色的男性,你一个姑娘夹杂在我们之间,会很不方便。” “可是,你们能照顾好小公主吗?” “放心,小公主的安全,比我们中的每个人都重要,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以后我到哪儿去找你?” “等我有了确切地址,我会前来和你联系的,”万忠说道。“多则一年,少则半年。” 说完,万忠转过头,已是满眼的泪水。 姑娘点点头,说了声:“我等着你,”然后跨上了马,目睹万忠追上了车队,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才用衣袖抹了一下眼泪,然后一拌缰绳,向远处驰去。 第2章 出世 山洞盗宝案发生十余年之后,在直隶开州府于家庄的于平家,一个男孩来到了人间。 看着嗷嗷待哺的婴儿,于平和妻子秦氏十分欢喜,便给孩子起了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字:于仕虎。 希望孩子的童年像老虎一样健壮,无病无灾,顺顺利利地长大成人。 孩子的出生,除了给于平一家带来了极大的欢乐外,还给其家庭在经济上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原来于家庄紧挨黄河,每年夏秋季节,总面临发洪水的威胁,村民被迫外出讨生活。为了养家糊口,这村里便养成了练武打拳的传统,且出了不少高手。 于平自然也不例外,从小便跟随村中父老练习武艺,学了一身好本领。先后在镖局做过镖师,在江湖卖过艺,受尽了人间苦难。 知道妻子就要临产,便从镖局辞职回家照顾妻子。于虎两岁时,家中生计困难,于平决定重新外出,挣钱补贴家用。 这次他没去镖局,而是接受了一个朋友的介绍,去了济宁。 那里有一个大户人家高薪招聘一个护院师傅,待遇不错,很适合他。 到济宁后,介绍人与他做了引见。主人见他相貌堂堂,很是满意,但对他的武艺,持怀疑态度,希望他当场展示一下自己的武功。 于平便在操场上练了一套太祖棍,扫劈砸捣,闪展腾挪。练完后,面不改色,一看就是有真功夫的人。 主人见来者确实有真才实学,便痛快地收留了他。 由于他为人正直,做事负责,很得主人喜欢。 转眼到了年底,一场意想不到的麻烦来了。 在府东南二十里有一座二龙山,山上盘踞着一伙土匪,靠打家劫舍生活。这天他们向富户发来照会,说按照历年来的规矩,这家财主到了向山上交纳新年保护费的时候了。 往年,这个财主总是按土匪的要求,一文不少地交纳费用。但今年不同,相比往年,所交的费用上浮不少。 由于数目太大,这家财主无法接受,于是断然拒绝。 财主的不配合行为,惹怒了山上的土匪,为了杀一儆百,他们决定惩罚这家财主。 在一个无月的夜晚,大头领亲自带领山上的数百弟兄下了山,向这家财主发动了偷袭。 他们先是用树身撞开了宅院里的大门,然后像野狼一样,嚎叫着向院里冲来。 在进攻院子时,受到了于平的阻拦。 于平手持一根齐眉棍,像是一尊护法,站在大门旁。面对土匪的疯狂进攻,丝毫不畏惧,决心用自己的武艺,来守护主人财产的安全,以报答知恩之恩。 土匪轮番攻击,硬是没冲开于平的防线。 见状,土匪头目恼羞成怒,嚎叫着向于平冲来。 二人展开激烈捕斗,于平大展神威,一个力劈华山,把匪首打倒在地。就在他犹豫要不要一棍结果匪首的性命时,另一个匪徒来到其身后,趁他不注意,对着他后背,举起了手中刀。 于平听到身后有异常响动,忙向旁边一闪。 但为时已晚,匪徒的刀虽没砍中他要害,却砍中了他左臂。 从此之后,于平双臂变成了单臂,武功因此大打折扣,至少失去了一半的功力。做看家护院这种危险且高强度的工作,显然已经不适合,于是便向主人请辞,回了老家。 到家后,为了生计,拿出仅有的积蓄,购买了几亩薄田,从此夏种秋收,过起了简单而清苦的田园生活, 妻子秦氏,生于虎时,落下了妇科病,除了需要长年累月地吃药外,奶水也严重不足。因缺乏营养,于虎从小身体就不好。期间生过几场大病,差点被扔掉,能勉强活下来,己是老天极大的恩赐了。 长到四五岁时,夫妻俩把他送到村内私学里念书。 希望他长大后走科举之路,最好能混个一官半职,也好光宗耀祖,支撑门庭。 于虎没辜负家人的期望,读书很用功。 但是好景不长,一天秦氏烧火做饭,一个不小心,把厨房里的干柴引着了。 此时又正好刮起了狂风,风助火势,一时火光冲天。大火快速地向四周蔓延,越发不可控制。 左邻右舍闻讯后都赶来帮助灭火,但为时已晚,家很快被烧成了一个空壳。 当于平回来后,那个为他遮风挡雨的家,已经不存在了。残垣断壁间,只有秦氏在伤心绝望地哭泣。 一切吃的用的,都在这场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火灾对于这个家庭造成的损失,是毁灭性的。一夜之间,使这个原本并不富裕的家庭,变得一无所有,生活更加艰难。 对于年幼的于虎,也是一次重大打击。家里吃饭都困难了,哪还有多余的财力供他读书?不得已,他选择了退学。 可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如果不读书了,又能干什么呢?便天天在家里发呆,看蚂蚁上树,看树叶绿了又黄,无聊地打发日子。 一场大火,使这个家庭变得一贫如洗。于平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从此性情大变,染上了喝酒的陋习。每天借酒消愁,半年不到,头上竟出现了根根白发。 家中一连串的不幸,使于平坚信,一定是某个地方,妨碍着自己的家运,便去城里关帝庙前求卦寻求解脱的方法。 摆卦摊的是一个南方老头,姓马,据说深得六爻八卦之精髓,与人算卦十卦九灵,被人尊称为马半仙,在这一带很有名气。 听了于平的叙述后,马半仙眯缝着眼睛,又打量了于平半天,接着又看手相,最后摇摇头,说,于家里的一切不幸,不是没缘由的,都和他年幼的孩子有关。 说他的孩子非同凡响,是大富大贵之命。现在受苦,只是命中该有的劫难。 大约在孩子二十岁的时候,将会拨云见日,有一次大翻身的机会。从此老于家将晋身大富大贵之家,富贵堪比王侯。 对马半仙的话,于平半信半疑。回家把算卦先生的话给妻子一说。秦氏听后,看着瘦弱的于虎,低头不语。 在她眼里,儿子虽然还小,但容貌清秀,聪明无比。 也许算命先生的话是对的,在未来的某一天,于虎能彻底改变家庭的阶级层次,把老于家发扬光大,成为人们羡幕的名门望族。 有了这种念想,夫妻俩在逆境中,又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但算命先生也只是给他们画了个大饼,所说的富贵,毕竞也是许多年以后的事,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且近期他们的生活实在是太难了,怎么熬过这段日子,才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于平想到了自己的责任,知道在家坐吃山空是不行的,必须想办法改变这一现状。 解决的办法,无非就是利用自己的技能,找份工作,然后挣几分碎银,补贴家用。 于是和妻子商量,决定外出。为了让妻子放心,他说此去还上济宁,去找从前的老东家,寻求帮助。 当年他断臂后,老东家感念他护院有功,人又耿直,曾一再搀留他。于平因自己已成了废人,不愿让人白白供养,坚持要回家乡。 临分手时,老东家告诉他,他有一个儿子在某地做高官,如果于平在家生活难以维持,便还来济宁寻他,他可以介绍于平到儿子那里去讨一份差事。 现在是真的穷途末路了,于平决定去寻老东家。毕竞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在一个寒冷的冬日,于平带着家中仅有的一点积蓄做盘缠,告别了父母妻儿,走了。 从此杳无音信,再也没回故乡。 于平走后,家里生活的重担都落在了秦氏身上,日子更加艰难。即便如此,好强的秦氏也没放松对儿子的教育。 学文不成,那就习武吧。 村里有一家武社,类似于今天的武术学校,是村里的一些会武术的老人办的,不收学费。学员既有本村的孩子,也有来自邻村邻县的一些热爱武术的少年。 小小年纪的于虎,成为了武社的一员。 在这些孩子中,于虎是最年轻,也是最能吃苦,悟性最高的一个。在师父们的悉心指导下,他从踢腿站桩等基本功做起,直到练习拳术,器械,累并快乐着。 村里的老拳师们都很喜欢他,纷纷把自己一些压箱底的独门绝学传授给他。 如果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在村里拳师的指导下,于虎成为一代武术宗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酝酿着,悄无声息地来了,它彻底地改变了于虎的命运。 第3章 逃难 这场夺去无数人性命的大灾难,始于一场大旱。 大概在于虎十二岁的那一年,天气表现的十分异常。 原本夏秋两季是雨水最频繁的季节,在那一年却一反常态,几乎没有下过一场像样的雨,导致一年的农作物因为干旱,颗粒无收。到了冬季,片雪未落。人们勉强捱到了来年春季,老天仿佛铁了心与百姓过不去似的,仍是滴雨未下。 人们满怀希望下播的种子,勉强出土成苗,也都在烈日的烘烤下,晒成了一陀干草,最后成为粉末,随风而去。 这时侯家家谷仓见底,吃饭成了大问题。 为了活命,人们便开始到野外挖野莱,剥树皮。反正只要能填肚子的,都不放过。后来这些东西也找不到了,饿死人也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惨剧先从一些老年人,体弱多病者身上开始,最后蔓延到全社会,青壮年也不能幸免,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相继倒下。 在这场灾难中,生活一向贫困的于虎家,自然也没有幸免。 于虎的爷爷,奶奶,母亲秦氏,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先后离世。 可怜的于虎,也被饿得奄奄一息。他躺在地上,双眼无力地注视着天空,生命垂危。 这天,他的舅舅来了,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他,说明了来意,就是想把他接到自己家里,和他的孩子一块生活,共度难关。 于虎拒绝了舅舅,理由是他不能离开家。他现在是家里唯一幸存的人了,万一离开了家,父亲恰巧这时回来,发现整个家里没人,会不会心生绝望? 等待远游的父亲归来,是他存活在世上的一大精神支柱。 舅舅说不动他,也就不勉强了,把自己带来的一些树叶,留给了他。临走时,告诉外甥,如果实在感觉坚持不住了,就赶快外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在家里只能被饿死,逃出去或许还有生的希望。 于虎听从了舅舅的话,两天后,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和众多的乡亲一样,逃离了熟悉的家园,开始了生死未卜,流浪乞食的生活。 虽然是流浪,但他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迎着初升的太阳走,去东方。 之所以在方向上如此执着,原因是他奶奶在临终前,一再告诉他,他父亲是往东方走的,要于虎以后设法去找父亲。 已经几年没见父亲了,于虎当然很想念,这可是他在世的唯一亲人了。 情况越来越糟,灾荒由局部爆发,开始向周边府县蔓延。灾民越来越多,到处是逃难的人群,想讨点吃的变得异常困难。、 有时一天也吃不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充饥全凭喝水。 流浪的人看上去情况都差不多,一个个都是脏头垢面,枯瘦如柴。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哪里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一天,于虎发现,自己身上开始出现浮肿现象。只要在腿上轻轻一捏,就会出现一个坑。这明显是长期吃不到饭食,身上缺乏营养的结果。 但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找点吃的太难了。 人人都在挨饿,谁还有多余的饭食送给一个与己无关的人呢?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一再提醒自己,一定要坚强,不能倒下去。 一旦倒下了,就别想再爬起来了。 这天,路过一个荒野时,他发现前方树木茂盛,并出现密集的建筑,好像是一个集镇。 他有点小激动。 他已经好几天没经过大的集镇了。 经验告诉他,但凡大的集镇,总能搞点吃的。 他希望和以往一样,快点走到镇上,有好心人,给他点吃的,哪怕半碗粥也行。 只是他身体太虚弱了,腿像绑了铅块一样,十分地沉重,一步也不想挪动。 本来不算远的一段路,却因为体力的原因,迟迟无法完成。在离集镇还有二里远的地方时,终于坚持不住了,就像条布袋一样,软软地栽倒在地上。 开始他想爬起来,但几次努力没成功之后,便不再做徒劳的挣扎了,乖乖地趴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渐渐地,饥饿感消失了,感觉浑身上下变得十分轻松愉快。连日来的疲惫感没了,浑身轻飘飘的,就像腾云驾雾一般。并产生了奇妙的幻觉,仿佛看到了故去的爷爷奶奶,以及母亲,他们站在远处,笑着向他招手,仿佛没离去一样。 但他却追不上他们。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他慢慢昏死过去。 这时候,许多人从他身边走过,但没有一个人停下来,看一看这个可怜的孩子,是否需要救助。 不是人们太冷漠了,是因为这样的人和事太多了,每天每时都有发生,人们己见怪不怪,都精神麻木了。 半个时辰之后,官道上尘土飞扬,一支马队由远及近,向这边驰来。 这是一支由十几匹高头大马组成的队伍,他们簇拥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于虎身边经过。 骑马的都是威武彪悍的大汉,马车上则坐着一位气质儒雅的年轻人。他愁容满面,不时地掀开窗帘,向外观望。 当看到连草都枯萎了的大地,以及那一队队扶老携幼,枯瘦如柴的难民时,他流下了难过的泪水。 当队伍就要从于虎身边穿过时,他发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忙大声喊道:“停,停,那儿有一个小孩子倒在路边了,一定是饿的,看还能不能救活!” 听到他的喊声,人们都勒住了马,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车夫是一个身材魁伟的中年人,他跳下马车,来到于虎跟前,先用手试了一下他的鼻息,又摸了一下他的脉搏,说还有救,便把他揽在了怀里。 车上的年轻人听说后,马上拿起车上的食物罐,一个飞跃跳下了车,把食物递了过去。中年人接过,开始往于虎的嘴里喂东西。 终于,在人们的期待下,于虎恢复了知觉。他睁开眼睛,见周围站了十几个陌生人,自己则躺在一个人怀里,那个人正在往他嘴里喂东西。 他一下子明白了,知道遇上了好人,是这伙人把他从死亡线上给拽了回来。 顿时心里暖乎乎的,对这些人充满了感激。 凭着自己这几个月的流浪经历,他很快对这些人的身份做出了判断,认为这伙人绝对不简单,他们身后一定有强大的后台背景。 瞧他们个个衣装整洁,面色红润,好像这么大的灾荒,对他们的生活一点影响也没有,一般人做不到。 其中那个穿红衣的英俊少年,就是那个坐马车的,见他醒了过来,很是高兴,兴奋地说道:“好,醒过来了。他身体本没病,主要就是饿的。吃过东西后,马上就好了。” 他俯下身来,把遗留在于虎嘴上的饭渣轻轻擦掉,微笑着问:“饿的不轻啊!从哪里来,又到哪儿去?” 陌生人的问话,触动了于虎的痛点。他想起了逝去的亲人,以及自己所面临的困境,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下来。 他把自己可怜的身世,如实地向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小哥哥述说了一遍。 听说这是一个来自灾区的孩子,在这个世上己没有任何的亲人可以依靠了,年轻人显得十分同情。 “那个地区的情况确实很糟,”他说道。“不过听说这事己经引起了朝廷的重视,正在往灾区调拨赈灾物资。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年轻人轻抚着于虎黄而松软的头发,安慰着。停了一下,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关心地问:“对于今后,你有何打算?” 于虎没有马上回答,对于以后的生活,他感到十分茫然。 他想说去找父亲,但父亲在哪儿,他不知道。茫茫人海,全凭幸运,谈何容易。 只能选择继续流浪,至于流浪到哪儿,他也不知道。 反正今天站着,明天说不定就倒下了,只能说活一天算一天。 他无助地望着远方,没有说话。 并且在心里猜测着,这伙人有什么来头。尤其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仪表非凡,所有的人都对他彬彬有礼,看起来他是这伙人的首领,肯定是一个大富大贵之人。 他是谁呢? 第4章 遇见康熙 “看起来这是个聪明的孩子,念过书吗?” 年轻人问,好像对于虎充满了兴趣。 “念过两年书,会写不少的字,”于虎答道。 “好,那就把你的名字写出来,让我们看看你叫什么。” 于虎点点头,从地上找了一个木棍,在沙地上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于虎一一 两个字写的很大,工整有力。 年轻人看后点点头,说:“字写的不错,名字也起的好。妙极了,还有什么才艺,给我们展示一下好吗?” “我练过武艺,我们那儿是有名的武术村。” 说到武艺,于虎来了兴致。 他现在精神出奇地好,不但是因为吃了东西,恢复了体力,还因为有人陪他说话。 这也难怪他今天开心,自从离开家乡后,一路走来,遇到的都是陌生的,冷冰冰的面孔。大家同是逃难,自顾不暇,自然就没有谁关心他来自哪里了,更没人愿意陪他聊天说话。现在这个看起来很有身份的人,不但救了他,还和他聊家常,实在是难得。 他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还练过武术?你能不能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演练几个动作,让我们欣赏一下?” 年轻人笑着说道。 对方这么友善,于虎又怎好意思拒绝呢?于是,在众人的期待下,他练了一套太祖拳。 这套拳是他在村里跟一位爷爷学的,动作舒展大方,干净利索。练完后,向众人一抱拳,等待众人点评。 活脱脱一个江湖老把式。 “漂亮,有功底,肯定得到过高人指点,”年轻人赞道。 随后他把脸转向伙伴,说:“这可是一棵好苗子,只要用心培养,以后肯定是栋梁之才。但现在如果我们不去管他,任由他流浪,可能会导致他过早地逝去生命…,这实在太可惜了。” “掌柜的意思是…” “我发现,我和这个孩子似乎特别地有缘份,虽未曾谋过面,但心内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掌柜的意思是,很喜欢这个孩子,对吧?那我们就把他带走得了。这样他就不必流浪了,等于救了他一命,也是件功德无量的事,”车夫说道。 “我同意,”年轻人说,转过脸来,面对于虎,“你愿意跟随我们走嘛?” 他笑着看着于虎,等待着回答。 “那,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能说一下你们的身份吗?”于虎问道。 他想起最初逃难时,村上的一些老人警告他,江湖上有一些坏人,专门打小孩子的主意,得手后会用各种手段对其毁容,使其肢体残缺,然后去各处表演,用作赚钱的工具。 江湖险恶,不得不防。 “我们的身份不便透露,但绝对是干大事的,放心,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坏人,”刚才那个给于虎喂水的中年人,看出了于虎内心的犹豫,替年轻人答道。 于虎笑了,知道自己想多了。从这伙人对他友善的态度看,这伙人绝不是坏人。 “行,只要你们原意带着我,到哪里我都跟着你们。”他爽快地说道。 他的话引得那群人开怀大笑。 笑过之后,年轻人疼爱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说:“好,痛快!遇到你,是我们今天路过这儿的一个意外收获,可喜可贺!走,上车去,跟着我,我会带你到一个神奇的地方。” 就这样,他成为了这支队伍中的一员。 并爬到了马车上,坐到了年轻人的对面,成为了这车上的另一名乘客。 这是他第一次坐马车,感到特别地新鲜。 尤其这辆车,外表看起来虽然很普通,其实内部装修很豪华。很多地方的装饰使用的是银具,车厢更是用名贵的树木做成的,除了有漂亮的纹理,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设计也十分合理,除了前方有一扇用以上下的门之外,左右两边还各开着一个窗户,方便外边有情况时观看了解。 车内布局也很讲究,由于车内空间不大,车厢内的每一寸空间都做了合理的利用。有临时休息的简易床铺,上面有锦衣玉被,还有一个矮桌,上面放着几本书。 车夫是个老把式,年轻人称呼他为老吴,见车上二人坐好了,就扬起了手中鞭子,整个马队就又开始启程了。 在车上,通过交谈,于虎才知道和他同乘一驾马车的人,果然身份不凡。 原来他竟是当今的皇上,康熙大帝。 康熙不在京主持朝政,咋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了? 原来,于虎家乡的灾情,经过州府主管的层层上报告急,最终传到了皇宫。康熙深为震惊,一时寝食难安,于是决定深入灾区一线,实地考察灾情。 他没有兴师动众,只是把自己化装成一个商人,带了十几个护卫,便去了灾区。 了解了灾区的严重程度后,他们连夜返京,路上正好碰到了饿昏的于虎,就把他救了下来。 这也是于虎福大造化大,命该如此。试想,如果他没经过这条路,自然就不会与康熙相遇。这样即使不死,也可能一生碌碌无为。 而仅仅走这条路还不够,假如他没饿倒在路上,自然就不会引起康熙的注意,马队就会从他身边呼啸而过,这或许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神奇。 几天后,康熙回到宫中,开始着手布置于虎家乡的救灾情况。 至于小于虎,被暂时安排宫中,进行各方面的培训教化。 宫中有一个专门培训武士的机构,收养的多是一些年幼的孩子。其中一部分优秀的,通过层层筛选后,日后便成为皇上的贴身侍卫。 由于于虎身世特殊,加上他又聪明伶俐,一直是大帝的关注对象。每次到基地去,总是特别留意于虎。 三年后。 由于有扎实的武功底子,加上训练刻苦,于虎成为所有成员中最出色的一个。 各项考核都名列前茅。 康熙大喜,就把他调到身边,让他做自己的贴身卫士。 每天让他伴随自己左右,既把他当成护卫,又让他伺候自己的日常起居,很是宠信。 每次外出,都会带上他。 于虎很快适应了康熙身边的生活。 由于康熙身边的侍卫,都是从全国各地选拔的武林精英,每人都有自己的独门绝学。耳濡目染,于虎又从这些前辈们那里学到了不少技艺,小小年纪的它,已经步入了一流武艺高手的行列。 第5章 一宗悬案 康熙,能征善战,武艺高强,是中国历史上极富传奇色彩的一位皇帝。 在宫里,除了处理公务,他最大的癖好,就是看侍卫们练习武艺。 有时来了兴致,还会亲自下场,和侍卫们对练上几招,完全不顾及自己皇帝的身份。那情景,就像是同门的师兄弟在一起切磋武艺,画面很是和谐。 在这融洽的气氛中,不知不觉间,于虎己由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成长为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 个子高了,体质也更结实了。 在和康熙共处的日子里,他很快熟悉了对方的生活习性,哪怕皇上情绪上有细微的波动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比如最近几天,他就发现皇上明显很不高兴,似乎满腹心事。 他感到不可理解。 在他的认知里,康熙是一个有大格局的人。国内每天有许多大事发生,他从不曾乱了分寸。就是盘踞云贵的吴三桂起兵叛乱,举国震动,他都没皱过一下眉头。 他不由得纳闷:皇上这几天的不快,是因为什么引起的呢?难道国内还有比三藩叛乱更严重的事? 一天,他和侍卫长老吴聊天,说起了这件事。 “你是否发现,皇上这几天情绪有些反常?” 老吴在康熙身边多年,深得宠信,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 老吴听后,沉思了一下,说道:“你提到的这个问题,也只有我才能回答。” “那我算是问对人了。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事使皇上如此心烦?” “如果你在皇上身边待上几年,就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年总有那么几天,他总显得心烦意躁,十分地不开心。” “啊,原来皇上年年都有几天不开心的日子,那您说说,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可以。但你得发誓,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要把这个秘密永藏心地,你能做到吗!” 于虎点了点头,“能,我能。” 老吴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把手卷成喇叭状,神秘兮兮地说:“皇上在想那笔数量庞大的财宝案,什么时候能够侦破。” 于虎听了感觉有点好笑,说:“皇上日理万机,怎么会关心一个财宝案呢?” “一般的案子皇上是没时间关心的,但是当那笔财宝的数量大到不可估量,甚至落到有野心的人手里,他们用这笔钱试图搅动天下太平时,皇上还能不去关心吗?” “有这种事?” “一点不错,眼下确实有那么一宗财宝,掌握在不明身份者的手里。他们会利用这笔不义之财,挑动天下事端,所以一天不追回这笔财宝,皇上心里就安静不下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听听!” “好吧,你靠近些,说这种事不能大声,以防隔壁有耳。” 接着,老吴讲了这个案子发生的始末。 这个备受康熙关注的财宝大案,发生在明末清初。 多尔衮击败了李自成,占领了京城后,很快稳定了局势,接着便挥师南下,要肃清明朝的残余势力,一统天下。 在此过程中,他们的情报机构,侦破了一个间谍案:一个前朝的公公,从驻京一个中级军官那儿搜集情报,并试图策反这个军官,后遭人检举揭发后被捕。 这个窃取情报的罪犯叫姚彬,是前朝的一个公公,服侍过崇祯,也曾在东厂干过。大明亡国后,他加入了一个忠于明王室的神秘组织。后来这个组织撤离了京城,他被作为眼线留了下来,为反清势力继续提供情报服务。 谁料一不小心,马失前蹄,暴露了身份,被逮捕。 这本来是一件极普通的间谍案,但在对犯人的审问中,官员却发现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在审问中,由于忍受不了皮肉之苦,姚彬开始一点一点地往外吐露内情。原来他所服务的对象,可不是单纯的民间组织,他们身份特殊,而且手中还掌握着一笔巨大的财富。 至于这笔财富有多少,没有具体数字,但数目很大是肯定的。 开始官府并不相信,以为是犯人架不住拷打,编造的一个故事。 后来犯人提供了这笔财宝的藏匿地点,以及用以找到这笔宝藏的原始图纸,这两样东西证明罪犯并不是信口雌黄,财宝确实是存在的,他的发现地就在北部大山里的一个山洞内。 当然,时过境迁,现在这个藏宝点已经财去洞空,只是一个遗迹了。 据姚彬交代,他是现场开启宝洞的目击人之一。面对满洞的黄金,白银,珠宝,他和当时所有在现场的人一样,看得目瞪口呆。不计其数的宝贝,把一个不算小的山洞,塞的满满的,数量之巨,令人震憾。 由于数量巨大,金银珠宝足足装了十余车,硬是没有装完。由于已经没有了运输工具,他们只好忍痛割爱,将剩余的财宝转移出洞,然后在夜幕的掩护下,由十几个被认为是稳妥可靠的人,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二次掩藏了。 这次盗宝,参与人数众多,不少于百人,个个武艺高强,他们都是明王室坚定的拥护者,对新政权极具危险性。 这些人除偷走了这些巨量财宝之外,他们手中还有一个女婴,格外引人关注。 这个女婴据说拥有纯正的皇家血统,是崇祯的一个女儿。 在自杀的前一刻,崇祯让进宫救他的亲信,把这个还不谙人事的女儿带了出来。 这个冒险进宫救驾的人就是万忠,同时他也是那笔财宝盗窃案的组织者。 之后,万忠连同那笔财宝,以及崇祯的女儿,还有那近百人的精干小队伍,都一同消失了。 由于姚彬年老体弱,不适于长途奔波,便留了下来,在京里做搜集情报工作,直至泄密被捕。 人们在这个被捕公公的住处,搜到了许多钱和一张图。那张图画的很神秘,开始许多人并没有看懂,认为是一个人的信手涂鸦,毫无意义。 直到后来,这个公公承认那是一张藏宝图,正是依靠这张图,万忠才找到那笔宝藏。 那张图只有图画,没有任何文字信息,不是姚彬交代,谁也想不到那是一份藏宝图。 后来审讯姚彬的那些官员,去了那个藏宝洞,经过实地考察,发现洞里还散落着许多木板,结合藏宝图,人们确信这笔宝藏是存在的。 正当朝廷用尽一切手段,企图从这个公公嘴里挖出更多秘密时,意外发生了。 关押姚彬的监狱被劫。 一伙武艺高强的匪徒,在一个夜晚,打劫了这个监狱,救走了这个公公。 但在逃跑过程中,他们遇到了巡更的,双方发生激战。 姚彬由于在狱中受尽了折磨,行走困难,为了不拖累同伙,用剑自吻。 那伙人则趁茫茫夜色,逃之夭夭。 姚彬死后,追查这笔财宝的线索,就彻底断了。 由于那笔财宝数额巨大,并且落到忠于明室背景的人手里,隐患极大,因此从皇太极开始,直至后来的顺治,一直没放松过对这件事的追查。 但由于知道内幕的当事人已死,又缺少实际物证,追查此案困难重重。 以至于这笔宝藏的最初主人是谁,为什么藏这么多钱于大山,都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甚至挖这笔宝藏的领导者万忠,具体身份,都难以搞清。 因为访遍了存活下来的前明故人,谁也没听说过万忠这个名字。 好像他是穿越来的,凭空出现。 但能从宫中带走公主,肯定与明王室当权者关系密切。 于是又查宫中的人事档案,也没找到有关万忠的蛛丝马迹。 因此人们怀疑,这个万忠并不是一个真实的名字,顶多是一个化名。 破案陷入了僵局。 顺治生前在追查这笔财宝及万忠的下落上,付出了大量精力。临终前,把年幼的康熙叫到病榻下,当面留下遗嘱,要他一定不惜代价,找到那笔财宝。 他对儿子说:“经验告诉我们,一个团伙如果拥有巨额财富,并且他们有不臣之心,他们反叛是迟早的,且成功率很高,何况他们手里还有公主,其危险性就更大了。” 第6章 万忠和三公主(1) 康熙即位后,也意识到这伙人对政权构成的威胁,一直对此案分外重视。 他尝试了许多方法,试图破案,都遭到了失败。 最后,他转换思路,决定还是从调查万忠做起。 万忠是此案中唯一出现的名字,是盗宝的组织者,如果能找到有关他的信息,无疑是找到了破案的突破口,意义重大。 但在对姚彬的审讯中,他一口咬定与此人并不熟悉,只是从属关系,万忠的命令,他要绝对服从。 对于万忠的相貌长相,姚彬曾有过描述。根据他的口供,官府给这个关健人画了像,以作为寻找犯人的依据。 在万忠的身份认证上,官府推断这个人不会凭空出现,应和皇室交往密切。很可能有在崇祯朝某部任职的经历,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但是拿此画让许多前朝官员辨识时,都直摇头,说不认识。 后来有人提醒,这个人既然在朝堂上没出现过,那会不会来自隐蔽战线? 大明国是个奇葩的国度,除了大大小小的官衙,他还有许多特殊的部门,如六扇门,锦衣卫,东西厂等。 这些衙门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但权力大的惊人,部门主管一般都由皇上直接任命。由于职业需要,这些人的身份都极保密。 按照这个思路,人们找到了一个和万忠长相十分相似的人物。 他就是东厂提督张信。 张信原本是宫中的掌印太监,后来去了东厂。专门干为朝廷搜集情报,排除异类的勾当,在任上很有成绩,深得崇祯宠信。 虽然身为一个恐怖组织的掌门人,位高权重,但他为人低调。除了本职工作,从不出席朝廷举行的公开活动,因此除了东厂内部人员外,认识他的人不多。 在他任提督期间,是东厂发展的又一个小高峰。手下人才济济,各路英豪争相来投,盛况空前。 多尔衮进京后,曾第一时间派人去接管东厂,企图收编这个组织。但迟了一步,该机构早已人去楼空,包括所有的机密文件,也都一律焚毁,人员都去向不明。 传言他们被张信成建制地带走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按理说,这么一帮人,无论去哪儿,都会留下踪迹的。 但事实上,自他们离开京城那天起,就如同泥牛入海,再无踪迹可寻了。 这不奇怪,张信是搞情报的,善于掩藏,但藏这么深,实在出人意料。 除了相貌上有些像,和万忠联系在一起的原因,还因为在姚彬被劫狱案中,作案人有明显的张信手法。 为了追捕这伙人,朝廷动用了最精锐的情报力量,四处明查暗访。 但这伙人太善于隐藏了,无论怎样努力,硬是没查出万忠丁点儿的消息。 他和他众多的伙伴,及那笔巨额财宝,都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们去了何处,似乎成为了一个永远无法破解的谜。 康熙曾在内部主持召开过一个专门针对此案的会议,根据多年的情报汇总,研究这些人可能的去处,鼓励大家畅所欲言,发表各自对此案的看法。 这些人都是长年关注姚彬案的关键人物,由于长期找不到这伙人的踪迹,他们中有的人,开始失去了耐心。 甚至质疑这个案子的财宝份量,被姚彬夸大了。实际上这个案子所牵扯的财宝数量,没那么多,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万忠是否是张信本人,有待证实,他带走的皇家公主,也缺少证据。 因为除了三个皇子逃出,并下落不明外,民间并没有崇祯有女儿逃出的传闻。 还有,此案中所牵扯到的这么一大笔财宝,又是谁藏的呢? 民间老财,显然没谁有这个实力。 由于此案侦办时间跨度太长,而能搜集到的证据又微乎其微,有人建议康熙放弃此案的侦破,理由是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精力在一桩无头案上,刬不来。 遭到康熙否决。 他的态度很明确,此案非破不可。 对于万忠的去向,这次会议有两种观点。 一种认为,这伙人取了宝之后,在万忠的带领下,可能离了本土,去了海外。 他们在海外隐名埋姓,利用手中的财富,大量购置田产,人人都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因而乐不思蜀,对政治己不再感兴趣了,并已经融入了当地社会。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对朝廷来说可是一件好事。 因为朝廷不用再担心,这伙人突然从哪里冒出来,对社会制造动乱了。 另一些人则认为,这伙人并没有远去,他们还潜伏在国内,这么多年销声匿迹,并不代表他们没有了政治野心,他们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康熙明确表态,支持后一种观点。他坚信,这伙人还潜伏在国内,并且,总有一天会重现人间。 那一天到来之日,也是天下大乱之时。 因此为了警醒自己,他在每年的四月份,也就是这个案子的触发日,他都会尽量抽出时间,到那个空了的藏宝洞走一遭,以表示对这个案子的关切。 并且在藏宝洞周边,布置了一些秘密力量,长期驻守那儿,希望能有所发现。 他始终相信,那伙人因交通工具的限制,没有运走的那部分财宝,还藏在这儿,没被取走。 既然没取走,那这伙人取走这笔财宝,只是个时间问题。 只要这些人一出现,保证让他们有去无回,这件迷案也就最终将大白于天下了。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藏宝地一直表现的风平浪静,他渴望中的藏宝当事人,始终没有出现。 就在他对侦破这件案子也不抱多大希望时,一个似曾熟悉的名字,出现了。 她,就是三公主。 自从八旗兵挥师南下后,长江流域便成了新旧政权较量的主战场。 后来八旗军取得了战场上的主导权,大明残余节节败退,军事斗争陷入低谷,并逐渐瓦解。从此,由官府主导的抵抗运动,开始被民间斗争所替代。 其中就有这么一个女人,自称是明皇室后裔,发动了起义,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关于身世,她对外自称是崇祯的三女儿,幼年时被人救走,从此流落民间。现在长大成人,发誓要报这亡国灭族的深仇大恨,希望民众支持他,赶走入侵者,收回曾经属于自己的故土,重建幸福家园。 此举得到了民众的响应,几天功夫,聚集了上万人。他们攻城掠地,占领了许多州县,给当地官府造成了很大压力。 在几次组织力量围剿失败后,当地官府请求朝廷支援。 最后,朝廷调派大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反叛平息下去。 那个自称三公主的中年妇人被擒,被关入囚笼后,押赴京都受审。 经查,这个所谓的三公主,和朱氏皇朝并没有任何的瓜葛,是个典型的冒牌货。 第7章 万忠和三公主(2) 说起来可笑,她只是一个卖艺的,长年游走于江湖,并结识了不少道上的朋友。 一次在和一个江湖大侠交谈时,谈到天下大势,这位大侠长吁短叹,说大清基业已经稳固,几乎不可撼动。大明已成为历史过往,虽然明室遗民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但时代潮流浩浩荡荡,谁也无法阻挡。 感叹之佘,他还透露,说崇祯并不是没留下后人,而是有一个女儿流落民间。她志向远大,有收复故土的雄心,可惜天时地利全失,只能等待时机。 这个卖艺女听说后,忽发奇想,认为大明国在民间还是有民意基础的。不甘一生平庸的她,灵机一动:自己何不冒名顶替三公主,干一番事业呢? 于是就编造了一个故事,说自己是崇祯的三女儿,隐身民间多年。现在时机已成熟,要举兵起事,收回故国。民众不辨真伪,纷纷聚到她旗下,声势浩大,给当地官府造成了很大压力。 调查清楚后,这个假冒的三公主很快被斩首。 这之后,全国各地又出现了一些打着三公主旗号的造反队伍。有段时间,南北两地竟然同时出现了两个三公主,叫人啼笑皆非。 那么这个在正史中从不被记载的三公主,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好事者杜撰出来的呢? 为了弄清这段史实,朝廷派专人查访此事。 调查的结果,证实三公主确有其人,其生母即非周后,也非郑妃,而是崇祯的宠妃刘氐。 由于战乱的原因,明末宫中好多的文档都己丢失,现在来查刘妃的详细情况己不可能,好在民间野史还有关于她的传闻。 说她极可能是一个商人的女儿,来自江浙,典型的水乡美女。入宫时间并不长,加上生逢乱世,因此她几乎不为人们所注意,正史上找不到有关她片言只语的记载也就不奇怪了。 她的人生结局相当地悲惨,为了防止落到敌人手里受辱,崇祯亲手刺杀了自己的妻女,其中就包括这位刘妃。 但她那三个月大的女儿,却下落不明。 事后证明,被万忠带走的那个女婴,就是她。 当时,清廷对明皇室的外逃人员,态度很明确,就是要斩尽杀绝,永不留后患。 如果不是财宝案的爆发,人们也许永远不知道还有一个小公主成了漏网之鱼,并藏身民间。 这得感谢姚彬,人们从他口中除了知道北山有大笔藏宝外,世上还有一个最不幸福的公主活在世上。 不过,就像盗宝案一样,从宫里逃出一个小公主的事,也被清朝廷当做绝密情报给封锁,并一直没解密,主要是怕人们以三公主之名,给国家制造混乱。 但怕什么就出现什么。 国内同时冒出许多三公主,不由得使人怀疑,民间是怎么知道崇祯有一个女儿外逃的?并且还是其第三个女儿? 不知道内情的人,这消息绝对想象不出来。 那么,这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消息是被三公主身边的人泄露出来的,只有他们才知道更多的内幕,知道三公主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而不仅仅是传说。 那么,真正的三公主在哪里?现在又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呢? 如果按照年龄推算,这个当年嘛事不懂的小女孩,已长大成人了。 可她为什么一直不现身呢? 这成为康熙心中最大的困惑。 同时,他安排在藏宝洞周边的暗探,一等就是多年,也没等来万忠及其同伙。 不过也不能说布置在藏宝洞的人是吃干饭的,他们还是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成绩的。 比如在那个地方的某一个时间段,曾出现过一些神秘人群,他们到树林里去,似乎在找东西。 他们分析,这些神秘人,极可能是当年盗宝的当事人,或他们的后代,来寻找那笔没有运走,而就地掩藏的财宝的。 故此他们没有打扰这些人,想等他们找出宝后,一网打尽。 但这些人什么也没找到,秘密仍是个秘密。 这就使人想到,这些人知道这儿埋有宝,却不知道具体地点。 说白了,这些人在找宝这个问题上,和康熙处在同一起跑线上,即都想找到宝,却不知道具体位置。 这不得不叫人盛赞万忠的高明。 根据姚彬的交代,当年二次藏宝的地方,是万忠亲自选定的,他对这儿很熟悉。而别的人,包括那些跟随他转移财宝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们都是初次来这儿,又是夜间,密林中的环境极易叫人迷失方向。据姚彬回忆,当时大部分人甚至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即使参加二次藏宝的人,也是在万忠带领下进行的。这儿林子很密,为了达到迷惑的效果,万忠肯定在林中绕了许多圈子,做了许多假动作,才把财宝放入它应该待的地方。 所以,即使参与二次藏宝的人,要想找到这笔宝藏,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万忠本人出现。 但不论何种原因,康熙都坚信,被万忠二次密藏的那笔财宝,仍在以广元寺为中心的那片树林里。 为了防止民间人士挖宝,破坏了地表生态,康熙做了许多安排,如宣布那片树林为皇家狩猎场,禁止民间人士靠近,并派人驻守,但皇家人员从没人真正在那儿打过猎。 只有康熙每年的这个时候,象征性地到这个地方走一遭,并根据新出现的情况,做出新的判断,调整。 由于案件重大,朝廷对此事釆取了极为严格的保密措施,除了几个亲王和当年审判姚彬的几个大臣,知道此事的并不多。 吴侍卫之所以知道此事,和他长期从事康熙的保卫工作有关。 由于每年都到藏宝洞去,得需要人的保护,而这项工作又由于其保密性强,不宜带随从过多,因此,武艺高强而又忠诚可靠的老吴,成了每次伴驾的必去人选。 时间长了,藏宝洞的秘密,对于老吴来说,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不过老吴是一个严守纪律的人,一向口风极紧,这个秘密从没向外人透露过。 今天之所以对于虎破例,主要是他太喜欢这个孩子了,并且想让这个孩子接替自己在皇上面前所从事的角色。 因为近段时间以来,他越来越感到相比较于以前,无论做什么事,反应都明显变迟钝了。他认为这是自己年纪大了,身体机能退化的表现。 这可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自己作为皇上的第一带刀侍卫,可能因为年龄的关系,要让贤了。 他开始在更具潜力的年轻群体中,寻找合适的人选。 通过一番观察,他认为这个人非于虎莫属。 于是他就索性向于虎透露了皇上心怀忧虑的原因,说皇上所以不高兴,就是因为这么多年了,此案仍未破,心里压力大。 并说如果这几天皇上要出行,所去的地方,肯定是曾经的藏宝洞及其周边树林。 如果于虎有兴趣到藏宝洞一游,他可以在皇上面前给他争取一个机会。 说那儿风景不错,很值得一游。 吴侍卫的话令于虎怦然心动。 眼前不自觉地晃动着金银珠宝的样子,这个来自穷人家的孩子,无法想象那满洞的财物,堆积在一起是个啥样子。 “一定很震憾,”他想。 因此很盼望今年皇上去藏宝洞的时候,能带上他,让他长长见识。 恳求老吴帮帮他。 老吴爽快地答应了。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机会来了。 第8章 去藏宝洞 于虎有早起练功的习惯。 像往常一样,这天起床后,于虎就来到了宫中一个僻静处,开始练功。 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一看,正是皇上,忙跑了过去。 自从和老吴交谈之后,他明显感觉到康熙对他态度上的变化,显得更亲近了。 他想,这可能是老吴的推荐,得到了皇上的恩准,心里很高兴。 果不其然,瞅瞅四下无人,康熙对他小声说:“马上换上便装,跟我走。” “去哪儿?” “今儿天气好,我们出去到外面溜达溜达。” 于虎马上明白了,忙连连答应,“好,好,奴才去准备。” “别让太后知道了,否则她肯定又会阻止我外出,”康熙在后面喊道。 不大会儿,两个书生打扮的人,从宫中的角门走了出来。 他们说笑着,自然而然地汇入到街上滚滚流动的人群中,成为百姓中的一员。 他们先在一个早市吃了早点,然后通过北城门,出了城。 出城后,一直向西北走。渐渐地,村庄越来越稀少,山地丘陵替代了平原,山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陡峭。 他们已经进入了人们所说的大山里。 路上极少碰到行人,因此他们说话也不必再顾及左右了,可以为所欲为地谈话了。 “我们现在正走向一个很有趣的景点,那儿不只风景迷人,还有一处很重要的遗址,叫广元寺遗扯。在寺的后边,有一个神秘的洞穴,那儿曾发现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藏宝点,特别地神秘。这个藏宝点发现几十年了,但其中仍有有许多谜团,没有破解,这也是我每年必来这地方的原因。” 望着跳上山尖的红日,康熙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 二人走的很快,不觉间来到一个三叉路口,康熙毫不犹豫地拐上了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这样大概又走了有二十多里路,前边出现了一个村庄。 “这个村庄叫靠河村,是我们去景点的必经之地,也是我们路途中所经过的最后一个村子。过了这个村子后,就是无穷尽的大山了,很难再见到人了。” 由于远离城市,周围多是山地,这个不大的村子里,看上去很破败。 一百多户的人家,分散居住在一条东西大道的两边。街上很少见到有成年人,大概都忙生计去了。但有不少孩子在玩耍,见到有陌生人来,便呆着脸望着他们,显得很好奇。 康熙很友好地向这些孩子打着招呼,还摸了一下一个孩童的脑袋。 可能是营养不良的原故,那个孩子长了一头黄毛,流着鼻涕,被人抚摸头后,感到不好意思,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他害羞的样子引得二人哈哈大笑。 村的最西头,路北不远,有一个关帝庙,既没有围墙也没有配殿,只有三间正殿。从路上就可以看到里面塑的是关圣夜读《春秋》的形象,虽然破败,却不失威严。 在庙前两棵树前,拴了两匹马,一黑一白,正在悠闲地啃食着地上的野草。 “这儿有客人,”于虎说。 “你怎么知这儿有客人,而不是本地村民呢?”康熙问道。 “庙前拴着两匹马,马上有鞍,显然不是放牧的,而是骑乘的。可能是到山里游玩的人,累了,到庙里临时休息一下。如果是本地的村民,就直接回家了,没必要到庙里去。民间习俗,庙内是即圣洁,又邪恶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己,正常人是不到庙里去的。” “有道理,”康熙说,“看这两匹马,高大健硕,有日行千里之姿态。骑乘者肯定非富即贵,我们何不去会会他们?” 说话间,往庙里瞥了一眼。 正好庙门边出现了一个妇人的脸,与康熙目光相对,马上又把头缩了回去。 稍停,门边又出现了一个人脸。与刚才出现的那个人脸不同的是,这张脸并没有完全裸露,而是用头巾围着,只露眼睛,使人根本看不清其本来面目。 现在天气炎热,不是戴头巾的季节,他这样做的目的,肯定是不想把自己的真面目暴露给外人。 但从气质上,明显感觉出她也是一个女流之辈。 和先前那个女人一样,这个蒙面人向外张望了一下,也很快消失了。 这一情景恰好也被于虎捕捉到了。 “哈,这庙里有两个女人!” 康熙微微皱了一下眉。 “女人?”康熙想了一下,马上改变了主意,说:“得,男女授受不亲,即然殿内是两个女流之辈,为了避嫌,我们还是不进去吧。” 于虎点头赞同,二人转身离开,继续向前走。走了很远,康熙猛然回头,向庙望去,发现两个女人趴在门边,正注视着他们的离去。 不久,一条南北向的河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条河叫柳叶河,发源自北部山区,是由众多的山泉汇集而成的,河道虽不宽阔,但由于落差较大,水流很急。这条河在地理上有分界线的作用:河这边有人类居住,过了这条河,基本上是无人区了。” 于虎站在河堤,举目四望,确实如此。层层叠叠的大山,无穷无尽,仿佛进入了山的王国,别有一番景色。 “同时,这条河也是一条地标河,顺着这条河走,就可以到达我们要去的地方,而不必担心迷路了。” 爬上了河堤,望着清澈的河水,康熙说道。 河堤的宽度正好能容纳二人并肩前行,二人边走边谈,从天文地理,到五行八卦,无不涉及。主要是这段路足够漫长,路上不扯些什么,实在是太无聊了。 走热了,便用河水冲一下脸,尽量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 终于,前方景色有了变化,河堤岸上出现了一块大卧牛石,在它周边长满青草,还有两株垂柳,枝繁叶茂。一到树下,立马感觉到这儿与别处的极大不同。 别处炙热难耐,树下却凉风习习,让人实在不忍离去。 “这是每一个经过这儿的人,临时休息的地方,”康熙说道,提议在树下歇歇,恢复一下体力。 “我们去的那个洞离这儿还很远吗?为什么非得顺着这条河走?没有别的路可走吗?” 河在前边来了一个大转弯,进入了一个峡谷,两边山势陡峭,高耸入云,于虎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有是有的,但山里情况复杂,容易迷路,”康熙说道。“沿着这条河走,就方便多了,不用担心迷失方向的问题。大约经过六十里的路程,河对岸会有一个大的支流汇入。在河的这岸,会出现一片茂盛的树林,我们要找的地方,就在这片林子里。” 情况摸的如此细致,看来康熙没少走这条路。 “我听老吴说,你对我们要去的那个山洞,充满了好奇,对吗?” “是的,”于虎点点头,“听说这个洞里曾藏满了财宝,多到无法估计,是这样吗?” “是的,据我们捕获的罪犯姚彬交代,藏宝洞财宝数量之多,超乎人的想象。即便他们准备了十佘辆马车,也没能一次性把这些宝物装走。没有办法,他们只好把剩余的,又埋放了起来。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空洞。” “我很奇怪,在这大山里,是谁藏了这么多宝呢?” “这也是我们一直在追查的问题。这笔财宝的数量之多,超乎人们的想象。拥有这么一大笔财宝的人,绝非无名之辈。” “这么一大笔财宝,其主人一定有迹可寻。查一查这一带居住过的富户,谁的财富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谁就可能是这笔藏宝的主人。” “我们也曾按这个思路,做过查访,但收获不大。谁是这个宝藏的主人,有一个硬性条件,必须得有足够多的钱。调查发现,这一带民间符合这条件的并不多。” 第9章 魏忠贤的宝藏 为了使于虎对藏宝洞案有个更深入的了解,也出于对这个年轻侍卫的信任,康熙把这个案子的更多内幕,像拉家常一样,毫无保留向于虎述说了一遍。 其中案件的神奇曲拆,把于虎都听迷了。 他终于知道,康熙父子之所以如此关心这个案件,除了这个案子牵扯到明皇室人员三公主外,主要还是这个案子涉及到巨额财富,使他们眼红,想从中分一杯羹。 原来,多尔衮入主北京后不久,便向南方残余的大明势力发起进攻,企图一举统一天下。 但在战争的过程中,多尔衮发现自己有一个致命短板,那就是由于金钱供应不足,导致前方物资时常接济不上,贻误了许多可贵的战机。 这可是一件很要命的事。 在双方交战的关键时刻,充足的物资供应,不但可以激励将士的战斗意志,还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毕竟,打仗打的就是物质的消耗。谁能耗得起,谁就有可能赢得胜利。离了金钱,寸步难行。 可是,在还未入关时,皇太极和崇祯已经打了好多年仗,国力消耗很大。 打局部战争,还能勉强应付。 但要进军中原,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南方气候湿润,物产丰富。南军占据天时地利之便,如果战争不能在短期内结束,多尔衮将在财力上面临巨大的压力。 但从目前的态势上看,南征,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它注定是一场长期的消耗战。如果对手有好的统帅,不是急于求成,而是避开多尔衮锋芒,利用其弱点,拖都能把对方拖垮。 最终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 弄不好,说不定划江而治,形成两个政权共存的局面。只不过双方交战的前线,由山海关转移到了长江边上。 为了应对战场上的不利局面,多尔衮只好一边打仗,一边想法筹集金钱。 除了在占领区强收赋税后,还打起一些富豪人家的主意。 所以,当北山出现大的宝物窖藏后,他能不两眼放光,垂涎欲滴吗? 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为了截获这笔财宝,他马上在第一时间组织精干力量追查这笔财宝的去向。 在追查这笔财宝去向的同时,这笔财宝背后的主人,也成了他们关心的话题。 开始,他们以为这是民间所为。 因为民间地主老财,有藏宝的传统。 每当家庭面临大的变故,尤其是当战争来临时,财主富商们就会面对自己来之不易的家财发愁:留在家里吧,怕被兵匪洗劫,逃难吧又不方便携带。这时候最好的办法,便是隐藏起来。 等到战乱结束,天下太平时,赶快取回来,以免夜长梦多,财物被外人顺走。 按照惯例,在对所藏财宝的地址选择上,一般不会离居处太远,只要足够隐蔽就行了。 但是把财宝藏在大山之中,却是罕有的例子。 而且这次财物的存量,十分巨大,超乎想象。 这就定义了这个宝藏的主人,非同一般,绝对是一个超级富豪。 但在当时的环京地区,这样的超级富豪几乎是凤毛麟角,极其罕有。 查阅地方志,往上追溯几百年,符合这样条件的人,也没查到一个。 除了追查宝藏的主人是个难题外,这些宝贝埋放的年代,也引起了争论。 不过最终人们还是达成共识,即存放的时间不会过长。 很可能是当代的事情。 因为在大山里藏宝,不确定因素很大,一旦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这笔财宝就可能永埋大山。 无论谁藏宝,必须得给家人留下完整的信息。有口头的,有物质的,这样即使藏宝人不在了,也能保证后人找到这笔财宝。 而根据姚彬的交代,盗宝人是被忠于崇祯的一伙人盗走的。 主谋人叫万忠,已确定无疑。 那么他是如何知道这一笔财宝的埋放地点的?他是藏宝的后人吗? 假如万忠就是张信的化名,他祖上藏宝的可能就基本被排除了。 因为张信根本不是本地人,进宫也是因为贫穷的缘故。有这么一大笔财宝守着,谁还会去宫里做奴才呢? 而且情报显示,万忠盗走这笔钱,不是为了自己享用,而是为了抗清事业。 面对巨额财富丝毫不心动,这样高尚的情操,对于崇祯王朝来说,绝对是一个难得的忠臣。 这样的忠臣,就应该在崇祯最困难的时候,把财宝贡献出来。 而不是大明亡国后,放马后炮,取走财富,然后二次组织力量,重塑反清大旗,这不合乎逻辑。 万忠作为财宝传承人的可能因此被排除。 那他又是怎么掌握到这笔财宝信息的呢? 假如万忠就是张信,这问题就好解决了。 张信是搞情报的,有各种资源可以利用。他不但监督官员们的日常行为,民间一些有影响力的人,也难逃其法眼。他在崇祯亡国时,可能从某种渠道,得到了这笔宝藏的秘密,并最终把它盗走。 这个解释很容易被人接受,关键谁是宝藏的原主人,这个是难点。 这时候,一个神秘的人物,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这个人就是曾经的权宠魏忠贤。 不可否认,魏忠贤在历史上绝对是一个传奇人物。他从最底层做起,最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魏王。在朝堂飞扬跋扈了几十年,积累了大量财富,同时,又有藏宝大山的动机。 只不过他遇到了人生中的致命克星崇祯,在这个狠人的一番操作下,他所有的一切,最终都化为一缕清烟,随风而去。 而崇祯,也注定是一个悲剧人物,一个苦命的君主。 从即位到亡国,他几乎一天好日子没享受过。 终生都在为空虚的国库发愁。 据民间传说,像所有的亡国之君一样,为了给大明王朝续命,崇祯想尽一切办法搞钱。 除了盘剥百姓,还想法让官员捐。因为当时国家的财富,都到了贪污者的手里。当这一切不能满足其欲望时,他把目光转向了魏忠贤。 谁都知道,魏忠贤是天下第一贪,传说国家一半的财富进入了他私人腰包。 但由于他在朝堂经营多年,要想扳倒他,对于刚即位,还没有任何根基的崇祯来说,具有很大的风险。 但崇祯己别无退路,只有赌一把了。 谢天谢地,他把不可一世的魏公公成功扳倒,当这个权倾天下的巨贪跪在自己面前发出痛苦的哀嚎时,那一刻,崇祯满满的自豪性。 但接下的事情很不顺利,远没达到预期的目的。 甚至是大失所望。 因为在清查魏忠贤家产时,财物清单与原先的估算严重不符,财产少的可怜。 这是不是冤枉魏公公了?他确实贪了,但是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多。 当然不是。 他贪腐国家的巨额财富罪证确凿,在家中之所以搜出这么少,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提前把财产转移了。 但是在面对审讯时,他却一口咬定他财产就这么多。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态,叫人恶心,但你却对他毫无办法。 因为崇祯也不敢过多对他使用惩罚。 所有的顾虑就是因为自己刚继位不久。 而对手魏忠贤太强大了,他在朝堂经营了多年,其徒子徒孙,门生故史,遍布朝野,甚至各省督抚,也都由其门生担任。 这事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在国内官场掀起一场波澜。 陕西已发生暴乱,如果官场再不稳定,这样的后果是崇祯所无法承受的。 因此在一番审问无果后,崇祯马上改变了态度,立马由黑脸变白脸,曾夜访魏忠贤。二人经过谈判,达成了一份协议,内容就是魏忠贤通过秘密渠道,警告各地握有实权的徒子徒孙们,要以大局为重,关键时刻,要各司其职,千万不要做出越礼的事来。 只要安心本份,朝廷对他们的过错,概不追究。 给这些因魏忠贤被捕而心怀不定的人,吃了定心丸,天下局势得以稳定。 而对于魏忠贤这个烫手山芋,也做了安排,让其去凤阳守皇陵,以此做为惩罚。 并即刻离京,不得有误。 背地里,崇祯安排得力人手,秘密追查魏忠贤把自己搜刮的财富藏在哪里。 他始终相信这笔财宝是存在的,此刻它们正静静地囤积在某处,等待着被发现。 但是在追查中却遇到了不可想象的阻力。 找了多年,始终没发现魏忠贤藏宝地。 而且线索也极少。 这时候人们思想动摇了,或许魏忠贤并没有藏宝,因为他没有那个动机。 你想,魏忠贤不是一个正常人啊,是个残疾,而且是个一等残疾,他没有自己的直系后代,藏财富干什么? 不过后来人们发现,魏忠贤拼命敛财的原因,是因为其本人十分地迷信。 他相信因果轮回,相信人有来世。 因此,当他爬上权力的巅峰时,想到自己的最终归宿,他的内心其实是无比孤独的。为了打发内心的空虚,他便拼命地搞钱。 他相信人有来世,生命有无数次轮回。今生做了公公,只是前世没有修行到位。 人去世只是肉体的消亡,但精神是永存的,直至下一个轮回。 因此他希望在未来的世界里,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并享受财富带来的快乐。 生前拼命地积攒财富,只为来世过的更好。 但这些钱毕竟是非正义来的,为了确保其安全,他把这些财富藏入了大山。 并计划在未来几年里,给自己秘密修建一个类似于皇陵的大型陵墓。 估计他没想到自己会倒台,而且这么快。因为他还没有为自己修建好陵墓,这些财宝还没有转移地方,都还深藏大山中。 第10章 广元寺惨案 可是,魏忠贤为什么要把宝物藏在大山里呢? 这主要是因为他的财富数量实在太多了,必须得从京里转移出去。 选择一个山高林密,人烟罕至的地方,利于财物的保密和存放 经过一番实地考察,他选中了北部大山里的一片区域。 这便是麻布坡。 这儿远离闹市,地形复杂。而且在密林深外,还有一片佛教建筑,这便是广元寺。 广元寺有近百僧人,他们是真正的出家人,没有贪念,没有欲望,戒酒戒肉,过着清苦而简单的戒律生活。活动量一般不大,每天不是唱经,便是打坐,两耳不闻窗外事,给藏宝者赢得了足够多的安全活动空间。 而且有僧人这个群体的存在,还可以掩护藏宝人群的进出。 如果真正在无人区藏宝,这么多人活动,反而会引人注意。 除了寺内僧侣,这地方平时很少有外人进出。 这里的寺庙是不对外开放的。 有人说魏忠贤的财宝,不是一次性转移出去的,而是分批次,几年时间内完成的,具体情况如何,不得而知。但他在为转移财物所设置的安全上,一定没少费心思。 转移财宝事关重大,但魏忠贤却由于身份的原因,不能亲力亲为,公开地为财宝的安全保驾护航。他根本脱不开身,只能把这一重任委托他人。 能接受他委托的人,一定是倍受他信任的人,绝对是心腹中的心腹,否则绝不会把这一重任交给他。 自古财富红人眼,在古今中外历史上,不知有多少好兄弟,好伙伴,因为财富,反目成仇,甚至大打出手,演绎了多少人间悲剧。 况且他财富来路不正,一旦泄了密,不但财富有被洗劫一空的可能,还有被杀头的危险。 他的手下人很多,但大多来自天南海北,大家是因为利益串联到一起的。这些人能否经得住财富的诱惑,很值得怀疑。 只有血缘至亲,遇事才能经得住考验。 如果按血缘论作为考核忠诚度的标准,那么可选择的人,也就寥寥无几。 最后只剩下他的侄子们。 在未发迹之前,魏忠贤也是个苦人。因生活所迫,入了宫,仗着能言会道,溜须拍马,一步步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家乡的人知道后,纷纷来投靠他,想从他这儿弄个一官半职。他也正想培植自己的私人势力,便尽数收留。 这些人就包括他几个侄子:魏安,魏全,魏国。 在他提携下,这三人无不官运亨通,前程一片光明。 其中有做将军的,有做朝中大员的,无不权力惊人,成为魏忠贤的左膀右臂。 谁料天道有轮回,多行不义必自毙。魏忠贤倒台了,手下余孳多被缉拿,他这几个侄儿自然也是朝廷重点照顾的对象。在严刑拷打下,他们供出了魏忠贤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对于魏忠贤财富的走向,他们表示一概不知。 朝廷当然不相信他们的说辞。 这时候,他们供出了一个关键人物,这个人和魏忠贤关系密切,远胜他们三人。 他便是魏忠贤的另一个侄子魏良。 在以往,这个人从没在公众的视野中出现过。 从血缘上来说,他才是魏公公最值得信任的人。 他的父亲便是魏王的亲弟弟,在魏忠贤未真正发迹之前,便离开了人世。 魏良是他兄弟俩唯一的后人。 那几个在魏忠贤身边得宠的侄子,不过是他叔伯兄弟的孩子,论血缘程度和魏良差一层。 正是由于魏良不在身边,他们才得以重用。 为什么最亲近的孩子没出现在身边,对此民间有两种说法。 一个说法是,这孩子自小过惯了苦日子,锦衣玉食的生活反而不适应。于是便选择留在了民间生活,魏忠贤的倒台也没波及到他,直至终老。 另一个说法比较靠谱,说魏忠贤积攒了大量财富,他认为这些东西如果长期留在京里,后患很大,因此便决定转移出去。 而无论是转移,还是后期的埋藏,这笔财宝必须得有一个靠得住的专人负责。 由于事关重大,这个差使便当仁不让地落到了亲侄儿身上。 除了以上两项任务,魏良还要负责为这笔财宝选一个安全可靠的贮存地方。 至于后来为什么把地址选在广元寺,说法很多,一直是一个谜。 说到这儿,不得不说一下广元寺。 现在的广元寺,已不存在,早变成了一片瓦砾。 但在崇祯初年,它香火极度兴旺,有近百名僧侣在此修禅打坐,是北方很有影响的古刹,极负盛名。 至于寺院的建筑年代,据残存的牌刻记载,始建于明初,是成祖大帝为了安置功臣姚广孝修建的。 姚广孝在帮助朱棣完成了靖难之役后,谢绝封赏,选择退隐林下。为了感谢他对帝国的奉献,朝廷在北山密林中给他建了一所寺,以便于他的修行。 姚广孝去世后,葬在了寺东塔林,至今墓仍有保存。 叫姚广孝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在他死后二百年后的一天,广元寺竟遣受了一场大的劫难,最终毁于一旦。 这便是广元寺惨案。 惨案发生在崇祯十七年春,正是李闯王攻打京城的关键时刻。当时战事惨烈,战火由城区向民间漫延,百姓因而人心惶惶,不少人做好了逃难的准备。 一向给广元寺提供运输保障任务的靠河村村民,也因为战火的原因,而暂停了这一项服务。 以至广元寺发生了不幸的以后几天,消息才传到他们耳里。 毕竟寺院处于大山之中,平时又不接待香客,甚是封闭,消息外传的渠道相对狭窄。 最早发布广元寺消息的,是寺里的一个漏网僧人。他浑身血迹,靠着顽强的毅力,经过三个昼夜的爬行,到了靠河村,向村民哭诉,说广元寺出事了,要人们去救援,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由于村里和寺内有雇佣关系,相处的一向很好,几十个村民便不顾天晚,结伴赶往了广元寺。 他们被寺门的情景惊呆了。 据去现场的村民回忆,全寺近百僧人,差不多全被杀死了。 僧房内,寺院外,到处是僧人的尸体,都是死于刀伤。到处都是血迹,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现场恐怖极了。 搜遍整个寺院,也没发现活口。 那个幸存的僧人伤心欲绝,他向村民还原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他说,袭击发生于深夜。一伙歹徒毫无征兆地闯进了寺院,开始了对僧人的疯狂杀戮。僧人们虽然尽力反抗,不过由于事发突然,仓促应战,终是寡不敌众,最终被灭寺。 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僧人逃了出来,但也都因伤势过重,很快一个个因流血过多去世了。 从逃出的僧人口中得知,这伙杀手有几百人,个个武艺高强。手中所用武器,都是大刀长矛。虽然寺里有护院武僧,僧人中也不乏武艺高手,其中许多人曾就职于东厂,锦衣卫,但也难抵御这些人的进攻,足见这些人不是一般的强悍。 而且他们组织严密,做事分工明确,显然不是民间力量,也不可能是山匪,他们绝对来自于长年厮杀征战的正规军事力量。 只有长年征战的武士,杀人才这么专业。 结合当时的形势,人们高度怀疑这支队伍和李自成有关。 但是李自成是从中原打过来的,广元寺的僧人,长年住于密林之中,双方没有任何的交集瓜葛,自然也不存在积怨。 派人灭寺,缺乏一个叫人信服的理由。、 后来人们从寺里所有房间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情况分析,这伙人之所以袭击寺院,是在找东西。 那么,他们在找什么呢? 只能是一样东西,那就是钱财。 杀人是为了钱财,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想想当时李自成的处境就知道了。 李自成带领几十万大军,离了老巢,抱着破釜沉舟的精神,来到了顺天府下,完成了对京城的包围。 别看他在城下遮旗遮日,其实他是为自己造势,内心慌得很。 一路粮草的损耗,各种辎重的丢失,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去弥补。 而离开了老巢,队伍一直在运动中,后勤补给极为困难。 他因此临时组织起一支队伍,专门为他筹措款项,甚至不惜动用一切手段。 当地有一个传说,广元寺从成祖大帝起,就享受皇家供奉,被称为皇家寺院,十分富有。人们怀疑,这是寺院被灭的直接原因。 把寺院翻了个底朝天,从中搜取了多少财富,不得而知。 惨案发生的第八个年头,一场天火,广元寺化为一片废墟。 因为寺院被毁相当惨烈,加上之前被屠寺又死去了那么多僧人,没有人为这些惨死的和尚超度亡灵,因而传说这些僧人阴魂不散,林中经常有鬼怪出没,怪异的事时有发生。 在附近村民眼里,这儿就是不祥之地,本来这儿就少有人来,之后彻底成了人的禁区。 后来随着藏宝洞的被发现,人们又修正了广元寺被灭的看法。 第11章 谁是宝藏的主人 李自成寺僧大开杀戒,不是冲广元寺去的,而是利剑另有所指,这个地方就是藏宝洞。 如果是行军途中,李自成队伍实在是太壮观了,拖家带口,据称有百万之众。每天的损耗,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广元寺虽然富有,但毕竟是一个寺院,值不得他组织一个几百人的队伍,把全寺僧人赶尽杀绝。 他虽然冷血,但还没残忍血腥到这地步。 但要是为了知道藏宝洞的秘密,他做这一切就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这笔财富的数量太庞大了,一个拥有政治野心的人得到它,很容易改变历史的进程。 但为什么藏宝洞躲过了那场劫难,广元寺却被灭寺了呢? 其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自成从民间知道广元寺附近有一个藏宝洞,但具体位置,他不知道。 在万忠未盗宝之前,藏宝洞的外洞口是不公开的,隐蔽的。洞口被掩埋封堵,与周边环境完全融为了一体。 如果没有藏宝图的指引,万忠也不会找到这笔财宝。 显然,李自成知道这儿有一个宝物窖藏,却不知具体位置。找到藏宝图或知情人,就成了他得到这笔财宝的关键。 而他之所以对寺内僧人下手,可能知道埋宝的知情人,就在广元寺里。 袭击寺院,就是要找到那个埋宝人,或藏宝图。 看来他的情报工作做的还是很出色的。 假如魏忠贤真是这笔宝藏的主人,他把财宝埋入大山后,极大可能在广元寺留下了可靠的人,为他看守宝藏。 为了宝藏的安全,可谓用心良苦。 那这个藏在寺里的人,肯定也是藏宝人,至于这个人是谁,当然只能是魏良了。 魏良完成了藏宝任务后,就在广元寺潜伏了下来,充当起了秘密守宝人。 而李自成虽知道魏良在寺里,却不认识他。 魏良在寺里隐藏的很深,并且有自己的法号。 这些兵匪挨个审问,也没找到魏良,一怒之下,把全寺的僧人都杀了。 最后把寺院搜了个底朝天,只为找到那张藏宝图。 显然最后什么也没找到,最后灰溜溜撤走了。 去参加攻城大战去了。 至于哪个传说中见首不见尾的魏良,肯定没死。 也可能是李自成情报有误,魏良根本就没在广元寺里出家。或者他当时在寺里,但他寑室内有暗道,听到动静不对,从暗道里逃跑了。 成功逃过一劫。 作为藏宝的知情人,魏忠贤已死,如果魏良再死了,这些藏宝就可能成为永久的秘密,而永久藏在大山。 但其后不久这笔财宝就被转移走,说明有知情人向万忠提供了藏宝的信息。 这样的顶级秘密,万忠又是怎么知道的?为此,康熙和下属专门的研讨会上,有人提出了自己一个独到的观点,很新颖:那就是这个万忠,会不会就是魏良呢? 这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至始至终,这个魏忠贤的宝贝侄子,都没有在公众的视线里出现过,这有些违背常理。 事情会不会是这样呢:魏良接受了叔父交代的任务,把财宝藏好之后,便按照预先的计划,在寺里隐居了下来。一段时间之后,魏忠贤又把他调到了京城,想给他安排官职,但是这个孩子对做官不感兴趣,反而心里发生了扭曲,希望净身,做一个公公。 魏忠贤也无法阻止他,最后只好成全了他。 他化名张信,瞒过了除魏王之外的所有人,成功净身。 魏忠贤当然要帮侄儿一把,就把他弄到了崇祯身边。虽然叔叔坏得脚底流脓,但这个孩子人品却没啥问题。为人正直,忠于职守,深得崇祯宠信。 不久,他又成为东厂的掌门人。 魏忠贤案发后,牵联的人很多,但魏良却不在这些人群中。 这可能是他未暴露身份的缘故。 也可能崇祯对他的身份所觉察,但由于他对朝廷的忠诚,才没被追究责任,反而变得对他信任有加,把东厂这一关键部门交给他便是证明。 这使得魏良分外感动,决定以实际行动报答皇上对他的知遇之恩。 其实他己被崇祯锁定为魏忠贤财宝的监护人,之所以没对他下手,是因为张信在东厂,做出很大成绩,有很大利用价值,其作用无人可替代。 同时他也了解魏良性恪,倔强,宁折不弯,如果逮捕他,他可能把秘密带到坟墓。 而用真情感化他,他到了一定时候,会主动吐出秘密。 崇祯耐心地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尽管他缺钱到了几乎发疯的地步。 魏忠贤死去后,按照约定,魏良应当把他转移到他生前建好的豪华大墓里,然后把财宝埋放在他墓里。 可是这时候的魏良,忽然有了改变这个主意的想法。 由于崇祯一直对他宠爱有加,把他视为自己最信任的人,慢慢地他被感动了,决心用实际行动帮皇上一把。 送上一笔钱,这无异是对崇祯最大的帮助。 而这笔钱,也是叔叔用不正当手段,从老朱家窃取的。 说白了,大明国现在弄得狼烟四起,江山在风雨中飘摇,其中魏忠贤功不可没。 把不义之财还给崇祯,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这样做的好处,不但是帮助崇祯解困,也能去除心里的内疚,皇上对他这样好,不这样做,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谁料他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李自成率大军北伐,一路势如破竹,很快打到了北京城下,计划受阻。 之后崇祯被困皇宫,再也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这时候,魏良可能有一次进宫的机会,二人开诚布公地以平等的身份,进行了一次谈话。 魏良说出了心中的秘密,说自己的犹豫不决,误了国家,为此懊悔的痛哭流涕。 崇祯原谅了他,说错在魏忠贤,一切与他无关。 临别,崇祯把自己的小女儿交给了他。 魏良被崇祯的信任所感动,于是联系旧部,取走了那些财宝,并带着小公主,从此不知去向。 “这个魏良还挺感人的,是个忠义汉子,值得钦佩,”于虎说道。 “当时我们许多人都认可了这个猜想,可是当我们细致斟探藏宝洞时,新发现的证据又把这个猜想推翻了,使这个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那又是怎么回事呢?”丁虎问。 原来,多尔衮取得了在京的主导地位后,开始腾出手来,解决广元寺财宝案这一档子事。 有一次,他们又去了那个被遗弃的山洞,随行的一个官员,他是搞刑侦的,凭他的经验,他认为藏宝洞里的东西,不是现代的。 比如,藏宝洞散落着一些木板,那些都是原来盛放金银财宝的箱子,后来由于年代久远,腐朽了,不能用了,被弃在洞内。 这个官员从木板腐败的程度很快做出判断,这些木制品不属于当代的产品,很可能有些年头了。 可是魏忠贤发迹,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他盛财宝的包装,决不会使用几乎腐朽得一提就散的箱子。 同时,这个洞还有明显的人为修凿的痕迹迹。 他们继续放大在洞内的搜索,最后又发现了几处疑点,彻底推翻了这儿是魏忠贤藏宝点推断。 也就是说,这儿的宝藏,和魏忠贤的宝藏不沾边。 魏忠贤的宝藏在哪儿,仍是一个未解之谜。 而广元寺宝藏,则是另一个人存放的,并且时间要久远的多。 在这个巨大的洞内,人们发现它有无数个支洞,藏宝洞只是其中的一个。 除了藏宝洞发现了不利于当代藏宝的证据外,在另一个洞里,还发现了几十具人体骨架。 而在另一个洞里,他们还发现过人类居住生活过的痕迹。 其中有水缸,有锅灶。 锅灶旁的石壁上,有很重的烟熏火燎的痕迹,表明有人在这儿生活了很长时间。 在一旁,还丢着许多石工开山凿石用的工具。 细心的人,还在洞里找到了许多洪武时代的钱币。 表明这个洞的开发始于明初及以后的几十年时间里。 并且人们根据洞内的骨骇以及在洞里发现做饭的锅灶,做出了以下判断: 有人看上了这个洞,为了使这个洞满足藏宝的需要,便招集了一批工匠,对洞进行改造。 为了保守秘密,让工匠们在洞里吃住。 完成藏宝后,为了财宝安全的需要,把工匠们集中到一个洞里,全部杀害,然后封堵了洞口。 直至被人挖走宝藏,这个秘密才大白于天下。 那么,是谁在大山里藏了这么多宝物呢?目的是什么? 还有,如果这儿不是魏忠贤的藏宝地,那他的财物又在哪儿呢? 这个宝藏可能已经存在数百年,那现代人,就是那个万忠,又是怎么知道这儿是财宝存放地呢? 万忠把剩佘的那些财宝,又存在了哪里? 等等一切,始终困惑着康熙。 第12章 两个神秘女人 康熙的讲述,更激起了于虎对藏宝洞的向往。 这时间,二人也凉快透了,便又顺着河堤,继续向前赶路。 到日头快正南时,于虎看到前边河岸上,出现了一个小房子,这在他们的行进过程中,是罕有的。 “前方有人家,”于虎指着前边,兴奋地说。 “那不是普通的民居,”康熙说道,“那是一所道观,过了道观,就离藏宝洞不远了。” “这儿不是无人区吗?怎么会有道观?” “以前没有,这是前几年才出现的,是在我的安排下建的。在这里,有许多暗探出没,需要有人管理他们。这所道观的主人,叫慧清,就是这儿的总负责人。他在这儿己有十来个年头了,熟悉这儿的一草一木。走,我们去听听他最近又有什么发现。” 这个建在河堤岸上的道家建筑,叫三清观,除了供奉三清的主殿外,还有一个东厢房,是慧清生活起居的地方。 在庙宇的东侧,有一片莱园,一个穿着紫色道袍的中年人,正在给菜苗浇水。 蜜蜂在菜园飞来飞去,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很远都能闻到菜香的味道。 慧清只顾忙自己的活,直到康熙二人已经离他很近时,他才看到,忙跑过来接驾问安。 “最近这儿是否一切正常?”康熙问道。 “回陛下,这两天这儿有奇怪的事发生,”慧清回答道。 康熙神色立马变的严肃起来:“你快说说,发生了什么情况?” “挺严重的,”慧清说。 原来三天前,慧清收到了下属跌脚和尚放飞来的鸽子,说他那儿有了情况,让他前去帮忙处理。 至于什么情况,没说。 但信件上是加急标志,表明情况很严重。 他二话没说,立即向那儿赶去。 慧清住在柳河自南向东的大拐弯处,离林区大概有三里路。 把道观选在这儿,是他的主意。 这儿地势高,视野开阔,又是进林区的必经之路,在这儿设一个定居点很有必要。 慧清很快来到了那片神秘的树林。 在这个群山环抱的大环境里,有一条东西长七里,南北长十里,形似盆地状的低洼地带,长满了林木,几乎所有北方的树种,在这儿都有发现。 既有四季常青的松柏树,又有低矮的灌木丛,有高有低,参差不齐。无论你那个季节来这里,林子中总是光线很暗,形同黄昏,给人一种阴森神秘的感觉。 慧清在约定的地方,见到了跌脚和尚。 跌脚和尚右脚有点残疾,但并不影响他走路的速度。据说他功夫很好,擅长罗汉拳,是少林派武术正宗传人。 他住在东边的罗汉峰上,发现林子里有情况纯属意外。 那天他依例在林地里巡逻,走到一条水溪旁,听见前面似乎有马的嘶鸣声。 吓了他一跳。 由于生态保护的好,这片林子里生活着不少的小动物。但发现马匹,还从没有过。 他打了个激灵:莫非有人进来了? 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由于特殊的原因,这儿基本上处于全封闭的状态。曾经附近的几个猎户,试图到这儿狩猎,被慧清等发现了,全被处死了,并伪造了很恐怖的现场。消息传出去之后,这儿就从没外人来过。 那这马的嘶鸣是怎么回事?野马? 和尚轻手轻脚淌过小溪流,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逐步靠近。 由于树木密度太高,十来步之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就一边拨弄着树技,一边搜索前进。 终于,发现了是怎么回事。 在前边二十步远的地方,有一片树木稀少的坡地。乱石嶙峋间,有两匹马被拴在那儿。 颜色一黑一白,不知受到了什么的骚扰,黑马显得焦躁不安,不时地发出嘶鸣。 看到马被拴在树上,跌脚和尚立即意识到,确实有人进林子了。 但左右一瞧,并没有看到人。 跌脚和尚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进来的是什么人,这个必须查清楚,这是他的职责。 巧的是,那匹情绪不安的马,此刻刚好情绪稳定了下来,和旁边的白马一样,啃食起身旁的树叶来。 和尚进一步观察,终于发现了人。 就在离马匹有几步远的地方,他们蹲在地上,似乎在商谈着什么。 只是刚才树木的遮挡,他没有及时发现而已。 他马上伏下身来,观察二人。 当看清二人的服装相貌后,差点惊叫出声来。 原来这竟是两个女人。 他在这儿也有十多年了,对这儿的情况很熟悉。知道在大明的时候,这儿就属于封控区域,大清国又沿袭了这一制度。这一规矩被附近的居民普遍接受,平时是没人触碰这个禁令的。 但现在两个女人来到这儿,显然很不寻常。 和尚思索了一下,决定再靠近一些,看两个女人在干啥,以便对他们的身份做个判断。 他拨开挡在眼前树枝,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生怕弄出声响,惊动了两个人。 当他行进到两匹马跟前时,又有了新的想法。 那两匹马拴在相距不远的两棵树上,正咀嚼着树叶。真中白马的背上,有一个包裹,鼓鼓的,装满了东西。 和尚忽然改变了主意,不想再往前走了,怕被两个女人发现,打草惊蛇,惊跑了她们。 但他对马背上这包东西,发生了兴趣,想取下来看看里面装的啥。 不成想那是匹老马,很有灵性,警惕性很高,发觉有人靠近它,并且蹑手蹑脚的,好象不怀好意,便立即停止了吃草,并昂起了脑袋。 最后它判断和尚肯定不是好人,靠近他,是要伤害它,就大声嘶呜起来,向主人发出警告。 还乱蹦乱跳,动作比刚才更激烈,大脑袋焦躁不安地晃动着。 它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和尚吓住了。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马匹异常的举动,惊动了那两个女士,她们一齐向马匹的方向望过来。 本来离的就不远,中间又几乎没有障碍物,和尚就这样暴露在两个女人面前。 两个女人用凶狠的目光盯着和尚。 和尚想隐身也来不及了,他也只能勇敢地与两个女人直面相对。 他发现这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人到中年,长相端庄,仪态雍容华贵,像是一个贵夫人。 另一个则身材高大健硕,长着一张青年少妇的脸,但肢体臃肿,形体奇特,男身女貌,长相怪异。 怪女人喊道:“你是谁?鬼鬼祟祟的,靠近我们的马匹干什么?” 事已至此,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和尚呵呵一笑,说:“你们不问我倒还罢了,现在我还要问你们:这儿是皇家园林,禁止平民百姓靠近,你们竟敢不顾禁令,私闯禁地,该当何罪?” 威严挺立,怒视着二人。 两个女人交换了一下目光。 只听那个容貌俊美的女人对丑女人说道:“我们到这儿来,被这贼和尚发现了,怕事情要暴露,必须杀了这个和尚。” 另一个女人附和道:“对,杀了他!” 于是两个女人拉开架势,向他扑了过来。 和尚本身武艺高强,罕逢对手,又怎么把两个女人放在眼里,冷冷一笑,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中年女士先冲了过来,用掌向和尚打来。 和尚一见掌力十足,知道是个练家子,忙用掌格挡。 本以为一介妇人,也不过如此。谁知一接招,胳膊发麻,才知遇到了劲敌。唯一犹豫,躲过了上边一掌,不提防女士下边又来了一脚,他躲闪不及,被踢中胸部,站立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摔倒地上。 还未爬起,大个子妇人又用腿扫了过来,力道之猛,是真要灭口的节奏啊。 和尚躲过后,再不敢大意,忙振作精神,使尽浑身解数,左蹦右跳,应对两个妇人的攻击。 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面对两个女人的前后夹击,一向自以为武功高强的他,竟然招架不住。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啥子男性威严,都顾不得了,转身钻进了茂密的树林。 两个女人在后追打了一阵,在林木的掩护下,逐渐失去了目标,便不再追踪,而是等在林中,等待着和尚的再次出现。 和尚此刻正躲在一棵树上,等了一会,见两个女人没追过来,也没了啥动静,便滑下了树,悄悄地返回,一直到刚才的打斗地点,也没见到人,甚至连马匹也没了。 第13章 僧人死在藏宝洞里 事后,和尚在树林里进行了好一番搜索,由于林子太大,最后一无所获,悻悻而回。 由于此事太过蹊跷,和尚赶忙在第一时间内向慧清做了通报。 慧清自然不敢怠慢,于是二人分头到林子里寻找,但由于树林太大,林木荗密,想找活动的目标,十分艰难,他们最终也没发现那两个女人的踪迹。 两个女人到山里的目的,自然也无从谈起。 但总觉两个女人的出现,与所传的林中宝藏有关。 为了不打草惊蛇,慧清只好采取外松内紧的策略,除了让和尚增加巡逻的密度,又叮嘱手下其他弟兄,在各防务段加强巡视,一有情况,随时联系他。 并向附近驻军做了通报。 驻军在几十里之外的莽山,他们的驻防与宝藏无关,是守卫京城的一支机动力量。他们在东山口设有一个哨卡,那是进入这块地方的唯一能走车马的通道,既可直通京城,又可进去大山,宽度可以走一辆马车。 在向哨兵询问近期是否有不明身份的人从这儿经过时,哨兵给予否认。 毫无疑问,两个女人绕过了哨卡,绕过了清水河的三清观,从另一个地方进来的。 这样看来,这两个女人对这儿的情况很熟悉,至少他们对行进路线,进行了摸排,有意避开了官府设置的眼线。 如此精心安排,心内没有鬼才怪呢。 不过遗憾的是,迄今为止,慧清也未收到跌脚和尚以及其他人的求救的报告。看来现在林子里并没有意外情况发生。 慧清的话完了,康熙却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他问:“关于这两个女人,你有什么想法?” 慧清毫不掩饰自己的看法:“臣以为,这两个女人是到这里来寻那笔宝藏的。” “你是根据什么依据做出的这个判断?”康熙笑着问。 “这儿是皇家掌控之地,禁止平民靠近,附近猎户药农,都无一例外地遵守这个约定。我来这儿十来年,从没见普通百姓到这儿来过,但现在两个女人到这被民间视为危险禁地的地方来,目的是什么?这儿阴森恐怖,显然不是游玩的地方。那目的只能是冲着传说中的宝藏而来的。” “有道理。”康熙对慧清的话表示赞同,并说:“这两个女人都身怀武艺,不好对付。你认为她们来自那里来,” “记得这个案子的疑犯姚彬曾交代,有两个女人,与这个案子有关,一个是参与了整个盗宝过程的神秘女,事后独自离去,去向不明,她虽没有直接二次埋宝,但知道林中还有一批宝藏埋与山中。另一个知情人便是所谓的三公主,虽然当时还小,但生活在这群人中,肯定知道二次藏宝这件事。我怀疑,现在林中出现的这两个女人,是她们中的一个,另一个则是她的伙伴。她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来寻笔宝藏的。” 康熙点点头,认为他分析的有道理。 “走,我们到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三人来到了那片松林。 到了林子后,于虎看着密不透风,黑压压,一望无尽的树林,有些后悔了。 “这是一片凶险之地,”他心内想,神经高度紧张起来。 谁也不知那两个女人还在不在树林。 虽然没见过她们的面,但从跌脚和尚的口述中,可以判断,二人绝对拥有一流的武功。如果她们还在林中,并且想搞袭击,那可太容易了。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无异增大了保护康熙的难度。 早知如此,多来几个侍卫多好啊。 安全上的威胁来得如此突然,甚至事前连个防范的预案都没有,一刹那,于虎感到了肩头的压力从没如此大过。 他对康熙说,这林子里深不可测,隐藏着有一股杀气,建议不要进林子了。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让跌脚和尚来汇报好了。 但康熙不同意。 知道有两个神秘女人出现在树林,他表现的特别兴奋。 虽然目前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树林,但了解两个女人的相貌长相,也是破案的关键。 由于只有跌脚和尚和这两个女人有过近距离接触,他的证词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康熙见他的心情十分迫切。 没有办法,于虎和慧清,只好承担起保镖的重任。他们一左一右,护送着康熙,去找和尚。 和尚的住处,在树林的另一面,要去那儿,必须穿过大片树林。 而树林中神秘莫测,危险无处不在。 一般的人,对于这种危险,可以忽略。 但是康熙是一国之主啊,容不得出一点儿差错啊。 好在慧清在这儿生活多年,他凭记忆,选择了一条去跌脚那儿最近的路。 途中尽量避开视线不好的地方。 在行进过程中,哪怕些小的响动,也使他们精神异常紧张, 好在有惊无险,最终他们来到了和尚的住处。 住处在丛林的边缘,是一处简陋的木屋。 但是和尚不在家。 “可能是到林子里巡逻去了,”慧清说。 和尚巡逻是不定时的,谁也不知道他啥时回来,又没法联系他,在这儿等就显得失去了意义。 于是康熙就提议去藏宝洞看看,这是康熙每年必去的地方。 去藏宝洞,必须经过广元寺。 那儿现在已是一片废墟,到处残垣断壁,荒草萋萋,显得十分荒凉。 废墟前有一片小广场,几通石牌还巍然屹立,述说着以前皇家寺院的辉煌。 从废墟的前边,一直向西走,有一条石板铺成的小径,虽是杂草丛生,但仍可清晰可辨。 顺着石径向西走,再向北,不远,便是一溜石山,东西走向,连绵二里有余,十分陡峭,它高有几十丈,下边同样树林茂密,藏宝洞便在这方石崖下。 从外观上看,藏宝洞口并不大,高有一人,可同时容纳两人进出。洞口有明显的修凿过痕迹,一方巨石被掀翻在洞一边,它就是原来洞口的封堵石。 进入洞内,需要照明设备,好在他们都有准备,每人备了一支火把。 洞口虽不大,但洞里却大有乾坤。 它并不是单纯的一个洞,而是由内外洞组成。 外洞看上去并不复杂,也不大,宽深各有四丈,最高处有丈余。 而进入内洞的洞口,距离地面有三尺多高,洞口开始不大,刚好容一个人进去。下边放了一块大石头做垫脚,以方便人们进洞。 从这个洞口进去,就是内洞。 刚进去,低矮狭窄,但不久,就宽敞起来,有时可以并行两人。 顺着这条幽深曲折的通道向前走,会发现从这条洞又派生出许多条岔洞,可惜都并不多深,其中在第七条岔洞,便是藏宝洞。 虽然许多年过去了,洞里残存的许多木板,仍在,只是脆弱不堪,用脚一踩,都成了粉末。 这就是当初用来盛制金银珠宝的箱子,因为腐烂,被丢弃在这儿。 刚到洞内,还未做细致的观察,康熙便皱了一下眉。 他发觉在这个洞的一边,丢着一个僧袍。 一双人脚从僧袍里露了出来。 “有人,”康熙惊叫道。 于虎神色立马紧张起来,他和慧清一前一后,对康熙形成了保护的姿势。 “谁?起来,”于虎喊道。 那个人仍一动不动,似乎在蒙头大睡。 情况有些不对。 于虎和慧清交换了一下目光。 二人配合默契,于虎继续保护康熙,这是他的职责。慧清则一步步向前挪动,来到僧袍前,猛然扯去僧袍。 露出了那个人的脸。 几个人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原来那个人面朝下直挺挺地躺在那儿,身下一片血迹,都已经凝固了,人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他死相奇特,趴在地上,双手后缚被捆。后背上有一个伤口,扎的很深,正中要害。 慧清把他翻过来,最不想见到的事还是发生了,正是跌脚和尚。 从身上干枯的血迹判断,他已经死去很久了。 “怪不得找不到他,原来他死在这儿了。”慧清伤感地说。 “这儿大概是第一案发现场,”康熙用火把照着地上的大片血迹说道。 这时候,于虎感觉这洞里不再像以前想象的那样美好,感觉洞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他忙护着康熙,走出了洞外。 他们在洞外仔细地进行了搜索,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跌脚和尚的死,使这片树林里,充满了危机。 他们对和尚的死因,做了初步分析、判断。 认为和尚的死,那两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因为在这一带,除了远处的驻军外,便是十几个守护这片树林的人。 驻军是不会到这儿来的,除非有任务,大家组团来。 而同在这个林子的人,大家都是同僚,都很忠诚,自然不会发生火拼的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两个神秘的女人,杀死了跌脚和尚。 至于他们怎么相遇,又怎样杀死和尚,由于当事人已死,只能做猜想。 追查这两个女人,成为了破获跌脚和尚被杀的关键。 第14章 发现古道 跌脚和尚的惨死,立即把林子里的危险系数上升到最高级别。这里藏有可怖的杀手,已不再是猜疑,而是既定事实。考虑到安全上的原因,于虎提议马上撤离树林。 慧清大力支持。 康熙似乎还在犹豫,但见两个人的神情极度紧张,知道他们担心自己安全上出问题,也就不再固执己见了,同意离开树林。 在两人的合力保护下,他们平安顺利地退到了三清观。 到了安全地带后,于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坐下来休息,而是站在河堤的一块高地上,望着远处的麻布坡,陷入了沉思。 在未来这儿之前,他把这块地方想象成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 只有风水宝地,才会有人在这儿存放大量的金银财宝,从而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弹丸之地,一下子热闹起来,成为令人向往的地方。 后来虽然财富被神秘人万忠取走了大部分,但由于别的原因,仍有少部分继续埋藏在这里。 就是这小部分财宝,也足够吸引人的了,上至帝王,下至神秘的盗贼,都对麻布坡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甚至为了取得这笔财宝的使用权,康熙在这儿下足了本钱,不惜投入大量人力,目的就是等待藏宝人的出现,然后一网打尽,占有宝藏。 现在林中出现了两个女人,他们的到来,肯定与宝藏有关。 现在的问题是,这两个女人还在不在林子中。 如果在,又该怎么对付她们。 还有,她们有没有别的同伙?跌脚和尚的死,她们能逃脱责任吗? 于虎所想的,也是是康熙思索的问题。 “我肯定,这两个女人现在已经离开了树林,”望着天际边一抹彩云,康熙说道。 慧清一愣,“陛下为何得出这个结论?” “我们在来时遇到了她们,是不是这样,小虎?” 于虎一下子想起他们在靠河村头的关帝庙里,所看到的一幕。 那个院子里拴着一黑一白两匹马,与林子出现的两匹马一样的颜色。 后来庙里出现两个人影,一美一丑两个妇人的身影,他们君臣曾因为两个人的身份,以及干什么事,有过讨论。 不是康熙提醒,于虎差点把这茬子事忘了。 “不错,这和僧人见到的两个女人,完全对得上号,可以确定他们是出现在两个不同地方的同一拨人。” “那从时间上来说,他们在林子里呆了最少两天,”慧清说。 “这个不好确定,因为僧人只是碰到了他们,这一天并不一定是两个女人进入树林的时间。或许在他们相遇时,这两个女人已经来林中好些时间了,”于虎说道。 康熙对于虎的推断表示认可。 “我们回去时,到靠河村做一个调查,一定会收集到有关两个女人的信息。她们两个骑着高头大马,在村中经过时,肯定有村民看到,并记忆深刻。追查这两个女人很有必要,就从关帝庙开始。” “对,两个女人在庙里停留,不会仅仅是为了歇息,莫非,庙里有什么秘密?” 于虎面向康熙,说着自己的推测,希望得到支持。 “这个分析靠谱,”康熙说。 “还有,是不是可以确定,这两个女人是来寻宝的,并且是杀害和尚的凶手呢?”于虎问道。 “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两个女人是凶手,但最后的调查结果,一定会指向她们。为什么这样认定呢?你们听说过良家妇女,结伴到深山老林,来这样的凶险之地来游玩的吗?且还留宿?实在叫人不可理解,”康熙说道。 “但把他们这种诡异的行为,放在以盗宝为目的的出行上,就完全说的通了,”于虎说道。接着他话锋一转,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既然如此,你看这两个女人,成功找到她们所需要的东西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慧清肯定地说,“林子里情况复杂,找藏了多年的东西,很不容易。况且这两天我巡视林子,也没见到那儿地表有破坏的痕迹。” “你主要巡视的那儿?”康熙问。 “藏宝洞以南,广元寺废墟一带。我一直认为那儿是最可能的藏宝地。” “有道理,而且那些宝物很多。从我们在关帝庙看到的情况,两个女人明显是轻骑,不是重装,不像是发了大财的人,”康熙说道。 “但愿事情如此,只是可怜了那个僧人,死的不明不白。” “僧人不会白死,此事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现在我们要排除干忧,把心思用在追查两个女人。这是我们目前唯一可用的线索,一定要想法把他们缉拿归案。在这儿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他们是从京都方向来的,这没一点问题,但是,”康熙眉头拧成了一大把,“她们是从那儿摸进来的,又从那儿走出去的?顺着河来,必须从这儿路过,东边又有驻军。” “这个问题很严重,证明我们编织的网,出了漏洞。要赶快把这个漏洞找出来,堵上,不能让不明身份的人随便进入,而我们却一无所知,这很危险。” “对”,康熙认为丁虎的话很有道理,说,“她们可能己找到了一条能避开我们监控的道路,并且他们己不止一次利用这个道路,进入林区。如果不是这次事件,我们会以为我们精心设置的防护网,是安全无死角的。这次两个女人的进入,证明我们以前的努力,失败了。” “让我想想,”慧清拍打着脑袋说。 “必须找到漏洞,刻不容缓。否则财宝被人盗完了,我们还在梦中,多年努力岂不毁于一旦??幸亏发现的早,亡羊补牢还不为迟。”于虎焦急地说道。 “我想起来了,他们进入此山,可能是通过一条古河道来的。” “那条古河道在那儿?”康熙和于虎同时问。 “在东面大约五里的地方,有一条便道,它是广元寺进京运输物资的唯一通道,可行驰马车,以前广元寺的僧人,一切生活来源,都靠这条路,但现在这条路前方有哨卡,两个女人不会选择这条路,并且我己向驻军方面证实。” 二人不解地望着他。 “这条路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在这条路的起点,也就是树林的南部边缘,有一条山沟,它两边都是大山。在大雨时,西边的河水暴涨,这条沟便会注满水,成为一个临时蓄水池,时间会根据每雨量的大小,而不同,或三个月,或半年…” “现在那条沟没水,对吧?”康熙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对,今年雨季来的迟,一直没有大的雨水,故沟里一直没有积水现象。” “走,马上带我们去哪个地方看看,”康熙迫不及待地说。 “可是,那条路不适合您走,”慧清为难地说。 “为什么?”康熙问。 “沟里植被茂密,情况复杂,特别地难走,”慧清说道,“它最宽处有四五丈,最窄处只可以并行两人通过,两边都是大山,高耸入云。正因为如此,这条沟才一向不为人知。” “那您又是怎么发现的呢?”于虎问。 “也是巧了,一次我在那沟边发现了猎物,便去追。猎物没追上,到发现了这条沟。虽然行走艰难,但在枯水期,是可以走出去的。” “不要把我看得那样金贵,你们能走的路,我也能走,”康熙说道。 于是在慧清带领下,他们找到了那条古道。 正象慧清说的那样,从林区延伸出一条道路,它贴山而行,不久在它的南边,开出了一道口子,就是一道峡谷,里面植被茂密,一般人不会轻易注意。 由于现在还未到雨季,沟里相对干燥。 在林子口边,有一层很厚的淤泥,地上出现了动物的掌印。 “是马的,脚掌有向前的,有向后的,表现她们进出都是走的这一地方,”于虎说。 康熙仔细看了地面,“对,而且从痕迹上看,是两匹马的踏痕,而且是最近留下的。” 他们钻进了沟内,沟两边都是高山,只有天正午时才可能有阳光照射进沟底,平时则一片昏暗。 沟底部高低不平,流水的冲刷痕迹明显。有淤泥的地方,马蹄印清晰可辨。 路窄林密处,有明显的刀斧修理过的痕迹,明显是为了人通过而临时采取的措施。 看来为走这条路,两个女人下了不少功夫。 这条路通向何处,有多远,谁也不知道。 当时慧清进入这条山沟,也向前走了不过五六里的路程,便回去了。 好在那马踏的痕迹特别明显,给他们的探险活动带来了极大的动力。 大约走了有三十里,沟宽阔起来,并有水出现。 这是一个低洼地带,水流不畅,长年积水。 但从两边可以通过。 又行了二十里,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喇叭口状,前方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原来他们已走出了沟,前边好像出现了一个村庄。 第15章 关帝庙 “前边是一个村子,”于虎兴奋地说。 探险成功,没有比这更值得人高兴的了。 他们钻出了山沟,前边是一大片开阔地。 在山谷他们被各种地貌困扰,特殊的地形压抑得几乎透不过气来,现在终于可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了。 从山沟口向前走不远,有一条土道,高低不平,通往村子。 两边是村民的庄稼地。 禾苗稀稀拉拉的,也没见有村民在田里劳作。 大概是天晚了,村民都回村了。 此刻,西方天际出现了一抹彩云,马上要天黑了。 他们不由得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走近时,才看到这个村庄不大,很破败。 他们对此并不感到奇怪,大山里的村庄基本上都是这样,有钱的人家都迁往交通方便,富裕的地方去了。没钱的人家,只能留在贫瘠的土地上,靠辛苦的劳作,勉强度日。只求生存,至于居住的外表美不美观,并不重要。 在村子的西头,这条路和一条东西向的路相交。 在两条路的连接处,有一个道教建筑,引起了于虎的注意,他一惊,说道“这不是那个关帝庙吗?” 原来,这个村子就是靠河村,这个关帝庙,就是他们发现有两个女人的庙宇。 此刻,院里的马早已不知去向,庙门也关闭了。 看来两个女人早已离开这儿走了。 “走,我们到庙里,看两个女人为什么到庙里去,留下什么重要的信息没有,”康熙大手一挥,说道。 在离殿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康熙停下来,于虎身体挡在殿门的那一方向,以防殿里有意外情况出现。 慧清来到门前,用耳朵在门上听了听,然后推开了门,跨进殿内,在殿内走了一遭,然后冲二人摆摆手,说:“可以进来了,殿里面什么也没有。” 关帝庙是一所老建筑,得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十分地破败,四壁落满了灰尘,看来这儿好久没人来打理了。 从地上灰尘的踏痕看,两个女人在大堂的明间活动了很长时间,另外有明显的脚印,绕到了佛像的背后。 “你们两个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这两个女人在归途中,为什么跑到这个古庙里来?”康熙问道。 “我认为她们到这儿没有任何意义,”慧清说道。“显然,她们这次并没有取得成功,也就是没有取到财宝,她们到庙里来,就是想歇歇脚。” “我可不这么认为,”于虎说道,“她们在沿途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歇息,为啥跑到一个破庙里来呢?我认为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吧,让我们验证一下你们谁说的正确,”康熙说。“这儿太黑了,需要借点光,正好香案上有半根蜡烛,小虎,我们的火镰呢?想法把蜡烛点上。” 于虎忙取下身后的包,翻找起来。 包里除了火镰,还有一些吃的。他们为了这次出行,准备了两天的口粮,这些都是康熙在无数次去藏宝洞时所积累的经验。 于虎把蜡烛点燃,殿内一下子亮堂起来。 康熙手拿着蜡烛,在周围照射了一下,便顺着殿内甬道,来到了佛像的背后。 于虎跟在身后,慧清在殿门口负责警戒。 忽然,康熙的目光在某一处停住了。 那儿是关公圣像双足放立的地方,那是一块巨大的方石,下面是一个青砖垒的平台,有两尺多高。 在这个青砖砌的墙体上,康熙发现,有几块砖和别处明显不一样,有的凸出墙体,有的凹了下去, 涂抹砖体的石灰粉也都不存在了。 这里面显然大有玄机。 康熙试图取下那几块砖,他先从那块最突出的下手,用手指埕住它突出的部分,轻轻一抽,这块砖轻而易举地被取了下来。 他以此为突破口,把那几块松动的砖体也都取了下来,就出现了一个长宽各一尺的洞口,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康熙把蜡烛伸进去,见里面已经被掏空,形成一个很大的空洞。 康熙把头伸进去,见里面并不太深,底下放着镐头,铁锹各一把,还有几把匕首。 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这些东西近来被挪动过,结合前天出现的两个神秘女子,这事就好解释了,”康熙说道,“即这两个女人是知道关帝庙里有这个秘洞的,这些东西,原来就可能在这些洞里,两个女人只是临时借用一下,用后又归还了这里,也可能是她们从家带的,不方便带回家,临时放这儿的。” “有了这两个物证,那这两个女人到关帝庙的目的坐实了,同时,也旁证了他们进山,确定是挖宝的。从她们连最不值钱的工具都没丢,可以判断她们没有找到那笔财宝。现在的问题是,两个女人是怎样知道这儿有个洞窟的。” 康熙刚要说话,忽然外面传来了一个愤怒的声音:“谁?你给我站住。” 二人一惊,忙跑向前殿。 发现愤怒的慧清,从庙门外提进来一个老头。 此时外面景物已逐渐模糊,夜幕马上就要降临了。 哪个老头被慧清携进殿里,丢到地上。 他年纪最少不低于七十岁,在山里也算是高寿之人了。人很瘦,脸上布满了皱纹,满是岁月的沧桑。 衣着一般,典型的当地村民装束。 跪在地上,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三人,满脸的惶恐不安。 他被抓纯属是自找的。 当时慧清在殿门负责安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外边。 突然,一个意外出现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老头,贼眉鼠眼地向这边观看。 开始,他只是远远地瞅。 后来,他利用树木的掩护,逐步向这边靠近。 最后,他跑到了窗下,试图偷听动静,被慧清逮了个正着。 “你是干什么的?”康熙问。 “我是这村的村民,张六顺,不干什么,只想看看来这庙里的是谁?” “你以为我们是谁?”康熙问。 “我以为,是丁一水回来了。” “丁一水又是谁?” 面对康熙咄咄逼人的讯问,张六顺自知失言,低头不语。 由于天色晚了,在这儿并不安全,所以康熙令于虎找到本村保长,在确定了张六顺是本村村民,并拥有众多子女时,便把他放了。 把庙里洞口堵好,三人出了殿,康熙安排慧清回自己居所,自己则和于虎回京。 到了宫内时,已是深夜。 次日一早,康熙起床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排刑部官员,秘密前去靠河村,抓捕张六顺,然后押解进京。 他康熙要亲自旁听对张六顺的审讯。 因为经过一夜的案件回放,他认为张六顺身上疑点重重,或许能从他身上打开破解藏宝案之谜的钥匙。 张六顺做梦也想不到咋天的一时好奇,竟然成为自己被二次抓捕的理由。他可怜巴巴地坐在椅上,显得局促不安。 不时拿眼睛看一下审讯台上的三名主审官。 主审官旁边站了许多衙役,吆喝助威,看来今天来头不小。 张六顺也不知自己哪里犯了错,在焦急地等着问话。 但几个主审官一直在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并没有向他发话。 他很纳闷,不知他们这样做是为什么。 直到昨晚抓自己三人中的两个人出现后,他才知道,他的审讯,在等他两个人。 所有的官员都表现出了对这两个人的尊敬,都起坐恭迎。 来者正是康熙,他坐在预先搭好的座位上,于虎侍卫一旁,审讯开始。 “那个丁一水是个什么人?” 主审官威严地问道。 “他是以前关帝庙的一个流浪客,在那儿住了多年,和我关系很好,后来失踪了。我一直很关心他,咋天见庙里有人,以为他回来了,想看个究竟,不料被你们捉了。” 他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懊丧。 “说说你们之间的故事。还有,你以前在关帝庙究竟看到过什么事,通通说出来,要毫不隐瞒,否则,决不轻恕,”主审官威严地说道。 第16章 古庙里的神秘客 大约三十多年前,那时的张六顺正值人生壮年,体格健壮,乐于助人,靠在京城做力夫生活。 并且娶了妻,还生了一大堆子女,虽然不是太富有,但生活上也过得去。 由于家中人口多,便从位于村中心的老家脱离出来,在村子的西头,盖了新家。 和他家一路之隔的,便是关帝庙。 关帝庙建于何时,己不可考。但在他记忆里,从记事那天起,便已破败不堪。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和孩子玩捉迷藏,躲到了庙里。事后父母知道了,把他打骂了一顿。然后告诉他,这庙里很不洁净,据传,里面有干年的大蛇,长有数丈,水缸粗细,专门吞吃小孩。 吓得张六顺从此再也不敢到庙里去了。 他长大后,庙终于成了危房。就在它坚持不住,要倒塌时,一个来自京城的布匹商人,出资对它进行了修缮,对关帝圣像也重新描了金。使面临倒塌的关帝庙,焕发了二次青春。 但除了节日祭祀之外,庙里一向空无一人。 庙里存在蛇怪的传说一直使人们心生恐惧,谁也不想以身试险,去做无谓的牺牲。 直到一个流浪汉住在这儿安然无恙后,这个传说才被人们视为无稽之谈,不再谈起。 那一年是崇祯十七年,张六顺印象里情况最糟糕的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叫人记忆深刻的事:先是李自成兵犯京城,皇帝爷被困皇宫后被迫自杀,接着闯王亲自带兵在山海关大战多尔衮,兵败后退回京城,在完成了登基大典后,勿勿撤离,回了陕西老巢。 接着是龙旗互换,大清国替代了朱明王朝,一个新的朝代开始了。 那时大战的硝烟刚刚散去,战争的后果便是造成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人。他们到处流浪,四海为家。为了躲避风霜雪雨,山窟洞穴,古庙寺院,都成为他们的栖息地。 一天清晨,人们惊奇地发现,关帝庙里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几天都不曾离去,好像把关帝庙视为自己免费的住宿点了。 因为和关帝庙相邻,张六顺便试着和这个人接触。 通过交谈,知道这个人叫丁一水,城东苏村人,在战乱中失去了亲人和家园,变得一无所有,从此流浪街头。现在严冬就要来临,为了不至于冻死荒郊野外,就把关帝庙作为自己临时的家了。 他的不幸搏得了张六顺的同情,加上二人很谈得来,渐渐成了朋友,变得无话不谈。 每次去关帝庙,张六顺总问对方需要什么,以便给他提供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但不久后他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丁一水在物质生活方面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事实上他很富有,菜肴不仅很丰富,还天天有酒喝。 这样的生活水平,远超村里中产富裕人家。 从中传递出来的信息是,他虽然是流浪汉,但不缺钱。 并且他好像有长期在关帝庙住宿的打算,以致几年过去了,他都没挪地方。 但他经常外出,而且在外面时间很长,有时十几天,有时一两个月,也不回来。好像不是在讨生计,而是另有图谋。 一天,张六顺目睹丁一水又出了门,不过这次他没有去往京城方向,而是顺着柳河,向北面的大山去了。 三天后才回来。 这天晚上张六顺照例去拜访他。 丁一水弄了几个菜,二人对饮起来。 不知不觉间,二斤多二锅头已下肚,二人都已有醉意。 “大哥,这村里人只有你最好,看得起我,不把我当外人。其它人,都是势利眼,以为我是个逃难的,不理我,其实我才看不起他们呢。” 丁一水呷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实际情况是,我很有钱,怎么都花不完,。” “你的钱从哪儿来呢?除了流浪,你好像并未经营什么啊?” “这你就不明白了,表面上看我是在流浪,其实那只是掩护身份的一种策略。我受人委托,在干一件很大很有意义的事,有人为此支付我大量的金钱,以支持我的活动。” 至于委托人是谁,丁一水没说,张六顺也没问。 接着,张六顺又问丁一水,前天进山里干什么去了。 “你想知道?” “嗯!” “你对我那么好,也相信你会为我保守秘密的。听好了,兄弟,我之所以进山,是想看一看那笔财宝有没有被人盗走。” “什么财宝?”张六顺一脸不解。 “你肯定不知道,在广元寺附近的一个地方,埋放着一大宗的财宝,数量多到无法用数字形容。” “啊,有这等事?我不相信,谁会把一大宗财宝放置山里呢?” “你当然不相信,就是我当初也不相信。后来我们的头,带领我们,从一个洞里找到了一个藏宝点,足足装了有十来车,都没装完,后来就把剩余的,在附近埋藏了。” 丁一水己醉了酒,所说的话肯定是真实的。古语云:洒后吐真言,张六顺对此极感震惊。 不过,他是个极度小心的人,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为了避免惹祸上身,张六顺还是忍住好奇,什么也没问。 果然第二天,酒醒后的丁一水问他,昨夜他酒醉了,都向他说了些什么。 张百顺回答说他们之间只是谈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丁一水满腹狐疑点点头,似信非信。从此之后,二人很少在一块喝酒了,即使喝,也把握住量,从不口无遮拦的乱说了。 足见丁一水有极强的自控力。 从那天开始,张六顺知道丁一水非同凡响,是一个高明的隐者。至于为谁服务,背后金主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由于家庭贫困,张六顺接受了不少来自丁一水金钱上的帮助,家庭贫困状况好转不少。 因此对丁一水十分地感激。 当丁一水外出不在家的时候,他便担当起了为对方守门的义务。 他总觉得,庙里有重大秘密。 大约在丁一水入住庙里的第四个年头,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天,庙里来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人,由于丁一水己出访一月有余,仍未回来,并关闭了庙门,这个女人不得进,便在院内转悠。 看他举止明显在等人。 张六顺就走上前去,和这个女人交谈,想摸清这个女人的来历。 这个女人穿着得体,举止大方,满嘴的京腔,一看就是来自京都大户人家的子女。 她对张六顺的主动靠近异常警惕。 但很快,通过交谈,张六顺赢得了她的好感,二人开始有了一系列的对话。 “住在这儿的人今天不在吗?” “对,已经出去好多天了。” “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个可不一定,”张六顺说道,“这个人一走,或许半月,或许一月,没人说的准。” “那我就不等他了,”女人说,就告辞了。 一个月后,丁一水回来,当他听说有一个女人来访时,显得神情很紧张,忙问这个女人长什么样。 当听了张六顺对这个女人的描述后,说:“一定是她,我不知这些年她去了哪儿,又是通过什么方法找到我的,我要好好会会他。” 就这样,他一直等了两个月,也没见有人来访。 而按照他的处事规则,他在庙里是待不了这么长时间的。 两个月后,他又出访了,这一次看样子走的很远,一去半年。 在他出走两个月后,这个女人曾来访了一次。 最后,再没出现。 而丁一水,好像有了另外的住处,来这里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最后一次,他把自己在庙里吃的住的,都给了张六顺,从此再也没回这里。 而时隔多年,一个中年妇人频频访问这儿,引起了张百顺的注意。 虽然岁月的风霜,改变了容颜,但这个女人,仍不失雍容华贵。张百顺一眼就看出,这就是当年访问过这儿的那个年轻女人。 一次他靠上去和这个夫人套近乎,问女人为何这些年不见。 女人说这些年她去了南方,现在回北方探亲,可能住不了多长时间,因此不想漏掉会见任何一个故旧的机会,尤其想知道丁一水的近况。 当听说丁一水已经离开这儿后,黯然神伤,哭着离开了古庙。 第17章 将军和夫人 所以,当这个神秘女人带着另一个丑陋的女人在关帝庙出现后,张六顺并没有表现的太意外。 这个女人以前多次出现,也算是老相识了。她到这儿,也可以说是故地重游,虽然每次出现都表现的很神秘。 倒是康熙几个人在庙里的出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很想知道这几个男人是干什么的,不料却因此摊上事了,这实在是他没想到的。 从这个老农手里得到的情况就这些,但对于康熙来说,己经足够了,因为它传递了足够多的信息。 一,这个庙里以前曾住过一个神秘的人物丁一水,他自报家门,是一个神秘组织的成员,他充裕的资金,都来源这个神秘组织。 二、他出现在关帝庙的时间,和姚彬潜伏下来的时间差不多,二人是不是同是万忠留下来的情报人员? 三,从潜伏到被捕,差不多有两年多的时间。这期间,姚彬并没有透露丁一水的任何信息,看来二人虽同是潜伏者,但并没有任何交集往来。二人各有各自的任务,各自的通讯渠道,互不知情,互不摸底。 这样的好处是,即使一方出了事,也不影响另一方的安全。 四,二人都参与了那次规模空前的盗宝活动。丁一水的出现,证明了广元寺二次埋宝的真实性。 五、这个神秘出现的女人是谁?首先从年龄上,把三公主排除掉了。张六顺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时,这个女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那时三公主也就刚会走路。 根据情况分析,这个女人大概就是参与盗宝的那个女人。她后来离开了那个组织,但一直对那笔财宝耿耿于怀,心中时常有非分之想。但由于她没有直接参与二次藏宝,所以虽知道财宝的存在,但却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后来他发现了丁一水,因为他们同是盗宝的参与者,这个女人就把挖宝的希望,押到这个男人身上。 她需要宝藏的确切信息,她相信丁一水是知情人,希望二人合作,共同拥有那笔财物。 至于他们最终有没有会面成功,丁一水又为何会消失,并最终去了哪里,只有找到当事人才能知道。 这个女人得不到丁一水的帮助,便决定自己单独行动。 为了做事更有把握,她联系上了另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要么是她亲戚,要么是朋友,总之有一点,那就是绝对可以信任。 抓到这个女人,对破获藏宝案,意义重大。 康熙表现得从没如此兴奋过。 他立马叫来了宫中御用画师,让他们根据张六顺的描述,给这个神秘的女人画像。 至于另一个女人,由于张六顺并没有直接和她见过面,也就无法提供他真实相貌了,也就无法对其画像了。 但她有一个显着特征,就是个子高大,女貌男相,这种形体的女人并不多见。因此提醒各办案人员,遇到这种形体的女人干万要注意,她可能就是两个女人中的一个,千万不要放过。 之后,把张六顺无罪释放。 但同时给他附加了一个条件,即除了对于被捕审问一事,要绝对保密之外,还要听从官府的安排,做一个卧底,负责监视关帝庙的动静。一旦发现那两个女人中的任何一位出现,立马报告官府。 张六顺去了之后,官府立即书写了无数张画有那个女人头像的告示,内容大概是北山某地发生了一起命案,被害人是一个客商。有人目击到一个女人,在被害人死去的那段时间出现过,此女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为了及时破案,还被害人一个公道,现面向社会大众公开征集此女的身份信息。如发现有和这个女人相貌一致者,请立即去官府报案。一旦核实是真,举报人将得到巨额奖赏。 布告贴满了京城及附近乡村的主要路口,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人们议论纷纷,纷纷惊叹赏金之高,实在太诱人了。 但好长时间也没人举报,时间一长,围观的人也就寥寥无几了。 眼见这事没了热度,康熙很是纳闷,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一时间闷闷不乐。 不料这个图像,却引起了一个当地驻军首长的注意。 这个驻军首长叫李标,驻军丰台。一天到京办事,骑马路过一个街口,见几个闲人围着墙上一幅图指指点点,一时好奇,也凑上去看热闹。 这不看则己,一看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也合不拢了。 原来这布告已张贴很久,颜色都已发白,但布告上的那个头像,依然清晰可辨。 “天哪,这不是我夫人吗,他怎么被官家通缉了呢?” 一看罪名,涉嫌谋杀,感到不可思议。 “我家夫人从没脱离过我的视线,怎么会杀人呢?一定是错了,对,这肯定是另一个女人作的案,但这个女人和我妻子长得太像了。如果有人见到我妻子,肯定会起以为他就是疑犯,因而举报她,那可是一场大麻烦,” 一下子心又不淡定了。 于是令手下赶走围观者,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揭下了画像,揣在怀里,也没心情办事了,匆忙应付了一下,便回到了府里。 到了府里,大师椅上一坐,丫头端上茶来,被他轻轻推开,问:“夫人呢?” “在后园小操场上练剑,”丫头轻声说道。 “我去看看,”将军站起身,迈开虎步,向后院走去。 在这个拥有近两万军精锐部队的大院里,将军是绝对的王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后花园操场上,地势平坦,两边排满了刀枪剑戟,这儿属于将军的个人私密空间,除了将军,享有这份权利的,只有夫人。 望着夫人剑人合一的舞姿,将军的不开心一下子抛入了九霄云外。 “好,”当夫人一个天女散花,凌空跃起,又飘然落下,整个动作如一片落叶,姿势优美,又一气呵成,既有难度,又有高超的技艺时,他禁不住鼓起掌来。 “将军,你回来了,”夫人收了招式,看着丈夫,温柔地说道。 “嗯,”将军应付着,很贴心地给夫人披上一件绿色外套,并接过夫人手中的剑,插入兵器架上空了的剑鞘中,然后牵起夫人的手,一块回到属于他们的小院。 “夫人,我今天上京办事,发现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你要不要听一听,”将军笑着说。 “去一趟京,还有一次意外收获?快说说,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发现?” 将军收起了笑容,面部变得异常严肃,他说,“方静,这个消息对你很不利,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不再用夫人的口语,而是直接改称她的名字,以表示事态的严重性。 “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问。 李标看了一眼夫人,然后把手伸进衣袖,掏出了那张告示,放到桌上,说:“一切都在这上面,你自己看一下吧。” 方静满腹狐疑地离了座位,来到桌前,取开了那卷神秘的纸。 开始她神态自然,但当她看到上面的文字时,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李标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她的表情。 “啊,”她失声惊叫起来。 她吃惊的样子已经证明,她已经默认了图中的画像,正是自己。 画像虽然有些地方上存在瑕疵,与真实人物有细微的差别,但整体的印象,叫人一看,就知道是她。 “这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成杀人疑犯了呢?” “我也感到不可理解。但既然官方画像通缉,说明有目击人提供线索。会不会是这样:一个和你长得一样的女人作的案,其实与你无关,只是你们长得太像了。” “应该是这样吧,”夫人小声说,显得心事重重。 “幸亏我今天到城发现了这件事,否则,你被人举报了还蒙在鼓里。这事对于我虽然算不了什么,摆平它是举手之劳,但影响夫人的名声啊。” “以将军的意思,该怎么办?” “这几天,你要少到外面去,然后…” 但他的话马上被妻子打断了。 “我本来就很少到外面去啊!” “这就对了,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接下来我会利用官方渠道,打听这一案件的具体情况。” 第18章 两个女人 夫人离开后,李标叫来了管家婆,然后厉声问:“在我外出剿匪这段时间里,夫人是否经常外出?” 管家婆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快回答我,”将军把手往桌子上一拍,大声喊道。 茶水立马溅了出来,弄湿了一大片桌子。 “是,老爷,”婆子从没见将军发过这么大的火,十分惊恐,小声地说道:“回老爷的话,在您剿匪期间,夫人确实外出频繁。” “都去了哪儿?”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我一次都没跟在她身边。” “都带了谁?” “她从来不带任何人,都是独来独往。” “每天外出之后,都回来吗?” “也不,有两次几天才回来。” “她没告诉你们她去干什么去了吗?” “没有,从来没有。并且还安排我们,将军回来后,千万不要把她外出的事,让将军知道了。” “所以你们就瞒着我?忘了我走时安排你们的,家里有什么事,一定要让我知道的话了吗?” “没有忘记。只是我们觉得,夫人外出,也不是什么大的事,况且她是我们的女主人。她去做什么,是不用征求我们的意见。” 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实我们也很为难,你们都是我们的主人,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谁都得罪不起。” “错怪你了,”将军的脸色开始有所缓和,口气也比最初柔和多了,“我今天脾气有点大,以后我会注意我的说话口气的。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吧,希望你不要让夫人知道。” “我记住了,将军。” “嗯,那你就可以走了,忙自己的事去吧。” 管家婆道了谢,退了出去。 将军脸上的笑也随之消失了,他坐在椅上,手托住额头,好长时间没有动一下。 每次和敌人大战前,他都是这神态。考虑如何击败敌人,并尽量减少自己的伤亡。正是这种负责的精神,他才成为了威震敌胆,赫赫有名的将军。 不过现在他思考的不是军事谋略,而是家事。 对于一个长年冲锋在杀敌第一线的军人来说,家务的复杂性,甚至比战场做形势判断都费脑筋。 李标终于抬起头来,经过一番思索,酝酿,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终于构思出来。 “对,就这样吧。虽然不光彩,但己没有退路,只有这样干了。” 第二天,他向夫人辞行,说是前段时间遭受他打击的土匪,当时四处亡命,人去寨空,现在他把队伍撤回,这些土匪又死灰复燃,重新整合在一起,继续祸害行路客商,为难百姓。 因此,有必要对这些土匪实施二次打击,直至把他们消灭干净,永绝后患。 夫人十分支持他的行动,只是要他注意安全。 “视愿将军旗开得胜,早日凯旋归来。” 李标辞别了夫人,点了五百兵马,走了。 将军前脚刚走,夫人便做出了出门的准备。 她迫不及待的样子,早被管家婆看到了眼里。她沉思了一下,大胆地走到夫人面前,问:“夫人要出去?” “是啊,” “您一个人吗?” “是的,我喜欢一个人出去,” “可是传说这一带并不太平,土匪猖獗,很不安全。还是不出去为妙,呆在兵营里多好。” “不怕,你知道,我是会武功的,一般的小土匪,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大意不得,真要出去,还是带几个随从靠谱。” “没必要。况且我只是到外面走走,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管家婆还要再说什么,见夫人面露不悦之色,只好表示理解,走开了。 夫人马上急匆匆地走出了兵营大门。 望着她心急火燎的样子,管家婆叹了一口气,说:“唉,真不叫人省心。” 到底是练过功夫的,夫人行走起来,那是真的快。一会儿功夫,便把兵营甩在了身后。 她爬上了一个山头,左右一瞧,没有可疑的人,便调转方向,向南行去。 一共翻了三个山头,来到了一个山脚下。 这儿群山环抱,中间有一小块平地,由于附近没有居民,这块土地也没有被开发出来。到处是野草和藤类植物,一个小寺庙,就在山脚下孤零零地挺立着。 这个寺院叫观音院,是南沏茶观音大士的道场。由于年久失修,寺庙看起来很破败。 低矮的院落,破败的山门,进了山门便是大雄宝殿,还有东西配房,是供僧人及香客们生活起居的地方。 院里很静,既没见香客,也没见有僧人活动。 夫人进了山门,来到东配房前,见房门紧闭,便叩响了门。 “谁呀?”里面传出来一个女人懒洋洋的声音。 “是我,怎么,还在睡觉?” “是方静啊?好,我马上起来了。”一阵??啐啐的声音,门开了。 从门里面探出一个少妇的脸来,毫无表情,但下身骨架高大,足足比夫人高出一个脑袋。 她叫英姑,是个出家人,己在这个破地方住很久了。 寺院里早已没有了僧人,附近也没村民。英姑唯一的邻居,便是夫人。 他唠唠叨叨地述说着自己贪睡的原因。 “昨天夜里了做了个恶梦,受它的影响,一夜没睡好。白天没事,正好补弃一下昨夜丢失的睡眠,你就来了。你不是说为了安全,我们之间少走动吗?你怎么抢先坏了规矩?” “你这个不老的大妞,以为我会没事往你这儿跑吗?我们出事了。” “出事了,出啥事了?我们这不好好的吗?” “你还蒙在鼓里?我们被通缉了!” “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了,谁通缉我们?你先别激动,到房里,慢慢说。” 把夫人引进了屋里。 “你看看这个,一切就都明白了,”夫人拿出那张布告,给英姑看。 英姑把那张告示一连看了两遍,说:“这确实不是个好消息。虽然告示没有对人指名道姓,但认识你的人,一看图像就知道是你。这就他娘的奇了怪了,我们在山洞里杀了人,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咋就成了通缉犯了呢?” “我也纳闷呢,我们做的这么秘密,咋就被官府抓住了把柄了呢?到底是哪儿出了差错?” “你是从哪儿得到的这张告示?” “我丈夫上京办事途中发现的。看到是我,才揭了回来给我看,我才知道出事了。” “这下子麻烦大了,这布告贴这么长时间了,一定造成了极大的影响。现在你成名人了,以后是不能再公开露面了。这得感谢你的丈夫,给我们提了个醒。不过,他对此事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他今天又剿匪去了,临走要我小心点。他不相信那图像上是我,说一定是和我长得像的另一个女人干的。说有事他会罩着我,保护我,叫我放心。” “那就是说,他还不知道你真是杀人凶手。假如他知道了,会不会改变态度?而大义灭亲呢?” “这个,不至于吧。我们是几十年的夫妻了,经得住考验的。” “但愿如此吧。你除了让我看这个告示,还有别的事吗?” “就是让你最近要多加小心,如果身边一旦发现有可疑的人员出现,那就是危险来了,你就马上逃走。然后我们在设法取得联系。” “行,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你的丈夫又剿匪去了,这不是我们一直等待的机会吗?我们每次北山探宝,都要趁你丈夫不在兵营,这样的军会很少。而如果最近军队调动的话,你可能又要随军移防,我们可能就永远失去了寻宝的机会。干脆趁将军不在家的时候,我们再到麻布坡探查一番如何。” “这个节骨眼上,就别冒险了。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以后有的是机会。” 二人又说了一阵子话,夫人便告辞走了。 此刻,在一个制高点上,将军注视着这一切。当看到夫人从那个寺院里出来后,他也随之离去。 第19章 发现线索 自从发布通缉公告后,康熙一直在等待着,希望有好消息出现。 还派了精干力量,协助慧清在麻布坡布下口袋,等待盗宝人自投罗网。 同时,派出许多搞情报的专业人员,去全国各地打听有关万忠和三公主的下落。 藏宝洞惨案,使康熙意识到,平静了多年的麻布坡树林,终于迎来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大变局。这是否意味着,在经过了几十年的蛰伏等待后,这些知道当年藏宝内情的人,终于不再忍耐,纷纷跳出来,一场抢宝大战,经过数年酝酿,就要开演了呢? 康熙己做好了迎接各种挑战的准备。 恰好这时候,奋战在外围的情报人员,给他送来了一个重要情报。 是从京北传过来的。 说在京北一带的一个深山老林里,隐藏着一股强大的私人力量,他们以雄厚的资金做后盾,试图推翻现政权。 他们在人数己达到了一定的规模,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势力还在向外扩张,并己与国内各方势力联手,试图闹事。 送这个情报的是一个资深情报官,他受康熙委托,化装成郎中,几十年如一日,游走江湖,足迹踏遍大江南北,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万忠和三公主的下落。 这份工作很辛苦,每征集到一条信息,他都要实地去核实,以辨真伪。 按照康熙的意思,多年来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到南方,甚至还去了交趾国,缅甸。 在那儿一待数年,一无所获,还耽搁了大量宝贵的时间。 最近返回了国内。 根据他掌握的信息,他发现康熙在这件事上也犯了一错误。 即始终认为万忠和三公主应该藏身南方。 屡次碰壁也不回头。 但这位情报官却不想继续这样找下去。 一系列的失败后,这位情报官感觉到侦查的方向不对,明显得被人误导了,必须调整侦查方向。 他认为一向被忽视的北方地区,其实更具危险性。 便调头向北,决定去碰一下运气。 他绕过北京,进入了那片大山。 就像一条灵敏的猎犬,嗅闻着猎物可能留下的痕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经调查,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北山确实藏着一个暴力团伙。这个团伙不公开活动,但拥有自己的武装,据说人数己发展不少,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推翻大清王朝,复辟大明朱家江山。 其成立组织的目的和诉求,和万忠差不多。 情报官不由心中暗喜:这次北方之行,短短时间,所取得的成绩,超过了以前在南方数年的努力。看来要想事业成功,选对方向才是最重要的。 考虑到多年查万忠无果,这主要是把精力放在南方的原故。这个北方崛起的不明势力,会不会是万忠和三公主一伙呢? 这个发现很振奋人心。 随着调查的深入,新的发现越发使人兴奋不已。 这个团伙的崛起,并不是现在才有的事,他们己在北山这一带秘密经营多年了。 之所以搞如此大动静仍不为人知,主要是这伙人太会保护自己了。以致这伙人的头目是谁,基地在哪里,都是一个谜。 于是这个情报人员,就把这个团伙和万忠团伙联系到了一起,发现他们有许多相似之处,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把这伙人统称为万忠团伙。 早些年人们因找不到万忠,便认为他去了海外,这种说法是不负责的。实际上,这伙人并没有远离,一直在国内。 所谓去海外的传闻,也是万忠他们放出来的风声,是为了适应形势所施放的焑幕弹,是在力量弱小时一种生存自保的手段。 真实的他们,则是一直躲藏在北部的大山里,隐姓埋名,并从没有停止过发展自己的力量。 几十年过去了,他们已由最初的几十个人,发展成一支人数庞大的队伍,起事条件已经成熟。 这消息不由得使康熙胆战心惊。 一直以来,他认为万忠藏在国内,但应该是南方而不是北方。 因为南方物产丰富,长期受大明管理,有坚实的民意基础。 而北方,一直接受少数民族的领导,是南方人心目中没开化的荒蛮之地。 这儿紧邻戈壁大漠,地形以山地为主,地广人稀,发展缺少动力。又是爱新觉罗氏的龙兴之地,康熙从不怀疑这块土地会有意外发生。 正因为对这块土地十足的放心,他才把八旗军的所有精锐,都调到了南方去作战,去参加平叛。 而在北方这片广阔的土地上,驻军很少,成建制的几乎没有,防守力量十分薄弱。 说白了,这个地方就是康熙的后花园,游乐场。虽然土地贫瘠,但却孕育了他们这个伟大的部落。但要是一旦这个地方出事,等于后院失火,后果不堪想象。 这使人们想到,万忠之所以选择北方做为自己的长期潜伏地,正是利用了人们的习惯思维,反其道而行之,即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就凭这一点,康熙把他列为最具危险的罪犯,一点也不为过。 事实上,万忠确实有资格成为康熙的最强对手。 康熙挖空心思,数年的努力,找不到他的踪迹足见其实力。 东厂的掌门人,情报专家,实力之强,不是白说的。 所以,当情报人员表示己嗅到了这伙人在北山隐藏的信息后,康熙激动不已。 一切的努力,很快就要有最终的结果,可喜可贺。 以前他的注意力主要是南方,现在他觉得这是犯了方向错误,必须马上做出调整。 从此,北方作为反恐的重点地区,引起了康熙的高度重视, 但北山所涵盖的区域那么大,他们对于这块地区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基本上是一片未知世界。 要想对其了解,必须有一个时间过程。 而康熙又实在等不下去了。 他一连向这个提供情报的人,发出几个催促函,要他提供这些人的详细信息,如地理位置,经常活动的区域等。 掌握了这些信息,他就可以对这些人采取行动了。 但没有得到这个人的回应。 后来这个回了一封信,说他现在抽不开身,说过段时间,他会进京述职,到时会有一个详尽的报告送至康熙案头上。 康熙知道这个人是搞情报的老手,胆大心细,他肯定是发现了这伙人的重要线索,并正在追查中,所以才来不及向皇帝说明情况。 这就使人相信,这个人确实忙,但再忙,皇上向你索要情报信息,也不该推托啊。 难道其中有难言之隐? 或者说出于对皇上负责的态态,怕自己调查的信息不准,而需要进一步证实一下。因为说早了,一旦走踞了风声,将会前功尽弃。 也有可能他是在卖关子,故意吊皇上的胃囗,以此做为和皇上讨价还价的筹码。 总之,康熙对他的情报充满了期待。 在那段时间里,康熙感到十分地开心。 一想到三公主这个叫他寝食难安的钉子,将要被他拔除,并且还将从她手里接收不计其数的金银财宝,烦心事很快就没有了。 他满怀期待地等待着这个情报官的出现,谁知从此之后,那个人给他玩起了失踪,不光从此没收到过他有关这个案子的任何信息,就足他整个人,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杵,生死不明,去向成谜。 康熙猜测,这个人可能遇上了不测,被害了。 他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随着历年情报的积累,朝廷掌握了许多盗宝案的关键信息,已经锁定了万忠的真实身份,他就是东厂提督张信。 崇祯当政后期,东厂提督由一个叫张信的人担任。他先是在宫中服侍崇祯,后来去了东厂。是多起惨案的策划者,制造者。因此臭名昭着,但同时又是出名的情报专家。 但由于他行为低调,外处刻意伪装自己,并且向世人隐瞒了真实身份,所以对于他详细的情况,后人知道的并不多。 李自成占领京都后,去向不明。 有人说他在李自成攻城的关键时刻,亲自上场杀敌,最后战死。 也有人说潜逃了。 直到姚彬案事发,人们才知他和一笔财宝,一块消失了。 第2o章 北山有大货 因此康熙对于手下的神秘失踪,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毕竟他们的对手是张信,这个对手的实力也太过于强大了。 这个线索虽然断了,但却为寻找万忠,指明了方向。 于是康熙把寻找三公主的热点地区,由南方转移到北部地区。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把分散在全国的查访人员,都秘密调往京北一带。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康熙意识到因为自己错误的决策,失去了太多,决心让一切重新开始,争取把丢失的时间,弥补回来。 事实证明,那个人选择的方向是对的,京北一带确实有大鱼。 那儿仿佛有一双无形的黑手,掌控着一切。 虽然康熙派出去的人员都有搞情报的经验,且都极为谨慎小心,都是在极为保密的情况下,潜往目的地的。但对方好像对这些人员的分布情况了如指掌,对他所派出去的暗探,进行了严密的监控,打压。 使他们根本无法正常地搜集情报,很难取得破案的进展。 说到底,整个北山一带,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又仿佛是阴阳两界,水火不容。 在墙的这一面,是他的大清帝国,阳光明媚,众生平等。而另一方,则是一双无形的黑手操控着。他们把那片广袤的土地,视为自己的私人领地,不让威胁自己的人进入,这一切做的滴水不漏,任康熙绞尽脑汁,也无法破解这张神秘而又无形的大网。 甚至为自己的固执,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那就是派出去的人员中,除了一个人回来复命外,其余的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失踪者甚至连尸首都找不到,更甭说死在那儿,谁干的了。 在这一波暗斗中,他输给了对方。 而侥幸逃回来的这个人,也是死里逃生,命悬一线。他被人用枪扎伤多处部位,据他说,要不是腿快,当时性命就没了。 这个人便是老狼。 当然,老狼不是这个人的真实名字。由于任务的特殊性,干他们这行的人,有一条不成文门规定,便是拒绝使用真名字,以最大限度地保留个人隐私。每个人会根据自己的喜好,给自己取了一个好听的化名,这名字反而被人遗忘了。 老狼并不是第一批被派入的人员,最早进入的都是从南方回来的前辈,他们经验丰富,成为了最早的探险者。 老狼是后期招聘的,简单地做了培训后,便被派往了北山。 当时笫一批情报精英,遇到了强大的对手,双方的争斗,己进入了白热化。在对方的凌厉攻势下,正节节败退,人数也逐渐减少。如果要想完成既定目标,必须增加力量。他们十万火急地请求朝廷,寻求支援。 有经验的人基本都上阵了,这些后备力量,才有了用武之地,作为替补,被派了出来。 由于初来乍到,情况不熟,老狼进入了一个十人小组,主要担任联络工作。 在他执行任务的近一个月里,双方的侦察和反侦察斗争,进入了高潮。 虽然他没直接参与斗争,但己明显感觉到其争斗的惨烈程度,比起战场上面对面的拼杀,还要扣人心弦。 他明显感受到他的伙伴们,一天天在减少,他因此造成的心理恐慌,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最后,他众多的伙伴,仅剩下一个姓周的人。 伙伴们一个个的离去,使老狼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但就像上了贼船一样,上去容易下去难,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得咬着牙去坚持。 唯一的伙伴老周,已经十多天没和他联系了。 就在他为老周的安危担忧不已时,收到了他的求救信号,是加急的,最高等级的那种,用鸽子送过来的,让他赶快去某一个地方去接应他。 老周是一个资深情报人,刚从南方回来,便投入到北方的情报战中。他情报经验丰富,躲过了一次次暗杀,使他成为他们十人小组硕果仅存的人。 老狼曾有过一次和他单处的机会,发现这人天生具有搞情报的潜质。别看他总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其实思维缜密,身体素质很好,这些都是搞情报工作所具备的根本条件。 虽然是资深情报员,经验丰富,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得心应手,但是老周说,他做完这个派遣周期后,就准备回京复命,然后辞职。 本来他喜欢这个职业,挺刺激的,也很能体现一个人的存在价值。但北山的这个对手太强大了,总是让人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而他的队友总是在无形之中,在叫人防不胜防的情况下,一个个神秘地消失,这才是最可怕的。 所有到北山一带参与行动的人,都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障碍,这影响了每个人智力的发挥。 老狼注意到,老周明显处于精神高度紧张中,近乎崩溃。 老周的求救,给了他莫大的宽慰。 这证明老周至少还活着。 按照约定,小组成员一旦有难,向同伙发出的求救,收信者不得拒绝,应全力营救,这是规矩。 老狼按照同伙所说的地点,来到了一个叫双羊山的地方。 这是青龙山东部的一个小山峰,离老狼所常住的基地,有一百多里。 对于老狼来说,这是一个从未涉足过的地方,陌生的狠。 而且这个地方,也不是他们小组活动的范围。 他们的目标是青龙山以南及以西地区。 不知道老周为何舍弃了传统区域,而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来。 但他一定是有了重大发现,才舍近求远,来到了这儿。 对此,老狼很期待,希望能共享老周的重大发现。 他在预定的地点,没找到老周。 最后,在一个山坡上发现了他要找的人,和约定的地点相差了几百步。 但这肯定不是老周故意的,他肯定想赴约,但己体力不支。 可怜的他,此时已伤痕累累,躺在地上,说话都已经十分困难了。 在他一再追问下,这个伙伴才用尽浑身力气,继继续续地说出了几个字:“双羊山有秘密,快去查!” 然后头一歪,去了极乐世界。 谁杀害了他,没说。 不是没说,是根本没力气说了。 他舍弃了熟悉的区域,单枪匹马一个来到了这里,一定是以他一个资深情报员的眼光,在这儿有了重大发现,才到这儿来的。 可惜他的一切努力,最终随着他的离世而都被带入了坟墓。 那么,他留给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狼深信伙伴在生命最后一刻吐出来的那一句话,一定是他认为最重要的,意义重大。 所以埋藏了伙伴之后,他就以自己的方法,对双羊山进行调查。 全小组的人都去了,他现在是唯一幸存的人了,有必要把这项工作进行下去。 双羊山是这儿众多山头中的一个,所不同的是,它被一伙强人占据着。 山上有土匪,很正常。许多山头都有这种现象,这似乎不是老周关注的重点。 他们的任务是找三公主及一个叫万忠的人,在皇帝的眼里,他们的重要性远比山贼土匪意义大的多。 于是老狼想,难道老周口中的双羊山有秘密,这秘密二字和万忠及三公主有关? 但叫他失望的是,一般山上的土匪,都比较好接触,唯独这双羊山,有一套严格的管理制度,不明身份的人,根本不会接收。 老狼无法接近山,就在山下周边打听双羊山的情况,有什么特别之处。 最后终于打听到,山上确实有一个重大秘密。 原来这山上除了满山的土匪外,还有一个小石屋,它建筑独特,紧靠山崖,是用巨石垒成的,既无门又无窗,异常坚固,只有一个透风口,形似棺材。在这个神秘的小石屋里,关着一个神秘的女人,已经好多年了。 这个被神秘的关押者,她是谁?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被关在石屋里?这引起了人们一系列的猜想。 可惜那个地方无法靠近,谜团始终无法解开。 正当老狼找到了一次上山机会,准备上山时,却无端遭到了一伙人的攻击,如果不是跑的快,肯定死了。 就是这,还被扎了好几枪,凭着顽强的意志,他跑回了京城,在向康熙帝汇报完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后,不久死去。 双羊山石室女囚,肯定有重大秘密,否则就不会引起老周这样一个老情报人员的注意,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引起了康熙的高度重视,随之,对双羊山石屋女囚的调查,也马上展开,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马上呈现在人们面前。 第21章 接受新任务 康熙自然不会放弃这条线索。 虽然大明帝国早已烟消云散,大清也立国几十年了。但世居这块土地的人们,似乎对于这个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很不友好。对汉人政权十分地怀念,这时侯如果有人登高一呼,肯定会群起响应,那是相当危险的。 尤其是有皇室背景的人。 因此,石屋中的这个女人有什么来历,必须查清。 至于和三公主有没有联系,要用事实说话,而不是靠主观臆猜。 这可是手下情报人员用生命换来的,十分难得。 经过几天的考虑,他制定了一个大胆周密的计划。 这天,于虎正在练剑,:一个小太监来到他身边,对他耳语道,皇上正在书房等他,说有重要事商量,让他快去。 于虎来到了御书房,康熙正在批阅奏折,见他进来,示意他坐下。 小太监知道接下来他们要谈正事了,知趣地退了出来。 “藏宝洞杀人的事,至今仍没查出头绪,”康熙把书案的奏折推到一边,看着坐在一旁的于虎,说道。 看得出,他对藏宝案的关心,已上升到和国家大事同等重要的地步,而破案遥无期,他显然很不悦。 向于虎发一下牢骚,也是情理之中。和别人谈,这起案子别人也不知情。 “哪两个神秘的女人再没有在树林中出现?”于虎问。 “没有,不但这两个女人,还包括其他人,”康熙说道,并放下手中狼毫,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来踱去。 “那两个女人好奇怪,她们到底来自哪里呢?”于虎沉思着说。 “布告已经贴出去很多天了,但一直没有回音,急人呢。” “难道她们不是本地人,听到风声,潜回了老家?” “我也是这样想的。既然现在无法征集到这两个女人的线索,这个案子不如暂时放一放,给她们造成这个案子官府己经不注意的假象,好让他们误判形势,给她们一个再次现身的机会。” “她们会上钩吗?” “在如此大的利益面前,又有谁经得住诱惑呢?她们肯定不会放弃,只不过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在这儿我有一个疑问。” “说。” “作为地扯的选定者,万忠找到这笔宝藏轻而易举,可他为什么不出现呢?” “他根本就不缺钱,当初运走的那么多财宝,足够他使用几十年的。至于麻布坡二次掩藏的财宝,他可能认为藏在这儿足够安全,没必要转移。万忠对此还是很自信的。” “可惜这个万忠太难对付了,根本找不到他。” “不,那是以前。现在,他的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 “噢,”这句话使于虎感到很意外。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发现了貌似万忠团伙活动的踪迹。” “在哪儿?” “就在北山一带!” 于虎表示怀疑:“有确凿证据吗。” “差不多。” “我可以了解一下详情吗?”于虎说。“虽然我是一个举足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但我已被吊足了胃口,我想知道这件事始末的心情十分强烈。” “我当然能满足你的愿望,并就此事和你做深入的交流,只有这样才有意义。这件案子我需要一个合作伙伴,就选中你了。” “谢谢陛下信任。” “刚才我说什么来着?万忠藏在北山一带,对吗?” “是的,您说的。” “这是侦探们最近努力的结果,但也仅仅是怀疑,只有抓到人,才证实是对的。” “既然怀疑万忠在北山一带,为什么不派军队去执行搜剿任务呢?” “你把事考虑的太筒单了,”康熙说道,“军队都在南方苦战,哪有多余的兵力供调配?再说,军队执行任务,也得有一个确切的地扯,肓目行动哪是要付出代价的。况且,我们所说的北山,你知道它所涵盖的范围有多大吗?整个京北广大的地区,都可以被称为北山,共五州二十三县,这么一大片地区,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地方确实太大了,南北跨度得有六七百里,还真不好找。” “好在经过我们线人的努力,我们从这广大的地区中,找到了一个可疑点,我们完全可以把这儿当做寻找万忠一伙的突破口。。” 把在双羊山的发现说了一遍。 “一个女人被关在一个石屋子里,而且有些年头了,有些意思啊。她为什么被关?”于虎问。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我们就不做猜测了。既然我们的特工人员盯上了这里,肯定有其一定的道理。要知道,我交给他们的任务,除了找三公主和万忠之外,别的一概可以忽略。” “那就是说,这个石屋的苦主与三公主或万忠有关?” “应该是这样。” “那您对这座山是不是要采取军事行动?” “在对待这件事上,我还是慎重一些好,万一我们搞错了呢?我可不想打草惊蛇,我只想查一下那个被关在黑屋子里女人的详细情况,是否与三公主有关。” “既然军事行动不作为选项,那只能派人秘密调查了,考虑好派遣人选了吗?” “这正是我正在考虑的。由于北山一带,情况复杂,我派出的许多人员,都有去无回。我现在身边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了,因此我决定打破用人常规,派你去。” “我?”于虎一下子呆住了。 “是啊,你不是对麻布坡财宝案感兴趣吗?其实两个案子是可以一起破的。” “可是,我对搞情报工作一窍不通,是彻底的门外汉啊。” “可以学习嘛,人出生时都是平等的,以后掌握的每项技能,都是后天学习的结果,”康熙说到,“你年轻,机灵异常,又有武功加持,做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并不难,而且还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 赵虎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坚决服从康熙的安排。 于是,从这天起,于虎就脱离了侍卫队伍。 康熙则对外宣布,于虎回家探亲去了,可能要离开大家一段时间。 实则是让他到皇家档案室,查阅有关张信的信息,并让他看这些年朝廷从各个渠道搜集的三公主的资料,以让他做好精神上的准备。 三天后,该准备的都做好了,在一个清晨,于虎出发了。 临行,康熙一再叮嘱他,除遇事一定要胆大心细外,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因为从以前数起情报人员的失踪情况来看,对手的情报工作做得异常好。因此提醒于虎,在去双羊山的路上,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围观,因为这极可能是个圈套。 他的任务就是查双羊山石屋及屋内的人是谁。 于虎离开了京城,既没带伴当,又没有骑马。就带了几身衣服,和几两碎银,它们统放在一个包裹内,背在身后。除了这些外,还带了一把剑,作护身用。 那一身装扮,很像一个初涉江湖的少年游侠。 由于带的东西少,走起路来倒也轻松。 这是他第二次离开群体流浪江湖。 上次还是几年前,为了躲避灾荒而被迫流浪。 由于有以前的经验,对于野外生活,他还是蛮有经验的。 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打听,走走停停的,大概有六七天吧,来到了一个集镇,叫南午芹,背后有一座大山,便是双羊山。 南午芹是这一带最大的集镇,离双羊山不过二十里,镇上卖什么的都有,还算繁华。 于虎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店主姓陈,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汉,很乐于助人。晚饭后,于虎专门找他聊天,打听双羊山的一些情况。 探听到的情况使他很不满意。 老陈告诉他,双羊山是这一带最大的土匪窝,己有数百年的历史了。 当听于虎说要去山上入伙时,他直摇头:“难,还是另寻出路吧!” 第22章 打入山寨 陈掌柜的祖上是北京西社人,从他爷爷那辈来到山里,已经几十年了。 对于虎要上山的事,他是这样答复的:“一般情况下,来历不明的人,是不会被山上收留的,如果你要坚持上山,吃闭门羹是大概率事件。” 于虎听后,急得抓耳挠腮,忙问道:“别的山头都拼命地扩兵买马,壮大实力,争取做一方老大,为什么这个山头阻止人们上山呢?这个山头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要和别的山头做比较,山与山之间情况不同,区别大哩,”陈老汉说道。 “有什么不同呢?请您老指点一下,”于虎说道。 “主要是这个山不缺人呗,小小的山顶,积聚了一千多号人,住宿都困难,人员已经严重超载饱和,自然就不需要新上山的人了。” “原来是已经人满为患,”于虎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山上不招人的原因,但同时又有了新的疑惑:“别的山上聚众就那么难,为什么这个山就这么容易招收到人呢?这里面一定得有原因吧。” “哪是,哪是,”陈老汉说道,“关健是别的山穷,吃饭穿衣全靠下山去抢。顺利了可以吃饱饭,不顺利了,不但抢不到东西,有可能还要把命搭上。双羊山就不同了。” “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有钱啊,在这山上做小喽啰,实在是太幸福了。即使不下山抢劫,也有花不完的钱。山上除了按时给弟兄们开工资,还好吃好喝,这样的地方谁不喜欢?这也是人们打破头也要去双羊山为匪的原因。” “山上这么有钱吗?” “就是这么有钱。这个山上的土匪,基本上就没下山抢掠过,他们和周边民众和谐相处,很少发生不愉快,民众们甚至称此山的土匪为义匪。” “养着这么一大帮人不下山抢劫,却能活的很好,这个山上钱从何而来?” “这个,是山上的秘密。咱也是耳闻,至于其中原因,咱就不知道了。” “出现这样的原因,得亏山上有一个善于理财的大当家。听说这个山寨的大首领,叫万忠?” 他故意用这个名字做引导,以便从老汉那里知道双羊山更多的秘密。 试探很成功,老汉忙摇手对此否认:“不,不,人家叫张凡,不叫万忠。” 至于这个张凡的详细情况,也可能是怕惹祸上身,也可能是真不知,陈老汉闭口不谈。 “看来,我是没法上山了,”于虎显得十分地失望。 陈老汉是个热心人,见于虎如此地失落,有些心痛,忙给他指出了另一条路,以示安慰:“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如果你和山上的首领有关对,他们还是会收留你的。” “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又哪儿去找这层关系呢?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真要上山,我可以向你提供一点帮助,”陈老汉说。 他告诉丁虎,山上除了大掌柜张凡,还有二掌柜,三掌柜,四掌柜,他们在山上各司其职,多少有些小权利。 其中尤以二掌柜陈洪的名气最大。 陈洪以前是江湖上人,名气很大,后来受张凡邀请,上山坐了第二把交椅。由于其武艺高强,在山上很受尊重。 遇事张凡也礼让三分。 陈洪的家在沟西陈家湾,离双羊山并不远,是道道地地的本地人。他上山后,家中的亲人,除了一个三叔外,都接上山去了。 陈洪和这个坚持留守老屋的三叔,关系处得非常好,隔三差五的,总来下山探视老人家。 如果能得到陈洪三叔的一封书信,不但能轻易上山,而且上山之后肯定能得到照顾,至少可以得到一个好的职位。 于虎听后怦然心动,忙向陈老汉讨教拜访这个老人的办法。 陈老汉这时才露出庐山真面目,说他本人也是沟西人,和陈洪是同族,和他叔叔是同辈的远房兄弟,可以帮助于虎。 于虎一听十分欢喜,当即送了陈老汉许多钱,让他无论如何帮自己一把。 陈老汉欣然应允,次日天还未亮,他便叫起于虎,二人带了许多礼物,乘着茫茫夜色,一阵急行,到了陈家湾。 陈老三也曾是个武把式,此刻正在院子练拳,见来了客人,忙招呼客人上房叙话。 听陈掌柜的说明了来意,又见于虎相貌堂堂,只是因为身陷困难境地,迫不得已,才上山的,动了恻隐之心,答应为他上山提供帮忙。 当即伏案草书了一封信,交给了于虎,要他当面交给侄儿,陈洪见书信后,肯定会给他安排好一切的。 于虎得了书信,谢了两位老人,打听了去山的详细路线,向山上赶去。 当天下午,于虎顺利地来到了寨上,在山上土匪的指点下,顺利地见到了陈洪。 陈洪长得身材魁伟高大,黑红的四方大脸上,留着一脸络腮胡须,就像一个猛张飞。说话高门大嗓,一看就是个豪爽人士。 他看了族叔写来的信,哈哈大笑,说:“小兄弟,看你仪表堂堂,就不像是一个要做土匪的人啊。我严重怀疑你上山另有目的。” 于虎吃了一惊,心想果然是个老土匪,眼光老辣,忙辩解道:“大王错了,我确实是走投无路了,才上山的。” 片刻,陈洪突然放声大笑,说:“我就开个玩笑,你慌什么?上山为匪,又不是入仕为官,想上山就来呗,又何必去打扰我叔?” “没人推荐,我怕山上不肯收留我。” “也是,没有我老叔的信,谁又认识你呢?有了叔的信,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既来之,则安之,我看你年轻机灵,给你安排一个好差事,你就在山上管库房吧。” “管理库房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于虎问道。 “也没啥特别的要求,只要你一天到晚地守在库房内,等待调拨物资就行了。事不多,只是不允许与外界多接触,怕走漏了物资存放信息。” “那还是给我安排一个别的职位吧,管理库房是大事,我初来乍到,业务不熟,怕难以胜任。” “那你自己说说,适合做什么?” “我这个人啊,有一个特点,就是腿快,特别适合做一些跑腿之类的活,比如打更巡夜之类的…” 陈洪想了一下,说:“行,你这个要求不过份,可以安排。这样吧,你就做个巡山的小头目吧,等适应了山上的环境,我在给你调别的角色。”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陈洪用手中的权力,把原来的巡山头目,安排它用,空出来的位子,由于虎填补。 由于打更巡夜是一个特殊的岗位,夜里执勤,白天睡觉,一贯地阴阳颠倒,很是折磨人。为了在嘈杂的环境中能让这些人休息好,寨上的管理者做事特别人性化,为这些人找了一个特特偏僻的地方做住地,位置在山南头一个石头垒的房子里。 人员不多,一共才四个人,年龄还都有些偏大。 分别是老于,老孙,老李和老钱。 第23章 第一次巡逻 和原来的头目顺利地做了职务交接后,于虎顺利地成为了巡山人的新任头目。 上任后,他充分发挥自己善于交际的长处,半天时间不到,便和四个人混熟悉了,一点也没有新人初到的约束感,什么话都可以畅所欲言地谈论了。 尤其和老于,特别地谈的来,还论上了本家关系。 由于初来乍到,业务上不熟悉,大家也都挺配合他。该做什么事了,不用他安排,大家都按部就班地去做,气氛很是友好。 弟兄们的全力支持,使于虎免除了许多业务上不熟悉的尴尬,对同伙们的照顾深表感谢。 在山上,人们对这个团体,有一个特别的称谓,称他们为巡山人,说白了,就是更夫。白天蒙头大睡,到了晚上,两人一组,带上武器,提着个气死风灯,敲着个破锣,沿着固定路线,开始巡游。 活不累,就是熬夜难受。 一切安顿好之后,伙伴们由于夜里执勤,都躺下休息了。于虎不便打忧,又无事可干,就来到所住附近的一个制高点上,观察整个双羊山的山势。 发现这山果然像人们说的那样,气势非凡。 即使他陪康熙走过许多地方,见过不少名山大川,但也不得不赞叹大自然的神奇,称这山确实太有个性了。 放眼望去,整个山顶就像一个鼓面,地势开阔,呈北高南低的态势。虽有坡度,但落差不大,看上去很平缓。 山寨的安全防护上,由于几代山寨人的努力,已做到坚若磐石。分别在山的东、南、西三面,顺着山势,用石头垒了一道围墙。 每隔一段距离,在墙上建一个了望哨,配备四名寨兵。居高临下,山下有任何动静,都可观察到,使山寨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雄关铁寨,成为了一座无法攻破的堡垒。 由于北面是悬崖,没有修寨墙。 整个山,只有南边一条路可以进出,被称为咽喉之地。在接近山顶一个叫老虎嘴的地方,寨上修了一座寨门,附近建有兵房,驻有重兵。 除了驻有重兵,寨门前还放置了许多滚石擂木,这些措施将确保山寨万无一失。 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此门不丢,山下再多人也无法踏入山顶半步。 在山顶的中央,建有一个大操场,寨里搞阅兵,大型集会,都在这儿举行。 山上所有的房屋,都分散在这个广场的四周。用石头垒的小石屋,遍布了山顶的各个角落。经过了近百年的建设,山顶才形成了今天这样的格局。 每个小石屋,都人满为患。 在山的北端,那片地势最好的台地上,建有一排房舍。东西排开,面向操场,背靠一条卧龙状的山岗。岗下便是万丈悬崖,如同刀砍斧凿,不可攀登。 崖下是奔腾的双羊河,河水宽阔,水中礁石密布,凶险异常,这也是其它三面都修了寨墙,唯独这面没搞建设的原因。 这片建筑在寨上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一些重要的库房,都选址在这儿。 这儿还是一个高档住宅区,共有十多栋建筑精美的豪宅,矗立在这儿。寨上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 理所当然地这儿成为了寨上的决策中心。 由于地位重要,平时这儿有兵把守。即便是寨里居民,也不可随便靠近,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寨上最神秘的地方。 不知什么时候,老于来到了他的身后。 “防守如此严密,有必要吗?” 当老于说起那地方的保密措施非常严厉时,于虎问。 “哪儿住的都是寨上的重要人物,还有女眷,自然不会让无关紧要的人靠近了。” “哪套豪宅是大掌柜的?”望着那一幢幢精美的建筑,于虎问。 “东边那个最豪华的院子就是。” “平时能见到大掌柜吗?” “大掌柜的一向做事很诡秘,平时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除非寨上有重大活动,才可以看到他的。” “把山寨经营得如此有声有色,大掌柜的一定很能干。他对待手下,一定比较凶吧?” “也不,有些事真实的情况,完全颠覆了人们的想象。比如我们土匪,并不是人们都认为的那样,每个都长得满脸横肉,凶悍无比。比如大掌柜,面相就比二掌柜的要和善的多。但是他笑起来阴森森的,象猫头鹰,很怕人。” “你能具体说一下吗?” “说不来,反正音质很特别,听起来不男不女的,声音怪怪的。” “我们巡逻,可以靠近那片区域吗?” “可以从边缘区域走。但核心区域,是禁止我们靠近的。那儿有他们自己的防护队伍。再说,那个地方挺神秘的,我们真心不想靠近那儿。” “什么原因?” 老于刚要说话,这时伙伴老孙喊吃饭,二人便中止了谈话。 几天来,于虎都在驻地,感到很烦闷,他很希望有一次巡夜的机会,出去散散心。 这天,机会来了。 按照规定,夜里巡查,是个辛苦活,做为小头目的于虎,是没必要受这个苦的。他只要做好监督,不使手下偷赖就行了。 四个手下,两人一组,分前后夜,按设定好的路线,正好完成一夜的工作。 但是这天老孙身体不舒服,便告了假。 他是下半夜的班,便央求前班的老钱,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后,下半夜再顶替自己一个班。 这种顶班的行为,也是经常的事,老钱没理由推托。 但是于虎觉得这个事由自己去做最好。 理由是,来好几天了,应该熟悉一下业务了。 嘛都不懂,又怎能做好大家的领导呢? 老钱爽快地答应了,正好可以睡个踏实觉,何乐而不为呢? 子夜时分,人们大都已进入了梦乡,于虎和搭档老于,开始了巡逻。 除了操场上那高高挂起的气死风灯,还散发着昏暗的亮光下,整个山寨,都处于休眠状态,死一般寂静。 这一切,对于老于来说,早已习惯。但对于虎来说,却充满了好奇。一路上问这问那,老于都耐心地做了解答。 线路是固定的,老于很熟悉,去哪儿,都是他说了算。 开始,老于心平气和,神情很放松。 但是当他们完成了南北线的巡视,来到山顶的北部,也就是那片高档社区时,并贴着那片住宅的边缘向西行进时,老于情绪不对,呼吸急促起来,显得十分地紧张。 步子加快了,也不再高谈阔论了,甚至于虎的问话,他都懒得回答。 很明显,他想尽快走出这片区域。 于虎知道老于长年走这条道,熟悉这儿的情况,他这样做,肯定有原因,也不由得随着加快了脚步。 只是不明白,在这山顶上,在这杀人成性的土匪窝里,有什么叫人害怕的事。 最后,忍不住了,问“于哥,你怎么啦,喘气那么粗。” “现在,我们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这个地方叫魔鬼角,经常会有女人的哭声,我们要赶快走出这片地方。否则,听到女人的哭声,一夜都不会有好心情。” “女人的哭声,从哪儿来的?” “就在我们前方的小石屋,已经离的很近了,所以我们才必须尽快走出这片地方。” “这个小石屋关着一个女人?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大家都这样认为,但真实情况就没人清楚了。谁知道里面关的是人是鬼。” “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鬼的,肯定是一个大活人,你见到过那个女人什么样子吗?” “这个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不要说我,全山寨的人,也没有几个人见过她的尊容。大家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不让见?” “不是,你根本见不到。那个小石屋很特别,没门没窗,全是由不可移动的大石头垒成的。只有一个小透气孔,从外向里看,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到。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却有女人的哭声,而且都是发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你说吓人不吓人?” 没有门窗的小石屋关着一个神秘的女人,这也正是自己探访的目的。 于虎不由得有些小激动。 “为什么我们现在没听到哭呢?” “这不奇怪,并不是每夜都听到哭的,有时几个月才出现一次。” 说到这儿,老于停住了脚步。 “听,一个女人的哭声,你听到了吗?” 老于把身子贴近于虎,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于虎点点头,他确实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第24章 石屋里的哭声 于虎的听力十分好,不用老于提醒,他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不远处确实有一个女人的哭声。 初寸声音很小,但哭着哭着,哭声好像不再受感情的控制,逐渐大起来。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哭声特别地刺激人的神经,使每一个听到哭声的人,都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感觉。 幸亏周围空旷,离这儿最近的房屋,也在百步之外。要是附近住有人,并且在睡梦中被惊醒,还不被吓个半死! “听到了吧,兄弟,哭声就是从小石屋里传出来的,够吓人的了吧?” 黑暗中,于虎点了点头。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听到哭声了,你第一天参加巡逻,便听见了,你很幸运,”老于说道。 “听到哭声也称得上幸运?有些人躲还来不及呢,”于虎小声答道。 过了一会,他说:“你听,好像不单纯有女人的哭声,好像还夹杂其它声音,叮叮当当的,像是敲击铁器发出的。是的,就是这种声音。” 他把手中的灯笼交给老于,好像有别的企图。 “你要干什么?”老于问。 “我想靠前一步,探查一下到底是什么在作怪。” 这可把老于吓的够呛,他忙阻止道:“兄弟,不可胡来。你以为听到的真是一个女人在哭泣吗?” “肯定是一个女人在哭啊,这不会有错。” “你太自信了。别忘了,有时候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说不定这是一个阴谋,是一个被镇压了的魔鬼,用女人的哭声,搏取好心人的同情。引诱你上当,让你靠近他,然后把你俘获,用你的不幸来换取她的自由。别傻了,兄弟,听哥的话,快快离开这儿。” 他用手扯了一下于虎,意思是一刻也不能停留,赶快逃走。 女人的哭声,难听极了,他可受不了,在待下去,他非精神崩溃掉不可。 于虎没有动,他固执地站在那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敲打铁器的声音没了,女人的哭泣仍在继续,只不过略微弱了些,好像是哭累了,要停下来的意思。 不过就在这时,小石屋里又响起了另一种奇怪的声音。 好像有一个男子在哭。 他声音沙哑,就像是一个身临绝境者,性命堪忧,而又求助无门,只能以哭声来表达自己的无奈。 伴随男人哭声的出现,本来已经声音弱下去的女人哭声,声音又逐渐大起来,并且把男人的声音又彻底压制住了。 她哭的伤心欲绝,肝肠欲断。使听闻者,除了恐惧,还有一丝怜悯。 一男一女的哭声,泾渭分明:一个沙哑,一个凄厉,叫听者心生恐惧,并产生无限遐想。 仿佛这儿是地狱的入口,有一男一女两个魔鬼从中逃了出来。但最终他们无法逃出被施了魔法的小石屋,只能发出绝望的哀嚎。 在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后,小石屋注定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于虎想作进一步探索,可惜老于不干了。他再也无法在这儿待下去,更不会同意伙伴前去冒险。他生拉硬拽,强迫于虎放弃了危险的想法,二人转身离开了这片神秘的地带。 走了一段路之后,身后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就完全听不到了。 这时,老于的情绪才稳定下来,他问于虎:“怕吗?” 于虎摇摇头,“不怕,有什么好怕的?反而觉得好玩。你很怕,对吗?” “你摸摸我额头就知道了。” 他把头伸过来。 于虎用手一摸他的额头,都是汗水,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天哪,你吓成了这个样子?” “我真佩服你你的胆量,竟然对哭声无动于衷,甚至还要向前看稀奇。” “我就喜欢对一些神秘的事刨根问底。” “知道我为啥吓成这个样子吗?” “为啥?你胆子小呗,一个哭声就能把你吓成这样子,还能干啥?” “瞧不起人了不是?告诉你我为什么今天吓成这个样子。以前,大家在这儿只能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虽然有人说听到过里面有男人的哭声,比如老孙,但大家都不相信。今天我确实听到了,这证明如果小石屋里关的是我们人类的话,应该不止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男人。” “这事有意思。开始大家以为只有一个女人,但现在女人还有一个伴,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在现实中发生了。” 说完,于虎又换了一种口气,问:“你们从没近距离地接触过小石屋吗?” “从没有,按照寨上的规定,那个小石屋是禁止靠近的,不但我们这些更夫,还包括寨上其他人。” “寨上为什么设置这个规定?怕小石屋的秘密泄露?” “也许是吧。但这种担忧明显是多余的:人躲还躲不过,谁又会刻意来这儿,遭受心灵的折磨呢。” “真搞不明白,小石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在这儿多年了,有关小石屋的传闻,应该听到不少?” “是的,关于石屋里面关的是谁,一直是人们茶后饭余谈论的话题,各种说法都有,但多是凭猜想臆造,不足为信。” “那么说,有关小石屋里是谁的问题,有多种版本?你能否讲一个听听?” “这种故事,只适宜在人多,太阳光照射到的地方讲。现在的这个环境下,实在不适合讲这种神秘的故事。” “哪好,明天吃早饭时,听你们讲一讲,这个小石屋里最可能关的是谁,以满足我的好奇。” “这个可以。” “我还有个疑问:小石屋这种现象到底发生多少年了?” “大概也有十几年了吧。” “都十多年了,这怕已经在寨上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了吧,寨上为什么对这一现象如此容忍呢?难道他们不怕这会对山上的名声造成极大的伤害吗?” “谁知道寨上的头头脑脑们,是什么想法。反正我知道,自从小石屋有了哭声之后,这一片就被封锁了,成了禁地。你看现在这一带很空旷,但在以前这儿是有房舍的,后来因为哭声的原因,吵得住在这儿的人,不堪忍受,寨上也就借机把临近小石屋的建筑都推倒了。留下了现在一个近百步的空档,这样,即使小石屋的人再闹腾,也没人听得到了。” “看来寨上的头头,并不想伤害小石屋里的生命。这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需要小石屋里的生命存活,但不准许他拥有自由。由此判断,这个石屋里被关的人,和寨上最有决策权的人,肯定有特殊的关系?” 他看了一眼老于。 虽然老于答应明天早饭时讲讲小石屋里的故事,但他实在等不及了。 “这个小石屋里关的是谁,别说我,山寨里能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大家也就是猜测,甚至不少人怀疑,里面关的也不一定是人!” “明明是女人的哭声,怎么会不是人呢?难道对此你还有另外的看法。” “你想啊,如果是人,从发出第一次哭泣声起,已经有十多年了,人能存活到现在?”老于说道。“那个小石屋可不是一般的居所,十分特殊,没门没窗,空间狭小。如果没有超强的意志,一年也难存活。” “说他不是人吧,她又发出女人的悲声。这确实叫人费解,”于虎抓挠着头皮,说道。 二人就这样边讨论边巡逻,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第25章 大掌柜的妹妹 早饭时,大家聚在一起吃饭,于虎就说起昨夜的奇遇,就这一现象希望大家发表看法。 有关小石屋里关的是谁的问题,一直是人们关注的热点问题。在于虎的引导下,大家争相发表自己的看法,现场很是热烈。 由于是初来乍到,于虎知道自己对此事没有发言权,便坐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听着大家的议论。 老钱嗓门最大,先开了腔。 他说:“关于后山那个小石屋,可不简单,山上的弟兄们,没有一个不知道它大名的。甚至在山下的影响力,也超过了山上的任何一桩建筑,简直成了我们双羊山上的一张名片。” “可不是吗,”接下来是老孙的声音,“本来也就一个不起眼的小石屋,因为不知道里面关了什么人,而名声大噪。随着山上山下弟兄们的自然流动,由山上影响到乡下,一点也不奇怪,毕竞人都对不明事物拥有强烈的好奇心。” “现在附近的山下老百姓,都知道这件事,”老李说。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老于不失时机地插上了这么一句。 “可不,”老孙附和道,“山下的那些父老,和我们一样都关心小石屋里是谁,以及他未来的命运。我每次下山,总有许多老哥们,问我小石屋还有动静没有,那影响简直太大了。” 于虎听了点点头,心说,双羊山石屋之谜,岂止是附近百姓,都传到京城去了,连康熙老佛爷都惊动了,这影响力,真是空前啊。 “这石屋里到底关的是何方神圣啊?这么多年,在山上也该有个定论了。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嘛。” 于虎央求大家。 “说一下又有何妨,对于不对,大家图个乐呵。”老孙快人快语地说道,“在这儿的都是兄弟,说错了又何妨?又不用怕消息泄露出去遭报应。都是背书听来的故事,我们都听腻了,但这个弟兄想听,没办法,总不能叫他太失望吧。” “那是,”老于说,“还是孙哥善解人意,那就从你开始吧,我们一人讲一个小石屋里关的是什么人的故事。注意,要新鲜的,以前讲过的不许说。” “支持,”老钱说。 “好,那我先献丑了,”老孙往上撸了撸袖子,压低声音说:“前天,我们在山上的几个同乡小聚,话题扯到小石屋里女人是谁的问题上,一个老乡说小石屋里确实关的是一个女人,它是…” 说到这儿,老孙把话停住了。 “说呀,刚来了个开场白,就哑火了,”老钱抱怨道。 老孙仍没说话,左右张望了一下,眼睛依次扫视着每个人。 “都是自家兄弟,说话何必吞吞吐吐?快说,这个女人是谁?” 老于看出他心内似有担忧,鼓励他道。 这时候,老孙似乎下了决心,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只是大家要保密呀,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口风不严可是要闯祸的。” 他把手卷成嗽叭状,说道:“我听说,这山洞关的是大掌柜的妹妹!”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人们一齐追问:“好你个老钱,你不是在编故事吧?大掌柜的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妹妹关在石屋里?” 在几个人的一致要求下,老孙讲起了大掌柜关他妹妹石屋子的原因。 原来,大掌柜的张凡,一直是个神秘人物。人们对他情况知之甚少,以至于他出身哪州哪县,一直是个谜。 但从他历年的所作所为,人们判断他的家应在京都附近,出身一般家庭,自幼习武。 家中人口不多,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妹妹,叫挂花。 一天,张凡和几个同村人喝酒,酒喝多了,与人发生肢体冲突。一怒之下,张凡打死了人,怕送官府吃官司,便逃离了家乡。一去多年,再没回家。 后来机缘巧合,做了山寨大首领,才想起家中父母。自己不敢回家,便差了几个精明的小喽啰回家搬取父母。 按照张凡提供的地址,几个喽啰一路打听,费尽周折,找到了张凡的家。 但不幸得很,正象大掌柜所担心的那样,他们还是来迟了,两个老人于数年前己双双离世。 据邻居说,两个老人生前过的十分辛苦。弘凡打死了人,一跑了之,他倒是轻松了,但他造的孽,却要由老夫妻俩偿还。 光是赔偿苦主,就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并拉起了不少的债务。 为了偿还债务,夫妻二人受尽了人间苦难。 甚至他的妹妹也未能幸免,在十五六岁的时候,父母把她卖给了一户人家做妾。 小小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苦难。 当小喽啰按人们提供的线索找到桂花婆家时,其家人却告诉他们,此女已发疯多年,早已被扫地出门,去向不明。 据邻居讲,桂花长年流浪街头,以乞讨为生。己多时不见,死活不知。 几个喽啰打听明白后,回到山上向张凡复命。说您老家的亲人都不在了,不必再担心他们了,安心地在山上做大首领吧,带领山上弟兄们共享富贵就是了。 张凡听后很是伤心,感觉对不起父母,大哭了一场。 这时候,他终于良心发现,越发怀念父母,想念不知下落的妹妹。 于是他又安排那几个喽啰重新下山,并给他们下了死命令,找不到桂花,不要回寨。 要生见人,死见尸。 几个喽啰二次下山,费尽了千辛万苦,最终在一个破庙里找到了桂花。 原来桂花嫁的那户人家,家庭虽不算太富有,但日子还算过的去。嫁过去的第三年,便生育了一双儿女,夫妻恩爱,在家中也有了地位。 然而家有不测之风云,忽然一天,桂花感到周身疼痛,之后身上红肿,皮?开始溃烂,用药敷也不见好,郎中也诊断不出病因,只说是一种新型病,以当时的医术水准,根本无法医治。 更要命的是,不但桂花饱受病痛的折磨,而且这种病还具有传染性。 医生对病理的判断很快得到证实,和桂花接触密切的一双儿女,原本活泼可爱,但很快和桂花得了相同的症状,不久相继死去。 周身溃烂,除了散发一种难闻的怪味外,桂花也变得丑陋无比,且因为一双儿女的离世,性情变得极不稳定。 为了家庭其它成员的安全,没有办法,丈夫忍痛把她赶出了家门。 从此,桂花就流浪街头,渐渐地,唠唠叨叨,神智变得不清醒起来,原本端庄秀丽的她,变成了一个人见人厌的疯婆子。不但奇丑无比,并且性情变得还极为暴躁。 桂花变成这样,是几个小喽啰意料不到的。这样的情况是不适宜带她上山的,于是他们留下几个人控制桂花,派一个人上山,向大掌柜的述说其妹妹的情况,听候安排。 听到多年不见的妹妹落成这个样子,张凡甚是伤痛。手足情深,况且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没有任何犹豫,马上派了一辆马车,去接妹妹上山。 桂花的情况实在糟糕,不但奇丑无比,而且意识模糊,竟然连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也不认识了,一味地胡言乱语,使张凡即伤痛又无奈。 没办法,张凡只有把她关在一个院子里,每天好吃好喝地侍候他,并请最好的大夫给他治疗,期望她能好起来,这样也能减少这些年,他做为哥哥没照顾好妹妹而产生的负罪心理。 但不幸的是,郎中对于她这种病根本无能为力,而且跟她有过接触的几个人,也都得了这种病。为了防止这病在山上蔓延,并在山上造成恐慌,杨凡只得狠狠心,把几个染病的人秘密处死。 第26章 关在石屋的女人 张凡把妹妹关在一个大院里,以减少与外人的接触,尽量控制疾病的向外蔓延。 然而桂花对哥哥的良苦用心并不理解,每天在院里大喊大叫,吵得人不得安宁。 这叫张凡很苦恼。 作为山上的大首领,他在山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靠的就是弟兄们对他的绝对忠诚。但是拥有这样一个妹妹,极大地削弱了他在山上的声望。 尤其叫他恼怒的是,在一次去看她的时候,桂花竟然抓住他的一条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简直到了人事不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张凡对妹妹彻底绝望了。 他不能因为这样一个病人,失去自己在兄弟们心中的形象,遂决定另行处置妹妹。 他觉得对妹妹已经尽到了责任,无论做什么,都不过分,理所当然的。 自然,他不会像对待其它人一样,说杀就杀。 毕竟是一母同胞,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办法无非就是如何处置。 把她放归山下,任其流浪,以她目前的现状,怕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暴尸荒野。 到时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实在于心不忍。 最后,他还是决定把妹妹供养起来。 只是换一种方式。 那就是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消失,让她那可憎的面孔,远离人众的视线,还大家一个清静。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有一个远离大众的空间关押她。一时间,这样的地方还真不好找。 因为山上地方狭窄,到处都住满了人。无论把她关在那个地方,她都免不了要大吵大叫,进而影响人们的生活。 最后思来想去,张凡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地方。 这便是寨子西边,龙脊下面的那个小石屋。 以前这儿是前任寨主囚禁肉票的地方。 最初并不是石头的,是土木结构。后来一个关在这儿的肉票,把砖土结构的墙体掏空逃跑了。张大炮大怒,就拆掉了原来的建筑,盖了一个全石质的,人质逃跑的事就再也没发生过。 张凡成为新一任寨主后,摒弃了绑架肉票的做法,这个小石屋便被废弃了。 无疑,这是关押人的最理想去处。 地方偏僻,全石质的房子,都是用几尺厚的石头垒起来的,在没有外人的帮助,从里面逃跑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张凡决定就这么做了。 他先把小石屋进行了一番必要的改修。 如原来是没有门的,木质的门早已经坏掉。张凡便从别处弄来了一块大石,把它雕刻成和门一样的大小,把桂花关进石屋之后,随之把那块巨石塞入其中,和石屋成为了完美的一体。 自然了,这块封堵石的上方,留了一个小孔,既用来透气,又可用来往里输送东西,用处还是很大的。 用一个木门很容易就解决的问题,张凡为什么用一个石门代替呢? 张凡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这时候桂花的病情己不可控制,且脾气异常暴躁。她就像中了邪一样,似乎有着无穷尽的力量,发起疯来,几个男人都控制不住。 在开始关他的那个小院,门不知被他扯坏了多少。手上整天血淋淋的,也不知道疼。 如果小石屋配上木门,墙体倒是牢不可破,门还不得一天一换。 用上石质门,任她再怎样发疯,也不会撼动分亳,就可以做到一劳永逸了。 因为妹妹,张凡已经憔悴了许多。寨上还有许多公务要要处理,他已经分不出太多的精力,管桂花的事了。 在妹妹这件事上,他认为自己做得很不错了,仁至义尽,问心无愧了。 反正他觉得,凭妹妹这现状,用不了多久,便会油尽灯枯,死在小石屋里。 比起艰苦的流浪生活,在小石屋里自生自灭,倒不失为一种福气。 谁知这妮子生命力特别地强,十多年过去了,仍安然无恙。由一开始的大哭大闹,到后来多久才哭闹一次,看样子她己经适应了里面的生活。 老孙讲完了他的故事,笑着看着大家,等待着大家的点评。 “不可能,再怎么地,也是自己的亲妹妹,大掌柜的能忍心把她关在黑屋子里数年吗?反正我不信。” 老钱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你没听明白吗?她既丑陋,还有传染病,更叫人不可接受的是,她还是个疯子,基本上无药可治了。把她单独关在一个地方,让她自生自灭,对于她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老孙笑着解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做这个决定时,大掌柜的一定很无奈。” 一向言语不多的老李,人最忠厚,他几乎相信老孙讲的这个故事,就是真实发生的事,因而对石屋里的那个女人充满了同情:“只是那石屋太折磨人了,空间狭小,又没有门窗,整天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换做我,早死球了。这个女人经常哭,看来他的病情发生了变化,疯癫变成间歇性的了。当头脑变清醒时,她就为自己的不幸哭泣…” “可是我明明还听到里面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这又该作何解释?” 于虎终于插上了话,不失时机地向众人发问道。 “也许这石屋里并非只有桂花一人,或许里面还有一个男人,”老孙说道。 “假如这里面还有一个男人,他会是谁呢?”老钱问道。 “当然是桂花的丈夫了。大掌柜的能让一个无关的野男人,和妹妹关在一起吗?一定是他怕妹妹一个人在里面寂寞,又没人照顾,于是就把她丈夫绑架来,强行塞进了石屋。把二人关在一起,他这个哥哥还是挺称职的,”老孙说道。 老李表示赞同,说:“这对妹妹是一个安慰,但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就有点残忍了。毕竞这地方,阴森恐怖,谁也不愿意多呆一天。说它是一具活棺材,也不过份。假如里面的人有一天死了,外面的人都不一定知道。” “就是,这种玩法,明显的就是不讲道义。这是死一个不够,还要拉一个陪葬的,”老于说道。 “不过从亲情上来说,大掌柜的做的没有错,”老李说,“即照顾了兄妹感情,又阻止了疾病的传播。但这事是不是真的,就不一定了。我们有关小石屋里的人物猜想,有几十种,并且还不时有新的传闻被造出来。真真假假,叫人一时难辨。不过即然这位新来的弟兄对这类事感兴趣,我们就尽量满足他。我们今天只讲故事,对其真实性不做评判。好,孙哥的故事讲完了,很精彩,有请下一位。” 这简直是把早餐时段搞成了故事会演讲大赛了。 “关于小石屋里关押的是谁,我也听说过好几个版本,但只有一个,我觉最最靠谱,”老钱说道。 老孙忙说道:“哦,钱哥说什么都是靠谱的。不过,和小石屋有关系吗,可别扯远了。” “不会。这件事是我的亲身经历的,以前从没向人说过,也算是独家披露吧。大家知道,我以前是管理库房的,大家都叫我账房先生。” 原来老钱是外地移民,小时候家庭条件优越,上过几年私塾,认识几个字,在那个年代,也算是个文化人了。 后来随父辈到山里避乱,在山里扎下了根。后来生活艰难,便到双羊山为匪。山上发现他是个人才,就挖掘了出来,量材施用,让他在山上管理账目。 后来因为账目的收入和支出不符,被人怀疑账目作假,有中饱私囊之嫌,被赶出了库房。从此换了另一种职业,和几个打更的哥们混在了一起,成了一名巡山小卒,已经好几年了。 在库房做账房的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的高光时期,虽然短暂,即时常拿出来向人炫耀。 正是那段时间,他得到了一个涉及小石屋被关人员的重大秘密。 第27章 道士对石屋的判断 老钱在库房做事的第三年,某天的一个上午,山上来了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 这个道士在江湖上很有名气,叫赤云子,来自终南山,是一代武术宗师。那年他忽然心血来潮,要云游天下,以武会友,并赏遍天下美景。 他在春季离了自己的道场,一路北行,来到了双羊山下时,己是初秋,便慕名拜访山寨。 对于这样的江湖闻人,寨上自然不敢怠慢。除了把他当做最尊贵的客人,好吃好喝好招待外,在寨上众首领不方便的情况下,还安排一个姓苏的小头目负责他的日常起居,直至离去。 苏姓小头目口齿伶俐,聪明过人。一般山上有了宾客,都由他负责接待。 而恰巧,他和老钱又是邻村,关系较好,平时没事总是互相串个门。 那天老钱也正好空闲,便接受了老苏的邀请,一块儿陪客人游玩消遣。 说是游玩,其实能去的地方并不多。 主要是山下不能去,山上能玩的地方又实在太少。 山顶不大,能拿得出手的景观没几处,也就是几座道观寺庙遗迹。 不到半天功夫,便都游览完了,还剩下半天的时间没法安排。 这时侯道士有所发现似的,用手一指北面,说那里的一道山脊看起来很有气势。若隐若现,形似卧龙。若从风水学上说,整个双羊山的贵气富气,全在此山脊的庇佑之下。 风景不错,值得一游,可否带他到山脊一饱眼福? 客人还真不简单,他说的那道似龙的山脊,便是寨上的风水宝地,当地人俗称龙脊的一道山岗。 它东高西低,形似一条卧龙。又是一道天然屏障,守护着北坡的安全。 岗的下面,便是滔滔奔涌的双羊河。站在岗顶,举目北眺,群山连绵,无边无际,别有一番景致。 本来这儿是禁止外人靠近的,但由于客人特殊,老苏决定破一回例,在不经寨上主管的同意下,自做主张,带客人前往。 龙首是攀脊的最佳位置,那儿有一条石板铺的路,是专门为攀爬龙脊修建的,是前任寨主的杰作。 但从那儿攀爬要经过寨上那片富人区,尤其是张凡的住宅,首当其冲。这样就得接受守卫的盘问,会相当地麻烦。 于是他们二人简短地商议了一下,决定选择从西边龙尾的位置登峰。虽然比起龙头来,没有登山台级,但好处是,这儿地势低的多,可以节省不少体力。 但这里有一个地方,会特别叫人心生不快,那便是山脊下的小石屋。 当时,因为这里常有一个女子的哭声,小石屋早已经臭名远扬,谁都想知道里面关的是什么人。但没人做得到,只能靠各人想象,胡乱猜疑。 当一行三人快走到小石屋附近时,道士神色不自然起来,面色凝重,左瞧右瞧,好像嗅到了哪儿有不正常的气息。 “这个地方被一般冤气笼罩,十分不寻常,”道士停下步来,目光犀利,四处观望,好像在寻找冤气的源头。 最后终于有所发现,用手一指前边的小石屋,问:“这个小石屋里,到底隐藏了什么?” 老钱大吃一惊,小石屋名气不小,但许多人只是闻其名,并没见过实物,更不知其详细位置。 其实它一点也不显眼,只是一个普通的石房子。初来山上的人,不经指点,是不会知道它的地理坐标的。 这个秘密被道士轻轻点破,看似不可思议,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 道士博学多才,尤其擅于卜卦,在江湖上有铁算子的雅称,是世外高人。从虚无缥缈的风水中,发现秘密,在平常人看来,不可想象。但对于他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老苏心里甚至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小石屋的秘密不是无人知晓吗?这个和尚既然号称神算,就让他算一卦,这石屋里是什么人,不是把人们心中的疑惑,给解决了吗? 就说:“里面确实关着什么,至于具体对象,我们也不清楚。大师慧眼敏锐,观察细致无误,就帮我们看一看,里面装的啥东西…” 道士愉快地接受了邀请,凝神静气,对着小石屋远远地观望。他双目炯炯,似乎隔着厚实的石墙,就能看明白石屋子的一切。 钱,苏二人一动不动,生怕弄出声响,打乱了道士的心智,从而影响了他对石屋内的正确判断,说出一个不实的结果来。 这个道士对小石屋观察了一番后,说道:“贫道猜测,这石屋里关的是人。” 道士来自远方,不可能知道这石屋里的秘密,但他一下子猜出石屋里有人,着实叫人吃惊。 二人面面相觑,大为惊骇。 “真神人啊,”老钱赞叹,并让道士猜一下,石屋里的是什么人。 如果他再猜出什么人,两人真要把他奉为上仙了。 但道士的猜测却叫两个人极度失望。 “石屋里有两个人,而且是两个男人,”道士异常肯定地说。 听到这儿,老孙笑起来,说:“这个道士胡说,典型的江湖骗子,明明是个女人,哪来的男人?不可信,不可信。” “难道你看到石屋里关的是女人吗?”老钱反问。 “虽然我不曾看见过,但里面传出来女人的哭声,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大家从声音上判断,那就是一个女人,难道大伙都错了吗?”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大家别笑,道士还是有一定的水平的,人家说的有道理,只是大家没有听我把事情说完。” “那你接着讲,”老孙说道。 “当时我也和你们一样,对道士说的话表示不服,提出质疑。道士就说,你们都被女人的哭声欺骗了,其实那是假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这确实是两个男人,只是他们人生的经历不同而己“。他们中,一个按正常的人生步骤走,自然很正常地成为了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一个却阴阳失调,向偏重女性化的方向发展,后来演变成说话女里女气,不见人,还以为是女人的结果。其实说穿了,他极可能是个公公。” 听到这儿,于虎啊了一声,为了不显露自己的失态,他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一下子想起了万忠。 假如万忠就是张信,那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公公啊。这和自己来的目的,似乎扯上了关系。 但他不动声色,仍听着几人的议论。 他听得越认真,几个人说的越带劲,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全从肚子里掏出来,以讨得这个新来上司的欢心。 “他说的有道理,”老李改变了态度,说:“我听人说过,男人净身后,声调会发生改变的。所以在没见到石屋里的人真面目之前,道士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更神奇的是,”见有人帮自己腔,老钱说的更带劲了,“当时那个道士除猜了石屋子的人数是两个男人之外,又从这石屋泄露出来的地气看,称这儿贵金属超标,存有大量的金银财宝,是一所典型的藏宝库。这两个人,是守宝人。”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越说越神奇了,你问两个道士了没有,石屋里到底藏了多少宝?谁是藏宝人?为什么把宝藏在这儿?那两个关在石屋子里的,又是什么人呢?这才是关健。” 第28章 石屋是用来藏宝的 “后来那个道士就闭嘴了,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味地笑。当我们带他到了龙脊的最高处日观峰时,已是傍晚,站在高山之巅,望着夕阳西下,群山尽染,好一幅醉人美景。” “道士一定对此景很是陶醉吧?他是不是为了助兴,而吟诗一首呢?”老孙笑着说道。 “错了,道士竞然对这壮美的大自然景观显得毫无兴致。只是心不在焉地看了几眼,便提议下岗。路过小石屋时,我特地注意到他的眼神,他不止一次用深情的眼神凝视着小屋。道士的反常现象,使我思索了一夜。次日一早,我去拜访他,客驿里己没有了他的踪影。原来这个道士借口有事,一早便下山走了。走得那么急忙,甚至有点慌不择路的样子,好象有危险降临,勿勿逃命似的。” “这个道士太不正常,他怎么就肯定石屋里就是两个男人呢?”老钱说道。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不过这个道士在临走的时候,并不是什么事也没做,他留给了老苏一句话,很重要。这句话是破解道士为什么猜测石屋里关押着两个男人的关键所在。” “说的什么?”几个人一齐问。 “他说那两个人,被关在里面,并不是无缘由的,他们是用来看守宝贝的。古时不是有一个话,叫守财奴吗?他们就是现实中失去自由的守宝人。” “难道道士一句没有根据的话,你们就深以为信了?也不想想,大掌柜的有什么理由,不把钱藏在深宅大院,而是藏在一个石屋里呢?” “这一点也不奇怪啊,”老钱说道,“大掌柜的是出名的有钱,钱多的无处存放。放到库房里,怕人偷,又怕耗子咬,所以才想起这么一个绝招?把钱放到一个废弃的石屋子里,保险又牢靠,这可是谁也想不到的最佳藏宝地啊。” “理论上是可以,”老李说。“现实中,确实有不少大户人家,财宝放家里,即怕贼偷,又怕土匪惦记,便千方百计地寻找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挑来选去,感觉放哪儿都不安全,只好去野外。或深山老林,或石窟洞穴。但时间一长,环境会发生变化,或当事人不在了,这些财宝便会成为无主之财…” “这个我信,”老孙说,“一次我村一个穷娃,在一个山洞,见一堆石头码放得异常,一时好奇,最后竞从中扒出一包金银首饰来。不知谁藏的,这娃一下子发了财,买了地,娶上了媳妇,从此过上了好日子。” “有些人不知那辈子修来的福份,总那么容易得到不义之财,为什么我老孙就没碰到过呢?” “这千年难逢的机遇,不是有缘人,很难遇到,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还是说一下石屋藏宝的真实性吧,我被这个话题深深地吸引了,”老于一本正经地说。 “是不是突然有扛着一把小锄头,到小石屋去探宝的冲动?”老李问。 “那也得确定小石屋有宝了,才能那样干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 “但多数人藏宝,还是比较慎重的,除非他自己,别人找到几乎不可能,”老钱接着刚才的活题,说道,“有些人藏宝所选择的地扯,筒直是脑洞大开,离奇到甚至你无法想象。就象大掌柜,如果道士说的是真的,同样是他藏宝,他更棋高一着。别人藏宝都藏于隐秘处,而他选择一个人人皆可看到的地方,是不是太叫人意外了?” “这就叫高人过招,要的就是一个出奇制胜。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大掌柜做人到这个份上,也是个成功人士了,为人处事,肯定有其过人之处。大概深知,最危险地方的才是最安全的。这样几乎公开的藏宝方式,又有几人会想的到呢?”老钱说道。 “这个我赞同,”老于说道,“况且,大掌柜的并不是把宝塞里面就放任不管了,人家还留了后手的。不是在里面安置了两个人吗?道士说的没错,这两个人就是守宝人。” “还有用这种方式看宝的?这使用的代价也太过于沉重了,一般人用不起,”老李感慨地说道。 “把人关在石屋子里,简直就是灭绝人性,”老孙也愤愤不平。 “其实,石屋用坚硬的岩石堆砌而成,全是几个人都搬不动的大石头。石块与石块之间几乎没有一点缝隙,又在寨内,在里面藏人真是多余的,”老于说道。 “昨会多余?只要有利可图,人的破坏力是超乎想象的。假如这里面真有珍宝,并消息外泄,即便再坚固的堡垒,也能被破坏掉。大掌柜从安全的角度考虑,这样做一点也不多余啊。” “头一次听到有这么干的,大掌柜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你从此不会再小瞧大掌柜的智商了吧?”老钱说道,“事后我一直考虑此事,终于明白了大掌柜的为什么不是把珍宝藏于隐蔽处,而是藏于这个小石屋,其实还有另一番深意。” “说说,”大家的胃口都被吊起来。 “即然这里面被大掌柜的视为藏宝点,肯定不会放那么一点点,而是藏了他财富的极大部分。我们这个山寨,就好比一个大家庭,吃喝拉撒,每天会有不少消费。大掌柜就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家长,一切花费,都要他掌管。他会定期从石屋里取钱,支付寨上的一切费用,假如石屋内没有人,怎么取钱?” 他笑着看着大家,一脸的得意。 “小石屋是全封闭的,又那么坚实,还真不好解决,”老孙说。 “除韭推倒,”这是老于的回答。 “这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老钱笑着说道,“人进不去,又不能毁掉建筑,最好的方式,就是里面有人。啥时用钱,打个招呼,里面的人就从小洞里递出来。这就是里面有人的好处,即守护了财宝,又不用担心里面的人携宝逃命,还方便了取宝,实在是一举多得。” 老钱很是得意。 “既看守财富,又是传送财富的工具,听起来还真有些道理,说得我都有些相信了,”老孙笑着说道:“可是我就有些不明白,这石屋子筒直就是个活棺材,活动空间狭小,人在里面,筒直生不如死,但凡有一点头脑的人,谁会进去呢?” 老钱笑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各种手段可以使君入瓮。一,欺骗,说你到那个小石屋里暂住几天,而你一旦进去了,到时不放你出来,你又能咋地?天天哭泣,后悔当初也没有用。二,众人胁迫,强行关入,反抗也没有用。对于一个拥有强权的人,办法多的是。” “如果真实的情况是这样,那问题来了,小石屋那点面积,除了关押人之外,并没有多大的空间了,那大宗财宝,又放在哪儿呢?”于虎问道。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老于说道,“其实很多的人都知道,这个石屋并不是一间孤立的建筑,它背靠后面的崖壁,是一个山洞。石屋和山洞,即是分开的,又是一个整体。从石屋向山洞走,过一扇铁门,就进入里面的山洞了,里面空间老大了。” “原来如此,不是你说,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个单纯的石房子呢。” “在这个石屋还开放的时候,我多次到这个洞里,对这个洞的印象很深。里面空间大的很,几百人都装不满的。” 第29章 谁是石室的囚犯 “啊,原来石屋后面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山洞,里面一定很好玩,可惜现在进不去,看不到了,”于虎很是惋惜。 “这个石屋子和它背后的洞,并不是通行无阻的,在他们之间,还有一扇大栅栏门隔开着。” “为什么把它做个隔离呢?”于虎问。 “是为了关押享受不同待遇的肉票而特别设立的。有一段时期,绑肉票是山上的一项重要经济收入来源。为了确保关押的肉票万无一失,便选择了这儿作为关押肉票的场所。而根据肉票自己的情况,又会对他们采取不同的待遇措施。” 于虎表示有点不理解:“既然同为肉票,待遇会有什么不同呢?” “差别大了,”老于说道,“刚绑进来的肉票,寨上急于从他们身上榨取油水,会对他们很好,会让这些人享受一些礼遇,比如在吃喝上。但如果这些肉票的家属迟迟不能按指定的日期交上赎金,寨上就会重新评估这些肉票的价值。有些就会被判定为劣质票,待遇等级就会降低。这部分人便会被从小屋里提出来,驱赶到山洞里去。” “山洞里面的生活质量一定很差吧?”于虎问,这时侯,他比其他的人更关心石洞里的情况。 “那是当然,”老于说,“铁门一关,洞里洞外就是两个世界。门外小石屋的囚犯,住的虽不是锦堂玉屋锦,但在看管人员的同意下,还可以到外面晒晒太阳。而进去洞内,基本上就与阎王为邻了。这儿不但没有灯光,没有床铺,甚至吃的也难以及时供应。饥一顿饱一顿是家常便饭,还不时遭受毒打。不少肉票受不了这种苦,就惨死在洞里。如果你有机会到洞里,会发现洞里有累累白骨,那都是肉票留下的,恐怖的很。” “原来有许多人惨死洞里,据说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死去,会阴魂不散,故此洞里一定阴气很重吧。” “可不是,以前我和几个友人到里面去了一次,刚进洞,就有毛发根根倒坚的感觉,恐怖的很。现在有人被关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么多年了,不知咋过的,这真是造孽啊,”老李叹道。 “可是,听了你们讲这么多,其实里面关的是是男是女,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啊,”于虎无奈地说道。 早饭后,伙伴们都上床睡觉了,手虎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小石屋里隐藏着重大秘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里面的被关押者,是三公主吗? 迄今为止,好像没有哪方面的证据表明石屋内的被关押者,与三公主和万忠有关。 难道康熙的情报有误? 可是,康熙的密探并不是吃素的呀,虽然他们在和神秘人的争斗中,败得一塌涂地,但并不能说他们一无是处,只不过他们遇到的对手太强大了。 能在强大的对手中,发现敌人的踪迹,也是很了不起的。 他们舍弃了别的热点地区,进而把侦查的重点放在双羊山小石屋,肯定是发现了他们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这帮暗探的实力,绝不容小觑。 可是,怎么去证实小石屋里面囚犯的身份呢? 他苦苦思索着,并翻了一下身,仍然睡意全无。 老孙说这儿关押的是张凡的妹妹,这可以视做是一个凄美的亲情故事。 但可信度很低。 康熙的侦探们才不会对此种事感兴趣呢。 至于老钱的故事,多少有些看点。 因为他把那个哭声貌似女人的人,说成是一个公公。 这使他想起当初万忠带走的那批人中,有公公身份的人,占了很大一部分。 难道这个石屋里的公公,便是当初随万忠出走的一员? 可是,他们当初可都是响当当的英雄啊,怎会沦落到钻进小石屋,与人看守财富的地步了呢? 最后是那个云游道士,身份成谜。 根据老钱的描述,这个道士曾自报家门,说自己是赤云子老道。 对这个名字,于虎并不是陌生。 此老在终南山修行,名气很大,连康熙见了他都要称呼他上师,对他礼遇有加,曾邀请他进京向皇家子弟讲授李老玄学,被奉为座上宾,享授国师待遇。那时的他银发白须,仙风道骨,已经过了一百岁高龄,仍耳聪目明。 不幸的是三年前于上仙宫羽化登仙,令其信徒伤感不已。 老道一生游历无数地方,但他进入老年之后,这种大规模的,几乎横跨全国的行动,就彻底中止了。从老钱描述的那个道士相貌年龄来看,和于虎所目睹的大师形象,差距很大。因此可以断定,这个大师是假的,是一个冒牌货。 为什么要冒大师的名号游历双羊山?之后,这个冒牌货又去了哪里?他和山寨之主张凡是什么关系? 他还了解到,张凡之前的大寨主叫张大炮,死因不明,好像死于谋杀。这其中张凡具有最大嫌疑。 而巧合的是,至今张凡身份不明。 他来自何方,一直是个谜。 他从不向人们公开自己的家乡籍贯。 是不想公开自己的身份,还是因某种原因,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于虎觉得,对其身份,有必要调查清楚。 尤其是张凡声音尖细,具有太监身份特征。而在他刚登上寨主宝座时,身边也出现了几个嗓音沙哑的人,这绝不只是巧合。 还有石屋这个人,如果也是太监的话,和张凡之间是什么关系? 于虎忽然觉得,万忠这几十年没在江湖露面,世事无常,也许他厄运连连,过得并不轻松。 他掌控的那笔巨额财宝,不但没给他带来幸福,也许成为了他被追杀的导火索。 说不定,石室里那个囚犯之一,就是万忠。 想到这儿,他再也躺不住了。 小石屋之谜必须尽快解开,而找到万忠,也成为破解此谜的关键。 如果万忠在这一带出现过,那就证明自己没找错地方。 这个方法很好验证,只要拿出万忠的画像,让众人辨别一下就可以了。 他知道那个画像会在寻找万忠的行动中,起到特别的作用,因此在离京时,特别请求康熙恩准,让自己把画像带到身上。 这是万忠的唯一画像,是根据明室那些熟悉张信的人的描述,由着名画师画的。 康熙断定此万忠就是那个消失江湖的张信,这个图像作为追缉他的凭证,仅此一份,十分珍贵。 但为了配合于虎,康熙还是准许他带出了宫。 足见康熙对于虎这次行动的支持。 可惜,这次上山,由于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于虎怕在山上被查验,或者因职业不稳定,而丢了,就放到了山下一个岩石缝里。 现在一切稳定了,于虎决定下山把他取回来。 他一骨碌爬起,向山下跑去。 由于有了正经职业,他们这个巡逻小队,拥有一个可以上下山的腰牌,凭借此牌,于虎顺利地下了山。 取回图像上山后,正好天黑,晚饭正当时。 趁吃饭的机会,他拿出图像,让同伴辨认。 说这是他的一个亲人,多年前跑丢了,他受亲人委托,来此寻找,问伙伴们,有没有见到过此人。 尤其特别提到,由于家庭条件不好,此亲人有过做公公的经历。后来家族出资,把他赎了出来。 由于净身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极大不便,加上人们又不理解他,甚至视他为异类,导致他更加寡言少语,性情大变,这成为他出走失踪的主要原因。 几个人逐一辨认,最后都摇摇头,否认见过此人。 就是他们当中最有见识的老钱,也表示没见过此人。 他上山早,有管理库房的经历,有接触山上头面人物的机会。当初和张凡关系密切,后来又神秘失踪的人,他都有过接触。他肯定图像中的这个人,没在山上出现过。 依靠图像寻找万忠的可能,似乎到此断了,只能另辟蹊径。 下一步,就是要想法解触小石屋,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查证小石屋里到底关的是谁。 民间可以有一百个对小石屋的猜疑,但真相只有一个。 虽然接近真相困难重重,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正当他为如何接近小石屋,绞尽脑汁,苦苦思索对策时,陈洪来访。 第3o章 神秘访客 陈洪前来探视自己,是于虎绝对没有想到的。 其实他低估了陈洪的能力。 若单凭外表看,陈洪给人的印象确实是粗野豪放,不拘小节型。但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此人胆大心细,是属于那种被外表掩饰了的细心人。 凭直觉,他对于虎的上山,一直怀有戒备心理。总认为他来路不明,可由于是自己叔叔介绍来的,也就不好深究。但还是怕出意外,所以在办别的事的同时,顺路绕个弯到这儿探视一下。 别管咋地,既然是叔叔介绍来的,名义上就是自己一家人了。在山期间千万不要出错,否则,到时谁都没面子。 他现在比较关心于虎对自己的职位满意度,如果他在这个职位上不满意的话,就得考虑把它调往别处,直到满意为止。 总之,既来之,则安之,不能使前来求助他的人,受了委屈。 一切以义气为重,这很符合陈洪这类江湖人的一贯性格。 二人见面后客套了几句,就天南地北地聊开了。 于虎对陈洪的关心表示感谢,说对眼下这个职位十分满意,目前没有调岗的想法。 二人越谈越投机,陈洪由开始的戒备,到最后全身心放松,用了不长时间。 之后,二人敞开心扉,就像多年的老友,变得无所顾忌,无话不谈。 最后,于虎把话题引到前晚碰到的小石屋奇异的哭声上。 他觉得,陈洪作为山上的二寨主,在山上拥有相当大的权力。像小石屋内发生的事,对于一般土匪来说,可能迷雾重重,不得要领。但对于他这种级别的人,应该不是秘密。 凭他对自己这样友好,即使他不说出全部内情,至少也能向自己说出事情的一个大致脉络,这要比自己千方百计地打听这件事,要省时省力的多,至少可以少走许多弯路,做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是他没料到,陈洪对他的问题,并没有表示出多大的热情来。虽没有一囗回绝,回答起来也是轻描淡写,避重就轻。说他对小石屋里的事,也知之不多,说这事不在他职权管辖范围之内,等等。 但他否定了老孙说法,石屋内根本不会是大掌柜的妹妹。 理由很简单,大掌柜的是个很神秘的人物,他的家乡贯藉,一直是个谜。从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儿。即便作为二寨主的他,都不知道,况且下面小喽啰? 见于虎对自己回答不甚满意,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陈洪在否认几个更夫的同时,讲了这么一件事。 他没有想到,他的这段经历,对于破解小石屋之谜,提供了一件极为有价值的线索。 这事发生在十余年之前。 那时侯,陈洪还是一个江湖侠士,喜欢打抱不平,除暴安良。因此在这一一带口碑不错,许多人以结交他为荣。 其中就包括张凡。 其时张凡刚坐上寨主的位置不久,急欲充实寨上力量。经人介绍,他认识了陈洪,二人互生好感,结拜了兄弟。 张凡大几岁,是哥哥。 结拜不久,张凡便邀陈洪上山,要一块过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浪漫生活。 陈洪自由惯了,不想上山落草,但架不住张凡的诚意邀请,便同意到山上小住几日。 没有想到,他前脚刚到山上,张凡就断了他的归路。偷偷派了几个小喽啰来到山下他家,对他夫人说陈洪己在双羊山做了山寇,今派人来接家眷到山上,共享富贵,要陈家人赶快随他们上山。 陈洪家人不明就里,除了其三叔因年老不愿动之外,都来到了山上。 及至和陈洪见面时,诉说原委,才知道上当了。 但为时已晚。 陈洪也没办法,况且张凡对他是真的够意思,上山便给了他一个二寨主的职位。盛情难却,便留了下来。 其实相比于其它山寨,双羊山真的是一方福地。 喽啰们平时很少下山抢劫,这和陈洪一贯不干扰平民穷人的做法不谋而合,这也是他留下来的主要原因。 至于为什么双羊山不像其他山寨一样下山抢劫,时间一长,陈洪终于明白,那是因为张凡有钱。 至于他有多少钱,陈洪没问过,这是张凡的核心秘密,从来没向人透露过。 但张凡有庞大的财富家底,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么既不下山抢劫,张凡的钱又来自何处呢?他在未做寨主之前,也是流浪汉一个,前任寨主好像也没对他留下财富。 乍看起来,他不下山抢动,在山上很难生活下去。 但他不但活了下来,还活的很好。 这使人们想到,张凡可能得到了一个一夜暴富的机会,从此拥有了巨大的财富,过上了帝王般的生活。 经过一番观察,陈洪发现张凡表面上每日龟缩老巢,似乎无所事事,而实际上,与外部关系密切,常有不明身份的人来访。 陈洪终于明白,他的家底之所以如此丰厚,主要是得到了外部的援助。 他得到的最大的一笔资金,最能说明问题。 事情是这样的。 一天,陈洪正和身边的几个喽啰聊天,张凡派人来找他,说今天山上有重要人物来访,要他一块到寨门口去迎接。 他们一行人在寨厂口等了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客人来了。 人数有十来个,还有两匹马。 每匹马上分别挎着两个大木箱,驮的是什么不知道,但看上去很沉重,马走的很吃力。 在这群人中,还有一个人给他留的印象特别深刻,那就是其中有一个年轻女子,长得端庄秀美,衣品华贵。看样子她在这群人中的地位很高,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就是一寨之主张凡,在她面前也尽显恭敬,凸显了她身份的不凡。 另外还有一个五六十岁,说老不老,说话细声柔语,面相阴柔的男人,也很引人注意。 他跑前跑后,对那个女人寸步不离,大献殷勤,并不寸对同来的一些人,做一些安排,别人也都无条件地顺从了。 他十分地活跃,看来在这伙人中,除了那个青年女人,就他地位最高了。 不知什么原因,张凡并没有按照惯例,向陈洪等一干头领介绍这伙人的来历。在迎接仪式结束后,便直接把这一帮人接到了自己院里。 在接待大厅里,那伙人把驮在马背上的东西卸了下来。当众打开木箱后,众人都呆住了。 之前,人们也都知道这是客人带来的礼物。 但谁也没想到,礼物会如此贵重。 打开木箱,黄灿灿的,全是黄金。 张凡当时喜上眉梢,旁边几个看的人,也禁不住赞叹:礼物太贵重了。 当时陈洪心里充满了纳闷:这伙人来自哪里?咋这么有钱?和张凡是什么关系? 尤其那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一看就出身高贵。看她年纪,应该是个妇人了,她丈夫是干什么的?送给张凡这么多钱目的何在? 第31章 客人哪去了 当天,这些黄金就进入了张凡的个人库房,成为了他个人财富的一部分。 在陈洪看来,张凡绝对是一个顶级神秘人物。 虽然他对手下人很好,但有许多事,他都是自作主张地办了,从不和手下人商量。 这也因此曾引起下属的强烈不满,说他做事太自以为是,缺乏对下属应有的尊重。 就像这一群突访的宾客,事前除张凡之外,其他人对此一概未知。那么,客人有啥来头?来山上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时候联系上的?等等,这一切也该向弟兄们通报一下吧。 可他从不。 别人对此颇有怨言,陈洪可不,他是个大度的人,即然张凡不说,那肯定有不便公开的理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他从没过分计较此事。 这帮来历不明的人,在山塞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 他们没有住进专门接待来访宾客的馆驿,而是下榻在张凡的府邸。 张凡放弃了寨上所有的公务,每天陪在这些人身边。给他们做最好的美食,饮最好的酒,每天都躲在屋里,不知密谋什么。 所有这一切,只有张凡一人参与,谈的什么,自然也就无人知晓了。 这些人到寨上,只公开露了一次面,那便是作为寨上的特邀嘉宾,参加了寨上历年来的首次阅兵仪式。 可能是为了取悦客人,阅兵是临时安排的,因此寨上办的分外用心。 为了在气势上显得无坚不摧,所有的喽啰,都换上了新的征衣,看上去个个精神抖擞。随着令旗的摆动,变换出一个个方阵,显得训练有素,战斗力爆表。 张凡喜笑颜开,和同坐在观礼台上的几个贵宾,交头接耳,谈论着什么。 几个宾客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频频点头,表示他们对张凡的话十分认可。 整个操练过程,大约持续了一个时辰,最后在雄壮的鼓乐声中,圆满结束。 这伙人在礼兵的前簇后拥下,安全返回了张府。 自此之后,这伙人再没有在公众的视野中出现。 在这儿要特别交代一件事,足见张凡对这些人的安全有多重视。 那就是自这伙人上山那一刻起,山上便戒严了。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掐断了山上山下的联系往来。 禁止山上人下山,己下山的,近期不得返回,啥时上山,听候通知。 山上巡逻的,昼夜不停,增加了好几个班次。 以前张凡的住宅前,是没有岗哨的,自从这些人来了之后,形势也发生了变化。现在不但门口增加了岗,围墙外还增加了流动哨。 在门口的岗哨中,还出现了一些新面孔,个个高大威猛,这些都是宾客带来的,目光冷酷,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 也是从客人入住的第一天起,张宅不再接受寨上任何人的访问,就象陈洪这样在寨上拥有一定地位的人,没有张凡的邀请,同样无法进入张府议事。 这在以前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 不仅如此,张凡还交给了陈洪一项任务,那就是到寨门口执勒,严防死守,绝对不允许一个非法人员进入。 由二当家的亲自坐守寨门,这还是第一次。 对此,张凡是这样解释的:“陈洪老弟,把你放在这儿不是大材小用,恰恰相反,只有你在这儿我才放心。” 停了一下,他又说:“老弟,家里的客人了,太尊贵了,我们要绝对保证他们的安全。从即日起,直到客人离开之前的这段时间,要对所有上下山的人,严加管控。你是我的好友,最信任的人,把这个事交给你去办,我才能睡得着觉。” 从那一天起,陈洪就把寨门当成了自己的家,一连五天,寸步未离。 第六天,情况发生了变化。 那天一早,张凡来到了寨门,对陈洪守寨门所付出的努力表示感谢。并告诉他,寨上尊贵的客人已经走了,因此从现在起,寨门口的戒备等级,应开始下调了。 精神高度紧张了好多天,是可以适放松一下了。 陈洪一听懵了,以为张凡是在开玩笑。就问了一句:“怎么,客人真的走了吗。” “对呀,是真的已经走了,”张凡并没有注意到陈洪脸上诧异的神色,轻松地说。 陈洪一刹那心情不淡定了,站在那儿,好久没有动弹。 心里特别地别扭,说不出来的滋味。 也难怪他心里不畅快,这几天,他一直按张凡的吩咐,在寨门坚守,尽职尽责。眼睛睁的大大的,生怕出了错。可是现在大寨主却说客人走了,那么问题来了,客人是从哪儿走的呢? 在双羊山做土匪的都知道,此山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易守难攻。它的东、西、北三面都是悬崖,十分陡峭,连猴子都不可攀登。只有南面坡度略缓,以前山上有寺庙,香火很旺,善男信女们通过集资,在南山修了一条便道,成为进山的唯一通道。 土匪们占据此山后,在险要处修了一个寨门。它是上下山的唯一通道,寨门一关,任你山下雄兵百万,也无法上山。正应了那句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不经过此寨门,上下山根本没有可能,除非你是飞鸟,可以飞上山去。 几天来陈洪寸步不离,一直守着寨门,他不明白,那一伙人是怎么下的山。 他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但张凡说话很认真,似乎又不是开玩笑。 后来陈洪想,这极大可能是张凡为了适应形势变化而临时采取的一项措施。 因为客人还要在这儿住上些时日,而寨门是上下山的唯一通道,长期封闭,肯定会对山上的生活造成一些影响。 权衡利弊之后,就把寨门的管控解除了。由于客人住在张府,只是把安全的重点,放在张凡宅院就够了。 可能张凡现在忙,没功夫向他解释这些细节,为了使陈洪尽快开放寨门,就以客人下山来敷衍他。 看着寨门两边的人流,现场有些话确实不方便公开谈论。 陈洪对此表示理解,看着张凡远去的背影,他和新来的守门官做了交接,也离开了现场。 但是以后看到的事,使他意识到,事情绝没这么简单。 他和张凡同住在龙脊脚下那排建筑群里,其间隔了三户人家。他们共享一条通道,他回家,必须经过张凡的家门囗。 路过张凡家时,陈洪惊讶地发现,张家并未像他想的那样,戒备森严,反而所有的岗哨都撤了,张宅周边也恢复了客人来之前的状态。 但客人送礼物的两匹马还在,正在拴马桩上悠闲地吃着草。 第32章 陈洪的发现 一时间,陈洪也被弄糊涂了,不知客人现在是个啥情况。 是走了还是住在张凡府内。 好奇心重的他,决定去验证一下。 他找了个借口,骗过门口的守卫,进了张家大院。发现,无论是屋内还是院外,都很寂静,那伙人确实没了踪影。 十几个人,如果藏在大院里,是不可能没有一点痕迹的。迹象表明,这伙人确实离开了张府。 由此看来,张凡并没有欺骗他,他所说的话并没有错,这些人确实下山了。 整个山上,除了张府,几乎都是公开透明的,适合这伙身份特殊的人藏身的地方几乎没有。 陈洪忽然感到有些害怕,直觉告诉他,这些人可能出事了。 理由再简单不过了,想要下山,必须得走寨门,那是上下山的唯一通道。离了这条路,上下山几乎不可能。 但也有例外。 比如以前寨上处理那些不交赎金的肉票,简单而粗暴,就是不用走寨门,直接从山上扔下悬崖了事。 难道… 陈洪不敢想象。 正好,张宅里的一个厨师,和陈洪关系不错,他提供了这伙客人最后的一些信息,证明这些人失踪的确实很蹊跷。 据这个厨师说,那天傍晚,他们几个在张府里服务的厨师,接到了总管的命令,要他们在当晚必须加班加点,赶做一顿丰盛的酒宴。因为次日这些住在张府的客人,要打道回府了。 为了表示对这些客人的尊重,张凡要陪这些客人吃个饭,叙叙旧,以便为未来的合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当晚,张宅里灯火通明,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一场盛大的晚宴正如期举行,作陪者只有张凡一人。 做好了最后一道甜点,厨师们无事可做了,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那时候已经很晚了,但客厅里仍气氖热烈,不时传来大笑声,这场晚宴要进行到什么时候,没人知道。 天亮后,厨师们去收拾客厅,只见桌上杯盘狼藉,客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张凡告诉他们,客人已经下山了。 厨师们当然没谁怀疑这事的真实性,以为客人一早便通过寨门下山了。 直到陈洪告诉他,他一直在寨门值班,并没见那些人接近寨门。 像陈洪一样,厨师瞬间懵了。 有一点头脑的人都知道,不走寨门,下山比登天还难,因为就没有上下山的第二条通道可供选择。 这里面显然大有玄机。 这更坚定了陈洪的一个猜想,那就是这些人既然不在寨里,那就是被秘密处决了。 除了这个想法,没有别的解释能合理地说清这些人的去向之谜。 厨师提供的另一个证据为这个假设提供了有力的佐证。 据这个厨师说,由于当夜过于忙碌,他饮用了过多的茶水,睡下不久,便被尿意憋醒,被迫出来小解。 无意间向客厅里瞥了一眼,见酒宴已然结束,只有烛光摇曳,吃饭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那时三更已过,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但他惊奇地发现,宅后的龙脊上,出现了轻微的光亮。 正在自东向西游动。 他当时很诧异,因为深夜的龙脊,应该更寂静才对,不该有灯光出现。 但因为当时实在太晚了,他又睡意朦胧,也没考虑太多,方便完后就又去睡觉了。 龙脊在山上具有特殊的地位,一向被视为山上的风水宝地,是寨上刻意保护的对象,是不允许人随意攀爬的,怕坏了山上的风水。 但有灯光说明有人违背了这条禁令,那么是哪位如此大胆,敢深夜上去?目的何在?且从火把的数量看,人数还不少。 总不能是为了看风景吧。 这些深夜出现在龙脊上的人,和神秘的客人有关系吗? 陈洪怀疑,这些客人,在酒后,可能都被秘密处理了。为了不留痕迹,他们被从龙脊丢入悬崖。 崖下便是奔腾咆哮的双羊河,暗礁密石,河水很快会把杀人的痕迹冲刷掉。 这些火把的持有人,便是毁灭证据、张凡亲信。 如果要想证实杀人灭迹的真实性,只要问一下张凡的保镖便知道了。 但是这些保镖都是其死党,要想从他们口里问出什么,几乎不可能。 自此之后,没有人再关心这伙人来自哪里,又去了哪里,就像这伙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几天后,心情极度忧郁的陈洪,沿着门前那条东西向的便道散步,又有了新的发现。 前边说过,陈洪门前的那条便道,东起东寨墙,西到悬崖,长度在二里左右。 没事时,陈洪总喜欢沿这条路走走。 在路的左边,有一片小树林,里面有石凳,石椅,累了,可以坐下休息,很享受。 由于一连在寨门值了几天班,加上这几天心情不好,陈洪好几天没在这条道上走了。 今天没事,又不自觉地走到了这条路上。 那时这条路还没管控,有时会看到陌生人走过。 陈洪背着双手,边走边思索问题,不知不觉路到了尽头。 准备折身返回时,却发现旁边的小石屋,已经有了变化,不再是以前看到的那个样子,大为惊讶。 由于经常在这儿走动,他对这个小石屋相当熟悉,并且不止一次通过小石屋,到里面的山洞探险。 可是他发现,现在已经无法通过小石屋进到山洞里面了。 因为石屋的门己被一块面积等大的巨石,封堵了。 那块巨石做的十分巧妙,是按照原来门的大小加工好的,整块石头塞进去,尺寸大小正好合适,几乎没有缝隙。 只在上边留了一个不大的小洞。 以前,由于这个石屋和身后的山洞相连,有时人们无聊了,便会到山洞里找刺激。 后来有人说山洞里有神秘黑影,若隐若现,并有一个土匪莫名其妙地死在洞里。 为了山上人的安全,山上便发布了公告,禁止闲杂人员再进洞探险。 堵上石屋的门,难道就是为了阻止人们的好奇? 几天前门洞还是大开的,这一定最近几天干的。如果不是今天偶尔游到这儿,他对此事竟然不知道。 他走上去,用手去推石门上边的那块钢板。 它是用来遮挡门上的那个小洞的。 此刻,竟然上了锁。 他只得罢了手,但用手拍打了几下钢板,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 谁知里面传出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吓了他一跳。 他立马缩回了手,“谁在里面?”他大声喊道。 里面没人说话,但传来一个女子的哭声。 这时候,陈洪才知道,小石屋被封堵,是有原因的。 原来被当做监牢使用了,里面关了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为什么把一个女人关在这里?她犯了什么罪?又是谁? 陈洪的大脑高速旋转着,思索着。 很快,他从近日发生的一件事上,找到了答案。 他想起前些天来访的十来个客人,在一个晚上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叫人惋惜的是,他们中还有一个端庄貌美的妇人,也一同失踪了。 如果她的同伙都不见了,这个女人显然也难独善其身。 陈洪一直为那么美的女人被伤害而惋惜。 现在,这个石屋里的女人,会不会和那个神秘的来访者,是同一个人呢? 第33章 深夜杀戮 这一发现,完美地解释了这伙神秘客人的失踪之谜。 原来他们并没有下山,而是一部分被杀后,丢下了悬崖,少部分人,被关在了这个小石屋里。 关在这样的恶劣环境里,自然不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了,这伙人肯定是非自愿被关入小石屋的。 石屋和山洞相连,里面可以关好多人。 现在的问题是,这伙人中,有多少死去,这儿又到底关了多少人。 唯一肯定的是,它们中的那个美貌女人,成为了这儿的房客。 至于其余同伙,因为没有声音佐证,很难判断。 那夜龙脊上的灯光,可能预示了他们中大多数人的命运走向。悬崖下的河流,或许成为了他们最终的归宿。 陈洪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那夜发生的恐怖一幕。 烛光下,那些人喝了酒后,一个个东倒西歪,都瘫软在地上。 这个时候,有人打了一个呼哨,那些埋伏在幕后的武士们,早就按捺不住了,立即冲了过来。对这些已失去反抗的人,又刺又砍。随后,把这些倒在血泊中的人,也不管是否还有生命迹象,一律抬上了龙脊,抛入悬下河内,销尸灭迹。 而他们中的这个女人,则被送到了这个恐怖的小石屋,软禁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杀掉男人,而独留一个女人,或许这个女人有需要保留的价值吧。 保住了性命,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是幸运的。但失去了伙伴,失去了光明自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石屋,同样活得悲凉凄惨,生不如死。 陈洪认为,用这种方法对付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未免有点过分。 作为曾经的一个江湖豪杰,他是不支持这种做法的。 同情弱者,是他的天性。 他不明白,张凡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客人下手。 前天还是座上宾,晚上便痛下杀手,变脸比翻书还快,这不是张凡的一贯风格。 他这样做,一定还有其它原因。 陈洪觉得,自己有必要找张凡问一下,为什么对这个女人釆取如此严厉的惩罚。 小石屋里的哭声还在继续,陈洪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那时候,小石屋周围的环境还与现在不一样,并不是一片开阔地。周围还是有一些房屋的,都是石墙草顶,是给当年看押肉票的士兵住的。 为了防止肉票逃跑,寨上在石屋周边盖了许多这种房屋,方便值勒的士兵居住。 这样低矮的房屋大概有六七处,再往东就是寨上的私人豪宅了。 由于山顶住房紧张,一直有喽啰住在这儿,他们的职责主要是负责这一带的安全。 除了这儿是寨上头面人物的聚集地,这儿还分布着众多的库房,组建一支强有力的保卫队伍,就显得很有必要。 由于经常和这些士兵见面,陈洪对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熟悉。 “喂,您好!” 一个正在晾晒衣服的喽啰看到他,远远地打招呼。 陈洪走过去,和他攀谈起来。 话题自然而然地扯到了小石屋里的女人身上。 “这事发生大概多少天了?” “也就六七天吧,” “谁送来的?” “好像是大掌柜的保镖。” “先前也没一点征兆,便封闭了?” “有啊,大掌柜先是派人封锁了这个石屋。随后从山下来了几个石匠,他们从别处釆了一块巨石,用滚木的方法运到这儿,量好尺寸,忙了一天,才加工好,把这个门堵上了,然后人都撤走了。” 那天正是那伙客人失踪,陈洪奉命撤掉寨门管制的日子。 “从那天之后,这儿就不是一块清静之地了,洞里一直有哭声,对吗?” “可不,天天夜深人静时,会有女人的哭声,把人烦死了。真不明白,关一个女人在里面,究竟是为了什么。” “关这个女人时,大掌柜的来了吗?” “来了。我发觉,大掌柜的对这个被关的女人挺关心。几乎天天来这里,有时还会打开铁板,向里面看个不停,甚至向里面喊话。” “这倒有意思,你听到大掌柜的向里面说些什么吗?” “没有,”小喽啰说道,“这是不被允许的。自从小石屋被封闭之后,大掌柜的专门给我们这帮人训话,要我们不要接近石屋,违令者将被严惩。过天又来告诉我们,说这一片建筑因为年久失修,已成危房,出于安全上的考虑,要马上拆除,要我们搬家,新居己安排好了,许多人都搬新居了。你看房屋里已没人了,” 陈洪一看,多数房屋里空空荡荡,人大都己不知去向。 “我是来收拾昨天晾晒的衣服的,以后也不会来这儿了。啊,不好,大掌柜的来了,我要躲一躲。” 说着,小喽啰匆匆离去。 东边,一个人正大步向这行走来,正是张凡。 陈洪忙大步迎了上去了。 “大哥,没事了到处走走啊?” “是呵,四处跑跑转转,有益于身体健康。兄弟,你不是也来了吗?” “我一直喜欢这儿,只是几天没来,发现有了不小的变化。” “你发现那儿有变化了?兄弟。” “比如,这一带士兵居住的小屋,人都撤走了,说是要拆除。那个神秘的小石屋也被封堵了。” “这片房屋,多年失修,多数成了危房,实在没存在下去的必要了。至于封堵了这个小石屋,这是我个人的决定。原因嘛,因时间太仓促,忘告诉你们了。兄弟,莫非你在小石屋发现了什么异常?” “我听到里面有一个女人的哭声。” 听到这儿,杨凡脸上的笑消失了,他看了一眼陈洪,然后用极不耐烦的口吻说道:“兄弟,你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这对你很不好。听我的话,这个地方你以后就别来了。小石屋内发生的事,你也别过问,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否则,那会伤了你我兄笫间的和气的。” 见陈洪低头不语,杨凡又换了一种较为柔和的语气,说道:“小石屋里面的事,与你们任何人无关,它只是我个人的事,属于我个人的隐私。所以,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里面的秘密。” “我只是碰巧知道了这儿已经发生的变化,至于为什么封堵小石屋,我才不去关心呢。” “这就对了,这片房屋拆除之后,这儿将刬为管控区域,将禁止任何人到这儿,对此,你不反对吧?” 不久,这儿的房屋,就被折了一大片,并被单独划了出来,有专人看管。曾有两个好奇的家伙,不遵守规矩,试图到小石屋看个新奇,被巡逻人员逮了个正着,虽没被处死,但腿却被打断了,惩罚是足够严厉的。 以后,约定成俗,大家谁也没胆量到这儿来了。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小石屋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微弱,好像她经不起岁月的磨难,已经油尽灯枯,离死亡不远了。 陈洪无意间说到的这件事,对于虎来说,太重要了。好像一下子拨云见日,好多疑团一下子都解决了。 石屋里的女主,就是当年带着黄金,来访问山寨的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具体身份,还有待进一步确认。 一旦确认了,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她会是三公主吗?又如何证实? 忽然,他又想起一件事,问陈洪:“你回忆一下,当初那伙客人中的那个女人,大概有多大岁数?” “也就三十岁左右。” “他的哪伙人都对她极其尊敬?” “是的,包括大掌柜,在她面前说话都是毕恭毕敬的。” “除了这个女人,对这个团队起到控制作用的还有一个老头?” “对,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他在这帮人里的权势好像也很大。” “你说这个老头行为怪异,说话女里女气的,有公公特证,对吗?” “对,不止声音,面部特征也象。净面,没有胡须。在这伙人中,我发现具有公公特征的,绝不止他一人,至少有三个。” “你看看,他们中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于虎想起了万忠的画像。 他被老孙等人都否认了,于虎想在陈洪这儿寻找到突破,他会成功吗? 第34章 大鱼出水 忽然,于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陈洪说:“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模样吗?” “那一个?” “就是那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在这支队伍里有相当权力的那个人。” “记得,印象很深,我们曾在一起聊了很久,他很健谈,学识渊博,解决了我许多的困惑,尤其在武艺方面,堪称大家。如果他还在人世,我还乐意做他的学生,向他讨教问题。” “这么优秀?我想知道他的更深层次的一些情况,你对我详尽描述一下好吗?” “怎么,你对这个人感兴趣?你可从没和他见过面呀。” “是这样的,陈大哥。我有一个叔叔,是一个习武人,早些年流落江湖,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任何音讯了。家人们对他甚是牵挂,曾组织亲友团四处打听寻找,一直未找到踪影,后来我们把搜寻的足迹扩大到了全国。” “有消息了吗?” “仍然没有。但是,他好像在这一带出现过,这也是我来这一带的原因。” “你叔有什么叫人一见就难忘的外貌特征吗?” “有啊,我叔在人群大众面前不爱说话。说话又很有特色,声音沙哑,有点娘娘腔。他很瘦,高个子,和你刚才说的那个人很像。” “你终于说出自己的底细了。正象我猜的一样,你来这儿不是为做土匪,而是另有图谋,”陈洪笑着大声说道,“很好,我很乐意帮助你这样坦率的年轻人。可是,我与那个人毕竞是一面之识,他的家乡籍贯,姓名,我一概不知。仅凭你的描述,很难判断和你叔是不是同一个人。有心帮你,实在是心有佘而力不足啊。” “这个不难,”于虎说道:“当初,为了找叔叔方便,我们还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特地请当地的着名画匠,给叔叔画了一张像。所有见过这张画的亲友,都说这张像画得太好了,象极了他本人。用这张画,我们访问了不少人,也是靠着这张像,我们才知道叔叔在这一带出现过。” “我这些年,行走江湖,也认识不少好汉,其中有没有你叔叔,就很难说了,那张画像你带在身边了吗?” “我一直带在身边,在我住处放着,我这就回去取。” 转身回了房,不久,捧回一幅画轴来,左右一瞧,附近并没有可疑的人,于是把那幅画轴,徐徐展开。 画上正是张信的免冠画像,由于万忠身份不可查,康熙就把二人视为同一个人。 陈洪拿起画像,看了一下,眉头一拧,大惊道:“你算找对人了,这个人我见过!” “在哪儿?”于虎呼吸紧迫,激动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寻找万忠,一直是康熙的梦想,不仅仅是找到他便解开了那万千财宝之谜,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三公主的直接保护人。 找到他,也就意味着找到了三公主。 这些年各地不断涌现出的三公主复国浪潮,确实叫他手忙脚乱,疲于应付。 如果找到了万忠,顺藤摸瓜,找到了三公主,那意义就大了。 “你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个你刚才提过的人,正是你叔叔。我记忆中,那个人和画像中你叔叔的模样,完全一致,尤其眼睛,十分地犀利。小伙子,你的努力没有白费,你找对了方向,那个人正是你叔叔。” “坏事了,”于虎说道,“我叔叔失踪十几年了,失踪时间基本和来这山上的时间吻合。我怀疑他己不在人世了。” “为什么把事情看的如此悲观?”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如果那是我叔叔,并且和这伙人混在一起,他们来到山上,一夜之间消失了,而这上下山只有一条路,又没见他们下山,那他们明显在山上。可山上并没他们踪迹,他们不是明显已经遭遇不测了吗?” “虽然事实有点残酷,但我们不得不承认,情况确实是这样。其实,在张凡第一时间向我通报那伙人己下山的情况时,我心里就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这伙人遇上麻烦了。” 于虎听后显得无比难过。 “找了叔叔这么些年,终于有了消息,但却是这么叫人伤心的结果,这太叫八难过了。不过,对于我们后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寻找叔叔这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画上句号了。接下来,就是打探叔叔葬身何处,好让他魂归故里了。” “你为叔叔做了这么多,很感人,你叔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也多亏了你的帮助,才使我完成了多年的心愿。谢谢你,陈大哥,给我提供了这么一条极富价值的线索。” 陈洪耸耸肩,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你一上山,我就感觉到你的不寻常,完全没有想到,你是来寻你叔叔的。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你叔叔的大致信息,虽然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你叔叔你离开了人世,但迹象表明,他离开人世己是不争的事实。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你打算怎么办?还在双羊山呆下去吗?” “这个,我要考虑一下。” “现在,我们已经没法求证你叔叔这个团伙,属于什么组织,又为何这么多金了。他们到双羊山的目的是什么?这些问题如果理清了,对破解你叔叔的死亡之谜,大有益处。” “许多年前的事了,怕找不到真相了。” “如果找到真相,你是否准备报仇?” 于虎看着陈洪,没有马上回答。 “你叔叔的死,大掌柜的脱不了干系。你肯定很想为你叔父报仇。从你十多年锲而不舍地找寻你叔父,可以看你你们之间感情很深。” “大哥,如果说我要对杀害我叔叔的凶手施以报复,你不会介意吧。” “我为什么介意?虽然我是这山的二寨主,并且也和张凡结拜了兄弟。但这些年来,我始终被当做一个外来户,被排挤在核心权力的圈子之外。名义上被尊重,暗地里过得苦不堪言。早就不想在这儿混了,己做好了计划,准备不久就下山,自谋生路。看小兄弟你挺讨人喜欢,所以才掏心窝子话告诉你。” “大哥,我该怎么办呢?” “千万不要意气有事,”陈洪说道:“不要有报复张凡的想法,如果有,早点放弃。” “为什么?” “你刚上山,对张凡本人还不甚了解。当你了解了他的他的手段,技艺后,你就会知道,他是个不平凡的人。” “我想听听,也想加深一下对大掌柜的了解,他有什么特殊本领吗?” 在于虎的要求下,陈洪说起了张凡身上的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35章 张凡其人 下面便是陈洪亲历的一件事,他以此证明轻视张凡带来的危险是致命的。 “首先一点,你必须承认,张凡坐上山寨的第一把交椅,并不是浪得虚名,他确实有真功夫在身,”陈洪说道。 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对他高超的武艺,大家基本上没有异议。 最能表现他出色武功的,是一次和三掌柜的一次重装对决。 那还是张凡上山不久的一次酒宴上,山上所有的头目,汇聚一堂,大家饮酒作乐,有说有笑,甚是热闹。 三大王一时高兴,多饮了几杯,过量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加上年轻气盛,不免口出狂言,自嗨老子天下第一,甚是嚣张。 张凡劝说了几句,不但不听,反而不识好歹,顶上了牛,非要和张凡一试身手,比个高低。 张凡一味退让,三大王以为他功力不济,心生怯意,便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大有不比试身手,不善罢甘休的意思。 张凡见实在推不过,微微一笑,答应比试。但声明,双方只是切磋技艺,一定要遵守江湖规矩,双方千万不要赌一时豪气,大打出手,而坏了兄弟间的感情。 双方做到点到为止,一定不要伤了和气。 二人随之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院子里,开始比试武功。 三掌柜是典型的北方人,生的人高马大,臂力过人。反观张凡,体型要瘦小的多。 虽然传说张凡武艺高强,但大家只是听闻,又没谁见识过,传闻是否真实,含多大水分,没人知道。 大家希望他在和三掌柜的对垒中,能施展绝学,让人们欣赏到一场高水平的武术对抗赛。 比武开始,三大王步步紧逼,张凡节节败退。 人们不免有些失望。 感觉体型瘦弱的张凡,远没有传说的那么强大。他站在铁塔一样的三大王面前,给人们的印象是,力量明显不足,二人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所以大家对这场对决,也就从最初的期待,演变成了敷衍。 大家一致的看法,张凡不是三大王的对手,必败无疑。 现实情况,打脸了大多数人的预判。 张凡并没有象大家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面对三大王咄咄逼人的进攻态势,他进退有法,攻防自如。逢招破招,见式破式。那种从容不迫的轻松劲,只有经过过无数次打斗考验的武士,才能表现得如此自信。 打斗中,三大王见一时无法蠃对手,心生焦躁。就在这时,见张凡胸前露出了一个破绽,认为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便使了一个黑虎掏心,向张凡打来。 满以为一击必中,张凡受不了这雷霆一武,肯定倒地,到时摔个人仰马翻,这场比武也就轻松结束了。 岂料张凡不慌不张,见对方向自己打来,不躲不闪,猛然出手,快似闪电,用手死死叼住三大王手腕,就如同沾住了一样,任三大王怎样用力,也甩不掉。 这便是擒拿中的一种手法,缠腕,属于内家功夫,专门以柔克刚,对付三大王这种力士型的,百试不爽。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凡大吼一声,用力向前一带,三大王身不由己,向前栽去。 就在他快要倒地的那一刹那,张凡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三大王的腰带,把他高高举起,在空中转了一圈,放到地下。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分别使用了格斗,擒拿,点穴等多种手法,最后把三大王放在地上。这个猖獗一时的大汉,才象苏醒过来了一样,愣了片刻,对张凡纳头便拜,表示败得心服口服。 不但武艺高强,张凡还极度地神秘。 他的出身一直是个谜,谁也不知他来自哪里,他自己也从不向外人透露自己的身份信息,好像自己的出身家庭有瑕疵,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似的。 他成为山上的大掌柜,也不怎么名正言顺,据说是害了张大炮后,他才成功上位,成为新一任寨主。 由于根基浅,他成功坐上了寨上的第一把交椅后,受到了山上元老派的刁难,排挤,差一点被赶下台。 这时,张凡身边出现了一些神秘的人物,不知他们来自哪里,好像是神兵天将,忽然来到人间,要为张凡保驾护航。 他们人人武艺高强,很快制伏了对新任寨主心存不敬的人,帮张凡稳定了局面。 直到确信没有人对张凡的地位构成威胁后,这些人才一个个悄然而退,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人中,和张凡岁数差不多的人俱多,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说话声音都有些娘娘腔。 因而人们怀疑,张凡和他们一样,身份特殊,都有过做公公的经历。 这绝不是人们的胡猜臆想。 来山寨多年,张凡从未娶过压寨夫人,也从不近女色。加上他说话的声调,人们怀疑他以前是个公公,自然就再正常不过了。 陈洪要告辞走了,他告诉于虎,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他,他会尽自己的能力,给他提供最大的帮助。 并特别警告于虎,遇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千万别冲动。感情用事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伤害。 明显是在警告于虎,千万不要急于复仇,张凡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于虎很感动。 陈洪强悍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颗善良的心。他很喜欢还是个孩子的于虎,并且被他虚假的外表迷糊住了,还真以为他是在找自己失踪多年的叔叔呢。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几天就这样过去了。 这天,于虎正在院子里想事情,老于悄然来到他身后。 于虎全然不知道,直到老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才醒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睡上一觉呢?” 老于关心地问他。 “我不困啊,”于虎说,“老孙又不让我替他值班了,我每天正常作息,白天根本不需要补充睡眠,”他笑着解释。 老于一想,也对,就笑了一下,说:“那你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呢?” “想好多事。你不睡觉吗?那就陪我聊一会吧。” 老于坐了下来,他很乐意和于虎聊天。 原来,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于虎发现老于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虽然为匪,也是因生活所迫,并不是心甘情愿,于是便有了把他发展成自己人的想法。 他感觉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力量太单薄了,急需找一个帮手。 通过几次的试探,他确信老于这个人很可靠,绝不会因利益出卖自己,完全可以大胆争取,便向他亮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说自己原本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受康熙大帝的委托,来查访一桩重要案子的。 这件案子意义重大,关系到国家根基的稳固。 这就是小石屋神秘女人的身份案。 由于这件案子的特殊性,开始,于虎也没向这个新助手透露过多的细节。 只是一个人慢慢地探究。 有关小石屋有各种传言,形形色色,光他们这个小小的巡逻队,就有十多种说法,各有各自的道理,真假难辨。 这些线索曾一度把他思路引向了错误的方向,甚至认为康熙是神经过敏了,其实小石屋关押的是谁,根本与几十年前的盗财宝的人无关。 心情焦躁时,甚至有了回京复命的打算。 幸好得到了陈洪的帮助指点,使他对小石屋的女人有了全新的认识。 陈洪的亲眼所见,更具说服力,虽然他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石屋里就是关的公主,但万忠身份的暴露,间接地把小石屋受害者指向了三公主。 原因很简单,万忠是三公主的保护人,任何时候,他都不会离开公主。 从他对那个女人的顺从程度,以及这个女人的年龄上推算,这个判断不会错。 只是有一个问题困惑着他:万忠他们为什么来到双羊山,张凡又为什么害他们? 经过几天的思索,慢慢有了答案。 他现在需要与人探讨一下,他对这个问题的假设,是不是能成立。 无疑,老于就是最好的探讨对象。 第36章 都是钱惹的祸 老于耐心地听完了于虎讲的故事,沉思了一下后,说道:“陈洪讲的都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比起一些人的道听途说,可信度高多了。他说的一点不错,此山除了南坡有一条道路可以进出山外,另外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就是神仙也不可攀爬。如果那些人没通过南门下山,而山上又没有他们的踪迹,那就证明他们在山上确实出事了。” 于虎点点头,说道:“陈洪己一再表示,在张凡未安排他撤离之前,他一直坚守在南寨门,寸步未离。那么一大帮人不可能从他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溜走,而他却浑然不知。他的话不会错。” “那这些人确实是被害了。大掌柜公然说他们下山了,看来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些人的遭遇。只是不知道这些可怜的人为什么来这里,还带来了这么多钱。” “也许他们想和张凡谈一场交易,谁知这些钱不但对事未起到推动作用,反而成为了他们被杀的导火索。” “你的意思,张凡为了这些钱,杀害了这些人?” “这些财宝是客人的礼物,张凡己接受了馈赠,这些财产就成为了他的个人私有,按说这些钱不会成为这些人被杀的诱因的。” “那问题出在哪儿?” “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能会对这伙人有一个不同的认识。我寻找的大鱼,终于浮出了水面,他在这伙人中出现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大鱼?” “是的,这条大鱼就是万忠。一个大案的重要参与者,皇上己追查他多年了,始终未现身的神秘人物。他的出现,给破获那桩谜案,带来了希望,也给这个石屋里的女人最终是谁,提供了重要线索。” “这么重要,”老于说。 “是的,因为万忠是三公主的保护者,万忠出现了,三公主肯定也会出现。她就是那帮访客中的美貌女人。” “出身高贵,有皇家的血统,人肯定颜值也高,这点错不了。” 于虎并不想在这儿展开对三公主美丑的讨论,那很无聊,他关心的还是小石屋里关的是谁的问题。 他说:“取得了洞窟里那些财宝的使用权后,三公主最不缺的就是钱。送给张凡的那些,可能是公主财富中的九牛一毛。现在知道张凡为什么要干掉这伙人了吧?” “是为了三公主背后的那笔钱?” “对,只有在更大的诱惑面前,人才会做傻事,才会失去爱心,变得残暴无比,对帮助过他的人,痛下杀手。 “除了送这么一大笔钱,人还亲自到场,按理说,公主应该对张凡的人品性恪,有个大概的了解,可为什么还身入险地呢?” “其实公主也是迫不得已才外访的,她也有难言之隐。从她带这么重的礼物来看,三公主有事求助于张凡。” “你说的这个我不怎么认同。张凡不过是一个土匪头,有那么重要吗?要公主亲自带礼物来拜访?” “人的需求目的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公主最缺少的是什么吗?” “她那么有钱,还有什么缺少的?” “当然了,人没有完美的。” “那你说她缺少什么呢?” “是军事实力,武装力量!” “呀,乖乖!这两个词可太高大上了,一般人玩不起。” “对,可是这个三公主也不是等闲之辈。你刚才说了,人家可是崇祯皇帝的亲生骨肉,凤生龙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女,尊贵无比。” “可惜贵气被李自成给搅和了。” “是的,如果不是李自成把战火烧到京城,人家也不会跑到这苦寒之地来避难啊。京城沦陷后,她流落民间。身边有万忠这样的人做陪伴,做启蒙老师,近墨者黑,三公主肯定热衷于政治,自小就有恢复故国的梦想。” “不愧是有老朱家的后人,有血性,也算一代奇女子了!” “但发展队伍也很难,”于虎说,“不知道万忠当初是怎么考虑的,没去气候湿润的南方,而选择了干燥寒冷的北国苦寒之地。这儿人烟稀少,又是大清传统的控制区域。大明的正统性,在这里根本得不到民众的认可。如发展力量,靠民间串连是不够的,只能另辟蹊径,把目光瞄准一些有势力的山头上。” 说着,于虎目光远望,似乎有无尽的心事。 “双羊山在这一带势力确实很大,”老于说道,“附近一百里范围内,都受他影响。” “正因为他们足够强大,才被万忠盯上了。其实三公主他们可能和多个山头扯上了关系,只是做的稳秘,没暴露而己。为了收编张凡,并表示诚意,公主亲自带队访问双羊山,足见对此山的重视。谁知此行,成了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旅行。” “三公主太大意了。” “从三公主亲自下场来看,她和张凡之间早有联系。寨上举行阅兵,就是向三公主展示实力的,那时他还对三公主没有任何想法。” “那最后张凡又为什么变卦,把三公主关起来了呢?” 看到老于急着了解内幕,于虎便把几天来苦苦思索所得出来的结论,说了出来。 当年,万忠带着一伙人,保护着崇祯的女儿,撬开了藏宝洞的封堵石,取走了所藏财宝的大部分,逃进了大山。从此隐姓埋名,就像忘却了自己的身份一样,一心一意地过起了与世无争的隐居生活。 暗中,复国的思想从没停止过。 他会不定期地派手下秘密联系各方仁人志士,密谋作乱,以图东山再起。 这期间,发展武装力量始终是他们的头等大事。 经过一番打拼,他们终于拥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并划定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但是势力一直不够强大,实力与现政权根本不是一个量级,贸然起事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 他们只能一边发展力量,一边等待时机。 开始还相安无事,因为组织的权力掌握在万忠一人手里。 后来三公主长大了,她从万忠手里收回了属于自己的部分权利。 并且为了恢复祖业,万忠积攒的那些力量,己远远满足不了三公主的胃口,她加快了向外扩张的脚步。 当初从京里带出来的那拨人,都日渐老去,收编一些有势力的山头,成为他们发展力量的一个重要选项。 他们四处出去,到处物色目标,寻找可以合作的伙伴。 好在他们并不差钱,忠诚的万忠一直把这笔钱保存在一个极稳妥的地方,现在那笔钱正好用上了排场。 张凡是这一带最具实力的土匪,是一块肥肉,三公主自然不会放过,双方很快取得了联系。 在金钱的诱惑下,张凡迅速下水,表示接受三公主的管制,并邀请公主有时间访问山寨。 三公主接受了邀请,为了表示诚意,还带了几箱黄金做礼物。 他们到双羊山后,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谈得很愉快。 谁知在最后,他们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这时候,张凡终于不再伪装了,他决定向这伙被他视为最尊贵的客人动手。 第37章 为啥囚禁公主 “张凡对三公主起杀意,肯定有一个漫长的心理过程。”于虎对他唯一的听客老于说道,“下面是我根据所掌握的情况,对三公主及他这个团伙覆灭的原因,作的一个分析。” 老于注意地听着。 “以前,张凡对三公主是很尊敬的,可能以为她名头大,拥有地方军阀无可匹敌的实力,所以才背靠大树好乘凉,心甘情愿地甘作其马前卒,听候调遣。但来访的这几天里,他通过一系列的测试,旁敲侧击,摸清了这伙人的底细。那就是三公主名下,除了几个日渐老去的太监常年陪伴在身边之外,手下能调动的精干力量并不多。” “老班底还是有的,这些人忠实可靠,可就是人老力衰,日渐凋零,己为数不多。我这样理解,可以吗,”老于笑着说。 “很对。所以他们急需扩充势力,并把目光盯在了那些有实力的山头上。这些山头,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要想收编他们,就得给他们足够多的利益。张凡是个江湖老滑头,看到了三公主的力量实在不足以成大事,自然不会再追随她的战车了。但是先前收了人家的许多好处,而且这次对方又送了大礼,如果公然拒绝,无疑丢失了信义,这是江湖人的一大禁忌。只能采取秘密方式,把这些人除掉,”于虎说道 “这仅仅是其中一个原因吧?”老于说。“刚才你好像说张凡对三公主的那笔财宝有兴趣。” “是的,真正使张凡对这伙人痛下杀手的原因,还是三公主的巨额财富。” “张凡真是个难对付的家伙,他又是怎样知道三公主从一个洞窟得到了巨额财富的呢?” “这都怪三公主,社会阅历不够丰富,行事过急所致。本来万忠稳扎稳打,己为她的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可是三公主做事急于求成,改变了万忠的既定方针。四面出击,源源不断地向各个山头输血,且每次都是大手笔。她到底有多少财富,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其中包括张凡。” “张凡可是个狠角色,人狠话不多的那种,”老于说道。 “是的,他巧妙地利用三公主来访的机会,摸清了三公主的财富密码。送给他的几箱金银,对于公主所拥有的财富来说,只能算九牛一毛。这时候,张凡的心不谈定了。” “土匪的本性开始暴露无遗了。” “俗话说,财富红人眼,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张凡开始了自己的计划,那就是私吞这笔财宝。” “可能公主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提出辞行。” “但己经晚了。张凡假意同意,并在当晚在府里设宴,为他们饯行。这些人没想到自己己被人算计了,都喝得酩酊大醉。最后,除了三公主之外,其余的人都被抛入了悬崖。” “为什么不杀三公主?” “为了得到她那笔天量的财宝啊。但无论怎么利诱,三公主都拒绝配合,不肯吐露财宝的只言片语。 “其实三公主心里比谁都明白,不吐露财宝的秘密才是唯一自保的方法。一旦把财宝的秘密说出来,张凡得到了财宝,她也就失去了存活的价值。下场就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被杀人灭口。 “所以无论张凡怎样威逼利诱,她都坚守秘密,不吐露半句真言。 “张凡手段用尽,并没有使三公主屈服。最后只能把她关入小石屋,用这种比让人死亡还痛苦的刑法惩治她,迫使她就范。另一个方面,把公主关在石屋,也是拿她做诱饵,让公主手下的故旧来救她,然后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公主是有一些忠实的部下的,她之所以什么也不说,也希望自己的部下,能来救她。 “事实上,她失踪后,她的旧部一刻也没有放弃过寻找她,但却不知道她具体去了那里。 “这种原因主要是因为对公主的过度保护造成的。 “由于保密的需要,公主去什么地方,从来不公开。她还有许多藏身点,这些藏身点连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所以在公主失踪的这些天里,忠勇的手下们即不知她是外出巡游了,还是到某处度假去了。 “总之,失踪好长时间没人关心,也没什么奇怪的。 “直到后来知道公主出事了,才着了急。但由于参加这次行动的人,被团灭了,没有实质的线索表明公主去了哪里,于是这些人就开始四处寻找。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双羊山小石屋里关押着一个神秘的女人,不久传到了民间,传到了那帮苦苦寻找公主的人耳朵里。他们几乎肯定,这就是他们可敬的公主。 “老钱讲的那个道士,我们无法查验他的真实身份,但他肯定是寻找公主的人。 “他是公主的坚定追随者,公主的失踪使他伤透了心,他打听到了双羊山奇怪的传说后,化名赤云子道长,经过实地考察探访,证实了这儿关的确实是他的主人三公主。” “可是,他为什么又说关押的是两个男人呢?”老于问道。 “这很好理解,”于虎说:“他知道如果把这儿关押的是三公主的事公开,那么对三公主的人身安全,就会形成很大的威胁,所以才编造了一个谎言来哄骗大家。而他之所以勿忙下山,是他可能急于回去组织力量来拯救公主。” “那为啥以后就再也没动静了呢?而且,公主以后所谓的旧部,又都去了哪里,为啥十多年了,他们还不来救呢?”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于虎说道,“这个道士后来为何没有再出现,我怀疑,他可能遭遇不测了。” 老于注意地听着,他觉得,于虎的这个分析很精彩。 “由于这个组织的首脑人物是万忠和三公主,万忠己被证实随三公主一块出访,身遭不测是大概率事件。三公主也被囚入石室,因此这个组织,就变得群龙无首。由于事发突然,三公主也不可能对身后事做个安排,因此许多人,会眼红万忠走后留下的权力空白,其内部可能会分裂成许多派系。或激进派,或保守派,为了争夺利益,自相残杀。道士即使没死于这场内乱,也没有了号召力,自然组织不起对公主的有效救援了,只能放弃,或远早他乡。” “只是可怜了公主,他还在石屋里,苦苦等待着手下的救援。” “十多年了,该来的早就来了,公主也知道不会有人来救他了,因此也死心了。虽然在石屋里暗无天日,但毕竞是活着。只要她不说出财富的秘密,张凡就不会杀害她。真怕她把财宝的秘密,带到坟墓里。” “这么多年了,张凡也该死心了。” “他一直没处死她,看来想得到这笔财宝的欲望,从来没熄灭过。只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没有以前那样强烈罢了。” “看来皇上派出的情报人员,真不是吃素的,他们及时发现了山上的秘密,并断定这就是三公主,并展开调查。那么,双方的情报战对抗的这么厉害,假如万忠己死,又是谁掌控这一切呢?并杀死了朝廷派出的这些训练有素的情报人员呢?” “即使朝廷的情报人员经验丰富,也难逃魔爪,看来他们面对的敌手太强大了,难道万忠死后,还后继有人?” “还有,我们怀疑张凡就是个公公,虽然没有被证实,但在其言行相貌上己有所显示,这又作何解释呢?” “张凡身上确实有许多疑点未解开,相信随着调查的深入,会有更多有价值的发现浮出水面。那时,我们今天的推断,也许会被新证据所取代,变得毫无价值了。” “总感觉那儿怪怪的,希望尽快有新的疑点出现。” “是的,于大哥,”于虎站起来,说,“光猜想不行,得拿出实际的洞查结果来,才有意义。接下来,我得实地去调查一下那个小石屋才行。” 第38章 石屋 听到于虎要去现场看看,老于有些着急。 “你刚来这儿,还不太熟悉这儿的情况。那儿封控极严,你一个人去那儿,容易出事,要不,还是我陪你一块去吧。” “不,你还是留在家里吧。放心,我跑丢不了。” 老于没办法,只好同意。 于虎便大步向外走去,转眼来到了操场上。 操场是他去北坡小石屋的必去之路。 此刻正是人们空闲的时刻,操场上挤满了人,有玩游戏的,有健体的,很是热闹。 他在操场停留了片刻,和几个人聊了几句,便穿过了密集的人群,来到了西寨墙下,顺着墙跟,向后山爬去。 虽然道路不熟,但他知道,只要顺着墙根走,就能找到小石屋。 他顺着小径,左拐右拐,尽量避开人群密集的地方,不久,眼前出现了一片小树林。 穿过树林,是一条东西向的便道,道对面就是小石屋。 它就在悬崖下,孤零零的,周围没有任何建筑。于虎甚至看到了他初次巡逻时停留过的地方,原来离的那么近。 听说这儿管理很严,他怕旁边有监视人员,没敢马上走过去,便留在树林中,静静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这是一片原始的树林,林中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平时,会有许多人在这儿活动。对于山上人来说,这儿是一个难得的休闲好去处。 他在一棵树前停下,假装练功的样子,把腿抬到一棵矮树上,一边做压腿动作,一边观察着四周。 发现周围几乎看不到人,也没有巡逻的士兵。 环境安静,远没有人说的那样不堪。 他喜坏了,走出了小树林,来到了路上。 穿过这条路,再走过一段因开釆山石而形成的开阔地,便到小石屋了。 刚到路上,忽然发现从东边那片豪宅里,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陈洪。 他忙停下来,向对方打招呼。 在这个充满诡异的山顶上,意外会随时发生,陈洪就是他的保护神。 陈洪是向操场方向去的,但他显然看到了向他打招呼的于虎,没有丝毫犹豫,便扭转方向,向他这边走来。 到了跟前,好奇地问:“于虎,你怎么在这儿?” “自从那夜受了惊吓后,又听了许多小石屋的传闻,一下子对小石屋充满了好奇,总想来看看它的真实面目。今天正好有空,就跑过来了。你从那个院子出来,那儿是你的家吧?” 看着那一溜十多栋豪宅,每个都很精美豪华,于虎问道。 “对的,已经在这儿住了多年了。” “能在山上拥有一套豪宅,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勉强对付吧,”陈洪答道,话锋一转,说道:“你对小石屋感兴趣,这没错。但是除了知道现在石屋里关着神秘人,你对小石屋的历史又知道多少呢?” 于虎摇摇头,“一概不知。” “那好,找个地方坐下,我给你说下小石屋是怎么形成的,听后你会对石屋更感兴趣。” 他们就又重新进入树林,找了一块卧牛石坐下。 陈洪打开了话匣子,说起石屋形成的经历来。 说在以前,这儿极度地荒凉,根本没有人在这儿生活。 只有在现今广场的地方,有几座庙。每年春秋两季,会在山上举行一连三天的庙会。那时四方宾客云集,山顶人山人海,两次庙会是山上最高光的时刻,但会后又会归于沉寂。 后来,土匪发现这山的地理位置很好,便开始在这山上活动,把这儿视做逃避打击的避风港。 开始他们住在庙里,因为那时山上还没别的建筑。 后来庙遭了一场天火,不存在了。他们便搬到了后坡的山洞里居住。 山洞冬暖夏凉,住着很舒服。 有时在山下抢了东西,便回到山洞分赃。分赃后钱财带在身上不方便,就藏在山洞里。 除了居住功能外,山洞还成为了土匪藏零用钱的地方。 山洞里的空间足够大,又很复杂,每个土匪在里面都会找到自己藏钱的合适位置。 时间长了,有的土匪出了事,有的或因记性不好,忘了放东西的地方,因此后人在这个山洞里,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但是大宗的宝物从未出现过,毕竞不是集体所为,个人财物有限。 到了近代,由于山易守难攻,土匪们发现这山有极大的利用价值,便开始大量聚集,从而形成了一个重要的土匪据点。 最早的土匪头子叫张方,他在山寨经营了几十年,去世后,山寨己初具规模,房屋,寨墙等基础建设己初步完成。 其后把职位传给儿子独眼龙。 独眼龙临去世又把职位传给儿子张宾,外号人称张大炮的那位。 和父亲温柔可亲的性恪恰恰相反,张大炮脾气暴躁,性恪凶残。接手山寨后,一改其父亲尽量少忧附近山民的做法,开始对周边村民大肆抢劫,并积敛了大量财富。 有了一定的财富后,就大肆招兵买马,扩弃实力。 短时间内,聚集了上千人,一时兵强马壮,成了当地一霸。 官兵遇事都得绕着双羊山走,怕刺潋到了他,一生气,带人马揍他们一顿。 和父辈们一样,开始时,山上没有大库房,寨上便把抢来的东西,放在北坡这个洞里。 后来随着买卖越做越大,便在山上修了许多库房,这个山洞便闲置起来。 但不久,这个山洞又被重新启用。 原来大炮哥不但人残暴,还很贪婪。下山抢劫己满足不了他的胃口,又想出了一个发财之道,那便是绑肉票。 绑来的人质,开始被统一关在洞里。 后来,因为形势的需要,洞外又建了一个土木结构的小房子。 房子和洞,二者相连,从小房子后门可以直接进入洞内。 新来的肉票,可以享受住小房子的待遇。那些没有按时交赎金或交赎金无望的人,便被关入洞内受苦,自生自灭。 一天,通过山下的眼线,张大炮成功网到了一条大鱼:把抬头镇富户老赵家的孩子成功绑架。 赵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世代经商,家财万贯。有一个男孩,十几岁,视为心肝宝贝。 大炮把人弄上山后,立即给赵家人下了最后通牒,在限定时间内,用五干两白银回赎孩子,逾期撕票。 赎金多的吓人,对于一般家庭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凑齐的数字。 但考虑到赵家的富有,以及小公子对整个家族的重要性,大炮相信,赵家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交这笔赎金的。 因此谈判了几次,大炮坚持赎金就是这个数,分文不能少。 并在洞附近赶速度抢修了几间草房,几十名土匪在那儿轮流看守,以防出意外。 然而有一天清晨,看守们给小公子送饭时,却发现这小哥没了。 小屋的西壁被挖了一个大洞,刚好能钻进一个人,肉票就是从那儿逃跑的。 原来赵家自孩子被绑后,十分着急,就一边谈价钱拖延时间,一边想办法救人。 发现山上守备森严,并且有多人看守,感到很头痛。 但他们还是发现山上存在一个致命漏洞。 那就是看守人员,都住在新盖的房子里,除了放风时间,公子都被锁在屋内。 了解这些情况后,赵家人立即采取了行动。 他们高薪从江湖上聘请了一个侠客。 那侠客轻功了得,飞檐走壁,如覆平地。欣然接受了邀请后,在夜幕掩护下潜入山上。 土匪虽有值夜的,但没想到会有人来救人质,因此值班的岗哨都在一旁打瞌睡了,被侠客钻了空子,凿开土墙,救走了公子。 事后这事成为了一个不知之谜:这山十分陡峭,进出只有一个口,这个侠客是如何下山的? 这事对大炮打击很大,除了严历惩处当夜不负责的守卫外,为了防止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他对洞外面的房屋进行了改造。 把原来土质的房屋推倒,然后在原扯上,按同比例用巨石垒了一个石屋,用来关肉票。 以后类似的事果然没再发生。 到张凡执掌山寨时,他对绑架人质,不感兴趣。这个关押肉票的小石昼,便退出了历史舞台,并无限期地被闲置了起来。 它再次被启用,是十多年后的事。 这次关了一个女人,但谁也不知道里面关的是谁。 “其实你单看这个小石屋,真没啥看的,但如果你了解了它的历史,就会对它更感兴趣。” 于虎对陈洪的讲解表示感谢,之后问他如此急匆匆地出门,去干什么。 陈洪就告诉他,刚才山下来了一个亲属,说他老泰山近日染了风寒,卧床不起,怕很难挺过去。因此他今天要和妻女下山,前去探视。不放心于虎,正准备去向他告辞,想不到在这儿遇上了。 又说了几句话,便回府里去了。 临行,告诉于虎,在这儿不可久留,以免出事。 目送陈洪进了家门,于虎一瞅四下无人,便快速跑去小树林,穿过那条用石板铺成的便道,靠近了神秘的小石屋。 第39章 初探小石屋 石屋不大,紧靠悬崖。后墙和山体连结在一起,看上去,悬崖就是后墙,后墙就是悬崖,难分彼此。 因此人们想到,石屋的后墙,其实就是借助了山体的一部分修建的。 在它的的周围,山体向内形成了一个凹槽,这是人们多年开凿山石形成的。 由于这儿的石头质地坚强,是建筑做基础的的好材料,且易于开凿,在山上被广泛使用。 这山顶的建筑用石,包括小石屋,都是就地取材,来自这里。 除了石屋的墙基是用巨大无比的岩石堆砌的外,房顶也是用很大的石板履盖后,上面又加盖了很厚的山土做成的。由于已经有了些年头,上面已长满了小草,以及矮小的灌木。 房顶和它后面的山,已连接到了一起,房顶似乎已成为山坡的一部分。 从外观上看,小石屋的坚固,无可比拟,简直就是一个巨石做成的堡垒。即使有再多的人,没有破拆工具,你也无法奈何它。 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不明身份的囚犯,己在这儿被关押了十年之久了。 里面暗无天日,行动受限,形同活墓。在里面生活了十多个春秋,生命之花依然没有枯萎,可见此人的生命力是多么地顽强。 身临其境,才能感知里面生命的艰辛。 于虎对里面的人,充满了同情。觉得自己有义务救她出来,使他重见天日。 他开始全方位地观察小石屋。 他先来到小石屋唯一的小洞前,那儿是唯一和小石屋内联系的通道。 既是通风口,也是往里面输送物质的地方,是不折不扣的生命通道。 它高于额平,可惜用铁板锁着,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三公主,三公主,”他敲了几下铁板,冲里面喊道。 在没别的证据表明囚犯的身份之前,他坚定地认为里面的人是三公主。 他声音不算小,里面的人绝对能听到。 可是等了一会,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于虎想,并不是里面的人不回复自己,而是他对外面的人根本没有兴趣。 一个人在这儿关了这么多年,听觉,视力,都会随之发生很大的变化,甚至连思想也麻木了。 不作回应,也可理解。 甚至,长时间不见阳光,她身体一定被推残的很厉害,现在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 想到这儿,他不再喊叫了。 觉得也没意义,反正他现在也无能力去救人,就不要去打扰别人的安静了。 正当他围着小石屋徘徊不定时,殊不知,一场重大危机正在向他逐步靠近。 危险来自刚才他待过的那片小树林。 在这片树林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老头。他用饿狼一般凶狠的眼神,盯着于虎,已经很久了。 当看到于虎有离开小石屋的迹象时,他松了一口气。 谁知于虎改变了主意,又返回了小石屋,并且左观右瞧,对小石屋的墙体,敲敲打打的,短时间没有了离开的迹象,老头不高兴了。 他低头想了想,站起身来,走向了树林深处。 树林的西部尽头,是悬崖,那儿有一所破房子,墙体是用泥巴和山石垒起来的,屋顶上铺的是茅草。风吹草动,一场大风仿佛都能把房盖掀翻。 门是用树枝编做的,十分地简陋。 老头推开木门,一头钻了进去。 小屋面东朝西,后墙便是悬崖,深不见底,往下一看使人浑身发软。没有几分胆量,真不敢住在这儿。 由于下边是悬崖,寨墙没有修到这儿的必要,在百步之外,便停住了,并在那儿修了一个了望哨。 哨里有六个寨兵。 由于这一带地势不平,从岗哨到小石屋,是一个地势逐渐隆起的过程,北高南低。因此站在老头所处的位置向岗哨看,居高临下,那儿的情况一目了然。 而岗哨向这儿看,则很难观察到这边的情况。 老头进屋后不久,便又退了出来。 这时他手里明显多了一件东西,是一件齐眉棍。 老头冲出了树林,见于虎仍呆在那儿,就跨过了便道,来到了小石屋前。 于虎没有发现身后有人,他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对小石屋的研究上。 “假如…,”他想道。 为了验证猜想的可行性,他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石块,敲打起石屋的墙壁来。 石墙发出当当的声音。 从声音上他对墙体的厚度做了个判断,相信人们说的不错,石墙厚度惊人。 他失望地丢下了石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最后目光落到了石屋和山体的连接处。 可能是雨水的冲击作用,从悬崖上方垮塌下来一堆碎石,把石屋的后半部份给掩盖了,最高处几乎和石屋齐平。 整个垮塌物已长满了酸枣一类的植物和茂密的草。 在这堆物体上,自下而上,有一处地方很光滑,好像有人经常在这儿上下走动。 “这地方还经常有人来?”于虎自言自语道。 从下面看,泥石流和山体之间,并没有被泥石流填满,中间好像形成了一个凹槽。 这个小道就是往那个凹槽去的。 “上去看一看,”想着,于虎走向那堆泥土。 他刚走到泥堆的边缘,突然啪地一声,背上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痛的他一呲牙。 回头一看,身后不知啥时侯冒出一个老头,手里拿着一根齐眉棍,正怒气冲冲地望着他。 “你干嘛?”于虎向旁一闪,拉开了和老头的距离,用手揉搓着后背,说道。 于虎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对老人一向很尊敬。但即使如此,被人无缘无故地敲一棍子,也很上火。 “快走,快走,”老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吼道。 他右手举着棍子,左袖管里却迎风飘扬,空空如也。 原来他是个残疾,是一个独臂人。 一下子,于虎心中的怒火,浇息了一大半。 他一步步后退,试图远离老人。 老人对他却不依不饶,挥舞着手中的大棒子,紧随他身后,一个劲地让他赶快离开这儿。 这个老人很叫人可怜,头发全白了,也不捆扎,弄得一头乱糟糟的,把大半个脸都给遮挡了。 正是由于头发的遮挡,他凶狠的面相才有所隐藏,不然真叫人害怕。 他穿的也很不讲究,衣服很破烂,有不少破洞。佝偻着腰,但看得出他身体依然很壮实。 这点从他打在于虎背上棍子的力度上就能看出来。 于虎还注意到他拿棍子的手,十分地粗糙,就象石匠的手,因为常年和石料打交道,而得不到保养,除了手背上满是裂口外,手面上满是老茧。 裂口处甚至有血渗出来。 这种情景是常年劳作留下的痕迹,一看这老人就没少创造劳动价值。 看着老头空荡荡的左衣管,一下子触到了于虎的痛苦神经,他忽然鼻子有些发酸。 触景生情,他一下子想起自己多年未见的父亲。 他的父亲当年为了顾及东家的财产,失去了一条胳膊。 在未失去胳膊之前,他父亲是一个爱说爱笑,生活充满阳光的人。 但自从失去胳膊后,性情就变了,从此就很难听到他的笑声了,变的沉默寡言了。 只有自家人,才体会到他性格上的变化,以及因失去一条胳膊,给他造成的精神痛苦,以及生活上造成了那么多的不便。 所以,尽管挨了一闷棍,看在对方是残疾人的份上,于虎还是选择了原谅。他一边后退,一边向老人微笑着示好。 大概是被于虎的友好态度感化了,老头变得不那么凶了。 他不再挥舞棍子,但让于虎马上离开这儿的态度一点没变。 “走吧,快点走吧,这儿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态度之坚决,没有半点可商量的余地。 见说什么也没有用,于虎只好选择离开。 走了很远,回头望去,那个老头仍在那儿站着,一动不动。 第4o章 神秘的守屋人 于虎返回到住地时,发现老于正站在住处的一个制高点上,举目北望,显得有些焦躁。 看到于虎,远远迎了上去。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寻找你了。怎么样,在小石屋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啥大发现,但收获还是有的。尤其是看到了神秘的小石屋,心里有些小激动。” “还是不能确定小石屋里是谁?” “是的,哪能这么容易查清。哦,对了,告诉你一件叫人很生气的事:我被人打了。” “被人打了,谁干的?” “一个老头。” “在什么地方?” “小石屋前。 “小石屋一带治安一向很好,怎会出这种事呢?”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正对着石墙发愣,思考着怎样和石屋里的人取得联系,己便进行有效的沟通,进一步弄清他是谁。突然就出现了一个老头,狠狠地打了我一棍子。” “为什么打你?”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因为我去了那个地方吧。对,肯定是这样。事后他一个劲地赶我走,好像他是那一带的主人似地。难道他是那个小石屋的守护者?” “这个不清楚,查一下他身份不就知道了吗?” “有办法查吗?” “这个好办,”老于想了一下,说:“在石屋的南面,有一个哨卡,你注意到没有?” “注意到了”于虎说。“我曾从哨卡旁边走过,看到那里面还有人值勤呢。” “作为寨里一个重要的哨所,这儿就从没间断过人。而且由于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它里面配备的力量,也是最强的,”老于说道,“别的哨位一般是三人,而这儿是七人,力量增大了一倍。这儿的哨长,姓罗,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离小石屋那么近,肯定知道老头的一些情况。” “这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你这个亲戚好吗?” “没问题。”老于爽快地应道。 就这样,于虎回来连口水也没喝,就又返了回去。 他们很快找到了老罗。 这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来山多年了,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土匪。自上山那一天起,一直在这个哨卡。从哨兵干起,到如今哨长的位置,也算是对他多年坚守哨卡的回报了。 这个人很健谈,说起周边情况,滔滔不绝。生活在这儿太久了,他对这一带的情况十分地熟悉。 当问起那个老头的情况时,他想了一下,说:“你说的那个老头,他姓田,是肖镇半坡人,离我老家不远,也就七八里路。以前是给寨上喂马的,后来换了职业,专门给小石屋里的人送东西。” 于虎明白了,怪不得他驱赶自己。他这还真不是狗赶耗子。这真是人家份内事啊,就问:“你们离的这么近,天天无数个照面,你对他一定很熟悉吧。” “不不,不是这样,”老罗说,“以前他不住这儿,我们根本没见面的机会,故此不认识。后来他在这附近弄了个草房,我们成了邻居。我在第一时间去拜访他,但他为人不够热情,爱答不理的,给我印象很不好。” “怎么对待人如此冷漠?” “不知道,反正一直对人不友好。每次碰面,总是躲避我走,好像我在那儿得罪他了似地。如此的不通人情,同样换来了别人对他的不尊重,以后即使再碰到他,我也不对他问候了。时间一长,虽是邻居,其实形同路人。” “整天和小石屋里的人打交道,心情肯定不会好到哪儿去。这或许是他人变得如此冷漠的原因。” “对,好像他对这个世界的生活法则挺抵触,而忘了自己活在这样一个人情社会里一样。” “我想认识一下他,你能帮我吗?”于虎直言不讳地说道。 “这很难,”老罗说道,“我们之间不存在所谓的友谊交情,并且他不光为人冷漠,而且做事古怪,净做些叫人费解的事,所以,你的忙我实在帮不上。” “这就是你对他的一贯做法?你对他做出这样的评判标准,有事实依据吗?能否举一两例子?” “那好,那我说一件发生在几年前的事情,我一直搞不明白,老田那晚上究竟去干了什么。” 于虎和老于注意地听着。 大约五年前,老田从东边的公共宿舍,搬到了小树林的悬崖边。虽然住的近,成为了邻居,但双方关系一直很淡,从不来往。有时走到对面,也不打一声招呼,形同路人。 一天,哨所里改善伙食,老罗贪吃了点,触动了肠胃不好的老毛病,一时间上吐下泻,好不难受。折腾到半夜,也没好,痛苦极了。 天快亮的时候,肚子又开始难受,不得已,便爬了起来。 他们的寝室在哨所的下边,除了值班人员外,几个人挤在一个小房子里,显得十分拥挤。假如一个人弄出动静,很容易影响到别人的睡眠。 所以老罗就悄悄起了床,尽量少弄出些动静。 茅坑离他并不远,往小石屋那个方向走,进入树林,再西拐,到悬崖边上,便到地方了。 这是一个露天厕所,有天然的地理优势。走到悬崖边后,有两个便坑,蹲下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坑下就是悬崖,直接向下排放。这茅坑实在太爽了,一万年也排不满,永远省去了清理脏东西的麻烦。 茅坑往上走,就是老田的茅草房,环境出奇的差。 冬天冷嗖嗖,冻死人,夏天蚊蝇飞舞,伴随着阵阵恶臭,这地方实在不宜居。 也不知这老田犯了那门子神经,从宜居的地方搬到了这儿。 也许是看中了这儿的清静吧,否则,这儿还真看不出什么好来。 老罗方便完,感觉舒服了许多,便往回走。忽然听到那儿仿佛有走动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为他是哨卡人员,干的就是保卫一类的工作,警惕性自然就比一般人高。 他想看看这个人是谁,在这个时候还乱跑。 就见从小石屋那个方向,影影绰绰走过来一个人,已经离他不远了。 他忙趴到树丛里,并且神情变得高度紧张。 从上山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小石屋一带不洁净。在过去流行绑肉票的时代,这儿不知造成了多少生命的离去,是一个恐怖的地方。 传说经常有鬼魂游动。 后来小石屋又关进一个神秘的女人,带给人的恐惧感就更强烈了。 自然,老罗坚信走向自己的是同类,传说中的鬼魂走路是没有声音的。 但这个时间段还在忙碌的人,不是这个人胆子够大,而是这个人肯定非偷即盗。 因为他昼伏夜出,违背了人类活动的自然规律。 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老罗精神变得紧张起来。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这个人忽然中途变道,向老田的破茅草房走去。 从侧影及走路的姿势,他一眼看出来这就是老田。 这时候他干啥去了?老罗动了好奇之心,悄悄站起来,跟了过去。 前边不远是一个高岗,正好能看到老田院子里的一切。 恰好这时一弯残月,冲出云层,把它淡淡的银辉,洒向了大地。 只见老田就像一个满载而归的盗墓人,一手提着一张铁锨,肩上扛着一个袋子。 袋子里不知装的啥,似乎有些份量。 来到门口后,把铁锨和袋子放在门边,便一头钻进了屋里。 在屋里,点起了蜡烛,之后,坐在门边小板凳上,开始发呆。 这时他才看清老田的脸,完全和平时看到的是两种情形。 烛光下,老罗看到的是一张吓人的脸,就像是刚从坟墓爬出来的一样,毫无表情,白的可怕。 甚至五官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原来脸上有厚厚的一层粉状物,身上也满是白色粉末。 老罗不知道老田为啥会搞成这个样子,吓得趴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又过了一会,老田去了厨房。 厨房和他的卧室是属于同一个房子,只是中间做了隔断,才变成了两个功能不同的房间。 厨房很简陋,除了一口锅,一口盛水的缸,便没别的东西了。 老田往锅灶里放了几瓢水,往灶里加满柴,烧起来。 一会儿,水沸了,他把热水端入木盆里,端了出来。 他要洗澡了。 老罗觉得没必要再看下去,洗澡是属于个人的隐私,观看别人洗澡是很不道德的,就爬起来,悄悄地走了。 经这一闹腾,老罗的肚子反而好了。 只是他不明白,老田扛着个锨,背着个袋子做什么去了。 并且浑身灰尘,好像做的不是好事。 至于什么事,他始终没猜透。 第41章 于虎失踪了 “我肯定,这个老头一个人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就是为了刻意躲开人们的眼睛,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打掩护。” 在回来的路上,于虎还在和老于议论着这个怪老头。 由于老罗的不配合,由他引领二人去见老田的计划宣告失败,这多少叫人有些失望。 “深夜鬼鬼祟祟的,还扛着个锹,这不是在挖东西吗?”老于忽然脑子开窍似地,大声说道。 “可是除了满山的石头蛋,这儿也没啥东西可挖啊,”于虎不解地说道。 “那你就太小看这双羊山了。这可是一个宝山,隐藏在人间的聚宝盆啊。”老于望着四周起伏的群山,动情地说道,“你没听说过吗?在没成为土匪的聚居地之前,这儿就有土匪在活动。他们没少在这山上埋放宝物,老田可能是得到了某些方面的启示,在寻宝。” “从老罗的发现到如今,几年过去了,看老田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如果是在挖宝,估计也是竹篮打水,没取得什么成果。” “你怎么这么不看好老田呢?”老于问。 “他的手告诉我,他现在还在做着一项特别消耗体力的劳动,如果挖宝成功了,还有必要过这样的苦日子吗?。” “说的对,他可能什么也没挖到。但他不气馁,一直在坚持。有这样毅力的人,总有一天会把事情做成功。” “是的,他看上去很疲惫,双眼浮肿,这些都是夜里没休息好的证明,可见他夜里还一直在忙碌。” “这是个典型的属夜猫子的,白天休息,晚上劳作,”老于说道。 “有时间到石屋周围看看,一定会有重大发现。” “会有许多盗坑。” “那倒挺有意思。不过说到这儿,我忽然有一个计划。” “能透露给我吗?” “让我再想想,这个计刬是否可行。晚丄告诉你我的决定。” 说话间,不知不觉,二人来到了操场,这儿人声嘈杂,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多。 “我们在这儿歇一会儿吧,今天走了这么多路,还挺累的,”于虎说道,并找了一个石凳坐了下来。 晚饭后,于虎把老于单独叫到外面,说心里闷的慌,想一个人到外面单独走走。 老于猜透了他的心思,他是想去小石屋附近。就说:“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小石屋,但你现在去那儿,确实危险。” “危险也要去,那儿关的是不是三公主,不能光靠猜测,要尽快用事实确定下来。” “急也没有用啊。和小石屋唯一的联系点,就是哪个小洞,但也被铁板锁上了。你即使到了小石屋,也根本没有办法和里面的人取得联系。” “如果能弄到一把小窗户的钥匙就好了。” “老田手里肯定有一把。” “是的,他身上肯定有,今天在小石屋,我就发现他腰上有一把钥匙。他那个破屋是不需要上锁的,这钥匙只能是小石屋上的了。” “怎么,你准备弄过来?” “是的。借怕是不行,只有去偷了,用完之后再还给他。” “偷?” 于虎郑重地点点头,“对。” “这怕不好操作,他可是一直带在身上的。” “不好操作也要去尝试一下,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我想,他夜里肯定要打瞌睡的,只要他一睡下,我就…”于虎拍了拍腰间,那儿有一个锦囊,放着许多只有夜行侠才用得着的东西。 “可是,万一今晚老田没在屋内睡,去干私活了呢?” “那样更好,我正好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也是个收获。” “那你可要注意点,我总感觉,老田这人不简单。” “你放心好了,”于虎对今夜行事的成功率充满了自信:“我己安排好了,今夜你还值下半夜的班,你的原搭档己被我调换了,换成了我。不管偷钥匙是否成功,我都在小石屋附近等你。你按规定的时间执行巡逻任务。到小石屋附近后,打两通锣,紧三声慢三声,我会去寻你。假如我没出现,你便离开那儿,继续巡逻。” 老于点点头。 于虎又做了一些准备工作,把火镰装好,又带了一根蜡烛,叮咛了老于几句话,便消失在夜色中。 于虎走了之后,老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刚有点困意,交接班的时间又到了,便胡乱地往嘴里塞了点东西,就打着个灯笼,提着个破锣,值班去了。 不知不觉间,来到小石屋旁,此时正是午夜时分,一夜最神秘的时刻,他的精神也不由得高度紧张起来。 他放慢了脚步,按照事先的约定,敲了两通锣。 锣的音质很好,穿透力特强,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差不多半个山头的居民都能听得到。 信号发出后,他东张西望,看于虎从那个地方钻出来。 可是他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于虎出现,甚至一点动静也没有,禁不住心里有些紧张。 在平时,这么危险的地方,都是两人结伴而行。两个人边走边聊,从没感到害怕过。 但今天他一个人走到这儿,不知怎地,老感到周身发冷,毛发都有倒竖的感觉。 他强打精神等了一会,于虎始终没出现。 此刻,他的精神己紧张到了极点,接近崩溃的边缘。 他望望四周,总感觉黑暗中仿佛有双眼睛在盯着他,监视着他。 他浑身发抖,但还是坚持着没动地方。 他又敲了两次锣。 于虎始终没有出现。 不是锣声不够响亮,好像是于虎在刻意躲避他。 老于终于坚持不住了,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不行,得赶快离开这儿,”他想,这是个危险的地方,自己打着个灯笼,很容易成为袭击的目标的。 于是,他绕开前方的小石屋,向一侧逃去。 他对这儿太熟悉了,很快恢复到了正常巡更路线上来,心里才稳定了些,就边打锣,边向前走。 总以为,只要弄出声音,于虎听到,就会来寻自己。 他走几步,就敲一次锣,既是为了给于虎说明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而在往常,他们巡夜时,走上很远才打一次锣,意思一下就够了。 这样密集地敲锣,还是第一次。 他觉得这样很不好,会给住在附近的人,造成很大的困惑。 不少人会从梦中惊醒,这反常的锣声,会给人造成一种今夜很不寻常的错觉,会被问责的。 他甚至想,于虎说不定现在不在这儿。 或许他没得到老田的钥匙,又等不来自己,就回宿舍去了。 只是他和自己走的不是一条路线,才没有碰上。 想到这儿,老于就不在这儿慢慢悠悠了,而是放快脚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路过住处时,见老孙他们睡的正香,而于虎的床铺上,仍空空如也。 他吃了一惊,没有打扰熟睡中的伙伴,又慌里慌张地开始了巡视之路。 一直到天亮,也没找到于虎。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失踪了。 要是平时,出了这样的事,肯定要上报的,要让上峰知道,帮忙寻找。 但是这规则,用在于虎身上,显然不合适。 因为他身份太复杂了。 虽然他现在公开的身份是寨上的巡夜人,但真实身份却是大清国的奸细,一旦暴露身份,后果不堪想象。 为了于虎安全,只能秘密寻找。 目前知道于虎身份的,只有老于一人,加上别人还在睡,找人的担子,就落到他一人肩上了。 寻找于虎,两个地方最关键,那就是小石屋和老田的住处。 这是于虎今晚必去的地方。 好在两处并不远,他决定找人先从这两个地方开始。 第42章 寻找失踪者 老于先来到小石屋附近,只是远远地观察,没敢靠近,怕招来麻烦。 观察了一阵子,发现那儿没啥异常,便借着林木的掩护,向老田的小房子慢慢靠近。 这时候,天已亮了。一夜的沉寂之后,天下万物都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一时鸡飞狗跳,都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尤其操场那边,人们从四面八方往那儿聚集,打拳的,练剑的,十分地热闹。 老于在树林中,没费多大劲,便找到了那个紧挨悬崖的茅草屋。 不敢靠的太近,便趴在一棵树后,观察情况。 小屋前树木被砍伐一空,在这块不大的空地内,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空间,像极了一个院子,但极不规则,放满了杂物。 其中门口放着一个布袋,门边放着一只铁锹。 这两样东西老罗曾提到过,现在又出现,自然引人注意。 还有一个大木盆,放在离屋不远的地方。 那个盆很大,是专门为洗澡做的,结合这些情况分析,老田今夜又可能出去搞事了。 这个时候,老田肯定在屋里,问题是,劳累了一夜,他现在是否已经入睡。 为了验证一下,老于捡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奋力向屋门甩去。 石块落到门板上,弄出很大的声响。 老于紧趴树身上,紧张地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门被拉开了,从屋里探出一个满是白发的脑袋,惊恐不安地向四处张望。 老于忙蹲下身,生怕对方发现了自己。 老田在门口张望了一会,没见动静,便走出了屋,四下里打量着。 之后,便从小屋的一侧,来到了悬崖边,向崖下张望。 他的小屋选址很奇特,是一溜水形的,北高南低,且坡度很大,人如果不小心摔倒,就有滚落悬崖的危险。 更要命的是,悬崖边连个围栏也没设置,住在这样的地方实在太危险了。 老田站在悬崖边上,往下不停地探头探脑,像是寻找什么东西,最后好像什么也没找到,便回了屋。 屋门随之又关上了。 老田不去别的地方,单独去悬崖边,引起了老于的注意。 这悬崖下一定有老田关心的东西。 于虎昨夜出发的目的,就是偷老田的钥匙。现在他人一夜未归,如果人出了意外,老田脱不了干系。 现在必须弄清楚,老田那么关心悬崖下,下边到底有什么。 这儿地形这么复杂,于虎夜里来这儿,会不会一不小心,滑落悬崖呢? 反正,老于心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决定到崖边看一下。 他又向小屋投了一个小石块。 停了一会,没见老田出现。 他便大着胆子,进了老田的小院。在房子前停了一下,没听到房内有动静,以为老田可能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绕过小草屋,来到了悬崖边。 学着老田的样子,向下望去。 顿时一声惊呼,两脚发软。 原来脚下云腾雾绕,深不见底。 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形同刀削,人根本无法攀登,这也是寨墙修到这儿终止的原因。 崖上长有奇藤怪松,但没有落脚点。人如果从这儿掉下去,除了粉身碎骨,没别的选项。 老于有恐高症,向下瞅了几眼,头都大了,也没看到下边有啥实质的东西,便想赶快离开这儿。 走到老田房屋前时,他对放在袋里的东西发生了兴趣。 听听屋里也没啥动静,就蹲下身来,解开袋口,还没看清袋里是啥。这时,屋门猛地被推开了,老田怒气冲冲地出现在门口。 老于一惊,还没做出任何反应,那边老田疯了似地,单臂抓起放在门边的铁锹,高高举起,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向他砸来。 老于一看不好,站起来就跑,但是后背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差点给弄趴下。 老田一不做二不休,又举起铁锹,向他二次砸来,大有不把他置于死地而不罢休的态势。 老于这次学机灵了,见势不妙,往旁边一闪,铁锹带着风声,从他头边滑过,落到一个矮树丛上。这次力道更足,竟然把小树拦腰截断。 老于吓得一吐舌头,护住头,没命地向前跑去。 跑了很远,身后没动静了,才回过头来,见老田果然没有追来,才松了一口气,放慢了脚步。 被铁锹砸中的地方,这时隐隐约约地,开始作疼。他用手抚摸了一下,好像有些浮肿,心说,别看这个老家伙一只手,打人可挺专业,下手一点也不留情啊。 幸亏砸到肩上,要是砸到脑袋上,非开瓢不可。 他不敢再回去招惹老头了,便决定回住处看看,于虎有消息了没有。 如果没有消息,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得编个理由,发动老孙他们一块去找。 走了不远,迎面过来一人。由于只顾低头走路,走的太急,差点撞到老于身上。 老于一看,正是伙计老孙,忙问、“孙哥,你着急忙慌的,干啥去?” 老孙一怔,停下了脚步,一看是老于,笑了,说:“我去到白大夫那儿,弄点跌打药。” 白大夫是山上唯一的医生,擅长跌打刀伤之类的治疗,很有名气,被土匪们视为活菩萨。 老于一惊,“谁受伤了?” “你还不知道吧?这还能有谁?就是新来的那一位,我们的头,于虎。” “啊,是他?他回来了?受伤啦?严重不?” “看不出伤势,但浑身是血。” “你在哪儿发现的他?” “是他自己回来的,当时你们两个都不在,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还在值班呢,便起来做饭。刚加好了水,还没点火,门一下子被撞开了,吓了我一跳。接着进来一个血人,如果他不喊我的名字,我都认不出他是于虎了。”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他没说原因吗?” “说啦,说是昨晚上不小心,从一个坡上翻下去摔的。至于详细情况,我也未来得及问,你去直接问他好了。他正找你呢,我得赶怏给他弄药去,先走了。” 老于听后,忙抄近路快速向家跑去。 到家后,见于虎头上和脸上的血己用水清洗干净了,脏衣服也换了下来,正坐在屋内木凳上休息。 脸上有明显的伤疤。 “兄弟,昨夜跑那儿去了,弄成这个样子。” “哎,别提了,差点见不到你了!” “快说说咋回事?”老于焦急地说。 这时老孙买药末回,其他几个人忙了一阵,见于虎也没什么事,便又都睡觉去了。 房里只有他和老于二人,也不用怕隔壁有耳,于虎便向他说起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来。 第43章 夜访独臂人 昨天晚上,于虎从住处出来后,并没有马上去老田那儿,他觉得时间还早。 就转了一个弯,直奔龙脊脚下的那片豪宅。 此时,如果在城镇,应该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时候。 但是在山上,由于缺少游玩的去处,人们大都回到自己住处,休息了。 所谓的豪宅一条街,也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甚至传说中巡逻的寨兵,也没出现。 连一寨之主的张凡府门口,也没有人员值班。 大概值班只是白天,夜晚张府的安全,都交给内卫了。 由此可见张信对山上的安全还是足够自信的。 这安全上的漏洞,极大地帮助了于虎,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张宅的外墙边。近距离地观察张府,而不必担心暴露自己了。 张凡的府邸是张大炮的遗产。 张大炮祖孙三代占据双羊山,积累了大量财富,这套豪宅是经过其三代人的努力修葺的,雄伟气派,堪比帝王之家。 它有高耸的门楼,院墙足有丈五高,整个建筑高大气派,如果从安全上考虑,就是一个无法拔除的钉子,攻不破的堡垒。 在看了围墙之后,于虎还不满足,他更关心张府院内的布局。 “如果能爬到后面的山岗上,居高临下,院内的情况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望着后面那道黑呦呦的山岗,于虎想。 由于山上空间狭窄,建筑用地紧张,即使是山上这片豪宅,也都紧靠那道山岗,以便腾出更多的土地用以山上的其他建筑,所以豪宅的后墙离后边那道岗都很近。 于虎之所以关心张家大院的内部情况,主要是想摸清那儿是生活区,那儿是库房。 他想摸底一下张凡大概有多少钱。 张凡有大量的金银,这个是人尽皆知的事。 这些金银是他在山上称王称霸的本钱,他当然不会放在外面库房内,肯定要放在自己院里,时刻处于自己的控制之中,才能睡踏实觉。 再一个,他还想观察一下张凡的私人生活,有没有夫人,又有几房夫人。 据说张凡说话声音沙哑,有公公特征,但传说他又有妻子儿女,这又与他公公身份不符。 总之,张凡身上疑点不少。 正当于虎快穿过张宅时,里面传来了狗叫声。 接着好几条在叫。 于虎知道自己的行为引起了狗狗们的警觉,这势必产生连锁反应,引起府内人员的注意。 他们会不会到外面查看? 于虎可不想暴露自己,他的主要任务是查石屋内女人是不是三公主。 他扭头顺着原路向回逃去,快速离开了张宅。 怕被人跟踪,一头钻进了小树林。 这个林子宽度不大,但狭长,向西可以延伸到西寨墙。 和老田的小屋属于同一片林子。 和操场一样,这片树林是寨上一片休闲的去处。只不过操场是大众化的,而这片林子,则只限这片豪宅的主人享受,因此平时林子里人很少。 林里高低不平,很不好走。 但绝对安全,不会碰到人。 林子里虽然林木多,但不怕走错方向,只要一直往西走,就可到达老田那里。 怕时候还早,于虎在林子里的一块卧牛石上,又休息了一会,直到远处传来了锣声。 这是老孙他们在值班。 每个班共有两次走这条路线的机会,这次走过去之后,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接下来的巡逻,就由他和老于来完成了。 因此,他估摸着时间不早了,该向老田下手了。 一定要在老于到这儿来之前,把这一件事完成。 他悄悄地向老田的小屋摸去。 夜很静,人已经都进入睡眠模式。 快到老田屋门时,一不小心,他踢到什么物体上,弄出了很大声响。 他吓得马上停下来,听听屋里是否有动静,响声是否惊动了老田。 还好,屋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于虎放了心,来到门边,把耳朵贴到门上,看老田是睡着还是醒着。 啥也听不到,别说鼾声,就是轻微的呼吸声也听不到。 这老头很可爱,睡觉很轻,不忧人。 于虎赶忙从身后的包包里,摸出了一个竹筒。 这里面放的都是迷魂香一类的东西,是行走江湖人士的必备。 刚才他在树林里己点好了香,现在里面一定积攒了不少毒气。 他这个竹简是特制的,当烟雾达到一定的浓度时,香就会自动熄灭。 但现在香刚点上,不存在香因缺空气什么的自动熄灭的现象。 按照经验,凡是起居室,窗户下边都是床铺。 窗户也就成了放香的最佳位置。 可是这个小屋也太简陋了,连个小窗户也没有。 没办法,他把竹筒拧拽开后,向里面看了一眼,见蝇头似的火点,正燃烧着,他忙把竹筒从门缝塞进屋里,然后躲到了一边。 他己数数的方式,估摸着时间,当数到五百时,认为已经差不多了,便从身上拿出一块丝巾,围上口鼻,准备进屋。 捂住口鼻,其实也是一种自我的保护。放毒者吸入自己施放的毒气,陷入昏迷,也曾发生过。 由于迷魂药是一种特殊成份的药物配置的,无色无味,人一旦误吸了它的气体,无一例外的都会中毒,所以于虎做好防护很有必要。 他用手推了推门,试探里面是否上了拴。谁料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他笑了,暗想自己想多了,一个破老头子,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还有必要把门防护的那么好吗?关门都是多余的。 没有丝毫犹豫,于虎闪身进了屋,把那个竹筒拎起来,往里一看,光点没了,香己燃尽。但仍有烟雾冒出,他甩动了几下,以便里面的毒气都挥发出来,然后把竹筒放进口袋,以便二次使用。 之后,掏出火镰,点燃了蜡烛。 屋子很小,在烛光亮起的那一刻,屋里的情形己被于虎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屋里乱七八糟地放满了东西,有吃的,用的,很符合单身汉懒惰不收拾房间的通病。 如果不是捂住了口鼻,这屋里的气味肯定好不了。 一张木制的板床,靠墙放着。这是屋内最重要的一个家具,占了房内很大的空间。 但床上没人。 于虎的心一下子凉透了,人不在,意味着自己失算了,计划落空了。 他他忙扫视了一下四壁,看墙上有没有拄钥匙之类的。 没有看到。 情况有变化,他赶忙吹熄了蜡烛,放进口袋,想赶快撤走。 鬼知道这老头又干什么去了,啥时候回来,要是被他堵在屋内,那多难堪。 可是他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候,一身灰土的老田,已经回来了,正在门口等他。 也是活该出事,事情就是这么巧。在于虎还未来这儿之前,老田已经外出作业了。不知怎么地,今天他感到口分外渴,身边又没有水,实在坚持不住了,便丢下手头的工作,回来找水喝。 来到院子不远,见屋内电石一闪,亮起了灯光,顿时警觉起来。 他知道有人进了他的小屋。 这时候,他没有表现的太多么慌张,反而十分镇定,仗着对环境的熟悉。不声不响地来到门边,并随手捡了一木棒,提在手里,藏在门处,屏住呼吸,等待着不速之客的出现。 只要这个该死的家伙一露头,便给他致命的一击。 在等待这个倒霉鬼的同时,这两天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也使他意识到有某种危险,正在靠近他。 先是一个不明身份的年轻人到小石屋转悠,这引起了他的猜疑,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不久,又一个中年男子企图窥探他房内的秘密,被他打跑,从那之后,心头便有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这些人想干什么? 现在屋里的灯光,已经基本证实了他的判断,他被人盯上了。 至于这伙人什么来历,还不得而知。 屋内灯光灭了,屋里屋外,都是漆黑一团。 于虎自然不知道危险已近在身边,他满心不甘地退出小屋,刚一露头,老田手中的木棒,便劈头盖脸地向他砸去。 第44章 掉进悬崖 老田向于虎打来。 本来是想击打他头部,但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而是落在了肩膀上。 于虎成攻逃过了一劫。 这怪天黑,也怪老田对现场判断失误造成的。 在于虎前脚已经迈出小屋时,老田才亮起了家伙。 速度明显落后了半拍 木棒擦着于虎后脑勺,落到了后背上。 若木棒早那么一点下来,于虎头上就不仅仅是一个大包了。 即使不死,也会有脑震荡什么的一系列后遗症伴随终生。 美好的前程也就此终结,也就没有以后他这个亿万富翁的诞生了。 所以,一切都是命。 在最关键的时候,好像有神助似的,总会给你人为地制造一些偏差,使你躲过一劫。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把于虎给搞懵了。求生的本能,使他猛地向前一蹿。 不曾想,前脚是跨出了屋门,但后脚还落在屋里。更没有想到,门槛上有一个木桩,原本是用来固定门槛的,高出地面来许多,把他裤管给挂住了。由于用力过大,一个前冲,栽倒了地上。 摔了个仰面八叉,四脚朝天。 老田可不是省油的灯,依旧对已倒地的于虎不依不饶,继续穷追猛打。 手中的木捧,不分青红皂白,密集地向于虎砸来。 有的落到地上,有的落到身上。 于虎自知理亏,只能选择逃避,始终没有还手。 他知道,深夜私闯民宅,是令人特反感的一种犯罪行为,加上父亲的原因,他天生就对断臂者抱有好感。因此只想息事宁人,一味地躲避老田的追打。 他在地上翻滚着,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爬起来,溜之大吉。 他完全没有想到,老田一直没有给他这样一个机会。况且这儿的地形十分特殊,北高南低,是一个大斜坡。 而不远外就是万丈悬崖。 这些危险他看不到,意外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当他只顾抱着头,在地上玩着蛤蟆跳,躲避老田的木棍时,感觉身下有了变化,好像得到了来自某方面的助力,滚动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己不可控制。 当他意识到这是坡度在助推他滚动时,也没太在意,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平常的斜坡,坡度缓和后,人就会停止滚动,那时再逃不迟。 哪知道这坡度有点大,且是无限的,直接延伸到万丈深渊。 惯性已经使他无法控制身体,他飞速向下旋转着,越来越快,一路向下,直向悬崖滚去。 老田头吓坏了,扔下了手中的棍子,冲他喊:“喂,停住,停住,下面是悬崖。” 此刻,老田内心的善良被唤醒。来人固然可恨,惩罚他一下就够了,他并不想让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命丧崖底。 但己经迟了。 在身下没有任何阻挡的情况下,加上天黑,情况不熟,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于虎向前滚动的速度。 终于,随着一声绝望的惨叫,他向崖下坠去。 老田头目睹了这一切,他呆住了。 想都不用想,从这么高的山崖摔下去,肯定要粉身碎骨,必死无疑了。 一阵风吹来,老田头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事,他感到无比地怕,便摸索着来到崖边,向下张望。 连白天都看不到崖底,夜里又能看到什么呢?他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停了一会,他摸摸索索地回到了小屋。 他是回来喝水的,这时,竟然忘了渴。 他知道,这事肯定不会完,这个人死了,他的同事还在,今天那个挨了一铁锹的家伙肯定就是。 麻烦还会有,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得抓紧时间干了。 想到这儿,他去水缸边饮足了水,很快又消失在夜色中。 再说于虎。 在坠入悬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这么高的悬崖,就是九条命也不够用啊。 只是这死的也太窝囊了,堂堂皇家带刀侍卫,却死在一个无名老头手里,这也太讽刺了。 在往下坠落的过程中,他看到了满天的星斗,这证明他是仰卧着下坠的。 他希望这个姿势能保持到他坠地的那一刻。 并希望在他坠地的地方,最好长满丰盛的水草,或者是茂密的灌木丛,以此来减缓他下坠的冲击力。 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保留个全尸。 这样当人们发现他时,就能根据面部特征认出他来。 可是,老天显然不想让他痛痛快快地死去,要存心折磨他一下,所以才故意减缓他下坠的速度,以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在他下坠过程中,崖边的那些千年古藤,不时地阻拦他一下,使他下坠的速度明显降下来。 那些藤条就像人类的触手,好心地想挽留他的生命。 好像看他太年轻,死了有些可惜。 只是这些藤类太小了,根本承受不了他的体重,只能减缓他下坠的速度,却不能把他留住。 他从藤类的缝隙中间坠落,随着树技噼里啪啦断裂的声音,树技荆条纷纷抽打在他身上,脸上。 最后,他又下坠到一个树技比较密集的地方。 先是落到松软的树枝上,接着是坚硬无比的树杈。 他自上而下,从这个树杈向那个树杈阶梯状滚落。 一个个的树杈,都起到了减缓作用,把他下降的速度降到最低。 就这样,他身不由己,在树杈中被抛来抛去。 一会儿腿碰到这个杈上,一会儿屁股碰到那个枝上。最后,头撞在一个粗大的树枝上。 这撞击力度太大了,他只觉得脑袋嗡嗡响,接着脑子一片空白,昏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躺在一个灌木丛里,周围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只是感觉风很大,表明这儿地势很高,很突出。 同时,感到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周身疼痛无比。 这样的高空坠落,除了周身皮开肉绽之外,还有可能受了内伤。 但同时,他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后怕不已。 这一切,简直像是做梦。 如令能活下来,真得感谢这棵大树。 这棵树就在自己的上方,它遮天蔽日,巨大无比。它纵横交织的枝杈,就像一张特意编织的安全大网,牢牢地托举住他,任他怎样翻滚,都逃不脱它的怀抱。 最后从树上掉落到这个灌木丛里。 灌木丛就像一个天然的软垫子,使他从不高的树杈上掉下来后,直接落入草丛,避免了他身体和地面的直接撞击,并最终平安落地。 悬崖上的古藤,这棵参天大树,以及这簇灌木丛,都好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任何一个地方出了偏差,于虎的人生就会是另一种结局。 这得祖上积了多大的德,才有这么大的幸运啊。 现在,人没事了,坐下压压惊,该考虑怎么走出这片地方了。 要想走出去这片地方,就得搞清周围的环境。 他想起自己布袋里里还有一根蜡烛,那是为了偷老田的钥匙准备的,在老田房间里用过一次,不知道还在否。 他用手在身后一摸,谢天谢地,所有的东西都还在。 可惜在伴随他下坠的过程中,经历了多次磕撞,蜡烛己断成了好几截。 只是由于中间有线连接着,才没有散落。 他忙爬起来,找到了一个山石的背后。 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刚才还肆虐的风,现在小多了。 并最终停了下来。 这给于虎创造了一个机会。 他顺利地点起了手中烛,察看周围的地势。 烛光飘飘忽忽,看不太远。 但周围十几步之内,还是能看清楚的。 看后他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他并没有掉入悬崖的底部,而是掉落在半山腰一个凸起的平台上,下边仍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第45章 山洞 这个平台从山崖上突兀出来,大树就长在平台和悬崖的连接处。 在这个平台的两侧,是宽不过三尺的断悬层,形同小径。 如果把它看成是一条小道的话,往左边是上行,通往山顶方向。 往右是下行,直通谷底。 无论上行还是下行,道路都很凶险。 现在摆在于虎面前有两条路。 要么在这儿等待天亮,等到阳光普照,风清气朗时,登高望远,为自己选择出一条走出困境的最佳路线。 但这需要时间,夜还很长,需要耐心等待。 从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判断,现在正是午夜。 他甚至听到了悬崖上边的锣声,紧一通慢一通的,这是老于在联系他。 可惜他无法应答。 另一条路,那就是如果他不想坐等天亮,就采取措施想法自救。 无非就是贴着悬崖,上行或下行。 别无选择。 悬崖那儿道路痕迹明显,看来不时有人从这儿经过。 这情形给了于虎极大的鼓励。 即然别人能走,他也肯定行, 当然了,于虎也知道,走在这样的悬崖山道上,是有一定的风险的。 理由是,天黑,道路狭窄,在行走过程中,如果一不小心,就有跌落山谷的危险。 如果再出意外,只怕到时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可是在这儿坐等天亮,又不符合于虎的性格。 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碰一下运气。 既然左走是上行,那就去左边吧,说不定可以顺着这条山道爬到山顶呢。 就这样,在飘忽不定的烛影中,他走上了那条紧靠悬崖的便道,开始尝试着走出了自救行动的第一步。 很快,他就证明这条路走不通。 脚下的路越走越窄,越来越陡,由最开始能并行两人,到只能走一人都困难,前后不足五十步。 到最后,就彻底无路可走了,所谓的路都变成了陡崖的一部分。 对此于虎并不奇怪,反而认为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知道,他所处的位置上方,正是老田小屋靠北的位置。这儿是双羊山最雄险的一段,是经过无数人验证了的。不可攀越,所以连寨墙修到这附近,都停止了。 认为这么凶险的地方,修寨墙没必要,纯粹是一种浪费。 如果这儿有路通山顶,还叫不可逾越的天险吗? 于虎直叹晦气,但又没别的办法,只好往回退。 当他退到离平台几十步远时,竟然发现有一个地方与别处不一样。 那个地方长着茂密的灌木,并从那儿呼呼冒着热气。 他感到奇怪,扒开树丛,用烛光一照,竟然隐藏着一个洞口。 刚才他只顾往上爬,没有对周围进行细致的观察,加上洞口又小,周围长满了灌木和杂草,烛光又不是太明亮,他光顾脚下的路,才把这一重要现象给忽略了。 如果不是感应到这儿与别处截然不同的气温,还真把这个山洞给遗漏了。 这意外发现,立即引来了于虎的极大兴致。 或许是平原长大的孩子,他对大山非常地着迷,尤其对于山上的那些洞穴,更是充满了好奇,每次见到山洞,总是满满的探险欲。 在他看来,每个山洞都是大自然无私的馈赠,都是独一无二的,都值得人们去探究其中的奥秘。 他一时间忘却了烦恼,欢喜得像个兔子,拨开草丛,钻了进去。 刚一进洞口,就感觉到了气温的变化。比起在外面来,里面可暖和多了。烛光也不再摇曳不定,能看到洞里很远的情况。 这个在外面看起来很小,不轻易被人发现的洞,进来后,才发现它很大,里面另有一番天地。 洞不算大,并排走三个人没问题。高度好像是专为于虎定做的,站着刚好不碰脑袋。 但洞很深,在烛光下,根本看不到尽头。 于虎试着向里走。 走了几十步,洞开始起了变化,由平坦直行,开始演变成了曲折上行。 并且随着对洞子的深入,坡度也越来越大。 比起最初来,坡度增加了十几个。 人在里面,走起来都有些困难了。 有些地方的坡度,极不适合行走,只能用爬行来代替。 即使这样,也没打消掉于虎进洞探险的热情。 仿佛把自己所身处的环境给忘了,他就是来游玩的,来寻幽探奇的。 不过,这样的行走方式,很考验个人的体质和耐心。 很快,便累了。他坐在地上,背靠石壁,想休息一会。 同时,有关这个洞的一些问题,也引起了他许多的猜测。 首先,便是这条洞很长,至今还没有看到他要终止的迹象。那么,他究竟要通向哪里?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往前走? 不过他又想,即使不在洞里寻刺激,也最好不要出洞。在天没亮之前,最好不要乱跑。 山洞外边的情况太复杂,尤其在山崖上行走,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天亮后,登高望远,那儿是沟,那儿是壑,一目了然,清清楚楚,走起来就不会反反复复,可以节省不少体力,少走许多弯路。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他因此打定主意,天亮前就不出洞了。 在洞里,不受天气变化的影响,一丝风也没有,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蜡烛才燃尽了一点点。 外面即是狂风暴雨,也与他扯不上一丝关系。他只坐等天亮,然后选准目标,直接下山就是了。 “要是觉得时间还早,就躺在洞里睡一会吧,”他想。 这个时候,他也确实需要休息一下。 虽然大树救了他,但是树枝对他造成的伤害也不小。 有些树枝直接划伤了他的皮肤,血都渗透了出来。 更要命的是头部,现在隐隐约约地作疼。用手一摸,粘乎乎的。如果这时候他以现在这个形象面人,不引起人们的惊叫才怪呢。 他觉得考虑一下别的,能转移伤痛对身体造成的痛苦。 他开始思索最现实的问题:这个山洞到底通向哪里,前方还有多长。 不弄清这些,总觉得缺少些什么,有枉此行。 于是,他又爬起来,手脚并用,向山洞深处爬去。 在他小时候,他就听到有关山的这么一个传说。 说山洞就是山神的家。 山神神通广大,几乎无所不能。他拥有世上最多的财富,最好的宝贝。他会在自己居住的每一个洞里,放置一件宝物,有缘份的人,就会得到他。 越是大的山洞,得到宝贝的机率就越高,价值也越大。 于虎希望今晚做一个幸运的人。 在大的山洞里,人们最大的困惑,便是方向感的迷失。 就是于虎这样对方向极度敏感的人,也迷失了方向。 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向上爬,且坡度越来越大。 别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终于,经过一段时间的爬行后,山洞出现了第一个支叉。 这个支叉的出现,使他有些为难,不知进哪一条好。 那个是主洞,哪个是支洞。 同时,这也提醒他,接下来该注意了。 因为像这样大的山洞,支叉可能不止一条。 而且山洞里又没啥明显的特征,这时候,如果你再继续探险的话,就要考虑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预防走错路。 支叉多的山洞,状如蛛网,形似迷宫,最好的方法,就是做好标记。 洞内情形都差不多,要是不做记号,找不到返回的路,那是很危险的。 有可能就出不来了,而被山洞吞噬。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没有过此经历的人,根本体会不到在山洞里迷路有多危险,有多无助。你会在山洞里无休止地绕圈子,最终耗尽体力,最后只能等死。 想想那一刻你该多么无助,多么绝望。 还有,就是在洞里,充足的照明,也是逃生的关键。 比如蜡烛,一旦用尽,洞里就是个黑暗的世界,叫人寸步难行。 那时你才真正体会到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是什么滋味了。 想到这,于虎看了一下手中的蜡烛,还很长,洞里没风,气流稳定,只要走的不是太远,问题不大。 于是,他想找个东西,在洞壁上做个标记。 也就在这时,他发现一侧洞壁土,颜色有些异常,明显不同于别处。 仔细一看,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原来那颜色不同,是真实的,那是一道红色颜料的涂抹物,虽然蒙上了些灰尘,显得很有年代感,但清晰可辨。 而且这是一个带箭头形的标志物。 显然,这是一个路标。 也就是说,这个洞并不是于虎首次发现,在他之前,已经有人进入了此洞,并做了路标。 于虎顿时激动不已。 第46章 逃出山洞 这表明这个山洞早被人发现了。 发现这个山洞的人,为了不在洞中迷路,就用颜色做了这个标记。 如果这个洞不长,且洞内支叉少,那就没有必要做路标了。 标记的出现,说明洞内支叉众多,情况复杂。 如果不按路标走,就会出事。 这更激起了于虎的好奇心。 不过,为了保证自身安全,他还是在一侧做了自己的记号,然后才放心地顺着那个标记,继续走。 果如所料,前行的路上洞叉逐渐增多,而且每个叉口都有同样的颜色标记。 于虎就沿着这些标记走,一边走,一边想,做记号的摒弃了别的洞,而单单选中这一条通道,一定认为这条洞特别重要。 那它通向哪儿呢? 根椐所走的路估算,它一直是上行,所经过的高度,差不多快到山顶了。 这时,他灵光一闪,忽发奇想,这个小山洞会不会和小石屋后面的山洞相通? 老于曾说过,那个洞也挺大,而且也挺复杂。 如果这个洞和那个洞相连,他就可以直接访问小石房子了。 屋里那个女人是谁的问题,不就轻易解决了吗? 他也可以从这个洞里,把那个可怜的人,甭管他是不是公主,救出来。 而且人不知,鬼不觉,做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想想,这确实太叫人高兴了。 但转念一想,又没这么简单。 如果两个洞相通,为什么没人提到过? 关在小石屋的人为什么不从这儿逃跑? 答案可能只有一个,洞口被人做了手脚,堵死了。 即使留有蛛丝马迹,到里面游玩的人,也是走马观花,没有发现异常。 至于石房子里的人,虽长年在里面,时间充沛,但由于缺少照明工具,自然也就没机会发现这一秘密了。 于虎越想越高兴,爬的更快了。 凭感觉,他认为,这个洞快到头了。 果然,洞的坡度开始降低,逐渐向平和过渡。 又拐了一个拐,脚下真平坦了。 洞也到了尽头。 可并没有什么奇迹出现。 “怎么会这样?一个人挖空心思做记号,却是一个断头洞,这太叫人费解了。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走上去,举着蜡烛在石壁上寻找。 发现除了地面,洞壁上还多个地方湿漉漉的。 奇怪,这水是从哪儿渗进来的呢? 通过观察,他发现水是从顶部流下来的。 就在洞尽头的位置。 那个地方并不高,也就到他肩膀,其中头顶的一块石头,好像与洞中别处颜色不同。 而且,上面似乎有风流动。 为了验证自己的看法,他把蜡烛放在地上,用力推了一下那块石头,竟然动了。 他的心跳猛然间快了好几倍。 这可是一个好兆头。 有风吹进来,上面的石头有松动的迹象,表明这块石板的另一面,是空的。 难道这就是洞的另一个出口? 如果这儿是个洞口,洞内支叉处有路标也就好解释了,有人经常从这洞里行走。 那么,洞的对面,是关押人的那个山洞吗? 如果和石头房子相连,自己推动上面的石头时,就要注意了。 因为如果声音太大,肯定会吓到里面的人。 在掀动上面的石头时,尽量不弄出声响。 最后,他决定试一下运气,看凭自己的力量,能不能推开这块石头。 他站好马步,运气,发力,胳膊顿时青筋暴露,小腹鼓起。随之他手臂上举,直至托住石板,然后身躯微拧,由马步变成弓步,使尽全身力气,向那块石头推去。 在他强大的力量作用下,头顶的那块石头,慢慢动了,露出了一丝缝隙。 立时,一股强大的气流从缝隙里次进来,他放在地上的蜡烛,忽闪了几下,差点熄灭。 他忙把蜡烛挪动一边。 这时他注意到,蜡烛已经燃烧过半,如果从这个洞口走不出去,那就得赶快从原路返回。 无论如何都要在蜡烛燃尽之前,离开这里。 无论前方有多大的诱惑,都要舍弃。 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缝隙那边是什么呢?他忍不住好奇,把眼睛凑到缝隙前,向里看。 开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不久,他的眼睛就适应了外面的环境。 他看到石板对面的情景很神奇,一闪一闪的,有无数个光点。 他们深嵌空中,显得十分遥远。 原来是一颗又一颗的星星,在夜空中眨巴着眼睛。 他明白了,这儿是洞的出口,但并不与石房子相连,而是另有出处。 从夜空闪烁的星星和清新的空气判断,这应是一处空旷地带。 并且他还肯定,这个地方是在双羊山顶,至于具体位置,那就不知道了。 他甚至担心,这个洞口会不会在土匪的院子里,而被重点看护呢? 如果这样,这很可能是土匪们的一条秘密逃生通道。 谁都知道,狡兔三窟,土匪们尤其注意逃生方面的工作。 在每个土匪盘踞的山上,都尽可能地开辟一条秘密通道。平时不启用,只有危险来临时,才作为逃生用。 一般这个秘密只掌握在首领几个人手里。 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掀开这块石板逃出来。 然后再迅速把洞口恢复原状,尽可能保持这个秘密的持续性。 说不定,这个洞对他也太有用处。 一定要在天亮前,逃出这个洞。 想到这,他再次运气发力,去推那块石板。石板慢慢移动着,缝隙越来越大,空气越来越流畅,但是要想从里面钻出来,空间还不够。 这时候,于虎己精疲力尽了。 如果要在平时,他做这些事或许不难,甚至一股劲儿把石板推开,中间不必唤气歇息。 今天不同往常,有些特殊。 他浑身是伤,许多伤口还在流血。 如果长时间用力,肯定对伤口不好。即使那些血迹凝固的伤口,也会在力量的作用下再次迸裂,除了加剧伤疼,对伤口的愈合十分不利。 可是你不用力,肯定搞不动上面的石头。 没办法,只有豁出去了。 躲过了这一劫后,再慢慢地疗养伤口吧。 这时候,他就象一头暴怒的公牛,再次发力,终于使头顶那块石头再次滑动,直到他从里面钻出来绰绰有余,才罢了手。 马上就要自由了,他感到无比地欣慰。 忙把蜡烛弄灭,放进口袋,然后双手抓住洞口,用胳膊的力量,把自己整个人托举出了洞。 这时,他才发现,这个洞口并不像自己刚才想的一样,位于大院深处,而是处于一片荒野之中。 根据周围的景象,他很快有了一个大胆的判断,这儿就是双羊山人心目中的风水宝地一一龙脊。 龙脊,是双羊山人对山最北坡那道山岗的称呼,它比那个囚人的小石屋高不了多少。它底下是坚强的岩石,上方有几尺到十几尺不等的黄土。上面植被茂盛,就像一条苍龙横卧在这儿。 由于地势东高西低,人们便把东部称为龙头,西部石头房子被称为龙尾,中部最窄处不过十几步,称为龙腰。 这儿历来被视为双羊山的风水宝地,龙腰处,还有几座坟墓,包括前任寨主张大炮,死后都葬在了这里。 那么,这个洞口如此隐秘,又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呢? 第47章 发现新情况 这个出口,山上的土匪头目,应该是知道的。 从洞内有标记看,经常有人通过这儿上下山,除了土匪,还能有谁呢?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土匪说这个山岗异常重要,并把它说的神乎其神,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洞口的原因,怕人们上山发现了这个洞口。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会太多,包括陈洪,他在和自己的几次交谈,对此均未提及,可见其保密程度之高,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 这其中自然包括张凡。 对于带头大哥而言,这山上就不存在任何秘密。 这时于虎猛然想起一件事来,昨晚他为看不到张凡的院子内部情况发愁,现在不是个机会吗? 对,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而且动作还要快,他估摸着,离天亮不远了。 天亮后,这个山岗是万万不敢停留的,被人发现了,还不是捅了马蜂窝? 短时间的休息后,他的体力很快得到了恢复,便又把那块盖洞石推回了原位,使之恢复了原状。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大约在龙脊的尾部,石房子偏东的位置。 而张凡府,在龙首,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考虑到时间关系,他不敢再犹豫,便踩着没漆的野草,向龙头摸去。 龙头地势较高,是双羊山的最高峰。如果是白天,站在那儿,可以一览双羊山全景,甚至周围几十里的景色,也都能一览无余。 可惜现在是晚上,一切都淹没在夜色中。 从山岗往下看,张凡的院子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又分东西跨院。 每个院里都有一个桅杆,高有两丈,杆上左右对称绑着两个气死风灯,虽不甚明亮,但基本能看清院子里的大致情况。 东跨院里放了很多的花花草草,看样子是住宅。 西边院子房屋都很大,大概是库房所在地。 其中在一个房前,还有一个人在走动。 看样子是一个游动哨。 防守如此严密,肯定是金银仓库了。 联想到里面还养有狗,进入张宅,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正当于虎想要进一步细致观察的时候,忽然,有个奇怪的光点在西边闪了一下。 于虎视觉好,而黑暗的夜空,光亮又总是那么醒目。所以这一闪即中的光亮,才被他及时地捕捉到了。 “这是咋回事?”他想。 这肯定不是流星划过天空留下的轨迹,反而像是地面上发出的。 地扯就在石房子一带。 这使他想起了神秘的老田。 他想起自己昨夜去他屋里,没见到他的情形。 想起了老罗的发现。 “这难道是老田在那儿活动?”他想。 龙尾有几个大墓,那地方也是土匪们最可能藏宝的地方。 从老罗发现老田的神秘行为后,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他一直在坚持,时间之长,一定是有所发现。 “决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他想道,“看看老田在搞什么。” 他又折回了龙尾。 在经过了那个逃生的洞口之后,他行走的速度慢了下来。 对于他来说,从洞口到石屋子这段路,他没有走过。据说这儿地形很复杂,而又极可能是老田的作业区,因此经过那片墓地时,他更是小心翼翼。 生怕那里突然窜出一个人,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吓。 这片坟墓东西一字排开,有十多座,除了都拥有很大的封土堆外,还有石碑,以及石制的供桌。 这儿埋葬着几位很着名的土匪,他们为双羊山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张大炮在这儿也占据一席之地,就是最西边的那座。 于虎从这儿走过,虽说不是特别地怕,但总觉得心胸很压抑。 通过搜索,他发现这片最神秘的地方,其实很平静。 那光亮又在哪儿发出的呢? 这时候,他己差不多快走完了龙尾的位置,根据他的观察,岗上不存在任何问题。 “难道疑点在石房子?”他想。 他开始把注意力转至岗下。 果然,他看到在小石屋的西侧,有微弱的亮光。 他一惊,悄悄地靠过去。 越来越近,还能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互相摩擦发出的,很刺耳的那种。 下边有人在活动,虽然没看清是谁,但是老田的概率很大。 他夜夜忙碌个不休,到底在干什么,马上要到揭谜底的时候了。 他轻手轻脚地向光亮靠过去。 悬崖的高度在逐渐降低,很快降低到小石屋的高度。他看到,光亮来自石屋和悬崖的接合部。 那是一块低洼地,底部和石房子的根基齐平。再向外走,则是一个巨大的土堆。土堆和悬崖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凹槽。 凹槽里烛光晃动,有一个人在里面正忙碌着。 从背影看,正是老田。 可惜只能看到他的后半截身躯,却没看见他的头部。 原来是钻入了小石屋的墙壁了。 他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于虎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终于找到了原因。 原来他正挥舞着手臂,在用什么东西拼命地摩擦着石壁。随着他的动作,下面飘起了一层白色的烟雾,那些都是被摩擦掉的石粉。 由于身处一个封闭的洼地中,通风不畅,环境十分恶劣,只见老田头上,身上,落满了粉尘,甚至连五官都有些模糊。 表明他在这儿已经很长时间了。 这时,大概是累了,老田把头人从墙壁的那个凹槽里收回来,靠在石壁上休息,于虎才得以看到石屋壁上那个凹槽的情况。 在老田的眼前,石墙已被彻底破坏,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凹槽。边缘很浅,中间部很深,形成碟状,又像是一口倒立的锅。锅底部分深嵌石壁,己有两尺深了。 于虎一下子明白了,老田正以这种铁钎磨绣针的精神,来摩擦石壁,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正试图打通石壁,进入小石屋。 原来他每夜非正常的活动,并不是盗什么宝物,这才是他每天所干的工作。 用铁器或钞器在石壁上摩擦,每天对石墙的破坏,可能连一薄纸片的深度都达不到。而如今己达到了这么个深度,这得多少个日夜的坚守,才做出这样的成绩啊。 用这种方式磨出这么个大洞,这绝对是一个大工程,没有几年的时间,是不能干出来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而且他这样干,已经很长时间了,为什么没有被人发现呢? 于虎估计,除了这个地方不准人靠近的禁令帮了他大忙之外,那堆在外围的土石也起了大作用。 那天他在观察石房子时,就注意到这个土堆,以为是泥水的冲刷物,现在看来不是。 于虎脚下所处的位置,正是石房子的上方,地势明显比别处低,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主要是这一带覆盖地表的泥土,被剥蚀了,露出了下面的岩石。 显然这不是雨水造成的,而是被非大自然的力量,也就是人,一掀一掀甩到下面去的。然后在他设定好的位置,垒起了一个土坝,以遮挡外面的视线。 这个过程,甚至需要几年,在确定没人注意后,才能在里面作业。 为此他做了大量准备工作。 土堆上的滕类植物,明显是从龙脊挪转过去的,有些正由枯黄,转化为恢复生机的过程中。 同时,在他作业的地方,还有一堆干草,这些肯定是在他每天收工后,堵磨擦点的伪装物。他一定做的很巧妙,不是特别心细的人,在这儿就不会有所发现。 怪不得那天他来这儿,老田吓成这个样子,原来是怕暴露这个秘密啊。 现在可以大胆推定,老田这样做,是想救里面的人。 一刹那,于虎觉得老田这个人还挺可爱的。也就没有惊动他,悄悄地把身退回,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地方,跳下了山岗。 在岗上休息了一下,这时天己蒙蒙亮,有人开始走动,他才想起,自己浑身血,叫人看到一定会引起人们的惊叫的,赶忙选择了一个近道,避开人群,回到了住处。 第48章 追查独臂人 “你这个发现太重要了,”听完于虎的叙述,老于潋动地说,“你认为他挖这个洞,到底想干什么?” “明摆着,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挖透石墙,进去救人。” “我的天哪,有这么干的吗,那得多大的毅力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呢?” “是的,毅力和耐力缺一不可。” “为啥要采取这种方式呢?长年累月地去做同一件事,还要承担巨大的风险,干嘛不采取别的方式呢?比如一手用锤,一手用钻杆?” “这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你忘了他是一个残疾人,只有一只胳膊,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他只能这样干了。” “对了,我忘了他是个独臂人,我们正常人看似简单的工作,他都无法独立完成。” “所以我说他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做呢?一个残疾人,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实在叫人费解。” “这里面一定是有他认为最亲的人,他才会用这种方式去救。” “假如石房子里的人,知道外面的人在如此努力地救他,不知道该有多感动。” “肯定知道。这么些年,他们之间肯定有过交流,沟通。也许正是因为这,石房子里的人才有了活下来的信心。” “假设里面关的是三公主,我们可不可以这样想,这个老田就是他的忠实追随者呢?” “有这个可能,”于虎说,“三公主被囚后,手下人一哄而散。但是这个老田作为三公主的坚定追随者,始终对三公主不离不弃。由于他无人可求肋,加上自己身有残疾,才决定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救人。” “为了救人,他已经尽全力了。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办?”老于问。 “查查这个老田的来历,从他身上找出突破口,从而确定石房子里的女人是谁” “从哪里下手?” “老罗不是说过吗,他们是老乡,是一个镇上人,是半坡人。” “你的意思是?” “我想去半坡查访一下,如果他真是那村里人,就通过他的家人,和他取得联系。这样的人,一般性情都比较执拗,没有他相信的人从中帮助,我们很难从他口里得到有价值的东西。” “我赞成你这个意见,随便再补弃一下我个人的看法。如果他是半坡人,那他就不是万忠最早带过来的那班人,很可能是后期加入的,但忠诚度很高。在长期服侍三公主的过程中,被感动,才临时决定单兵救主。” “你的这个分柝很好,”于虎说。 就在这时,老孙从外面跑回来了,累得气喘吁吁,“药取来了,让你们久等了,”然后把手中的药交给老于,让他给于虎敷上,他则做饭去了。 “伤口不是一处,有的地方很严重,不是抹一点药水就解决了的,我不建议你今天下山。” “没事,”于虎说道,“必须得赶快弄清小石屋里关的是谁,万岁爷正等消息呢。通过老田,能尽快知道里面关的是谁,没有比这更快的方式了。” “是不是很疼?”老于给他往身上擦药膏时,见他浑身哆嗦,直皱眉,就关切地问道。 “没事,能坚持的住,”于虎说,“一旦确定了这里面是三公主,这事就大了。这将是一起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以后要记入历史的。这件事如何处理,谁都没有权利做决定,必须得禀报给皇上,请最高决策层,站在全局的高度,来对石房子里的人,未来命运的走向,做一个安排。这是战略性的,意义重大。否则,出了差错,谁也负不起责任。” “皇上肯定是要救三公主的,这点毋容置疑。因为除了他是前朝公主,手上还掌握着一笔巨额财宝,这才是这么多人关心三公主的原因。” “说什么大实话,皇上是差钱的人吗?”于虎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对对,我说错了,改正。我再提一个问题,假设,我说的是假设,如果皇上心里着急,让我们赶快想法救出三公主,押解进京,这个任务你敢不敢接受?” “如果里面确实是公主,救她我也能办到。但我们两人不行,必须得借助多人的力量,”于虎说。 “多人的力量?怎么,你要拿下双羊山?这可不是容易做到的事。在双羊山闹事,背后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做后盾,是不行的。这儿山路险要,只有一条进山的路,且易守难攻,你的目标可不是轻易能实现的。” “不是攻打,而是偷袭,贵在突然,出其不意。你忘了刚才我说到的那个山洞了吗?有了这个山洞,就完全可以避开寨门,照样把突击力量运到山上。” “你发现的这个山洞,真是太及时了。如果能秘密调来一批武士,救小石屋里的人,应该很容易。” “所以,我才急于下山。我们要赶快联系上老田的家人,弄清小山屋里女人的详细身份。” 本来还有些犹豫,听于虎这么一说,老于也就没反对的理由了,只好支持他带病下山。 擦好药粉,勿勿吃了点早饭,他由老于陪伴着,向寨门走去。 寨门据险而立,高大巍峨,有几十个寨兵在此看守,防守甚严。 老于在这儿熟,他亲自到首领那儿开了路条,做了担保,然后又叮嘱了一番,于虎才下山而去。 很快到了山下。 一打听,确实有个肖镇,在东南二十五里处,是个不小的集市,半坡就在其附近。 确定了目标,于虎拽开脚步,一阵急行。这点路程,对他又算得了什么,天半午时,便来到了半坡。 这个村子很奇特。 正象村名一样,村子不大,全村也就几十户人,全都分散居住在一个大山的腰部,故名半坡。 山脚下是一条大河。 由于地理环境的限制,村民根据各自的自身条件修建房舍,所以整村居民居住分散,并没有一条完整的街道。 户与户之间,全凭羊肠小道联系,其间到处是小块的农田。山上没有泉水,吃水都要到山下河里去挑,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地方。 经过打听,这是一个以孟姓为主的村庄,有姓田的,也就两户,是父子关系。 当村民听于虎找的这个人,只有一条胳膊时,便肯定地指着山梁上的一个小院说:“没错,就是他家,是老田,而不是他儿子小田。前几天我还看见他在山坡上放羊。” 听村民这么一说,于虎总感觉哪儿有点不对劲:老田前天在山坡上放羊?他一直在山上,没有下来啊,难道哪儿出错了? 在热心村民的指引下,于虎满腹狐疑地来到那所小院前,犹豫了一下,敲了几下门。 “谁呀?”院里有人问。 “是我,老田的家嘛?” “是啊,”院里答道,并立即响起了脚步声。 接着,门开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出现在他面前。 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于虎,然后问:“从哪来,找谁?” 于虎估计这个应该是老田的亲属,赶快说:“我从山上来的,这是老田的家吗?我想见一下他的家属。” “我就是老田,”老头又打量了一下于虎,“你找我,我怎么不认识你?” 听来人自报家门,他就是老田,于虎不由得大吃一惊,忙用困惑的眼睛盯着对方。 发现这个人和山上的老田,年纪相差不大,也是一头白发,但精神要好些。 心想,这大概是兄弟俩吧。 山上的是哥哥,眼下的这个是弟弟。 赶忙说“我来自双羊山,有点事想和你谈谈,能到你家里坐一坐吗?” 当听到双羊山几个字时,这个老头脸上明显发生了变化,由晴转阴,神色极度地不自然起来,脸上的笑也没了。 他情绪上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于虎的眼睛。 “那好吧,你进来吧,”沉思了一下,老头说。 这时,于虎才发现,这个老头和山上的老田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比较明显,那就是左袖管里,都空荡荡的。 原来,天下竟有如此的巧合,这也是一个断臂老头。 第49章 一次战斗 在屋里落座后,老头问起于虎的来意。 “你是不是有一个兄弟在双羊山混饭吃,也少了一条胳膊?” 老头摇摇头,“我从没有兄弟在双羊山,事实上,我就没有兄弟。” 老头坦然承认,他姓田,确实在双羊山干过,但那是以前的事了。 那时是因为穷,不上山实在是没有活路。 现在他已经离开双羊山多年了。 至于说现在双羊山还有一个老田,而且也缺少了一条胳膊,那可能纯属偶然吧。 世界之大,无所不有,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一点也不奇怪。 “我在双羊山前后几十年,干过士兵,做过管理,认识其多人,拥有一定的知名度。有人借冒我的名称,也许是为了在山上得到人们的照顾吧。” 老田这样解释道。 一再表示自己与山上的老田没有任何瓜葛。 他躲躲闪闪的眼神,越发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再谈下去,己没意思了,于虎起身告辞。 老田头把他送到村口,望着于虎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他想,这一事也太蹊跷了,我已经离开双羊山好几年了,昨还有人访问我? 莫非那个人出事了? 逐决定近期到双羊山走走,看看那个人的生活状态,还要不要提供帮助。好几年不见他,还挺想知道他近期的一些情况。 没想到的是,下午,他便被逮捕了。 两个公差直接踹门而入,拿出绳索,不由分说,把他捆上,就带走了。 一直把他带到县街后堂,那里早有两个人正在恭候他,一个是本县的父母官胡县令,另一个则是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似曾相识,低头一想,老田记起来了,这不是上午去他家访问过的那个年轻人吗? 他脑袋嗡地一声,感觉今天的事有些麻烦。 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胡县令笑眯眯地,示意公差给他松绑,去掉刑具,可以坐下来谈。 这个胡县令可不简单,他办事圆滑,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 由于辖区内土匪遍布,形势复杂,他县中的那点武装力量,根本不足以和土匪抗衡。 为了在夹缝中求得生存,胡县令委屈求全,忍辱负重,处处迎合土匪,才没被赶走。 并在和土匪的长期共处中,双方各自根据自身需求,划定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以及自己应遵守的义务。 官府们一般情况下不拘捕下山探亲的喽啰寨兵。 土匪们也不到县城及周边犯案闹事。 双方互惠互利,配合默契,逐形成了今天这一局面。 今天胡县令没事,正在书房看书,师爷进来,说外面有一个青年人来访。 初时他没在意,直到于虎掏出怀中腰牌,他才知道来人不凡,是皇帝身边的人到了。马上按其要求,派人去半坡锁拿老田。 这老田为匪多年,饱经世故。一看事态不妙,为了避免受皮肉之苦,于虎问什么,他就尽其所知,回答什么。 于虎要他把自己在双羊山为匪,以及怎么认识另一个断臂老田的经过说一遍。 重点说下双羊山的老田,是如何顶替他名字上山的,其目的是什么。 这时候,双羊山的老田是冒名顶替已成为不可辨的事实。通过真实的老田,查找假老田的身份信息,成为破解石房子之谜的当务之急。 老田以为自己的所做所为,已被于虎完全掌握,为了以证清白,便把自己在山为匪的经过,交代了个遍。 于虎听后大吃一惊,想不到他打听双羊山老田的事,还审出另一段奇案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叫于虎如此激动? 听听老田的讲述吧。 原来,年轻时的老田,是这一带的一个惯匪,早早就去了双羊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由于他体格好,又会点几脚猫的功夫,引起了头领们的注意,被破格捉拔,充当寨上执行特别任务的小头目,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别动队。 人数不多,二十多人,都会功夫。除了去山上执行侦察任务,还有时对寨上行使保卫工作,可以接触到寨上各种有头有脸的人物,权力不小。 那时候,寨上的首领叫张大炮。 一天,山下的眼线送来一个情报,说刘家庄出了变故,这几天防守放松,是攻打的好机会。 刘家庄的刘秃子很有钱,张大炮早就想收拾他。 但刘秃子也不是善茬,早年行走江湖,很有人缘。对双羊山的土匪根本不放在眼里,说这些土匪就是一一群乌合之众,把张大炮恨得直咬牙,发誓非收拾他这个破乌鸦嘴不可。 已经吊他很久了。 由于刘秃子防守的严,一直没有得手。现在机会来了,当然不肯放弃。 于是点了三百喽啰,带上刚上山的首领张凡,兴冲冲地下了山。 当然,作为特别行动小组,老田和他的小分队也在其中。 谁知情报有诈,他们中了圈套。 刚到村口,他们便遭到了伏击。一声炮响,杀声四起,平时不起眼的家丁,今日脱胎换骨,变得勇猛异常。在一个红衣首领的带领下,向土匪发起了攻击。 一向剽悍勇猛的喽啰兵,竟然不堪一击,一触即溃。 事后他们才知道,这些武装并不都是家丁,而是庄里请来的外援,战斗力爆表。 土匪们被团团围住,一时脱身不得。 张大炮一看,大势不妙,随时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便手挥大刀,带领匪兵向外突围。 就在这时,从身后射来一箭,正中大炮后背,他惨叫一声,掉落马下。 保镖们忙过来保护他。 在此过程中,老田被对方一个手使鬼头大刀的壮汉,砍在了左肩膀上。 顿时血流如注,一时疼痛难忍,忙撤出了战斗。 一阵拼杀之后,刘家寨也没有把事做绝。立马见好就收,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在撤退过程中,老田的义兄弟一直在身边为他打掩护,并脱掉自己的征袍,用来给他止血,包扎伤口。 使他避免失血过多,保住了性命。 这次下山,双羊山的土匪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小喽啰丢失了三十多人,象老田这样受伤的人员更是不计其数。 尤其叫人伤心的是,这次大寨主张大炮身负重伤,回到营地的第三天,虽经最好的郎中救治,仍回天无力,最终一命呜呼。 临终留下遗嘱,让刚上山不久的把兄弟张凡,接任新的寨主。 从此寨上开始了张凡为王的时代。 关于这次下山遭受的失败,在山上曾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 即这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是寨上有人和山下合作,策划了这次行动,目的是除掉张大炮。 这点从张大炮背后中箭,得到了印证。 因为张大炮所面对的敌人,都在前方。箭从后方来,显然是自己人所为。 且箭是喂了剧毒的,无论射中了张大炮那个部位,人都必死无疑。 那么这致命的一箭,出自谁手呢?大家虽不言破,但都心知肚明。 这个人只能是张凡。 因为他是张凡死后最大的受益者。 张凡一死,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大总管,一跃成为管理寨务的大首领,好处明显。 而且在当时的下山行动中,他是为数不多的身上带有弓箭的几个人员之一,又一直在张大炮身边。 离的近,最有条件。 张大炮死后,留下一份遗嘱,对身后事做了一个交代,尤其是他死后寨主的人选,做了特别安排。 那张遗嘱,字迹工整,文字流畅。而从山下回来后,大炮己进入昏迷状态,生命进入了倒计时,不可能写出这样文理通顺,思维逻辑无可挑剔的小作文来。 张凡做山大王不久,马大炮的遗孀便带着几个孩子回了原籍。不久传来消息,路上碰到强人,尽被杀害。 其实人们都认为这是张凡派人干的,目的是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再说老田。 在山上郎中的精心照料下,老田虽然失去了一条胳膊,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由于丢失了一条胳膊,他武功大打折扣,被迫离开了他的小分队。 但正由于失去了一条胳膊,因祸得福,他在山上被视为英雄,受到了人们的尊敬。因而在选择未来的职业上,受到了很大的照顾。 之后他在山上做过好几个职业,喂过马,打过更,下山做过釆购,甚至做过保管。 一天,他的一个远房亲戚老贺,找到他,叫他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说准备给他换一个职业。 第5o章 客人来访 这个老贺,既是他的亲戚,又是他的上司,在寨上主管财务管理方面的事务。 由于是亲戚,在职位安排上从不让老田吃亏。 老田这些年换了这么些职位,都是他的功劳。 听说又要换新职位了,老田十分欢喜。 反正每一次调换,都往好的方面发展。 他甚至想,这次是不是要让他做个某方面的小头目。 自从离开保镖队后,他一直被人管理着,他渴望能再次走进管理层,哪怕几个人也好。 “表侄啊,又给表叔安排了一个什么好差事?”他问,笑呵呵地。 “是这样,表叔,你在仓库打扫,虽不累,但需要天天点卵,既要起早,又要晚归,挺累的,今天我给你安排一个轻松无比的差事。” “好啊,”老田对表侄的关怀充满了感激,说:“那天老叔方便了,要好好灌你一壶,以示感谢。表侄,给叔安排的啥差使啊?” “龙尾的那个山洞你知道吗?” “知道啊,很神奇的,我在里面还捡到过钱呢。” “以后那个山洞进不去了,被封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最近。” “为什么?” “里面关了人?” “关了人?谁那么倒霉,被关那儿?”老田十分奇怪。 “这个你别问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关的什么人,或者什么动物,只有大掌柜的知道。我现在要告诉你的,就是需要一个往这小屋送东西的人。东西从我那儿领,量不多,主要是熟食和水,一天送一次,或多天送一次,时间你定。其余的时间你自由支配,不受任何人约束,这不好吗?” 老田欣然同意,换了职业后,马上进入了角色。 他根据自己的理解,把东西分成两份,一天分三次向里面递送。 小屋里只留有一个很小的洞口,是在巨石上挖的。从那个洞可以推算出石墙的厚度,足有四尺,胳膊无法伸到小石屋。 他就把要送的东西,先用手掌向里面推送,等手臂伸展到极限,便把手抽回,让里面的食客自己取。 之后他便锁上铁板离开,就算完成了任务。 他开始很想知道,被自己服务的是什么人,但从外面向里看,里面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到。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里面有一个女人的抽泣声,之后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才知道里面关的极可能是一男一女。 小石屋里关有神秘人的传闻,最初就是由老田传出来的。最后一传十,十传百,才广为人知。 不过在传播过程中,由于女人更具神秘感,更能搏得人们的同情。所以人们只说那儿有一个女人,时间长了,以讹传讹,就忽视了这个男人的存在了,这是不对的。 忍不住好奇,一天他问表侄,里面到底关押的是什么人,犯了何错,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表叔,你的责任是往里面送东西,至于里面是谁,那是不该你知道的,就别打听了。知道的多了,会给你带来灾祸的。” 老田对此表示不可理解。 于是表侄郑重地警告他,一定要戒掉自己的好奇心,否则就不能够胜任这份职业。他一再强调,以后给里面送完东西后,千万不要趴在小洞口向里观望,要马上离开。大掌柜的会不定期巡视那里,如果让他看见了,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老田就这么好奇,总想知道里面关的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 一天,他在把东西送进去后,又弄了半根蜡烛,点燃后,也塞进了洞里,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等在洞口,看里面会出现什么。 不久,从洞里伸出一个纤细的胳膊,明显是女人的。 她在取走蜡烛之后,把自己的脸放在洞口向外看。 也就是在那一刹间,他终于看到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脸,十分清秀。 老田不明白为啥把她关这里,对她充满了同情。 为了知道这个女人的秘密,有时送东西时,他就会向里面问话,问她是谁,被关这里面的原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但里面一直保持沉默,从不做任何回应。 时间长了,他对此习以为常了,也就不好奇了,并和里面达成了某种默契。 对于老田来说,活虽然不累,但心里压力很大,总快活不起来。 一天,在他的住处,从山下来了一位客人,是他多年不走动的亲戚,一位表哥。 与这位表哥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位客人。他体恪壮实,从面相上看,他像是个中年人,但头发全花白,又有老年人之相。他满面愁容,似乎心内隐藏着极大的愁苦。 后来他自我介绍,他叫宋双,说关在这石屋的男女,是他的亲属,因为得罪了张凡,被关进了石房子。 张凡发誓,要让这对男女永不得走出石房子,直至终老,让他们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转眼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他们的亲人都很挂念他们,便委托宋双前来探望。 说到动情处,宋双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个大老爷们,如此情绪失控,挺感动人的。 弄得老田和那位表哥,也抺起了眼泪。 “你就给他安排了机会,让他们见上一面吧,现在,这个忙只能你才帮得上。” 亲威告诉老田,为了上山看亲人一面,宋双做了大量准备工作。 收买门卫,打听人被关哪儿 当听到看守人是老田时,便到处找关系,最后访问到这位亲属,非要他带上山找老田不可。 老田心软了下来,同意为他们提供方便,并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时间定在晚上。 夜幕降临后,老田打开了那个小洞的钢板,便躲到一旁望风去了。 宋双出现在那个小洞前,已是满眼泪水。 本来说好的会面时间不能太长,但是宋双却忘了嘱托,和里面的人说个不停。 老田见他迟迟不肯离开小屋,怕出意外,便出来干预,强行把他拖离了现场。 以后,每隔几天,宋双就要从山下来一次,除了给小石屋里的人带些东西来,还给老田带些礼物,以作为他提供帮助的回报。 时间长了,二人之间友谊也变得深厚起来,开始无话不谈。 老田便试着询问宋双,小石屋里的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凭感觉,他猜宋双和小石屋里的人,关系非同一般。 但宋双一直拒绝谈这方面的话题。 这天,宋双又一次来到山上,二人闲聊期间,老田向客人大倒苦水。 说自己当初就不该接受眼前的这个职业。 说自从和小石屋的人打交道后,好像中了魔法,精神萎靡不振,严重影响了身体健康。 同时干了多年土匪,老田对这种生活也感到厌烦了,因此他迸发了回老屋定居的想法。 言下之意,以后这个小石屋就不归他管理了,以后也就帮不上宋双的忙了。 宋双听了很着急,问老田啥时候离开。 “每年临近中秋节时,察上会对山上的人员发放红包,收受完红包之后,我就下山。今年的中秋我大概是在自己的老屋里度过了。” 宋双掐指一算,到中秋,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了。 “和你表侄说好了?他同意啦?” “他全力支持,说年纪大了,就应该回自己老屋享受天伦之乐。” 听了老田的话,宋双长时间没有言语,显然在思考问题。 最后,他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大哥,你走之后,我能否接替你的位置?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和他们见面了。” 第51章 自残 “开啥玩笑,”老田说道,“你又不是山上的弟兄。” “那我上山入伙行不行?”宋双认真地说。 “那也不行。假如你上山,也得从最基础的打杂做起。象我这个职业,在山上已经属于高档次,很体面的活了。只有象我这样资深的老匪,还有亲戚的照应,才能得到。你就不要妄想了。” “那可怎么办?”宋双着急地说,“您是个好人,你一走,山上肯定又会派另一个人来这值班。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里面的人了,这怎么办?” 老田表示对此无能为力。 他回家的决定很坚决,没人能阻止的了啦。 “求求你帮帮我,给我想个办法,让我接替你这个职位吧,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他跪在地上,泪流不止。 老田被感动了。 “管理石屋事务的,正好是我表侄,我和他商量一下。看你的要求,能否被通过。” 便去找表侄去了。 不大一会儿,返了回来,气色不怎么好,一看就是办事不成的样子。 “我替你说了,表侄不同意,说这个职位不但轻松,还有油水捞,有许多人盯着。我一走,山上会马上安排新人来接替。最近山上专门下发了一个福利,便是针对长年在山上服务,并造成肢体残疾的,在挑选岗位时可优先。因此我断定,我走之后的下一位继任者,肯定也是一个残疾人士。” “那怎么办?”宋双蹲下来,抱头痛哭。 “有了,”宋双忽然抬起头来,“我有个办法,可以使我能轻松地接替你这个职位,但要你的配合。” 老田不动声色地听着。 “我发现,我们两人无论年龄,身高,相貌,都有几分相似之处。你走后,我能不能以你的名字,继续从事这个职业?” 老田一听,笑了,两人还真有几分像。 “光象也不行啊,全山寨的人都知道我断臂老田。你一个身体健全的人,这点你是代替不了的。” “是不是我少了一条胳膊,这事就好办了。” “是的,” 其实老田这样回答,也是在敷衍他。 反正少一条胳膊,是硬性条件,是装扮不了的,以此打消宋双的非分之想。 他完全没想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会对宋双造成一次不可挽回的伤害。 当时宋双什么也没说,便下山了。 只是其临别所表现出的坚毅,令他捉摸不透。 以后的一段时间,宋双没有上山。 老田也没在意,眼看中秋己近,便准备办离职手续下山。 就在这时,那个最初带宋双上山的亲属,给他带来了有关宋双的最新消息。 他听后顿时如五雷轰顶,差点栽倒地上。 原来宋双下山回到家后,便拼命地喝酒,之后,借着酒力,用极其残忍的方法,把自己的左胳膊给斩了下来。 当时血流如注,把身边的人给吓坏了。 郎中及时赶到,给他止血,包扎了伤口。 好几天,因为失血过多,他的生命都在生与死之间徘徊。 当他确信自己已脱离危险,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央求这个人上山,让他告诉老田,他依照当初的承诺,己失去一条胳膊,要老田信守诺言,帮他实现愿望。 他现在正在家中养伤,如果不是身边人劝阻,他就上山来了。 老田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帮助宋双,势在必行,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否则,就对不起宋双失掉的那一条胳膊。 通过他的努力,上下打点,表侄答应帮助他完成宋双这个愿望。 其实也是被宋双断臂的勇气所感动。 于是一干人上哄下骗,运用移花接木之术,上演了一出好戏。 先把宋双秘密接到山上。 仅仅几天功夫,他脸上血色全无,明显苍老了许多。 空荡荡的袖管,叫人看了无不伤痛。 很快,真老田开始逐渐隐身幕后,假老田粉墨登场了。 几天后,他适应了山上的生活。 真老田见他模仿自己几乎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就下山去了。至于以后发生的事,他也就不知道了。 想不到现在引火烧身,麻烦来了。 为了自证清白,老田把自己所知道的,全说了。 听完老田的叙述,两位主审官交换了一下眼神,深感震惊。 “这也太可怕了,把自己的胳膊生生斩下,这得多大的勇气啊,一般人做不到。”于虎感叹道。 “我有个疑问,他和小石屋里的是什么关系?为了他们,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 “肯定是至亲至爱的人,”于虎说道,随后,他问胡县令,“去宋双家的人还没回来吗?” “张捕头亲自骑快马去的,应该快了。” 在等张捕头的同时,对老田的问讯仍在继续。 “你给石屋子的人送东西这么长时间,真的只见过那女的一次?” “是的,就是给他送蜡烛那一次,如果不借助烛光,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你肯定,那个女的很年轻?” “是的,我肯定,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岁似的。” 于虎听后陷入沉思。 因为从出生年月,以及陈洪提供的证据看,和三公主的某些信息基本吻合。 “你很少听到小石屋有男人发出的声音,对吗?” “是的,很少。而且声音很远,因此我估计那男的并不是关在石屋里,而是石洞里。那儿有一道铁栅栏,男的活动空间更大,所以我们听到女人的声音就多。他所需要的东西,都是女人二次周转过去的。” 这时候,打探宋双情况的张捕回来了。 他打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宋双,李家集人,木匠,外地移民。 大约四十多年前,他的父亲宋大成带领他,从外地迁徒到了这里,并在这里为他娶妻生子。 后来宋大成神秘失踪,虽然家人多方寻找,没有一点信息。 去了何处,一直成迷。 宋双生子之后,妻子因病亡故,他也没有再娶。 靠着祖传的木工技艺,宋海年收入丰厚,家境优越。几年前,家里突然起了一场大火,烧光了整个家业。接着,他又吃了一场官司,便和儿子去了外地。 儿子叫宋海,年方十八。去外地后,再没回来。 消失了几年后,他再度在人们的视野中出现,由于居无定所,便在原扯搭了一个草棚房住。 现在家中是既没产业,也没至亲家属。 到处乱窜,行事诡秘,不久就发生了他自断其臂的荒唐事。 至于他在外这几年去了哪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这个宋双身上疑点不少。 看着躲在角落里发抖的老田,于虎忙前去安慰他:“你不用怕,只要你配合好我们,对于你所犯的一系列错误,我们概不追究。” 老田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问:“那么,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明天一早,你就上山,一切按我说的去做,这将是你唯一将功折罪的机会,希望你珍惜。” 老田表示将无条件地服从安排。 然后他便被释放了。 天色将黑,张捕头用快马把于虎送至双羊山下。 夕阳西下,万鸟归林。望着双羊山巍峨的山体,于虎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知道,康熙交给自己的任务,马上就要见分晓了。随着重要人证的出现,破解小石屋秘密的关键时刻到了。 第52章 真相将浮出水面 这一夜于虎睡的很好,前一夜丢失的睡眠,体力的损耗,都得到了彻底的补充。 天亮后,勿忙吃了点饭,便去寨门口接待客人去了。 当太阳从群山里跳出来后,热度随之就上来了,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于虎手搭凉蓬,向山下张望,旁边站着的是老于。 这时,一大群人,约有百人之多,正沿着盘山道,向山顶攀登。 这些都是山下的工匠,到山上搞劳务的。 近期山上有一个工程,需要大批劳工,经过十多天的勤奋劳作,现在己到了收尾阶段。 见到他们临近寨门,守寨的小喽啰们立马紧张起来。 按照惯例,民工每天上山,都要在寨门接受检查。 在寨兵们的严密监视下,这些人顺利地进入了寨门。之后,在另一队喽啰的看管下,他们去了劳动现场。 在队伍的最后面,有两个人没有随那支庞大的队伍离开,他们便是老田和张捕头。 于虎迎上前去,然后便把他们带回到打更人的住处。 老孙他们还在睡觉,为了不影响他们休息,也为了谈论事情更方便,他们便被引到了储藏室。 “你马上去找宋双,”于虎对老田说道,“你和他关系好,又是他职位的介绍人,他相信你。” “请您把派送给我的任务,再说具体一点好吗?倒底要我做什么?” “从宋双嘴里打探清楚,石房子里面关的是谁?有什么背景。” “这里面肯定隐藏着重要信息。一个连胳膊都不惜丢失的人,他肯定会为了守卫秘密而不惜一切。我怕这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万一他不配合,我该怎么办?” “首先你以朋友的身份访问他,向他表示问寒问暖。他一个人生活在这儿,内心是极其孤独的。你的访问,一定会使其感动,这时候你再说明来意,晓之以理,他一定会配合你的。” “让我去试试吧,”老田说。 “我看你行。注意,一定要把我们的诚意表达出来,说我们是和他一个战线的兄弟,是来帮助他的,而不是来捣乱的。” 于虎一边面授机宜,一边和老田向小石屋走去。 由于已经有一个假老田存在,真老田不想让人们知道这个秘密,因为谁也不知道宋双还要利用这个身份在这儿隐藏多久,所以老田就用一个头巾遮住大半个脸。 去的过程中也尽量走偏僻小道,以减少碰到故人的机率。 在这山上生活多年,老田对这山上怀有很深的感情,每走过一个熟悉的地方,都要驻足赞叹一番。 在到了宋双住处不远时,于虎他们停下来,老田则一个人前去拜访。 宋双院子里没人,老田犹豫了一下,进了屋子。 如果宋双不在屋内,老田会马上返回。 没有谁希望多在他那简陋的小屋里多待一会。 但老田并没有回来。 这表明宋双在屋里睡觉。 人们一向以为他白天睡觉,是不喜欢社交活动,其实他是为了补充缺失的睡眠。 在人们的焦急等待中,老田终于从宋双那个破旧的小屋里钻出来。 众人忙迎了上去。 “什么个情况?”于虎问道。 “开始他什么也不说,我知道他对我心存疑虑,便按你的吩咐,向他述说了他的秘密己被人发规。但发现这个秘密的并不是坏人,是值得信赖的好人,是来向他提供帮助的。我的话最终打动了他,他哭了。最后同意接受我们的帮助,希望借助我们的力量,救出小石屋里的人。他说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己经努力多年了。现在,他希望和你直接谈谈,他正在他的小屋里等我们呢。” “事情进展的不错,”于虎说道。然后几个人钻进了树林,来到了宋双的茅草屋。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知道客人来了,宋双迎了出来。 看到他浮肿的眼皮,知道他昨夜又是一个未眠之夜。于虎心内不由得隐隐作疼,这个假老田也太不容易了。 几个人走过去,相互问了好。看着于虎满脸的伤疤,宋双知道这个就是那个被自己推下悬崖的年轻人,对于他成功逃过一劫,感到不可思议。 “啊,简直是人类生还史上的奇迹。” “我这人命硬,连阎王都不肯收留。”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宋双叹道,并因此对于虎造成的身心伤害,表示歉意。 几个人走进了房内。 知到有客人来,主人己对房内进了简单的打理,把一些多余的物品清理了出来,以便腾出更多的空间。 即使如此,屋内仍是显得太过狭小,他们的谈话不得不站着进行。 话题自然扯到小石屋上,以及里面关押的是谁的问题。 这个问题既敏感,又不可回避。 人们只是对石房子里关押的是谁,感到好奇,但是这个问题肯定给宋双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所以一提到小石屋,宋双就忍不住哭起来。 先是小声地抽泣,继而嚎啕大哭,好像忍了几个世纪的冤屈,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点,要哭个痛快。 人们也知道他受了太多的委屈,任他哭泣,有人甚至陪他流泪。。 良久,他才止住了悲声,向人们发问道:“在你们眼里,我是个怪人,对吗?” “行为是有些怪异,但当解释清楚了,一切也就合情合理了。我们希望你对小石屋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是发自内心里的情感。” “没有谁逼迫我这样做,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宋双说道。“我会向你们说出石房子里的一切真相的。为了救他们出来,我毫不犹豫地卸掉了自己的胳膊。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别人都在享受睡眠时,我却要疯狂地打磨石墙。在别人看来我简直是个疯子,所做的事叫人无法理解。” 他又哭泣起来,“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接近小石屋,我失去了一条胳膊,成为了一个残疾人。这时候,我感到我真的没啥用了,是个废人了。”停了一下,他又说,“其实一个胳膊什么也干不了,但是当我看到石屋里两个年轻的生命,青春就这样白白被浪费掉,我就想,我必须救他们出来,这是我的义务,也只有我才能救他们出去。” “于是你在失去一只手的情况下,只能选择用手磨擦石墙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愿望,对吗?”于虎说道。 “面对每块都几千斤的巨石,我一个残疾,实在没别的办法。只能采取这种天长日久,滴水穿石的办法,来打磨透它。” “你为小石屋里的人付出这么多,他们一定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现在大家都对小石屋里的人充满好奇,你该向大家解密了:他们是谁?” “如果大家真认为这是个秘密,我马上可以满足大家的愿望。” “是的,现在己到了向大家公布谜底的时候了。你可能不知道这个秘密影响有多大。关于小石屋里是谁的问题,答案足有一百个。但我知道,正确的只有一个,说吧,他是谁?” “好吧,我要公开秘密了。你们说,世上最宝贵的感情是什么?” “友情,亲情,”于虎说道。 “对,是亲情。如果我说这里面关的是我儿子,你们不感到奇怪吧?″ “你儿子?” “对!” “天哪,这是真的吗?”于虎抓了抓脑袋,怀疑是做梦。 他一直以为小石房子里关押的是三公主和她的忠实追随者,但知情人宋双却说这里面关押的是他儿子,剧情反转的太突然了,简直叫人无法接受。 那女的又是谁呢? “当知道我是石房子里受害者的父亲时,对于我所做的一切,你们就不会觉得高尚,而是人之常情,极普通的一件事了,对吧?是一个父亲该为儿子做的了。” “这里关的是你儿子?”于虎惊得半天透不过气来,就仿佛冬日里打了个霹雳,使人震惊到极点。 “是的,我再说一遍,里面关的是我儿子。也只有儿子,才值得让一个父亲不惜丢掉自己的胳膊,甚至自己的生命去拯救。” “那,这里面的主角不是一个女人吗?” 宋双苦笑了一下,“准确地说,是一男一女。男的是我儿子,女的是张凡名义上的妻子,我儿子的恋人。她因为我儿子的原故,被关进了小石屋,这都是前世造的孽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虎问。 宋双讲起了这事的来龙去脉,于是一个凄苦的爱情故事,呈现在人们眼前。 第53章 祸起拒马河 在高耸入云的圣母山东南方,有一条叫饮马河的河流。由于河水的便利,河两岸都是肥沃的农田,村庄稠密,人口众多,成为了这一带最富裕的地区。 宋双和他的儿子宋海,便生活在河南岸的李家庄。 遗憾的是,他们并不是世代居住于此的土着。 多年以前,宋海的父亲宋大成,带着他从很远的故乡,迁到了这里。 随他来的还有一个叫朱平的年轻人。 宋大成是个残疾,失去了一条小腿。来这儿后,足不出户,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连睡觉枕头下都放一把利斧,后来他神秘失踪了。 宋大成为什么舍弃熟悉的家园,又在害怕什么,为什么失踪,咱们以后说, 单说宋双,会木工活,是附近村庄有名的能工巧匠。因为活好,为人热情,价钱又公道,便常被邀请去外村做活,有时一两个月不回来。 他有许多合作伙伴,不过要说关系处的最好的,还是朱平。 当初朱平随宋大成从外地迁到这儿,两家关系密切,经常走动。 受宋海影响,朱平也靠做木工营生,只是两家并没在同一个村庄。 跟宋大成生活到十八岁时,在给刘家庄一户人家做活时,朱平被刘老汉的女儿看中,经人说和,做了刘老汉的上门女婿。 刘家庄在河南岸,与李家庄仅一河之隔。由于河上没有桥,串门要靠船摆渡或绕道冯家集。 不过夏天过河很方便,河两岸男性都水性很好,一个猛子就到了河对岸。因此,河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障碍,只有女人们才受此限制。 朱平有一个女儿,叫朱梅,比宋海年长一岁。由于父辈们的关系,他们经常相互到对方家串门,关系十分亲密。 因为年纪略大点,朱梅便常以姐姐的身份自居,处处对宋海加以照顾。 河北岸的集镇冯家,是当地的商贸中心,经济发达。逢五遇十,是集会日。两姐弟便会相约,从河的两岸,共同去集市。朱梅通过冯家桥后,二人在集上会合。 这时候,朱梅姐姐身份的好处,就显露出来了。即使自己什么不买,也要把钱用在宋海身上,无论吃的,用的,无不对这个弟弟一一满足。 因此宋海自小就对朱梅姐姐十分依赖。 日月如梭,转眼间二人都已长大。 宋海由一个流着鼻涕的少年,成长为一个健壮英俊的小伙。 而朱梅,从小就长得十分精致。长大后,更是美如天仙,是河两岸最漂亮的姑娘。 慕名前来求亲的大户人家子弟,络绎不绝,但都被姑娘拒绝了。 原来姑娘有自己的打算。 话说在冯家的东边,靠近拒马河,有一处大院,建的富丽堂皇。不用问,它的主人准属于那种非富即贵的人物,是一般人惹不起的地方豪强。 只是这么个大院子,平时很少见主人出来活动,貌似一座空宅。 附近村民也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便习惯地称他为东大院。 这个神秘的院落,便是双羊山土匪张凡在民间的私人宅院。 他在接受张大炮邀请他上山的头两年,完成了对这所宅院的修缮。其后接受邀请,上了山,做了二当家的,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常务副寨主。 他修建此宅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居住,而是另有它用。 因为他单身一人,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房子,而且他去了双羊山,就更没必要了。 这么一个院落,没人管理不行啊,张凡便找了一个姓钱的老头做代管。 老钱是附近村庄人,读过书,给人当过师爷。但由于心术不正,发展的一直不是很好。 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坏主意一出一嘟噜的那种人。 由于张凡许诺给他足够多的薪水,因此长年无事的他,很看重这份工作,把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主人对此很满意。 这天,张凡在山上待够了,带了十多个亲信下山游玩。 他们漫步河边沙滩,玩用河卯石击打河水,即民间称此为打水漂的游戏。看着石头在水面上跳跃着,翻起一连串的浪花,他们开怀大笑,以此取乐。 他们顺河走了很远,不知啥时候,河对岸出现了一个挖野莱的姑娘,身影婀娜多姿,把张凡看呆了。 作为一方大寨的土匪头目,张凡本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他足迹曾踏遍五湖四海之地,并且由于自身的原因,他从不对女色起意。 但这一次,他忍耐不住了。 姑娘身上特有的灵气,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在见到姑娘的第一时间,便被深深迷住了,悄悄地问一旁的老钱,这是谁家的姑娘,昨长这么好看。 “是老朱家的。大王果然好眼力,她可是我们拒马河边上最漂亮的姑娘,年轻小伙们苦追的对象。” “这真是大山里飞进了金凤凰。老钱,这个姑娘我喜欢,我要娶她。” 老钱大吃一惊。 张凡虽然有钱,但年龄己过五旬,看上去不怎么般配。 于是就说:“只怕不可以吧,这姑娘眼力挺高的,许多年轻小伙都求亲不成。” “说什么呢,难道我比那些年轻人差?别人求亲不成,那是缘份不到。我一生走南闯北,从未对女人动情,以致至今未娶。现在见了这个姑娘,一下子为她所谜,说明我和她有缘分。我虽然是占山的野寇,但也是称雄一方的霸主。英雄爱美人,自古如此。这事就这样定了,她敢不同意,我就直接动手抢。” 老钱知道张凡的性格,说到做到。 被他看中的姑娘,十之八九难逃其魔爪,但还是提醒他:“前些天我的一个亲戚的孩子,也是被这女子迷得神魂颠倒,托人前去说合,被一口回绝。究其原因,说这姑娘己有意中人,二人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己私订终身。这样的感情基础一般都比较牢固,不易动摇。” 言下之意,姑娘己身有所属,让张凡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讨无趣。 偏张凡是个不信邪的人,老钱的话不但未使他打退堂鼓,反而更激发了他的占有欲。 “那就让那小子给我消失掉,姑娘不就断了念想了吗?” 张凡看着河对岸的姑娘,咽了下口水,说道。 这时,姑娘看到河对岸有几个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心怀歹意。无心再挖野莱了,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 姑娘一走,仿佛把张凡的魂也给勾走了似地,气的直跺脚。 “你马上给我提供这个女子的住家地址,我好去抢。” 老钱知道,厄运己降临到那个姑娘身上,无可避免。 “我支持大王的这个决定,但是强抢,我不支持,毕竞社会有自己的一套行为规则。再说,你依靠武力抢了她,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留人难留心,他都恨死你了,能与你好好过日子吗?你要让姑娘念你的好,心甘情愿地给你当马骑才行。” 张凡听后,脸一黑,说:“听你的话,好像有几分道理。哪咋弄?说又说不成,抢又抢不得,光饱眼福有啥用?” 老钱忙安慰他:“别急,办法还是有的,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一步步地来。这事交给我好了,只是需要点时间。到时候水到渠成,我保证她心甘情愿地成为你手中玩物。” 张凡一听,撇了撇嘴,说:“我一看你那老鼠嘴就恶心,叫那小妞乖乖跑我手掌里,看你能的,莫非你有啥高招?” 于是老钱就附在张凡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了一番,听得张凡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夸道:“嗯,好主意,好主意。那好,这事就交给你了,办好后,我重重赏你。” 于是也不戏水了,在府里住了一晚,次日一早,回山去了。 接下来,老钱头的拿手好戏,开演了。 顺风顺水过惯好日子的宋双,猛然发现,老天似乎抛弃他了,不那么眷顾他了。 因为在一个夜晚,平白无故地,他家忽然燃起了一场大火。本来挺殷实的家庭,在熊熊大火之下,多年的积蓄,都随着一把大火,化为了灰烬。 由中产到赤贫的转变,只在一夜之间。 大哥有了困难,小弟自然不能视而无睹。在这困难的时候,朱平及时地伸出了援手,给宋双送来了各种应急物资,吃的用的,以帮助宋家顺利度过难关。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宋家的事还没完,这边老朱家也出事了。 第54章 难兄难弟 事情是这样的: 这天,朱平家里来了一个中年人,说是姑娘最近要嫁人,想打一套家具,给女儿做陪嫁。听说朱平手艺好,特来寻求帮助。 朱平是个热心人,想都没想,便背着工具,跟那人去了。 谁知那个人不是个好人,他是附近山上的一个小土匪,奉大掌柜的命令,专门来骗朱平上山的。 朱平不明就里,进了圈套。 在山脚下,他被下山接应的匪徒劫持到了山上,随之被关进了扣押肉票的小屋。 随即山匪通过中间人给朱家传下话来,大意是朱平被我们绑架了,在我们眼里,他现在己不是人,就是一具抵押物。如果朱家想要他活命,就按山上的要求,缴纳足够的赎金,换取他下山,逾期山上撕票不候。 赎金的数量,以及缴纳赎金最后的期限,说的一清二楚。 这事土匪做得有点过分。 因为朱平就是一个小木匠,虽然家庭富有,但也是相对穷人而言。和那些富商巨贾动辄万贯家业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按理说这种人不应成为土匪的目标。 但这次土匪主动坏了这个规矩,不知是情报有误,还是别的原因。总之,他们对不可能诈出多少油水的朱家,釆取了行动。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把朱平的妻子刘氏吓懵了。 土匪要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他一个破木匠,哪里能拿那么多?没办法,刘氏便哭哭啼啼地向亲朋好友寻求帮助。 朱平在末被绑架之前,有点小财。由于他为人热情豪爽,借出去了很多。人们听说他有难后,纷纷想法筹还。 在朱家所帮助的人家中,宋双是受益最大的一户。 自从家被一场大火焚毁后,朱平及时伸出了援手,使宋双顺利地踱过了难关。 谁料祸不单行,现在兄弟又摊上了事,急需用钱,而且更紧迫,否则性命将不保。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于是宋双忙帮助筹钱,但并不理想。由于他己破产,没有了抵押物,筹集钱很难。 在大家的帮助下,这时朱家己筹到了一部分钱,但还远远不够。 这时候,离土匪要求的日子越来越近,不得已,刘氏便把求援的手伸向了娘家。 希望他们伸出援手,使她度过难关。 她娘家兄弟倒是不少,可也与财主不搭边,都是普通人家。虽有心帮助,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凑不出多少钱来。 就在刘氏近乎绝望的时候,一个人雪中送炭,主动伸出了援手。 原来,刘氐是一个大家族。除了亲兄弟姐妹们,刘氏还有一干众多的堂姐堂妹。这个提供帮助的,便是刘氏的一个远房堂姐姐,其丈夫便是老钱。 为了和刘氏有所区分,我们便称她为刘姐。 本来族姐族妹,在娘家时关系还处的好。但一旦嫁人了,除了年关节日,共同回娘家偶有相遇外,平日难得见面,也联系不多。 但听说朱平出事了,刘姐就表现的十分关心,姐姐长,妹妹短的,天天向刘氏家里跑。 出主意,想办法,忙得不亦乐乎。 而且还不是光说不练,人家还特仗义。当听说刘氏筹钱己是黔驴技穷,离土匪的要求还差一大截时,就拍胸脯打包票,说余下的钱她包了。 果然不食言,天黑便把一笔巨款送到了朱家。 把刘氏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对堂姐说不完的感激话。 “姐,你叫我怎么感谢你才好?” “妹啊,你可别。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各过各的日子,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来。遇事姐不帮你谁帮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夫成为人家刀下鬼吧。” “可是这么一大笔钱,你是从哪里筹集的?你家也并不富裕啊。” “这你就别管了,救人如救火,一刻也误不得,钱的来历,以后再说。” 在刘氏为筹钱忙得焦头烂额之时,宋双父子也没闲着,和刘姐款项到来的同时,宋海又把一笔钱送到朱梅手里。 惦着沉甸甸的钱,朱梅有些不放心,“小海啊,你这几天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钱?” 她知道,一场大火,他父子俩已经一无所有,全靠借贷过日子。这一笔款项,一定是从别人手里周转来的。 宋海咧嘴一笑,“这你就甭管了,救人要紧,” 在最后的期限里,朱家交上了赎金,朱平被放了回来。 这些天匪窝里的生活,对朱平的身体造成的伤害很大。走之前生龙活虎,现在虚弱得走路都需要人搀扶,就像一个老人。 而且这次他被土匪绑架,家里损失不小,所有积蓄被掏空,还欠下不少债。 其中欠的最多的,便是刘姐。 不同于那些亲戚的借款,从刘姐那儿借的钱,刘氏是写了借据的,并且在刘姐的引导下,写明了还款的月日。 当时刘氏认为能借到钱就不错了,别的也没多考虑,刘姐怎么安排就怎么做,完全没有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 为接下来的不幸埋下了伏笔。 且说朱平在床上躺了几天,体力略有恢复,便想着找些事做。 毕竟那一大笔债务,要偿还的。 就在这时,他从一个要好的木匠那儿,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说是京城某王爷要扩充府邸,需要大批优秀的工匠。待遇不错,但拒绝滥竽充数者。 朱平认为自己的手艺完全符合招聘条件,宋双更不用说了。 便去找宋双商量。 宋双同意进京,并乐观地认为,到施工现场后,凭二人技艺,怎么也得给安排个技术员。 要给最高的工资,才对得起二人技艺。 二人便为这次远行做准备。 考虑到这一去山高水远,不知几时才能回来,因此二人商量,把朱梅和宋海婚事办了。 这两个孩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婚是迟早的事。 能在去京之前把他们的婚事办完,也算完成了他们的心愿。 于是,朱平和宋双,开始为孩子的婚事忙开了。 尽管他们不富有,并且负债累累,但他们决意不让父辈的贫穷,影响儿女的幸福,决定为他们办一场体面隆重的婚礼。 按照计划,宋双要在这日给朱平送宋海的八字。 但等了一上午,人没来,朱平决定自己去取。 谁料到了宋双那个临时搭建起来的窝棚里,没见到这父子俩。向邻居打听,这时有人悄悄告诉他,这对父子出事了。 原来,自从家失火后,为了重建家园,宋双每天忙个不停。在这个节骨眼上,朱平又出事了,需要大笔钱去回赎。 筹集金钱,成了他父子最迫切解决的事。 “小海啊,这可怎么办?前段时间你叔没少帮我们。现在他落难了,我们要鼎力相助才是。” “是啊,咋天看到梅姐,她眼睛都哭红了。” “现在,没别的办法了,只有冒险了…” “爹,难道你还有筹钱的门路,” “是这样,”宋双说起了他前天的一件事。 那天,他碰到邻村的一个熟人,他是从双羊山下来省亲的。二人闲聊时,得知宋双现在的生活困苦不堪,便建议他上山,过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生活。 人生苦短,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换一种活法,或许生命更精彩。 但遭到了宋双拒绝,他说死也不会上山。 宋双的坚决更搏得了这个人的敬意,他说如果宋双厌恶上山为匪,其实还有另一种解困的方法。 那就是和他们合伙,去绑附近村的一个老财。 第55章 计中计 这个老财离他们村并不远。 对于这个地主老财的家产,护院情况,以及生活方式,他们己经做了详细侦察,并商量好了稳妥可行的办法,计刬近日动手。 这个人劝宋双父子参股,做带路党,这样的好处是不公开身份,不需要上山。事成之后,按收入提取分成。 这种事都是在月黑风高的夜晚进行的,没有人会认识他们。而且这种事并不是首次,已有多起先例,都很成功。 事成后,参与绑票的人照常在村里活动,做公益,明面上仍是大好人一个。他背后的恶,又有谁知晓呢? 在那个人巧舌如簧的鼓动下,宋双动心了,并且那个老财为人不善,深得村民厌恶,让他破点财,受点委屈也未尝不可。 终于一番思想斗争,宋双被成功拖下水。在一个月隐之夜,和山上来的土匪接上头,然后翻墙入院,成功把老头绑架。 按照预先商定的,土匪预支了宋双部分钱财,然后扬长而去。 宋双则用这笔钱,作为回赎朱平的赎金。 满以为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事到此为止了。 谁知那伙人不知怎地,没有按说好的办,坏了规矩,把老头子给弄死了。 其家人不依不饶,报了官。迫于压力,官府派员调查,不知那个环节出了问题,官府们竟然知道宋家父子是同案犯,于是派人捉拿。 宋家父子知道了消息,来不及和朱家人告辞,连夜逃命去了。 朱平得此消息后,十分伤感,认为宋家父子犯下这大罪,并不是其初心邪恶,而是为了帮助他脱险。很为朱家父子担心,因此心情变得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朱梅见状,忙问原故。朱平觉得事已至此,没必要再隐瞒女儿,就把宋家父子的遭遇,告诉了女儿。 朱梅那受得了这打击,几天不思饭食,几乎病倒。 朱平也利用各种渠道,打叫消息,证实宋家父子并没有被捕,心里才稍微安慰了些。 在这期间,朱平接了邻村一个活计,去那儿要经过一个山谷。 这个山谷朱平曾无数次从里面走过,一向平安无事,但当他走到一处悬崖边时,上边一个人影一闪,接着一块石头从空而降,向朱平砸来。 朱平一看不好,忙白旁边一跳,避开了那块石头。 但那石头落入地下后,砸中了一段圬木,在重力的作用下,那根腐木又被高高弹起,然后斜着向朱平飞来。 正好砸在朱平腰部 朱平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山崖上那个人以为他死了,拍了拍身上的土,从另一个方向下山走了。 朱平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他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只有痛苦的呻吟声。 这样经过了很长时间,朱平安静了下来,这时,一对父子从这里路过,发现了他。 “那儿躺着一个人!”儿子眼神好,指着草丛里说。 父亲听说,吓了一跳,顺着儿子的手看过去,见那人一动不动,说“好像死了。”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下,决定前去看个究竟。 “这人好眼熟,”儿子说。 “这不是朱木匠吗?天哪,今天早上还和他谈论过建房需要多少木材的问题,上午他就躺到了这儿,这倒底是怎么啦?” 很快,丈夫发生不幸的事,传到了庄上,热心的村民,用担架把他抬到了家里。 但是由于撞击物击伤了腰部,造成了脊椎的损伤,朱平彻底废了。就这样躺到了床上,从此外面无论发生多大的事,好像都与他无关。 他每天所做的事,除了睡还是睡,好像永远睡不醒似的,吃饭都要人喂。 刘氏既发愁又无奈,一段时间下来后,憔悴的不成样子。 在往家抬送丈夫的过程中,刘氏去过现场,发现在丈夫身边,有一块大石头。它来自高空,显然不是自然降落,而是有人故意推落下来的,目标就是朱平。 刘氏不明白,丈夫得罪了谁,为何会对丈夫下此毒手。她思索了一天一夜,也没思索个头绪来,因为丈夫根本就没有仇人。 从此,笑声就远离了这个家庭。 由于父亲需要母亲的照顾,无法顾及家务,朱梅便承担了家里家外的所有杂活。 仿佛一夜之间,她变成熟了。 除了关心父亲,祈祷父亲能恢复到自动行走外,朱梅关心的另一个对象,便是宋双父子。 有许多次,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便背着母亲,偷偷来到宋家父子住过的废墟旁,发呆,发愣,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她甚至迸发了外出寻找宋家父子的想法。 但父亲的病情很糟糕,她没法离开父亲远行。 并且,朱平的病情,严重地拖累着这个己因贫困到了崩溃边缘的家庭。 每天给他熬药,抓药,这可是个不小的开支,家庭被严重拖累,母女俩几乎被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虽然负债累累,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母女俩就不会放弃对朱平的救治。 朱平倒很配合吃药,看来他的求生欲望很强烈,知道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无论如何也要活着。病好了,将加倍地挣钱,以报答亲人的付出。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朱平并不见好。刘姐几乎每天都来探望。根据她打听来的消息,朱平的这种病是可以治愈的,不过得需要一个过程,挺麻烦,要不停地吃药。 而且她还从民间得了一个偏方,说是用中药和酒,放在一起煮,然后趁热喝下,效果不错。 救夫心切的刘氏,便按药方的配置,抓了药,煮给丈夫喝。一段时间后,没见丈夫有啥起色,便又按别的配方抓药。 一个月时间,刘氏原来乌黑的头发,有一半变成了银白。 由于看不到希望,又不忍放弃,刘氏整天愁眉不展,这时候,刘姐的访问,就太重要了。 刘姐的安慰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刘姐一如既往地对她提供资金支持,说只要朱平病情能好,花多少钱都值得。 但这时候,刘氏己不敢从她手上接钱了,因为赎朱平从刘姐借的那笔叵款,按照约定,己经快到了偿还的日期,而她己负债累累,靠借贷过日子,失约是大概率事件。 她开始注意刘氏的反应。 果然,刘氏对她的态度在逐渐地发生着变化。 她来探视朱平的次数逐渐少了,即使来,也不再提供帮助,而是一脸苦笑,并且唉声叹气,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想说,又不方便似的,每次总是欲言又止。 终于一天,好像憋不住了,刘姐开始大倒苦水。 正像刘氏猜的那样,刘姐的烦恼,果然是因为那笔即将到期的款项。 据刘姐说,她帮助堂妹的钱,主要有两部分,那最大的一笔,是她丈夫老钱从别处借的,必须得还。而其后零散资助朱家的,都是老钱的薪水,这笔钱可以不用偿还。 这时候,刘氏才知表姐和丈夫住在河边的大房子里,只是借住。像这样的院子,东家还有若干个。 除了给人看院,老钱手里还掌握着一笔资金,是主人为了应付突发事件准备的,被他借给了朱家。 主人多次提到这笔款,被他搪塞过去,己引起了主人的注意。 接下来主人估计要核对账目,看是不是他私吞了这笔钱。如果他再不把这个窟窿填上,肯定要受惩罚。 “天哪,这可咋办?”该来的还是来了,刘氏为难地哭起来。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可是一笔巨款,凭她,根本没有偿还的可能。 下一步,该怎么办? 第56章 归来 刘氏陷入为难和恐慌之中。 她知道那笔钱,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偿还。 不过她并不是那样逃避责任的女人,为了不使帮助过自己的堂姐陷入绝望的境地,她千方百计地去筹集款项,甚至不顾脸面,到冯家集打零工,受尽了屈辱也在所不惜。 只是打工赚的这点钱太微不足道了,如果用它来补贴家用,改善家里的生活还可以,但要是用它试图偿这笔债务,那简直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牵心挂肚的人来了。 一天夜里,有人敲门。 “谁呀?”刘氏问。 自从朱平出事后,除了白天有人来探视访问之外,夜里还从没有过访客。 敲门声停止了,但也没听到回答。 母女们对视了一下目光,朱梅向门口走去。 自从父亲出事后,朱梅变得成熟了,况且现在夜还不太晚,应该不会有坏人来。 她拉开了门,向外窥视。 一个人影敏捷地从外面闪了进来,当她看清来人时,吓得啊了一声,后退了好几步,愣在那儿。 “别说话,梅姐,”来人捂住了朱梅的嘴巴。 他正是宋海。 原来,父子二人出事后,为了逃避追捕,他们连夜外逃,甚至都没来得及向朱梅一家辞别。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躲藏后,他们南逃到了一个离家几百里地的矿山。 这个矿山的居民大都是外地移民,身份复杂,但彼此很友好。经过数年发展,在矿山附近自发形成了一个较大的集镇,建筑业发达,相应地对木工也有较大的需求。 这对宋双来说,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因此他用身上仅有的钱,租了一个院子,购买了木工用具,又干起了老本行。 宋海则进了矿山,做了一名矿工。 由于父子俩肯吃苦耐劳,每月都有个不错的收入。 一段时间之后,父子俩的生活稳定下来,俩人便商议,把朱平一家也接到这儿来。 为了预防不测,宋海除了把父子俩这段时间攒的钱全带在身上外,还从工友那里借了不少,然后悄然返回,乘着夜色来到了朱家。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朱梅又惊又喜,赶忙关上大门,带他去见自己的父母。 朱平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病床上躺着,虽然不能动,但意识是清醒的。看到宋海,泪珠从塌陷的眼眶里流出来。 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女儿,宋海回来了,他就放心了。 宋海向朱梅母女述说了他和父亲逃难的经过,以及在某地安家的过程。说那个地方赚钱相对容易,环境也好,十分宜居。 他这次回来,就是来接他们一家的。 这是他父子二人共同商定的结果,在儿子动身回老家后,宋双己着手对朱平一家的到来,做各方面的安排。相信这个未来的安身之所,会得到朱家人的认可。 宋家父子的关心,使刘氏很感动,认为在目前情况下,投靠宋家,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朱梅激动的都哭了。 然而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刘氏又放弃了这个决定。 理由是朱平一直卧病在床,肯定经不起长途跋涉,路途的颠簸。 刘氏是个精明人,和朱平感情一向很好。丈夫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也是来日不多了。 按照民间传统,他并不想让丈夫客死他乡,做异乡之鬼。 再者她虽是一个妇人,但很守信用。在一身债务未偿还的情况下离开,在外人看来,明显有逃避债务之嫌。不管是否有这种想法,朱平攒下的好名声都会毁于一旦。 这是万万不可取的。 最后刘氏向宋海申明了自己的态度,在未偿还清所欠债务之前,不打算离开老家。 但同时送给了宋海一个惊喜,可以把朱梅带走。 “你把你梅姐带走吧,把她交给你,我和你叔也都放心了。你没注意到吗?从看到你那一刻起,你叔都在流泪,那是高兴的。” “可是,把你们留在这儿,我不放心啊!” “没啥不放心的。这段时间,我们经历了太多的苦难,都挺过来了,己经学会了坚强。等我偿还了债务,如果你叔还侥幸在世的话,我就去找你们。” “债的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这次我带来了一些钱,可以偿还一部分债务。余下的,给我们一点时间,我和我爹再辛苦一年,到时再向工友借点,那些窟窿就赌上了。告诉债主,我们是守信用的,我们正在为还帐而努力。” 但是无论怎样劝说,都改变不了刘氏坚持留下来的决心。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刘氏催她和朱梅赶快逃走,越快越好。她总有某种预感,一种看不到的灾难正在逼近他们。 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虽然和恋人远走高飞,心情是幸福的,但从伤残的父亲身边走开,无疑要承担巨大的痛苦。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这一走,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朱梅因此哭哭啼啼,迟迟不肯离去。 最后刘氏发了狠,把他们强推到院外,驱逐了出去,然后狠心关上了大门。 任朱梅怎么央求,说再看父亲一眼,都不同意。 最后不得已,朱梅才含泪离去。 从门缝里看到女儿渐渐远去,刘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放声大哭。 走了很远,到了一个三叉路口,天色微明,朱梅停了下来。 想到父亲这个样子,她实在不忍心离开。说父亲见不到她,心情会更低落,这无疑会加速他的病情。说她这一走,只怕和父亲要阴阳两隔,再也无法相见。 因此决定放弃走的打算,留下来陪父亲。 让于虎给她一年时间。 明年的这个时候,让于虎来接他,那时无论什么个情况,她都会跟他走。 见朱梅那悲伤的样子,宋海也很无奈。看朱平的病情,确实时日无多,只好同意朱梅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踏上了返程的路。 并约定,明年这个时候,他准时来接朱梅。 殊不知,这一别,一对恋人,就此各分东西,断了缘份。再见面时,就是苦难的开始。 朱梅回到家,刘氏正在哭泣。 对于刘氏而言,女儿的离去,这个家庭就缺失了一半的欢乐。 一个三口之家,丈夫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每日躺在床,不言不语,已经形同死人。而女儿又离她而去,这个小院一下子就变得死气沉沉,心里难过时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了。 她内心的悲伤由此可知。 所以当女儿又出现在他面前时,她紧紧抱住女儿,再也不想失去。 宋海带来的那笔钱,很快被派上了用场。 它将被优先偿还刘姐那笔火烧眉毛的债务。 当这笔钱出现在刘姐面前时,她呆住了。 这笔钱虽然不是很多,离彻底还上刘姐的债务还有很大的距离。但这样一个家庭,一夜之间冒出这么多钱来,不得不让人考虑他这笔钱来源的合法性。 “妹啊,你从哪儿筹集到这么多钱?” 刘氏一向对这个表姐很敬重,原因是她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刻,无私地帮助过自己。便把她一直当做最信任的人,有什么话,都向她说。 见她问到钱的问题,几乎没思考,便把宋海昨天回来的事,说了出来。 刘姐立时瞪大了眼睛,“他们现在可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啊,吃了豹子胆啦,还敢回来?” 随后她问,这对父子到底躲在哪里。 刘氏摇摇头。 刘姐以为这个堂妹是刻意隐瞒他,大为不悦。其实她冤枉刘氏了,她是真的不知道。 宋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有些事她根本没来得及细问。 把女儿如此放心地交给他,完全是出于一贯的信任。 刘姐坐了很久,又跑到床边看了朱平的病情,才离去。 之后几天没来访。 当再次来访时,脸色铁青,神色慌张,给刘氏的第一印象,便是有大事在刘姐身边发生了。 第57章 嫁给了不爱的人 刘氏猜的不错,刘姐还真是来诉苦的。 起因还是刘氏那笔未偿还的债务。 “我丈夫被抓了,”这是刘姐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被抓?”虽然猜得八九不离十,刘氏还是问了一句。 “东家说他侵吞府里财物,对此表示忍无可忍,因此把他送进了大牢,目的是让他在限期内把差额的钱补上,否则监牢就是他永远的家。东家说到做到,他有足够的能力使我丈大坐穿牢底。” “我们不是还了一部分了吗?” “是的。可是人家要求的是全部,而不是部分,那笔钱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一时间,两个女人都沉寂下来。 “我都快急死了,”沉默了一会,刘姐又说了这么一句。 “唉,都怪我一家,连累了你们,让我想想办法。” “梅呢?”这时,刘姐没有看到朱梅,问道。 “到河边给她爹洗衣服去了,这妮子这些天心情不太好。” “是的,闺女大了,想的就多了,复杂了,要不,人家咋说女大不中留啊。你也该考虑给她说个婆家了。” “她爹那个样子,哪有心情啊。” “那就更应该找了。找个家庭厚实的人嫁了,就可以依靠她婆家的力量偿还债务,又有人帮着妹夫分担吃药的费用,岂不是一件好事?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 “本来女儿已经和宋家说好了,谁料那家人成了逃犯。” 刘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 要不是刘姐一直在拿朱梅的婚事说事,她原本不想说出和宋家的事。现在说了,只是向刘姐亮明一个态度,女儿己名花有主了。 刘姐则不以为然。 “妹啊,你这种做法是不可取的,会坏了外甥女一生的幸福的。你想想,那宋家是一个有案底的人,一辈子注定四处被追逃,归案是迟早的事。到时即使不身首异处,也是一生被监禁。自己生下的女儿,躲都躲不及,为什么还往火坑里跳?” 刘氏不语,似有动心。 刘姐见此,继续劝说刘氏,识时务者为俊杰,一定要悬崖勒马,及早和宋家断绝一切关系。 “放弃对宋家父子一切不实际的幻想,他们逃犯的身份注定他们一辈子要亡命天涯。” 在刘姐劝说下,刘氏的心终于有所松动。 她也明白,宋双父子现在处境确实不好,把女儿交给他们,确实要冒很大的风险。 而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是她未来唯一的依靠,自然不希望他远离自己身边。 最后完全赞同刘姐的提议,并开始做女儿的工作。 她知道女儿和宋海感情很深,要扭转她的想法,得有一个让她思想转变的过程。 说白了,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得给她一个缓冲时间。 见刘氏改变了态度,刘姐很欢喜,说朱梅的婚事,就包在她身上了。 她保证给朱梅找一个家境厚实的男人,做外甥女的未来郎君。 而刘氏则建议,在未来女婿的挑选上,不必要求多富有,只要对朱梅好就够了。 因为毁弃了和宋海的婚约,朱梅一定很伤心,也许一辈子都不能走出自责的阴影,这需要他未来的郎君,用细腻和温柔,来感化她那颗受伤的心灵。 刘姐表示理解。 不几天,便前来向刘氏报喜,说朱梅理想的未来郎君,己横空出世。这个人就是老钱的东家,河边那个大院的主人张凡。 说张凡十分富有,身边有花不完的钱。象河边这样的大宅院,就有数套。 虽然身份有些神秘,但这也证明人家是个有能力的人。 有才能的男人哪个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呢? 说如果朱梅嫁给他,不但朱家所欠款项一笔勾销,老钱顺利恢复自由,朱平的治疗费用,也不再是一个问题。 真是好处多多,不胜枚举。 而且成婚后,朱梅就可以带着父母,入住河边的大院子,成为这所豪宅的主人。 但是朱梅明显对这桩婚事不感兴趣,更对河边的那所豪宅不感冒,他心里只装着宋海。因为按照约定,再有半年,他就来接自己了。 刘姐对朱梅的不配合很不理解,她警告朱梅,你家借人家的钱己超过了偿还的时间期限,按照律法,应当治罪。父亲己那样了,总不能让母亲再受牢狱之苦吧? 看着母亲祈求她的眼色,她心软了,知道这笔钱母亲是真的无能力偿还。如果拒绝了人家,人们肯定拿法律行事,这后果是自己不堪承受的。只好虚与委蛇,故意拖延时间,想等宋海来了,一切都解决了。 把一切希望都压在宋海身上。 那段时间,来自母亲,刘姐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终于等到了和宋海约定的日期,朱梅天天盯着门外,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但十几天过去了,宋海始终没有出现。 这时坊间有传闻,说是官府己成功抓捕了宋家父子,他们现在己被关押在府州大牢。审讯已经结束,并把其案卷转到刑部。一旦刑部回文到了,便要秋后问斩。 盼来盼去,盼来这么个结果,朱梅无法接受,病倒了。 其实,刘姐也知道这几天是一个关键点,便紧盯着朱家,生怕出了意外,没法向主人交差。 但诡异的是,宋海一直没出现。 日期一直延后了二十多天,朱梅终于死心了。 宋海的失约,成为了压垮朱梅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等待已经没有任何意见,除了乖乖就范,她己没有别的选择。 同时,宋海的失约,也使刘姐夫妇松了一口气。 为了应付宋海的到来,他们精心策划了一套应对的方案,那便是如果宋海出现,无论如何也要让他悄然消失。 现在看来这套方案是多余的了,于是那些人悄悄撤离,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至此,朱梅万念俱灰,心理彻底崩溃,为了那笔她们永远还不上的债务,为了父亲有钱治病,她选择牺牲了自己,同意嫁给张凡。 在同意嫁给张凡的那一刻,她面色平静,其实心底在流血。她知道,今生再也和宋海无缘了。 她带宋海到集市上买东西的情景,将永远成为一种记忆,今生他们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了。 不久,一乘小轿,把朱梅抬进了那所大院。 没有唢呐,没有花团锦簇,旌旗招展,十分地低调,而这一切都是在朱梅要求下做的。 甚至,当揭开自己的红盖头的是个声音沙哑的娘娘腔,一个四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时,她也没有一丝惊骇,反而异常平静。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一刻,她活着,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心,彻底死了。 自此,朱梅完成了人生角色的转换,由一个单纯的姑娘,变成了一个土匪的留守夫人,一下子过上了富人的日子。 但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她总无法忘记,她一时还无法适应崭新的生活,每天把自己关在院里,性格变得越来越孤僻。 张凡如愿以偿,成功抱得美人归。他不失诺言,赏了老钱很多东西。他对这个新婚妻子十分宠爱,有求必应,要嘛给嘛。 他曾计划把朱梅接上山去,这样可以天天厮守在一块,遭到了朱梅的强烈反对。理由很简单,她不喜欢山上的生活。 张凡没办法,只得由着她性子,把她留在了山下,每隔一段时间,就下山一次。 好在朱梅并不寂寞,除了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外,还有住在一起的老钱夫妇陪着聊天,日子也就一天天过去了。 自从随女儿来到大院,不用为还债发愁,刘氏日子安逸了许多。女儿不肯到外面走动,他便把照顾朱平的事交给女儿,自己有空便到大院外面转转。 但一般时间不会太长,很快就会回来。 这一天,朱梅和钱氏夫妇正在闲聊,到外面遛弯的刘氐回来了。 这实在出乎人的意料。 因为她刚走出去不久,纵使她没有在外面长时间溜达的习惯,但回来这么快,也很反常。 而且脸色很不好,面色凝重。 她在从女儿身边走过时,背开老钱夫妇,向女儿挤了挤眼,摆了摆手,便进了自己房间。 她的这一切自然逃不过老钱犀利的眼神。 随后朱梅站起来,进了母亲的房间。 她进去后,刘氏立刻把门关上,母女二人好像密谋什么。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情况。 这引起了老钱的注意。 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一场更精彩的大戏,马上就要开演了。 第58章 归来,己人是物非 老钱感到这母女俩行为异常,便暗暗地留神观察。 可别小看了这个老头子,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看守宅院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除了看家护院外,他还是张凡留在山下的重要耳目。张凡在山下的许多行动,都有他的身影,并且他还受命监视朱梅。 可以说,老钱头所得到的信任,甚至超过了朱梅。 但是即便看出了不和谐,老钱头也不敢冒险前去偷听。毕竟那是主母,这点分寸他还是把握得到的。 他拿了一本书,眼睛一边盯着书本,一边看着屋里的情况。 一会儿,门开了,朱梅从屋里出来了,匆匆向外走去。 朱梅一向很少外出,这次慌慌张张地走出了大院,老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方便跟在其身后。想了想,老钱有了主意,便爬到了一处房顶。 那儿有一个了望塔,是全院的制高点,可以看到很远的目标。 他看到朱梅向河边走去。 她来到河边,停了下来,东张西望,似乎在等什么。 一会儿,远处走来了一个男人,他向朱梅走来。 朱梅也向他走去。 二人互相走近,停下,然后开始交谈。 “这个男人是谁?”老钱想,他睁大眼睛看着,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个男人。就把老婆叫上来,让她辨认,刘姐看了后直摇头,表示不认识,从没见过。 他们夫妻当然不认得,更想不到这个人就是宋海。 虽然他给宋朱两家制造了那么大的不幸,但确实没有和宋海见过面。 那么,宋海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呢?为何现在才出现?朱梅等了他一年,他踪迹全无,没办法,才嫁人了啊。 其实宋海出现在这儿,一点也不意外。 他是来兑现诺言的,虽然迟了点。 告别了朱梅之后,他返回了居住地,把回老家的所见所闻,向老爹说了一遍。得知朱平生活如此不顺,在自己走后受此大难,宋双很是伤感。 他和朱平可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情同手足,有难互帮互助,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为了尽快多地筹集到钱,从此父子俩安下心来,甩开膀子,拼命挣钱,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朱梅一家还清债务,好来这儿团圆。 又过了半年,镇上一个家具店,因为经营不善,要转手。宋双就把它接管了过来,自己经营。 由于他价格公道,手艺又好,很快赢得了顾客的好评。局面很快打开,生意日渐红火。他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就雇了几个小伙计来帮忙。 宋海也不在矿上干了,回来帮父亲做事。由于他从小看父亲做木工,耳濡目染,加上他本来就聪明,很快就成为了父亲的重要帮手。 转眼到了和朱梅约定的日子。 由于父子俩的努力,这一年中他们积累了大量财富,宋海去接朱梅一家,不必再为钱发愁了。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好消息传来,说是老皇帝崩驾,新皇帝登基。按照惯例,新皇登基后,都要大赦天下罪犯,以显示自己的宽厚仁慈。 只是文书还没下到地方。 得到这个消息,父子俩自然很高兴。 他们期盼这一天早点到来,自己所犯之罪被顺利赦免,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人,而不必躲躲闪闪的了。 终于等来了赦免罪犯的消息,父子俩的名字果然包含在特赦人员的名单中。 这意味着,从即日起,父子俩洗清了罪犯的罪名,重获自由了。 他们为此相互拥抱,以示庆贺。 好运总是结伴而来,在父子二人获得自由的同时,他们的店铺又接到了大量订单。店铺人手紧张,宋海便决定晚回家几天,把这批活做完,也可以拿更多的钱回家。 虽然他知道朱家欠人家钱的大致数目,现有的这些钱己绰绰有余。可是,人家要是要你偿还利息呢? 所以多备些钱是必要的。 这一耽搁,三个月就过去了。当他背着一大口袋金银,满怀希望地来到朱梅家时,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妙。 朱家大门已上了锁,院里落满了树叶,看样子家里早不住人了。 他一下子懵了,一家人去哪里了呢? 他向邻居打听,说是两个月之前,朱梅穿着新娘的盛装,眼里噙着热泪,被一顶花轿抬走了。 第二天,又来了一辆马车,把病榻上的朱平也接走了。 从此,再也没见这家人回来过。 这时候,宋海才意识到,生活给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喜爱的姑娘,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新娘。 他感到无比地愤怒,怪朱梅不守信用,违背了诺言。 但不久,他就不恨朱梅了,而责怪起自己来。 因为按照约定,他应于三个月前来接朱梅。 可是自己为了挣钱,竟延迟了三个月。 而朱梅出嫁,是在两个月前。 事实证明,朱梅一直等到了他们约定的期限之后,在确定他没有任何信息后,才嫁人的。 这肯定是她的无奈之举,是在家庭债务的压力下,因为不堪负其重,才走了这一步。 这一刻,别提宋海多伤感了。 想不到失信所付出的代价如此高昂,气得他把背上的金钱狠狠地甩在地上。 人没了,要钱何用? 他跪在地上,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想死的心都有。 等他头脑稍微清醒了些后,他所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朱梅。 无论他是嫁到天涯,还是海角,一定要找到她。 他开始了艰苦的寻找。 就像有意躲避他一样,无论怎样打听,就是打听不到朱梅的下落。 他没有失去信心,不停地找。附近转遍了,便向远处找,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为了安全,他把辛苦挣来的钱,除了留给自己所用的外,其余的都埋在山神庙不远的一个枯树洞里。 那儿人迹罕至,是藏钱的好地方。 在寻找朱梅的过程中,他有一次路过自己家的废墟,站立了很久,才伤感地离去。 他还碰到了以前邀请他绑架老头的那个同伙。后来这位同伙,不知什么原因,被赶下了山,也被官府通缉,四处逃窜,受尽了苦难。现在遇到了特殊年份,免去了罪名,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回来。 难友相遇,自然是一件幸事,必须得喝酒庆贺一下。 在喝酒中,有些醉意的难友,向宋海透露了一个惊天秘密:当年绑架那个老头,其实是一个阴谋,目的是陷害某人,不料却把他们这大帮人,都拉入了苦难之中。 “当初我们组织的那么好,事后那个老头儿却被杀了,知道为什么吧?” “大概是因为赎金的问题,”宋海答道。 “不,那个老头子家有的是钱,并且他们家己按要求,交足了赎金。但老头还是被杀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阴谋的顺利完成。” 洒醉壮人胆,这位老伙计便把自己如何接受安排,如何火烧宋家房子,怎样绑架朱平,以及伤害朱平的事都一一说了。 他说的很详细,因为他就是这一系列事件的执行者。 按理说,他是应该为这些事保密的。可是雇佣者不但事后食言,连许诺给他的高报酬没有支付不说,还把他出卖给官府,使他被迫远走他乡,有家不能回,四处流浪,他能不着急吗? 他还提供了这件事的关键人物,老钱。 他是这一切事件的背后推手,每次都少不了他的影子,相当地活跃。 这位难友的话,使宋海如梦方醒。原来自己家和朱梅家的一切不幸,都是有人预谋的,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决定找老钱头问问,并展开复仇。 第59章 沙滩上 没费多大劲,宋海就打听到老钱住在一个河边大院里。 他很快找到了那个位于河边的大院。 只是进入这个大院有些难度。 它大门紧闭,又有高大的围墙,根本看不清里面啥情况。 他看到旁边有一个老农,便向前打问。 农夫摇摇头,“里面具体情况,知道的不多。但我注意到,有一个老头经常进出这个院子,已经多年了,可能他就是这儿的主人吧。” 宋海估计,这个老头极大可能就是老钱,于是决定等他出现。 第一天没有啥收获。 第二天仍坚持去。 运气不错。 刚来到河滩,便见那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不是一个老头,而是一个妇人。 她伸胳膊踢腿的,向河边走来。 宋海一看,这妇人好面熟,这不就是朱梅的母亲吗?没错,就是她。 她怎么在这儿呢?宋海又惊喜又困惑。 难道这就是朱梅的新家? 如果是,那真是老天愚人。 一直以来,他以为朱梅一定嫁的很远。因此把寻找的地方放到了远处,想不到他们在如此近的地方。这真是典型的灯下黑,太出人意料啦。 他忙迎了上去。 刘氏并没有看见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的宋海,仍沿着农田的堤坝,悠闲地走着。 她的目的地是河边的沙滩。 河滩,在这块地方绝对称得上是一块宝地,放眼望去,满地金黄。 造成这一壮美奇观的,是河里的沙子。 这些细软的黄金沙粒,都来自于拒马河的馈赠。 拒马河是一条神奇的河,它发源于西部山区,向东汇入滚马河。 它由小变大,一路咆哮,并最终冲出了大山的束缚,闯入了这块小平原。但由于山地和平原的巨大落差,它仍是野性十足,在这儿横冲直撞,并一连形成了多道弯。 这儿是其中的第五道弯,也是拒马河较大的一道弯。 由于弯度太大,河水在这儿流动不畅,形成淤堵。每到雨季,从上游冲下来的河水,受到阻拦,有时还会形成漫堤的险情。 而洪水过后,河水回落,大量河沙在这里淤积,远远看去,一地金黄,满是细软的河沙。 这样的情景可从初秋,维持到初夏,直到来年的暴水期,才结束。 这儿是刘氏最喜欢的地方。 由于神情太过于专注,宋海来到她身边后,她都不知道。 “大婶,”宋海不得不提醒她。 声音有点小,刘氏没有听见,仍在摇摆着身躯,晃动着胳膊,自得其乐。 宋海又叫了一声,她才发觉身后站着一个人,“这不是小海吗?” 她惊呼道:“天哪,你昨来啦?” “新皇帝登基,大赦天下罪犯,我和父亲都自由了。不久的以后,我父子要重回故里。我这次回来,是打前站,不久父亲也会回来。我来后先去了你们家,没找到你们,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你们,这是你们的新家?” 刘氏点点头,笑容也消失了,“确切地说,这是你姐的家。她结婚了,你叔和我,也就跟了过来。” 这一刻,两人谁也没有见面的惊喜,虽然早就知道朱梅嫁人了,但从她母亲口中说出,而且又那么淡然,宋海实在是无法接受,心内五味俱全,痛苦极了。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沙滩上,拉着家常,以前一家人似的亲密感,没有了。 刘氏感觉对不起宋家,宋海呢,尽管心里很苦痛,但既然已成为了事实,只有接受,因此尽量把悲伤留在心底,不显露出来。 “到家去吧,见见你姐,她一直在为你担忧,见到你,她会很高兴的。这些天,她就没真心笑过。” “不,我还有事,就不去了,”宋海推辞道,但又觉得不妥,自己花费了那么大精力,寻找她,不就是为了见她一面吗?于是又说:“你把姐叫到这儿来吧,我们见个面,我就马上离开这儿。” “行,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吧,”刘氏说道,几乎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家。 到屋里后,喘息未定,对着朱梅说道:“妮啊,不好了,出大事了!” “又怎么啦?一惊一乍的,这不很好吗,你慌张个啥?” “哎,闺女啊,我刚才到河滩上,你猜我碰到了谁?” “是谁?”朱梅问,仍显得漫不经心。 “是宋海,宋海回来了!他正在河滩上等你,希望见你一面,我答应了他。你考虑一下,去还是不去。如果不去,我就打发他走。” 接着,她自言自语道,“现在,你见不见他,都没有错。见他,是看在以前的情份上。不见,是因为你现在成为了别人的媳妇。为了家庭的稳定,自然要和以前的一切,一刀两断。” 她说完,发现朱梅并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梅?头痛?”她发现女儿一手扶着桌儿,一手支住额头,似乎要栽倒,忙扶住她。 “妮啊,你可要坚持住,”她知道这一消息对女儿的打击太大了,安慰道。 确实,这个消息对朱梅的打击之大,几乎不堪忍受。 婚后,虽然她极力想忘掉宋海,开启一种全新的生活,无奈这个男人就象个甩不掉的影子,老是浮现在她眼前。不但严重影响着她的生活,还经常出现在她梦里。 她知道,甜美的记忆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这个男人注定是她一辈子无法忘却的人。 “见一面,这样心情会好些,”朱梅说道,并开始向外走。 “站住,”她还没走到门口,又被刘氏叫住。 “难道你就不梳洗打扮一下吗?头发乱糟糟的。这样见他,他会以为你生活的很糟糕,他会有别的想法的。” 朱梅听了,就来到梳妆台前,面对着镜子,梳起了头发。 自从来到这个大院,她就几乎不打扮了。 现在,他觉得母亲是对的,只是没有了过去那种激情。 镜子中的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只是少了些以前的清纯,多了一丝地憔悴,表明她生活的并不如意。 她叹了口气,然后很随意的把后垂的长发,由马尾状,在脑后盘起了髻。 这是当地民间通俗的做法,把青丝挽起,表明她己告别少女时代,已经完成了姑娘到小媳妇间的身份转变,已经名花有主,是一个妇人了。 在她梳洗打扮的过程中,刘氏一直和她探讨见到宋海时,应该说些什么。 “一切都是他的过错。我们等他等了那么久,他不来,我们有什么办法?如果你觉得把一切责任推给他,会给他心灵造成极大伤害,于心不忍,那就把责任推给我,说这一切都是在我的逼迫下完成的。” 真是一位心疼女儿的好母亲。 朱梅来到了河边,宋海背对着他。 “为什么背对着我,”朱梅问,情绪不可控制,泪如雨下。 “我怕直面你,”宋海说,但最终还是回过头,己然泪水蒙住了双眼。 “说,为什么现在才来,三个月前干什么去了?” 朱梅问道,三个月前是一个重要的节点。如果那时宋海回来,这事肯定是另一种结局。 “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只考虑到金钱的重要性,而忽略了你当时的处境。这是我的错,而且是不可原谅的。” 把失约的过程说了一遍。 “所有的过错,都是为了生活的更好,但造成的过错,将是一辈子的伤痛,”宋海说道,显得异常痛心。 朱梅也向他说起自己面对生活困境的无奈,在等宋海无望的时候,才选择了这条路。 并不是她对感情不忠实,而是面对多重压力,她别无选择,而不得不屈服。 朱梅说到动情处,蹲在地上,双手掩面,嚎啕大哭。 所有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点。她要当着昔日恋人的面,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等朱梅情绪稳定了,宋海才向她透露他最近才得到的秘密:“可是,梅姐,你知道我们两家为什么会遭遇如此大的不幸吗?” 第60章 真相大白 “这是天灾,不可防不可控,是我们命该如此吧,”朱梅用手擦拭着眼泪说道。 “不,把我们逼成这样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我们被骗了,是有人在陷害我们。”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告诉我,你家里是不是有一个姓钱的老头?” “有啊,他住这儿多年了,是这儿的管家,还和我家有亲属关系。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候,他曾对我家提供过无私的帮助,他怎么啦?” “你家最大的一笔债务,还是经他手借的,是吗?” “是的,那是在我家最需要钱的时候,他帮我家筹借的,使我家顺利地度过了难关,而他自己却差点因此而面临牢狱之灾。” “这就对了,我们永远不会想到,恶人会利用我们的善良,做损害我们的事。而深受其害的我们,却反要感谢他的恶。这就是善良人和恶魔之间的差别,我们太容易被感动了。” “这个老钱有什么问题吗?” “不但有,而且大的很。我们两家所有的灾难,都和他有关。梅姐,自小到大,你都是我心目中最亲近的人,所以,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说吧,兄弟,我知道我在你心中的份量,并且知道,你对我说的每一件事,都是认真的。” “感谢你一直对我保持着这份信任,这是我的荣幸,”宋海说道,并把从难友那儿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地给朱梅说了一遍。 朱梅听后,感到无比地震惊。 二人又谈了一阵子,宋海便告辞了。 朱梅回到府里,把和宋海谈话的内容,转述给了母亲。 “你认为老钱是个那样无恶不作的坏人吗?” 她问母亲。 “确实,我们宋朱两家的不幸,一环扣一环,每一桩,都那么蹊跷,好像都是在人为的操纵下发生的,”刘氏沉思着说,“比如你父亲被石砸中,就疑点重重。小海不会骗我们的,要想办法验证一下,如果老钱这么坏,那要及时清除,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是极其危险的。” 母女俩就关上门,商议对策,最终有了办法。 她们找到老钱,然后朱梅就对他说,她爹的病自从吃了张凡提供的药材后,好了许多。虽然还不能起床,但当别人向他问话时,他口里吱吱哦哦的,由以前的含糊不清,到现在能吐露几个简单的词语,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足见这药疗效不错,很有针对性。如果再继续服下去,相信朱平的病情会有一个大的改变。 只是现在药不多了,在这个理疗的关键点上,减少药量和断药都是不可取的。因此想求老钱帮个忙,辛苦一下,再抓些药回来。 虽然老钱已经很年老了,但他是这个家庭的唯一男性,这种抛头露面的事,非他不可。 老钱听后很是诧异。 “我上次购的药,不是可以吃到年底吗?” “按照大夫的嘱咐,是可以用到年底的。可是为了父亲早日康复,我们试着给父亲加大了药量,所以你抓的药,已经维持不了几天了。” “哦,是这样,”老钱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但又警告:“梅啊,你想让你父亲早日康复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药这东西,最好在医生的指导下服用。是药三分毒,擅自对病人加大药物剂量,有时会起反作用,到时麻烦就大了。” 说归说,老钱还是接受了委托,做好了出远门的准备。 现在的朱梅不但是他的亲属,还是他的主人。女主人的话,她不能不听,否则传到张凡耳里,会惩罚他的。 买药要到八九十里远的一个镇上,要翻过两座大山,涉过三条长河。无论你是上午去还是下午去,当天都无法返回,两天的行程是不能少的。 为了表示诚意,老钱决定马上出发。 他带足了银子,骑着一匹大青马,一溜烟跑了。 剩下的戏,就是三个女人唱了。 转眼到了饭点,朱梅亲自下厨,烧了几个菜,然后喊刘姐一块吃饭。 他们并不住在一个院落,平时做饭,他们使用两个灶房,各吃各的饭。 朱梅请吃饭,刘姐当然高兴,甚至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欣然赴约。 饭菜已经做好,都摆到了桌上,只等客人食用。 令人惊奇的是,饭莱做得不但味美可口,而且还有酒。 “姐,一直感念你的好,无法报答大恩,心里有愧。今天我们在一起吃顿便饭,说说心里话。为了增加些气氛,今天破例,我们多少饮点酒。来,小梅,把酒给你姨娘倒上。” 朱梅把洒倒上,双手给刘姐奉上,说,“姨娘,你端上这杯洒,让我母女各敬你一杯。为了我们这个家,您老没少费了心…” “就是,大姐,放心喝,醉了都不用怕,反正在自己家里,不丢人。吐了酒,由小梅照顾我们。所以,今天的酒就没有小梅的事了。” “行,”朱梅爽快地答应道,“在你们二老面前,我还是个晚辈,照顾您们是应该的。你们放心喝吧,侍候我爹和你们的事,交给我了。” 就这样,这一对姐妹,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盏地痛饮起来。 期间,刘氏一再表示对堂姐的感激之情,说她对现在的女婿十分满意。这一切的幸福生活,都是在刘姐夫妇的无私帮助下争取来的,等等,把刘姐捧得晕乎乎的。 然后左三杯,右三杯的敬酒。刘姐来者不拒,开始说话还小心翼翼,掌握住分寸。不久,就撕掉了所有伪装,大吼大叫起来。 酒精在她身上开始发挥作用了。 朱梅见时机己到,便用言语诱导她,说她早就知道老爹是被老钱出主意陷害的,只是出于亲戚关系,不方便揭露罢了。 刘姐己有十分醉意,哪里想到喝酒只是个圈套。为了表示自己知道很多内幕,便把张凡如何看中朱梅,如何委托老钱,订下干年计,逼走宋家,绑架、弄残朱平,使朱家欠上巨额债务,一步步把朱家引入了他们设计好的圈套,一一捅了出来。 说完这些之后,再也控制不住了,倒在桌上,昏睡过去。 这时,朱梅才幡然醒悟,自己家里的一切不幸,包括宋海一家,都是别人做的局,而自己对这一切竟然不知道。 她感到对不起宋海,也不放心他。再说,也感到今天的交谈不够尽兴,还有好多话没有说,便决定去拜访宋海。 宋海说他今天晚上住在悦来老店,明后天可能返回父亲身边,这是她见宋海最后的机会了。 尤其是今夜老钱不在府内,刘姐醉酒一时半刻醒不过来,除了母亲,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而作为母亲,肯定处处为女儿着想,即使有了不妥之处,也会尽量掩盖事实真相的。 所以今天对于朱梅来说,是个放飞心情的好机会。 而且结婚这么长时间,朱梅从没开心过,今天心情舒畅无比,他知道都是宋海带来的。 她和母亲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迈着欢快的步伐,唱着儿时熟悉的歌谣,她又仿佛回到了童年。 而冯家,又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从小时起,他就带着宋海,到集市购物,熟悉这儿的每一条街道。 现在看来,街道变化仍不大。 过去经常光顾的老摊点还在,有的还认识,还友好地向她打招呼,问她这两年哪去了,弄得她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没费多大劲,他便找到了悦来客栈。 店主是个中年人,正在门口洗衣服,朱梅便问他,店里是否住有一个叫宋海的年轻人。 第61章 惊天大瓜 店主想了想,说今天店里确实住进来一个叫宋海的年轻人,刚从外面回来不久,问朱梅是自己进去找,还是由店主唤他出来相见。 朱梅见里面住满了客人,且都是男性,如果自己贸然进去,一定会引起人们的围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对店主说,麻烦您把他叫出来吧。 店主笑了一下,亮开大嗓门,向院里减道:“里面叫宋海的客人,有人找。请你出来一下,客人在店外柳树下等你哩。” 宋海是这家客店的老客,在寻找朱梅的这段时间里,只要是在冯家附近,必然到这家店里来住,因此和店主家混得很熟。 只是以前回来的时间相对较晚,今天不同,找到朱梅了,甭管如何,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因此早早回店里来了,要了个单间,躺在床上,想心事。 听到主人的吆喝,知道有人找他,以为是家乡的亲戚故旧,忙出来相见。 到了树下,才知道是朱梅,着实出乎他意料。 “姐,这么晚了,你怎么又出来了?” “你说近一两天要走,也许你这一走,我们永不得见面,所以,我必须得来看看你。” 宋海听后,默然无语。 二人就从客店开始,途经关帝庙,向东顺着那条商贸街,慢慢行走。 这是他们儿时走过最多的街道之一,那时他们总是手牵着手,显得亲密无比。但现在,他们却有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同一条熟悉的街道,却再也走不出过去的那种味道。二人各怀心思,宋海极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朱梅心里却老想哭。 “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朱梅首先打破了沉默,问。 虽然在以前的谈话中,宋海己向他表明了下一步的去向,但朱梅仍想证实一些。打心里说,他并不想让宋海远走。 “回我爹那儿去,”宋海再一次重复这句说了无数次的话,并望着远方,心情显得十分沉重。“前些天我还有回家重整旧山河,在原扯上恢复故宅的打算。现在我彻底改变了这个主意,这个地方给我造成了这么多的伤心事,我一天也不想在这儿待了,只想尽快逃离这儿。” “是不是我给你造成的伤害最大?”朱梅小心翼翼地问。 “不,感情上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谁受的伤害最大,也许多年后才能显现,不说这些伤心事了。我是说,这个地方不适应我再继续呆下去。这时候,迁至一个新的地方就比较重要了,新环境会使人愉快。我现在待的那个地方,就很好。” “说得我都有些动心了,”朱梅说道,“既然这个地方那么好,你走时,我想跟你一块儿到那儿看看。知道地扯了,有时候想你了,控制不住了,也能找到你。” “没必要了吧。你已经是人妻了,以后还要做人母,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你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把我忘得干干净净的。” “那不可能的,人是有感情的。记忆中美好的东西,就象是陈酿的老酒,年代越久远越有味道,越四溢飘香,值得回味。况且,对于我在家庭中的定位,你只说对了一半。即,我可以被视为人妻,但永远不可能成为人母。” 朱梅的这句话怪怪的,好像透露出某种信息,宋海一时没明白过来,也就没作回答。 “你也要考虑结婚了,”前边是一条小河,拦住了去路,朱梅停下来,说道。 “嗯,”宋海应了声,算是回答。 既然前走行不通,他们便又拐向了另一条路。 “什么样的姑娘才能被你接受呢?”朱梅问。 “无所谓。再说现在也不想考虑结婚的事。” “男大当婚,是该考虑了。对女方有什么要求,说一说,我来帮你。” 说完,看着宋海,等着他的回答。 其实她就是想试一下宋海的态度,看自己在他心里,是否还占有位置,别人是否还在意她。 她觉得现在宋海的地位远高于她,毕竞人家还是一个清清白白,没结过婚,又这么帅的一个小伙子,不愁找不到老婆。 而自己毕竟成为了别人们老婆,就像原来是一朵洁白无瑕的花,现在被人把玩了,变得不再鲜艳了,也就失去了原来的价值。 虽然对宋海还有想法,但在心理自卑的作用下,她只能把想法深埋心底。 但又不甘心,只能试着做一些试探。 果然,宋海的话使她倍感失望。 “谢谢你了,我现在真没有结婚的想法。” “嗯,”朱梅无奈地摇摇头。 “他对你很好吗?”宋海问。 朱梅自然知道宋海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感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无论怎么说,都很难圆满。 说对自己很好,肯定对宋海是一个刺激,更坚定了他远离自己的决心。 如果说不好,又表明自己在婚姻上是一个失败者,很伤自尊。 “还算不错吧,”想了想,她这样答道。 “那就好,”宋海说道:“看在我们是世交上的份上,他成为了你的男人,我是应该去拜访他一下他。但是他这个人太坏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他烧毁了我赖以生存的家园,害得我和父亲四处流浪。虽然他不是直接行凶者,却是幕后策划者,是利益收获者。其恶甚至超过直接行凶者,所以我要…” “你要干什么?”朱梅紧张地问。 “我要复仇,”宋海眼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把我家伤害成这样,我决不放过他。这事与你无关,你家原本也是受害者,可你偏偏又成为了他的妻子。现在,他既有仇于你家,又有恩于你家。我就想问问:假如某天我和你丈夫展开决斗,而我们双方又势均力敌,任何一方稍微得到一点外力的帮助时,便可赢得这场打斗的胜利时,请问,你会帮谁呢?” “这…” “肯定帮你丈夫,对吧,其实这也不奇怪,因为你们现在是一家人,利益是一致的。” “这,很不好说,”朱梅说,“这在昨天,我还会有所考虑,因为那时候我的心是死的,麻木的。但是你回来了,就不一样了。我的心又苏醒过来了,不知我这样说的对不对。不怕你笑,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尤其是听了你的警告后,加上那个恶婆的供述,我终于知道是谁害了我一家…” “知道了又怎样,在嫁鸡随鸡的古训面前,难道你还有二次抉择的勇气?况且你这个家庭,又这么富有。” “古训又能怎样?和现在的这个家庭是否决裂,关键是看她受的人,还能不能接纳她,使她失去后顾之忧。” 她望着宋海,等着回答。 “你可能以为我不是你以前的梅姐了,因为我嫁人了,被人玷污了,你可能因此鄙视我。可是,如若我告诉你,我现在其实经营的是一桩没有任何意义的婚姻,我现在还保持着一个姑娘的清白时,那你会不会马上对我转变态度,而重新接纳我呢?” “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难道没听说过吗,这世上有一种男人,他们徒有男人的外表,却不能拥有男人的雄风。因此他们被世人称为假男人,这个团体的人数不少,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一一公公!” “难道张凡是公公?”宋海大惊。 他听说过公公,是一群被做了手术的男人,他们在宫里为皇家服务。曾几何时,宋海以为他们离自己很遥远,想不到近在咫尺。 “对,他确实是个公公,”朱梅坚定而又平静地说。 宋海惊呆了,对他来说,这绝对是个惊天大瓜,接下来有热闹看了。 第62章 不可理喻的新郎 朱梅一开始并不知道张凡是个公公。 这期间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先从新婚之夜那天说起。 大家可以想象在新婚的那夜,朱梅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宾客的嬉戏打闹声,是多么地无助。 一夜之间,他将完成人生中一次重大身份的转变,由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演变成了一个有夫之妇。 而身份转变的关键一环,就是男女同床,仪式只是形式。 她等待着张凡,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但她没办法阻止,只能希望他温柔一些。 说真的,她一点也不喜欢张凡,从见到他那一刻起,便心生厌恶。 他那尖利的嗓音,并不伟岸的个子,以及他们之间年龄上的差距,使她一开始就抗拒这桩婚姻。 只是她家欠张凡钱,这笔钱她们无力偿还。一个女子,除了以身相许,能做的事实在不多。还好青春美貌就是本钱,这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验证。 她成为了张家的媳妇,债务从此一笔勾销。张凡损失了一大笔钱,但得到了一个绝世美貌佳人。这就像做买卖,公平合理,互不亏欠,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从此她不用再为还债发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这个未知的,全然陌生的男人。 这就是婚配,一对互不相识的男女,从此便被捆绑在了一起,生活在了一起。并且生儿育女,由青春变白发,直至从这个世界上消亡。 在婚姻上,女人无疑是弱势的一方,自身的事自己不能做主,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 即使有想法,也要屈服于现实。 就像朱梅,当她坐在张家的花轿上时,心情完全没有一点做新娘子的喜悦,脑子里都是宋海的形象。 如果嫁给宋海,肯定是另一番心情。 正因为心里有宋海,在见到张凡那一刻,自然也把二人做了对比。 她是按照宋海的形象来勾勒未来郎君形象的。 真是有多大希望就会有多失望。 新郎和想象中的新郎,这差距也确实太大了。 但她没办法改变,只能慢慢地适应了。 夜深了,张凡送走了最后一批宾客,来到了婚房。 他喝得醉醺醺的,满面红光。 进屋里便把那身只有新郎才配穿的大红袍丢在地上,然后爬上床,对朱梅一阵狂吻。 朱梅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无法抗拒,只能被动地接受。 但接下来,事情并没她想象的那样可怕,张凡并没有对她进行暴风骤雨般的推残,而是长叹了一声,然后在床的另一头,和衣躺下。 那一声叹息似乎隐藏着许多的失望和无奈。 不久鼾声如雷。 一直到天亮,什么也没有发生。 起床后,梳洗完,和朱梅共进早餐,表现得温顺有礼,使身处恐慌之中的朱梅,得到了些许安慰。 原来土匪也有温存的一面。 她是在结婚当天知道张凡是双羊山土匪的。 但她并不害怕,男人干什么事,她无法改变,但只要不是过分地恶就行了。 接下来的三天,张凡仍保持着对她的彬彬有礼,甚至都是穿着内衣睡的。 一开始,朱梅以为他操持婚事,太累了。但一连三天,他始终对自己保持着尊重,就变得十分地不解了。 夜晚,是最考验一个男人的时候。 黑暗中,他明显感觉到张凡的烦躁。尽管夜已经很深,他仍辗转反侧,没有睡下。 有许多回,他甚至坐起了身,朱梅都做好了接纳他的准备,但他最后只是一声叹息,便又重新躺下。 朱梅不知他是啥心态,面对美貌的新人,竟然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没有一定的自控力,是做不到的。 朱梅认为她之所以有这种表现,可能有两个原因。 一是他不喜欢自己,自然对她提不起兴趣。 但这种解释根本就站不住脚。 他可是用一大笔钱,换来她的肉体的啊,并且从他这几天对她满是宠爱的表情看,是真心地爱她。 也许正是因为爱,才没有对她非礼吧,朱梅有些感动。 第二个原因也许就是他并不缺女人。事实证明,成功的男人身边总不缺女人的陪伴,而且都很优秀。 从老钱的口中了解到,张凡有众多的财富,还有多套房产,而且都是豪宅,凭实力金屋藏娇,不在话下。 如果真是这样,要在他众多的女人中引起他的注意,不但靠美貌,还要靠智慧。 总之,朱梅因为男女之事上,对张凡产生了太多的猜想,一点都不奇怪,而且在情理之中。 转眼三天婚喜日子己过,一切都逐渐回复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来了。 朱梅脱下了婚纱,换上了素,盘上了发鬃,表明她己认同了自己是一个妇人的身份了,并且准备开启一场全新的生活。 而张凡,也准备上山。毕竟做为一山之主,他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有自己的职责和义务。男女情长,不应是阻止事业发展的障碍。 在男女情事这一方面,张凡所交的答案似乎不及格。 所以当面对妻子想不通的眼神时,他显得一脸羞愧。 在上山前,他完成了一桩令朱梅很感动的事,便是接来了朱平夫妇。并且以晚辈的身份,向这对夫妻行了跪拜大礼。 这看上去有点滑稽,因为看上去两个男人的年龄相当,而且比较起来,张凡还显得更成熟一些。 但张凡并没有认为这有什么不妥之处,他对朱平夫妇的尊重,是认真的。 在朱平下车时,由于不能走动,在身边拥有众多护卫的情况下,他仍然亲自动手,抱起病人,放到床上。 没有一丝的嫌弃,满满的尊重。 由于这个大院张凡并不常住,总是来也勿勿去也勿勿,因此就没有安排佣人入住,只有老钱在这儿留守,几乎是空置。现在不同了,有了女主人,就拥有了人间烟火,拥有了可以称之为家的一切条件。因此张凡决定,从人力市场招募一批丫头婆子入住,使整个大院不因为人口稀少而过于冷清,又可对朱平进行照顾。 朱梅一家认为没这个必要。 他们本来就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只有为别人服务换取报酬,哪有对别人呼来唤去的资恪和勇气? 坚决不同意接收仆人,说这样清静,这才是他们需要的生活。 但张凡的细心蠃得了刘氏的极大好感。 在上山时,张凡同样显得恋恋不舍,几次上马,又从马上跳下。最后问朱梅,是否愿意和他一块上山。说他在山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一呼百应,皇帝一般的存在。 朱梅也可以去山上体验一下被人尊重的快感。 遭到朱梅拒绝。 除了父亲需要照顾,她更喜欢低调。 还有一个原因,他心里还装着另一个男人。 要忘掉他,她暂时还做不到,得需要时间。 而张凡,显然对新婚的妻子放不下,上山的第六天,便下山了,而且单枪匹马,这对于一个土匪来说,无异具有极大的风险。 见到朱梅,又是亲吻,又是抚摸,但也仅此而已。 天黑时,说要回山。 好像不是来度良宵的,只是探亲。是为了满足感情需要的,而不是其他。 大约十天,又下山了一次,仍是如此。在天快黑时,以山上事多而杂为由,上了山。 这一系列反常现象,使朱梅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张凡在向他隐藏着什么。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经过思考,朱梅终于想起了一个办法。 第63章 张凡的苦恼 终于,又等来了张凡另一次的下山。 无论再不怎么情愿,朱梅都承认,张凡都已经是她事实上的丈夫。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既然已经接受,那就慢慢地去适应吧。 抱着这种息事宁人的态度,她开始变着法儿迎合张凡。没有夫妻之实的婚姻,注定走不长久。 所以她亲自下厨,烧了几个拿手好菜,这样,到了下午,日头还未落,她便陪丈夫饮起酒来。 对于妻子的殷勤,张凡十分地配合。朱梅每次送来的酒,他都一饮而尽,显得十分豪爽。 而随着夜幕逐渐降临,他显的不淡定起来。 双眼不时瞟向窗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开始焦躁起来。 朱梅有了前两次的经验,知道他想脱身,哪里给他机会,便紧紧靠近他。 “今天这么晚了,又喝了这么多酒,你总不能再上山了吧?” 她看着己站起身来的丈夫,说道。 张凡站起身,就是一个信号,他要撤场了。 “是的,山上还有很多事,”他答道。 无论妻子多么美貌,都不能阻上他回山的脚步。 就是这么决绝。 然而这次朱梅是有备而来,她不给他脱身的机会。 “可是我们成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总是来去匆匆。这么晚了上山还有什么事务要处理?分明就是你躲避我的理由。我有那么可恨吗?既然躲避我,当初就不该娶我。” 她有些动怒。 “我知道,我一次次叫你失望了,你对我有了全新的看法。我不否认,你是对的,”他把脸转向墙壁,“我也是没办法,我是真的做不到啊,呜…” 他哭了。 “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能告诉我吗?”朱梅小声问,尽量把语气放温柔些。 “我告诉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不会的。你现在己是我的丈夫,我们现在就是患难与共的一家人了,无论有什么困难,我都会与你一起面对的。” “你太叫我感动了,但是,我还是羞于启齿!” “没什么羞于开口的,心里有什么为难,说出来,心里就坦然了。” “好吧,”张凡下了最大的决心,“其实,对你来说,满得了一时,满不过一世,与其东拼西凑地编排假话哄满你,还不如把事情说透更好。” 他转过身来,“现在,我决定以最大的勇气和决心,向你揭秘我身上的缺陷。这个秘密,我已经向世人隐瞒了二十多年。除了我当年的伙伴,没人再知道了。直到遇到你,我身体的缺陷才又一次使我面临尴尬的境地。你因此事已经把我逼到墙角,我躲无可躲,经过认真考虑,决心向你说出我的本来面目,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也向你保证,近一年发生的事,把我的心理素质,抬高了一个台阶,没什么事能够击破我的心理防线。” “很好,那我要告诉你,我是一个公公,你还能坚持住不吃惊吗?” “什么?公公?开啥玩笑,这是不可能的。” “看看,心理破防了吧?没错,我确实是个公公。向你承认这件事,没有很大的勇气是不会说的。这得感谢你给我饮了这么多酒,我才有了这个勇气,接下来,我向你讲一下我的经历,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娶你了。” 接下来是张凡的自述。 他说他是个生活经历坎坷的人,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八岁时,叔叔把他送进了宫里,从此开始了另一种不一样的生活 这期间,他拜宫中武术高手为师,练就了一身武艺。正当他要在宫中大展拳脚时,闯王进京的鼓角声打乱了他的计划。崇祯帝自杀后,他彻底失去了靠山,像许多和他持同样命运的人一样,流浪衔头。 就在他快被生活逼疯时,遇到了他的老上司万忠。 在万忠感化下,他义无反顾地参加了一个组织。这个组织成立的目的,就是对抗南下的后金。人数虽不多,大约百人,其中公公占了多数。 之所以公公容易召集,是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苦的人。 他们徒有男人的外表,但无男人之实,因而为人们所鄙视。加上他们多是因家贫净身,少年离家,早已和家断了联系,又没有自己的后代,真正的一无所有,所以这个团体才最容易互相帮助支持。 抱团取暖,适合每个人的利益。 他们在京都坚持了一段时间的地下生活,后来形势发生了变化,他们决定迁徙。 首领万忠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他掌握着一个宝藏的秘密,并且手里还有一个崇祯的女儿。 在某天夜里,他们挖了宝藏,然后进了大山。 由于公主还小,并且其身份的敏感性,万忠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的力量实在太过弱小,一旦露了风声,即便弱小的民间组织,也能把他们吃掉。 韬光养晦,卧薪尝胆,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当然,收敛锋芒并不意味着就此躺平,它不过是一种过渡性的暂时策略,是为了保存实力不得己的一种行为。 所以,当在某地站稳脚跟后,万忠就把他那些忠实的伙伴放出去。让这些人各施其能,到全国各地秘密发展力量,一旦时机成熟,就发表讨贼檄文,在全国发动政变。 张凡也在这些外派人员之中。 但是他没有被派往民间,而是另有重用。 那就是想法打入双羊山内部,然后取得匪首张大炮的信任,再取而代之。 然后控制此山,使此山成为他们准备起事的后备力量。 投机取巧,鹊巢鸠占,对于他们这帮人来说,是拿手好戏。 为了戏演的真实些,万忠亲自带几个人上阵,助力张凡。 略一使小计,便骗得了张大炮的信任。张凡救了张大炮一命,二人又结拜了同姓兄弟。 在张大炮的邀请下,张凡成功上山,开始只是一般人员,后来在山下弟兄们配合下,取得了不小业绩,最终成了在山上地位仅次于大炮的二当家。 后来又巧施巧计,除掉了张大炮,完成了对此山的占领。 由于此山地势险要,成功得手后,张凡受到了总部的嘉奖,被内部秘授骠骑将军,一旦举事,便是开路先锋,很容易成为名垂青史的人物。 完成了对山的占有后,那些秘密帮助他的弟兄都回了老营,另有任用,此山独留张凡一人经营。 除了张凡外,山匪都不知这一秘密。 因为按照内部规章制度,任何人不得泄露总部秘密,如有犯规,必须死。 这不仅仅是说说,万忠确实组建了一支特别的力量,专门监视这些人们动向,一旦认为他们有了危害团体的嫌疑,立即处死,毫不手软。 万忠便是这支力量的掌门人。 这支力量还专门刺杀康熙的间谍。 有时候,康熙的谋报人员刚一出现,便泄密,其后果,不是被杀,便是搜集一些错误的信息,毫无用处,甚至产生误导,影响了上层对形势的评估,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以谍反谍,是万忠惯用的拿手好戏,无人能及。 取得双羊山的控制权后,万忠对此山极为重视,他不再支持山上下山抢劫,因为那会损失山上的力量,并会引来官兵的报复。 因此总部几乎承揽了山上的全部费用,目的就是让山上,静下心来,练兵,有时还会派一些专业人士来指导。 第64章 朱梅的苦恼 张凡也没负万忠所望,努力扩弃山上势力,他对外宣称有一千喽啰兵,而实际上是三千精兵。 山上密密麻麻的石房子里,全住满了人,你就知道张凡的实力有多恐怖了。 万忠对双羊山的重视,也引起了另一位重要人物的注意,她便是三公主。 此刻的三公主已长大成人,在万忠的引领下,她自小就有收复故国的雄心壮志。 因此也对发展武装力量很是上心。 听说双羊山实力强大,很感欣慰,便决心到山上看看。 在万忠陪伴下,他们带了许多金钱,秘密来到了双羊山,一连住了十多天。 对山上取得的成绩,大为赞赏。并许诺在以后的日子里,会对双羊山更多的资金支持。 雄兵在握,张凡很希望大干一场。他一直在等待着上头起事的命令,好杀敌报国,创功立业。但一等数年,没有一点动静。 他不由得陷入焦躁不安之中。 他怕自己老去,怕被时代淘汰。 因为一天照镜子,他竟然发现自己有了白发。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表明自己年轻不再。 在焦躁中,他需要找一个平衡点,来减轻压力。 下棋,他不爱。 骑马打猎,他嫌累。 唯一的爱好,是到冯家集东的的豪宅里小住。 说起这宅院,张凡并不是它的第一位主人,他只是后来的管理者。 这个宅院是在万忠的提议下修建的。 当时康熙向全国各地派遣了大批密探,寻找三公主。为了应对暗探的威胁,万忠未雨绸缪,不得不提前做好敌方暗探侵袭的准备,在离基地几百里的地方,修建了这个小院。 目的是要敌我情报战的中心前移,远离基地。 为了保障后边基地的安全,必要时,就在这些地方制造一些小事件,以分散外来人员的注意力。 后来这个小院还真派上了大用场,当康熙的情报人员由南方转移到北方时,这儿便成为双方情报人员交手的主战场。 时间达三年之久。 最多时有几十人住这儿。 有特工,有杀手,连一向不离老巢的万忠,也深入险地,常住这儿。 在他指导下,这些外来之敌,最终被团灭了。 这一带暂时取得了安宁。 虽然后来又有情报人员嗅到了双羊山小石屋有不正常现象,但并没有引起万忠的足够警觉。 因为石头房子里的人与他的组织毛关系都没有。 随着谍战的胜利,大院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人员都撤走了,院子便归张凡管理,成为他的私人行宫,不时到这里小住。 直到有一天,他在河边见到了朱梅,心头一亮。 不得不说,在男女关系上,张凡是一个很自律的人。 他从不拈花惹草,甚至对采花盗深恶痛绝,有仁人君子之风。 从来不会对一个女人动心,因为条件不允许。 但是见到朱梅那一刻,他彻底动心了。 姑娘无论是身影,还是脸蛋,好像都为他的所好设计的,没有一处看着不顺眼的,每一处看上去都那么清新自然,叫人怦然心动。 这或许就是缘份吧。 张凡几十年的童贞,一下子破防了。他知道自己并非不爱女色,只是没遇到合适的而已。 他伤残的只是身体,又不是思想。 而且,近些年来,他一腔报国之志,因为一直得不到施展,他心情很是郁闷。 因此觉得很有必要,找一个人诉说心中的苦痛。 找一个女人就变得很有必要。 偏偏他又不是那样很随意的男人,没有中意的绝不下手。朱梅的出现,就像是上苍赏赐的礼物,恰是时候。 要不人们怎么说,当一个人好事来临的时候,你挡都挡不住呢。 不过张凡并没有釆用强暴的手段强抢姑娘上山,而是采用一种极温和的手段,温水煮青蛙,用充裕的时间,使姑娘自动投入怀抱,成功抱得美人归,有这般定力实在是非同一般。 手段的成功给张凡带来了短暂的惊喜,接下来便是无尽的烦恼,自己作为一个残疾人,该如何面对现实呢? 躲避,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事最终得有个结果。 但强烈的自尊心,又怕说出来,姑娘会更鄙视他。 因此一直处在矛盾中。 直到这次,在朱梅的追问下,他躲无可躲,索性心一横,说出了真相。 奇怪,说出来之后,心里反而坦然了,心情也变得顺畅了起来。 他他看着朱梅,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朱梅愣住了,丈夫的主动坦白,使她终于明白张凡躲避她的原因,这个结果要比她预想的严重得多。 在此之前,他对丈夫的行为己做了猜想,认为丈夫可能是因为身体上的原因才远离她。 原因是多方面的,有可能以前过于贪恋女色掏空了身子,也可能是身上有疾病干预。总之,这些症况在很多人身上都有发生,并不是丈夫一人所有,也没什么可怕。 这又非不可治愈,比如服用药物,心理疗法,效果都不错。人类对这种病己有近千年的研究,对付它还是很有一套的。 但现在她面对的是丈夫身体器官上的直接缺失,古往今来,还没有哪位仙人圣者,把人类丢失的肉体能够完整补回来过。 命里注定,她丈夫是一个不可治愈的残疾人。 这种人为的伤残,是包括她丈夫在内所有做公公的人,心中最大的伤痛,是一个人最大的屈辱和不幸。 朱梅哭了,她想不到命运对她如此地残忍,如此捉弄她。 虽然张凡并不是她心中的理想男子,但经过一系列的磨难之后,朱梅心累了,对于眼前的婚姻也默认了,只想安稳地过日子,平静地走完一生。谁知命运多舛,连传奇故事都不会发生的故事,却让她遇上了。这前世得造了多大的孽,才会受到如此的惩罚啊。 只能说,这张凡太缺德了。 你一个公公,娶什么媳妇啊? 张凡也自知理亏,在一旁陪小心,给她擦泪,尽显温柔。 并劝朱梅,也不必把生活想得如此不堪,一切事物都有其两面性,有好也有歹。 至少有一点他可以叫朱梅放心,就是他张凡绝不会出轨别的女人。他会一生一世都会守护在她身边,给她幸福,给她温暖,以弥补自己身体上的缺陷给她造成的伤害。 朱梅也没办法啊,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女人一旦步入婚姻,就如同被装入了牢笼的玩物,成为了私人用品。无论你再大的委屈,都要把这段婚姻走完,否则你就不是一个好女人。 朱梅想起那些刚结婚便死了丈夫的女人,还不是孤苦伶仃一辈子?比起那些命运悲惨,一辈子守活寡的姐妹,她还算是幸运的。 丈夫虽然不能胜任其工作,但至少疼爱她,那就把他作为一个聊天的工具吧。 朱梅擦干了眼泪,承认了现实。 从此她不再对张凡有过分的想法,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双方都习惯了这种生活。 张凡经常下山,也不马上回山了,他会住下来,陪朱梅聊天。他说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起事。那时他就会做一名勇敢的将军,用武力来证明自己的男人雄风。 可是他不理解,为什么万忠和三公主代表的组织高层,迟迟没有动静? 难道真像传说中的那样,在几十年的安逸生活中,有人己适应了这种活法,不再想去斗争?进而利用他们的影响力,把起事的计划无限期地搁置下去? “唉,庸人误国,”张凡常这样说。看得出他对首领们很失望,但他作为外派大员,又无法参加决策层的议事,除了叹息,更多的是无奈。 第65章 重归于好 听完朱梅的叙述,宋海忽然有了很开心的感觉,他竟然咧开嘴,坏坏地笑了。 虽然是一瞬间,但还是被朱梅捕捉到了,她马上表示抗议:“我都生活成这样了,你不但不同情,反而还笑,难道认为我的苦难还不够吗?” “我不是笑你,”宋海说,“听说那个家伙是个公公,我开心坏了。你说他用一系列卑鄙的手段占有了你,可是只能一饱眼福,这是多大的讽刺啊。” “没有谁希望自己的情敌比自己过的好,你的行为证明这句话是对的。人类的自私,在你这儿展现的淋漓尽致。” “又给我扣大帽子了。” “其实,人没有不自私的。就比如现在的我,虽然因为我的原因,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但我从心理上,我却不希望你结婚…” “这说明,我在你心中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是的,你说对了,无人代替!” “你还记着我,这是我的荣幸。可是张凡给我家制造了那么大的灾难,我杀了他都不解恨。” “张凡同样给我给家制造了不幸,惨烈程度一点也不比你家差,但这也不能全怪张凡。其实这里面的恶,老钱占有很大的比重。从出谋划策,到落实执行,都是他一手经办,张凡只是提供了一些人力上的帮助。具体实施细节,他并不清楚。” “难怪人们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家仇可以不报,但夫君有错必须想法洗白,你变了,再也不是以前的梅姐了,”宋海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对某事说了自己的一点看法,如果你不喜欢听,我们可以挨个话题。我现在想谈谈你和张凡之间的事,你们两个人对我一样重要。现在请你回答:如果我把你们两人召集在一起,看在我的份上,你们能心平气和地在一块吃饭吗?” “你要做和事佬?”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让他给你道歉。” “那怎么可能,”宋海说。“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到一块只有火拼,没别的选择。” “你这样执拗叫我该怎么办呢?他再不好,也是我丈夫。” “你为什么不逃离他?撇开他对你家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不说,他还是一个有缺陷的男人,这一点就不可接受。” “这些我都考虑过,但是我现在的身份其实很尴尬。虽然张凡其自身的原因,我至今还守身如初。但在世俗的眼里,我已经是结过婚的女人了。现在的男人,又有谁愿意接收一个二婚的女人呢?除非我自降身价。但现在的婚姻市场,对二婚女人很不友好,谁能保证未来的男人没有缺陷呢?那还不是离了狼窝又入虎口?如此折腾,还不如维持现状。” “优秀的男人很多。” “是,我不否认,但优秀的男人眼里都盯着青春少女” “你现在还是一个黄花大姑娘啊!” “别人会信吗?比如你,我已经向你说明了一切,可你就是什么表示都没有。要么是脑子不开窍,要么就是眼里没有我。” “我看不出我错在哪儿。”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我一个女人,把自己男人的缺陷都透露给你了,家丑不外扬,我这样做得多大的勇气啊。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你对我的信任。我们是一块长大的,彼此间的信任,是经的住考验的。” “我对你的信任已经得到你的认可,你对我呢?我也做个小小的测验考考你,请你回答:假如我要重新回到你的身边,你还会接受我吗?” 她用热切的目光望着宋海,等待着回答。 “这,可能吗?”宋海喃喃地说。 “怎么不可能,你不是说了吗?我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朱梅说道。 “张凡很富有,跟他在一起穿金戴银,肯定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这些是我没能力做到的。我不相信你会丢弃这优越的生活,重回我身边?” 朱梅一下子明白了:“这就是你对我冷淡的原因?” “是的,这一条原因就够了。” “如果你这样认为,看来我们互相间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我不是说了吗?我一直在等你,你迟迟不来,没办法,为了父母,我才走了这条路,而并不是贪图他的财。” “真的是这样吗?” “我知道你对我有想法。你这一走,我们可能再不能见面,所以我才不顾一切,来找你,只是希望你了解我的困境,及事情的真相。” 他们谈了很久,终于知道,对方永远是自己一生一世都忘不掉的人。失掉了对方,就等于失掉了人生的幸福,活着只是消耗岁月,但没有一点意义。 决定冰释前嫌,一切重新开始,重续前缘。 宋海认为在这儿风险很大,建议马上离开,越早越好。 朱梅不同意,理由是如果她随宋海走了,父母因身体原因,只能留在这儿。张凡之所以接纳她父母,主要还是看在她的份上。她不在了,张凡也就失去了照顾朱平的义务了。 甚至还会因妻子的背叛而恼羞成怒,会对朱平夫妇大加迫害。 这一切自然是朱梅不想看到的。 “那你准备啥时候逃离这儿?” “过段时间吧,我父亲近日病情有所好转。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半年内,脱离床自己走动大概没问题了。” “半年?我可等不了。这样吧,我暂时先离开这儿,半年后我来这儿接你。” “不行,”朱梅坚决地说。“前年的时候,你说过这样一句话,让我左等右等,最后你还是失约了,才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所以我决不能让去年犯的错误再次重演。这次,既然答应了我,你就不要离开我。” “可是半年时间实在太长,我不回去,父亲肯定着急。” 朱梅想想也对,说:“那两个月时间总可以吧,” “不,一个月吧,” “一个月时间有点仓促,”朱梅说,“这次我要把父母带离走,由于太突然,我要和他们做思想上的沟通,以得到他们的支持。还要准备一辆马车,并且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更幸福,我还准备从张凡那儿搞一些钱,这些都需要时间。” “这些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宋海说,“在这一月中,我到哪儿去呢?在这儿我已经失去家园了。” “你可以和我住在一起,”朱梅说,脸有些红。 “要是被张凡碰到怎么办?这个老土匪,歹毒的很。” “这个你放心,他前几天刚下来,按照习惯,他近期不会再下山了,除非有特殊情况,”朱梅说道,“即使如此,也没什么怕,大院里有好多个房间,我随便给你安排一个就行。吃喝都有我来给你送,安全的很。” 这边宋海正要说什么,忽然朱梅一声惊叫,躲到了他身后。 “怎么啦?朱梅?” “你看那个人,”朱梅向前一指。 宋海顺着他手指望去,见一个老头,似乎喝了酒,牵着一匹马,走路东倒西歪地向这边走来。 看着有些面熟,低头一想,记起来了,“这不是你府里的老钱吗?” 他在河边等朱梅时,曾见这个老头进出大院,问老农,说正是老钱。 由于是复仇对象,所以印象深刻。 “正是他。可是他不应该在这儿啊,他应该在取药的路途中。” “怎么回事?” “我娘听了你的话后,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便想证实一下真伪,于是就以我父亲没药吃为由,打发他走了,然后用酒灌醉我姨娘,最后知道了全部的事情真相,正象你说的一样。其实我父亲药多着呢,只是看着他碍事,才支走了他。可是,他为啥在这儿呢?” “我们闪一旁,看他到哪儿去?” 二人忙闪到一堵墙后。 老钱只顾走路,并没有注意到有人盯着他,只顾向前走。不久,进了一条小巷,那儿是旅店密集区。 他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一个叫张家老店的旅馆,再没出来。 “他住下了,”宋海说。 “天黑了,我该回去了,要不然我娘该着急了。” “行,我送你回家。” 他一直把朱梅送到府门口,刘氏正在那儿东张西望,焦急地等待着女儿。 “今天老钱不在,他妻子又醉了酒,今夜再安全不过了,你今夜住这儿吧,”朱梅热情地挽留他,眼神里满是期待。 宋海不肯,又乘着夜色来到了冯家,并找到了张家老店。 第66章 一个惊人的发现 老钱今天没有走在去抓药的路上,纯粹偶然。 他出了大门,便跨上了马,向西奔去。 虽然年过六旬,不过老钱体质不错,加上年轻时有过从军的经历,马术了得。 按照计划,他今天要在中途的一个镇上过夜,次日一早就能到药房,然后回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当天返回来不存在任何问题。 去抓药,冯家是必经之路。 他还没到镇上,忽然听到有人喊,“钱大哥,钱大哥。” 扭头一看,是自己的好朋友老张。 自从他到张凡那儿做差之后,他就不在老宅住了,而搬到了临河大院。 由于回家少了,与老张也好多年没见面了。 忙跳下马,迎上去。 “骑着高头大马,行色匆匆,到哪去?” “到肖镇,”老钱答道。 肖镇正是他要取药的地方。 “这么晚了,还到肖镇干什么?”老友关心地问。 “有点急事,今天去,明天就可回来了。” “明天一早去吧。好长时间没在一块喝口了,今天聚一聚?” 老钱架不住老友的劝说,最后二人钻进了一个酒馆。 想着速战速决,吃过酒后再赶一段路程,谁知贪杯,快到天黑,才结束了这场酒局。 出来酒馆,感到头重脚轻,意识还算清醒,知道不能赶路了,又不能回府里,怕朱梅责怪,便到旅馆借宿一晚。 在床上躺了一会,感到口渴难忍,而且肚里又难受,有翻江倒海的感觉,知道要吐,便爬起了床,向巷外走去。 巷外有一片空地,没有人。他蹲在地上,畅快淋漓地吐起来。 弄得一把鼻涕两行泪,总算好了些。 刚站起来,准备走,“站住!”有人喊道。 这时,月亮已经升起,周围景色一览无余,他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青年人。 周边并没有别人,这个人明显是在朝自己喊话。 口气很凶,有明显要和自己打仗的意图。 老钱见对方身躯高大,又有年龄上的优势,若和对方发生冲突,显然吃亏的是自己。 “怎么啦,年轻人?”他问道,总觉得和对方互不相识,年轻人固然豪横,其实也没有打架的必要。 “怎么啦?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知道,”没等他回答,对方一个黑虎掏心,向他打来。 力道十足。 老钱没能躲开,被击倒地上,还未爬起来,对方又扑过来,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向他打来。一边打还一边骂:“你这个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家伙,看你还祸害人不?” 老钱招架不住,惨叫连连,能地用双手护住头部。一会儿,对方见他没动静了,以为他死了,才意识事情有些严重。这时附近游荡的人群,听到了老钱的呼救,都来看热闹。 年轻人见势不妙,赶忙起身逃离了现场。 人们见打人的凶手走了,便关心起被打的老头情况来。见他口鼻流血,昏迷不醒,似乎有些严重。又不知是谁家老爷子,犯了什么错,被人殴打,便四处找人辨识,希望找到他的家人,把他接走。 此时人越聚越多,有人认出这是钱家庄的钱老三,于是赶忙通知钱家人。 还好钱家庄离这儿不远,其兄钱老二听说后,立即带领几个族侄,迅速赶到现场。此时老钱己清醒,只是没有力量爬起来,在地上光哼哼。 钱老二扶起弟弟,问打人者是谁,好去报官,以追究他打人的责任。 但老钱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赶快把他送往镇上的诊所。 郎中经过一番诊断,在确定了打人者只使用拳掌,并没有使用纯器时,断定这次殴打并没有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但考虑到他的年龄及别的因素,还是建议他休养观察一段时间为好。 天亮后,带着足够量的药物,他被家人送回了张家大院。 刘姐听说丈夫被人打了,很是惊讶,忙问他得罪了谁。 老钱不好意思说自己醉酒的事,便编了个谎话,说在冯家路过时,被歹人盯上了。歹人抢走了他的财物后,又打伤了他。 刘氏很是同情,见他伤的不轻,便要他在大院里好好休息,最好不要外出,争取早日恢复健康。 就这样,老钱每天躺在床上,吃喝都有老婆照顾,日子过得甚是惬意。 每天吃饱睡足之后,便是双眼盯着天花板,想心事。 越想越迷茫,越不得其解。 到底打自己的是谁呢?他打人的整个过程中,只说了一句话,“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好像是来寻仇的。 老钱实在想不出这个仇人是谁。 在钱家庄,他兄弟多,做人行事比较强势,得罪了不少人。但是还没恶到对方要把自己打死的地步,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转眼半个月已过去,老钱在自己的专用病房里,躺不住了,便起来喝茶。 这时候,妻子刘姐像只老鼠一样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一般情况下,刘姐这时候是不在这儿陪他的。 他身体己无大碍,但还是把自己装成一个危重病人,要妻子侍候他一天的吃喝拉撒,这令刘姐很不爽。 这还不算,他的脾气也好像越来越大,稍有不合,就骂人。 因此刘姐侍候完他吃喝后,便往外跑,去找堂妹聊天,直到该用饭了,才回来。 老钱虽恼怒,也没办法。 这次刘姐这时回来,令他很诧异。 “告诉你一个重大发现,”刘姐神秘地说。 “发现什么了?喂的花猫下崽子了?还是喂的公鸡下蛋了?重大发现?一天到晚就不知道自己干什么,胡乱跑,也难免我生气。快,帮我把茶倒上,”把杯子递给了刘姐,自己又躺到了床上。 “死东西,越来越会装椟子了,你就不问问我发现了什么?”刘姐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他倒茶,把杯子甩在一边。 老钱见妻子不吃自已这一套了,马上见好就收,说:“好,好,说说你发现了什么吧?” “我问你,我们这府里共生活几个人?” “你不识数啊?除了你我,便是朱梅一家,满打满算五个人,你问这干什么?” “你的回答不对,是六个人。” “那多出来的是谁呢?我怎么不知道?” “是一个挺年轻的男人,以前我也没见过,所以挺好奇,这不,就来告诉你了。” 老钱一听来了精神,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对妻子说,“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刘姐发现府里来了一个男青年,纯属偶然。 在这个大院里,共分两大院落,刘姐住在前院,朱梅一家住后院。 中间有月亮门相连。 相比起前院来,后院更大,它又分为东西跨院。 朱平夫妻住西院。 朱梅住东院。 平时刘姐串门,总是去西院,从没到东院去过。 毕竟和朱梅存在着年龄上的差异,说不到一块。况且朱梅平日里极少言笑,总是闷闷不乐,她就更不去他那儿了,以防自讨无趣。 今天,由于老钱惹她不高兴,她比平时去后院,要早了半个时辰。 来到后院时,见刘氏的门还关闭着,知道来早了,又不愿意回自己屋看老钱的脸色,想了想,便来到了东跨院。 东跨院的后面,有一个单独的院落,种满了花花草草,可以视为一个袖珍版的小花园。 这花园有一株千年牡丹,是从京里一个官员家里花大价钱收购的,很是珍贵。 前天刘氏陪堂妹来过,那时牡丹刚刚有一点含苞待放的气息。 估计今天要大放异彩了,很值得观赏。 刘姐知道朱梅的性格,因此在经过她房间前的甬道时,放轻了脚步,怕惊忧了她,引起姑娘的不悦。 过了月亮门,便能看到后花园的一切。 她向那株牡丹望去,惊奇地发现,原来早己有人来了这儿。 一个是朱梅,另一个是个陌生男人,他们站在花前,勾肩搭背,显得十分亲密。 第67章 发现罪证 开始,刘姐以为是张凡来了。 不过很快又否定了,因为如果张凡来,刘氏肯定会告诉她。 虽然背对着自己,这个人明显不是张凡。他高大挺拔,明显是一个青年。 刘姐大吃一惊,在她印象中,家里从没出现过这样一个男人。 不仅如此,他们还手牵手,表现的十分亲密。这举动,就连张凡和朱梅,也没发生过,他们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和张凡该有的亲密动作,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只能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程度远超其丈夫。 这关系有点不正常。 刘姐的第一个印象是,朱梅出轨了。 这是个野男人,在张凡未在家里的时候,和朱梅约会来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维持很长时间了,至少在婚前就存在了,因为来到这个大院后,朱梅就深居简出,根本没有艳遇的机会。 一刹那,朱梅在她心目中的淑女形象,荡然无存。觉得她的端庄大气,都是装出来的。 其实一个女人外在的形象,与她内心的品德是否端正,没有一毛钱关系。人是极善于伪装的动物,不是亲眼所见,一些人的假面具还是挺迷惑人的。 这时,刘姐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身处危险中。 有不少现实中的例子,有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为了不使事情败露,而被杀灭口的事,举不胜数。 还好这一对男女心都放在欣赏花卉上,并没有发现有一双眼睛正在盯视着他们,使刘姐得以全身而退。 离开了东跨院,刘姐才松了一口气。他为张凡打抱不平,认为他花了那么多代价娶了个美娘子,却弄了个满头绿,不值。 同时,她又根据朱梅的种种怪异行为,猜测着这个男人进大院的时间,已经有些天了。 朱梅的变化,大概和老钱的被揍,是发生在同一时期的事情。 在此之前,朱梅的生活很有规律,他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是和父母亲在一起。 侍候父亲,喂父亲饭,熬药,他一天中的大部份时间,是在西跨院度过的。一天三餐,都陪在父母身边吃,除了睡觉时间,她很少一人呆在东跨院。 然而之后,朱梅的生活发生了极大变化,她到西跨房的时间明显少了。虽然她也给父亲喂药,但待的时间一般不长,吃饭也不陪父母了,都是打包带回东跨院吃。 每次带回的饭食量,都很多。刘姐看过朱梅吃饭,食量很小,她带回的饭量,一次足够他食用三次。 那么,多余的饭去哪儿了呢?、 刘姐还想起一件事。 一天,她想到街上购物,问刘氏梢带什么东西不。 刘氏不在。 刘姐吃不准她人是到外面玩了还是到女儿那里去了,便到朱梅那儿去找。 房门紧关着,但从房门里传来朱梅欢快的笑声。 刘姐越发感觉刘氏在这儿,只是房门紧闭有点不正常。 “铛铛,”她敲响了门。 里面的笑声立马停止了,接着传来朱梅惊恐不定的声音,“谁呀?” “是我,你姨娘。” “哦,是您?有什么事吗?” “我到街上买东西,想问下你娘,需要捎带什么东西不?” “她不在我这儿。” 刘姐愣住了,如果刘氏不在,朱梅的笑声是做给谁的?正当犹豫间,房门开了。 朱梅出现在门口,头发凌乱,衣冠不整,像是刚起床的样子,对刘姐说:“我娘可能到河边去了,你要找她,就去河边。哦,对了,家里前天刚做了釆购,不缺什么,你只购自己的物品就行了。” 非但不邀刘姐进房,反而双手紧紧护住门,就象屋里有宝贝,怕人进去偷一样,显得很不礼貌。 听了妻子的话,老钱陷入沉思中。 “你还记得那一次我让你登上房顶了望塔的事吧,我们看到朱梅和一个男人面对面地站在一起,显得很不寻常。你今天看到的就很有可能是这个男人,今夜我们想法验证一下。” 转眼到了晚上。 老钱没有上床睡觉,他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妻子刘姐从外面进来,面露喜色。 今夜她显得极不寻常,一次次到外面去,时间都不长,像是观察什么。 “睡了,我妹妹熄灯了,我们可以去了。” 老钱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妻子还想再说什么,他已经等不及了,快步来到了院子里。 整个大院狗不叫鸡不呜,异常地安静。 夫妻俩进了后院,脚步压得低低的,生怕弄出声响,惊动了刘氏,被她抓了现行,那时就有理说不清了。 他们顺利地通过了朱平夫妻住的西跨院,然后通过月亮门,进入了东跨院。 进入这个院子,便发现有处亮着灯。 不用说,那是朱梅的房间。 这院里只住她一个人,那儿有灯光,就表明她住那儿。 同时,有灯光还说明她人未睡。 老钱夫妻趴在一个墙角观察了一阵,确信没有异常,便更加小心地向有亮光的小屋走过去。 二人来到了窗下。 窗户用纸糊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万一张凡夜里来了怎么办?”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放心,他从不夜里来,你安心睡好了,”是朱梅的声音。 “我说的是万一。我总觉得近期要出事。他已经很长时间没下山了,我估计他近段时间要下山。” 听到这儿,老钱向妻子摆了摆手,夫妻二人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回来。 回到自己的住处,老钱紧张的心,才放松下来。他先喝了一杯水,然后对妻子说:“你的情报很准确,不错,朱梅有外遇了。” “这次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了?” “眼见为实,这次彻底相信了。” “以后不要到那个东跨院了,碰到这事很尴尬的。” “没有以后了。” “啥意思?” “我们要尽快逃离这儿,再晚,怕来不及了!” “为什么我们要逃离这儿?他们行苟且之事,又与我们有啥关系呢?” “你错了,”老钱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迟早要被张凡知道的。他知道了的后果必定很严重,肯定要大开杀劫。这桩婚事是我们夫妻牵头作合的,我们当初把朱梅说得多圣洁,现在就有多难堪。张凡肯定追查我们满哄之罪。” “你说的有道理,可为什么我们不主动一点呢?我们把这事密报给张凡,让他带人捉奸,我们不是立了大功了吗?” “你哪是找死!”老钱愤怒地说。“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妻子有了奸情,就是一桩见不得人的丑事。这样的丑闻,对于当事者来说,是很伤自尊的。为了维护自身的形象,当然希望知道丑闻的人越少越好。家丑不外扬嘛,拿这种事领赏,不是找死又是咋地?” “那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装作什么都不知了。” “这还远远不够,我总感觉,最近有大的事要发生,我被揍就不是一个好兆。为了自保,我们还是想法离开这儿吧。这样,置身事外,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与我们无关了。” 刘姐点点头,佩服丈夫的远见,第二天,他们以老钱身体有病为由,回老家钱家庄去了。 第68章 同居的日子 随着钱氏夫妇的撤走,整个大院,就只剩朱梅一家,以及宋海了。这么几个人生活在这儿,更衬托了大院的空旷孤寂。 不过对于宋海来说,却是难得的机会。钱氏夫妇一走,他的行动彻底自由了。整个院子都是自己人,只要防备张凡不突然出现,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他每天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到朱平床前坐一坐。 他的出现,给朱平带来了极大的安慰,当宋海喂他饭时,他总是尽量地吃下,以表达对这个孩子的喜欢和认可。 而刘氏,在确定宋海是否要做自己的女婿问题上,曾持有过不同意见。 那一夜,她侍候酒醉的堂姐睡下后,母女就宋海出现的新情况,在烛光下进行了一次长谈。 对老钱和张凡策划的这一系列阴谋,刘氏向来不满。这场阴谋给宋家和朱家两家人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朱梅。 如果早知道这是一场阴谋,他就是饿死,也不会把女儿送给仇家。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木已成舟。如花似玉的女儿,已经是张凡的屋里人。无论怎么洗白,都改变不了人们对女儿张夫人的称谓。 慢慢地,她对这个称呼也习惯了。 况且张凡对她很尊敬,对朱平很照顾,这些都很暖心。 张凡的富有,足可以支撑朱平康复的一切费用。而作为一对异常恩爱的老夫妻,把丈天救治到能自理的水平,是她最大的心愿。 有足够的钱花,有这么一大栋豪宅住着,她认为这就是人们口中的幸福生活,女儿对此也应该满足了。 纵然以前有种种不幸,但能有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对前者的一种补偿吧。 她甚至认为把这种结果称作先苦后甜也不为过。 这样富足的生活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够享受的,既然来自于男人的赏赐,至少得有被男人认可的美貌。 她因此庆幸自己生了一个好女儿。 所以当朱梅把她和宋海的商议决定告诉她后,她不但不支持女儿,反而对女儿的决定表示难以理解。 “你现在已经是张凡的妻子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自古都要从一而终。靠男人生活,那能随自己意愿随意更改夫君?那是为人所不齿的行为,这个想法是断然不可的。” 她拒绝朱梅把宋海带回的决定,认为这是走向危险的一步。 “宋海再好,也不值得留恋。他只是我们世谊的关系,比起张凡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了。所以不要让他的出现,影呴了你对现任丈夫的忠诚。” 可是,当朱梅说起其丈夫是一个公公时,刘氏彻底震惊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后来她长叹了一口气,马上转变态度,同意女儿和宋海重续旧好。 在她眼里,别的一切都可原谅,唯有这样不中用的男人,无法接受,甚至骂张凡缺德。 最终,宋海顺利地进入了大院。 在进入大院最初的日子里,宋海极度小心,以防止自己被外人发现。 因为院里不仅住着朱梅一家,还有老钱。这对夫妇表面上对朱梅很顺从,而暗地里,他是张凡留下的眼线,对他的防备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宋海在大院里活动一直受限制,从不走出东跨院一步。 在夜晚,他大部分时间选择和朱梅同居。这是在综合评估了张凡的性格和历次回家的时间做出的决定。 张凡从没有在晚上回来过,而是选择在下午。 所以白天,尤其是下午,宋海就决定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我们前边说过,这所院子是万忠组织修建的。 是为了对抗来自朝廷的暗探建的,自然有许多万忠元素。 比如这明看是一个大院,是一所民居,但是在院里修了许多秘密藏身点,有夹壁层,有地下室,还有一条秘密地道,和外面的一个小土地庙相连。 以前,为了不引人注意,这所大门多是关闭着。院子里生活的人,每天进进出出,都通过地道。这么个碍眼法果然有效,一直到全军覆灭,朝廷的暗探也没找到万忠的秘密指挥所。 尽管他们已经把地扯锁定在冯家一带。 有许多次,守护在嘹望塔的人,看着对手在周边转来转去,都禁不住发笑。 这些人走后,给宋海留下了一个可供选择的巨大空间。 宋海白天会把自己关在一个阁楼里。 阁楼以前是用来存放秘密文件的,有一个了望口,在里面可以无死角把观察到全大院的情况。如果张凡突然出现,就有充足的时间应对。 里面采光很好,无论睡觉,读书,都是消磨时光的好地方。 虽然在院里有许多藏身的地方,宋海还是喜欢到冯家去玩。 当然,他进出大院是不可能通过大门的。他很了解自己的身份,更不会走地道。里面阴暗潮湿,会影响他的心情。 他为自己找到了一条更适合自己特性的路。 在后花园,那株牡丹树旁,有一棵杏树,靠墙很近,枝杈已经超过围墙。 从枝杈上,一步就可跳到墙上。 在墙上往西走不远,院外的一株白杨,有一个枝叉正好搭到墙上,从这个枝叉,通过那棵树,下到外面的地上,不费吹灰之力。 宋海是在一次无聊的时间,独自在花园里玩,发现这一秘密的。 以前这一情况肯定不存在。 那时杏树还是幼苗,只是现在长大了,才具备了这种功能。它被有心人宋海发现了,完全是个巧合。 宋海甚至想,如果他是这儿的主人,就要把两棵树砍掉,至少得把外面的杨树放倒,因为这是极大的安全隐患。 他能想到的,贼也绝对想得到。 贼是最善于利用周边环境的。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一般都是选择天不亮走出大院,晚上返回。 他离去的时候,朱梅会感到很孤寞。 这时候宋海告诉她,他出去可不是为了消遣,是为了安全离开这儿做准备。 把朱平带走,必须得有一辆车和一匹马。 集市上有车马的交易市场,他是那儿的常客。 经过几次集市的挑选,他看中了其中的一车一马。 不过现在车没地方存放,马也没地方喂养。 他就和卖方商量,车先在卖家那儿放几天,马暂由原主人喂养着,等过几天,他去取走,这笔交易就算完成了。 为了表达诚意,他交付了车马一半的订金,并且还弥补他们的误工费。 卖家满口答应。 这一下子,他从外地带回的钱,去掉了一大半。如果付了全额,就所剩无几了。 他把剩余的钱转移到大院附近。 之所以没带到大院,是怕有了意外情况,来不及带走。 钱放在外面,取就方便多了。 对于朱平的病情,宋海并不看好,认为短时间内,没有康复的可能。 就动员朱梅,说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已经到了最佳的撤离时间。 这儿不是久留之地,夜长梦多,宜早做打算。 朱梅则有自己的想法。 她认为自己应从张凡那儿搞一笔钱,以作为自己失去青春的补偿。 张凡已经答应,在下次回来的时候,带回来,问她要多少。 朱梅说了个数字,那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本来按朱梅一家的生活,用不了这么多。 可是朱梅说她从小过惯了节衣缩食的日子,被贫穷吓怕了,只有身边有足够的钱,才感到踏实。 朱梅认为这个数字已经很庞大了,张凡不可能满足她。 哪知张凡眼都没眨一下,就同意了。 不差钱的人就是爽快。 万事俱备,现在只差张凡送上这笔钱,他们便可远走高飞了,想想心里都高兴。 第69章 摊牌 朱梅告诉宋海,她有一种预感,张凡在这几天可能要返回。 因为距离他上次下山的时间已足够长,如果不是山上有特别的事务,这几天下山是大概率事件。 要他做好自身防范。 最后的日子,也是最关键的时刻。 稍不留意,都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宋海自然不敢大意,那几天他总是在确定没有危险了,才会回到朱梅那儿。 而往往都是很晚了,朱梅却仍在等待着他。 她不想失去每一个和宋海在一起的夜晚,有心爱的人在一旁陪伴,她才睡的踏实。 这天下午,宋海告诉朱梅,他要到集上办点事。 朱梅没有阻拦他,只是要他早点时间回来。 宋海爬上了墙头,见外面没人,飞快地跳下了墙。 下边是一片农田,绿油油的禾苗,预示着今年是个难得的丰收年。 从田地里,顺着围墙向东走,过了东围墙拐角,是一条南北向的便道。 它是大院出行的主要道路。 往南,可通沿河。向北,连接一条东西向的官道:一头进入冯家镇,一头通向天际。 宋海刚准备登上那条道,忽然见北面官道上,自东向西,跑过来一支马队,向冯家方向急驰。 但到了这个三叉路口时,却没有去往冯家方向,而是下了官道,向张家大院驰来。 为首的汉子骑着一匹白马,身披红色外套,一手抓住马,一手持马鞭,显得英姿飒爽,一看就是个骑术高手。 十二个小弟跟在身后,也都扬鞭摧马,所过之处,扬起一片征尘。 宋海一看脸色大变,忙把头一缩,藏在了禾苗中。 他知道这是张凡回来了。 直到听不到马蹄声,他才露出头来,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他他忙向冯家赶去。 张凡的到来,也预示着,他们在这儿居住的日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这一次张凡肯定会把朱梅所要求的钱财带来,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这地方自然没啥值得留恋的了,最近一两天,他们将成功离开这儿。 想到马上就要回到自己的家了,心里无比地激动。 他先到了卖车的那家。 车主是个木匠,做马车是他的兼职。他已经按宋海的要求,给马车做了一个车蓬。 从这儿到宋海现居地,有几百里,且都是山区,行走可能要些时日。给朱平一个遮风挡雨的空间,尽量减少他旅途的痛苦,很有必要。 他又从集市上购买了一些东西,寄存在这儿,以备路上用。 又检查了车况,给车子上了油,确信一切正常,又去了卖马的那家。 还好两家离的不远,都在镇附近。 马的状态也很好,膘肥体壮,一切都那么完美,只等待启程了。 想到这一走,可能今生今世,再也不回来了,面对熟悉的故乡,他忽然产生了极大的眷恋之情。 于是到一个纸行,买了许多纸钱,到了他家墓地。由于是外来移民,坟地里只有他爷爷的一个衣冠冢。 他爷爷叫田大成,失踪人口,多方寻找,一直杳无音信,可能是不在人世了。为了表达后人的追思,便做了这个衣冠冢,年年上坟祭奠。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宋海跪在爷爷宋大成墓前表示,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请求祖宗的谅解。 从庄上回来,路过镇上时,天差不多黑了。感觉肚子饿,便在一家饭馆要了一碗汤面,吃了,感觉又恢复了精神,便又往大院赶。 在大门口,见有两个人在门口转来转去,知道这是张凡带来的人,是他放在门口做的岗哨,这表明张凡并没有走。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能进入大院的,只有耐心等待了。 他有一百个理由相信,张凡会马上离开这儿。 因为朱梅己向他保证,在张凡向他提交了钱财之后,她会用尽一切办法,早点让这个男人从自己身边走开。 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张凡一向很重视她的意见,只要她提出来,保证会得到满足。 现在,她一定在说服张凡,让他离开。 再说,因自身的原因,张凡留住的愿望并不强烈。做不到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毕竞很没面子。 “也许他们正在饮酒,”宋海想。“我还要再坚持一会才能回去,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冲动,以免坏了大事。” 他躺在一个角落里,等待着,希望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满身酒气的张凡在众人的簇拥下,早点离去。 时间过的真慢,紧闭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 他实在忍不住了,便决定回院里探探风声。 他爬上了树,没有马上跳到墙上,而是一直往上爬,直到杨树因他的重量,有些摇摆,他知道,不能再往上爬了,再爬就危险了,才停了下来。 他调整好姿势,向大院里观望。 他现在所处的高度,把整个大院一览无余。 整个大院,有三处亮着灯光。 其中老钱夫妻住的前院,灯火最多,几乎每个房间都灯火通明,院子里还有马的嘶呜。 无疑,这个大院被张凡的侍卫承包了。 后边西跨院亮灯处,是朱平夫妇的住处。 东跨院就是朱梅的房间了。 “这个老小子,为什么还不走?”宋海决定到下边看看。 他从杨树上下滑,当滑到和墙头一样高度的那个技叉时,便通过那儿上了墙头,并从杏树上溜下。 他悄悄地来到了朱梅房间的窗外。 听到里面有很浓重的喘息声。 “不要这样,”是朱梅的声音。 这一刻,宋海的肺气炸了。 朱梅是他的妻子,对,虽然名义上还不是,但比起张凡来,他们才是货真价实的一对。可是当着他的面,这个废物男人竟想对他的女人非礼,他当然不可接受。 非但他,但凡有一点血性的男人都不会接受。 同时,他想起了父亲由受人尊敬的艺人,变成了罪犯,父子俩因此失去家园,被迫四处流浪。而这一切苦难的罪魁祸首,就是张凡和老钱。 想到这,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新仇旧恨一起向他袭来。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决心要复仇,要让张凡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代价。 “呯”,他用力向门揣去。 门是虚掩的,哪儿经得起他这一脚,一下子全洞开了。 把屋里两个人听了一跳。 张凡丢下朱梅,回过身来,四目相对,他看到的是一双因愤怒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哪里来的野小子,”他骂道。 “小海,快跑,”床上的朱梅,看到宋海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推促道。 他知道刚才张凡亲吻她的动作,被宋海看到了。这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无法忍受,就冲到了屋里。 这是朱梅最不愿看到的一幕,为了避免这种事的发生,她己经进行了很大的努力。 她想起张凡一进屋,就把一大袋钱丢在地上的情景。 “都是你的,够了吧?” 朱梅笑了,心想张凡还真是个爷们,果然没失约,忙表示感谢。 按照以往,天黑之前,他应该离开,但太阳落山了,他仍没有走的意象。 朱梅急了,便用言语提醒他,说天不早了,应该回山了。 张凡则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今夜不回山了,要留下来陪伴朱梅,共渡良宵。 并在朱梅身上乱摸乱拱。 朱梅劝也不起作用,恰这时,宋海来一。 她赶忙提醒宋海逃走。 她深知,张凡这个土匪王,可不是徒有虚名,人家是真正的练家子,有真功夫的人。 可惜宋海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地朝张凡冲来。 张凡当然不甘示弱,迎了上来。 两个男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进入了一场混战。 第70章 被擒 两个人的扭斗,很快有了胜负。 若是论年龄和体质,宋海优势明显。可是他毕竟没有进行过专业的格斗训练,空有一身蛮力。这在精通擒拿格斗,以杀人技为主业的张凡看来,尽管对手看似张牙舞爪,貌似很强大,其实在他眼里,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慢动作,破绽百出。两个人的对战,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一个四两拨千斤,他轻松地把宋海干倒在地上。 宋海并没有认识到自己在打斗中与对方存在的差距,他在第一次被击倒后,很快又爬起来,伸出双手,向张凡抓来。试图抓住对方衣袖,把对方拖倒。 被张凡一个扫蹚腿,打倒在地。 这次张凡可不给他机会了,一个虎扑,腾空跃起,从空中落下,正好骑在宋海身上,左右开弓,好一顿打。 任宋海力气再大,也逃不脱张凡的控制。自己的拳头,对方总能轻松化解。而对方的拳头,总能准确无误地落在他身上。 正在他无助地接受着被动挨打时,朱梅敏锐地发觉了他的处境不对,忙赶了过来。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她抓住张凡的双手,不让他再捶打地上的宋海。 这是明显的拉偏架行为。 张凡双手被抓住,出于对朱梅的保护心理,他没有做任何试图挣脱的动作,只是说:“你让开,让我好好收拾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臭小子。” 也就在这一瞬间,打斗发生了变化。趁张凡双手被控制的时机,宋海猛地一头,向对方头部撞去。 张凡虽然看到了,但由于朱梅的缘故,故此对于这种小儿科的动作,没能躲闪的开。被宋海一头,撞在下巴和口腔的结合部,这下惨了。 宋海的反击,是在极度愤怒之下进行的,大有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气势,攻击力道十足。而下巴又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份,抗击打能力极差,只听张凡娘唉叫了一声,鲜血立即从嘴里迸出来。 趁此机会,宋海站了起来。 张凡被朱梅抓住双手,下巴又吃了大亏,半躺在地上,被宋海狠狠踢了几脚。 “你还不快跑,”朱梅大声喊道,几乎急出了眼泪。 这时,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张凡的卫士听到这边有异常响动,正向这边赶来,欲图一探究竟。 朱梅的提醒,使宋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向门外跑去。 外面黑,他又跑得急,一个不小心,摔倒地上。还没等爬起来,赶过来的卫士一拥而上,把他擒获,用绳索绑了,押到了张凡面前。 张凡用衣巾捂住嘴,仍有血流出来,他抓住宋海的头发,愤怒地问道:“小子,你胆子不小,竟敢打我的生意,说,叫什么,从哪里来,为何与我过不去,又是如何进入院子的?” 宋海一言不发,只是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他是我们家一个远房亲戚,前些年不知怎么地就疯了,那天碰到他在附近讨吃的,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了家,好吃好喝招待了他。谁知他就隔三差五地来讨闲饭吃,我们不想让他进来,他就从院墙爬进来。今天他见你陌生,一定以为你是坏人,在欺负我,才做出如此动作,看在亲戚的份上,你就放了他吧,”朱梅说道。 这时,刘氏闻讯赶来,也劝张凡,大人大量,别跟一个疯子见识,推他进房休息。 张凡架不住两个女人的劝说,气稍微消了些。 他又一次抓住宋海的头发,仔细审视着。 对方眉清目秀,目光炯炯,无论从哪儿看,都不是一个疯子。 “好吧,看在亲属的份上,我就饶了他。不过,我要关他一夜,以给他一个教训,以后让他见了我,得有起码的尊重。” 朱梅也不敢要求太过分,怕引起了张凡疑心。再说,关一夜也没什么,反正明天一早他就回山了,那时他们就赶快逃离这儿。 就爽快地同意了,随后宋海被卫士押走。 为了使张凡尽量忘记这件事,朱梅虚情假意,曲意逢迎着这个怒气未消的男人。 直至张凡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场生死危机,似乎已被成功化解。哪知,朱梅低估了张凡的智商。 张凡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 从宋海的举止行态,他己断定这不是个疯子。 而在自己和对方交手的关键时刻,朱梅抓住了他的双手,明显看是在拉偏架,是在给对方创造击打自己的机会。 而且他几次注意到,二人的眼神很特别,宋海几次想说什么,都在朱梅的眼神下,收了回去。 拥有如此配合默契的眼神,一定关系密切。 考虑到自己的公公身份,又很少下山,而朱梅正值青春年少,莫非… 而且看宋海模样,英俊潇洒,正是年轻女人喜爱的类型,想到这儿,他心里不淡定了。 这时,他想起一个人来。 这个人便是老钱。 老钱是他在山下的重要眼线,掌握着许多他的秘密。留守这个院子多年了,忠诚度很高,深得他的信任。 就在前几天,他收到了老钱托人送来的一封信,大意是他年老了,身体又不好,已经不能胜任管理大院的工作,因此想辞职回老家养老。 希望张凡看在他过去做的贡献上,给他一个机会,以后不要打扰他了。 当时虽觉得奇怪,但也未做深层次的考虑,很快把这事就忘了。 现在看来,老钱的辞职,绝非偶然, 从宋海和朱梅的默契度,二人相当熟悉了,这个青年男人可能是这个大院的常客了。 这个秘密,会不会被老钱发现了呢?朱梅他得罪不起,向张凡举报又怕得不到重视,进退两难,他会不会因此辞职呢? 对,马上找老钱,从他身上肯定能知道一些私密事。 于是,尽管夜已很深了,两匹马还是向钱家庄驰去,叫开了老钱的家门。 当看到来者是张凡的卫士时,老钱意识到,他们深夜来访,肯定是有大事。 当听到府里抓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试图刺杀张凡时,他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做暗地里的夫妻还不可以吗?还要谋杀亲夫,可是实力不允许啊,这下有热闹看了。” 忙辞别了家人,和两个卫士一同向大院赶去。 到了大院,天刚蒙蒙亮。 虽然几天不在这儿,大院景色如故,但气氛明显紧张了。 十几个卫士,占据着院内各个重要位置,这样的安保,以前大院里从来没出现过。 老钱从窗外一看,确实是宋海。这小子有点面熟,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不是前天揍自己的那小子吗? 他不怀好意地一笑,走了。 在后花园的一个小房子里,张凡接待了他。 之所以选择在这儿会客,是为了排除来自朱梅方面的干忧,能很快得出事情的真相。 老钱是有备而来,敦轻敦重,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早己准备好了答案。因此当张凡问他见过这个男人时,他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见到的说了。 虽然早有预感,但张凡还是希望,这男人是个真疯子,他和朱梅是真正的亲戚,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只是一场不该发生的误会。 老钱的话彻底粉碎了他的梦,朱梅背着他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他感到无比地愤怒。 他对她如此好,她还是背叛了自己,这一刻,张凡感到受了极大的侮辱,他手握拳头,发誓要让这对男女付出代价。 第71章 关入石屋 “你这个臭婆娘,干的好事,”张凡见到朱梅,往昔的笑容没有了,脸气得通红,大骂道。 这时候,朱梅感到事情严重了。 她已经知道老钱来了,并且已经向张凡提供了自己和宋海在一起的有力证据。 这时候她才知道老钱是这么地难对付,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早把他们的事摸了个一清二楚。 怪不得人们常说,姜还是老的辣。 “你要怎么办?”她问张凡,事已至此,求饶也没用了,只有勇敢地面对了。 “这要取决于你的态度,” “什么意思?” “虽然你伤害了我的心,但由于我自身的原因,我可以原谅你。不过你得表示个态度,证明你己悔过自新,这样我可以不追究你过错。”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杀死宋海!” “要我杀死?” “对,这是你唯一表现自己的机会。只有你亲自把他杀死了,我才相信你是在真正的悔过。” “让我杀人?我做不到!平时我看到杀一只鸡都害怕,况且是人?我保证悔过自新,求你放了他吧!” “那不可能,敢把手伸向我的女人,他必须得死。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我…” “你还舍不得?好吧,我给你一段时间,你考虑一下吧,”说完,走了出去。 来到院子,长叹了一口气。 这他妈太窝囊了,他想。 来到关押宋海的房间,正要打骂,忽然一个心腹从山上飞速赶来报信,说客人已经到了山脚下,要他赶快迎接。 张凡听后大惊失色,对报信人说道:“怎么这么巧?我天天等,他们也不来。我昨天下山,他们就来了。好吧,他们是我惹不起的人,我得赶快回去见他们。” 当下劝说老钱,说这个大院一直是你在看守,现在这个事还是你来做吧。 老钱推辞不掉,答应了。 张凡又找到刘氏,当面数说她的不是:“你教育的好女儿,做这样见不得人的事,你不为此感到羞耻么?” 刘氏低头不语。 “这事我可以放你们一马,但代价是朱梅必须亲自杀死宋海,以此表明你女儿的悔过态度。” “这个,我可以劝说我女儿。” “我给你们留十天时间,过了这个时间,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留下四名卫士帮忙老钱在这儿处理事务,他自己带领其佘的卫士,回山去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傍晚,张凡又带着一班卫士,回到了大院。 他先找到老钱,询问了一下这儿的情况。 老钱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张凡的交代做的。 对朱平夫妇做了详尽的安排,待遇不变。 对于宋海,自然是绳索加身,关进了黑屋。 至于朱梅,虽然还拥有自由,但活动空间有限,仅限在她那个小院里活动,且在卫士的严密监控之下。 说到朱梅的这次过错,老钱深为惋惜,说她放着美好的生活不珍惜,却走上邪路,是自作自受,十分短视的一种行为。 好在张凡大人大量,给了她一次改过的机会,就应当好好珍惜才是。不能贪一时之欢,而葬送了自己的美好前程。 别看张凡现在没大动肝火,可他忍耐度是有限的。一旦火气爆发,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老钱还给了一个二人见面的机会。 见面后,二人紧紧抱在一起。 “是我害了你,我太冲动了,才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宋海难过地说道。 “不,这都怪我。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可是我非要等张凡送上一笔钱来,才失去了绝好的逃生机会,命该如此吧。” “我是逃不掉了,不过,我死而无憾,因为有你这些时日的陪伴,我已经体验到人间的幸福,已经很知足了。接下来,就让我接受来自张凡的所有怒火吧。张凡让你干掉我,来换取你的自由,你还犹豫什么?死在心爱的人手里,也是一种幸福。” 他已经从老钱那里知道,只要朱梅杀死了他宋海,就可以获得自由。否则,两人都将受到惩罚。 “有一个人活下去,总比两个人都死要好上千倍。” “要我杀你,那是不可能的,我爱你还来不及呢!” 朱梅断然拒绝。 刘氏也看开了,不再劝说女儿了。该来的,就来吧,年轻人尚且不怕,况且行将就木的老年人? 张凡对朱梅的不配合大为恼怒,他大声问:“朱梅,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杀不杀他?” “我实在下不了手,”朱梅哭求道,“我求你放了宋海吧,一切过错都是我造成的,你放了他,我今生愿做牛做马,来服侍您。” “你以为我还相信你吗?你连证明自己清白的事都不肯做,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转身离去。 快天黑时,叫来老钱,说“我今天要回山上。最近一两天,山上有一伙重要的客人,要来这儿住几天,你要做好接待的准备。” “这一对男女怎么处置?” “这个不用你管了,我今天就把他们带到山上去。” “朱梅可以带走,但那个小子,为什么不一刀砍了他?” “你不理解我心内的痛楚。朱梅是你我费尽心思才搞到手的人,我十分珍惜她带给我的快乐。可是她竞然背着我,做这种事,叫我伤透了心。她这是对我公然的侮辱,因此我也要用非正常的手段,来惩罚他。我要看到朱梅亲手杀了那个小子,我心理上才会满足。” 老钱一听,心说:乖乖,这小子不但身体有病,还是个心理有障碍的人。他要朱梅杀死宋海,原来是为了满足心理的需要啊。 很快,院里的那驾闲置了很久的老马车,此刻又派上了用场,几个人把朱梅捆了,连同宋海,一块扔到车上,连夜向山上赶去。 到了山上,由于山上没有临时监狱,便决定把他们关入龙脊下边的那个山洞,即人们俗称的北大洞。 此时,由于朱梅不但拒绝杀害宋海,以表示自己有悔过之心,反而处处显示出对宋海的亲密之情,更加刺激了张凡。 张凡相信,他和朱梅情份己断,已经永远走不到一块来了,那就让他们死的更惨些吧。 于是在送走了客人之后,开始改造小石屋,要把小石屋作为这对男女永久的关押点。 他们二人不是说要永远在一起吗,那就让小石屋成为二人永久的坟墓吧。 小石屋和山洞有门相通,他把宋海赶进石洞,然后把铁棚栏封死。 他的做法很明白,宋海就是死,也要死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让他永无出头之日了。 把朱梅关在外边山洞里,并用大石块封堵上了门,仅留一个窗口往里送东西。 为什么不把二人关一块呢?主要是张凡还对朱梅心有不舍。 把二人关一起,二人不是可以有肤肌之亲了吗? 这样一栅之隔,二人可以言语交流,可以通过小石屋往洞里传东西,但做别的事,没门。 在把石屋彻底封闭的那一刻,他向朱梅喊话,如果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生活,就可以杀死宋海,以此来做交换,他保证她的自由。 她认为,一个女子,住在这样的环境里,用不了三天,精神就会崩溃,就会求饶。 他等待着,但朱梅似乎适宜了洞中生活,十佘年了,坚强地活了下来。 这真是个奇迹。 第72章 可敬的老父亲 宋海迟迟不回,引起了宋双的警觉。 按照计划,宋海应该回返了,即使要处理的事很多,这些时间也足够了。 宋双做事开始心不在焉,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一天,他做了一梦,梦见儿子和人打架。因寡不敌众,被打倒在地,浑身血迹斑斑,生命垂危。 他从梦中吓醒,时正值午夜,他却没有再继续睡的欲望,便披衣坐起,直至天亮。 他想了很多。 同时认为儿子至今未归,很不正常,大概率是遇到麻烦了。 这样一天天地等下去,他精神会崩溃的,逐决定回家一趟。 这时候,他的木匠铺局面已经完全打开,有许多雇工帮他做事。他便把这些业务交给一个姓白的老木工代为管理。 老白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为人诚实,这一摊子交给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然后他就带足了钱,返回了曾经的家园。 他先去了朱平家,朱家破败的景象使他震惊。这种景象,没有半年的时间形成不了。而儿子回家接他们一家,则是近一两个月的事,明显在儿子未来之前,朱家己破败了。 那么,朱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家人还在吗?如果在,又去了哪里?宋海和他们接上头了吗? 很快,宋双从周围邻居那儿得到了答案。 在几个月前,朱梅被一顶花轿,抬走了。 几天后,一辆马车,又接走了宋双夫妇。从此,这个院子的主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任凭院子长满荒草,房屋因为不及时修缮出现塌毁现象。 好像主人不再回来了,这个老宅被遗弃,是很自然的事。 邻居的话给宋双泼了一桶凉水。 他从时间上计算,朱梅嫁人了,但绝不是他儿子,而是另有他人。 朱梅被人抬走的日子,宋海还在木工铺帮他做下手,朱梅出嫁的时间,比儿子回故乡,足足提前了一个月。 他无法想象,儿子满怀希望而来,听到这个消息,当时会是个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他向邻居们打听朱梅嫁到了哪里?邻居们没人说的清。但有一个人提供了这么一个信息,分外有用。 他说曾在贸易市场看到刘氏购物,由此推断,朱梅嫁的地方并遥远,而应是以包括冯家在内的周边村镇。 从此宋双就重涉了儿子的老路,开始寻找朱梅一家以及儿子宋海。 他走遍了周边村镇,后来又在贸易市场寻找,希望刘氏能出来购物,他们正好能碰上。 但刘氏始终未出现。 做这些无劳之功,他用了几乎一个月的时间。 后来他想,儿子在得到朱梅嫁人的消息后,是不是承受不住如此的打击,精神崩溃了呢?并且正在回去的路上? 只是他们选择的路线不同,才没有在中途相遇。 他苦苦找儿子,说不定儿子一边在家修理心灵上的创伤,一边在等待着他回去呢。 想到这儿,他决定回去。 回到家,根本就没儿子的消息。 他知道事情严重了,儿子失踪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他在这儿努力构筑的安乐窝,已经失去了再经营下去的意义。 他必须去找儿子,他生命中不能没有儿子,那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通过商谈,他以超低的价格把铺子转给了老白。并特意安排他,如果儿子以后来了这里,无论他什么状态,都要收留他。过段时间,在那边没有儿子的消息,他还会回访的。 带着全部的家产,他又回到了原地。 在找儿子的同时,在原地上,又盖起了一间草房,用以安身。 在近处找不到后,他便扩大搜寻范围,挑着木工家具,走街串巷,一边做活,一边打听着儿子及朱平一家的消息。 三年很快过去了,宋双一无所获,人却老了许多。五十岁不到的年龄,头发已花白,看上去就像年届七十岁的老人似的。足以证明他生活的艰辛及心理承压能力,已到了一个无法承受的临界点。 也就是这几年,小石屋关押女囚的事,引起了人们各种猜测,并逐渐发酵,由山上传到了山下,并最终传到宋双耳里。 他忽发奇想,这个女人会不会是朱梅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石屋里的女人和朱梅联系在一起,好像大脑中有一般神奇灼力量,迫使他有这样的想法。 最后,他决定到山上一探究竟。 可是山上那个洞又属于重点管控区,别说他一个山下人,就是山上的土匪,都不可以到那儿去。 不过这难不倒宋双。 经过打探,他在乡邻的帮助,找到了小石房子的管理人老田。 他向老田述说了自己的不幸,搏得了老田的同情。 老田曾有一次见到过石屋里女人的真容,和宋双描述的朱梅模样,十分的像。 决定帮宋双一把。 在一个夜里,确信安全后,他把宋双引到小石屋前,打开了小铁门。 里面的黑暗是难以想象的,什么也看不见。 “朱梅,朱梅,”他喊道。 不管里面是谁,他现在只认定里面的人是朱梅。 开始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他仍不气馁,当他第十次呼唤朱梅的名字时,里面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谁呀?” 果然是朱梅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那一刻,他感到天旋地转,不明白她为什么被关这儿。 通过谈话,他还听到了另一个不幸的消息,儿子也在里面关着。 只是他没在小石屋,而是隔着一道铁栅栏,关在石洞里。 由于铁栅栏的阻隔,他无法和儿子直面交流,但却通过朱梅,传递出了宋海最新的消息:他很好,已经适应了山洞的环境。 不知是真的,还是宽慰父亲,他说由于长年居山洞,他现在已经对山洞的黑暗有所适应,在不用照明的情况下,已经能避开山洞的障碍物,自由行走了。 明白这一切后,虽然难过,但两个孩子总也算有了下落。接下来,宋双决定为孩子们做点什么。 对于孩子们来说,最暖心的,莫过于陪伴他们,给他们提供物质上的支持,并伺机救出他们。 经过一番准备,他冒着生命危险,断臂自残,成功换取了往小石屋送东西的职位。并用自己积攒的钱往洞里送吃的,并给他们打气助威,给他们活下去的勇气。 说自己正在想法救他们。 并很快开始了行动。 开始,他想用大揭盖的方式,企图向下挖一条通道。便买了铁锹,选了一个方位,把洞顶上面的浮土揭去,看下面是什么结构,己便釆取下一步行动。 不过他很快放弃了上面大揭盖救儿子的做法,因为上面的土并不厚,很快到了岩石层。除了工程量太大,地表土壤的翻新,也容易暴露目标。 此法不可取。 后来经过观察,他发现石墙有一块石头,十分特别,是碣红色的,这决石头通常被用做磨刀石用。在铁器的摩擦下,它会快速向里塌陷。 宋双忽发奇想:自己一条胳膊,己做不了什么,但如果把全部臂力,用来打磨这块石头,以滴水穿石的精神,用不了几年,就可把石头磨穿,二人不是自由了吗? 第73章 三公主去哪啦 照这个速度,估计再用半年时间,宋双便把这块石头磨透了。 到那时,他就能和心爱的儿子见面了。 对于他所受的一切苦难来说,这是最好的回报。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的所做所为暴露了,被人发现了,几年的努力要毁于一旦,他伤心地大哭起来。 “我可怜的儿子啊…” “你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于虎再次向他解释,“我们很佩服您救子的决心和毅力,我们被您的行为深深感动了。救出您儿子和朱梅,不再是您个人的事,我们也要参与其中,这是我们共同的责任。从今起,你不要再这样辛苦了,你那样作业对身体损害太大。那么多的灰尘,吸入肚内,会影响你的健康。把这事交给我吧,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当下留下老田和他继续谈心,以便他能从绝望透顶的坏心情中解脱出来,并耐下心来,等待有官方组织的救援。 自己和张捕以及老于返回了驻地。 在整个归来的路途中,于虎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你好像心事更大了,”回到了住处,老于问他。 “是啊,我还在心痛宋双。为了救出儿子,他自断膀臂,并在那样恶劣的情况下,年复一年,无论春夏秋冬地做同一件事,可见他对儿子的爱,是多么地真挚深沉。这种爱,只怕父亲对儿子才能做得到。” “太感人了,” “所以我们要尽一切的力量,帮助宋双,救出那对可怜的人。” “那么坚实的石墙,真不是好解决的。而且,妣果展开救授,解救行动必须得一次性成功,保证把人救出来。因为一旦失败了,引起了张凡的警觉,以后救人就变得不可能了。” 于虎很赞成老于的意见,说:“所以,我决定今日要下山?” “又有什么好的计划?” “不是,是要暂时和你们说再见了。因为我这次出京的使命,已经完成,再在这儿待下去,就是浪费时间了。” “你这次出京的目的不是查访三公主吗?你也并没找到她啊!”老于说道。 听到于虎要离开,老于很不舍。 “我来查小石屋里关的人是谁的,这和查访三公主并不冲突。朝廷为了追查三公主的下落,派了许多密探下沉到民间私访。小石屋关着一个神秘女人消息,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认为这可能是三公主,就把这情报信息反馈到皇上那儿。皇上评诂后认为这里面信息量很大,所以才派我来查。想不到宋双的一番话,使这个案子真相大明。关的是他儿子,与三公主没一点关系。剧情彻底反转,唉,真戏弄人。” “我也要跟你一块撤离,”老于说。 “你在这儿不是很好吗?” “再好,也是土匪。我希望在你的帮忙下,能找到一份正当的职业。” “行,这个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还得在这儿委屈一段时间。” “我在这儿没必要了吧?” “太有必要了。我已经对宋双做出了承诺,要帮他救出儿子。既然说了,就不能食言。你再看宋双那无助的眼神,我们不帮他,良心上实在过不去。不过现在施救难度太大,必须得有个稳妥可行的方案才行。你说对吧,张兄?” 他把脸转向一旁的张捕头。 “对对,我们已经了解了小石屋的结构特点,怎样破坏他,我们要和石匠商量。他们最了解这方面的情况,有他们的配合,这事做起来才最有把握。” “听到了吧,于大哥,救宋海和他的恋人,我们己摆上了议事日程,马上会制订一套方案。我们下山后,你和宋双多做一些沟通,让他保持乐观的情绪,等待我们救援。” “救宋海,你还参与吗?是不是就留京不回来了?” “肯定要回来的。救人的事,大意不得,必须得等我向皇上禀明了情况,看皇上的态度。因为救宋海,在技术上并没太大难度。但会不会因此引起张凡的警觉?我这次下山,自认为成绩满满,做了两件大事:一个是查清了石屋里的关的女人非三公主。另一个就是证实张凡和三公主有关联。从张凡身上,应该能找到三公主,活捉他很有必要。” 几个人正说着,老田回来了,说经他劝说,宋双现在情绪己经稳定下来,说他在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再做那徒劳无功的事了,好好休息,耐心地等待救授。 他相信他遇到了好人,于虎绝不会放弃他们不管的。 于虎马上就以老家出了变故为由,向上司提出离职申请,很快得到批准。他马上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便和几个伙伴道了别,下山去了。 在下山的路上,于虎对张捕头说道:“小石屋里关的是谁的问题,现在搞清楚了,和三公主无关。那么新问题又来了:当年上山访问的三公主去了哪儿呢?她在没有通过寨门的情况下,神奇地失踪了,她到底去了哪儿?” “难道真被张凡杀害了?”张捕头说。“自从那次露面后,她再未现身,会不会那是她最后一次公开露面的机会?” “按说,有万忠在身旁护驾,三公主不会出任何差错的。况且,从目前得到的情报分析,张凡是跟随万忠最早逃难的那批人,忠诚度极高。但是,但是…有了,我们马上去抓捕一个人,从他那儿肯定能得到至关重要的消息。” 于虎想到的这个人,就是老钱。 他还住在那个临河大院里,只是比以前更苍老了。 像以前一样,现在整个大院只有他和刘姐住。朱平夫妇在朱梅被带走后,伤心绝望。不久,在一天夜里,夫妻二人相抱而拥,纵火自焚。 自此,整个大院又只剩老钱夫妇两人。 老钱被两个穿便衣的捕差约走,秘密带到了县衙,接受讯问。 “说一下朱梅被带到山上后,你接待的那些人的情况?” “是,老爷,”老钱十分地配合,“他们一共有十几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女的,于清晨来到了我这儿,我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他们便都休息了。后来我从他们的谈话中了解到,他们好象是半夜下的山,然后经过一夜的徒步行走,到了我这儿,别人都还好,只是那个女的,显得很疲倦。” “她当时大概有多大年纪?” “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人长得端庄富态,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一看就是一个贵夫人。” “你回忆一下,这些人中,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于虎拿出了万忠的画像。 老头子接过,眯缝着眼睛打量了一番,最后肯定地说:“有,队伍里是有这么一个人,特别活跃,所以我对他印象特别深。” “你肯定?可不要说谎,那对你是很不利的。” “我哪敢,”为了证明他对这个人印象深刻的原因,他说了这么一件事。 老钱见那么多人都对那个女人那么尊敬,产生了好奇,便躲在一个角落里,向女子房内瞅。 并不是他对那个女的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这个女子不同寻常,想满足一时的好奇。 可是由于站的角度不对,什么也看不到。 正当他有些失望时,有人抓住了他的后衣袖。 他回头一看,差点吓瘫地上,身后一个精瘦干练的男子,正恶狠狠地看着他。 他大概有五十多岁,双目有神,一看就是个武功高手。 他就是于虎向他展示画像中的那个人。 “你在干什么,”他问,声音不大,但是充满了威严。 “我,我想看看这位夫人需要点什么不,”他答道。 确类,张凡交待他,在这几天里,要侍候好这批客人,无论他们需要什么,都要尽量满足。 那个人对他的回答似乎挑不出毛病,就放了他。 第74章 公主从山洞逃走了 这些人在这儿住了十来天,期间,他们从没走出过大院一步,所有的生活用品,都由老钱代为购买。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一套极为严格的防护措施。在夜间,从不少于两个人值班。白天,房顶的了望塔上总趴伏着一个人,观察着周边动静。 在这儿居住期间,张凡曾两次来访,每次来都和那个女人进行了闭门密谈,每次都有画像中的那个男人参与。 给人的印象是他虽然没有那个女的身份高,不过他在这群人中,肯定扮演着特殊的角色。 一天夜里,又来了十多个马客,他们风尘仆仆,好像是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了这里。这些人好像也是这个女人的下属,来到后先去拜见了女房客,然后在这儿休息了一天。于当天夜里,两伙人合并在一起,全部撤走了。 之后,大概是心理上受到的刺激太大,张凡很少到这儿来了。偶有神秘人士来住,也是行也勿勿去也勿勿,都是一些叫人触摸不透的人物。 老钱又交代了其它一些问题,直到确信没有什么疑问了,于虎便让张捕派人把他送回大院。 临走特别交代他,对于这次讯问,一定要严格保密,千万不要泄露了消息,否则,将严惩不贷。 老钱唯唯诺诺地去了。 “现在一切都搞清楚了,这伙人就是三公主及其万忠一伙,他们在山上做了短暂的停留,然后下了山,在这儿又住了些天,和另一支人马会合后,就离开了这儿。他们可能去了别的地方,也可能去了营地。至于离开后她最终的结果,我们就不知道了。” 张捕头表示赞同。 “这一伙肯定就是万忠他们一伙人,但我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他们是怎么下的山呢?难道山上还有第二条上山的通道?” “有,”于虎肯定地说。 “可是我们看到的只是那一条路啊,” “只不过那条路一般人不经常走罢了。” “在哪个方向?” “在西边那片地势最险要的地方,不过它在平时是不为人们看到的,它便是我那夜发现的那个山洞。” “你这个猜想太有新意了,不过却能很好地解释这些人神秘失踪的原因。” “这个洞的发现,确实很有现实意义。不但解密了三公主神秘下山之谜,也使我们弄清了那天厨师发现张宅后面的山上,出现人和火把的原因。其不是张凡在迫害这些人,而是这些人从山洞下山的过程中,被厨师发现了而己。”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走正常的道路,光明正大地下山,而偏向于走这样一条充满风险的路呢?” “这得从万忠他们一伙人所处的环境说起。虽然他们拥有雄厚的物质基础,但他们却没有自己真正控制的地盘,也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武装。即使有,也处在隐秘状态下,因此他们一直过着胆小而谨慎的日子。况且这儿是敌我斗争的前哨,曾发生过激烈的对抗,所以万忠才格外小心。” “万忠一直是搞情报的,他有这方面的天赋,这点我们都不否认。会不会他的突然离去,和他嗅到了什么有关?” “从他们深夜饮酒来看,这是张凡在为他们饯行,这可能意味着,他们的返程,是商量好的。白天下山,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因为和上山时情况不一样,他们要返回基地,怕被人追鲸,下山就选择在了深夜。但深夜通过寨门走,无疑会增大暴露的风险,因此选择了另一条方案,从山洞里撤走了。” “这是不是证明,三公主的基地在这儿不远呢?” “这很不好说,也可能近在咫尺,也可能远在天涯。她现在是遥控指挥,谁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接下来,他们又提到了救授宋海的问题。 “这个必须等我回来,才能进行,必须得有皇上的授权。皇上可以不管朱梅的事,但张凡的事,他不能不关心。皇上等待了这么多年,花费了那么大的心血,才找到了这么条线索。千万不要因为石屋里的两人,把这条大鱼惊动了。” “那我该怎么办?” “你现在手下的差役捕快,加在一起大约有多少人?” “有二十多个人的样子。” “如果救人的话,力量远远不够,还需要我从京里带更精税的力量。不过你也别闲着,在这殷时间里,你用心挑选十来个石匠,要身强力壮的,然后准备好石工用具,准备到时破拆石屋。要不动则己,一动则必须成功。” “东南峪村出石匠,我到那儿找几个人,把名额固定下来。” “很好,另外我还想去那个直通双羊山顶的山洞去实地看一下。因为我们无论是进山救宋海,还是对张凡采取行动,这个山洞都是进山的最佳路线。” “这样可以做到出奇不意,克敌制胜。” “对,朝廷在这儿没有兵力布置,最近的驻军也在几百里外,且力量较弱。就是全员出动,也不见得是双羊山的对手。况且一有风欢草动,张凡就极可能察觉。就算我们再联合一些地方武装,在人数人超过他们,凭借此山的天险,只要守住寨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山下一条办法没有,还不是乖乖退兵。” “这更说明了山洞在处理山上事件的重要性,还要我陪你去吗?” “如果你有别的案子要处理,我一个人去好了,但你必须给我找一个可靠的向导。” 向导找到了,是一个樵夫。 他是一个山里通,但并不知道那儿有这样一个神奇的山洞,不过他对那一带很熟悉。 当于虎说起他要找的地方,位于双羊山西寨墙的北边的悬崖下,在山腰的中部有一个突起的平台,那儿有一株枝繁叶茂的千年古槐时,向导沉思了片刻,说“我知道了,你要找的地方,一定是那儿。” 就带于虎进了山里,爬涧过河,最后上了一条羊肠小道。 那条羊肠小道十分地险峻,一边是悬崖峭壁,高耸入云。一边是深渊,云雾缭绕,深不可测,叫人看了心惊肉跳。 当初三公主一个女流之辈,选择这样危险的地方夜间下山,确实得有一定的勇气。 在向导带领下,他终于看到了那棵树,以及那个突出的平台。 他在那棵树下停留了很久,一边感谢大树的救命之恩,一边观察着周边的地形。确信樵夫带自己走的是到洞去的最佳路线,没有之一时,大为满意,要求下山。 所幸这条路并不复杂,一来一回,于虎便把路线牢牢记在心里了。然后谢了樵夫,回了县衙。 在县衙里和张捕借了一匹快马,然后不分昼夜,马不停蹄把向京城赶去。 第2章 回京求救 牛捕头酲来时,天色已晚。 他爬起来,身边已空无一人。他不敢在这儿久留,办别了一下方向,便回了驻地。 由于事关重大,当夜官府便采取了紧急行动。牛捕不顾身上的伤痛,带领几十个精干人员组戍们小分队,直扑观音堂。自然,扑了个空。 那儿早已空无一人。 只在一个小阁房里,发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捕头们在寺里进行了细致的搜索,除了一些生活用品外,一样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搜出来。 显然,这个女人跑路了。 从牛捕的描述,可以肯定,她就是被通缉的藏宝洞杀人嫌犯中的一个。 她的逃跑,与牛捕的访问有关,但不是主要的。 很可能在牛捕未到这儿之前,这个女人己得到了来自某方面的暗示、警告,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这从他给牛捕开门时迟迟疑疑,以及很快就仓皇外逃等一系列的动作上,就可看得出来。 牛捕的到来,只不过加快了她逃跑的决心。 根据时间推算,这个女人不会走的太远。 再者她体形特殊,叫人一见便会留下极深的印象。只要她从人群中经过,肯定就会得到她的线索。 因此官府下了大力气,除了派一些精干人员在四处围追堵截外,还在寺院四周布置了暗探,打听这个寺院的情况。 反馈回来的信息是,这个寺院因远离繁华闹市,香火一直不旺盛。加上寺院年久失修,几栋大殿都成了危房,寺内原有的几个僧人,都投奔别外去了。 这个女僧显然并不是这个寺院的原居民,她很大程度上是从外地而来,在这儿临时借住。 至于她在这儿多长时间了,附近居民并没有确切的说法。因为平时人们就不关心这个寺庙里的情况,啥时候住的人,没人知道。 考虑到麻布坡出现的是两个女人,现在出现了一个,另一个是否也在附近?官方加大了搜寻力度。 康熙听说后,立即安排有关官员,一有这两个女人的消息,就立马告诉他。他会放下手头上的一切事务,第一时间听取这方面的汇报。 与此同时,经过几天的长途奔袭,于虎也平安返回了京城。 康熙立即在宫内的小书房里接见了他。 “你不召而回,一定是双羊山石屋女囚案有了重大突破。说吧,你究竟在哪儿发现了什么。” “陛下最想听到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石屋里的那个女人是谁了,”康熙呷了一口茶水,说道。 “我知道,这一直是您最关心的问题。经过不懈努力,石头房子的女人是谁,我查清了。可是陛下,您最希望这个女人是谁呢?” “当然是三公主了,”康熙说道。 “我猜您就会这么说。不过我查访的结果可能使您失望了,这个女人和三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那她是谁?” “不过是民间一村姑而已,”就把自己在双羊山所查到的,向康熙说了一遍。 康熙听后呆住了,半晌,才说:“世上竟有这样的事?” “是的,很感人的一件事,”于虎说道。“一个多难的女人,进入了一段没有实际意义的婚姻,又遇到了以前的恋人,于是他们重续前缘。后被现任男人发现,并关了起来。其实这个女人要想恢复自由,很简单,只要杀了昔日恋人,就会被放掉。但她坚持不这样做,而是在暗无天日的石房子里,和恋人共度苦难时光。在这个道德滑坡的年代,她对爱情还保持如此忠诚,确实很了不起。” “是很感人,应该大力褒扬。谁说现在是个人情社会?只重物质而非感情?这个女人不就是忠于爱情的真实例子吗?不忘前情,始终如一,应当建坊嘉奖。” “您的意思是要救她吗?” “她是我大清国的子民,受此大难,我作为一国之君,当然有义务救她。” “臣也是这样想的。但我做不了主,所以才赶紧返京请皇上圣裁。如果救这个女人,该如何去救?” “这个,我还没考虑。你是这个案子的调查人,怎么处理,你最有发言权,我想听一下你的意见。” 又把球踢回给了于虎。 “如果单纯救石屋里的人,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于虎说道,“虽然双羊山险峻无比,通过寨门进入山上,要接受严格的盘查,武装人员几无可能。但我们可以放弃这条路线,转而依靠那个神奇的山洞进入。这个不受时间控制,不限制人数,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山洞的作用太大了,”康熙说道,“这一发现,彻底打破了双羊山不可战胜的神话。假如救小石屋里的人,在深夜搞偷袭的话,十多个工匠,再加上三十个武士做警戒,完成这个任务应该不成问题。完事后,再从山洞撤走,五十个人足矣。” “确实,如果仅仅是救石房子里的人,这些人数足够了。我也没必要来征求陛下的意见,自己组织民间力量就办了。但我怕救走石屋里的人后,会惊动张凡。” “对对,刚才只顾同情石房子里的男女,把关键人物给忘了。你这次双羊山之行,可谓收获满满,查清小石屋之谜的同时,又诱出一条大鱼来。张凡的暴露,才是你这次查访的重大成果。” 得到康熙的肯定,于虎自然很高兴。 “所以,这事非常重大,必须得您拿主意,我们现在只谈朱梅,如果救她引起张凡警觉怎么办?” “这个问题值得考虑,”康熙从书桌前站起来,一边踱步,一边思索着说:“现在张凡是万忠一伙的重要成员,己被证实,这个情报太重要了。多少年了,我们一直在追这伙人的下落,但却为找不到一丁点儿的线索而苦恼。张凡的暴露,太及时了。” “救朱梅,势必引起张凡的警觉。这个人跟随万忠多年,有极强的反侦查意识。一旦听到了风吹草动,再次深潜入水,想再寻找他就难了。” “不能让他溜走,这是底线。必要时,就对张凡采取行动。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查出三公主及那笔财宝的下落,以了结我多年之心愿。” “您决定马上实施抓捕张凡计刬吗?” “对,马上,不能再耽搁了,”康熙坚定地说。 “怎么个进行法,是秘密偷袭,还是大水漫灌式的,大兵压境,剿灭了山上的土匪,活捉了张凡,然后救宋海?” “不,这样做风险太大,而且目前还没这个能力做到。” “你的意思,附近没有驻军?” “是的,双羊山这股土匪,人数众多,且又经过正规的训练,战斗力很强,又占据险要地形。若要攻打,没有五千兵马,计划不可能实现。所需兵马都要从外地调拨,长途拨涉,胜算不大,且易走漏风声,只能用少数人,搞偷袭。” “我也认为偷袭最合适,但是偷袭只能有一次,因为一旦打草惊蛇,那个山洞就不可再利用。救石屋的人,和偷袭张凡,这个顺序怎么安排?” “你说呢?” “先救石屋里的人,会引起张凡警觉,但如果先去捉拿张凡,无异是是捅了马蜂窉,救朱梅就难了。可怜那一对男女,己在暗无天日的情况下,等待了多年,小石屋或许将成为他们永久的埋身之地。” “好事成双,即要活捉张凡,又要救朱梅,这两件事同样重要,要同时进行!”康熙坚定地说。 第1章 牛捕头的发现 于虎不在京城的日子里,康熙一刻也没放松对藏宝洞凶杀案的调查。为了获得最新信息,专门派了信使,和慧清联系。 信使带回了麻布坡的最新消息,说那儿近期很平静,没有发现神秘人士进入。 这现象有点反常,与他们最初的判断不符。 按照一般经验,即然某事有了个开头,在没有得到实质进展的情况下,一定会有后续的发展。 他们认为,麻布坡的访宝活动会进行下去。 人为财死,毕竞财富对人有着不可替代的诱惑。 短短几天的探寻,在偌大个林区,不可能有大的成果,她们怎么就没有下文了呢? 也可能撤离只是暂时的,是表面现象。只是为了补齐所需物资,或别的原因。 只要他们没找到那笔财富,就还会出现在那儿。 康熙要慧清注意查找,看哪儿是否有发掘的痕迹,以确定宝物是否还在。 慧清依照康熙的安排,和他的团队,不辞辛苦,用了几天时间,搜遍了整个树林,也没有发现那儿有土壤翻动过的痕迹。 这表明,那笔财宝,还是安全的。 并且,他们还对周边,进行了一次细微的检查,看哪儿可以成为外界进入密林的通道,以便早做防备。 这次两个女人从一条密沟进入树林,说明他们在安全防范上,还存在着极大漏洞。 必须把这些安全漏洞找出来,堵上,决不能让跌脚和尚的被害事件再次在这树林里重演。 好在除了发现的那条沟之外,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找到可以进入林子的通道。 慧清立即在那条沟的一个关健路口,安排了一个暗哨,以确保有人进来时必被发现。 康熙对慧清的一系列安排表示满意,要他在以后的时间里把这种细致的作风保持下去。 毕竟手下趺脚和尚的被杀,作为顶头上司,他负有很大的责任。 在靠河村,也没传来任何有用的消息。 关帝庙的朱红大门,自那天被人关上后,就从没再打开过。 这些都似乎在传递这样一个信息:某些人的探宝行动,已经被来自某方面的势力制止住了。 似乎他们己嗅到了不妙。 他们不是退缩了,只是暂时收手,在等待着一个时机。 康熙也及时调整布置,把注意力转移到国内其他事务上。多少年都这样过去了,他已经学会了忍耐。他知道,麻布坡这事不能操之过急,财宝的知情权掌握在别人手里,他只能慢慢地等待。 在这种时刻,他更关心起于虎的安全来。 事实已经证明,那帮人反侦察的能力特别地强大。他派出去那么多的情报人员,都有去无回,证明了这一点。 于虎虽然聪明,但年纪小是不争的事实,又长年生活在宫中,缺少社会阅历。这使康熙很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太仓促了。这个年轻人,能胜任这份职责吗?双羊山女囚,和三公主有关系吗? 他想,如果近期得不到于虎的回应,就得组织人员前去接应。对于这样一个好苗子,他可不想白白丢掉。 同样被他重视的,还有追踪那两个女人的情况。 开始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得到两个女人的信息,他认为可能在策略上犯了错误。 即自己只把犯人的图像,放在了人群聚集区,相信有那么多的眼睛看到,保证会使他们藏无可藏。可是,一直没有动静。 他不得不转换思路,重新定位这两个女人的出身来历,认为他们或许不是城镇居民,而是从外地流浪过来的,或者根本就不在城里生活。他们住在荒郊野外,人们根本无法发现她们,自然就无人来提供线索了。 认识到自己在做事上存在的漏洞后,康熙立马釆取了改进措施。 派侦探把寻人的地点,扩展到郊外、乡村,那些废弃的寺庙道观,也被作为重点对象,进行拉网式排查。 他相信,这两个女人及其背后的团伙,没有走远,还藏在附近。他们掌握着麻布坡财富密码,在巨大的财富诱惑下,他们找不到财富,决不会罢休。 眼下风声不好,是他们销声匿迹的原因,并不是她们放弃了那笔财宝。 于是一些侦探,把注意力由城内转到城外,重点是那些孤独的建筑物。 其中有一个姓牛的捕头,在刑部任职,也被下沉到基层,参与搜寻工作。 他按照上峰的命令,已经在南郊的大山里搜寻了三天了。 他翻山越岭,尽管快把腿跑断了,也一无所获。 失败的沮丧影响了他的热情,天气很热,他躲在一个树下休息,随便喝点水,以补充身上丢失的水份。 目光所及,山峰一座连着一座,无穷无尽。 他猛然发现,在前方山脚下,有一所红墙的建筑,好像是一座寺庙。 牛捕头立马来了精神,这是今天所看到的第七个寺院,前六个什么也没看到,他希望这个能有所发现。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观音院,很小,大门紧闭。 他上前去敲了敲门,没有动静,直到第三次敲门时,门才被打开了。 从里面露出一张年轻妇人的脸来。 大概有二十多岁,穿着僧袍,带着僧帽,脸说不上美,但总觉得缺点什么似的,好像是女人的灵气吧。 “施主有什么事?”她问道。 “过路的商人,口渴了,想讨口水喝!” 女僧摇摇头:“我也是行脚僧,暂借住这儿。主持今日有事外出,临行前安排,非相识之人,不得入内。请施主还是别处求方便吧,” 不由分说,把门一关,扬长而去。 要是一般公差,还不火冒三丈?这牛捕偏不,他干嘛要生气呢?讨水喝本来就是进寺院找疑点一个说辞,况且这个女僧的相貌第一时间己引起了他的注意。 但见这个女僧除了脸上缺少灵气之外,在她的身上,还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引人注意,那就是其身上的男人味道。在她身上,有一个显着的特点,那就是她身形很特别,就像一个男人的身架,配上一个女人的面首,无论怎么看,都不匹配。 牛捕大惊,这不就是通缉令上的那个女人吗?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费了好大的劲,都没找到他,想不到自己心烦意乱,快要收工时,却有了这重大发现,这不是老天要让他立功吗? 赶忙退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死死盯住寺门,看都有什么人进出,那个俊美的妇人是否在这儿? 确定这儿是女人的藏身之处后,天黑再去报官,还怕她插翅飞了不成。 他正这样想着,忽然,他发现寺门开了。 一个背着一个沉甸甸包袱的女僧,从里面匆匆走出来。 正是刚才和他对话的那个女僧,她走的很快,在牛捕一愣神的功夫,她己到了寺后的山脚。 “不好,她要逃跑,”这对,牛捕头意识到了什么似地,快步追了过去。 她身背一个大大的包,分明就是跑路才有的样子啊。牛捕己确定她就是追捕对象,发现她就是大功一件,要是再擒获她功就更大了,岂能让到手的鸭子再飞走。 他在那女人身后跟着,并加快步伐,二人之间的距离明显缩短了。 女人!察觉到了身后有人盯哨,也加快了脚步。 前边出现了一片树林,女人一闪身,钻了进去。 等捕头跑过去时,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很是着急,就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寻找。当他经过一棵大树时,忽然从树上跳下一个人来,人未落地,一个飞脚,向捕头踢去。 力道十足,捕头猝不及防,倒在地上,还没等他爬去,他的头部又被重重一击,他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3章 为突袭做准备 由于这件事十分重大,容不得出一丁点儿差错。康熙和于虎,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制订了一套行动方案。 商定,这次行动,由于虎全程负责,因为他对双羊山比较熟悉,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长。 计划从山洞里把人输送进去,然后用偷袭的方式,救朱梅的同时,执行对张凡的逮捕。 仅救人一项,还没多大困难,但要和逮捕人捆绑在一起,难度就不是一般的大。 没有三百人,这桩任务不可能完成。 接下来,于虎开始考虑这次奇袭人员的构成,是在双羊山当地招募,还是从京里直接带人进入。 他权衡利弊,决定还是使用京里的兵士。 理由是当地几乎没有驻军,地方力量又相过薄弱,集结一支百人的队伍,要从周边几个县调拔,风险极大。因此决定,参加这决行动的人员,都从京里挑选。 既然京里有庞大的驻军提供人力支持,于虎就准备多带些人,以便在和双羊山的交手中,更能稳操胜券。 他用了两天时间,从各驻军单位,挑选了六百名身体素质比较好的士兵,把他们集合在一起,进行强化训练。 训练分别在两个对外封闭的军事大院里进行,不用担心泄密的危险。 两个大院,分别模拟了两所建筑物的形状,一个用石头垒成的小屋,一个是高达近丈的大院。 每个建筑各分三百士兵,日复一日地操练。 面对石屋的那帮人,除了训练体能外,这抽出一定时间,对那所模拟石屋,进行研究。 研究那个石屋的构造特点,房顶的受力点在哪,用哪种方法最容易攻破石屋,以及石屋在暴力下,如何不垮塌,以最大程度地保护建筑里的人。 这次行动,如果里面的人有一个人受到伤害,都是失败的。 而那些试图进攻院子里的士兵,则就轻松多了。他们都是一些力量型的兵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要敢打敢冲就行。因此除了搏杀技过关外,攀爬城墙成了训练他们的主要内容。 于虎每天在两处基地内跑来跑去,看这些人的训练情况,并估算着时间,什么时候动身为宜。 由于这儿到双羊山,有六七百里路,属于远距离突击了,因此考虑的事情特别多。 如何秘密地把这些人带到目的地,成了一个难题。 五百人,不是一个小数目。 首先是去的问题。 怎样去? 是骑马还是步行? 如果步行,这么远的距离,按每天百里,最少也得七天。 而且还要携带武器,生活用品,这样即使到了双羊山附近,路途的劳累,一定使人很疲惫,必须进行休整,以恢复体力。这样行动开始后,战斗力才不会大打折扣。 步行的弊端很多。 要是骑马,士兵的体力问题解决了。但这些马匹,要消耗很多东西,在秘密状态下,这些马匹该如何管理? 还有一个突出的问题,就是行途中,是成建制地行走,还是化整为零,分散行走呢? 成建制地走,可以至始至终地保持队伍的战斗性,有突发情况,可以马上解决。 各带队主官不离自己的队伍,可以保证队伍一人不少地到目的地,统一行动更有保障。 缺点是不论化装成平民,还是保持军人的性质不变,这样大规模的行动,很引人注意。 如果他们不重视万忠搞情报的能力,这次行动大概率会以失败告终。 因为谁也不知道万忠在京里安插了多少眼线,反正在几十年前,他就这样做了,例如姚彬。正是因为他的被捕,才导致了宝藏案的爆发。否则,还真没人知道这伙人的存在。 可以猜想,通过几十年的发展,擅于搞情报工作的万忠,在京城己组建了强大的情报网。于虎这边军事人员刚一调动,或许人家那边就得到了情报,并釆取了相应的措施。 就算躲过了京城这一关,那沿路又不知有多少暗探在等着他们。所谓的秘密偷袭,在人家看来,都成了公开透明的了。这种情况下,别说救别人,弄不好,还有被别人围歼的可能。 双羊山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不可小觑。 如何在保密情况下,把队伍带到山下,成为了这次行动的难题。 最后考虑,以单兵的形式,向双羊山聚拢,这样暴露的风险要小一些。 但士兵分散,多头并进,分开容易,聚拢起来就难了。 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走路的速度也不一样。甚至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先头人员己到了指定地点,后进的可能还在半途中,相比集中力量行进,单兵行动困难更大。 在面临调兵的难题上,于虎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一个两全其美之计。 可是计划出发的日子却越来越近。 训练士兵的目的基本达到,按照预先士兵不超过五百人的构思,他把一百名有各种缺陷的士兵淘汰掉。剩余的人,个个斗志高昂,战斗力爆表。 为了便于管理,他把五百人分成十个小队,每队伍十人,编为一哨,提拨一些下级军官做哨长。 十人为一组,挑选有经验的士兵,为十长。 为了便于管理,决定行动时以哨为单位,队伍不得自行解散。 这天,于虎正和十个哨长商量事,一个公公找到了他,说康熙有事和他商量。 他回到宫里,康熙正在书房等他。 “准备好了吗?”康熙问。 “准备好了,”于虎答道。 “是不是还在为怎么上路而发愁?”康熙问道。 前几天他曾听于虎说过长途跋涉的难处,当时他一笑,说:“如果你感觉这事扎手,可以先放一放,过几天,我会帮助你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几天过去了,不能再拖了,是该向皇上讨帮助的时候了。 “是的,路途遥远,很难不透露风声,一旦透出风去,失败的风险将大大增加,”于虎说道 “这次行动,只准成功,不许失败,没有商量的佘地,”康熙目光炯炯,严肃地说。 于虎低头不语。 “为了使事情更有把握,我考虑再三,决定和你同行。” 于虎一惊,差点蹦起来,康熙能做出这个决定,实在出乎他意料。 这可是一国之主啊,每天案头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等他批复呢。 康熙把于虎又强按回了自己的座位。 “你先别激动,其实你的难处我也考虑了,确实不好解决。但活擒张凡,又关系到整个事情的成败,容不得出一点差错。在我们所面临的现实问题中,没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了,所以我决定助你一臂之力,随队伍参与此次行动。” 原来康熙对抓捕张凡十万分地重视,生怕他在这次行动中漏网,因此决定以北山狩猎为名,随队参加这次行动。 除了对此次行动行使监督之权外,皇帝出行,自然要有大批护卫随从,总得有几干兵马相随吧,于虎区区五百人塞在这友队伍里,也就名正言顺,没人注意了。 等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再以打猎为名悄悄停下来,然后让于虎带五百精兵,去偷袭双羊寨。 如果感到力量不足,还可以在调拨力量。 得手后,马上和康熙所带领的主力汇合,以免受到强敌的个骚扰。 张凡是个很有份量的人物,掌握着许多三公主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旦他被抓,双羊山必定不肯罢休,肯定要武力夺回他们的寨主,万忠也肯定会参与其中。 因为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足可以把一个大而强的集团轻松毁掉。 所以为了防止张凡再被劫走,一个强大的接应队伍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以万忠的能力,手下得力干将被擒,必全力营救。一个五百人的队伍,能否抵挡的住,很叫人担忧。 因此一支强大的押送队伍,也就至关重要了。 第4章 打猎 康熙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改动。 皇上出城打猎,那可是一桩大事,很快此事就传遍了全城。 有关机构也忙开了。 出去带多少兵马,由谁带队,这都有讲究。 这是游玩,不是去打仗,因此带的兵马不能太多,多了还要有成立专门的运输供应队伍。国家正在困难时期,康熙力主节约,因此不建议带多少人。 而带兵少了,北山一带土匪多如牛毛,大的就有好几股,对他们形不成足够的震慑,会引出麻烦。 况且这次面对的是一个狡猾的罪犯,而北山打猎,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最后商定,除了康熙身边的护卫,加上于虎那五百桃选出来的壮士,再带一干五百名骑兵随行护驾。 这样各种人加在一起,总数不低于二干五百人,也是具有相当规模的一支队伍了。 三天后,队伍集结完毕。 除了身边侍卫,康熙还带了太监赵玉,用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之所以带赵玉而不是别的公公,除了他熟悉康熙的生活习惯外,另一个原因,就是赵公公本人也是个武林中人,胆大心细,武艺高强。这样带着冒险性质的狩猎,不确定因素太多,当然特别适合他。 一切准备就绪后,在百姓的欢送声中,通过北玄武门,这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在这儿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千五百人的队伍,是一支久经战阵的王牌部队,刚从前线换防下来休整。这次陪皇上去打猎,倍感荣幸,因此队伍情绪高涨。 为了安全,这支队伍分做两队,前队五百骑兵,由副将宋义带领,负责开道。 后队一千骑兵,由将军盛方统领。 两支队伍在没有任何险情的情况下,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一有情况,马上根据需要调整队形,互相接应。 由于骑兵有速度上的优势,队伍适当拉开点距离,也未尝不可。双方有探马时刻保持联系,做好了迎接一切突发事件的准备。 康熙担任中军,由于虎的队伍以及侍卫们围在中心保护。 所有人员,都有马骑。所过之处,人吼马叫,尘土飞扬,吸引了沿途百姓的观看。 由于山间道路狭窄,许多地方只能供一马通行,因此这不算人数太多的队伍,竟有二三里多长,蔚为壮观。 几天后,队伍来到了一个叫野猪沟的地方,这儿山高林密,人烟稀少。更重要的是,这儿离双羊山不过百里,如果派轻骑兵去,不过半天的路程。 为了不打草惊蛇,康熙决定就地宿营,让经过长途跋涉的将士们,好好休息一下,以恢复体力,接受更大的挑战。 巧的是,这儿是小动物活动的天堂,是打猎的好地方。在这儿扎营,好像他们真是来打猎的。 他们把营地选择在一块开阔地上,扎好营后,己到了黄昏时刻。 几天的长途行军,人困马乏,匆忙吃了点东西后,人们便休息了。 第二天,早饭过去,于虎安排两个人到胡县令那里,打探近日情况,让他和属下张捕做好去双羊山劫寨的准备。之后,便准备陪康熙打猎。 康熙是个猎谜,玩得了鹰,拉得开弓。只是做皇帝太忙,使他一直没时间来满足这个爱好。 今天,他决定放飞心情,好好乐一乐。 他站在一处高台上,就像一个威严的将军,迎着初升的太阳,面对群山,划定了今天打猎的大致范围。 宋义按照区域的划分,带着部分骑兵,开始做围猎前的准备。 他们排成一字横队,骑在马上,挥舞着马鞭,刀剑,并用树技击打着地面,弄出冲天灰尘,并大声吆喝着,故意制造很大的声响,把那些可怜的小动物,都赶到预先设计好的伏击圈。 然后再组织另一部分士兵,手执短弓长矛,对这些动物进行捕杀。 一天下来,收获颇丰。 在这一天里,康熙并没能如愿参加到狩猎队伍里。他选择了一个小山丘,名义上是欣赏士兵捕猎,实际上是在密切观察周围的动静。 隐蔽处也放了暗哨,周围若有神秘人员出现,绝对逃脱不了他们的眼睛。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并没有可疑的情况发生。人们都放松了警惕,包括康熙本人。 天黑后,打猎的人们陆续回到了营地。夜色渐浓,人们点起篝火,在火上烧烤美味,享受辛苦一天所收获的成果。 看着士兵们那一张张欢笑的脸,康熙陷入了沉思。 他认为,排除了政治上的因素,秋季狩猎,无异是锻炼士兵们骑射功夫的最好方法。 在这个季节里,气温适中,动物们经过夏秋两季的成长,无不膘肥体壮。此时狩猎,既能使士兵们品尝平时无法享受到的口福,又能锻炼他们的骑射功夫,可谓一举两得。 也是从这一刻起,康熙就有了这么一个想法,找一个有山有水有草的地方,建一个围场。在每年的秋冬之季,组织皇室成员,八旗子弟,到那里打猎,以锻炼他们因纵欲酒色而日渐不堪的体质,并达到锻炼他们骑射水平的目的。 多年后,他的这个想法终于付诸于现实,他拥有了自己的专门围场,不过地扯可不在这个叫野猪沟的地方,而是在距离这儿几百里的承德,即后来着名的木兰围场。 但建围场的最初想法,却是从这一次围捕开始的。 第二天,围猎继续。 围猎的士兵进行了转换,昨天没有上场的,今天终于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而昨天参加捕猎的士兵,今天却成为了观众。放哨,巡逻,尽管心有不甘,但也没办法。 于虎的五百精壮汉子,仍在帐篷里睡。尽管外面喊叫连天,他们却连走出去看的机会都没有。 上头放下话来,要他们好好休息,可能最近一两天,就有大的行动,那才是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 士兵们吆五喝六的声音,终于使康熙按捺不住了。他不再乐意做一个被保护的对象,他要用自己高超的骑射技术,射取最好的猎物,来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猎人。 执意加入狩猎的队伍,任谁也劝不住。 没办法,人们只得由着他性子,让他加入到捕猎的队伍中。 只是为了他的安全,尽可能多派一些武士跟随在他身边,以防不测。 于虎也放弃了休息,来到康熙身边。虽然这几天他不在值勤名单中,但仍坚持站好最后一班岗。 尽心尽责,这正是康熙喜欢他的原因。 看着自己被众星捧月一般地围在中间,连最起码的自由都没有,康熙认为这是严重的防护过度,大可不必。 光天化日之下,又有皇家最精锐的骑兵队伍在周边保护,又有哪个蟊贼,会如此大胆亡命,不惜以鸡蛋碰石头,而自取灭亡呢? 自信满满的他,劝离了多佘的士兵,只带了包括于虎在内的十几个侍卫,以及为数不多的数个士兵,出发了。 他不知道,一场致命的危机,正在向他逐步靠近。 第5章 神奇的鹿 康熙带领着他的捕猎小分队,离开了营地,进入另一个山头,摆开了阵势。 山谷里一时间人吼马叫,热闹起来。康熙咧开大嘴笑着,尽情地享受着打猎的快乐。 他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完全沉浸在打猎的快感中,把自己这次出巡的目的,忘的一干二净。 他肯定想不到,一张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无形天网,已经编织好,并己铺开,只等他往里钻。 生命中最大的一次危机,正悄然向他袭来,他却浑然不知,打猎所带来的快乐使他忘记了一切。 由于地处漠北,野猪沟的秋天比内地早来了足足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在京师的人们,还在穿着短领,享受着清凉。而大山里,已有深秋的寒意。从大草原吹来的风,给人带来阵阵清冷的感觉,仿佛已经进入了初冬季节。 树上的叶子大都枯黄,稍有点风吹草动,便纷纷飘落下来,随风飞舞。盘旋着,最后落在地下,落在同样枯黄的草上,花丛里,一片金黄,就像给大地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马蹄踩上去,软乎乎的,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这现象给那些贪吃贪玩的小动物们,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当马匹带着可怕的杀手,己到了它们跟前,并对它们举起刀,拉开弓时,它们才发觉了危险。 但为时已晚,已经失去了逃跑的机会,而被人们无情地刀砍,射杀,成为了人们取乐的牺牲品。 跑了一上午,收获不少,野兔山鸡什么的抓了一大筐,却没打到一个大家伙,康熙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按照向导的解说,这儿的猎物资源是相当丰富的。有狍子,野猪,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其至还可以碰到鹿。 可是这些大一点的猎物他们一个也没碰到。 “难道我就是人们常说的那个运气不好的人吗?”康熙想。 下午,他们改变了捕猎方式,没有按计划进入预先划好的区域,而是进入了另一个山头。 这片区域地势有点复杂,原本并不在他们的捕猎范围内。 但越是地形复杂的地方,越可能有大的猎物藏身,那样玩起来就越刺激。所以康熙打破了地理限制,进入了一片未被侦察兵查验过的地方,从而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这时候,他们已经离营地很远了。 主要是他们骑在马上,一拍马背,那马奔驰如飞,十几里的路程,转瞬即到,一点也不费力。 他们很快脱离了哨兵的视线,与宋义的队伍,也渐行渐远,拉开了距离。 直到互相看不见,各玩各的,完全忽视了危险。 康熙怎么也想不到,在另一个山头,有人正密切地监视着他。 有这么一个人,爬到一棵参天大树上,手搭凉蓬,正在观察着他这边的动静。 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骑红马的人身上。 这个人正是康熙。 虽然他身着便装,但一个人的王者之气,是与生俱来的,无论他穿什么衣服,都掩饰不住。 康熙的一举一动,无论怎么看,总是那么与众不同。经验告诉他,这正是他要找的人。 他心头一阵窃喜。 他向远处招了招手,麻利地滑下了树,消失在密林中。 康熙跑累了,策马跑到一棵大树下,想休息一会。 这时一阵风吹来,他似乎有些清醒,知道自己跑的有些远了。 正当他要招呼人们返回时,身边一个高个子侍卫,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前边大声说道:“皇上,你看前边树林里站着的是什么?” 这个侍卫天生一个大嗓门,他这么一喊,周围的人全听到了。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呵,不错,在前边小树林的边缘上,有一个啥动物正在那里觅食。 这个动物肯定是曽中的王者,所以面对前方不远的猎人,视若无睹,安然地吃着草。 好多人没见过这是个什么动物,他看上去很大,身上长着好看的花纹,看上去很是喜庆。 康熙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头已经成年了的鹿。 “好大好肥,”康熙咽了下口水,说道:“这才是我们要找的猎物,它来的正是时候。” 康熙异常地兴奋,他害怕人们惊跑了猎物,叫队伍立即停止走动,原地待命。只带了于虎等几个侍卫,悄悄地向那头鹿包抄过去。 为了不惊动那头鹿,人们由骑马,改成了步行。好在距离不太远,当离它大约一百步时,它仍浑然不知,只顾啃草。 五十步远时,它似乎有所警觉,一边啃草,偶尔向这边看上一眼。 三十步时,它意识到来者不善,向这边观望了一下,然后撒开四蹄,向远处逃去。 眼看到手的鸭子要飞,康熙也顾不上装好人了,一纵身跃上马去,一抖缰绳,马象离弦的箭,向前追去。 康熙不愧是个武皇帝,这样的身手,己超出了身边许多侍卫的水平。 侍卫们见主子如此,也都纷纷效仿,翻身上马,一齐向那头鹿追去。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就像老鼠戏猫似的,无论他们怎么追赶,都追不上那头鹿。他们和鹿之间,总是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距离拉大了,那头鹿速度就会慢下来,甚至会停下,东张西望,似乎在选择逃跑的方向。 而一旦和猎手的距离拉近,它又快速疾跑,很快就跑到安全范围之内。 鹿就这样走走停停,它的动作极富挑衅性,每一次回头,都象是对这班猎人说:“你们一班废物,也想捉到我,没门!” 鹿的举动把一贯喜欢逞强好胜的康熙给深深地激怒了。当跑到一定的距离,那头鹿又回头观望时,怒不可遏的康熙毫不犹豫地从背上取下弓来,搭上箭,射了过去。 活的得不到,死的也行。 嗖、嗖、嗖一连三箭,瞬间射出,而且是在飞驰的马背上完成的,可见康熙的骑射术,是多么地高超了得。 可是还是距离有些远,箭都在鹿身后坠落了。三只箭连那头鹿的毛都没碰到,射杀失败。 那那头鹿一看不妙,加速向前逃窜。等跑到一个安全距离时,又故技重演,速度慢了下来,并不时回头观望,动作极富挑逗性。 不过康熙也没办法奈何它,除了追不上它,它所处的位置总在弓箭的射击范围之外。 前方出现了一个山口。 鹿的速度慢下来,它小跑着,没有选择继续向前方的开阔地跑,而是一闪身,不慌不忙地钻进了那个两山夹峙的山口。 这时候,康熙他们已经离山口很近了。 这个山口不是很宽,也就十来步远,但是狭长。中间有许多大石头,它们都是从两边的山上滚落下来的。使这个原本较平坦的山口,因为石头的堆积,形成了一道天然障碍。 要想从山的这一边进入山的另一边,必须翻过这些大石头。 而且骑马不行,落石犬牙交错,马匹无法通过,只有步行。 望过去,山那边林木参天,地形比这边更复杂。 那头鹿很轻松地就跳过了那些山石,最终进入了山口的另一边。 它没有逃入树林,而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回望那些猎人,神情极具挑逗性。 康熙的马快,骑术又好,在追赶鹿的过程中,逐渐和于虎等侍卫拉开了距离,抢先来到了山口。 第6章 中了埋伏 见无法骑马过去,康熙就把马拴在一棵树上,然后只带了张弓,就跳进了山口。 他跃上那些大石块后,看到了那只鹿,它就在树林的边缘,悠闲地吃着草,再也没有逃跑的意思。 或许它以为过了山口,就到了安全的地方了吧。 鹿再灵性,也是动物,认知总差人那么一点。 它哪里理解康熙要捕获它的决心,是那样地坚决。 鹿的旁边就是树林,比他这两天见过的任何一座树林都大。树木也更稠密。如果这头鹿钻了进去,想再次找到它,简直是大海里捞针,变得几乎不可能。 因此要想捕获这头鹿,这可是唯一的机会了。 只要有一线机会,康熙就不会放过。 这就是猎物对猎人的诱惑,无可代替。如果你不是猎人,可能就永远无法体会到这种心情。 为了得到猎物,康熙霍出去了。平时什么都叫人伺候,现在却为了一头猎物,宁愿装孙子,尊严也不要了。他慢提脚,轻放步,甚至跪在坚硬的岩石上,悄悄地向猎物靠近。 那头鹿似乎己从被追逐的紧张情形中解脱出来,一点也不在意猎人的靠近。不再关心错人,好像来到了自己的家,有了保护,因此也不准备逃走了。 看到那只鹿呆萌呆萌的样子,康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猫着腰一步步地向它靠近,想等到了一定距离后,瞬间发力,猛扑过去,活擒它。 距离越来越近,穿过最后一块落地石后,前面就是开阔地,他将失去所有的掩护,他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猎物了。 他屏气,发力,做最后冲刺的准备。 忽然,轰隆隆,他听到一连串炸雷似的声响,向他袭来。 声音来自头顶。 晴天白日的,不可能有雷声,而且声音不对。 “不好,”他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大叫一声,向旁边一跃。 于此同时,从高空坠落下一块巨石,从他头顶呼啸而过,正好落在他刚才跳起的地方。就像有人从高空扔下了一颗炸弹,石头立马由一块变成无数块,四崩五裂,飞的到处都是。 有一块甚至擦着头皮飞过,位置唯一调整,那头上就绝对不是一个包了。 想想都怕。 比这更可怕的是这块石头飞来的方向。 虽然它来自空中,但并不是垂直降落的,而是呈抛物状,从一旁飞过来的。这块石头明显受到了人为的操纵,而非自然坠落,目标就是他。 这样的操作,哪里眼里还有他这个皇帝?他带着十二分的怒气,向头顶望去。 这一望,可了不得了。 这还是他管辖下的太平盛世吗? 只见好几个黑衣蒙面人,从两边山崖上跳了下来,个个手拿家伙,人人身手了得,一齐向他扑来。 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康熙,瞬间明白:不好,有情况,八成是遇埋伏了。 再看来者,黑衣黑帽,典型的杀手装扮,个个龙腾虎跃,人人身手不凡,一齐奔向他来。康熙迅速做出判断,这伙人不简单,几个动作,已证明他们都是职业杀手。 这些人可不是来请自己吃饭的,他们是阎王的使者,瞧他们恶狠狠的样子,就知道是冲他来的。 他还没做出反应,一个持剑的杀手,一个跃跳,已来到了他面前,然后把剑高举,一抖手腕,向他砍来。 康熙忙向旁边一闪,躲过了这致命一剑。 在这个剑客的身后,他的伙伴们也都不失时机地跟进,有用刀的,有用剑的,一起向他杀来。 康熙有点恐慌,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而且他现在手里除了一只弓之外,啥武器都没带。 而随身带来的侍卫,还在山口外,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遇袭了。 随行的士兵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一部份参与了捕猎,大部份都在十几里之外的营地里,即使这儿杀声震天,血流成河,他们也听不到。 就是听到了,又有何意义?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他们组织好队伍来这里时,也许一切都已结束了。 这都是追鹿惹的祸。 现在,康熙的处境很不妙,身后有几个人追杀他,退路己完全被切断,只能向前逃,但是前去又情况不明,一时进退两难。 这时,山口又冒出十几个黑衣人来,他们没有追杀康熙,而是站在碎石上,手拿兵器,封锁住了谷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原来,康熙的卫士己知道谷口发生了什么,正嗷嗷叫着扑上来,试图救驾。 这些黑衣人是来阻止卫士救援的。 两强相遇,一场不可避免的恶战,随即在谷口展开。 一向平静的山口,顿时杀声震天,瞬间演变成生死较量的斗武场。 更要命的是,还有更多的黑衣武士,正从四面八方向这边赶来支援。 这样的阵势,不会是偶然,肯定是预谋好的。 “必须赶快逃走,”康熙想道。 是的,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卫士的救援己被阻止,接下来会有更多的武士,来针对他。 一旦被这些人缠住,自己便再难脱身。 对方人数不少,退路已被切断,现在别无选择,只能向前跑,树林成了他唯一的避难所。 这时候,那只被赶到这儿的鹿,已经停止了吃草,它显然被人类间的打斗吸引住了,呆呆地看,直到康熙向他跑来,它才心有不甘地钻进了树林。 自此之后它再未出现。 几个人向康熙追杀过来。 开始人数并不多,也就五六个人。 原因是康熙的卫士想从他们封堵的山口中,撕开一道口子。 而黑衣人要死死守住这道防线,不被撕破,以免入网的大鱼再次逃脱。因此把更多的力量,用在山口阻击上。 康熙的卫士,现在疯了一样,拼了命地往前冲。这些都是些猛人,武艺高强,主人有难,那是拼了命地冲杀。黑衣人只得用更多的人力,投入到和卫士的战斗中。 这大大减轻了康熙所面临的压力,否则,如果再有几个人参加对他的围歼战,这个山口怕会成为他的灭身之地,龙归大海的地方。 山谷口这个咽喉之地,成为了双方势在必得的地方,一个要守,一个要夺,打斗异常激烈。 黑衣人还在向这里涌来。 与此同时,康熙的后续卫士,以及捕猎的士兵,也从远处源源不断地赶来,随着双方参加战斗人数的增多,小范围的打斗,迅速外溢,山口外,也成了搏杀场。 康熙的卫士武功高强,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双方旗鼓相当,一时间谁也赢不了谁,打斗陷入了胶着状态。 于虎的对手是一个刀客,双方打斗了多时,最终刀客受伤倒地。封堵的山口,被强行撕开了一个口子。 但对方马上跳过来两个大汉,一个扶走了倒在地上的同伙,一个拿刀来砍于虎。 于虎被迫应战。 刚撕开的一道口子,又很快封堵上了。 这个新来的对手,同样用刀,武艺一点也不比刚才的那位差。在短的时间内,二人怕是难分辨出胜负。 在和对手搏击的同时,于虎瞥了一眼躲在树林外的主子,见他在几个黑衣人的围堵下,己逃进了树林。 第7章 被困 康熙逃走了,但很不顺利。 开始,他被五个黑衣人死死咬住,只能一边回击对方的进攻,一边逃跑。 他没有带随身的武器,擅长用剑的他,把剑留在了帐篷内。 现在他手里只有一张弓,甩来甩去,用来反击敌人。威力不是很大,十分被动。 康熙被后人称为马上皇帝,这称呼绝不是浪得虚名。他的五个对手,如果是单挑的话,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此刻,面对强敌的群殴,他仍从容不迫,以弓代剑,格挡挑刺,硬是把一张弓,玩出了一把剑的威力。 虽然此举不能击败对手,却能有效减缓那几个人对他的攻击。短时间内,那几个人也奈何不了他,从而为逃跑,赢得了时间。 在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康熙采取避战的策略,能跑则跑,尽量不跟对方缠斗。他知道,一旦被对方缠住,将很难再脱身,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他退入了树林。 并巧妙地利用树林的掩护,和对方巧妙周旋,玩起了捉迷藏。这一招很有用,尾随在他身后的敌手,一个个被他转迷糊了,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一个。 这个人武艺很好,但走路不行,行走速度明显比康熙慢半拍,不久也被甩开。 事后回忆起这次惊险经历,谈到这个对手,康熙仍然后怕不已。他认为这个对手如果不是年纪大了些,便是腿脚有疾,否则,凭他的武功,自己将很难逃脱追杀。 摆脱了那最后一个杀手,又向前狂奔了一段路,确信没有危险了,康熙才背靠一棵大树,停了下来。 他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张大嘴喘息着。这一番打斗,虽然身上没有受伤,但体力透支严重,一坐下来,浑身像散了架似地,再也不想动弹。 忽然,呼地一声响,从他背倚的树上,跳下了一个什么东西,吓了他一大跳。他一骨碌爬起来,想看看是啥。 原来是个松鼠,从树上跳下来之后,和康熙对视了一眼,逃走了。 这一下子提醒了康熙,他意识到,虽然摆脱了追杀,也是暂时的。自己仍处于危险之中,那伙人决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在树林里搜寻他。说不定还会与那伙人有一场偶遇,如果真有这样的运气的话,那可不是好玩和刺激了,能不能站着走出这林子都是另一回事。 想到这,他立马来了精神,决定再次转移。此刻的他,哪里有一点儿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极大的恐慌。 往哪逃呢?逃到哪儿才安全呢?他四周打量了一下,想看看哪儿适合藏身,周围打量了一番,他的心情变得愈加沉重。 原来他在躲避追杀的过程中,来不及辨别方向,现在迷路了。 现在后边虽然没有了追兵,可是因为迷了路,不辨南北,万一再原路返回,再跳入那伙人的伏击圈,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你看这猎打的,多闹心。 更糟糕的是,现在太阳已经落西山了。 山里不同于山外,太阳落山到天黑还有一段缓冲时间,俗称黄昏。山里则不同,太阳一落山,夜幕就马上降临。尤其这树林的夜晚,来的更快,更恐怖。 刚才林子里的景物还清清楚楚,转眼间,都变得模糊起来。 现在怎么办? 出林子?万一再碰到那伙人可怎么办?他相信那伙人肯定还在到处搜寻他。 这个大清国的皇帝,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孤独,无助。 这一切如果要怪的话,都怪那只鹿,是它引自己进入了一条不归路。 天终于还是黑了下来,林子里也不寂静,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夜里是一些动物觅食的最佳时机,在夜幕的掩护下,它们都出来活动了,包括一些大型食肉动物,比如狼。它们喜欢昼伏夜出,对人也不怎么友好,尤其是落单者。 夜晚的山上就是这么可怕,阴森可怖,一切不可预料的事都会发生。如果你没有夜晚在树林里停留过的经历,那种疹人的感觉,你是无法体会的。 最后康熙一咬牙,向山上爬去。 他不远处就是一座大山的山脚。 他认为,高处总比低处安全,而且在高处还容易把控周边的形势。 他艰难地爬到山顶,登高望远,想根据星空的位置,辨别一下方向,看能否看到营地的篝火,能否听到士兵们呼喊自己的声音。 最终还是失败了。 山上的林木,并不比山下少,抬头望去,看不到几颗星星,它们都被浓密的树叶遮挡了。 仅能看到的星星,对辨别方向,又起不了什么作用,最后只得放弃。 而放眼平视,群山如同墨染,哪儿能看到一丝篝火?无尽的黑暗,象一只硕大的怪兽,把一切都装在其肚子里,使人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康熙失望地坐了下来,他现在是真的陷入了困境,无计可施了。 他努力地回忆起今天的行程,感到挺复杂的。 打猎在马上跑了好几个山头,之后追鹿,又在林子中被人追杀,自己一路狂奔,之后又在林子里兜圈圈,这一路算下来,估计离营地得有几十里了。 营地显肯定有篝火,只是距离太远,加上群山的遮挡,他看不到这些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现在的营地,肯定乱成一窝粥。人们正在找他,可谁又会想到他现在会在这儿呢? 平时被人前呼后拥惯了,现在别说供自己使唤的人,就是连陪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不由得想起昨天他在帐篷里向赵玉大发脾气的情景。 发火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嫌帐篷里的空气流通不好,心胸发闷。床铺太硬,硌皮肉,睡的一点也不舒服。感觉睡帐篷就是一种痛苦,一种熬煎。 和现在比起来,在帐篷里,也是一种幸福啊。 一阵山风吹来,身上凉嗖嗖的。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衣服穿的太单薄了。 山里气温昼夜差别很大,这是每一个上山旅行的人所必备的知识。白天穿这身衣服,在阳光下,在剧烈活动中,会感到很舒适,晚上肯定是不行的。 没有阳光的照射,活动量又小了,肯定受不了。 尤其是在山顶,山风阵阵,这时候你才真正体会古人那句“高处不胜寒”的诗句,是对山里落难人说的。 在这儿过夜肯定不行,尤其是他还穿着单薄的衣服。当务之急,是赶快找一个地势低,背区的地方,做好在山上过夜的准备。 就这样,刚爬到山上,他又开始准备向山下跑了。 人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做事总是变来变去,毫无章法。 这一刻,他没有在犹豫,说走就走,还是顺着他上山的那面坡,摸摸索索地向山下走去。 正所谓从哪儿来,还到哪儿去。 他记得上山时,那面坡很平缓,并没有大起大落的地貌,而且还长有许多树。这些树可以在下山时做扶手,防止摔倒,相对安全。 夜色更浓,他不敢走的太快,怕撞在树上。他伸出手臂,左右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 尽管万分小心,但在半山腰,还是出了意外。 第8章 深夜的鸟叫声 走着走着,康熙发现前边的树明显少了,怎样摸索,也抓不到一棵,感觉有点不对劲。 上山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那坡上可是一直有树的。而且他上山选的那个位置很好,除了坡度平缓,还是上山最近的地方,感觉没用多大会儿,便爬上了山顶。 而据他估摸,现在下山所用的时间,早已超过了上山的时间,所走的地方树木又很稀少,显然偏离了上山的方向。 前方什么情况一时还看不到,离山脚有多远,还是一个未知数。 他正在嘀咕着,忽然感到脚下不对。一脚踩下去,空空的,原来下边是一个雨水冲刷成的坑。他想收脚,已来不及了,一头栽了下去。 这坑并不深,但往下有坡度。他栽下去后,头重脚轻,身体再也无法控制,便顺着山坡,一路向下翻滚。直到一棵树把他拦住,才停了下来。 这真是飞来的横祸,一时间,他感到这儿也疼,那儿也疼,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舒服的地方,气得他直骂娘。 他没有马上爬起来,想休息一会儿再走。 不是不想走,除了累,这一跤跌的太重了,身上发疼的地方不少,还感觉特别饿。 这时候他想,有点吃的该有多好啊,说什么山珍海味,普通的粗茶淡饭,也很好啊,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胡思乱想着,不觉疲倦袭来,迷迷糊糊地,他竟然躺在那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醒了过来,是被冻醒的。一股紧似一股的山风,冻得他直打哆嗦,四肢不由自主地缩做了一团,以此抵御寒冷的侵袭。 他想,上半夜如此,下半夜会更冷。不知这个可怜的夜晚,该怎么熬过去。 就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忽然,他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种鸟叫声,两长一短,先急后缓。 他开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是幻觉。但不久,同样的鸟叫声又响了一次,虽然很远,却很真切。 康熙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地坐起来,侧着耳朵,辨别那声音来自哪个方向。 奇怪的是,那声音停了。 康熙哪个急呀,直跺脚。 正当他焦急万分的时候,鸟叫声又一次响起,这次更真切,明显距离更近了。 康熙激动的几乎要欢呼起来。 他知道这是侍卫们正在找他。这鸟叫似的声音,就是联系暗号,他有救了。 自从登基,拥有了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后,康熙的生活方式,以及日常行为,都受到了人为的干预。整日生活在礼仪繁琐的世界里,被人歌颂,跪拜不说,每天还有海量的奏折等着他批阅,更有处理不完的政务等着他,日复一日,年年如此。 这种枯燥乏味,没有一点新鲜感的生活,使年轻的皇帝倍感疲惫,厌烦。 “我感觉我活的太累了,如果我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希望过农夫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他对侍候他的公公赵玉这样说。 赵玉理解他的心情,认为如果这样长期下去,康熙的身体肯定会受不了。 便和太后商量,适当地放松一下对他的管制,允许他到民间走一走,体验一下市井大众的生活,这对解除皇上的精神压力大有益处。 太后釆纳了赵玉的意见。 从此康熙终于走出围城,有了与民同乐的机会。 有了第一次之后,民间的香火气使他大为着迷,从此之后越发不可收拾。如果隔一段时间不到民间去,便如同病了一样,做什么都无精打采。 到民同去成了他缓解精神压力无可代替的重要生活方式。 手下人有经验了,一见康熙精神萎靡,无精打采的样子,知道他又想到民间去了,便赶忙安排。 去民间次数多了,手下人积累了许多经验,也发现了许多问题,亟待解决。 这这些问题若不解决,将威胁到皇上的安全。 比如,康熙有喜欢夜里去闹市与民同乐的习惯。 活动范围不止在京城,还包括周围府县,以及一些颇具财力的水陆码头。 一般情况下,康熙外出时不喜欢多带人,最多时十个左右,少时五六个。但并不允许他们都跟在自己身边,大部分远远跟在身后,身边也只带一两人。 对于侍卫来说,这种情况白天还可以,只要眼睛跟不丢就行。 但晚上就不行了。 如元宵节,中秋节,或者某地唱大戏,一般都是人山人海。 而康熙又是有名的气死狗,那腿跑起来贼快。有好几次,他都从侍卫的眼皮底下跑没了。他找侍卫,侍卫找他,弄得都很累,出去游玩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以后,康熙就和侍卫们约定了一个办法,就是今后不管谁走丢了,或者被人流冲散了,谁也不必找谁。大家该玩的玩,该乐的乐,要玩个尽兴,痛快。 如果康熙玩累了,想回宫了,便会模仿一叫鸟的叫声,告知分散各处似保卫人员,到事先约定好的地方集合。大家听到声音后,会以极快的速度聚集到康熙身边。 这个办法一经试用,便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以后他们外出,再也不用担心失散而联系不上发愁了。 时间长了,这种声音就成了康熙和下属们联系的专用。还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了改良,如急事用什么腔调,一般情况下又用什么腔调。总之,外人对这种鸟叫不会做细致的思考,只有他们自己人,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现在,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康熙龙颜大悦。在他看来,没有哪种声音比这鸟叫声更亲切,更动听的了。它隔一段时间叫一次,这美妙的声音,把康熙快感动得哭了。 按照规则,对方长时间呼叫,听到者,就要马上回应,以给对方送去自己详细的位置信息,或主动向对方靠拢,直到相遇,一次任务便算完成了。 康熙马上做出回应,那边叫一次,他回应一次,声音越来越近,快到身边了。 “皇上,皇上,”黑暗中,有人喊叫着,声音十分熟悉,像是于虎。 “我在这儿呢!”康熙对着黑暗中的那个人喊道。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正是于虎。 “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吓了!” 于虎看到皇上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往日的帝王威仪己荡然无存,只剩下丝丝狼狈,显得十分内疚,伏地痛哭。 他一哭,也弄得康熙伤感起来。 “别哭,别哭,你一哭,我的情绪也控制不住了。你来了,我就没事了。” 用手抺去眼角的泪水,又看了一眼其身后,始终没见有其它人员跟上,问:“就你一个人来吗?其它的人呢?他们还都好吗?” 康熙想起了山口的搏斗,他很关心参与打斗的那些侍卫情况。 “就我一个人来,皇上问我们今天和别人打架的事吗?托陛下洪福,我们赢了。虽然有的弟兄挂了彩,但都安全退了出来,平安回到了营地。对方好像有人挂了。” 康熙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表示对这个结果满意。 他的这些卫士,都是经过层层选拨才到他身边的,对于其战斗力,康熙还是满有把握的。 “很好,很好,只要人平安无事,比什么都重要。小虎啊,你到这里来了,其他的人在做什么?” 他想听一下他失踪后手下人的反应,既然于虎能来寻找他,救他,别的人为什么不能? 第9章 在营地 康熙肯定不知道,自己只顾逃跑,侍卫们却是拼了老命来救他的。 为了冲开封堵,这些侍卫们象一头头被激怒的雄狮,咆哮着,一次次向黑衣人发动攻击,甚至受了伤也在所不惜。 激战至傍晚,情况发生了变化。 在一块石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蒙面人。他高高的个子,十分的清瘦,但目光如炬,看了一下激烈的打斗现场,然后把手指伸进嘴里,吹了一下口哨。 口哨声仿佛具有特殊的魔力,马上对黑衣人的行为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影响。 他们跳出打斗圈子,纷纷后撤。 他们采取的方法是交替掩护,依次撤退。撤的有条不紊,全部人员都退到了小树林里,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切来的是那么突然,叫人措手不及。 黑衣人不败而退,隐于树林,谁知道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时,所有的参战人员,无论侍卫还是士兵,大部分都受了伤。即使如此,他们仍顾不得伤痛,深入到树林里,试图找到他们的皇上。 很遗憾,没有找到。 这时天色已晚,经过一番激烈搏斗的人们,大都精疲力尽。加上人数不多,环境复杂,经过商议,带队的侍卫首领老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暂时停止搜索,立即返回营地。让重伤者先包扎伤口,以免失血过多出现意外。至于大家关心的如何搜救康熙,由营地里几个带兵的将领商量做决定。 他们撤出了山口,在回去的半道上,碰到了出来寻找他们的盛方、宋义等人。看到众人都满是血迹,大吃一惊,知道有大事发生了,忙问怎么回事。 当听说中了埋伏,皇上逃入树林,至今下落不明时,宋义惊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他们在营地见皇上迟迟不归,便前来迎接,只带了一百多人。这些人在大山里搜寻,力量远远不够。于是他们把这些伤残人员护送到营地后,几个头头脑脑的,便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出了这么大的事,谁也不知道怎么办好,更不敢擅自作主,一旦决策失误,出了差错,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最后商定的结果是,按兵不动,静视事态的发展。 为什么不去救皇上呢?难道以盛义为首的军方势力,不是忠臣良将吗?其实救与不救,怎样救,大家开始商量时意见很不一致。各说各的理,谁也说服不了谁,吵做一团。 最后大家都变理智了,终于统一了意见。认为在目前事态不明的情况下,大张旗鼓地去搜山,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加剧皇上安全上的风险。 道理很简单,那伙人的胃口很大,盯上的是康熙,而不是其他人,目的性很强。 从目前的情况分析,康熙迟迟不归,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逃入树林后,在黑衣人的围追堵截下,被生擒。这对于黑衣人来说,这次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冒这么大风险策划了这次行动,除了他们中有谋略高手外,这伙人的身份背景肯定非同一般。康熙到了他们手里,无论是出于政治目的,还是经济原因,他们都赢了。 筹码已到手,下一步就是谈判。这种情况下,你在追打人家也没什么用,皇上都被俘成人质了,你还敢怎么地? 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好,那就是康熙利用树林的掩护,成功摆脱了黑衣人的追杀,现藏身在某处,正在等待着臣下的救援。 可是这么辽阔的地方,救人没有具体的方位,到哪里找? 大规模搜山,你以为这些士兵很多吗?可能连一个山头都不够用,更甭说这无穷尽的大山了。 再说,如果康熙摆脱了黑衣人的追杀,只要不是太暴露,随便找一个地方藏起来,都是安全的。 黑夜里最容易隐藏,只要康熙不出来走动,那伙人想找到他,不亚于大海里捞针。 总之,即便要找皇上,也是天亮之后的事。 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到天亮后,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虽然如此,皇上到底是个啥情况,大家心里都没底。因此,这一夜对许多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这其中尤以于虎表现最为激烈。 在和黑衣人的搏斗中,他也受了伤,不过不太严重。回营地后随队郎中给他做了包扎,并及时止住了血,只是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叫人受不了。 不过自己肉体的疼痛还是其次,关键是康熙下落不明,这才是他睡不着的原因。 下午的搏斗,血腥惨烈。所有参战的侍卫,都受了伤,体力也消耗殆尽,因此回来后,勿勿吃了点东西,都早早地躺下睡了。从他们均匀的鼾声中,就知道他们睡的很香甜。 于虎又翻了一下身,由左卧换成了右卧。 无论怎么努力,他都无法入睡,一夜己过了大半,看来这夜也就这样了。 他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 帐篷外点了无数个火堆,把周边照得如同白昼。亮光里,晃动着许多人的影子,那是巡夜士兵匆匆走过的身影。 白天发生的事,已证明这儿是个危险地带。为此,今夜的营地,岗哨特别多。有明有暗,比平日里多了数倍,往常不曾使用过的游动哨,也派上了用场,加强了巡逻。 这样做,并不是多余,连皇上的主意都敢打,谁也不知道这伙黑衣人什么来路,背后势力有多强大。 既然睡不着,那就起来溜达一下吧,心情也许会好些。 于是他悄悄起了床,为了不打扰伙伴们休息,他走路尽量不弄出声响。 在经过兵器架时,他摘下了自己的随身佩剑,挂在了衣带上。 他从这个帐篷走向那个帐篷,在通道里正好碰到赵玉。 他们是老相识了。 由于同在宫内当差,他们每天都有见面的机会,关系非常好。 由于今夜特殊,今夜营地里的几个头领商定,每时每刻,都要保持一人值班,把警戒等级提高到战备级别,以防不测。 这个时间正好属于赵玉负责,还好平安无事,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要换班了,余下的事就交给宋义了。 “喂,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呀?”他看到于虎,喊道。 于虎没有答应,仍向前走。 “喂,叫你呢?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是在梦游吗?” “说什么呢?人家不过是心里烦,睡不着觉,出来走走而已。” “原来如此,”赵玉说道,“其实大家的心情都一样。” “可是,我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呀,我应该守在他身边才对,但今天怎么就大意了呢?” 他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显得很痛苦。 “不要太自责,其实你已经很尽心了,”赵玉说。“回去休息吧,一夜早着呢。天亮后,还有很多的事要做。” “可是我真睡不着啊,”于虎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样?要不我们在这儿聊天,一直聊到天亮?”赵玉指了指前方,那儿有一块卧牛石。 “就坐在这块石头上聊,怎么样?”他笑着对于虎说道。 “不,我要去找皇上。我知道寻找皇上所使用的方法,百试不爽。这次我还要试一试,肯定能成功。” 赵玉看他认真的样子,有些感动。 他知道,有些人对皇上的忠诚度,那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就像于虎,你如果阻止不让他去找康熙,他会难受的要死。 “那你就去吧,孩子,只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知道了,”于虎答道。 赵玉把于虎带到马棚,把自己骑的那匹叫雪里一点红的马牵了出来,然后又叮嘱了几句,就往那马的屁股上一拍,“给我走”,那马如同听懂了号令一般,撒开四蹄,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10章 一夜惊魂 于虎的记忆力特别好,他拍打着马匹,向白日发生激战的那个山口一路急奔。 马很配合,拽开四蹄,快似飞箭,不大一会儿,就来到了那个山口附近。 他先把马拴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通过那个山口,进入了那片树林。 在和黑衣人交战时,他亲眼看到康熙进入了林子。 开始,他怕树林里有埋伏,就先伏在树林的边缘观察动静。后来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黑暗中,整个林子静悄悄的,虽然看不甚远,但眼前的树木,影影绰绰,依稀可辨。 他很快断定林子里,至少这附近,没什么危险。便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入了林子。 约莫走了半里路之后,便发出了第一个联系信号。 按照以往经验,于虎的这声鸟叫声,方圆半里的人都能听得到。这主要是他气脉足,发出的声音具有很强的穿透力。在跟前听起来声音不大,却能传出去很远,又很有特色,因此他就被伙伴们称做我们的大公鸡。每遇情况,只要他在,发联系信号的肯定是他。 发出声音后,于虎马上换一个地方,静静地等待,看有回音不。 如果他的声音引起了什么人的怀疑,甚至引来了坏人,也不会找到他,因为他己离开了那个地方。 第一次呼叫失败,他又挪动了大约半里路,发出了第二次呼叫。 如此反复了数次,终没有听到回复,不过于虎并没有气馁,边走边发出呼叫,最后在一个小山包前,听到了微弱的回音。 他顺着声音搜索,终于找到了落难的康熙。你可以想象,二人当时的激动心情,简直无法言表。 身边多了一个人,康熙的胆∵子立马大起来。接下来怎么办,是回营地,还是待在原地,成为他们急需解决的问题。 康熙的建议是,回营地。 在问这儿到山口的距离时,于虎告诉他,并不远,如果走直线,也就四五里路。 此刻的康熙,又冷,又饿。他要吃饭,要休息,他讨厌这个地方。 并且他认为,那伙人已经撤走了,危险也就不存在了。他要归队,要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去,有于虎在身边,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于虎想想,也对,康熙的要求并不过份,他说的都是实情。从昨天上午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有一天的时间了,他没进食任何东西了。这换了谁,也受不了。 要不人家咋说人是铁饭是钢呢。 就去扶康熙,让他站起来。不过,他马上发现,情况有些不妙。 康熙努力了几次,都没站起来,而且显得很痛苦。 “皇上,您这是怎么啦?”于虎关心地问。 他哪里知道,康熙此刻所遭受的痛苦。 在跌那一跤的时候,康熙把脚给崴了。之后他一直躺在地上,没有动,也就没感到有痛苦。但是于虎把他扶起来后,才知道事情有点严重,脚火辣辣地痛,别说走路,连站立都困难。 在于虎搀扶下勉强走了几步,疼的啮牙裂嘴的,最后又蹲坐在了地上。 看康熙这种状况,今夜走出这片树林,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他们就商量,干脆今夜就不走了,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息一夜,等天亮了再说走的事。 康熙同意了。 反正他是走不动了,便呆在原地等待,于虎则去寻睡的地方。 不大一会儿,于虎回来了,说睡的地方找到了,离这儿不远,而且背风,特理想的一个宿营地,然后把康熙扶了过去。 到那儿后,马上感觉不一样了,真的暖和,一丝风也没有,康熙很满意。 为了睡的舒服,于虎又从附近搞了许多干草,铺到地上。人躺在上面,又松软又暖和,舒服极了。 躺在上面,望着满天的星斗,康熙笑着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睡的最特殊,最有意义的一个夜晚,舒适度远比皇宫里的龙床。 夸个不停,并要站立一旁的于虎,马上躺下休息。 在他右边,还有足够大的空间,供一人躺下。 于虎说两个人同时睡下,不安全,他坚持要值班。 康熙坚决不让。 说有啥子危险,这么晚了,危险期已经过去了,一个字,睡就是了。 两个人睡觉,挤在一起暖和。 都这时候了,都难兄难弟了,还分什么君臣。 硬是把于虎拉到自己身边躺下,他才睡去。 两人相拥而卧,不分界贱,形同兄弟,这也是于虎以后倍加受宠的原因。 康熙一觉醒来,天刚蒙蒙亮。经过一夜的休息,他感到身上轻松了许多。只是脚比昨天更痛。 这可怎么是好,他有些犯难,便去捅睡在一旁的于虎。 捅了个空,人早不在了。 怪了,昨天明明就躺在自己身边,这一会儿咋没人了呢? 康熙嘀咕着,左瞧右看,终于发现,于虎赤着上身,在前边一块大石头上坐着呢。 他背对自己,面向前方,后背上一道道的血痕,他不由得懵了,这是怎么啦?昨夜还好好的,睡了一夜,昨弄了一身血? 还赤着上身,衣服呢? 就在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身上不对劲。 啥时间身上多了一件衣服,就盖在自己的身上。 他一刹那明白了,这一夜,于虎根本就没睡。 不光没睡,还把自己穿的上衣贡献了出来,盖在了他身上,自己则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坚持了一夜。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就是怕他康熙冻着,以及安全方面出问题。 康熙大为感动,忍着脚上的疼痛,站了起来,来到了于虎的身后。 于虎听到身后有动静,回过头来,大概是一夜没睡,眼里布满血丝,不过人仍很精神。 “皇上,您醒了?” “嗯,醒了,睡的还不错,终生难忘,”说着,康熙把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快,穿上,你这样会冻坏的。” 于虎接过衣服,麻利地套在身上。这时康熙注意到,他不但后背上有伤,前胸也伤痕累累。 不过不象是刀剑等纯器造成的,倒象是猫狗等动物的抓痕,就问:“小虎子,你身上的伤,是咋回事?” “你说这伤啊,”于虎看了一眼伤口,然后用轻描淡写的口气说道,“被狼抓的,昨天夜里来了几个狼崽子到这儿来捣乱,叫我给宰了。” 这时康熙才注意到,在于虎坐的那个石头前,有好几具狼的尸体,地上有大片的血迹,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情况明摆着,昨夜狼来了,来偷袭他们,想吃顿免费大餐。如果昨夜于虎也象自己睡的一塌糊涂,那他们可能早就成了狼的腹中物了。 想到这,康熙一阵阵后怕,不由得脊背发凉。真是老天护佑,自己命不该绝,才碰上了于虎这样的忠臣前来相救。 这次于虎立下了盖世奇功,回京后一定好好封赏他。 “我们离开这儿吧,天亮了,正好赶路,”康熙说道。 “好的。” “只是我迷路了。于虎,你还记得往回走的路吗?” “这个没问题,我保证带皇上走出这片树林。只是,你的脚走路没问题吗?” “你帮我砍个树枝,做个拐棍,走慢点,应该没问题。” 第11章 安全脱险 于虎用剑砍了一根树枝,去除了枝叶,做了一个树杖,递到了康熙手里,高度粗细都很合适,使用者很满意。 马上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康熙再三打量这个地方,竟有点不舍。 这个地方可真不错,不大,山差不多把这儿围了三面,只在南边敞开了一个口子,一块巨石又正好堵在这个口子上。只要有人守在这块巨石上,睡在里面的人,就是安全的。 真是一块天然的宝地,福地。 “这个地方应该有一个名字,以便于以后寻找。”康熙说道。 “那,皇上就给他起一个名字吧。” 康熙沉思了一下,说:“我在这儿被困了一夜,终生难忘,我看就叫困龙坡吧!” “行,这名字好记。若干年后,说不定这儿会成为一个景点呢。” 二人感叹着,开始往山下走。 于虎提着剑,走在前头。他双目炯炯,周围偶有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康熙双手抱住木棍,走在后边。 他走的很慢,看起来那只脚受伤很严重。 “小虎子,我们别走了,我,实在受不了,我们等援兵吧。” 说着,康熙蹲在了地上,显得痛苦不堪。 “那怎么行?这儿是危险地带,早一会离开这儿,就多一分安全。” 于虎看着四周,焦急地说。 “可是我实在坚持不了啦。” “这样吧,”于虎说道,“你趴在我背上,我驮着你走。” “那怎么行,我吃的这么肥胖,再说,这儿到山口很远的。” “皇上,别争执了,听我的,快,骑到我身上,我好像听到那儿有说话声。”他把康熙手中的拐棍扔掉,把自己的佩剑交给他,不由分说,背起就走。 为了安全,于虎尽量选择一些树木多的地方行走。 有树木的掩护,被人发现的系数就低一些。 同时选择平原谷地走,避开大山和高地,这样走起来轻松。 即使如此,头上仍冒出了汗水。 这些都被康熙看在了眼里,他很心痛,建议休息一下。 “不,一定不能停下,停下就走不动了,再向前翻过一道山梁,就能看见我们昨天发生战斗的山口了。” 然而,他们没有走到那道山梁,便被迫停了下来。 他们同时听到前边有声响,有人说话。 似乎有人正向这边走来,而且越来越近。 于虎左右看了一下,见左边有一簇灌木丛,十分茂密,是理想的藏身地,便背着康熙,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二人趴在草丛里,大气也不敢喘,看来者是什么人。 不大一会儿,那伙人很快就现身了,好多的人,都穿着大清士兵的服装,肩上扛着兵器,走在队伍前边的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将军宋义。 看到是自己人,二人立马从草丛里爬出来,康熙也忘记腿疼了,和于虎一样,挥舞着手臂,向着人群大声喊道:“喂,我们在这儿呢!” 士兵们见到皇上,欢呼着跑过来,呼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纷纷叩头请安。 看到一旁的于虎,宋义楞了一下,继而问道:“这不是于侍卫吗?记得你昨晚是在营地里睡觉,天亮后发现你没了,原来你却在这里,叫我们好一番寻找。” 原来,昨夜许多人一夜没睡好,尤其是康熙的侍卫们,精神压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大。你想啊,被保卫的时象丢了,作为侍卫,能不着急吗?没法交差啊。人们不说你们这帮人是酒囊饭袋才怪呢。 所以天没亮,侍卫们便起了床,商量着怎样去寻找康熙,以将功补过。 “于虎,于虎出例,”侍卫首领老吴拿着花名册,挨个点着手下的名字。 随着一个个的应答,点到于虎时,回应然戛然而止。 “他到哪儿去了,”老吴问。 “起床时就发现人不在了,”一个和于虎同宿一个帐篷,离的很近的人答道。 “赶快找找,马上要进山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人没了,不知道自己的责任吗?” 老吴发火了。 虽然他很喜欢于虎,并把他当做自己未来的接班人重点培养,但关键时刻出了这样的纰漏,是不可原谅的。 几个人立马去找,转了一圈,几个茅坑都找了,硬是没找到人。 老吴感到这事非同小可,便立即通报给了盛方。 康熙不在,他就是这儿的最高领导了。 盛方感到蹊跷,立马派人找,也没找到。便把这一情况同样通报给了宋义,说是昨夜有一个侍卫丢了,至今未归队,是否与皇上的袭击案有联系? 要宋义对此事保持足够的警惕。 而唯一了解于虎去向的赵玉,已经心急火燎地组织一伙人,上山了。 由于寻找康熙是头等大事,其重要性压倒一切,于虎失踪这事,最终也就没人关心了。 一个侍卫,比起皇上来,也就是一只蚂蚁,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没就没吧,大家按照各自的分工,陆续进山了。 事情就这么富有戏剧性,人们找到了皇上,连失踪的那个侍卫,也一并找到了,这无异又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人们高兴之情,难以言表,便想听听康熙是怎样脱险的,昨夜又发生了怎样的故事。 这时康熙的心情特别地好,甚至有了跳舞唱歌的冲动。讲到昨晚被追杀逃脱的经过,还禁不住手舞足蹈。 说自己力敌黑衣杀手,击退了五人的联手攻击,其间自然有不少夸大的成份,反正也没人在他身边,任由他去说了。 最后讲起于虎如何救他,等等。 这时候,人们才知道昨夜皇上过的并不轻松。如果不是于虎,后果不堪想象。 人们十分感激于虎,觉得他不仅仅是一个侍卫,还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救了皇上,也就是救了大家,救了所有的人。 接下来,宋义令号兵站在高处,吹响了号角,通知分散各处的寻找队伍,皇上找到了,一切安好,大家尽可放心。各队伍听令后立马返回营地,听从调遣。 各路队伍听到号角,皆大欢喜,没有立即回营,纷纷向这儿聚拢。 赵玉先拜过皇上,又来向于虎道贺。祝他首先找到皇上,立下大功一件。 并向大伙说明,于虎昨夜外出,并不是私自行为,而是经过他同意了的。只是事后忘了及时向同僚们做通报,才引起误会,猜疑。 这些都是他赵玉的错,等等。 吹了一阵子牛,该回营了。康熙才发觉,高兴并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良药,脚,还是一如既往地疼痛,仍走不了路。 大家就做了个简易的担架,让康熙躺上去,四个士兵抬着,高高兴兴地回了营地。 当天,营地里分外热闹,不时有外地的援军赶来。 昨天夜里,营地里的几个头领在确定夜里无法对康熙实施营救后,立即派快马通知临近各县,说皇上遭受了伏击,下落不明,要他们接报后赶快组织力量增援,若有怠慢,定不饶恕。 各地方官接到通报后,谁敢不重视,立即连夜组织力量,赶往这儿。 第一支队伍,已于凌晨赶到,并参加了搜救。 接着,越来越多的救援力量赶来,他们多是地方武装,主力是衙役,捕头,带队的都是当地州府首脑。 一时整个野猪沟人欢马叫,好不热闹。 第12章 剿匪 这些外援队伍和京师来的骑兵队伍,在盛方的统一指挥下,对这一片地区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查。 一连三天,连个鬼影也没发现。 这样无目标的大规模搜寻不可能长久维持,最终,康熙下令解散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让增援各回各家,各吃各饭。余下的事,由盛方带领的正规部队处理。 他对自己带出京的这支队伍,十分看好,认为凭他们自己的力量,能完全处理好这件事。 为了宽慰这些付出艰辛的地方父母官,康熙挨个接待了他们,并专门和来自临山县的胡县令,以及张捕头进行了一次谈话。 并询问偷袭双羊山的准备工作做的怎么样了,保密工作做的是否到位,有没有泄露风声的可能,等等。 胡县令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偷袭双羊寨的一切准备都做好了。保密工作也做的很到位,绝对不会走漏风声。 康熙听后大为满意。 临行,给他们布置了一项特殊任务,让他们立即到双羊山老于那里打听一下,近期山上是否各方面和往常一样,有没有异常的兵力调动?这几天张凡是否在山上,有没有神秘客人到山上访问? 尤其紧临冯家的那个大院,近期有没有不明身份的外人入住? 康熙的意思很明显,在这次刺杀行动中,双羊山有没有参与,哪怕参与了一兵一卒,都是天大的事。 要张捕在三天内查清,他康熙在这儿坐等消息。 胡县令和张捕头深感责任重大,带领属下,匆匆忙忙回县衙去了。 送走了所有客人,康熙陷入沉思之中。 他是个性格要强的人,这次差点被人俘虏,感到受了奇耻大辱,为此大动肝火,发誓一定要揪出幕后凶手,否则绝不收兵。 给盛方下了死命令,继续搜山。认为那伙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只要足够细心,一定会找到那化人作案的蛛丝马迹的。 要士兵搜查时,一定要睁大眼睛,别放过任何疑点。 一定要把这伙人捉拿归案,以杀一儆百,让犯罪分子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总之,弟兄们的血不能白流。 于此同时,胡县令和张捕头,回到县城后,派人连夜上双羊山,和宋双以及老于取得了联系。 得到的回复是,这些天双羊山表现得和平时并没有两样,山上并没有任何一兵一卒的调动情况。 张凡也一直在山上,包括他的几个兄弟,都没离山一步。 山下的张家大院,也没有陌生人入住。 透露出来的信息是,这次行动,和双羊山没有一点关系。 完全是另一个匪帮的所作所为。 康熙听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并不想和双羊山撕破脸,如果山上真要和他搞军事对抗,凭山上的实力,他这两千的队伍,虽都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但想取得压倒性的胜利,难度不小。 双羊山的土匪,也都是经受过实战训练的,战斗力异常强悍,况且张凡背后还有万忠的支持。 所以他现在对双羊山,只想用奇袭的方法,把张凡活捉,一走了事。 从张凡身上打开突破口,找到万忠及三公主,就是他的最终目的。 为了预防万一,康熙下令,让那五百参战的士兵,以一个队的兵力,以秘密形式向双羊山渗透。一是监视山上有没有异常动向,二是为救宋海,擒张凡做准备。 在行动中如发生什么困难,可以找胡县令和张捕头,找他们给解决。 把权力直接下放到基层,给他们更多自主的权力,是康熙为人处事的一贯风格。 没有了双羊山的后顾之忧,康熙就可以全身心地调查被袭事件了。 虽然附近山上有许多股土匪,但都实力较弱, 没形成气候,在官兵的铁蹄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因此除了留下足够的兵力保护营地外,其余的士兵每天干的事,便是搜山。 附近搜完了,便水波状逐次向外扩大搜索范围。 康熙给他们的提出的口号是,不遗漏任何一个可疑点,不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 逐渐地,周边那些一向被忽略的山贼马匪,这次被列为重点嫌疑对象,被额外照顾。 离事发地最近的莲花山,成为了第一个被清洗的对象。 在出事的第四天,就被官兵端了老巢,匪首李光头被活捉。 莲花山的土匪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引起周边土匪的极大恐慌。 于是他们合纵合横,抱团取暖, 互相通风报信,密切地注视着官兵的情况。 因为谁也没实力与官兵对抗,官兵一百人的骑兵队伍,就可以踏平他们一个山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不怕呢? 他们想尽办法,打听康熙到这儿来的原因,并十分关注莲花山被俘匪首的处理情况。 其实莲花山土匪头子被抓,纯属偶然。 这是一个小匪帮,几十个人,在这一带,这点力量,一般都是小弟级别的,兴不起大风浪。但凡有实力的队伍,拿正眼看他们一眼,便是输了。 只是祸起南墙,由不得人。只怪莲花山离出事地点太近了,有重大作案嫌疑,又不配合官兵,因而被盛怒中的官兵收拾了,成了替罪羊,也不奇怪。 其实莲花山很小,它是青龙山北面众多山峰中的一个。山顶面积不大,注定它没有好的发展。 山顶所建房屋,只能容纳四五十人居住,人再多就住不下了。 它离野猪沟直线距离也就四五十里路,是青龙山的余脉。 再再往北数百里,便是卧虎山了。 比起青龙山来,卧虎山更大,连绵几百里,它和东面的卧龙山,是一对姊妹山,是这一带两大山脉,都方圆数百里。 比起卧虎山来,东边的卧龙山更大,更险峻。 但是由于卧龙山地区荒凉,经济欠发达,多是无人区,所以名气远没西边的卧虎山名气大。 甚至在一些地图上,一些官方文件里,都找不到卧龙山的名字。相比起它的姊妹山,它相当地低调,不为人们所熟知。 因此人们也习惯地把二山合一,把这一片广大的区域,统称为卧虎山。 只有当地人,才有把两座山分开叫的习惯。 扯远了,让我们把故事重新回到莲花山。 刚才说了,莲花山是属于青龙山的一个分支。 青龙山虽不大,但名气不小。 原因是这儿土匪多。 这儿的土匪多到啥程度,多到连当地的父母官都头痛。 说这儿穷山恶水,不出举人秀才,净出山贼刁民,很难管理,是一个叫人又爱又恨的地方。 这儿怎么这么多山贼呢? 原因很多,说到底还是穷的缘故。 这儿深处大山之中,土地贫瘠,几乎没有商业活动。但人口还特别地多,土地上的物产,己跟不上人口膨胀的速度。为了生活,为了活命,许多人不得不上山为贼。 那那么问题来了,大山里条件这么差,咋还有这么多人在这儿生活呢?这不合常理呀。 谁都这样想。 其实,以前的情况不是这样的,整个青龙山,和北面的卧虎山情况差不多。 都人口稀少,十里八里看不见一个村庄,每个村庄稀稀拉拉那么几个人,十分荒凉。 是一场战争改变了这一切。 第13章 土匪从何而来 对这儿影响最为深远的,就是明朝末年的那场战争。 想当年,闯王意气风发,率领他的大顺铁骑,夺关拔寨,强渡黄河天险,一路北上,最终完成了战略目标,实现了对京城的包围。一场生死较量,在所难免。 为了躲避战乱,城里的一些有钱人和郊外的一些百姓,纷纷逃离家园。 当时南部地区已遭遇多年战火,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倒是北部山区,因交通不便,经济落后,避免了战火的波及。相比于战火不断的南方,民众的生活幸福感,反而优于南方经济发达地区。因此,它成为了战时人们最理想的避难所。 一些达官贵人,包括平民百姓,纷纷拖家带口,就近钻入了北部大山。 李自成和多尔衮山海关大战后,闯王战败,被迫撤出北京。这时政治前景不再扑朔迷离,而是日渐明朗,这个北方新兴的部落,取代大明国己是谁都阻止不了的了。 只是在这一带进行的三方会战,破坏力惊人,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从京都,再到乡村,到处是残垣断壁。百业凋零,民不聊生。 而从不被看好的北部山区,主要是青龙山一带,原本是人烟稀少,最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区,却因为大量难民的涌入,一夜之间,变得热闹起来。 一些地理条件好的地方,由于接纳了过多的外来人口,已人满为患,开始拒绝新移民的进入。 迫使这些外来人口向更偏僻的地方迁移。 这些难民中,有很大一部分属于富裕家庭,他们从原居地带来了大量资金,对活跃当地经济,做了巨大贡献。 而那些逃难来的平民,没有多少财富可以带,但他们有勤劳的双手,为了生存,便四处开荒。一处处亘古荒野,被他们开发出来,变成了田园。 贫民对山区的开发,同样功不可没。 但这种繁荣,注定是昙花一现,没有可持续性。 随着战争的结束,一些顶级富人,他们中不乏明宗室显贵,躲避战争的目的已经达到,要他们在这穷山沟待下去是不可能的。 他们是第一批撤走的人。 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所持有的资金,在移民中所占的比重很大。随着他们的撤离,大量资金开始向山外回流。山里的经济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虚假繁荣后,又恢复了他本来的面目,重回萧条之中。 许多人想跟风重回故里,但许多人的家产田园,已毁于战火。如果回去,一切还要重新开始,许多人的财力不支持。并且拖儿带女的,搬家极其不易,因此大部分人选择留了下来。 留下来的这些人,身份也很快发生了转变。 比如一些拔尖的大户人家,刚来时凭借着从家里带来的财富,日子还过得去。但时间长了,坐吃山空,再多的财富也有损耗一尽的时候。到这些人的第二代,第三代,已基本沦为贫民了。 由于都是山地,丘陵,土地相当贫瘠,根本不长东西,种的麦稞还没人的胡子长,很难养活这么多的人口。为了活命,山民们便想起了一种最有效的生存方式,那便是组团到山上,干土匪。 然后成群结队地去抢官家粮仓,抢大户的金银,干起了不劳而获的勾当。 官府们对这种现象也没办法。这些人,本身并不是恶人,只是不这样干,就没有了活路。 你打他们吧,他们本身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不抗揍。你打,他就跑,满山沟里跑的那种。都是本地人,熟悉地形,满山给你兜圈子。 实在没地方跑了,得,散伙,化整为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又都成了良民百姓。 一时间山上又风平浪静,见不到一个土匪的影子了。 然而官兵一走,又旧病复发,重新上山。如此反复,拖都能把你拖死。 官府们习惯了土匪这些事,也就对这一片山区死了心,见怪不怪了。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不做太出格的事,爱咋地咋地,官家也懒得管了。 反正这些山匪都是大字不识的农民,没有任何政治野心,造反也就是为了填饱肚子。比起南方的三藩,郑芝龙之流,这些百姓不但不具有任何威胁,反而是大大的良民了。 所以康熙一向认为这儿是安全的,对外总是宣称这儿是模范地区。 说白了,就是不想在这块兔子不拉屎的地方用兵,不愿在这儿耗费国家的钱财,不愿士兵在这儿做无谓的牺牲。 好钢用在刀刃上,朝廷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太多了。只要这个地方不出大的乱子,官家就心满意足了。 这次康熙北巡,除了搭救宋海,活擒张凡,便有威慑这些土匪的意思。 虽然土匪多如牛毛,但除了双羊山上的张凡实力大之外,其余的康熙正眼都不瞧他们一眼。 而张凡,因为涉嫌和万忠是一伙的,注定他不会有好下场。康熙亲自出马,可见他抓捕张凡的决心之大。 谁料还没对张凡动手,便出现了这一档子事,所有的计划,都被迫停止。 现在对野猪沟的搜索已经告一段落,没有发现目标,那么,谁才是这起谋杀案的罪魁祸首呢? 敢打皇帝的主意,这岂止是吃了狗胆,简直是虎胆。 没有一定的实力,绝对做不出这事来。 谁干的?土匪? 刚才说了,这儿土匪多如牛毛,但除了张凡实力较大外,其余的都不成气候。 而从双羊山下来的情报,说双羊山土匪兵员毫发未动,张凡也没出老窝。 显然双羊山未参与。 可是那天参与伏击的武士,人人武艺高强,其拥有的搏杀技艺,就连皇家卫士也自叹不如。 这样强悍的力量,非常年训练不可达到,民间可以有这样的高手,但一次整合出这么多,几乎不可能。 就连一般的山头,甚至双羊山,也不可能一次出动这么多高手。 显然,一次搞出这么多高手参与,背后一定有强大的实力支持,并且有一定的人才库。 这时,这次伏击背后的真凶,开始逐渐浮出水面。 这应该是万忠组织的一次暗杀活动。 因为在这蛮荒之地,只有他才有实力搞这么大的动作。 据那天参加打斗的侍卫回忆,许多蒙面人刀法老到,武艺高强,无论放哪儿,都是一流的高手。 而这样的高手,仅万忠从京中,就带走了近百人。他们都是东厂出身,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当年那些小伙子,如今正值盛年,武艺也更加娴熟。 况且几十年过去了,他们肯定不会停步不前,会有许多年轻新生代加入他们的队伍,如果单凭当年万忠带走的那些人,人才不是断层了吗?后继乏人,谈何发展? 锁定凶手是万忠的,还有以下理由。 首先他有能力,也有动机。 再一点,就是他是搞情报出身。有可能是这样:皇家队伍刚一出京城,万忠就得到了情报,并从容不迫地组织了这次行动。 你想,康熙这次出动的全是骑兵精锐,日行百里,轻轻松松,到野猪沟不过几天时间,如果没有精确情报的支持,哪有时间组织这次伏击? 万忠就不同了,他在京里有卧底,而且不止一个,甚至朝中大臣也都可能为他收买,为他服务。 这个事实是存在的,只是人家隐藏的深,一时无法破解而已。 也许康熙还未动身,万忠已经谋划好了这次行动。 第14章 发现疑点 现在康熙已经基本确定,搞伏击这件事,就是万忠干的,也只有他有这个实力,并在这么短的时间组织起这么大的动作来。 现在的问题是,万忠现在藏身那儿,如何才能找到他。 双羊山上的张凡,与万忠有勾结,已经得到证实。虽然双羊山没派一兵一卒参加这次行动,但事前他们有没有被征求意见,就不清楚了。 只有抓到张凡,这些谜才有可能解开 抓捕张凡成了当下最紧迫的事。 这是只老狐狸,万一他听到了什么风声,潜逃了,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这些人神通大的很,不但消息灵通,而且极擅于隐藏。 找了这么多年,才在北山一带找到了他们这丁点儿的消息,多不容易啊。 可不能再被人掐断了线索。 然而于虎这几天身体状况明显不好,身上多处负伤,短时间内明显不适合参加大的行动。 偏偏他对双羊山情况又最为熟悉,他在行动中的作用,无可替代。 康熙审时度势,只能把行动无期限地向后拖延,想等他伤势好一些,再做打算。 为此康熙很是心烦,考虑得事情多了,不免头脑发胀,心烦意躁,便决定到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散散心。 他的帐篷对面,就是卫士们的集体住处,包括于虎,就住在那儿。 此刻于虎正坐在外面发愁。 为了使他身体尽快好转,康熙对他的一切行为,都做了限制。 如不准他随队剿匪,不准他做剧烈的运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身体早日康复。 康熙的意思他懂,但要他每日无所事事,天天躺着,他实在难以做到。 毕竞还是个孩子,爱动又是他的天性。 此时正无聊之际,见康熙走出来,忙过来见礼。 “看伤口,明显好多了,”看着爱臣背部,康熙欣慰地说道。 “是的,也不感到疼痛了。今夜睡觉就感觉很好。”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太好了。你的伤好后,我们就该对双羊山动手了。” “我恨不得现在就飞上双羊山,砸开那可恶的小石屋,救出那对不幸的情侣。他们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被关得太久了。此刻,他们一定怀着一种急迫的心情,在等待着我们的救援。” “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一切应以大局为重。只要你身体好了,这一天才会提前到来。” “可是我真的在床上躺不住啊,睡了一夜了,己经不缺少睡眠了。再让我躺在床上,也是一种极大的精神折磨。” “那就不要再睡了,陪我走走吧,到外边透透风,挺好的。” 君臣二人向外走去。 “其实,你的伤原本不应该这么重的,是在背我下山的途中,我身体和你身体的摩擦,造成了对你伤口的二次伤害。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 “我这也是在报恩啊,您的恩情我一生都报答不完。那次如果不是碰到了您,我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一切都是缘份,”康熙笑着说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是什么原因,让我改变了一个做好的决定,由大道攺走那条小道呢?想想没有任何理由支持我这样做。但我却这样做了,才遇上了你,救了你。几年后,你又救了我,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巧合,而不是天意?” 说完,康熙开怀大笑。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营地的边缘,按照规定,他们不能向前走了,便原路返回。 “再透露给你一件事,昨天宋义大展神威,对莲花山发起了攻击,把那儿的土匪窝给端了。匪首李秃子落网,宋义把他押到当地府衙,和当地官员一起对他组织会审。结果是,虽然他离伏击点很近,但对这儿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显然,伏击案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土匪。” “这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还关着,过段时间放掉算了。宋义查了下他的老底,占山前他也是一个街头混混,上山只是为了有口饭吃,没有和我作对的必要。” “和正规部队作战,一般土匪都是不堪一击的,除了势力特别大的,象双羊山。按我的判断,搞这么大的动作,只有万忠这样的人,才能做出来。” “和我的看法不谋而合,”康熙说道。“其实抓李秃子,就是看他在这次袭击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有没有给袭击者提供方便。莲花山离这儿最近,无论是合作,或者是借道,这山都是首选。” “万忠是急需扩弃力量,但他看中的是双羊山那样有实力的山头,象莲花山这样不入流的匪帮,难入他的法眼,毕竟人家是干大事的,岂肯与小山头合作?太低估他了,”于虎说道。 “所以我紧急下令,在没得到确凿证据之前,不要对这些土匪发动打击了,以免引起周边土匪的恐慌。再说,我们这次来北山的目的,是救宋海,以及抓捕张凡来的,这才是我们来这儿的终极目的。” “说的也是。谁料节外生枝,被人伏击了,这可是意料之外的事。即然这伙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急于表现,如果不查查他们的来历,也显得太轻视他们了。”于虎说道。 “那是自然,该来的总少不了,那就一起来吧,这压力我顶的住。虽然受了点惊吓,但成绩还是有的。至少验证了北山一带确实有大鱼。这条大鱼,自然非万忠莫属,只是他大狡猾了,藏的太深,一时间奈何不了他。” “藏的再深,这次也露出了尾巴。即然在这儿设伏,人又撤得那样快,这说明了一个问题,他的老巢离这儿不会太远。” “这倒也是,”康熙表示很赞同,“你认为万忠会以那种方式藏身呢?他最有希望藏在哪儿?” “如果北山真是他的藏身之地,我认为不外乎以下几点:一是藏在山上,混迹于土匪之间。二是藏身民间,以一个德高望重的民间坤士的身份出现。这样的人都很善于伪装。” “说的对。这儿土匪多,有利于不怀好意的人,浑水摸鱼。对万忠的藏身,更是创造了条件。至于藏身民间,也有很大可能。万忠逃走的时候,正是京师周边居民逃避战乱进山的时候。如果这时候他装扮成难民,混在这些人群中,在这一带隐居下来,是不会被人注意的。” “但时间长了,怕难以维持下去。你想,他干这么大的事,每天门前不是车水马龙,至少天天有宾客来访吧,这么大的场面,身份如何藏的住?” 康熙笑了,“每天门前车水马龙,人络绎不绝,如果这样,那就不是万忠了。” 停了一下,康熙又说:“还有一件事你想过没有,假设这次袭击真是万忠策划的,他肯定为此做足了功课。沿路肯定有许多情报人员为他服务,所以我们到野猪沟,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到山口的?去那个地方,只是我们临时的决定,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要去那个地方,他却派兵提前在那儿设伏,难道他是诸葛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定我们要去那儿?这也太神奇了。” 第15章 神鹿 “你说的有道理,不错,万忠是个人才,但他不是诸葛亮,更不是刘伯温,不可能提前预知我们到那儿去,做个伏击圈让我们钻。那他就不是人,是神了。可是我们还真去了山口,并钻入了他设置的伏击圈,这怎么解释?” 于虎用手抓挠着脑袋,感到此事不可理解。 康熙点点头:“这事很值得深思。” 几天来,他们各种搜查,判断,研究,可是为什么钻进了别人给自己下的套,他们还是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 这时,他们来到了一棵树前,停了下来。 现在,两个人都在思索同一个问题:这伙人在这儿设伏,他们是怎样知道康熙一定来这儿的呢? 不错,那儿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只要目标人一入口袋,把山口一封,就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 可是这个地方离营地有二十里之遥,这伙人知道康熙在这儿扎营,但如此有把握地在这儿设伏,才是关键。 康熙思索着,因不得要领,有些生气,为了发泄情绪,便用掌猛击树身。 枯黄的树叶,像雨一样落下,一会儿在地上落了很厚的一层。 “不错,那儿地理条件好,是个天然打伏击的地方。只要把我引进去,然后封堵了那个山口,就能把我和卫士截为两段。可是他们那来的自信,就相信我会进入他们的伏击圈呢?” “是啊,提前摆好口袋让我们钻,这是重点。” “让我想想怎么回事,”康康熙皱着眉头,回忆起那天打猎的情形来。 “开始我们制定的打猎区域,离那个山口很远,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会到山口那儿去的,对吧,小虎子?” 于虎点点头。 “这时候,出现了神奇的一幕,一头鹿出现了。对,小虎子,你好好回忆一下,事情是不是这样:正当我们要返回营地的时候,这头鹿出现了,我们都被他吸引,然后我们就去追它,追着追着,就追到了山口,是不是这样啊?” 于虎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啊,你的意思,是那头鹿,把我们引向了伏击圈?” “是的,如果不是追它,我们根本不会到伏击圈去,我们已经准备回营地了。它的出现吸引了我们,”康熙说道,“它跑,我们就在后边追。当我们追不上它,它就会放慢步子,甚至停下来,等我们。直到我们去追它,它又跑。就这样,在它的引领下,我们一步步进入了那个山口,之后,那头鹿就像完成了使命似地,神奇地消失了。” “对,确实是这样,如果没有这头鹿的出现,我们根本就不会到那个山口。这么说,这头鹿就是一个诱饵,专门引诱我们上当的。可以这样认为吗?”于虎大声说道。 “对的,小虎,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刚来这儿的时候,我曾问本地向导,这儿都有什么猎物的情形吧?” “记得,”于虎说道,“向导告诉我们,他说这儿大型的的动物有猪,狍子,小些的有兔,野鸡等,但没有鹿。这玩艺前些年有过,那时这儿人烟稀少。自从大规模的移民来了这儿之后,这种现状很快被改变。环境的进一步恶化,使鹿这种可爱的小东西,在这儿基本绝迹了。” “可是,现在它却又出现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但考虑到它在这起伏击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又不奇怪了。为了需要,有人又把这种原本在这儿绝迹了的动物,复活了,可谓用心良苦。” “把它复活,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向伏击圈。那些人设好了埋伏,用这头鹿,把我们一步步引过去。这招真高明啊,前几天我们怎么没想到啊!” “现在想到也不迟,即然本地没有鹿,这鹿肯定不是本地的物种,要么他是从外地运输过来的,要么是被人圈养的。找到鹿的来源,这个案子就离水落石出不远了。” 于虎满脸的兴奋,辛苦了几天,终于看到了破案的曙光。 “那我们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就从找鹿开始。” “有道理,这伙人把袭击点选在这儿,说明他们对这儿很熟悉。这是否意味着,他们的老窝离这儿不远?还有,即然这儿己不存在野鹿,那就肯定是家养的。我们在附近调查一下,哪里有养鹿场,或者养鹿的人,就是嫌疑对象。也许他不是万忠本人,但肯定是同谋,对他严加盘问,不怕查不出结果。” “你这个办法不错,可是,我总觉得那儿还有点不对劲。” “又想起了啥?皇上?” “我们是被那头鹿引进伏击圈的,这没有错,可是这里面还有更严重的问题,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 “皇上,我想听听您又发现了什么?” “还是那头鹿,他的表现是不是太出色了?” “你指的是它在引诱我们的时候,行走的快慢节奏,把握的非常好,对吧?他总是在我们要放弃的时候,放慢速度或干脆停下来,直至把我们引向目的地。” “对呀,是这样,一头鹿,它有这么高的智商吗?进度把握得这么好,简直成了精。” “这不是一般的鹿,它肯定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能听懂人的语言,对事情上能做一些简单的分析。” “补弃一点,它还有超强的记忆,”康熙望着远方,说道。 远处,一队骑兵正在远去,他们是搜捕可疑分子的队伍,又出发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于虎问。 他发现,康熙几乎拥有世界上最强的大脑,不但知识渊博,而且记忆力惊人。 “我们成功被那头鹿引入伏击圈,从开始发现它起,你有没有计算过,这期间共有多少里程?” 于虎低头默算了一下,“不下于六里路,而且或许更远。” “其间道路还十分复杂,有小山包,有多条叉道,其间任何一个环节,如果出现了问题,都会把我们引向另一个方向,而不是伏击圈…” “但是这头鹿做到了,而且它一直向前疾奔,几乎不看眼前的路,很自然地把我们引向伏击圈,那么地自然,这期间得做了多少次努力,才达到这效果啊。” “这么长一段路,就是我们人类,在苍促勿忙间,也不可能做这么好。这样看,这头鹿的智商,并不比我们人类差。” “这太不可思议了。” “想想是不是很可怕?” “是的,说起来很平常,但细思起来,却十分地恐怖。他们手中的一头鹿都有如此高的智商,那么,在他们手里,还有多少这样的致命生物武器?这个组织确实太强大了。” 从康熙的眼神里,于虎看到了他深深的恐惧。 第16章 一切按计划进行 “在这儿大张旗鼓地调查,己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的对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的多,从这头鹿上,已经得到了证实。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要赶快撤离这个地方。” “可是,张凡的事还没解决。” “不能再耽搁了,应马上解决,越快越好,”康熙的态度己明显发生了转变,“行动的时间,根据你的伤情随时做出调整。大家都在等你。” “不能因我一个人耽误了整个行动,我坚信我的伤已经好了,”于虎做了几个手臂伸缩动作,表明自己伤情已经康复。 “这么快伤完全康复是不可能的,”康熙说道,“但考虑到现在事情的紧迫性,你的作用又无人可代替,因此我支持你在不影响伤情恢复的情况下,带伤参战,毕竟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是,陛下,虽然这次事件,有证据表明双羊山没有派人参与。但在事前,他们肯定得到了万忠的通报。抓住张凡,会得到许多有用的线索。” “我也有一种感觉,就是在我们周围,一定密布着许多侦探。。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处于监视中。只是他们干这种事太有经验,才不会轻易被我们发现。在这儿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所以,擒拿张凡,一定要快。” “我先去双羊山,对山上的情况做一个了解。确定那天行动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获张凡。即使他们有防备,也来不及了。” “好,这个我支持,你准备啥时间走?” “兵贵神速,我准备马上就走。” “好吧,这次我选择支持你。你可以先带一队的人马,去做准备。不过要分开行走,这伙人的情报工作是相当厉害的,一旦走漏了风声,就会前功尽弃,我们之前做的努力,都打水漂了。” “我明白。在这儿,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得到万岁的授权。” “说吧,只要是关于抓捕张凡的,一律优先考虑。” “和抓捕张凡有直接关系,有皇上您亲自在这儿坐镇, 估计这次张凡插翅难逃了。只是我们抓捕了张凡,他被捕后留下的权力,由谁接管?” “你不提醒,我倒忘了,”康熙说道,“双羊山兵将马壮,战略地位重要,趁这次张凡倒台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扶植一个忠心于朝廷的人,掌控山上的权力。好好利用这部分力量,以匪制匪,以暴制暴,以解决我们在这儿兵员不足的问题。” “这个办法好。万忠在这儿拥有强大的背景,以后和他之间,除了有暗战之外,还可能有直接冲突,斗争会公开化。这儿离京城远,一旦需要武装人员的帮助,很难及时应对,而有了双羊山这股力量,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对、对,在这儿有一支武装力量,十分重要。大首领的人选问题,决定了双羊山今后的走向,十分重要。对此你有什么看法?比如,是我们直接选派,还是…” “我不支持由朝廷身份背景的人去做山大王,”于虎说,“双羊山的土匪性质不能变,如果我们安插人进去,这支队伍就失去了在附近山头的领导地位。没有哪个山头会与有朝廷背景的山头有来往,双羊山就会被孤立,而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用什么办法破解?”康熙笑着望着他,说道。 “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是谁?” “陈洪!” “他有什么特殊背景,获得了你的推荐题名?” “他本是一个江湖侠客,在民间有很大的影响力,后来在张凡的力邀下,做了山上的二寨主,在山上有很强的影响力,深得山上各个阶层群体的喜爱和尊重。他就任大首领,不会在山上引起大的震动,也会为各方面人士所接受。” “现在他人在山上吗?如何才能见到他?” “正好这段时间他老泰山身体不好,他正在山下。” “这正是个好机会,事不宜迟,你马上拜访他,争取得到他的配合。说服他后,让他尽上山。我们的行动马上开始,一定要让他控制住山上的局势,保持山上的稳定。” “知道了。” “好,那你就下山吧,我会在山下加大寻找万忠一伙的力度,以吸引对方探子的注意力,全方位地支持你们的行动。” 当下,除了必要的保护人员外,其余的大队人马,倾巢出动,在周边大肆搜捕,造成了一定的声势。 极大地吸引了对方暗探的注意力,为于虎的行动创造了条件。 当时以野猪沟为中心,兵马出动颇繁,有士兵装束的,又有便衣,真真假假,不易分辨。 这极大地影响了探子们对事情的判断,不知不觉中,于虎带领的五十人小队,混杂在一伙搜索人员中,安全跳出了那些人的监视,安全到达了扶龙县衙。 这儿由于远离野猪沟伏击现场,探子对这儿一时无法管顾,相对安全。 胡县令对这些人吃住做了一些安排,之后,便给于虎安排了一匹快马,由张捕头带领,飞速地向呼家庄赶去。 呼家庄和陈家沟只隔一道山梁,是胨洪妻子呼延氏的娘家。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呼延老汉成功脱危,病情日见好转,己由从前的卧床不起,生命垂危,到现在的自由下地活动,仿佛两世为人。 这实在是个奇迹。 见老泰山平安脱险,陈洪大为欣慰,下山己有一段时间了,便决定近日上山。 谁料还未起程,家人来报,门外有客人到访。 陈洪也不知是哪路神仙,便急忙出外相迎。 见了来人,大吃一惊。 “于虎,你不在山上,跑到山下做什么?” “我已经下山好多天了。” “怎么,你不在山上干了?” “也不是,主要是有更紧急的事必须得由我下山处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站在我身边的大哥,是本县的张捕头。” 张捕友好地向陈洪点了点头:“您好,陈大侠,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躬身施了一礼。 陈洪大惊,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后退了两步,手指着于虎,说道:“原来你下山,是到县里出卖了我,引来县里的捕头,来抓我,是我一时不慎,被你假象迷惑,你们现在要怎么样?” “陈大侠,你错了,”张捕头说道。 “我错了吗?我现在终于知道为啥你们两个人就敢直接来抓埔我,是因为你们抓住了我的软肋。知道有我的家人在,我就不会反抗,否则就为难我的家人。罢了,罢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请你们别为难我的家人,有什么事找我好了。容我给夫人道个别,我马上跟你们走。” 转过身去,试图回归府去。 “大侠,你真的错了,我们是真有事求你的,”张铺说道。 “对,张大哥,请你相信我们。” “真的不是来抓捕我?” “是的,我们确确有事要和你商谈!” 陈洪见两人一脸的真诚,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沉思了一下,说:“既然如此,就请二位到房中小坐。” 第17章 和女囚会面 于虎向陈洪亮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陈洪听后并没有显得太意外,说“我早就有所预料,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这真被我猜中了。但是你身份如此之高,还是超乎我的想象。” 对于虎的策反,开始很抵触,理由是,“我原本是江湖中人,很注重礼义诚信。张凡把我邀上了山,对我极度的信任。如果我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背叛他,和人合伙算计他,无异于背后捅刀子,我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他的顽固于虎早己预料,便大谈救出朱梅的必要性。说人家宋海本无过错,蒙冤被关了多年,这是对公序良俗的挑战,是对人性的极大推残,不救出他们,谈何江湖正义? 而救出他们,就等于揭了张凡的丑,他多年在山上积累的人脉,会轰然倒塌。以后会在山上无立足之地,外逃是大概率事件。 即使不外逃,朝廷也会追究他的责任。 无论如何,张凡在山上是不可能再呆下去,他的出走,必将造成寨上权力的真空。 而山上有这么多兄弟,盯着他职位的不在少数,一旦发生内乱,后果不可想象。 所以选出新的领导人十分必要。 陈洪己在山上多年,一直在二掌柜的位子上,有一定的领导能力,且己得到寨上人士的认可,如果他愿意,新寨主非他莫属。 陈洪还在犹豫,这时呼延夫人看不下去了,也来劝说,说既然人家如此看重你,就应当尊重别人,配合别人,勇敢的承担责任,管理好山寨,不使数千寨民毁于内乱,才是真的对寨上负责。 不面对现实,说一堆高大上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最终,陈洪低下了头,接受了现实,同意一切按于虎的安排去做。 于虎于是向他面授机宜,让他在最快的时间内上山,联系一些靠得住的兄弟,为接下来的权力交接做准备。 总之,这次救朱梅和抓捕张凡同时进行,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康熙大帝虽然不能亲临现场,但对这次行动十分关注,行动的那夜他将守坐在案前,直至收到好消息。 陈洪告别了老泰山,上山去了。 于虎松了一口气,得到了陈洪的配合,这事大概率就成功了。 心里很是欢喜,回县里后,让带来的五十壮士,抓紧时间体息。 然后张捕头找到卖烧饼的丁大郎,让他立马加工五百个烧饼。 又去街西牛羊肉铺,订了一百斤熟牛羊肉。 之后,又准备了一些水和酒。 又准备了足够多的照明工具,如蜡烛,火把等,都打包好了,分成大约五十份,只等夜幕降临。 到半夜时,把熟睡的士兵,一一叫醒,让他们在县衙美美地饱食了一顿,然后每人分发了自已应带的东西,在于虎和张捕头的带领下,秘密向北城门运动。 此时整个街上连个鬼影也没有,一片寂静。 他们来到北城门,守门的更夫早就接到安排,见人来了,忙打开城门。一溜人出了城门后,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一行人经过长途急行军后,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双羊山下。 于虎把这五十名士兵,安全送到了洞里。 让他们待在洞内,等着和后继人员汇合。 在没得到特殊指令之前,不得走出洞半步,以免暴露了目标。 安排好之后,于虎和张捕告别了这些勇士,离开了山洞。 张捕回了县街,除了做好和康熙的联系,还负责下批人员的接待工作,以及石匠的征集。 石匠是这次救朱梅的主力,一共征集了二十名,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被征集,但绝对听从张捕的安排。 与此同时,于虎回到了双羊山,回到了他昔日的伙伴中间。 大家都知道他回家,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可能不回来了,想不到他在离别半个多月后,又返了回来。 大家对他能重回这个大集体表示热烈的欢迎。 只有老于知道他下山的目的。 当别人谈了一阵子,都回去睡觉后,老于和于虎就单独谈了起来。 “你走后山上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现有一兵一卒调动的迹象。” 老于的话再一次证明,野猪沟伏击圈事件,确实与双羊山没有一点关系。 “宋双的情绪还稳定吗?”于虎问。 他打心眼里同情这个老人。 十几年的不幸岁月,已经彻底毁掉了他的人生。本来五十多岁的年纪,正值人生壮年,他却看上去就像一个老人,这一切都是张凡造成的。 即使他不是万忠的同伙,仅凭关押朱梅二人十余年,张凡这一罪行就不可饶恕。 试想,如果二人不是关在一起,可以相互鼓励,相互支持,而是分别关押,他们谁能坚持到今天呢? 自然,宋双后来的加入,也给了他们极大的安慰,使他们相信自己并没有被亲人抛弃,这也是他们在小黑屋活下来的动力。 只是近来宋双精神有些不佳。 其原因还是他的目的被发现后,行动被迫中止。虽然于虎对他做了一系列承诺,但迟迟不见行动,他感到极为忧虑。 尤其是于虎离开后,他精神直接陷入崩溃状态。 不知道于虎的承诺,是不是一时的口头之快,他还会不会回来。 因此老于探望了他几次,二人说不上几句话,便都沉默了。 宋双想要老于一个真实的答复,这样他悬着的心才能放下。 空头的承诺,没有任何意义。他现在是看到于虎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才放心。 他把救人的一切筹码,都押到于虎身上。 只有于虎才能给他安慰。 听了老于的话后,于虎觉得有必要去见一下宋双。 救宋海和抓捕张凡,同一时刻进行,这难度非常大,各方面的困难因素都要考虑,因为任何一件细微的漏洞,都有可能导致整个计划的失败。 精心的策划,周密的准备,是这次救人成功与否的关键。 虽然他已离开了山下,但仿佛看到康熙大帝,正用他那一双指点江山的巨手,全盘谋划这次行动。 有他老人家的参与,山下自不用他担心。 难点在山上。 他觉得,山上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尤其宋双,精神受到极大创伤,需要抚慰。 所以,当于虎出现在宋双面前时,这个受尽磨难,而又一贯坚强的老人,哭了。 “我以为您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我不过是搬救兵去了,用了一些时间。” “救兵都到了吗?” “都已经到了,连康熙老佛爷都亲自来了。这次救人,配备的力量十分强大,你尽可放心好了。” 听说连皇帝都惊动了,宋双万分地感动。 这天夜里,通过宋双的帮忙,于虎第一次见到了小石屋里的人。 当宋双打开钢板,点燃蜡烛那一刻,于虎听到小石屋有走动的声音。 “朱梅,”宋双喊道。 很快,在小洞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女人。 由于洞口很小,洞口只出现了他半张脸,主要是眼睛。 由于只看到人脸的局部,无法对她的美丑作出客观的评价,但这双美丽的大眼睛,叫人看了却是极度震撼的。 只有绝美的女人才会拥有这样的眼睛。 于虎向她喊话,说在最近几天内,对他的营救将展开,重见天日的日子不远了,让她做好被救的准备。 朱梅什么也没说,只是哭泣。 逃出来,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她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但当这个喜讯突然来临时,她又不敢相信,真的有人救她来啦? 第18章 为自由做准备 和朱梅见面后,于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从短暂的会面中,他明显感觉到,朱梅的精神状态不错。 大概是这几天宋双已经向她通报了即将被救的消息,她才从颓废的状态苏醒过来,可能她已经做好了冲出小石屋,拥抱自由的准备。 在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里面还能关多久,还能否活着走出小石屋。 所以当宋双把这一消息告诉她时,她呆住了,以为是做梦。 直到宋双再一次提醒她,当他看到老人两眼放光的眼神,终于知道这是真实的了。 忍不住哭起来。 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太久了,现在终于来了。 她把这一消息传给了里面的宋海,二人拍手相庆,共同庆祝这一好消息的到来。 由于关押地点的不同,于虎没能看到宋海,无法体验宋海听到这一消息的欢乐,这不免是一件憾事。 他和宋双道别,让他这几天注意休息,为即将到来的大决战做准备。 宋双一一答应。 他现在把于虎看成了一尊活菩萨,无论说什么,他都觉得是正确的,是为他老宋家好,他必须无理由地遵守,才能对得起别人的关心。 他向于虎转述了儿子的问候,表示重获自由后,他将在于虎手下干事,用自己的忠心,来回报于虎的救助之思,等等。 宋双还表示,他这几天上下山颇繁,几乎隔天一次,主要是到市场购置一些新鲜的蔬菜,特别是一些肉类。 他知道儿子已经在洞里生活了十年之久,长期的黑暗,对他的身体一定造成了极大的伤害。除了给儿子和朱梅提供好吃的外,还提醒他们在里面多运动。 儿子马上要走出小石屋了,宋双己没有了后顾之忧,便把手上所有的钱,都买成吃的,以弥补孩子十年之间所缺失的爱。 也不再做磨石墙的傻事了,整天沉浸在喜悦中。时间更充裕了,便都用在儿子的吃食上。 于虎被宋双的喜悦之情所感染,他想,当宋海被救出小石屋,父子俩相见时,肯定会有一场拥抱,那情景一定很感人。 送走了于虎,宋双心里总感觉那儿不对劲,想了一阵子,一拍脑袋,终于想起了不对劲的原因在哪儿。 原来刚才陪于虎去石屋,心里光顾高兴,忘了给儿子他们送饭了。 这可是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以前无论再忙,都在一定的时间把饭送上。 今天心情太爽了,把这事给忘了。 饭菜都己做好,有鸡,有鱼,还有一点蜂蜜,都是今天刚从集市上买来的。 照这种损耗,用不了几天,他身上的积蓄便会所剩无几。 不过这也不用怕,只要救出儿子,一切都可以推倒重来。 钱是身外之物,丢了可以再挣,只要人平安就行。 救出儿子后,他准备重操旧业,哪怕一只胳膊,也要干出一片天地来,争取给儿子创造最好的生活,以弥补他丢失的黄金十年。 望着冒着热气的饭菜,宋双笑了。 自从儿子出事后,他再也没有品尝口福的机会,把所有的钱,都用在寻找儿子上。 找到儿子后,又把有限的钱,用在给儿子及朱梅的伙食改善上。 寨上的那点补助资金,远远不够,他便把自己的钱毫不犹豫地补贴进去。 哪怕自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也不肯委屈孩子。 他把食物装进了蓝子,走了不远,又返了回来。进到屋里,从屋里拿出一大把蜡烛,又把火镰放进篮里,才向小石屋走去。 在这儿,给小屋里配送生活用品,是他唯一的职业。他可以自由安排时间,没谁去监督他。 甚至许多人见了他都躲着走。 大家都把它视为一个疯子。 是的,仅从外貌看,花白的胡须,凌乱的头发,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确实像一个疯子。 他也希望别人视他为疯子,这样他就可以有效地做私密事了。 现在终于熬出头了,所有的屈辱,很快就要结束了,宋双走路的脚步从没这样轻松过。 转眼间,到了小石屋。 他利索地打开了小铁门上的锁。 “朱梅,朱梅,”他冲里面小声喊道。 “哎,听到了,”里面答道,声音从来没有这样动听过。 这一切的变化都来自于刚才于虎的访问。 所有的苦痛,马上就要结束了,没有比这时候心情更愉快的了。 “给,吃的。” 由于洞大小,宋双把吃的从篮子里取出来,化整为零,一样一样地递了过去。 “这么多,吃不了的,”朱梅说道。 “那不行,要多吃点。马上要自由了,身体更要照顾好。给,这是蜡烛,” 不久,洞里面亮起了灯光。 宋双警觉地左右看了一眼,便关上了小铁窗的门,仅有的一点光亮也随之消失了。 他没有远离,便背靠小石屋,蹲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铁门那边有了动静,他忙站了起来,开了小铁门,把里面的东西接了过来。 这时,里面的朱梅向他提了一个要求,要宋双找些铁锤,钎子之类的东西,他们要把小石屋和山洞之间的铁栅栏打通,使石屋和山洞不再因为这道铁门而产生障碍,他们要为即将到来的自由做准备。 宋双听了后,恍然明白,小跑着回住处去了。 为了凿开小石屋,他绞尽脑汁,能想的办法都想了。 所操持的工具,应有尽有。他通过筛选,挑选了几件认为最实用的,扛了过去。 此刻,小石屋里,第一次亮起了灯光。 隔着铁栅栏,两双年轻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我们马上要自由了,”朱梅说道。 十余年了,朱梅看到的宋海,还是那样年轻,那样英俊,几乎一点也没改变。 “是的,这一切终将过去了。朱梅,我很感激你。因为你的坚持,我才活了下来,但你却失去了自由这么多年。” 宋海心中充满了对朱梅的感激。 确实,朱梅原本可以在洞外享受另一种生活。 在这起事件中,张凡无异也是个受害者,美貌如花的妻子背叛了他,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是无法接受的。 在张凡看来,宋海是不可原谅的,必须得死。 但他的死,必须得由朱梅执行,这才解恨。 但朱梅拒绝这样做,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做对不起宋海的事。 就这样她在石屋里被关了十多年,其间张凡一直以放她自由来换取她杀死宋海的决心,都没成功。她的这种行为叫宋海无数次感动的流泪。 “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满足,”朱梅一直这样说。 第19章 推倒铁栅栏。 宋双终于把朱梅所要求的工具,通过小窗口,递进了小石屋。 “太好了,朱梅,这道栅栏已经把我们隔离了十多年,现在,是时候把它推倒了。” 宋海摩拳擦掌,他从没表现得这样兴奋过。 是的,以前由于条件的限制,这儿一团黑暗,他从没看到过宋海脸上的表情,是个什么样子。 他一般情况下会躺在石洞的深处,不言不语。 好像有意隐藏自己似的。 只有朱梅哭泣时,他才会出现在棚栏前,劝慰她,有时候会陪她哭泣。 “如果早些时候能把他推倒,我就不感到那么害怕了,”朱梅说道。 她回忆起以前在河边大院,她躺在宋海怀里,窃窃私语的情形。 那时候,从来不感觉什么叫烦恼,心里总是充满着阳光,仿佛世界就是属于他们的。 但是在这个小石屋,他们双方离的那么近,有了烦心事,却只能安慰,无法感觉彼此的温暖,这实在是对人性的折磨。 造成这情况的原因,都是因为有了这道铁栅栏。 它就像天上的银河,朱梅和宋海就好比是牛郎织女,他们可以对望,甚至可以牵手,但永远无法走到一起。 它带给人的精神损伤,是无法言喻的。 现在,他们快自由了,不必害怕寨上对他们的查验了,破坏它是很自然的事。 宋海接过来朱梅递过来的大锤,开始仔细观察栅栏,看怎样才能破坏掉他。 朱梅在一边手持蜡烛,负责给他照明。 这道铁栅栏高有五尺,宽四尺,用手指粗细的铸铁打造而成。上下交错,中间有巴掌大的方格。 钢条之间用细一些的铁丝捆绑在一起,牢不可破。 在那个没有车工电焊的年代,做这样一副铁栅栏十分不易,需要铁匠在铁炉前现场加工。 做好之后才整体运到这儿,被安放在石屋的后墙。 以前这道铁门是可以运动的,它的左边固定在石屋的一边。右边有一个铁柱,铁柱是固定的,平时用一条铁链子把门和这个铁柱子连在一起。有囚犯时可以上锁,很是方便。 后来不绑肉票了,这石屋山洞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便闲置了起来。 石洞成为了人们寻幽探奇的地方。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这扇铁门是洞开的。 后来张凡要把朱梅二人关进来,对这扇门进行了改造,把可以活动的那面,也做成了固定的。 做法无非就像固定的那一面一样,挖一个石窝,用来固定边框铁柱。 从此洞里洞外,就变成了两个世界。 你看这张凡有多坏,把一对青年男女关一块,还不让人近距离接触。 牵牵手可以,但不能有肤肌之亲。 说白了,还是张凡太喜欢朱梅了,心里一直放不下她。 他把宋海关在这里,当然是想把宋海活活折磨死。 看着自己的情敌过的生不如死,这才过瘾,这才刺激。 谁叫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了,爷的女人你也敢勾引,打不死你才怪呢。 完全把朱梅当做了自己家的私有财产。 而忽略了朱梅的感受,人家原来就是宋海的啊。 把人类的自私,恶毒,发挥的淋漓尽致。 但是对于最初关朱梅,张凡也是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的,开始只是想象征性地惩罚她一下。 只要她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张凡大人大量,还是会原谅她的。 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她必须亲手杀死宋海。 这样一来就断了她心内非分之想,也证明她确实改过自新,与过去的错误断然决裂。 可是朱梅就是软硬不吃,宁愿在里面关着,也不承认错误。 弄得张凡骑虎难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后悔当初这个决定,是一个错误,一个荒唐的决定。 本来在这个孤寂的洞里,宋海会很快死去的,而正因为朱梅的陪伴,他才能够活下来。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作用弄翻了。 这使张凡意识到,自己在朱梅眼里,啥都不是。 她心里只有宋海。 这使张凡的自尊心特别地受打击。 从此对朱梅的态度也逐渐发生了改变, 有一次他直白地告诉朱梅,如果再不改变这一错误的想法,这石洞将成为她的坟墓。 吃回头草要趁早,以免到了人老珠黄的时候,再改变主意,大好青春己经付之于东流一,也就失去了意义。 但朱梅似乎对自己的决定,从未反悔过,看样子是一条道走到黑,没救了。 从此,张凡也就不关心她了。 路是自己挑选的,如何走,掌握在自己手里,看你如何选择了。 此刻,朱梅正全身心地配合着宋海的行动。 通过观察,宋海决定用大锤敲击铁栅栏左边的石窝。它有几寸深,一根铁棍直插之中,铁栅栏的固定全是它在起作用。 看好目标后,宋海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把锤高高举起,然后向上砸去。 一连十余锤,在他的锤击下,那个石窝彻底被击碎。 但由于左边的支撑,铁栅栏仍然没有倒下来,仍站立着。 要想它倒下,必须把另一边也砸掉。 一不做二不休,宋海又举起了锤,向另一边砸去。 一连又是十几锤。 由于长年关在石洞里,几乎不做任何活动,宋海体质退化严重,抡了十几下大锤,便气喘吁吁,头上满是汗水了。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这边用来固定钢柱的石窝,也被他击碎。 “闪开,它要倒了,”宋海兴奋地说道。 然后把锤丢在一旁,用手去拉扯铁栅栏。 上边用来固定的石窝已被破坏,按说轻轻一扯,他轰然倒塌才对,可用了几次力,竟然没倒。 原来,由于重力的作用,加上下边、石穴又做得十分巧妙,才使得铁门依然能够屹立不倒。 逼得宋海再一次发力,它才心有不甘地倒了下来。 两个人都快步迎上前去,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好久才松开。 “走,我们到你生活了十多年的洞里看看,”朱梅说道。 “不,别去了,其实那里面挺可怕的。” “你在里面发现过什么吗?”听到里面可怕,朱梅惊奇地问。 “到没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但有一次,你给了我半截蜡,我想看看我生活的洞里到底啥样,在洞里走了走,发现了一堆人骨,后来又有发现。因为长住里面,感觉害怕,便掩埋了。你到里面,万一再发现这些东西,会影响你的心情的。” “不怕,有你呢。你在里面那么长时间,都不害怕,我又怕什么?” 一手拿蜡烛,一手扶着宋海的腰,向里走去。 第2o章 在洞里 朱梅他们带着蜡烛,向洞深处走去。 这个洞的主体部分,很高,一丈有余,很宽,有点象现在的大礼堂,里面可以同时容纳几百人在里面集会,举行活动。 随着他们的深入,洞的高度也在逐次降低,最后的高度仅剩一人多高。 洞的四壁边缘,怪石嶙峋。有的是自然生成,有的是洞顶垮塌的,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在这样的环境里,随便找一个地方,都是藏东西的好去处。 既然以前这儿是土匪的落脚点,这些人又有分赃后藏东西的习惯,由此人们断定,在这些乱石堆里,肯定有不少的遗漏。 可惜要把这些石块翻动一遍,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一般人完成不了。 如果不确定那块石头下压着宝贝,是没谁干这种活的。 原因是这个洞以前绑过肉票,死过不少人。 再好的地方,一旦死过人,就会受人冷落。人们对死人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死人对活人带来的不利影响,远超人们寻宝的热情。 所以即使张大炮短暂开放山洞的这段时间,虽也有些人到洞里探奇,但一般都在洞口转转,一般人都不做深层次的探访。 即使有胆大的,向里面走上那么几步,当看到地上的森森白骨时,也都会吓得双腿发软,嗷嗷叫着从洞里跑出来。 所以这个洞里的东西,真正被人发现的并不多,大部份还原地不动,处于沉睡状态,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 如果环境不发生大的改变的话,这些最初零散的埋在石堆里的东西,也就只好长眠在这个洞里了。 这个洞整体上呈东西状,很长。在洞子里游走的过程中,他们共发现了七具人体骷髅,都不完整。这些都是肉票,由于家里拿不出土匪要求的赎金,只能被自生自灭,做洞里无主的冤魂了。 每见到一具尸骨,朱梅都吓得闭上眼睛,躲在宋海的身后,默默地念佛。 而宋海则表示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在这个洞十来年了,已经习惯了这个洞子的阴森,他也早就知道自己被尸骨包围。只是他对此的感觉与常人理解不同。认为这些人生前和他一样,都是生活不如意的人。都心地善良,即使死去,也有一颗同情弱者的心。 虽然现在他们分属人鬼两个世界,但宋海从未感觉到来自他们的压力。 这十年,这些人对他十分友好,非但从不曾骚扰过他,还一定程度上在暗中保护着他,使得他在这人生最艰苦的十年中,即没生过大病,也没因生活困苦而倒下。冥冥之中,好像得到过这些人的庇佑。 他十分可怜这些不幸的冤魂,表示自己如果成功走出洞,并且条件准许的话,就把这些尸骨迁出洞去,使他们入土为安,完成他们生前的遗愿。 虽然这些人的出身地址己无法考证,并且也因无法恢复死者的原貌,难以联系他们的亲人。但把他们请出洞去,择一个风水好的地方,给他们弄一块墓地,合葬一起总可以吧。 在对这个洞的游览过程中,他们还发现这个洞并不是独立的,它还有三条支洞。 其中两条往北方向走,但都不长,十几步远就到了头,没啥稀奇的。 其中一个洞里还有水,来自洞顶。用蜡烛一照,可以看见洞顶壁板上的水珠,就像颗颗珍珠,镶嵌在顶板上,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最后一条支洞在主洞的中部,很长,蜿蜒曲折,向东北方向延伸。 他们顺洞走了十几步,仍没有看到它的终端。 这时朱梅累了,建议不往前走了。 “没意思,”她说,“我对山洞历来不感兴趣。说来你可能不信,在我们村口的南山上,就有一个大洞,位于半山腰。深的很,里面长年往外飘浮着奇怪的烟雾,气温一年之中也没有大的变化。传说里面有大蟒蛇,所以即使村里最顽皮的孩子,也没胆量敢到洞子里去” “一般大的洞里,都会有许多传说,而尤以蟒蛇的传说最多。这主要是山洞里太神秘,留给了人们太多的想象空间。如果不造出来个神话,就感觉对不起这个山洞似的。” “那我们呆了十来年的山洞,不知有什么传说。” “肯定没有蟒蛇,我以自己在洞里住了多年的经历,可以证实。” 他知道朱梅最怕这种动物,所以首先说这洞里没蛇,以稳定朱梅的紧张情绪。 “这样最好,这种东西太吓人了。但比这更可怕的东西一定有。” “这会是什么?” “鬼魂!”朱梅一本正经地说。 “这个不会有,在这儿多年,也没见发生过啥奇怪的事。” “这么多尸骨,聚在一个洞里,不应该发生点什么吗?” “这些人都是张大炮时代的牺牲品,都是二三十年以前的事了,如果他们有灵魂的话,也早投胎转世了。” “在这幽深的洞里死去的人,灵魂是无法飘到洞外去的,它们将被永远禁锢在洞里,永远不得超生,所以这个洞就成为他们灵魂的永久栖息地。” “没感到因为此而害怕过,其实在这洞里死去过的人还要多。” “我们发现了七具尸骨,” “有些尸骨是不完整的,已经无法统计。” “他们又去了哪儿呢?” “在张大跑停止使用这个洞之后,我们未关进来之前,这个洞曾有过一段时间的闲置期。寨上曾有许多人到洞里来活动,洞里的环境第一次遭到破坏,他们把最显眼的地方的尸骨给梛走了…” “为什么要挪?” “这部分尸骨都是在洞口铁栅栏一带,人们从石屋一进洞,首先看到的便是他们,躲都躲不过。出于道义,把他们迁走是正常的操作。里面的,空间大了,人们可以避开,自然也就没人管了。” “这个支洞,不知有没有尸骨,” “看一下就知道了,” “我不想再去了,虽然死在洞里的人,都是善良的人,可总给人有不舒服的感觉。” “那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下好了,” “我一个人在这儿怕,就是让我回到小石屋,也不行。目睹了这些尸骨,恐惧感己深深地印在我脑诲里。” “是这样,这条洞很长,它通向哪儿?这点很重要,万一它有出口呢,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从这个洞里逃出去了?” 第21章 发现骷髅 听说这条洞有存在出口的可能,朱梅一下子来了精神,“对,说不定真有一条通向外面的洞口。如此说来,走到洞的末端还是很有必要的。” 其实连宋海自己都不相信,这?可以走出去。 原因很简单。 以前这儿是关押肉票的地方,为了防止肉票逃跑,对这个山洞的安全性,山上不知做了多少次的验证,才把它做为监狱使用。 如果真存在大的安全隐患,就不会用来关押肉票,也不会被用做暂时库房了。 反正头脑正常的人,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但是对于快被绝望折磨疯了的人来说,他们可不会放掉任何一个逃生的机会。 他们在想:啥事都有个例外,万一真有出口呢? 虽然从外面传进来的消息很鼓舞人,他们将尽快被救。但世事难料,只要不走出这个山洞,一切都存在着极大的变数,他们就会为走出这个山洞而努力。 生活在正常社会的人,自然无法理解他们走出洞的迫切心情。 宋海把朱梅扶起来,二人坚持地向前走去。 洞在前进中不断发生着变化,由高向低,开始还能站着行走,现在只能猫着腰走了。 稍不小心,就会碰到脑袋。 他们走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们向前走了不远,跟在身后的朱梅,忽然啊地惊叫了一声,躲在了宋海的身后。 宋海只顾举着蜡,看着头顶,怕行走过程中,因洞太低碰到了脑袋。听到朱梅惊叫了一声,且扯住自己衣服的手,抓得更紧了,并举步不前,知道她肯定发现了什么,便回过头来。 见朱梅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十分惊恐的样子,就惊奇地问:“怎么啦,朱梅?” “我害怕!” “怕什么?我们在黑漆漆的山洞里,都十年了,都不言一个怕字。现在我们手里有了照明工具,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啥?” “你看前方,”朱梅用手一指前面,随之把头掩在宋海的身后。 宋海知道朱梅一定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便举起蜡烛,向前看去。 原来在他前方几步远的地方,又出现了一具骷髅。 除了刚才他只顾往洞顶上看,这也与他的眼神退化有关。 和朱梅不同,十年了,他几乎没见到过一丝光亮,眼睛在烛光下的可视效果,已经远远低于朱梅。 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目光仍注视着那具骷髅。 虽然尸骨摆放的有些凌乱,但整体骨架都在,且是头朝向洞里的方向。 “有我在你身边,不用怕!”宋海紧紧搂住朱梅,说道。 “嗯,”朱梅点了点头。有宋海在身边,她胆子确实壮了许多。 “这就对了,哪有活人怕死人的道理?所谓的怕,这都是人的精神在作怪。” 朱梅点了点头。 “你觉得死者生前是什么人?”他问朱梅。 “考虑到这洞里关押过肉票,而且有多名人员死在洞里,这个人也可能是他们中的一员吧。”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难道还有别的可能?” “你发现了没有,那些肉票死亡最多的地方,是铁栅栏附近。” “确实如此。” “知道为什么吗?” 这时候,朱梅的恐惧感己经没那么强烈了,她歪头想了一下,说:“因为铁栅栏是他们走向光明最近的地方,是他们走向自由的必经之路,而且还是他们获取物资营养的唯一通道,是他们寄希望最多的地方,他们平时都呆在这儿,自然这附近死亡的人最多。” “有道理,不过也不是全部,” “说说你的看法。” “还有一个原因,这些肉票,其实比囚犯活的还艰难。囚犯只是失去了自由,但他们缺什么,其家属可以向其提供。这些肉票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和家属断了一切联系,所有的生活物质,都由山上提供,其生活其实要艰难得多。” “他们的亲人不能向他们提供方便吗?” “别说提供方便,连见上一面都不可能。有些家庭,确实家里不怎么富有,他们无法提供绑匪要求的赎全,而放弃了对亲人的救助,寄希望于土匪发仁慈,放了他们的家人。” “土匪如果这么做,他们就不是土匪了。他们永远是一群最没人性的家伙。” 她想起了张凡,那个做过她丈夫的人,把她关在这儿都十来年了,仍没有放她自由的一丝迹象,多么地残忍。 “对,如果你不交赎金,他们就放人,那不是自己坏了自己的规矩吗?土匪们不是要喝西北风了吗?” “确实是这个样子。” “所以,土匪只会变本加厉地惩罚这些搾不出油水的人,让他们每日惨叫不止,来恐吓那些还在犹豫的肉票。而这些肉票之所以集中死在铁栅栏前,除了在这儿能接收到吃的外,这有一个原因,他们没有任何照明工具,一切离开这儿,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这个人,却跑这么远。” “所以我说,这个人不是肉票。在没有照明工具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跑这么远。” “确实,这个洞的岔口离栅栏很远,又有些复杂,在漆黑一团的洞里,他根本就跑不到这里。” “这个人莫非是土匪?土匪一直是这个山上的原始居民。” “但他为什么死在这里呢?” “这不好说。光顾在这儿研究他了,忘了我们的事了。我们继续向前走走,看这个洞往前走还有多远,或许还有新的发现。” 宋海在前头,他一手拿着蜡烛,一只手牵着朱梅,绕过那具骷髅,继续向前。 走了没几步,他们又停下了。 原来又出现了一具骷髅,也是头向里的方向。 和先前那具骷髅,相距大约十步左右。 而且这个洞在后一具骷髅大概二十步远的地方,也到了头。 两具骷髅相距这么近,他们是先后不同年代死的呢,还是同一时间死的呢? 这一下子引起了两个年轻人的兴趣。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如果你没事做,会觉得很无聊。 有点事做,会使人觉得时间过的很快,而且也容易忘却烦恼。 但一想到两具骷髅同时死在这里,有多么蹊跷时,他们就忘记了恐惧,而专心致志地研究两个人的死因来。 “我确定这两个人是同一时期死的,他们死后,这个岔洞因为他们两个的尸体,而再也没人来过。所以尽管尸骨有些散,但还都在其位,保存的相当好。”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呢?排除了是肉票的可能,那他们只能是土匪了。这儿是土匪的地盘,这样说应该没有错吧?问题是,这两个人是怎么死的。如果同时死,那就只能两种可能,两人在洞里被处死,或者是两个人在洞里因矛盾激化,发生火并,最后两人谁也没逃脱命运的惩罚,最后双双饮恨洞中。你觉得这几种说法,谁最可能接近真相呢?” “我看,两个人互相残杀的可能性大些。” “理由呢?” “处决人,没必要把人整到洞里来啊。那就只能自相残杀了。” 第22章 死者是谁 “注意看,后边的这具尸骨前,好像有一把斧头,是木工用的那种,在尸骨的右边。人们使用家具,一般都是右手。所以,这个人死时,肯定是面部朝下,只有面部朝下,斧头才能在这样的位置。” “看看后边那具骷髅,有什么发现没有?”朱梅说道。 他们又回到前头那具骷髅前,在他头部位置没发现什么,但在他脚部,大约五步远的地方,发现一把诱迹斑斑的匕首。 它被扔在石洞的一个角落,如果不是刻意寻找,你根本无法发现。 宋海把它捡了起来,虽然绣迹使它失去了昔日的锋芒,但打磨一下,一定还锋利无比。 宋海拿在了手里,欣赏了一番,最后爱不释手,插到了腰里。 他说如果在救援他们的行动中,和寨方发生了不可避免的冲突,赤手空拳面对敌人是很危险的。这时候腰里如果有一把这样的匕首,也可以起到临时护身的作用。 他们又回到前头的那贝尸首前,宋海捡起了那把斧头,细细端详,面色凝重,好像对那把斧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把木工用斧,大概是不使用的时间太长了,同样锈迹斑斑。 在这个斧头的背上,有一个梅花的标记。 “这是开城刘记铁匠铺打做的斧头,所有刘记的产品,都用梅花做标记。他们的产品,耐用,锋利,在开城一带名气很大,己有上百年历史。无论是木工还是石匠,都以使用他们的家具为荣。以前家未遭大火时,我家还有多把,都磨损三分之一了,仍舍不得丢掉。” 他在手里把玩着,“只是这家商号后人都去南方发展了,在北方,再也买不到他家的产品了,刘记梅花产品,成了一代人的回忆。” “可惜我是个女孩子,从来不关心这些东西。” “在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宋海笑着说:“我还可以告诉你,这把斧头,使用的次数还不多,是刘氏生意最旺时的产品。” “说起这些产品,你就滔滔不绝,卖弄不完的知识,一看就是木匠家的孩子,对木工用具这么有感情。” “是的,我仿佛从这把斧头上,闻到了已故亲人留下的气息。真的,这把斧头太好了,他勾起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 “这么陶醉,一把斧子,都仿佛捡了大宝贝似地。你还是童年时的样子,太容易满足了。” “那也得是我喜欢的东西才行。” “你从这具骷髅这儿得到了一件你心爱之物,忽然感觉这具骷髅不那么可怕了,是不是有这感觉?” 宋海望着那具骷髅,面色凝重地对朱梅说:“你是否发现,这两具骷髅有很大的不同?” “没看出有啥不同,难道你从这两具骷髅上,发现了什么?” “如果说,后面的这具骷髅,我知道他是谁?你不会吃惊吧?” “瞎说,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不会骗你。” 朱梅看了一下两具骷髅,摇摇头,说“人活着的时候,千人千面,是不是某某人,离很远就知道,可是你要说从骷髅认出是谁来,打死我也不相信。” “那是你观察的还不够细致,假如你象我再对两具尸骨做细致一点的观察,就会发现两具骷髅的不同,” “可是,我真看不出来,在我眼里,他们都是一堆白骨。” “不对,如果你细致一点,会有所发现的。” 朱梅仍摇了摇头。 “你看,这具骷髅的左小腿,是不是不见了?” 朱梅一看,确实是。 因为人腿骨比较明显,一经提醒,很容易发现。 “确实是这样,宋海。一般人是不注意这个细节的。他的下半节腿哪去了?” “你认为哪去了?” “该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叼走了?” “不对,所有的骨骼都在,偏偏少了腿骨,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奇怪,这又该作何解释?” “这没啥奇怪的,因为这个人就根本没有小腿骨,你看他的小腿断裂处,是不是齐斩斩的,就像刀砍的一样。” “是,是这样,那是不是说,这个人本身就是个肢体残缺者。” “对,是这样。” “你观察的可真细,比我们女人都细,这些我真佩服你。可你说认识他,我就有些怀疑了。” “有件事你可能没想到,从我拿起那把斧子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到我和这把斧子有渊源,当我看到尸骨残缺不全时,我立马想起一个人!” “谁?” “我爷爷!” “你爷爷?” “对,你还记得他模样吗?小时候经常抱你玩。” “记得记得,”朱梅连连说,并且眼前浮现出这么一个老头的形象:高高的个子,花白的头发和胡子,见人总是一脸慈祥的笑。 在穿着方面,一年四季总喜欢穿一身黑外衣,腰部扎着一根围带,围带上总是别着一把斧头,不为干活,好像是别有用处。 手中拄着双拐,左裤管永远是空空荡荡的。 小时候,朱平经常抱着小朱梅到他家做客,老头很喜欢她。 但是朱梅四五岁的时候,这个老头忽然一天不见了,家人四处找他,也没找到。 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人们都把他忘记了,想不到宋海又旧事重提,认为这具尸骨是他爷爷。 不错,这具尸骨确实缺了一条腿,但仅凭这,就作为辨认亲人的凭证,未免太主观了。 天下少胳膊断腿的成千上万,宋海又凭什么认为这是他爷爷呢。 其实宋海才不会胡乱认亲呢,如果不是那把斧头,他根本不会联想到那具尸骨会少一段腿骨。 原来,宋海捡起那把斧头,给他的第一个印象,就是眼熟。 刚才说了,他爷爷喜欢腰间带把斧子。 那匠子是新的,很锋利,宋海也不知他老人家为什么老带着这个东西,有一次他问爷爷原因。 老头笑了笑,没有回答。 小时候,他是爷爷的心肝宝贝,经常缠着爷爷玩,要什么总能满足,唯独腰间的斧头,他从不让孙子动,摸一下也不行。 一次,爷爷午睡,斧子放在一旁。宋海偷了出来,拿在院子玩。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做扮演程咬金的游戏,一边挥舞着斧子,一边大喊着“扎眼仁”,剁马蹄,忙的不亦乐乎。 后来来到一个放工具的铁架子旁,一声削脑门,用尽全身力气,向铁架子砍去。 那铁架子是纯纲的,坚硬无比,只见一道火光,斧子锋刃掉了一大块。 从此,这个斧子就出现了一个缺口,无论再怎么打磨,都无法修复。看着爷爷无奈的样子,已经稍微懂事的宋海,感觉很对不起爷爷,不止一次许诺,长大后要陪爷爷一把新斧头。 但没等他长大,爷爷就失踪了。 当他看到这斧子时,是这么地熟悉。那个给他留下印象至深的缺口,为了坚挺用槐木做的柄,这不就是当年爷爷形影不离的那把吗?他不由得向两尸骨看过去,果然有一具失去了一条腿。 有这两件证明,这不是爷爷又是谁呢? “老人家失踪这么多年,想不到在这儿,这是天意呀,”朱梅说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到了这儿,那具尸骨又是谁?” “朱梅,你听我给你讲一下我爷爷失踪前的一件事,就会明白他为什么来这儿了。” 下面便是宋海讲的他爷爷的事,特精彩。 第23章 货郎 宋海的爷爷叫宋大成,是一个木匠。 他们一家原来并不在冯家附近住,而是来自几十里之外的宋寨。 和他同来的,还有朱平一家。 只是那时朱平还小,是个孤儿,全凭大成扶养,他在二十岁时,才去现在的村庄做了上门女婿。 因此朱宋两家是世交,关系好是有一定基础的。 打记事起,宋海就感觉爷爷的行为特别叫人费解。 例如,他从不说自己左腿残疾的原因。 也不说自己为什么腰里带一把斧头,带它不是为了做活,倒像是一种特别的需要。 既然不是为了做工用,那就只能是另一个原因了,那就是防身用。 这不是危言耸听,因为现实中的宋大成,好像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 他从不参加外事活动,甚至冯家镇近在咫尺,购物十分地方便,他需要的东西,都托儿子代买。 宋海记忆中,爷爷从没到镇上去过。 他每天不是躲在自己院子里,哄两个孩子玩耍,便是呆呆发愣。 带两个孩子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为了使两个孩子高兴,他甚至不惜单腿跪在地上,学狗爬,以此来取悦两个孩子。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爱好,便是练武术。 在他腿健全之前,他肯定是个武术高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他单手能提起重达百斤的石锁,并轻松举过头顶,便足以证明。 他还喜欢练飞刀,软兵器。有时也练练拳术,但看起来比较滑稽。 因为中国的传统武术,不单练上肢的力量,搏击的技巧和速度,还重在对下盘力量的练习。 人们说,下盘稳,稳如山。 足部是人的根,所发之力,都起源于根部。 根部不稳,打出去的拳都轻飘飘的,毫无杀伤力。 没有稳固的下盘力量,所练出来的,就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而大成,由于失去了一条煺,那些最基本的桩法,以及套路中的基本步法,比如弓步,马步,都无法完成。 练起套路来,因为许多动作要双足的配合,才能完成。这点他做不到,打起拳来就像一个跌脚驴,全靠蹦蹦跳跳。武术的精髓,在他身上一点也没展现出来。力度,美感,全没有。只是上肢在比划,下肢做不出一点实际的动作,显得十分地可笑。 后来,干脆不练套路了,只专注上肢的锻炼。抓坛子,拍铁沙,上肢力量提升很快,一掌能把一头牛轻松击倒。 功夫在他的上肢,得到了完美的展现,不容小觑。 可是他一直生活在恐慌之中,不知为什么。 除了深居简出,他还在地下挖了个地道,出口便在他卧室的床边,用一块石板盖着。据说里面空间不大,但生活设施齐全,在里面生活十余天没任何问题。 在宋海五岁那年,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至今记忆犹新。 那天,村子里来了一个货郎,在村子里走来走去。 他个子高大,外形威猛,怎么看货郎都不是他应从事的职业。 他一整天都在村子里转,并没卖多少东西。 好像卖东西的多少,并不是他感兴趣的,走街串巷和孩子们聊天,才是他的乐趣所在。 村子不大,有些街道他己不是第一次走过。 碰到小孩子,便会拿出吃的,和小孩子交谈一番,问一些问题,很是神秘。 宋海的家并不在街的主要街道上,远在村子的一隅,周围一片空旷。 这主要是他们加入这个村子的时间太晚了,村中心好的位置都被人占据了,他们便选择了在这儿建了一个家。 虽然交通不好,但大成对此似乎特别地满意。天黑后,他会选择到野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他们这个小院又分两进院落,前院是宋双住,又是他的木工加工间。除了在家接收活外,为了增加收入,宋双还经常外出与人现场服务。 他手艺好,全家的生活费用,都靠他一人赚取,收入不少,也很辛苦,在家的时候很少。 在宋海不足一岁的时候,母亲便去世了。 怕孩子受委屈,宋双也没有再娶,整天忙碌碌的,自然无法照顾儿子,宋海便一直跟在爷爷身边生活。 由于爷爷平日深居简出,宋海也养成了耐得住寂寞的习惯,平时都呆在院子里。 后院是大成的,和儿子共用一个大门,但自己又在后院单独设置了一个侧门,这样,无论在傍晚,还是夜间,都可以自由到外面去了。 当那个货郎的叫卖声第二次从他们门外经过时,引起了大成的注意。 大成从墙头上往外观看,当看到那个货郎的模样时,脸都变色了。 他对孙子说:“你跟在那个货郎后,看他向别人家的孩子问些什么,当你问你时,千万不要说你是谁家的孩子。” 那时候宋海虽然小,却很懂事,他点点头去了。 走出家不远,刚拐上一个土道,见货郎挑着胆子,迎面而来,他想躲闪,己经来不及了。 “过来,小孩,”货郎放下挑子,笑着说。 这儿前后没有房舍,没有人,相对安静。 宋海站在那儿,看着这个陌生人,没有走开,也没有动弹。 “小孩,不要怕,给你这些东西吃,”他捧了一把东西过来,送到宋海手里。 “和你打听个事,这村里有没有一个少一条腿的老头?” “我不知道,”宋海接过东西,怯生生地说。 “我听别的小孩说,你们村有一个,就在这附近住,如果你给我指认了那是他们家,我会给你更多吃的。” 货郎笑嘻嘻地开导他。 “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吃你的东西!”宋海把手里的东西又递了过去。 “没事没事,不知道也是可以吃东西的,我没那么小气。” 货郎收起了笑,向宋海招了招手,挑起货担走了。 远处有一群孩子在玩耍,这群孩子又成为他的下一个询问目标。 宋海飞快地跑回了家。 大成正在院子里焦急地等着他,见孙子回来了,忙关上了门。 “伢儿啊,看到那个货郎了吗?” “看到了,爷爷。” “他在干什么?” “他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 “好像是打听爷爷。” “你怎么知道的?” “他问这村里有没有一个单腿独立的人,我发现村里少了一只腿的,也只有爷爷。” “你怎么回答他?” “我说不知道,然后他就走了,向前边一群孩子走去。肯定是向那群孩子打听什么去了。” “哦,爷爷知道了,自己玩去吧。”大成说道,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宋海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他听到爷爷自言自语地说道:“天哪,都三十年了,我以为已经平安无事了,可这个可恶的家伙,还没有放弃,还在追我。” 第24章 夜半访客 宋海明显感觉到爷爷内心的恐惧。 当天,宋双没有从外面回来,大成把院门早早地关了。 临睡前,又把院门检查了一遍,如此地细心细致,还是第一次。 以前,宋海是和爷爷睡在一起的。今夜,爷爷给他单独铺设了一个小床。 “你睡吧,从今之后,爷爷也许不能陪你睡觉了。当我和你父亲不在的时候,你要学会自己睡,”大成安慰着孙子,然后吹熄了蜡烛。 宋海第一次躺到自己的小床上,不知是不习惯,还是兴奋,平时该睡的时候,他却一点睡意没有。 而睡在另一边的爷爷,更是辗转反侧,显得心事重重。 但最终,宋海还是睡着了。 不知啥时候,咣的一声响,把宋海惊醒了。 声音是从大成床边传来的,也不知怎么搞的,他今夜把自己心爱的小斧头,放到了床上,不知是不小心,还是别的原因,斧头掉到了地上,弄出了很大的声响。 大成把它捡了起来,重新放到枕头底下,然后来到了孙子床前。 宋海知道爷爷是看他睡了没有,便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大成来到孙子床边,用手抚摸着宋海的脸,亲吻了一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奇怪的鸟叫声,咕咕咕,听声音就在周围。 这可是从没听到过的鸟叫声,大成浑身一震,站起身来,把脸扭向窗外。 鸟叫声越来越急,不止一只,仿佛已把院子包围。 “这么快就找来了,”大成说道,仍然没有离开孙子。 这时,窗户上一闪,出现了一个黑影。 “谁?”大成问,并一蹦一跳地回到自己床边。 “我是老二,你亲爱的二哥。我和三弟、四弟,五弟,找了你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你了。” “我知道你在找我,你就是今天在街道上的那个货郎。” “啧啧,这都被七弟看出来了,看来我的伪装术还不成熟,急待改造升级。可是,老七,你看出来又怎么样?我们还是找到你了,这就够了。” “这么多年了,你们还在找我,真够努力的。” “是的,为了找你,我们几兄弟化装成货郎,受了多大辛苦,终于找到你了,” “哥几个都来了吗?” “是呀。你刚才也听到暗号了,他们呼叫我,我己做出了回应,他们现在都在院外,” “原来你先到了我这儿,” “是的,我已经在你院子里潜伏好长时间了。” “现在活着的弟兄还有几个?” “我,老三,老四,老五,老六,都在。” “大哥不在了?” “他一直在双羊山,很不幸,他没有看到这一天,与前年病死了。” “你们现在到我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兄弟一场,多年没见面了,找你叙叙旧。” “今晚吗?” “对,今晚,那几个弟兄已经迫不及待了。” “晚一天不可以吗,这大黑夜的。” “你不要企图给我们玩花招,老七,如果你给我们玩花招,当心你的儿子,孙子,还有老七的儿子朱平,我们对他们的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 “你们说过,好汉做事好汉当,不累及家人的。” “那要在你配合我们的情况下才行。” “好,我配合你们,” 这时候,宋海己经从床上坐起来。 “爷爷,你要到哪里去?” “家里来了几个客人,是讨债的,我要和他们做一次谈判。你睡吧,爷爷一会就会回来的。” 他把斧头别在腰里,外面又穿上了一件外套,柱着他的双拐,来到宋海跟前,亲吻了一下,然后深情地说:“爷爷出去办点事,如果我今夜不回来,就是永远回不来了。告诉你父亲,不要去找我,几十年的的债,该偿还了,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了。” 他把宋海按到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又拐着拐杖,来到房门前,手放在门拴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拉开门,又折身返回,粗糙的老手,在宋海的脸上摩擦着。 宋海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老七,在屋里搞什么名堂?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听到这话,大成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又回过来,显得对孙子万分地不舍。 虽然夜色中宋海看不清爷爷的表情,但凭直觉,他老人一定神情悲伤。 最终,大成拉开了门拴,开了门。 宋海坐了起来。 外面起风了,爷爷拉开门的那一刹那,一股强风吹到了屋里。 但随着房门被关上,风又马上静止了。 院子里传来拐杖挪动的声音,特别明显,特别有规律,接着是开侧门的声音,一切都随之静了下来。 宋海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感觉特别地害怕。 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在没有亲人的陪伴下睡觉,又如何能睡得着呢? 就这样,他一直坐到了天亮。 天亮后,他拉开了房门,太阳光越过山峰,照射到小院里,往常这个时候,是爷爷练功夫的时刻,也是宋海最高兴的时候。 他会一边看爷爷练功,一边模仿其动作,感觉自己也成了侠客似的。 但这一切,都随着爷爷的离去,而不存在了。 爷爷一夜未回,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爷爷是被一伙人叫走的,虽然他没见到那伙人的模样,但他感觉,那伙人绝非好人。 尤其是白天那个货郎,面相十分凶狠,一看就不是良善之人,这也是他明知道他在打听爷爷,而故意隐瞒事实真相的原因。 六岁的孩子,懵懵懂懂的,已经明白许多事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感到很迷茫。 找爷爷,他不知道哪里去找。 向人求救,他也不知该向谁。 因为他们是外来移民,在这里没有亲属,都是邻里关系,虽然也都处的不错,但都离的远,这种事不知该不该求人家。 他无助地坐在院子里,等待着父亲的回来。 可是宋双有一个特点,为了节省时间,多干活计,他有时可能十几天不回来一次。 至少,今天在天黑之前,是不会回来的。 爷爷被一群神秘人带走,这可是塌了天的大事啊,一刻也延缓不得的事。 正当宋海愁的一筹莫展时,救星到了。 朱平带着女儿朱梅来了。 朱平是大成抚养大的,两家一块从祖居地,迁徙到这儿。现在虽然两地分居,但关系密切,走动频繁。 尤其宋海和朱梅,几天不见面,便互相念叨。为了满足孩子心愿,双方家长便隔三差五地往对方家送孩子。 见到宋海无辜地哭泣,朱平忙问出了什么事。 宋海便把昨夜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 朱平听后大吃一惊,知道此事不妙,忙去找宋双。 宋双在十几里的一个村庄做活,听到消息后,忙丢下手中的活计,去找父亲。 虽然是外来户,由于是个手艺人,为人又热情大方,人缘儿相当不错,很快就组织起一班人来,四处寻找。 朱平也从自己村里,找了一帮人,加入到寻找的队伍中。 人们由近及远,开始了搜寻,但一天过去了,仍没找到大成的踪影。 不祥的念头笼罩在宋双脸上,望着莽茫群山,他大声呼喊:“老父亲,你在哪里啊?” 第25章 搏斗 宋大成随那个人走出了院落,来到了野外。 几个黑影随之围上来。 黑暗中,大成对这几个人审视了一番,虽是分别多年了,彼此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仍然认得。 不由说道:“四哥,五哥,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礼貌地向几个人打招呼。 “老七,你一个人躲到这儿,叫我们好找啊!” “可不,我们一直在寻找你。你玩失踪这么多年,哥哥们可从没忘记你,我们一直在寻找你。这兄弟情,堪比桃园三结义,对不对啊,哥们?” 老三看着左右几个人,说道。 几个人都笑了,附和道:“对对。” 他们一共五个人,好像有某种默契,从不称呼对方名字,他们自己也不说自己名字,而是以数字代替。分别是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和老六,老七是宋大成。 就好像是干特殊工作的,名字必须以数字代替,约定俗成,习惯一直保留至今。 其实,他们曾经是一帮结拜兄弟,后来因某种原因,各奔东西,这是他们几十年后的第一次相见,己人是物非,不胜唏嘘。 “难得堵位哥哥还记得老七,只是你们费这么大的代价,找到我,己没有什么意义了。我早己金盆洗手了,不想从事以前的生意了。” “兄弟,金盆洗手是好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好归宿。但是老七,做人也别太不厚道,该我们的,你也不能一人独吞,该还我们的,还是要还的。” “五哥,老七我做事一直坦坦荡荡,不知道哪儿欠堵位人情。” “那笔财宝呢?难道我们不该有份吗?” “四哥,那笔财宝我真不知情,并且我己为此挨了足够的惩罚,大腿被大哥砍断了,一生都在受折磨,够冤枉的了。” 他拄着双拐,一步步地走着,显得很吃力。 “不要企图用弱者的眼泪,来搏取我们的同情,我们是不相信任何人的表演的。我们知道你和老八最好,财宝是他保存的,其中秘密肯定告诉了你。” “四哥,我要说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还不相信。” “别胡扯了,我们不会相信的。乖乖跟我们走吧,啥时说出了秘密,啥时放了你。” “好,我跟你们走。只是我走的慢,几位哥哥性子急,委屈你们了。” “得啦,别费话来,走吧。” 老二在前边带路,老四断后,把大成夹在中间。几个人在山里,低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不行,这样走的太慢,要加快行进的速度。否则一夜走不了多少路。” “三哥说的对,天亮后,他家人会发现他失踪了,然后派人去找,再把他夺回去,我们多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四弟说的对,看他磨磨唧唧的,就是故意的,有意要拖延时间,等待救援。一定不能让他的计划得逞,必须加快行进的速度。” “对,天亮前一定要赶到定居点。” “可是,三哥,老七走不快啊,他拄着个双拐,如何能走的动?要想速度快起来,只有一个办法?” “走快还有办法?老五,快说说。” “只有我们辛苦些,背着他走了?” “背着他走?”老二眼睛一转,点点头,说:“行,我看这法可以,大家背着他,最好小跑,这样肯定在天亮前,能到住地。” “二哥这个主意不错,就是有点费腿。” “费就费点吧,早回去早点休息。行,大家就做一次马吧,让老七骑在我们身上,,我来第一个。” “行,还是老四爽快,顾全大局,得,每人一千步,我数数。” 老四伏下身来,大成见躲不过,把双拐递给老三,骑在了老四背上。 老四艰难地站起来,说:“我哩个乖乖,这老七不光年纪长了,还长肉了,驮在背上,就象压了一座山,咋这么沉啊。” “看起来比张寡妇重不了多少啊。那张寡妇你都能从十里之外背回了家。这老七一上背,就喊沉,难道感觉不一样?” “唉你个死老四,背男的能和女的一样吗?感觉太不同。” 就这样,经过五次的轮换之后,他们到了一个山洞。 那时候也正好天亮。 几个人也累坏了,便一个个钻进了山洞。 山洞不大,里面放满了火灶,吃的,还有被子。 看样子这儿是这伙人的一个暂住地。 在一路的行走中,四个人大概背了六万步,按一千步一里计算,大约行了六十里。 而行走的是西南方向。 这地方大概是土家围。 这儿是这片山区最贫瘠的地带,周围都是大山,交通不便,人极稀少。 也不知这伙人出于什么目的,选择在这儿落脚。 “我们要好好睡一觉,老七,只能委屈你了,” 老四提议把大成捆绑起来,这样他们这些人才能好好地睡觉。 因为这一夜都累成驴了,一旦躺下,就睡过去了。 “你们放心睡吧,把他交给我好了,”老二说。 “不把他捆上,你能看得住吗?” “凭他一个断了腿的,走路都困难,我还对付不了他?放心睡去吧,过一会我再问问他以前财宝的事。” “行,那我们先睡了,”几个人躺倒,不一会鼾声如雷。 大成躺在地上假睡,不时地瞄上老二一眼。 老二也盯着他。 在这些人中,老二个子最大,武功最高,说话最具权威。 他也在不时用眼睛瞄一下大成,双方互有戒备。 “我要解手,”大成突然说道。 “事真多,就不能憋住?” “这是没法控制的,我也没办法。” “好吧,你跟我来。” “麻烦你把拐递给我,要不然你还得背我出去。” “背你出去,想的真美。给,接拐!” 让大成在前边走,他跟在后头。 走到大约二十步,到了一块大石头前,说:“行了,不要走了,就在这里好了。” 大成在一个石头前,方便完,然后说道:“二哥,我们在这儿坐一会吧,我想和你聊一聊当年的话题。” “好啊,对此我很有兴趣。我们就坐这儿吧,”老二说着,靠了过来。 “靠这么近,你不怕我?” “你都成为废人了,我还能怕你吗?” “真的不怕,” “嗯,” “那就让你试试,”说时迟那时快,大成突然举起右手拐权,向老二头上打去。 老二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击中头部。 为了抗磨损,大成拐杖的底部是包了铁的,击打在人的头部,等同于被钝器击了一下,老二哼都没来得及,便倒在了地上。 那儿正好是一个斜坡,倒地后的老二,一路翻滚着,向下滚去,直到被一块巨石挡住,才停了下来。 第26章 石头雨 把老二干倒,大成心情不但没有任何的轻松,反而有危险进一步加剧的迫切感。 他现在倒是可以从容地逃脱,但他的家庭,家庭人员,将永远得不到安宁。 剩下的几个人,会因老二的死,被深深激怒。他们会对他无辜的家人,大开杀戒。 所以,这些人不除,将是对他乃至家人永久的威胁。 干掉老二后,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走了。 一不做二不休,只有接着干下去了。 他悄悄地来到那个山洞,见那些人仍都在熟睡,短时间内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如果自己能在短时间内解决了他们,这或许是一次机会。 不过,考虑到自己走路不方便,如果在第一时间不能完全解决他们,哪怕是惊醒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遭到他们的疯狂反击。 所以必须得想一个稳妥的办法,把他们一次性处理掉。 他脑子里飞速地运转着,思索着办法。 忽然,他发觉这个山洞很有特点。 它处在一条河床的上部,离河底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 发大水行山洪时,水位可以漫进洞。但现在是旱季,河床都是干涸的,只有远处的低洼地带,波光粼粼。 干涸的河床里,布满了各色石头。除了一部分是洪水带过来的外,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山石垮塌造成的。 大成不由得抬头望了一下山,见山坡上布满了从山顶滚落下来的石块。 造成这方面的原因,主要是石块在往下翻滚的过程中,由于前方一块石头的凸起,使滚落的石头遇到了阻力,而最终没能落入河谷,被迫中止在旅途。 许多落石就恰好在洞口的上方。 “如果把这些山石放下来,是不是可以滚落到石洞里,把那个石洞彻底堵寨,从而使那些人即使不被砸死,也要被闷死在洞里呢?” 他认为这个想法很好,可以一试。 长期以来,他奉行不流血主义,以对过去犯下的罪恶进行忏悔。现在用眼不见为净的方法处死这伙人,很符合他的一贯做法。 他抬头望了一下山,便选了一条最佳上山路线,向山腰爬去。 他来到了离洞上方最近的一块落石前,此石离洞口高度大约二百尺。 这块石头不大,本来是可以经过洞口滚落到河谷的。但它在滑落的过程中,遇到了一块突起的石头,挡住了它前行的路,它被迫停了下来。 它中途刹车,直接影响到后面滚落的石头。很多小的石块,因为它的阻拦,也被迫停了下来。 就这样,这块巨头两翼的滑石,都滚落到河谷里去了。唯独这块石头的背后,是一连串的碎石,甚至有更大的石块,因为动力问题,也被滞留在山坡上,形成了一道绝美的落石奇观。 只要下边的那块石头不松动,山坡就能维持住现状。 一旦底部石头松动,向下滚落,势必引起连锁反应,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会造成一次大的石头洪流向下滚塌的强运动。 不需要过多的石头,只需要十分之一,便能把整个山洞填满。 要想驱动这些石头,就必须给他们点动力。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最靠前的那块石头的障碍物,即那块凸起的石头拿掉。 这样,当那块石头向下滚落后,上边的石头也会轰然而去。 没有比这个主意更好的了,大成确定就这么干。他开始观察这块石头,看看它是如何凭一己之力,阻碍了这么多山石的。 发现并不是这一块小石头多牛,主要的还是这一带山势平缓,石头滚到这里缺少了动力,一个小小的石头,也对石头的运行造成了影响。 弄清了原因之后,大成就开始为自己的计划做准备。 既然那块石头是阻碍整个山石滚落的障碍,那就先从它做起。 办法就是把这块小石头放下去。 他开始近距离细致地观察那块石头。 见它一小部分埋在土里,前边有几个小石块挡在前方。 把小石块撬开,再略微对这个小石头施加一点力,这块石头就会向前移动,从而带动身后更多的大石头,向下滚落。 他用拐杖的铁质部分,代替铲的作用,把那块小石头前的障碍物一一清除。 接着,便开始撬那块石头,给他的起动增加动力。 那块石头开始松动,并开始向下滚落。 速度越来越快,一路翻滚着,向下冲击,跳过下边的山洞,直坠落河谷。 它一动,身后的大石块也随之向前滑动。 大成忙迅速闪到安全地带。 石头开始运动时很慢,但过了这个坡之后,陡度就大了。 随着低处石头的滑落,高处石头也开始向下滚动,越往高处,动力越大,速度越快。随着轰隆隆的响声,向下呼啸而去。 声音震耳欲聋,非常有气势。 尽管已躲到了安全地带,大成还是被这空前的气势吓倒,向后一退再退。 整个山石滚落过程大约持续了一顿饭的功夫。 山上垮塌的积石被基本清空,声音沉寂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大成一直在注意着那个山洞。 那个山洞正好位于山石向下滚落的必经之路上。 当第一块大石头跳跃着从那个山洞里一闪而过时,是大成心情最紧张的时候。 如果这时洞里的人听到动静,是能够逃出来的。 虽然时间很短暂,却是唯一的机会。 这时候,没有出现人影。 可能昨夜太累了,听到动静,没来的及起来。 或者听到了,但没想到后继这么多。 整个过程,就像下了一场滚石雨,前方石块在后方石块的推动下,快速向下滑落,洞里的人再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当大成下到河谷,发现山洞不见了,却出现了这样一个奇观。 一个硕大无比的石堆,从河谷拔地而起。 它顺着山坡,向上堆积,造成了一个高度超过四五丈的新式石山。 那个山洞已彻底被掩盖,无论你再怎么找,也找不到这个山洞存在过的痕迹。 就好像它从没存在过一样。 估计山洞被垮落的山石填满了。 大石头会跳跃着避开山洞,但流沙型的中小石块,会象水流一样顺着石坡向下流淌,洞比山坡向里深凹,碎石就会大量流入,直至填满洞穴。 即使山洞不被碎石填满,估计所剩空间也有限了。 里面的人不被碎石砸死,也会活活闷死在里面。 积石的厚度有几丈,在没有外力的援助下,内部自救几乎不可能。 但愿他们落个全尸。 一场大自然的奇观,化解了一场多年的恩怨,这结局,总比一场刀刀见红的残杀好。 大成感叹着,离开了这里,去山崖上找老二,但没找到。 可能是他受了伤,但还活着,逃走了。 大成站在一个高处,四处观望,也没见到他的踪影。 他意识到,自己的危险还没有被解除。 这个老二实力强大,才是他真正的敌人。 虽然他现在受了伤,一时还对自己构不起威胁,但来自他的危险迟早还要来。 大成决定利用这短暂的安全空隙,安排后宜事项,然后逃生。 他连忙向家赶去。 在第二天傍晚,赶到了家中。 正好是宋双找不到他,陷入绝望的时候。他的平安归来,给大家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劫持您,您和那些人有什么恩怨?”宋双问。 “孩子们,知道我们为什么舍弃了原来的家,而逃到这儿来的吧?还有,我为什么一直生活在恐怖之中,这可是你们一直关心的问题。现在,我就把这一切的前因后果,讲给你们听,以满足你们的愿望。” 在飘忽不定的烛光下,他向宋双,朱平,以及年幼的宋海,讲起自己的一段亲身经历来。 第27章 初次为匪 在大青山的南麓,生活着一对好兄弟,他们分别叫宋大成和朱小山。 宋大成出生早三个月,是哥哥,以做木工换取报酬生活 朱小山则擅长石匠,喜欢与各种石头打交道。 二人是光屁股一块长大的朋友,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平时做什么都在一块,一天不见面都想得发慌的那种。 转眼二人都到了十八岁,都在这一年娶了妻子。 宋大成的媳妇是赵氏之女,朱小山娶的是马家的干金。 按说已经成家立业,二人该收回狂野的心,回归家庭了。 但是二人不,反而变本加厉地在外面逛荡。 这也不怪二人,年轻人谁没有梦想呢。 二人最初是想做一个侠客:头载草笠,披一顶披风,腰挎一长剑。没钱了,看准那家富有,就选择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来到目标户围墙下,面墙而立,提神凝气,然后一拍膝盖,把脚一跺,就如同离弦的箭,轻轻越过墙头,来到库房,再跃到房顶,揭开房瓦,一个倒挂金勾,翻身进屋,取走金银。就这样大手大脚地挥霍,何等潇洒。 无论大江南北,还是长城内外,哪里没钱哪里寻。专干劫富济贫,打抱不平的事,何其快哉。 但这要有一定的武功基础。 可惜二人都出身在一般的平民家庭,穷文富武,自然请不起名师做指导。勉强跟几个民间武师练了几手,也是三脚猫功夫。更别提轻功的飞檐走壁,轻轻跃上房顶了。 上四尺高的矮墙都难。 做武侠不成,只有降低诉求,改做其他了。 那时候,双羊山还没有被开发出来,但已经有盗贼在那儿活动。 他们在山下四处找目标,得手后便在双羊山快活,以躲避官府的追踪。 双羊山成了这一带土匪们最大的活动基地。 朱小山有一个表叔,就是干强盗的。他从一个赤贫家庭,变成了一个富裕户,仅用了五年时间。 表叔的发家史,激励着朱小山,使他看到了做土匪也是可以实现人生目标的,只不过说起来名声不好听,远没有侠客听起来高大上。 不过所得到的效果是一样的,同样是劫富济贫,没什么区别。 在他鼓动下,宋大成终于试探着下水了。 由于没经验,二人做土匪没有离开村庄,而是以秘密的形式,开始了第一单生意,俗称初试身手。 通过几天观察,他们盯上了北村的老蔡家。 老蔡家是村里的传统富户,曾祖父时以贩卖私盐发家,已有百年历史。家有良田数百亩,是附近为数不多的富户。 当夜,大成先翻过墙去,然后小山也跟了进去。 初次做贼,二人没有经验,禁不住双腿瑟瑟发抖。 一有动静,便吓得举步不前。 蔡家院子不大,经过了数百年发展之后,族人清醒地认识到,在这群山包围之中,家族发展到这一步,己是巅峰之时,再无大的发展空间。为了拥有更好的出路,后人多选择南下,他们的南行带走了很大一部分资金。 整个蔡氏家族由此开始败落。 由于缺少维修资金,加上人口减少,实在没必要拥有那么多房,因此到处是废弃了的空屋。 家中拥人也少了,他们和主人住在前院。 和后院比起来,前院的状况要好的多,房屋每年都在修缮,保存的还算完整,每个房间里都住有人。 两个人在院子里蹑手蹑脚地走了一遍,也不知那个是财宝库,不敢贸然下手,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后院。 后院里基本不住人了。 一部份闲着,一部份放杂物。 一个地方传来了羊叫声,原来这儿还有一个羊舍。 大成进去数了一下,共大小十二只羊。 “贼不放空,搞不到别的,就把这些羊给牵走得了。牵到家连夜宰了,明天喝羊肉汤,”小山说道。 “行,就这么干。正好后院有一个侧门,好像是专为我们准备的,”大成说道。 “天肋我也,”小山兴奋地说道。 二人把羊赶出了羊舍,开了侧门,外面是街道,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空无一人。 二人赶着羊群,匆匆穿过街道,来到了野外。 这时二人紧张的心才松了下来,逐开始商量这些羊的处理问题。 “赶回家里是不行的,那等于把灾祸赶回了家,”宋大成说。 “不赶回家怎么办?”小山问。 “你看,我们双方的家底,左邻右舍是都清楚的,平时家里连根羊毛也没有,家里突然增加这么多羊,人家能不怀疑吗?一旦走漏了风声,那是要吃官司的。” “那怎么办?大成哥,事都干了,总不能再送回去吧?” “这个倒是未必,不过要赶快把它们出手,换成钱。这是些带活口的,留在手里是个祸害。” “你有什么好办法?大成哥?” “最好的办法,是送到屠宰场,贱价卖给屠宰户,一夜之间,这些羊都变成了次日货架上的商品。夜里牵羊牵牛的主,一般都与屠宰户有联手。可是我们干这一行太突然了,事前没找好下家,就动手了,不好处理。” “我们也没想干这个呀,只不过是顺手牵羊而已。” “我们和屠宰户不熟,他们肯定不敢收我们的东西,怕我们是钓鱼的公差。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到集市上出手。” “到集市上出手,不是更容易叫人认出来吗?” “我们不在附近,选择远处的集市啊。现在到天亮,还早哩,行个三十里没问题。再说,这么远的集市,我们这儿的人一般不会去。即使去了,天亮动身,到那儿也天半晌午了,我们早出手了。” “对,就这么干,大成哥,你看我们今天去哪个集?” 大成掐指一算,今天初十,附近有两个集市,太近,不适合。 “此去西南三十五里,有个李家集,今天是集日。此集规模很大,附近十里八乡,都去做交易,十分适合。” 当下商定,就去李家集。 大成以前跟父亲卖家具,没少去李家,路很熟,头前带路。小山在后面赶着羊群,天亮时,来到了大王河提上,离集只有四五里路了。 二人短短休息了一下,便随着四面八方赶集的人群大军,来到了集市。 牲畜交易的市场在一个坑里,羊群己上货不少,买卖双方谈价还钱,很是吵闹。 他们刚到市场,一个羊赎子便迎上来,说他对这群羊很满意,让二人开个价。 二人哪懂什么行情啊,互相对视了一下眼光,小山伸出一只手来。 “五两银子?”羊贩子问。 小山点点头。 这也太便宜了,羊贩子生怕二人反悔,立即付了钱,把羊牵走了。 二人也不计较多少,反正是白捡来的,匆忙离了市场,找了一个早餐点,想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走了一夜,确实饿了。 饭送上来还没吃,这时过来一个人,坐在他们旁边,小声说:“我注意你们很久了,说,你们的羊,是不是偷来的?” 第28章 八个兄弟 这个陌生人的话,把大成吓坏了,饭也不吃了,拉起小山便向外走。 被那个人伸手拦住。 “二位不要害怕,坐下来,先把饭吃了,我们慢慢谈。放心,对于你们来说,我绝对是个好人。” 二人见他一脸真诚,并没有恶意,而且他身边又没别的人,就放心了,逐坐下来,一边享受美食,一边问那人,“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微微一笑,说:“和你们一样,也是吃这碗饭的,只不过生意做的比你们大。象你们这种偷鸡摸狗的小勾当,我是不屑干的。” 原来遇上了同行。 “大哥尊姓大名?在那儿发财?”大成问道。 原来这个人叫张方,是张大炮的爷爷。当时处于事业的起步阶段,名气并不大。后来发展的好,占了双羊山,这是以后的事。 此时的张方,还只是一个小土匪,目标并不远大。所做所为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因为孤掌难鸣,就联系了六个人,跑到双羊山,占了一片地盘,视做根据地,专门到山下干些敲诈勒索的勾当。 由于人少,干的都是小买卖。 因此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发展力量,把事做大做强,成为一方霸主。 由于李家集是当地有名的集镇,生意人多,自然有钱的人也多,便想到这儿碰碰运气。 到集市上一转,凭他老辣独到的眼光,很快发现大成二人疑点重重,是两个小蟊贼。 他没有当面点破,让二人顺利完成了交易,之后尾随二人,来到了小饭馆,才说明了真相。 当面不点破,给足了二人面子。 二人当然有些感动,连连称谢,“谢谢大哥照顾!” 当时对彼此分外看好,都有相见恨晚之意。为了增加气氛,张方又要了几个菜,三个人对饮起来。 酒间,张方邀请二人加入自己的团队。 二人见张方如此重义气,满满的大哥范,也没理由拒绝,欣然同意。 几天后,二人应邀,去了双羊山。 那时的双羊山还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但有多股土匪聚集,且活动猖獗。他们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组织,大家三五人一伙,七八个一群,各自为政,在山上都有各自的活动空间。 由于山上缺少住的地方,山上最大的那个洞,人们俗称的北大洞,便成为了土匪们争夺的热点。 谁占有了哪个洞,在山上便有了住的去处,有了存放物资的地方。 便成为了拥有实力的象征,是双羊山的霸主。 当时,这个山洞被一个叫吴雄的人占着,手下有二十多人。 当时从龙脊下山的那条秘密山洞已被发现,土匪们上山很喜欢走这条道,隐秘安全,且不受任何一方控制。张方带二人上山,走的就是那条道。 到山上不久,张方的其它兄弟也来相见,一共是六个。 在张方的提议下,他们在山上一个简易的关帝庙里,举行了结拜仪式。 排序按年龄排列。 张方最年长,时年三十二岁,成为他们这帮人公认的带头大哥。 而大成是老七,朱小山最小,是老八。 至于老二,则是吴雄集团的核心人物,他被张方收买,秘密加入了这一方阵营。举行完仪式后,仍回吴雄团队,继续做卧底。 吴雄方一有风吹草动,消息便传到了张方耳内。 两个团伙之间明争暗斗已经很久了,只是张方势力弱小,在争斗中屡次败北。后来接受教训,对吴雄的强势釆取了妥协,避免了被赶下山的风险。 随着两个小弟的加入,张方想干掉吴雄,吃掉这股势力,占据山洞的欲望越来越大。 他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这期间,张方带领他的七个弟兄,四处疯狂地作案,抢劫了大量财富。除了少部分用来补贴家用外,大部分藏了起来,用作后继发展的备用资金。 老八小山是个石匠,他在石崖上凿了许多秘密洞窟。这些洞窟做得很巧妙,一般人发现不了,所以他们把抢来的东西都交给小山保管。 小山为人正直可靠,蠃得了人们足够的信任,把钱交给他人们放心。 有时到外面搞创收,都是小山在家守老营,他因此被人们称为大管家。 八兄弟在一起,开始合作的很好。时间一长,彼此的优缺点便显现出来了。 比如大成和小山,他们俩干土匪的想法是一致的。就是为了养家糊口,为了圆儿时做侠客的梦想,也为了追求有刺激的生活,不愿在平庸中虚度一生。 他们对抢富人的东西可以理解,不过坚决反对骚忧穷人。 而恰恰相反,以张方为首的其它兄弟六人,则做事没有一点底线。 他们喜欢抢富人,因为他们比较富有,抢劫他们得到的实惠更多。 而面对穷人,他们有时也不放过。蚊子再小也是肉,有收入总比没收入好。 最不可容忍的是一次他们路过一对父女家,那老人可能是个爷爷,年纪都有七十岁了,走路都不稳了,当老三试图牵他的羊时,老人拼命护住。 那可是他们家中最值钱的财产了。 老人的不配合激起了老三的满腔怒火,他一脚把老人踹翻在地,从此再没见老人爬起来,只有他的孙女,扑在老人身上哭泣。 从此之后,大成就对这些人彻底失望了,认为他们是真正的土匪,做事毫无底线,毫无人性。自己一时糊涂,才投身进末,这和自己当初所做的侠客梦,相差甚远。 逐有了想脱离这个组织的想法。 小山完全支持大成的这一决定。 当他们向大哥张方提出这个要求时,遭到了断然反对。 “不要做傻事,兄弟,”张方警告道,“自从我们结拜那一天起,我们的命运就捆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加入了,没有谁能轻易走出这个圈子,况且你们还知道那么多内部情况。” 表示,在结拜时,大家都立了誓的,谁违约,就按誓言惩罚谁,包括对违约者的追杀,甚至波及到其家属等等。 正所谓上贼船易,下船难。 张方的威胁立马奏效,想到他确实心狠手辣,说到做到,顾及到家人的安全,二人只能表示妥协,选择留在队伍里。 但八个人之间,已经并非铁板一块,而是明显出现了裂痕。从此之后,变得貌合神离,各有各的想法。 张方自然明白这些,为了稳住二人,其残暴行径略有收敛。 或者在制造过于血腥的场合时,有意避开二人,暂时取得了内部的稳定。 张方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彻底占有双羊山,使此山成为自己的私有财产。 但是在势力上,他一直略逊吴雄一筹。 后来,他又发展了十几名人士加入,在人数上两派力量相差就不那么悬殊了。 为了争夺山上的主导权,双方开始摩擦不断,并发生了几次械斗。 最初是各有胜负。 但随着张方力量的强大,胜利的天平开始向他这方面倾斜。 在人数上超过吴雄后,张方决定摊牌,要对方交出山洞。 要么成为自己的小弟,要么下山,总之,山洞必须让出来。 作为老牌土匪,又曾经是山上实力最强的,吴雄当然不会屈服。双方的交锋,逐步升级,由幕后转向前台。矛盾已不可调和,一场事关双方生死存亡的大战,正在酝酿中。 第29章 吃大户 一天,在吴雄阵营里做卧底的老二,带回了这么一个消息,说是近期吴雄将带手下弟兄下山,去组织一次大的行动。 并预言,如果这次行动成功,对吴雄团伙的后继发展,帮助将是空前的。 因为他们盯上的这个目标,财力雄厚。据说他是某地一个退职的官员,在任上贪污受贿,积累了大量财富,于去年带着这些不义之财,回到了老家,企图安享晚年。 吴雄的卧底已成功打入府内,对那家情况正在摸底,并已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只待吴雄偷袭时,便放开大门,以此配合行动。 张方听后,很是羡慕。 土匪实力的大小,很大一部份是由各自所拥有的财力决定的。 有钱了,就会引来更多的弟兄来为你效劳,力量就会空前壮大。 反而,穷的吃喝都顾不上,又哪来的号召力呢? 老二的情报,使张方陷入焦虑中。 本来两个团伙,同居一座山,在实力上你追我赶,差别已经不大。 但是如果吴雄这一单生意做成,凭着这笔财富的助力,其实力必将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那时双方的差距,将会再次拉大。他在未来的角逐中,说不定就会败北,被赶下山去。多年的辛苦就此付与一篑,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经过几天的思索,酝酿,一个完整的计划在他心中最终形成。 这天,经过长时间的策划,密谋,吴雄决定对目标动手。 谁都知道夜长梦多,啥事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发生着变化。 在一切准备都做好之后,吴雄准备对那个腐败官员下手。 为此他做了稳妥的安排,所有弟兄一个不少地参加这次行动,就连一向守山洞的人,也被叫走了。 对于这次下山,吴雄备足了筹码。 同时他也深信,自己还是山上最大的土匪团伙,即使暂时离开了山洞,也没谁敢打山洞的主意。 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凭实力说话。 只要你实力足够强大,就会赢得人们的足够尊重。 只是把洞里的贵重物品进行了简单的存放。 下山时,为了减少消息的外露,特地选择在夜间下山,走的是龙脊顶上的哪个山洞。 在途中共走了两天。 傍晚时,到了目的地,和卧底取得了联系,商量好夜间动手。 天黑之前,吴雄带领手下的弟兄,包了一个酒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酒足饭饱之后,来到一个山坡上,美美地睡了一觉。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一个个爬起来,向事发地摸去。 来到目的地,天还早,便在门口潜伏了下来。 约莫半夜时分,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一条缝。 等候在外的人,顿时个个兴奋起来。 大家都明白,这是内鬼按应来了。 黑暗中,从府里走出来的那个人,向他们这里招了招手。 这是要他们起身行动的信号。 这些人立马都爬起来,向门里走去。 张方走到队伍的最前头。 “人都来齐了?”内应问。 “齐了,”张方小声答道。 “好,随我来,”内应一挥手,众人进入了院子。 大院里一片寂静。 参加这次行动的,一共二十多人。根据实际情况,内应在有危险存在的门口,都安置了人。到院主的卧室时,仅剩下五六个人。 屋门紧闭,吴雄推了推,纹丝不动。 “这是房主和他夫人的卧室,里面上了栓,很牢靠。要想进入房内,光靠蛮力不行,”内应说道。 “要么不动手,动手必须一下子成功,”吴雄看着周围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内应小声问。 “发现哪儿有没有原木?” “原木?”内应一下子明白了,忙说,“有,有,前院主人刚进了一批木料,是准备翻新东厢房的,还没来的及用。走,我带你们看看去,” 吴雄留下三个人在这儿继续监视,其余的人,在内应带领下,来到了那堆木料前,挑了一根一丈来长,碗口粗细的圆木,扛到了主人屋前。 这时,屋里已亮起了灯。 外面的响动,己引起了房主人的注意,“谁呀?”他问道。 时间紧迫,己容不得一丝的犹豫。几个人抱起圆木,用足力气,小跑着向门上撞去。 只只听咔嚓一声,在强重力的推动下,那两扇门一下子洞开,并向后倒去。 吴雄快速冲进了屋里。 手下则把事先准备好的火把点燃。 在火把照耀下,屋子里一时形同白昼。 房东已经起了床。 男主人正在试图穿鞋子,女主人把被子搭在身上,瑟瑟发抖。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两口子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伙不速之客。 此刻,吴雄等人都拿出了刀,本来就长相凶恶,再配上手中的凶器,更是土匪范十足了,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你们要干什么?”男主人还算胆大,问道。 “干什么,看不出来吗?我们是土匪,山上生活困难,来向你借钱来了。” 这时,手下己砸开了屋子里的箱子柜子,翻出了许多绸缎和金银首饰。 “那些都是我全部的积蓄,要是你们需要,就全带走吧。只求你们放了我们,”房主哀求道。 吴雄走过去一看,所缴获的东西,除了绸缎多一些外,都是一些金银珠宝,这与打听到的消息明显不符。心里有了底,便又走过去,对抖成一团的男主人说:“这些远远不够,其余的呢?” 主人可怜巴巴地说:“没有了,真的就这些啊。” 吴雄把刀往桌上一举,大声说:“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快说,是要钱还是要命,” 用力朝桌子劈去,桌子一角被生生劈下,飞落一旁。 夫人吓坏了,推了一把丈夫,说:“老爷,性命要紧,你就把东西给了他们吧!” 这个男人还在犹豫,吴熊一把抓住那女人,说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先把你老婆砍了!” 把刀架在女子脖子上。 女人吓得一缩脖子,哭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老爷呀,你就说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命要紧。” 那个男人见不说脱不了身,连忙说道:“好汉,放了我婆子吧,我把家中钱所放的地址,通通告诉你们。” “早这样痛快,何必刀枪相见。”说着,吴雄把那婆子往前一推,然后收回刀,转而指向男人,威胁道:“快说,东西藏哪儿了?” 男人看了一眼妻子,摇了摇头,很无奈地说,“唉,东西是保不住了,”站起身,来到中堂,挪开八仙桌,下面是一排青砖铺垫的地面。 他趴在地上,起开了两块砖,下面立马出了一个黑洞。 男人站起身来,说,“都在这儿,你们自己取吧。” 第3o章 黑吃黑 那是一个深二尺,直径一尺的方洞,里面塞满了黄白之物。 在任上,看来这个家伙没少贪污。能平安落地,也实在不容易。 “快,找东西装呀,”吴雄看着手下一个个看呆了,说道。“又不是没见过这东西,有啥稀奇?这下好了,都是我们的了。别愣着,快装。” 几个手下才如梦方醒,忙去扯了绸缎,当成包袱,去装东西。 主人见这伙人很不仗义,要给冼劫一空,就跑过来抱住吴雄的腿,求道:“好汉爷,求求你们发些善心,给留一点吧。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要吃饭呢。” 被吴雄一脚踹倒地上,好半天没爬起来。 吴雄看看洞里东西已经见底,很满意,令人把这对夫妻绑了,塞了嘴,一个捆在床边,一个捆在门边,等天亮后自然有人救他们。 至于为何不伤害他们的性命,概因土匪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对于贡献出了家财的户生,一般不杀生。理由是人家己贡献出了金钱,对这个家庭来说,己蒙受了巨大损失,已经够不公平的了,再取他性命,未免有些残忍。 况且这些人是土匪们的衣食父母,不杀也是理所当然的。 东西一共装了六大包。 这时其他房里也都亮起了灯光,但由于都有人把守,故此人都龟缩在房里,没敢动弹。 众人相互掩护着,交替出了大院。 众人走出院子好远,见身后来了一溜火把,有数百人,手执力枪棍捧,追了过来。 原来这家仆人,见外边没了动静,知道贼人走了,便去看老爷情况如何。见东家夫妇被绑,连忙救了,并把这一情况通知给了村里。 由于土匪猖獗,这附近几个村实行了联保制度,一村有难,别村闻讯后都来相救,这也是民间对土匪骚忧的一种自救策略。 大家灯光火火地追了几里,不见土匪踪影,也就各自回村了。 吴雄一伙,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匆匆向前赶着路程。 夜间是土匪们最喜欢的赶路时间。 没人打扰,可以任由性子走。 白天就不行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行走,肯定受到人们的怀疑。遇到哨卡,还是重点盘查的对象。 那为什么不人手一份分开走呢? 一般情况下,在得手之前是可以的。 但得手之后,就不行了,必须得保持人数统一行走。 这一是怕人中途掉队,走漏了风声,被人捉个人赃俱获。二来自古财宝红人眼,如果不加以监视,谁在中途做手脚或跑了,都是损失。 所以这次成功得了这么些财宝,只用六个人转移,便是基于这种考虑。 六个人扛东西,这一伙人累了,就换下一轮,大伙的目光,永远盯着这六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付人都无法做手脚。 这也是土匪高明之处,即相互信任,又彼此防范,以维持团伙的统一性。 这一夜,行了有五十里,已经平安到达了安全区域。 天亮时,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都可通双羊山。 一条是官道,客商云集,车马不断,是他们来时所走的路。 相对安全,但路途较远。 另一条是山路,回双羊山要少走不少路子,但路上有强人出没,会有一些风险。 在一块大石头旁,吴雄一边带着他的手下休息,一边就走哪条路进行商议。 “走官道好,一路上到处是饭馆洒楼,腿上辛苦些,但嘴上不受委屈。” 老二则坚持走小道,“小道上卖什么东西的都有啊,只不过没那么集中而已。况且走小道还有这么个好处,我们不必分开走,就打扮成结帮的商队,没谁怀疑我们。” 吴雄对老二的话很认可,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走小道。 理由是这样可以一块行走,便于保护财物,又能节省行走的时间。 北大洞不能长期没人,张方那老小子早就想把此洞占为己有,对此不可不防。 就这样,一行人上了小道。 还是和夜间一样,二十几个人,前边几个探路的,中间是携带财物的人,吴雄带着几个人断后。 从清晨一直走到中午,天越来越热,几个扛财物的人,累得气喘吁吁,热的汗流浃背,一边走,一边咒骂着该死的老天,怨声不绝。 就在这些人叫苦连天时,前边出现了一片树林,这些人便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 说起来,这真是一段苦难的行程,从三岔路口起,到这儿,几十里山路,除了上坡就是下坡,沿途既没村庄,也没野店,人们不止累,也肚饥口渴。 现在突然见了一片小树林,这些人忙一窝蜂似地跑了过去。 此时林中己有两个人正在那里,他们一边乘凉,一边喝着小酒,甚是惬意。 见这一伙人来了,忙起身打招呼,很是热情客气。 由于同是客人,便坐在一起交谈起来。 原来这两个客商,是做布匹生意的。常年奔走在这条道上,对这条路比较熟悉。 说再有四十多里,这条山路便和去双羊山的那条官道汇合了。 这个树林正好处于中间地带,是过往客商的必停留之地。 一来休息,二来补齐食物,为下一个旅程做准备。 一般情况下,在这儿歇好吃好,下一个旅程,用不了一下午,就走到那条路的交汇点了。 “你们的酒真香啊!”老二走到两人身边,吸溜了一下鼻子,说道。 “这酒是本地特产,入口香甜,难得的好酒,要不,大哥来一口,”倒了一杯,递了过来。 老二接过,一饮而尽,而后用衣袖把觜一抺,说道“:好洒,好酒,从那儿整的?”! “不远,往西走,下了这个高台,跨过一个涧,便有一个村。这个村叫上岭,村子不大,但有好几家酿酒的。尤其村口的那家,酒做的分外好。我们每次从这儿经过,都要灌满酒壶,路上喝。大哥刚品尝的,就是这家的酒,喝着是不是很纯正?” 老二点了点头,“嗯,很不错,”转过脸来,笑着对着吴雄说:“大哥,天这么热,弟兄们口渴不说,又很疲惫。要不我们也整点酒,让弟兄们消消喝,解解乏,走起路来岂不更有精神?” 吴雄本是个酒鬼,见酒拉不动腿,刚才闻到酒香,馋得直流口水。此刻见老二提出这个要求,连连答应,“行,行,就搞一坛子来,我们在这儿喝个痛快,然后再去赶路。只是我们找不到地方,这两个小弟兄,能不能给我们带个路?” “没问题,”其中的一个青年拿起酒葫芦,晃了晃,说,“我们也不多了,不够晚上喝得了。得了,干脆喝光,我再去灌一壶。” 把酒倒碗里,给吴雄喝了,又倒了一碗,酒葫芦里就干了。 吴雄派了老二等四人,跟随这个布匹商人去打酒。 时间不大,几个人回来了,布匹商人提着他的洒葫芦,老二和另一个人跟在后头,抬着一坛子酒,进入了树林。 “大哥,酒来了,没有盛酒的家具,我就要了一坛孑。坛子是做了抵压的,喝完还要退回去。来吧,弟兄们,喝啊。” 另两个弟兄则每人手捧一碗,一一摆在地上。 老二负责给每个碗里倒酒。 为了怕每个人喝多,老二倒酒时,仅倒半碗。 如此分享了三次,坛里也没多少酒了。 也就是这时,那些人像喝醉了一样,一个个头重脚轻,倒了下去。 第31章 得了不义财之后 这些人都瘫软在地上。 与此同时,那两个布匹商人打了个唿哨,从东边山沟里冲出来六七个壮汉,都蒙着面,冲上前来,把那几包金银背在身上,仓皇跳去。 这伙人便是张方团伙。 他们知道了吴雄的行动计划后,及时制定了对策,在这儿等待多时了。 那两个布匹商人,便是宋大成和朱小山。由于他们是新入伙的成员,在双羊山出现的次数不多,和吴雄团伙的人没见过面,互不相识,因此被派到了这个小树林充当诱饵。 而老二,本身就是这八兄弟中的一员,是张方打入吴雄团伙的耳目。他在三岔路口,吴雄选择路方向的关键时刻,让这个团伙走上了山路,从而为他们的覆灭埋下了伏笔。 这也是张方派给老二的硬性任务,一定要要让这伙人走山路,为此老二做了许多条预案,可吴雄挺配合他,想都没想,便上了山间小道。 他在侍候众人喝酒时,趁人喝酒混乱的时机,巧妙地把蒙汉药下入酒中,顺利完成了任务。 他们撤走了不久,一伙公差来到了这里,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锁拿了这伙土匪。 原来这儿离县治不远,那家财主失窃后,以最快的速度向县衙报了案。县令的恩师便是丢失钱财的主人。师傅家遭了难,自然非常重视,连忙派员调查。 就在这寸,接到举报,一伙身份不明的人进了深山小道,疑似就是那伙贼人。 于是捕头们骑了快马,快速追来,在树林中把他们擒获。经辨认,正是那一伙土匪,被捉归案后,等待他们的将是严惩。 当夜,张方没有急于回山,而是就近住进了一个路边小店。 张方为人圆滑,在山下有许多耳目,他要确定吴雄的确切消息,再做打算。 看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回双羊山。 自己得了这么大便宜,如果吴雄知道是他干的,还不找他拼命? 店主也是他的眼线,通过打探,告诉他们这一样一个事实,即吴雄已经被官府逮捕,这下子,他们怕是要牢底坐穿,在牢里一辈子了。 张方一叫大喜,知道这是老天在冥冥之中,帮助自己。 因为论实力,他根本不是吴雄的对手。 吴雄的落网,使他清醒地认识到,独霸双羊山的机会来了。 而成为双羊山霸主的标志,就是占有北大洞。 他马上赶到双羊山,打起了北大洞的主意,试图接管这儿的一切。 吴雄留下守洞的几个人员,听说大哥被捕,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当下便表示愿意奉张方为大哥,并把洞中所有的财富秘密一一交代出来。 张方兵不刃血,占据了北大洞,又得了吴雄多年的积攒,一时间野心勃勃,想大干一场。 在占有洞的当天,便叫小山把秘藏各地的财富也都集中到洞里。 并对山上的那些零星土匪,进行了收编。 愿意留在山上的,都要承认张方是他们的老大。 否则,限期下山。 从即日起,开始对山上进行巡视,对于不加入的个人,进行清除。 发现一例,打击一例,绝不手软。 但是,对于这次所劫得的财宝,只字不提。 好像把这事忘了似的,这导致了张方以下七个人的极度不满。 因为按照他们结拜时说的,八个人是富贵同享。得了不义之财,一式八份,人人有所得。 而现在,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所得到的这笔财宝,竟然无法得到手,这是他们所不可接受的。 他们议论纷纷,准备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共同向张方发难,来索取他们应得的东西。 张方本来就是一个精明人,对昔日兄弟们的祈求,心知肚明。一天,他把几个兄弟召集在一起,专门就钱的事向大家做了一个说明。 “我知道大家心内的想法,想对那笔不义之财,一分了之,对不对?”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点点头。 “可是在这儿我有一个担心,那就是这笔财宝数量庞大,如果坐地分赃,我们都可分得数量不少的数目。用这些钱,可以盖庄园,买田产,娶娇妻美妾,过上等人的生活。” 他看了一下众人,没有谁插话,他说的就是大家想的。 “可是,这儿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之所以聚在一起,关键是穷,是没有饭吃。现在有了这些钱,每人分一部分,就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在山上,好像就没必要了,散伙回家是我们的必然选择。” 他扫视了一下弟兄,继续说道:“我们结拜时的誓言,就成为了一句空话。而且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可怕的就是我们这些人分散在四乡八野,一旦有事,很难得到其他兄弟的照应。” “我们有钱了,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发生?”说话的是老五,要求分钱闹的最激烈的一个。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以为那吴雄吃了这么大的亏,会轻易放过我们?这个人我是了解的,非常具有野心,且是有仇必报的主。虽然目前被官府辑拿归案,但是这人有一定的社会背景,在江湖上很得人缘,估计用不了多么时间,便会出狱,那是肯定会来找我们这些人来寻仇。” “这个人我了解,心狠手辣,且武功高强,论单兵作战,我们都不是其对手,”老二说道。 他在吴雄身边多年,对其最了解,对其所作的评价最中肯,最具权威性。 “所以,在吴雄情况未明了之前,我们千万不要一时贪小便宜下山,而被吴雄各个击破。那样财富带给我们的就不是幸福,而是灾难。” “那,依大哥说我们该怎么办?”老四问。 “现在这个时候,是我们最忠于誓言的时候。我们无论如何不能瓜分了那笔不义之财,而一哄而散。现在要抱团取暖,以观其变。因此,我提议,我们从吴雄手中夺得的那笔财宝,先隐藏起来,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直得吴雄有了确凿的消息,再取出来瓜分。” “我举双手表示支持大哥的意见。同时我爱我的每一位弟兄,不想看瓜分了那笔财宝,而一哄而散的情景。我希望我们这些人,在大哥的带领下,在一块生活,”老二说道,“但是我想知道,这笔财宝,有谁看管?” “我说把它交给老八看管,大家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老八就是朱小山,是他们中最年轻的一个,为人忠厚诚实。以前他们下山打劫来的财富,来不及瓜分,就由他保管,从不差分毫,是他们弟兄中最值得信任的一个。 众人对此没有异议。 当下商定,那笔钱是他们八人的共同财产,无论以后山寨有多少人入伙,都与这笔钱无关。 第32章 有人打财宝的主意 在张方的劝解下,弟兄们算是步调达成了一致,同意暂时不瓜分那笔财宝,而是由小山存管。 小山为人厚道,钱在他手里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是大家一致的看法。 至于他把这笔财宝藏在哪儿,大家都不再关心。 小山是个石匠,完全有手段把钱藏好。 随着势力的扩大,张方决定把生活区搬出山洞。 以前是游击战,有活了大家一块下山,成功了再上山。山上就像一个落脚点,可有可无。 这一处丢了别处可以代替。 但现在不行了,他们的事业正在起飞,正在由个体犯罪向团伙犯罪转变。即使下山行动,山上也要有看守人员。 山上缺少住处,已成为阻碍山上发展的一道障碍。 山上若想健康地发展,必须拥有适宜人类居住的房子,从原始的山洞里走出来。 张方是个有魄力的人,干实事的人,他说干就干。 在他的带领下,靠近龙尾的地方,第一次出现了人类的建筑。 而山洞,只是不适合人类居住了,它的功能仍不可小觑,它还被当作仓库使用。做为管理仓库的负责人,小山仍吃住在山洞。 根据用途,他把山洞划成了许多的区域,分别对应存放不同的东西。把个山洞管理的井井有条,不得不说,小山确实是个管理方面的人才。 大成一如既往地支持这个好兄弟,每当山上没事的时间,他便会到洞里和小山聊天。两人无话不谈,友谊不但未因山上快节奏的生活有所变谈,而是更加地亲密。 一年后,山上发展到三四百人,已经是这一带最具影响力的一个山头了。 张方成为了大首领,但并没有忘记最初的创业班子。除了小山管理仓库不能离开外,其余的六个兄弟,都成为山上的重要头目,和张方分管着山上各种的事务。 因为事务繁忙,减弱了几兄弟对那笔不义之财的关心。这对于张方来说,是好事,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中。 不料还是发生了意外。 一天夜里,一个看守山洞的小卒,发现洞里有烛光,开始并没注意,以为朱小山在洞里巡视。 后来又感觉不对,这样的情况以前很少出现过。 出于对山洞的负责态度,便前去察看。 他举着火把,在洞里找了一圈,其中包括几个支洞,没发现有人。 这个人有些害怕,以为自己遇到了鬼。 先前说过,这个山洞很大,里面曾有神秘事件发生,所以这个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容易使人往神秘事件上想。 他分外怕,便快速地往洞口跑。 在离洞口不远时,出现了可怕的一幕。 一个藏身暗处的人,突然现身。用一个木棒,向他头上打来,这个人哼都没来得及,便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等他醒来时,一缕阳光已经照射进洞里,他昨夜手持的火把早已不知去向。 被敲打过的头部还在隐隐发疼。 他向洞口爬去,并在第一时间向主管人朱小山报了警。 消息传到张方那里,他对此事非常重视,立即会同其他几个弟兄,到山洞里查看。 发现山洞里什么都没少,但有些东西与小山走时明显不同,有翻动的痕迹。 几个人经过商议,达成了一致意见,确信有贼进来了。 从这里并未丢失任何东西来看,贼人好像对这些布匹啦粮食啦什么的不关心。他所找到应该是一些值钱的东西,如金银财宝等硬通货。 这就有意思了,山洞虽然是仓库,也只是存放一些笨重的东西。至于财宝之类的,是不会放明面上的。它们有小山专门看管,并且管理还很严。 从这点分析,人们判定这个贼来自内部人员。 因为内部人,都知道这洞里有值钱的东西。但被小山秘藏,一般人找不到。 关于财宝的秘藏地点,小山曾说过,他是满山存放的。地方不仅在山洞,还包括山上的其他地方。 透露出来的信息是:山这么大,只要藏时不被人看到,外人找到的概率几乎没有。 不过考虑到小山为人谨慎,目视不到的地方,他是不放心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随意存放的。他一天天在洞里忙个不停,把财宝藏到山洞里的可能性不是很大,而是确定无疑。 这从他听说洞里进贼后,第一个进入洞中的慌乱神色可看出端倪。不过他很快又从洞子里出来,变得神态自若了,表明财宝是安全的。 山洞这么大,藏那么些财宝,空间有的是。 这件事引起了其它兄弟的担忧:他们从吴雄手里抢来的财宝,是否还安全? 按照协议,从吴雄那里劫得的财宝,是属于八兄弟的,不允许与此事件无关的人分割这笔财产。 这就决定了知道这一秘密的人,是极少数人,而这笔钱,又是目前小山看管财物中,最大的一笔。 贼人肯定是冲这笔财宝来的,这样寻找嫌疑人的目标又进一步缩小了。 怀疑对象只能是这八兄弟。 他们八兄弟是这一笔财宝的唯一知情人。 其中有两人可以被排除怀疑。 其一是朱小山,他掌握着这笔财宝的秘密,如果他要监守自盗,在任何一个时间点都可以。这些财宝对小山而言,没任何秘密可言。 再一个便是张方,他是这几个人的老大,又是山上的首领。在他的领导之下,山寨正沿着健康向上的方向发展着。 那笔财宝,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存放点,然而他却拥有这笔财宝最终的支配权。正是在他的一再阻止下,才没有瓜分这笔财产。 有消息说,随着努力的扩大,张方的野心也越来越大,他正考虑劝说弟兄们,把这笔财产充公,以促进寨上的基础建设。 随着寨上人员的不断增多,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凸显出来,那便是住房问题。 一个山上实力的大小,主要看人口。 人口数量的多少,又主要看你山上房屋的多少,能承载多少人口。 现在山上大约四百多人,房屋已经不堪其重,严重制约了山上的发展。 张方早就想搬掉这道阻碍发展的绊脚石,不过这需要大笔资金。 传言他一直都有想动用那笔钱的想法。 虽然缺钱,他完全可以用正当的手段和弟兄们协商,用这种下流的手段,一般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剩下的就是老二到老七这六兄弟了。 六兄弟想瓜分那笔财富的心情一样迫切。 毕竟谁都不傻,都看得出来,昔日的八兄弟,随着张方势力的崛起,身份由平等正在向两极分化。 张方己成了他们惹不起的人,他想干什么,几乎无人能阻止。 这兄弟几人,又以老二和老四最可疑:其它四兄弟都是睡在一起的。唯有老二和老四,是单独睡一起的,且没有证明人来证明他夜里有没有出去。 八兄弟的友谊,正面临着一场特殊的考验。 第33章 小山被绑架 张方有明显的私吞那笔巨款的企图,这遭到了昔日结拜弟兄们的集体反对。 “决不能让他的企图得逞,”在几兄弟的一次集会上,老二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对,那是属于我们共同的财产,谁也别想独吞,”老四说道。 面对强权,一个人的作用是微不足道的。但几个人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就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在共同的利益面前,几个人抛弃分歧,步调如此一致,实在是难得。 他们甚至一齐对老八朱小山提议,这笔财宝,如果没有他们几兄弟共同的授权,谁敢动分文,都是违法的。 给朱小山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压力。 掌管财富不但得不到丝毫好处,还要承担风险。 不过即然大家都对他信任,并且选择了他,他也只能抱着认真的态度,把此事做好。 以致好长时间都不能回家一次,孩子都一岁了,这怪想哩。 他不关心家里人,可不代表家里人不想他。 “小山,家里来人了。” 一天,他正在洞里忙,有人喊他。 他忙赶过去会见,见那人五十多岁,却一时想不出他是谁。 “你忘了,我是你表叔,”那个人笑着解释,说他是邻村人,和小山的父亲是老表。和小山父亲关系密切,和小山来往不多,故此小山没印象。 他说那天去串门,见小山父亲身体不太好,老念叨儿子。从交谈中得知,朱父说已好长时间没见儿子了,他让亲属帮忙上山一次,给儿子带个话,近期务必回家看看。 已经出来好长时间了,本来应该有无数次个回家的机会,无奈他有守宝的重任,所以就没有再回家。 这次不能再推托了。 朱小山把山洞的事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便回家去了。 上午走的,到家刚好天黑。 他的家并不在村子的中央,而是处于村子的外围,紧靠一个池塘。 由于池塘的存在,他家几乎没有邻居。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他家喂的那条小黄狗,便摇头摆尾地迎了上来。 虽然离家半年了,见面还如此亲切,狗不愧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 当他抱着狗狗兴冲冲地跨入院子时,院子里静悄悄的。他正诧异间,忽然,从房中冲出几个人来,把他按倒在地,然后捆绑好,塞住了嘴,抬走了。 三天后,朱小山没有按时回山,引起了山上人员的注意。 要是别人三天不回家,也就算了,反正无足轻重,少一人多一人都无所谓。 朱小山就不同了,他是双羊山仓库里管事的,而且还掌管着一笔财宝的秘密,这关系就大了。 因此第四天一早,山上派了一匹快马,向朱小山庄上驰去。 下午返了回来,带回了一个不幸的消息,朱小山并未在家,很可能出事了。 这一消息震惊了他的几个兄弟。 原来,探马到了朱小山家,只见屋里一片凌乱,像被土匪抢劫了一样,一个人也没有,探马发觉情况不妙,忙回寨上禀报。 这一刻,兄弟几个心里拔凉拔凉的,朱小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结果只能有一个,被人绑架了。 土匪绑架人,自然是为了钱财,朱小山也就一个山头小混混,没一点油水,因财绑架他没有理由。 那就只能是报仇了。 可是朱小山为人很是和善,看不出他得罪了什么人。 于是,人们想到了他保存的那笔财宝,会不会与此有关系? 山上没有一丝怠慢,再次派人下山打听朱小山的消息。 山下所有的密探,耳目,也都被动员起来了。很快打听到了消息,是被吴雄绑架了。 原来吴雄进了大牢后,受尽了折磨,但他拒绝承认自己是那夜偷东西的贼,加上官方也没得到物证,这事也就缓和了下来。 这吴雄做土匪多年,有一定的积蓄,都被他兄弟取了出来,用做人情。经过上下打点,他被放了出来。 有仇不报非君子,当年是谁破了自己的财路,是他非常关心的。经过打听,原来是双羊山上的竞争对手张方带人干的,大为震怒。 可惜自己落魄之际,张方却有了大的发展,拥有了几百人的武装,实力早已碾压自己,今非昔比。 不得已,他便通过投奔张方的旧部,打听双羊山的情况,以及那笔财宝的情况。 知道那笔不义之财,仍作为他们共同的财产,由一个叫朱小山的娃保存着,这笔财宝有可能藏在北大洞里。 吴雄摸清情况后,便通过龙脊上的山洞,上了山。在洞里什么也没找到,便打听朱小山的地址。一切都搞清后,便使了个调虎离山之计,把小山弄下了山,然后联系了几个旧部,把小山整进了附近的一个山洞,关了起来。 小山母亲早已过世,老父亲在和吴雄的打斗中,受了重伤,不久死去。 吴雄本来还要抓朱小山妻子的,正巧朱妻哪几天带着幼子回了娘家,才逃过一劫。 张方立即组织强干力量展开救援。 经过线人的打探,说是在离朱庄二十里的蟒王山上的一个山洞里,有人进进出出,疑似那里就是吴雄团伙关押朱小山的山洞。 听到这个消息,宋大成等几个兄弟忙前去营救。 到了蟒山,正是天黑,他们立刻对那个山洞进行了搜索。 蟒山很大,在没有确定目标的情况下,找一个山洞很难,他们细心地搜索着。 最后发现前边似乎有灯光。 原来,那正是吴雄一伙关押小山的山洞。夜里,他们以为山里是安全的,便点起了一堆火,一来烧火煮饭,二来照明取暖。 不料暴露了自己,给解救的人指明了方向。 几个人慢慢地向山洞靠过去。 在篝火的映照下,他们发现这个洞并不大,里面共有五个人。 最靠里面的人,便是他们的好兄弟朱小山。 此刻,他躺在一簇草里,一动不动,就如同死去了一样。 这己经是小山被抓的第七天了,开始吴雄还对他比较友好,说只要他说出那笔财宝,就会放他,并且他还会从那笔财宝中,分一部分给他。 无奈小山软硬不吃,硬是什么都不说。这彻底激怒了吴雄,他由劝说,开始向人身摧残转变。连日对小山严刑拷打,在重刑下,小山体无完肤,生命垂危。 坐在火堆前喝酒的那个络腮胡子,便是吴雄,旁边的是他的小弟。 “大哥,不能再用刑了,他已经两天水米未尽了,动都不动,生命有点危险,”一个小弟说道。 “那昨弄?他死活不开口,也别怪我下手狠了。” “可把他打死,我们不也是什么都得不到吗?” “你说的也是,千万不能让他死。他一死,那笔财宝谁也得不到了。明天,找个大夫给他看一下,”说着,端起了酒杯,刚放至唇边,还未饮,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响动,像是脚踩石头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大声问:“谁在外面?” 第34章 救出兄弟 吴雄问了一声,外面没有动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他想了一下,向左边的小弟努了一下嘴,意思是你去到外面去看一下。 “大哥,你太神经了,外面只是风大了些,”那个小弟漫不经心地说。 “咋这么哆嗦,叫你去你就去!”吴雄把眼一瞪,说道。 “好好,我这就去,”小弟无奈地站起来,向洞口走去。 “哟,外面这么黑,”这个小弟站在洞口,向外看,由于刚从明亮处走出来,其实他什么也看不到。 就在这时,一个木棍子向他打来,他哼都没来得及,便倒在了地上。 于此同时,几个黑影以饿狼扑食般速度,向屋里扑来。 两个小弟哪见过这种动静,一下子吓呆了。 吴雄则不同,他是个老土匪,见多识广。当洞内冲进几个来历不明的人后,他马上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抓起放在身旁的大砍刀,向走在最前面的宋大成劈来。 宋大成见他来势凶猛,忙用剑格挡开,并向旁边一闪,让开了一条通道。 吴雄又向旁边的人一晃刀,趁众人闪躲之际,向洞口跑去。 很快逃出洞口,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大成追到洞口,早已没有了踪迹。 其实,大成他们并不想和吴雄死磕。他们知道,这是个老土匪,不但奸诈,还有一身出色的武艺。若是几个人把他围在中间,逼迫他决斗,那时他怀着鱼死网破之心,几个人对付他也不见得有多大胜算。 所以放他一马是对的,人们是来救人的,又不是来剿匪的。 只是剩下的两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站起来想跑,己来不及了,只好双手抱住脑袋,跪在地上,等待着发落。 宋大成第一个跑到小山跟前,轻轻也摇晃着他:“小山兄弟,醒醒。” 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山的病情十分危急,必须得赶快找大夫治疗。 现在救的不仅仅是人,而且救的还是一大笔财富。 朱小山是那笔巨大财富的保管人,只有他知道那笔财宝的存放地点。如果他有了好歹,那笔财宝必将成为不解之谜了。 对朱小山的救治,一刻也不能耽搁。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不等天亮,连夜上双羊山。把他安置到山上后,再到山下找郎中救治。 几个人砍了两根树枝,用床单做了一副简单的担架,叫吴雄的两个小弟抬着,几个人举着火把,拿着兵器,在一旁护送。 出了洞口,听到有人的呻吟声,原来是刚才那个出来看动静的人,挨了一棍,被打昏了。现在醒了过来,捂着头,难受的很。 众人便把他抬进洞里火堆旁,让他等待天亮,然后由决定自己的出路。要么回乡,实在无处可去,上双羊山也行。 几个人抬着小山,到了古路口,碰到了双羊山的接应人员,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小山抬到了议事大厅。 那里,郎中早已在那儿等候,小山一到,马上就对他进行了救治。 又是验伤口,又是把脉,忙得不亦乐乎。 几个兄弟都站在旁边,焦急地等待着。郎中一停下来,几个兄弟便焦急地围上去,问:“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郎中擦着脸上的汗说。 “到底怎么个不乐观?你给大家说明白点,”老二脾气暴,大声说。 郎中知道这些土匪脾气不好,如果不说出病人的真实情况,一旦有了差错,他们肯定念报怨自己,因此就实话实说,道:“实不满各位,病人身体经受了严重拷打,己伤及内赃,气血严重堵塞,如果三天内不能醒过来,怕是没救了。” “有这么严重?”老三问。 郎中点点头,“三天时间是个节点。但即便醒来,也有很大不确定性。是向好的方向发展,还是病危前的回光返照,这一切都还有待观察。” “那就有劳大夫多多费心了。一定要帮我们把他救过来,这个人对我们很有用。救好他,我肯定有奖赏。” “救人于危难之中,乃医者本职工作,这个不要你们嘱托,我尽心尽力就是。” 一步也不离小山病塌。 在把朱小山送到山上后,宋大成又匆匆下了山。 原因是小山的父亲,受了吴雄的驱打后,又听说儿子危在旦夕,接受不了,已经病逝。 由于朱小山没有兄弟,田大成以义子的身份参加了朱父的葬礼。 这边朱父刚下葬完,那边又传来了朱小山病危的消息。田大成听说后,便又匆匆地往双羊山赶。 朱小山是被救到双羊山三天之后,才苏醒了过来的。 但是意识很模糊,喂东西,已经无法下咽,一会儿,又昏睡过去。 郎中把几个人叫到一起,心情沉重地说,小山怕是没救了,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生命已经不多了,要他们为小山准备后事。 这位大夫是他们从张吴镇请来的,有多年救死扶伤的经验。医术高明,他对小山病情的诊断,不会有大的误判。 小山危矣。 悲伤的情绪开始在兄弟们心中漫延,人们不止伤心即将失去一位好兄弟,更因为他的去世,连带手里的那笔财宝,也将永远消失,这才是人们关心的。 为了使小山不把这个秘密带走,几个兄弟日夜守在他床前,等着他醒来。 终于,小山醒来了,费力地睁开了双眼, 挨个看着站在床前的兄弟。 几个兄弟也都紧紧地围上去。 “老八啊,你一定要坚持住,兄弟们不能没有你啊,”老三悲伤地说道。 “是啊,老八,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是我们害了你。如果不让你保存那笔财宝,吴雄那老贼就不会迫害你了。为了解除别人对你的威胁,也为了减轻你的心理压力,我们决定不再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老二说道。 “二哥说的对,你病好之后,什么也不用干了,我们哥几个供养你。那笔钱放在那儿,说出来,我们要用那笔钱,给你请世上最好的医生,来给你治疗!” “对,你病的治疗费用,其实是很烧钱的,我们要用那些属于我们兄弟共有的钱,来救治你的病情。快说吧,兄弟,那笔财宝放在那儿,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但是小山把目光从这个人身上,转移到那个人身上,始终一句话也不说。 并不是他没力气说话,而是他根本就不想说。 几句话就解决了的问题,他不说,一定有原因。 “看样子老八气数己尽,他不会是想要把这个秘密,带走吧?”老六担忧地说。 “那他也太坏了,死去了,带走这个秘密又有什么用呢?” “我看老八明显知道自己大限已到,”老二说道,“他肯定不想把这个秘密带走,但是,要想让他说出这个秘密,肯定得满足他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二哥,”老四问道。 第35章 遗嘱 “你们注意到没有,老八虽然不言语,但意识是清醒的。他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也不是没目的,他显然在搜索一个人?” “是谁?” “你们看当初我们结义八兄弟,谁不在?” “只有老七,”老五说道。 “对,只有老七。可在老八眼里,老七一个人的份量,足可以碾压我们兄弟几个,不知我这样说,大家认同不?” “没那么严重吧?二哥,大家都是兄弟。” “兄弟之间也有远近亲疏之分,古来如此。比如老七和老八,他们是同一个地方人,一块长大的孩子。这种感情,是我们这些后聚义的弟兄,无法比拟的。” “二哥说的对,老八这人性格内向,在我们面前,他从不多言多语,拘谨的很。但在老七面前,却很放的开,二人有说有笑,无话不谈。” “是这样子。老八之所以在财宝之事上,三缄其口,可能是看老七不在,怕说出来财宝的事,我们几个私吞了,没老七的份。” “人都这样了,还考虑的这么细致,也太小瞧人了,我们兄弟是那样自私的人吗?”老四愤愤不平地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证明这笔钱还有救。” “问问老八是不是这样。如果是这样,就赶快把老七寻来。” 几个兄弟又转到了小山床前。 “八弟啊,你是不是特别想七哥?”老二问。 朱小山点点头,眼里流出了泪水。 “他来后,你是不是就说出财宝藏放的地点?” 小山艰难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随后又昏迷过去。 小山不吐露秘密的原因找到了,几个兄弟马上行动起来。老三和老四,带领几个弟兄,每人骑匹快马,星驰电闪般地下山去了。 其余的弟兄,都留在山上,帮助郎中,尽量多地延长小山的生命。 并且在小山恢复意识时,尽可能地引导他说出藏放财宝的秘密。 大成刚料理完朱父的丧事,听说小山又病危,二话不说,接过一个喽啰的战马,快马加鞭,几十里的路程,一个时辰不到,便赶到了山上。 留在山上的几位兄弟,正在门口等着他的到来。看到他后,告诉他,小山刚才清醒了一会,现在又昏睡过去了。 “如此昏睡,不是一个好现象,”大成忧心忡忡地说道。 “人没救了,”老二说,“医生己下了结论,其生命己进入了倒计时。他现在每多活一个时辰,都是老天的恩惠。我们为了他多坚持,己经很尽力了。” “他活着其实也没多大意义,就是一种痛苦,早死去早解脱。但那笔财宝的秘密,一定不能让他带走,”老六说。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他什么也说,就看你的了,老七!” “二哥,放心吧,我和八弟是自小一块长大的兄弟,无话不谈,如果他真预感到自己大限已到,他会对自己的身后事,以及所有的秘密,说给我的。” “这才是好兄弟,”老五说道。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老七,一切都交给你了。” “让我试试吧!” 终于,小山又一次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大成忙靠了过去,他抓住小山的手,轻轻地喊道:“小山兄弟,小山兄弟。” 小山浑身颤抖了一下,接着睁开了眼睛。见到大成,眼里涌出了泪水。 可能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站在身边时,难舍这份情,所以才掉下了眼泪。 受此感染,大成眼圈一红,泪水布满了眼睛。 但他不想让小山看到自己的失态,在这个时候,他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可以影响小山的情绪。 这时候的病人,又是最脆弱的,最怕情绪大起大落。为了不让朋友看到自己的悲伤,大成悄悄地抹去了眼泪,强挤出一丝笑脸,并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仿佛他一松开手,对方就要离他而去。 此一刻,他们双手紧握,都能感受到彼此脉搏的跳动,两个人此刻是心心相通的。 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真正的关怀。 “兄弟,你醒来了,”大成说道。 “我父亲还好吧,”小山说道,声音极其地微弱,要趴在他嘴边才听得清。 人衰弱到极致了,连吃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其他几个兄弟生怕漏掉了小山的原话,秘密被大成一个人所得,都尽量向床边靠,场面甚是滑稽。 大成知道自己在被吴雄绑架的同时,父亲也受到了伤害。他关心父亲胜过关心自己,也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 “他很好,”大成说道,他自然不敢说其已经去世,哪会对小山造成更大的打击。 “我不行了,我没有兄弟姐妹,我走后我父亲的生活会更艰难,看在我们一块长大的份上,请你帮我照顾好他老人家。” 大成强忍着悲痛点点头。 “还有玉芹,自嫁到我家,我们感情一直很好,说好的一起白头偕老,然而我却失了约,中途下山,提前走了。抛下了她和年幼的孩子,这是我的过错,不可原谅。” 玉芹是他的妻子,二人于三年前结婚,现在有一个三个月大的男孩叫朱平。 那天玉芹正好带着儿子去看父母,才逃过了一劫。 “我死了,玉芹的日子会更难过。她还不到二十岁,按照传统,就要面对孤寂难耐的岁月,直至终老,这对她是极其不公平的。” 小山停了一下,又说:“我死之后,不需要她为我守孝,这没意思。人死了,一了百了,再让另一个人为自己受苦,人死后灵魂也不得安。” 大成强忍住自己眼泪不落下来,把小山的手攥得更紧,生怕一松手,小山就要离开自己,远行似的。 “所以,我死之后,你一定说服玉芹,再找一个合适的男人,嫁了,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就不感到内心有愧了。” 大成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他用衣襟擦了一把泪,说道:“兄弟,你想的太多了,你会好起来的。” 其它的几个兄弟,也都偷偷地抹眼泪。 他们都不想失去这个小兄弟。 无论是人品,还是对人的忠诚度,这个人都是无可挑剔的。 结交这样的人为仁兄弟,是每个人的荣幸。 “但是有一点,必须得让玉芹放弃,那就是贵儿,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带走。” 这时候,小山的精神特别地好,特别地亢奋,仿佛已经远离病魔。其实,明白人一眼就看出,他这是死亡前的回光返照。这是人去世前最清醒的一刻,是为了自己死后不留遗憾,向白己的亲人交代后事用的。 这是上苍对人类最仁慈的安排,时间一般不会太长。如果这时候有什么话不交代的话,一切就只能烟飞灰灭,秘密被永久带走。 他的几个兄弟,都需要他赶快把私事说完,好接着说财宝的秘密。 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老四其至用手指戳了一下大成的腰。 大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他没有打断小山的话,仍让他继续讲下去。 “虽然孩子是她生的,她带走天经地义,但那是老朱家的唯一血脉。老朱家的香火能否延续,都在这个孩子身上。” “这个不用你安排,玉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36章 小山之死 “我没有兄弟,父亲又年老了,怕他承担不了带孙子的重任。所以,大成哥,孩子回来后,你就认他为义子吧,把他带回你身边,和你的孩子一块抚养,可以吗?” 大成和小山同年结婚,也有一个儿子,叫宋海,比朱平大半岁。 “放心,兄弟,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如此,我死也可以赅目了,” “兄弟,你千万别,你还有事没向哥哥们说明白呢,”老四着急地说道。 小山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他不解地望着大家。 “对对,老八,你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向大家交代明白?” “没有了吧?”小山有气无力地说。 “你再想想,兄弟,”老二说道。 “真记不起来了,”小山有气无力地说。 “兄弟,我提醒一句,你为我们代管的那一笔财宝呢?”老四大声提醒道。 “忘了,”小山答道,并闭上了眼睛。 “你…”老四气得亮起了拳头。 “四哥,别…”老六一看不好,忙推开了老四。 老四生气地摇摇头,退到一边去了,不再言语。 老二用手捅了捅大成。 大成回过头来。 老二向他挤了挤眼睛,又用手指了指小山。 大成明白他的意思,是让他赶快向小山问那笔财宝的存放地点。 因为小山剩余的时间己不多了,必须和时间赛跑,决不能让这一秘密,让小山带走。 带走了对谁都没有益处,这是大家共同的损失。 大成明白大家的意思,知道大家面对小山的病情,所共有的焦虑,就对大家点了点头,像是安慰大家,然后凑到小山身边,轻声说道:“小山兄弟,” 谢天谢地,小山并没有昏睡过去,正在鬼门关游荡。听到了朋友的呼喊,立即挣脱恶鬼的锁链,返了回来。 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大哥,我想睡…” “兄弟,你要坚持住,如果你不能坚持,那么,就请你给我们指明一下你保存的那笔财宝,放在什么地方?” 大伙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山。 见小山合上眼睛又睁开,睁开又合上,似乎在作深度考虑,大成忙进一步开导他:“兄弟,放心,在这儿陪伴你的,都是你的兄弟,” 小山笑了一下,表示他知道。 不久,就睁开了眼睛,“自小长大,我就有一个探宝的梦想,想不到我现在成了一个藏宝人,大成哥,你猜,我把宝藏到哪儿了。” “这我哪里知道,你又没对我说过。” “不,你会猜得到的,”小山看着大山,诡异地一笑,说道。 “我怎么会猜的到?” “给你个提示,记得我们小时候,我曾有个发现,就是在东面山上,每当夕阳东照的时候,山上就会出现一龙一虎的样子,很神奇。我一度把那儿看做是二龙护宝。可去现场,什么也没有。在双羊山,就有这么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在哪…?”众人迫不及待地问。 可是己经迟了。 小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小山,小山孑呀,”人们拍打着他的尸体,放声大哭。 哭好兄弟的离去,也哭那笔财宝,最终还是被他带走了,成了不解之谜。 事后兄弟吵做一团,互相述说着心中的不满。但无不表示,对大成的作用感到最失望。 如果他眼里有这笔财宝,知道这笔财宝的价值,就不该在和小山的谈话中,那么啰嗦,主次不分,说那么多没用的,而应该直插要点,问那笔宝在哪儿。 凭他和小山的关系,还不是一问一个准。 可是他只在最后问了一句,小山也没做实质的回答。这事就这样结束了,成了一个悬案。 小山就这样死了。 由于他没有兄弟,孩子还小,他的灵柩也没人前来引领,便暂时安放在山上。 按当地民俗,他还是一个少年人,况且又死于凶器,因此其族人建议他不宜归葬祖坟。 后来其结义兄弟经过协商,决定把他安葬在双羊山上。 在经过风水先生的勘测后,认为龙脊的尾部是一块风水宝地,适合做墓地,便把他葬在了龙脊上。 他成为了第一个葬在龙脊上的人。 安葬了小山之后,大成开始按照他的嘱托,逐件去完成他的遗愿。 先是找到了他的妻子玉芹。 由于小山生前浑身是伤,怕她见到丈夫那样惨心里难受,至始至终,也就没准许她守在丈夫身边,因此小山死后,她情绪看上去很平静。 当大成向她说了小山的决定后,她很感动。 玉芹的父亲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认为女儿还小,为小山守一辈子寡太难了。况且小山又没什么家人,一个女人守在这样一个家庭,实在没必要,因此十分支持女儿再嫁。 至于外孙,他支持由大成抚养。 玉芹对此也没意见。 在做小山妻子的这几年里,他亲眼目睹了丈夫和大成关系的亲密,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受丈夫影响,她还经常到大成家串门,和大成妻子,由相识到相熟,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她知道大成夫妻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孩子交给他们夫妇,不会受到亏待,就毫不犹豫地把孩子交给他们夫妇抚养。半年后,经人从中说和,嫁给了东南五里一个猎户。 婚后又生了二男三女,其中一男后来中了进士。 玉芹晚年生活也过得很幸福,在八十六岁那年无疾而终。 大成把朱平接到家里,和宋双一块抚养,视同己有。生活上从不分彼此。比如做衣服,有宋双的,也必定有朱平的,公平对待,一视同仁。 两个孩子相差不大,宋双年长几岁,但长得瘦小,朱平小,但大身架,因此二人看上去差不多。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这两个孩子都是大成,是双胞胎,都说大成有福了,才生育了这么两个孩子。 大成从不做任何反驳,他很乐意别人把他看成这两个孩子的父亲。 做完了这一切后,他又回到了双羊山,继续做土匪。 这个时期,是双羊山发展最好的一个时期,每日都有大批无业游民,前来投靠,双羊山成了这一方名副其实的大寨。 几个兄弟,也常在一块聚聚。 常谈的话题,自然是小山及其死亡。 他们一再追问大成,小山生前的最后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成则回答,他也琢磨不透,或许是人死亡前的胡话吧。 见他说的如此坚决,其他兄弟也就不好意思问什么了。 但从他们狐疑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对大成的话并不相信。 他们搞不明白,这笔财宝到底被小山藏在哪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为什么还不直接说出来呢?面对世上最好的兄弟,不说出实情,而把这一秘密带入地狱,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有人怀疑,是不是小山在生命的最后,己得了失忆症,或间歇性失忆,对财宝的事已经忘掉了呢? 这种说法没有根据。 因为小山对身后事,交代的明明白白,十分地有条理。重要事项,几乎无一遗漏。这证明,他只是身体被人打坏了,思维和常人一样无异,甚至超常地智慧。 就比如他最信任宋大成,所以直到其来到自己身边后,才交代后事,便是证明。 至于为什么对大成也保守了秘密,谁也猜不透。 为了挽回小山死去带来的损失,他们兄弟找了许多地方,包括山洞,最后一无所获。 山这么大,藏点东西太容易了,没有目标,找到比登山还难。 最后他们放弃了寻找。 就在这时,大成提出要下山,因为两个孩子需要他照顾,抚养。 第37章 露出马脚 当宋大成向兄弟提出,要回乡种田时,人们大吃一惊。 觉得他这个提法有点叫人不可思议。 以前,在山上他们是少数派,靠下山坑蒙拐骗生活。为了搞几个钱,受尽了惊吓。 现在他们实力强大了,统一了双羊山,虽然也需要靠下山抢劫维持山上的运转,不过他们己不用亲自下山了,都是有一应小兄弟为他们冲锋陷阵,他们坐享其成。 作为创业最原始的股东,他们享受这个待遇也是应该的。 可是大成却甘愿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利好,选择回乡,实在叫人费解。 说是下山抚养孩子,只不过是脱离昔日弟兄们的一种说辞。 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难道下山种田,还能比在山上更容易搞到收入? 见弟兄们疑惑重重,大成不得不再一次向弟兄们解释,自己下山的理由。 说两个孩子还年小,正是学做人的时候。这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对孩子产生深远的影响。 他不想两个孩子被人们视为土匪崽子,种瓜得瓜,秩豆得豆,自小活在这种气氖中,很可能会把两个孩子引上歧途,让他们长大后重走自己为匪的老路。 那他们就成为土匪世家了。 这样的结局自然是他不想看到的,也对不起小山的委托。 只有读书才是结束这种局面的最好选择。 众兄弟们见他去意已决,再无商量的余地,便摆酒与他辞行。临走还送了他一笔钱,虽不多,在乡下维持低层次的生活,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下大成谢了众弟兄,下山去了。从此用心抚养两个孩子,再未踏入双羊山一步。 眼看着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再过几年就可以请私垫先生上门授书,学习四书五经了,大成心里乐开了花。 殊不知,一场大的灾难,正在向他悄然袭来,他却还浑然不知。 灾难来自于他昔日的兄弟。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研判后,他山上的弟兄认为他做事不地道,在一项重要事情上向他做了隐瞒,决定向他摊牌。 原因还是出在那笔未被发现的财宝上。 自大成下山后,这笔财宝的最终去向,成为了山上弟兄们常谈论的话题,这本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错就错在,有些事因大成不在,议论起来便肆无忌惮了,最终把事情的矛头指向他。 最初的奇怪言论出现在一次酒局上。 一天夜晚,觉得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几个兄弟决定聚一聚。 张方由于事多,加上身份的原因,己经不屑于这种小场合的小宴会,就没有参加。 所以真正聚到一起的,也就是老二到老六之间的五兄弟。 酒局上的话题,自然还是如何找到那笔财宝。 这是他们每次聚会必谈的话题。 “大伙发现没有,老七突然下山,是不是有点蹊跷?”老四说道。 “这有啥蹊跷的,人家不是说了吗,这样有助于孩子的身心成长。老七是个有远大理想抱负的人,把孩子往文化人上培训,并没错啊。” “三哥,你不要被老七表面的言语所迷惑,其实他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我在他身上发现了几个重大问题。” “哦,好几个老四,平日里你不言不语,哪知你还是个善于思考的人。说说老七哪儿有问败了?” 众人都问,他们没想到老四的话,就如同往深水里投入了一个炸弹,立马引起了人们对所丢失财宝的另一类思索。 “老七可能掌握着哪笔财宝的秘密!” “啥?”此言一出,震惊了所有的弟兄,他们一齐做出的反应是:“老四,没有依据的话可别乱说,这会影响兄弟感情的。” “这个道理我懂,同时怕引起兄弟间的矛盾,我也是考虑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个想法透露给兄弟们的。” “那你说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其实,我一直纠结一个问题,那就是朱小山那么明白的人,为什么会宁愿把财富的秘密带入坟墓,也不说出埋放点呢?他对吴雄保守秘密,还可以理解,因为我们是敌对关系,不是一个战线上的朋友。老八对吴雄保守秘密,也是对弟兄们忠诚的表现,这点无可厚非。” “那你还要说些什么呢?” “但是问题来了,当我们把他救下之后,在众兄弟之间,他为什么缄口不言呢?他明明知道自己的生命己进入了倒计时,理应尽快吐出财宝存放的秘密才对。” “老四,你这说到点子上了,他这样做确实很不正常。” “表面上看确实很不正常,不过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再正常不过了。” “老四,你接着说。” “大家记得,当我们把他救回来之后,我们第一时间向他问询财宝的情况时,那时候他逐个扫视人群。我们可以这样理解,他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笔财宝的秘密,因为这是我们八个人的共有财产,所以他在交代这件事时,缺一不可。” “对,可当时恰恰老七不在,”老二说道。 “对。在我们眼里,老七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不过在老八眼里,其作用就无人能代替了,他们是一块长大的朋友,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在这关键时刻,怎么能够使他缺席呢?所以他什么也不讲,一直在等他的七哥回来,才揭晓谜底。” “可是老七回来后,除了交代自己家的后事,老八并未提财宝的事啊。” “其实我们都被他们的假象迷惑了,在不经意间,老七己从老八那里,得到了财富密码,只是我们还蒙在鼓里。” “这不可能,老八根本就没有提财宝的只言片语,这点我们都在现场,这个造不了假。” “三哥别激动,有一句话叫击鼓传花的俗语,大家应知道吧。说是两个真正的好朋友,用肢体动作,就可以把心内要讲的话,传递给最要好的人。真正的朋友,是可以从从这些细微动作中,知道其传递的信息的。” “可是除了交代后事后,小山并没有弄出别的声音啊。” “当时我们只相信小山嘴里说的,而忽视了另一种传递信息的渠道,那就是肢体语言。” “小山当时动都困难了,也没见他有啥动作啊。” “不,有,只是大家没注意而已。你们回忆一下,老七一回来,是不是立即抓住了老八的手,直到老八去世,才松开。” 老六一想,确实是这样,但他不承认这里面有问题,说:“当两个亲密无间的人相遇,或者激动时,往往采取牵手的方式,表示亲密,其实这说明不了什么。” “在一般情况下,可以这样理解。但在特殊情况下,两个亲密无间的人,是可以用这种隐晦方式,向对方传递信息的。通过指法的运用,依靠心灵上的默契,巧妙地把自己的关心,疑问,传递给对方,再从对方那里获得有用的信息。不知不觉间,己完成了信息的传递,只是我们还蒙在鼓里。” “对,肯定是这样。老八那样明白的人,是不会把财富密码带到坟墓中去的,他把儿子交给大成抚养,其实就是拿财富密码去做的交换,”老二仿佛如梦初醒,说道。 第38章 中了圈套 “并且还不仅此,在交代完后事后,老八还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说他们很小就有一个挖宝致富的梦想,并且还听了许多这方面的故事。可能我们对此不理解,但是他们之间一定听得懂。也只有他们,才听得懂。这里面可能有许多暗示,以解决肢体语言的不足。” “我相信老四所说的,就是正在发生的事,”老二说,“利用特殊的关系,大成巧妙地从小山那儿套取了财宝存放点,然后就下山去了。他一定是下山冥想去了,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以某种理由上山,让我们验证一下吧,” 果然时间不长,大成返回了山上。 上山的理由很叫人感动,是太想山上的弟兄们啦,想到简直无法控制,非上山不可的那种。 几个仁兄弟对他的到来当然是大加欢迎。 并说弟兄们也很想他,即然是彼此想念,说明在对方心目中,都还占有一定的位置,兄弟之间的感情还是无比真挚的。 当问大成,念及兄弟情份,是否还愿意重回双羊山时,大成笑着谢绝了兄弟们的好意。说他己习惯了山下有规律的生活,对于山上打打杀杀,满是血腥味道的生活,己经很不习惯。 说他想念弟兄们时,可以随时上山。他虽然不再匪藉了,但希望弟兄们给他保留这样一个机会。 “你放心,七弟,双羊山的大门永远是向你打开的。不管你是不是双羊山中的一员,你都随时可以上山,并在山上能得到最好的招待。如果哪个敢为难你,就来找二哥。” “对,找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其他的兄弟异口同声地答道。 昔日兄弟们的热情使大成深为感动,感谢个不停。 遂决意在这儿小住几天。 为了他玩得舒服,弟兄们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院落。 房子虽不大,却拥有独立的厨房,卧室,一切都是独立的。包括整个院落,都由他一人支配。把什么叫自由,演绎得淋漓尽致。 大成对弟兄们的安排十分感激。 来到双羊山的第一天,安排好了住宿之后,大成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龙脊祭奠八弟朱小山。 所用的供果,都是在家里准备好的。由此可见,他是有备而来。 祭拜朱小山,是他这次到双羊山众多事务中的一部分。 他在朱小山墓前待了很久,告诉昔日的好兄弟,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按亡弟的遗托做的。作为自小一块长大的玩伴,他宋大成问心无愧。 小山兄弟九泉之下听到这些,也该瞑目了。 在那儿停了很久,他才离开了小山墓。下龙脊时,几步一回头,显得对兄弟的极度不舍。 那感情的流露,叫人看了,无不动情。 回到住处,天差不多黑了。 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勿忙吃了点饭,便围着整个山顶转。 他在这山上生活了很长时间,熟悉这儿的一切。虽然离开了这儿,但时间很短。山上景物依旧,按说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但他每天都围着山转个不停。 到第四天,早早地睡下了。 睡至半夜,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从窗内往外一看,没什么动静,便开门走了出来。 手里除拿了一把锤子,什么也没有带。 此时正值深夜,整个山上狗不叫鸡不鸣,静的出奇。 大成熟练地绕过一个个居住点,来到了东大崖。 以前,山上分为张方和吴雄两大集团的时候,双方划山而治。西部为吴派势力范围,东部为张部势力范围。 双方各自遵守约定,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东大崖是张方势力最初的落脚地,当年小山作为主要的守家人员,为了财物的安全,做了许多秘密藏宝洞,对于保存财宝,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如今这些都成遗迹了。 大成现在到了一个高地,也可以说是一个小山丘,馒头状,很小。 南、北、西三面都有一定的陡度,唯独东面形似一堵墙,十分陡峭。 在这面墙上,刻满大小十几个佛龛,有佛祖,菩萨,天王,飞天等。 以前这附近还有一座佛寺,土匪来了之后,把寺庙毁掉了,只保存那座带有佛龛的小山。 现在听说这座小山也要不保了。 随着山上发展的需要,用石量的增加,山上准备先拿这座小山丘开刀,把山石开采的重点放在这儿。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座小石就不存在了。 大成来到这儿后,点上了蜡烛,然后对着那面石壁,细细地搜寻着。 那片有石佛的山壁,不是很大,也就几十步远。 在这样一个距离里,大成一共来来回回走了两遍,最后,他在一个立佛前停了下来。 那个立佛有一尺多高,双手合十,笑容可掬,雕刻的十分逼真,盛放在离地面一人多高的一座佛龛里。 大成在那儿站了一会,似乎在那儿做着判断,然后把蜡烛放到地上,抓住菩萨的双手,慢慢地向外拉。 奇怪的一幕很快出现了,那个菩萨看似是雕在石壁上的。其实不是,它是一种特殊的工艺,叫填充法,即匠人们先在地下把佛像刻好,再在石壁上掏洞,尽寸正好和所制佛像一样大小,然后强塞进去。 高明的工匠对所雕刻的佛件,塞进去后,一定要严丝合缝。在外观上你看不出一丝的破绽,塞进去如果你想再取出来,就得一定的技巧。一定要保持它的稳定,否则你是不可能动得了它半分毫的。 那个石菩萨被大成取了下来,放到了地下。被移出的石壁上,立即出现了一个同等体积的黑洞。 大成伸手向里面掏出,看得着里面很深,把胳膊都没了,接着从里面真地掏出了东西。 一共掏了三次,每次都掏出了东西,放在地上。第四次,就什么也没有了。似乎不甘心,便端起蜡烛,向石洞里照。确信什么也没有了,便又把蜡烛放在地上,抱起石佛,恢复到了原来的位置。 做好这一切后,从身上取出一个缝制好的口袋,然后把地上的东西,都装进口袋里。吹灭了蜡烛,刚要撤离,只听远处有人大减:“七弟好不仗义,有财发为什么不叫上兄弟?难道忘了以前结拜时的誓言?” 原来是结拜的二哥。 接着,又出现了许多人,他的几个结拜兄弟都一一出现了,包括大哥张方,还有十几个喽啰。大家点上了火把,把大成团团围在了当中。 其中两个小喽啰过来拎住了大成的胳膊,老六则抢夺下来他的袋子,然后当着众人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倒在地上。都是一些银两,其中包括一些首饰。 “老七,你做事很不地道啊,竟然在和兄弟们合作之间,偷藏了这么多东西,坏了规矩,给我绑起来,” 随着之后出现的老大张方一声大吼,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大成捆绑了个结实,放倒了地上。 第39章 石像后的秘密 现在,大成在双羊山已经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了,他所有高规格的待遇,都被取消了。一下子由一个尊贵的客人,变成了失去自由的阶下囚。 他被关进了一个带岗哨的小屋里,等待着处理。 这时,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为只是一个偶然事件。 殊不知,自从他到山上后,就被人监视了。 他从石佛那儿得到的宝物,进一步佐证了,他很可能和另一笔财宝案密切相关。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屋子里,灯火通明。 张方和他的几个兄弟,正在紧急议事。 面前放着一个包,那是大成的。 屋里的人摩拳擦掌,情绪高昂。 他们已经对眼前的这些不义之财,做了鉴定。得出的结论是,此财非彼财。这笔财富和他们丢失的那笔财宝比起来,这笔太贱价了,简直不值一提。 除了几件首饰,全是银子。 而他们从吴雄手里打劫来的那笔财富,除了比这笔数量大的多之外,其中还有不少黄货,就单个价值,就不是一个等级。 毫无疑问,这和那宗财宝,基本上就是两回事。 虽然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张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和几个弟兄又头抵头地商量起对策来,直至天亮。 天亮后,他们一块聚到了大成的院子。 “怎么还绑着呢,快松开,松开,无论怎地,我们都是一个头叩在地上的兄弟啊,”张方说道。 老六忙跑过去,给大成松了绑。 大成活动着被梱麻木了的胳膊,说道:“大成给堵位哥哥施礼了。” “免了吧,”老二说,“知道为什么关押你吗?” “不知道。” “你涉嫌偷盗山上的公共资源,被抓了现行。你在山上呆过,难道不知道我们的规矩?山上所有的资源,包括矿产,林木,山石,都是共有的。当然,还包括地下埋藏的贵重物品。自然了,个人的除外。你能证明这笔东西是你的吗?” “不,我不用证明,这确实不是我的东西,”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菩萨身后藏有钱呢?” “是小山告诉我的。” “小山?他可是我们的钱袋子啊,我们把财产交给他掌管,那么信任他,他却假公肥私,私藏公有财产,这也太不地道了,至少辜负了大家对他的信任,”老三愤愤不平地说道。 “不,三哥,老八是干净的。这笔财富是他偶然间发现的,是前人的藏品,与我们现代人无关。你们从东西上,也可作个判断。” “东西我们查验了,确实有许多前朝时期的遗留。但这说明不了什么,贵重的东西,是辈辈相传的。我们手中的宝贝,哪样不是前朝传下来的?包括金银。但也不能说这些东西有前人留下的痕迹,就都说成是前人的东西。小山是如何知道这儿的钱呢?” “据八弟说,他是偶然间发现这个石佛后有秘密的,”大成说道,并说起小山发现这事的经过。 原来,自朱小山掌管兄弟们的财产后,尽力尽责,得到了弟兄们的好评。 由于他不下山,他对所住之处的环境十分熟悉。 尤其是那一片石壁,更是他每日必到的地方。 这不光是因为他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还因为他是一个石匠,对这些石像的制作艺术,打心眼里佩服。 一天,当他再一次从佛像前走过时,忽然有一个惊人的发现。 发现中间的那个菩萨,有一道不被人轻易觉察的缝隙。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通过他细致的观察,发现这尊菩萨的四周,都有缝条的现象,他一下子明白怎么回事了。 断定这尊菩萨并不是在这儿雕刻的,而是工匠们先在这儿挖好了佛龛,再按照洞的大小,雕刻佛像。完工后,再把佛像塞入预先挖好的洞中。 由于一般敢做这种工程的石匠,都技艺出色,所挖的石洞和所雕刻的佛像尺寸完全一致,所以不是特别心细的人,你根本察觉不出来异样。 那么,不在好好的石壁上雕塑,挖个洞,再做一尊佛塞进去,是不是显得多余,毫无意义? 不是的。 石匠们做这些佛像,也是有代价的。 不给钱让他们整日雕这些石像,石匠也吃不消啊。 他们都是穷人,靠手艺吃饭,靠手艺养家糊口,而不是做免费服务。 所有的石雕都是需要付费的。 无论是民间还是官方的。 官方的,不说了,政府出面招募工匠,政府买单费用。 这儿单说民间。 这块石崖摩刻就是民间所为,有石牌为证。 这儿的第一块石像是一个姓万的财主,为他的宝贝儿子雕刻的。他的儿子在还未成年的时候,死了。这个财主很悲痛,除了给幼子营造了豪华的墓葬,陪葬了许多东西,又怕儿子在另一个个世界享受不到满意的生活,就请了一个出色的石匠,在这里雕刻了一个菩萨。 四寸贡献瓜果供品,希望菩萨保佑他儿子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快乐。 他开创了在这地方雕凿佛像的先例,以后,这被更多的有钱人家效仿。 每一座石菩萨,都是一个家庭的奉献,只不过根据家庭财富的状况,尺寸不同。造像越高大,代表家庭越富有。 每一尊造像的背后,都有一段家庭里的兴衰故事。 为了放祭祀供品,每一个佛像前,都有一个石制供桌。 现在这些石质的供桌,都不见了。但在以前,是必备品。每到节日,石像的出资者,必来祭拜,形成了惯例。 由于供品只能满足一时,会变质,不能长期存放,一些聪明的施主,便来取了另一种形式,来向菩萨表示爱心。 那就是不再供献材质贡品,而是以财物的形式来代替。 不过,财物要比供品麻烦,得以隐蔽的方式贮存才好,如果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们面前,还不是白白地被人捡走了。 他们就想了一个办法,先在石壁上挖石洞,然后把财物放进去,再在外面放一个石像,这样既遮挡了钱财,又可以一次性向菩萨表达了爱心,便可辈辈享用了。 当然,聪明的工匠,在挖洞子时,一般放财宝的洞子,都挖得比较小,较粗糙。这样做有这样一个好处,放财物的洞就是放财物的,菩萨的身躯永远都进不去。 内洞很小,佛像都很大,它必须拥有自己的空间。 那便是外洞。 外洞雕刻起来难度较大,一般都是先雕好佛像,再挖洞,对洞的要求特别高。大一点也不行,虽然这样塞相对容易,但会暴露里面的秘密。 太小,又塞不进去。 所以必须完全,无差别地挖洞,才能做到完美无缺。 这很考验石匠的技艺。 一般的石匠师傅,是不敢接这种活的。只有技艺特别出色的工匠,才敢在此一显身手。 这样用途的洞一共有十几个,其中的秘密大多被人发现了。人们盗走了内洞的财物,外洞的佛像也未归位,扔的到处都是。 这些石洞就变得一个个毫无用处了,但没用处并不能阻止它们的存在。它们仍忠实地在自己的位置上,述说着岁月的沧桑。 这个石窟由于设计较好,才得以完整保存下来。 但他在小山火眼金睛的照射下,还是难逃一劫。 小山发现了它,把他打开,发现了前人的财物,并未起歹心,并是又把洞重新堵上,使他恢复了原样。 第40章 审讯 小山很佩服古代工匠的技艺,他忽然来了灵感,自己也是个工匠,为什么不学学古人,把自己的技艺也在山上做一个展示呢? 后来,他果真在石壁上凿了几个洞,用来存放东西,事实证明很好用。 发现了古人这个秘密后,除了最要好的兄弟大成外,他谁也没有告诉。 大成听说后很感兴趣,表示有时间一定好好看看这一景观。 小山就把那洞的详细位置,外貌特征,说了一遍,以方便他以后去寻找。 后来他们搬到以北大洞为中心的地区居住,到这儿不方便了,这个事就无限期地搁置起来。 直到退伙下山后,大成也没能目睹那个洞的真实情况。 在乡下,他的生活过得并不轻松。由于收留了小山的孩子,虽然下山时山上资助了一些钱,但由于日常开销大,手头上逐渐紧张起来。 为了保持生活质量,他决定到山上,把前人所存的那笔财取出来,以解燃眉之急。 虽然这笔钱是前人留下的,与山上无关,他还是决定瞒着弟兄们偷偷去取,以免事情曝光后影响了弟兄们的感情。 想着一旦得手后,就立马下山,永不再回双羊山。 谁料东西找到了,他也落网了。这就是天下倒霉蛋的悲哀,永远过不上开心的日子。 辩解也没有用,没人听,本来一件很简单的事,他却即使跳入黄河,也洗不清。 “真实情况就是这样?”张方听完大成的叙述,拉长声音问道,“你确定小山没向你说别的?” “没啦,真的就这些。” “不可能吧,”张方说,“我们严重怀疑你还有重要信息,没对我们说。” “没有了啊,”大山说道,一脸的冤屈,“如果您还觉得有,请提醒我一下。” “那好,请你交代:小山把我们从吴雄手里弄的那笔财宝,放到哪里了?说明白了,我们立马放人,并不计前嫌,还是好兄弟。” 大成脑袋顿时轰的一声,他知道这次他真的遇上麻烦了。弟兄们把追查财宝的重心,由死去的小山身上,转移到他身上了。 这可不是财富转移,是灾难转移啊。 这个罪名太大了,他可担不起。于是连呼冤枉,说有关那笔财宝,是小山独享的秘密,他什么也不知道。 没有谁听他的辩解。 “老八是个明白人,他不可能把财富的秘密带入坟墓。即使他有私心,他也明白,自己即将死去。因此他必须在我们这帮人中,找一个委托人。你们是一块长大的朋友,他在临死时苦苦等你来,就是要把秘密透露给你的。把孩子托付给了你,其实是利益交换。” “是你们多想了,小山其实什么也没对我说,这些你们都是在场的。” “那么,你来之后,和小山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什么意思,不是在信息传递吗?” “哪里啊,那只是我们正常友情的表述而已。他那个样子了,我能不难受吗?我抓住他的手,希望留住他,而他与我手紧握,也希望和朋友长久地在一起。毕竟这个世界这么美好,谁都不想离去。但最终,他紧握着我的那只手,还是无力地松开了。” “这个先放一边,他最后向你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比如小时探宝,探宝故事啦,这里面包含什么意思?”老二问。 “什么意思也没有,不过是我们在回忆小时候灼梦想而已。人人小时候都有自己的梦想,我和小山的梦想,就是能探寻到一笔宝藏。” “你们都听说过什么样的故事?比如夕阳下的龙虎,是什么意思?” “那不过是夕阳照射下的一种自然景观而已,”大成说道,“但用到实际情况上,一点用处也没有。” “看来你是不想交代,那好,也别怪弟兄们对你不客气了。我们要把你关起来,让你做深刻的反省,直到你说出那笔财宝的秘密为止。” 把大成独自安排一个院,让他静默,努力解悟小山在临死前所说的几句话的意思。 反正大家觉得,小山那最后几句话,就是说给大成。 至于他们小时候经历过什么样的故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而财富之谜,肯定在几句话里。 别小看几句话,它里面所含的信息量,有时是超乎常人想象的。 开始你可能会觉得有些事不可思议,但当你某一天想透了时,也许豁然开朗,想事情不过如此,原来这么简单。 现在,大成开始进入冥想之中,回忆他和小山生活的点滴,以及影响他们成长的故事。 他也相信,小山不会把那个秘密带走。作为最好的朋友,他可能已完成了信息的传递,只是这信息量太大,他需要静下心来梳理。 这需要时间。 弟兄们也都配合他,除了不准许他走出大院外,他可以在院内自由活动,没人打扰他。 有人为他的安全执勤,有人按时给他送饭。他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想。 走累了,就坐在椅上,或院里石凳上,看着老天,想个不停。 这期间,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山上派人把他妻子二秀和两个孩子接到了山上团聚。 每天,哥几个人的妻子会分别请二秀吃饭。她们开导二秀,让她劝说丈夫,说出那笔财宝的秘密来。这样不但能重获自由,甚至还能在接下来们财产分配中,独分两份。 小山虽然死了,孩子还在。这个孩子将代表老八,和其他几兄弟享有同等分享财产的权力。 由于这孩子现在归大成所养,其应得的自然就归大成所有了。 说的挺诱人。 二秀回去后,把大家的愿望对大成说了,希望他认清形势,看清大局,说出那份秘密来,以换取自己的人身自由。 大成回绝了妻子,说大家误会他了,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那笔财宝的秘密。 小山生前没向他提过这方面的内容,死之前所说的话,也毫无意义,大家冤枉了他。 而且建议二秀早点回家,她在这儿不但没给大成带来心情上的放松,反而带来了心情上的压迫感。 回家后,好好用心抚养两个孩子。 他己做好了长期被关监闭的准备。 因为他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啊。 大成的执拗,惹恼了他的几个哥哥,大家觉得给了他太多的自由,反而换不来他的反悔,说白了就是大家对他太宽容了,应该对他施加一点压力才对。 于是一个夜晚,几个彪形大汉闯进了关押大成的小院,把他捆绑好,蒙上面,进行驱打。 直至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又苏醒过来,如此反复折磨,使人生不如死。 后来被打得承受不住了,便开始承认,说己经悟出了那句话的秘密,让大家别再折磨他了,他可以带大家去找。 大家满怀希望地把他放出来,让他指认,他哪里有什么目标啊,分明是为了躲避皮肉之苦而一时釆取的策略,到处乱指,没有一点逻辑性。 眼见不可能得到什么,以后这种行为也被阻止了,他又重新被关了起来。 第41章 逃跑未遂 大成也认为小山在临死前,把那笔财宝们秘密用隐语的方法,向他做了交代,但他一时间无法悟透其中的秘密,很是苦恼。 他知道自己和以前这帮弟兄的情份己断,无论自己提供出这笔财宝信息与否,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因此他心里开始酝酿一个计划,那就是逃跑,然后和妻儿团聚,再远走他乡。 自由了,摆脱了这些人的控制,然后再回忆和小山生活的点点滴滴,从中悟出藏宝之地,伺机去取,然后为我所用,岂又妙哉? 至于怎样逃跑,他一直在用心谋划着。 当然,白天是没机会的,只能选择在夜间。 机会终于来了。 看押他的人员,是两个人,一个中年,一个老年。 从春天被关入这儿后,已经好几个月了,一直都是这两个人看管他。 他们同住一个院子,除了白天放风时间外,大成都在屋子里静坐,吃饭都是二人送。 大成多次当着二人的面说,他不会逃跑的,为什么要跑?这些都是弟兄们内部的事,总有一天要解决的。 他的坦诚配合遭到了两个人看守人的赞赏,他们也很照顾大成,对其所求,无不一一答应。 这天,年轻人有事回家了,只留下一个老年人老宋一人留守。 天刚一扫黑,大成便躺下睡觉了。其实他在假睡,并且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 看守老田肺里有毛病,咳嗽的很厉害。 一旦听不到他的咳嗽声,那就是睡着了。 并且此人还是老好人一个,一旦睡下,便是直到天亮。不像另一个人,一夜要跑到他屋窗下好几次,喊他,听他的动静。 到时他必须得答应,以证明自己还在,没逃跑。 如果不答应,就会引来麻烦。 按照经验,今夜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了。 不过,恰恰相反,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大成己做好了准备,趁那个年轻的看守不在的机会,来一次越狱。 天黑不久,他就把床悄悄挪开。 床下,他挖了一个洞,是向下垂直挖的,大概到腰部后,又平行着挖,巧妙地绕过屋墙后,又开始向上挖。 这个活,他每天都在进行,为了不破发现,他在床下放满了杂物。当需要作业时,把这些东西清理出来,完i后,再用东西盖上。每天都挖一点,反正两个看守对他比较信任,也没注意看过。 他跳入坑,没多久,就和地面挖透了,他慌忙钻出洞口,四周看了一下,便向山下逃去。 那时山上还没修寨门,上山的道路通过扩展,已经成型,只是还没有人看守。 他逃到山下,走了有十里,来到一个荒野处,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知昨回事,正要躲避时,已经来不及。一群人把他包围了,原来是他的结义二哥,知道他逃跑了,带队伍追了上来。 这老二咋知道大成跑了呢? 也是大成合该有事,哪个看守他的老汉,平时夜里从不关心他。但偏偏那夜肚子有点不舒服,夜里起来方便。因为平时都是年轻人查夜,他在方便完了之后,也走到窗前向里喊了一声。 奇怪,里面没有动静。 他又喊了一声,仍没有回答。 这时老头有些慌了。 因为张方交代过,对于这个犯人,要宽严适度,即不给他太多压力,让他拥有一定的自由。又绝对看管好他,绝对不允许他出现逃脱或有病得不到及时治愈的事。 他的不应答,又是咋回事呢? 他忙点上蜡烛,打开了望的小窗口,向里面探视,才发现床被掀在一边,有一个大洞在墙边。 他吓坏了,瘫坐在地上。 山上得知大成逃跑了,立马分多路队伍追踪,最终把他抓获。 天亮后,各路人马都陆续返回。这次逃脱未遂事件,引起了人们的热议:关这么长时间了,他不但没向人提供线索,反而逃跑,这明显是和兄弟们杠上了。 这种情况不能持续,必须加重对他的惩罚。 于是研究决定,砍下他一条腿来,除了是惩罚,还是一种警告。再不提供秘密,下条腿也将不保。 这个任务由他们中的老四去执行。 老四为人凶狠残暴,平时与大成关系又不好,早就对此不可忍耐,愿意当做凶手。 这哪儿还有兄弟情份,眼里只有钱了。 不久回来,说手术成功。 自此,大成变成了一个残疾人,你就是让他逃跑,他也没那个能力了。 除了在小院蹦蹦跳跳外,很少外出,也没有提供出令张方等欣喜的秘密来。 “这样下去不行,要改变策略,”在一次酒会上,提到这件事,张方不无忧虑地说道。 “是的,他根本什么也不给我们讲。” “我看,应当适度地给他自由,给他一个取宝的机会,让他自行暴露。” “二哥这个办法我支持,”老三说,“如果他没悟透那个秘密,我们关他什么用都没有。如果他悟透了,就必须想办法盗取,我们这样关他,是一点机会不给他,于他于我们,都不利。” “放他算了,他都这个样子了,跑不掉了,我们只要对他釆取秘密监视就行了。让他自行表演,然后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当下商定,放掉大成,由关押改成秘密监视。 监视的几个人,由除了老大张方之外的五兄弟执行。 之所以由五兄弟而不是由其他无名小辈,这又是张方一次巧妙的人事调动,借机把五兄弟调离自己的身边。 因为他发现,这几个兄弟在身边,不但对山寨的发展起不到好的作用,还成为了一种障碍。 这几个人,还处在当初聚义时的状态,把山寨视为他们公有的。并且简单地认为,现在山上发展的这么好,都是几兄弟共同努力的结果。因此他们要共享山寨发展的成果,他们坚持在山寨拥有一定的权力,禁止张方搞一言堂,严重地削弱了大哥张方的权威。 这当然是张方所不能接受的。 双羊山近阶段的发展很好,这是在他努力下取得的,与其他几个人没有关系。 几个人还处在那种拉帮结派,小打小闹的格局上,自然与张方发展大山寨的观点有很大不同。驱逐他们,势在必行,也是早晚的事。 这些人最大的心愿,就是追回当初他们共同的那笔财宝,这对他们很重要。 自然,这笔财宝对张方也很重要,毕竟那是一笔很大的财富,其贵重程度超过了他们抢劫数量的总和。 利用这可以做很多事。 不过对于张方来说,这笔财宝也不是唯一的,随着山上兵强马壮,他获取财富的机会更多样化。 比如,他现在可以直接出兵,攻打一个村寨,可以骚扰一个县城,和县里主事对等地谈判,换取好处。 他几个兄弟的作用在逐渐减少,甚至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 因此把他们赶开,一直是张方认真考虑的事。这样一个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纵使他们对山上有些不舍,也没办法挽回了,只好随大成一块下山。 第42章 夕阳下的发现 大成被送回了家 走对好好的,肢体健全,回来时面目全非,成了一个残疾,着实叫人不胜伤感。 妻子二秀对此并无怨言,认为只要人平安回来,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至于别的方面的丢失,比起生命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后,二秀就把丈夫所应操持的家务,都自己去操作。一夜之间,仿佛由一个孱弱女子,变成了一个女强人。 其实这么能干也非一天形成的,大成被关这么长时间,这个家继续维持运转而不倒,其中主要是二秀的功劳。 来家好长一段时间,大成一直躺在床上。 除了肢体的伤残 需要他躺养之外,精神层面受到的打击,也需要一个理疗的过程。 在养病中,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笔财宝小山到底放在哪里? 他现在己与在世的这些弟兄们彻底决裂,自然也想独自占据这笔钱财。 追逐物质财富,是每一个人的天性,与生俱来。还没有哪个人,能摆脱这种世俗化的束缚。 因为有了财富,就可以享受世上一切美好的生活,可以为所欲为,办许多没钱人办不到的事。 圣人都这样,更别提我们普通百姓了。 “大成,你认为小山是否己通过隐秘的方法,把那笔财宝的埋藏之地,告诉你了呢?” “肯定的,”大成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小山的兄弟情,是最真实的。他把孩子托付给我,就是证明。当然了,他也希望我过的好,所以在临死前,才不怕遭受其他弟兄的诅咒,拒绝向他们说出财宝的存放地点,” “小山是个实在人,看来他在做这件事寸,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了的。所以尽管生命气息微弱,他还是坚持看到你。” “对,”大成很赞成妻子的分析,“我到了他跟前后,他才开始说话,说以前从不曾说过的那么多的话。只是碍于其它兄弟在场,他不好公开地说,因此才用了隐蔽的方法向我说了出来,” “虽然是两个相处很好的兄弟,有时会因为环境的不同,理解也就不同。他所说的隐语,还是不好理解的。” “如果老天不是那么绝惰,勿勿地收回了他的生命,小山兄弟一定会给我更多的提示。可惜阎君摧的急,他己经没有更多的机会了,只能说这些。虽然很难懂,其实他己经很尽力了。” “只是那几句话,所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太叫人费解了。” “不,我已经悟透了!” “真的?”二秀惊喜地问。 大成郑重地点点头。 “在什么地方?能不能想法取来?现在你这个样子,我们家几乎没有任何的收入了。两个孩子日渐长大,如果不给他们增加营养,他们就会发育不良,进而影响孩子们的健康。我们自己的孩子还好,怪我们没能力所致,无可抱怨。但我们就对不起小山了,他把这秘密通过隐语的方式告诉你,明面上是帮助你,其实也是为了他儿子。” “说的对,这可能就是小山最初的想法。” “我们现在不提两个孩子的抚养问题了,你说一下,那笔财宝最可能藏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 二秀一听生气了:“你不是说你悟透了藏宝之地了吗?难道对于妻子,你最亲爱的人,还要隐瞒吗?” 大成一见妻子生气了,忙劝慰道:“不,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他隐语中的原发地找到了,但与之相对应的地点,却是个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秀问。 “你们没有过和小山子在一起过的经历,有些事,对于你们来说,当然不可理解。但对我说,回忆过去我们在一起的一言一行,肯定对破解这个谜题,还是大为有益的。” “听起来,越发糊涂了。” “开始我也是对小山的话感到不可理解。后来通过悟思,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小山藏宝的环境,一定与我们生活过的环境相似。” “他好像说,夕阳下看到龙虎的场景,这很重要。” “这连你都知道了?” “你不是经常念叨这句话吗?小山临死前说的话不多,这句话当然很重要了。” “可是你们却不明白它的出处,它的意思。” “你知道?” “当然,不然小山也就不会说给我了。它看似是人在面临生命终结时的一种感叹,一种无奈,其实这里面是有背景故事的,它发生在我们少年时期。” 大成抬起头来,目视远方,少年时的一桩桩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这事发生在十五年之前,那时的他们,还处于一个懵懵懂懂的年纪。 “大成哥,今天我们挖陷阱,抓野兔去,”一天,小山手拿一个铁锨,找到大成,兴冲冲地说。 那年他们的年龄都是十二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少年时期。 “又去抓野兔,每次都不顺利呀,”大成说。 确实,他们爱玩,挖了许多陷阱,却极少有收获。 “这一次不同了,我发现的这个地方,小动物特别多,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在小山的鼓动下,他们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那儿离村有十几里路,是一片河谷,草物植被荗盛,周围全是大山。 确实野生物不少。 他们在草丛里挖了许多个陷阱,做好伪装,便回家了。 傍晚,他们提着草筐,前去收获。 却收了个寂寞,也不知问题出在了哪儿,所有的坑,一点收获也没有。 把小山气的,大叫晦气,躺在草丛里,不肯起来。 猛然,他大叫道:“成哥,你瞧我看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啊,”大成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 “不,我看到了一只虎和一条龙,”小山兴奋说。 “瞎说,那有什么虎和龙?”大成笑着说。 “真的,你不相信,顺着我的手看,”小山兴奋地指着前方说。 大成顺着他的手向前望去,前面,是一架大山,山峰连绵,奇峰突兀,它便是七百里伏虎山,这儿是它的中段,也是山峰最多的地方。 此刻在夕阳的照射下,更是变幻出各种奇异的身姿。 “那是山啊,”大成说道。 “是的,他是山,但我看出来它更象龙和虎。” “我怎么看不出来啊?”大成说。 “你到我这儿来,我指给你看。” 在小山指点下下,大山终于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在夕阳照射下,前边的一架大山,一边象一头仰天长啸的猛虎,一边象一条五爪金龙,中间是一块巨石,形似宝石,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真的很像啊,”大成说。 “你说,那块宝石下,会不会有宝物,”小山问。 后来他们去了那座山,发现就是平常的山峰,只是站立角度的不同,才幻化这景象而已。 但却给大成带来了极大启发,难道在双羊山,有看似这样的山峰,小山把宝贝藏入其中。 第43章 重回故里 大成自以为悟到了小山藏宝地点的奥秘,到了双羊山之后,对山上的地形进行了细致的考察。 发现在双羊山,除了龙脊,整个山顶就没有大的山峰存在。 而龙脊,地势自西向东,平缓隆起。他以怀念小山为理由,多次到龙脊实地探访,特别是在晴朗天,在有落山余辉的时候,到山上观察,龙脊上并没有出现龙或虎的形态。 他换了无数个位置,无论从哪个角度,哪个视角看,都一样。 以这种方式寻宝的努力,宣告失败。 至今,大成还在迷茫中。 但他肯定,藏宝点确定与有龙有虎的地形有关,可能这地方很小,不易被发现。 这就得从小山经常呆的地方去找,去寻找灵感。 小山经常呆的地方是北大山洞,但那儿是一个特殊的环境,阳光无法照射到的地方,又怎么会出现夕阳下特殊的景观呢? 不过这儿是唯一有秘密的地方了,大成希望有一天探访一下。 腿断之后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到外面爬山会很不方便,他便选择在最近处行走。 每次外出,身后总是出现尾巴,不是老二,就是老六,或者老三。 他们跟在身后,被发现后,大成会向他们打招呼,这些人也知道自己做事挺不地道,显得很尴尬。 但老四从没出现过。 他亲手砍断了七弟的腿,大概自知罪孽深重,从不敢面对这个小老弟仇恨的眼神。 别的兄弟可以盯哨,他却不能,只能做一些别的事。 为了改善家里的情况,大成重操旧业,又干起了木匠。 但由于腿行走困难,只能在家接些活计,故生意不是太好,根本存不下积蓄,仅能勉强够糊口。 在这期间,大成还迸发了一个想法,就是逃走 他可不想一辈子都处于别人的监视之下,他要自由地生活, 他的想法得到了妻子的支持。 一天夜里,他们打包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叫醒了两个睡意正浓的孩子,趁着茫茫夜色,逃了出来。 等那几个监视人发现后,人已不知去向。 气得几个人捶头顿足,声称大意了,让人在眼皮底下逃走。 原本他们以为大山腿脚不便,又有现成的家,他们不会舍弃故土,谁知他逃跑的态度那么坚决,竟然丢弃了家逃走了,可见其决心之大。 人丢后,老二几个人上山找张方,反映此事。 张方听后,不但不对几人加以抚慰,反而对这几个人破口大骂,极尽羞辱。 说几个人就是草包,废物,几个好腿的看不住一个肢体残疾的,还能做什么。 然后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下山去寻找大成。 山上已没了他们的立足之地,这帮人只好含泪下山,开始四处寻找大成的踪迹。 他们相信,大成不会逃远,他肯定会选择生活在双羊山一带,然后伺机进山,找到那笔财宝,享受人生。 他们低估了大成逃跑的决心。 开始,大成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确实逃得很远。他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了十五年。 后来形势发生了变化。 妻子因病亡故,两个孩子也长大成人。 他便派儿子宋海,到双羊山打听消息。得到的回复是,当年双羊山的风云人物张方,已经过世,寨主的职位由他儿子张林继承。 张林比他老子更精明,一接任寨主位置,就开始对双羊山进行大规模的改造,建设,到处热火朝天,搞得就像一个大工地似地。对于多年前的那宗财宝失踪案,由于他不是当事人,对此早已忘却。 至于以前的几个兄弟,开始还在他们遗弃的家园前转悠,后来也就没有了踪迹。 大概知道大成一家永远不会回来了,因此断了念想,人员自动解散,各回各家,重新过平淡无奇的日子去了。 打听到这些消息后,大成有了重返家园的想法。 为了不再受昔日兄弟的纠缠,他决定在双羊山的南麓,营造新的居所。 让儿子和朱平继承自己的职业,成为木匠。他自己则深居简出,每天除了强身健体,练斧头功之外,便是冥想。 斧头成了他随身必带之物。 没事时,会经常和两个孩子探讨那笔财宝的藏身之地,希望一日能找到它,为他们创造幸福的生活。 后来,宋海娶妻,朱平也入赘刘家成了上门女婿。 两个孩子木工技艺都很出色,虽是外来移民,他们受到的尊敬比本地人还要多。 不几年,两个年轻人分别有了自己的孩子。朱平先生了个女娃,不久宋海的儿子也呱呱坠地。但不幸的是,妻子在生孩子的过程中,难产死了。 孙子的出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欢乐,逗引小宋海,成为了他人生中的一大乐事。 但不久,他发现自己的危险并没有远去。 他在一次去冯家购物时,发现了一个货郎,有些面熟,再仔细看,顿时大吃一惊。 这不是他曾经的二哥吗?他怎么到了这里,又怎么成为货郎的呢? 他没心情购物了,悄然退去。 他明白,老二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他一定是把自己找到了这里。 不由得为这帮人的毅力所折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在寻找自己,这得多大的耐心啊。 其实,自从大成逃走后,他的几个弟兄追寻了一阵。没找到,知道人逃远了,便停止了寻找。 这时候,他们的生活也很艰难。张方不但不准他们回山,还彻底断了对他们的供应,再像以前过潇洒无虑的日子,己不可能。 他们必须重新规划自己生存的方式了。 经商不行,种地又不感兴趣,唯一能做的,只有做贼。 然而做贼也是需要运气的,在做贼的过程中,他们并没取得多少收益,反而被官府捕获,一个个收了监,也是倒霉透顶了。 在大成来到新家的前两年,才被陆续放了出来。 出狱后,生活更加无着,对财富的渴望也就更加强烈。 但因为无法找到大成,那笔属于他们的财富,也就无法找到。 好像事情也就这样了,他们注定与那笔财宝无缘了。 可是一天,老二路过大成的村庄,顺便来到了宋家,发现房屋已倒塌,院子里长满一人多高的荒草,人是不可能回来了。 但是在路过宋家坟地时,发现大成父亲的坟头上,有刚烧过纸钱的痕迹。 这种情况,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从没出现过。 这是否意味着宋大成从外地逃难回来了呢?他虽然没有在家居住,会不会选择一个离家不远的地方安家了呢? 他向大成的邻居们打听,答复是,确实见大成带着一个青年男子来给其父亲上坟烧纸钱,但他并没有向人们说自己现居那儿,而是匆匆离开,再没出现。 这一下子,老二仿佛闻到了金钱的味道,立即把昔日几个穷困潦倒的弟兄又组织起来。发誓一定要找到大成,追回属于自己的财富。 第44章 猜想 大成的警觉从没放松过,当村中出现了奇怪的货郎后,他就意识到,当年被他甩脱的那些尾巴,又把自己重新咬住了。 虽然他每天闭门不出,但那帮人在附近出现的频次越来越高,表明他们己把找他的范围,缩小到了一片极小的区域。 为此他每天斧头不离身,己做好了拼搏的准备。 最后还是没能逃脱被活捉的命运,几个昔日的兄弟找到了他,为了不连累家人,他表示愿意跟几个人走。 并在一个洞里,活埋了昔日的几个弟兄。 可是却漏网了最阴险的老二。 回到家里后,他告诉家人,他必须逃出去躲避一段时间,固为老二会随时报复他。 他离开家,一是为了躲避老二,将灾难引开,给家里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二是想办法找到那笔财宝。 他说如果两年内他还没有回到家里的话,那就是百分百不在人世了。家里可以按照传统,在村南买一块田地,给他做一个衣冠冢,也算是对他的安慰了。 家人一直等了他五年,踪迹全无,便按照他临走的嘱托,找了几件他穿过的衣服,弄了个假墓穴,以示纪念。 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 宋海想不到,自己竟然和爷爷同处一个洞里。十年来,他总有被保护的感觉,原来是真的,爷爷一直在天国里护佑着他。 这一切得归功于张凡,如果不是他把自己关在这里,他根本就没有发现爷爷的机会。 爷爷也只能做这山洞里的孤魂野鬼了。 一段神奇的囚徒生活,破解了一桩家庭疑案,典型的因祸得福,这段苦也是值得的。 “可是,你想过没有,大成爷爷是怎么死的?” “爷爷肯定是非正常死亡。他的死,绝对和这个人有关系,”宋海看着地上的那具尸骨说。 “这个人是谁?他们是同一时期死去的吗?” “肯定死于同一时期,这个人也非是别人,他就是你爷爷和我爷爷的共同结拜兄弟,排行老二的二哥。” “天哪,应该不会是他吧,他怎么会死在这儿?” “一切都是天意,”宋海说道,“我爷爷和这个冤家,一直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爷爷一直在躲避这个人的纠缠,这个人虽然也知道爷爷手段的厉害,但为了个人私利,一直对爷爷紧追不放。他发现了爷爷的踪迹,但爷爷显然没发现他。” 朱梅的眼前就出现了这么一个景象,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艰难地走动着,身后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老头。 “当时,我爷爷进入了这个山洞,他没料到,老二也跟了进来。由于空间太小,两个人都失去了回避的空间,最后只能选择坦然面对。” “可是,大成爷爷为什么来山洞里了呢?” “他们那一代人,都把找到那笔财宝,当做自己一生必须完成的任务。可能我爷爷已经悟出,这山洞就是藏宝之地。因为这是小山爷爷生命后期待的时间最长的山洞,如果他有什么秘密的话,最可能的地方就是这儿。” “原来这儿不只是你爷爷的葬身之地,还是我爷爷生前经常待的地方,真是有缘。” “让我续续往下说。我爷爷来到这个洞里,可能是他己经完成了对你爷爷生前话语的解悟,断定宝就藏在这个洞里。而那个老二,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以为我爷爷正在取宝,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洞里。殊不知,我爷爷早发现了他,正在洞里等他。” “于是,昔日的老哥俩,就发生了械斗!” “是的,爷爷对于他们的所做所为,早已深恶痛绝。这次两个人直接面对,他可以直接痛下杀手了。” “大成爷爷肢体残疾,和人打仗时一定很吃亏,” “是的,下肢力量的缺失,直接影响上部力量的发挥。可是,我爷爷在下肢残缺了之后,一直很注重臂力的训练。练得两条胳膊如鞭子,运动起来力道十足,大大补充了因肢体残缺造成的缺失。自然了,老二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是除大哥之外,功力最好的人,” “两个人的对决最后是两败俱伤,”朱梅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骨说。 “从现场看,还是我爷爷赢了,”宋海说道,“由于爷爷是先进来的,这在狭小的空间内占据着优势。他先向老二发动了攻击,老二当时手里肯定有兵器,至于什么,由于在现场没有遗留,就不知道什么了。” “尸骨在,为什么兵器会没了呢?” “这不奇怪,他们死后,这洞子里肯定还有人进来,于是有人捡走了老二的兵器,有人捡走了我爷爷的那副拐。唯独斧头,遗漏在一个角落,才保留至今,成为辨认死者是我爷爷的最重要物证。” “拐杖还有人捡?”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副拐是我爷爷亲手做的。他是一名出色的木匠,做这副拐他费了不少劲。常年下山打劫,土匪中有不少肢体受伤者,需要拐的人也不少。” “他们谁先倒了地?” “从倒地的情况看,老二死在外头,他应该是先倒地者。爷爷肯定也受了重伤,向里走了几步,倒在地上,也再没爬起来。从他向里爬的动机看,他确实在洞里发现了什么。” “难道是那笔藏宝?” “大概率是。如果不是为了那笔财宝,我爷爷不会冒险来这儿。” “那笔财宝他找到了吗?如果找到了,肯定被别人顺手牵羊,捡走了。” “不会,看来爷爷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他没来得及找到藏宝,便不行了。” “那笔宝一定很危险,因为人们四处追查你爷爷,就是为了那笔财宝。” “财宝丢失,是爷爷青年时代所发生的事。到爷爷去世时,他同时代的几个哥们,除了老二,都己不在人世了。因此无论爷爷出现在那儿,都是安全的。他死在这儿,更加深了人们对这个洞的恐惧。我敢肯定,自老二和我爷爷死在这儿后,这条洞就更没人来过。” “如果没人来过,就说明没人关心这两个人为什么来这里,那是否意味着,那笔财宝是安全的,它还藏在这个洞里呢?” “应该是这样,让我们找找看。” “希望爷爷们保佑我们,让我们找到那笔藏宝。我知道,你们为了那笔财宝所做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后人。” 朱梅对着那具尸骨,双手合十,口里念着阿弥陀佛,点了几下头,算是跪下拜了。 宋海则举起蜡烛,从他爷爷的尸骨往前,也就几十步,洞就到了尽头,也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 “一定是搞错了,这个洞里不会有什么的,你爷爷到这儿来,只能是别的原因。” “让我再看看,朱梅,你看这洞的顶部,怎么这么黑啊?” 宋海指着洞的西侧顶部说道。 那儿有一片黑斑,不是天然生长的,而是后期搞上去的。 “像是火烤过的痕迹。” “是的,好像是火烤过,但不是大火,大火烤的面积大,而这个黑点这么小,好像是蜡烛烤的。” 宋海把蜡烛的火苗接近顶板,顶板上很快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斑。 由于蜡烛是油性物质,所产生的黑点,可以在洞顶保留数年。 忽然,宋海大叫道,“我知道你爷爷把那笔钱藏那儿了。” 第45章 东西找到了 “你在说什么?”朱梅大声问。 “我说,我找到了你爷爷存放钱财的地方。” “我不相信,这洞还是原来的洞,并没有发生改变。” “可是,当我把蜡烛举到洞顶时,你会有所发现的。” 宋海把蜡烛贴近洞顶,主要是那片有黑斑的地方,并左右上下地移动着。 朱梅呆呆地看着他,其实她什么也没看懂。 “别看我,看向前方,”于虎大声说,“这个石壁表面上看很平整,但如果我用灯光一照,石壁凸出的地方,就会形成一个个的暗影。这些暗影很奇妙,有的象山峰,有的象兔子,你注意看一下,有没有象虎和龙的?” 朱梅一下子明白了,她很快找到了两处在灯光照射下,幻化成龙虎形象的地方。离开了灯光的照射,他们只是一般的洞壁,与别处并无二致,只是表面更不平而已。 “这儿并没什么特殊啊,”朱梅说道。 “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宋海拿灯在石壁上照着,“你看,这儿有一道很小的缝隙,不仔细看你就很难发现。这种现象表明,这儿原来是空的,这块石头原来并不在这儿,他是后来被人从别处挪过来塞进去的。” “难道这里面原来是空的?” “大概率是吧。小山爷爷是一名出色的石匠,这样的活计对于他来说,信手拈来,毫不费力。你把我爷爷的斧子递过来,我看看能不能擢动这块石头,如果动,我们就成功了。” 他把蜡烛交给了朱梅,接过了斧头,在石壁上操作起来。 不愧是名牌产品,虽然许多年过去了,石斧的刀刃依然很薄,他把斧刃塞进了缝隙,轻轻地撬动了一下,感觉那个石头在动。 他和朱梅对视了一下,都笑了。 接下来,宋海用斧头的锋刃,沿着那条缝隙,依次用力,向外拨转那个石头。 那个石块渐渐地向外退。 当向外退了有一寸多厚时,人的手已经可以把握住它了。他就丢掉了斧头,伸出双手,托住那块石头,晃动着向外抽拉。 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把这块石头弄了出来,被甩到了地上。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物体,长二尺,宽约一尺五寸,厚度在八寸之间。除了露出洞口的那部分显的粗糙外,其余几面都光滑整洁,没有一丝的多余,但少一点也不可,一切都恰到好处,所以塞进去才形同一块,可见匠人的手艺是多么地精湛。 他们把烛光伸进洞里,里面不大,但很深。 里面堆满了各种首饰,包括项链,手镯,耳环等,还有一些珠宝。 至于财物方面,主要是一些银器。 他们把东西掏出来,放在地板上,好大的一堆。 此刻,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囚犯的身份,笑容荡漾在他们脸上。这一刻,他们真的是无比地幸福。 朱梅单膝跪在地上,试戴着这些首饰。希望能从这众多的首饰中,挑选出自己最喜欢的那一款。 可惜东西太多了,看哪一件都喜欢,丢下这件又捡起那件,看哪件都不错,这一刻,对于她来说,太幸福了。 接着,他们又对形似卧龙的那块石头,进行了清理。 当把这块石头弄出来时,发现这个洞和刚才的那个洞,其实差不了多少,但里面所珍藏的东西,却迥然不同。 刚才那个洞以首饰和银锭为主,而这个洞,大部份是黄金,虽也有银两存在,但比较少。 无疑,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为了这笔财富,善良的人心态也会发生转变,使善人为恶人。而恶人会更凶残,更不择手段。 这笔财宝,就使原本铁板一块的弟兄,最后演变成了仇人,走上了自相残杀的道路。 足见钱的魔力之大,无坚不摧,无所不能。 也可以想象,当初这个官员,在为官一任时,祸害了多少当地百姓,才积攒了这些财富。 如果这些钱运出去,并且他们能够逃出去的话,他们一定会有一个相对稳定幸福的生活。 这也算是对他们被关这儿十来年的一种物质补偿吧。 也是从这一时刻起,这暗无天日的环境,看起来也没这么可怕了。甚至因这意外的惊喜,反而被认为这是一个温馨的小窝。 “这些东西,对我们太重要了,一个人奋斗一辈子,也可能赚不到它的十分之一,”朱梅感慨地说道。 “可我们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宋海说。 “这得感谢你我各自的爷爷,他们一个藏下了这些财宝,一个把我们引向了这里。冥冥之中,他们在保护着我们,指引着我们。” “出洞后,要想法把我爷爷的尸骨迁走,安葬。” “这个应该的。”朱梅说,“你说,我爷爷咋这么厉害啊,咋想起用这种方法藏宝呢?” 两个人就这一问题展开了讨论,并逐渐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朱小山是他们兄弟中的最小一个,也是公认的最诚实的一个人,因此就被选为他们这个团伙的看家人。 小山也不负众托,把这件事做的很好。 当他们还没有成为这个山上的最强时,他们的势力范围主要在东部,就是那个刻满雕像的小山附近。 那时候山上是多方面势力聚集,时常会发生东西被哄抢现象。因此如何保证家底不破人发现,盗走,成了每一个留守人员认真考虑的问题。 受石刻藏东西的启发,小山认为前人成功的经验,完全可以借鉴。 于是就在石壁上秘密开挖了许多小型的石洞,用来藏贵重的东西。 由于他是一名出色的石匠,所挖的洞穴,和洞的封堵石,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外人根本看不出造假的痕迹。 对于所藏的贵重物品,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开挖这些石窟,不但起到了保护这些历史遗迹的作用,还锻炼了技艺,一举多得。 后来他们成功从吴雄手里夺得了这笔财宝的拥有权,按照张方的提议,这笔钱不能私分,而是由山上掌管。一下子,小山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大了。 尤其是他们取得了整个双羊山的主导权,收编了山上山下的一些散兵游勇后,形势发生了变化。这些人都是贪得无厌的老匪,胆大而狡猾。再像以前那样在野外看守财宝,风险就更大了。 说不定你在一旁挖洞,一旁就有人盯着你,并纳闷:你个老六,你挖这干啥。 甚至你洞挖好了,财宝放进去了,自认为万无一失了,也可能你前脚刚走,一个坏小子便满脸的奸笑,取走了这笔钱。 还好张方把北大洞视做仓库,并规定非仑库人员,不得入内,进而给小山藏匿财富,提供了一个安全巨大的空间。 第46章 声音 小山开始把财宝分散藏在洞里,时间一长,觉得不够稳妥,决定另换一个地方。 他觉得东边的支洞挺好。 只是洞壁光滑,没有可用的地方。 他灵光一闪,决定向以前一样,采取在石壁上挖洞的方式藏东西。就在这时候,也不知犯的那门子邪,他一下子想起小时抓野兔,发现东边山上,在夕阳照耀下,幻化出一龙一虎的样子,当中是一个元宝。 当时这个少年的脑海里,一下子涌现出了许多美好的想象。认为那可能是天降神物,这一龙一虎来自天界,他们来到人世间既给人带来了吉祥,又带来了财富。 这个美好的想象在他心底存了多年,直到长大,才幡然醒悟,原来那不过是大自然的神工妙作,观赏可以,其实没一点意义。 现在,他突发奇想,为什么不人造一个景点,来满足小时候的愿望呢? 于是,他就在北大洞的东支叉洞内西壁上,挖了两个洞。又找了两块相应的石头,经过一番打磨,严丝合缝地塞了进去。 内部看不出一点毛病,但是外部突出了一大截。 不过别急,小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他把蜡烛固定在一个点上,然后通过它的光,将它影响到那两块石头,然后在烛影中对两块石头进行雕刻。直到在烛光的照耀下,阴影一个象下山的猛虎,一个像飞翔的金龙,才心满意足了。 这时,经过他的雕琢,那两块石头已完全和周边景色溶为一体,不仔细看,很难看出与哪里不同。 这就是技艺高超的匠人的作品,即使是一块石头,也能做出叫人匪夷所思的效果来。 完成了这个工艺,他把财宝都收集过来,再也不怕别人偷了。 却不知,这帮了他大忙。 进了监狱的吴雄,又跑了出来,并绑架了他,要他交代那笔财宝的存放处。那时,他护宝心重,硬是撑着什么也没说,直到被救。 虽然被救,但已经晚了,他知道自己的性命不会太长久。按理说,他应该说出那些财宝的秘密才对。可是,这时候,他却有了另一种想法。 由于多重原因,他和其他几位仁兄弟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且难以修复,所以他就不想把这笔财宝的秘密说给以上几个兄弟,而是以隐语,说给了最亲爱的七哥。 相信七哥会破解其中的秘密的。 到时,是自己保留,还是奉献出来大家均分,就看七哥的意愿了。 殊不知,他的好意,反而成就了大成的灾难,一生没有享受到那笔财宝的任何好处。直到死,也没见到那笔财宝。 不过他的存在就如同灯塔,如果没有他尸骨的存在,这笔财富或许就永远封存在大山里的山洞里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朱梅问。 “你是问这笔财宝怎么处理吗?” “对的。” “看能否联系上我父亲,把它们移转出去,”大成说,“父亲有了这笔钱,救我们的决心会更大。” “走,我们到洞口去看看。” 石房子用来放风的小窗口,宋双一直在那儿站着。 知道铁栅栏被砸倒的消息,他很激动。 这意味,阻碍他和儿子见面的屏障,已经不存在了。在经过十多年的分离之苦后,他终于又能见到儿子了。 哪怕儿子出现在窗口一刹那,父子俩简短地说上几句话也好。 然而铁栅栏倒下后,就不见他们人了,连朱梅也不见了。 他们大概是去了山洞。 宋双只能在窗口等待。 终于,他看到了烛光,还有一男一女的说话声,他知道儿子他们回来了。 “我在这儿呢!”他喊道。 宋海听到父亲的喊声,立即赶到了窗前,双方都忍不住伤心哭泣。 “孩子,你受苦了,”宋双说道。“京里来的于侍卫,已经来到了双羊山,马上要展开对你们的救援。孩子,你们马上要自由了。” “感谢于侍卫出手相救,我们终于马上要自由了。再告诉爹一件事,我爷爷的尸体找到了。” “啊,在哪儿?” “就在洞里,依据是他残缺的肢体以及他随身常带的一把斧头。还有,小山爷爷藏起来的东西也找到了。” “啊,怎么找到的?” “来不及细说了。我想把这些东西转移出去,你找条布袋,我要用。” 宋双一听,忙匆匆回到他的小屋,找到了他放工具的袋子,把里面的工具都倒了出来,从小洞口递给了宋海。 用这只口袋,宋海把第一批财宝转移到窗口,由于窗口太小,不能一次性递过来,他便倒在地上,分批次地向外递送。全送出去之后,便又折了回来。 在烛光下,他们往口袋里继续装填着东西。 这儿的每样东西都是珍贵的,遗失了一件,都是损失。 他们把所有的东西装入袋中,宋海甩到背上,二人刚要离开这儿,忽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咣、咣,很响,似乎是捶击地面的声音。 “什么响?”宋海问。 “好像是来自洞的顶部,”朱梅答道。 “洞的顶部,洞顶部怎么会发出这奇怪的声音呢?”说着,宋海把袋子放到地上,接过朱梅的蜡烛,寻找声音源。 向前走了不远,停住了,声音就来自头顶。 宋海用蜡烛仔细地照着洞的顶部,发现洞顶一丝缝也没有,和别外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生音仍在继续,不紧不慢,很有规律。 “这好像不是自然的声音,”宋海说道,“这么有规律,好像是有人在敲击什么发出的。” “不对,”朱梅说道,“声音这么清晰,厚度应该不大。而洞顶到地面,我虽然没有到洞顶去过,但在关我的时候,我还是注意了一下的。很厚,如果人在上面敲击,在下边洞里根本听不到。” “对,声音好像来自中间层,难道上边在掏洞?” “不可能,干这种事只能是寨上人,寨上有必要给这个洞揭天灵盖吗?而且这种声音,以前好像没有过。” “这就奇了怪了,这声音到底是咋回事呢?” 二人紧张地望着头顶,生怕这洞会塌了,然后从上头掉下一个怪物来。 终于,声音停止了,宋海数了一下,前后共二十七响。 之后,再没一丝动静,洞子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走吧,”望着洞顶,朱梅怯生生地说。 他们来到小石屋,把最后一批东西递过去之后,宋海向父亲述说了刚才听到的怪声音。 “那个支洞的上方,究竟是什么呢?” 宋双沉思了一下,说道:“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发现财宝的详细地址,但大体方位,我还是能猜到的。方位应该在小石屋的正北方偏东的位置。顶上最重要的东西,便是一排墓地。其中有一座,便是你小山爷爷的,在最西边。最东边的是以前的山大王张大炮的,他是最东边的一座,也是最后一座。整个墓地共有十来个坟头。在这些坟头的下方有声音,这也太可怖了。” 第47章 张大炮墓前 声音是张凡弄出来的。 自康熙遇袭后,张凡一直都处于焦躁中。 野猪沟事件,不但影响到了本地区,百里之外的双羊山,也受到了波及。 在出事的第二天,张凡就收到了情报,说皇上到北山打猎来了,并受到了攻击,差点成了俘虏,甚是狼狈。 敢打皇帝的主意,这家伙也真是个人才。这下子,以野猪岭为中心的这一大片区域,无论是贼还是盗,都不淡定了。他们都要为这个袭击者所犯的错误买单,为这个错误的决定付出昂贵的代价。 官兵在野猪岭四周展开了搜捕,已经有人中招。 听说某寨的寨主已经被生擒,至今下落不明。 现在搜寻正由中心区域,向四周扩散。 所有被土匪盘踞的山头,这一次都危险了。 皇上正在气头上,找不到凶手,岂会善罢甘休? 双羊山现在要防备的,是会不会被皇家军队列为怀疑对象,而重点打击。 如果康熙站在全局的角度考虑问题,双羊山必须被列为高风险地区。 不因为别的,实在是双羊山在这一带的影响力太大了。其地位之特殊,就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是这一带绿林群雄的领袖,毫无争议的大哥,在你周边地区出了问题,你说没有参与,很难站住脚。 一种潜在的危机感,使张凡倍感压力。除了接收来自特殊渠道的情报,他还派出许多小喽啰,四处打探消息,以便做出相应的对策。 得到的消息是,朝廷大军并没有马上撤离的迹象,每天出动大批兵马,在山中继续搜捕,大有不抓获贼人不罢休的姿态。 张凡不由得暗暗嘲笑起康熙来,太自以为是了。 有一句话康熙肯定很爱听,叫率土之滨,都皆王土。 可是还有一句话叫龙遇浅滩被虾戏,这儿是专制某些人不服的地方。 是的,一干五百精骑兵,对一个地方造成的破坏,是惊人的。一般的山头,经不起它的冲击。 但那也是面对势力小的山头,来面向双羊山试试? 他甚至通过专用联系点,向上峰发出了询问,终于知道这件事是在谁主导下干的。 不由得称赞,不愧为是高人,这次袭击,从情报搜集,到实施行动,安排的天衣无缝。虽然没有直接擒获康熙,但对他造成的心理打击,却是长久的,深入骨髓的,这儿是他以后绝不敢再漠视的地方。 张凡甚至突发奇想,即然康熙所带兵马,正规军加上各类随从,也就两干人左右,实力还不如他双羊山。那么,他双羊山是否可以倾山上的所有力量,下山和官兵一决雌雄高下呢? 他的请求没有得到支持,理由是,双羊山的力量是整个大战略的一部分,一定要服从大局规划,没有得到上峰的许可,不要轻举妄动。 这次偷袭不成,己引起了康熙的足够警觉,他己被严密地保护起来。如果双羊山向他发起进攻,就会把山上的实力暴露无遗,多年辛苦,就会毁于一旦。 从此,这块地方就会引起朝廷的高度重视,会成为重点管控区域,这将对这个地区的政治生态,造成重大影响。 从而破坏了全国一盘棋的构思,此举万万不可。 张凡只好作罢。 但他心里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康熙来这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从康熙方面传出来的消息是,皇上每天日理万机,太累了,为了缓解一下焦虑的情绪,特地到山区打打猎,轻松一下心情。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啥毛病,但只要仔细想一想,这里面问题就大了。 首先康熙很忙,南方的三藩之乱,以及东南沿海郑芝龙问题,台湾问题,西北准噶尔部反叛问题,己烧得他焦头烂额。表面上看心平气静,内心里的慌乱,谁又知道呢? 既然有那么多的烦心事要处理,为什么还远离京城,到一个不毛之地,来打猎呢? 似乎不合情理。 但人家还确实来了。 张凡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 一定是康熙在这地方发现了什么,才以打猎的名义,到这儿做一个测试。 而对他展开的斩首行动,又证实了他的判断。 这一带确实危险。 接下来,这儿怕再无宁日了,而身处最前线的双羊山,所面临的风险也就更大了。 那康熙究竟在这一带发现了什么?是双羊山的秘密吗? 如果他真发现了双羊山的秘密,以两干人数的队伍,展开攻击,似乎人数上也不占优势。 那就只能看有没有后续队伍的调动了。 未雨绸缪,这么一支队伍驻扎在周边,给张凡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为此,他把山上所有的头目们聚到一起,商讨对策,叫他们各司其职,做好迎接战斗的准备。 尤其是陈洪,下山好几天了,为什么还不返回? 他刚想派人下山去叫,士兵说,二大王己回山了,这使他倍感欣慰。 他又和陈洪一起,带领手下的几个小弟,围着山转了一圈,认为一切都是安全有序的,才放心了。 上山的唯一通道,成为了这次最急需看守的地方。经过协商,守寨门的任务,就由四大王坐镇。换掉了原来的头目,级别比以前有所提高,守卫的士兵也增加了不少。 回到府里,天已经黑了,勿勿吃了点饭,就躺到了床上。 奇怪,往昔都是躺到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 心里老是不淡定,好像要有大事要发生似的。再无睡意,便索性披衣而起,想了想,从桌上拿起了蜡烛和火镰,就来到了院子里。 时己二更,人们都休息了,一切都笼罩在黑暗和寂静中。 他来到了院子的北墙,墙边有一架梯子,高度和院墙齐平。 他爬了上去,在墙头上四下观望了一下,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下边是院墙和龙脊之间的隔离区域,大约有二十步远。由于这儿位于院墙的阴影处,长年不见阳光,人迹罕至,地上长满了荆棘类植物,稍不小心,就会被刺扎到。 因此张凡走得分外小心。 向前走了不远,便可看到通往龙脊的阶梯。 他顺着台阶,一步步向上攀登,最终登上了龙脊。 这儿是龙脊的龙头位置,是龙脊的最高峰,也是整个双羊山的最高点。 他从这儿向西走去。 过了龙腰最窄处,又向前走了不远,前方出现了一溜土堆,约有十来个。 这便是龙脊顶上的墓葬区。 这些墓一字排开,最西边的那个墓地是朱小山的,他是第一个埋入山脊的人。 以后,又有数十人埋入这儿,都是对山寨的发展做出突出贡献的。 最东面的一座墓是属于张大炮的,他之后,山上死了人,就不在这儿埋葬了。 所以张大炮墓是最东边的一座,也是最后一座。 张凡来到大炮墓前,停了片刻,就俯下身来。 由于墓地位于山脊之上,周围没有屏障给它遮风挡雨,土质的坟堆,很快会被雨水剥蚀干净。因此为了保证坟堆的完整性,在墓堆的外围,人们都用大小相同的山石包裹,这样就不用怕坟堆会因风雨的剥离而缩小,又使每一个坟墓看起来,都一样。 张凡围着大炮墓转了一圈,来到了东面,停了下来,并跪在地上,然后用手指抠墓上的石块。 一块一尺见方的石块被他揭了下来。 把这一块剥离后,其他的石块就好处理了。 他一直揭了个长宽各二尺的洞,才住手。 这看起来仍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里面并不是土壤,仍是石头。 第48章 坟墓避难所 接着,张凡把里面的石头又取下了不少,这时,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被清理之后的墓,出现了一条隧道。 它不像是墓道,因为太窄小,连棺椁都放不进去。 可能以前是墓道,被人为改造了,缩窄小了。 现在的这条洞,看上去就是一条普通的隧道进出口,它高宽各在三尺左右,人只有猫着腰才可以在里面正常行走。 张凡在洞口稍停了一下,点上了蜡烛,钻了进去。 隧洞的道路很快由平坦向阶梯状改换,并向下延伸。大约经过十余级台阶,便进入了一个椭圆形,用砖垒起来形似蒙古包的一个空间内。 这里面应是墓室,是张大炮曾经的安身之所。 虽然不够豪华,但空间足够大。 在这儿最显眼的应该是张大炮的棺椁,可放眼望去,这样东西并不存在。 名字曰墓,内部却一点死人的痕迹也没有了,布置得倒像是一个客房。 里面空气流通很好,一定有专门的通风口,往里面输送新鲜的空气。人在里面,没有一点深入地下的那种沉闷的感觉。 在这里面放有锅灶,以及各种生活用品。 还有一张床。 张大炮的棺椁呢?难道这是一座假墓? 其实,大家不要被这种现象所迷惑,这儿确实是张大炮最初的葬身之所。 十多年前,尽管求生的欲望很强,地方强人张大炮还是死了。 寨上经过商议,把他葬在了龙脊上。 那段时间,是寨上最混乱的时期。 混乱之源,无非是张大炮死后,所遗留下来的职位,由谁继承。 经过一番明争暗斗,张凡以拥有张大炮的遗嘱为由,成为新一任寨主,坐上了寨上的第一把交椅。 只是人们对他这位新寨主的合法性并不认可。 虽然他很强势,试图用武力压制人们再次更换寨主的讨论。 但也阻止不了一些有想法的人,对他的反击。人们开始拉帮结派,各方利益集团互相勾结,一时山上暗流涌动,形势对张凡极为不利。 正是在这混乱的情况下,张凡完成了对这个坟墓的秘密改造。 张凡也怕有人向他下黑手。 在外部势力的帮助下,他成功射杀了张大炮,取得了寨上的控制权,他知道自己位子来的不正。 并且来山上没几年,便坐上了大寨主职位,根基太浅了,难以服众。 他的突然成功上位,遭到了寨上元老派的强烈反对,他们纷纷拿大炮的死说事。 说大炮死因不明,明显死于自己人之手。张凡是其死后最大的受益者,因此人们怀疑,张凡是大炮不明死因后的背后推手。 一些故旧老人,明确表态,不支持张凡。 双方剑拔弩张,对立情绪严重,人们纷纷站队,元老派获得了多数人支持。 要想维持住权利,张凡就得接受对方的挑战。 山寨里火药味更加浓郁,发生火拼的风险再次加大。 那时间,张凡夜不能寐,不知最后能弄出个啥结果来。 他一度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遭到围攻,成为众矢之的,他就放弃山寨,重回到原来的大家庭中。 惹了众怒是很危险的。 他的计划遭到了万忠的强烈反对。 万忠说,他既能帮他夺取山寨头把交椅,就能帮他维护得了既得利益。 并一再向他申述占领此山的重大意义。 说双羊山地理位置特殊,条件得天独厚。一旦为敌方势力所拥有,无疑是插入他们腹部的一把尖刀,对他们构成的威胁不言而喻。 取得了此山实际控制权后,他们的实力一下子往前推进了几百里。 拥有此山,就退可攻,据可守,并且还能以双羊山的名义,合法征集兵源,使武装力量可以公开比,合法化。 而双羊山一旦失守,他们这个组织也就丢弃了最后一道防线,直接和政府军面对了。 双羊山代表的是三公主的利益,只是因保密的原因,不能让喽啰和一干头领知道这个山头的背后主人是谁罢了。 但拥有一个出色的领导人,仍可以确定山寨归属谁的问题,在战时就可起到别人不可代替的作用。 因为这些原因,也为了清除异己,维护张凡寨主的身份,百忙中的万忠亲自来这里坐镇,指导张凡和元老派的斗争。 在他领导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元老派首领们,一个个被征服,纷纷表示对张凡顺从,承认他对山寨的绝对领导权,局势很快稳定下来。 那段时间,山上的实际领导人,不是张凡,而是幕后操纵者万忠。 他当然不能在张凡府里出现,那样做除了有暴露自己身份的风险,还有操纵山上形势之嫌。 从而给反对者提供更多的口实和依据,因此这是最需要回避的。 为了形势需要,万忠必须得有一个可靠的指挥所。 经过考察,他们选中了张大炮的墓地。 那年张大炮刚死不久,棺椁等一应葬具都是新的。 因为死因存疑,张凡还超规格给他营造了很大的墓室。 万忠手下有的是技工巧匠,他们接到了命令,立马开始对墓室进行改造。 先把张大炮的棺椁清理了出来。 为了做事快捷方便,它们化整为零,用刀斧劈开了棺椁。 当时山上为为了表示对张大炮的尊重,棺木的用材全部来自柏木,十分厚重,每一块板都得两个人抬。 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棺木破解成碎片。 由于密封的好,张大炮的尸体被从棺木里拖出来时,肉体还有弹性,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两个壮士把他抬到悬崖边上,喊了个一二三,一齐发力,向外抛去。 尸体最后落入了双羊河,顺流而去,不久分解,成为了鱼儿的食物。 随之,破碎了的棺木,以及陪葬品,都一一被抛入山下。 除了在外面看着是个坟包,其内部所有死人的痕迹,一一清除。 接着,便是对这个居处的改造。 把原来的墓道改小,由坡度形改成阶梯形,以便于人们的行走, 在墓顶圆形的拱形穹顶上,点上了大红灯笼,以更多地添加喜气,来冲淡这儿原来是墓地带来的影响。 不大的空间内,放满了杂物,有刀剑,生活用品,还有几只铁箱子。 万忠和他的几名手下,在这儿遥控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直到完胜,他们才离开了这儿。 从他们走后,十多年了,这儿一直没人进来过,还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那个样子。 现在,整个双羊山上,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张凡一个人。 临走之前,万忠把这个藏身点的所有,都留给了张凡。 说张凡以后如果遇到了险情,躲无可躲时,就可以到这儿来。这儿绝对能保证他的安全。 因为在世俗的世界里,坟墓是恐怖的,不吉利的。 人人避之不及的东西,谁会想到这儿会是一个藏身点呢? 出人意料,做别人所不能做的事,是万忠的拿手好戏。 张凡的目光依次在室内的每个物品上划过,最后停留在三只铁箱子上。 这个铁箱子是用特制的钢板拼接而成的,现在上了锁,无法知道里面放的啥。 张凡用手提了提,很重。 第49章 张凡的愤怒 这些箱子里装的肯定是贵重的东西,否则也就不会用铁箱子,并且还上锁了。 张凡用手拽了拽锁,竟然没有拽开,他显得有些吃惊。 许多年前,那还是在东厂时,他们会经常抓捕人犯,也会遇到有门上锁的现象。那时他们开锁的方法,简单粗暴,直接用手去拽,毫不费力。 许多年前轻易可做到的事情,现在却做不到了,是自己年老了,力气衰减了,还是缺少锻炼所致? 总久,要想开锁看里面的东西,凭力量己不可能实现,他便把目光在这儿扫视了一下,发现在一个角落,有一地锤子。 那对万忠破坏这座墓时留下的,当时为了破坏墓里的设施,他们砸坏了许多东西。 缺什么,眼前就出现什么,张凡对此很满意。他抓起那把锤头,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向锁砸了下去。 一共三只铁箱子,砸了十多锤,把锁彻底砸坏。 这便是宋海和朱梅听到洞顶有奇怪声响的真实情况。 大炮死后,为了给他造一个理想的墓地,山寨组织工匠,对龙脊的这处地方,进行改造。 他们先挖净了覆盖在地表的黄土,接下来是坚硬的岩石层。 按照设计,十多名工匠,昼夜施工,用了几天时间,向下开了一个大穴。 当时按照工匠的测算,深度己经达极限了,再往下挖,就有可能把下边的洞打穿,这就成无底洞了,对墓主人很不利。 要适可而止才对。 所以张凡在上面敲东西,下边听的才如此清晰,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张凡见锁都被砸坏,便把锤子放在一边,掀开那些铁箱子,查验里面是啥东西。 见里面塞满了金银。 他想起万忠曾说过一句话,如果实在撑不住了,可以去大炮墓里寻求帮助,大概指的就是这些金银。 看来在面对困难上,万忠己替他想好了一切对策。 不但平时对他大力支持,还替他想得这么久远,不免有些感动。 就这样,他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开始想心事。 想康熙这次是不是针对他而来。 想了一阵子,还是没想出康熙对自己用兵的理由。 虽然双羊山实力整体强大,但由于他低调行事,双羊山真正的实力,被隐藏了。并且,他也很少下山。按道理,康熙是没理由对他下手的。 但康熙的威胁不容小觑。 他屯兵的地方在百里之外,听起来似乎很远。 可是别忘了,他手下全是骑兵,这点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一拍马背,一个冲锋,就到地方了。 因此大意不得。 他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烦心事。 那就是他和朱梅之间的恩怨。 这件事,已经十多年了,至今仍叫他无法释怀。 他承认,自己低估了朱梅的毅力。 按他最初设想,把她关进石房子三天,她保证服输,会为求得自由,按自己的要求,杀死宋海。 那自己绝对放她自由。 宋海是他非杀不可的人,这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但自己杀,不如通过朱梅的手杀死解恨。 让情敌死在自己恋人的刀下,看着情敌那绝望无助的目光,他心里一定会很开心。 可惜,朱梅一直没这样做,可见宋海在她心中的地位。 他给朱梅设置了自救的方案,就这么简单明了。可是她不去做,这使张凡无奈:你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不和过去的错误做切割,别人又怎能放你呢? 这一关就是十几年,张凡想,现在朱梅是个什么状态,要不然,就把她放了吧。再关,也改变不了她的意志,也没啥意思了。 想着,他竟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他来到了小石房子。 宋双接到了通知,早在石房子前等待,他不明白张凡为什么来这儿。 不过他也没为朱梅他们担心,反正隔着一堵厚厚的石墙,即使张凡想对里面的人做点什么,他也没手段。 “小窗口打开了没?”张凡问道。 “已经打开了,”宋双头也不抬地答道。他明显地感觉到张凡咄咄逼人的态势,仿佛自己虚假老田的身份,被他一照面,就能揭穿似的。因此在他面前,不得不低头。 “那好,你可以离开这儿了,”张凡冷冷地说道。 他可不想叫任何无关的人听到自己和朱梅的谈话。 宋双不敢有任何不从的表示,默默地离开了。 不过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小屋,而是选择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躲了起来,看张凡对小石屋里的人,究竟要干什么。 看到周围没什么人了,张凡才向石房子走去。 他拉开了那块铁板,向里面看。 里面很黑,他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朱梅,朱梅,”他大声冲里面喊道。 里面没有回应。 其实在里面的朱梅,早已听到宋双传递过来的信息,说一会儿张凡要来。 她和宋海商议了很久,也没有猜出张凡的来意。 “你不妨答应一声,看这个老鬼到底要干什么!” 朱梅点点头,站在了小窗口前,宋海则站立在她身后。 他们能看得到张凡,张凡则看不到他们。 “我来了,”朱梅冷冷地说,“你有什么事?” “来看看你,”张凡说。 “看看我?有意思吗?看我活的还不够凄惨对吗?” “这能怪我吗?朱梅,首先你应当承认,你对不起我。我当时就说了,只要你杀了那个小子,我就放了你,可你拒绝那样做。” “我为什么那样做?” “这是你自证清白,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不杀他,证明你眼里还是装着他,我当然不能原谅你了。怎么样,在这儿关了十几年,想明白了吧?” 朱梅什么也没说。 张凡以为他动心了,说:“只要你同意杀死宋海,我现在仍然可以马上放你出来。” 朱梅刚要说话,被宋海推开,他在一旁早按捺不住了。 把自己在这里关了十多年,还要让自己的恋人杀死自己,这样的人坏到家了,生啖其肉也不足解恨啊。 宋海这时已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来到小窗口,通过小窗口,向张凡吐了一口水,骂道:“你个老王八,坏到家了,老天不会放过你的。” 朱梅大惊,知道宋海暴露身份,肯定是一个大错误,但阻止己来不及了。 更吃惊的是张凡,他现在是想劝说朱梅,使她屈服自己的淫威,杀死宋海。却不知道,二人已经突破了山洞和石房子中间的障碍,住到一起了。 这绝时是他没有想到的事,一时间,他变得怒不可遏,对着洞子里骂道:“好小子,竟敢坏我规矩,我马上叫你好看。”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梅一听,完了,这小子说得出做得出,看来,他是真要出手了。 第50章 情况有变 躲在林子里的宋双,明显感觉到现场气氛有些不对。 虽然听不到张凡说什么,但他对洞子里指指画画,显得很不友好。明显双方爆发了冲突,至少在言语上双方互不相让。 这情形可不是宋双愿意看到的。 于虎已经上山来了,康熙的队伍己堵在了家门口。救宋海就是近一两天的事,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意外。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知道张凡到这里的目的,及发火的原因,这些对儿子的施救,有没有影响。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了,冲出了小树林。 正好和怒气冲冲撤离小石屋的张凡碰个正着。 “喂,老田,你干的好事,”他冲宋双喊道。 “怎么啦,大王,您怒气冲冲的,是生谁的气?” “你不问到还罢了,你这一问,简直把我给气死。我问你,你在这里的职责是什么?” “往里面送东西啊!”宋双说道,面对张凡咄咄逼人的态势,他没有一丝的恐惧,仿佛自己就是那个真老田。 “仅此而已?难道你的上司就没告诉你,要随时监视石屋子里被监控人的动向?” “说了,” “你做到了吗?” “我一向认为自己做的很好,没什么不妥之处,” “真是个无用之人!难道你没发现,里面的一对男女,原来是散装的,各有居所。现在成混装的了,住到一起了。这是什么事间发生的事?你难得不该为这件事负责吗?” “原来大王是为这事生气。如果是这样,这一定是近期发生的事情。可是,我有点不明白,分散关押和住同一处,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难道你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即便在关押状态下,也要对他们实行隔离关押。” “哦,我明白了。过会给他们送东西时,我会安排哪个男的,让他回到自己应该待的区域内。” “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张凡说道,“内部己畅通无阻,你在外面喊话又有什么用?一切都迟了,不该发生的事早就发生了。从今之后,你就不用在往里面送东西了。” “为啥呀?” “被关的人已经在里面生活了十多年,不但没屈服,反而活的有滋有味。这哪是惩罚,分明是享受来了。我必须对此事做一个了断,今天我要扒开小石房子的门。” “啊,您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看看石房子里的那个女人,现在什么样子了。她不是不想杀掉那个男人吗?那我就不需要她动手了。由我来杀,当着她的面,放干这个男人身上的血,看着他们双方痛苦的样子,这才是我一大乐事。” “啊,您真准备这么干?” “啥叫我准备干?其实我早就该这么干了。把一个不该放过的人,养这么多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从今之后,你也解脱了,不用侍候他们了。” “可是,我已经习惯了这份工作,” “那也不行,我必须处置这两个人。我现在就安排人,拆石房子,我一刻也不能忍耐了,”说着,他气冲冲地走了。 宋双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暗怪儿子沉不着气,在这节骨眼上,惹出了麻烦。 从张凡的神情看,他的愤怒己达到了极点。按他的性格,下一步就是进石屋子杀人。 别看自己进石房子花费了几年时间,都没取得成功,可对于张凡来说,进石房子只是瞬间的事,毫不费力。如果没有突发事件分担他的精力,儿子宋海今天受到惩罚,将是不可避免的。 宋双真的心慌了,但是他又没法阻止张凡的行为,他一下子想起了于虎。 他把于虎想象成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拥有超强的智慧,他此刻正好在山上。 他曾亲口许诺,有困难就去找他,他将为宋双提供最可靠的帮助。 还有比现在更危险的时候吗?肯定没有了,宋双没有任何犹豫,向打更人居住点跑去。 谢天谢地,于虎正好在,正在和老于商量事,旁边还有一个大胡子旁听,正是陈洪。 见来者神色恐慌,于虎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了。不过他并没有过度紧张,而是让宋双坐下来,讲述来意。 当听完宋双的讲述后,于虎感到极度地震惊。 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下,又节乱生枝,张凡要对石房子里的人釆取措施。 而且时间极度夸张,现在他己去组织人力去了。过一会儿,就可能对石房子进行拆除。 一旦石房子被拆除,朱梅的人身安全可能有保障,但宋海肯定危险了。凭张凡对他的仇恨,他是必死无疑。 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甚至在预案中,也没有这方面的选项。 在计刬中,救他们和抓捕张凡,是同一时刻需要完成的事,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现在,只能选择放弃救助宋海了, 目前为止,张凡是山上最有权力的人,他要做什么,会马上得到执行,谁也阻拦不了他的想法。 见于虎沉默了下来,宋双知道救儿子的难度,空前的大,几乎是不可能,便绝望地哭了。 他理解于虎的难处,不是不想救,而是力量悬殊太大,公开救人没一点希望,还可能会使救人者,陷进去。 张凡在山上的力量太强大了,他于虎武艺再精,和他相斗,也是拿鸡蛋碰石头,毫无胜算。 这道题注定无解。 决不能因这件事,引起张几的警觉。 康熙亲自带队到了这里,就是为捉张凡来的。 张凡的重要性,超过了一切。 一时间,人们都默然无语了。 本来心情都是大好的,却因为这件事的插入,影响了每个人的好心情。 “让我看看,有没有好的办法,”一直沉默不语的陈洪,说话了。 “陈大侠莫非有好的办法?”于虎问遁。 他知道自己办不成的事,陈洪还是有办法可想的。毕竟人家是山上的二寨主,职位在那儿摆着,在山上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事已经出来了,只能寻找解决的办法了。目前,我们不能阻止张凡,因为他一旦决定了的事,就很难更改。” 宋双哭的更厉害了。 “虽然我们阻止不了他的决定,但我们能否在时间上,让他缓一缓?比如让他在时间上往后推迟一至两天。使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应对这件事,”于虎说道。 “你是说,我们的计划提前?”陈洪问。 “是的,敌变我变。即然张凡搞了这么一着,我们只有提前动手了。” “你计划在什么时间?” “今夜。我估计今夜兵力就能布置完毕,到那时,我们就展开救援和抓捕张凡行动。不知道张凡能否给我们这个时间。” “我试试吧,”陈洪说。 “不是试试,是一定要说服他,使他改变这个想法。现在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一定要让他改变今天去小石房子里人的决定,使我们的计划得以顺利完成。” 第51章 开始救人 陈洪感到事关重大,赶忙向张府赶去,他觉得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张凡这个计划。 当他急匆匆地赶到张凡府上时,院外已经集合了几十人。他们都是张凡的卫士,平时都在院子里,这次突然出现在院外,很可能是张凡要外出。 “你们准备干什么去?”陈洪问一个大个子男人。 大个子是张凡的侍卫长,在这群人中职位最高,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 由于陈洪经常到张府议事,和他十分熟悉。 “刚才接到大掌柜的话,要去打开北大洞石房子的门,说是要处理里面的人。” 行动如此高效快速,看来张凡是真的愤怒了,动杀心了。 听说张凡还在院子里,陈洪忙快速跑了进去。 在大门口碰了个正着。 “大哥,行色匆匆地,要去干啥啊?” “哦,是这样,长期以来,北大洞关押人犯的事,一直是人们的热议事件,也因此对山上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现在我决定把里面的人处理掉…” “大哥,里面关押人,也有十多年了吧?” “嗯,差不多吧。” “即然十多年了,几千个日日夜夜就这样过去了,也不在乎一朝一夕了。大哥,石房子里的事暂时缓一缓吧,人在里面跑不了,我们还是重点关注一下山上的安全问题吧。” “山上不是很安全吗?” “表面上看似乎是这样,但康熙陈兵野猪沟,至今没有撤离的迹象,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不可不防。” “这点我们都做了安排的,山上己全部做了动员,加强了警戒。” “但这似乎还不够,今天我查验了山上许多地方,还存在着许多纰漏。在这个关键时刻,我建议我们还是以大局为重,到山上好好查验一下,看什么地方做的不够细致,要及时改正。” “这…,\"张凡抓挠着脑袋,想了一下,说:“你说的不错,一切以大局为重。对你说的话,我会重点考虑的。下午吧,我现在必须把小石房子里的事做个了断。” “小石房子的事处理起来可不容易,全是石头,从哪儿下手,怕一天都整理不好。” “很快的。那块堵门的巨石,拉出来就行了,很简单。” “有那么容易吗?我看那块封堵石,和石墙之间,几乎没有缝隙,整出来肯定不容易。” “你观察的还不够细致。表面上看没有缝隙,其实在这块封堵石的下方,做了许多垫脚。只要把这些垫脚石取出来,封堵石就会落下很多,缝隙就出现了。然后两边用石矸子向外逐步剥离,封堵石就会出来了。为了塞进去方便,封堵石内部越来越小。” “说起来简单,但一定还得个时间过程。况且这么多人参与,花费这么多精力实在不值得。我建议这事放在明天,今天我们把山寨巡视一番。” 张凡见陈洪态度如此认真,想了一下,说,“好吧,就依你,这事明天再做。” 然后回过头来,对那些手下说,“大伙都散了吧,这件事今天就不做了,留待明天。我今天有些别的事,需要和陈寨主处理,没时间。” 仅带了几个随从,然后和陈洪一起,巡视了整个山寨,发现的问题不少,且都很严重,整改刻不容缓,否则会影响寨上的安全。 检查出这么多漏洞,自然就得尽快堵上,陈洪建议,二人分头安排。 张凡同意。 陈洪在第一时间找到了于虎,说费了好大的劲,才劝说住了张凡,今天暂不对石房子里的那对男女开刀,但明天绝对会向他们下手。 时间只有今天一个晚上了,要于虎赶快拿出行动方案来。 于虎听后,马上开始行动。 由于自己分不开身,就安排老于下山,找张捕联系。 告诉张捕山上情形发生了变化,张凡要大开杀戒,最迟在明天,要拿石洞里的宋海开刀。留给他们救人的时间,已经不多,只有一晚上,十万火急。请他用飞鸽传信的方式,以最快的速度,向康熙传递这一信息。 建议加快运兵速度,务必把五百参战勇士,于午夜前安全运抵山洞,救援宋海和抓捕张凡,最好今夜展开。 老于下山不久,又折返了回来,带来了那边参战士兵的最新消息。 原来,通过连续不间断的努力,全部参战的五百士兵,己有四百士兵,安全运至洞中。还有一百兵士,正在赶往洞中的路上,丝毫不影响今夜的行动计划。 要于虎他们根据实际情况,做好安排。 陈洪听到于虎的通报后,深感自己责任重大,为了保证今夜行事的完美性,二人又进行了一番商议。 之后,陈洪就去联系可靠的弟兄了。 天黑之后,于虎找到了宋双。 由于心情太激动,宋双晚饭都没吃,一直在等待着这激动人心时刻的到来。 于虎要他通过石房子小窗口,告诉里面的人,做好逃生的准备,时间大约在午夜。 安排好了一切,夜已深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虎便通过龙尾,来到了山洞的洞口,然后奋力推开了盖洞的石板。 随着洞口的暴露,只见洞内灯火通明,参战的士兵,都已经都聚集到洞口处。 这次带队的是宋义,一个久经战阵的现役军官。 于虎跳下去,和宋义,张捕以及各队队长见了面,然后简单地就今夜的行动商议了一下。 各队出洞的排序是,围捕张凡的人马最多,人数在三百五十人,最先出洞。 其后是救宋海的十几个石匠以及几十名士兵。 最后五十名士兵,留守山洞,负责守护山洞的安全。 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山洞都是他们下山的唯一保障,这点必须得到保证。 安排好之后,队伍依次出洞。 为了加快包围张凡府的速度,他们一部分人由老于,宋义带领,通过龙脊,从张府后的石阶走下山岗。 另一部分则由张捕领着,从龙尾,经过小石房子,直扑张凡府。 最后出洞的是工匠,他们在于虎的带领下,来到了石房子前,焦急地等待着破拆房子里的命令。 一会儿,老于急匆匆地跑来,说那边己完成了对张凡府的合围,这边可以行动了。 于虎一听,马上让工匠开始行动。 于此同时,老于点起了一把火,举了三举,意思是这边己开始拆小房子,那边也可以行动了。 信号发出后,石匠们聚集到门边封堵石上,开始作业。 他们己找到了进入石房子的最佳位置,这个方案是陈洪提供的。 这也是张凡无意间透露出来的,那就是封堵石的下边,垫着一些薄薄的石片,把这些石片清理出来,整个封堵石就会下沉,缝隙就会加大,把封堵石清理出来就相对容易了。 石匠们围了上去,在火把的照耀下,他们使用各种工具,清理出了封堵石下的垫片,然后插进巨石的缝隙,用铁钎撬动着巨头,使它慢慢向外移幼。 随着它外露面积越来越大,它向外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终于,它彻底被拉出了洞,几个石匠围上去,把他推倒,并使它游离了洞口。 这时,宋双再也忍耐不住了,第一个向洞口冲去, 第52章 张凡漏网 抓捕张凡,却不是太顺利。 为了配合抓捕张凡,陈洪做了大量工作。 他在天黑后,把山上几个有重要影响的人,叫到他府里喝酒。 他很热情,一个劲地劝客人喝酒。后来客人都喝得有些微醉了,他才说出了请人喝酒的目的:“今夜有行动,特告诉大家一下。大家千万要擦亮眼睛,别站错了队。这次行动,主要是针对张凡的,与寨上任何人没有关系。所以大家听到有动静后,不必有丝毫的恐慌,安心在这儿喝酒就是。” 这些头领与陈洪关系一向不错,纷纷表示听从安排,继续喝酒,直至大醉。 陈洪则带领手下的弟兄,参加了围捕张凡行动。 当时几百士兵,把张凡府围得像个铁桶似的。看到时机成熟,宋义一声令下,参战士兵按照预先演练好的方案,开始攀爬院墙,强行突击。 很快有士兵翻过院墙,他们从里面打开了大门,士兵们蜂拥而入。 一部分收拾院里的侍卫保镖什么的,一部分直奔张凡住所。 虽然外面人声鼎沸,但张凡房间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时正好于虎从小石屋赶来,他特别关心抓捕张凡的情况。 因为这是他们这次来双羊山的主要目的。 见房门关着,于虎命令兵士们强行破门。 谁知门是虚关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于虎感觉有点不妙。 众人进到屋里,床上果然空空如也,完,根本没有了张凡的影子。 于虎用手一摸被窝,一点热度也没有。 从门是虚掩的情况来看,张凡今夜没在房里睡觉,而是去了别处。 这时候,整个大院里秩序已经稳定下来,并没有发生大的流血事件。无论是侍卫还是仓库看管员,面对强敌,都选择放弃抵抗。 他们被集中在一起,等候发落。 于虎他们在院子里搜了个底朝天,硬是没搜出张凡的影子。 提审他的侍卫,问起张凡情况,说他昨夜情绪稳定,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睡觉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保镖们看到他房内的灯熄了,才各自休息。 张凡的失踪十分蹊跷。 院子里已经查遍,不存在秘密藏身点。对院子的包围,又十分迅速,其间根本没见人跑出来。 据此推断,在包围院子前,张凡己从大院出走。 时间大约是侍卫们睡后,到攻破他大院的这段时间。 他是预先听到了风声逃跑了,还是别的原因?总之,给人留下了一个大大的谜团。 人们又扩大搜索范围,把张凡所能藏身的地方,过滤了一个遍,也没发现他的踪迹。 这时,山上的喽啰,都听到了山上有异常响动,纷纷出房观看。 由于各自的头目并没有兵力调动的要求,他们对发生了什么事也是一头雾水,大家只是看热闹而已。 搜索张凡无果,大家很失望。看看天色不早了,于虎和宋义商量,尽快撤军。一定要在天亮前撤走这儿的所有兵卒。山上的事,让山上他们自己内部协商解决。 徐洪己做好了接管山寨的准备,大多数头目表示支持他。 同时他还接管了象征山上最高权力的张凡府,并在府里下达了他成为大寨主的第一号命令:但凡发现张凡,立马把他逮捕。 与此同时,宋海和朱梅己被成功解救了出来。 在被关了十余年后,他们终于第一次走出了石房子和山洞。当呼吸到了新鲜空气那一刻,他们的激动简直无法形容。 他们将随官兵一同撤走。 一同撤走的还有宋双,他把洞里亡父的尸骨打包好,准备带回故乡安葬。 那笔从洞里找到的财宝,成为了他们的私有财产。其巨大的经济价值,将为他们以后的生活,提供物质上的保障。 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地向山洞秘密撤退,进了山洞后,一部分人保护着宋海父子撤出洞口。宋义和一百精壮士兵,则留了下来,继续观察动静。 他们坚信,张凡还在山上某处藏着,抓不到他,这将是一次失败的行动,康熙一定很失望。 于虎也没有随队撤离,他盖上了洞口,回到了张凡的大院,就有关事项,和陈洪商谈。并设置了许多应急预案,以应对突发事件。 从现有情况分析,这次政变是成功的。下边秩序井然,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这主要得益于那些手握权力的头目的支持。 如果明天形势继续保持稳定,双羊山的权力交接,就算顺利完成了,于虎也就可以归队了。 第二天,果然和预料的一样,人们各忙各的,好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后来寨上宣布,大头领换了,二寨主成功晋级,做了新任寨主。 而原来的寨主张凡,则被拉下马,成为了丧家之犬,现正在抓捕中。 他下台的原因,和当年杀害前寨主张大炮有关。 被悟盖了多年的案子,又被扯了出来,应了那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人莫为。欠下的债,终究要还的。 对张凡的搜索,已经停止,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迹。人们因此得出结论,张凡已不在山上。 但是下山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经过寨门的阳光大道,但那夜值班的哨兵说,并没有人经过这儿下山。 自从康熙陈兵山下后,守寨门的人格外认真负责,每班值守不低于八人,假如张凡从这儿下山,绝对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另一条路就是山洞,这是寨上遇到特殊情况后的应急通道。张凡遇到危险后,从山洞逃走肯定是首选。 然而那一夜有几百士兵在洞内,这条路他走不通。 最后人们猜测,张凡可能收到了某些方面的情报,提示他有神秘力量,向双羊心渗透,提醒他注意。 毕竞这么大的人员流动,你做的再细致,都有被人发现的危险。 张凡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可能当夜秘密出来查夜,发现不对,为了逃避抓捕,就躲藏在山崖,大概率坠崖了。 总之,他的失踪很神秘。 在判定张凡己不在山上的同时,山上权力交接顺利,没出现任何意外,于虎决定下山。 在他下山后的第三天夜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张凡出现了。 那时正好是午夜,万籁俱寂。 在张大炮的墓地,几块墓石被人强行从里面推开,从墓里探出一个脑袋,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就是人们一直在寻找的张凡。 那夫,他听从了陈洪的意见,没有及时破拆石房子,而是沿山走了一圈,发现山上确实存在着许多安全隐患,忙让人督促改正。 直到天黑,才回到了府里。 勿勿吃了点饭,便躺在床上。虽然跑了那么多路,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心怦怦地跳。 这种现象以前可从没有过。 好像要出事的感觉,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便跑到张大炮墓地,还没打开墓门,便听见山洞口,有人说话。便悄悄地走过去,见洞口已被掀开,洞里满是人,一下子呆住了。 知道自己的预感成真了。 只是他不知道洞里到底有多少人,但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他们会马上向寨上发动攻击。 他知道这是康熙的队伍,战斗力特别强,自己再组织力量反击,己来不及。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钻到了墓里,在墓里一连躲了三天,才出来。 不知道寨上现在是啥情况,也不敢回府,便去了马棚。 养马官是他的一名手下,见到他,大吃一惊,“我的天,这么多人我你,找不到,你这是从哪跑出来的?” 当听说石房子的人己逃跑,陈洪己做了新一任寨主时,张凡知大势已去,便掀开山洞,从洞里逃之天天。 第53章 回京 张凡的漏网,使康熙大为震怒。 要知道,这可是他这次出巡的主要目的啊! 满以为活捉了张凡,就可以顺利地找到那笔财宝,找到背后的万忠以及三公主,不料最终还是失败。 在最关键时刻,张凡成功潜逃。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造成了这次行动的失败?康熙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已成为既定事实,己没办法改变,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如何处置一系列遗留问题。 毫无疑问,张凡己如龙回潜大海。凭他的高智商,找到他的踪迹不是很难,而是毫无希望。 在这儿耗下去己没有任何意义,尤其是康熙,作为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每天有许多的事要处理。多待在这里一天,都是这个国家的损失。 因此回京被紧急提上了议事日程。 “便宜了张凡这个老小子,”康熙愤愤地说。 “欠下的,迟早要还的。早晚一天,他会落到我们手里的,”于虎说道。 “以后再捉到他,怕没有了意义。我们正在修正执行了多年的情报规则,事实证明那一套作法已经落伍了,满足不了时代的需要了。我们会有更多的渠道,找到三公主和万忠,”康熙说道。 “希望这一天早些到来。” “现在,我们可以谈论撤军事项了。” “准备啥时间走?” “明天吧,此事宜早不宜迟。另外你托人给陈洪捎个信,要他时刻注意张凡的动向,如能把他擒获,乃大功一件,必有重赏。” “是,皇上。” 谁料到了晚上,康熙又忽然改变了主意,把撤走之事提前,由早晨提早到当天晚上。 接到命令后,许多人对此大惑不解,认为晚上时间太过于仓促,并且夜间又不利于行军赶路。同寸不明白,皇上这是怎么了,咋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们哪儿知道皇上内心的苦。 张凡跑了,是烦心事一件。而更烦心的,是堂堂一大国的皇帝,差点在这儿被人活捉,这事要是传出去,多没面子。 所以士兵们尽管很不理解,但吃过晚饭后,还是忙着砸帐篷,为回京做准备。 而宋双父子,去安葬亡父的尸骨还没回来。按照预先的商定,这次他们一家也将随皇驾一块进京,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 怕在这儿遭到张凡的报复。 张凡一天不落网,他们心头的阴影就不会散去。 到京里生活,他们底气十足。因为有从石洞里找到的那笔钱。即使坐吃山空,什么都不干,也够他们享受到美好的生活许多年。 他们对未来己做好了规划,先在京城购买一个大院子,然后用这笔钱做投资,做生意,相信会取得成功。 为了他们的安全,康熙派了一个十人骑兵小队,去接应他们,然后从另一条路,护送他们进京。 收拾好营帐,已是半夜了。好在都是骑马,一阵急奔,到天亮时,刚好赶了七十里路。来到了一个河边,传下命令,给马喝水喂料,士兵休息做饭。 在这里,经过一番思考,康熙又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宋义不必回京了,拨付给他八百士兵,在这儿修建一座营寨,做好长期在这儿驻扎的准备。地名就叫七十里营,刚好是他们这一夜行军所走的路程。好记,又有纪念意义。 在这儿建一座兵站,是康熙经过周密的思考做出的决定。 这次遇袭,对康熙刺激很大,使他认识到青龙山一带,确实存在着强大的敌对势力。张凡身份的暴露,又意外漏网,更加剧了这里爆发战乱的风险。 两种不利因素叠加,这儿已成为了高危风险区。 而一旦出了乱子,凭地方武装摆平,几乎不可能。 必须得有一支机动部队,留在这儿。 既作为保卫京师的一道屏障,又能监视这一片地区,防止万忠在这一块搞事,并能对这一带土匪形成强有力的震慑,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八百人不是很多,但士兵都是经历了无数次战阵的勇士,战斗力很强。加上双羊山暗地里己接受招安,其位置优越,与七十里营形成犄角之势。任何一方有了危险,都可以相互支援,所以短期内不会有大事发生。 安排好这一切后,康熙带领盛方等,日夜兼程,只用了三天时间,便回到了京师。 到京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排宫中太医,对这次参战人员的伤口,重新检查。 并且为了安抚人心,给每个受伤人员,除了给予金钱上的补助外,每人还给了数天假期,让他们和家人团聚。 总之,所有立功人员,该奖的奖,该赏的赏,一个不落,人人有份。 奖赏力度很大,坏事变成了好事,人人皆大欢喜。 在封赏的同时,所有这次事件的参与人员,还接到了上面的特别通知,要他们对这次北巡路上所发生的事,严格保密。 尤其是皇上遇袭的事,更是禁止向外人泄露,违者严惩。 这时候人们才知道皇上对他们的好,是有原因的。 皇上差点被人俘虏,侍卫中很多人受伤,叫人整的灰头土脸的,传出去,多没面子。 康熙乃旷世奇主,是个性格孤傲,好大喜功的人,这挺伤自尊的事,自然是不肯让人们知道的,以免成为人们口中的笑谈。 大家理解皇上的心情,所以野猪沟遇险一事,大家都守口如瓶。以致后来无论是正史,还是民间野史,都找不到有关这起事件的任何记载传闻,就像它从没发生过一样。 康熙还特别询问这次事件的大功臣于虎,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奖励?是否对做官有兴趣,要不要在地方上给他安排个官职? 于虎说他对做官不感兴趣,说能在皇上面前做侍卫,就是对他最大的奖赏。他的回答使康熙分外满意,从此对他更是另眼相待。 在这段时间里,于虎做了一个计划,就是伤彻底好了之后,回老家一趟。 去看看他当初学武术的启蒙老师,以及曾关心过他的乡亲父老。 还有就是看他的父亲,这些年是否回过家,有没有音讯。 掐指算来,他和父亲已失联七八年了,仍然不知他身在何处。 世事难料,他还在吗?如果在,为什么不回家看看? 有道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于虎想回家的愿望,最终还是落了空。 不是他不想回,而是没时间。 在他伤还没有完全好的时候,康熙便给他布置了一项任务,很重要,使他打算回家的念头,不得不搁置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一天中午,一个小太监找到了他,说是皇上请他到书房去一下,有事商量,让他赶快过去。 自从那夜他独自救驾后,康熙对他的态度大变,不再把他当做臣属使用,而是把他当做重要谋臣,有事总是与他商量一番。 康熙还给了他一项别的侍卫不曾有过的待遇:可以自由地进入御书房,参与一些国家大事的商讨。 因为有了这项殊荣,他被同行们戏称为没有封号的王爷,很受尊重。 前天他和康熙谈了麻布坡案件,还没有一丝头绪,现在皇上这么急找他,难道有眉目了? 到了书房后,才知道自己猜错了。皇上没有谈有关麻布坡事件的只言片语,而是说起了野猪沟,以及漏网的张凡。看样子,康熙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万忠。 并且提到,河南近期发生的一件事,好像与万忠有关,值得注意。 第54章 康熙态度的转变 这件引起康熙注意的事件,是一个河南官员密报上来的。 说是在他的辖区,发生了一场暴乱。 首恶分子叫李二虎,本辖区居民。忽然率领一千多暴民,发动了起义。并攻打府衙,试图夺取城市,最后还是被官府给镇压下去了。 李二虎在和官兵的战斗中战死,二头目赵山受伤后被活捉。 在审问赵山时,架不住严刑拷打,他除了交代了他们的犯罪事实外,还说了这么一件叫人震惊的事。 原来,这次暴乱虽然突然,事前毫无征兆,但参与的人数众多。看似奇怪,其实并不偶然。因为造反的主流人群,并不是一般的普通百姓,他们都是有组织的,都来自一个秘密帮会。 战死的李二虎,便是他们的头领大师兄,本地帮会的负责人。 事后查明,这个帮会组织性很强,对外保密。成员定期举行各种仪式活动,很是神秘。 由于这个帮会是个隐身组织,所有活动并不公开,本应平安无事才对。岂料本地有一个恶霸,仗着财大气粗,竟然欺负起二虎来。 李二虎身为一方教派首领,岂是受气的主,一怒之下,带了一伙弟兄,把这个豪强给灭了门。 事情至此,已无法收场。此时二虎己杀红了眼,完全失去了理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带领手下弟兄,反了。 很快聚集了上千人,向府衙杀来。 由于事发突然,官府来不及应对,二虎等人顺利地占领了府衙。 但官府行动也足够迅速,很快从别外调来了军队,杀死了二虎,活擒了赵山,把这次暴乱轻而易举地镇压了。 通过对赵山的审讯,官府吃惊地了解到这样一个事实,即李二虎在只有几十个铁杆弟兄的支持下,竟然有勇气制造暴乱,除了他是本地的帮会首领,还因为其背后有一个强大的靠山。这个靠山便是他的上家,帮会总舵。 据赵山讲,他们的上家拥有空前超大的力量。除了基地兵强马壮,财力雄厚外,在全国各地还有许多子单位,也就是分舵。 象二虎他们,便是总舵下面的分支。全国这样的分支,有无数个。 他们被一个共同的老板管理着,这个管理人为下面分支提供活动经费,甚至不定期派人来下面指导工作。 更可怕的是,据说他们的老板还是一个女的,是前朝的一个公主。虽然没有正式封号,但人家确确实实是崇祯的女儿,名正言顺,是有据可查的,绝不是冒牌货。 很有号召力,深受下属尊重。 可惜作为一个副手,赵山只能知道这么多,再也提供不出别的线索来。 当地官府把赵山收监的同时,把这次暴乱的经过,写成了奏章,禀报给了康熙。 “如果这次我没有北巡,这件事绝不会引起我的注意。野猪沟发生的事,使我深感震惊。此事件不但证明那伙人确实存在,而且实力强大的无法想象。他们在全国都有势力分布,简直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地下王国,” 康熙的话,使于虎意识到,表面上看民间风平浪静,其实早己暗流涌动,火药味越来越浓。 “小虎啊,你听听赵山的供词:前朝公主,总舵,全国有无数个分舵,总舵实力强大,为全国分舵提供物质支援。这多危险啊,是不是只要他振臂一呼,全国各地都有响应,进而烽烟四起,这是要把我大清国重新赶回长城以北的节奏啊!” 看到康熙如此地忧心,于虎也不无担忧地说道:“结合我们在野猪沟的遭遇,近期北方出事的概率很大。” 康熙点点头,“是该算总帐了!” “通过这次被偷袭,证明这伙人的基地离野猪沟不远。如果不是皇上有很多国内大事要处理,再在那儿坚持一下,应该能有所发现。现在是否考虑,派一能征惯战的将军,带兵前往野猪沟?” “干什么去?” “当然是搜捕那些人,准备打仗啊!” “打仗?和谁打仗?”康熙反问道,“我说要解决这些人,可并没说要打仗啊。再说,打仗总是要有敌手吧。可是,万忠在哪里?三公主在哪里?讽刺的是,他们连他们藏身哪儿,都不知道。” 康熙很发愁。 “可是这种状态再持续下去,肯定要出乱子的。野猪沟事件证明他们已经按捺不住,要摊牌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康熙很无奈地说,“自本朝建国以来,连年战乱,民间深受其苦,国家急需和平稳定。在北部没有出现大的危急之前,我们就不要做刺激他们的举动了。保持现有的稳定态势,符合我们的利益。”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避战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战争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手段。” “道理是这样,可是眼下南方战事吃紧,兵力捉襟见肘,吴三桂又咄咄逼人。北方这一块千万不能再燃战火了,否则南北夹击,我们承受不住。” “皇上意思,北方这一带先维持现状,暂不用兵?” “对,你看他们的触角,都布置到全国,势力大到惹不起了。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维持现状,” 接着康熙说出了下一步的打算。 自撤离野猪沟后,康熙一直在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随着局势的演变,他的对敌策略也在悄悄地作出调整。 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对待三公主的态度上,正由强硬向温和的方向悄悄地发生着扭转。 万忠势力在全国均有分布,但其基地在北方,已经基本可以确定。 北方已不再是一方净土,它随时会有陷入战火的危险。 但是这个地方离京师又太近了,一旦出事,必将京师震动,后果不堪设想。 从大局考虑,这个地方必须得保持稳定。 经过一番思考,他觉得还是派得力人员,去秘密查访这些人。 查清这些人藏在哪里,有多少兵力,到时再做决策。 如战,则要做到一击必杀,绝不允许拖泥带水,陷入长期战争的泥潭。 两线作战,国家财力耗费不起。 “对于万忠,我从不抱任何幻想,他对我们的仇恨,是深入骨子里去的。这次野猪沟事件,肯定是他的主意。这也是他对我们的态度,表明他坚决不妥协,与我们抗争到底的决心。这次伏击,对于他来说,意义重大。他把手下所有的人,都绑上了他的战车,其手段不可谓不老辣。” 于虎点点头。 康熙接着说:“但是万忠毕竟老了,属于他的年代马上过去了。这些年不时听说三公主的传闻。这表明,当年襁褓中的那个小女孩,己经长大了,变成熟了。她己经全部或部份地从万忠手里接管了属于她自己的权利。那么,这个新时代的掌门人,对时局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呢?” “现在只能猜测,因为我们从未见到过其本人。” “如果能找到他,我很想和他谈一谈。向她表明,我大清国对前朝还是挺友好的。是流寇打开了京城,逼死了他父皇。我朝又把闯贼赶走,算是为她父皇报了仇。我们之间不存在仇恨,对前朝皇陵的保护就是我们一贯的态度。” “皇上敢情是要招安三公主?”虽然康熙拐弯抹角,于虎还是听懂了其中意思。 “是有这个想法。” “一个前朝公主,招安她还有什么用?” “作用大了,于虎,你知道,我朝自入关以来,一直在打仗,这种状况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为什么出现这种局面呢?就是因为我朝的正统性得不到南民的承认。虽然我们一直在努力,比如重用前朝官员,但收效甚微。各地反贼臣子风起云涌,摁到葫芦瓢起来。不少人还打着明王室的旗号,很叫人头痛。可是如果三公主能跟我们合作,对于稳定全国大局,作用是很明显的。还可以因其三公主的身份,只要其出面说一句话,许多战争就可以避免,其作用不亚于几十万军队。” 于虎一听,心想,皇上不想与三公主硬碰硬了,企图改变策略,要用软手段解决三公主问题,但能成功吗? 第55章 再出发 “还是皇上考虑的周到,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就赶快派人去查啊,查清他们的藏身之处,查清万忠和三公主,谁对这个组织影响最大,谁在主持大局,好对症下药。” 康熙告诉他,他已经决定这样做了,下一步将派人去私访万忠一伙,只是还没找到最佳人选,让于虎给他推荐一个。 “我可推荐不出这样的人来。能干这个话的,可不简单。既要胆大心细,又要有足够的智慧应对各种突发事件,比我私访双羊山,难多了。” “对,做这种事的人,必须文武双全才行。我看你对双羊山石房子的调查,就很成功。所以,查访三公主一事,还是你去得了。” “我?”于虎摇了摇头,“对设定好的目标调查,我还能行,但对于这种无头案子,我一点经验没有。况且没能抓住张凡,主要责任在我。这岂是一次失误,其所造成的损失,简直无可弥补。” “所以,你才更应该接受这个任务,接受锻炼。追查三公主和万忠固然重要,但追捕张凡,同样不能放松。从他身上可以得到许多有用的信息,综合以上,此事非你不可。” 于虎见康熙如此看重自己,不好推托,便答应下来。 在床上躺了几天,再也躺不住了,就向康熙辞行。 康熙建议他再休养几天,无奈于虎铁了心要走,只好同意。 第二天,一辆遮挡的严严实实的马车,向城北方向驰去。 车里坐着康熙和于虎。 康熙又一次谈到了这次私查三公主一伙的重要性,并祝愿他早一日胜利归来。 马车在城外一个三叉路口停下,于虎从车上拿下一个包袱,跳下了车。 那包里是他的几身衣服,和一些金银,另外还有一把剑,护身用的,仅此而已。 临行,对着康熙强做笑脸,互相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大步向北去了。 目送他走了很远,康熙才上了马车,眼里噙满了泪水。 他舍不得于虎从自己身边离开,他知道追查的对象潜伏的很深,其所面临的风险,堪比上刀山,下火海。他这一去,山高水长不知几年能回来,又以什么方式回来。 直到看不见于虎影子,康熙才叫车夫返宫。途中几次掀起车帘,向于虎消失的地方回望,那里还有人的影子。 这时候,风刮了起来。已是深秋,风凉嗖嗖的,看来离冬天不远了。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于虎终于又来到了野猪沟,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山口。 查访万忠,他感到无处下手,便来到了这个记忆深刻的地方,决定从这个山口开始查起,看这儿能否找到有用的线索。 虽然许多天过去了,在这儿打斗过的痕迹依然很明显。刀剑削飞的树枝,地上蹬落的石头,还有那地上星星点点的,正在被风沙逐渐掩盖的血迹,这一切都似乎诉说着,发生在这儿的打斗,是多么地激烈。 可是在这儿找到有用的东西很难,那伙人从这儿撤走后,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 一连两天,他对这个谷口以及当初康熙钻进的树林,进行地毯似的搜查,什么也没找到。 “这一切要从哪儿开始呢?”望着空旷的山谷,他思索着。 他记得,在当初的搏斗中,自己队伍里有许多人受了伤,对方也有许多人挂了彩,他就曾用剑扎伤了一个人的腿,受伤后那个人很快撤出了战斗。 这些人受伤后怎样走的?去了哪儿?他们受伤后也需要治疗,又是怎样医治的? 他觉得,如果某地忽然出现大量受刀砍剑刺的伤病者,这个地方绝对有问题。 对,就从查访这些受伤人员开始。 按照这个思路,他装扮成一个卖杂货的货郎,每天挑着货担,走街串巷,以野猪沟为中心,穿行于各个村庄。 重点访问那些乡村郎中,以及江湖卖野药的,问他们近期可曾发现或大量收治过受过伤的人员。 向村民打听,最近哪儿有受伤的人员大量聚集等。 在查访伤员的同时,还没忘了查鹿的事。 很不顺利,民间人士一致反映,没见过哪个地方养鹿。 两条路都走不通,都碰了壁。于虎十分焦急,转而失望。 贫穷的山村,质朴的村民,他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你甚至会从这一个村,打听到另一个村里的事。 哪儿有了什么稀奇事,很快就会传遍四乡八野,保密很难。 也就是说,那些人藏身于民间而不暴露身份,根本做不到。 一个有特殊身份背景的人,藏身民间几十年,理论上可以,要做起来可不那么容易。 在乡村寻找这些人的热情,终因失败而渐渐冷却下来。 既然排除了村庄,那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人藏在山上,和山里的土匪融合在一起了。 其实这个想法最初就有,只是不知那个山头嫌疑最大。 在排除了民间之后,别无选择了,于虎的目光自然地盯上了这些山匪。 敢跟皇帝叫板,这山寨肯定具有一定的实力。似乎,这一下子淘汰掉了许多势力弱小的山头。 然而中国又有一句俗话,叫池小王八大,坑小野货多。意意是越被人看不起的地方,越可能有逆天秘密。 最后,于虎决定,对这些所有土匪盘踞的山头,不论其势力大小,一视同仁,无差别地走访一遍,不遗漏一处可疑点。 自然,双羊山被排除在外。 由于双羊山势力太大,导致附近近百里,没有大股山匪存在。只在其西南三百里处,有几股山匪较出名。康熙把宋义留在七十里营,就有遏制这几股土匪南下的意思。 这几个山便是角山,炮台山,二郎山等。 经过查找,这些山都没有发现有特别之处。 就是他抱最大希望的炮台山,也一无所获。 不过在炮台上发现了两个小养殖场,这曾给于虎带来了极大希望。后来发现这儿养的都是鸡呀猪呀等常见的家畜,并不存在鹿园。 山上同伙也证实,山上从没养过鹿。 希望,就这样又一次破灭了。 当把这一片区域查完后,不知不觉,已经四年过去了。 现在的于虎,已经彻底长大了,长成了一个高高大大,人见人爱的英俊少年。 在这四年中,他经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苦痛。无论严冬还是酷暑,总是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从这个山奔往那座山,总希望惊喜会在前面那个山头出现,直到查完炮台山,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难道这伙人有隐身术?或者藏在地下,不食人间烟火?所以才做到虽然存于世间,却 从不被人发现。 他们到底藏在那里? 第56章 柳家庄 于虎不得不把搜索的范围进一步扩大,甚至去了卧虎山以外的地区。连一向被他忽视的卧虎山东部边缘地带,也去走了一遭。 虽然什么也没发现,却在那儿救下了一个人,并和这人成为了朋友。不得不说,这是他这几年在这一带游荡最大的收获。 他救下的这个人叫柳如福,是一个猎人,救下他纯属一个意外。 那天,于虎从睡觉的小山坡爬了起来,准备乘着凉爽,赶快走出这片山区。 自从接受了这个不该接受的任务之后,于虎的苦日子就来了。风餐露宿,住无定所。像这种露宿荒山野岭的情况,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长期的野外生活,他懂得了如何选择自己的宿营地,从没被野兽侵忧过。 当他路过一个小山岗时,警觉起来,经验告诉他,那儿不对劲。 他停下来细听,是的,没有听错,从前边的草丛里,传来了人轻微的呻吟声。 在这么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竟然发出人的声音,换做一般人,魂早吓飞了。 于虎不怕。 他有一身好武艺,又天生胆大。加上这几年独闯江湖,阅历丰富,啥事没见过。 逐抖擞精神,快步向前,去看个究竟。 来到那簇草丛前,看到的情况使他大为吃凉。一个人躺在草丛里,气息微弱,生命垂危。 他身上衣衫破碎,皮肤上布满抓痕,一把沾满血的猎力扔在旁边,不远处还有几具狼的尸体。 周边草上溅满了血液。 可以推断,这个人碰到了狼群,受到了攻击。他用刀自救,命保住了,却因失血过多,生命垂危。 在长期的荒野生活中,于虎积累了很多生活经验。尤其对于那些生长于大山里的草药,哪些是用来止痛的,哪些是止血的,特别注意。身上总带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随身药物,马上派上了用场。 他从众多药材中,先取出止血的,敷在那个人伤口上,又给那个人喂了好多水。那个人逐渐苏醒过来,眼神无力地看着于虎,向他道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虽然止了血,止了痛,这个人身体仍很虚弱,不能行走。 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可能还有生命危险。 传说这儿是野狼活动最猖獗的一片区域,孤身一人在这儿,随时会受到狼群的攻击。 于虎决定好人做到底,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由于这个人已完全不能行走,于虎便背起他,走下了山。 山脚下有一个不大的村庄,村口有一个关帝庙,很小,没有庙祝道士,却很干净。 于虎决定在这儿小住几天,等待着这个人病情好转后,再做打算。 山里人纯朴,见庙里来了两个落难的外地人,便各尽所能,纷纷上前对二人行使帮助。 有送水的,有送饭的,使二人不必为食物发愁。 几天下来,那个人状态好了许多。 在以后的交谈中,于虎了解到这个人姓柳名如福,家住坡东柳家庄,是一个猎人。家有一子一女。前些年儿子去外地讨生活,至今未归。他现在和十六岁的小女儿柳英以及妻子赵氏一起生活。 几天前,应邀和同村的几个伙伴上山打猎,不料落了单,夜里遭到几头恶狼偷袭。虽然经过一番搏斗,保住了性命,也身受重伤。 不是碰到于虎,后果不堪设想。 几天后,老柳伤势好转。于虎出钱从村里雇了一辆马车,把老柳送回了柳家庄。 柳家庄位于卧虎山东簏,是于虎从来不曾涉足过的地方。 村子不大,都姓柳,一个祖宗的后代。 一条叫赵王河的河流,从村子南蜿蜒流过。 河水清澈见底,众多的鱼族生活其中。 夏秋两季,河边长满了各种花草,虽地处塞北,却有江南水乡的灵气和感觉。 村民都沿河而居,把整个村子无限地拉长。户与户之间,离的很远,把个人口不多的村子,整成了一个大村落。 老柳的家就在村子的最东部,像其它民居一样,也在赵王河边。 自从丈夫打猎走了之后,妻子赵氏最初也没感觉到什么。几天后,同去打猎的人都回来了,或多或少都有了些收获。唯独不见丈夫归来,才有些着急。 向人们去打听,说是在打猎过程中,老柳自动脱离了队伍。可能是发现了大猎物,一个人闷声发大财去了吧。反正后来人们等不到他,也寻不到他,也就算了,各自回了家。 以前,大家一块出猎,中途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各打各的猎,又不是没发生过,很正常。 大家相信过几天老柳就会回来的,并没有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仍旧每天各忙各的,各做各的事,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只有柳家人,每天过着心神不宁的生活。柳英更是每天翘首西望,渴望看到父亲归来的身影,哪怕空手而回。 时间一天天过去,和他一块出去的猎人,二次打猎都回来了,老柳却还无踪迹。 这事就不正常了,柳家人就发动亲属去找。 那么大的山区,没有目标,去哪儿找呢? 当老柳在关帝庙里享受着于虎的精心照顾时,他可能想不到,家人们正在四处找他。 找了几天,一点踪迹也没有。虽然大家不说,但谁心里都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都认为老柳凶多吉少。 出来寻找,也只是给柳家人一些心理上的安慰罢了。 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最险恶的野狼岭,野猪滩都找了,什么也没找到。赵氏没办法,就把人撤了回来,在家静等消息。 大多数人的想法,老柳已不在人世了。 所以当老柳平安回来后,人们认为这简直是个生命史上的奇迹,纷纷前去道贺,并感谢于虎的善良,建议他在这儿多住些日子。 柳家人也热情搀留他,于虎不得不在这个小村庄,做个短期的停留。 这期间老柳曾问过他的身世,于虎说自己只是个流浪汉,至始至终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在柳家小住的这些日子里,最高兴的是柳家小妹柳英。 几年前,唯一的哥哥去了他乡,再也没有回来。失去了哥哥的疼爱,呵护,她就像个大姑娘一样承担起她这个年龄段不该承担的责任。 挑水,做饭,种菜,日子过的单调而又苦闷。 于虎一来,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异姓哥哥,她一再劝说父亲,把这个人留下来。 这么好的人,干嘛要选择流浪呢?有个稳定的家多好。 为了能留住于虎,他喜欢吃什么,柳英就动手做什么。 虽然家底子并不好,柳英还是起大早到兴隆镇上,去买一些自己家人平时不舍得吃的肉食,以丰富自家的餐桌,甚至亲自到河里打新鲜的鱼。 这一切都是为了能留住于虎。 柳家的好,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于虎当然明白。 为了不冷了这一家人的心,他勉强在柳家住了十来天。之后,无论柳氏夫妇和柳英怎样劝说,都留不住他,坚持要走。 虽然柳家待他如亲人无二,他在这儿居住也没有一点陌生感,就像回到了家中一样。可是他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康熙的委托,就心急如焚。 那伙刺杀康熙的罪犯,至今都没有落网,甚至连他们在哪儿,都还是一个谜,他感到有愧于人,更辜负了皇上的重托。 逐决定回京一次,向康熙就这些年的查访情况,做一个说明。 柳家人很是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柳英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 走时于虎身上背了一个大大的行囊,里面全是吃的,都是柳英连夜做的,那么多,不全带上都不行。 临走, 于虎和柳家人约定,明年的这个时候,他还会来这的。然后不顾柳英如何伤心地哭,毅然决然地扭头离去。 走了很远,回过头来,见柳英仍站在那儿,向他眺望,招手。 第57章 重回柳家庄 听说于虎回来了,康熙马上接见了他。 那时候已是深夜,在小书房里,两个人促膝长谈。 于虎讲起这几年调查失败的经过,直言这事太难查了。 疑点最大的青龙山周边,无论是民间还是山上,他都细细地过滤了一遍,这些地方都不具备万忠和三公主藏身的条件。 甚至连那个张凡,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是死是活,至今成谜。 “是我太笨了,辜负了皇上的期望。以致于那伙人至今仍逍遥法外,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这个不能怪你,几十年了,我们都找不到他们藏身的地方,这证明这伙人太狡猾,太善于伪装了。” “反正我是尽心了,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找不到。就好像知道我们在找寻他们似的,这几年这伙人又哑火了,一点动静也没了。我怀疑他们是不是集体迁移到了海外。” “他们苦心经营了几十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们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又怎么能去海外呢?没动静只是他们在找机会,我们一定不要被他们的假象迷惑,而停止追查他们。你能把青龙山一带翻个地朝天,这就是成绩。你还要继续找下去,找完了青龙山,还有更远的卧虎山,卧龙山。” “我…” “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困难,”康熙笑着说,“换做谁,还不是一样?还不是一步步做起?或许所取得的成绩,还不如你呢。万忠这几年很老实,没有出来闹事,甚至手下分舵也都循规蹈矩的。这就很好嘛,给我们南线战争赢得了时间。从这方面考虑,这伙人又似乎没那么可恶了。” 在康熙的劝说下,于虎决定继续执行这个任务。并表态,以后无论碰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想法克服,决不辜负康熙的信任和期望。 发誓,不把这伙人查出来,决不罢休,不来见皇上。 并计划,下一步将把侦查的重心,由青龙山,向卧虎山转移。 于虎的表态,使康熙大为满意。 之后,康熙说起于虎老家的一些情况。说灾难使他村子里的人口大幅减少。许多街坊邻居,都不在了。几个少年时的授艺恩师,也都作古。 “至于你父亲,仍然没有一点儿消息,我己安排好山东的地方官员,注意查找。一有消息,他们会第一时间奏报给我的。” 康熙把他所有的忧虑,都提前想到了,并一一给予解决,使于虎基本上没有了后顾之忧。 跟着这样的老板干,你又怎么能不尽心呢? 在京里休息了两天之后,于虎又匆匆上路了。 当然,目标还是青龙山及以北地区。 在路上,他对以前所做的努力,做了一个总结。把以前那些理所当然的推断,全部推翻,准备一切重新开始。 他认为象万忠这样高智商的对手,如果按正常人的思维判断他们的行为,是大错特错,永远不可能找到他们的。 因此,他这次到青龙山后,和秘密发展的几个线人进行了短暂的接触,得知这些线人没什么发现后,便向他们每个人提供了一些资金,让他们继续努力地工作,他则以一个工人的身份,去了双羊山。 几年不来,旧貌换新颜,在陈洪的治理下,双羊山发展的越来越好,已经成为了朝廷在这一带防御外敌的坚强堡垒。 陈洪并没有向他提供有关张凡的任何信息。 于虎在双羊山没做停留,当天便下了山,继续查访,只不过注意力转向了北部。 时间过的真快,不觉又是一年。在这一年中,于虎仍然没查出个啥来。 这时候,他想起去年和柳家人的约定,决定到柳家庄去,看看老柳和其家人。 其时正值春暖花开,莺飞草长的季节,到处是美景,走起来也不累。 他翻山越岭,一边查访着万忠的踪迹,一边向柳家庄赶。 他一向把万忠的老巢锁定在青龙山范围内,看来这招失败了。他必须把寻防的目标向北,向东挪。 而柳家庄,则在卧虎山的东麓,离野猪沟事发地几百里远。 所经之途,既有宽阔的河流,又有许多高耸入云的大山。一路走来,甚是辛苦。 好在他有足够的意志,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赵王河畔。 在河对岸,站着一个姑娘,正深情地注视着河对岸。 她就是柳英姑娘。 自春节过后,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每天都站在河边,向河对岸眺望。 她知道,如果于虎要来的话,河对岸是他的必经之路。 姑娘每天都在等,望眼欲穿。老天终于没有使她失望,她看到了于虎的影子。 从此,老柳家又热闹了起来。 于虎能信守承诺,再次访问柳家庄,老柳大为高兴。 他现在己不打猎了,己改换了职业。 于虎走后,又经过了半个月的休养,他终于战胜了伤痛,脱离了病床,开始做些简单的事情了。 他不可能闲着,也不会闲着。他知道自己的责任,是家里的顶梁柱,妻子和女儿还要靠他养活。 那么病好之后的他,要选择怎样的职业养家呢? 干老本行,打猎? 一想起同时被几条恶狼围攻的场景,他就心有余悸。再者,经过了那场灾难,他身体已大不如前,已经不适合做猎人了。 好在他家门口就是赵王河,这条发源于卧龙山的河流,中途接纳了几条支流之后,水量异常丰富。在它流淌到柳家庄时,河道已经异常宽阔,很有气势了。 由于一年四季河水不断,河里生活着各种鱼虾蛤类,很是丰富。老柳便让西边的木匠邻居,做了一条小船,又去集市上买了网,做起了渔夫。 你别说,这营生还真不错,一点也不比打猎差,每天总能捕到许多鱼,收入不错,养家绰绰有余,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尤其今年,上游雨水较大,赵王河汛期提前,河水暴满,鱼也更多。 打到的鱼,除了到集市上卖掉一些外,柳英还把一些名贵的鱼,晾晒在院子里,制成鱼干,留给于虎吃。 积少成多,己积攒了不少。 老柳有了船,于虎就有事干了。他爱玩水,但不会划船,柳英便带着他去体验。 刚开始时,无论他怎样用力,船就是不走,在河里转圈圈。 在柳英的指点下,几天后,终于掌握了划船的技巧。 操纵起船来,得心应手了。就像一个行船多年的老船工,可以去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了。 为了让于虎高兴,柳英不再让父亲上船。她和于虎每天去船上打渔,老柳则负责去集市上交易。 一家人生活简单,却快乐无比。 柳家由于于虎的到来,笑声多起来。 用老柳的话说,日子从没这样开心过。他们希望这样的笑声,一年四季充斥着小院。 这取决于虎在这儿所住时间的长短。 一旦于虎离开,就会把这儿所有的欢声笑语给带走。 因此如何能挽留住于虎,也是柳家人面临的一个问题。 第58章 卧虎山和卧龙山 虽然一家人这么喜欢于虎,却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么特殊。 柳英一直处于幸福的憧憬中。 由于天天在一条船上忙碌,她和于虎的谈话,由最初的小心翼翼,变得大胆随便了。 一天,于虎开玩笑似地对柳英说,你那么漂亮,能干,饭又做的好,待她长大了,真想娶她做媳妇。 把柳英激动的满脸通红。 这何止不是她内心的愿望呢,只是没有勇气说出来罢了。 其实于虎说这话根本就没过脑子,就是一声感叹,一句玩笑话,别的啥意思也没有。 他把柳英当成了一个还不懂事的孩子,一个可爱的小妹妹,话说过后很快就忘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柳英虽然年纪不大,但山里姑娘,成熟的早,己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啥事都懂,喜欢于虎又是发自内心的。 对于虎漫不经心的话,她信以为真。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口里说的,也是心里想的,当时就激动得落下了眼泪。 哪里知道,好事多磨。柳英付出了一生的代价,都在等待着于虎,然而最终还是竹篮打水,好事成空。 柳英的故事还会很多,很感人,这是后话。 赵王河的鱼藏量真是丰富,这天,老柳去一个亲属家串了个门,回来晚了,不能去集市了,便把捕到的鱼,养在一个鱼箱里,想和明天打的鱼一块去卖。 谁知次日运气又分外好,又是大丰收,收获的鱼儿几乎是昨天的两倍。 老柳准备上集市,才发现两天所收获的鱼,加在一起,份量太重了,自己一个人根本扛不动。 这时候于虎主动提出帮忙,愿意帮老柳一块把鱼扛到集市上去,也趁机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老柳当然很乐意。 二人忙了一阵子,把需要送到集市上的鱼,分成了两份,一人一包,便登上了路程。 他们去的集市,叫兴隆镇,离柳家庄有十几里路,是这附近最大的集市。 镇上商铺林立,南北客商在这儿云集,是附近各种农贸山货的交易中心。 从柳家庄,有一条大道可以直达。 除了这条官道,还有一条路,那便是顺着赵王河的堤岸走。 这是条小道,行车马路太窄,但行走人还是可以的。能少走许多路,节省很多时间。 他们最终选择了赵王河这条路。 路上人不多,但到了集市后,已人满为患。到处吵吵嚷嚷,人们说话的语气南腔北调,表明这儿外地生意人不少。 二人找了个位置,耐心地等待着买主。 于虎细细地观察着从面前走过的每个人,凭他的经验,这么繁华的市镇,一定是个不缺故事的地方。他决定晚天单独在这儿住几天,看看有没有自己关心的人物在这里隐藏。 把鱼卖完后,他们又买了些柴米油盐之类的生活用品,之后在一个饭馆里吃了午饭,等他们往回走时,太阳已西南。 “兴隆镇真是个繁华之地,想不到在大山的包围之中,还有这么一块地方,实在出人意料。” “这主要是它自然条件得天独厚,”老柳说道,“在这方圆数百里之内,都是大山,就这个地方,出现了一块儿形似盆地的平原。而这儿又物产丰富,山民们收集到的山货,毛皮,要交易。外来客商,需要一个落脚点。多种因素叠加,这儿特需要一个集市。而这地方,交通便利,又有赵王提供的水资源,很适合建镇。时间一长,便形成了一个集市,且日渐繁华起来了。”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好的市镇,都是这样形成的,”于虎向东瞄了一眼,看着东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地出现一座大山的雄姿,问:“那片黑压压的大山,就是传说中的神山黑龙山吗?” “是的。你看现在的卧龙,卧虎两山之间,似乎离的很远,七八十里都不止,其实在过去他们是同一座山。” “那怎么成了两座山的呢?” “是神仙干的,凡人哪有这手段。” “还有这种事?” “可不。你不信?可自古以来,人们都这么说。现在镇上还有何仙姑庙呢,就在镇东头,很灵验,香火旺盛着呢。” “何仙姑和两座山有关系?” “关系大哩。不是何仙姑,这世上便只有卧虎山,而没有东边的卧龙山了。” “这到底咋回事?” 老柳便给于虎讲起了两座山的成因,很耐人寻味。 说许多年前,卧龙卧虎是同一座山,它被一个修行行千年成精的黑虎占着。黑虎手下有八百喽啰,也都是些树精兽怪。 那时候山上很危险,别说一般农夫,就是最勇敢的猎人,也不敢上山,来了肯定让你回不去。 虎大王每天和手下小妖们嬉戏作乐,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忽然一天,平静的大山就象变了世界似的,好好的晴天忽然阴风大作,密云四合,白天瞬间变成了黑夜。接着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云层中一条黑龙飞腾盘旋,这狂风暴雨便是它带来的。 这黑龙可大有来头,他家世居东海,是东海龙王的三子,因为触犯了天条,被打落民间受罚。 坠落凡间的过程中,看到卧虎山金光闪烁,认为是块风水宝地,便想据为己有,因此便挟里着风云闪电,来找黑虎的麻烦来了。 黑虎知道后,气得直骂娘,心说还没有那个王八崽子这么大胆,敢来老子头上动土,于是欣然接受黑龙的挑战。 只见他由一个黑老汉,就地一滚,瞬间化为一个黑虎。一抖身躯,嗷地一声,腾空而起。一时间电闪雷鸣,地动山摇。在云层中正好和黑龙相遇,就恶狠狠地伸出虎爪,向黑龙头上拍去。 小妖们在则站在山上,摇旗呐喊,为黑虎助威。 黑龙见对方来的凶猛,把头一闪,躲了过去。 黑虎一掌拍了个空,拍到下边一座山峰上,直接把这座山峰的高度降低了八百尺。 这地方便是卧虎山东坡的虎掌坡,明显比周围山低。如果仔细观察,山顶那几道沟沟,很像爪印。 黑龙一见这小子这么猛,明显是来拼命的。就说虎老弟你这样不行啊,咱都成神仙了,打架昨还没脱离兽味呢?咱不比拳头,比法术。我输了,我走。你输了,立马滚蛋。 黑虎一听,马上说,比法术也可以啊,谁怕谁啊! 于是二怪开始斗法,斗了七七四十九天,不分胜负。 二怪每天斗法,挟风带雨的,百姓可遭了殃,于是便纷纷烧香祷告,希望二怪停止打斗,还百姓一个安宁。 正好八仙中的何仙姑从东海仙山回宫,路过这里,见二怪斗的难解难分,于是便施展法术,把山从中间分开。西边的还归黑虎管辖,名称不变,仍叫卧虎山。 分出去的那座山,由黑龙在那儿修行使用,便是现在的卧龙山。 怕二怪因界限不明,再起争斗,而祸害一方百姓,何仙姑便把两山的距离,足足强行推开了八十里,使二山不再接壤,形成八十多里缓冲区。不仅结束了二怪再次纷争的可能,而且为当地百姓,带来了很大福份。 之后,这东西八十里,南北近一百里的平原地带,成了老百姓生活的福地。由于这儿地势平坦,河流众多,适宜人类生存。在这块狭小的地带上,生活着众多的人口,有几十个大小不一的村庄。 其中由于兴隆镇条件得天独厚,发展的最好,最后成为了集镇。 第59章 初探卧龙山 “故事不错,”于虎赞道。“看起来这两座山,离卧虎山也就十来里路,卧龙山看着要远一些” “远得多哩。你在这儿看东边的卧龙山,墨黑墨黑的,地角连接着天际。俗话说看山累死马,那山看起来不远,七八十里路是有的。这还是直线距离,要是七拐八拐,一百里都不止,足足够你走上一天,能从早走到晚。” “比起卧虎山来,两座山谁更大。” “当然是卧龙山啦,它可比卧虎山大多了。从山西边走到东边,得走十几天,几百里跨度,北边和草原连在一起了。” “嘿,这山真够大,这么大的山,里面一定野货不少。” 老柳摇摇头,“没去过,听人说里面野货是不少。” “一直没去过?仅仅是因为离的远吗?” “也不仅仅是远,是那座山不太吉静。民间有这么个传言,说是黑龙在那儿修行后,就把此山视为自已的私有地盘了,特反感人们进山打忧他。如果谁不守他制订的规矩,就会惩罚谁。轻则受到驱逐,重则会丢失生命。” “有那么严重吗?” “一点也不假。我小时候,邻居二叔和邻村的几个猎人,到黑龙山打猎,邻村的几个人都没回来,说是被黑龙留下当差了。二叔逃了回来,但疯了,一夫到晚地疯跑,自言自语。直至一天跑到了赵王河里,淹死了,才解脱了痛苦。” “不知道这山上有啥可怕的东西,把人吓成这样?”于虎问道。 “不知道,二叔一直没说。后来又有几拨人在山上出了事,包括猎人和樵夫。从此之后,猎人不到山上打猎了,樵夫不去砍柴了,己成了惯例,与山上有多少货没啥关系了。” “生命才是第一位的。” “那是。” “你还记得邻居二叔出事是啥时候的事吗?” “那时候我还小,也就十多岁的样子。” 现在的老柳,也有五十多岁了,由此推断,发生这事时,大概在三十六七年前。 在此之前,山上还是平静的,是一个开放的世界,资源共享,并没恐怖的事发生。 于虎听后心头一震。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还保持着对山的一种敬畏,从不到卧龙山去了?” “差不多是这样子吧。以前我做猎人的时候,这一带十里八乡的同伙,差不多我都认识,大家都抱同一个态度,坚决不去卧龙山。大家对那座山的恐惧,己深深植入骨髓,再没法改变。” “那不知这山的居民,又是怎样生活的。” “都搬下山了。山上的原居民并不多,在兴隆镇北边有一个北坡村,有好多居民就是从山上搬下来的,包括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前几天我还去探视了他。” 老柳的话,引起了于虎的注意,这证明,卧龙山有秘密。 最初的事件发生在三十七八年前,这和万忠失踪的时间高度吻合。 现在的卧虎山,他已探查了西部一半的区域,正在向东部转移,成为新的目标区。那么,这个卧虎山的姊妹山,是否值得探究一下? 他觉得有必要,而且刻不容缓。 怎么查,访问当年从山上搬下来的山民,问一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下山? 找到他们并不难,老柳说他们不少人在北坡安了家,他们撤离的时间是同一时期。 可问题是,从他嘴里也只能知道几十年前的情况。几十年后的今天,是个啥样子,才是最重要的。 听别人讲一万个故事,不如自己实地去探访一下。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于虎说自己还有点事没办好,需要外出几天,而提出辞行。 老柳没有阻拦他。 虽然于虎把自己说成是一个无业游民,但从其身上特有的豪爽气质看,他绝非等闲之辈,肯定是个做大事的人。 于是第二天,于虎带上了柳英给他做的吃的,对从未涉足过的卧龙山出发了。 在临走之前,把身上的金银物品,都交给了老柳,让他替自己保管,实则是变相送给了柳家。 柳英照例送他很远,叮嘱他早去早回,内心充满了极度的不舍。 于虎在两山夹峙的平原上,走了一天,天黑终于来到了卧龙山的脚下。由于情况不明,不敢贸然进山,便在山脚下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吃了点东西,便开始寻找进山的通道。 山很荒凉,虽然有条条山沟,向山里蜿蜒延伸,但大都走不通。 于虎尝试着走了几个,都失败了。 不是碰到断崖,就是碰到了险峰。看不见人行走的痕迹,一次次的折返,既累又费时费力。 好几次都这样,他甚至怀疑,究竟有没有一条真正进山的路。 他只能重新返回原来的那条破路,继续向前走。 这样大概向前走了二三十里路,路的右边,通往山里的方向,出现了一条岔道。 虽然没有脚下的路宽,可也光溜溜的,并且明显有车马走过的痕迹。 于虎心内一阵惊喜。 这无异是一条真正意义上的道路,从车痕迹看,不久前还有车马走过。 有车马,说明真正有人在这大山里生活。 他决定把这条路作为主攻目标,顺着这条路进山。 说真的,于虎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走过不少荒郊野岭,睡过不少乱坟岗,从没害怕过。 但今天一走上这条路,心里就扑扑乱跳,心里压抑的很,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这种情景是以前从不曾发生过的。 他很快找到了使他心情不爽的原因。 那就是这条路太荒凉了。 走了很远,仍前不见村舍,后不见人踪,两边都是山峰。整条路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孤影相随,难免孤寞。 况且这山还有一些不好的传说,更是影响了人的好心情。 他就这样一直向前走着,究竟走了多远了,他也不知道。 至于时间,根据太阳的位置推算,已接近晌午了。 随身所带的水,早就喝完了,周围并未看到水源,嗓子眼都干出火了,再这样走下去,非出事不可。 这使他想起数年前逃难时的情景,今天的经历仿佛就是当年苦难的再现。只不过由饿肚子,换成了口渴。比较起来,两种滋味都不好受。 饥饿使人双腿发软,口渴叫人心烦意乱,都挺折磨人。 他行走的速度不由得慢下来,左顾右盼,东张西望,他在看哪些地方有存在水的痕迹,好解燃眉之急。 忽然,他眼前一亮,前边有个啥东西,矗立在路边,那不是一处房舍吗? 第60章 孤独房客 是的,那确实是一所建筑。 走了这么远,终于看到了人类构筑的巢穴,这可是个了不起的发现。 有建筑,就说明有人在这儿居住,附近就会有水源。 他赶忙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到跟前,发现这几间茅草屋保养的很好。屋后是起伏的山岗,屋前是一片菜地,地里长着绿油油的菜苗,叫人看了很有食欲。 一个脸黑黑的,五十多岁的汉子,正在菜地里拔草。看到突然出现的神秘客人,呆住了,满脸地惊奇。 “喂,小伙子,从哪儿来,”他友好地问道。 “从卧虎山那边来的,”于虎答道,并向那个人走了过来。 在他看来,这个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茅舍,对于行走在这条路上的人来说,太重要了。其作用就好像沙漠中的绿洲,又像是一个平原驿站,或者茶馆,是最能给客人带来惊喜实惠的地方。 “原来是远方来的朋友,辛苦了。根据我的经验,凡是从这条路上经过的客人,无不例外地要在我这儿讨口水喝,然后歇歇脚,所以我这儿一向被称为旅客之家。时间久了,我也把帮助旅客,当成了自己的义务。请问,你需要提供帮助吗?是否要到我的小房间里一坐?” 于虎表示感谢,他确实渴坏了。 在对方的盛情邀请下,他们进入了主人的房间。 住房共分两部分,一个是主房,用来起居坐卧,另一个是配房,用来烧火做饭放杂物。 两座房屋的用材都差不多,都是用泥土混合山石堆砌而成。房顶用茅草,房门很矮,个子大的低头才能进去,房顶伸手都够得着。 这是山里最常见的建筑方式。 他们在主房落坐。 即便是主房,也很狭小。屋中间放着一个矮木桌,占去了很大一部分房间。桌上放着一把瓷质水壶和两个粗瓷大碗。 主人给碗里倒了水,可能是刚装入壶里不久,倒出来的水还呼呼地往外冒热气。 于虎见开水一时间冷却不下来,实在渴得受不了啦,见水缸就在门后,征得主人同意后,舀了一瓢,咕咚咕咚地喝了下来。一时间凉嗖嗖甜滋滋的,清爽无比,传说中的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 一瓢不过瘾,又补充了一瓢。 喝完之后用手抹了一下嘴巴,那个爽快,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水太甜了,”于虎赞道。 “是吗?每个喝过这水的路人都这么说。不瞒你,这可是正宗的山泉水啊。” 主人指了指东边的山头,说:“喏,看到没,那就是这水的来源地。在一个山坡上,看起来不远,其实离这儿有二里地。泉水是从一个山缝里流下来的,水量很小。我每天早上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挑水。” 主人很热情,见于虎的羊皮袋里没水了,便提醒他,到山里去,必须带足水。 因为在大山里,如果你运气好,随时会碰到水。反之,渴得嗓子着了火,也不会碰到水源。 建议于虎把水装满,再考虑旅行的事。 主人这么热情,深深地感染了于虎。 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他就把柳英做的那些吃的,统统拿了出来。 有鲜鱼,鱼干,饼子,摆满了整个餐桌。 二人边吃边谈,十分投机,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又聚在了一起,气氛十分友好。 吃饭间,于虎知道了这个人的一些经历。 他叫韩福,沧州人。早年战乱,离开了家乡,一路颠簸,来到了这大山里,已经十余年了。 于虎看了看他简陋的房屋,既没粮仓,又没农具,除了一点莱地,附近也没啥农作物。不由得想: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十多年,他是怎么样生活过来的? 越想越疑惑,几次欲张口去问,最后都觉得不妥,终没有开口。 后来,当老韩问起他的身份,以及上山的原因时,于虎就说自己是卧虎山西坡人,是个药农,靠采集药材为生。 说卧虎山原本药材很丰富,后来由于长期无限制的开挖,名贵中药资源几近枯竭。 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另辟蹊径,想找一块不被人注意的地方,碰碰运气。 一位热心的老药农告诉他,如果想采集名贵的草药,卧虎山是不行了。 这儿靠挖草药养家的人太多了,那儿有名贵草药,大家都心知肚明。草药还未成熟,大家便一哄而上,人比草药还多。 甚至有个别不讲道德的,在草药还未成熟时,便开始抢先挖采。不但影响了产量,影响了药效,还严重地破坏了草药的生态平衡。 一句话,卧虎山已经不适合药农了,轻轻松松赚钱的时代已经过去。 现在的采药人,都有这样一个想法,只有找到一个从未被发现过的原始药材地,这个行业才能继续下去。 这样的地方并不好找。 不过老药农却向于虎提供了一个去处,说这个地方可一试,且这个地方也不远。 那就是一直向东走,下了卧虎山,走过一个小平原后,眼前就会出现另一座大山。这座山便是老药农所说的,釆药人未来的福地,卧龙山。 听到还有这么好的地方,于虎怦然心动。他邀老药农一块前去碰运气,岂料老药农摇摇头,很遗憾地告诉他,他年岁大了,腿脚己不灵便,可不想去冒这个险。 到卧龙山寻找发财的机会,是年轻人的事。 因为老药农早就听人说过,卧龙山不但药材多,还对人类挺不友好。 频频出怪事。 这也是别的地方草药挖光了,仍人满为患,而卧龙山,草药多得都为害了,却没人去挖的原因。 已经有多起因为不听劝阻,上了此山,而付出了生命代价的惨事。 事实上老药农并不赞成于虎前去,他只是想卖弄一下知识,来证明自己见多识广,害人的心他可没有。 然而于虎还是决定到这儿碰一下运气。比起贫困来,如果生命没受到威胁,而仅仅受到一点恐吓,这样的冒险还是值得的。 你看,这就是于虎,看起来愍厚直爽的样子,编起故事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老韩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理所当然地把他看成了一个为了生活,而不惜冒险的愣头青。 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阻止他冒险。 便直截了当地对他说:“那个老药农说的没错,这卧龙山确实凶险。我在这儿十多年了,对此深有体会。所以每遇到和你一样的热血青年,他们以各种说辞进山探险时,我就会尽力阻止他们。告诉他们进山有风险,贸然进山,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 “这些人会听从劝告吗?” “一般明事理的人,都会听从劝告,原路返回的。但也有一些人,对劝告置若罔闻,执意向前,而丢了性命。” “有这么可怕吗?你在这儿这么多年,又碰到那些古怪事呢?” 老韩脸上的笑一下子消失了,停了片刻,他向于虎述讲起他和前房东的一段经历。 第61章 槐树下 “我有一个习惯,就是我这个茅草屋往前走不远,有棵大槐树。我通常走到那儿,便不往前走了。前边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去看,这也保证了我的安全。” 老韩用手指了指外边,让于虎看。 前边确实有一棵大槐树,己然是春天,开始开花散叶,在这片光秃秃的山地上,格外显眼。 “我不怕人们进山,是怕人们白丢性命,有多少人进了山就再也没有回来。” “有没有真实的案例?” “有。要不,我给你讲一个我前房东遇到的真实事件?” “行,试试我的胆量,是否听了你的故事,而知难而返。” 老韩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眼里闪烁着恐怖的光,“有些事,实在是太恐怖了。” 下面便是老韩讲的故事。 十多年前,老韩流浪到了这里,见这儿有两间破茅草屋,无人居住,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以为是别人丢弃的,便住了下来。 当时已进入冬天,几场北风过后,天气变得异常寒冷。天空中又阴云密布,预示着暴风雪马上就要到来。 在这样紧迫的情况下,有这样一个小屋给遮风挡寒,真是太幸运不过了。 一想到整个冬天,他就在这个小屋里猫冬,舒舒服服度过,就感到无比地开心。 虽然是茅草寒舍,远离村庄集镇,生活上有许多不便,但总算有个家了,总比一天到晚流浪强。 就这样留了下来。 转眼过了冬天,终于迎来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老韩己决定在这儿长住,因此也忙开了。 坡上有点开垦的荒地,可以种些粮食。屋前房后,能种蔬菜,这对于只求喂饱肚子,不追求生活质量的人,不用再受颠簸之苦,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整个春天,他都在忙碌着,在加大马力开垦荒地,希望能种上更多的粮食,秋后有个好收成。 十来年,他做出了成绩,开垦了七八亩地,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他有些田地,隐藏在山后,于虎是看不到的,所以他为老韩的生活担忧,其实是多余的。 也就在那个春季,老韩所住这个房屋的原房东,现身了。 老房东已经于去年搬到了山下,但是在这儿住了多年,对这儿的感情却是割舍不了的。一天有了空闲,他又跑到了这里。当看到这儿又住上了人时,分外高兴,两个人就攀谈起来。 老韩首先问老房东,为什么离开这儿而搬了新居。 老房东叹了一口气,说搬走的原因不外乎有二,一是这儿交通不便,土地贫瘠,辛苦劳作一年,很难有好的收获。 二是这山里变得不洁静起来,居民中经常出现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亡的怪事,弄得人心惶惶,都往山下搬。 这位房东是最后下山的一批。 如果不是遇到了不可理解的事件,他还不准备下山,至少不会搬走这么快。 事情的起因发生在一天的晚上。 那天很热,热的叫人无法入睡,于是这位前房东,就走出了屋,来到了屋前的那棵老槐树下纳凉。 不知不觉睡着了。 忽然感觉有人拍了他几下,就醒了过来。 这时夜已深,星斗满天,微风习习,正是睡眠的好时间。 是谁打扰了自己的睡眠?这位大哥睁开惺忪的眼睛,四下里一瞧,啥也没有。 就以为刚才发生的,并不是真实的事情,而是梦,也就没当回事,翻转了一下身子,继续睡。 刚闭上眼,后脑勺又啪地挨了一巴掌。 这次是真真切切的。 他睁开眼,周围仍啥也没有,只有树叶在风的作用下哗哗作响。 可是,他坐起来后,并没感觉到风有多大,但树叶响的分外厉害,有点不可思议。 这位大哥是个大胆人,要不也不敢在这荒山野岭安家了。 然而即使胆大无比,今天的情况,也使他有些心头发麻。 你想,这鬼地方,白天都看不到一个人影,更何况晚上。 但确实有人两次拍打他,如果说头一次是做梦,那第二次就是确确实实的感受了。 这大晚上的,根本不会有人来给他开玩笑,来戏弄他。 即使有,也不会逃的那么快。 听着树叫哗哗响个不停,像是人为操弄似的,联想近期山上发生的一些事,他心里有些发毛,就站起来准备回住处。 就在这时,他发现前面有一团黑影,堵住了他的路。 那团黑影比他高出不少,有人的外形,有四肢轮廓,却看不清五官,就象一团气体,甚是可怖。 更令人奇怪的是,那团黑影还会说话,声音怪怪的: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不知道这树下是我休息的地方吗?敢与我争地盘,看我不吹死你!” 立刻,一股怪风,从那团黑影里吹过来,又腥又臭,奇冷无比。 这位大哥可吓坏了,连滚带爬地往家里跑。 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路上跌了不少跤。那团黑影始终紧跟着他,而且速度也很快,却没一点声呴。与其说在走,不如说在飘。 因为至始至终,也没听到他走动发出的声音,也没见它腿在哪儿。 第二天,这位大哥特地来到那棵树下查看,发现那里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经历了这一事件,这位老哥才深信人们争相逃离这儿的原因。他也没心思在这儿住下去,几天后,他也搬走了。 前房东的话,使老韩紧张了一段时间,因而他从不敢在那棵老槐树下多停留,甚至有搬走的想法。后来在这儿住的时间长了,平安无事,加上对这儿有了感情,就没搬走,一直住到现在。 “听得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那么你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年,又有啥奇特经历呢?”于虎问道。 老韩告诉他,他来的这些年里,谢天谢地,一切都还好,并没什么大的异常。只是在有些晚上,好像有敲门的声音,他认为是风吹过,从没做理会。 不过有一天发生的事,很不寻常,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是一个晚上,他喝了点酒,便躺床上睡觉了。 往常躺到床上会很快进入梦乡,但那一天,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睡去,还老是听到门响,好像有人推门。 他开门查看,外面什么也没有。关上门,那奇怪的声音就又响起。 后来他索性把门敞开,怪声音反而没了。 老房东是个热心人,经常来探视他。听了老韩的述说,建议他还是离开这儿。 “我不怕,什么都不怕。心里坦荡荡,何怕鬼敲门。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有啥怕的。” 前房东很佩服他的胆量和勇气,就不再劝说他了。建议他住在这儿可以,但尽量别往山上去。山上莫名其妙地死了许多人,这点一定要引起老韩的注意。 老韩听从了前房东的劝告,十来年没到大山里去过。 对于老韩来说,他己是大山里的一分子,已经习惯了这儿的生活。 这儿已成了他无法割舍的第二故乡了。 不过烦恼还是有的,不是灵验事件,而是一年四季,见不到人。 由于常年与人无语言交流,他感觉自己说话的水准,变差了。 “总有一些胆大的人,或者为生活所迫的人,比如我,到山上讨生活吧?”于虎问,他不相信这么一架山,会缺少居民,会缺少访客。 第62章 四十里墩 “几乎没有,”对于虎的疑问,老韩肯定地回答道。 “在这个世界上,好事不容易被人知道,坏事却传播的很快。卧龙山出现的怪异事,很快通过外逃山民,遇难的猎户,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四邻八乡。加上传播过程中,有人故意夸大事实,传来传去,传成了这一切都是龙王显灵了,是在警告山民,以后再也不得再上山来了。真真假假,越传越玄乎,到后来,真没人敢上山了。” “难道就没有过例外?” “有啊,啥事都有例外,比如你,不也是不请自来吗。还有一对可怜的兄弟,他们结伴而来,命都丢在了这里。” “一对兄弟死在了这里?” “是啊,这事千真万确,是我亲自经历的。前天我还和他们在一块儿吃饭,大家有说有笑,第二天他们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那情景,现在想来都怕。” “到底咋回事,能说说吗?” “你真想听?” “嗯,”于虎点点头。 “可我不想对你讲。” “为什么?” “我怕说了,会在你心头留下阴影。” “你太小看我了。说吧,我的心理素质足够强大,没有什么事能影响我的心情。” “哦,好吧。让我回忆一下,哦,记起来了,兄弟俩遇难这件事,大约发生在八年前。” 八年前,同样是一个好天气。 有一对兄弟,从老韩这儿路过。他们和于虎一样,前来讨水喝。 这一对兄弟来自哪里,不知道。至始至终,人家也没说清自己的家乡贯籍,从口音上判断,家离这儿并不太远。 兄弟两个年龄也不大,长得都很壮实,拿着刀叉,看样子是两个猎人。 那时已是午后,他们借老韩的锅做了午饭,并邀老韩一块吃。 还把随身带的酒取出来,三个人边吃边喝,甚是开心。 吃饭间,兄弟二人问山里的一些情况。老韩有一说一,把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说山上有点凶险,不建议二人上山。 兄弟二人听后,面面相觑,似乎有点犹豫。这样看起来,兄弟二人对卧龙山的一些情况,还是知道一些的。 后来兄弟二人在一旁小声商量了一会,最终决定还是到山里看看。 理由是,既然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吃完饭,天也不早了。兄弟二人征得了老韩的同意后,把随身带的吃的,睡的,都留了下来。 说今儿天晚了,不会走的太远。天黑之前,一定返回,还在老韩这儿吃晚饭,并在这儿留宿。 老韩见这两兄弟性格直爽,很是喜欢。加上这里轻易见不到人,正需要从兄弟二人那儿得到外面世界的信息,也很希望二人晚上留宿这儿,好唠唠嗑。 临走,安排兄弟二人,一定要小心,早点回来。 兄弟二人答应着,拿着家伙,走了。 兄弟二人走后,老韩心里老是不顺畅,心里发堵,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似的。 他知道是自己不放心两兄弟所致,期间,他曾不止一次跑到路上,向北眺望,希望看到兄弟二人返回的身影,次次落空。 一直到天黑,兄弟俩也没回来。 第二天一早,老韩站在路上,心神不宁地向山里张望,希望看到兄弟二人回来的身影。 越等越焦急,越等越焦躁。 不安笼罩着他,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兄弟俩大概是出事了。 老韩的担心不无道理。 兄弟二人没带吃的,没带睡的,注定不会走的太远。 而且走时也留下了话,回来和老韩共进晚餐。 都过去一夜了,仍不见人影,难道是因为情况不熟,迷路了? 不过这个想法又很快被他否定了。 大山里迷路,对于一般游客来说,也许很正常。但对于常年游走在山上的猎人来说,发生的概率很低。 猎人常年奔波于大山里,一般辨别方向的能力都特别强。 一个好猎手,从某个地方走过一次,路两边的环境,特征,一般都会刻画在脑子里。即使迷失了方向,也能原方向返回。 老韩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他决定打破不到山里去的规矩,顺着路向前找一找。 与其默默地等待,还不如走动一下,心情更顺畅些。 他沿着那条一向少有人迹的山路向前走着,眼睛紧张地向四周搜索着,生怕漏掉了什么。 路两边的地形地貌,丰富多彩,有平坡,有陡壁,交替出现。 既有长有参天树木的肥沃土壤,也有光长灌木丛的贫瘠地带。 走了六七里路,前边是一座高山,拦住了去路。 同时在他的左边,出现了一块小平地,地形特殊,老韩便不打算往前走了。 他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但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在和前房东的一次聊天中,前房东告诉他,从住的地方顺着路往前六七里,有一个地方很特别。它左边平坦,右边地势逐渐降低,形成洼地,这个地方便叫四十里墩。 因为从进山算起,这条路到这里,正好四十里,故此得名。 对于旅客来说,它是这条路上一个重要的歇脚点。 过去进山的人们,必在这里歇息,尤其是赶车马的。 为啥? 你想,走了四十里,无论是对人还是牲畜,都是一个很长的路程了,都该歇一下脚了。 而这个地方,相对宽敞,便于停放车马。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从这儿往前,就到了这条路最险的一段,鹰见愁了。 鹰见愁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它是由安全路段向危险路段过渡的一个分界点。 鹰见愁以南这四十里,是安全的,透明的。 而过了此崖,则充满了危险。 况且鹰见愁本身就地势险要,是进山的一个重要关口。 险到什么程度? 从四十里墩往前走不远,一座山峰拔地而起,挡住了去路。 它如刀削一般,在东壁形成了一个大断崔。 在这个大断崖上,有一个不到一丈宽的平台,正好和来自南边的路对接。 于是,世界上最险的一段路形成了。 在山的左侧,是高山。 右侧,是深不见底的山沟。 一条小道,很窄,勉强能够通过一辆马车,曲折前行。 小道是天然形成的,少部分经过了人类的加工。人走在上边,无不胆战心惊。 往上看,悬崖直插云霄。 往下看,山沟云腾雾绕,深不见底。 有恐高症的人,心理素质差的人,走到这儿,都用手捂住眼睛,不敢往下看。 赶车的人,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车翻人亡。 这段路大约有一里远,虽然难走,却是进山的唯一通道。 老韩不会再向前走了,他四下里扫了一眼,如果这儿也没什么发现,他就要回他的小茅舍去了。 他往回走了几步,总感觉那儿有点事办得不周全,心里缺少什么似的。 便上了四十里墩那个台地,想随便上前走走。 走了不远,他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原来他看到了在土墩前的草丛里,露出了一个人的脚。 这一发现把他吓坏了。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早吓跑了。 然而老韩毕竟胆子是真大,他略微犹豫了一下,很快镇定了情绪,走上前去,要看个究竟。 只见一个人趴在草地里,双手前伸,下肢弯曲,一动不动,已没有了生命迹象。 第63章 两座坟 由于那人面朝下,老韩无法确定他是什么人。不过从穿的衣服上看,死者是昨晚失踪了的兄弟中的一个。 他走过去,把死者的身体翻转过来,正是哥俩中的大哥。 肢体己僵硬,嘴巴张着,似乎在喊着救命一类的话。 面部除了因血液凝固而过分苍白外,脸部表情极度扭曲,看上去十分恐怖。 双目圆睁,面部扭曲的变了形。好像死亡前看到了可怖的东西,并被追踪,在奔跑逃生的过程中,因心率衰竭,瞬间死去。 在他尸体不远,老韩还发现了他的猎叉。 哥哥的尸体找到了,弟弟呢? 俗话说,兄不离弟,弟不离兄,二人离的应该不会太远。 果然,在离哥哥尸体大约一百步远的地方,找到了弟弟的尸体。 和哥哥的死况一样,弟弟身上同样没有外伤,但表情同样恐怖,都像是在看到了可怕的东西后,心率跳动加快恐怖而死的。 那兄弟二人到底看到了什么呢?猛兽,土匪?或者是超自然现象? 前两种有可能,但从理论上说不过去。 兄弟二人都是猎手,年龄都不大,又都生的牛高马大,在手中握有刀叉的情况下,野兽只有逃跑的份,哪敢向人类发起挑战? 再说,山里对人类构成威胁的猛兽,是少之又少。除了狼,几乎没有。 但作为猎人的兄弟俩,见到狼,应该是有办法对付的,不应该吓成这样吧。 而且,二人身上又没抓痕。 至于强盗,这山上人烟罕至,哪来的强盗? 显然,野兽,强盗之说都不成立。 那只有第三种,超自然现象了。 但由于两兄弟都已死,至于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就只能是猜测了。 面对两具冷冰冰的尸体,老韩很害怕。他想了许多理由,都无法解释兄弟俩的死因。看兄弟俩恐怖的表情,肯定是看到了可怕而又强大的东西,才会成为这个样子。 想起山里的传说,老韩点点头。他明白,只有碰上超自然,不可战胜的神秘力量,才会使兄弟二人放弃抵抗,最终双双恐惧而死。 那兄弟二人到底看到了啥呢? 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老韩现在最急需做的,是兄弟两个人的尸体如何处理。 按道理,一面之识,无亲无故,老韩对二兄弟的尸骨,完全可以放任不管。 可是老韩又是那种心肠极度仁慈的人,如果他不去管,这两兄弟就会在烈日炙烤下,变成累累白骨,而暴骨荒野,这又会使人良心上极度不安。 最后决定,挖个坑,把二人埋了。 万一以后这兄弟俩的家人找来,也好有个交代。 于是勿勿回到了住处,取了铁锹,在路的西边,那片叫四十里墩的地方,相距十步远的距离内,挖了两个坑,先安葬了哥哥,又埋葬了弟弟。做好这一切后,天都黑了。 从此,四十里墩又有了个新名字,两座坟。 也许这兄弟俩到卧龙山来,并没有给家人做详细的说明。 好几年过去了,也没人来找他们,以致纵然老韩想为两兄弟立块碑,终因无法知道两兄弟的名字而作罢。 “这就是两兄弟的故事,你听了有什么想法?”老韩问道。 “太不可思议了,”于虎说道,“他们的死真的是神秘可怖。” “是不是感到很怕?” “嗯,有点,”于虎答道。 “是不是知难而返,打消了上卧龙山腹地的想法?” “这个,”于虎思索着,他内心并没有一丝打退堂鼓的想法。 反而因为老韩的讲述,刺激了他进一步到卧龙山深处探险的激情。 但看到老韩充满忧郁的脸,他又把自己大胆的想法,埋在了心田。 他开始怀疑起老韩的身份来。 他十多年生活在谷口,好像只有一个目的,做老好人,劝说试图进山的人:前方危险,不可进入,若不听劝,会丢失性命。 他不由得再次去打量老韩。 老韩也正在打量他,可能正在观察他给于虎说这些恐怖事,所带来的效应。 “既然来了,我觉得我还是到里面走走,”于虎说道。 “这个决定不能再改变了吗?” “我只是想碰一下运气,几百里地来到了这儿,如果不做个调查就回去,心实不甘。” “这个我理解,”老韩说,“不过我也不想让你做无谓的牺牲。这样吧,我给你的安全划一条红线。只要你不越过这条红线,生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我对这个很感兴趣。这个红线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呢?” “我刚才已经向你说了,前方六七里处,有一片开阔地,叫四十里墩,又叫两座坟,是进山必须休息的一处地方。再往前走,便是鹰见愁。这个地方是个节点,不但是这个地方危险,而是你过了这个地段,各种风险会加大。这么说吧,你在鹰见愁这边活动,基本上是安全的,但你要是想玩大一点,想走过鹰见愁,对不起,你的安全将无法得到保障。” “就是说,我的旅行,最好以鹰见愁为界?” “是的,”老韩坚定地说。 沉思了一下,于虎马上表示妥协了,他说:“谁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您的提醒是对的,我今天只到四十里墩为止,再不向前走了。” “希望你不是嘴里说说,”老韩说道。 “我向你保证,”于虎说,“太阳落山之前,我保证回来。” “那好,”老韩说道,“每个人的生命安全,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别人只能对你做危险提示,但安全,还得靠自己。” “谢谢,我会的,”于虎说道,转身离去,开始了他的旅行。 望着于虎渐行渐远的身影,老韩摇了摇头,说“但愿菩萨保佑你,平安归来。” 然后上了房顶,不久一只鸽子腾空而起,向北飞去。 于虎顺着那条便道,向前走着。 路两边都是荒山,偶尔有树木出现,极尽荒凉。 走了大概六七里,在路的左侧,出现了一大片平地,形似丘陵,长满了各色杂草。 路旁有两座土丘,相距有十来步,可能就是老韩说的兄弟墓了。 再前方,一座大山拔地而起,仿佛把前进的路给斩断了。 但细看,这条路并没有消失。 这座山的东边,形似刀削,路沿着这座山的边缘继续前行,这就是鹰见愁。 既然老韩不让自己过鹰见愁,那肯定有其道理,在不确定情况下,于虎决定遵守约定,不冒这个险。 便想到四十里墩这块平地上转转,说不定会有别的收获。 这是一片肥沃的土地,由于没人耕种,长满了荒草。 在草中,他忽然发现了一种十分名贵的草药,止血化淤的。 由于其有特殊的气味,老牛闹到都远远绕开,故叫牛不吃。 又因为长七片叶后,必开花结果,所以民间又叫它七叶草。 这种药在卧虎山己没法找到,想不到在这儿有大发现。 于虎进山的说辞正好是挖草药,见了草药岂能不挖?他立马从背后药蒌里拿出药铲,捣鼓起来。 就在这时,从草丛里跳出一个啥东西,径直向他冲来。 第64章 山顶飞石 原来是一只兔子。 它躲在草丛里,注视着来人。 当来人离它越来越近,已经突破了它的心理防线时,它就从草丛里跳出来,撤开四蹄,向远处逃去。 于虎一直目送他逃远,直到看不见,才收回了目光,专注于脚下的药草来。 七叶草是多年草本植物,春天开花,秋天果实成熟。 成熟后的果实也是一味难得的中药。 因此,有经验的药农,在碰到这种药材时,一般都选择在它果实成熟后,再釆挖它。 这样既可以收取它的果实,又可以截断他的茎部,晒干后碾碎入药。 独留根部,让它来年出土发芽,再开花结果,造福人类。 根部虽然也可入药,但杀鸡取卵式的开釆方式,在药农中并不提倡, 卧虎山这种药材的逐年减少,就是人们不计后果的疯狂挖掘造成的。 现在,在这儿发现了大量七叶草,且都生长在路边,证明这儿确实很少有人经过。才生长的这样好,发展的这样好。 于虎记住了这个地方,并决定顺手牵羊,收获一些。 现在是夏季,植物生长旺盛。只要处理得当,药材截断的地方,又可很快长出新芽。虽然会影响秋后的结果,但其株干枝蔓仍可长成,不影响入药。 他很快把药蒌子收满,回到了二座坟。 天还早,现在面临着一个问题,是回老韩的住处,还是过鹰见愁,看看那边是一个什么情况。 按照老韩的说法,鹰见愁是天堂与地狱的分界线。在这边,是安全的;过了这道崖,就进入了危险未知的世界。 一道山崖,两种景界。他不知安全和危险是如何转换的,划定的。他本来就是来寻找可疑点的,老韩几句话,就能把他吓走,那他也太脆弱了。 其实老韩的话不但不能使他害怕,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把药蒌子丢在坟前,向鹰见愁走去。 在两座坟前北望,面对这个庞然大物,公感觉离得很近,但真正走起来,却有一大段距离。 来到山脚下后,见这山确实很有特色,平地里拔地而起,十分陡峭险峻。从外观上看,就无形中给人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压力。 走到近前,才看清脚下的路是如何和山街接的。 在未到山之前,右边的地势已塌陷了下去,且越来越深,悬崖的地势已基本形成。 接着,路钻进了大山的腰部。 刚进入时,人会极不适应。 首先是路太窄,左边是高山,右边是悬崖,中间仅有一车马的宽度。 由于一面是大山,使得路的光线极暗,人走在上面,感觉阴沉沉的,很是压抑。 风力在这儿陡增,比正常的地方,大了许多。 在四十里墩,根本就没有风的感觉。而到了这儿,冷嗖嗖嗖的,衣服都似乎要飘起来。 这样的路,胆小的根本不敢走。 当于虎向里走了十几步的时候,忽然,他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响,似乎从空中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来。 他一惊,向上望去。 只见空中一块巨石,正顺着石壁,向下呼啸而来。 根据推算,其所落的位置,正是他站立的地方。 如果不是他警觉,或略有大意,这块巨石或者其连带悬崖上的石块,就会砸中他。 意识到了危险,他赶忙向前方加速跑去。 连蹦带跳地跑了几步,就听身后呼通一声巨响,石头落了地。随之炸裂,四散飞溅。 有的石块落入了谷底,有的飞到悬崖上,又被反弹回来,向谷底坠去。 有几块碎石,打到了于虎身上。不过由于距离远,已是强弩之末,并未造成大的伤害。 突然滚落的巨石,引起了于虎的注意,他抬头向上望去。 见这面石壁形似刀削,十分陡峭。自底往上,并没有突出的岩石,显然,这块石头不可能来自悬崖的剖面。 他最大的可能是来自山的顶部。 从石头巨大的冲击力,他相信这个判断是正确,靠谱的。 可是,这么一块石头,他在崖顶已经存在了许多年,它一定有适合自己的位置,怎么说垮落就垮落了呢?而且是在他刚好走到这儿的时候。 好像是专门对付他的。 他满腹狐疑。 一下子想起老韩的警告。 好像老韩对这儿的危险,早就设定好了似的。 他猛然意识到,老韩的劝说不是没理由的,刚才的一幕己证实了他的警告是有效的。 不能再前进了,谁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 必须赶快撤离这个地方,一刻也不能停留。 在一瞬间,于虎就做好了决定,并快速向外撤。 退了十几步,路的左边,贴近悬崖的地方,有一簇藤蔓,一人多高,很是旺盛。他便蹲在了草丛里,观察上方悬崖,想找到那块石头的落处。 这个观察点他选的很巧妙,可以很轻松地看到山顶。 当他向山顶观察时,他看到了叫人震憾的一幕。 山顶上,出现了一个人头。 他伸长脖子,正在向下观望。 左张右望,好像在找什么。 他所处的位置,正是刚才滚落石头的地方。 于虎一下子明白了,刚才那块大石头从空中坠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它是在外力的作用下,才坠落的。这个出现的人影,正是其幕后推手。 所针对的目标,也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因为整个山路,一个人影也没有,自己刚走到这儿,石头就坠落了,不正好说明一切吗? 只是他们是怎样知道自己要从这儿过的,是他们一直在这儿等待,还是得到了有关信息,就不知道了。 他这样干,到底是干什么,又企图掩盖什么?于虎觉得,鹰见愁的另一面,一定是另一番天地,充满了神秘。 可惜现在情况不明,他无法去一看究竟。 与此同时,山上的那个人,仍在东张西望,寻找着山下的目标。 由于角度的问题,于虎可以看到他,他却看不到于虎。 在经过了一番耐心的寻找之后,那个脑袋收了回去,再未出现。 或许他认为,刚才呼啸而下的大石头,已击中于虎。 于虎己随着碎裂的大石头,掉入了悬崖,并己粉身碎骨。 反正,这个面孔再也没有出现。 这时候,于虎心头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山上是什么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逐决定到山上去看一下。 当然,从鹰见愁这一方面是不行的。 这面山势很陡,许多地方甚至形成了鬼探头的局面,岩石倒挂。 不但攀登的难度奇难,那个缩回去的人头,啥时出现,也是一个未知数。 要想上山顶,只有迂回到山的南坡。 第65章 山顶 山的南面,地形复杂多变。 虽然它没有东面的鹰见愁陡峭,也是相对而言的。比起其它山来,仍不失险峻。 从山顶到山脚,有三四十个的坡度。坡上怪石嶙峋,有些地方因为陡峭,滕木都无法生长,给攀爬带来了一定的风险和难度。 好在这几年一直与山打交道,为了完成任务,于虎征服了不少大山,也积累了一定的攀爬经验。 他很快选好了登山路线,然后向山上爬去。 用了不大的功夫,他终于成功登上了山顶。 山顶略微呈北低南高的状态,给他观察山顶创造了条件。他静静地趴在一个巨石后,扫瞄着整个山顶。 由于所处的位置较高,他可以清晰地,全方位地看到山顶的情况。 整个山顶南北狭长,起伏不大,除了几棵小树外,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值得关注的东西。 刚才看到的那个人,也不知去向。 整个山顶静悄悄的,刚才所发生的一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幻。 于虎趴在那儿好一会儿,确信山顶没有人,才从所趴的地方走出来。仍不敢大意,便猫着腰,准备到山的中部看看。 走了几步,发现在山的东部边缘,有一堆石头。 大小都在四五十斤之间,都在人轻松抱起的范围之内。大小有七八块,码放整齐。 它们显然并不是原生态的东西,而是被人从别处挪到这里来的。 从最下边的石头己被草包围的情况来看,这些石头在这儿己有些年头了。 这堆石头的最上边,有一块石头丢失的痕迹,很可能是被别人丢下去的那一块。 从这儿往下看,山下的小路,清晰可见,是打伏击的最佳位置。 可能这个位置以前被利用过,不知有多少人在这儿遇难。 给人的印象是,只要有人占据了这个制高点,下边的路上就是千军万马,也别想过鹰见愁。 山上不要太多的人数,只要有足够多的石头就行,并且人员不会有一点损失。 山上的优势是利用高度,以石块打击敌人。而山下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被动挨打。 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打伏击的好去处。 他开始寻找山顶人消失的方向。 南面是自己来的方向,东面是鹰见愁,西面是另一架大山,两山之间的山沟里,并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这三面都可以排除。 那么,只有北面了。 果然没有猜错。 他跑到山的北坡,见半山腰,有一个人,正在下山。 从动作及下山的速度上,他猜这个人年纪不大。 看遍了四周,也没发现别的人影。刚才试图加害自己的,只能是他了。 这个人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反盯上了,他下山后,又向前走了不远,消失在一片建筑里。 那片建筑很隐蔽,如果不是这个人的引导,于虎还真发现不了它。 它建在山脚下,四周都有小山遮挡,特别隐蔽。不是站在高处,很难看到它。 即使现在,于虎也很难看到它的全貌。换了几个地方,还是有一些地方未看到。 这是由好几排房屋组成的一个大院落,院落里同时有几个人在活动,其中一个院子里还捡着几匹马。 看来老韩向他撒了谎,这儿并不是没有居民,而是有很多。 这些人在院子里进进出出,不知在忙些什。 这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几乎相信老韩的话了。 下一步怎么办?如果要继续访问山里,必须得过这些人这一关。 鹰见愁地势这么险要,是进入卧龙山腹地的一个重要关口。这些人驻守这儿,一定是看这个关口的。 去访问这些居民?寻求帮助?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又很快打消了。 从目前得到的消息看,卧龙山广大的地区,极不适合平民居住。这个大院只见成年人活动,并没见妇幼老人走动,应该不是一个村落。 在没弄清这些人的身份之前,最好远离他们。 他抬头看了一下天,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就要落山。他想了想,决定赶快回去。 他相信,老韩绝不单单是一个居住在这里的流浪人员,他一定知道很多卧龙山的事。 至少住在山脚下的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他是知道的。 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离得又这么近,说不知情,鬼才相信。 也是从这一刻起,他感到老韩也是个神秘人物。 不让自己过鹰见愁,老韩到底想向他隐瞒什么? 他回到老韩那儿后,天已经黑了。 “老韩哥,”于虎喊道。 老韩一怔,回过身来,一见是于虎,表情就变得极度复杂起来,张着嘴,瞪大眼,审视着他。仿佛他是从那儿凭空冒出来的,二人从未见过面似的。 看来于虎的安全返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你回来了?好,好,”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字,似乎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慌乱和不安。 “发财了,这山真是个宝贝山。在二座坟附近,我发现了大量的药材,随便挖了一些,这些足可以卖个好价钱。” 他把药材倒出来,晾晒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然后帮忙老韩做饭。 其实晚饭老韩已经做好了,只是有些少。 显然他只是做了自己的,把于虎给忽略了。 犯了一个不该犯的低级错误,老韩感觉很不好意思,决定重新做饭,还要把晚饭做丰盛些,并且要加两个菜。 蔬菜是现成的,外边菜园子里有,肉食类,包括美酒,都来自于虎。 就大山里这个条件,这顿晚饭够丰盛的。 很快,晚饭开始了。 二人推杯换盏,也喝边聊,在开始时二人说话还有所保留。但不久,在酒精的作用下,二人很快解除了猜忌,变成了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无话不谈了。 于虎象遇上了久别的亲人,大倒苦水。向老韩说自己的童年是如何地不幸,说起那次改变了他命运的饥荒,以及艰难的逃生历程。 自然,他隐瞒了遇到康熙的细节。 把自己从一个流浪者,直接过渡成一个药农,受尽了人间苦难。 他的不幸深深地打动了老韩,他也讲起了自己的不幸经历。 原来他是有妻子和孩子的,后来发生战乱,又遇上了坏年头,妻子和孩子都不在了?他感觉生活失去了意义,就开始流浪,直到来了这儿,才停止了流浪的脚步,并稳定下来,过着生不如死,苟延残喘的生活。 两人越扯越近乎,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如果不是年龄相差悬殊,说不定二人还要结拜兄弟。 “其实这山上是有人的,我被人偷袭了,差点丧命。” 最后,于虎说起在鹰见愁有人试图用飞石砸他的情景。 “这是我预料中的事。鹰见愁是进山的必经之路,咽喉之所在,怎么能允许你通过呢?你能平安归来,己是天大的幸运了。” 第66章 老韩的真实身份 “也确实被吓得够呛,现在想起来还害怕。” “这都怪你忽视了我的劝告。我不是一再告诉你吗,无论如何也不要过鹰见愁。” “我就没打算过去,只是觉得好奇,就想走到鹰见愁的边缘看看,果真是一道险关。左边是悬崖,云腾雾绕,右边是深渊,深不见底,我腿都吓软了。正准备回来,山上就硝碌碌地滚下一块大石头,不是我腿快,性命休矣。” “你知道那石头是怎样滚下来的吧?” “人为的,我看见山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定是闹了误会,”老韩说道,“不过你现在知道的太多了,这对于你来说,不见得是好事。” “可我什么也没做啊,他们就想用飞石砸死我。干嘛与我过不去?大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 “找一个人的麻烦,想让一个人死,并不需要深仇大恨。可能无形中你影响了别人的利益,或者你走到了即将破坏别人规则的边缘,别人在用这种方法阻止你的破坏。” “你好像在说,他们这样对待我,是有理由的,天经地义的。” “我没这样说,可他们却这样做了,我感到很难为情。” “离这么近,你肯定认识这伙人。那么这伙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偷袭我?我哪儿错了?” “我不清楚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在这条山沟里,我只关心自己的生活,事不关己的,从不打听。至于为什么袭击你,我刚才说了,可能是那伙人以为你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危险,或者他们不喜欢你这个客人。幸亏你没向前走,否则会有更大的灾难降临。” “有这么严重吗?”于虎问。 “你以为这山上是你随随便便跑的地方?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老韩正要说什么,忽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还有口哨声。 老韩顿时脸色大变,忙站起来,说:“有人来了,你千万别乱动,有人问你是谁时,就说是我表侄儿。再问你别的,你就说今天刚来乍到,什么也不知道。” 然后拍了拍于虎肩膀,神情凝重地走了出去。 于虎趴在门缝里,见来了两个骑马的人,在路上和老韩交谈开了。 不一会,三个人一块向屋里走来。 两个人穿一样的黑色衣帽,都挎着刀。 于虎很友好地向两人问好。 两个人笑了笑,算是回礼了。 这两个人看起来都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胖一瘦。其中那个胖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于虎一番,问:“你是老韩的表侄儿?” 于虎点点头,规规矩矩地回答:“是的,老韩是我表叔。” “今天刚来?难道你表叔没告诉你,这儿不能乱跑?” “告诉了。” “告诉你为什么还乱跑?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他第一次来,对什么都好奇,就想四处走走,随便挖些药材,我也就同意了。都是我的错,不关侄儿的事。在这儿我代侄儿向两位兄弟陪礼了。来,这是侄儿从老家带来的酒,二位尝尝。” 看情况不对,怕于虎答错了,老韩忙过来打圆场。 老韩这么一说,两个人的脸色马上缓和下来,也不再追问于虎什么了,每个人饮了两大杯酒,抹抹嘴,告辞了。 “这两个人是直接冲你来的,如果你不是在我这儿,而是在野外,你就会受到严历的盘查讯问。回答不好,就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现在知道问题有多严重了吧?” 于虎对老韩的关心一再表示感谢,并把空了的酒杯又倒满,两人又干了。 于虎倒没什么,老韩明显有点喝多了,说话嘴都打嘟噜了,脸红红的,己有八成醉意了。 “这两人是不是山大王?” 老韩听后哈哈大笑。 “你看出来这两个人是山大王了?够聪明。不错,那两个人确实是山大王,民间所俗称的山贼,这些人也包括我。” “怎么,您也是山贼?” “吃惊啦?你也不想想,不是山贼,能在这儿待上十来年吗?” “真想不到,我跑进了贼窝,”于虎感叹道:“你们就靠在这条路上打劫客商过活?” 老韩听后哈哈大笑,说、“你可真是个傻孩子,大可爱了。你难道没看出来,虽然这也是条进山的主干道,但一天到晚,鬼影都看不到一个,更别说客人了,打什么劫。” “你和刚才的两个人,在这儿的职责是什么?” “不明白了吧?让我告诉你。其实我在这儿,只是一个耳目,一个观察哨。一旦从山外来了人,我的职责就是劝离他们。假如客人不听劝,继续向前走,我便向下一站发出求助信息。他们接到信后,就会在鹰见愁等待,并视情况的严重等级,再做对策。” “原来如此。刚才出现的那两人是干什么的呢?” “和我一样,也是守门的。只不过我守的是头道门,他们守的是二道门,就是鹰见愁那个关口。在落石之后,他们的任务还没有真正完成,还有一道程序,他们必须去做,便是到崖下验尸。结果在谷底没见到你的尸体,便寻找来了。” “并没见你离开这儿,你们又是怎么联系的?”于虎问。 “听到我房顶什么在叫吗?鸽子。我和下一站主要的联系工具,就是通过鸽子完成的。比如你,刚一离开我房间,我就放飞了鸽子。那边接到信后,就开始安排人阻击你了。” 于虎点点头,似乎明白了许多事。稍停了片刻,他又想起另一件叫他迷感不解的事来,就问道:“我在四十里墩确实见到了两座坟墓,那真的是两兄弟的坟墓吗?” 老韩摇了摇头,说:“有没有尸首,都不一定。” 于虎听后瞪大了眼睛:“难道这是假墓?你不是说是你亲自埋了两兄弟吗?” “我说过,可我是按别人给我编排的剧本说的。我的前任在和我做交接的时候,说用这个方法吓走了不少人。后来他走了,就把这一套吓人的方法传给了我。” “那么说,这两个土堆,很早以前就存在。是真墓假墓,就不知道了。” “是这样子的。我来之前就有,是不是空墓不重要,能吓走人才是关键。反正它存在的理由就是制造恐怖,使人害怕,让人知恐而退。这招很灵,这些年有不少试图上山者,我都用这个故事把他们吓跑了。” “你把自己说成埋尸人,说的活灵活现,听到的人,能不相信吗?” 二人都大笑起来,气氛更加友好。 “这山上共有多少土匪?” “多哩,至少得有几干。” “为什么看不到?” “让你看到不是泄密了吗?都在大山里藏着呢。” “原来如此。这山上有土匪,还是第一次听到。大当家的叫什么?名头一点也不响亮啊。” 第67章 打算入伙 “那是人家乐于低调,我来这山上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大当家姓甚名谁,甚至住哪儿都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可多了,不该知道的,最好别问。” “你来这儿多少年了?” 老韩掐指一算,说:“年头不少啦,整整十一年了,来时还满头黑发,现在都成白毛老怪了。” “那你又是怎么入伙的呢?”于虎问。 老韩呷了一口酒,说起了他入伙的经过。 对于自己的出身,老韩确实没有隐瞒,他真的是一个流浪汉。 十多年前,当他流浪到了这儿时,累了,便在一棵树下休息,坐着坐着,竟然睡着了。 那个地方,离他现在的住址,还有十多里路,已经是管控区域,只不过管理相对轻松。 睡梦中,他忽然感觉有人用什么东西敲打他的头,很疼。他睁开了眼,见路边停着几辆马车,车头朝向进山的方向。 车上装满货物,车佚,押车的,十几个人,正在车下吃东西。 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站在他身边,正是用棍子把他弄醒的那位。 “干什么的?”他问道。 “要饭,”老韩答道,说话有气无力。 “要饭你走错了地方,这是进山的路。山里人少,你是要不到吃地的,”这个人劝道。 这时,另一个人看他很可怜,给他送来了吃的,并问他从哪里来,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韩一一说了,想起已经不在人世的妻儿,很难过。 “这是一个苦人,也是一个老实人,正是我们力求发展的对象。干脆,把他带入山里,加入我们的团伙得啦。” 这时过来一个中年人,和站在老韩身旁的人商议道。 就这样,老韩入了伙。 开始被安排在一个营地做饭,后来又被派到这个重要的谷口望风,一干就是十年,再没换过别的职业。 “从此你就结束了流浪,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对吧?” “是的,虽然感觉没那么自由了,但至少吃饭的问题解决了。比起四海为家的流浪生活,我感觉还是现在这种活法好。” “说的我都有点沉不住气了,能介绍我入伙吗?” “你也有这个想法?” “我发现,我俩情况差不多,我甚至比你活的还惨。你能做到的事,我为什么不能?我也厌倦了这种飘忽不定的生活。在这儿吃住都有人供应,活的一定很开心。” “你有这个想法,我可以帮你一把。但是这儿臭规矩很多,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按程序来,不可越界。严守山里的秘密,这点比什么都重要。总之,入伙衣食有保障了,自由就会受到限制,你能接受吗?” “放心,这些我绝对能做到,求你带个路。” “行,如果你干的好,我这个介绍人还能得到奖励呢。好吧,你可想好了,可别是酒后胡言。” 于虎严肃地点点头,“我绝对说的是真的。” 这一夜,两人谈话谈到半夜,老韩很支持于虎入伙。 因为于虎知道了山上的一些秘密,这些秘密是不允许传到山下的。如果于虎不入伙而掌握了这些秘密,他就有被灭口的危险。 他入了伙,就把这些潜在的风险成功化解了。他不但救了白己,也使老韩不再尴尬。 他老韩也不想于虎过早地丢失生命,毕竟,他看上去那么优秀。 同时,他仿佛从于虎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相同的人生经历,拉近了两个人的心灵距离。如果不帮于虎一把,良心上实在过不过。 不过二人在入睡前,还有过一番激烈的争论,争的面红耳赤,很不愉快。 那就是对他们这伙人的冠名问题上。 于虎坚称这伙人是土匪,虽然自己即将成为这个组织的一员。 而老韩坚决予以否认。 理由是土匪无恶不作,会下山抢东西,会骚扰山下居民,给周边居民带来伤害。 但他们不是。 “我们虽长年盘踞在山上,拥有强大的武装力量,但是我们从不下山抢劫,骚忧百姓。据说,山上有一套严格的管理制度,其中有些条文,主要涉及到那些山上不守规矩的人。一旦发现某人有忧民现象,定严惩不贷,严重者甚至被砍头。措施如此严历,这也是没人敢以身试险的原因。” 于虎对此持怀疑态度。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不去抢劫,山上那么多人,怎么生存?这吃的,用的,所有的生活用品,难道山上自己生产不成?” “不,山上的生产经营,自给自足是不可能的。山上土地贫瘠,又处于寒冷地带,能种粮食的地方很少。人们的生活物资,大部份要从山下购买。” “怎么个购买法?” “由山上统一操作执行。山上有一个专门釆购的机构,拥有几十辆车。他们在附近集镇,有专门的采购人员长年蹲守。山上缺少什么,他们就釆购什么,然后车队送往山中。这条路就是下山购买运输物质的重要通道,只不过现在是购买物质的淡季,才看不到上下山的车辆。” “山上连这样的机构都有啊?” “是的,缺少物质供应,山上的一切怎么运转?物质运到山上后,会有专门的人员,根据各处人员需求,及时发放,人人有份,一切都做得有条不紊。就像我一个人生活在这儿,但从来没有被忽略过。一应供应,年节福利,月月都有,从不缺少。” “这山上生活这么多人,每天的损耗一定不是小数目。钱从何来?这事短时间内或可维持,时间长了,怕谁也承受不起。”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我也有过这方面的疑虑。但我上山都十多年了,山上确实没下山抢过东西,而各方面都运转的很好。” “那又是怎样做到的?” “山上不差钱呗,”说到这儿,老韩很有自豪感,“据说山上很有钱,大当家的从不为钱发愁。好像拥有一个聚宝盆,怎么都花不完。没什么东西,就去买,从不忧民。正因为山上不偷不抢,低调行事,附近的老百姓才不知道山上聚集了这么多的武装人员。” “这也太神奇了,”于虎赞道,“为了保密,不让老百姓进山,大当家的可是费尽了脑筋,做足了功课。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他富有的基础上。不是富可敌国,做不出这大手笔,那他钱从何而来?” “这个,就没人知道了。” “你真的连大首领叫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个,还真地不知道。” “看来,你在山上的十年,白呆了,怎么什么都一无所知?” “我自从成为山上的一员以后,被提醒最多的话,便是不该打听的事,永远不要打叫。你入伙后,就知道这句话的份量了。” 这一夜,他们谈了很多,很久。 直到夜深,才睡下。 第68章 老韩的帮助 夜深了,于虎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从老韩的话中分析,这山上盘踞着一股力量十分强大的土匪。头目低调,姓名不祥,十分地富有。以致在这山上数十年了,不抢不劫,仍能依靠吃老本,维持着山上所有人员的吃喝拉撒,财富多的惊人。 这很符合万忠及三公主的一些外在特征。 善于隐藏,而且多金。 偷袭康熙的元凶开始不打自招,逐渐浮出水面。 但有一点叫人很费解,那就是,这儿离康熙被伏击的野猪沟,直线距离也有几百里,长途奔袭,时间上似乎并不宽佘。 而那次袭击又安排的那么好,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这也并非不可能。 在末出京时,康熙己把打猎要去的大致方位,透露了出来,目的地己不是秘密。 这些人在京里是有暗探的,如果用信鸽传信的方式,山里很快就能收到康熙即将出京,以及所去方位的大致信息。去打伏击,时间还是够用的。 而且这么远的距离去搞事,最大的好处就是,谁也不会想到是身在几百里之外的另一只黑手,组织了这次行动。 不过,这只是猜想,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这儿是万忠和三公主的大本营,还是象双羊山一样的一个下属武装派别。 从这儿的保密情况来看,此山的规格等级明显高于双羊山,万忠和三公主隐藏在这儿的概率很大。 想到辛苦了几年,终于找到了一个有价值的山,他禁不住一阵高兴。 同时也为自己以前的判断失误而痛心不已。 他以前一直把万忠的老巢锁定在野猪沟一带,并在那儿浪费了几年时间,多不值得。 他现在觉得自己选对了目标,山上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不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实力,这很符合万忠一伙人的意图,好像都是为了掩护三公主才故意这样做的。 老韩睡的很香,呼噜声震天亮。于虎翻了个身,想,看老韩明天怎么安排他入伙。 第二天,用过早饭,老韩说他要去上司那里,禀报于虎要入伙的事。上司还要向他的上司禀报,如此逐级申请,通过了,会有人为他举行一个入伙宣誓们仪式,然后再给他安排一个去的地方,才算真正入了伙。 这一番操作下来,得好几天时间,让于虎耐心等待结果。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拒绝的。 老韩走了,把守家的任务交给了于虎。说如果有外地身份不明的人闯入,一定阻止,釆取恐吓劝阻的方式让他们离开。如果这还不能阻止他,则直接放信鸽,交由下一哨处理。 其实老韩相信,上山来人的几率很小,一年半载的都不见有人见,偏偏他不在的时候连续有人上山,那才是活见鬼了。 从这也透露出这么一个信息,这伙山贼并不是无恶不作,草管人命之徒,至少他们是在劝说无益的情况下,才祸害人命的,多少给人有一点义匪的感觉。 老韩走后,于虎没事做,也感觉挺无聊,见水缸里水不多了,便按照老韩所说的地方,去挑水。 泉水在一处山脚下,涌出的水量有限。流淌到前边不远,有一处低洼地,泉水在那儿大量汇集。并形成了一个膝盖深,方圆一丈的坑。 泉水清澈透明,于虎用手捧起喝了一口,透心凉,那个舒服。 于虎把几个水缸都挑满后,又挑了几挑水,用来浇菜,这一切做完了,才罢手。 看着莱苗在水分的滋润下,绿油油的,他象做了一件大事似的,感到很有成就感。 这时,他感觉到,在这个地方生活,其实还不错的。有甘甜的泉水喝,有纯天然的蔬菜吃。不与人争,不与人抢,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不愁吃喝,没有炊恼,每天看蚂蚁上树,日出日落,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直到第三天,老韩才返了回来。 并不是他所去的地方有多远,而是他的直接上司不在,去更高层次的寨上去开会汇报工作去了。 就这么巧,人家前脚走,老韩后脚到,追是追不上了,只能等。 那时候又没有无线电通讯设备,他也不知领导啥时候回来,便在那儿耐心等待。 首领回来后,老韩就把于虎的祈求向他说了。首领很支持,同意他入伙。 在他向总寨首领禀报后,说近期将会有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老,下来查访,他将为新入伙的人员主持加盟仪式,让于虎在老韩那儿耐心等待。 理论上,于虎已是山上的准成员了。离真正成员,只差一个仪式了。 “我会被安排哪儿呢?会不会和你一样,被安排在某处守哨口?”于虎问。 他很希望自己能被安排守哨口,这样可以远离人群,时间完全由自己自由支配,能打听更多的事。 “这个没法确定,每个入伙的人,都没有选择自己职业的权利。到什么地方去,由寨上专管这方面事务的长老安排,根据那儿缺少人手,补充那里的原则。这里的人都很廉洁,他们的安排不存在一点私人情感,都是为了山上大局,你耐心等待就是。” 没办法,于虎只好耐下性子等待。 老韩说这事很快就会有消息,但是又一连三天,仍不见有人来领他,按规定,他又不能到处跑,不免有些着急。 “会不会他们因为忙,把这事给忘了,要不要去给他们提个醒?” 于虎焦急地说。 “哪能呢,这班人记忆好着呢。这事对于你很重要,对于他们那些人,也是大事。还是那句话,你耐心等待就是。” 于虎真的无话可说了,只有等待。 “如果我上了山,是不是就没机会下山了?” 即将上山入伙,于虎又高兴,心里又紧张,忍不住向老韩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都准备上山入伙了,还下山干什么?” “我是说在有事的情况下。” “那也不行,一旦上了山,就是受管制的人了,原则上是不准许下山的。” “这,这也太苛刻了吧,人家只是上山入伙,又不是把人卖给了你们。” “可上山入伙的条件,就是这样,而且是最主要的一条。如果你觉得这条太苛刻,不可接受,你现在这不是山上真正成员,还可以选择放弃。” “这,我只是发个牢骚而已。” “你还是考虑好,上贼船易,下贼船难。入了伙,就由不得你了。” “让我想想,坏了!” “怎么啦,于虎,一惊一乍的?” “是这样,韩大哥,我在附近有一个朋友,我到此山之前,先到他那儿小住了几天。临来时,我说过几天还去看他。可是现在上山入了伙,就没有下山的机会了。朋友得不到我的消息,一定以为我出了事。我想在我未正式成为山上成员之前,把我入伙的消息告诉他,以免他为我担心。” “你朋友在哪儿?” 第69章 老柳失踪了 “不远,就在山下那个叫兴隆镇的南面,一个叫柳家庄的小村子。” “兴隆镇?我去过那个地方,离这儿挺远的,有一百多里地。一去一去,即便不在那儿做停留,没有两天时间,你是回不来的。而你申请入伙的事,都三天了,这期间他们会随时来接你,你人不在这儿,怕不好解释。” “要不我现在就下山,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返回,如何?” 老韩想了一下,说:“既然你非要下山,那就去吧。只是这一百多里路,走起来太辛苦。这样吧,我去下一哨给你借匹马,这样就能保证在天黑之前,赶到柳家庄了,明天也可以早早回来。” 不大一会儿,老韩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来了。他在于虎跨马离开的那一刻,一再叮嘱,到了山下,早点回来,并保证严守山上的秘密。即便朋友,也不要提山上的只字片语,以及自己在山上入伙的事。如果泄了密,将会受到惩罚。 要他第二天无论如何也要返回,逾期可能会有一系列不利于他的后果。 于虎谢了,拍马离去。 这马脚力真好,到柳家庄时,天还早。 他来到柳家门口,见院子里静悄悄的,便把马拴到河堤上。往河里望了一眼,见老柳的船系在树边上,没人。 “大概是卖鱼去了,”于虎想,并向院子里走去。 往常,木栅栏围成的小院子,门总是开着。现在关上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房门已上了锁,人都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人呢?”于虎满腹疑虑,又来到了河边。 老柳的渔船仍拴在岸边的一棵柳树上,随波摆动,不断变换着位置。 船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好像好几天没使用了。 于虎把船拉到岸边,跳上去,解开缆绳,向老柳经常下笼子的地方摇去,看笼子里存啥好货。 奇怪,一个笼子也没找到。 他只好上岸,继续等柳家人。 一直到天黑,也没见这家人中的一个出现。 于虎挺讷闷,这家人集体外出,究竟是干什么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印象中,老柳的妻子是从不走远的,总在家忙忙碌碌,似乎家里有忙不完的活。 他又回到了院子里。 他记得在这儿住的那些时日,除了天天有鱼吃外,还有一些蛋类被送上餐桌。 它们的来源主要是自家喂的家禽。 在小院的房后,有一个木栅栏,养着十来只鸡,现在,这些鸡也不见了。 柳英曾说某一天要杀两只,做给于虎吃,这些鸡怎么一个也不见了呢? 他心头的疑虑越来越多。 在窗户下,他找到了房门的钥匙。看来是房主人专门给他留下的。他打开以前住过的房间,还是他走时的样子。 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被子叠放的整整齐齐。仿佛,他又回到了久别的家。 厨房里米面都在,于虎为自己做了晚饭。吃了之后,又坐在院子里等了很久,才去睡了。 次日一早,他开始寻访老柳一家人的踪迹。 老柳的家在村子的最东头,再往外就是野外了。 南面是赵王河,房后是丘陵地,唯有西边有住户,也离得很远。 要去这个邻居家,其间要经过一个小山岗。过了这个小山岗,就看到邻居的家了。 邻居是个老木匠,前段时间于虎曾跟着老柳,到他家寻求过帮助,互相都留有印象。 看到来访者后,木匠远远地打招呼:“喂,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这几天我没在这儿,昨天才回来。柳叔一家人怎么不见了?” “他家现在没人吗?这就奇怪了,他们一家己五六天空院子了。” 从老木匠提供的日期看,于虎去卧龙山的次日,老柳一家人就外出了。 “你作为他最亲近的邻居,对于他们一家人的去向,难道就一点也不知情吗?” “真的不知道,”老木匠说道,“前几天我想借他家的船用一下,才发现他家人都不在了。碰到西院的二哥,说他前天看到柳如福领着妻子,推了一个木车,车上装了许多东西,逃难似地向东官道上去了。” “是推着车子走的?这像是要去远方啊。” “是的,当时这位二哥很好奇,就问他们去那儿。一向直言快语的老柳,竟然只是嗯嗯了两声,啥也没说,就走了。走的那个快,仿佛身后有冤鬼索命似的。” 就这样,老柳一家确实失踪了,去了哪儿,成为了一个谜。 老柳没有兄弟,虽然柳家庄的人都是同一个祖先的子孙。但是由于年代远,并不怎么亲密了。 于虎访问了许多人,大家对老柳一家的去向都表示不知情。 最后,有人提供了这么一个情况,很能说明问题。 提供情况的是一个牧羊人,那天正在河边放羊。 老柳在河里收网,由于离的近,二人还不时交谈几句。 忽然,老柳的宝贝闺女柳英从家里跑了出来,神色凝重,拼命地向河里的老柳打招呼。 老柳把船划到岸边,柳英连说带比划地向老柳说了几句什么,看样子很焦急。 老柳就把船固定好,勿勿上了岸,和女儿一块回了家。 不久,老柳和一个中年男人,一块从家里走出来,一直走到村头大柳树下,两个人又说了一阵子话,老柳就回家了。 那个人则消失在去兴隆镇的大道上。 把这一连串零敲碎打的事串在一起,于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老柳并不是一般情况下的出走,他的出走,和那天的神秘访客有很大的关系。 如果能找到那个人,看他向老柳说了什么,老柳一家人的去向之谜,也许很快就能解开了。 但是牧羊人也不认识这位访客,只说他大概三十多岁,身体壮实,背上有一个大包袱,风尘仆仆,像是一个远行客。 从这些描述分析,这个人不像是坏人。 而极可能是柳家的熟人或者亲属,关系密切。 他短短的一个访问,就把老柳一家的生活,由平静带入焦虑中,并且全家出走,他带来的消息一定至关重要。 只是茫茫人海,找到这个人己不可能。 从木匠和牧羊人提供的情况看,老柳一家已失踪多日。慌慌张张地走,又迟迟不归,这情况很不正常。 于虎心急如焚,找不到他一家,他又怎么能放心地回卧龙山呢? 尽管回卧龙山很重要,但比起寻找老柳一家,还是可以缓一缓的。 想到柳英那张清纯可爱的面孔,于虎决定,在未找到老柳一家前,暂缓回卧龙山。 第70章 被捉 于虎想尽了一切办法,试图找回老柳一家。 听牧羊人说那个到老柳家的神秘人是往兴隆镇方面去的,他便也去了一趟镇上。 他牵着马在镇上的大街小巷,足足转了一天,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失望而归。 这己经是他下山的第四天了,他不知道是在山下继续寻找老柳一家,还是回卧龙山,感到很为难。 等,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不等,又怕他一家真遇上了事。 真是劳神费力,左右为难。 这天夜里,于虎又是很晚才躺下。 也就在他刚睡下的时候,外面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在东边官道上,十余匹马由远及近,向村口急速驰来。 他们来到了村口,在一个宽敞的地方,集体跳下了马。除留下两个人照看马匹外,其余的人在一个大个子黑衣人带领下,向村口扑去。 “就是这家,瞧,马还在院子里拴着呢。” 走到老柳家门口,一个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像个带路党的,停下来脚步说道。 一行人在首领的指挥下,很快各自占领了有利位置,形成了对小院包围的态势。 “可以进去了,”首领见手下人一切准备就绪,说道。 和首领一样,这伙人身穿统一的服装,黑衣黑裤。虽然夜色中看不清楚,估计头巾也是黑的。 他们手里拿着刀剑,身姿轻盈地跳过木栅栏,都落地无声,把他们深厚的武功基底,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的目标是于虎所睡的小屋。 一个人抢先来到窗下,把耳朵俯在窗台上,似乎在听里面的动静。 听了一会,确信里面的人睡着了,于是一挥手,守在门边的几个同伙明白,这是要动手的信号。 一个就试探性地推了一下门,不料门是虚关的,被他轻轻一推,立马洞开。 几个人忙不失时机地一拥而上,冲进了屋里。 随之有人点上了火把,把屋里照得形同白昼。 于虎刚睡下不久,听到动静,醒了过来,见火把通明,屋里站着几个不速之客,知道大事不妙。 除了武功好,于虎在宫里还受过严谨的反偷袭训练。关健时刻并没慌乱,在坐起来的同时,把手伸向了放在床头的剑。 他实在低估了这帮人的反应速度,他的手刚一摸到剑,一只脚就伸了过来,踩住了他的手。 同时,他看到伸脚人冷冷的,充满嘲笑的目光。 知道自己做这一切,都是多余的,就乖乖地收回了手。 于此同时,几把刀剑同时逼向他,一个人甚至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只听一个威严冰冷的声音说道:“如想活命,就给我老实点!” 命令他面向墙壁,双手抱头,听候发落。 这时过来一个胖子,手里拿着一根手指粗的麻绳,在几个同伙的帮助下,顺利地把于虎捆成了一个粽子,丢到了脚下。 “抬出去,”首领命令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夜闯民宅,绑架人质,你们不知道这是犯法行为吗?” 于虎反抗着,挣扎着,一点也不配合这些人的行为。 “给我老实点,”首颂踹了于虎一脚,恐吓道:“再吵,当心我砍死你。” 这时,周围打警戒的人也都聚拢了过来,有人找了一个头套,强行给于虎戴上。一时把他悟了个严严实实,不光什么都看不见,连说话都困难了。 甚至因为头套勒的紧,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接着,人们一拥而上,抓胳膊的,抬腿的,把于虎架起,向外抬去。 一直抬到村口,几个人喊了个一二三,把于虎甩到了一个马背上。 落在马背上的姿势正好是面朝下,脊背朝天,蜷缩一团,真像一个大粽子。 随后,马上又跳上一个人来。一手抓住于虎腰带,以控制他在马奔驰的过程中,不会因太颠簸而掉到马下,另一手则抓紧马缰绳,以控制马行走的速度。 当开始行走时,他用脚磕了一下马肚子。那马得了信号,立刻撒开四缔,向前奔去。 只听耳边呼呼风响,马儿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飞奔。 大概是怕马在奔跑中速度过快,把于虎颠簸下来,坐在身后的那个人,把于虎抱得紧紧的,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 这一刻,于虎又憋又闷,难受的想死的心都有。 同时,他感觉和他同乘一匹马的这个人,力气很大。他不但抱紧他防止脱落,还不时用手提起他,给他调整位置。 从这些判断,这绝对是一个武功高手。 由于两个人同乘一匹马,怕负担过重,累坏了马匹,他们在途中共换乘了三次马。 睡的好好的,也没招惹谁啊,怎么就被绑了呢? 于虎大惑不解。 想起柳英一家的失踪,自己又在柳家被抓,莫非这伙人和柳家的失踪有关? 对,很可能是这样。 那就太好了,能一下子知道柳家的情况,倒省去了许多寻找的麻烦,受点苦也是值得的。 只是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儿去,目的地还有多远。反正他感觉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在马背上感觉颠得肋骨都快断了,难受的要死。 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马慢了下来,最后终于停下了。 紧紧抓住自己的那一只手,松开了。由于用力过大,被他抓住的那块皮肉,早就麻木了。 他感觉到那个人跳下了马,并听到了撒尿的声音。 “我们把这小子抓回来了,把他放哪儿?”一个人大声说道。 声音有些熟悉,正是在柳家吼叫着警告他再不老实,便用刀砍他的人。 大概也是和他同乘一匹马的人,是执行这次任务的一个首领。 “很好很好,辛苦你们了。这样吧,今天太晚了,你们累了半宿,就回去休息吧,余下的事交给我们好了。” “谢谢大首领,”还是那只手,把于虎拽了下来,扔在地上,接着是马儿走动的声音。 周围很快寂静下来。 这时,又过来两个人,一边一个,架住他的胳膊,把他挟在中间,连拖带拽地把他带离了这儿。 于虎感觉脚下的路很不好走,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绊绊的,好像在上山。不时有树枝碰到脸上,很疼。 好在这段路并不是很长,最后他感觉好像是到了一个洞里。 之所以怀疑是一个洞,因为他们走路时,会有很大的回音。 “好好在这儿呆着吧,小兔崽子,因为你,多少人不得安眠,”说着,两个人同时松开挎扶的胳膊,用力一推,于虎仰面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草,虽然摔的很重,倒不怎么疼。 接着,是人离开的声音。 第71章 审问 “老胡,这个人交给你了,你可要看紧点,人跑了,可是你的责任了。” “嗯,嗯,我会尽心的。” 接着,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向他走来了,可能就是那个老胡。 他在于虎身边默默站了一会,蹲下身,把套在于虎头上的头套摘掉。 一刹那,于虎感到呼吸顺畅多了,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是眼睛还不适应,什么也看不见。 过了一会,眼睛缓过劲来了,他才看到自己确实在一个洞里。一根蜡烛放在他不远处,发出朦胧的光。 一个老头就坐在蜡烛前,不时会瞄上他一眼。 他知道这个人就是老胡,看守自己的人。 “谢谢您了,帮我解去了头套,解除了我的痛苦,”于虎笑着向那个人拚出一丝苦笑,说道。 那个人微微一笑,算是回敬他的客气。 之后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于虎感觉太累了,浑身的肌肉都痛。坐着坐着,身子一歪,倒在了草丛里,进入了梦乡。 后来有什么声音把他吵醒。睁开眼,见老胡人没了。仅有的一段蜡烛,不知是自燃完了,还是被老胡拿走了,周围一点光亮也没有,一片黑暗。 把他吵酲的是外面说话的声音,很大,按着洞里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 有人进来了。 休息了一夜,于虎感到精神恢复了不少,但身体某些部位仍疼痛难忍。他挣扎着坐起来,等待着来人,看来人要把他怎么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带来了光明。 一共进来三个人,两个青年,其中一个打着火把,中间是一个盘着发髻的老者。他有点像古人穿越到现在的,除了头发式样有别于现在,服饰也不一样。 他们走到于虎面前,开始了对犯人的审讯。 “知道这儿是哪儿吗?”老者问道。 “不知道。”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 “那我就让你马上知道。把韩福带上来,”老头冲外面喊道。 又是一阵脚步声,韩福在一个黑衣人的押送下,来到了洞里。 他向老者施了礼。 老头很客气地现:“韩福,认识这个青年人吗?” 老韩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于虎,显得异常吃惊,楞了一下,马上扑了过去,说:“哎呀,这不是我于虎表侄吗?你下山看朋友,怎么几天也不回来?原来你被关在这儿了。快说说,你这几天干啥去啦。” 并狠狠地捏了他一把。 于虎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老韩的意思:之所以抓你回来,是因为你没按时回来,爽了约。只要你把自己违约的事实说清楚,大概率是没事的。 “我啥错也没有犯啊。我去探望朋友,可朋友一家却失踪了,一家人去向不明。这几天我正在寻找他们,所以才没及时返回。我们的友情很好,换做谁也是这样做的。” “原来如此,可是我们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啊。你可把我害苦了,”老韩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我不是告诉你了嘛,第二天一定要赶回来,否则后果很严重,还是没引起你的足够重视。现在被山上当做重点事件来办,后悔都来不及了。” 原来,于虎走后的第二天,老韩便接到了上峰传来的信息,说是于虎入伙的申请己顺利通过,晚上有人去接他,让他做好出发前的一切准备工作。 老韩当时也没在意。 因为按照他和于虎的约定,他今天一定要赶回来的。 这和寨上派人来接他的时间并不冲突。 谁知一等二等,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于虎。倒是把接于虎的人员等来了。 一共来了三个人,四匹马。 当时的气氛很尴尬,几位来客直按要人。 老韩一边向来人解释原因,一边时不时地跑到门外去看动静,希望能看到于虎归来的身影。 最后还是失望了。 接引人员见不到人,脸拉得老长,等了一会,见接人无望,便告辞了。 临行,一个人告诉老韩,于虎言而无信,是要被处罚的。 把老韩吓得够呛。 他知道,于虎已经触犯了刑规。追究起来,他韩福也逃脱不了出具虚假证明,欺瞒寨上的罪名。 他忙拉住接引人员的负责者,一个大胡子的中年人,一再赔笑脸,解释原因,要求他们再宽限点时间。于虎今天不来,可能有些事没办好,或者朋友太热情了,喝的酒太多了,不宜上路,可能明天一早就回来了。 说于虎是个诚实的孩子,是不会骗人的。没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返回,一定是遇到了难处。 他现在也一定很着急。 老韩虽然只是一个守山口的小卒,没多大能耐,平时也不大为人重视,但是他毕竟也在这谷口混了十多年了,所居之处是这条路上保障安全,提供物质保障的一个重要据点,况且他本人一向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做人,很有人缘。 接引人员见他说的真诚,也就信了,不过只给了他两天时间。如果在两天之内还不回来,所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由老韩和于虎自行承担。 第第三天,老韩发现自己住的周围,出现了一些陌生的面孔。这些人面无表情,在周围转来转去,老韩知道自己被监视了。 在山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对某人进行监视,说明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下一步将对其实施逮捕。 老韩为此忧心忡忡。 经过一番考虑,他主动到负责这一片区域的大头领家自首,讲明原因,请求宽恕。 恰好这几天总寨下来了一个特派员,到这一方区域视察,正好碰到了老韩要的为难事。 这个特派员叫吕魁,资格很老。当年开发此山时,人数不足百人,其中就有他,是寨上真正的开山元老。别说这一方区域的首领见了他说话要恭恭敬敬的,就是总寨主见了他,也要笑脸相迎,恭身让座。 虽然资格老,这吕魁却从不对下属拿架子,对人一向很友善。他对这件事很重视,令先停止韩福职务,暂时关押,再派人去捉拿于虎,等查清事实,再做发落。 当时老韩最怕于虎提供虚假证据,如果派下山的人员找不到于虎,而证明柳家庄是一个虚假村庄,老韩将承担一切责任。 谢天谢地,于虎被捉回来了。 于虎的归案,对于老韩是一大利好。他可以不用为于虎的过错承担责任。他知道被带到这儿和于虎对质,只不过是完成一道程序,看看捉回来的是不是直正的犯人,以免搞错,有点现在处决犯人验明正身的意思。 之后如何给他们处分,要看办差人的心情了。 第72章 释放 不过韩福并不过多地为自己担心,毕竞自己也为寨上服务了十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大不了换个位置。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于虎,弄不好,他可能要被丢到苦寒之地去做劳役。 那地方很苦,是寨上专门为不守规矩的人设置的,是除死刑外对人最严厉的一种惩罚了。 环境差不说,还要干最苦的活,吃最差的饭,简直生不如死。而且还可能一审定终身,再无出头之日。 老韩很喜欢于虎这个孩子,决心再帮他一把。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边忽然站了起来,来到老者身边,说:“我有话说,我希望大首领能从大局出发,听一下我这个底层人的建议。” “好,你说吧,”一旁的首领说,“韩福,你在我手下十来年,我还是信任你的。” “我对这里的情况并不真正了解,你和韩福谈谈吧,看他有什么要求,是否合理,”吕魁对首领说道。 于是,首领把韩福拉到了一旁,二人咬起了耳朵。 不久,首领返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好了许多。 这个大首领心地也很善良,听了老韩的诉求后,见于虎一表人才,也对他充满了好感。 他觉得犯人虽然入了伙,但没举办仪式,在行动上就不应给他太多的限制。而且他刚来,山上的许多秘密,他并不知情,对他惩罚过重,显然不合理。 其在未正式入伙前,下山访友,也没什么不可。并且因特殊原因,误了归期,也是特殊情况下的偶发事件。用这么大的惩罚处理一个刚上山的孩子,显然有点过分,对以后山上的发展不利。 一句话,首领认为于虎私自下山给山上并没有造成伤害,自然也就达不到大加惩罚的程度,建议放他一马。 自然,这事他做不了主。因为他身边有更高层次的特派员,也只有他才有对此事的最高裁判权。 吕魁对首领的意思心知肚明,其实他也很喜欢于虎,己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就问老韩:“你这个侄子,是真心要上山入伙吗?” “这个是肯定的。他没有家,没有妻子老小,山上的生活很适合他这种人。” “犯人,你听到了吗?你是真心加入我们的队伍吗?” 吕魁把脸扭向于虎,问道。 “我一万个愿因,希望你们给我一个机会。” “好,我决定帮助你完成这一愿望,”吕魁说道,“看你那么年轻,谁又忍心伤害你呢?不过上山光凭热情还不够,还要遵守山上的规矩。其中这几条,坏了其中任何一条,都要接受惩罚。” 一:服从官长调度安排。 二:不得胡礼走动,营地与营地之间不得串营,更不准私自下山。 三,严守山寨规矩,严守秘密,不该知道的事别去打听。对于知道的事,只能自己知道,身边再亲密的人,也不要说。 四,平时多操练,练好强健的体魄,随时准备建功立业。 “还有好多条,但都不重要了,这四条如果你能遵守,就可以留下来。你先考虑一下吧。考虑好了,认为可以了,我为你准备一个仪式,你就是我们中的正式成员了。” 吩咐老胡,“给他把绳子解开,都捆一夜了,多难受。” 老胡听后,麻利地解开了于虎身上的绳索。 长时间的捆绑,胳膊早就麻木了。于虎一边活动着胳膊,一边向吕魁表示感谢。 “好,你休息一下吧,顺便叫老胡给你整点吃的。韩福,我们走吧。” 先走了。 韩福留下来和于虎道别。 “他老发话了,没事了,” “这个人是谁,是这儿的总管吗?” “可比总管厉害多了,”韩福说道,“人家可是老资格,是从京里来的最早的那批人员。虽然其身份保密,但至少是内阁成员,在整个山上权力大的惊人。于虎,你有福了,这可是你的贵人,他要做你的入比仪式主持人,本身就是要抬举你的意思。” “我有些不明白。” “这还有啥不明白,别人的入伙仪式,都是平常人领着宣个誓,无关紧要。可是现在这么一个高级别的人做你的入伙仪式主持,一下子把你的起步点拉高了几个档次,等于你成了他的门生。起点之高,连这儿的寨主都要敬重你。” “这是否意味着他要把我带在身边?” 他想知道更多的秘密。 “那不可能,”老韩说道,“人家一向住在总寨,这次下来也是履行职责,过几天还要回去的。想知道总寨在哪儿吗?” “想!” “别说你想了,连我都想,可我来这儿都十几年来了,别说进总寨,连总寨在什么方位,都不知道。知道山上保密的历害了吧?所以,你一个刚上山的人,人家是不可能让你知道太多的秘密的,你必须在基层锻炼一段时间,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期,直到得到地方官长的认可,才有希望向上攀爬。努力吧,小伙子,你机会大的很。” 接着,向于虎告别。 于虎十分不舍。 虽然在一块时间不长,但很投缘,友谊已结下,这次一别,不知啥时候还能见面。 他一直恋恋不舍地把老韩送到洞处,望着老韩渐渐远去,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 一行人走后,于虎站在洞口,注意起周边的环境来。 原来这个关了自己一夜的山洞,其实是在半山腰,面向西方。由于天还早,太阳被东边的山峰遮挡,阳光暂时还不能照射过来,加上山风的作用,于虎感到身上还有些凉意。 不过重回到山洞己不可能。 山洞很深,里面很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照明工具,黑灯瞎火的,进洞怕要吃亏。 他便坐在洞口的一块岩石上,看周围的风景,一边等着老胡给他送吃的。 一晚上没吃东西,肚子确实有点饿。 他忽然发现,这个洞口的位置确实绝了,如果不是南边有一条小道贴壁而上,直通洞口,这个在半山腰的洞,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 洞前长满了一人来高的矮树木,从下面根本就看不到这个山洞。 顺着吕魁等几个人所走的小道往下看,下面有不少房子。有不少人又忙碌着什么。 房子外是一条山路,弯弯曲曲,由远而近,经过那些房子后,拐了一个弯,又继续向前延伸,最后消矢在大山的深处。 这又是一个充满神秘的地方,于虎想。 这个地方,是不是那天自己爬鹰见愁山顶看的那片房屋? 他看了一下周边山峰,不像。而且这儿的建筑,也明显比那地方多的多,人员流动的也多。 他一刹那明白了,这两处决不是一处地方。那儿只是一个哨口,处于山的外围。而这儿明显是一个驻军的场所,或者说是一座兵站,深藏在大山中,如果不是这些人带领,凭山上防守如此严密,这儿是自己永远不可能涉足的地方。 第73章 仪式 于虎在山洞口睡了一天,其间除了老胡给他送过两次饭,再没人过问他。 他想和老胡聊聊天,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出点有用的东西,结果没能如愿。 老胡是个老实人,喜欢默默做事,不爱说话,对于虎的提问,问一句答一句,根本聊不出啥结果来。 后来二人都不言语了,再后来,老胡说下边有事,需要他帮忙,走了。 天黑后,老胡又来了,说是吕魁正在山下等他。 于虎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在老胡的引导下,他下了山,被带入了一个类似于宗祠一样的房屋内。房屋中间有一张供桌,摆着三牲供品,同时左右点着两根牛眼蜡烛。后面坐着一位红脸,暴睛,脸很长,穿着龙衣龙袍的雕像,好像是古代的一位帝王。 于虎绞尽脑汁,也没想起这位大神是谁。 在香案的两侧,分别站着吕魁和这儿的首领等几个人,他们都手捧香火,面色严肃。 于虎刚一进来,便被喝令面向圣像跪下。 接着,是吕魁威严的声音,他问于虎,“你都考虑好了吗?” 于虎规规矩矩地回答:“考虑好了,愿意成为山上弟兄的一员。为了山上的事业,即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吕魁说道,“你年轻,又有此雄心壮志,将来必是栋梁之才。按照规矩,我将为你主持今天的入伙仪式,你可满意?” “我感到极度荣幸!” “那好,我们现在就举行仪式,”吕魁手捧香火,也跪在地上,对着雕像,行了叩拜大礼,之后把香火放到香案上的炉具里,对于虎说,经过考察,你己顺利过审,达到入伙的条件。从即日起,你就成为了寨上的一员了。 向他表示祝贺的同时,宣读了注意事项,以及入伙誓词。 随后,让他脱去左衣。 这时一个人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有一根银针,半盏药水。 吕魁让于虎低下头,开始在他肩膀上刺起图案来。 是一朵梅花的形象。 一共刺了二十多针。 针针见血,痛入骨髓,于虎都坚持住了。 之后,给他抹上了朱砂药水。从此之后,在药理的作用下,针刺之处,将留下永久的痕迹。二十多个针点,组成一个梅花的图案,将终生伴随着他,成为永久的记忆。 仪式结束,于虎己是满头汗水。 屋里的人都向于虎表示祝贺,说他从此成为山上的一名弟兄了。并且身刺梅花,这是山上的最高礼仪规格。 在山上,只要你露出肩头的梅花,就会得到山里人的尊重。 全山拥有此标志的不过二百人,多数是元老级别,或对山上做有突出贡献的人,才配拥有。 像于虎这样刚入伙的人,便拥有这标志,实属罕有,也只有碰到吕魁这样的贵人,并被赏识,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就是此地的大首领,什么待遇都有,但就是肩上缺一枚梅花。 看着他对于虎复杂的表情,也就知道为什么了。 完成了这一切后,吕魁连夜离去。 首领把于虎带到食堂,共进晚餐。说按规则,他将连夜被送到一个新地方。 “看得出,你是个人才,未来肯定要在山上展露头角,出人头地。我很喜欢你,又不不能坏了规矩。私自留人,发展自己的亲信是不被允许的。我只能忍疼割爱,把你送到另一个头领那里去。趁着夜色,你走吧。马,向导,都给你安排好了,我们后会有期。” 他们走出了屋子,向导迎面走过来,带着他走向马棚。二人各牵了一匹马,便上路了。 向导一直走在前边,于虎紧随其后。 向导对这儿的地形相当熟悉,骑术也好,不时用鞭子抽打着马背,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飞奔。 一路上,向导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虽然做过侍卫,马术了得,但是比起这位骑手,于虎还是相形见绌,不得不感叹,山里人的骑术,是真的好。 这大概与他们的生活方式有关系吧。 山里地势复杂,翻过一架山,都要用不少时间,这时候骑马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于虎把自己的骑术,发挥到极致,才没有被落下。 只是这一路奔驰,是向东,还是向西,亦或南北,他根本就不知道,一点方向感都没有。 这样跑了大半夜,来到了一个地方,周围似有房屋,好像来到了一个村落或居民点,只是夜深人静,看不到一个人走动。 向导的马慢了下来,最后在一个房屋前停下。 那儿有一个人站着,见到他们,迎了上来。 “白寨主,让你久等了。人,我给你送来了。” “好,好,兄弟辛苦了。屋里请!” 亍虎知道到地方了,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家,忙过来和那个人相见。 向导没有进屋,办完了交接手续,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翻身上马,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那个人把于虎领到屋中,双方在一个桌前坐下,主人给他倒了一碗水,自我介绍道:“我姓白名树春,是这个寨里的头领。你以后就在我这儿做事了,成为这寨里三百名兄弟的一员,希望你能适应这儿的生活,并且快乐!” “谢谢首领的关照,我刚刚入伙,有些地方可能做的不好,请多多关照。” “都自家弟兄了,就不用客气了。以后别叫我首领,直接喊我老白就行了。大家都这么叫,多少年了,习惯了,听着顺耳,按地气。都是穷哥们聚在一起,混口饭吃,自然点好,哪有这么多臭规矩?”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老白说天不早了,又骑了好长时间的马,一定很累,让他休息,有事明天再谈,自己也休息去了。 次日,一阵当当的铃声,把于虎惊醒。他睁开眼,发觉天已大亮,赶忙从床上跳下来,走到窗前,看这铃声是咋回事。 由于天黑的缘故,他昨天并不知道这儿是个啥地方。现在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房子前面是一个很大的广场。此刻聚集了不少人,有伸腰的,踢腿的,打拳的,很热闹。 在广场的东侧,有一棵古槐。树上有一个枝杈,拴着一个竹篮一样大的铁铃。一根特别长的绳子,从铃上垂下来。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单手抓住绳索,随着他一松一紧的拉动,铃铛发出巨大的声响,瞬间传遍了寨子的角角落落。 在铃声的召唤下,更多的人拥到了广场,黑压压的,很是壮观。 而那个打铃的人,正是寨主白树春。 第74章 去一个新地方 昨天夜里,虽然和白树春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毕竟是在烛光下,光线太暗,看不真切。现在才看清,这个老白其实是有福之人,算得上是一个标准的胖子,肚大腰圆,走路外八字,显得很笨。 年龄比昨夜看起来要小,也就四十多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 这时候,广场上又响起牛角号的声音。在号角中,人们开始排列队形,自动站成了五个小队。在五个头目的带领下,开始集体操练。 一队练刀,一队练枪,有一支队伍甚至在对练。整个广场上杀声震天,甚是热闹。 老白没有进入操练者队伍,他把手中垂下来的绳子拴在树干上,便进了屋。 “起床啦?被人吵醒了不是?没办法,我们这些人,天天要操练,这是职责,少一天也不行。” “把他们都训练成武艺高强的人,正是对他们最大的保护。这样不但他们在战场上能以一挡十,还可以依靠战功,出人头地,”看着那些人生龙活虎的样子,于虎说道。 “天天如此,吵的很。你住在这儿,可能不习惯。” “慢慢适应吧。这些人都住那儿,周围那些房屋里吗?” “对的,在这儿大家都一样,几个人挤一个房间。吃饭在一块,操练在一块,有时候还一块参加劳动。很友好,不分彼此。相信这这样的生活,你慢慢地也会喜欢的。” 就在这时候,外边又进来一个人,是这儿的副寨,他是来和老白商量事情的。 看到于虎后,笑了一下,便把老白拉到了一旁。 “老许已经走了十来天了,那地方还没安排人值守,这有点不合乎章程。上边知道了是要怪罪的,应当尽快把这一漏洞堵上。” “我也着急,安排了许多人,大家不是这原因,就是那原因,都不愿去。主要是那地方处于荒野之中,以至到现在也没人愿意去。” “这不是昨天刚来了一个人吗?你问他可愿意去。自古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待遇给他提高一点,或许人家还挺乐意呢。” 老白一拍大腿:“你不提醒,我倒忘了。好,我去问问他。” 他们的谈话,被隔壁的于虎听了个清清楚楚,他也不知道二人说的啥意思,便耐心地等待着老白。 过了一会儿,老白走过来,说有一件为难事,希望于虎帮他一把。 “说吧,哥,只要兄弟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好,痛快,大哥就喜欢你这样直爽的人。” 老白把于虎好一顿夸,之后便讲起使他为难的事来。 原来,老白管理的这个寨子,叫六营。从这个名字就不难猜出,这是一个屯兵的地方。营代表基地,兵站,六是编号。 其上还有一营二营。 其后有八营九营,编号越大,代表这儿所养的武装越多。 每个寨子五百人,即为一营,分散驻扎。 在以前,六营的四周,各个高地,各个险要关口,都住有防守士兵,即人们所说的哨卡。 后来由于环境的变化,这些哨位大部分裁撤了。 虽然有些给予了保留,但减免了人数,由多人值岗变成了一个人留守。 在六营的东面,有一个湖泊,因为湖形状的原因,人们把此湖称为月亮湖。 湖的北岸,就有一个哨卡,有主房,配房两栋建筑组成。 每栋建筑,又各分三间,所以人们习惯性地把这个哨卡称为六间房。 六间房从建好至今,一直是作为哨卡使用的,功能从未作过改变。 这个哨卡建的较早,甚至比六营的历史都早。 据说在六间房附近,曾安置过一个重要基地,是整个卧龙山地区的行政中心。 这个寨子十分富有,存有大量的金银财宝,即使山上什么也不生产,那些财富也可以供生活在这儿的人们,无忧无虑地生活若干年。 卧龙山的一些关键人物,都住在这个寨里。 这个寨最初建在月亮湖东岸的一个坡上,离六间三里多路。 六间房因此成了护卫这个寨子的关键屏障。 建这个寨子的时间大概是三十几年前。 一伙神秘人士,赶着十几辆大车,风尘仆仆地来到了这里。他们太累了,许多人不愿意再往前走了,而且月亮湖水质清澈,食之甘甜,十分宜居,他们一致同意在这儿暂时安营扎寨。 那时山上还处于发展的初期,还没形成完整的防御体系,像这营那营的还都不存在。为了安全,这些前辈们就在寨子周围,多设置哨卡,以保护寨子的安全。 后来,人们发现了一处更宜居的地方,便把寨子搬走了。 这些因总寨而兴起的众多哨卡,不少都关闭了。 而且,随着山上实力的强大,在各个山头,地势险要的地方,陆续建成了许多兵营。月亮湖就由前线变成了核心区域,哨卡更没存在的必要了。 但六间房由于紧挨湖边,还是被保存下来,只不过由多人守卫,变成了一人。 管辖权也由总寨,下放到了六营。 六间房原来的值守人,是卧龙山北簏人。老父亲病了,回去尽孝去了。原说过几天就回来,可是最近又传来口信,说老父亲病的厉害,可能一时回不了山,叫老白再安排一个人,以免坏了寨上大事。 于是老白就想在寨上重新安排一个人,以代替原来的那个人。 六间房紧挨湖边,环境优美。留守这儿的人,没人管束,十分自由,按理说,应该不缺人才对。 可硬是派不到人。 大家不去的原因,说法比较一致,就是在大集体过惯了,如果猛然间一个人去荒山野岭中生活,会很不适应,很不习惯,纷纷拒绝。 老白也不好意思强人所难,这事就这样挂在了那儿,已经好几天了。 老白的意思,希望于虎能把这个差事接下,这样,他就少了一件心事。 这当然是于虎求之不得的,他爽快地答应了。 老白的难心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怕对方反悔,吃过早饭后,便让手下弄来了一驾马车,往车上装东西。 吃的住的,一应俱全,装了满满一车。 就这样,还没来得及欣赏小山村美景的于虎,又面临着另一次搬迁。 装好车后,他们就出发了。 除了于虎处,寨方又去了三个人,老白,一个车夫,一个打杂的。 几个人挤在车上,迎着太阳,在山路上吱扭吱扭地行进着,由于路况的原因,走的很慢。 走了十多里路,过了一个山口,前边豁然开朗。 两边都是密林。 在密林中又行了几里,周边的环境在发生着变化。 左边的林木越发茂盛。 右边的林木在逐渐退去,并出现了大片水域。 随着越走越近,一个烟波浩渺的湖泊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75章 月亮湖 “这一片水域,就是月亮湖,沿湖走不远,就到目的地了,”老白说道。 “我们现在是往东走吗?”望着天上的太阳,于虎问道。 昨天那个向导太能绕了,至今于虎对方向仍迷迷糊糊。 “对,往东,我们现在正行走在湖的南岸。” “哦,我总算清醒过来了,”于虎轻轻地说道。 他的神情己放松下来,一边随着车的颠簸有规律地摇头晃脑,一边欣赏着湖边的美景,很是陶醉。 “白哥,湖水这么滴澈,可以喝不?” “当然可以。这湖水是由众多的山泉汇集而成的,清凉甘甜,胜似琼浆玉液。据说喝了百病不生,还可延年益寿。小兄弟,你在这儿有福了。” “这湖水还包治百病,有那么神奇吗?” “那当然,绐你举个例子。如果你肚腹子不好,好拉肚子,那你就喝这湖里的水。假如你平时一天进八次茅坑,拉肚拉得腰膝酸软,那好,你喝了这个湖的水之后,你麻烦了。立马见效,你可能三天都不会进茅坑,到时你就得考虑怎样把身上的脏东西排下来。举个例子,你看我,胖吧?其实以前挺瘦的,自从喝了这湖里的水,才胖了起来的。这湖水养人,除了这湖水,我哪儿的水也不喝。” “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就想品尝。” “行啊行啊,大个子,”老白冲车夫喊道,“把车停下来,这个兄弟想到湖边喝口水,给他行一下方便。” 马车停下来,四个人一齐跳下车,相继来到湖边,像孩子们一样,嬉戏玩水。 于虎喝了一口湖水,向老白竖起了大拇指。 这水果然非同凡响,喝下去之后,没有一点异味,就像喝下去的是冰水。凉、甜,比在皇宫里喝的玉泉山泉水口感都好,味道纯正,是水中上品。 长这么大,于虎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这么漂亮的湖的。 此刻,清澈的湖水,在微风的作用下,微微荡起碧波,轻轻地拍打着堤岸,飞沫四溅。向南望去,水雾蒸腾,看不到边际。 湖里有许多个小岛,大小不一,像飘浮在湖中的颗颗珍珠,璀璨夺目,甚是好看。 虽是人间,比仙境也差不了多少,住在这儿,人的心情肯定不会差。 “地方不错吧?” “还行。” “满意就行。走吧,这地方以后就属于你的了。你可以天天,无时无刻地欣赏。现在,我们必须尽快地把你送到目的地。” 他们又依次爬上了车。 “还远吗?”于虎问。 “不远了,马上就到了。” 在于虎的期待中,他们终于到了哨卡。 它在湖北岸偏东的位置,离湖大概有三百步,基本和湖的东岸在同一水准线上。 它的选择很讲究,前边是湖,背后是一个不太高的小山包,再向外则是树林,长满了杂木,和湖东岸那片树林连成了一体,很是壮观。 在房屋和小山之间,有一小块莱地,绿油油的,长势很好。只是杂草有些多,看来好长时间没人管理了。 先前的留守人员,在走时把属于自己的所有东西,都转移到了寨里,所以这两座房屋,几乎都是空的。 不过里面可很干净,二人稍仿打扫了一下,便开始从车上往下卸东西。 两座房屋,分工明确。 一个用来居住,一个用来做厨房,存放杂物。每个房都还有多余的房间,住一个人足够了。 收拾好了这一切,于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暗自感叹,总算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待一切都稳定后,下一步,就是查这伙人的来历了。 送走了老白,于虎开始在周边走动,熟悉周围环境。 在这儿,吃的不成问题。 除了从寨上带来足够多的粮油外,房后的那个小菜园,保证了他每天有足够新鲜的蔬菜吃。 除了正前方是湖处,其余的地方基本被树林包围,无边无际。 凭经验,于虎估计这里面山货不少。 木耳,蘑菇,各种小动物,只要肯动手,不愁没有野味吃。 最叫人开心的,还是眼前的这个湖泊。 据老白讲,在没到六营任职之前,他是总营里一名权贵的随从。这位上司一次接受了一项任务,便是勘探卧龙山的山山水水,并绘制成地图,以便对卧龙山的发展,提供理论依据。 他们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走遍了卧龙山。把每一个山口,每一条峡谷,河流,都绘制成图 ,以方便查阅。 好大的一片山啊,各种地形地貌都有。 那次旅行,虽受了颠簸之苦,但长了见识,老白认为很值。 尤其对月亮湖,他们更是作了详细的考察。 发现虽然是湖,却比周围的山地高出不少。 对于这种原因,老白专门问过上司。 知识渊博的老上司,向他谈起了这个湖的成因。 从周围的地形上看,许多年之前,这儿是没有湖泊的。 它只是一个山间洼地,四周被大山包围。 由于这儿是泉水富集区,泉水汇集成溪后,水向低处走,好多条山间溪流,都流向了这块山面洼地。 由于支流众多,这地方又封闭的好,向外没出口,坚硬的岩石又使水不易向下渗透,久而久之,水越聚越多,便形成了早期的湖,一个大蓄水池。 开始只是个小不点,后来水越聚越多,经过多年演变,小水坑终于变成了一个湖泊。 越变越大,直至把周围的小山淹没。 现在看湖里的那些岛屿,其实都是被湖水淹没的山头。 随着水的不断注入,许多年后,这些小岛又将进一步发生变化。有的会更小,有的会被彻底吞噬,被淹没,消失,成为暗瞧。 不过也别太过担心,这样的变化将是许多年后的事。现在的湖实在太大了,每增加一寸的高度,都需要大量的泉水注入。 除非雨季,你能感觉到湖水的变化,在秋冬季节,你根本观察不到湖水的增长。 这种湖水抬高的局面,估计也维持不了多久。 老白他们发现,在湖西岸一个叫石板坡的地方,有一个缺口,离湖水高度也就一丈左右。当湖水增加到这个缺口的高度时,湖水就会外溢。 那时,一个新的河流就会出现,湖水也就不再长高了,将接受这条河流的调节,而永远保持这个缺囗的高度。 第76章 湖边 即使这个高度,湖水也足够深了。原来的山沟,现在已变成了深渊,深不见底,水都变了颜色,都成深绿色的了,看上去很是吓人。 有岛的浅水区,透过清澈的湖水,可以看到湖底在未淹没前的样子,以及水草,都看的一清二楚。 由于整个湖都是由山泉汇集而成,喝起来甘甜无比,这给于虎的生活,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无论是食用或生活上的,都由它提供。 由于以前是无人区,因此这个湖一直没有自己的名字。 直到那伙神秘人在湖东岸安营扎寨,与这个湖打交道多了,为了方便,人们才决定给这个湖起一个名字。 那时,人们从熟悉的繁华之都,来到这个不毛之地,会常常思念故乡。 尤其有月亮的夜晚,他们会在湖边散步,聚在一起唱歌。 月亮成了他们怀念家乡的寄托。 加上在这儿时间长了,他们还发现这湖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无论南岸或北岸,起端都比较窄。 东岸平而直,而西岸,则无限地向外扩大,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孤形,就像一只弓的弓背,又像是半个月亮。所以人们感觉到这个湖没有名字,需要给他起一个时,月亮湖便成了最佳提名,并一致被人们通过。 后来人们从这儿搬到湖的南岸,根据所住的地理位置,又把它改名为北大湖。 现在人们对这个湖的叫法上,并不统一。叫月亮湖的,都是老一辈人,他们喜欢回忆,特别留恋以前的称呼。 而年轻人并没有过体验老一辈人创业的艰辛,思乡的无奈,他们多称呼它为北大湖。 来湖边不久,于虎很快就有了一个有趣的发现。 那就是在东岸,离他住的不远的地方,有一棵老柳树。树下几步远就是清澈的湖水,上边就是小树林。 在这棵粗大的柳树上,竟拴着一只船。 由于这几天盛行西风,船紧靠岸边。 这条木船看上己有些年头了。 它是以前驻守六间房的士兵,巡湖用的。 后来这些人走了,小船留了下来。 它成了留给看守六间房人的最大的一笔遗产。 留在这儿的人,利用这条小船,在湖边下个鱼笼子,到湖里甩几下网,每天都会有不少收获,极大地丰富了他们的餐桌。 在发现这条船的同时,于虎还发现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有一张网,就把它弄到院子里,发现有许多破洞。 感谢他在柳家庄那一段特殊的生活经历,不但在柳英的指导下,学会了划船,还学会了织网。 这一技术很快派上了用场。 他看这张网破损的并不严重,马上对他进行了修补。修好后,面对完好如初的渔网,很是满意。 以后,他也可以像在柳家庄一样,天天有新鲜鱼吃了。 为了验证这湖里鱼类是否丰富,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地来到湖边。 先去密林中砍了一根又细又长的荆条,去掉枝叶,去掉两端,大概还有一丈多长,用来撑船。 在砍树木的同时,发现了一条几乎被草和树叶履盖的小道,从湖边向树林延伸。 顺着这条路,他来到了一道山坡,发现有许多遗弃的石房子,十分地简陋,已破败不堪,早已人去房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人们来的最早的安身之地。 在废墟前感叹了一番,他扛着撑杆,兴冲冲地来到了湖边。 由于风的作用,船紧靠岸边,如果要想使它游向湖心,就需要借助外力的作用,把它推离岸边。 他麻利地脱掉鞋子,跳入水中。 水底很干净,有沙有石块,没有淤泥,水温正好,感觉很爽。 他站在水中,把船向外猛地一推,在船向外飘移的那一刻,麻利地跳上了船。 这条船比老柳家的那条要大,坐十来个人没问题,保养的也很好。 他上了船,站在船头,用撑杆点住岸边,轻轻用力,船头马上调整方向,向深水漂去。 马上,杆子就探不到底了。浅水区域和深水区域,转换的如此之快,实在出乎他意料。 他收回了杆子,开始用浆控制方向。 由于环境不熟,他没敢离岸太远,更不敢靠近那些小岛,怕触上暗礁。 他在湖里荡来荡去,直到累了,才返回了岸。 从此,这条船就成为了他最重要的消遣工具。每天早饭后,他都会提着他的小木桶,跳到船上,去撤网,去钓鱼。 鱼打的多了,一个人吃不完,便学着柳英的办法,晾晒鱼干。 可惜鱼干大部份没哂成,都被老白拿回家改善生活,做下酒菜了。 因为有鱼吃,老白成了这儿的常客。 于虎刚到这儿时,老白几乎天天跑来探望,说是怕于虎一个人心烦,特地跑来陪他聊聊天。 真实的情况是,他发现了于虎肩上的梅花,知道此人以后必堪大用。 在自己手下也是暂时的,因此于虎缺什么,便补充什么,生怕他因生活上的不满意而离开这儿。 后来发现担心是多余的。 于虎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从没显示过有不高兴的样子。 他彻底放心了,由每天必到这儿一次,改成只有到湖边取水时,才到于虎那儿做客,并捎带些还没晾晒好的鱼干,回去下酒。 转眼,于虎来这儿已经二十多天了。 这期间,他一直按照老白的交代,规规矩矩地呆在六间房,给人的印象是除了打鱼,便是给菜园里的莱挑水,拔草,从不远离六间房,更不乱跑。 周边的树林,也很少深入。 反正有人找他的时候,总容易找到他。 给人的印象是,他是一个忠于职守的人。 大家因此给他的评价是一致的,说他人足够实在,忠诚,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其实大家只看到了于虎有意展示给大家的一面,而忽视了他的另一面。 于虎怎能忘记自己的职责呢? 当夜深人静时,别人开始休息了,正是他活跃的时候。 以六间房为中心,他已经完成了对北部树林的勘探。发现,除了六营之外,附近并没有驻军。 夜里走的最远的地方,也就十来路。 不敢走的太远,怕出意外。 他很珍惜这次打入卧龙山的机会,短短十几天知道的情况,超过了以前几年在青龙山一带搜集情报的总和。 这是个了不起的成绩。 从目前得到的情况,这儿几乎是万忠和三公主的总部无异了。 只是,偌大一个山,他们到底藏在哪儿,还是一个谜。 不过,于虎相信,自己只要打进了他们内部,找到他们,也就是迟早的事。 但他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万忠捉了马脚,坏了自己计划。 说句实在话,虽然他没见过万忠,但对他的才能智慧,还是足够尊重的。 同时,也感受到面对这样一个对手,做奸细所承受的压力。 第77章 神鹿出现 在于虎眼里,胖子老白就是大好人一个,他从不为难人。 每次到六间房来,除了满足物质上的一切需求外,还有一点叫人比较满意,那就是于虎问什么,他说什么,从不隐瞒。 于虎从他身上挖出了许多有用的东西。 老白真是个活宝,知道的太多了。不但了解山上的一切情况,还如同一张活地图,对山上的河流山川走向,分外熟悉。 这一切来源于他和上司对山的斟探。 当有一次于虎向他,六间房在卧龙山的什么位置时,老柳的话几乎使他绝望。 “在山的中心位置,离山下最近的镇,直线距离也有一百八十里。” 听后,于虎的心一下子凉了。 因为,他曾有过乘夜色偷偷下山的想法。 他以为六间房,离柳家庄并不远。 而且,自己在六间房的这些日子,并没谁真正管理过他的行为。 老白只是他名义上的上司,假如自己两天不在,只要做好沟通,应该麻烦不大。 老白的话使他暂时打消了去柳家庄的打算。太远了,路况不熟,下山很不现实。 关于老柳一家的失踪,他想,也许他们一家外出串门去了,这个时间,大概回来了吧。 自己对他一家人的担心,或许是多余的。 过段时间,他对山上熟悉了,再下山看他们吧。 转眼间,已经进入了盛夏。山里的气候可不像山上那么热,即便是中午,也是山风吹拂,凉风习习。 仿佛现在不是酷暑季节,倒像是进入了凉爽的秋季。 不得不说,这儿真是躲避夏天高温的好地方。 由于时间充裕,于虎每天上午都会睡上一小觉。他不喜欢到树林里睡,那儿有许多红蚂蚁,爬到人身上又叮又咬,会很不舒服。 他喜欢爬到船上去睡。 先去湖心撤上几网,弄上一桶鱼,然后回到岸边,把船拴在树上。那时太阳还在东边,高大的树木把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船上全是阴影。 他躺在船上,小船晃晃悠悠,就象婴儿时的摇篮车,既能享受树荫的阴凉,又不会有虫蚁打扰,很快就能进入梦乡,那个舒服。 当太阳越过树梢,直射到船上时,天热了,他也睡好了,就提起渔桶,去做午饭。 每天如此,生活虽然简单,却很快乐。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摇着船在外面转了一趟,收获满满。小木桶的鱼快盛不下了,他就回到了岸边,收拾干净了船头,准备睡觉。 反正也没事干,每天如果这个时候不睡一小会儿,好像犯了多大的错似的,特别地难受。 不过今天,他躺下的那一刻,眼睛无意间向岸边瞄了一眼,吓了一跳。 发现岸边草丛里,有一双眼睛正在盯视着他。 不错,他没有看错,确实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不过那不是人类的眼睛,是一只野曽,确切地说,是一只鹿。 它趴在岸边不远的一簇草丛中,周围的灌木给它做掩护,如果不是于虎眼神犀利,善于识破伪装,这头鹿还真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这一发现引起了于虎的注意,睡觉的心思一下子没有了。 主要是他太关心鹿了。 前一阵子,为了寻找鹿,他吃尽了苦头。 至今鹿也是他一直寻找的对象。 因为鹿与一起重大案件有关。 康熙皇帝险些被刺,经一再论证,确实是受到了一只鹿的诱惑,而被引诱进入了伏击圈。 以后,寻找鹿就成了破案追凶的关键线索。 他走遍了整个青龙山,包括大半个卧虎山,也没发现这种动物。 他曾失望地想,难道那鹿是天外来客,不是人世间的东西? 来这儿后,他在和老白的交谈中,提到过鹿的问题。 老白很肯定地告诉他,这山上己不存在野生鹿了。但如果你对鹿好奇,想看看它长什么样子的话,也不难。 在总寨的东北部,靠近湖边,有一片用树木圈起来的荞殖场,很大,甚至把一个小山头也圈在了里面。 里面养了很多动物,但最多的还是牛,羊。 山上人员所食用的肉类,除了一部分从野外获得处,大部份来自这个养殖场。 在这个养殖场里,老白曾见到过鹿。 这些鹿中,把康熙引向绝境的那头,是否生活其中? 引诱康熙入伏击圈的那头鹿,明显具有人类一样的高智商。圈养的鹿除了绐人提供肉食和药材外,这些能力怕它们达不到。 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鹿,才能做到这一点。 所以从鹿身上破解难点,难度不小。 他又一次向那头鹿望过去,鹿也在看他,完全不怕暴露了自己,目光勇敢地和于虎对射。 于虎有点害怕,他感到这头鹿的出现,有点不合常理。 他想起当年康熙遇袭事件,就是在一头鹿引诱下完成的。虽然不可理解但却是真实的,从此他就对鹿有了恐惧症。 眼前这大鹿趴在岸边,瞪视着他,到底想干什么?找事么? 他收回目光,觉得这头鹿的出现,非同寻常,难道这又是一场灾祸的开始? 他揉了一下眼睛,再去看那头鹿时,这短短一瞬间,事情就发生了变化。无论怎样搜索,都看不到它在哪儿。 可能已经走了,或去了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于虎吃了一惊,坐起来,目光在林子里细细搜索,始终没发现它在那儿。 以后一连几天,于虎都发现那头鹿在同一地点同一时间出现,很有规律。 这时候,于虎己感觉到这头鹿非同寻常,他既不是野生的,也不会是从养殖园里跑出来的。它好像是一只特别有用处的鹿,是用来对付人的。 他甚至发现,这头鹿身上的花纹,和袭击他们的那一头几乎一样,也是黄白相间的斑点,头上没角。 尤其那双眼睛,特别地有灵气。 难道这头鹿,就是参与袭击他们的那一只?或者是它的姊妹,同样拥有人类一样的高智商? 想到自己处于一头鹿的监视之下,于虎心里不淡定了。这头鹿到这儿来,莫非受了人的指派,或者是受命来监视自己的? 想到这儿,他心头不由得冒出丝丝冷气。 暗自感叹,这个组织确实太强大了,不仅有人类武装,还有一支强大的兽军兵团,这也太可怕了。 这也证明,这个组织里确实有高人。 除了不乏能征惯战的武士,还不乏懂兽语的能人。 除了鹿,他们手里还有啥武器没有亮相?其它东西吗? 考虑再三,于虎决定不去惊动它,而是细致地观察它,看它到底要干什么。 渐渐地,通过观察,他发现了这头鹿,其实活动是有一些规律的。 第78章 一个新奇的想法 比如,那头鹿总是在上午出现。 于虎还注意到,在他不登船下湖之前,那头鹿从不会现身。当他从深水区返回,准备在船头睡觉时,鹿就出现了。 它一直看着于虎睡觉。 等他睡醒,鹿就不见了。 也就是说,鹿出现的时间,是他在湖中撒网的那段时间。 而它消失的时间,是他睡觉的时候。 这段时间很长,不知那头鹿啥时候没的。 午后,这头鹿从没出现过。 他还注意到,这头鹿是顺着湖的堤岸从南边来的。 对于虎来说,南边可是一片神秘莫测的区域。 据说,这个团伙最初的驻地,是在湖东的一个小山旁,后来因为某种原因,他们迁到了湖的南岸。 前些天于虎还去了他们丢下的遗迹看了看,发现简陋的很。 有几个山洞,地面建筑很少,环境也不是很好,搬迁是必然的。 再说这头鹿,天天准时到这里,究竟在向他传递什么样的信息呢?是凶是福? 于虎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中。 这天傍晚,通过细微的观察,他确信这头鹿不在现场,不在附近,便偷偷地跑到它出现的地方,找到了那片草丛,想看看是什么原因吸引那头鹿天天来这儿,它趴有那儿又能看到啥。 他找到了那片草丛,草都扑倒地上,有很明显的压痕。 周边还长着茂密的灌木丛,是一个很好的藏身点,视野很好。无论是湖,还是于虎的小船,无论是游到湖中心,还是岸边,都在它可视范围内。 是一个绝佳的观察位置。 在没发现这个秘密之前,也不知它在这里蹲守几天了。 在这头鹿眼里,湖中的他己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白天如此,那晚上呢? 这头鹿会不会从另一个角度观察自己? 从这儿看湖里的一切,轻而易举。而从湖里看这边,由于草丛的遮挡,有些难度。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个位置选的很好。 谢天谢地,这一秘密还是被他发现了。 如果这是一头有灵性,受人操纵的鹿,他夜晚同样被监视的话,它又会在哪儿呢? 于虎扫视着四周,感到很迷茫。 但他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自从接受了康熙委派的这个任务后,他就几乎没离开过大山。风里来,雨里去,和各色人员打交道,斗心智。学会了观察人,揣摩人。那儿潜藏着危险,那个地方杀戮气重,他立马能感觉到。 就像这个卧龙山,从进山那一刻起,就感觉这儿很不正常,这儿绝对是发生精彩故事的地方,是一潭深水,绝对隐藏着大鱼。 以后发生的一系列事,证实了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他坚信万忠和三公主就藏在这座大山里,老白说的那个中心寨,就是他们的老巢。 他们几十年前来到了这儿,来到这个不毛之地,由最初不到一百人的队伍,发展成一个具有全国影响的势力,其努力和毅力,不由得人不佩服。 虽然三公主成为这座山上的王者,但外人却不知道,证明山上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这事只有万忠能办得到。 要不,咋连当今皇上都认为他是个强大的对手呢。 正因为对手实力强大,于虎才一直低调行事,六间房往南那片区域,他从没敢进去过。 传说湖南岸就是总寨,围绕这个总寨,一定有严密的安防措施。一旦被发现他是个可疑的人,他会死的很惨。 因此在六间房,即使晚上睡觉,他也很小心,总是把剑放在床头,一个伸手可及的地方。一有情况,马上抓起剑战斗,决不让柳家庄发生的事二次重演。 夜里睡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有风吹草动,立马采取措施。 每天在船上睡一小觉,正是为了弥补晚上睡眠的不足。 有两个晚上,他的眼皮发跳,像出啥事的样子,他便跳到了房顶。 在房顶对四周的动静,进行了细致的观察,直到确信周围是安全的,才回房睡觉。 事实证明,晚上一切是正常的,他并没有做出恪的事,当然不会引起山上有关人员的注意。 要说引起他闹心不愉快的,只能是这头鹿。 自从康熙被袭击那天起,鹿在于虎的心里,就是一种充满神秘和灵性的动物。现在这头鹿又连续数天观察自己,它到底要干什么? 是动物的本能,还是受人操纵,监视自己,如果是后者,那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自己真被发现了? 经过再三思考,评估,他有了一个新奇的想法。 为了验证想法的可行性,他拔出剑,捅了捅面前的那片草地,发现下面很软,没有石块,全是土。 他一下子明白了这儿草势旺盛的原因:原来这儿土层深厚,有草木旺盛的基础。 这样土层深厚的地貌,在这一带确实少见。 可能以前这儿是个洼坑,经年不断的雨水,把别的地方的泥土,都冲刷到了这儿,天长日久,把这块洼地填平了,并长出了草,才形成今天的样子吧。 “对,就这么干,无论它是野生的,还是私人训练的工具,在我眼里,都是一头鹿,一只猎物。在没得到特别的说明之前,我是可以这样干的。即使它的主人找上门来,我也有辩解的理由。” 他收起了剑,回六间房住地去了。 这天,太阳没落,他便吃完了晚饭。 之后,便去杂物间去翻找东西。 前任留给他的东西并不多,不过,他要找的东西,还是找到了。 那便是一把铁锹。 虽然过多的使用,改变了它最初的样子,变得又纯又短,面目全非,几乎不堪使用,但在这山里能找到它,己很不容易了。 为了使它变得更锋利,从而用起来更得心应手,他找了一块沙石,用力地打磨起来。直到铁锹锃亮,锋刃薄如纸,才停了下来。 为了验证锋利度,他向树上一个拇指粗的树枝砍去。 树枝应声而落,达到了预期效果。 万事俱备,只差行动了。 夜幕已然降临,他很快来到了现场。 原来他准备在这儿造一个陷坑。 地方己经选好,就在鹿身下草丛压伏的那片最厉害的地方,为了不造成大面积的土壤层破坏,他用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大致范围,就开始使用铁锹作业了。 先挖杂草,取出来后把他们放到一边,以备后用。 清除一杂草后,便开始挖土。 挖了几锹后,感觉不对劲,土没地方放。 放附近会破坏周边环境的。 思考了一下,勿勿跑回了六间房,在杂物间也没找到啥有用的东西,便把两只挑水的水桶提了过来,用它们做运土的工具。 第79章 陷阱 水桶小,用不了几铁锹,就满了。 离此十几步远,有一块巨石,背后是一片洼地,在那儿可以存放很多土。 他就这样忙乎开了。 开始还好,后来随着坑越挖越深,他不得不跳到坑里面作业。 把桶装满后,再跳上来倒土。爬上爬下的,很是辛苦。 即使如此,他也没敢停下来,没敢休息,直到挖有肩膀深时,下面出现了岩石。 他用剑探了一下,这不是一块小石头,而是原始的地貌,取出这块石头几乎不可能。他想,那就算了吧,这个深度虽不理想,但也对付着能用,就爬出了坑。 他在附近砍了一些树枝,粗细都如同手指。又根据陷阱的宽度,把树枝裁的一般长,平铺到坑面上,又在上面铺了一层带叶子的软树枝。 之后,开始把转移出去的土,弄了几桶回来,均匀地倒在草上面。 把早先挖掉的草,栽到土里。 做好这一切,天也大半夜了。 这时候才感觉有点累,就收拾了家伙,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爬起来后,脸不洗,口不漱,直奔陷坑。 本想昨天做的够仔细的了,天衣无缝,现在一看,简直是惨不忍睹。 到处是破绽,到处是漏洞,明眼人一看这地方就做了手术,有陷阱。 若想要人上当,必须修改。 忙乎了一阵子,终于恢复得和原来的样子差不多了。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有人在这儿动手脚的。 才放心地回了六间房,准备早饭去了。 饭后,拿了前天换下来的一身衣服,又从院里柴火堆里抱了一根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树身,来到了湖边。把船拉过来,把树身扔到船头,然后跳上了船。 他把树身放好,把衣服给它套上,把它平放在船头,又给他带上自己的帽子,做了一个侧身蒙面在船上睡觉的假人,看上去,完全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才下了船。 这时候太阳刚刚升起,往常这个时候,他还在睡觉呢。 今天情况不同,心情激动啊。谁知道自己忙了大半夜的工程,能不能收到预期的效果呢。 心里没底,刚回到六间房,就又一次跑到陷坑前,察看了一番,确信没什么要整改的,就来到了旁边的一棵树前。 那树不太高,枝繁叶茂,在树上,很方便隐身。 于虎爬了上去,选了一个既结实,又便于观察的树叉,骑了上去,开始耐心地等待。 他知道那头鹿肯定从南面顺湖而来,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方向。 太阳都老高了,猎物仍没有出现。 “难道它嗅到了不安全的气息,今天不来了?那我不是白辛苦一场?” 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虽然他已经在这儿等了很久了,但在平时这个时间,他还没上船呢。 和以前不同,有了一个稳定的安居点之后,于虎的生活变得异常规律起来。吃饭休息基本落实到同一个时间上,就连每天上船的时间,也差不了多少。 上船后还要到湖里玩上几网,才回岸边睡觉,这段时间,鹿才出现。 这样算起来,并不是鹿爽约,而是时间还早。 鹿也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灵性动物,它早上要吃东西,可能还要走很远的路,要想俘获它,只有耐心等待了。 好长一段时间后,树林里传来沙沙的踩动树叶子的声音,于虎轻轻地扒开挡在眼前的树叶,惊喜地看到,那头鹿果然出现了。 它东张西望,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来到陷坑前,脚步慢了下来。 从它所站的位置,以及站立的姿势,它是在向湖里张望,特别是那条船。 至于脚下,它很少去关心,更想不到危险正一步步向他靠近。 观察到的情况一定很使他纳闷:船上的那个人今天怎么啦?昨午睡这么早,还蒙着头? 看到鹿离陷坑越来越近,于虎的心也紧张到了极点,此举能不能成功,马上就可以得到验证了。 这头鹿没想到它每天必来的地方,有人给它挖了个大坑。由于太过于自信,它也就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即使于虎做的不那么认真,这头鹿也必掉下去无疑。 于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鹿正行走在陷坑的边缘,再往前走一步,就到陷阱了。 关键时刻,那头鹿反而停了下来,对着湖发愣发呆。 于虎那个着急呀,恨不得从树上跳下来。 这时候,他发觉鹿一直望着湖面,举步不前。 主要还是自己做的那个木头人太假,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儿人的灵性。而通过观察,他认为这头鹿是有智慧的,难道它发现了哪儿不对。 如果发现船上的人有假,这头鹿下一步会怎么办? 事实证明于虎多虑了,鹿并不知道自己遭到了人类的算计。 它昂首向湖里望着,又向前迈了一步。 前蹄踩到了陷阱的浮土时,那上面的草啦,树枝啦,自然承受不住它的重量,一阵呼哩哗啦的声响过后,树枝全部塌陷了下去。 那头鹿的注意力一直在湖面,当脚下发生巨变时,打了它个措手不及。它意识到了危险,但刹车已经来不及了,一头扎进了于虎为他精心设置的陷阱里。 鹿头撞在坑壁上,前肢跪在坑底,后肢也随之掉入坑中,把整个坑底都填满了。 树上的于虎,见鹿跌入坑中,正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他忙从树上跳下来。一个飞跃,来到坑前,麻利地跳到坑里,用膝盖压制住正在挣扎的鹿,以防止他逃跑。 一边从腰里取下昨晚上用破衣服拧成的绳子,想把它四肢捆住。 先把它制服,再想办法把它拖出陷坑。 那头鹿显然不想束手就擒,拚命地挣扎着。无奈于虎力大无比,始终把它紧紧地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虽然如此,那头鹿始终没有放弃挣扎,但在于虎的挤压下,微微站起来的前肢,又慢慢地跪伏在地上。 这时,于虎超强的实力再次展现出来,他再次发力,想把这头鹿掀翻,使他侧倒地上,这样更利于捆绑。 鹿不想就此屈服,一次次想站起来,又一次次被于虎掀翻。 坑内空间狭小,人兽角力。在力量上,于虎完胜,最终地鹿死死地压制住,使它不能动弹。 正当他抽出身上的绳子,准备动手捆绑时,忽然听到那儿有人大声喊道:“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 第80章 鹿逃走了 于虎吃了一惊,四下里一望,没有人啊,这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咄咄怪事。 就在他迟疑间,那头鹿猛然发力,一下子把骑在身上的于虎,甩到了坑里头,站了起来。 这时,于虎才知道刚才说话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原来是这头鹿。 还没等他醒过腔来,那头鹿用四肢一扒拉,鹿头退到了肩膀上,一刹那,竟变成了一个少女。 由于刚才的搏斗激烈,她面色绯红,有些气喘。 她愤怒地瞪了于虎一眼,跳上了陷坑。 到了坑上之后,他脱掉了身上的小鹿皮,立刻,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如同仙女一般的女孩子,出现在于虎面前。 “你干的好事,”姑娘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于虎,嗔怪道。然后不等于虎做出任何反应,便跑进了树林,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于虎清醒过来,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 鹿变成了人,而且还是一个少女,这只有民间神话中才有的故事,却在现实中被于虎碰到了,你说神奇不神奇?自以为见多识广的他,也只有发呆的份了。 醒过来之后,他马上顺着姑娘消失的方向追。林子很大,树林很密,他也不知道女子跑哪儿去了。 最后一无所获,便停止了追寻。 他觉得追人家也没意义。 刚才在陷坑里对人家那么粗鲁,人家能不生气吗?如果她想报复自己,那是很容易的。山高林密,到处都可打埋伏。 而且,这个姑娘身手不凡,有一定的武功底子,这在刚才的搏斗中,他已经领教了。 他放弃了搜寻,回到了陷坑边,望着昨夜辛苦了半宿挖的坑,发呆。 最后,他从住处取来了铁锹,把这个坑又给填平了。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这么一个人见人爱的姑娘,自己竟然挖了个坑让别人跳,还试图用绳子捆绑她,这事做的确实有些不地道。 可是他又觉得这事并非全错了,试想,如果没有这件事的发生,他又怎么能知道这头鹿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呢? 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 在这大山里,被一个如此漂亮的姑娘关注过,不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吗?至于姑娘出于啥目的,他就不费脑筋去想了,让以后的事实说话吧。 这一天,他感觉的特没意思,干什么都没劲,老是想那个姑娘,想她临走时怪怪的眼神。 他想,以后不知道还能否再见到这个姑娘。 第二天,他还是按以往的那个时间,到了湖里,把船慢慢地摇到深水。 他打鱼已经找到了规律,这个地方不深,湖底平,是鱼儿扎堆聚集的地方,很容易打到鱼,从不空网。 不过他今天心情不好,打鱼只是敷衍,眼神老是往岸上瞄。 就这样马马虎虎地撒了几网,便提不起神了,索性收了网,把船划向了岸边。 他像往常一样躺在船头,其实哪儿睡的着。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坐起,老往岸上瞅。 那头鹿始终没有出现。 他知道盼不到那个姑娘了,就下了船,来到那个陷坑前,转圈圈。 地上的痕迹表明,确实没人来。 “完了,”他想,“那个姑娘怕是再也不来了。” 一想到他或许再也见不到那个姑娘了,心里简直痛苦的要死。 虽然只是见过一次面,又没有语言交流,但姑娘临去时那一抹含羞的眼神,却深深打动了他。 如何去找这个姑娘,成了于虎尤先考虑的事。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了他的小茅草屋,心情烦躁不安。 他己确定,万忠就藏在这座大山里,这儿就是他的基地。 同时他想到,这个鹿姑娘,会不会和野猪沟的那头鹿,是同一个人呢? 以前他以为鹿就是鹿,无可代替,只有驯化,原来它还可以由人装扮。 他一下子脑子开了窍。 万忠一伙又给他上了一课。 只是不知道,这个姑娘在万忠一伙人眼里,处于什么地位,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决定搞点吃的。人在啥时候,也不能亏肚子啊。 来到厨房,门半开着,他感到有些不对。 他记得早晨走时,门是关上的,现在咋半开着呢? 可能风大,把门吹开了,也或者是自己忘记了关门。此刻,于虎不想再纠结这些事了。 正经事都弄得他头大,这些小事就远走些吧。 他掀开锅盖,想往锅里添水,先烧些水喝。 岂料掀开门,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他一下子愣住了。 原来锅里并不是空的,里面放着一个布袋。布袋不大,却散发着浓浓的香气。 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食欲。 他把布袋从筐里提出来,放到桌上,倒出里面的东西。嗨,都是好吃的,都是山里货,平时不易搞到的那些。 送东西的很用心,除了外面有袋子,里面还用绢布包了好几层,还散发着热气。 是谁送来了这些美食?于虎来到房外,四处观望。近处的湖泊,远处的村林,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他,这儿看不到别的人。 这东西是谁送的呢?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老白,六营的寨主,那个长相有些滑稽的大胖子。 对于虎来说,这个老白很特殊。他不仅是自己的上司,还是一个无话不谈的朋友,是这儿的常客。 六间房的一切物资,都由六营提供, 但提供熟食,还是第一次。 可是想想老白平时的做事风格,又似乎不可能。 老白性格好,人品没问题,但是你要吃他喜欢吃的东西,很难。 他本身就是一个食欲很强的家伙,见了好吃的挪不动腿的那种人,好吃的恨不得一口全吞进自己肚子里,又怎么舍得让别人分享呢? 再说公共食堂,大锅饭,也做不出这美味,老白也没这手艺。 如果真是他送的,凭他那性格,还不大喊大叫?于虎在湖里,又不是多远,干嘛不喊叫自己呢?悄悄来,悄悄走,与老白性格明显不符。 这好事不像是老白这个吃货干的。 但是好吃的他必须有份,人家就有这口福,要不咋长这么胖呢。 所以于虎刚把那包的东西取出来,还没来的及品尝,老白就来了,老远就喊“兄弟,做了啥好吃的,这么香,让我尝尝!” 说着,进了房内,见餐桌上放的东西,用手捏了一块,放进嘴里,立时歪脖子瞪眼的,连声惊叫:“好吃,真的好吃。你是真人不露相啊,咋这么会做饭呢,做出来的味口这么好,这么香,简直天下一流。” 第81章 狐仙报恩 “这事你要看看,品尝一下还是可以的,但是你要说是我做的,那实在是抬举我了。” “见过低调的人,还没见过你如此低调的。这儿是你的地盘,就生活你一个人,方圆又没有饭馆酒楼,敢说这饭不是你做的?” “这饭还真不是我做的。不光说我这手艺,就这食材,木耳,野兔肉,可能来自本地山区,获取相对容易些,但是那些鱼明显不是本地物种,是来自海洋,难道我会飞?” 老白一想,对啊,这儿离海洋有干里之遥,关山阻隔,海货可不是轻易得到的,光运输成本就是一个问题。 山下集市虽也有售卖,但都不是新鲜的了,又价格奇贵,一般百姓可消费不起。 而且于虎近期也没有下山的经历。 想到这儿,老白也一脸的疑惑,这东西确实来的蹊跷。 想了一下,就说“那你说这是哪儿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反正我不信。快,说说发现它的经过。” 老白是朋友,又是上司,上司想知道的事,他不能隐瞒不说。 编故事不行,也不会叫人信服。他只有实话实说,把疑问甩给老白,看他如何解释这事。 他就把从外面回来,发现这个食袋的事说了一遍,对发现鹿的事只字不提。 对他来说,那头鹿或者那个女孩,关系重大,不到万不得己,他是不向人说这个秘密的。 “奇怪,这荒山野岭的,谁会给你送吃的呢?而且还有海洋鱼类,这就奇了怪了。” “我也一直奇怪,怕这东西有毒,就没敢吃。” “就你那小样,命一分钱不值,活的倒还小心。你得罪了谁?谁又会给你下毒,且成本如此高昂?你的小命就不值一顿饭钱。用饭毒死你,还不如一刀送你走,倒省了一顿美味。” “白哥说的是,就是感觉这饭来的蹊跷。” “你要交好运了,有人给你送好吃的,明显有人想讨好你。” “不可能有这等好事。” “那可不一定。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在这山郊野岭的,人类是没兴趣做这事的。只能是那些山猫野狐,才能做的出来。” “白哥,你就别吓人了。” “你白哥是那么坏的人吗?你告诉我,近期是否救过狐狸,张三等一些灵性的动物?” “你是不是扯远了?救动物和眼前发生的事,有关系吗?” “关系大哩。你品尝一下这些食品,是不是色味俱全?告诉你吧,这绝不是来自于民间的东西,这绝对来自于仙界的赏赐。我再说一遍,如果以前你救过狐狸,张三一类的东西,于虎,好运正在向你走来,你发达了。” “没有,”于虎摇摇汄,“从来没救过这些东西,对他们不存在好感。当年饥荒时,倒像是吃过张三肉,一点也不好吃,臊的很。” “你这小子可爱的很,我问你救过狐狸张三没有,你却拿啃食张三来搪塞我。告诉你,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所有发生的这一切,都有因果关系。好好回忆一下,最近做了哪些善事?最近几天在屋前房后,是否常碰到狐狸?” “这样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于虎摇摇头,肯定地说道。“你一再提狐狸什么的,有什么特殊的含意吗?” “看来你还是年纪小,阅历不够丰富。难道你没听说过动物报恩的故事吗?” “没有,自小就离开了家乡,对于一些民间狐怪的传说,知之甚少。” “那好,正好现在我有时间,就给你讲一个。” 下面便是老白讲的一个狐狸报恩的故事。 民间有多种版本,但都大同小异,主要情节是这样的: 说是在很久之前,在某州某县的一个大山里,生活着一个叫张宾的年轻人。父母早亡,无兄无弟,靠着祖上留下来的二庙薄田,勉强过活。 虽辛勤劳作,勤俭过日,也是吃了上顿没了下顿,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已然成年,仍孑然一身。 这一天,从田里锄草回来,饿了,想弄点吃的。揭开锅盖,准备往锅里加水,却发现锅里热气腾腾,有好多吃的,都是他未见过的。 这情景和于虎的遭遇如出一辙。 当时的张宾饥肠辘辘,见了这么多吃的,想也没想,便享受起美味来。 以后每日三餐,他都不用做饭了。掀开锅盖,总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他。 他感到很奇怪,曾在某个地方观望了几次,也没看出个啥道道来,便不再过问了。 每天去田里劳作,归来后就享受美食,日子过得轻松愉快。 一天,一个道士云游到了这里,在享受了张宾的施舍后,临走,道士告诉他,你这儿妖气很重,近些天是否有异常的事发生? 开始张宾并不承认有异常,后来道士告诉他,他是个得道高人,善断阴阳,有多种法术手段可以帮人降妖除魔,叫他不要怕。 张宾就把近期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道士。 道士掐指一算,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给张宾做饭的,是一个千年狐狸,因犯了天条,某天,雷神奉天帝之命,要用五雷正法把它击为殛粉,以示惩罚。 一时空中电闪雷鸣,狐狸求生心切,四处躲藏,后见荒野中有一古亭,便逃了进去。 此刻有一个人正在这儿避雨,他便是张宾。在避雨的过程中,睡着了,狐狸啥时来到身边,一点也不知道。 狐狸钻到了他脚下,望着空中,瑟瑟发抖。 雷公见狐狸躲到张宾脚下,因其后人中将有大富大贵之人出现,雷公怕伤了无辜,也不敢造次,便收了云电,复命去了。 狐狸成功逃了一劫。 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狐狸便每天为张宾做一日三餐的饭食,以行使妻子的责任。 因为根据前因后果,他和张宾有三年婚姻,如果他不选择和张宾共同生活,就只有采取这种方式,行妻子之实。三年之后,报恩期满,仍回仙界。 还因为这个狐狸有为张宾敷汱后代的责任,他只能用梦中相会的故事,完成对张家人应尽的义务,把孩子生下来,送到张家。 然而道士决定粉碎狐狸的计划,促成这桩姻缘。 于是,道士向张宾面授机宜,让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要他在某个时间段,依计行事,千万不要错过了时辰。 张宾依计,这天照例下田干活,估摸着到时辰了,赶忙跑回家,藏在厨房门外的一个柴草堆里。 柴草堆到厨房很近,一步之遥,并且他从柴草堆里,扒了个小洞,外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他蒇好不大一会儿,见从田野里跑来一个玉面狐狸,径直进了他的厨房。身子一抖,就地一滚,把狐狸皮丢在了地上,随之化成了一个绝世美女,走上了灶台。 原本祸里什么也没有,她手一指,顿时冒出丝丝热气 第82章 她又来了 张宾知道机会来了,立即冲出柴草堆,一个箭步跃到厨房,抓起地上的狐狸皮,紧紧抱在胸前。 那个女子见势不妙,慌忙来抢,为时已晚。 任他怎么央求,张宾都紧紧抱在胸前,拒绝偿还。 狐狸失去了外壳,也就不能再变化了。他只能乖乖就范,被迫留在人间。 就这样,她成为了张宾的妻子。 在狐狸的指点和帮助下,张宾弃农从商,做起了生意。干啥啥挣钱,很快成了一方富豪。 有了钱之后,便在家乡广置田产,修建豪宅,过上了富人生活。 不久,妻子又为他生了一个男孩。这男孩后来中了进士,进了翰林院,后来又放任到了地方,成了一方大员,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 但是那狐狸一心想重返仙界,一天,她开玩笑似地对张宾说,当年她的那身狐皮放在了那儿?她好想再看一眼。 当初,那个道士曾警告张宾,一旦得手,马上把狐狸皮毁掉,这样,就断了狐狸的退路,保证她永留凡间了。 但是张宾做事犹豫,心怀仁慈,没有按道士说的去做,而是藏了起来,以致留下了后患。 张宾开始还犹豫,妻子明白他的担忧,忙安慰他说,自己来凡间多年,早已习惯了人间香火气。况且有了孩子,三口之家倍感温馨,是不会离开丈夫及这个家的。 张宾想想也对,没有妻子的鼎力相助,哪有这个家的繁盛呢?于是拿出珍藏的狐狸皮,交给了妻子。 交给妻子的那一刹那,他知道自己错了,就像当年的妻子一样,去抢狐狸皮,但为时已晚。 只见妻子把狐狸皮往身上一披,就地打了一个滚,立马幻化成了一个狐狸,和当年张宾看到的一模一样。 它窜到门外,口吐人言,说:“当年相公救命之恩,我己报答完毕。现在我要重返仙界,重享长生不老。从今之后,你我仙凡相隔,永不相见。保重,保重!” 腾空而起,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宾因一时之错,失去了爱妻,追悔莫及。想起夫妻在一起恩爱的日子,一时无法接受现实。每日哭泣不止,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并最终大病了一场。 病好之后,一改往日的欢笑,变得默默无语,并开始迷信黄老之术,每日焚香唱经,俨然成了三清弟子。 某一天,神秘失踪了。 家人四处寻找,不得其踪。 数年后,有人在某道观里见到了他,己高盘发鬓,身着道袍,成了全真教一分子。 据说他在那个有情有义的妻子帮助下,后来也修炼成功,脱离了凡界,加入了仙籍。 “听了我给你讲的故事,有啥感想?”老白问他。 “没啥感觉,还是生活在现实中。” “难道就没有做张宾第二的冲动?你们俩的故事太相似了,都是有人送食。给张宾送食的是一个狐狸美女,帮肋你的,也不会差那儿去。我在这儿给你做一个提酲,不管你遇到的是啥,记得见到他的外包装后,立马毁掉,这样就能保持他永远留在你身边了,干万别留后患。” 老白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 不过现在于虎心里己有了数,给自己送东西吃的,既不是张三,也不是狐狸,而是那个披着鹿皮的女孩。 女孩到底什么来历?为什么这样做?难道她真是仙怪的化身。 在困惑中,他和老白分食了那些东西。 老白吃了食物的大部分,竞然说没吃过瘾,说以后再有这样的东西,一定给他留着,他很乐意和于虎分享这来历不明的食物。 然后拉了几桶湖水,走了。 然而这样的事仅此一次,再没出现过。 于虎仍过着简单而枯燥的生活。 渴了,自己烧水。饿了,自己做饭,空欢喜了一场。 下湖,戏水,打鱼,是于虎在这儿打发苦闷最重要的生活方式,唯一的乐趣。也只有到了湖里,那清澈的湖水才能使他的心平静下来。 可是,再好的地方,玩久了,也就失去了新鲜感。 打鱼也一样,湖这么大,干么老在一片区域混呢,换个地方又如何呢? 这天,他无精打采地把网拉上来。他己不在乎能网多少鱼了,只是觉得不干些啥,真的很无聊。 在收网的同时,他的目光从没离开过挖陷坑的地方,希望那儿有惊喜发现。 当确信那儿什么也没有时,他的目光从树林一掠而过,最后来到了六间房。 刚才的六间房,什么也没有,但现在却给他带来了惊喜。 他发现在六间房竟然出现了一个红衣少女。 确切地说,还打过交道,正是从他身边逃走的鹿少女。 果然,她没有忘掉这儿,在潜水了两天后,又出现了。 此刻,正站在岸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虽然离的远,于虎却能体会到她眼里的温柔。 于虎心里很温暖。 女子消失几天后,又再次出现,这表明,自己在女子心目中,这是占有一定的位置的。 他十分感动。 “嗨…”他向岸上挥手,用最美的姿势,最温柔的声音,向对方传递着自己的善意。 对方也向他挥手,表示对他的欢迎。仿佛不愉快从没发生过,二人是多年的老相识,对方的任何一个小举动,都是自己最熟悉的。 是心灵上极度默契的一对朋友。 于虎奋力地把船向岸上刬去。 当他站到姑娘身边时,姑娘显得有些羞涩,说:“昨天我给你送了些吃的,你品尝了吗?” “尝了,是我从没吃过的好东西。而且,我早就猜到是你送的。” 见姑娘没有说话,只是笑,他回想起前天的事,感觉挺不好意思,说:“我前天不好,没摔坏你吧?” “没有啊,我这不好好地吗?你那天真勇猛。” 很快地,二人变得自然起来。 “我叫于虎,是六间房的主人,”于虎白我介绍。 “我没有名字,但是你可以叫我珍珠,或者珍珠姑娘,我喜欢珍珠的晶莹剔透,”姑娘是这样介绍自己的。 二人在岸边交谈着,眼神不时碰到一起,谁也不再回避,都是满满的爱意。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命里注定。 无论相隔多么遥远,两个有缘分的人,命运总会给你安排一次机会,使你们相遇。 世界就是这么神奇,一个眼神,决定了一生。 就在二人交谈的最高兴的时候,突然珍珠啊地叫了一声,惊恐地躲到了于虎身后。 “怎么啦?” “那儿有个人,”珍珠用手一指前方说道。 顺着珍珠的手指,于虎看到在他昨天挖陷坑的地方,一个人影一闪,不见了。 “你不用怕,在这儿等我,我去收拾他。” “注意点,”珍珠嘱咐道。 第83章 游湖 于虎悄悄地走过去,到了地方后,却见不到人了。 他没有着急,扒开树叶细细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人。 见他躲在一个石头后,脸对着他俩说话的方向,弓着腰,低着头,撅着硕大的屁股,正在躲藏。 他没有看到于虎。 可能是想着没事了,他慢慢地站起来,想看看外边的情况。 于虎这个气呀,扒开树枝,飞起一脚,向那人踹去,正踢在屁股蛋上。 那人妈呀一声,向前栽去。 前边是个下坡,那人一路翻滚着,向前栽去,直到被一棵树拦下。跪在地上,抱着头哼唧。 于虎跃过去,正要抡起拳头打,忽然感觉不对劲,这一身肥肉,昨这么熟悉呢,这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老白吗? 咋天还在一起吃饭,今天就象个贼似的,听起了人的墙角,做起这没脸没皮的事来。于虎又恨又气,喊道:“老白!” “哎,”老白倒是听话,答应着,转过头来。刚才连翻了几个跟斗,弄得灰头土脸的,肥大的脑袋上还被树枝划了几个口子,有血流了出来。 “你跑到这儿干什么来啦?” 听到这明显带有不友好口气的语调,老白有些尴尬。他擦了一把头上的血,跑到于虎身边,解释道:“你嚷嚷个啥啊,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吗?对你不放心啊。你和那个女的在一起了,她什么来头?” 于虎哭笑不得,对于老白这样的人,你还真没啥好办法。他确确实实是为你好,为你所想。 只好说道:“啥来头也没有,人家就是一普通的女孩子。” “我不信!” “这个信不信由不得你。好,你走吧,不过你放心,我会按你说的去做的。” 好一顿劝,才把他打发走了。 从此之后,这个姑娘就成了六间房的常客。她会每天上午准时来,在午饭前,又会准时离开,很规律。 每次来都会给于虎带些吃的,许多东西明显不是这山上的物产。 在山上能吃上这些物品,珍珠身后肯定有背景,不过他认为向姑娘刨根问底还是有点早。他们的友情正在逐步升温,但要达到交心置腹的状态,还得一段时间。 不过,随着交往的密切,他相信,用不了几天,姑娘也会竹简倒豆子,把一切秘密都说出来的。 珍珠送来的美食,除了于虎自己享用一些外,他还给老白留着。每隔两天,老白就会来一次。 都是选择在下午,正好完美地错开这对青年男女幽会的时间。 除了一饱口福,老白特别关心这姑娘的来历。他不止一次告诉于虎,唐玄奘西行有个女儿国,男人们尊贵的不得了,就连猪八戒这样的丑男人都成了抢手货。 反观他们所处的卧龙山,几乎是个光棍山,满山都是粗壮彪悍的大老爷们。 像珍秩这样美丽的女孩,别说山上,就是放到山下,也十分少有。简直如同月中嫦娥,要于虎一定要懂得珍惜。 于虎认为老白的话是对的,这样相貌气质俱佳的女孩确实少见。 看透了于虎的心思后,老白因势利导,劝他赶快探明这姑娘的出身,说万一姑娘以后心烦你了,不到你这儿来了,你知道了他的底细后,还可以找她啊。 说得于虎有些心动。 经过数天观察,于虎发现,姑娘是从南边顺着湖来的。决定让老白帮个忙,查查姑娘到底来自哪里。 老白是个热心肠的人,很乐意帮这个忙,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这天,老白一反常规,不是午后,而是早早就来到了六间房,然后和于虎一直顺着湖边走,过了那个陷坑,又向前走了很远,来到一片空旷地带,才停了下来。 这片地质很特殊。 由于地表层都是裸露的山石,这儿没有高大的林木,取而代之的都是低矮的灌木丛。向前看去,视野开阔。 “得,不能再往前走了,我看这地方就行。爬上树,就能看到周边的景观。” 巧的是,这儿正好有一棵老槐树,不高,树身很粗。老白努力了几次,都没爬上去。不是笨,是太胖了。 于虎只好蹲下身子,让他站在自己肩头,他再慢慢地从地下站起来,把老白托举到树叉上。 临走,安排老白,一定要把自己藏好,千万不要暴露了自己,那样会把事情搞砸的。 老白答应着,从这一个树枝爬上一个更高层次的支叉,那儿视野更开阔,也更隐蔽。 他就在树上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于虎终于等来了珍珠,她像每天一样准时来到。 今天,她向于虎提了一个特殊的要求,希望能坐上于虎的小船,到湖里游览一番。 如果条件允许,还希望于虎能教给她划船的技巧,使她这个长年生活湖边的人,摆脱成为旱鸭子的不雅称号。 珍珠的要求岂能不满足?于虎忙跳进水里,把船狠命地往岸上推,以方便姑娘上船。 直到拖不动了,才扶珍珠上了船。 待珍珠在船上站稳了,于虎长木杆一点,小船晃晃悠悠地向湖心驰去。 “这水真清啊,都能看到底了。” 珍珠站在船底,手扶着船帮,看着水下五彩斑斓的世界,兴奋地说。 “是啊,湖水都由山泉汇集而成,能不清澈吗?” 大概是第一次坐船,开始时,珍珠表现的很紧张,站在船仓里双手紧紧地抓住船弦,动都不敢动。 但不大一会儿,她显然在船上适应了,开始在船上走来走去,从船头走到船尾,显得很开心。 甚至用木杆帮于虎划水。 还不时用木杆探水的深浅,当木杆无法探视到水底时,她惊讶地伸了下舌头,说:“这水好深。” 他们开始向湖心,向深水区游去。 湖水的颜色也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 由透明变成了一个绿色的世界,深不见底,神秘莫测。 湖中心是岛屿密布区。 岛屿有大有小,飘浮在水面上,个个显得神秘莫测。 他们穿梭于各岛屿之间。 对于这些岛屿,珍珠指指点点,说它们都很美,如果她是一个男人,就选择其中的一个安家定居,过真正与世无争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快乐而简单,只需要在岛上建一个茅舍,拥有一只船就够了。 茅舍可以用来遮风挡雨,小船可以用来捕鱼,以满足生活上的需要,还可以用来做交通工具,到岸边收取另类生活物资。 如在岸上种些粮食,运输烧火用的木柴等,日子是何等地舒服。 第84章 登岛 忽然,珍珠突发奇想,提议到某个岛上看看。 这个想法新颖而大胆。 于虎在这儿住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过到去这些岛上的想法。 除了这些岛千篇一律,景色大同小异外,岛上又没人生活过的痕迹,只长些藤类植物,实在没啥可观赏的。 而且地形复杂,礁石遍布,一旦把船卡住,那是很危险的。 况且连个拴船的固定物都没有。 不过既然珍珠提出了这一要求,于虎只有尽量满足了。 为了寻找适合的岛屿,他们在岛屿密集区穿梭着。 这儿的岛屿有十几个,相隔都不远,不过都不大,有的只露出一点点,这有些快被水淹没了。 走在这样的地区,当然要小心。 为了助于虎一臂之力,珍珠用木杆试探水的深浅,并验证通过这些水域的可行性。 终于,他们发现一个岛屿很特别。 它露出水面的高度一般,其边缘部分甚至低于周边其他小岛,但若论大小,它绝对是这个岛屿群中最大的一个。 而且珍珠还发现这岛象一个趴伏的巨龟。 头在西北方,尾向东南,甚至尾部和四肢都活灵活现展现了出来。 “看到那个小岛了吧?多像一只趴伏在湖面上的巨龟。这岛的面积很大,还长着几棵树,太与众不同了,能不能靠近看一看?” “这个没问题,”于虎答道,并开始调转船的方向,驰向了那片水域。 为了找到一个可靠的登陆点,于虎开始驾船围绕这个岛巡航。 远看起来这个岛很平常,但走近了,才发现它太大了,于虎用力地划着船,好长时间,也只围它转了三分之一。 在岛的正南方,他们发现一个巨大的缺口,深入这岛的腹部。 在大水没有漫灌这座山之前,这可能是一条山沟。大水漫堤后,它改变了性质,变成了一条河,直插岛的腹地。 它特殊的地理构造,吸引得于虎不由得对它多望了几眼。 发现它很深,弯弯曲曲的,一眼看不到尽头。 并且在最初很有宽度,有一百尺宽,之后向里逐渐收缩,成为典型的嗽叭口状形态。 “这里面风平浪静,形似一条港湾,要不要进去看一下。” “当然可以,”珍珠欢快地说。 于虎扭转了船的方向,进入了这条神秘的水道。 开始船行驰在里面很顺利。 后来,随着越来越深入,水道变窄,船离两岸越来越近。于虎便改变了行船的方式,丢掉了船浆,改由木杆调节方向。 他站在船头,左点一下,右点一下,船欢快地向前划动着。 “前边好像有个小码头,”站在船头的珍珠,指着前方说。 于虎看到了前方的变化,加快了船的行速。 珍珠说的确实不错,在这条湾的尽头,确实有一个类似码头的设施。那是一个长约丈余,高出水面不过尺许的平台。平台上有一个巨石,上面雕了一个洞,正好可以拴船。 他把船靠过去,敏捷地跳上那个平台,把船拴到那块石头上,便去扶珍珠下船。 “这个地方曾经被人作为码头使用过,”珍珠打量着四周,说道。 于虎点点头。 这个台阶人工雕琢的痕迹明显,而且从水的高度变化上,判断是是许多年前修建的,那时湖水还没到这个高度。许多年过去了,当年加工过的石壁,现在已被水淹没了许多。 从这个平台往上走,是一行简单的台阶,宽约三尺,有十几层,直到岸上,和一个石头铺的小路相连,直通前面一个高峰。 说是高峰,也是相对这个岛而言。 他们还发现,刚才他们走的那道水道,还有一个神奇的作用,那就是把这个岛切成东西两半。 西边面积较小,但地势相对平坦。 东边面积较大,大约是西岛的两倍。中间地势隆起,形成了一个不大,高约二百尺的山峰。 脚下的小道,正是通往山顶的。 这条小道,无疑给他们二人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走,顺着这条小道,到山顶看看,是什么人修了这条小道,”于虎说道。 珍珠一路欢笑着,向前跑去。 山顶面积不大,在最高处,有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建筑,很有特色。 它全部就地取材,用岛上天然风化的石头垒起,呈塔形,向上逐次收缩收紧,最后合拢。 以前房顶可能还有一层草,只是年久失修,草都不存在了。抬头一看,到处是石头缝隙,大些的缝隙,都有阳光射进来。如果是下雨天,外边雨多大,房内雨就有多大,这样的房屋真没啥意义。 开始,于虎判断这个房屋是一个宗教建筑,是先民用来宗教祭祀用的。 在这一伙人未入侵之前,这个地方一定特别宜居,有民众生活在这儿。 他们利用这儿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在这儿捕鱼,享受这儿甘甜的泉水。在湖心山上修这所建筑,是为了向上苍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居民追求美好生活的心愿是可以理解的。 但通过观察,于虎很快又修正了这个想法,认为这个判断是错误的。 它不象是一个宗教建筑,倒象是一座军事堡垒。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想转变呢? 这是因为,这个屋朝向南方,门洞还在,但门早已不知去向。 门的上方是拱圆形的,整体不高,人须猫着腰才能进来。 屋内没有窗户,但并不黑暗。除了门之外,屋里东、西、北三面,与肩平齐的地方,还各开了一个洞口,一尺见方,补齐了室内光线不足的短板。 仔细观察,他显然不是用来釆光的,而是另有用途。 这三个通口,加上门,基本上占据了屋内的四个方位。 而且由于这个山峰是岛上最高点,也差不多是这些岛的制高点,从屋里向外看,四个方向就能无死角地观察,周边景色一览无余,包括四湖岸,六间房,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切尽收眼底。 “我知道这个房子是干什么用的了,”于虎抑制不住心头的高兴,大声说。 “说说看,”珍珠显得很有兴趣。 “这不是一般的民居,这是特殊时期军人们占据这个岛后,利用其特殊的地理优势,修建的一外了望哨。它可能是和六间房同时期的建筑,甚至还要早,后来环境有了变化,它被遗弃了,多可惜。” “这地方真好,清水环绕,谁也无法打扰到的地方,真正的世外桃源,”珍珠看着四周的景色,说道。 由于这儿地势高,四周又是湖水环境,使得这儿风有点大,把珍珠额前的刘海,都绐吹乱了。 “过几天,我要到这儿小住几日,体验一下神仙的生活,”于虎说道,并站在东边了望口,向外看。 他可不是在欣赏景色,而是通过了望口,在搜索老白。 看这个人在干什么。 由于距离有点远,他一时什么也看不到。 他苦笑了一下,转过身来。也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他发现身边有一块石头特别突出,明显与众不同,显得特别不协调。 似乎要掉下来一样。 他用手一托,本来是个无意识的动作,谁知刚一接触那个石块,哗啦一声,那块石头掉到地上,差点滚落到他脚上。 石头掉下来,里面形成一个空洞。 那石块不大,于虎把它捡起来,准备把它重塞进去,才发觉里面有东西。 第85章 岛上 “发财了,发财了,珍珠,你看这里面是啥?” 听到于虎惊喜的声音,珍珠忙过来瞧,看发现了啥东西,他这么激动。 这时,于虎把手伸进了那个洞之后,很快从里面捧出来一个瓷罐子来。一尺多高,大口,肚腹圆而突出,平底,口用一团破布塞着,看不见里面装的啥东西。 但从他捧东西的姿势看,罐子似乎很沉重。 “里面是啥,珍宝吗?” “这个说不准,要打开看看才知道,”于虎说道。 他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显得十分庄重,甚至口中念念有词,接着,他猛然睁开眼,飞快地拽掉了那块破布。两个脑袋一齐向罐子望去,几乎同时,二人都啊地一声,惊得面面相觑。 罐子里装的竟然都是金块。 它们在罐子里不规则地放着,于虎倒出来数了数,竟有七八块之多,都是马蹄金,统一的规制,上面有燕王铸造字样,是同一规格,同一时期的产品。 “来这一趟岛子,发现了这么些东西,值了,”于虎兴奋地说,“一个破石屋,就发现了这么多东西,如果再细细地找,一定会有更多的发现,这岛真是名副其实的宝岛啊。” “奇怪,这是谁藏的呢?”珍珠问,充满了好奇。 “还用说,肯定是建这个小房子的人,或者是驻守这个小房子的人。这个小房子如果是和六间房是属于同一时期的建筑,不会超过三十年。要是从这里最后撖走的那批人干的,时间就更短了,也就十年左右吧。藏东西肯定就发生在这个时间段,至于藏宝人,肯定是在这儿住过的人。” “能掌握这么多财宝,肯定不是一般的士兵。普通守岛人是没办法搞到这些财宝的,”珍珠说道。 于虎摇摇头,“这个不好说,长年守岛,身份都高贵不到那儿去。当然,这些不是我们现在关心的主要活题。我有一点疑惑是,藏宝人在离岛后,为什么没把这些财宝带走?” “在这山上,钱财一点用处没有,因此这个人就把钱藏在一个罐子里,原本可能是想埋入地下的。可情况突然起了变化,他无法按原来的计划办了,急中生智,就来到了这个小屋,抽掉了一块石头,把罐子塞了进去,并另找了一块石头塞了进去。虽然做的不是很好,但他对这个地方是放心的。四面环水的地方,谁也不会来这儿的,没人想到这儿会用来藏东西。” “你说的有道理。我太高兴了,得到了这么一笔意外之财,”于虎兴奋地说道,并四处瞅了个遍,希望有新的发现。 “你想怎样处理它?” “意外收获,无主之财,当然是带回去啦。” “不,我建议你还是照原样放进去。” “为什么?” “你想,万一藏宝人回来找他的东西,却发现没了,他该多失望啊!” “不,我才不会这么做呢。今日老天开眼,让我们捡到了它,我又怎么能放弃它低拥有权呢?哦,对了,我可以不要,但你必须把它带走。” “我才不稀罕呢,”珍珠骄傲地说,“这些别人眼中的财宝,我看起来就象湖边的石头一样正常,一点也不稀奇。” 于虎听后大吃一惊,“一点也不稀罕?你家这东西有很多,是吧?” “也可以这样说吧,”珍珠语气轻松地说道。 于虎嘴巴惊得大大的,“我的大小姐,这可是黄金啊,你家有这么多,那你家是干啥的?” 珍珠笑了笑,说:“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你把罐子照原样封起来吧。如果你需要这些东西,我会随时提供给你。” 于虎顺从地把罐子放回了原处,又用石块重新堵上,使之恢复了原状。 金子的发现,使这个原本平常的小岛,更充满了神秘感。 藏好东西后,于虎出了小屋。 屋外是一圈高台,人工铺设的。 他站在高台上,想再仔细看一看这个小岛。 但当他的目光扫瞄到六间房及自己的住处时,心头一紧,心说不好,有情况。 原来,他发现自己住的房门开了。在院子里,一块绸缎在院子里迎风飘扬。 这些细节别人看了可能会不在意,只有于虎才知其中表达的含义。 原来,这是他和老白设定的联系暗号。 二人商定,如果老白发现了什么情况,就把房子打开,然后把床单,挂到外面亮东西的架子上,通知于虎。 这洞开的房门和飘扬的绸缎,只要不是走的太远,都能看到。 刚才上岛时,一切正常,现在起了变化,大概是他们上岛后发生的。 整个过程,他一直陪珍珠说话,没顾得往回看,现在看不但有情况,还有些严重。 那么,老白到底发现了什么?于虎快速地思索着。 “还要不要到西岛,”于虎问。 虽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心里焦躁不安,但陪珍珠玩的高兴,这想法是于虎至始至终的目的。 听了于虎的话,珍珠看了一下天,神色马上变得紧张起来,说:“不好,今天太贪玩了,已经错过了应该回家的时间,这会被责怪的。于虎哥,求你赶快把我送到湖岸。” 于虎马上照办。 他们来到小码头,跳上船,于虎拨转船头,飞快地向岸上摇去。 到了岸边,珍珠来不及道别,便跳上了岸,很快消失在树林中。 于虎把船固定好,回到了六间房后面的菜地。按照事先说好的,这是他和老白的接头地点。 老白果然在那儿,一脸的笑,自奋之情分外明显,表明他今天收获满满,发生了使他很愉快的事。 “我总算没有白来,问题帮你解决了。从今后,她就会永远地依偎在你身边,规规矩地做你的妻子,而不用担心她从你身边跑掉了,”老白手里扬着一个东西,得意地说道。 于虎凑近一看,毛茸茸的,好像是啥动物的皮毛,不解地问:“白哥,你手里拿的是啥?” “鹿皮,那个姑娘脱下的,放到树杈上,刚好被我看到了,就偷了回来。没有了这身仙衣的保护,她所有的法术,变化,都失去了作用。你赶快把它藏起来,过几天销毁它。我估计那女子正在为找不到仙衣而行使不了变化,正在哭泣。你假意安慰她几句,把她领回来,她就水远是你的人了。” 看到于虎一脸茫然的样子,老白劝道。 “我想知道你是怎样得到它的!” 于是老白就说起发现这张鹿皮的经过。 他爬上树后,找了一个既结实又便于观察周围情况的树杈,坐了下来。 按照猜想,这头鹿应该从南顺湖而来。 因此老白就把注意力用在了南部方向上。 一段时间之后,一头鹿果然出现了。她心情似乎很好,跳跃着,以极快的速度行进着。 从出现,到从老白的树下走过,只用了很短的一点时间。 如果是往常,老白肯定要想法猎杀这头鹿。毕竟是大型猎物,平时并不多见。 第86章 金蝉脱壳 这头鹿从他藏身的树下飘过,向前走了不远,停了下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接着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它竞然用后肢站了起来。 并且接下来的举动,也打破了老白的三观。只见它就像金蝉脱壳一样,褪下鹿皮,瞬间化身成为了一个红衣少女。在老白目瞪口呆之下,她把鹿皮叠好,放到一个树杈上,顺湖向六间房走去。 不久就在林中消失,等她再次出现时,己和于虎出现在湖心船上。 面对这样一个从没遇到过的情况,老白确实犯了难。在一开始,他就相信这荒郊野岭的,不会有女孩子出现。他在这儿多年,完全可以肯定。 他猜这个姑娘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山精树怪,所以才讲了一个狐狸报恩的故事,目的是提醒于虎,别光顾了高兴,而忽视了女子的出身,到头来落个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 现在眼见为实,终于发现了和于虎在一起的这个女子的真面目。他又惊又喜,下一步怎么办?他犯了难。 这事己没法和于虎做现场交流,他现在正在船上,和那个姑娘在一起。如果等他送走了姑娘,一切都晚了。 那女子把外套一披,立马就会消失,以后还会不会出现,就看她心情了。 想到这儿,老白决定自作主张,帮于虎一把。 老白这人挺仗义,说干就干。 他滑下了树,来到姑娘藏东西的地方,发现那棵树并不高,有一个枝杈,伸手就够得着,鹿皮就放在那个树杈上。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把那个摸起来软乎乎的鹿皮,抱在了怀里,然后象贼一样跑回了六间房。 这时,他看到于虎和那个姑娘上了湖中的一个小岛,于是就把鹿皮藏到了后园,并且按约定,向于虎发出了信号。告诉他,有大事发生了,赶快回来。 于虎想不到有这样的事发生,更无法理解,珍珠到这儿来,怎么一会是鹿,一会是人,难道珍珠真的是一个精灵? 于虎有这个想法并不奇怪。 他所处的那个年代,由于对大自然认识的不足,人们对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都抱有一些迷信的想法。许多无法弄明白的事,:放在迷信的角度,就能很好地得到解释。 所以人们的迷信是和当时的社会发展水平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她现在一定很着急,我要给她送回去,不然,她会急坏的,说不定就回不去了。” “这不正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效果吗?说到底,这件鹿皮对她至关重要。穿上她,她就可以自由地往返另一个世界。否则,她就得留这个世界上,你总不想失去她吧!” “那我该怎么办?”于虎问,碰到这种事,他也很没主意。 “很简单,把她领回来。这事我不能参与,你一个人去吧。要快,地方就从你挖坑的地方向前走。” 他的话还没说完,于虎己飞奔离去。 老白在耐心地等待着,他希望于虎能带回那个漂亮的姑娘。那么,他将作为他们的主婚人,见证这一对新人的幸福时刻。 最终他失望了。 他远远地看到于虎回来了,但身边并没有别的人。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老白知道他没能带回那个姑娘。 “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一个呢?”老白焦急地问。 于虎摇了摇头,“那儿根本就没人,什么都没有,她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老白表示不相信,“没有这身皮囊,她能回到仙界去?她一定躲在附近哭泣,你肯定没找对地方。” “我已经很努力了,那一带我都找了,确实什么也没有。” 最后,他们二人又回到了树林里去找,这次老白也不怕暴露自己了,找得很卖力,仍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发现。 老白的脸色变得极不自然起来,好事办成了坏事,他的脸上有点挂不住。 最后,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在回六间房的路上,老白一再给于虎打气,叫他振作起精神,不要有不好的想法。并断言,那个姑娘肯定还会来的,鹿皮在他们手里,她迟早来讨要。 只要保存好这张鹿皮,就是捏住了这个女子的命门,不怕她不来就范。 之后,老白满腹遗憾地离开了六间房。 临走,一再安排于虎,说他近几日有些忙,就不来六间房了。如果于虎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的话,可以直接去找他,他会尽力帮助的。 这一天,于虎的心情糟透了。 他不知道老白的这一行为,会给珍珠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同时他不明白,如果珍珠不是一个精灵,又为什么披着鹿皮出行呢? 丢失了鹿皮,又会对她的生活产生多大影响? 还有,她到底什么出身,为什么说家里那么有钱? 第二天,珍珠没有再出现,这是她几天内仅有的一次例外。 从上午等到下午,人踪迹全无。 于虎知道她今天是不会来了,很懊丧,不明白她今天为什么没来,是否和他们昨天的行为有关,心里很忐忑。 这时,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珍珠身上有那么多谜团,她又不肯告诉自己,为啥自己就不能主动一点,去查访一下呢? 他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他自己有过观察,而且老白也一再向他证实,鹿是从南边顺湖来的。 他从老白那里了解到,顺着湖的东岸走,走到湖的尽头,会发现那儿有一个很大的村寨。那儿是整个山区的大脑,整个山区的操作运行,都在它的掌控中,作用强大。 而且珍珠也明显来自那里。 不能再犹豫了。 于虎告诉自己,来六间房已经很长时间了,他只是在周边转了转,方圆不过几里,最远也只是到了那片被丢弃的废墟,这很不正常。 至少说明,稳定的生活,已使他丢掉了前进的动力。 他现在决定改正这个错误,主动出击。 对,是时候该全方位的了解一下卧龙山的秘密、之了。 那就从传说中神秘的寨子开始吧,好在它离这儿不远,就在湖的对岸,找到并不难。 下午,确信没人到他这里来了,在黄昏之前,他开始上路了。 他是顺着湖岸走的,岸边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树叶,都是去冬的残留,人踩上去,松软松软的。如果仔细观察,这些树叶上有明显的踏痕,顺着湖边一直向前延伸。不知什么人踩的,这里面是否有珍珠的贡献。 有了这条小路的指引,于虎走的更快,当夜幕快降临时,他看到前边有一溜木栅栏,自上而下,从湖边向东延伸,挡住了他的去路。 并且他还听到有人说话,好像有人向这边走来,他忙把自己藏到一簇野草里,等待着别人的过境。 在躲藏的这会儿,他发现自己脚下的路,已发生了变化。 不再顺着湖的边缘走,而是躲开了湖,离湖越来越远,地势也越来越复杂了。 第87章 进寨 如果说一路都是顺着湖走,是观赏湖边美景来的,也说得过去。 整个路程,没有大的高低起伏,一路走来,变化不大。但随着湖的消失,似乎眼前的路,也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化,被逐渐抬高了。 站在脚下回头望,走过的高高的树林,都被踩在了脚下,而前方,他看到的都是山地。 现在,他正在经历一个由平地向山地转变的过整。 这时候,他特别留意前方的木栅栏,发现它们都是用坚实的山木做的。都一人来高,下半截埋入土中。栅栏外是一条小路,光溜溜的,看来经常走人。 此刻,有七八个带着刀剑的人,正从山上结伴而下。他们穿着一样的黑色衣帽,大声地说着话,从于虎臧身的地方走了过去。 他们可能是巡山人,完全没有注意到眼皮底下会藏人,因而走路都目视前方,只管走自己的路,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确信周围没啥动静了,于虎快速站起来。天马上就要黑了,他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时机,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山寨。 前边的木栅栏,显然是一个大型养殖场。刚才那伙人,是巡逻的士兵。而湖的消失,是否意味着他走到了湖的尽头? 按照老白的说法,湖的南岸就是那个神秘的山寨。于虎估计,那个山寨就在附近。 养殖场的出现印证了这个说法。 他走到那个栅栏前,道路由二心分为了两条,一条向上,一条继续向前。 向前去的路一眼望不到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直行。 路面越来越平坦,也更宽阔了。顺着这条路走,方向不会错。 这样又走了三四里,天就完全黑了。影影绰绰地,前方路边好像出现了一幢房屋。他猜测,这个建筑可能是一个哨卡。 他看到路上有一个人走来走去。 怎么办,过还是不过?于虎紧张地思索着。 直走,会面临岗哨的盘查,自己即没有证件,也回答不了哨兵的提问,无疑会暴露身份。 在什么情况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可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 从两边绕过去,情况又不熟,且天又黑,万一迷了路,前功尽弃。 再说这个地方既然有岗哨,那就说明这个地方很险要,是人非经过不可的地方。两边要么是山,要么是峡谷,你不可能绕过去。 别无选择,只有孤注一掷,向前闯了。 于虎调整好心态,大步走了过去。能不能顺利过关,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离那个小屋越来越近,这时,只听屋里有人喊:“冯哥,快来吃饭。” 这时于虎注意到,小屋外面站着的人,目光瞄向别处,似乎满腹心事。他并没有看到走来的陌生人,听到喊吃饭,答应了一声,转身进屋去了。 于虎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忙高抬脚,轻放步,快速走了过去。 走了哨口时,见不大的房屋内,放着一张桌,两个人正在烛光下,饮酒。 由于房内光线好,里明外暗,二人是看不到外面的情况的,于虎轻轻松松地过了哨卡。 过了哨卡向前走了不远,两边的建筑明显增多,像是进入了一个村寨的边缘。 人也开始多起来了。 这个大概就是老白口中那个总寨吧,珍珠一家,又住在哪儿呢? 越往里走,街上人越多。 这时候于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这街上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一个女人也没有。 而且相互之间也很冷漠,好像同处一个大村落,大家都不认识似的。各走各的路,既不成帮结队,也互不打招呼。 在一个角落,对街上的人群观察了很久,于虎终于确定,街上并不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就大胆地融入了当地人群。 他认为,衔上人各干各的事,谁去关心身边的人来自哪里呢?夜幕掩盖了一切,现在的街上,绝对的安全。 向前走了不远,出现了一个路口,人们都顺着这个路口向西涌去,好像那边有什么大事发生,人们都去看热闹似地。 在行走的过程中,他特别留意两侧的建筑,都是石块垒的墙,上面盖些茅草,都简陋的很,所有的建筑几乎一个模式,都住有人,院子里都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活动。 顺着这条路直行,两边的建筑逐渐高大起来,出现了许多飞檐斗拱,类似于内地宫衙式的高大建筑。 都面街而建,大概是天晚了,都关闭了大门。 从这片建筑精华之地再向前走,便是一个东西狭长的广场。 由于这条路和这个广场连岸,广场也就成了道路的一部分。 通过这个广场后,这条路又恢复了行走的功能,继续西行。 这个广场很大,地面都是用整齐划一的石板铺成的,既光滑又平整。 看来修这个广场花费了不少金钱,用了不少人工。 于虎刚来广场时,还一片黑暗,看人都影影绰绰,云里雾罩的。不久,广场上变得明亮起来。 原来在这广场的东西两侧,各有四个用大理石做的灯架。都雕龙画凤,做的十分精美。它们的通高有五尺,顶端都无一例外地雕了一个仙鹤的造型。其实它是一个盖子,一个装饰。仙鹤其实雕刻在一个石板上,拿开这个石板,下边是一个巨大的凹槽,深有一尺五寸,里面放满了植物油。 一个巨粗的棉绳通过仙鹤的嘴引出来,这便是灯芯。 此刻八盏仙鹤灯被人陆续点燃,火光熊熊,照得整个广场如同白昼。 人们从四面八方,向广场聚集,在广场的中心,形成了一个人圈,都围着不知看什么。 人群里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于虎也挤过去,见人群里面正在进行武术表演。十几个健壮的汉子,分成两组,正在对练。龙腾虎跃,十分精彩。 在这个圈子的北面,放着几张椅子,还没有人就座,看来这是为身份尊贵的人准备的。 看这阵势,今晚这儿肯定有大型活动。第一次进寨便饱尝了这眼福,于虎感到很荣幸。 那些椅子还空着,表明这些身份尊贵的人,还没有到场。他们不到场,正式活动也就无法开展。眼下这些活动,只是正式活动的开胃菜,热身罢了。 更精彩的节目,还在后头。 于虎暗自庆幸,今天不但找到了寨子,还可以有节目看,真乃幸事。 他一边等待着节目开始,一边在广场上漫不经心地走动着,以借机观察周围人群的情况。 像他一样,尽管人群里那么热闹,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选择留在了圈外,或散步,或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天。 和在路上碰到的人不同,这些人明显不认识他,但他仍可以无障碍地加入这些人群,就某一件事发表讨论,参予意见,没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第88章 张凡再现 在这些人群中,于虎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里的人不光都是男性,而且这些人年纪这都偏大,象他这个年龄段的几乎没有。 三四十岁的居多,再就是四五十以上人群了。 为什么没有女人?是这儿特有的风俗,禁止女人们抛头露面,这是别的原因?难道真如老白所说,这儿真的是一个男性王国?那珍珠又来自哪里? 于虎听了几处议论,感觉没啥意思,便围着广场兜圈子,以便更准确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广场的南北,各有一个建筑,显得很不平常。 南边的是一个单体建筑,虽然夜色中看不清楚,也不敢靠近看。但这座建筑远看上去,恢宏大气。 石头垒的墙,整齐划一。房顶是传统的飞檐斗拱式,瓦是琉璃的,脊上摆满了镇脊曽和吉祥物。 与周围的建筑显得十分不同,就是放在山外,也是一座超豪华的建筑。 此刻也大门紧闭。 于虎估计,这不会是个私人建筑。由于它建立的地方地位特殊,它极可能是寨上议事用的,属于那种衙门式的,是公用的。 而在广场的北面,也有一栋建筑,小巧玲珑,看上去就是一个袖珍的小宫殿。红墙金瓦,朱红大门,两侧蹲伏着雌雄两头威猛的狮子。大门紧闭,看不清里面情况,也不知里面有几层院落,更不知里面生活的都是什么人。 在大门口两边,有人拿刀枪站立,分明是保护这所院落安全的卫兵。 人们自动保持着和门卫的距离。 一切表明,如果有人住在这儿,那这一家人绝非等闲之辈。 没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不可能在这儿拥有住宅。 正当于虎还想对四周进一步探访时,广场上响起一阵密集的锣鼓声。铿锵激昂,正是大家都熟悉的开场白,将军锣鼓。 一阵紧锣密鼓的敲打后,正式节目拉开了帷幕。 所有在圈外的人,都开始向广场中间聚集。 受众人影响,于虎也来到了广场中心。人太多,都拥挤到一块来了,里面什么个情况,啥都看不见。 一会儿,锣鼓声停了下来,人群开始骚动,人们纷纷向后退。 原来刚才看表演,人们靠的太近,使得里面用来表演节目的空间太小了。 为了使表演者拥有足够大的活动空间,组织方呼吁人们后退。 人们都很配合,纷纷后退。 这一下子好了,里面空间大了,站在外围的于虎,也能看清里面的情况了。 他发现,场子里的观众,发生了变化。 刚才场子里空着的四张椅子,现在开始有人就坐。 分别是两男两女。 两个男人,一个中年,一个老年,老人坐在最边缘。 排位依次是,老年男人,中年男人,中年妇女,最后是一个少女。 这个少女他竟然认得,正是他刻意寻找的珍珠。 此刻她正和坐在旁边的那个中年女性,说着什么。 中年女性年龄在三十五六岁之间,穿着一红色外裙,头上带满了饰品,穿着打扮和同时代的人格格不入,就象唱戏的演员,穿的古代的戏装一样。 她长相端庄大气,雍容华贵,气质非凡,一看就是一个贵夫人。 她认真地听着珍珠的讲话,不时微笑点头,表示对说话人的认可。 在他们周围,站满了这样一群人,都是一群六七十岁的老年人。 他们似乎地位特殊,虽然眼下没有他们的座位,但他们在寨上,是拥有一定地位的一群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在这伙人中,他还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令他倍感吃惊。 这个人就是他一直在搜寻的张凡。 不错,这个人就是张凡。 他在双羊山广场上,曾见过此人一面。 那天,他从北大洞的石头房子回来,路过双羊山广场,见许多人围在一圈看什么,一时好奇,也凑了过来。 正好老于也在。 于虎外出,好长时间不回,老于不放心,便在门口等待。不知不觉,来到了广场上,正好二人相遇。 “这么多人围的水泄不通,到底在看什么?”于虎问道。 “在看练功夫。” “原来如此,”于虎松了一口气,可是又觉得奇怪,一个人练武,为什么吸引这么多人观看呢。 “是因为练武人身份不平常,才吸引得大家都来捧场。” “这个练武人是谁?值得大家如此感兴趣?” “当然不是别人,他就是我们的大首领张凡。” 于虎一听,也立马来了兴趣。 他渴望了解张凡。 想知道他的长相,他的爱好,以及他的身体素质。 作为直接面对的敌手,他希望对张凡有更多,更全面的了解。只有做到知己知彼,才能在未来和他的争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但在以前,他能与张凡碰面的机会很少。 张凡虽是一寨之主,但生活低调,平时深居简出,见到他全凭运气。 于虎甚至想,在下山前,怕也不可能见到他。 这次老天开眼,他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便在人群中找了个位置,挤了过去。 看到了人群中的那个人,身材不高,但显得很精悍,穿着一身皂色对襟短打内衣,正在练剑。 练的是武当内家剑法,挑捺劈刺,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既有内家剑法的温婉柔和之美,又不失杀人技中的霸道之气。 收势之后,面不红,气不喘,展现了良好的基本功素质。 此举给于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以后,他们成功救出了宋海和朱梅,虽然没抓到张凡,却成功改变了双羊山的控制权,把张凡排挤出局,也算是做了一件大事。 但张凡一直去向成谜。 有人说他在逃避追捕藏身崖下,由于天黑路滑,一脚踏空,坠落悬崖,掉入了双羊河,最后粉身碎骨,喂了王八。 也有的说他在山上有秘密藏身点,在抓捕他的那夜,他正好在藏身点内,因而躲开了被抓捕的命运。 待一切都平静后,发觉山上的形势己不可逆转,那个昔日他器重的伙伴,己取代他,成为新一任寨主,并在某势力的压力下,正在企图缉拿他。 真正应了那句话,当你拥有绝对权力时,别人在你面前就是狗,为了得点好处,向你摇头乞尾。 当你失势时,甚至连狗都不如,连给你奉承乞讨的机会都不给你,而一心想杀死你。 以后,张凡消失了,无论怎么打听,也没有了他的信息。 想不到他人在这儿。 当然,于虎认识他,他是不可能认识于虎的。 在双羊山,张凡是万众瞩目的人物,无论到哪儿,都是焦点人物。 而于虎,只不过是一普通小卒,谁又会注意他呢? 于虎还发现,在这群人中,张凡所站的位置,并不靠前。 这表明他在这伙人中,地位并不是特别突出,也就是一个中等的位置。 但如果这些人都是寨上的管理高层的话,也就几十个人,张凡所拥有的权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现在有一个问题需要澄清,那就是他在双羊山失败后,是主动投靠这里的,还是他一开始就是这群人中的一员呢? 第89章 挑战 这时候,节目开始了,于虎收回自己不安分的目光,开始专注场上的表演。 第一个表演的是一个中年人,个子不高,一身短打,很精神。他给大家表演的是拳术,北腿一类的,注重腿上功夫,踢踹蹬扫,招招生风,干净利索。 表演很成功,弄了个开门红,为自己赢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下一个上场的是一个刀客,看似平常的一把单刀,在他手里硬是玩出无数个花样。又是劈又是刺,同样很受人欢迎。 两个表演者,都是实力派,没有多余的花架子。招招藏杀机,式式要人命。于虎不由暗暗赞叹,这地方可真不简单,确实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啊。 在等待下一个节目时,于虎特地拿眼瞄了一下珍珠。 他觉得珍珠没有骗他,她说自己家里有花不完的钱,应该是真实的。仅仅四张座位,她便能拥有一个,而周边那么多年岁大的人,都恭恭敬敬地站着,说明她在这个山寨里拥有特殊的地位。 一刹那,他对珍珠的真实身份,感到有点害怕。 她究竟是个拥有什么身份背景的女子?看她和旁边的那个中年女人,以及那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显得十分亲密,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有趣的是,珍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可视范围之内。但是他知道,珍珠是无法看到他的。 珍珠所在的位置太突出,太显眼,在广场上无论哪个角度,都能看到她。 而于虎所处的位置,再普通不过了。望过去,密密麻麻全是人头,不仔细分辨,寻找,看上去几乎一个模样,一个形象。 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能看到于虎呢? 再说,她也没想到于虎会参加今天的晚会啊。 于虎还特别留意了珍珠周围的那帮人,包括张凡,他们和座位上的老者,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他们中的多数人,虽然已白发苍苍,不再年轻,但是他们精神状态很好,眼神里所透露出来的杀气,是无法掩饰的。 不言而喻,他们都是一群武林高手。别说年轻时,就是现在,他们也是一顶一的英雄豪杰。 想到这,于虎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靠近珍珠了。看这帮人这神情,自己哪个也惹不起,还是专心地看节目吧。 下一个节目,是于虎喜欢的,摔跤。 在人们的一片欢呼声中,跤手出现了。是个具有蒙古血统的人,长得牛高马大,五大三粗,极其彪悍。 他是上几次摔跤比赛冠军的保持者,五连胜,至今仍无人超越。 他刚一亮相,就有两个人前去挑战。 摔跤,是一项很受民间人士喜爱的运动。它不受场地,年龄的限制,人人都可参与。只要两个人高兴,抱在一起就可以一试高低。没有太多的规则要求,倒地为输。 在民间拥有广泛的基础。 但职业选手,除了必须要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外,反应能力,技巧也很重要。借力打力,以柔克刚,都是克敌制胜的法宝。 两个人的挑战没有成功,相继败下阵去。蒙古跤手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等待着下一位挑战者。 面对人高马大,专职摔跤的蒙古跤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人再敢前去挑战。 看来跤王的荣誉称号,还是非这个蒙古人莫属,暂时无人能撼动他跤王的地位。 这时候有一个人按捺不住了,向人群挤去,他便是于虎。 原来,于虎试图挑战跤王。但他并不是年轻气盛,一时的头脑发热,而是因为他本人也是个摔跤爱好者,且拥有一定的基础。如今见到高手,心里发痒,就想和高手交流一下技艺,也就不奇怪了。 说起他摔跤的这项技能,还是跟宫里的一位武功大师学的。 这位大师也是侍卫,武艺高强,而且擅于摔跤。 奇怪的是他身形并不魁伟,因此在摔跤圈子里,显得很另类。 于虎也对他不服气,认为他长的太过单薄,抓住他就能甩很远。 岂料,在数次交手中,倒地的每每都是他。最后被摔服了,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并最终拜这位侍卫为师。 以后师徒二人经常对练,开始倒地的总是于虎,后来二人就各有胜负了。 那些天,师父一直夸他聪明。短短时间,他便掌握了摔跤的一应技巧,成了摔跤的行家里手。 几年没有摔跤了,这方面的技巧,是不是随着自己无休止的流浪,而荒废了呢? 他决定测试一下,即使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方是一代跤王,敢挑战就是一种勇气的体现,虽败犹荣。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想找一个机会,展示一下自己,让珍珠看看,我来了,为了你,不顾一切,你看着办吧! 完全没有考虑到这样做,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当人们知道他是挑战跤王的跤手时,纷纷给他让路。 没费多大力气,他便挤到了跤王面前。 顿时,他成了全广场最受关注的人物。场上所有的目光,都射向他。 人们希望他挑战成功,成为新一届跤王。 这时,他特意瞄了一眼珍珠,见她的笑容消失了,不再和那个中年女人说悄悄话了,而是全神贯注地望着他,露出很吃惊的神情。 确确实实,她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喧闹的夜晚,于虎不约而至。她因此不但没有丝毫幸福的感觉,反而深深地为于虎的处境担忧。 她和于虎对视了一下目光,对方向她点点头,微笑了一下,这使她心里很温暖。 这么多人,也只有她理解于虎那充满爱意的眼神了。 二人的比赛马上开始了。 站在于虎面前的这个人体格十分健壮,形似铁塔,真不愧草原骆驼的称号,足足比于虎高了一头,是个典型的力量型选手,比起他在宫里的对手,强悍多了。 和他硬碰硬,比蛮力,自己肯定不是对手。智取,技巧,或许还有嬴的一线希望。 面对新来的挑战者,跤王表现的很客气,向于虎抱拳一礼,以示尊重。 于虎还了礼,接下来,比赛开始。 二人拉开架式,都猫着腰,紧盯着对方,并互相做着试探,都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对方掀翻,以赢得这场比赛。 有几次,于虎的衣服都被对方抓住了,对方想用力量上的优势,把对手制服,都被于虎成攻化解,比赛进入相持胶着的状态。 这样耗下来,对跤王很不利。在和前两个人的比赛中,他的体力损耗不少,加上和于虎相比,年龄上又不占优势,要想赢得比赛,只有速战速决。 无奈的是,于虎总能摆脱他的纠缠,在力量上,跤王拥有绝对的实力,稳操胜券,但在步法上,灵活上,于虎则更胜一筹。 第90章 新跤王 跤王要想取胜,必须得抓住于虎,以自己浑身的蛮力,把对手制服。 让他蹿来蹿去的,他这样的大块头吃不消。 但于虎就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观众也在耐心地等待着比赛的最终结果。 在大家看来,于虎躲躲闪闪,不过是胆怯的一种表现。在体形身重上,二人就不是一个量级。最终的王者,非跤王莫属,这点毫无悬念。 看到二人又纠缠在一起,珍珠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多次看过跤王的比赛,知道他的实力,确实对得起他跤王的称号。 面对这样一个拥有超强实力的大块头,败给他也没啥可惜的。 她怕的是跤王把于虎给摔坏了,那么肥大的身躯,压在人身上,谁会受得了? 她只顾看于虎,旁边那个中年女人几次和她说话,她都象没听到似地,理都不理。她如此专注的神情,引起了中年女人的注意。 比赛进入了白热化,在经过了几次试探之后,跤王又一次抱住了于虎,想用自己力量的优势压制住他。 谁知这过程中露出了破绽,由于用力过重,导致自己重心不稳,反而被于虎抓住战机,抱住了他的头部。以力借力,一个过肩摔,啪唧一声,蛟王就如同一个布袋,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大概是摔跤中的最经典动作。 观众没想到剧情会如此反转,愣了片刻,接着把准备送给跤王的掌声,亳不吝啬地送给了于虎。 “这是怎么啦?胶王竞然败给了一个从未露过面的毛头小伙子,这不正常啊。” “是啊,看起来跤王要强大的多,却输掉了这次比赛,这纯粹就是个意外。小伙子虽然赢了,只能说他运气好,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也不能过分贬低小伙子,既然人家敢挑战跤王,而且还真的胜了,说明他是个实力派,是有真功夫的。单凭碰运气,想都不用想。” “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人们议论纷纷。 于虎也没想到自己会赢,他认为跤王之所以会败,是输在求胜心切上。 在摔跤这一块上,对手实力是碾压自己的,他承认自己和跤王的差距。 因此他忙去扶倒在地上的跤王,满脸的歉意。 跤王也是个侠义汉子,对失败并不怎么看重,反而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于虎:“好身手,好身手。” 这时候,人们都处在极度兴奋中,一致要求二人再来一次。跤王摆摆手,说他己失败了,新一届跤王己涎生,按照规则,他应该退场了。 然后向众人拱拱手,潇洒离去。 按照规则,于虎就是新一届跤王,他将接受下一位跤手的挑战。 于虎对这跤王什么的可没什么兴趣,他前来挑战跤王,只是想引起珍珠的注意。现在目的达到了,他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人物,珍珠想不注意他都难。 当他把目光看向珍珠时,对方向他摆了摆手。 别人可能不明白,于虎读懂了,是让他赶快离开。否则,会有不可预测的事情发生。 于虎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重大错误,不该挑战跤王,更不该赢这场比赛。 成为焦点人物后,许多人会认识他,这对他所从事的职业,是非常不利的。 他意识到了不妥,想走开,已经来不及了。 首先注意他的,就是和珍珠坐在一起的那个老头。 他一直眯眯着眼睛注视着于虎,并饶有兴趣地观看完了他和跤王比赛的整个过程。 此刻,他走了过来,对于虎笑着说道:“你很捧,是哪一片的?谁的手下,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从老头是四座客之一,于虎己判断出这个老头在寨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身份很不简单。 又见他双目炯炯,不怒自威,心里己有些怯了。 但他又无法理解老人问的那个片,是什么意思。他的理解是,这个寨子是个屯兵的重要场所,为了便于管理,便把寨子人为地划了许多片,每个片由专人负责。 如果是这儿的长住居民,回答这一问题肯定张嘴就来,毫无难度。 可是于虎是刚进入贵地的客人,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你让他回答一些带私密性的问题,这不是扯犊子吗? 见于虎犹犹豫豫,迟迟不回答,老人马上又加重了语气,说:“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于虎知道,回答不了老人的问题,肯定要麻烦。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老人没向他提第二个问题时,赶快撤人,一走了之。 “啊啊,我来自…”舌头在他口腔里打转,就是说不出自己来自哪里。在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视下,编假话骗人是没用的 这个老人一看就是个智者,绝对不好骗。 于虎瞅了一下人群,忽然有了主意,用手护住腹,显得很难受的样子,说:“我来不及回你话了,我憋不住了,要到外面方便一下。” 转身钻进了人群。 老人企图抓他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冲人群大声喊:“别让他跑了,抓住他。” 但是他那沙哑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各种嘈杂的声音里。 正当于虎庆幸自己快挤出人群时,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后背 于虎一刹那感受到他巨大的力量,他身不由己,被重新拖回了人群。 直到回到人群,于虎才注意和自己过不去的那个人,其实年纪也不大。也就三十岁左右,个子和他差不多,但肚大腰圆,要壮实不少,典型的武夫形象。 他不苟言笑,面部阴冷死板,一看就是那种话不多,但你得罪他,他绝对可以给你拼命的人。 他刚才一直站在珍珠身后,是唯一个围在珍珠身边的年轻人。老头问话时,他也发现了那里有些不对,就走了过来。于虎试图逃跑时,他正好赶到,及时揪住了他,拽到老人面前,“说,来自那里,为什么不回答我叔的话?” 这时,于虎才知道,这是一对叔侄。从刚才抓自己的力度上,他判断侄子是个练家子,且武功一流。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跑也跑不了,走也走不成。危难中,他又看了一眼珍珠。 珍珠一直密切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知道于虎现在处境很不妙,灵机一动,冲那个年轻人喊道:“张龙,你过来一下。” 听到珍珠喊,叫张龙的年轻人忙松开抓着于虎的手,警告道:“不要动,我去去就回,一会儿还要问你话的。” 来到珍珠面前,笑着问:“姑娘,叫张龙有什么事?” “你干嘛揪住那个跤手不放呢?他刚才可是给大家带来了不少快乐的。要不,你也给大家露一手。好长时间没见你练拳了,挺想看的。” 第91章 他被认定为奸细 “既然姑娘如此喜欢我的拳法,好吧,那就把我最拿手的,奉献给大家。” 张龙退到场子中,由于刚才发生短暂的混乱,场地再一次缩小。 正当张龙吆喝人们后退,要重新开疆扩土时,忽然听到叔叔喊道:“堵住他,他要跑。” 原来,于虎见那个老头暂时不在身边,张龙忙着讨好珍珠,知道这是珍珠给自己创造的一个逃跑的机会,忙趁叔侄二人不注意,再次钻进了人群。 人们不但不配合抓他,反而纷纷闪避,让出一条道来。 等于虎走出去之后,人群又自动闭合。 等那对叔侄想找他时,他己巧妙地和广场上的人群融合在一起。 在圈子里是明星,是大家崇拜的偶像,出了人群,谁又关心他是谁呢? “您老人家干嘛和一个小厮过不去?他怎么啦?”张龙问叔叔。 “难道你没注意到,这个面孔很年轻,从来没有在寨子里出现过吗?而且在回答我的问题时,支支吾吾,答非所问,现在又脱离掌控,你认为正常吗?” “不正常,”张龙答道。 在他眼里,叔父不光武艺高强,还多智多谋,看问题总是那么透彻,先人一步。在他心目中,叔叔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我把寨里最重要的岗位交给你,就是希望你担负起公共安全这个职责来。今天不明身份的人出现,你失职严重,按律要记大过一次。你赶快组织力量,找到这个人,以将功补过。” “是,叔叔,”张龙答应着,并用犀利的眼神在人群中搜索着,试图找到那个身份不明的跤手。 因为这一突发事件,演出被迫中断。广场上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叔侄二人用眼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中年女子问道。 “有不明身份的人出现。” “就是刚才那个人?” “对,说不定是奸细,已经跑了。” “奸细来到我们身边了?这也太可怕了。还能找到他吗?” “能,必须找到他,查清他的身份。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建议今天的演出到此为止,请大家配合我。” 他把脸朝向站在珍珠身边的那一排人,那些人都是寨里的一些头面人物。 “喂,你们中有认识刚才那位跤手的吗?”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都摇摇头,表示不认得。 “叔,不用证实了,就按奸细处理这个人。他走的不会太远,有可能还在广场上我们这些人中间。快想办法捉他,看究竟有多少来历不明的人混到了我们身边。” 那个老人和中年妇女耳语了几句,然后冲着人群大声说:“很不幸,演出没法进行下去了。刚才那个神秘的跤手,身份很值得怀疑。你们看一看,这个人是否在你们身边。按照我们的奖惩制度,抓住他有重奖。” 人群乱起来,人们交头接耳,互相观望。其实大家刚才看的是热闹,至于场上主角长什么样,人们并没有太多的印象。 一旦这个人离开了中心舞台,钻入人群,就是普通人一个。即使人在身边,也没人认得出来。 但这没有满过珍珠的眼睛。 她对于虎太熟悉了。 熟悉到即使看到衣服的一角,也能认出是谁来。 他发现于虎就在对面人群的后头,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我肯定,那个跤手就在人群里,我警告你,不要心存侥幸,你是逃不掉的。现在请你主动站起来,说明自己的身份,我们会根据情况,对你作出相应的处理。我再说一遍,千万不要心存侥幸,那样会毁了自己。” 老人威严把扫视着人群,说道,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好,现在请大家有序地撤离广场,各回住处,千万不要在街道上逗留。我们马上开始搜捕那个跤手,希望大家配合。” 很快,人群开始撤离,清理广场开始了。 珍珠和那个中年妇女,被人保护着,也离开了广场。 于虎当然不会放过侦查珍珠的机会,他冒着危险,尾随在他们身后,最后见他和哪个中年女人,以及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性,进了广场北面的那所宫殿似的建筑内,然后关闭了大门。 这时,于虎想到,这三人会不会是一家人?珍珠是女儿,中年男女是一对夫妇,是珍珠的父母呢? 猜总归是猜,至于真假,还要进一步证实。 广场上人越来越少,如果再不及时撤走,他就有可能暴露在那些人眼里。 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他也不敢乱跑,怕遇上巡逻的士兵,自投罗网。 情急之下,见广场西南有一片建筑,没有灯光,似乎没有住人,慌不择路,一头扎了过去。 那是一片茅草屋。 于虎想都没想,一个飞身,跳上了房,在房上趴了下来。 广场上无关的人都撤完了,只见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队伍开进来,开始四处搜索。 望着广场上忙碌的张龙叔侄,于虎脑子里飞速地转动着,思索逃出山寨的办法。 有几个人开始打扫广场,顺带着把广场上的八盏灯,灭了六盏,只有两盏还亮着,广场上一下子暗了下来。 之后,广场上沉寂了下来,只有巡逻的士兵经过时,才会暂时打破宁静。 巡逻人员走后,又立马平静如初。 天越来越晚了。 怎么办?夜里藏在这儿是安全的,没有人想到他会藏在这儿。 但是白天呢?这还不露馅了吗? 必须在夜里,转移出去。 向哪儿转移呢?进寨子的那条路,他熟悉,绝对不会迷路,但风险很大。 它不光是进村的道路,还是寨里的主干道,一定有不少人参与巡逻,甚至很可能还有喑探。 他从巡逻士兵的英姿就看出,这些人都是兵中王者,都有一身的武艺。 最好不要和他们打遭遇战。 那就只能另辟蹊径,找一条自己从来没走过的路了。 他正揣摩着,见北面宫殿两侧的门卫,开始撤走了。 这意味着,夜过半了。 随着夜的深入,巡逻人员走动的频率也少了许多。好长时间,也不见有队伍走过来。 终于,又一支巡逻的队伍走来,根据他的观察,这一支队伍走过后,会间隔很长时间,下一班巡逻的队伍才会出现。 这一支队伍过去之后,他就可以跳下房,活动一下麻木的筋骨,逃走了。 虽然今夜注定无眠,于虎还是很满意的,终于知道了这个神秘的山寨啥样子了,也知道了珍珠不同寻常的身份。一夜之间解开了两个神秘谜点,很值。 他甚至在想,这个时间了,珍珠睡没睡啊,她是否在想着他的安全? 于虎甚至大胆预测,即使自己在这儿碰上了麻烦,珍珠也有能力救自己,想到这儿,他心里坦然了一些。 第92章 逃出山寨 这时,他发现紧闭的宫门,有些异样,好像被拉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左张右望,正是珍珠。 她果然还没睡,只见她在门缝里左右观察了一番,很快钻了出来。宫门很快又关上了,好像院里有人配合她的行动。 珍珠四处张望,如果允许呼喊,她肯定会大声呼喊于虎的名字,瞧她那焦急的样子。 于虎忙跳下房,迎了上去。 “我在这儿呢。” 听到声音,珍珠快速地跑过来。 “我就知道你还逗留在附近。” “在这儿最安全,因为有你在这儿。” “别闹了,”珍珠说,“你不好好在湖边待着,履行自己守卡的职责,跑到这儿干啥来了?” “我的朋友做了一件蠢事,他把你的鹿皮拿走给藏了起来,我怕这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影响,就急着寻你来了。” “你朋友太无聊了,差点害得我回不了家,恨死我了。你也是,一个人到这儿来,惹这么大的祸。知道不,你这是私闯禁地,被抓住那可是要顶格处罚的。得,你现在一定也很后悔自己的行为,我就不埋怨你了。” 说到这儿,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珍珠说道:“不好,巡逻的过来了。一定要避开他们,快,跟我走。” 她拉住于虎的手,向前跑去。 他们穿过了广场,来到了北边的宫殿区,珍珠轻轻一推宫门,开了。 二人闪身进去,珍珠随之把门关上,对于虎说:“走,看我爹娘去。为了你的安全,他们至今没有睡。” 于虎一听,暗想,果然没猜错,这儿住的真是她的父母。 院子不大,说是宫殿,其实只有一进院落,除了正房还有东西厢房,一个南屋,按北方传统,一个标准的四合院。 这样的建筑,在山下很平常。任何一个有实力的家庭,都可以拥有这样一个院子。但在山上,拥有这样的建筑,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了。 “来了吗,”房里有一个女人问。 “来了来了,”珍珠应道,并推进房门。 房里坐着一对男女,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正是珍珠的父母,广场上就坐的那一对中年男女。 “先喝杯茶,压压惊,”珍珠的母亲把一杯茶水递给于虎,说道。 从她温柔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对女儿救下的这个男孩子,颇具好感。 “珍珠回来就把你的事说了,我们知道你不是坏人,但你坏了寨上的规矩,这又把你置身危险之中。我们很为你的安全担忧,所以也就特别支持珍珠去找你。现在你到了我们面前,我们也就放心了。” 珍珠的父亲只是笑,这个男人看起来心地善良,性恪憨厚,是那样不善言语,外冷里热的人。 “我们给你收拾了个房间,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天送你走,”珍珠母亲说。 “谢谢你们了,我还是马上回去吧。擅离职守,是要被惩罚的。我必须在天亮前赶回去。” “可是现在天太晚了,从这儿去你的住地六间房,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而且现在大街上到处是巡逻的人,”珍珠的母亲忧心忡忡地说。 “可以用我们家的腰牌,”珍珠插上了这么一句。 “如果在一般情况下,只要我们的腰牌一亮相,没有谁敢拦阻。只是今夜不同寻常,我想张龙现在一定也没睡。他是个很讲原则的人,碰上他挺麻烦。” 珍珠看了一眼父亲,说,“要不,让他从后山走吧。” “这,能行吗?后边不远就是湖泊,又是密林小道,夜间行走,可是挺危险的。” “不怕,由我带路,就没什么危险了,这条路我很熟,”珍珠说道。 珍珠的父母听后,交换了一下目光。 母亲说:“由珍珠带路,我看行。” 母亲对此事拍板,做父亲的也没理由反对,这事就定了下来。 一家人都来到了院子里。 在这个小院的西边,有一段围墙,很是高大。那儿有一个暗门,直通后山。 那个后门很小,很隐蔽,用一块石板挡着。 珍珠把石板挪开。 进出洞口的人,必须半蹲在地上,才行。 他们出了围墙,下边便是悬崖,虽不高,却很陡峭。 远处就是月亮湖,不过在这个寨子里,你称呼它为北湖,更受人欢迎。因为它就在寨子的北面,叫起来更亲切。 珍珠先钻了出来,她对这一带的情况非常熟悉,即便是在夜里,怎么走,往哪走,那儿安全,那儿危险,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指导着于虎慢慢向悬崖下爬去,下边是一条连接东西走向的小道,周围全是林木,隐蔽性很强。 “路不好走,当心脚下,”珍珠提醒他。 “哎,是不好走,刚才差点绊倒,看起来你对这儿很熟。” “没有谁比我更熟悉这地方了,这儿是我游玩的乐园,以前我来的最多的地方,便是这儿。” “一个女孩子,干嘛选择这么危险的地方玩呢?” “这儿的美景,你在夜色中是欣赏不到的。这儿有山,有湖,各种飞鸟,还有春天醉人的花香,秋后累累的果实。总之,这个地方挺好的。” “所以为了你更便捷地到这儿玩,你家才在后墙开了个洞?” “开这个洞真的不是为了我,在建这个院子时就有了。” “那时你还可能没出生。” “是的,所以修它也就与我无关了,据说是为了防备不测而预留的一条逃生通道。我小时候伪装的很好,一天我发现了它,就从这儿逃了出来。父母发现我没了,在寨子里发疯似地找。他们没想到我从这个洞口跑出来。我在湖边玩了一天,才回来,你猜父母见到我笫一反应是啥?” “那还用说,肯定是愤怒啦。父亲重新把洞堵上,母亲则拿出一根木棍教训你这不听话的孩子。在我们老家好多父母都是这样教训不听话的孩子的。” “错,我的父母从没打过我,他们总是用最温柔的声音和我说话。那次我回来之后,父母都很激动。他们告诉我,以后一个人再也不要到围墙外去了,一个人很危险。让我去广场,说那儿人多,他们都会保护我的。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那儿。” “为什么?那个广场看起来很漂亮的。” “别人都说它很漂亮,可我却看不出它的美感在那儿。整天都是一些士兵在操练,杀声震天响。况且又没有玩伴,就我一个女孩子在那儿,感觉没意思,还是觉得湖边好。后来父母见阻止不了我,也就满足了我的要求,不再干涉我了。从小玩到大的地方,能不熟悉吗?” 第93章 重回六间房 “你的父母真好,很开明,尤其你母亲,端庄,优雅,看起来很不平常。” 珍珠听后显得很骄傲,“是吗?连你都看出来我母亲与众不同,气质高贵啦?你还真有眼力,第一次见面便给出了这样的评语。不错,我母亲可是这寨里最有权势的人,知道人们背后都怎么称呼她吗?” “老板娘?” “俗死了。” “还有比这更好的称呼吗?” “有啊,你猜应该怎么称呼?” “实在猜不到。” “人们都尊称我母亲为公主。” “啊,公主,这称呼也太高端大气了,”于虎叹道。接着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下。 公主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太敏感了。卬象中,只有皇帝的女儿才可以称公主。 珍珠说他母亲被人称为公主,在这荒山野岭中,显得有些滑稽,难道还有野公主? 不过他很快就不奇怪了。 他严重怀疑珍珠的母亲,就是崇祯当年被万忠抱走的小女儿,即民间所说的三公主。 他觉得这个可能无比大,反正从一进入卧龙山,他就觉得此山非同寻常。今天又目睹了这寨子里的一系列动作,寨子里兵强马壮的情形,叫他吃惊。 只是叫他闹心的是,如果此公主就是传说中的三公主,那她就是朝廷钦犯了。被抓捕了这么多年,躲在这儿还安然无恙,其间也不知受了多少苦难。 可是自己却是为抓捕她而来,他感觉在感情上有些过不去。 那个女人看起来怎么都不像一个犯人,尤其她还有珍珠这么一个好女儿。 一时间,康熙和三公主的形象,交替在他脑海出现,仿佛要他二选一,重新挑选自己的主人似的。 他正想着,耳边传来了湖水拍打堤岸的声音,他们己到湖边上了。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顺着湖一直走,就到你湖边住处了。我得回去,回去晚了,我父母又不放心,要是再组织人来找我,那麻烦就大了。” “谢谢你了,”临分手,于虎显得限不舍,“你今天还能到我那儿去吗?” “这个不好说。” “为什么?” “我刚才说了,其实父毋对我看的还是很严的,只允许我在这一片地方玩,不允许我跑远。” “你以前天天可以到六间房,为什么现在不能去了?” “以前我是装扮成鹿,顺着林子走的,很容易就躲过哨卡和巡逻人员。可是不巧的很,我的鹿皮整丢了,回来差点被人发现。昨天就没敢到你那儿去,怕不安全。” 这时候,于虎才明白珍珠穿鹿皮的用意,原来并不是图好玩,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赶忙说:“原来那身鹿皮对你那么重要,我今天就给你送来。” “你不用送了,有时间我自己去取,你千万不要再给我惹祸了。” 之后,他们就分手了。 于虎回到六间房,睡了不大会,天就大亮了。他就一直等着珍珠,希望她今天能来,同时就许多问题,向她寻求答案。 真没叫她失望,珍珠果真来了,而且比平时还要早,并带来一个好消息,“我娘说了,要你到双峰寨去。” 双烽寨就是昨晚于虎去的那个寨子。 由于寨子建在山顶一块平地上,在寨子的西头,有两座小山岭,形似驼峰,形成了保护此寨的天然屏障,人们便把此山称为双峰山,寨子也因此山得名,称为双峰寨。 能到双峰寨当然是好事,不但可以天天见到珍珠,而且还可以接触到更多的秘密。 可是一想到昨晚上的不愉快,想起广场上那个老头阴暗的眼神,他又有些犹豫了。 “那个老头很不友好,他会放过我吗?” “会的,你又没做错什么。大家都误会了。其实,这个人挺好的。 珍珠同时告诉他,“如果你现在不到那儿去,而失去了这个机会,你以后就很难再到寨上去了。我也不容易跑出来了。” “是寨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的,安全规则改变了。天一早,寨里就打乱了以前的岗位布置。他们认为昨夜有陌生人进寨,是安全上的一大漏洞,除了增加哨位,还增加了巡逻频次。下一步你再想进寨子,几乎不可能了。” “我真不明白,一个寨子,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究竟是为了啥?” “你猜,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我那里知道,打我上山起,就被告知,一定要遵守山上的规矩,严守秘密,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去问。更不能到处乱窜,要不是找你,我昨晚哪有胆子进寨子啊。” “你不觉得这个寨与众不同吗?” “我刚从山下入伙不久,印象中,一般寨子哪有这种管理方法。组织如此严密,好象这儿不是一个村寨,倒象是一个兵营,真不知那儿住的是兵还是百姓。” “这个,两点都有吧。你现在是自家人了,有一些事你必须得知道。我就把我所了解的一些有关寨上的内幕,告诉你,你好有个心理准备。以免突然间发生了你从不曾知道过的事,吓住了你。” “说吧,珍珠,这个寨上有什么秘密怕人知道呢?” “你不要害怕。” “怎么可能呢,我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这很好,我了解你,刚上山,对山上内幕了解不多。其实这山上的人是分等级的,比如你刚来,就只能守哨卡,做一些低等的事。山上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什么等级的人,对应知道什么样的秘密。你不是山上的核心人物,山上的许多核心秘密,你一辈子也可能不知道。” “这么难吗?” “是的,你不接触核心人物,被排斥在权力的边缘,又怎能知道核心圈里的事呢?你顶多把自己看成是一伙抢占山头的山大王而已。” “你说的一点不错,难道我们不是吗?” “从你所站的角度,你也完全可以说是。因为你所在的位置,决定了你的想法。可是从寨上核心人物的角度看问题,我们就不是山大王了。” “那是什么?”于虎十分地不理解。 “你看那天站在我身边的那些老人了吗?” “注意到了。” “他们虽然一个个年老了,但一个个显得正气凛然,神圣不可侵犯。为什么这样?因为他们都是权力圈里的人,知道山上发展武装的意义,并不是为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而是有更大的目标。” “这些老人在山上这些年,不与外界交流,与现实社会严重脱节,还会有远大的志向?” “别小看这些老人,他们的消息可不闭塞,有些消息比康熙知道的还早。再说,他们也不承认自己是大清国的子民,” “那他们是谁?” “有一个群体听说过没,叫大明遗民。” “以前听说过,但那是几十年前。人们不承认满清,但几十年的今天,人们被逐渐驯服了。随着岁月的流失,这个群体好像不存在了。” “不,你看这些老人了吗,他们仍梳着前朝的发鬓,穿前朝的衣服,知道为什么吗?” 第94章 真相即将揭晓 “对,确实是这样,”回忆起那夜的情景, 于虎说道,“你父母这么年轻,被这一帮老人围着,一定是站在权力核心的人了。” “你算猜对了,”珍珠说,“在这个寨上,不,整个山,甚至更遥远的地方,我母亲都是站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那个人。只要她愿意,不再保持克制,挥挥手,都可以在中原大地掀起惊天骇浪。” “有那么可怕吗?” “你以为我母亲是平人人吗?” “看不出她有那么大能力。” “那是她愿意低调。刚才我给你说过,我母亲之所以被那么多人尊崇,是因为她的身份。她出身高贵,曾是一位公主。” “这太有趣了,现在我们不说核心权利的事了,我想听讲你母亲的故事,这一定很精彩。” “你想听?毫不夸张地说,我母亲确实是一个伟大的女性。大家从一个繁华之地,跑到这荒山野林,都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她太受人尊敬了。记得我当初对你说,我母亲是一位公主时,你还偷笑,满脸的不屑。” “我不相信一个公主会到这荒山野岭来。” “我母亲可不是冒牌货,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拥有正统的皇家白脉。我说出她的真实身份,你一定大为吃惊。” “你已经成功使我震惊了一次,再来一次又何妨呢?” “好吧,就说说我母亲的一些事吧。如果我说她是大明国最后的一位公主,你不吃惊吧?” “是有点吃惊,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着,我母亲就是曾经的大明国皇帝崇祯的女儿。外公亡国时她才几个月大,还在襁褓中,这都几十年前的事了。” 珍珠显得很悲伤,低下了头。 “我听人讲过那段历史,但不详细。听说过程很惨烈,我们可敬的大明国皇帝,为了不使自己最亲爱的家人落入敌手,而惨遭凌辱,几乎杀光了他身边的亲人,最后他自己上吊自杀了。” “除了三个皇子被他提前送到外戚家外,所有在宫里的嫔妃,包括公主,都没能逃脱他的杀戮。并不是外公的心狠,其实他是一个软心肠的人。杀害身边亲人,也正是为了爱护他们。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保持皇家的尊严,因为一旦落入匪手,肯定会惨遭凌辱,尤其是女眷,这枰会使皇家失尽最后的颜面。” “太伟大了。那么,你母亲是如何逃脱的呢?难道她当时不在宫中。” “在哩,当时她才三个月大,自己是没能力跑出来的,” “那她是如何逃出来的呢?” “这多亏了一位公公。如果不是他,我母亲也毁在几十年前的那场宫中巨变了。” “这个公公真了不起,救下了公主,是皇家的血脉得以延续,这公公应该名垂青史。” “他很低调,从不在人面前述说自己的功缋。” “他是谁,这么了不起?” “他就是张信张公公。以前服侍过我外公,后来去了东厂。做了许多实事,深得外公宠信,被视做左膀右臂。” “对这样的人不太熟悉。他是在皇宫还未被包围的情况下,救出你母亲的吗?” “不,如果那样,就不是救了。他是在皇宫被彻底包围的情况下,救出我母亲的。” “在敌兵包围之下救人,那做起来一定很难。就象赵子龙救阿斗,杀进杀出几次才救出来的吗?” “不是,他靠的是计谋。这位张公公不但武艺高强,还足智多谋。” “他是怎样进入宫内的?” “他买通了守宫门的小卒,如愿以偿地进入宫内。当时祖父正处于人生中的至暗时刻,身边除了一个王公公,再没有一个侍从了。所有的臣属见势不妙,都逃跑了。” “是啊,只有在真正危险到来的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质。这个张公公很了不起。” “是的,当外公看到张公公时,都感动哭了。最后外公拒绝了张公公救他的劝说,而是让他救走了我的母亲。” “那么多人需要救助,为什么单单选择了你的母亲?” “多方面原因,一是外公这人特别地仁慈。当时母亲出生才三个多月,人间景致还没来得及领略,便要勿勿离开人世,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未免太残酷,太不公平了。也正因为年小,容易向外携带,因此外公就把被救的机会,留给了母亲。” “后来这位张公公就带着你母亲来到了这不毛之地?” “这其中还经历了许多挫折,”珍珠说道,“除了从宫里带出了我母亲,外公还给张公公布置了两大必须完成的任务。一是保护三个皇子到安全区域,因为他对外戚的为人不是很相信,把他们转移出城成了最急迫的任务。” “转移走了吗?” “没有,迟了一步,被李自成给掳走了。从此是生是死,再无人知道。” “真可惜,那另一件事呢?” “另一件事也很重要,那就是外公手里掌握着一张藏宝图。他也刚得到不久,并没有悟透其中的秘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张藏宝图的真实性,毋庸置疑。其隐藏的财富信息,足可以挽救一个因财政困难而履亡的国家。” “张公公后来看懂这张图了吗。” “看懂了。” “以后呢?” “后来,张公公救三个皇子失败,他就准备迁移走。这时候他身边己聚集了一大帮勇士,多数都是他在东厂时的手下。大家对张公公很忠诚,愿意随他赴汤蹈火。于是,在一个深夜,他们挖开了那个宝藏,装了十几车。但那个宝藏太富有了,他们装了十几车,也只装了三分之二。他们把剩佘的,就地掩藏。然后押着十几车宝物,带着我母亲,来到了这里。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母亲,都人到中年了,连我都十几岁了。” “时间过得很快,要不人们咋说弹指一瞬间呢!这个张公公太伟大了,他现在还好吧?” “还好,只不过它不再叫张信了。为了最大程度地降低自己的知名度,他把原来的名字,改为万忠,并一直叫到今天。” “他在我们寨上,一定拥有很特殊的地位。” “是的,他在寨上的地位,几乎无人能替代。就是我母亲,也对其处处礼让三分。但张公公并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一直保持着对我母亲的尊重。” “实在难得,现在见到他一定很不容易吧?” “不难,哦,对了,你是见过他的。在摔跤比武那天,和我一家坐在一起的那个老者就是。” “哦,原来是他,”于虎一惊,怪不得这个老头看起来这么难对付,原来他就是万忠。 “他找到的那笔财富,一直维持到今天,还没用完,对吗?” “是的,这些年也只用了很少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被分散埋藏起来。” 于虎听后,抓耳挠腮。 “这笔宝到底是谁所藏呢?”于虎问。 这不光是他关心的问题,也是康熙几十年都想知道的答案。 “这个事,说起来很长。关于他的来龙去脉,母亲专门给我讲过。” “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可以呀,有些事是不需要隐瞒你的,你知道的越多越好。” 于是,珍珠讲起那笔宝藏的主人是谁,以及他为什么藏这么多钱。 还有,魏忠贤的宝藏,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在,又在娜里? 方静又是谁? 下面,让我们随着珍珠姑娘的叙述,回到过去,去掀开许多神秘事件的来龙去脉吧。 第1章 苦逼皇帝 时光回到三十多年的一个冬日,大明国的政治中心,北京,那时叫顺天府。 一连几天的北风过后,寒气逼人,大地滴水成冰。以致天刚一擦黑,衔上就很少看到行人了。 这一方面是天气寒冷的缘故,另一方面,与战乱有关。 虽然与闯王的交战区域主要集中在中原一带,但战争对北京的影响是巨大的,尤其是经济方面。 此刻,在紫禁城里的养心殿里,坐着一个中年人。他面色苍白,双目无神,满脸的忧虑,并剧烈地咳咳着。 并不时看着窗户,呆呆发愣。 他就是紫禁城的主人,珍珠的外公,大明国的最后一位皇帝,崇祯朱由检。 从初冬开始,他就感染风寒,一直到现在为止,已经好几个月了,病情仍不见好转。 太医多次劝说他,不要太劳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病情就会好的。 反之,病情就会加重。 但是国家正在多事之秋,有那么多的事等待他处理,他又怎么能静下心休息呢。 此时已是深夜,取暖炉的柴火已熄灭了。他也没有再往炉内加柴,殿内的气温急剧下降,和殿外几乎无异。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鼻涕都流出来了。 他用手擦去嘴边的唾沫,喝了口水,思绪终于回到了现实中来。 他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桌子上。 此刻,他案头上放满了卷宗,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全国各地文武官员送来的奏折。 折子上的内容一点也没新意,就像约定好的一样,内容大同小异。无论是地方,还是军方,都一个腔调,诉说自己所面临的困境:缺钱,缺经费。已经缺到极致,许多该办的事,因为缺少财政支持,而不得不取消。 甚至连剿匪这样事关国家生死存亡,社会能否安全稳定的大事,也因缺钱,军方大佬剿匪的积极性也松驰下来。 他们在奏折中恳请崇祯帝能正视他们的困难,赶快履行国家责任,拨发经费。否则,下边的形势将会进一步恶化。 军方措词更是直接,说因为军饷的问题,商洚地区一支剿匪的队伍,已经发生兵变,集体投敌。 正是这一消息,引起了崇祯更大的忧虑。 地方财政困难,还可以自行解决。他们有地方税收,只要行为上节俭一些,减少一些浪费,少往腰包里装一些,紧紧腰带,是可以挺过去的。 特殊时期嘛,应该特殊对待。 地方应该理解政府的难处,在这关键时刻,地方和中央只有互相理解,才能走出困境,合作共赢嘛。 而军队就不同了,他们到处流动作战,每天都在更换作战区域,钱粮日耗损失巨大,一旦失去了钱粮供应,一天也难以维持。 下乡去和民争利,那与匪兵有啥区别? 因此为了保持军队的战斗力,即使再困难,他也没断过对军队的供应。 但是随着战争的扩大,即便对于军队,他也感到开始力不从心了。 民间不能再盘剥了,过度的压搾,使民间极不稳定,到处都充满了火药,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河南,陕西,四川,几乎全被土匪占领,随着土匪势力的进一步加大,皇权己受到了极大威胁,并正在被排挤出这些地区。 这进一步压缩了国内征收税赋的空间, 为了解决财政危急,使前线将士衣食无忧,安心剿匪,崇祯绞尽脑汁,能想的办法都想了。 有大臣给他出主意,建议他在政府控制区内,加重农民税收,把政府的困难,转嫁到农民头上,以此来缓解政府的财政压力。 崇祯没有釆取他的意见。 他知道现在中原大地之所以出现这个局面,就是因为地方政府无节制地盘剥农民造成的。老百姓生活不下去了,不造反,只有死路一条,能不反吗? 除了官府日益加重的税收,逼迫农民揭竿而起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各地豪强地主,对农民土地的侵占。 农民赖以活命的土地被日益集中在少数人手里,使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本,迫使他们成了无业游民,再碰上饥荒,老百姓为了活命,不反才怪呢。 崇祯曾数次下旨,要地方官府,视当地情况,适当减少农民税收,给农民一个生息的机会。 因为失去土地的农民,被迫离乡背井,流离失所,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土匪所收容,整编。土匪队伍声势一再扩大,正是这种原因造成的。 虽然他一再大声疾呼,但收效甚微。 地方政府为了各自的利益,依然我行我素。盘剥百姓之风,愈演愈烈。把许多良民百姓,都逼到了政府的对立面。许多不该发生暴乱的地方,也战火四起。 财富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官僚豪强手里高度集中。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崇祯向官员们发出了捐款的倡议。 意思很直白,我知道你们的钱来路不正。由于我的心软,放任了你们的贪婪,才给我们的国家造成了这么大的灾难。这是我的错,是我治理国家上的一大失误,罪责在我,与你们无关。 但现在我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决定改正,需要你们给我一个机会。 你们利用我的善良和治理上的漏洞,大肆搜刮民财,个个赚得盆满钵满,肚大腰圆,给社会造成了极大灾难。现在国家困难,你们是否从不义之财中,捐出一部分,来回报国家呢? 他相信他的倡议,会得到属下的积极响应的。 毕竟他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是利益共同体。 暴民造反的理由很明确,不但反对皇权,要推翻朱家王朝,同样,杀贪官,除污史吏,也是他们的口号,并真的在做。 所到之处,瓜分地方豪强的土地,房产,财富,使他们从富有家庭,变得一无所有,甚至生命都受到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有一些有远见之明的地方绅士,已经开始行幼起来,开始自保。 他们知道光喊口号不行,要想保住自己的财富,只有武装起来,与暴民对抗, 即使损耗了部分家产,但至少保住了身家性命。 而有些豪绅,面对汹汹而来的暴民,吓怕了,举家逃遁,反而落了身首异处的下场。 因此,为了共同的利益,崇祯提议全国的官倷,豪坤,每个人捐出家产的一部份,款,由政府统一管理分配,用来剿灭暴民,来保护他们的共同利益。 站在富人的角度,这无异是一件大好事。 但却阻力重重。 别说地方,这一法令首先被代表国内地主利益的朝中大臣直接否决。 这些高官占据了国内最好的肥沃土地,拥有国内最大的财富,却一毛不拔,叫崇祯欲哭无泪。 最后这个倡议因无人执行,而草草收场。 国家都成为了这个样子,这些人还把财富看得如此重要,也难怪这个国家如此多灾多难了。 既然左右不了群臣,他就只有从自身做起。 从登基那天起,做了十多年皇帝,他连一件新龙袍也没为自己缝制过,节俭到了极致。 山珍海味,只是传说,更多的是粗茶淡饭。 宫中嫔妃,也都衣着朴素,素面淡妆,每日与他分忧解难。 不但在生活上简朴,崇祯还十分勤政,每天全国各地来的奏折,像雪片一样,等着他处理。 他总是尽快批复。 即使有病,也从不敢耽搁。 但现在,出现了例外。 就像这些奏折,他已经都草阅了,但却无法批复。 道理很简单,他手头没钱啊,咋批复? 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不要看皇帝衣表那么光鲜,其实作为国内的大家长,皇帝也有皇帝的难处,只不过我们平常人无法感同身受罢了。 炉中的炭火已经熄灭了,崇祯把双手插进衣袖里,双脚跺动着,以此来抵御寒冷的侵袭。 “不知道张信把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崇祯想,“要抓紧时间办,我已经等不及了。” 第2章 魏忠贤 崇祯急切盼张信所查的,是魏忠贤案件。 魏忠贤不是死了多年了吗,为什么崇祯还死死咬住他不放,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魏忠贤手里掌握着一种东西,可以救大明国。 这东西不是别的,就是他为宦多年,利用手中的权势,搜刮的巨额财富。 他的财富到底有多少,无法统计。 据说,为了安全,这个老狐狸把搜刮来的不义之财,都通过其代理人,分批隐藏了。 其数目之多,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也是朱由检当初决定干掉他的原因。 人怕出名猪怕壮,魏忠贤是有名的多金。而刚刚登基的朱由检,又正好面临财政危机,拿他开刀,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虽然这样做有一系列的风险,但祟祯还是成功把魏忠贤扳倒了,并保持了政权的稳定。这对于年轻的皇帝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件幸事。 但也不得不承认,魏忠贤确实是个老狐狸,狡猾的很。 虽然把他干倒了,但他名下的财产,却少的可怜,这与他的实际财产不符。 明显地转移了。 祟祯对此也没办法。 毕竟人家在朝堂经营了几十年,徒子徒孙,阿猫阿狗的,都占据着重要的岗位。甚至包括各省总督,巡抚什么的,也都是其门生。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也不敢对魏忠贤采取大的行动,怕引起官场震动,其带来的后果是崇祯所无法承受的。 因此只把他赶出京城,让他去中都风阳守护皇陵,以示惩罚了事。 背地里,安排精干人员,打听魏忠贤藏钱的地点。 一经发现,即刻收归国有。 同时派人监视魏忠贤,并劝说他主动交代财产的去向,以将功折罪,落个善终。 崇祯相信,失去了坚牙利爪的魏忠贤,在一干人的围追堵截下,肯定会乖乖就范。 他耐心地等待着从魏忠贤身边传来的好消息。 数天后,消息来了,不过却是个坏消息。 说是魏忠贤到了某地后,不知什么原因,自杀身亡。 祟祯听后,大吃一惊,发愣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忙派人前去调查真伪。 如果说魏忠贤被仇人杀死,他完全可以理解。但说他自杀,崇祯说什么也不相信。 魏忠贤被捕后,被关入了天牢,崇祯曾有看他。虽然仅仅几天功夫,昔日不可一世的魏王九干岁,威严早已不在。变得蓬头垢面,目光呆滞。见到祟祯,长跪不起,连呼饶命。 看得出,他的求生欲很强,一刻也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而他又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生命朝不保夕。 祟祯对他还算客气,二人进行了一番长谈,最后达成协议。 魏忠贤保证手下握有重权的徒子徒孙,门生故旧,各司其职,不得因他的被捕而做背逆朝廷的事,最大限度地保持政通令行,维持政权的稳定。 而朝廷也承诺保证魏忠贤的生命安全,但由于其罪恶极大,因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限时赶出京城,到风阳去守皇陵。 对于这一判决,魏忠贤深感满意。只要能活命,一切都可以答应。 就是这样一个求生欲望这么强烈的人,选择了自杀,实在出人意料。 几天后,前去调查的官员送来了有关魏忠贤的最新消息。 魏忠贤确实自杀了,而且死的不止一人,还有他一个江湖道上的朋友李忠。 官员还原了他死亡的经过。 虽然是朝廷钦犯,但由于身份特殊,魏忠贤并不同于其它犯人,他所该享有的待遇,还是一样不少。 和他同去风阳的,既有为他做饭的厨师,又有平时服侍他的丫环婆子,并且还有几十个家丁。 这些人,组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行走在官道上,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至于那个和他一块自杀的李忠,则是一个江湖人士。 魏忠贤和江湖人士很有渊源。 他在入宫前,一直混迹于江湖,结交了不少道上朋友。 入宫后,他也并不是马上发迹的,而是经过了一段漫长的路程,其中坎坎坷坷,酸甜苦辣,只有他自己知道。 后来他在宫中开始出人头地,成为权力榜上引人注目的新秀。 在这期间,打压宫内其它的政治对手,成为他的日常生活。 为了扩充私人势力,他网罗各方面人才,为其充当打手,尤其与江湖人士关系密切。 这个李忠就是在那时侯结识的。 李忠,沧州人,魏忠贤的老乡,少年时跟叔叔练习拳法,武艺高强,尤其惯于行窃。凡是被他看中的东西,没有逃过他手掌的。无论是皇亲还是贵人,都有被他行窃的记录。 因此后来被捕后,直接被打入了死牢。 对他恨之入骨的达官老爷们,一致同意,不必等到秋后,只要刑部的行文一到,马上开刀问斩 魏忠贤叫到这个消息后,动了心思。 他对于李忠这个人的名字,太熟悉了。知通这人有真才实学,而且特别重义气。如果自己救了他,他一定会感恩裁德,以死报答自己思情的。 于是,他开始行动。经过一系列的运作,官府果然以无罪把李忠给释放了。 本来是马上问斩之人,却逃脱了应得的惩罚,李忠知道这一切都是在魏忠贤的帮助下完成的,自然对他感激涕零,从此成为了魏公公的死党。 魏忠贤也一直对他尊重有加,从不把他当做下人使唤。而是将他视做自己的挚友,二人来往十分密切。 魏忠贤被捕后,李忠当时正在河南走镖。得到消息后,大为忧虑。认为从朝廷公布的十大罪况看,能生还的希望不大。 李忠很着急,就组织江湖人士,准备救援。 就在他们准备行动时,传来了一个好消息,魏忠贤死罪己免,改为去风阳守皇陵。 李忠听到消息后,大为高兴。他没有解散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救援队伍,而是决定和这些人一道,护送魏忠贤到目的地。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魏忠贤虽然逃脱了朝廷的惩罚,但来自民间的复仇,仍时刻威胁着他。 别看当初魏忠贤在朝堂上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其实他内心明白的很。他曾不止一次对李忠说,他之所以取得今天傲人的成就,是踩着无数政敌的尸骨,爬上去的。 虽然这些人成为了他向上擎爬的牺牲品,不再对他构成威胁,但这些政敌背后的势力还在,后人还在。他们是赶不尽杀不绝的,他们时刻在想着复仇,只是没机会罢了。 这次他被朝廷成功拿下,民间对他执行酷刑的呼声很高。 朝廷没有剥夺他的生命权,而改判流放,使很多人大失所望。 可以预见,在看不到的地方,阴暗的角落里,他昔日的政敌们,一定在紧急密谋,怎样杀死他,为昔日屈死于他手里的亲人故旧报仇雪恨。 因此组织一支护送的队伍就显得非常重要。 正是因为他的名气大,加上护送的人多,短期内魏忠贤才没出事。 魏忠贤的心情因此无比地愉悦。 但到了阜平后,他为何选择了自杀呢? 据说,那天他和李忠对饮,喝了许多的酒。二人谈古道今,亦哭亦笑,最后双双上吊自杀。 那么,其间二人究竟谈了什么,使魏忠贤如此贪婪这个世界的老鬼,不惜一切,走上了绝路呢? 第3章 魏忠贤的财产 崇祯接到密报,通过分析,认为这里面有问题,便令刑部派了有经验的官员,前去验尸。 不久得出结论,死者确实是魏忠贤本人。 这下子,轮到崇祯帝傻眼了。 他可不想让魏忠贤死,理由很简单,他惦记着人家老魏家的财产啊。 他以为,只要魏忠贤活着,就有得到他那笔财富的机会。 天下所有的囚犯,没有不渴望自由的,包括魏忠贤。 只要开出的筹码符合对方的预期,自己就不用着急,稳坐钓鱼台,等着魏忠贤前来谈判就是了。 眼下要做的,只是派人看紧魏忠贤,不让他跑掉,其余的都交给时间。 哪知道自己失算了,魏忠贤还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一去不打紧,关健是想从他嘴里知道财富秘密的想法,落了空。 祟祯感到无比地懊丧,因为他扳倒魏忠贤的目的,就是想从他手里搞钱。 现在人没了,钱也没搞到,落了个人财两空,祟祯最不愿意看到的现实,还是来了,这才是天大的苦恼事。 不过,魏忠贤虽死了,但他的财富他带不走,肯定还在。他会把东西藏到哪儿呢,一时间成了一个无法破解的谜。 现在崇祯所能做的,只能是根据掌握的线索,去寻找。 可是这方面他得到的情报,价值都不大。 他需要找到最接近魏忠贤的人,己了解其更多的内幕。 魏忠贤南下凤阳时,身边跟随了一大帮人。这些人常年服侍他,与他接触最多,是知道魏公公秘密最多的一拨人。 但是这些人在魏忠贤死后,树倒猢狲散,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瓜分了公公仅剩的,为数不多们财产后,一哄而散。 然后有亲的靠亲,有友的投友,有的钻入了大山,有的进入了敌占区,想找到他们难上加难。 这时候想找到魏忠贤的财产,只能换另一种思路了。 大家一致认为,魏忠贤虽然拥有天量财富,但他自己位高权重,出面藏东西容易暴露目标,这事得找个代理人帮他办理才行。 这么重大的事,可委托的,当然是他最亲近的人。 经过细致的查访,这时候一个关键人物浮出了水面。 他就是魏忠贤的侄子魏良。 魏忠贤发迹后,老家很多人前来投靠,都得到了妥善安置,不少人在朝中得到了要职。其中包括他的堂侄魏安,魏国等。他们一个成了朝中大臣,一个做了将军,权倾一时。 而据民间反映,他还有一个亲侄子魏良,却在魏忠贤权势最显赫的时候,缺席了这场分享权利的盛宴,始终默默无闻,从没在公众的视野里出现过。 这就不正常了。 作为公公,魏忠贤并没有自己的直系后代。而中国传统社会,又有以血缘来区分关系疏远的传统。魏良作为他的侄子,理应被重用才是。 为什么被排斥在权力之外呢? 是他和这个侄子关系不好吗? 当然不是。 魏忠贤只有一个哥哥,死的早,留下了一子一女,那儿子便是魏良。 那时魏忠贤还未发迹,姐弟俩过的很苦,在家生活不下去了,便流浪到了江湖。 后来魏忠贤终于出人头地,给家乡人安排个官职就成了小菜一碟。可是在所有投奔他的一应亲属中,竟没有魏良年轻的面孔,这自然引起了人们的猜疑。 人们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孩子可能已经不在了。 他很小就流落江湖,受尽了人间苦难。但当他的叔叔取得了巨大成功,去寻找他团聚,共享天伦之乐时,他却不在了。 这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大家都这样想。 然而一天,魏良却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故乡的土地上。 这一下子引起了人们的轰动。 人们纷纷问他这些年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在叔叔的提拔名单中,没出现他的名字。 耐不住众人追问,魏良只好说他一直在叔叔身边,只不过接受了更重要的任务。 至于这个任务是什么,没有向人们交代,这引起了人们的无限遐思。 消息传到崇祯耳里,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东厂,要他们除了查魏忠贤财富转移之谜外,限期查清魏良的下落。 他相信,作为魏忠贤最亲近的人,他一定知道很多魏忠贤的秘密。 正当祟祯想尽一切办法,追查魏忠贤财产去向时,关中发生高迎祥、李自成暴乱。他们攻城掠地,势力发展很快,很快把战火烧到了中原。 剿匪成了头等大事,崇祯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转移到对付暴乱上。 对于追查魏忠贤的财产,变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之一直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因此社会上不少人断言,其实人们高估了魏忠贤。 他虽然贪婪,但事实上他并没有贪腐那么多。 而且他贪腐的这些财富,都被他挥霍掉了。 本来崇祯就是个猜疑心重的人,人们的议论传到了他耳里后,他开始重新审视魏忠贤案件。 认为自己可能误判了魏忠贤,对他寄予的期望太大了。他的财产极有可能没预估的那么庞大,于是就逐渐放松了这件事的追查,而把精力放到别的事务上。 国内急需解决的事太多了,每一件都火烧眉毛。 渐渐地,崇祯把这件事就给忘了。 一转眼,到了崇祯十三年。 中原的战火越烧越旺,无休止的战争,使大明国的财政更加困难。甚至前线战斗人员卖命的饷银,都无法如期支付,严重影响了军队的战斗力。 要想使大明国续命,必须得找到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募集到一定数量的资金。 但这又是一件特别难做到的事。 国内不但多处爆发战争,而且还处处闹饥荒。百姓都靠吃草和树皮维持生命,而富人却为富不仁,大量屯集粮食,更加剧了人间苦难。 就在崇祯无计可施时,一份绝密情报送到了他的案头,这就仿佛黑夜里的一道曙光,又给他带来了希望,带来了光明。 这条消息是有关魏忠贤的。 这是魏公公死后多年,又一次引起崇祯注意的事件,而且是在百忙之中,意义非同一般。 事情是这样的。 有关魏忠贤死后的一些消息,不时传到崇祯耳里,但由于缺少有力的证据,并未引起他太多的注意。 这时候的大明王朝,国内事务多而杂乱。南有李自成,张献忠的农民起义,北有后金虎视眈眈,政权摇摇欲坠,他实在没精力关心政治以外的事了。 忽然一个重磅消息,传进宫里,几手惊掉了他的下巴。 消息来自直隶肃宁,魏公公曾经的老家。 一天,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他叫魏方,魏公公的同族远房兄弟,是最早进京的那拨人。 但他并没有在魏忠贤那儿为自己谋取到一官半职,而是选择了另一条路,在魏王府当了管家。 魏公公家大业大,有许多财产要管理,其中很大部分是灰色收入,其管理当然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 经过考核,魏方再合适不过了。 他是自家人,血缘亲近,又识文断字,是个十分难得的人才。 魏方也不负众望,确实很敬业。 虽然不是政府的正式雇员,没有编制,但在魏府的待遇,一点也不比在官场上差。 那时候的魏忠贤,已经是九干岁了,离万岁只有一步之遥,权力大的惊人。每天前来求办事的人络绎不绝,都踏破了门槛。 谁可见魏王,那天见,决定权掌握在魏方手里。想想吧,为了见魏公公,多少人巴结他吧。 魏忠贤倒台后,他作为随护人员,一同去了风阳。 魏忠贤死后,下落不明。 由于掌握着魏公公的许多秘密,他曾被列为重点缉拿对象,但由于隐藏深,一直未落网。 第4章 魏忠贤的阴谋(一) 由于肃宁出了个惊天巨贪,祟祯对这个地方一直比较重视。 那时候的人,都比较迷信,在魏忠贤这件事上,人们认为他之所以成为权奸,与他的前世今生有很大关系。民间说他是是蛟王转世,是龙的兄弟,所以才成了九千岁。 有风水先生路过他家乡,在看了他家族墓地后,认为其先祖墓地正好位于龙穴边缘上,子孙后世中当有猛人出现,如不加以克制,后世中还可能出现逆天级人物。 朝廷大惊,忙派人捣毁了魏家墓地。 并且当地官员除了管理当地民众外,还另外多了一个任务:缉拿漏网的魏氏余孽。 好在虽然各地暴乱不止,但肃宁这个地方,一直牢牢地掌控在朝廷手里。 自魏忠贤死后,数年来,已经有多个避难在外的魏氏子弟,因思念故土,而不惧风险,从外地回来,而被抓身陷囹圄。 魏方是其中最具影响一个。 他被捕后,官府立即开始了对他审问。 魏忠贤己死多年了,所有跟随过他的人,在被捕后,为了逃避牢狱之灾,都选择竹简倒豆子,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说出来。 毕竞这事己过多年,也不是什么重大秘密了。 但魏方的口供,却让所有参与审讯的人大吃一惊。 据魏方交代,魏忠贤的死,并不是真实的,他是诈死。 死去的是一个替身,真身跑了,下落不明。 官员们大吃一惊,立马加大审问力度,最后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去风阳的路上,魏忠贤一直忧心忡忡,他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充满了担忧。 成王败冠,他知道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已经过去,囚徒生涯将会陪伴他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失去了荣华富贵,他并不害怕。 人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所有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失去并不足惜。况且那所有的一切,都是老朱家的东西,是自己巧取豪夺来的。失去就失去吧,就当借别人家的东西,使用了多年,又还给了别人。 物归原主,也没啥心痛的。 唯有生命,是爹娘给的,一生一世,只有一次。一旦失去,这个充满诱惑的花花世界,便再也与己无缘。因此,人没有不爱惜自己生命的。 可是,魏公公知道,即使他丢失了荣华富贵,生命仍没有保障。 想取他性命的人,太多了。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都是以前被魏忠贤踏在脚下任意蹂躏的政敌或其后人。在魏公公末被拿下时,他们只有咬牙切齿,咒骂的份。 对于公公的肉体,毛都不能损伤一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云变幻,往日不可一世的混世大魔王,终于成了阶下囚,多少人因此激动的彻夜无眠,举杯相庆。 认为善恶到头终有报,恶人遭受惩罚是不可避免的事。 谁料他只是被判罚风阳守陵。 这是个不为人们接受的判决。于是,许多民间团体,江湖义士,纷纷组成除奸队,尾随在魏忠贤的身后,伺机下手。 如果不是魏忠贤此时还拥有强大的私人武装,以及李忠所率领的江湖侠客队参加护送,他多少个人头,都落地了。 魏忠贤也意识到了这致命的危险,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错,丢了脑袋。 但意外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一天,他们来到了一个叫三交口的镇上,天正好黑了,他们便住在了一个叫张家老店的客栈里。 魏忠贤自知得罪了不少人,因此处处小心。一路上所住的店,都是整体包下的,只要他入住,所有散客都将被赶走。 像往常一样,他在张家老店入住后,自己依旧住在最核心的房间,外围则有他的亲信及李忠等江湖人士居住。 这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刚有睡意,忽然听得院子里人声鼎沸,吵嚷个不停,知道出了事,忙让魏方出来看究竟。 魏方到外头瞄了一眼,回复魏忠贤说,外面发现两个刺客,试图到院子里行刺,被发觉后,其中一个逃走,一个被抓。 逃走的早已不知去向,被抓的关在前院里,问魏公公是否感兴趣,审问一番。 魏忠贤当然很感兴趣。 在防守如此严密的情况下,他们竟然敢下手,这得多大的仇恨,或者按受了雇主多大的拥金,才不惜以生命的代价,前来行刺啊。 经过一番审问,刺客果然是一个江湖人士。他和同伙被人高薪收买,从出京就尾随在他们身后,只是因为防守的严,才没能下手。 为此受到雇主奚落,二人不得已,才在张家老店冒险下手。 刺客还告诉他们,纵然他们两个刺杀失败了,魏忠贤也难逃脱惩罚,因为他的雇主还会另寻杀手。 而据他们得到的消息,试图刺杀魏公公的团体或个人,不下二十个。有的报仇心切,迫不及待地想在路上阻杀。 更多的人,则选择在风阳下手。 可以预见的是,一向风平浪静的风阳城,会因魏公公的入住,而打破往昔的平静,变得腥风血雨,危机重重。 把这个刺客处理掉后,魏忠贤陷入沉思之中。 他知道自己身处险境,即使平安到了风阳,怕也难独善其身,死于复仇者手中是大概率事件。 那么,如何才能摆脱被追杀的命运呢?魏忠贤苦苦思索着。 在被刺杀未遂的第二天夜晚,他召开了一个秘密会议。 参加公议的有李平,魏方等几人,都是心腹中的心腹,没有什么事不可以挑明的。 当着几个人的面,魏公公痛哭流涕,说:“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会享受荣华富贵,但没想到报应会来的这么快,一切都是天意。现在我在路途中被人四面追杀,到风阳后,仇家更会八方聚集,我被仇人杀害是不可避免的了。” “您多虑了,到风阳后,您就会被严密保护起来,安全系数比路上高多了,”李忠劝道。 “那不过是我们的一厢情愿罢了,”魏忠贤在屋中踱来踱去,最后不无担忧地说:“除了过去的政敌,朝廷也不会放过我的。知道这次朱由检一上台,就扳倒我的原因是什么吗?” “好像是您的威权太大,响砌四海,天下皆知有魏王,不知有朝廷。新皇帝登基,怕压制不住您,所以才先下手为强,逼您就范。现在您己下野,把手中的一应权力交了出来,己经不再对朝廷构成任何威胁。而且皇上也和您达成了协议,从大局考虑,他又怎么会加害您呢?” “其实,你们只猜对了一半。朱由检把我推下台,忌惮我权势大是一方面,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想把我的财富,收归国有。为此我和他进行了多轮谈判,我现在真的很难。” “何出此言?” “事情明摆着,他们不杀我,而留我活口,就是怕我死了无法找到我的财富,所以不能杀我。我不说出财富的秘密,可能永远被软禁,会过得生不如死。但如果把一切都说了,又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会被灭口。所以这次风阳之行,生死难料,经过慎重考虑,我不打算前去了。” “可是,这是朝廷的旨意,抗旨所带来的后果…” “这个我知道。我己想好了办法,就是我不想活了,我要自杀,这任谁也没办法,”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呢?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您,不就是要和你共度难关吗?”李忠劝道。 “你们理解错了,我并不是真的死,而是咋死。” 第5章 魏忠贤的阴谋(二) “诈死?”房间里的人面面相觑,但都明白魏忠贤的意思,他要装死,以此来满哄皇上。 “可是这样做能行吗,现在我们正处于皇家的严密监控之下,一旦演戏不成,肯定会招来皇上更大的震怒。这带来的后果,就不是一般地严重了,”李忠担忧地说道。 “这事我早有考虑,”魏忠贤呷了一口茶水,说道,“我说的诈死,其实是要找一个替身,让他扮做我去死。而真实的我,却要金禅脱壳,在替身死亡的同对,秘密转移走。” “可是,这替身到哪儿去找呢?一旦对外宣布您身遇不测后,朝廷肯定会派员来查验。一旦证明出了差错,追究起来,事就大了,”魏方说道。 “我已经考虑好了,”魏忠贤说,“你们还记得徐村的徐才吗?” 一经提醒,魏方马上想起这个人来,立即明白了魏忠贤的用意,连声称妙。 原来这个徐才,之所以叫身处险境的魏忠贤念念不忘,并非他有什么特长。 而是因为他和魏忠贤长的极度地像,像到什么程度?连生活在他自己身边的人都无法分辨真假,孪生兄弟也不过如此。 这样一个人才,是怎么发现的呢?这要从魏平说起。 魏平是魏忠贤的堂侄,平时很受重用。为了更有效地对付政政,他成为了护守京城的一名将军。 在为魏忠贤保驾护航,打去政敌上,最卖力,功劳最大。 一夭,去京外公干,完事后返京。在路过离京五十里的一个小山村时,发现了一件怪事。 那时日已黄昏,到京后天黑已成定局,他只有加快速度往前赶路。 不料来到村口,发生了一件怪事,惊得他魂飞魄散,慌忙跳下马,纳头便拜。 原来在村头,坐着一老者,目视远方,正在纳凉,正是魏公公。 只是衣衫有些褴褛,大概是到民间独自来享受清闲时光来了,所以才穿得如此简朴,身边又没有任何杂役人员。 不料,他的礼节却叫那个人大吃一惊,“阁下这是要做什么?你我素未谋面,为何行此大礼?” 声音与平时他们听到的公公声音,多少有些迥异。 公公声音尖细,而这个人的声音,却浑厚的多。 他不由得再次打量此人,才知道闹了乌龙。 原来这个人还真不是魏忠贤。 他只是长得和魏忠贤太像了,无论身高,还是五官长相,都形同一个人。 魏平整日进出魏王府,和魏忠贤关系密切,了解他的情况比较多。 若是仅仅和魏忠贤见过几次面的人,肯定就会以为这就是魏王本人, 惊骇之余,魏平便和这个人攀谈起来。知道这个村庄叫徐村,不大,村民依山而居,村子有一半的人口姓徐。 问老者姓名,他说自己姓徐名才,是一个农民,靠种几亩薄田维持生活,家有妻子儿女。 只是妻子与年前故去,儿子也分家另居,现在就是他一个人在生活。 谈及生活经历,徐才说由于村庄交通闭塞,长这么大,他还没走出过村子, 魏平暗暗称奇,回京后把此事向魏公公说了。 公公听后也很感兴趣,一天,偷偷跑去看了一眼,不禁大声惊呼,这岂止是和他长得相似,简直是同一个人。 于是把他带到魏王府,和自己吃住在一起。让他穿上自己的衣袍,果然迷惑了许多下属,都以为这就是公公本人。 魏忠贤现在想到他,便是想让他代替自己死。 因为二人长的太相似了,没人会想到他用这个计策逃跑。 几个心腹一致认为这个方法可行。 于是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李忠,由他去寻找徐才。 此时,他们已离徐村好几百里了。 当下商定,魏忠贤等继续向凤阳进发,只是不要走的太快。 李忠则快马加鞭,去徐村去找徐才。 还好,一切顺利,徐才正好在家。 李忠便骗他说,魏王想他了,想让他去王府里小住几天,叙叙旧。 当时魏忠贤被抓,是举国皆知的大事。但由于这个小山村实在是太过于闭塞,所以人们并不知道魏王己倒台了,包括徐才本人。 徐才很爽快地接受了邀请。 他的脑海里还停留在上次到魏王府做客的情形。 那迷宫似的深宅大院,华着华丽的仆人,威严的魏王,以及府内大厨所做的饭菜,远远都闻着香气扑鼻。那个丰盛,别说吃了,他见都没见过。 当天夜里,他连家人都没说一声,便坐上了李忠为他准备的马车,乘着茫茫夜色,向南驰去。 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几天后家人们没见到他,感觉不对劲,便四处寻找。 最终没有找到。 人们便判断他可能是夜里被狼群给祸害了。 近几年,山里狼群逐年增多。由于食物匮乏,经常到村边寻找食物。由开始主动躲避人类,到后来变成了向人类主动进攻,每年都有被狼祸害的人群出现。 后来人们就停止了寻找,徐才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时间一长,人们便都把他忘记了。 且说徐才,被装上了马车,他本来就很少出大山,对山外的情形不是太了解。明明到魏王府几十里路,方向在北方,却向南走了好几天,他竟然没有一点疑问。 最终他们在阜平追上了魏忠贤。 为了把此事做的圆满,魏忠贤又和几个心腹进行了一番商议。 其中李忠提出,如果单单杀死徐财,制造魏忠贤自杀的现场,似乎说不出去。 因为朝廷己掌握了魏忠贤贪恋人世的弱点,在没有外部诱导的情况下,是断然不会做自杀的决定的。 因此李忠决定自杀。 他和魏忠贤是多年挚友,给人的印象是,别人无法劝阻的事,李忠能够劝说,而且很大程度上能劝说成功。 如果李忠和徐才同寸死去,就可以制造这样的假象:李忠和魏忠贤喝酒,想起以前位极人臣,一呼百应,过的何等潇洒。 而今成为了阶下囚,人人唾弃,甚至连恶狗都敢叼住鞋后跟不放,真是生死两重天。一时天堂,一时地狱,叫人不胜唏嘘。 两人对饮,越喝越感到世态炎凉,生无可恋。借着酒劲,一向贪生怕死的魏忠贤,也英雄了一回,竞然提议酒后自杀。 李忠欣然同意。 于是二人喝得酩酊大醉,在夜里双双自尽。 魏忠贤感觉这样做不合适。 徐才死不足惜,但李忠是自己多年挚友,情投意合,为了使事件演得更真切,而选择赴死,这代价也太大了。 坚决不同意。 无奈李忠决心已定,坚决要以死报答魏公公的知遇之恩,任谁也劝不住。 魏忠贤只好同意。 这个坏事做绝的老奸贼,良心笫一次发现,抱住李忠,痛哭不止。 “我的好兄弟啊,叫我怎么感激你啊!” 第6章 管家魏方 商议好后,人们把徐财捆住手脚,换上魏忠贤的衣服,把他放到套索上,只见他双腿朴腾了几下,再没了动静。 看着徐财己死去,李忠大笑了几声,喝下了最后一杯酒,向魏忠贤拜了几拜,然后从容赴死。 二人死后,魏忠贤和魏方商量了一下善后事宜,就化装成一个道士,带着仅剩的贵重物品,趁着茫茫夜色,向城外逃去。 天亮后,一阵大哭声从店里传来,是魏方的哭声:“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和李义土夜里饮酒,不知怎么就上吊自尽了。” 一时间整个客栈乱成一团,当地官府接报后,火速前来维持现场。因事情重大,不敢擅自处理,乃派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奏明此事,请求处理意见。 不几天,刑部派了有经验的仵作,查验了魏忠贤和李忠的尸身,证明确实是魏忠贤无疑。 至于自杀的原因,给出的理由是,从人人敬畏的魏王,一下子坠落成一个囚犯,所享受的待遇,从天堂级,一下子变成地狱模式,心理落差太大,无法面对现实。加上酒精的作用,李忠的不良诱导,以致完全迷失了自我,而选择了轻生自杀。 官方的验尸报告出具之后,此事暂时告一段落。 跟随魏忠贤守陵的庞大人群,也被官府解散。 有亲的投亲,有友的靠友,各自逃命去了。 魏方按照预先说好的地址,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魏忠贤。 魏忠贤向他询问了官府对他诈死案的态度,确信官府己把他列入死亡名单,大为高兴。 就决定潜逃,远离这是非之地。 为了确保路上行走不被人认出,魏忠贤决定舍弃以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方式,自己养活自己。 为了减小目标,经商量,二人决定分头逃命。 魏忠贤把所带的金钱,大部分送给了魏方,自己只留了少部分。 并一再叮咛魏方,千万不要回肃宁老家,一定要严守他诈死的秘密。 魏方一一答应,二人就此洒泪而别。 一个向西北逃去,一个去了东海沿海。 流浪了很多地方后,来到了一个南方城市。那儿有山有水,风景很美。魏方很是喜欢,就租了所院子,过起了寓公生活。 可是坐吃山空,再多的财富也有花完的时候啊。眼见那笔钱所剩无几了,自己也将老去,思乡心切的魏方,便不顾一切,返回了老家。 他认为魏公公这事已过去多个年头了,加上国内战乱的原因,这事早就该被人忘记了。 不料回来后,还是被擒了。 他之所以如此痛快地说出这个秘密,是因为他认为,已经没有为魏忠贤保密的必要了。 和魏忠贤分手时,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状态不是太好。 旅途的劳累,前途命运的不确定性,使魏忠贤身心俱疲。魏方不敢想象,失去了仆人的照顾,他将如何生活。 顶多一个月,他便会暴尸荒野。 想到这,魏忠很后悔,不该离开魏忠贤,但是再去寻他,也不可能了。 茫茫人海,你知道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再说他乃戴罪之身,自然不敢高调,可能会往深山老林里钻,找他就更难上加难了。 魏方的落网,惊动了崇祯。 魏忠贤死后,崇祯痛惜了一阵子。当然,不是痛惜的人,而是因为找到他的家产,更加困难了。 忙了一阵子,最后终因失去线索而放弃了寻找。 但这并不代表他对魏忠贤的事就不关心了。 背地里,只要是有关魏忠贤的事,他都用心打听。 零敲碎打的,终于汇成了一个完整的信息链,那就是魏忠贤好像并没有死,而是藏身民间了。 祟祯感到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怒不可遏。 中断多年的调查又开始启动。 但由于消息多来自民间,许多事查着查着,便断头了。调查实在进行不下去了,又被迫中止。 直到这次魏方被抓,证实了魏忠贤确实使用了金蝉脱壳之计逃走了。只是事隔多年,他是否还在人世,无从知晓。 不过有关他是真死假死的争议,总算有了一个准确的答案。 由于魏方掌握着魏忠贤许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他被连夜押到京城。 为了审问方便,他被关到刑部监狱的重点牢房。 朝廷很快组识了会审班子,许多重量级官员都参加了对魏忠的审问。 其中包括东厂提督张信,即后来带人逃到卧龙山的那个万忠。 这个张信可不简单。 在当时,他是崇祯最为信任的人,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可是世人对他的情况却知之甚少。 这主要是张信做事为人十分低调,他甚至连自己的家乡籍贯也很少向人提起过,因此他的出身一直是个谜。 只知道他武艺高强,十几岁便来到宫中。开始服侍崇祯,后来东厂提督任上出现了空缺,由于这一职位的重要性,他便被委任到这个任上任职。 由于做事踏实,在任上做出了许多成绩。 他在审问魏方时,起到了关键作用。使这个老家伙原想隐瞒的事,在事实面前,不得不有所交代。 对魏方的审问,十分成功。 当被问到魏忠贤最有可能藏在什么地方时,魏方在经过一番思索后,认为在西北的可能性最大。主要是陕西,山西交界处,再具体一点,就是张家口和大同之间。 那么魏方是凭什么做出这个判断的呢? 这主要是魏方作为魏府里的管家,能接触到魏府里各类关键人群,得到的消息比较多,所以才得出这个结论。 其中和魏良的见面成为他做这一判断的重要依据。 一直以来,魏良都是一个神秘的人物。 他在魏忠贤的权力大到一手遮天时,仍选择不入朝为官,被人们怀疑他和其叔关系一定很紧张,以至职人都得到了想要的官联,唯独他被排除在外,这很不正常。 唯有魏方,才知道他们之中关系密切,远胜常人。 在别人眼里,魏忠贤发达后,根本没和这个叔叔见过面。 其实这是错误的。 因为府里人虽然不少,但认识魏良的人不多。 认识的,都是从肃宁老家出来的子弟,如魏安等,都放了外任,都失去了和魏良见面的机会。 魏方则不同,他服务的对象就是魏府,几乎全天候地在府里操劳,每个进魏府候见魏王的人,都必须有他的引见。 他在府里共和魏良有过三次会面。 但时间都不长,所谈的问题也很少。 这主要是魏良平日不善言谈,加上他和魏方年龄相差悬殊,二人对事物的态度见解不一样所致。 但有些事魏良还是喜欢向魏方说的,这源于他对这个家族老人的尊敬。 在老家时,魏方的家境要好一些,魏良家则相当贫困。 那时魏方没少对他们家提供帮助,魏良对此一直一心存感激,这也是他有些话不会向别人说,而独不满魏方的原因。 第7章 魏忠贤的计划 在三次和魏良见面的机会中,其中第二次意义最大。 那一次,他们谈的时间最长。 那天,魏方以家族长辈的身份,请这个多年不见的侄子吃饭。 饭间,魏方向他提出了自己多年,也是许多人的疑虑,那就是,作为与魏王血缘最近的人,为什么不来投奔叔叔,而寻求更好的发展呢? 魏良笑了,说人们对他并不是真正的了解。虽然他不在京城,其实也在帮叔叔干事,只不过所采取的方式不同而已。 别人都利用魏王的权势在朝廷做事,为自己谋求个一官半职,也算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了。 魏良却没有出现在朝廷高官的名单里,原来他被魏王另有任用。 由于他是魏王最亲近的人,所接受的任务,自然非同一般。 至于做什么,魏良三缄其口,拒绝透露。 甚至魏方这样的人,也毫不客气地回绝。 当然了,谁都明白,凭他和魏王的关系,接受的任务肯定十分重大,而且是私人方面的。 虽然魏良没有向他泄露自己所从事任务的只言片语,但凭着联业的敏感以及对魏府的了解,魏方还是做了一些猜测。 那就是转移、并保管魏忠贤多年搜刮来的全银财宝。 作为魏忠贤的管家,魏方牢牢地掌控着魏家财富的数量。 他第一次担任这个角色时,就被魏家的富有深深地震撼了。 那时的魏忠贤虽没有达到杈力的顶峰,但所积累的财富之多,己令人瞠目结舌了。 不但在地表有仓库,地下室里都装得满满的。 这些库房的钥匙,平时都掌握在魏忠贤手里。如果不是担任管家,魏方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在他做管家不久,一天,他发现,这些库房里面的财富都不见了。 明显都被清空转移了。 至于被挪到了哪里,没人知道。 开始,魏方以为魏忠贤在京城还有秘密仓库,这些财富只是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去了。 但不久,他就知道自己这个猜想有误,魏忠贤的财富可能转移到城外很远的地方去了。 并且财宝的转移,和一个人有重大关系,这个人就是魏良。 他是在向魏忠贤申请某一件事时,在魏府客厅里见到魏良的。 如果不是主人的介绍,魏方几乎认不出他来了。 魏良出道很早,由于家庭贫困的原因,十几岁便去了江湖,那时他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若干年后,再见到他,已经成长为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如果不是魏忠贤的介绍,他绝对不敢相信,这就是以前的那个流着鼻涕,向他讨东西吃的少年。 魏良在这儿停留了三天,消失了。 确切地说,是在一天夜里走的。 那一夜很不平常,在军中担任要职的魏安,突然出现在魏王府。带来了很多士兵,把整个王府给包围了起来,气氛很紧张,仿佛有大事要发生。 同时进院子里的,还有若干辆马车,以及许多陌生的面孔。 虽然人声鼎沸,但并不混乱。 一切无关人员,都被驱逐了出去。 下半夜,一切都静了下来,在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人,都撤走了。 第二天,魏方到那几个仓库里去查看,全都空空如也。 很明显,这些东西都在一夜之间,被转移走了。 而转移财宝的人,只能是魏良。 他的出现和财宝的清空,是同一时间,世界上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同时发生。 如果这次魏良的出现,不足以说明问题的话,几年后,魏公公的个人小金库,又囤积满了,又到了一个需要为这些财宝找一个更大空间的时候,魏良又出现了。 他消失的那天,和魏公公财宝消失的时间,几乎同步。 这样的行为共发生了三次,每次伴随着魏良的出现,魏府里的大笔财宝就会被搬运一空。 这就坐实了魏良不在朝为官,另有重用的原因,是秘密为魏忠贤看守这些财物。 那么,这个财物最终又去了何处呢?为了解开这个疑问,魏方曾试着向魏良打听,试图了解一些内幕消息。 但没有成功。 无论魏方用何手段,魏良始终不肯透露财宝的去向。 一次魏方向魏安谈起这件事,问他是否知道魏王转移财产的事。 魏安直摇头。 他知道魏王转移财产的事,但不知道转移到了哪里。 于是,在魏良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借喝酒的机会,魏安旁敲侧击,终于知道了他所在的大体方位。 原来,魏安和魏良,是同宗没出五服的兄弟,年纪相仿,幼年是形影不离的伙伴,谈起事来,自然比较容易沟通。 看到魏良面部粗糙,只有在常年风沙大的地方才可能有这形象,灵机一动,问他是否常年去戋壁? 魏良予以否认,但他透露自己所处的地方,处于陕晋之间,位于大同和张家口的中间地带。 那儿一向风很大。 他提到了这两个城市的许多地名,表明对这两个城市比较熟悉。 不言而喻,魏良出现在那儿,魏公公的家产就有可能出现在那里。 那么,魏忠贤如此贪得无厌,搜刮了无数的财富,不去享受,却把他转移西北,其意义何在? 在这次喝酒中,魏良终于说出了原因。 魏安听后极度地震惊。 他终于知道,魏忠贤把财富转移到西北,是企图在陕晋一带,为自己秘密建造一个陵墓。 魏良所承担的任务,除了替魏忠贤看管财物外,便是为他营造陵墓。 原来,别看魏忠贤表面风光无限,权力惊人,但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他最大的烦恼,是每当夜深人静,一个人独处时,一种无法排解的忧愁,便涌上了心头。 愁啥?愁老来难呗。 人常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随着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财富越聚越多,魏忠贤的烦恼也越来越多。 首先对自己是一个公公,今生今世注定不会有自己的子孙后代,感到悲哀,认为这是老天对他最大的不公。 有地位,有财富,却无人继承,这无异是人生最大的不幸。 他因此会常常面对自己搜刮来的天量珍宝,呆呆发愣。 他一直在考虑怎么消耗掉这些搜刮来的财富。 他认为自己今生做公公,是前世不作为所致,因此开始变得十分迷信鬼神。 认为人死后,失去的只是躯壳,而人的精神,却可以生生不灭,长存世间。 有了这种想法,他的精神才有了些许安慰。 即此生此世,作为一个残疾人,他己无法改变,因此只有把希望寄托于来世。 因此,他决定在生前,为自己修建一座超豪华的陵墓。在自己故去后,把生前所搜刮的全部财富,都随他埋入地下,供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享用。 第8章 魏忠贤的陵墓 这个差事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其亲侄子魏良身上。 在魏忠贤看来,只有血缘最亲近的人,才有接受这一重任的资格。 外人皆不可靠。 据说,墓冢的选择,是魏忠贤亲自敲定的。为此,他走访了不少地方,但都不满意。后来,他来到了一处大山,见那山远远望去形似卧龙,山上林木苍翠,山脚下三水环绕,形似玉带,乃绝佳的风水宝地。 逐决定在这儿修陵。 在勘探陵扯时,发现了一个山洞,正好在山的中间位置,就好似人的肚剂眼,真是奇妙。 魏忠贤当即拍板,就以这个山洞为基础,修建陵墓。 修建陵墓时,人们都躲在洞中作业,从外边什么也看不到,极大地降低了曝光率。 虽然从外边看没什么奇特的,但内部建造的十分豪华。山洞经过修整,开掘,可以在未来当墓道用,直达墓室。墓室是陵墓的核心,自然是这个工程中最大的。除此之外,周边还建了许多耳室,用来存放他收集来的珍宝。 魏公公的想法很简单,无论生前死后,他都要做一个富有的人。 历史上名人墓不被盗的很少,接受了这一教训,在深山里修建墓穴正是为了躲避盗墓者的套爪。并且还设置了另一道保险,即在墓里修了许多机关,都是能工巧匠设计建造的,不明原理的人进入,九死一生,异常凶险。 陵墓修好后,山洞将被封堵,并种上树木。从外观上,看不出一丝陵墓的影子。 这些措施,有力地保证了墓室内的安全,能有效地阻止盗墓贼的疯狂行为,从而能保障魏公公不受任何干扰,长眠地下。 当然,做这一切,需要征召大量的优秀工匠。 这就有一个问题摆在管理者面前,急需解决,那就是保密工作如何做。 理论上,修建这样一个大型陵墓,要在山体中进行,要挖空山洞。 虽然借助山洞,可以节省很大一部分人力,但是那洞内的机关,以及墓室,却需要很大的空间,这些工程的工作量仍然很大。 那时没有机械设备,一切工序全靠人力。不大的工程,就要不少人工。而整个陵墓从始至终,需要做的工序太多了,每一项都有很多工匠参与其中。 那么多的工匠,魏良是如何做到保密的? 大明朝可是一个情报系统发展最好的朝代,仅出名的特务机构,就有东厂,西厂,六扇门,以及老牌的情报机构锦衣卫。 这些机构里汇集了各方面的人才,他们神通广大,无孔不入。大明国政治腐败,民不聊生,导致各地暴乱颇发,政权最终被推翻,但并不影响其对情报系统的投入和热情。 这些情报系统真的是大而强,但是对于这样一个超级大动作,怎么都选择集体失明了呢? 这就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魏公公通过自己的影响力,把这件事在未发酵之前,都给平息了。 魏忠贤从一个人见人厌的街头小混混,成为了不可一世的九干岁,绝非偶然。除了善于拍马逄迎之外,一定还有许多别人无法超越的长处,所以才能在与自己的政敌斗争中长胜不败。 可以说,他的成功,就是踩着政敌们的血迹,一步步爬上去的。 是劳心与劳力的结合,敢想敢干的结果。 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被政敌拿下,而万劫不复。 说魏公公每天都是踩在刀尖上过日子的人,一点也不夸张。 为了自己的安全,他把所有的情报系统,都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 其负责人全部换上了自己的亲信。 使这些名义上是朝廷除奸的情报机关,都变成了魏忠贤打击政敌,为自己服务的工具。 一旦搜集到对政敌不利的信息,便大作文章,对其无情地打压。 对于不利于自己的消息,早发现,早处理,绝不让他流入社会,对自己造成不好的影响。 他修造陵墓那么大的事,而且建造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情报部门不可能不知道。 只有一个解释能说明造成这方面的原因,那就是魏忠贤利用了自己的影响力,抹消了这事的影响。 这种解解是很叫人信服的。 因为从魏良三次转移家产的时间看,那段时间应该正是陵墓修建的最紧张时间,也是魏公公权力巅峰期。 公公想做什么,几乎没有人可以阻拦的,想向世上隐瞒这件事,就是小菜一碟,太容易不过了。 如果以权力论来评价魏公公的墓没被世人发现,也说的过去。但时过境迁,不久公公垮台,失去了对权力的控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对象,这时候其私修陵墓,为啥还未曝光呢? 其实这里面的原因并不复杂。 原先知道这一秘密的,都是心腹。即使魏公公倒了台,也保持着对魏公公的一片赤诚。更担心说出这段事来,会给自己引来其他方面的麻烦,因此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们态度,把此事悄悄咽在自己肚里。 当然了,还有另一种可能,即这陵墓的建造己近尾声。魏忠贤倒台的消息传到魏良耳里,他知道失去保护的严重性,于是及时止损,处置了工匠。而主要工程己到了收尾阶段,仅剩一些辅助工程,可有可无。 这些后期事项,修,对工程是锦上添花。不修,也无碍大局。于是魏良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建造,关闭了地宫入口,从而最大限度地减少曝光的机率。 现在的问题是,魏公公花费了那么大的人力财力,装了那么多财宝的陵墓,他到底有没有入住啊? 毫无疑问,魏忠贤给自己修建的这个陵,是超规格么,是违反礼制的,是享受了他不该享受的东西。按礼法,视同造反,罪当斩首。 其实魏公公对此心知肚明,所以才偷偷把营造。 他曾有个计划,在年老之时,便告老还乡。百年之后,先在故乡修造一个坟墓,其实只是一个假墓,是一个衣冠冢,真实的尸骨,由侄儿,葬入修建的陵墓。 这样,他的人生才算彻底终结,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当然,死后的这一切,他看不到了。后人会不会按他说的去做,也是个问题。 不过他对此并不担心。 他把一切都寄托在侄子身上。 通过多年考察,他对侄子充满了信任。 除了自己是他的叔叔,是血缘上无可替代的亲人之外,这孩子的忠诚,实在,简直在这个世界上挑不出第二个。 精通识人术的魏忠贤,对侄子的性格习性研究的异常通透,他相信侄子会办好他所有的身后事的。 生前享受人间荣华富贵,死后有这么多金银财宝陪着,这一生也值了。 假自杀之后,魏忠贤肯定是投西北去了。 根据当事人的描述,他当时状态并不是太好,又是一个人去,平时叫人侍候惯了,现在一个人长途跋涉,他体力上是否能坚持? 如果他在中途染上了病,又得不到救治,是不是就病倒在路上,那个陵墓也就永远等不到它的主人了。 既然没人入葬,又收集了那许多宝藏,这洞是不是就由一个令人害怕的陵墓,而变成了一个叫人垂涎欲滴的藏宝洞? 这事想想都叫人高兴,尤其对于长期财政困难的崇祯来说,更是一大福音。 据说魏忠贤当权几十年,从民间搜刮的财富,占了国家财政的很大部分,那可都是老朱家的钱啊。要是能找回来,对于他祟祯稳定破碎的河山,将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 想到这,崇祯开心地笑了,仿佛看到了他复兴大明的中兴梦,正在实现。 第9章 一张图 但是挖人坟墓,毕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崇祯对此很犹豫。 他只能派人去打听,魏忠贤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 就在这时,崇祯又得到了一条叫他深度震惊的消息。 这个消息使他不再犹豫,决定立即向魏公公展开调查。 是什么叫一向做事犹犹豫豫的崇祯下定了决心呢? 这还要从对魏方的审问说起。 自从被抓后,魏方交代了许多有关魏忠贤的秘密,这些秘密许多都是第一次向世人披露,对于研究魏公公,意义重大。 魏方企图以出卖故主子的秘密,来换取曾经的自由,其心情之迫切可见一斑。 他说了那么多,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仍没有得到释放。 这叫他很纳闷。 后来一个审判官给他提了个醒,说他所提供的有关魏忠贤的信息,多少有些滞后,没啥新鲜感。因为这己不是机密,多是被朝廷掌握了的信息。 他提供的这些信息,只能说明他有改邪归正的愿望。但离真正的 立功赎罪,还有一定的距离。 如果他想争取立功的机会,就必须提供更有价值的线索。 这给魏方出了个难题,啥样的线索才有价值呢?他现在为了自由,可是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了。 他在脑海里急速地思索着。 由于和魏忠贤交集太多,有许多事他己记不起来了。 也不知哪些有意义,是官府们所重视的。 一天,他在监牢里晒太阳,忽然想起一件发生在十几年前的一件事来。 他觉得这件事意义重大,而且知道的人很少,肯定是官府很想知道的。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那天,魏忠贤上朝回来,在书房里品茶。 他的书房小巧玲珑,里面摆满了典章古籍,还有各种好玩的古董。 反正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都往里面装。 包括各种机密文件。 这儿是魏忠贤最喜欢来的地方,只要不去公干,他多半的时间总是呆在这儿。 读书是一方面。 用知识充实自己的头脑,这是魏公公事业做大后得出的结论。历史是一面镜子,有许多经验可以借鉴。正是有了这些经验,魏公公才巧妙地避开一个个险坑,走上了人生的巅峰。 自然了,在这儿把玩古玩也是他一大享受。 反正在书房里,是他最愉快的时刻。 因而他有一个特殊的规定,当他在书房的时候,他不希望别人打扰他。 不过,魏方除外。 除了管理府里的诸多事务外,魏方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责任,那就是决定哪些人可以见魏王,哪些事必须让魏王知道。 求见魏忠贤的人太多了,需要他管理的事更多,如果没有人帮他甄选,大小事都要他过问,十个魏公公也忙不过来。 因此一些人或事,在没见魏王前,必须经过魏方这一关。因为他的执着认真,许多人失去了面见魏王的资格。 这天,魏方接到了南方某总督送来的一封信。 这个总督是魏公公的一个门生,原本是一个京官,职务并不高。后来在魏公公的大力推荐下,放了外任,又经过一系列的运作,成了地方大员。为此心存感激,成为公公的死党。 魏方认为总督的信件很重要,虽然是一般私人信件,但其重要性超过了一般公文,因此有先送魏王批阅的必要,便立即送往书房。 由于他和魏公公特殊的私人关系,他是可以自由进出书房的。 他推开了书房的门。 魏忠贤正趴在书桌上看东西,对他的进来,浑然不知。 “千岁!”他小声喊道,以提醒他的到来。 魏方是个识趣的人,随着魏忠贤权力的增大,他对其称呼也在发生着改变。 例如开始他是以家族的辈份称呼魏忠贤的,以显示血缘的重要性。 后来随着魏忠贤步步高升,魏方就直接称他为千岁了。 魏忠贤很高兴这个称呼,认为魏方很会做人。 魏忠贤听到身后有人叫他,本能地把胸脯压到桌子上。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掩盖他刚才所看的东西,不被外人看到。, 这一下子给魏方提了个醒,近来魏忠贤又得到好东西了。 魏方最了解魏忠贤,贪财,只要是好东西,一旦发现,必釆取一切手段获取。 从刚才他趴在桌子上专注地欣赏的姿势,到受到惊吓后企图掩盖的这一情况分析,他所欣赏的东西一定相当珍贵,至少是他最喜欢的。 “是魏方啊,你可把我吓坏了,”当看清来人时,魏忠贤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道。 魏方忙把总督的信递给了他。 魏忠贤粗略地看了一遍,随手丢在一旁。 别人看起来重要无比的信件,在他眼里只是小事一桩,甚至没有他刚才所欣赏的东西重要。 那他刚才到底欣赏的是啥呢,看的那么认真,听到别人进来又赶忙掩盖? 在既不差钱,家中宝物又堆积成山的魏府,能引起公公的注意,一定非同小可。 魏方有意识地向魏忠贤的身边望过去。 他发现桌上除了一张铺开的纸张之外,什么也没有。 是的,只有一张纸平铺在桌上。它长三尺,宽约一尺,颜色己有些暗淡发黄。魏方怀疑这是一张字画,是一位古代名人留下来。 本来,魏忠贤是一个善于搞投机的人。由于少年时家贫,没有得到很好的教育,因此他文釆上不怎么好。后来官越做越大,为了适应需要,突击学习了一些笔法文章,但与真正的文人相比,仍相差甚远。 为了符合风雅,这些年他开始收集一些名人的字画,来装修门面。 这个书房就是他珍藏字画的地方,那书架上一卷卷的图书,都是前人留下的,大多数是珍品,其中不乏孤本。 魏忠贤为了收藏前人的字画,达到了疯狂的地步。有许多字画,就是直接从宫里盗出来的。 当然,这些离不了老相好客氏的配合。 这一幅无异是古人的一张字画。 但是凭公公的实力,历朝历代的名人字画他收藏的够多的了。许多都价值连城,也没见他对哪一幅如此用心过。 这个书画凭什么就得到了魏王的如此重视呢? 他不由得又向那个纸上瞄了一眼。 恰巧这时候,魏忠贤在看总督书信的时候,把胳膊全部从那张图上挪开,使魏方终于看到了那张纸的内容,不是字,而是一幅画。 魏忠贤显然己注意到魏方的神情了,笑了一下,示意他可以再靠近,以便能更真实地欣赏那幅画。 做为身边最亲近的心腹,魏府里所有的事,对魏方而言,几乎没有秘密而言。 况且一幅画。 “你能看懂这幅画吗?”魏忠贤笑着问他。 那是一幅山水画,画中的山是主体,层层叠叠,无穷无尽。其间还有林木,溪流。 但这幅画绝对称不上一件上乘之作。 画风粗糙,用料以黑色为主,整幅画没出现一个人物,显得异常单调。 还有另一个缺点,那就是整幅画没出现一个文字。 给魏方的印象,这不过是一个民间画匠的随手涂鸦,几乎没有收藏价值,不晓得魏忠贤为什么对这幅画如此上心。 但当魏忠贤说出这张图真正的用途时,魏方才大吃一惊,并马上认真地研究起这张图来。 第10章 一幅画的价值 “你能看懂这张图吗?”魏忠贤问。 魏方摇了摇头。 “我看不懂,”他直言不讳地说。 其实,这张图有什么需要看懂的?不就是一幅不成熟的山水画吗? 可是拥有无数名人字画的魏公公,却对这样一个字画充满了兴趣,并且好像在潜心研究,这不由得叫人好奇。 “你看不懂很正常,”魏忠贤说,随即话风一转,道,“其实,我也看不懂。” “我说的看不懂,并不是图画本身。这图也没啥稀奇的,不就是一幅山水画吗?我不明白之处,是千岁为什么对这样一个不入流的画作发生兴趣,它看起来很平常。” “你对一幅图好坏的评判,是以其艺术价值为准,这没错,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如果以此做论断,这幅图可以说没有任何价值。但我要的是这张图里所看不到的东西,内里所隐藏的价值。” “不就是一张图画吗?它的文物价值只能和作者的名气,以及字画的艺术水准紧密相关,与别的因素好像没大关联吧?” “那是你还不知道这张图的意义。” “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幅画看似粗糙,其实里面暗藏玄机。它里面所隐藏的信息,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魏方又赶忙看了一幅画,再一次摇了摇头。 虽然他不是文人学士,不具备对画作拥有鉴赏评判的能力,但他知道,好的字画,叫人一看,一定会有让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名画能流传百世,和书者的名气,画作的精美度,都有极大的关系。 许多名人大作,都有被历代名家收藏的经历。收藏者的印章,题字,对于一幅画,则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可惜这张图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除了山,什么也没有。 魏方虽是一个管家,由于和魏忠贤的特殊关系,经手过不少字画,对字画还是有一定鉴别能力的。 所以面对这幅画,魏公公虽一再叫好,魏方并没有曲意奉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不是别的,实在是这幅画太拙劣了。 “看不出它的价值好在哪儿。” 魏忠贤眯起眼睛,笑了。 “如果你一直停留在对它的艺术价值的评判上,你就陷入了一个误区。因为它的确是很随意的一幅作品,好像是一个普通人随手涂抺的,没有任何意义。但我们现在不是看它的艺术价值,而是探讨它里面所隐藏的一些信息,它才是最重要的。” “看不出图画表达的什么意思,还望千岁指点迷津。” “你以为我会对这一幅没有任何意义的图画感兴趣吗?错了。我之所以收藏它,并花了很多的时间研究它,并不是因为它的艺术。如果从这方面讲,它肯定一文不值。它的价值是从另一方面体现出来的。” “噢,”魏方应了一声,等待着下文。 “不卖关子了,这样你会越来越理解不了。这样对你说吧,这幅图并不是为艺术而作的,它的目的只是为了传递某种信息,与艺术没任何关系。听好了,它是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魏方大吃一惊,揉了揉眼睛,又低下头描了那张图几眼,试图从里面看出问题来。 “千岁,这张图很特别。除了山,好像与宝藏并没有任何关系。” “我一开始也这样认为,甚至以为自己搞错了。后来我一想,既然是藏宝图,它就不可能开明布公地把藏宝地标明在图上,那样就不是藏了,而是记号了,人人都看懂了,也就失去了意义。” “这张图很奇特,”魏方看着图,说通,“都是山。” “那个宝葳,就在这个图的某一部分藏着,看看你能否找到。” “这可不好找,”魏方看着图画中,足足有几十个山头,它们浓缩在一起,如果是实际面积,那这地方也太大了。 “是的,这张图是把地表的真实情况,山川河流,浓缩在一起的,是真实地表情况的展现,作图人是作了实地考察的。” “这是什么地方呢?” “我也不知道,图上也没标明。” “除了这张图,还有别的资料吗?” “有,是这份宝藏的清单,以及宝藏的主人,对后世交代的一些话。除了这些,再也找不到别的啥信息了。所以这蝠图的实际地址,仍在猜想中。” “范围也太大了,干嘛画这么多山头?”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个宝藏的价值,一旦知道它的价值,就不会惊叹他为什么藏在这么大的一片区域了。” “它的贮藏量很惊人吗?” “打个比方,你看我是不是很富有?” “我可以实话实说吗?” “你我虽为主仆,但是血缘注定了我们关系的亲密程度。你我关系之密切,非常人可比,你还有什么顾忌的呢?说吧,我需要别人对我真实的评价。” “我认为…”魏方看了一眼魏忠贤,又把后半句咽进了肚里。 “说呀,”魏忠贤着急地说。 “民间有一种说法,说皇家有一半的财富,为千岁所掌握!” “民间真有这种说法?” “是的。” “这不是好事,”魏忠贤说,“这不证明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盗,在无节制地偷老朱家的财富吗?这很危险。幸好我把财产转移了,不然真怕别人抓住了把柄。对于我的财产,你是作过评估的,很多吗?”他再次问魏方。 “这个,要看干岁您自己的理解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很多。但是告诉你,我的财产比起这藏龙图里所存的财富,那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有这么夸张吗。” “这是和藏宝图一块发现的藏宝清单里说的。” “这份清单可信吗?” “这个一点问题没有,这张图我是从可靠渠道得来的。” “但是这财富的数量也太大了,别说一般百姓,就是超级富豪,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啊。” “可还是有人做到了。应了那句话,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就算有这样的超级富豪,可他为什么要把这么多钱藏起来呢?” “这里面原因就多了,比如战争来袭,民间发生了暴乱,以及发生了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害等等。人们在家里失去了安全保障,需要到外面躲避,又一时无法把这些钱带走,于是就把他藏起来,这是有钱人一贯的做法。” “你说的有道理,这笔财富埋在大山里,大概有多少年了?” “这个,我估计也快有二百年了,” “呀,这么久远了,这么一大笔宝藏,财宝的主人当时为什么不收回?” “这里面各种原因,还是个谜。” “这宝图一直在其后人手里?是其后人向您捐献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谁会拱手送人?坦率地说,是我偷来的。” 第11章 图来自宫中 “你偷来的?”魏方一听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在他的认知中,只要魏王看中的东西,他就一定能得到,无论是民间地主老财,还是手握一定权力的地方大员。 但都是收藏者心甘情愿奉献的。 当时的人们,都对魏王尊祟有加,无不把魏王从他们手中接受东西,当成是一种至高荣幸。 因为他们失去的,会从魏王邮儿加倍得到返还。 只要魏王接受了他们的礼物,就意味着他们的祈求,己成功了一大半。 许多人因魏王不收他们的礼物,还痛哭流涕呢。 堂堂魏王,竟然去偷一样东西,这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 他的不理解的表情,自然瞒不过魏忠贤。 察言观色,直击人的内在心灵,是魏忠贤的拿手好戏。要不然人家咋能从一个街头混混,成为权势一手遮天的魏王呢。 所以,魏忠贤笑了。 “你知道这幅图来自哪里吗?”他问。 “我哪里知道啊,这是千岁的至高秘密。” “对于你来说,我这儿就没有秘密可言,”魏忠贤说。“不过,这张图我得到很长时间了,你竟然不知情,证明我的保密措施做的还很到位的。” “那当然,我根本不知您有这样东西。” “它太珍贵了,所以我总是一个人偷偷地观赏。” “那您是从那种渠道得到的它呢,也就是说,它的真正主人是谁?” “我刚才说了,这件东西是我偷来的。” “这与我想知道的事情关联不大啊,我只想知道这张图的原主人。” “我已经回答你了啊,”魏忠贤说。 虽然权势惊人,但由于是个公公,身边会常因为没有直系亲人的陪伴而感到孤独。这时候有血缘关系并且十分忠诚的魏方,在魏忠贤身边就非常重要了。 当有烦恼的时候,他也需要找人诉说心中的苦闷,而一些机密事,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倾诉的。 这时候魏方的重要性就显示出来了。 他会向对方诉说。 魏方也会认真地倾听,并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劝解魏王,逗人开心。 又能倾诉衰愁,又不怕失密,魏方这样的人实在无可代替。 所以有些事他总喜欢向魏方说,以求在他那儿得到安慰。 而现在,魏方听后,显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雾水。 “您什么也没向我说啊。” “你是抱着聪明装糊涂啊,你说,就我目前的职位,我需要的东西,别人孝敬我都来不及,我还需要偷吗?” “那是,许多人给千岁送东西,还找不到门路。” “但是有一家是我们惹不起的,他家的的好东西超级多,你说他是谁家?” 魏方沉思了一下,说“那只有当今皇家了。” 魏忠贤笑了。 “真是个聪明人,当今能不奉承咱家的,也只有老朱家了。不错,这件宝贝正是来自老朱家。” 魏方听后啧啧称奇,“干岁在皇上面前倍受宠信,这件东西为什么不是赏赐,而是偷呢?” “你以为皇上什么东西都可以赏赐臣下?据我观察,皇家赏赐臣下的东西,一般都是宫中较富佘的。象那种名贵的古董,一些珍贵的字画,典藉孤本,你连见一面都难,更别说赏赐了。这种情况下,你要想拥有,只有偷了。” “可是宫中戒备森严,皇上看中的宝贝,又有专门的馆驿收藏,一般人是无法进去的。干岁是如何知道皇家有这个宝贝,并且得手的呢。” “其实你们对我的了解,有一个很大的误区,以为我欺上瞒下,对皇上也大不敬。其实那是根本性的错误,如果那样我也坐到不到今天的位置上。其实我对皇家是十足的尊敬,我爱财,贪权,但有分寸。” “所以您成功了。但我确实想知道,您是怎样知道这个图的,又是如何从众多宝物中,找到它的。” “皇宫里的珍宝千千万,但你若想得到一件很难。这件藏品,我就费了不少周折。” 他向魏方说起发现这个图的经过。 朱由校登基后,对魏忠贤越来越宠信。 由于皇上自己身体不好,就特别迷信黄老之术,喜欢炼丹,以求长生不老。 这占去了他很大一部分时间,以至于连上朝都顾不上了。 那朝政不是荒芜了吗? 不,他有自己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那就是找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代他行使皇帝的职责。 通过代理人向臣下传递命令,臣下也可以通过代理人向皇上传递自己的祈求,包括各地进京的奏章,军国大事等,这个代理人人都有权处理。除非特别重大的,送进宫中由皇帝批阅,一般的文件,不经过皇上,便可处理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担任这个角色,必须是天启帝特别相信的人。 这个关键的人选就落到了魏公公头上。 成为了皇上的传声筒,那就等于掌握了管控国家一半的权力。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喜好,向皇上反映情况。 有许多需要迫切解决的国家大事,被压制住了。而许多本不紧要的,却被当做要务,送到了皇上面前。以致轻重颠倒,长此以往,积累了大量社会矛盾,为以后的社会动乱埋下了伏笔。 所以大明江山虽然丢失在崇祯手里,却是从天启开始衰落的。 由于拥有自由进出宫门的权利,魏忠贤还经常参加朱由校在宫里举办的各种活动。 除了喜欢炼丹术,朱由校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游园。 在皇宫的后边,有一座大花园。它是大元时代的遗留。后来成祖定都这里,继承了这一遗产。并对花园进行了一系列改造,建设,后代帝王又有增修,到天启时,大规模的建设己停止,园内布局基本成型。 变成了一个有假山,有河湖,而且楼台亭阁遍布的好地方。 是宫内皇子公主最喜欢到的去处。 也是朱由校最喜欢玩的地方。 花园里有一条人工河,是成祖朱棣时候开挖的,在花园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据说,原来这条河很小,只是一条小溪流。 成祖击败侄子后,成为新的帝王。他没有选择去南京就位,而是把帝都安置到了自己的封地北平,并开始对这个战争破坏严重的城市进行升级改造。 但在建都初期,却面临着一系列的问题。 那就是与他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很多都是南方人。他们生长在长江边上,对北方的生活环境很不适应。 为了安抚这些人的情绪,朱棣在改造这个花园时,增加了许多南乡水国的元素。开挖了许多池塘,增挖了一条河,以连接两边的人工湖,并把它视为微缩版的长江。 不时在这儿宴请群臣,表演南方土着歌舞,举行龙舟比赛,以缓解手下将士们的思乡的情绪。 逐渐稳定了军心,为大明的政治稳定,奠定了基础。 第12章 阅江楼 那天,魏忠贤陪朱由校在那条河上泛舟。 朱由校躺在船头,魏忠贤摇着桨。不大的河道,两岸花红叶绿,亭台楼阁不时闪过,风景很美。 朱由校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在路过岸边的一桩建筑时,引起了魏忠贤的好奇。 他曾多次陪皇上游览花园,也曾多次在这儿划船,对河两岸的景色,很是欣赏。觉得岸上建筑的设计,很有特点。但是,也有部分建筑不合人意。 不但对周边景色起不到美化的作用,还把花园的美,拉低了一个层次。 其中最叫人不忍直视的是岸边的一桩建筑。 这座建筑位于河的中段,如果船由北向南划行的话,它就位于左岸。它紧靠河边,从岸上到河,有专门的台阶可以直达。 房屋两边长满了垂柳。 它叫阅江楼,是这花园里一栋最大的单体建筑。高两层,面水而建,阔五间,进深三间。由于它躯体庞大,在整个花园的建筑中,很是显眼。 它是整个花园建筑群中当之无愧的老大哥,不仅因为它的建筑面积最大,而且它还是整个建筑群内最古老的。 差不多有两百年了。 它的建造年代,和它旁边的河,差不多是同时期的两大工程。 当年,为了缓解手下的思乡情绪,成祖大帝挖了这条河。并且在河边修建了这座楼,并且以河为江,给它起名阅江楼。 当时这两项工程对成祖影响最大。 除了在河内组织各种活动外,还在这所楼内不定期举行宴会。文武百官站在二楼城墙的围栏下,看河里表演,并饮酒作乐。既缓解了南方人思乡的情绪,又稳定了人心。 时过境迁,随着大明朝政权的稳固,人们把留在京城做官当成了一种荣耀。朝廷再也不用为取悦南方人而在这小小的河里,举行龙舟赛了,阅江楼也不再举行宴会了。它们失去了往日的热闹,而逐渐被人忘却。 加之后来的帝王,又根据自己的所好,在花园里增建了一个个的亭台楼阁,既精美又时尚。新旧一对比,把这个旧建筑衬托得既显臃肿又陈旧,别说人游玩了,人躲之唯恐不及。 最后只有关门大吉,时间一长,因缺少维修,就变成了一所危楼。 魏忠贤每次从河里走过,都会对这个建筑瞄上几眼。 他认为,这所当年风光无限的建筑,已落伍于时代。岁月的流逝,就是一个去旧迎新的过程。旧的东西,注定要被淘汰掉,取而代之的,是精美的新式建筑。 他认为,无论从地理环境对周边的影响,还是建筑的美感,这所楼都不该存在了。 它太破旧了,严重影响了皇家的声誉。 他几次想向朱由校提出拆除这桩建筑的建议,但思考一番后,又觉得不妥,就忍住了。 从这所建筑建成,到魏忠贤所处的时代,已经二百年了,光皇帝就换了十几个。这些帝王中不乏喜欢游山玩水的人,也有一些迷信黄老,精通风水玄学的,他们难道看不出这个建筑的缺点吗? 这么多人都对他的存在见怪不怪,大概有其存在的道理吧。 为人处事经验丰富老道的魏忠贤,虽然好奇,但还是闭上了嘴。 有次他想看看楼的内部,但是发现门上挂了锁,都生锈了,看样子多少年不进人了。 他只好作罢。 但忍不住好奇心,他跑到窗户前,从窗户里向里看,见房内空荡荡的,满是灰尘,什么也没有。 终有一天,陪伴朱由校刬船的时候,魏忠贤忍不住了,提到了这个建筑的问题。 “这个楼有些年头了。” “是呀,怕有二百年了。” “呀,怪不得看上去那么陈旧,原来这么多年了。” “是成祖大帝时的建筑,这个没一点错,有确切的文献记载。” “是有些年头了,都已经成为危楼了,为什么不修缮一下?” “当初建这所楼,目的就是为了取悦南方来的将士。后来没这个必要了,也就没人管顾它了。” “怕再过个几十年,它要自然垮塌。还不如早点拆除了,在这个基础上,搞个体面的建筑,如建一个凉亭,在这儿眺望河面,肯定很美。” “原则上是不准许它垮塌的,”朱由校说道,“祖上留下遗训,这所楼什么时候坏了,什么时候维修,无论如何都不能使他垮塌,一定要保证他在原址上存在。” “这是不是说,这座楼的地位十分重要,既不准许它坏,又不准许用别的建筑代替它,可以这样说吗?” “对,是这样,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写在圣训里的,谁也改变不了。” “啊,看不出这么一样建筑,这么重要,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这个,”朱由校刚开始想说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一定是这所楼显藏着什么东西吧,”魏忠贤说道。 其实他也是胡猜。 感觉如果楼内没有特别的东西,就不该拥有这么高规格的重视。 不料他的话引起了朱由校的极度不安,“你昨知道这所楼里藏有东西?” “我只是瞎猜,” 朱由校摇了摇头,“如果你是猜的还好,但是如果你真知道了这个楼内的秘密,那对你是很危险的。” 魏忠贤一惊,朱由校这是不打自招,承认这楼里有东西啊。 魏忠贤一下子来了兴趣。 想想,天下最富有的,自然没超过皇家的,能被皇家收藏的东西,自然格外珍贵。 而这所楼,历数百年却严格限制它倒塌,肯定是在保护里面的东西。 “既然这所楼需要保密,我才不打听呢。” 二人的谈话又扯到了别处,好像魏忠贤对此事真的不关心似的。 其实,朱由校低估了魏忠贤。 魏公公可不是简单人,他己敏感地察觉到,这所楼里确实藏有珍贵东西。 至于什么,他只能做猜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定很珍贵。 这点,朱由校一定知道。 从他听到别人说这所楼内有东西那焦急的表情,就表现了出来。 魏忠贤有一个特点,就是只要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定要设法占有。 对不明白的事,总喜欢刨根问底。 对阅江楼的猜测,成了他一块心病,他一直琢磨怎样知道这个秘密。 再从朱由校这儿问,可能会引起猜疑。 只能用另一种渠道获得。 这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老相好客氏。 客氏是天启皇帝的乳母,魏忠贤在事业上取得的巨大成功,她功不可没。 魏忠贤向客氏述说起了自己的发现,说阅江楼下肯定有秘密。他很想知道楼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希望客氏帮助他。 客氏和朱由校关系特殊,形同母子,她想从皇帝嘴里知道东西,要比魏公公容易的多,而且不会被怀疑。 客氏很愉快地接受了老相好交给她的任务。 果然,几天后,她告诉魏忠贤,说阅江楼的秘密,已经探听明白了。 第13章 初探阅江楼 “在那个楼下确实藏着一样宝贝,”客氏兴奋地说道。 “是什么呢?”魏忠贤兴奋地问。 “朱由校没有说。但他说阅江楼藏有宝物,是真实的,而且十分珍贵。” “他没说是谁藏的?” “好像是成祖大帝时藏的。” “成祖大帝?这事很靠谱。因为这栋楼就是在他那时候修建的。他自然最有机会放置宝贝了。” “你对这个未知的东西很感兴趣?” “成祖大帝是一位成绩斐然的帝王,一直是我崇拜的偶像。能被他珍藏的东西,一定非常珍贵。” “你想找到它?” “是的。” “你也太贪心了,你家里的贵重宝物,一点也不比皇家少啊,而且很多都来自宫里,搜集那么多东西干啥呢?”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这人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收藏奇珍异宝,一旦发现了,便非得搞到手不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婪是人的本性,这没错。可是,你也不能确定这里面就是你喜欢的珍宝啊。” “如果真是成祖大帝留下来的东西,肯定就不是金银珠宝了,那些东西太世俗化了。对于一般老百姓而言,这是不可多得的东西。而对于皇家来说,它只是一般性的财产,多的不计其数,谈何宝物?因此一定是别的东西。” “有道理,但不知是啥宝贝?” “这个只是胡猜,又没谁见到过实物。哦,对了,你还从朱由校那儿得到什么信息?一定还有。我最关心的是有关阅江楼的消息,快说说,他还说了那些。” “朱由校知道这儿的秘密,那是肯定的,但是他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的。我从他那儿拐弯抹角地了解到,阅江楼有秘密的事,只许皇上知道,其余别说一般大臣,就是太子王孙也不会让知道。” “这么厉害,那他们是怎么传承的呢?” “很简单,即上一代君王感觉自己快不行了,于是才能把秘密传给下一代君王。也就是说,这个秘密只能一个人知道,即在位的君主。当这位君主预感到自己大限己到的时候,才会把这一秘密传给下一位君王。” 魏忠贤听后,两眼放光,“原来还有这样的传承制度,这更证明这个宝物的重要性了。看来朱由校还是口风不严谨,这不是把皇家的秘密透露给你了吗?” “朱由校对我是放心的,有什么事从不隐瞒我。况且阅江楼那么大,你也不确定这宝物藏在那儿,有多大的收藏价值。而且,皇宫大院,防守森严,也不是一般贼能进来的。” 魏忠贤连连点头,“你说的很对,一般贼人是无法进来的,”停了一下,他说,“可是,我想试一下,大盗做不成的事,我是否能做成。” “你要干什么?” “我想到阅江楼里去看看,” “想找那个宝贝?” “对。” “就知道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你怎么才能到阅江楼呢?你现在是外官,已经脱离宫中生活了。” “你长期在宫里,可以帮我想想办法啊。” 客氏听了,沉思了一会,说“行,你就暂时先到我住处,我们见机行事。” 当天,魏忠贤借故找朱由校办事,来到了宫中,之后,藏在了客氏的寝室。 夜黑后,估摸着人都睡了,魏忠贤和客氏,悄悄离了住处,向后花园走去。 客氏对后花园并不怎么熟悉。 魏忠贤则不同,他在宫里为宦多年,对宫里的情况相当熟悉。后来又经常进宫伴驾,对去后花园的道路,驾轻就熟,成功避开了许多危险点。不大会儿,二人就来到了阅江楼。 魏忠贤成功地弄开了锁,二人点上了蜡烛,进入了楼内。 由于多年未进人,楼内地上积满了很厚的灰尘。 墙上也布满了蜘蛛网。 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叫人恶心呕吐。 他们先在一层进行寻找。 一层的建筑格局分为中堂和东西厢房,三部分分别用名贵的树木做隔板。隔板上用镂空工艺雕刻着飞禽走兽,祥云仙鹤等图案,很是精美。 在中堂正中,还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两边各放一张太师椅。正中墙上,挂着一幅字画,两边是条幅。 能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被成祖大帝悬挂于墙,这字画的作者肯定非比寻常,一定拥有很大的名气。 可惜由于楼房面临河边,湿气较重,楼内又长时间不开门透气,使字画受潮发霉,破损严重,落满了灰尘不说,字迹己难以辨认。 这儿,是皇上在举行宴会期间,临时休息,并会见重要客人的地方。许多国家重大战略,都是在这里决策的。 有时候即使不举行公共活动,处理完公务之余,朱棣也会到这儿转转。 他们在中堂找了一番,什么也没有发现。 又去了东西厢房,同样空空如也。 他们决定去二楼。 楼梯在东厢房的东北角,是木质的,很宽,可以并行好几个人。扶手都是经过工匠们精心打磨的,手感很好。 只是上面也落满了灰尘。 楼梯踏板有的己损坏,走在上面,会发出咯咯噔噔的声响。二人尽管很小心,也不能够阻止声响的发出,吓得客氏忙抱住魏忠贤,举步不前。 魏忠贤笑了。 他告诉客氏,别把自己当成贼,当成一个游阅江楼的游客,心里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况且后花园除了白天有人外,晚上是根本见不到人的。 到这里,就如同进入无人之境一样,不应有任何心理负担才对。 在魏忠贤的劝说下,客氏终于放下了心理负担,在公公的搀扶下,来到了二楼。 一出楼梯口,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和楼下浑浊不堪的空气比起来,简直两个世界。 而且二楼和一楼的布局也完全不一样。 整个二楼是通透的,其间并没有做任何隔离,就像现在的宴会大厅一样,里面摆满了桌子,足足有十几张之多。 可以想象,当年这儿举行宴会时,人声鼎沸,人们围在朱棣身边,饮洒作乐,斌文作诗,热闹空前。 可惜故人已乘黄鹤去,昔日的繁华,已成了历史过往,只有那一排排整齐的桌椅,在诉说着过去的辉煌。 出了这个专门为宴会设置的大厅,外面是一个走廊。如果是白日,站在走廊里,近处的河,远处的湖泊,这些美景可以尽收眼底。 可惜现在是夜间,况且二人又不是来观赏景致的,他们只在走廊里站了一下,然后便又回到了楼内。 魏忠贤特别看了房顶,他相信如果有东西,极可能在房梁和瓦之间。 可惜太高,他没有擎附物,只好作罢。 总之,这是一次失败的探宝之旅,除了见到了楼的内部情况,什么也没找到。 魏忠贤自然不甘心失败,他渴望下次的阅江楼之旅,能发现更多的秘密。, 第14章 一个传说(一) 虽然阅江楼之行,什么也没查出来,但魏忠贤并没有因此死心,他让客氏继续从朱由校那儿打听有关阅江楼的消息。 功夫不负苦心人,在客氏的努力下,终于从朱由校那儿打听到一条与阅江楼有关的线索。 说朱棣当年是从一个古老的传说中得到启发后,才在花园大兴土木,修建阅江楼的。 为了表示阅江楼的重要性,后来他把这个传说,复制到圣训里,以便在他之后的子孙中流传。当然,这些子孙只能是帝王级别的,可见这个故事意义重大。 客氏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天启皇帝那儿得到这件事,可见她得多受朱由校信任。 这也从侧面也反映了天启帝的昏庸,良莠不分。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讲给一个多舌的妇人,大明朝不亡国,老天都不容。 这个传说的大体情节是这样的。 说在远古的时候,神州大地上,版图并不是统一的,而是并立着许多诸侯国。 由于历史的原因,各诸侯国之间国力有强有弱,实力并不对等。 说有这么一个国家,名字叫瑞,是分封最早的诸侯国之一。但由于多方面的原因,发展并不好,国土一再萎缩,反而不及刚分封时的水平。 造成这方面的原因,主要是他有两个强大的邻国。 这两个国家分别位于它的东西两侧,也和瑞国一样古老。只是它们原先并不与瑞国接壤,中间地带存在着许多小国。 但这两个国家,从立国起,国君都有好斗的传统。在几百的岁月中,他们屡次向周边国家发动侵略战争,许多小国惨遭灭国。比起最初的国土,两个国不知扩大了多少倍。由原先的不接壤,都变成了瑞国的邻居。 瑞国夹在两个大国之间,并没有被消灭兼并,主要是两大国的政治精英们,有自己的考量。 两个大国都国土辽阔,人口众多,都是当时一流的强国,都曾做过当世的霸主。 那为什么还允许瑞国的存在呢? 这主要是两国都很强大,他们因此并不想直接发生对抗,那样的后果两个国家都承受不起。为了避免发生冲突,两个国之间需要一个中立国,作为缓冲地带。 瑞国在两国之间,正好符合这个条件,因此国家才保留了下来。 但日子并不好过,因为它必须在两个大国之间,保持平衡,才能保证不被两个大国兼并。 并且,虽然是中立国,但瑞国却常常感受到东邻的威胁。 相比西邻,东邻的国君更好斗。而且它的国土,已经三面把瑞国包围了。需要时,只需一个冲锋,便可把瑞国灭国。 在这种情况下,瑞国君主决定改变延续了数百年的中立国国策,向西邻靠拢,并成为它的附庸国,以求得西邻的保护,抗衡强大的东邻。 西邻接受了请求,答应做瑞国的保护国。 按照规则,瑞国国君必须把自己孩子中的一个,送到宗主国的首都,作为人质。 国王有许多嫔妃,给他生了许多个孩子。但除了长子外,其它孩子都未成年。去做人质显然不合适,只能大儿子去。 大儿子长相英俊,博学多才,是未来国君的不二人选,深受老国君器重。由于他肩负着未来国家的希望,老国君自然不舍得他去。 但其它孩子还小,实在没办法,国君便去征求长子的意见。 以为大儿子不会同意去做人质,国王己做好了说服的准备。 谁都知道,做人质不但意味着失有自由,还双脚踩在刀刃上,十分地危险。 不料,大儿子爽快地答应了。 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知道这很危险,出于对弟弟们的疼爱,愿意深入虎穴,换取弟弟们的平安。 此举令老国君十分感动。 但是因为一件事,他去做人质的计划必须推迟。 因为这时候,太子正在对一项工程的建造,担负着监工责任。 原来瑞国的国都,建在一个江边。王宫离江很近,历代国君,都有在江边建一所楼的想法,以便观赏江边的美景。 可惜由于财力的原因,一直没有实现。 到国君这一代,终于实现了祖上的夙愿,在江边起造了一所宫殿,起名便叫望江楼。 他们建造这所宫殿,可不仅仅是为了观赏江边美景,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便是在这座宫殿下修建一所密室,用来藏国家的机密,或战时当作避难所用。 随着瑞国向西邻关系的走近,东西两大国的平衡被打破。他们明显感觉到东邻对他们的变化,开始对他们冷淡,并有在边境增兵的迹象。 这引起了瑞国君主的担忧。 他明显意识到,自己外交政策的调整,有可能引发东邻的侵略。 于是提前布局,修建望江楼只是假象,修地下密室才是真正的目的。 由于修地下密室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必须保持秘密不外露,因此它的监工人选,就显得异常重要了。 最后决定由太子亲自担任。 经过几年建设,主体工程已完成,现在该是建地下密室的时候了。 由于大工程已结束,太子便遣散了多余的人员,只留少部分工匠,继续施工。 这个密室建在一楼的西部,不是很大,是由太子亲自设计的。 半年后,密室修好。太子在伪装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不是参与工程的人,是不会知道这个秘密的。 老国王到现场察看后,对工程的隐蔽性赞不绝口,很是满意。 工程完工后,也到了太子去异国做人质的日子。 那天,秋风萧瑟,落叶飘零。带着满腹的惆怅,万般的不舍,在几个随从的陪同下,太子上路了。 老国王知道儿子此一去,性命就操纵在别人手里。虽是友好邻邦,但世事变幻,有很大的不确定。故此恋恋不舍,送了一程一程。 仿佛有某种预感,此一别,将是父子最后的诀别。以后生死两茫茫,再难相见。 在太子的央求下,老国王才停下了送别的脚步。 父子最后道别。 老国王告诉儿子,如果国内以后发生了意外,或者有不明白的事,就去望江楼里的那个密室去寻找答案。 然后,他看着儿子走了,渐行渐远,直到变成几个黑点,老国王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放声大哭。 瑞国采取一边倒的外交政策,彻底倒向了西边邻国,打破了两个大国之间的战略平衡,使东边大国大为愤怒。 自从立国起,这个国的君主们,就一直推行扩张政策,不是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国民也性情强悍,异常地勇猛好斗。数百年间,周边小国被消灭殆尽,版图扩展了无数倍,成为了当时首屈一指的大国。 在扩展版图时,西进一直是这个国家的战略目标。因为和东边比起来,西部的土地更肥沃,河湖遍布,人口稠密,十分宜居。 当东方大国打到瑞国的边界时,西邻也来到了瑞国边界。 像约定好的似地,两国都没有向瑞国发动战争。 第15章 一个传说(二) 并不是瑞国军事力量有多强大,两大国中的任何一国,都可以做到对瑞国的军事碾压。 对两个大国来说,灭了瑞国再简单不过了。 但是两大国并不想直接对抗,他们需要第三国在中间做缓冲地带。 正是这个原因,使瑞国保持到了现在。 但是现在瑞国竟然全面倒向西邻,并全然不顾东邻的感受,这显然是东邻所不可接受的。 东邻国君马上向瑞国发来照会,警告瑞国,立即撕毁和西邻达成的一系列条约,回到中立国的地位上来。避免把战火烧到瑞国本土上,到时生灵涂炭,宗庙尽毁,悔之晚矣。 措辞相当强硬,警告瑞国,不要玩火,而无视东方邻居的底线,他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如果瑞国再不修正自己的错误,东方邻居不排除出兵瑞国的可能性。 来自东边强邻的警告,使瑞国分外害怕。但老国王己无力改变现状,从他把儿子当成人质那天起,无疑就是加入了西邻的战车,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了。 即使知道这个决定多么地错误,也不可挽回,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东邻国君见瑞国执迷不悟,决定对其进行打击。 在一个明媚的春日,东邻组织了五百辆战车,步兵五干,骑兵三干,在一个久经战争考验的老将军带领下,向瑞国发动了进攻。 当天突破边境,深入瑞国三十里,举国震动。 五天后,打到京都附近。并陈兵江边,随时准备渡江,活擒国王。 瑞国的都城一片混乱,谁都知道,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如果没有援兵支援,灭国只是早晚的事。 其实,东邻发动进攻的那一刻起,瑞国君王就意识到了危险,立马派使者向宗主国求救,请求支援。 遭到拒绝。 原来西邻这个国家,和南边的一个国家发生了冲突。交战国虽说不上强大,但也不弱,国力中等。如果想在短时间内把这个国家征服,必须倾全国的兵力,才能在短时间内打赢这场战争。 叫瑞国先自行抵抗,等他们打赢了南方的战争,腾出手来,再去支援瑞国。 当使者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瑞国君主之后,国王听后是欲哭无泪。 他知道短时间内救兵是不可能来了,而凭自己国家的力量抵抗强敌,无异于以卯击石。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有拼死一搏了。 国君还是蛮有血性的。 不过,他知道自己国力弱小,战败是大概率事件。于是在一个夜晚,组织亲信,把宫内所有的金银财宝,贵重物品,搜集起来。然后趁着夜色,来到了一座大山的山洞里,把所有的宝物都藏好。然后根据周边环境,画了一张地形图,藏入望江楼的密室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开始想办法驱逐外敌,拯救自己的国家。 他在短时间内把全国的军队组织起来,自己亲任主帅。在他的带领下,可歌可泣的卫国战争开始了。 正象人们预料的那样,双方力量悬殊太大,瑞国虽有勇气一战,无奈力量太过悬殊,渡江后,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国君拒绝敌人的引诱,坚决不投降受辱。面对包围他的敌人,望着西沉的太阳,如血的晚霞,大声喊道:“皇儿,为父去了!” 然后拔剑向自己脖子抹去,一时血喷数尺,登时气绝。 奇怪的事出现了。 他尸身没有像正常人那样倒下,而是双目圆睁,眼望西方,始终保持自吻时的状态。 敌国官兵见了大骇,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勇士,死人见多了,但这样的情况从没见过,于是现场的官兵无不下拜。 好像被感动似的,国王的尸体才倒了下去。 敌方将领按最高礼节,在江边安葬了国王。 至今在故瑞国的土地上,仍有一座巨大的封土,人们四时祭祀不断,这便是瑞王坟。 国王一死,瑞国随之灭亡。 像每次取得战役的胜利一样,战胜国的将领们,开始搜集战利品。 叫他们不解的是,搜遍了整个王宫,也没找到一件值钱的东西。 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瑞国虽小,也传承了几百年,国家积累了大量财富。 而且交通便利,商业发达,国内还有多处矿山,是出名的富有,钱呢? 明显被转移了。 将军大为愤怒,命令手下一把火,把整个宫殿群点燃。 大火一直烧了了三天,方才熄灭。整个宫殿建筑群,都在这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到处是残砖烂瓦,成为一片焦土。 十多天后,这事传到了当作人质的太子那里。 他虽然不在国内,但已经知道了国内发生的事,虽不能参加国内的护国战争,但一直注意着国内战争的动向。 当父亲战败自杀的消息传到他耳里后,他伤心欲绝,数度昏迷。清醒之后,立即去求见所在国的国君,述说国破家亡之痛,请求国君能借给他一支兵马,让他赶走侵略者,收回属于自己的故土。 他声泪俱下,言语恳切,深深打动了国君。 恰好这时候,这个国家讨伐南邻的战争,已经结束。他们大获全胜,这个国家的疆域,将再一次向外扩展,论实力,己超过了东邻。 国君大为高兴,正好打了胜仗的第一批回国军队,已经回到京城。国王就把这一支部队,借给了太子。 这支军队虽然刚从前线回来,但由于打了胜仗,士气十分高涨。加上都是一些老兵,作战经验丰富,在瑞国百姓的帮助下,太子很快赶走了侵略者,收回了属于他的国家。而他,也成为了新一任国君。 可是,当他面对烧成废墟的宫殿时,心情却极度沉重。 一场战争,一场大火,把这个国家的财富,毁得荡然无存。国家建设,任重而道远。 正在他一愁莫展的时候,一个他父亲身边的老臣找到了他。告诉他,其实这个国家的财富并没有丢失,老国君提前预判了这场战争的结局,为了不使国家财富落入敌手,把这些财富都藏到大山里了。 这个藏宝点除了老国君之外,知道的人很少。 但老国君已归西,茫茫大山,又哪儿去找呢? 新国君一听大喜,他知道父王既然抱着战死的决心,那他藏财富的时候,肯定得留有后手。 也就是说,他肯定得有藏财富的信息留下。 这个地方只能是望江楼的密室。 因为在父亲送他去做人质时,父子俩曾商定,如果以后有不明白的事,可以去密室寻找答案。 新国君马上来到宫殿废墟,找到了望江楼遗址,并找到了那个密室的出口。 由于密室建造牢固,设计合理,在大火中没受到一丝影响。 他在密室中找到了一张图。 那是一张藏宝图,图中标明了藏宝的详细地址。 依靠这张图的帮助,在茫茫大山中,新国君不费吹灰之力,又找回了这宗属于他的财富。 依靠这笔财富,新国君和他的后世子孙,又使瑞国在世间多存在了一百多年。 笫16章 魏忠贤的判断 魏忠贤耐心地听完了这个故事,长时间沉思不语。 终于,他抬起了脑袋,问客氏,“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也许只是一个故事,没什么特殊的意义。” “不,我觉得这很不平常,这绝不仅仅是一个故事。” “那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君无戏言,在皇帝间流传一个传说,历来很少见,除非他有特别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这个故事里有重要的信息传递?” “是的,我发现,这个故事和皇宫花园的阅江楼,有很高的相似度。” “你真能想象,传说也能与现实联系在一起?也只有你才能做到。说说你为什么有这种奇妙的想法?” “故事中与现实中花园的那所楼,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一个是故事中的楼阁,一个是现实中的,没看出来两者有啥不一样。” “你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两所楼都面临大江大河而建,只不过故事中是一条货真价实的江。而现实中后花园的江,只是为了贴近故事,才在这个楼前弄了一条水沟,它却被夸大为现实版的长江。” “这都能联系到一起,你真是个天才。” “还有更夸张的,就是他们的名字出奇地一致。一个叫望江楼,一个叫阅江楼,仅一字之差。我严重怀疑,现实中的楼的名字,是从故事中搬运过来的。” “是巧合吧,一个名字而已,没必要这么深究。况且建这所楼的,是永乐大帝,那可是一个具有真才实学的人,文蹈武略,无所不能。区区一个楼的名字,张嘴就来的事,有必要去古人那儿搬运吗?” “我这样认为,并不是在贬低永乐大帝,这其实更证明他的伟大。” “你总是说一些没头脑的话。” “确实是这样啊,你想,这个故事是永乐大帝传下来的,而这所建筑又是大帝所建的,你以为他们之间没有因果关系吗?” “远古时期和现代,有啥关联?,” “这个故事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还是永乐皇帝杜撰的?我认为这点很重要。” “关系不大吧。” “不,大的很,如果是古代真实发生的故事,这证明和后来的阅江楼,只是个巧合。但如果历史上没有这个片段,那问题就大了。证明失棣在编选故事,它企图从这个故事里向后人传递某种重要信息。” “我一个妇道人家,读书少,历史上到底有没有这件事啊?” “和我一样,对于上古的事,我也不怎么关心。但永乐大帝,是个精通历史的人,他对此事一定有个清楚的了解。可以这样想,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他不会给他以后的子孙,当然都是帝王,立下这样一个规矩了,即把这个故事代代相传,并且只在帝王之间流行了。” “只在帝王间流传,说明这个故事很重要…” “对,这个故事里显然隐藏着巨量信息。” “我看不出来。” “不是你,是大多数人看不出来。” “他这样做的意义是啥?” “我看,还是为了让这些帝王不要忘记了阅江楼。” “你这样说,好像阅江楼真有东西似的。” “这个完全可以肯定。从这所楼都成为危楼了,历代帝王都没有对他进行翻修来看,确实在隐藏着什么。” “可是,我们去了那所楼,什么也没有啊。” “如果有的话,他一定藏的很隐蔽,如果我们走马观花地走上一遍,就能找到,这个东西一定就没传承的价值了。” “你说的这个有道理。皇家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财宝。如果阅江楼里有什么宝物的话,那一定特别地贵重。” “我也是这样认为,所以一直在想法找到它。” “按你的说法,阅江楼里有东西被锤实了?” “你能有这个想法,说明你进步了,脑子开窍了。阅江楼里不但有东西,一定和那个故事有关,”魏忠贤说道。 “那到底是什么关联呢?” “故事里的主要情节,是在望江楼里挖了一个密室,用来藏放秘密。” “你一句话提醒了我,阅江楼会不会也有这样一个密室呢?”客氏说道。 “对呀,我也是这样想的,”魏忠贤说道,并且说起了他对朱棣修建阅江楼的猜想。 叔侄战争结束后,朱棣取代侄儿,成为新一代帝王,定都北平。 在未做皇帝之前,他的封号是燕王,主要职责便是对付撤回大漠里的北元。 他接连发动了几次扫北战争,都取得了胜利,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 别以为漠北没有好东西,战利品都是些皮毛,那就大错特错了。 起源于漠北的大元,曾经异常地强大,拥有过世上一流的战力,征服了世界上的许多地方,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版图。整个大宋的国土,都被他继承了。那可是天下之中,世界文明的重要发祥地。几千年来,勤劳善良的先民们,创造了无数劳动价值,留下了无数奇珍异宝。 可惜这些东西,都落入了蒙古人的口袋。 后来,他们战败了,就带着这些财富退回了大漠。 朱棣后来几次北伐,每次都是大胜而归,带回了不少大元从中原抢走的财宝。 有些财宝价值连城。 那时,朱棣刚在北平定都,一切设施还不完善,更没有单独放珍宝的地点。 而安抚南方将领的情绪稳定,又成为任务的重中之重。 他决定修一所楼,明面上用来饮酒作乐,宽慰南方将领思念故乡的情绪。而背地里,在一层修了间密室,把自己认为最贵重的东西,放到里面。 这些东西,最有可能是他从北元手中缴获战利品。 一定很贵重,并且对帝国的影响很大。为了提醒帝王们不要忘了这个东西,他就编了一个瑞国的故事。 并且一再规定,这所楼无论坏到什么程度,都要保持住它的存在。其实并不是要保护这座楼,而是保护密室不被人发现。 “我敢肯定,在一楼的某处,一定有一间密室,”魏忠贤说道。 “如果有的话,一定在底楼的西部,瑞国的故事中,密室就修在西部。” “很对,如果朱棣严格按照故事里说的办,密室就应该修在西部。天那,想不到流传在大明皇帝间的秘密,竟然被我们破译了,”魏忠贤兴奄地说道, “也别高兴的太早,万一里面的东西被哪位帝王取出来了,” “我认为不会。从朱由校那儿探听到的情况看,这个故事有效传承,并没有说有人去密室的事,我认为它介还是完整们。” “它这也太妙了,希望东西还在。” 第17章 寻找密室 二人越说越兴奋,最后决定二次去探访阅江楼。 他们深信,在阅江楼里一定有一个密室,里面藏着珍贵的东西,那个密室有可能在底层的西部。 在第一次探访阅江楼过后不到五天,二人决定再次去阅江楼去探访。 上次虽然失败了,却给他们积累了许多经验。 这次除了准备足够用的蜡烛外,他们还准备了一把铁锹和一把锤子。 铁锹是用来挖掘地面的,锺子是用来敲打地面墙壁的。 他们对阅江楼做了足够多的研究,认为这次一定能成功。 他们选择出行的时间,当然还是夜间,只不过比上次早了一会。 宫里还有人没睡,他们便出发了。小心翼翼他避开有灯光的地方,来到了阅江楼下。 上次破屋行动中,他们把锁已经扭坏了。所以虽然看似锁着门,只需轻轻一拽,门便开了。 他们进了楼,点燃了蜡烛。 他们分工明确:客氏拿蜡烛负责照明。 魏忠贤则负责寻找可疑点。 他们先从中堂找起,魏忠贤仔细敲打着地面,墙壁,从声音判断哪儿有空洞的声音,这就意味着他们成功了。 中堂没有任何发现。 不过他们并没有着急,中堂没有发现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他们认为有密室的地方,最大的可能是西厢房。 因为故事中就是这样叙述的。 进了西厢房之后,魏忠贤的呼吸急促起来,检验的也更仔细了。 他从南部下手,向北逐步敲打,有一半的面积过后,仍没一点发现。 这时,持蜡烛的客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她小声说:“难道是我们估计错了,其实这儿什么也没有。” “别说话,”魏忠贤说道。 “怎么啦?”客氏问。 “你听这里的声音,是不是与别外的不一样,”魏忠贤用小锤砸着地面,说道。 客氏侧耳听了一下,这地面的声音确实变了,有些异常。 以前砸击地面,会发出当当的声音,听起来地面很坚实的样子。 而从这地方起,地面是空鼓的声音,在锤子敲击下,会发出扑扑的音响。 魏忠贤围着这片区域继续敲打,发现出现空鼓声音的地方,它的方圆约在一丈左右。 魏忠贤初步怀疑它的下方就是密室。 从勘探的结果来看,下边如果是密室,空间还是相当大的。如果要是存放珍贵东西的话,这无疑足够称得上一个中等规模的小金库了。 “发财了,”魏忠贤抹了一口流到口外的流水,说道。 但接下来问题又出现了。 如果下面是密室,但它的进出口在哪? 如何进入,成了难题。 整个一楼的地面,都是用长三尺,宽二尺的标准铺地石做的地面,一样的规格大小,但到底那块石头是洞口,实在是真假难辨。 考验人智慧的时候到了。 魏忠贤脑子到底灵光,他通过观察,发现有一块石板上,有一个小小的启字。 很小,不刻意寻找,你根本不会发现它。 而纵视整个地面,留下显微特征的几乎没有。 这是不是进入地下的洞口,很值得期待。 魏忠贤决定试一下。 由于石板和石板之间缝隙很小,魏忠贤把铁锹的薄刃一点一点地插进缝隙,再用力压动锹把,慢慢地,那块石头脱离了地面。 魏忠贤不失时机地伸出手,猛地一用力,把那块石板掀了起来。 奇异的一幕出现了,下边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魏忠贤和客氏对视了一眼,都会心地笑了。 他们知道,找到了洞口,意味着什么。 “让我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魏忠贤说道,并从客氏手里接过了蜡烛。 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俯下身来,把蜡烛伸进洞里,细细地观看。 他先看到的是楼梯,从这个口向下面延伸,大约十来层阶梯,便到底里,下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当看到下边的情况时,魏忠贤一下子泄了气。 下面除了北墙放着一张八仙桌外,什么也没有。 用四壁徒空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下边什么也没有,足个空的,”魏忠是说道。 之前抱多大希望,现在就有多失望。 “难道都被转移了?” “谁这么坏啊,一点不留。” “别急,说不定下边这个有密室。” “但愿如此吧,”客氏说道。 既然眼睛看到的什么也没有,那就只好把一切希望寄托在看不到的地方。 只有这样,希望才不会破灭。 魏忠贤决定到下边去看看。 客氏不愿意一个人呆在上边,他也很想看看几百年前修的密室,是个什么样子。 魏忠贤拿着蜡烛,客氏紧紧抱住他,二人一前一后,经过十几步楼梯后,终于下到了地面。 密室的大小,和他们在上面探明的情况差不多,也是一个正方体。至于高度,一个人站着刚好不碰头。 地面是用青石做的,看不出地下再有地下室的痕迹。 周边墙也都是用石头砌的,魏忠贤用锤粗略地敲打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发现。 现在,他们的注意力被室内的八仙桌所吸引了。 这是一张二百余年前的桌子,虽在地下这么多年,除了颜色变得更淡之外,桌面并没存发现起鼓和下沉现象,四条腿也没有发现变形。 这一方面说明当时工匠的技艺高超,另一方面说明皇家的富有。小小一方桌子,都是用上等树木做的,凸显了皇家的经济实力。 桌子上放着两盏蜡台,中间是一个小型香炉。 蜡台上有蜡油流淌的痕迹。 香炉里积满了灰烬。 在这二者的后边,是一座如来佛的坐像,全铜,二尺来高,法相庄严,造型精美,也是一件宝物。 身后便是墙壁。 有了这尊佛像,这屋里的摆设便有了很好的解释。 放这张桌子,是为了佛祖有个被敬拜的地方。 而蜡台和香炉自然也是敬拜佛祖的。 可以想象,有一段时期,这儿烛光闪烁,香雾缭绕。 永乐大帝面对无所不能的佛祖,默默地祷告,虔诚地叩拜。 这间密室里肯定发生过许多有趣的故事。 只是时光流逝,当年的场景人们己无法看到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拜佛念经的地方那么多,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人们是不会选择把佛祖摆放在这儿。 佛祖在这儿坐镇,是为了保护这儿的财产吗? 从室内地上鼓起很厚的带有碱质的土来看,这地方已经多年未进人了。 而且尘土很干净,并没有任何东西放上面的压痕。 给人的印象是,自从修好这间密室后,随之就封闭了,之后再没人进来过。 既然什么东西都没存放,那永乐大帝修建这个密室的初衷是什么? 并且还一再交代,这所楼一定要好好地保护。 自他之后,他并不希望他之后的任何子孙,到这儿来游玩,好像这儿成为一个圣洁的地方,一个不可替代的纪念地似的。 还有,那个世代流传于帝王间的藏宝的传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第18章 密室(一) 有一点可以肯定,朱棣不会无缘无故地在这儿修一个密室。 秘密肯定有,至于在那儿,一定是他还未找到,并不是人家没有修建。 魏忠贤冷静下来,沉思着,最后把目光锁定到那尊铜像上。 他觉得,正常情况下,朱棣是不会在这儿放置一尊铜像的。 佛祖是光明的使者,正义的化身,可以化解天下一切忧愁。把这样一个万能的神灵安置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实在有对佛祖有大不敬的味道。 想到这儿,他把手伸向了铜佛。 既然地下室里什么也没有,唯有这尊佛,说不定这个佛像有什么秘密。 佛像很沉,他一只手竟然未能端起来。 他便把佛像慢慢地拉向自己。 在挪动佛像的过程中,他竟然发现佛像的背后,有一扇门。 十分地明显,未做任何的掩饰。 他的心顿时怦怦乱跳,抓佛像的手,也自然而然地松开了。 客氏也看到了这一情况,惊叫了一声,用手捂住了嘴巴。 无疑,这是整个密室内最重大的发现。 魏忠贤轻轻地吐了口气,并闭上了眼睛。 他内心无比地紧张,在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他很明白,这个小门里面肯定掩藏着秘密。 佛像正是为了这个小门而特别置放的。 他现在的疑惑是,这个小门里头,有多大的空间,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激动的心终于平静下来,魏忠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把手缓缓地伸向了那两扇门。 他憋足气,抓住门环,轻轻地一拉,门开了。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洞,用石头砌成的,空间并不是很大。 里面放着一个东西,格外显眼。 是一个长约二尺,宽五寸的木盒子。除此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大概是藏宝盒吧,”魏忠贤想道,不由得喜上眉梢。 既然有盒子,肯定有东西在里面,收获还是有的,总算没有白来。 他伸出双手,把木盒子轻轻捧了出来。 木盒子是用名贵树木制作的,虽年代久远,仍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在盒子的左右两面以及顶部,用金粉描绘着龙凤图案,一看就是属于皇家的东西。 魏忠贤把它放到桌上,“里面一定是好东西,”他对客氏说。 “我也这样认为,”客氏说,“这里就发现这么一样东西,整个密室好像是专为他修建的,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和我的想法一样,但里面绝对不会是金银器。” “你还没有打开,怎么会做出这个判断呢?” “盒子很大,如果里面装满贵金属,会很沉重。” 客氏用手捧了一下,确实如此。 “在民间,人们以为最贵重的物品,便是金银器。这是因为,除了这些物品外,民间确实见不到更好的东西了。皇家就不同了,金银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最稀松平常的货色。他们最珍视的,是字画类。” “你说的有道理,”魏忠贤说道,“金银作为一种贵金属,它的优点是可以流通。千百年来,人们开釆,冶炼,存世量越来越多。但字画就不同了,纸质的东西,不像金银那么利于保存。随着着岁月的流逝,它会变得十分地脆弱,保持起来很有难度。” “而且名人流传下来的字画都不多,并且随着年代的久远,会更加稀少,也就更加珍贵,所以是皇家历来喜欢收藏的东西。” “很对。如果我们猜的不错,我的书房又可以增添一件宝物了。天不早了,我们快撤离这儿吧。” 他把宝盒夹在腋下,做出要撤离的样子。 “你不打开看看里面是啥东西?” “打开后里面一定有大惊喜,怕心脏承受不了。拿到书房,稳定情绪后,再打开,慢慢地欣赏。” “东西你可以拿走,但至少让我知道里面是啥吗。”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并给你相应的报酬。放心,凭你我的关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不分彼此。” 说完,在客氏脸上亲了一口。 客氏把他推开。 “别说的那么好。其实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以前你在宫里,啥也不是,还不是在我的帮助下,取得今日的地位吗?” “这个我懂,我一直对你心存感激,”魏忠贤说道,又拿出木盒子,举到眼前,细细观看。 木盒子不仅有龙凤图案,还绘有云纹,十分地精美。不说里面的东西,仅这个木盒子,就是一件宝物。 “你就是会说,”客氏明显对魏忠贤不满,“你以前说过,权力大到一定程度时,就把我接出宫去。你现在都成魏王九千岁了,权力己大到巅峰了,可是却对我日渐冷淡。幸亏我与朱由校关系特殊,不然早被你抛弃了。” “你看你说的,我魏忠贤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吗?” “是不是这样的人你自己最清楚,”客氏说道,“整个魏王府,到处是宝物,有多少是我帮助你从宫里偷出去的,你自己应该知道。与你比起来,我什么都没有,过的太寒酸了。” “可是你是皇帝的乳母啊,就凭这一点,你就拥有别人无法达到的高度,朱由校还有什么不能满足你?” “别提他了,一天到晚叫穷。我严重怀疑,东西都被你搬到魏王府了。” “哪有那么严重,那都是人们胡说的,”魏忠贤说道。 “瞒得了别人,瞒得了我吗?光我一个人,就从宫里给你偷走了数不清的东西。” “放心,我都给你留着呢,”魏忠贤说道,并用凶狠的目光,狠狠地瞪视了客氏一眼。 幸好客氏只注意那个木盒子,否则,不知他看到魏忠贤的目光,又该作何感想。 现在的客氏,很敬重魏忠贤。 而在以前,他却是魏忠贤的贵人。 在未和客氏结为对食,也就是名义上的夫妻之前,魏忠贤在宫里只不过是一个打杂的。 后来,他发现客氏可以利用。 作为朱由校的乳母,客氏在宫中具有超常的地位。 而魏忠贤也知道,要想出人头地,必须得有一个被皇帝宠信的人引见。 这时候,客氏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此之前,客氏是另一个大太监魏朝的对食,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感情极不专一。 他在魏忠贤的频频进攻下,抛弃了老相好,转而投入了新情人的怀抱。 他对魏忠贤是真的好。 在她的努力下,魏忠贤的地位就如同坐了火箭,提升的非常快。短短几年,便成了朝中最有权势的人。 这时候,功成名就的他,便想脱离客氏的纠缠,独立门户。 原来他和客氏结为对食,只是想利用这个女人,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现在他想要的,都得到了满足。并且朱由校十分宠信他,客氏就显得多余的了。 而且客氏也年纪老大不小了,说是半老徐娘都有点奉承她,其实己在走人生的下坡路了。如果不是和朱由校特殊的关系,根本没人理会她。 而魏忠贤,也正在逐步地疏远她。 这些,客氏明显地感觉到了,她开始心生恐惧。 从内心说,他确实喜欢魏忠贤。 这小子不光人长的好,嘴巴还特别甜,能言会道,特别有女人缘。要不,客氏就不会舍弃魏朝,而投入他人的怀抱了。 两个男人一对比,差距太大了,魏忠贤太优秀了。 第19章 密室(二) 所以客氏以为自己捡了个宝,对魏忠贤十分地忠诚。 魏忠贤安排她做什么事,他不仅不会拒绝,反而把这当成一种荣幸,全身心地去做。 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把宝全押在魏忠贤身上,对方在拥有了想要的一切后,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本来,魏忠贤就不怎么喜欢客氏,在一起不过是利用她。随着私欲的满足,加上搬出宫外,他开始疏远客氏。 女人的心是敏感细致的,魏忠贤对自己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客氏的眼睛。 他当然不想失去魏忠贤。 除了现在魏忠贤权势很大,和他在一起倍感有面子之外,客氐本人己人老珠黄,在想引起优质人才的注意,和人重结对食己不可能,因此他只有苦苦缠住魏公公不放。 魏忠贤还对她真没办法。 此时的客氏,因为和朱由校特殊的关系,仍具有超乎寻常的能量。在她的努力下,成就了魏忠贤的人生辉煌。但是她也可以毁掉他,重新造出第二个魏王来。 因此魏忠贤一直不敢公开对客氏说不,二人始终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 而客氏,为了牢牢控制住这个男人,除了一如既往地在朱由校面前说他的好话外,便是利用自己在宫里的优势,偷窃宫里的珍宝,送给魏忠贤,以取悦这个男人。 还两次留魏忠贤在宫中,并不顾风险,陪他到阅江楼。 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向朱由校打听阅江楼的一切秘密。为了魏忠贤,所能使用的手段,都用上了,用心之良苦,确实叫人感动。 可惜魏忠贤并不珍惜,只是将她视做捞取政治资本的工具。 后来魏忠贤倒台,她被牵连,但她至始至终,没有透露向魏忠贤转移宫中财宝的事,对于阅江楼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否则,魏忠贤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可能是立马处死。 以上原因,按理说客氏不该与魏忠贤争夺这个宝盒。 毕竟她只是想得到魏忠贤的人,对于财物,她并不怎么看重。 她希望有朝一日,魏忠贤能真正接纳她,给他一个名份,她的努力就算没有白费。 但她也知道,现在的魏忠贤,已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想得到他的宠爱,必须得有拿出手的东西吸引他。 以魏忠贤现在的富有程度,一般的东西,很难入他的法眼。 但眼下这个宝物就非同一般了。 他是历史上具有雄才大略的永乐大帝的遗留,其意义就显得十分重大了。 所以,他想把宝盒留在自己手里,以便将来作为牵制魏忠贤的筹码。 一旦打定主意,她便在这桩宝物的归属问题上,坚决不让步,坚持由自己收藏。 “从他的重量上评估,这可能是一幅字画。我从宫里帮你搞了许多画,每幅都价值不菲,你已经不缺这东西了,这幅就留给我吧。” 魏忠贤听后,暗自沉思,这婆娘的要求并不过分。 他知道自己取得这么大的成功,客氏功不可没。可以说,没有客氐的鼎力相助,就没有他今日事业上的辉煌。 况且他还从宫里帮自己盗了许多宝贝,如此看来,她的要求并不高。 就满足他一次吧。 于是欣然应允。 “我知道这里面的东西,一定异常贵重,所以我只是暂时保存一段时间,等魏王需要时,我把此宝亲自送到魏王府上。” 意思是,这东西我暂时保管,如果魏公公喜欢,我随时奉还。 此时的客氏,在宫里正在接受来自各方的排挤,日子己大不如前,出宫是迟早的事。想做魏王府的女主人,心情十分迫切。 只是随着魏忠贤地位的不断攀升,双方地位差距越来越大,要想被对方接纳,手里没有对方喜欢的东西,是不行的。 魏忠贤何等聪明,岂会不明白客氏的用心。 木盒子里的物品,己经可以确定,是纸质类的东西,就把他当成字画吧。 魏忠贤的手里,前朝名人的字画,不是几幅,而是多幅,因此他对这方面的需求,己远没有当初那样地强烈了。 况且他也特别了解客氏,只要他需要,三言两语,便能哄得这女人,乖乖地把此宝奉上。 “好吧,如果你认为需要,那你就收起来吧,”魏忠贤大度地说道。 “唉,”客氏想不到魏忠贤这么痛快,忙伸手去抱木盒子。 但被魏忠贤用一只手按住了。 魏忠贤是练过武功的,手劲特别大。 客氏不解地望着魏忠贤,不明白他答应自己拥有这个盒子,但关键时刻,又用手按压住,这分明又是不想让自己取走。 难道他后悔了。 “魏王千岁,你这是何为?”显然,对于魏忠贤的此番举动,她有些生气。 “你着急什么?”魏忠贤微笑着说道。 “在这里空气太沉闷了,叫人很不适应,时间长了人要出症状。现在我们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还是早撤走这儿为宜,”客氏把魏忠贤的手,从自己手上拿开,说道。 “已经在这儿呆很长时间了,也不在乎多呆一会儿,”魏忠贤说道,“况且,我忙了很长时间,策划了无数个日夜,就是为了找阅江楼下的东西。现在东西我到了,我也满足你的要求,由你保管。但里面是啥东西,你总得叫我看一下吧。” “一个木盒子,这么一点空间,能装啥好东西?不看也就算了吧,”客氏说道。 “不,还是让我看一下吧,我这个人好奇心特别重,你如果不让我看里面是啥好东西,我做什么都没兴趣的。” “那你得保证,假如里面是你喜欢的东西,一定不要企图从我手里夺走。” “这个你放心,只要我答应的事,我一定能做得到。” 客氏撇撇嘴,准备说什么,想了想,又把话咽进了肚里。 “好吧,”她说道,“你看看吧,如果不让你看个明白,估计你会纠缠个不休。” 魏忠贤满意地一笑,“还是你了解我。” 客氏很满意,用手指头轻点了一下魏忠贤的额头,嗔怪道:“就你会说。” 把手从木盒子上拿开,推到魏忠贤面前。 魏忠贤神色凝重起来,向佛像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什么,然后把手伸向木盒子。 盒子并没上锁,魏忠贤轻轻地打开。 此时,客氏手拿着蜡蜡,魏忠贤明显感觉到她气息急促起来。 其实魏忠贤也和她一样,精神紧张到了极点,掀盒子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第20章 找到藏宝图(一) 魏忠贤掀开宝盒,里面是一个用油浸泡过的黄油纸。 魏忠贤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出来,放到桌上。 “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魏忠贤说道。 他取开黄油纸,里面是一个黄布包裹。 由于黄油纸的密封作用,黄布包裹保存的很好,虽在地上了多年,一点也没受损,完好如初,还保持着原有的柔软性。 他找到包裹的打结口,取开,里面又是一层包裹。 包裹一共有三层,之后,里面的东西才露出了卢山真面目,果真是两张卷在一起的图卷。 颜色已经发黄,显然年代已经久远。 “我猜的一点没错,果然是书画,”魏忠贤说道。 虽然也早有预料,但看到是两张卷在一起的纸张时,客氏仍不免有些失望。 “这也太叫人失望了,费了好大的劲,只找到了一卷纸张。难道朱棣那个时代,就没有好东西可以收藏了吗?” 象所有的女人一样,客氏对这些字画类的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甚至认为其价值连一件首饰都不如。 “至少那东西藏在身上好看,这玩艺有啥用?” 魏忠贤却表现的极为兴奋。 作为一个在事业上取得巨大成功的男人,他当然知道一幅古代名人字画的价值,远非金银器所能比拟的。 “看看朱棣珍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吧,”朱棣说道,并慢慢地把那些图取开。 图一共为两张。 都是上等的宣纸,尺寸一样大小,都长四尺,宽一尺五寸。 第一张是字,书字工整,端庄大气,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但这些字显然不是卖弄学问的,它另有用处。 原来它是一张账目清单。 上面写着大明永乐帝山林藏宝清单。 记录的是一些流水账。 有金银,各种珠宝,列了几十项。每种东西都有详细的记录。 数量最多的,还是金银。 如果这个数目真实存在的话,它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这时,他们才知道修建这个密室的真实作用。 不是为了几张字画,而是为了珍藏这张图。 “这是一张藏宝图,太珍贵了,怪不得永乐大帝会为它单独修一间密室。” “如果东西都按这张清单放置的,那这个宝藏也太惊人了,简直可以用天量来形容了。” “朱棣的时代,国力强盛,这些东西应该是真实的。” “那下一张肯定是藏宝图了,看看它们藏在什么位置。” 魏忠贤点点头,他何尝不想知道啊。 他把第二张图打开,愣了。 原以为,在这张图上会出现一个地名,然后标明宝臧的地点。 这个地点只要不是在皇宫,凭他的能力,保证能把这地方搞到手,然后慢慢地挖。 他并不急于得到这些财宝,他并不差钱,而是为了享受挖掘宝藏的过程。 但是这张图显然叫他大失所望。 图的上方,有七个大字,永乐大帝藏宝图。除了这几个字外,再没任何文字信息,画满了山。 层层叠叠,几十座大山,浓缩在一张图上。 除了山之外,还有小河,溪流,林木,在图的最边缘,还有一桩建筑。 从建筑仅露的一角看,这是个寺庙。 但这桩建筑并没有全部出现,它的主体掩映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基本上全为树林所掩盖,看不出它有几层殿宇。 图中出现的是寺院山门的匾额,上边出现了一个寺字。 至于什么寺,匾额上其它的字都被林木掩盖了,只能猜测。 整个图,除了山之外,既没人物出现,又没村庄。 如果你是一个地理爱好者,或者你曾在这一片区域生活过,那么,你凭对这些山峰,以及河流的走向的判断,是有机会找到这块区域的。 但是真正在野外生活过的人,对周边环境观察如此细的人,又有几个啊。 唯一的地标,是出现在图中的寺院,又只出现了一个寺字。 这就像捉迷藏,全凭猜。 找到了寺院,就找到了这片区域。 但仅凭一个寺字,就想找到这一大片地方,难度不小。 中国是个佛教受众人数最多的国家,寺院建筑在国内比比皆是。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都能见到它的影子。 而出家人修行的环境,讲究一个静字。所以名山大川,更是佛寺的集中地。许多名刹古寺,都隐藏在山里,特别常见。 在图上这片山,拥有一个寺院,很正常。 奇怪的是这个寺院被林木掩藏的那么深,仅露一个寺字,就特别奇怪了。 可能是作画者有意隐藏寺院的名称,以及寺庙的其它一些特征,就是怕暴露了这个寺。 而又透露出,这个地方有一个大寺。 真真假假,似露非露,画者的良苦用心,实在叫人佩服。 别说对地理知识匮乏的人,就是一般的旅行爱好者,你也不会知道这地方是哪儿。 即使知道了,这么一大片区域,你又如何知道宝藏在哪儿呢? 把个藏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一下子,客氏有点着急了,他抓起那张图,左瞧右瞧,企图从中看出什么来。 但无论他怎么看,硬是看不出一点头绪。 她不由得把求援的目光望向魏忠贤,说:“这张图,你能看得懂吗?” “至少我现在没看懂,”魏忠贤诚实地回答道。 “这也太复杂了,”客氏说道,“小小的一处宝藏,画那么多的山,这不是迷惑人吗?” “要的就是这效果。你想,当别人拿起这张图,一瞄,便知这些财宝放在那儿,那不是也太简单了,而是对这笔财宝太不负责了。现在对这张图弄的这么复杂,才对得起这笔宝藏的价值。” 客氏点点头,如果按清单计算,这无异是一处超级宝藏。 “我要把他带到我住处,每天看上几眼,熟能生巧,说不定那天我便悟透了其中秘密。” “不,我不赞成你这样做,”魏忠贤坚决地说。 “我这样做有错吗?” “不但有,而且大的很。” “你说说有什么不对?” “你想,皇宫是个什么地方,是个勾心斗角,互相猜忌的地方。这儿的人最没人情味,互相防备,互相猜忌,人与人之间都是仇敌,都想一步把对方整死,自己好取而代之,偷窃对方隐私成风。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你还敢在自己住处藏这样东西,你这不是引火烧身,你这是作死啊。” 魏忠贤有些恼怒,呼吸也急促起来。 “你放心,我会把它藏的很好的,”客氏说道,“自从你劝说我之后,我就不再参加宫里任何派别的争斗,对于嫔妃之间的恩怨,也不在站队,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欲望的人。这样做,还有谁和我过不去?” “你太小看宫里的斗争了,”魏忠贤说 第21章 找到藏宝图(二) “如果我出了事,朱由校也不会允许,他肯定会出面救我。” “那也要看什么事。假如一般的事,他念及你对他的哺乳之恩,也许会选择救你。但如果他知道你盗了宫中如此珍贵的东西,他不仅不念及旧情,肯定还要杀你。” 他说话的声音怪异,吓了客氏一跳。 “你想的严重了,朱由校又怎么会这样呢?” “在你没触动他重大利益的时侯,他也许会容忍你的一切缺点。但当他发现你严重侵害他的利益时,他绝对会毫不客气地对你痛下杀手。搞政治的人,都会这样无情,”魏忠贤的脸色愈加难看,并用阴冷的目光看着客氏。 客氏打了个寒颤。 她比谁都了解魏忠贤。 他的脸上一旦出现阴冷的神色,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意味着他已经做出坏的决定,要对某人痛下杀手了。 每干掉一个政敌时,他都是这种表情。 而刚才他说的话,显然话中有话。表面上是说朱由校,实际上是说的他自己。即谁阻止了他的既得利益,就会毫不客气地向谁痛下杀手。 现在他的脸色难看的有些夸张,显然愤怒到了极点,而惹他不高兴的,只能是他客氏。 这儿除了她,并没有别的人。 至于理由,当然是因为这张图。 二人都想占有,但图只有一张,能不发生矛盾吗? 客氏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很快意识到了危险。认为如果自己不顺从魏忠贤的意志,接下来他可能会有对自己危险的举动。 人为财死,这张图所代表的财富,太诱人了,任谁都会垂涎三尺,都想据为己有。 况且魏忠贤这样贪得无厌的人,在愤怒之下做出极端的事,十分正常。 客氏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四周。 烛光足够亮,把这个地方的每个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完全可以满足这个密室的需要。 而熄灭蜡烛后,这儿则是永久的黑暗。 没人会到这儿来。 假如魏忠贤不高兴了,他就有可能在这儿灭了自己。 这儿方圆一里外,是没有人的。 即便自己大声呼救,也无济于事。密室里隔音效果非常的,在这儿做行凶的事,再理想不过了。 完事之后,把密室一堵,谁又会想到这儿是谋杀现场呢? 客氏怕了,他敏感地意识到,现在是她表示态度的时候了,必须阻止魏忠贤怒气进一步升级,防止他做出极端的动作。 保证自己平安走出这间密室,才是最迫切的。 “我只是对这张图好奇,至于上面的内容,我承认我一点也看不懂,”客氏说道,“它终究是属于你的,我只是想满足一时的新鲜感而已,让我拥有它三天如何?” 客氏用商量的口气说道。 客氏态度的转变,使魏忠贤的脸色有所缓和。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做出影响自己前途的亏本事的。 他很明白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在客氏帮助下取得的。并且直到现在,这个女人都在朱由校面前,发挥着影响力。 自己一时半刻,还离不开她。 这也是魏忠贤虽然厌恶她,始终没有抛弃它的原因。 想想吧,堂堂魏王九干岁,身边会缺少女人吗?和客氏在一起,还不是因为利益驱使? 但今天魏忠贤不同,他意识到了这张图的价值,铁了心要收归囊中,甚至因客氏的不配合,心中怒火陡起,起了杀意。 幸弓客氏知道他的性格,及时止损,发生了妥协,再坚持己见,不知会发生什么。 “一天也不行,”魏忠贤语气异常坚定,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刚才说了,放在宫里,太危险了,出了事,谁也救不了你我。我们不能因一张图,葬送了我们宝贵的生命和来之不易的富贵。” “那你说怎么办?” “这事很简单,交给我,我会对他进行妥善处理的。” “你能看懂其中的内容吗?” “现在看不懂,但不代表以后。我会对它进行潜心研究的,直到彻底破解其中的财富密码为止。” “我很喜欢这张图,我以后还能看到它吗。” “他就在我府里,又不是被销毁了,你随时可以去看,”魏忠贤说道。 “假如你看透了这张图,是不是马上提取其中的财富?” “这个,要和你商量的,”魏忠贤何等圆滑,说话时刻把握着这个女人的心思。 正因为如此,客氏才对他死心塌地,只求奉献,不求索取。 他看到客氏似乎仍在犹豫,又说道:“这是我们二人合作的产物,我当然不会独吞。如果我悟透了这个秘密,无论如何这都得有你的一份。”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停了一下,客氏又说,“其实我对你是放心的,你在宫里时,我们是原本不分彼此的。只是从你挪出宫后,我们才显得有些疏远了。” “这没办法,我的职责不允许我再生活于宫里了。不过这也没什么,我时常进宫,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吗?” “这样的见面其实真没啥意思,哪像以前,天天可以在一起!” 魏忠贤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当魏忠贤搬出皇宫时,客氏显得很伤心,他不止一次提出,要搬去魏王府。 但都被魏忠贤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他搬出了皇宫,不在朱由校身边了,一定有许多人会说他的坏话,久而久之,他就会失去皇上的信任。 而如果客氏在宫里,就会没人向皇上打他的小报告。假如真有人不识好歹,魏忠贤也会有办法收拾他。 在他劝说下,客氏终于留在了宫里,为魏忠贤的升迁,继续提供着帮助。 现在,客氏旧事重提,无非就是想进入魏王府,成为府内的主人。 魏忠贤当然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她只有被利用的份,哪有成为女主人的资格。 但由于她还有利用价值,魏忠贤只能继续给他画饼。一再承诺,啥时候破译了财富密码,拥有了这笔财富的所有权,啥时就接客氏进魏王府,共享那笔财富所带来的乐趣。 客氏本来就像押宝一样,把自己的一切都押在了魏忠贤身上。 在魏还未成气候时,她还能有与其讨价还价的本钱。随着魏忠贤的升迁,一路春风得意,双方身份明显产生了差距。客氏明显感觉到对方条件优越于自己,为了保持关系,不被对方抛弃,她开始放下姿态,处处逢迎这个男人。 这次见魏忠贤开出了条件,一旦破译了财富密码,便把她接到魏王府,甭管真假,总算有了个态度,使她看到了希望。因此她很满意,不再固执,痛痛快快地把宝图交了出来。 并说过几天他会去魏王府,如果那时魏忠贤仍未破解密码的话,她会和魏王一道,共同研究破解图的方法。 魏忠贤一一答应。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从客氏手里拿走宝图,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至此,他在和客氏的宝物之争中,彻底赢了。 第22章 寻找解图密码 自从有了这张图之后,魏忠贤就有事干了,每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趴在书桌上做深入的研究。 想从图中找到藏宝的确切位置,十分地迫切。 但是做到这一点似乎很不容易,图上除了山,还是山。那个神秘的藏宝点到底在哪儿呢?图上没做任何说明,全凭自己的猜想。 这要是块地方小还可以,比如图中所画的是一个大院,只要找到它的坐标位置,不标明藏宝点也不妨碍找宝成功,大不了挖地三尺,还怕它飞了不成。 但这张图就太叫人费解了,它不但在图上没做任何标记,就是标明了藏宝的地址,你寻找起来也要费一番周折。 从图上看,大大小小几十个山头,它涉及到的范围实在太大了。 魏忠贤不明白,不就是藏一些东西吗,干嘛要画这么多山头在上面呢? 他琢磨了好几天,终于有了答案。画图人这样做,就是故意摆迷魂阵,迷惑人。 这项设计最大的好处是,等于给这个图又加了一道保险。对于意外得到这张图的人,比如魏忠贤,它无异是一场灾难。因为即使你有幸得到了这张图,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因为你根本就看不懂啊。 这大概就是永乐大帝的高明之处,他使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得到此图后,充满了绝望。 局外人看不懂此图,这就是这张图设计的最精妙之处。但对于自己的子孙,看懂此图却没有一定障碍,尤其是手握重权的帝王。 在有关此图方位的辨识上,他肯定设计了一套简便易行的方法,让子孙后代一看到此图,就知道这是哪里,宝藏在那个地方。 永乐大帝是个圣人级别的人物,绝对不会拿这么一大堆财富,去赌后世子孙的聪明才智。 最鲜明的例子,就是阅江楼密室,他借助一个瑞国的故事,巧妙地把地扯信息传递给后人,通俗而又自然,一般人都能悟得透。 而怎样看懂这样一个图,永乐大帝一定还留有安排,也许他把破解此图的密码,编成一个故事,得到此图的人,根据故事的提示,会很轻易地找到藏宝点。 当然,这个至关重要的故事,只能在帝王之间代代相传。 就像那个瑞国的故事一样。 如果不是客氏的努力,他们也许永远不知道阅江楼下有一个密室,更别说找到了。 根据这个猜想,朱由校一定掌握着看懂这张图的密码。他可能是世上唯一知道这个密码的人了。 如果客氏能从他嘴里挖出来这个秘密,破解这个宝藏之谜,也就不费吹灰之力。 相反,如果他们得不到某些方面的提示,那这个图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书。别说他们,就是圣人来了,也会摇头叹息,知难而退。 这样一张代表财富的东西在手里,由于缺少破解线索,其实没有任何价值,和一张废纸没有什么两样。 这样的情况很叫人尴尬:掌握图纸的人,因为缺少信息的支持,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而掌握着信息的皇族,却因为图的丢失,信息失去了用武之地。 现在,要想找到这起宝藏,只有双方合作,一方提供图纸,一方提供信息,珠联璧合,才能取长补短,得到各自所需的东西。 而这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对于魏忠贤一方来说,偷来的东西,敢让皇家知道吗,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傻子才会干这事。 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弄不好,这笔宝藏,就只能永远地埋藏在大山里了。等待它命运的,只能是后世中的有缘人去发现,去拥有了。 几天的观察,找不到一点头绪,严重影响着魏忠贤的心情。它由最初的信心满满,到垂头丧气,只用了短短三天时间。 这几天,他心情糟透了。向朱由校请了假,说自己病了,其实是没心情上朝伴驾。每天对着图唉声叹气,恨自己不够聪明,一张图都看不懂。 他甚至迸发了向天下贤士征求意见的想法。 天下之大,各样的人才都有。在你面前是难题,但在别人眼里,解决起来或许就是小菜一碟。 应了那句话,术业有专攻,自己搞不懂的,并不证明别人也不懂,只是你没找对人而已。 后来一想,还是算了。毕竞是偷来的东西,事关重大,保密还来不及呢,岂敢向外界透露这消息?这不是找死吗? 因此只有靠自己的努力了。 为此,魏忠贤给自己定了一个任务,就是每天抽出一定的时间,坚持不懈地观赏此图。说不定某天灵光一闪,灵感来了,一下子就破解了其中的谜。 他渴望这一天早些到来。 魏忠贤一连几天没到宫里去,别人倒没感觉到什么,但有一个人坚持不住了,她就是客氏。 自打从阅江楼里找出藏宝图后,客氏一直处于兴奋之中。 她知道藏宝图里所代表的,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其数量堪称天文数字,因此得到它的心情十分迫切。 现在的她,很需要一笔钱。 她以前只顾帮助魏忠贤,而忽视了自己。这两年,她明显感觉自己老了,开始为出宫做准备。她知道金钱在世俗生活中的重要性,因此想从这张图中分一笔羹的心情,十分迫切。 魏忠贤几天都不露面,她很焦急。 由于信息的不透明,她不知道魏忠贤对图研究到什么程度了,怕他一个人独吞。于是便不顾一切,跑到魏王府看究竟。 她希望魏忠贤能破解出图的密码,然后按照他们的约定办事。 要么魏忠贤光明正大地接他去魏王府,二人共享这笔财富。 要么这张藏宝图里的东西,二五添做一,对半分成。 宫里又不是自己的家,越早离开对自己越有利,越体面。一旦混到被驱逐的地步,一切都完了。 知道客氏来了,魏忠贤亲自到大门迎接,把她接到书房。 魏忠贤当然知道她的来意,所以没等她开口,便把那张图捧了出来,放到桌子上,“你是不是不放心这个宝物?” “不,我很放心。在你手里,我还有不放心的吗?我只是想知道,你对这个宝物的研究,到了什么地步了。” 魏忠贤叹了一口气,表示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 “如果我对你说,我现在对这张图的研究,仍处于探索的初级阶段,什么也没发现,你相信吗?” “我相信。因为我见证了那张图的复杂,除了山,什么标记也没有,确实不容易破解。” “太对了,”魏忠贤把那张图打开,“几天来,我一直在对这张图进行研究,头发都愁白了,可真的什么也看不懂。”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真实性,他把宝图打开后,手指着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山,给客氏看。 客氏的眼睛,随着魏忠贤手指移动着。 她承认,这图确实不容易破解。 于是魏忠贤要求客氏,回到宫里后,接近朱由校,看能否从他那儿得到破解此图的密码,为早日破解这个秘密,提供最有力的帮助。 客氏明白,这个图并不是这么轻易能破解的,虽然心里焦急,也只有耐心等待。 他在魏王府待了不久,便回宫里去了。 再后来不久,魏忠贤案事发,她受到牵连,被处死,这个秘密始终没有透露。 第23章 藏宝图被转移 魏忠贤对这张图保管的很严,平时除了自己,谁也无法接触到。 目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和客氏。 两个人都是盗图的当事人,自然知道这一秘密。 不过后来又有一人成了此图的知晓者,他就是管家魏方。 别小看魏方,他可是魏忠贤最信任的人,魏府里的大小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 魏方看了那张图后,也表示看不懂,甚至质疑这张图的真实性。 “当时永乐大帝和侄子之间的战争刚结束,整个国家因为战争的破坏,千疮百孔,建设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持。这时候他手头紧,一个子恨不得办两半用,又怎么会把钱藏到大山里呢?不符合常理啊。” 他的话给魏忠贤浇了一桶冷水,他不得不重视起这个问题来。 确实,经过靖难之役的朱棣,在战争中花费了不少金钱,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藏钱,从理论上说不过去。 但是有一个不可否定的事实就是,这所楼,是和这个密室属于同一时期的建筑,这点没人怀疑。 朱棣作为一代明君,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如果没有藏财富,他是不会在阅江楼建密室,并存放那张图的。 堂堂君王,他没有必要在这方面造假。 有了这个论点,魏忠贤仍坚持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即这是一张真实的藏宝图。 魏方也不好反驳,只好同意魏忠贤的判断。 由于魏忠贤职位特殊,走到哪儿,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所以他尽可能地减少自己外出的次数,把寻找这个图方位的事,交给了魏方。 北京周围多山,而究竟哪一段山,才是图中的片段,成了魏方苦苦寻找的目标。 在发现这张图的整个夏季,魏方以旅游为名,走遍了京郊的许多地方,试图找到圄中所描述的地点,最终没有成功。 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魏忠贤急于找到这笔财宝秘密的事,也不那么迫切了。 一天,魏方在京北看到了一处地方,和图中的地方有些相似,但在细节上,还要进一步验证,这就需要拿着图纸和实物进行对照了。 当他和魏忠贤提出要使用一下图时,这个简单的要求,却没有得到满足。 魏忠贤给出的理由是,那一幅图己被他收藏了,由于放的地方过于隐蔽,取出来费时费力,建议魏方不要拿实图做对比了。 把这个地方的大致方位记好,过几天他们去证实一下就是了。 这么重大的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他搪塞过去,魏方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一定是某个地方出了差错。 因为在此之前,魏忠贤每天都会在书房里待上很长时间,主要是审视那幅图。 虽然他做了很大的努力,看来效果并不好,始终愁眉苦脸。 然而一天,他的表情似乎放松了,不再那么烦闷,去书房的时间也少了。 有时还到后花园的池塘里去钓鱼,显得很悠闲。 当时给魏方的印象是,一定是那张图有了着落。瞧他那个轻松劲,莫非悟透了其中的秘密? 可是不久,他又发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如果魏忠贤悟透了那份图的秘密,凭他的一惯作风,应该去实地考察一番。 这样,他就会消失几天。 可是据他的观察,魏忠贤在家里一天也没缺席。 再者,如果他真悟透了秘密,就得组织人员开挖。这样的事只有最可靠的人才有资格参加,在整个魏府,拥有这资格的,当然非他魏方莫属了。 他却没得到任何这方面的消息,可见猜测魏忠贤破译密码成功的事,是不成立的。 但是他为什么拒绝向魏方出示那份图纸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图纸被他秘密转移了。 他不由得想起二十多天前发生的一件怪事。 那天早上,在魏忠贤书房外的槐树上,拴着一匹白色骏马,浑身的汗水,显得疲惫不堪。只有走了许多路,才会弄成这个样子。 那匹马见到魏方靠近,仰天长啸。 魏方不敢再靠近,只好远远地观察。正当他对这匹马的来历胡乱猜疑时,魏忠贤从书房里出来了。 他是听到了马的嘶鸣声出来看动静的,当看到是魏方时,远远地打招呼。 “啊,是魏方啊,你来的正好。你马上把这匹马送到马棚去,它走了一夜的路,又饥又累,立即给它喂最好的草料,并尽量让它休息好。今天晚上,它还要出发呢。” “是,千岁!可是我还有一件事…”魏方说道。 他确实是有事来找魏忠贤的,知道他一定在书房,便径直寻了过来。 他认为向魏忠贤所谈的事情,要远比去喂一匹马重要的多,因此就想先谈事情,后去喂马。 而谈事情,就必须得去书房,因为这事涉及到机密。 魏忠贤显然己看透了他的内心,不耐烦地扔了扬手,说:“有事过会再谈,先把马喂好了再说吧。这匹马珍贵的很,据说能日行干里,从大同到这儿,也只需要三天时间,千万别饿坏了。” 既然主人发了话,魏方只好表示无条件地服从,把想要说的话,咽进了肚里。默默地解下马缰绳,向马棚走去。 由于魏府里经常有外事活动,府里喂养了十多匹优质的良马,由两个伺养员专门管理。 饲养员老侯正在马棚外抽烟,见魏方牵一匹马走来,十分惊讶。 “魏管家,从哪儿牵来了这么一匹漂亮的马啊?” “怎么?这匹马你不认识?难道它不是我们家的?” “开什么玩笑,”老侯笑着说,“你也是我们这儿的常客,经常来讨马骑,咱家啥时候有这样漂亮的马?” “我还以为是咱府里刚添置的呢。既然不是咱府里的,那一定是府里来客了。” “能把马直接骑到府里的,一定是贵客,不知又是哪位老爷来访了?”老侯好奇地问。 “老爷来访,都是坐轿子,哪有骑马的?只有千岁的江湖朋友来访,才会骑马来。” “那是哪位江湖朋友呢?”老候又问。 这时候,魏方明显不耐烦了。 “你一个喂马的,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千岁爷发话了,这匹马这几天很辛苦,好好喂一下,” 把缰绳透了过去,拂袖而去。 接着,又来到了书房。 他是专门有问题来找魏忠贤的,刚才送马没来得及说,现在应该可以了吧。 来到书房院子里,见书房门紧闭,知道魏忠贤在房里。 联想到刚才他对自己的态度,魏方敏悦地感觉到,今天的书房里有异常,可能有重要客人来访,正在和魏忠贤进行密谈。自己再向以往那样大摇大摆地进去,显然不合适。 于是他在院子里,故意大声地咳嗽了几声,以便让书房里面的人听到。 此举果然奏效,魏忠贤从书房里探出半个脑袋,不耐烦地问道:“你有事?” 魏方点了点头。 笫24章 藏宝图丢失(一) 听说魏方有事,魏忠贤走出了书房,并随手把门关上了。 此举的意图很明显,有事在外面谈,但不要进书房。 此举很使魏方意外。 一直以来,他都以魏忠贤最重要的心腹自居,除非特别重大的事,一般的事务,都有他的身影。 可以说,他是魏忠贤的重要智囊,像进入书房这样的事,一般不用通报,是可以直接进去的。 今天竞然被直接挡到门外,使他深感不悦,因此便草草谈了几句,就出了书房院子。 作为魏府的管家,他竟然不知道有客人来访,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失职了? 那这个骑着白马来的客人是谁呢? 他不可能是江湖人士。 江湖人士中,和魏忠贤关系最铁的,是李忠。就是他来,也要经过魏方这一关,这是对魏府最起码的尊重。 但是这个人,好像没有通过魏府的正门,而是通过别的渠道进来的。 进来之后,直接来到了书房。 拥有这样待遇的人不多,他忽然想起,是不是魏良来了。 如果是魏良来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大院,就不奇怪了。 人家是魏忠贤的侄子,自然有自由出入魏府的权利。 当然,验证是不是魏良来了,方法很简单,只要看看东门有没有人开启就知道了。 魏府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建筑群,除了魏王本人,还养了许多家人,男男女女的,大约一百来口,分散住在各个院子里。 他们进出院子,都是走的南门,即魏府的正门,正对着朝阳大街。天一亮,门就打开了,直到天黑才关闭。 府里所有人,包括魏王,以及众多访客,进出魏府,都是走的此门。 一般情况下,门口有家丁值守,不明身份的人,是无法进入魏府的。 除了正门,魏府还有一个东门。 魏府的东边是一条南北向的小巷,和南边的朝阳大街连接,平时很少有行人,甚是僻静。 魏府的东门,就开在这条巷道的中段。 这个门不开放,平时总是锁着门。 只有最特殊的情况,才使用。 这个门设计的很有特色,它在一扇大门下,又开设了两个小门洞。一个门外边用锁,一扇门内部用锁。这样的好处是,只要你拥有门上的内外钥匙,无论你任何时间,在内还是在外,都可以随时进入魏府。 自然了,拥有这种权利的,整个魏府,只有两个人,即魏忠贤和他侄子魏良。 只有他二人拥有此门上的钥匙,这道门,好像是专为二人准备的。 魏忠贤平时很少用此门,除非不得己的情况下。 而魏良,每次来魏府,必走此门。 这主要是他身份特殊,不想过多地在人们面前曝光自己。来的时候又多是夜间,不方便打扰人,便通过东门进府里了,十分地方便。 魏方来到东门,见两把锁都在内部锁着,点点头。前几天他路过这里,门上还是一个锁外面,一个锁里面。现在都锁里面,证明确实有人进来了。 这个人从外面开了锁,进来后,便把门锁上了,造成了两把锁都锁里面的情况。 如果外面再想有人进来,那就变成不可能的了。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从这一扇门进来,再把另一扇门打开,出去,从外面锁上,再从另一间扇门进来,从里面锁上。保持着内外有锁的状态,才是东门设计两扇小门的原因。 不过这道门平时只有魏忠贤叔侄使用,使用率很低,怎么锁也就不重要了。 很明显,这是魏良来了,时间是昨天夜里。 这是他一贯的习惯,每次来魏府,都选择在夜间。 魏方记忆中,魏良公开地来魏府,共三次,都是带车马来的。他每次来,把魏王的财宝都给清空了。 至于从小门密访了多少次,就不知道了。人家是随来随走,来无影去无踪。 由于魏良特殊的身份,魏方没有去书房会见他,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天一早,魏方在院子里巡视,特地去了东门,见原先都在院内挂的锁,己改了方式,变成一内一外了,这表明有人夜里从这个门走出去了。 这个人只能是魏良。 到马棚里一问,那匹白马果然被一个年轻人牵走了,从描述看,是魏良无异,时间大约是在三更前后。 这次他是孤身一人来的,没有带来庞大的车队,魏忠贤的财宝也没见少。 或许魏忠贤认为财宝的数量还远没有达到清空的时候,他没有想到的是,此后不久,他便出事了,这些财富都成了祟祯的囊中之物。 魏良在这儿,只住了短短的一天,他到这儿究竟是干什么来了? 当然不是来找魏忠贤叙旧的,一定有其它目的。 至于什么,魏方一时也没整明白。但不久发生的一件事,他终于知道魏良到这儿,是因为什么了。 那是一个雨后,魏府里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女人,府里人多数都不认识她,她由魏忠贤亲自引领,进入了书房。 魏方认识这个女人,她是魏忠贤的对食客氏。他们见过几次面,所以相遇时,女人很客气地向他点头,没有一丝不悦的神情,显得很高兴。 由于和魏忠贤特殊的关系,对于客氏的来访,魏方也就不奇怪了。 他原本和魏忠贤约定了时间,今天就某一件事进行商谈的?因为客氏的出现,他不得不往后推迟会谈的时间。 但这件事又很重要,无限期的推迟又不行,于是他便去了书房。 他知道客氏还在书房,因此进院子后,他脚步放的很轻,看自己现在进去是否合适。 他是个很会把握机会的人,如果不合时宜,他会很快退出院子,决不会影响二人的交谈。 他来到院子里,便听到了书房里传来争吵声。 一个女人在哭泣,边哭边说道:“怎么会被盗呢?那么贵重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丢了,大概是江湖人士所为吧。你知道,我府里养了许多江湖艺人。” “这些都不是理由,你应当好好查一查,能知道这一消息的人并不多。” “我已经查了,但一点线索也没有。” “你这是在敷衍我,”客氏说,“这么重大的事,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呢?你应当找专业的机构来查。” “你不是疯了吗?你以为这真是我们的东西,这事要传到皇帝那儿,我们都要被杀头的。光知道嚷嚷,就不知道其中利害。” “那,这该怎么办呢?”客氏带着哭腔说道。 魏方明白了,客氏是那张藏宝图的拥有者之一,是来看这张图的,听说丢了,情绪上接受不了,所以才大闹书房。 第25章 藏宝图丢失(二) 明白了二人争吵的原委,魏方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自然没勇气再踏入书房了,便悄悄地出了院子,躲到不远处的一个隐蔽处,等看后续的发展。 他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在野外发现了一个和图相似的地方,想和图印证一下,魏忠贤说图丢了,当时自己还不相信。 现在看来,情况确实是这样。 毫无疑问,这张图来自宫中,是魏忠贤和客氏二人共同作案的成果。 即然是共同作案,但肯定属于二人共同的财产。它被临时放到书房,交由魏忠贤保管,也是二人根据实际情况作出的决定,这没毛病。 但问题是魏忠贤把它丢了,丢了之后又不向合伙人进行通报,这事做的确实有些欠缺。 如果不是合伙人前来探视,或许永远被蒙在鼓里。 这也难免合伙人愤怒了。 换做谁,都会怀疑对方有监守自盗的嫌疑。 猛然间,魏方想起那天骑白马来访的客人魏良,当时还为他来这儿的原因而困扰,现在原因找到了。 魏良来这儿的原因,就是来取藏宝图的。魏忠贤悟透其中的秘密与否,没人知道。但他知道宝图的重要性,甚至可能会在未来给自己的安全带来危险,因此把图转移走,成了他尤先考虑的问题。 没有事先告诉客氏,说明他根本不把这个女人放在眼里。并且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在双方之间有了矛盾时,把矛盾平息掉。 果然不久,他看到魏忠贤和客氏双双走出书房。 魏忠贤体贴地搀扶着客氏,一脸地笑。 而客氏,脸上也很平静,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与刚才书房内传出的愤怒声音相比,判若两人。 迹象表明,这个女人已经知道图丢失了,但她没有继续哭骂打闹,而是选择了和解。 不知魏忠贤用了什么手段,使这个女人采取了让步。对付女人,他确实有一套,你不佩服都不行。 此后一段时间,魏忠贤再也没有在魏方面前提到过藏宝图的事,时间一长,就把此事忘了。 这次意外被捕,在张信以及刑部官员的深挖下,他终于把自己知道的点点滴滴,都供了出来,尤其是魏忠贤盗取藏宝图的事。 这件事非同小可,引起了审讯人员的高度重视。 张信中止了审讯,令把魏方继续关押,他则直接进了皇宫,向崇祯帝汇报审讯魏方的情况,特别述说了藏宝图的事。 崇祯听后神色大变,半晌没说出话来。 “陛下,您怎么啦。”见崇祯脸色蜡黄,双肘支在桌上,托住腮,显得很痛苦的样子,张信关心地问。 “我的老毛病犯了,不过不用担心,一会就好。” 由于国内长期动荡不安,崇祯每天都有大量的政务要处理,经常批阅奏折到深夜,劳累过度,落下了心口绞痛的毛病。 并且发作越来越频繁,尤其是情绪不稳定时,更容易发作。 太医多次警告他,要保持情绪稳定,减少熬夜,多注意休息。但作为一国之主,接手这么一个烂摊子,他又怎能休息的下去呢? 仍然拼命地坚持着,时间长了,摸索出了一套经验,身体不适时,只要短暂休息一会,痛苦便解除了,仍可继续处理政务。 为了大明国,崇祯也是拼了。 看到皇上脸色缓和了下来,张信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崇祯。 崇祯接过来,喝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对张信说:“你说的这个情况太重要了,魏方还说了些什么?” “那些都是我们掌握的,不重要。只有这个藏宝图,是以前我们没有听说过的。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宫里真有这么一个传说吗?” “你想知道吗?” “是的,我想知道这个传说的真假。不是说他只在皇上之间传承吗?陛下当政这么多年,一定清楚此事吧。” “这个传说是真的,我曾听我爷爷说过。” 他说起他和爷爷在一起的一段经历。 他的爷爷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万历皇帝,大明国在位时间最长的人。 在历史上,人们对万历褒贬不一。主要是他执政的前期,还是做了一些成绩的。后期,基本上就不作为了,每天除了饮酒作乐,便是到后花园游玩。 虽然后期不是人们心目中的好皇帝,但他护犊子,是一个好家长。 他很爱自己的孙子,尤其喜欢朱由检。 每次到后花园去,总带着这个孙子。 那时万历已经确立了太子,那便是朱由检的父亲朱常洛。 按照历代立长立嫡的传统,朱常洛之后的太子人选,应该是长子朱由校。 但不知犯了那门子筋,万历一点也不喜欢这个长孙,对朱由检却是喜爱有加,有什么事都和这个孙子说。 并预言这个孙子优雅大度,前途不可限量。 意思是朱由检有帝王之福,将来贵不可言。 在陪爷爷游湖过程中,朱由检也注意到了阅江楼的老化问题,问爷爷为什么不把它拆掉,重建一个更好的。 这么好的一个位置,却矗立着这么一个破楼,实在影响大家的心情。 开始万历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说此楼还没坏到必须拆除的地步。 后来朱由检问的多了,万历才重视起这个问题来,对孙子说:“你只是看到了这所楼的破败,但你却没有看到此楼背后隐藏的价值,便妄下结论。说这楼不好,其实是不了解此楼的建造意义,你知道是谁建了这座楼吗?” “这个我知道,是永乐大帝。” “但是你知道大帝给后人在这座楼下留下了什么吗?” “这个,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妄议这所楼有这么多缺点,不但是对祖宗的大不敬,还因为你对这个楼太缺乏了解了。” “就一个破楼,还有什么要了解的?” “你肯定不知道,大帝在去之前,曾留下遗嘱,这个楼无论衰败成什么样子,都不准拆?” “为什么?” “因为这楼里,埋藏着秘密。” “竟然有这事?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是很自然的事,因为这秘密,只在有帝王身份的人中间流传,你不知道就再正常不过了。” 从那之后,朱由校在爷爷面前,再未提过拆阅江楼的事。 现在,他己做了大明国的皇帝十多年了,也没有谁告诉他阅江楼下有秘密。爷爷不是说阅江楼的秘密只能在帝王间流传吗?如果不是魏忠贤事发,他还不知道望江楼下,有藏宝图这一件事。 是哥哥没有尽到责任,还是别的原因,到自己时,咋被忽略了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第26章 密室被破坏 祟祯决定到阅江楼实地察看一番,看看那个密室是否还有遗留,希望在那儿有新的发现。 为了安全,特地邀张信一同前往。 他们坐船,经水路到了阅江楼下。 走水路能少走许多路子,节省很多时间。 皇帝可不同于一般百姓,尤其是象崇祯这样想做一番事业的人,时间观念很强。 他们根据魏方提供的时间,推算距离魏忠贤盗窃宝图,已经十七,八年过去了。现在的阅江楼,看起来更加地残破不堪,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如果再不进行及时维修,说不准那天真会倒塌。 他们来到门边,张信准备破锁时,才发现门上的锁已经没有了。 门是虚掩的,因为风雨的剥蚀,已经变了形。 好像魏忠贤进去盗图时,这门锁还是好好的。他盗窃完毕后,为了不引起怀疑,一切又都恢复了原状。假如你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难道在魏忠贤之后,又有人进出过这个楼房了? 那会是谁呢? 皇宫禁地,一般百姓是进不来的。能到这个花园的,只能是住在宫里的皇族和太监宫女。 但这是一座危楼,一般情况下,人们会自动远离它的。就像崇祯,每天处理完各种政务的空闲时刻,有时也会到花园转转,甚至到河里泛舟,但从没正眼注意过阅江楼,更别提观察其变化了。 阅江楼破败成这样,多数人不注意是正常的,因为就没有人想到楼里去。 也许他们想多了,锁的丢失,门的虚掩,都是大自然的正常现象,与人为无关。 为了皇上的安全,张信先到楼内察看了一番,确信没有危险时,才让祟祯进楼。 进楼后,他们没有在别的地方做停留,直接进了西厢房。 地板上仍积满灰尘,可以肯定,至少十年以内,没有人到这儿来。 他们很轻松地找到了那块有记号的地板,张信用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剑,把它掀了起来,看到下面露出了一个黑呼呼的洞口。 张信从随身所带的行囊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蜡烛和火镰,把蜡烛点燃,看了一眼祟祯,说道:“我们进去吧。” 崇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道:“好,我们可以进去了。” 张信仍然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扶着崇祯,经过十余级台阶,他们下到了洞底。 洞底散发着一股什么东西潮湿霉烂后的味道。 张信举蜡烛一照,惊叫了一声。 他们发现,密室凌乱不堪,好像被人蓄意破坏过。 桌子被掀翻,四脚朝天。 原来摆放在桌上的香炉,蜡台,都滚落到了墙跟边。最可怜的还是那尊佛,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一不小心,崇祯差点把它踩在脚下。 那个曾经放木盒子的洞,一扇门还在,另一扇已不知去向。 这样的情形更加坐实了他们刚才的猜想,即魏忠贤盗图之后,又有人进到了这个密室。他们对密室进行了恶意破坏,即打又砸,好像对这儿充满了怨恨,如果不这样打砸,就不足以发泄心中的怒气似的。 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太久远,也就是从魏忠贤进密室到现在,十几年内发生的事。 那么这事最有可能是谁干的呢? 崇祯肯定,这事绝对不是在他主政期间干的。 理由很简单,这期间虽然国家也穷,但宫里的风气,绝对不同于他哥哥执政时期,宦官当道,权奸横行,整个皇宫乌烟瘴气,现在这种风气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比如他当政期间,像魏忠贤似的权宦再未出现。大家各司其职,宫中秩序井然。如果再给崇祯二十年时间,中兴大明,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所以,他认为在他执政期间,是没人进这儿来的。这样目无王法,大砸一通,不是公然挑战皇家权威吗? “这到底谁干的呢?又为什么这样干?”朱由检苦苦地思索着。 “有人进来了,破坏了这儿的一切,”看着密室里一片狼藉,张信痛心地说。 “看来这个秘室的秘密,不止魏忠贤掌握,还有外人知道。” “那他们肯定不是魏忠贤一伙的,如果是一伙的,他们知道这密室里的东西被盗走了,就决不会再次来这儿了。” 张信表示赞同,“但这些人肯定知道这儿存在密室。” “我对二次进来的人,有个猜测。” “哦,您猜他极可能是谁呢?” “很可能是我的哥哥,天启皇帝。” “您这个想法太新颖了,您有什么理由肯定是先皇做的呢?” “很好理解,我哥哥是知道这个秘密的第一人。就是魏忠贤,也是间接地从他那儿得到的消息,才知道这儿有密室,并进行了盗窃的。后来,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我哥哥决定到这个密室里看一看。”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是的,他来时一定还很高兴。不知道他带随从了没有,反正他很轻松地找到了这个洞口。进来后,搬开了佛像,才发现晚人一步,东西己被人盗走。他那种失望,愤怒,你可以想象,根本就无法控制。于是他用随身带来的家具,把这个密室砸了个底朝天,己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你说的我完全赞同,”张信说道,“贼人偷东西,偷不到,便会悄然离去。而真正有怒火的,是那些被盗财物的主人。当他们需要那些东西时,却发现被盗了,那种无奈,对被偷东西的痛惜,以及对盗贼们痛恨,会一刹那叫人失去理智,很容易便会迸发打砸的冲动。” “你说的一点不错,这事肯定是我哥哥干的。属于他的东西丢了,他肯定不可接受,打砸一下,发泄一下怒气,完全可以理解。我甚至怀疑哥哥的死因,与密室失窃都有很大的关系。” 他想起哥哥临终前,他去探望的情景。 朱由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见到弟弟,眼泪流了出来。 “我不行了,”他艰难地说,“你来了,我正好托付给你后事。” “你不用为自己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即便华陀在世,也救不活我了。我做了对不起祖宗的事,祖宗在召唤我,让我前去赎罪。这些天,我一直梦见永乐大帝,我就知道我的大限到了。” 几天后,他瞌然长逝。临终前,还试图去牵弟弟的手,似有满腹的心事。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列祖列宗,”说完,闭上了眼睛,再没醒来。 当时,他也以为是哥哥落水后,受了惊吓,现在想来,并没那么简单。 可能是朱由校经济困难,想起了藏宝图,于是来到了密室,才发现密室已经被盗,里面空空如也,他受不了这个打击,才病了。 传承了二百余年的宝图,到他这儿,说没就没了,他感到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心里越想越窝囊,才一病不起。 又有谁知道他内心的痛呢。 第27章 朱由校的心事 朱由检甚至认为,哥哥的死,和魏忠贤和客氏有直接的关系。 朱由校从密室回来后,图的丢失,对他打击很大。他感到对不起祖上,又不能把此事公开,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默默地一个人承受此事带来的苦果。以致积忧成疾,染上了重病,生命垂危。 当时太医己对他的病情表示束手无策,虽然在想各种办法抢救,但多是无劳之功,朱由校的生命,己进入了倒计时。 这时候,客氏和魏忠贤的机会来了。 他们一个是九千岁,是除了皇上之外拥有最高权力的人。 而且他本来就是个公公,是在照顾朱由校时取得了皇上信任,才有了今天的权势的。无论是进宫探视,还是前来侍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至于客氏,就更不用说了。她是朱由校的乳娘,皇上都是吃她奶长大的,二人之间感情深厚,形同母子。 皇上病危,出于感情上的需要,照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朱由检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唯独对客氏信任有加。即使她在宫里做了那么多坏事,几乎遭到了宫里面所有人的反对、告发,都不能妨碍朱由校对她的信任。 朱由校的生活中太离不开这个女人了。 而客氏,又非常了解朱由校。无论这个男人一需要什么,只要一个眼神,客氏都能手脚麻利地把东西送到他面前。 这点,别说宫女,就是嫔妃王后,也做不到,难怪朱由检离不开这个女人。 朱由检探视哥哥的时候,正好二人在。 由于自感生命无多,因此朱由校特地把弟弟叫到宫中,安排身后事。 兄弟二人会面,所谈的可不是一般百姓所说的家长里短,而是国家大事。谈话期间,所有人都应该自觉回避。 因为这可能涉及到许多国家机密。 但是,在兄弟二人谈话时,客氏却几次突然出现在朱由校的病榻前,使二人的谈话不得不中断。 而客氏进来的理由,竟然是来给朱由校喂药。 显然,客氏对兄弟二人的谈话深感兴趣,很想知道兄弟二人谈的什么。 对于二人来说,这是一个异常敏感的时刻。 二人都是朱由校最宠信的人,只要此人在,二人都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朱由校一走,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本属于他们的,可能随着老主子的故去,而烟消云散。 二人比谁都清楚,他们在朱由校的庇护下,干了多少坏事,得罪了多少人。 这些人在新君登基后,肯定会检举二人之前的不法行为,甚至会有一个检举的小高潮。 如何渡过难关,取决于新君对他们的态度。 因此在新旧君主交替之时,探明新皇上的态度,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在历史上,拿前朝权臣开刀,是新君最喜欢干的事。 这主要是许多前朝权臣,权势己大的惊人,这些人不除,将直接影响国家局势的稳定。 所以手段高超的新君主,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洗以前朝堂上的政治垃圾。 这样做不仅清除了有异心者,还有利于新君的立威。 对此,客氏倒没感觉到有什么危险。她一个女流之辈,政治眼光毕竟没有那么深远。 而魏忠贤却不同,他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寒意,一场前所未有的政治风暴就要来了,能否经得住考验,就看他的造化了。 客氏几次闯入,使兄弟二人的谈话,被迫中断,都是魏忠贤的主意。 魏忠贤甚至在窗下偷听,可惜二人谈话的声音太小,他其实什么也没听到。 兄弟两个谈话结束后,朱由检要回信王府,与哥哥道别。 朱由校泪流满面,就像个孩子,对弟弟的离去显得十分不舍。 在朱由检快迈出门时,他用尽了浑身力气,叫住了弟弟,似乎有话说。 这是一个叫人始料不及的举动,因为刚才二人的谈话,什么政治的,军事的,经济的,都谈了。 历史上人们误会了朱由校,他并不象人们说的那样昏庸,其实他还是想干些实事的。只是因为身边有了魏忠贤和客氏,二人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阻碍了圣听。并且二人有选择地向他奏明一些事项,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拼命说,才使天启年间朝廷出现了一系列混乱景象。 这次朱由校叫回弟弟,显然还有更核心的事没交代清楚。 并不是刚才遗忘了,而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才决定向弟弟说的。 这使人想到,这件事一定和朱由校有直接关系。他把这你事办砸了,说出来会很丢面子,不说出来,又感觉对不起先人。所以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决定向弟弟摊牌。 可是这时候偏偏魏忠贤和客氏进来了。 他们一个很体贴地扶着朱由检,一个给他捶后背,似乎对主人十分地体贴。 他们的到来,使朱由校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和弟弟谈的是大事,自然不希望外臣在旁边。 纵然是最宠信的大臣也不行,因为这些事都属于国家机密。 然而这时候,一向聪明伶俐的魏忠贤和客氏,却选择了装聋作哑,没有一点回避的意思。 这时候的朱由校,不但未呵斥二人,反而还表现出对二人极大的宽容。他对弟弟说,他今天说的太多了,累了,让朱由检晚几天再来看他。 朱由检明显感觉到哥哥还有要事没有交代清楚,但这儿是皇宫。他如果现在就对魏忠贤大声呵斥,表达自己的不满,一定会让哥哥大为寒心。 所以他对于魏忠贤的介入,也没表示什么大的反感,只是对哥哥说,过天他还会来探望。 临行,朱由校满眼的泪水,似乎十分的不舍。 谁知此行,朱由检犯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 这之后,朱由校病情每况愈下,很多时间处于昏迷之中,即使醒来,也不能说话了,朱由检想和哥哥再长谈一次的愿望,落了空。 不几日,朱由校带着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眷恋,溘然长逝。 随着他的离去,许多秘密被他带入了陵墓。 每每想起此,朱由检都对二人愤恨不已。 所以他登基所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处理魏忠贤。 不仅是因为他贪了国家的巨额财富,还因为他在两兄弟中谈话时的表现。明明应该回避,却硬是夹持其中,使他们兄弟的谈话无法进行,以致错过了一次哥哥向弟弟传授秘密的机会。 谁知道这次谈话,朱由校会给他提供什么惊喜呢。 可惜斯人已去,天大的秘密,也被他带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对于崇祯来说,成为了永久的遗憾。 每想起兄弟的会面,他总搞不明白,哥哥还有什么事未对自己交代明白。自从魏方提起阅江楼事件后,他总算明白了哥哥的难言之隐是什么了。 肯定和阅江楼密室有关。 第28章 查找古藉 朱由检怀疑,哥哥想对自己说的,肯定是阅江楼的一些事。不是有一个传说,说阅江楼的秘密必须在帝王间有序传承吗? 大概是朱由校己意识到自己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才下决心向弟弟公开秘密,并对自己的失误表示歉意。同时希望弟弟能找回丢失的宝图,使他良心上不抱有太大的思想包袱。即便去世了,在列祖列宗面前,也不至于像个罪人,无地自容。 可是由于魏忠贤在场,他没法与弟弟举行密谈。以后随着病情的加重,就永远失去了和弟弟谈话的机会。 从此之后,传承了二百余年十余帝的这个秘密,在朱由校这里收场了。 做了皇帝的朱由检,对阅江楼的事一点也不知情,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现在藏宝图已经丢失,不知道它被魏忠贤转移到哪儿去了,破译了没有。 如果破译了,证明他在朱由校病重之前,得到了破解宝图的密码。 朱由校离奇落水后,病情加重,性命难保,这引起了魏忠贤的担忧。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病榻上的这个人带来的,因此对病人的救治十分地积极,甚至采用了一些迷信的方法。不料事与愿违,不但没起到好的作用,反而加重了患者的病情,使其快速死亡,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魏忠贤的初衷是好的,他绝对不想让朱由校死。 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谁做皇帝,他得到的宠信,都不会超过朱由校。 现在有一件事整不明白,那就是魏忠贤在朱由校病危时,有没有向朱由校讨问如何才能看懂藏宝图的方法。 魏忠贤在阅江楼找到密室,很可能用了很多天,才从朱由校那儿得到的消息。是零敲碎打,慢慢积累起来的,非一日之功,所以才没引起怀疑。 找到了这张图,并不意味着成功,万事大吉。这只是接近这笔宝贝的第一步,至于怎样看懂,这个秘密始终掌握在朱由校手里。 魏忠贤知道朱由校不行了,肯定不会放弃从他嘴里知道秘密的机会。他和客氏一唱一和,利用侍候皇帝的机会,套取自己想要知道的秘密,这是不容怀疑的。 有没有成功,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成功了,那么,他定会把魔爪伸向藏宝点,把所藏的宝物,洗劫一空。 也可能朱由校识破了他的诡计,坚持住了底线,没有向他透露有关宝图的任何细节,这就有意思了。 除非魏忠贤特别地聪明,否则,在没有任何外力帮助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破解宝图的。 如果这样,那笔宝藏一定还是安全的。 这对于崇祯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 他扳倒魏忠贤的目的,就是冲他的家财去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搁浅了。 现在,魏忠贤诈死的的秘密曝光,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加上他偷盗国宝的嫌疑,更叫他怒不可遏。 二罪并罚,魏忠贤的罪必须清算,崇祯决定对他重启调查。 不过,这事难度不小。离魏忠贤倒台,十多年过去了,当时搜集到的一些罪证,已经丢失完了,一切还要重新开始。 只是十多年时间,许多事情都人是物非,不知魏忠贤是否还活在人世。 好在抓住了魏方,他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即魏良曾透露自己在晋陕一带,这个地方朝廷以前从没考虑过。 尽管晋陕一带范围很大,但比起全国大规模来找,这个圈子孙缩小了不少。 崇祯决定把查此事的重任,交给张信。 他知道张信手下有各种人才,搞这种调查是他们的长项。 张信接受任务后,立即回到东厂,进行安排。 由于此事重大,崇祯对侦破此案的期望值很高,张信就派了有侦查经验的理刑百户长马武负责此案的侦破,并派领班夏召春协助调查。 二人调查取得了进展后,张信会根据情况,再增派力量。 与此同时,崇祯也在宫内展开了调查。 他主要想查一下那张藏宝图的真实性。 他没有见到藏宝图,自然要对其真伪进行证实一下。 现有的证据表明,这件事是永乐大帝干的。有了这个切入口,调查的范围就小多了。 崇祯不明白,朱棣在当时国力并不是很强盛的情况下,为什么把这些钱藏起来,目的何在? 如果永乐帝真有这么一次行动,一定会在历史上留下痕迹的。 崇祯决定从宫中保存的一些文稿查起。 自建立大明国后,明政府对帝王们的言行,重大事件,都以文件的形式,记载了下来。 由于洪武和建文帝他们定都南京,有关他们的文稿什么的,都在靖难之役中,毁于大火了。 现在北京皇宫里所保存的史料,都是永乐大帝及以后帝王的。它们被单独放在一个库房里,和众多的文史资料放在一起,如果想从中找到有用的东西,就得把这些典籍翻阅一遍。 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很费时间,而且又要参与的人员有一定的文化教养。这就得要求参与的人员,既要有文化素养,又要耐得住寂寞,坐得住冷板凳。 当然,一些朝臣在文化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他们忙,不能因为这事影响他们的正常事务,只能从各部司抽调一些人员来完成这个任务。 张信所在的东厂,也被要求派一名人员,进宫阅读文史通稿。 条件不高,只要能顺利地通读文章即可。 张信领剂任务后,回到厂内,开始思索所派人员。 年轻人不行,坐不住,必须得老成持重的人才可以完成这一任务。 他想了一下,吩咐手下,去把姚彬叫来。 手下人忙去找,不久回来,说姚彬出外办差了,一时半刻回不来。 “那就找人替换他,一定要他马上回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安排他。” 东厂办事的效率就是快,时间不长,一个骑马的汉子,飞快地来到院内,把马拴在树上,径直去府署来见张信。 他便是张信要找的姚彬,也是个公公,看面相,六十岁左右的年纪,但身体很好,走路龙行虎步,双腿生风,一看就是练家子。 “我回来了,”他大声说道。 “好。知道为什么把你调换过来吗?” “好像是另有任务,” “对,我准备让你回宫,帮当今圣上做点事,”把事情说了一遍。 “为什么我去,而不是别人呢?”姚彬大声说。 他原来在宫里当差,后来被借调到东厂,感觉比在宫里轻松多了,不想回去了。 “叔,你不是一直查我们祖上失踪的事吗?这次到宫里查资料,对于你,可是千载难逢的的机会啊。” 姚彬一想,也对,就爽快地答应了。 第29章 痴情的女人 姚彬有什么特殊事,要到宫里查资料? 并且张信还称姚彬为叔,莫非二人有什么特殊关系? 说起来,二人关系还真不寻常。 二人都是明山后寨人,邻村关系。 二人还是同一个祖宗的后代,后来这位先祖失踪了,后人们便四处找他,姚彬和张信入宫,和这位先人有很大关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还要从二百年前说起。 那时候,后寨叫花石村,四周群山环抱,多水环绕,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靠山吃山,由于这儿出门便是山,与石头打交道多了,这儿的村民都有一套打石头的绝活,他们主要的经济收入,便是到山外做石头活,以北来换取报酬,用以养家湖口。 虽然很辛苦,但日子还过得去。 在这个村子的东北隅,莲花塘边,生活着这么一户人家:男主人张百顺,年刚过二十,身材魁梧,长相英俊,刚娶了邻村姚家姑娘桂英为妻,生活甜蜜。 百顺也是个石匠,和桂英自小青梅竹马,两个能走到一块,也是双方努力的结果。 婚后半年,百顺一直在家陪伴着妻子,享受着新婚的乐趣。 这一天,山外官府派来了差役,说某地有一个工程,需要数十名石匠。时间不长,报酬很高,希望后寨的石匠们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桂英这时候己怀了孕,百顺本不想外出,想在家侍候妻子,直至分娩。但官府知道他是有名的石匠,点名要他参加。 百顺推辞不掉,又想时间不是太长,孩子出世之前,回来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于是和村里三十多名工匠,包括自己的大舅哥,踏上了征程。 这事发生在建文三年,当地有县志记载。 谁知从此一去不复返,所去的工匠,一个也没有回来。 去当初招工的官府找人,回答说他们只负责招工,至于人去了哪儿,他们也不知道。这属于更高层面的事,把责任推卸的干干净净。 这伙人去了哪里,又为何集体失踪,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在等待丈夫的过程中,桂英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在抚养儿子成长的同时,她一直苦苦等待着丈夫归来。 不知不觉中,两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百顺还是没有回来。 这时候,她娘家嫂子找上门来,说要和她商量一件事。 原来,她娘家哥哥也是这次的失踪人口之一。不幸的是,她哥哥家只有三个女儿,没有男丁。嫂子为了后续有人,便提议桂英将双胞胎中的一个,过续给她,以免老姚家断了香火。 见嫂子确实可怜,桂英便把双胞胎中的老二,送给了嫂子。 并且约定,自此之后,张姚两家,虽是异姓,但是同祖同宗的性质不变。两家要世代交好,后世子孙中,要永远保持着情谊,直至千秋万代。 桂英和百顺是一起长大的一对恋人,婚后感情一直很好。尽管人们都肯定,这伙人不在人世了。唯有她,不肯接受这个现实,说丈夫肯定还活在世上,天天盼着丈夫归来。 她家就在村头,村口有一棵百年古槐,枝繁叶茂,当年桂英就是在这棵树下,送丈夫远行的。 以后,这儿就成了她每天必来的地方,无论寒冬酷暑,她都在这树下向远方眺望,人们都说,她思念丈夫过度,疯了。 其实她并没有疯,只是她太爱自己的丈夫了,怎么也不相信他会一去不复返,总相信他有朝一天还会回来。 就这样在等待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十年过去了,她由一个青春美少妇,逐渐变成了一个满头白发,行动不便的老妪。 虽然如此,她每天仍坚持去老槐村下。只是这时候,她相信丈夫最终要归来的梦想,渐渐破灭了。只是她已经习惯了去老槐树下,孩子们也知道她内心的伤痛,也不好阻止。 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冬季,桂英坚持不住了,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数度昏迷,醒来之后,看着守在身边的张,姚两姓子孙,欲言又止。 子孙们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在考虑身后事。 随着年龄的增大,她知道自己再也爬不起来了,那棵给他带来了无数希望的老槐树下,她再也去不了啦。 她一生一世都在挂念的夫君,再也回不到她身边来了。 丈夫已不在人世了,幻想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破灭了,她终于承认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老妇人终于走完了坎坷的一生,心有不甘地闭上了眼睛,怀着极大的不甘,极大地遗憾,去了天国。 她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没有等来丈夫的消息,这成为她一生最大的,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的人生结局又是圆满的。在他闭眼的那一刻,他的儿孙们都守在她的病榻前,守护着他。其中包括她过继给姚家的那个儿子,自她病后,一直在床前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这点叫她深感欣慰。 一天,她昏迷了几天后,终于醒了过来。并且一反常态,胃口大开,吃了很多平时喜欢吃的东西,弄且思路一反常态地变得异常清晰时,子孙们都哭了。 他们知道老人大限己到,这短暂的清醒,其实是上苍最仁慈的安排,是为了不使故去的人心留遗憾,而明白无误,思路清晰地交代自己的身后事。在大多数人去世前,都会有这短暂的清醒时刻。 桂英看着儿孙们都眼里噙满了热泪,知道他们舍不得自己。他没有为自己难过,显得很平静。 她开始交代自己的后事。 首先,她告诉孩子们,她去世后,不要把她葬入张家祖墓。 并不是不想归葬祖坟,实在是她一人独占一个墓地,会很孤独。 如果孩子们真是孝顺她,为她好,那么,在把她入棺后,不要入土,而是把她的棺木,停放在村口老槐树旁的那个山洞里。 那个山洞离她常年迎接丈夫的老榆树不远,洞口向东南方向,正好和他丈夫所走的方向一致。 下大雨时,来不及回家,桂英便到这个洞里躲避。洞有十几步深,她对洞内情况非常熟悉。 至于她什么时候入土,没有期限。 她知道百顺现在已不在人世了,他、现在葬身何处,仍是一个谜。她希望张姚两家的后人,能多方打探,尽量找到他的下落,不使他成为他乡孤魂野鬼,把他灵柩带回故土,他们夫妻合葬。 他没遗憾了,后世子孙也完成了自己的义务。 否则,她宁愿世世代代守在这个洞里,直至化为灰尘。 交代完之后,溘然长逝。 张姚两家后人,经过商量,坚决执行老太太的遗愿,买了上好的棺木,选了一个良辰吉日,把她的棺木放在了村口洞里。 老太太停灵洞里,给两家后人带来了极大压力。本来祖上神秘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己够烦恼的了,现在老夫人不不肯下葬,这在宗教礼法里是不被允许的。 于是两家人加大了寻找百顺的力度。 第30章 盗墓世家 张姚两家费了好大的劲,仍然没有找到百顺的下落。 这时侯,百顺他们几十人离奇的失踪,严重影响了他们后人对职业的选择。他们认为,这么多人生死不明,是否意味着一向受人尊敬的石匠,也成了高风险行业?他们不想在步前辈的后尘,纷纷丢弃了祖上留下来的锤头钢钎,选择了新的职业。 百顺的两个儿子,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职业。老张家的的孩子,都身强力壮,成了专业猎人,每天还是与大山打交道。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这山里野货多,过上一般人的生活还是很容易的。 老姚家的后代,敢做敢为。当决定放弃祖传的职业时,他就想到外边闯荡一番,以便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他先拜一个江湖玩杂耍的为师,学了许多技艺。之后开始在江湖卖艺,去了许多地方。当然,他这样做主要还是想找到祖上百顺的下落。 后来这孩子又与一伙盗墓贼混到了一起,感觉盗墓来钱快,又刺激,于是丢掉了杂耍,又拜了盗墓贼为师,并准备把盗墓当成自己一生的职业。 他跟随师父,走了遍大江南北。从怎样找墓,到确定墓的级别,到从地表确定地宫的位置,到怎么找到墓道口,甚至怎样避开墓道里的机关,等等,都学会了。 就这样,他出师了,开始单飞。 开始的时候因为自己力量不足,他就与外人合伙。 不过,盗墓这活,很容易发财,但也有很大的风险。 胆小的,心理素质差的,当然不适合这个职业。并且还有一个险要避开,那就是如果和你合作的不是家人,那么你在寻找合作伙伴上,一定要擦亮眼睛,防止交上了损友。 原来盗墓这行业,当大家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时,就有许多怕。既怕同伙中有人藏匿宝物,又怕同伙之间互相伤害。更怕洞口的人,把财宝吊上来后,见财起意,对墓下人起歹。 如果这时候上边的人想做手脚,再容易不过了。 这样的事例发生过很多,下边的人把东西吊上来之后,被同伙埋在地下,时有发生。 所以干这种活的,都是关系亲密的,有血缘关系的,才最放心。 江湖跑单丢的,跑着跑着人便没了,就是这种情况。 这位老兄在江湖上混了几年,过怕了提心吊胆的日子,便回了老家。刚好儿子己成年,便组成父子联盟,继续从事这种行业。 他下去盗,儿子在上边配合,从此再没有了安全上的顾虑。 从此这个职业就成为了姚家求生的主业,一直续长了二百余年。 到姚彬时,家族仍靠此为生。 但有一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盗墓,虽发财快,但意外时有发生。就像老姚家,从墓中盗了那么多好东西出来,并没有大富大贵,仍蜗居在原来的山村生活,和昔日的兄弟张家比邻,仍形同一家。 只不过人家老张家人丁兴旺,二百年间,开枝散叶,人口发展到上千人,成了一个大庄子。 而老姚家,始终人口不旺,由于所从事的职业特殊,不少人年纪轻轻地就失去了性命。 比如姚彬的父亲,在二十八岁那年,进入了一座大墓。谁知那座墓是个流沙墓,人们听到从墓里传来一声惨叫,一阵沙石滚落的声音之后,随之都静了下来,一切也都结束了。这种情况,连给你救人的机会都不给,相当地惨。 姚家人也意识到了这种危险,多次商议改换职业,但因为没有找到比这一行来钱更快的职业,所以就一直坚持着。 姚彬父亲死后,母亲不久也病故,他成了孤儿,二叔便把他接到了自己家,担起了抚养他的重任。 为了使家族这门技艺很好地传承下去,姚家的孩子很小就在大人的带领下,开始这方面的训练。 练胆子,练习盗墓技巧。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项,那就是寻龙诀,寻找墓地。 姚彬跟着二叔跑了几年,积累了不少盗墓经验,成了一名盗墓高手,在业内逐渐有了点小名气。 但叔父仍没有放他单飞,还要求他和家族人在一起,这样起码安全上有保证。 姚姚彬十六岁那样,老天给了他们一次暴富的机会。 那年,经过无数次的踩点,探访,他们找到了一座大墓。从他们的观察看,这座墓规模不小,是王侯级别的,没有发现盗洞。这样高等级且保存完整的大墓,很少遇到,可以肯定,里面东西不会少,这预示着,他们要发财了。 为了能顺利地从这座大墓里取出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做了大量准备的工作。 白天睡觉,晚上作业。 对于这样一座大墓,虽然姚彬已经具备了独立操作的能力,但叔叔还是坚持让他在上面望风,墓下的事,由他来操作。 这一方面是考虑到这座墓规格大,级别高,相应地就危险性较大,护犊子心切的老前辈,自然是不肯让年轻人冒这个险的。 而把危险留给自己。 其实这是中国老少结合的一贯做法,危险留给自己,安全留给自己最亲爱的孩子,是人的天性。 老人家甚至做好了打算,那就是做完这一单生意后,就脱离这个行业,改行做一种既安全又稳定的事,不能无限制地生活在恐慌中。 根据经验,他们在今天夜里就能打通墓道,进入墓室。 这无异是个好消息,预示着近一年的努力,马上就要有收获了,值得高兴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 这一天,他们早早地来到了墓地。 扒开了伪装好的洞口,把绳子固定好,下一步便是进去作业了。 还是老传统,姚彬负责在上面放风,传递东西,叔叔到下面作业。 临下去前,叔父蹲在地上抽足了烟。 他是个老烟鬼,烟瘾出奇地大。但在掘坑的过程中,是不能满足他这个癖好的,立井式的环境下,通风不畅,客不得一点烟雾,否则人会受不了。 每次进作业面时,他都在上面过足瘾。 在抽烟的过程中,他神态轻松,还和姚彬开玩笑,说他也不小了,应该考虑婚事了。说他西庄的朋友,有一个女儿,长得非常好,性格温顺,家境也好,很适合做妻子。完成这一单生意后,他便亲自去撮合。 相信多年朋友的份上,老友一定不会拒绝的。 让姚彬做好当新郎的准备,婚后多生儿子,为壮大老姚家的人丁兴旺,做出贡献。 把性格内向的姚彬,整的很是无语。 他的憨态,使叔叔很开心。他拍了拍侄儿的肩膀,然后带上工具,手抓着绳子,顺着多日努力挖出来的竖井,渐渐消失了。 叔侄俩谁也没有想到,不幸的事马上要发生了。 姚彬一直注视着井下。 由于在开凿竖井的过程中,遇到了障碍,便向旁边绕了一点,绕过障碍物后,又修正了方向,继续向下。 这就在立井中,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平台,虽然在给叔叔上下井的过程中,提供了一个喘息的地方。但对于输送东西,却异常麻烦。有时他不得不下到平台,才能完成东西的运送。 关键他还看不到二叔作业的情况。 第31章 墓中的惨叫声 虽然看不到叔父在下边作业的情况,但是姚彬从不敢大意。虽然不是在一线,却比叔父在下边还累。眼睛时刻紧盯着绳索,生怕漏下了底下传来的信息。注意力更是十分集中,怕万一下边有什么声音听不到。 他相信叔叔的判断,即今天有可能打通墓道,进入墓室。 叔叔是个盗墓高手,他在比姚彬还小的时候,便开始参与盗墓活动了,墓下经验丰富。他做出的判断,总是和现实情况差不多,这来源于他多年经验的积累。比如他说今天有望打通墓室,就是根据土层的变化,黄膏泥的厚度等判断的。 姚彬希望这激动人心的一刻早点到来。 连续不断的作业,都是昼伏夜出,对身体损耗侬好大。他总感觉休息不好,很疲惫。好在这一单生意完成在即,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他正想着,脚下的绳子,被拉动了几下。 这是他们设定的信号,拉动绳子的次数,间隔时间的长短,分别代表不同的意思。 这次是叔叔向他报喜的,意思是他已经成功打通了墓道。 姚彬很兴奋,这意味着他们多日的辛苦,马上有收获了。 正当他兴奋不已时,从立井里涌上来一股奇怪的味道,熏得他直想吐,忙用手捂住了鼻子。 他知道,这是大墓被打通后,里面的气体泄露所致。 一般的大墓,里面都具有很大的空间,有主墓室,侧室,耳室。 主墓室是盛放主人棺椁的地方。 侧室和耳室则是放财宝用的。 古代的先民们,十分迷信。他们认为,人死去的只是肉体,而灵魂是永生不灭的。灵魂脱离了躯壳,去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他们其实和活着时的世界差不多。也要吃东西补充能量,也需要物质互换,以物换物,来满足自己的需求。 为了使故去的人生活的更好,世上的人们,抱着视死如事生的态度,尽其所能,给故去的人陪葬大量的东西。 除生前喜欢的东西统统带走外,还要陪葬一些别的物品,以方便去世的人在另一个世界使用。 陪葬的东西越多,证明故去的人生前越富有。 尤其是王侯级别的大墓,陪葬品会更多。 正因为陪葬品丰富,这类墓葬一直都是盗墓贼追寻的对象。 一些有名气的大墓,在主人入葬不久便被盗了。 真正不被盗的,不是有较好的防盗措施,就是位置较隐蔽,否则很难保存下来。 就比如眼下这座墓,位于一个山脚下,既没有封土,又被茂密的林木覆盖,才得以幸存,实乃万幸。 尽管如此,还是在姚彬叔叔的火眼金睛下,难逃一劫。正像人们所说的,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命该如此啊。 从立井里喷发出强烈的气体来看,这座墓不但以前未被盗,还保存完好。里面的空间也并未发生坍塌,仍保持最初的样子。 如果墓葬坍塌了,压实了,里面没有了空间,也就没有了空气,自然就不会释放气体了。 总之,里面散发的气体越多,说明里面的空间越大。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一些不耐腐的物体,会变质腐烂,产生大量气体,由于无法挥发,便长期积聚在地下,一旦有了释放的渠道,便都跑了出来。 这个时候,人千万不能马上进入,要等气体挥散个差不多了,再进去。这种气体一般都有毒,人呼吸后,会使人昏迷,严重者甚至可使人死亡。 即使毒气挥发尽了,也要嘴里捂条毛巾,以防不测。 这些防范措施,不用姚彬提醒,叔叔都知道,并有相应的对策。对于一个盗墓老手来说,这些都是必备的知识。 姚彬记忆中,叔叔多次讲过这方面的事,说这都是用鲜血和生命换取的经验,这样的低级错误叔叔肯定不会犯。 现在他担心的是叔叔面对这股毒气,能否坚持的住。 他不时地拉动绳索,以和下面的叔叔取得联系,每次都得到了叔叔的回应。 一段时间之后,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气体浓度越来越低。叔叔拉了拉绳,告诉他,他马上要进墓室了,让他做好安收财宝的准备。 之后,下边就没有了动静。 姚彬知道叔叔钻进墓室了。 他又激动又紧张,盼望着叔叔早点上来。 在里面的滋味可不好受,他亲身体验过。 正当他胡思乱想着,忽然,他听到下面传来了一声惨叫,充满了绝望,听起来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他一下子呆住了,知道叔叔遇到了麻烦,很可能受到了意外伤害。 盗墓是一个很古老的职业,当人们开始对亡者实行陪葬的那一刻起,它就诞生了。以后,盗墓和反盗墓,就成了一个引人关注的社会问题。 一些富豪人家,为了防止故去的家人墓葬被盗,费尽了脑筋。积石墓,流沙墓,水墓,各种方法都用了,仍难阻止盗墓者的疯狂。于是,人们开始尝试在墓室里安装各种机关,以应对盗墓贼。 可以说,和故去的人比起来,活在世上的人一点也不轻松。 虽然这些机关暗器造价高昂,实际上发挥作用有限。 它只对当代的盗墓者有作用,时间一长,墓内发生了变化,甚至坍塌,这些暗器便失去对盗墓贼的杀伤力,形同虚设。 但也有例外,那就是在一些保存完好的墓室,它会一直威力不减,发挥着作用。 从这个墓挥发气体的浓度和时间来看,里面保存得一定很好。 这也就意味着,里面如果有暗器的话,仍在发挥着作用。 暗器一般都设计的十分巧妙,都是经过匠人精心设计的。你根本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又是以什么方式存在的。当你触动它的敏感部位时,机关就会自动锁定你,并向你发动攻击。 所以墓内机关是盗墓者最害怕的杀手之一,也是盗墓人尤先考虑的问题。 回到现实中来。 墓下发生那一声惨叫后,一切又很快回归平静,地下再没传出任何声响。 “叔叔,叔叔,”姚彬趴在洞口,把手卷成喇叭状,向洞里喊道。 这种直立的竖井,很利于声音的传送,如果叔叔没受到大的伤害,并且意识清醒的话,他会很快做出答复的。 他刚才的那一声叫,太吓人了。 然而下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叔父的处境很不妙,现在应该怎么办?姚彬紧张地思索着。 盗墓界有个传统,就是一旦下边有人中招,那就证明这是个凶墓,盗墓者就应当自动放弃这儿。 因为这墓里机会肯定不止一处,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下去冒险。至于救人,中了暗器的人,还有被救的必要吗?大多当场挂了,下去也只是拖个尸体上来。 并且,凡是在墓下离去的人,状态都很惨,会给目睹到他的人,留下很大的心理阴影,并会一生陪伴。 所以这位不幸的人,就会永留墓中,直至化为一堆白骨。 但是姚彬却不想这样,那是他的亲叔叔啊。 血缘就是这么奇妙,不用任何人督促,就会自动承担起自己应尽的义务来。 当时姚彬也没做过多的考虑,点上了火把,顺着绳索,向下滑去。 第32章 救出叔叔 这是一个几乎垂直的立井,有七八丈深,除了中间遇到障碍物绕行了一点外,整个立井几乎是垂直上下的。 为了保持土质的隐定性,立井一般情况下都是圆形的,有牛腰那么粗细,壁上挖有一排脚窝,便于进出井时用脚蹬踩,利于上下。 为了这个立井,叔侄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用自制的小编筐,一点土一点土的挖制而成。站在上边的姚彬,手都被绳子磨了好几个泡,艰苦程度可想而知。 在挖井时,土层发生了好几次变化。上边还松软些,下边全是夯土,土质比较硬,他们的时间主要浪费在这一段。 叔叔不愧是盗墓高手,眼光毒辣,判断力惊人。按照他的意见,他们挖立井的位置,正好在墓道的上方。当碰到石板时,叔叔知道到墓道了。他用专门的破拆工具,很快毁掉了其中的一块石板,利用这个空隙,跳入了墓内。 这是一个东西向的墓通,有一定的坡度,上方是密封的墓门,往前走,则是墓室。 里面黑暗无比,离开了光亮,寸步难行。 过了一道石门,他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石质空间。整个墓室又分成许多独立的小空间,有甬道相连,纵横交错,形同迷宫。 整个墓室都是用巨大的石块做的,上面雕刻着美丽的花纹。修建这样一个大墓,一定花费了不少时间,动用了大量的人力资源。 “叔叔,”姚彬一边喊着,一边急切地寻找着。他走的很小心,怕受到喑器的袭击。假如叔侄二人都受了伤,那就是遭到了灭顶之灾,彻底完了。 终于,他在主墓室的棺椁旁,找到了叔叔。 他趴在地上,己昏迷了过去,任姚彬怎么喊,都没一点反应。 姚彬顾不得别的了,抱起叔叔就走。 在怎样才能带叔叔上升到地面上这件事上,他作了难。这么垂直的立井,他不可能抱着叔叔出去。 没有手的帮助,出井比登天还难。只有解放出手来,攀绳而上,才有希望逃出大墓。 而一旦脱离了自己双手的控制,叔叔就会从他身上脱落。 经过一番思索,他决定用这个方法一试。 他把下垂到地面多余的绳子,用刀割断,然后把叔叔捆绑到自己身上,向上艰难地爬去。 当初为了向上吊运财宝,他们把这个立井弄的足够粗,这时正好派上了用场。立井正好容得下叔侄两个人的身躯,姚彬背负叔叔而上一点问题没有。假如洞再细一点,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人在绝望的时候,其爆发出的能量是惊人的。姚彬,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看起来单薄瘦弱,面对这个平时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竟轻而易举地克服了。 他顺利地把叔叔带到了地面,让叔叔躺在地上,给他做了个周身检查,并没有发现受到重击的现象。只是在左小腿上,有一个小伤口,还在向外流淌着血液。 这大概是叔叔昏迷的原因,可能是暗器造成的。 暗器威力不大,只是造成了一个小伤口。但可能喂有剧毒,所以才导致了叔叔的昏迷。 这时天已微亮,他忙背着叔叔,向山下镇上奔去。 镇上有一个诊所,掌柜的是一个医疗经验丰富的老郎中。他见来的病人昏迷不醒,赶忙检查救治。最后得出的结论和姚彬的判断一致,即造成二叔昏迷的,是那个伤口。 但郎中并不认同姚彬的说法,即叔叔是被暗器所伤。郎中检查的结果,发现病人伤口有牙齿的痕迹。 也就是说,病者的伤口不是被纯器造成的,而是被不知名的东西咬伤后中了毒,才导致昏迷的。 姚彬对郎中的判断,表示怀疑。 叔叔可是在一个完全封闭的墓室里出的事,它离地面那么深,又有坚硬的夯土层,整个墓室又都是用巨石围成,滴水不漏,又怎么会被咬呢? 一句话,不可能。 郎中见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便指着伤口给他看。 在郎中的指点下,姚彬发现,叔叔的伤口确实有明显的牙咬痕迹。 郎中问他,是不是上山途中,不小心被蛇咬了? 姚彬当然不敢说盗墓的事,连连称是。其实连他自己都看得出来,这牙齿印不是蛇的,很明显是被动物咬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古墓里到底暗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姚彬越想越怕,墓里的东西再珍贵,他也不敢到下边取了,怕有命挣没命花。 在小诊所里治疗了几天,叔叔的病情非但不见起色,反而越来越严重。一直处于昏迷中,不见醒来。 更可怕的是,伤口由最初的局部发黑,开始向周身漫延。 伤口被毒素感染了,是一个不容争辩的事实。 这是一个可怕的信号,如果找不到有效的治疗方案,叔叔的生命将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在这里治疗己没有了意义,郎中已经使尽了洪荒之力,能用的解毒药,都使用了,但不见效果。郎中也没办法,只好让姚彬去别处另请高明,以免延误了病情。 其实也不能怪郎中下逐客令,病者周身已被毒气侵蚀,五腑六脏都受到影响。这样的病人,就是华佗来了,也束手无策,丢失生命只是个时间问题。 面对这样一个救不好的病人,郎中自然不肯让他毁在自己家里,怕影响了声誉。 姚彬知道郎中的心思,也怕叔父真的扛不住,倒在外地。就在热心郎中的帮助下,从镇上雇了一辆马车,火速向老家赶去。 十天后,来到了家乡。叔叔己全身浮肿得像个气球,仍在昏迷之中。 在族人的帮助下,他被抬到了家里。 家人当然不肯放弃,请了很多郎中,到家中会诊,看后都直摇头。有直率一点的大夫,直言相告,人己没任何希望了,可以准备后事了。 来到家的第八天,他苏醒了过来。 自出事后,他虽也有过清醒,但时间都很短。最快的一次,醒来后,翻翻眼皮,又昏睡过去。 这次醒来的时间较长,比较清醒,甚至还吃了东西。 他的苏醒,并未给家人带来惊喜,反而使人们心头更加地沉重。 谁都知道,一个昏迷多天的病人,突然清醒,意味着什么。 病人自己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因此他特别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加紧时间安排自己的后事。 首先他要求族人们,从即日起,凡是吃盗墓这碗饭的,立即金盆洗手,远离盗墓这个行业。 虽然这个行业来钱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但这个行业带给人的心理焦虑及伤害,却是别的职业所不能比拟的。 他们家从盗墓那天起,家族中至少有十人倒在与盗墓有关的事务上,还都是壮年人。他们的暴亡,给亲人带来了极大的悲伤。可整个家族,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牺牲而生活富裕起来,仍生活在贫困线上。 他的这个要求,得到了族人们的一致同意。大家决定,盗墓这个行业,今后要彻底远离姚氏家族了。后世子孙中,是该改换职业了。 第二件事,便不是姚氏一家的事了,而是和张家共同的事务,那就是桂英老妇人的安葬问题。 从去世到今日,已经二百年了,张家己发展了九代人,姚家也八代人了,可是桂英老太太的最终遗愿仍没有解决。虽然两姓人付出了很大的努力,百顺魂归何处,仍是一个迷。 找不到他,老夫人就不能安葬,这困局似乎无解。 但这事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下去了,二百年的岁月,老夫人的棺木已经开始变质腐烂,再不安葬,棺木就要散架了。 他的话引起了全族人的忧虑,纷纷表示,将和张家人协商,派更多的人,出去寻找百顺的消息。 见自己的两项提议都得到了族人的肯定,他大为高兴,便趁着清醒,讲起他在墓里遇袭的一幕。 第33章 会移动的光点 二叔把墓打通之后,那突如其来的混沌气体扑面而来,呛得他实在受不了,忙用沙巾堵住了嘴。过了一会,感觉好些了,便跳进了墓里。 大墓保存之完整,装修之豪华,看得他目瞪口呆,暗叹在地下修建这样一个大墓,不说陪葬品,单修这个墓,所花的钱就是个天文数字。 墓主人生前的富有程度可见一斑。 由于他的照明工具是蜡烛,光线很弱,他在甬道里走的很慢。 他找到了主墓室,见巨大的棺椁,停放在一个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石座上,虽然几百年了,仍保存完好。 他知道,这个墓中还有耳室和侧室,那都是为放陪葬品而设置的,一定有大量东西存放。不过那些都是粗放型的,真正的好东西,还是在这个棺内。 他现在所看到的只是外棺,体型巨大,看起来到内棺,中国还有好几层套棺。 这些棺都是用不易腐的千年柏木做的,材质坚硬。要想把它们彻底破坏掉,还真不容易。 看样子,没有几天功夫,是难见到棺内宝贝真容的。 也就是说,他还要在这个墓室里待上几天。 由于他没有带破拆棺椁的工具,他就想到耳室或者侧室看看,把那些有价值,方便携带的东西带到地面上去,至于那些笨重的,就算了。 他把希望都寄托在棺里,按照经验,棺内一定填满了金银珠宝,这次他们爷俩满载而归,没有任何悬念。 正当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那里有奇怪的响动,好像什么东西轻轻落地的声音。 这可把他吓得够呛。 盗墓贼胆子大,是事实,否则也干不了这活,吃不了这碗饭。但谁的胆量也不是天生的,经过几年的摔打后,习惯了,就好了。 同时,盗墓贼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比较耐得住寂寞。再可怕的安静,他们都能接受,认为这才是墓内该有的样子。 墓内是逝者的安息之地,按道理是不会有活物的,又哪来的声响呢?墓内静得出奇,只能听得自己走动时所产生的回音,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别的声音。 如果有,那就是危险来了。 所以老二产生恐惧,也就可以理解了。 二叔把注意力都聚集到听觉上了,过了一会,好像没什么动静,他紧张的心才松驰下来。 他认为是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墓里哪有什么响动呢? 如果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那就证明这些天太劳累了,这是身体向他发出的警告,要他注意休息。 这些天他也确实感到身体不适,连续一个多月的高强度劳动,谁受得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又听得扑地一声,这次听得真真切切,没有一点虚假。 一下子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同样的声音两次听到,那就不是他的听觉出问题了,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了。 墓内出现奇怪的声响,这在他的整个盗墓生涯中,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这时侯,他可没心思再想怎么得到这墓里的东西了,他所奇怪的是,这怪声音从何而来,又是从那里发出的。 在黑暗中,光源是最容易引起攻击的目标,而且手里拿着它,对观察周围有很大影响。 他便把蜡烛放在棺椁基座旁,然后挪动到棺椁的另一侧。 烛光完全被高大的棺椁遮挡住了,他完全置身于黑暗之中,并且蹲了下来,屏住气息,在黑暗中细细地搜索着,看声响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次发出声响的地方,都指向右侧室方向。从那儿到主墓室,有一个石质的甬道。 他注意地观察着那个方向。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更危险的事。 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有两个发着蓝光的亮点,离地面大概有一尺多高,两点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手掌。 二叔瞪大眼睛看着,他开始的时候猜测这是两个夜光石。 它是墓主人在人世间的亲友们,特地给故去的人放的。之所以放在甬道里,是为了使墓中人到侧室方便,不至于迷路。 挺人性化的一个设计,可惜,刚才二叔从那儿走过竟然没有看到。是刚才自己只顾欣赏墙上的精美壁画,还是别的原因,竟然忽视了这两个奇怪的光点。 都是怪声音惹的祸,否则他绝对发现不了这个怪现象。 同时,他似乎明白了,这两个珠子的光线很弱,别说在强光下,甚至在烛光下,他也起不到一点作用。只有在至暗时刻,才能刷一点存在感。 刚才自己在烛光下,把它给忽略了,也就不奇怪了。 这两样东西,一定是人间至宝。它们也将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无形中,自己又增加了一大笔收入,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 可是高兴只是一瞬间的事,他的忧虑并没有因为发现这两个发光的东西而消失,他仍在寻找那个未知出处的声音源。 如果这个疑惑搞不明白,他在墓中实在没法安心待下去。 就在这时,他发现两个发光点,竟然动了。 不是一个在动,是两个同时在动。 两个光点的距离没有变,好像在原位置左右摇动。 二叔惊呆了,他想不到这两个东西竟然在动,好像有生命似的。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更奇怪的事发生了。 那两个光点真的动起来,而且听到有轻微的脚步落地的声音。和刚才两次听到的一样,声音很轻,只有在特别静的情况下,象二叔这样拥有特别好听觉的人,才能听到。 二叔一下子明白了,这两个光点,可不是什么夜光珠类的宝物,而是两只眼睛。 能在黑暗中发光的眼睛,视力一般都很好,能适应黑暗。 此刻,他正在悄悄地向二叔走来。 二叔吓坏了,他知道,所有在墓中出现的东西,都是可怕的,致命的。 可惜他现在手里什么也没有,赶忙向蜡烛跑去。 在墓里,没有照明工具,寸步难行。 就在他起身的同时,那个怪东西加快速度,向他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已转过棺椁,蜡烛和他的工具袋就在前方不远,伸手可及。 袋里除了各种盗墓的工具外,还有一把刀,是他护身用的。 就在他伸手取袋子时,那个东西已经扑了上来。他一着急,向前猛跨了一步,想躲开,岂料忽略了脚下的工具袋。 那个袋子很大,所有的盗墓工具,都在里面装着。他一脚踩在上边,由于是向前冲的姿势,收脚不及,顿时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地上。双臂本能地向前扑去,不料正好甩打在蜡烛上,把蜡烛扑倒地上,随之熄灭。 顿时,整个墓室漆黑一团。 二叔想爬起来,找到工具袋,取出火种,重新把蜡烛点燃,不料这时侯,他感觉到什么东西在他小腿上顶撞了一下。 那时候正是夏季,加上在洞子里作业,很热,为了干活方便,二叔只穿了一个短裤,只差赤身裸体了。 他感到什么东西在他腿上咬了一口,火辣辣的疼痛立即向他袭来。他惨叫了一声,用手掌向后打去。 第34章 对凶手的猜想 当然,二叔什么也没打到。 在偷袭完之后,那个神秘的家伙,又重新回到黑暗中,躲了起来,再没有出现。 二叔跪在地上,感觉腿部疼痛难忍,用手一摸,粘乎乎的,不用说是血流出来了。一时间,他感到周身乏力,胸闷严重,并伴有强烈的口渴感。不久,渐渐丧失了意识,昏迷了过去。 他在墓下受伤的经过就是这样,凶手就是一个比家猫略大一点的动物干的。 在说完了墓下的经过之后,二叔又陷入了昏迷之中,并再也没有醒来。 第四天,他高烧异常,并呼吸紧迫,大口地喘着粗气,显得异常痛苦。一直坚持到下午,在一阵剧烈的抽搐抖动之后,他大叫了一声,双腿一伸,气绝身亡。 人们办理了二叔的丧事后,开始商讨家族以后的出路问题。 二叔的去世,给姚家人敲响了警钟,它告诉姚家人,为了不再有类似的悲剧发生,该终止这份职业了。 经过商议,全族人从即日起,不得参与和盗墓有关的任何活动。 在没有找到理想的替代职业之前,族内的青壮年,便加入了张姓人家的狩猎大军。 本来两姓同宗同源,一向关系亲密,共同狩猎,张家人自然十分欢迎。 姚家人忽然金盆洗手,跳出了盗墓行业,在业内造成了很大影响。 盗墓是一个很古老的职业,有许多人靠此混饭吃,但能干出名堂的人不多。然而姚家自永乐年间起,便涉足这个行业,一直传承了二百多年,这样的家族实在不多。 因此在盗墓界,姚家在业内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只要一提江北姚家,没有不知道的。许多纵横江湖的盗墓大佬,都是姚家带出来的徒弟,或是合伙人。其家族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姚家人突然集体退出了盗墓行业,业内人士听了都很诧异,不知道这个有百年盗墓史的家族,为何离开了这个职业。 终于,姚老二惨死墓下的消息,泄露了出来。人们才知道,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男人,已去世多日了。 而且是非自然离去的,和墓内的不明生物有关。 正是他的离去,才使姚家人集体做出了远离盗墓行业的决定。 这个消息立马引起了盗盗界人士的注意。 每一个行业,要想生存发展,都必须在学习中求得进步,盗墓界也不例外。 姚老二的神秘死亡,立即在盗墓者群里炸开了锅。人人议论纷纷,对他的死亡发表各自的看法。 对于他的遇难,大家的观点是一致的,即咬伤姚老二的,确实是一个野兽。但它不是自己跑到下面去的,那么深的墓坑,加上全封闭的围石,还没有那种生物能够突破这些障碍,进入地宫。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只怪兽,是和墓葬的主人,同时被下入地宫的。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保护墓室不被盗。 被咬上一口,其毒液就足以让一个成年人丧命,如果这是兽类的话,人们怀疑它不是本土物种。 因为迄今为止,本地含有剧毒的兽类,人们还没有发现。 但软体动物除外,比如蛇类。 蛇类含有巨毒的种类不少,而且它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在缺少食物的情况下,会用冬眠的方式,以最大程度地减少能量的消耗,可以在地下存活数年。 但存活几百年,就有些夸张了。至少本土的蛇做不到,即使把它们的生命放大到极限,也不可能活这么多年。 从姚老二的描述中,那就是一只靠四肢驱动的动物,和蛇类无关。 蛇的可能性被排除在外。 由于姚老二已经去世,姚彬并没有见到实物,所以人们想从访谈的角度去了解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长什么样,己不可能。 大家只有找到那个墓,抓到那个东西,才能知道它是什么。 并且查清这是那个诸侯王的墓,这些都对破解这个动物很有帮助。 盗墓赋之所以抓住这个问题不放,是因为他们都是吃这碗饭的,说不定他们某天也会遇到这样的大墓,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同样被咬伤。就会拥有和姚老二相同的命运,溘然长逝。 但如果他们破择了这个动物来自何方,通过对它的了解,就能找到解药。 有了解药,他们就不会像姚老二一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相信姚老二遇到的事,绝不仅仅是个例,在以后的盗墓实践中,肯定还会遇到。 姚老二去世了,却以自己生命的代价,给所有的同行提了个醒,以后进入地下空间时,一定不要大意,要做好不明生物的侵袭的防护。 有条件的话,最好两人进去,带足火把,这样一般不会出现意外。 可是姚彬却不配合,拒绝向想知道这个大墓秘密的人提供地址。 他很明白这些人的用意,不但想知道这个动物是什么,还想知道这个墓在什么地方,然后组织人,进入大墓,盗取里面的宝藏。 对于盗墓贼来说,这个墓是块肥肉。 诸侯王级别的,而且没被人盗过。这样的大墓太稀少了,遇到两个条件中的一个,己经是烧高香了,况且两个条件这个墓都占了。 这简直是一个地下宝库啊,谁进去,都会满载而归,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富翁。 可是姚彬却阻止了这些人想发财的梦想,拒绝提供这个大墓的信息,这当然为这些人所不容。于是,他们变得对姚彬不友好起来。 只是这时候他们还没有公开摊牌,一个博学多才的盗墓贼,甚至向姚彬述说了自己对姚老二死亡的最新判断。 根据他的猜想,这是一个诸侯王的大墓。墓主人在生前,和一个来华朝贺的外交使团拉上了关系。 那个使者的首领,把他们装在一个笼子里的动物,作为礼物送给了他。 这个动物很稀少,有美丽的皮毛,但很凶,尤其有毒。还有一个特征,就是它有冬眠的本能,所以长寿,可以活几百年,被视为瑞曽。由于过度捕杀,就是在他们本地也不多见了,所以才被当做贡品送给天朝上邦。 但由于它口齿中含有剧毒,因此皇帝对这个动物含有高度戒备,怀疑是国外敌对势力勾引内部大臣,搞的阴谋,拒绝接收。 由于和这个诸侯王关系好,便送给了他。 诸侯王很喜欢这个外来物种,临终前,叫人把它和自己一起埋入地下,让他为自已守陵。 它到地下后,立即进入了冬眠状态,如果没人打扰,它会一直睡下去。 姚老二进入墓室后,惊醒了它。于是它向这个打扰了它睡眠的人,狠狠地咬了一口,便飞快地躲开了。 之所以没再向姚老二及姚彬发动进攻,可能是被捕后,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训化,没少挨了鞭子。因此对两脚兽的恐惧,是发自内心里的,咬了一口之后,便又回自己的窝了,躲了起来。 第35章 出逃 这件事似乎到此便应该结束了。 但是姚彬不,他看到了事情正急速地向坏的方向发展。 虽然他一再申明,今生今世,不再涉足盗墓行业了,但这只是他自己的态度而已。面对那么一大笔巨额财富,有无数个盗墓人或团体,对它垂涎欲滴,发誓要把它搞到手。 唯一的知情人姚彬,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盗墓贼争相和他套近乎,用各种花言巧语引诱他,说要和姚彬共同开发那个墓。所得财物,他拥有绝对份额。甚至出高价钱,企图从他嘴里买有关方面的消息。 当这一切都被拒绝后,盗墓贼便撕下了和善的伪装,决定釆取暴力手段,以绑架的形式,把知情人姚彬掳走。 消息被族人得知后,他们无不为姚彬的安全担忧。 便联合张家人,对姚彬采取保护措施,禁止他外出,白天只能呆在村子中心,晚上和张姚两家众多的年轻儿郎睡在一起。 这些人以张姓人为主,都是猎人,练过把式,个个身强力壮,人人行动敏捷。他们的加入,极大震慑了盗墓贼,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村里甚至实行了打更制度,每天都组织几个人在村里秘密巡视。 这天夜里,巡更人发现有三个不明身份的人进了村子,立即对他进行抓捕,还敲响了铜锣。 村民们在睡梦中听到锣声,知道村里出了事,便纷纷抄起家伙,到外面看动静。当听说村里发现不明人员后,个个义愤填膺,发誓一定要抓到他们,好好惩罚。 原来近一段时间以来,村民们深受各种盗贼的困扰,不是丢这就是丢哪,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生活。一些正常的经营活动,都因为此而被迫取消,打猎也不敢走远了,怕村里有事无法及时赶回。 有消息说这是盗墓贼干的,有意分散村民的注意力,这使村民对盗墓贼的痛恨达到了极点。 村民们对几个来历不明的人进行了搜捕,其中两个人成功逃脱,一个人被村民围在一所破草棚前抓获。 这个人可遭老罪了,村民们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他身上,用木棍,皮鞭,对他狠狠地抽打,直到打得奄奄一息,才把他丢到了野外。 这一事件给姚彬提了个醒,盗墓贼不是只说不练,他们已经在釆取行动了。虽然这次失败了,但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还会有下次的行动。 事实确实是这样,这次盗墓贼中的成员被抓受到了惩罚,不但没有使其它盗贼行为有所收敛,反而使他们的行为变得更暴力,更疯狂。 为了进村不被村民抓到受毒打,他们进村都带着刀枪,遇到村民直接开干,村民的安全进一步受到了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村民们妥协了。 天天想着和盗墓贼干仗,什么事也干不成,谁受得了啊?毕竟,一个个拖家带口的,都还要生活。 这时候,姚彬主动站了出来,向人们表示自己的态度。 他首先对两姓村民的无私保护表示感谢,认为祸都是自己惹的,让村民跟着担惊受怕良心上实在过不去。既然那些可恨的盗墓贼,是冲他来的,如果他离开了村庄,是不是盗墓贼便从此之后不在这儿骚扰了? 为了父老乡亲有一个稳定平静的生活,姚彬决定出走,把盗墓贼引开,使村民的生活恢复到昔日的平静中去。 反正他是个孤儿,出走对任何人不会造成影响。 就这样他在一个没月的夜晚,背起自己小小的行囊,离家出走了。 等盗墓贼反应过来,姚彬已鱼入大海,早没了踪影。 盗墓赋当然不会放他走,就在江湖上展开了追捕。 姚彬去了哪儿了呢? 原来他成功摆脱了盗墓贼的追踪后,决定重回到那个大墓里看看。 他走走停停,用了十多个日夜,来到了大墓的所在地马官屯。 马官屯便是当初他救叔叔的那个小镇,位于山脚下,是进山的必经之路。 当初他和二叔在这儿生活了很长时间,他们盗墓所消耗的物资,都是从这儿购买的,所以认识不少店家,客商。 在他路过那家诊所的时候,热心的老郎中正在外面的空地上晾晒药材。 “喂,你好,年轻人,”郎中看到他,老远就打招呼,“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近期心情烦闷,就没有出来,”他答道。 “你叔叔还好吗?”郎中问。 “我叔叔啊?很不幸,他在离开贵所不久,就去世了。” “这太可惜了。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叔叔存活在人世的天数,比我预估的时间,长了不少,”郎中说道,“我以为您叔叔的病例,是唯一的。现在好了,和你叔叔相同的病例已经出现。” “啊,您是说,已经有和我叔叔相同伤情的病人出现了?” “是的,在你们离开本诊所的第四天,我收治了一位病人,也是被咬伤的,伤口和你叔叔一样。也是身体浮肿,胸闷,发高烧,人长期处于昏迷状态。这个人己于五天前去世,他之后,本所又收治了三名患者,病情都不容乐观。” “天哪,这是怎么啦?这几个人都是在什么地方被咬的。” “都是在蜈蚣岭的那片树林里出的事。” 蜈蚣岭森林茂密,地形复杂,正是那个大墓的所在地。 “我叔叔被咬后,马上就陷入了昏迷,这些人是被谁发现的?” “他们都是猎人或樵夫,都有伴。当他们听到伙伴的呼救,赶到受害人身边时,他己显得痛苦不堪,并陷入了昏迷。如果不是身边有人,凭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走出片树林的。相信在那片树林里,肯定还会有死难的人未被发现。” “他们有没有看到凶手长什么样子?” “没有,多数人正在忙自己的活时,忽然就窜出来这个东西,直接开咬,叫人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看它什么模样了。咬人后,很快逃之夭夭,也不给人留意它的机会,再说当时的环境下,谁又去观察它呢?” “这个家伙爱与人作对。” “可能它把这一片地方视为自己的领地了,而人类的出现,则被它视为威胁。为了保护领地不被侵犯,便出来咬人,这是动物的本能。” “现在怕没人敢再到蜈蚣岭去了吧?” “是的,这几起事件之后,人们谈起蜈蚣岭,躲都来不及,又有谁会去呢,不是自讨苦吃呢?” 姚彬点了点头,谢了郎中的好心提醒,便向镇中心走去。 他想不到这次盗墓之行,不但没达到预期,反而使叔叔把性命丢失在这里,这实在是他老姚家的一大损失。 而如今伤害叔叔的凶手,又从地宫里跑出来害人,有几个人已经中招,如果不阻止,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这一切的苦难,都是他叔侄造成的,现在知情人只有他一个,如果他不出面阻止,灾难还不知多久。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自己造的错,就必须解决,这才是负责任的男人,想到这,他向一家饭馆走去。 第36章 封闭井口 姚彬进了一家饭馆,吃饱喝足,又去杂货店买了一把铁锹,便向山上爬去。 现在的时间是半晌午,在以前,行走在这段路上,会碰到很多的人。打猎的,砍柴的,大家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友好地打招呼。 大概是受不明动物出没的影响,现在道上一个人也看不到。 他进入树林后,很快找到了进入墓葬的立井。由于表层的土都是松软的,可以看到洞口边有许多爬行的痕迹。 除了那个不明的动物把这儿当做窝点之外,好像没有那种动物去下边做窝,这些爬上爬下的痕迹,只能是那个咬伤叔叔的家伙留下的了。 从它咬伤人的几个案例来看,都是在白天干的。那就说明,它也是喜欢阳光的,现在这个时间,可能外出了。 姚彬看了一下周边环境,见旁边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便于隐藏,便爬了上去。 在这个树上,对周围一览无余,是观察洞口的最佳位置,特别理想。 姚彬找了个树杈坐下,眼睛盯紧洞口,等待着动物的出现。 他现在也吃不准这个家伙是在下边睡懒觉,还是出去转悠去了。如果出去,又会从哪个方向回来,他现在只要盯紧洞口就是了。 快到太阳落山时,仍没见它出现,姚彬不免有些着急,要是这个家伙换了栖息地,怕还不好找它了。 正着急间,只见从北边跑来一个类似于猴子的家伙。一身棕色的毛,没有尾巴,或者尾巴很短,根本看不到。用四肢爬行,速度飞快,来到洞口前后,四下张望了一下,就钻进了洞口,很快消失不见了。 姚彬确定它就是咬伤叔叔,并给这儿制造几起命案,给当地带来恐慌的那个家伙。 为什么姚彬没见过它害人,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呢? 这主要是他在这一带生活了很长时间,对当地的动物品种十分地了解。当地并没有这种形似猴子的动物,所以他只能是墓里的那个东西了。 确定了以后,姚彬飞恢复地滑下了树。 要想这个家伙不再出来害人,只能趁它回老巢的机会,把这个洞堵上,填埋。把它永埋地下,让它继续冬眠,只有这样,才能解除它对上山民众的伤害。 姚彬看了一下四周,周围有的是石块,大大小小的都有。 他马上行动起来,向洞边搬运石块,不一会,便弄了一大堆。 估摸着差不多,够用的了,他便开始往立井下丢。 开始先丢大块的。 因为墓室已被打通,从立井到墓室,有一道三尺宽的缝隙,如果丢小石块,就会通过缝隙落到墓道里了,不起作用。 用大一点的石块,盖住那道缝隙,才能使小石块不直接往墓道里坠落,并在那个地方形成石头淤积。有了这一层厚厚的石头,就不怕那个东西再出来了。 他把搜集来的石头都丢进了洞里,估摸着这些也差不多了,便决定到井底下看一下是什么个情况。 他把叔父背到地面后,没有再把绳子放下去,而是收到一起放到地面上了,现在正好用的着。 他放下蝇子,点燃蜡烛,借着烛光,下到了井底。见石头彻底履盖了墓道上方的开口,有这么厚的石头在,那个土猴子似的家伙,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来了。 由于石头是自动滚落,厚度不同,他根据实际情况,又重新做了规整,才心满意足地上了地面。 为了使这个秘密不为世人所知,他决定把井口复原。 他在树林里找了几根比井壁略长的树干,分别在离地面五尺深的井壁两端,插上树木。做好后,又在上边铺了一层草。 接着把附近剩余的碎石全都填入其中,差不多与地面平了。又铲了一些土,使它看起来比别的地方高起,以防雨天进水塌陷了,露了原形。 还不放心,又从别处弄来了几块大一些的石头,压在洞口上边。从外观上,己看不出这儿有任何开挖过的痕迹。 此时月亮已从东方升起,皎洁的月光透过林木,洒到大地上。周边的景物,是那么地熟悉。想起以前他和叔叔在月下散步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就在眼前。 而真实的情况是,他亲爱的叔叔,已经离开他快三个月了,每每想至此,他都伤感不止。 当天晚上,他没有下山,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睡了一觉。次日一早,他到现场又察看了一番,确定没什么毛病了,便把周边环境,地理标志,默默记在心里,确定下次来能找到这个地方,才心满意足地下山了。 从此,便成了人间弃儿,开始流浪江湖。 一边流浪一边打听老祖百顺失踪的事,只是年代久远,查访了两三年,也没下落。 第三年,决定回老家看看。 原以为几年过去了,盗墓贼找不到他,就会失去信心,而自动散去。没人找他麻烦了,他也好回故乡继续生活。 已经老大不小了,己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龄,况且在江湖上的日子真心不好过。 哪知道,他低估了盗墓贼的决心。 他一进村,便引起了人们的一阵恐慌。一个老大娘把他拉到自己家里,抱怨他:“娃呀,你不好好在外待着,跑回来干啥?” 原来,盗墓贼不相信姚彬己外出避难,以为他仍躲避在村里,便几次到村里去抓他。 为了做事更有把握,他们改变了以前各自为战的弊端,联合起来,甚至邀请了山匪,组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村民只好表示屈服,任他们挨家挨户搜查,而敢怒不敢言。 他们最后一次进村,甚至把姚彬的一个远房叔叔抓了起来,严刑拷打,逼他说出堂侄的下落。 甚至威胁村民,再不提供姚彬的情况,将要血洗村子,使村民们一度陷入恐慌之中。 姚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决定住一晚上,明天就走。谁知当天夜里,几十个盗墓贼组成的联盟,就扑向了村子。 消息如此灵通,显然村里有人被盗墓贼收买,做了卧底。村子是再也不能待了,他从村子里逃出来,重新踏入江湖路,继续寻找百顺老祖。 经过几年寻找,终于有了消息,说是建文帝时期,官府在某地征召了一批石匠,要修建一个工程。后来这些工匠,不知什么原因,全部破坑杀,没留一个活口。 好像这事与燕王朱棣有关。 这事发生的时间,基本上和百顺失踪的时间一致。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姚彬几乎肯定,这就是祖上他们一伙人,但最终去了那里,由于时间久远,无从查起。 有人提醒他,几十人组成的一个团队,应该是一个大工程,这事和朱棣有关,也就是和皇家有关,宫里说不定有这方面的记载。 可是说这话又等于没说,那皇宫大院,岂是老百姓能轻易进去的,更别说查档案史料了。 姚彬铁了心要查清祖上百顺失踪之谜,为了进宫查档案,他一咬牙,给自己净了身,进宫做了公公。 那是万历年间的事。 第37章 打抱不平 在姚彬入宫做公公的第七年,他的家乡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的朋友,年逾四十的张员外,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 儿子降生的那一刻,张员外喜极而泣,认为这是老天赐给他的礼物,因此给孩子起名天赐。 张员外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娶了两房妻子都是如此。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很是无奈。 从此吃斋念佛,广行善事,并四处看医生,也吃了不少的草药。都说他命里无子,应该如此。岂科在四十多岁时,也许是他的虔诚感动了上天,终于枯树逢春,并开花结果。有了儿子,也就意味着家族得以延续,能不高兴吗? 由于是中年得子,老张就特别疼爱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要什么满足什么,简直比自己的眼珠子还金贵。 到了五六岁时,就把他送到邻村私塾里去读书。 可惜这孩子生性活泼好动,对读书识字不怎么感兴趣,倒是特别喜欢耍枪弄棒,对习武充满了热情。于是老张又给儿子请了专门的武师,教授儿子武艺。 转眼到了十四岁,由于发育的好,看上去已经成长为一个英俊的少年。 在师父的精心指导下,他的武艺进步很快。尤其北腿系列,更是炉火纯青,发起威来,三五个汉子近不了身。 师父见徒儿武艺己学成,自己也没有啥东西可教了,就辞别了张家父子,回自己家乡去了。 失去了师父的约束,天赐更加放荡自由了。每日到邻村闲逛,结交了不少同岁数的少年朋友。 大家在一块玩耍,无拘无束。说起自己未来的职业选择时,大家都说希望能做一个侠客,头戴斗笠,身穿披风,腰斜挎一七星宝剑,行侠仗义走天涯,岂不快哉? 因为受侠客梦的影响,天赐最爱打抱不平,为此给家里惹了许多麻烦。 每次惹了祸,都是家里出钱摆平。好在家里富裕,不差钱,天赐又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舍不得他受委屈,纵然他错了,也从没舍得说过他。 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家里又有了喜事,父母又给他生了一个弟弟。 老张己到了知天命之年,又得了一个儿子,更加珍惜,给这个儿子取名天福。 由于有了小儿子,对大儿子的关注自然就少了。 天赐失去了管束,整天和一帮小朋友混在一起,嬉戏打闹,转眼到了年末岁尾。 这一天,又去临村去找小伙计们玩,远远地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看什么。人群里不时传来起哄声,他十分好奇,便也凑上去观看。 原来是邻村的郑大公子,正用木棒不时地抽打一个老人。老人倒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在地上翻滚着,发出连连惨叫。 老人越惨叫,郑少爷打得越欢,并不时爆发出满意的笑声。 这个郑少爷可不简单,他家是这儿有名的富裕人家,不过可不是什么暴发户。从其曾祖父起,他家就已经是这一带的首富之家了。又经过了近百年的经营,产业更大,不光拥有大片良田,城里还有商铺。族人中,更是有不少做官的,是这一带的名门望族,真正惹不起的人家。 郑少爷的作派叫人们体会到人世间什么叫为富不仁了,他经常干一些欺男霸女的事,是这一带有名的恶少。只是因为家庭背景太强大,人们才敢怒而不敢言,这更助长了其嚣张跋扈的气焰。 天赐是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富有侠心义胆的人,早就看不上他那种做派。郑少爷这小子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双方互不服气。 由于不是一路人,没有交往,也就没有发生过冲突,但彼此仇视的种子已埋下,出事是早晚的。 今天郑少爷不知怎么地,心情特别地不爽。后来见一个下乡卖油糕的老人,越看越不顺眼,便抓起油糕,撕碎了,喂他的狗吃。 卖糕老人知道碰上了无聊,开始还默默忍受,不敢言语。 后来郑少爷得寸进尺,把一筐炸好的糕点,全倒在地上,卖糕老人忍不住了。 便抓住郑少爷,伸手要钱。 “在这儿卖东西,经过我同意了吗?”郑少爷问。挣脱要走,无奈衣服被抓,脱身不得,顿时心头火起,飞起一脚,把老人踹倒地上。 “拿人的东西不给钱,还有没有天理,”卖糕老人痛心疾首地说。 本来郑少爷已经打算离开了,卖糕人的这句话,又深深地刺痛了他。他又返了回来,用脚踢了一下老人,说道,“老东西,你说啥?” 卖糕人已看出这年轻人绝非良善之辈,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就说:“不要钱了,不要钱了,”站起来想走,可是己经没机会了。 “你个老家伙,真是不识好歹,本少爷的狗吃你点东西,那是给你面子,你还想要钱,今天本少爷就教你如何做人。” 从一个随从手里,接过一根木棍子,向老头没头没脸地打来。 把老人打到四处翻滚,惨叫连连。围观的人虽然很多,都是在看热闹,怕引火烧身,任郑少爷胡为。 “住手,”看到这一场景,天赐怒火中烧,大声喊道。 听到有人怒喝,少爷一怔,一看是天赐,笑了。 “从哪儿蹦出来个兔崽子,想管闲事不成?那也要看我手里的棍子同意不同意,”说着,郑少爷丢下老人,用木棍很悠闲地敲打着自己的手心,向天赐逼了过去。 他知道天赐练过武艺,拳脚很厉害,所以过去一直让着他,这也是二人虽然相互不服,还没真正翻脸的原因。 但今天不同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他,并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式,这分明就是对自己权威的挑战。 他感觉自己如果不做出点反应,就会被人视为软弱,那以后还如何在这一带当带头大哥? 所以面对天赐因愤怒而气红的脸,以及握紧的双拳头,虽然心里有些打怯,但在气势上,他告诉自己,绝不能输。 况且自家是这一带有名的富户,财大气粗,身边又有几个伴当,这些都是他敢挑战天赐的底气。 哪知他今天低估了天赐收拾他的决心。 对于郑少爷的所作所为,天赐早按捺不住了,只是理智使他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今天不同了,看到地上满是血迹的卖糕人,他再也忍不住了,非要教训一下这小子不可。 看着那张凑过来充满邪恶的脸,天赐哪里还忍得住,骂了声“去你娘的,”一个右勾拳,向郑公子打去。 力道十足,快似闪电,带着满腔的愤怒,向少爷头上砸去。 郑公子也是,面对飞来的拳头,你到是躲闪,或者格架呀,可不,他是既不躲又不闪,反而把睑凑上去,被天赐一拳头甩到脸上,立刻,少爷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并不是少爷想挨这一拳头,关健是他没受过专业的训练,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反应迟钝,加之二人打架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一触即败,当然是很正常的事了。 少爷被击倒地上,棍子也被甩在一旁。他想爬起来,刚一起身,又被天赐一个飞脚,踢倒地上。这时候,天赐的怒气开始彻底爆发了,只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恶少,完全没考虑后果。 这时候,如果有谁从中阻拦一下,事情也许不会搞这么大,以致闹出人命来。 可是大多数人,平时都受过少爷的欺负,巴不得天赐狠狠地揍他,打伤打残才解气,更别说上前劝架了。 那些伴当,也多是些狐朋狗友,都知道天赐是有真功夫的人,谁敢上前当活靶子,关键时候,也都成为了看客了。 这就是交友不慎的代价,喝酒吃肉时高朋满座,关键时候身边空无一人,真是绝大的讽刺。 第38章 俗家弟子 为了更好地教训这小子,天赐用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用一只脚踏住他的胸口,然后用另一只手,没头没脑地向他打去。 疼得少爷连连求饶。 “求饶也不行,你怎样对待卖糕老人,我就怎样对待你。” 抓住少爷,拳头又是一阵猛烈输出。 看着少爷在身下苦苦挣扎的狼狈相,心情从来没有如此畅快过。 打着打着,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这小子刚才还求饶挣扎的,怎么现在没一点动静了呢? 忙松开了抓他衣服的手,并停止了捶打。 随着他手的松开,只见少爷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满脸的血,一动也不动了。 天赐在他鼻子下试探了一下,一点气息也没有了。 顿时大惊,心想这是怎么啦,难道就这样完了?这也太不抗揍啊,他浑身的功力,也不过才用了三成啊。 可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伪装的。忙起身跳起,临走还不忘踢那小子一脚,说道“便宜你小子了,”然后分开人群,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赐走了之后,人群里一阵骚动,人们关心少爷的死活,纷纷前去观看。 他的几个伴当,此时也像刚刚清醒过来一样,扶起了少爷。任他们怎么呼喊,一点反应也没有。一个人验证脉搏后,咧开大嘴,带着哭腔,说道:“不好了,少爷不行了。” 天赐并不确定少爷是死是活,他只知道,今天闯的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 如果少爷只是皮肉受损,暂时昏迷,那自己赔一笔钱是少不了的。 但如果人不行了,那自己就等着吃官司吧。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人家老郑家又不差钱。以命偿命,是少不了的。 想到这,埋怨起自己的鲁莽来。后悔不该感情用事,惹了这么大的祸。不但自己生死难卜,关键是给老父亲惹了麻烦。 但事已发生,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只有看事情的后续发展了。 听完儿子的叙述后,老张呆住了。 知子莫若父,他知道儿子虽然不大,但武艺功底深厚。正常的人,也吃不了他几拳头,况且郑少爷那个绣花枕头。被儿子打了这么多下,如何能承受得住?到阎王殿里做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由得怒从心起,想惩罚儿子。 可是看到儿子那充满懊悔的神情,心又软了下来。他知道,现在最紧迫的,是让儿子逃走。 错过了这个机会,儿子就极可能身陷囹圄。 最后他决定,让儿子先暂时去阎家洞外婆家躲避,待打听清楚少爷被打后的真实情况后,在做别的决定。 阎家洞离他们村有四十里之遥,有两条路,一条是大路,一条是山间小道,两条路天赐都走过。 为了节省时间,并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外婆家,天赐选择了小道。 到外婆家后天己黑了,吃了晚饭,便睡了。 黎明时分,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酲。是舅舅,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是他没出五服的三叔。 原来受张员外的委托,三叔走了大半夜的路,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阎家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天赐一个坏消息:经精确打探,郑少爷人确实不行了,现整个郑府乱作一团,正在忙少爷的丧事。 并且他们已经报官,官府已经受理了此案。 估计天亮之后,便会展开大搜捕。 那时,他们家,包括一些直系亲戚,都会成为被搜捕的对象,接受官府的搜查。 作为孩子的外婆家,阎家洞肯定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让天赐的舅舅们,赶快想一个隐妥的地方,把孩子转移走。 由于有许多事要处理,张员外离不开家,便委托同族的兄弟星夜赶来,一来报信,二来捎来了许多钱,以方便天赐逃亡路上用。 说明了情况,把钱袋子留下后,三叔连口水也没喝,便回去了。 临走,让天赐一刻也不能停,马上逃走。 送走了客人,天赐的几个舅舅聚到一起,进行了紧急商议。 他们一致认为,打出人命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天赐逃亡很有必要。 人世间的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抓住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为受害人偿命。 逃脱了,时间一长,案子就会不了了之。 最后决定把天赐送到盘龙寺避难。 盘龙寺在一百里外的一个山谷中,是个拥有千年历史的古寺。他们有一个堂叔,早年在那儿出家。按辈份,天赐应叫他外公,现在是寺院的住持。 商定,由天赐的三舅护送前往。 经过两天的行走,他们于这天的傍晚来到了盘龙寺。 老和尚听了天赐的情况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把天赐收留了下来。 从此,天赐就以盘龙寺俗家弟子的身份,开始了一段全新的生活。 半年后的一天,天赐正在给寺院里的菜浇水,一个小沙弥匆匆地走了过来,说住持有事找他。 他停止了给菜浇水,走向了住持的住处。 推开门,见住持正和一个陌生的中年人谈话。 “你来了,天赐,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人是你家里来的,是受你父亲委托,特地来看你的,”住持说道。 听到这儿,天赐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他太想家了。 来这儿后,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方便。住持怕他不习惯寺院的生活,特地给他安排了小灶,但他始终高兴不起来。 半年内,父亲曾两次委托亲属来看他,使他对家里发生的事多少有了个了解。 父亲猜的没错,出事的当天夜里,官府便去他家抓人。没找到他,便把他父亲抓到了县衙,让他提供儿子的去处,受尽了折磨。几天后,在交了一笔罚金后,才被保释了回来。 人憔悴了不少,也变得木讷了,仿佛变了一个人。 郑家人自然也不肯罢休,不时前来打闹。每次,面对郑家人,张太公都是长跪不起。对方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受尽了羞辱,但一直忍着,以换取受害者家庭的谅解。 他自己受委屈并不感觉什么,叫他最不放心的,是天赐未来的出路问题。 他让捎信人明确告诉儿子,他多次请中间人和郑家协商,愿意倾尽家产,来补偿郑家的失子之痛,都被郑家回绝。 郑家人的态度很明确,金山银山也不稀罕。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即打死儿子的凶手,必须为儿子偿命,别无他求。 显然,以物质来换取对方的谅解这条路,行不通,因为人家基本就不差钱。 郑家不仅多金,还出了很多举人秀才,很多人在外地为官。在一些事上,本地的官老爷都要给郑家人面子,况且他们的人吃了亏。 郑少爷的父亲明确表态,只要他一天活在世上,就不会停止追凶,哪怕散尽家财。 张父这是在暗示儿子,故乡的大门,对你来说,是彻底地关闭了,你要做好在外长期流浪的准备。 第39章 我也要做公公 父亲的警告,使天赐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他不知道在未来的岁月里,将何去何从。 难道真要去江湖上飘荡? 虽然他一直有一个侠客梦,但他从小就没离开过家,都是在父母亲的照料下生活的。让他在没亲人帮助下自己一个去闯荡,显然他还没有考虑好。 不过,他的父亲是真的疼爱他,在半年的时间里,委托三拨人来看他,这样的父子情,实在难得。 奇怪的是,前两个人,他都认识,都是他身边人。 而最后来的这个人,面皮白净,声音沙哑,颌下无须,他竟然不认识。 怎么看,这个人都怪怪的,好像与正常人有异,但他又说不出差异在哪儿。 “你和我是一个村的吗?”他问道。 “是的,”那个人答道。 “我怎么称呼您?” “我和你父亲是曾经的好朋友,所以,按辈份上,你应该叫我叔叔。” “可是,我们村里的成年男性,没有我不认识的,我怎么没见过您?” “我已经不在村子里住了,至少脱离村子有十几年了。我走时你还小,不认识我很正常。以前我是你家的常客,经常抱你玩。” “叔叔,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这个男人说道,“你是不是听说村子里走失过一个叫姚彬的人。” “听说过,难道那就是您。” “对,我就是姚彬,妣彬就是我,你父亲当年的好朋友。” 天赐顿时兴奋起来。他不但听父亲讲过这个名字,也听村里讲过这个人的故事。说他曾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盗墓贼,在盗一座大墓时,受到不明生物的袭击,他的叔叔命丧黄泉。从此之后,他们以盗墓为生的整个家族,都脱离了这个行业。 但洗手后的姚彬并没有因此得到安宁,因为他掌握着一个大墓的秘密。盗墓贼为了得到这个秘密,四处抓他。为了躲避这些盗墓贼,他只有选择外逃。 小时听人讲他盗墓的故事,有声有色,充满了惊险刺激,小小年纪的天赐,便对姚彬充满了崇拜。想不到崇拜过的人,此刻来到了眼前,他很是高兴,就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 “我做了公公,”说到这,姚彬的眼里泛起了泪花,表明他这些年生活并不好。 他做公公时,还是万历执政时期。 他先在宫里打杂,做些苦力活。后来万历驾崩,朱由校登基。他便开始侍候新皇上,这样有一年时间吧,信王朱由检进宫看望哥哥,见宫内公公多,便让哥哥赠送自己一个。 原来朱由检这人挺仁慈,觉得公公挺可怜,因此信王府里从不出面接收新公公,觉得对一个健全的男人釆取宫刑是件很残忍的事,而是向宫里讨要。 朱由校和信王感情很深,当然不会冷落了弟弟的面子,于是就把姚彬赐给了他。 在确定自己由宫内转移到信王府时,姚彬提出趁这个机会,回家乡看看。 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回家了。 也许是缘份,打见面起,姚彬就给信王留下了好印象。对于他的回家要求,欣然应允。 给他假期一个月,并给了他金银若干,让他回家做盘缠。 姚彬回到了家里,从邻居里那儿了解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盗墓贼也耗不起了,纷纷撤场。这些年,再没有陌生人来打听他回家与否的事了。 姚彬听后很是伤感,虽然盗墓贼己不打扰自己,但他的生活永远回不到以前了。他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废男人,已经不能生育后代了,这样的男人在乡村就是一个笑话,在哪儿都感觉是多余的。 比如许多人听说他是个公公后,会用怪异的目光看他,并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仿佛他就是个怪物,一个异类,令他很不爽。 因此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简单地访问了几个亲友,便准备逃离。他己做好打算,之后,再不会再回故乡了。 他一共去了张员外家两次。 刚来的时候和离家回京的时候。 他很同情老朋友的遭遇,所以临走时又去向他告别。 “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答应我,”张员外说道。 “说吧,大哥,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不推辞。” “你在回京都的路上,我希望你绕些路子,从盘龙寺过。” 姚彬没有问为什么,注意地听着。 “那个寺院的住持是我的一个亲戚,我儿子以俗家弟子的身份,已躲在那里很长时间了。他一定很想家,想知道家里的情况。你捎信给他,说家里人都很好,不用他挂念,现在是他考虑自己未来去向的时候了。” 老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老在寺院里呆着不行。寺院是个开放的地方,每天到寺院里烧香进供的,不计其数,说不定其中就有官方侦探。一旦被发现,肯定会被锁拿归案,那时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要求儿子,最好换一个地方,以防不测。 姚彬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请求 “你父亲让你立即转移这儿,以减少被捕的风险,你现在考虑好了吗,”姚彬问道。 “我对此早有考虑,但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去处。” “这也不太急,你可以慢慢考虑。你父亲没来过这儿,以为这个寺院多么宏大,多么开放,每天会有无数的善男信女来这儿。其实这儿挺安静的,一天也来不了几个人,你只要注意隐蔽,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也不能老呆在寺院里,我对菩萨佛祖没啥感觉,否则我就出家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天赐沉思了一下,最后好像鼓足了勇气,说出了一个叫所有人意外的决定:“我想和你一样,到宫里生活。” 姚彬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和你一块儿进宫,” “你疯啦?” “我没疯!” “没疯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有这种想法奇怪吗?你不是干这个职业十多年了吗?” 姚彬叹了一口气,“你和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就是因为你比我大了几岁年纪?” “不是的,我说的不一样,是说我在进宫前,日子真的很难过。那帮盗墓贼不放过我,除了去宫里,我真的无处可去。在皇帝老子面前,看哪个人还敢找我麻烦。” “其实咱俩的情况差不多,我比你还要严重,”天赐说道,“你不敢回家,怕盗墓贼找你麻烦。可是我呢?我是个杀人犯,谁抓到了我,都可以去官府领赏。杀人犯的帽子我一辈子都摘不掉,这才是耻辱。” 姚彬想了想,确实是,更对天赐充满了同情。 “不过我进宫避难只是一方面,还有一个理由使我必须进宫,那就是我想找到失踪者张百顺的下落。因为找不到他的尸骨,至今老太太还听灵山洞。我查访到祖上可能参与了一项皇家工程,宫里可能保留有这方面的文稿资料。我做公公,是为了方便查阅这些资料,可惜现在为止我一直没办法接近宫中档案。” “你以为百顺只是你姚家的祖上吗?他也是我们老张家的先人啊。既然你想到宫里查访资料,我们两个人合作,岂不是更好?” “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感动。但你要考虑到,做公公是要有很多牺牲的,一旦动了宫刑,你就彻底废了,” “我不怕,我只要生存,别的不重要。” “可是,你也做不了主啊,虽然身体是你的,但生命却是父母给的,怎么也得父母同意吧。” 第4o章 番王大墓 无论姚彬怎样劝说,都不能改变天赐要入宫的决心。对这个年轻人来说,他已经对未来,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了。 姚彬没办法,便又重新回到村里,征求张员外的意见。 张员外听后,泪如雨下。 从感情上来说,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入宫。他们家虽说不上家财万贯,但养孩子还是没问题的,哪会舍得让孩子入宫呢? 但孩子现在遇到了困难,心理上缺乏安全感,进宫避险,其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经过慎重考虑,张员外终于下了决心,同意让儿子入宫。他面含热泪,对姚彬说,如果没有天福这个小儿子,他是决不会同意让大儿子进宫的。 大儿子既然想进宫,那就让他去吧。他为这个儿子操透了心,如今老了,管顾不了那么多了。把儿子交给姚彬,他很放心。 嘱咐姚彬多多照顾他。 就当没养这个儿子,以后张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就靠二儿子天福了。 老泪纵横,充满了无奈和伤感。 回到盘龙寺后,姚彬向天赐述说了他父亲的决定,既不支持儿子的做法,也不反对,一切由天赐自己做决定。 父亲的态度,使天赐进宫基本上没有了障碍。第二天,他告别了住持,踏上了进京的路途。 在皇宫里,天赐接受了净身。 虽然有心理上的准备,但肉体上所受的痛疼,以及精神上的折磨,让天赐备受煎熬,这样的痛苦没有几个人受得了。 从此,他不再觉得自己是天赐之子了,而是成为了社会的弃儿。因此在登记自己姓名时,他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张信。 像所有刚入宫的新人一样,他从打杂做起。 姚彬则去了信王府,侍候朱由检去了。 临走,告诉宫里的同行,这个新来的人是他侄子,请大家多多关照。 大家都认识姚彬,自然给他面子。处处对张信加以照顾,使这个刚入宫的小孩子,顺利地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慢慢地适应了宫中的生活。 半年后,一个服侍信王的人因年老返乡,信王府里缺少一个名额,姚彬征得朱由检的同意后,把张信由皇宫,安排到了信王府。 在信王府,张信的聪明才智很快引起了朱由检的注意。 加上他又身怀武功,信王便让他做自己的贴身保镖,无论去哪儿,都由张信陪同,成了信王身边不可缺少的人。 张信原想着,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岂料幸运之神一旦惠顾,便会拨云见日,喜事连连。 张信做梦也没想到,几年后,他服侍的信王,竟然吉星高照,喜从天上降,成为了这个国家的主宰,做了皇帝。 水涨船高,主贵仆荣,他自然而然地也被带到了皇宫,成为宫内大主管。 事实证明,跟对人是多么地重要。 再以后,祟祯帝把东厂的提督放了外任,把这一重要职位,交给了自己们的亲信张信。 从此,东厂这个大明国重要的特务机构,就到了张信的手里。 张信是天生的怪才,虽然在此之前他没有接触过情报系统,也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更没管理过一个超百人的小队伍。但他聪明,好学,尤其是用人权谋,发挥到极致。 办事雷厉风行,很快在厂内树立起威信,站住了脚跟。 为了使东厂适应日渐严苛的形势,办事效率更高,他对机构进行了改革。把内部多余的管理人员,都充实到一线,让这个人员不多的特务机构,办事更加有效率。 不久,张信又把姚彬弄到了东厂,让他协助自己工作。 一天上午,外面下大雨,他们一边听着雨声,一边喝酒,谈了很多。 他们谈起姚彬当年盗挖失败的那座大墓来。 一直以来,张信一直关心着那个大墓。 今天,他告诉姚彬,他近期查了许多资料,终于知道那个墓是谁的了。 说以前他们搞错了,最新查到的资料显示,这个大墓不是本地诸侯王的,而是一个番王的墓葬。 他叫陆宁,是南皮国的国王,在访问中国的途中,患上重疾而去世,最终埋在了大明国的土地上。 张信是在宫中一本叫《波涛西洋》的小册子读到此事的。 这本小册子是一位跟随郑和下西洋的军官写的,几乎没有知名度。但这本小册子的研究价值很高,书中除写了一些下西洋的神奇经历外,后来这个人回国后,又做了一方小史,后来他把在地方上的一些经历,写成了文字,都收录在《波涛西洋》中。 只是因种种原因,册子并末刑印发行,后来被收入宫中秘藏,从中可以了解当时很多不为人知的历史。 张信经常去宫里,因此有了许多接触宫里秘籍的机会。之所以对这些古籍感兴趣,也是想通过这些古老的信息,找到有关百顺老祖失踪的不解之谜。 其中,《波涛西洋》中还谈到这么一件事,说此处东南五百里,有一个蜈蚣岭,那儿有一个诸侯级大墓,墓主人乃南皮国第八代国王陆宁,去世后长眠这里。 这一发现引起了张信的注意。 在此之前,他和姚彬就这个墓葬的主人,多次研讨过。姚彬坚持认为,墓葬的主人,是明初的一位诸侯王。 姚彬的话并不是信口雌黄,而是有一定的根据的。 首先,墓地附近有许多残碑,文字虽然模糊不清,但可以看出是永乐大帝时期的。 再者,盗墓赇很多人都学识渊博,否则还真吃不了这碗饭。在一次和二叔的交流中,二叔很肯定地说,这是一个诸侯级别的大墓,墓葬规格,形制,符合永乐时期墓葬的特征。 因此判定为永乐时期诸侯王大墓。 张信并不赞同这个说法。 到宫里后,他读了很多的皇家藏书,尤其对明末那段历史,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个时间的诸侯王,他很清楚都有谁,除了当初几个立下赫赫战功的外姓大臣,剩下的便是朱元璋的儿子,外甥等。但他们去世的安葬地,都有明确的记载,并没有那位诸侯葬在蜈蚣岭上。 二人为此还发生了争执,谁也说服不了谁。 《波涛西洋》的发现,不但解决了墓葬主人是谁的问题,还揭开了他来自哪里的疑问。 他就是南皮国王陆宁。 要想知道这个外帮番王为何葬在这儿,还要从郑和下西洋说起。 靖难之役后,一场大火,朱允炆神秘地消失了。有人说他葬身大火,但朱棣更相信,大火只是一种障眼法,真实的建文帝,己借助大火的掩护,逃走了。 建文帝毕竟是合法的皇帝,他如果还活在人世的话,会对朱棣皇帝的正统性,产生很大的威胁。 因此朱棣在登基后,立即对建文帝的失踪展开调查,得出的结论很令人不安。 正像朱棣判断的那样,建文帝并没有葬身火海,他成功逃脱,去向不明。 这消息使朱棣如坐针毡,立即组织人在国内搜查。 没有找到,有消息说逃到海外去了。 朱棣立即安排三宝太监郑和,组织一支庞大的舰队,对周边国家进访问。 名义上是与各国通商,进行海上贸易,实则是私访建文帝。 前几次出访都很顺利,第四次的时候,遇上了风暴,差点全军覆没。 但也因祸得福,发现了一个前所未知的岛屿,也很值得。 事情是这样的,郑和正率领他的船队在一望无际的海上航行着,忽然有人惊叫了一声。原来刚才还平静的海面上,突然黑云密布。他们知道来了大风暴,按照经验,他们要马上找一个避风港,否则,会有船翻人亡的悲剧发生。 但茫茫大海,附近并没有可避风的地方,他们只能随波漂流。 在风的作用下,船队逐渐偏离了正常航线,向一处不知名的区域漂去。 风越来越大,正当人们为自己的安全无限担忧时,他们竟然发现了南边天际,出现了一个岛屿的轮廓。 第41章 发现新岛屿 水手们看到了希望,便拼命与风浪搏斗,调整航线,向那片海域奋勇划去。 这时候,渐渐地,风小了些。 他们看到,眼前出现的不是一个小岛,而是一个大陆。 从船上看,这片岛域地形多变,既有黑乎乎的山脉,又有成片的热带树木,是个富饶的地方。 更可贵的是,这儿的水很深,郑和他们的船队,竟然可以行到离岸很近的区域。 船队在近海处抛下了锚。 他们从未涉足过这一片地区,虽然离航道很近,但是航海图上并没有标注。 这是一个新被发现的岛屿,或者新大陆。 按照惯例,他们要对每个路过的陆地,进行访问,这次也不例外。 像往常一样,他们先派出了一个小船,对岛上进行试探性的访问。 看看这些岛上的实际情况,是有人岛还是无人岛。 岛上是部落社会,还是形成了等级森严的国家。然后他们再根据情况,决定登岛访问的规模。 不久,登岛的小船回来了,他们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这是一个岛屿,很大,有很多人生活在这儿。 奇怪的是,生活在这儿的人,并不像别的岛上那样,说话像鸟语,不借助翻译,一句话也听不懂。只能借助手势,交流特别困难。 这个岛就好多了,他们说的语言,根本上和东南沿海的语言一致,双方交流起来没有任何的障碍。 岛上的居民对他们的访问,表现的异常热情,称他们是老家来的人,一定要让他们来岛访问。 并表示,这个岛上己建立了一个中央集权制的国家,首都就在前方不远处。对于他们的到来,当地官员很重视,己派快马去禀报国王了。 在当地热心人的引导下,船队扬帆起航,继续向西航行。 原来顺着海岸边向西不远,就是一个港口,大船也可以靠近岸边。为了方便船队访问,当地人建议他们继续西行。 第二天,风彻底停息了,风和日丽,海面上出现了许多小船。船上的人对这一个庞大的舰队,纷纷表示称奇,并友好地向他们打招呼,用流利的中文向船上的人问好。 他们到达了这个城市,开始登岛访问。 岸上挤满了热情的民众,当地最高级别的官员,带着他的团队,亲自来迎接他们这些来自远方的客人。礼节之隆重,是当地接待客人所能使用的最高规格。 从交谈中,他们知道这个城市叫望京。 他们被接到馆驿,当地己为他们置办了丰富的酒宴,郑和与地官员举杯同饮,画面友好热烈。 从交谈中,郑和终于了解到,这片大陆叫马坪岛,岛上有一半的居民来自中国大陆,时间大概在一百多年前。 说起那段历史,当地人无不凄然泪下。 如果不是特殊的原因,谁又愿意离乡背井,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呢? 这一切,都是一场战争造成的。 一百多年前,在中国南方,一个叫崖门的地方,一场决定一个王朝兴亡的战役,在此打响,历史上称之为崖门海战。 最终,它以南宋小朝廷的失败而告终。当陆秀夫背着年幼的小皇帝跳海后,南宋就以这种悲壮的方式宣告灭亡了。 当皇上跳海的消息传到陆秀夫的堂弟陆秀之那里后,他除了对堂兄及小皇上的跳海大放悲声外,便是对自己命运的考虑。 这里是离崖山近百里的一个小海岛,除了少数的军人之外,大多是从中原逃到临安,又从临安一路追随南宋小朝廷,逃到这片海域的百姓及军人家属,他们是对南宋朝廷最忠实的一群人。 当小皇帝跳海的消息传到这儿,人群里充满了绝望,许多人甚至跳海自尽,以表示对朝廷的忠诫。 望着一路跟随自己跋山涉水,生死与共的百姓,一个个以这种方式离去,陆秀之很是难过。 从中原到临安,再到这儿,他们中的许多人,有水土不服的,有各种疾病缠身的,许多人没有来到目的也,在中途便倒下了,能来到这个岛上的毕竟是少数。 陆秀之前觉得一定要把他们带出去,这是老天赋予自己的责任。 但是往哪儿逃呢,陆上肯定是不行。 他虽有十万之众,但都是一些老幼病残。和骁勇善战的元军对抗,根本不在一个等级。 而如果不赶快转移,元军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这儿。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时候,东南沿海民众下南洋闯生活已经开始了。 而且还有徐福东渡扶桑建国的历史传闻。受此影响,陆秀之决定带这些民众出海,建立新的国家。 与其被屠杀一尽,还不如出去闯一闯,或许还有一线生路。 他的想法得到了民众的支持。 但他们的船只只有一千多条,民众却有十万之多,明显不够用。 于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群,听到这个消息后,为了免除孩子们的后顾之忧,以不适宜水上颠簸为由,互相串联,在一个夜里集体跳海,甚是悲壮。 船的事顺利解决了,而据探马的消息,元军的铁骑正在向这边赶来,预计明天中午可到,情形甚是危急。 于是他们顾不上为这些老人收尸,在船上装足了淡水和食物后,在元军还没到来之前,扬帆远航了。 当元军赶来时,这儿已空无一人。帐篷都被砸烂,并焚烧殆尽。海滩上飘满了尸体,情景惨不忍睹。 当时元军以为这些人都跳海自杀了,由于大过惨烈,他们封锁了消息。所以陆秀之出海的事,一直鲜为人知。 陆秀之和他带领的船队,在茫茫大海中航行着,寻找着他们心目中的宜居之地,是他们坚定不移的梦想。 途中,他们经过了许多岛屿,这些岛上都有民众居住,并建立了国家。面对这么一支人数众多的船队,当然没人敢收留,怕他们反客为生,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主人。 在给他们提供了足够多的淡水之后,连给他们上岸歇息的机会都不给,便把他们逐离。 与路过一个小海岛时,岛上的居民告诉他们,在西南有一个岛屿,很大,但居民很少,很适合他们。陆秀之便只好带着他的船队,继续航行,向那个理想的岛屿进发。 又经过两个月的航行,最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岛屿。 这时候的他们,已水尽粮绝,精疲力竭,急需休整,便决定登岛。 到岛上一看,当地居民很少,且还没有开化,决定在这儿发展立国。 这时候,他们由出发时的七八万人,经过各种减员,人数不到四万人了,损失过半。 不过大浪淘沙,所剩的都是年轻身体好的人。 他们躲过了风暴,疦病,最终成功活了下来,实在是一个奇迹。 通过考察,他们发现发现这个岛很大,而且是南北双岛。他们最初登陆的是北岛,隔着一个几十里的海峡,还有一个南岛,比北岛小不了多少。 两岛周边还有不少小岛。 由于是属于热带,岛上四季水果飘香,很适宜居住。 两个岛上都生活着一些土着,他们与外界隔绝,除了简单的口语外,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文字,更没有国家的概念。还处于母系社会中,往往一个老祖母,便是一个部落。 生产方式相当简单,还没有铁器,过着原始人刀耕火种时代的生活。 他们见岛上来了许多的男男女女,很是惊奇。 到岛上后,陆秀之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儿的王,并立即在岛上展开了布局。 他从北岛开始,把自己所带来的人员,进行分配,主要是开垦土地。 由于没有敌对势力,治安又好,因此没必要养军队,所有的人,都发展生产。 来岛上不久,他们在岛上发现了一个铁矿,并顺利开采。之后,本土的第一把菜刀,第一个农具,第一只铁锚,相继打造使用。岛上飞速发展的春天,真正到了。 第42章 出访 陆秀之他们用了三年时间,把北岛可利用的土地,全都开垦了,种上了水稻,当年便取得了丰收。 之后,又从北岛分流出一部分人,开发南岛。 对于当地土着,也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教给他们使用农具,让他们学习并使用汉字,接受儒家文化。 时间一长,这些人完全被汉化,和中原人一样无异了。双方互相通婚,完全融合在一起。 后来在北岛中部,靠近一条大河的地方,建立了皇宫,并定为首都。 来到岛上的第十年,无论吃的用的,堆满了库房。即使两年内不生产,也能满足民众的需求了。 为了方便管理,他们把南北二岛划成若干个州县,每三年举行一次科考,用以招募人才。 正当陆秀之野心勃勃,要在岛上大干一场时,因劳累过度,在来岛第十七个年头的三月,溘然长逝,才刚刚五十四岁。 他去世后,按照儒家传统,所留下的职位空白,由长子填补,顺利完成了权利交接。 到郑和访问该岛时,陆家的王位己传到第八代。在位人叫陆宁,此刻正在南岛巡视,听到大陆老家来人了,忙赶回北岛和郑和相见。 为了表示对客人的尊重,陆宁在宫里大摆酒宴,为贵宾洗尘。问起故土情况,才知道当年那个逼他们祖上背乡离井,远逃海外的大元政权,已经被赶回了北方,势力弱小到快销声匿迹了。 取而代之的是大明帝国,己在大陆传承了三代君王,政通人和,国力强盛。尤其现在的君主永乐大帝,特别地神武,派人出使西洋,己进行了数次。 这次只是历次访问的一次,是大风把他们吹离了航线,否则船队决来不了这儿。 这也许是天意吧。 陆宁听后,对郑和的壮举大为敬佩。 便和郑和商量,希望船队回航的时候,能坐他们船拜访大明。 说重回故地,是他祖上历代人的心愿。只是因为国内情况不明,才未能成行。 现在国内局势稳定,政通人和,他要代表祖上,实现回国的这个愿望。 郑和欣然答应。 在岛上休息了几天后,天气转好,便和陆宁作别,继续航行。 临走说好,回航时来接他,让他做好准备。 送走了客人,陆宁便开始精心准备这次拜访大明国的事情。 这时候的南皮国,已今非昔比。 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岛上的经济水平发展很快,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南宋末期的水准。 岛上的金银矿已经完全被开发利用,除了铸造货币流通外,还用来制作首饰,用来工艺品的加工。 皇宫里更是诸备了许多黄金,他们按照宋时的传统,熬制成统一规格的金块,存在库房里,几乎把库房堆满。 陆宁把他认为最贵重的物品,装了十八箱,准备作为贡品,献给永乐大帝。 转眼到了秋季,在他的热切期盼中,郑和果然如约而至,带领他的船队,回访南皮国。 这次,全船队的官兵,都下船游览这个美丽的岛国。 在岛上,他们受到了亲人一般的接待。 这时,南北二岛人口已发展到七百万,岛上的土着,已经全部被汉化。他们说中文,写汉字,也把自己看成是中国逃亡海外人的后裔。 除了在服饰上,岛上的人还保持着南宋时的习俗外,大明的士兵,无论是走在乡村,还是集镇,毫无违和感,就像走在中国大陆一样。 在他们眼里,这简直就是一个微缩般的小中国,令所有的船员啧啧称奇,都有回到自己家乡的感觉。 几天后,陆宁把他精心献给永乐大帝的礼物,装上了宝船。 但在带哪些人出访的问题上,费了不少难处。 无论是官员,还是商界人士,都希望有这次出访的机会。 虽然几代人过去了,他们仍不认可自己是异国人的身份。南皮国只是一个海岛,他们只是在这儿守护,他们回神州大地,就是回自己的家乡。 一百多年了,这些流亡海外的人士,从来没有忘记过故乡的名字,他们吃家乡饭,说家乡话,一代代相传。 没办法,陆宁只得用行政干预的办法,指定某些人这次可以跟自己出访,哪些人职责很重要,不能擅离职守,只能留在家中。 不过机会还是有的,那就是明年或后年。 得到名额的兴高采烈,感到很荣耀,有游子归乡的感觉。 落选的,垂头丧气,闷闷不乐,感觉很对不起祖宗,甚至伤心落泪。 启航这天,码头上聚集了几万人,前来为船队送行。 起航那一刻,岸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场面甚是壮观。 太子率文武百官,也到码头恭送船队出港。 在陆宁出访的这段时间内,太子负责监国,行使国王的一切权力,直至父亲访问归来。 在宝船启航的前一刻,人们见一个用金粉描绘的箱子,被抬上了船。 虽然人们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从陆宁亲自在船上迎接这一点来看,一定是一件十分贵重的东西。 其实,里面装的只是陆宁喂养的一只宠物。原本不打算让它跟自己一块出访的,可是考虑到这次远游,可能要很长时间。在海上一定很寂寞,于是便派快骑,回宫去取。 终于在宝船启航的前一刻,人们把它送到了船上,使在船上焦急等待的陆宁松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回船舱休息去了。 这个被陆宁视为掌上珠的宠物,是一个长相和猴子一样的动物,或许它就是猴子,但又与大陆常见的猴子不同。 短尾,前肢很长,面部长得和人更相似,这些特征,或许是地域差异造成的。 这个物种只在南岛附近的一个海岛上有存活,别的岛都没有发现。 发现这个物种的,是最早进岛的那一批勇士。 在南北二岛站稳了脚跟后,人们又开始开发周边的岛屿,自然是由近而远进行的。 由于这些岛屿从没有人类活动过,有许多新物种,因此人们除了给新发现的岛命名之外,还要给新物种命名。 发现岛上有猴子的,是除了南北二岛外,当地第三大的岛屿,离南岛大约三十里。 那天,十几个人生两只小船,奉命到岛上考察,为即将到来的开发做准备。 带领这班人的,是一个山东曹州人,他很怀念家乡,于是把这个岛命名为曹州岛。 在岛上他们发现了许多新物种,尤其一种长相如同猴子的动物,更是别的岛上所没有的。 它身形敏捷,见到人,远远地躲开,露出惊恐的神色。 人们费了好大的劲,抓了一只,用绳子套住它的脖子,拴在一个树上,逗它玩。 它开始试图逃跑,逃了几次,没跑成,好像很生气,忽然一头栽倒地上。 人们向前看它,竟然没气了。 任人们怎么摆弄,都一点不动,直挺挺的。 这也太脆弱了吧,又没谁伤害他,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人们笑着,便去一边休息去了。 过了一会,人们见它竟然又活了过来,并试图解开脖子上的绳索,企图逃走。人一靠近,它又躺在地上,任人们怎么挑逗,就是一动不动。 如此几次,甚是好玩。 这时这位山东大哥想起自己家乡椿树上,有一种昆虫,碰到危险时,也会装死。因它特别瘦,身上几乎没有肉,当地人便形象地叫它干巴老头。 这个猴子似的家伙,会装死,又瘦小,因此人们把那个昆虫的名字,移植到它身上,叫他干巴老头。 以后,它成了猴子的代名词,猴子真实的名字,反而没人叫了。 第43:来到故国的土地上 后来,人们不但发现这猴子会装死,还有一些特征,与内地的明显不同。 比如,他可以像蛇类一样,进行冬眠。 其实说它冬眠,是不准确的。因为这个地方,是没有冬天的。但每年的九月份,至来年的二月份,至少有五个月,它们是躺在一个地方睡大觉的,偶尔有存储的食物,也很少吃,直到来年,才出来活动。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与曹州岛的地理环境有很大关系。 它在许多年之前,可能和南北二岛是一体的。后来地壳变动,一部份陆地沉陷成为海峡,曹州岛成了一个孤岛,许多动物的命运因此而发生改变。 比如猴子,在南北二岛上的,由于缺乏食物,被岛上的原始人捕杀完了。 曹州岛由于多山,又岩石裸露,不适合人类生存,因此一直是人类生活的禁区,但猴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山上林木稀疏,可食用的东西很少。尤其是九月份之后,几乎就没有野果了。 没有吃的,为了生存,只能减少活动,以降低能量的损耗。久而久之,经过千万年的进化,便养成了冬眠的习性。 这明显违反了这个物种的习性,但不这样,便会被饿死。一切都是为了生存,环境可以改变习性,是至理名言。 这虽然很残酷,却也给这些猴子们带来一项额外的福利,便是长寿。 静息可以延长寿命,在这些猴子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证明。 一般寿命都七、八十年,有的甚至在一百年之上。 并且他们还有一项特殊的技能,可以口含一种致命毒素数月,而不受伤害。 这种毒是曹州岛独有的,来源于当地一种叫黄花草的植物。 它春天开花,夏季结果,秋季果实成熟。有奇异的香味,剧毒,一般的动物,误食后,会因此丧命。 而干巴老头,却对此毒免疫,不但不躲它,反而十分喜欢它,不过不是吃掉,而是含在嘴里。 它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别的,完全是为了自保。 在这个岛上,生活着各种生物。尤其是蛇类,特别地多。 既有无毒蛇,又有毒蛇。其中既有可长达丈余的蟒蛇,又有毒蛇之王的眼晴王蛇。他们在岛上称王称覇,干巴老头不是他们的对手,却没有被灭绝,自有其生存之道 正是因为黄花草的缘故。 黄花草不但有剧毒,还会散发一种奇异的味道。辛辣,刺鼻,气味可以传很远。 它是岛上蛇类的克星,只要有这种草的地方,就不会有蛇。无论剧毒蛇,还是蟒蛇,都远远地绕开它。 有人在岛上做了一个实验,分别捉了一条眼睛王和一条巨蟒,然后挖了一株草,送到蛇跟前。 蛇闻到气味后,立刻变得惊恐万分。把草塞进它们嘴里后,只见它们挣扎了一会,便肚皮朝上,再没动静了。 干巴老头口里含这种东西,会从口腔内散发出很浓重的草药味道。蛇闻见了,便都绕着走,更别说对其捕食了。 干巴老头在冬眠时,嘴里会含食大量这种草,从而使蛇远离自己,保证了自己的安全。 这也是长期进化的结果,不这样做,便难以存活。 所以人们说,猴子有人类八成的智商,看来一点也不假。 但由于它经常口含这种东西,使它牙齿上也含有黄花草的毒液,如果谁被它咬上一口,对不起,你指定是阎王家的客人了。 因为这种毒目前来说是无解的。 这种猴子,在陆秀之他们刚进岛的时候,还是很多的。但是由于岛上并没有养殖羊,野猪也没驯化成功,所以除了吃些海产品外,能吃的野味并不多。 于是人们便盯上了曹州岛上的野味。 短短数年,岛上的这些干巴老头,几乎绝迹。蛇类也遭到大量捕杀,成了稀有动物。 到陆宁执政时,他下了好大的力气,才捕到了一只幼猴。把他带到宫里喂养,训化的很成功,给人端茶,按摩,无所不能。 为了表示对他的喜爱,陆宁给他起了一个很好叫的名字,阿贵。 跟着郑和的大船,带着阿责,陆宁他们在海上航行了两个月,来到了泉州港。之后经由陆路,来到了京城。 受到了永乐大帝的热情接待。 这时候,陆宁才相信,祖上没有骗他,原来故国的土地是这么地辽阔。他两个岛的土地,在他看来,己够大的了,竟抵不上大明国的一个省,真是长见识了。 而且地形多变,江南江北气候差别巨大。各地都有自己引以为傲的名胜古迹,地方特产,这样的文化底蕴,是他那个岛国模仿不来的。 决定推迟回国的计划,好好在这个美丽的国度游历一番。 朱棣对这个远方的朋友,十分友好。下旨各地官员,只要陆宁游历到其辖区,地方官员应以亲王之礼款待,如有怠慢,严责不贷。 使陆宁每到一个地方,都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对于朱棣这样的安排,陆宁充满了感激。 他一直在这儿住了五年,甚至有在这儿长期居住下去的打算。 为了他住得满意,朱棣甚至把自己以前住过的一幢带花园的大院,赠给了他。 他在家的时候,朱棣会前去拜访他,以皇兄称呼他,极给面子。 这一年,郑和经过一番准备,决定再次远航,时间定在明年夏季。 陆宁得到消息后,决定乘他的船,返回故乡。 他己做好打算,把儿子代理国王的身份转正,然后就带着自己的几个嫔妃,以及部分财产,再次访问大明。这次来了就不准备走了,百年之后,就葬在祖宗安息的土地上。 他太喜欢这个美丽的国度了。 听说要回国了,手下人都很高兴。几年来,他们在这儿享受着贵宾的待遇,该去的地方去了,该品尝的美味享受了,感觉没白来一趟。 在外几年,也想家了。 他们知道,这一次回去,下一次来,国王不一定能带他们了。因此想利用最后的机会,到各地去转一转,以饱一下眼福。回故乡后,也有了更多的向人们炫耀的资本。 陆宁是个很随和的人,当然会满足手下人的要求,况且他也想尽可能地多走一些地方,以感受中华大地悠久的历史文化。 这次他们决定去山西。 去时是农历的七月,一年最热的时候。 计划九月份回来,因为那时候天气要凉了。生长在热带的他们,对北方的寒冷,很不适应。 他们没有想到,山西好玩的地方那么多。仅仅一个五台山,又是烧香又是拜佛的,就玩了足足半个月,更别说其他的地方了。 出了五台山,已是九月末,按计划,他们该回去了。 可是大同还没去,这可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呀。 对于国人来说,这也无所谓,今年不去下年再去也不迟,反正景物就在那放着。 但对于异国客人来说,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当然十分珍惜。 第44章 雪中行 他们去了大同,路上又游览了几个景点,到目的地后,己是十月中旬。 按理说,这个季节还不是太冷。 岂料那一年天气特殊,天冷的异常早。加之大同本来就临近漠北,气候寒冷是常态。陆宁来这儿不久,就开始飘雪,不过不是很大。如果他们这时候选择离开,还来得及。 但偏偏他们对此地的气候不了解,以为天气很快就会转好,那时再走不迟。 因此住到旅馆里,等待着天气的变化。 谁知越等情况越糟。 天气不但未晴,反而更加寒冷。天气飘着雪花不说,风也越刮越大,在屋里都能听到带着刺耳的哨音,在空中刮过,很是烦人。 他们在北平生活了几年,从没感到如此寒冷过。 其实北平的冬天也是很冷的,不过那儿取暖条件好啊。一到冬季,府里便点上了火炉,大火熊熊燃烧,昼夜不停,穿很少的衣服都可以过冬。 哪象这破地方,冷不说,店家还是那种属铁公鸡的,虽然给点了火炉,其实真没啥感觉,屋内照样比外头冷。陆宁受不了,一整天都钻在被窝里打哆嗦。 后来,经过交涉,他们愿意多付一笔钱,店东才同意解封对他们烧柴的限制,寒冷的问题才得以解决。 时间进入十一月份,天气变得更糟,不但天气末晴,反而由小雪,变成大雪了。 这时候,他们实际游玩的天数,己超过计划两个多月。所带的金钱,开始发出预警信号,提示他们,照这样每天毫无节制地消耗,这笔钱用不了半个月,便见底了。 半个月,即使现在动身回京,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内走到家。 这时,手下建议向大同地方官寻求帮忙。 因为他们身上带有永乐大帝的信函,看到信函的地方官,有义务帮助他们解决困难,这是永乐大帝亲口许诺的。 但是这种帮助,也可能是他们在大同居住期间,提供一个温暖些的场所罢了。他们并没有在大同长时间住下去的打算,一旦天气好转,他们还是回京城自己的住处,享受那里的冬天,而不是像个乞丐,到处求人施舍。 他拒绝了手下向当地求助的想法,坚持再等几天,看情况是否起变化。 几天后,大雪果然停了,到处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他们面对着这美丽的雪景,不禁发了愁,是走还是留? 天气越来越冷,滴水成冰。等雪融化完再走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天气,冷是主旋律,阳光没一点温度。要使雪融化完还不得牛年马月,况且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过几天还有另一场雪降下来。 因此他们决定,步行回京。 雪太深,坐车危险。加上他们又是在热带长大的人,感觉在冰天雪地里走路,一定很刺激。 他们每个人买了一双牛皮靴子,一个羊皮袄,一个狐狸帽子,便出发了。 由于积雪深,路滑,第一天他们走了四十里。 他们对这个速度当然极不满意,照这个走法,春节都要在路上过了。 天黑后,他们住进了一家旅店。 这是一个小镇,即使他们住的是镇上最好的店,也极其的简陋。店家不提供炭火,所有的冷都得自己扛。 无论怎样协商,店家也不提供火炉。 在这儿住的都是劳苦大众型,像陆宁这种多财又难伺候的主,店家很不喜欢。 “收你那点银子,要求提供这提供那,烦不烦人?爱住不住,不住拉倒,把你的店钱返还给你,想去哪儿去哪儿。”店老板不高兴了,脸色变得很难看。 正所谓此消彼长,店主人一生气,几个人立马老实了。 这寒冷的夜,出门在外的人,除了旅店,还能到哪儿去啊?总不能在雪地里趴一宿吧,那还不把人冻死。 其实他们也知道错怪店家了,人家就这条件,提供不出高等级的服务来。再说,人家收费又不多,互相体谅吧。 三个人各自钻进了被窝,由于走了一天的路,很累,几个人胡扯了几句,便都头一歪,进入了梦乡。 三个人的异常行为,引起了隔壁两个人的注意。 这是两个贼,由于连天大雪,路上交通阻断,没有了客商,断了他们的财路,心里焦急,特出来打零食吃。 一天也没碰到合适的生意,晚上住在店里。正好是陆宁的隔壁,几个人的谈话被他们听了个一清二楚。二人判断,虽然这三个人身份不明,但肯定有钱。心内十分欢喜,暗说生意来了,便小声密谋起来。 次日天刚亮,陆宁几个人起来,嗽了口,给店家打了声招呼,便开始了一天的行程。 路过一个包子铺,每人吃了一盘包子,喝了一碗热粥,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 今天,他们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计划走九十里。 九十里外的地方,正好有一个镇叫两道沟,是个大镇,他们准备到那儿投宿。 天气很好,阳光照到雪上,很刺眼。地上的雪,被行人踩踏后,又硬又滑,稍不小心,就会跌跟斗,这大大地限制了他们行走的速度。 在经过了一个村子时,碰到了两个人,主动上来搭讪。原来是两个布匹贩子,一个姓张,一个姓谢。他们雪前相约到大同进货,遇到大雪,货物紧张,价格暴涨,己失去了利润空间,便放弃了这次生意,返回老家。 正好同路。 他们每人背一个大袋子,都显得很沉重,好像里面全是钱,二人护的很紧。 开始二人还有戒备,但不久,几个人就熟悉了,话也多起来了。 两个人常走这条路,对这儿非常熟悉。又由于是生意人,十分健谈。就不时讲些笑话,讲些本地的风土人情啥的,气氛轻松不少。 上午,他们在一个集镇上吃了饭,向前走了不远,是一个三叉路口。 本来,面对这个三叉路口,几个人是不需要犹豫的,顺着大路走就是。 这条大路就是通往两道口的。 但是老张又说,这两条道都是通往两道沟的,只不过一条是大道,一条是小道。 大道和小道的区别是,大道可以行车马,而小道是过不了车的,只能步行。 不过这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几个人都是徒步行走的,再狭窄的路也能通过。 关于大小道的选择,他们征求陆宁的意见。 假如陆宁三人不同意走小道,他们就此分手,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干涉。 反正老张他们注定是走小道的。 少走二十里,对于徒步行走的人来说,可是个不小的诱惑,况且几个人在一起走的很愉快。 于是陆宁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小道。 本来大雪后,路上行人就稀少,上了小路后,就更见不到人了。 路也难走了许多,都是山路。 一路之上,几乎看不到村庄。 终于,在天快要黑时,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庄的影子。老张说这村叫尹村,村里有卖酒水的,也有卖面糕的,不妨到村里买一些。 到二道沟还有十八里,到那儿估计天黑了。 大家一致同意。 最后商定陆宁和老谢留下来看行李,老张三个人进村。 第45:中计 三个人快来到村子时,老张突然红着脸说,他肚内发胀,想方便一下,让二人在这儿稍等片刻,他去就来,说罢钻进了前边不远的树林。 好长时间也没走出来。 两个人等得有些焦急了。 “这个老张,这么冷的天,也不怕把屁股蛋子冻伤,”一个人说道。 “就是,都多长时间了,”另一个附和道,“提醒他一下,别方便的时候睡着了。” 于是就大声喊起来。 没有人答应。 二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感觉有点不对头,便走向树林,去看究竟。 树林里哪儿这有人?只见一行脚印,走向了林子的深处。 这时,二人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这儿又不是闹市区,解个手没必要踩着齐膝深的雪,到很远的地方去。 他们顺着足印追去。 林子不大,出了林子便是一道山梁。 脚印正是向山梁的方向去的。 二人看到,有一个人正艰难地向山上攀爬着,正是老张。 “坏事了,”两个人猛然醒悟,忙往回跑。 来到刚才停留的地方,并没有看到人。 两个人预感到有些不妙,赶忙寻找。 见两个人的脚步是向南去的,二人便顺迹追踪。 前边不远是一个洼地。 二人来到洼地的上方,见不太深的坡地上,趴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好像昏迷过去了一样。 从穿的衣服判断,正是他家的主人陆宁。 而另一个人,则没了踪迹。 两个人吓坏了,一路翻滚着,来到了坡下,见陆宁的身上,脸上,到处是血。 头上有一个口子,脸上的血正是从那儿流出来的。 地上脚迹凌乱,看来二人曾有过一番搏斗。 一行脚印向南去了。 巧合的是,陆宁身上的钱袋也不见了。 显然,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财行凶案。两个家伙知道他们身上有钱,于是就故意接近他们,并成功骗他们上了小道,然而在这个地方,由老张成功把两个人骗走,对留下来的陆宁进行抢劫。 两个贼盯上的是他们的钱包,三人中,谁提钱袋,谁就是受害者。 在刚出大同时,钱袋都是另两个人轮流扛,直到今天下午才交到陆宁手里,就出事了,真乃天意。 二人摸了一下陆宁的脉搏,似还有跳动的迹象,忙扛起他来,急速向村子跑去。 这时天已黑了。 北方天冷,加上又是大雪后,家家户户都关门了。 他们敲开了庄头上一户人家的门。 一个老汉从门缝里探出头来,见到门口放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吓了一大跳,扭头要走。 被他们拦住。 “老人家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受害者,特来向你求助的,” 把面临的困境简单地说了下,问村里可有郎中。 老汉见他们确实不是坏人,就告诉他们村里有郎中,而且医术高明。为了给病人争取时间,老汉便亲自带他们到了郎中家。 郎中做了诊断,发现头部虽有伤,但并不是致命的。受伤严重的地方在胸部,胸上。都塌陷了,只是隔着棉衣,二人没注意到。 郎中告诉二人,已经没有救活的希望了,让他们回家准备后事了。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郎中以为他们还心存侥幸,就说:“趁现在还有口气,赶快回家吧。不要幻想着有奇迹出现,那是不可能的。我再说一遍,病人的生命己很脆弱,别再折腾他了。” 古人讲究叶落归根,如果能在家里去世,则为寿终正寝。反之,如果在外地去世,则魂魄回不了故乡,就变成了孤魂野鬼。 所以一旦病人到了弥留之际,家人就会放弃治序,留一口气,抬入家中,就是怕人亡故在外边,留有遗憾。 可是,这两个是外国人呀,在这儿举目无亲,你让他们怎么办? 郎中是个明白人,听说他们手里有永乐大帝的印信,知道他们是贵人,建议他们去找里正,寻求帮助。 里正看了有朱棣鉴名的印信后,知道受害人背景强大,赶忙来到诊所。 郎中告诉他,人已确定不行了,请尽快给他找个地方,让他们转移走。 又不是他的亲人,停尸在他这里,他可接受不了。 一句话,这样危重的病人,躲都躲不及,谁会收留呢? 里正也不知如何办才好,毕竟他话语权太小了,甚至连官都算不上。但他知道,得赶快给这人寻一个停尸的地方。 虽然伤者还没彻底断气,灶一估计今夜难挺过去。 见里正有些不知所措,郎中就给他出主意:“要不,今夜就把他安置在关帝庙里吧,虽然有可能玷污神灵,但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一句话提醒了里正,伤者随时会离去,把他放在村民家,谁都不会接受,那多晦气啊。 而关帝庙,不属于私人空间,是公共场所,即使伤者亡故在那里,停尸一段时间,也不会对任何人有影响,自然没人反对。 “行,你这个办法不错,”里正说道。友好地拍了拍郎中的肩膀,走了。 不一会儿,找来了一大帮年轻人,七手八脚地,把陆宁抬到关帝庙里去了。 关帝庙已收拾干净,疢<动被临时安置在后殿。为了不使他们冷,又点上了一堆火。 随着火的点燃,屋里暖和起来。 碰上这种事,里正算倒霉到家了。不但为二人行使方便跑东跑西,还要为后期发生的一些事做准备。 他知道陆宁不行了,这事关系重大,须层层上报,直至报到永乐大帝案头。直到大帝来了旨意,如何处理善后,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为了引起上司的足够重视,他连夜派了几个弟兄,踏着残雪,顶着刺骨寒风,向县城走去。 一切都安排好了,再无遗漏,里正才松了一口气,告诉二人,自己回去休息了,如有事,随时叫他,他会想一切办法,给二人帮助的。 然后回去休息了。 下半夜,陆宁醒来,知道自己不行了,开始交代后事。 主要有以下几条。 首先一点,他的灵柩不需要运回南皮国,而是就地安葬。 墓地他已经选好,就在蜈蚣岭的一个高台上。那儿有一个洞,是立井式的,只需维修,便可当墓地使用。 并不是陆宁知道今天有不幸发生,而是他早就有百年后安葬故国的打算。 蜈蚣岭南坡,是他的祖居地。至今那儿还有许多陆姓人居住。村北一大片墓地,便是陆家祖坟,他在那儿还找到了祖上的石碑。 把他安葬时,不需要多少陪葬品,唯一希望的,是把阿贵和他葬在一起。 让阿贵在墓内冬眠,哪一天它坚持不住了,便会自然老去。 他的墓地,不要封土,不立石碑,以免引来盗墓贼的骚扰。他希望永远沉睡在故国的土地上,不被打扰。 第46:国王的葬礼 本县县太爷连夜赶来,但还是迟了,看到的不过是陆宁冰冷冷的尸体,以及两个垂头丧气的手下。问明了情况后,县令马上对两名盗贼进行追捕。 跟随县令而来的捕头们断定是本地人作案,根据两受害人的描述,很快锁定了嫌疑人。并根据内线提供的线索,很快将二人擒获。 经两个受害人辨认,正是这两个家伙。 人证物证面前,抵赖是没有用的。老张长叹一声,讲述了杀害陆宁的经过。 三个人离开后,老张知道该下手了。于是就对陆宁说,这个地方地势有点高,是个风口,站在这儿实在太冷了。前边不远是一个斜坡,那个地方背风,建议去那儿休息一下。 因为几个人回来,这得很长一段时间。 陆宁欣然同意。 二人就边说边向前走去,这时候陆宁做梦也没想到,伴在身边的竟是一条比毒蛇还狠的男人。 在下坡的过程中,路边有一个树枝,有一人多高,胳膊粗细,老张把它捡了起来,当拐棍用。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举动,自然没引起陆宁的怀疑。 二人下到了坡底,果然风小了许多。 “就停这儿吧,”陆宁说道。 “哎,好吧,”老张答应着,把两个袋子从身体上卸下来,以减轻身体的负重。 见他如此,陆宁也效仿,并活动麻木的手臂。 就在他脸朝向另一个方向,在地上跺着脚转圈取暖时,老张见时机己到,悄悄来到他身后,高高举起手中的棍子,狠狠地向他头上砸来。 由于带着狐狸皮帽子,最初两下并没有把陆宁放倒。这时他已经意识到老张是个坏人了,开始反击。 二人在雪地上展开了生死搏斗。 在国内时,陆宁曾跟随一位武师学习过武术。后来因为事多,只是偶尔练练,逐渐荒废了。但关键时刻,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他见摆脱不了老张的追打,索性回过身来,直接和凶手面对,并试图抢他手中的棍子。 老张哪给他机会,一连串的向他头上猛击,最终,陆宁倒在了地上。 老张还不解气,又捡起地上一个石块,向陆宁身上一阵猛砸。直到对方不动弹了,才抓起钱袋,逃之夭夭。 在约定好的地点,两个贼会合后,分了赃,没敢回家,便躲在一个窝点听消息,最终还是落入了官府手里。 关押了一段时间后,二人最终在闹市被斩首,也是罪有应得。 消息传到北平,朱棣闻陆宁被害,甚是悲伤,下旨,让地方官员,用最好的棺木盛殓遗体后,立刻风雪无阻,护送进京。 在对其死因上,要求隐瞒真相,对外宣称是在旅行途中,染了风寒,触发了其原来身上的其它顽疾,导致数病来袭,又由于救治不力,最终不治身亡。 之所以向世人隐瞒事实真相,主要是随着郑和的远航,大明国的富裕强大,声名远播海外,一时兴起了万国来朝的局面。 而这时一个外国君主的被害,可能会给人留下这样的想法:其实大明国并不象人们想象的那样美好,虚假的繁荣背后,民间仍是盗贼横行,以致连一个外国的君主,都不放过。 这次事件如果公布了真相,会把永乐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大国形象,消失殆尽。 最终,陆宁的死亡真相被成功隐瞒。人们都知道他是患疾身亡,而不是其它。 悲痛之余,按照其遗愿,永乐大帝派员在蜈蚣岭勘察地形,为陆宁修建陵墓。 陆宁的棺椁,则经过长途跋涉,于次年的二月运到京师,暂时被安放在城南的报恩寺内。他所带来的一应人员,全部为他守灵。 灵堂布置好之后,朱棣亲自带领文武百官,前去祭奠。他手扶棺木,大放悲声,足见他和陆宁的友谊,是多么地深厚。 此情此景也深深地感染了一同前去吊孝的官员,无不感慨落泪。 五年后,陵墓地宫建成。 在报恩寺存放了五年之久的棺木,又开始了它的旅行。十几天后,它被拉运到蜈蚣岭上。 由于山高陡峭,它被卸下马车,被人用十六抬大扛,抬上了坡。然后按照传统礼节,以王侯之礼,举行了安葬仪式,很是隆重。 从此,这具棺木从大同开始,一路向东,来到了北平。停留了数年后,又开始了旅行,直到来到蜈蚣岭下,才最终结束了它周游大半个中国的旅程,入土为安。 在把棺椁放入墓室的同时,人们把阿贵也放入了墓穴。 主人的离世,对于阿贵也是一种灾难。 陆宁的棺椁运到报恩寺后,他的随从,就被从那个带花园的豪宅赶了出来。 随着郑和下西洋的影响,大明帝国威名远扬。许多国家的政要首恼,纷纷以坐郑和的船只来大明访问为荣,并且都要在京城住上一段时间。 为了显示大明帝国的强盛,对这些尊贵的客人,自然是礼遇有加。 吃的不用说,朱棣有的,他们也会有,并全国提供供应。 至于住的,自然都是带花园式的豪宅了。 陆宁生前住的,是城内除皇宫外最大的庭院。里面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陆宁一直住在这儿,为了不至于太思念家乡,其在院内增加了许多南皮国元素,使其住起来更有家乡味道。 陆宁去世后,由于这些人级别不够,这个大院被朱棣收回,成为专门接待外宾,并招待他们下榻生活起居的场所。 至于陆宁带的那些人,连同遗物,都被转移到乡下一所大院里。其居住感受,和原来的住宅,有天壤之别。叫人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世态炎凉,人去茶凉的凄凉感。 在陆宁去世的第一个夏季,他们中的许多人,坐着郑和的宝船,回自己的家乡南皮国去了,在码头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但是欢迎的人群,看到回家的这些人,不但不高兴,反而神情凄然,不知为什么。 最后所有的人都下船了,也没见他们国王下船,才明白这些人悲伤的原因。原来是一他们敬爱们国王,己长眠在故国的土地上。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顿时哀嚎声一片,欢迎会开成了追思会。 陆宁带了那么多随从,大部份随船回了国内,只有五个人留了下来。 这五个人是他最忠实的朋友,其中包括陪他去大同的那两个人。 陆宁的不幸,他们感到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别人回去了,他们留了下来。 作为一种赎罪的方式,他们要参加陆宁的葬礼,直至结束,全过程要一个不漏。只有这样,才觉得对得起南皮王,心里才好些。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帮助喂食阿贵。 只有这些人,才掌握着阿贵的生活习性。 阿贵是个高级智慧动物,虽然他不会说话,与人无法交流感情。但它己觉察到,它的主人已经不在了,因此显得异常焦躁。 但是在把它安放到墓中时,它表现的却异常平静。 只是当喂养他的人要离开时,他才显得有些惊恐不安。 人们在墓下给他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并把盛满黄花草药的铜钵,放到它面前。 这种动物有一个习性,就是每次冬眠前,都要吞上几口带毒的药汁。 这主要是防蛇的需要。 在这个地宫内,它是不需要做这些防备的。 但是人们还是在他面前放了这些东西,目的就是借助这些东西,使它尽快进入休眠状态,以减少它的痛苦,尽量多地延长它的生命。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陆宁守墓的需要。一旦盗墓贼发现了这座墓,并且进入墓室,就会把阿贵从睡眠中惊醒,他就会向盗墓贼发动攻击,用含有巨毒的牙齿,咬向他人。 这也是他们这几年对阿贵训练的重点。 人们关闭地宫后,对大墓进行了封填。按照陆宁的遗愿,不留封土,不墓碑墓碑,几年后,这儿和别的地方一样,生机勃勃,没有谁会想到这儿有一座大墓。 但它最后还是没逃脱姚彬二叔的火眼金睛。 他发现了大基,并把它成功挖穿。但不幸的是自己也遭阿贵咬了一口,最终命丧黄泉,这一切都是天意。 第47章 活捉阿贵 “我想到蜈蚣岭的那个大墓去看看,”在谈完了他从古纸堆里的发现之后,张信说。 “不就一座墓葬吗,有什么好稀奇的?”姚彬大惑不解地说。 “这座墓与众不同啊。” “有啥不同?” “别的墓里都是一个死亡的世界,唯有这个墓里有生命存在,这不奇怪吗?” “你说阿贵?” “对呀,它从万里之外,飘洋过海,来到了中土,多么珍贵的一样东西。不好好珍惜,反而把他埋入地下,这是多大的浪费啊。” “你要做什么?” “我想进入墓室,当然不是为了墓中的财宝。我是想,把阿贵救出来。” “救它干什么?他咬伤了那么多人,口含刷毒,还是让他长期待在地宫里好。” “可是,你知道,近些年来我们的事多而杂,我需要一个好的帮手。而阿贵,正好满足我这个条件。” 原来,自从掌权东厂后,张信承接了崇祯许多的任务。 即要对那些有投敌倾向的,贪腐国家钱粮的,进行严厉打击。一经发现,轻则判刑入狱,重则开刀问斩,全家问罪。然后家产没收,惩罚的相当厉害。 在此高压下,朝内大臣,人人感到自危,说话无不慎口慎言。一些不正当的行动,图谋,都隐入了地下。 做得更隐蔽,更不易发觉了。 因此为了取得某些人的罪证物证,往往投入很大的人力,效果也不一定好。 假设自己手里掌握着一项特殊武器,是不是就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比如把阿贵搞到手,经过训练后,就可以做许多人无法做到的事,比如窃取情报,秘密暗杀,这些事情它都比人类有优势。 姚彬听了后,感觉此法可行。但又担心它身上有剧毒,会造成对自己人员的误伤。 “其实这些担心是多余的,”于虎说道,“它口里的毒素,只有在吃了毒草之后才有效。它只对这种草免疫,对别的毒物,一样对它的生命构成威胁。所以,只要我们不向他提供黄花草毒汁,它就是安全的。而国内,根本就没这种草。墓里铜钵里的那些,还是南皮国国王带来的,估计也所剩无几了。 “他在墓下那么长时间了,生命也快走到终点了。只怕我们把他从墓里放出来,也没啥大意义了,”姚彬想起另一个问题,担忧地说。 “不会,”张信很自信地说,“他被捕捉的时候,还是一只幼猴。到埋入墓中,也只是几年的功夫,之后便是沉睡,休眠。你没听喜欢养生人士说过吗,休眠是最好的养生大法。它不仅节省能量的损耗,还因为调息的作用,周身器官都处于休眠状态,这就等于终止了生命进程。所以,在墓中它增长的是年龄,但身体机能,基本上保持在休眠时的状态。如果把它比做一个人的话,它现在正处于青壮年时期,是人生中最能创造价值的黄金年龄段。” 姚彬认为他说的在理,经过一番密谋,二人以到外地捕差为由,每人骑了一匹快马,向蜈蚣岭奔去。 到了那里,正是夜晚。 虽然几年不到这儿来了,看上去变化不大,姚彬没费多大的劲,便找到了井口。 他们先清除了井口上面的垃圾。 然后又下到井底,看到了许多石头,压住了进入墓道的缝隙。二人就用镢头,向一边掏洞。 姚彬掏,张信在上边负责吊土。 时间不大,便在旁边挖了一个平行的甬道,大概有一丈来深。挖好之后,二人合作,把压在墓道缝隙里的那些碎石都转移到新挖的支洞里。 把这些石块清理完后,就露出了墓道口。 按照分工,张信下去抓捕。 姚彬则守在墓道上方,防止阿贵逃走。 这个东西只是不会说话,但相比人类,智力差不了多少。一旦从墓里跑出去,知道墓里危险,它可能就不会回来了。而是浪迹天涯,或者重新寻找栖息地,再想抓它,几乎不可能。 张信跳下墓道的那一刻,姚彬一再安排他,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被那东西咬了。一旦被咬,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张信让叔叔放心,说凭自己武功,对付一个毛猴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拿着火把,消失在墓道里。 姚彬把带来的一把蜡烛,十根装的,除了留下两只备用处,其余的围着洞口,都点上了。一时周边形同白昼,墓下边的情况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光亮度,那个家伙肯定不敢往这边走。所有的压力,都丢给了张信。 他一边注视着眼前的情况,一边听着下边的动静。 刚开始,还能听到张信在洞里走动的声音。但不久,一切都静了下来,一点动静也没了,静得可怕。 姚彬知道,刚才他们转移洞口的石头时,弄出了很大的声响,肯定把那个家伙惊醒了。此刻,它一直躲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它一定对进去的人充满了敌意,到了一定的时刻,它就会用含毒的牙齿,咬向来人,以保护自己。 这些都是他们刻在基因里的自救措施,无师自通。 洞里好长时间,没有动静,引起姚彬深深的担忧。虽然他相信张信的实力,可这毕竟是在墓里,环境不熟,而对手不但口含剧毒,这善于跳跃,手臂又长,抓挠又是它的长项。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墓里响起咚咚的声音。 这是人走的过快,踩动地面产生的回音。 在极度封闭的环境里,稍微弄出点声音,便会产生很大的声响,甚至回音。 墓里出现声音,使姚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表明张信正在试图捕促那个家伙,只是进行的很不顺利,要不然就不会用这么长时间了。 看来这个家似真不好对付,才使得一个武林高手,捕获他用了这么多时间。 终于,洞里又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而且连续不断地响着,越来越近。 姚彬知道张信回来了,至于他是否捕到了猎物,马上见分晓了。 张信出现在洞口,一手持火把,一只手提着一个密封的口袋。 口袋里剧烈地蠕动着,并发出吱吱的叫声。 “抓住了?”姚彬问。 “抓到了,抓到了,”张信抑制不住兴奋,大声地说。 “你把它装袋子了?当心它会抓破袋子的。它的牙齿锋利,手掌有力,这袋子奈何不了它。” “没事的,”张信说道,“我起它四肢都捆绑了,嘴巴也给堵上了,它己经没有了作怪的能力。为了安全,只好委屈它一下了,给,接上去,”他把袋子举起来,示意姚彬接住。 第48章 驯化 姚彬接过袋子,和张信一起爬升到地面,趁着天不亮,把井口进行了回填,进行了伪装。做好一切后,一刻也没停留,跨上战马,返回了驻地。 从此之后,张信有事干了,每天处理完公务,便是驯化阿贵。 开始,把阿贵放置到一个铁笼子里,给他清冼牙齿,去除他口内毒素。 开始阿贵不配合,在笼子里活蹦乱跳,企图冲出笼子。后来见张信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也就不再反抗了。 每天,张信都会给它喂食一些它喜欢吃的东西,以增加双方感情。 这东西本来就是人工驯化过的,能理解人话的意思,看得懂人的手语。从人的肢体动作中,便能明白人类要它干什么。 简单地说,如果张信掌握了陆宁那一套操作,阿贵不必训化,就可以直接拿来使用。 可惜张信并不知道这些,他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地摸索。为了尽快实现驯化它的目的,他坚持每天做几个动作,让阿贵理解其中的意思。按自己的思路,一步步训练它。 一段时间之后,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让它在一个封闭的大屋子里,慢慢地给它自由。 活动空间大了,可比在笼子里舒服多了。阿贵因此在屋子里蹿上蹿下,很是开心。 每天,张信都从外面带回一些它喜欢吃的食物,主要是水果类,亲自喂食它。 给他灌输这样一种思想,即你从前的主人已经不在了,我现在是你的新主人,只有你配合我,听我的安排做事,才会活的更好。 向它证明,只有他张信,才是它最值得信任的人。是它的靠山,别的人都不会对它这么友好。 为了给他培养这种观念,特地给他设置了一个验证的机会。 一次,喂食完它之后,张信走出了屋。 往常走出去后,总是把门关后上,然后上锁。阿贵只能跳到窗台上,看着外面的世界,发呆。 这一次,它发现张信并没有关门,犹豫了一阵子,便钻了出来。 外面是一个大院子,有很高的院墙。 由于它长期生活在黑暗的环境中,猛然间来到外面,面对强烈的太阳光,显得很不适应,便蹲在一棵树下的阴影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院子,突然就冒出十来个人来,他们占据了院子里的各个角落,向阿贵发出斥责的声音,态度很不友好。 阿贵吓怕了。 但是他又不想回到屋子里,外面的世界对它诱惑太大了,它想出去看看。因此看到一处墙边没有人,便向那儿冲来,企图凭借自己的灵巧,翻墙而逃。 它完全没有想到,这些都是一些受过专业训练的特殊人员,功夫了得。在他快要攀爬到墙头顶时,一大汉一个飞跃,扑了过来,把它抓住,拽了下来。然后众人围住它,对它一顿恐吓,一顿敲打,把阿贵吓得缩做一团。 正在这时,张信出现了,他成功给阿贵解了围。然后抱起它,又是抚摸,又是用手给它梳理毛发,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极其温柔。 与那些人的粗野态度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使阿贵初步意识到,只有张信对他是真的好,慢慢地,不再觉得这个男人可厌了。 这样的事又发生了几次,使阿贵深刻地意识到,离开了张信,这个世界一片冷漠。因此,即使门大开,也不到外面去了。 怕到外挨揍,除非张信带着。 张信逐步放开对它的管制,把它的活动空间,扩大到院子。但也是到此为止,院子外面,绝对不可以去。 这些,阿贵都做到了,它每天在院子玩累了,便到屋里睡觉。 它理解能力很强,会根据张信的手式,做主人安排的事。渐渐地,它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大,最后几乎不受限制了。 它可以到张信的书房,寝室,把侍候陆宁的那一套,用在新主人身上,按摩,送茶水。 甚至还能做保卫工作。张信睡了,它在一旁守护着,尽心尽责,比人类保镖都负责。 当然,张信不提倡它做这些,捕获它的目的,是要他做辅助自己业内的事务。 他把对阿贵的训练,开始向这方面引导,并逐渐适应到实践中,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第一次试身手,是帮助破一个通匪案。 东厂的情报机关很强大,几乎无所不能。某天,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得知朝中有一个大臣,有通匪后金的嫌疑,但是一时找不到证据,迟迟不能对其抓捕。 张信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决定让阿贵一试身手。 这一天,他带着阿贵,在那个大臣的必经之路上,让他看了那个大臣一面。 让他记住这个人的外貌特征。 到了晚上,他用肢体语言,交代了阿贵一项任务,到那个大臣家里,去探访那个人的活动情况。 之后来到那家大臣的院墙下,让它攀爬进去,张信等人则在院墙外等待消息。 不久一会,阿贵就回来了,向人们比比划划,别人都不明白,只有张信才听得懂。 它在描述它完成任务的情况。 原来,这个大臣在朝里很有地位,所住的院子,也属于豪宅系列,是属于带花园的那种。府里除了他一家,还生活着丫头仆人,以及车夫轿夫等一干人,老老少少,不下一百口。 当时府里人还没睡,人来人往,如果是府外的人,很容易被发现。 但阿贵就不同了,它十分娇小,趴在地上,就像一条狗,在夜色中很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而且身法灵活,蹿房越脊,是它的拿手好戏,在关键时候,嗖地一下便蹿上了房,转眼无影无踪。 它在众多的人中,苦苦搜寻一个人,那就是白天见到的那个大臣。 终于,他发现了那个人,正和一个人由南到北,并肩走着。他们穿过一个月亮门,来到了一个很精致的院内,进了房屋,随之屋里的灯亮了。 这是一个书房,两个人在桌旁坐下,密谋了起来。 谈了一会儿,一个中年人便在纸上,写起来。写好后,封入一个纸袋来,交给了另一个人。 这一切,被趴在窗外的阿贵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个人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装进怀里,便向中年人告辞,然后向门边走来。 阿贵忙攀爬到屋顶。 见二人向南去了,它便跳下来追踪。 一直追到大门,那个人出了府院,上了大街,中年人则顺原路返了回来。 阿贵比划了一番,别人自然看不懂,张信明白了。 他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一挥手,几个人随着阿贵,向前追去。 第49章 寻找古籍 这时天已经很晚了,大街上人已很稀少。 他们从那家大臣的门往前追了不远,见前边有一个男人,低着头,正向城门的方向急匆匆地走着。 看到他,阿贵显得很兴奋,快速追了上去。 抓住那个人的衣领,不让走。 那个人回头一看,是个猴子似的家伙,抓住自己的衣服不放,便用脚狠狠地向它踹去。 阿贵灵巧地躲过,并跳起身来,用自己超长的手臂,向那个人抓去。 那个人躲闪不及,被挠在脸上,把脸给抓破了,血流了出来,登时大怒,从腰里拔出佩刀,准备行凶。 刀还没举起来,一旁过来几条大汉,把他团团围住,缴了他的刀,并把他控制住。 有人开始对他搜身。 很快搜出书信一封,正是那个大臣给多尔衮的效忠信。 证据确凿,张信立即命令绑了,并蒙上了眼睛。随之来了一辆带篷的马车,人们把这个倒霉的家伙扔进车里,马车随之向一个不知名的大院驰去。 这个大院正是东厂本部。 人们对这个奸细进行了连夜审讯,在证据面前,这个家伙无法抵赖,只好承认自己是来自北方阵营的奸细,是个联略员。这次来给大臣送情报,想不到返回的路上栽到一个猴子手里。 第二天拂晓,一大队官兵,突然把那家大臣包围了。 官兵冲进府内,把那个大臣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那个大臣大声抗议,表示私捕朝廷大臣,就是对皇上的公然侮辱,要去告发他们。 后来人们把那个奸细押过来,他才知道自己的事犯了,顿时哑口无言。表示认罪服法,听候朝廷发落。 人们从他家搜出许多书信,除了有后金前线指挥官多尔衮的外,还有几封是努尔哈赤本人的。和他联系的都是敌国的首脑级人物,受如此重视,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 一定是向敌方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才换来了如此的重视。 他的被捕,使崇祯大为震怒,从此变得更加喜怒无常。 这个大臣之后,许多人受到牵连。 但也带来了一个意外惊喜,那就是山海关前线,以前与多尔衮的多次对决,总是失败居多。 这个大臣被捕后,前线又发生了一次战斗,规模不小,双方都投入了数以万计的精锐部队,明军竞然大获全胜。 这是历年来少有的一次,不知是否和那个被捕的官员有直接的关系。 总之,这次成功破解了这个隐藏很深,级别很高的间谍网,阿贵功不可没。张信甚至认为,阿贵身上的潜力,远没有开发出来。如果把它的能力全部开发利用,其作用不亚于东厂最好的情报员。 自此对它更是视为宝贝,加以驯化。以后,利用它,果然又破了不少大案。 下面再说一下姚彬进宫查档案的事。 姚彬以前是信王府的太监,和崇祯格外熟悉。见到他回来,朱由检很高兴。 “你从宫里出去,算起来,有六年之久了吧。” “是的,陛下,您记得很清楚,到今年七月份,整整六年了。” “六年,也不来看看我?” “皇上每天日理万机,臣不敢打忧。再说,臣下每天都有案件要处理,也忙,所以就没时间来看陛下了。” “你在那儿习惯吗?” “还行吧,每天东颠西跑的。比起在宫里唯唯诺诺,无所事事,在厂里每天有干不完的活。虽然累,但很充实,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感觉你们都不喜欢在我身边。是哦,你们走出宫去,要的是自由了。可是,我身边也不能没有人啊。张信有重要的职责,东厂离不开,你就回来吧,我身边需要你这样的人。” “臣无才无学,在您面前,实在是无足轻重,可有可无。再说,您身边也不缺少人啊。” “人与人不同,我总觉得,你在我身边时,我很愉快。想我做信王时,你陪我身边,那时我真的是很快乐。可是现在,虽然身边人也尽心尽力,并且为了使我高兴,他们使尽了各种手段,可我始终高兴不起来。” “这与谁在您身边无关。您做信王时,身边没这么多的事要处理,可以随心所欲地溜溜鸟,玩玩鹰,做一些自已喜欢的事。可是自从您登基做殿之后,我发现您笑容少了,熬夜多了,人变瘦了,脾气也变了。改变您这一切的,是职业。作为大明囯的掌门人,您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况且这几年天下又不太平。” “你说的有道理,一想到天下乱成这样,我就感到对不起列祖列宗,而心里异常地痛苦。” “为了更好地带领国民走出困境,您要适当地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使自己变快活起来,不要太熬夜。只有身体好了,才能更好地处理国家事务。您这么勤政,相信国家在您的治理下,功夫不负苦心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崇祯笑了。 “你短短几句话,给我减压不少。这就是人之间的差距啊,你做到的,我身边的一个也做不到,木讷的很。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到我身边来。” “陛下还一如既往地信任我,我很感动。可是,陛下,我己快到了退休的年龄,明年吧,我就该走了。对于我来说,能干事的时间己不多了。而我又发现,东厂这个地方太关键了,需要做的事太多了。我在那儿做好每一件分管内的事情,也是对陛下忠诚的表现啊。” “好吧,要是你觉得东厂很适合你,那就留在那儿吧。张信身上的担子很重,需要有人替他分担。有你二人在,我对东厂也更放心了。哦,对了,你到宫里来,是来帮我忙的?” “我也不甚清楚,张信好像说要我帮宫里查什么?” “查以前永乐大帝有没有藏一笔财宝。你一定不知道,魏忠贤未倒台之前,从宫里盗走了一张图,说是永乐大帝的藏宝图。眼下我们己派人追寻魏忠贤的下落,主要是想找回那张图。另外,我想证实一下,即永乐大帝到底藏没藏这宝。据说这张图特别神秘,没有辅助信息,根本看不懂,形同一张废纸。如果找到它,如何看懂它成了难题。这些,我想宫中肯定有答案,只是宫中文典古藉浩如烟海,找到他,难度不少。” 姚彬终于明白了他进宫的意义。 从此,每天他就和十几个老学究一起,在书库里,翻起古籍来。 同时,他也希望在宫里找到百顺老祖的消息。 祟祯自然对此事非常重视,百忙中,每天都到书库里转上一遭。可以看出,他内心其实很烦躁。 这一天,宫里传来好消息,有关朱棣宝藏的事,终于找到了确切存在的证据。 发现人是姚彬,他是在一个锦木盒里发现这一重大秘密的。 木盒里面有一个小册子,叫《西苑纪事》,是朱棣的亲笔札记,记录下了他的许多生活趣事,日常点滴。当然,许多重大活动,以及那些重大决策的内幕情况,也有记录。 里面特别提到了他藏财宝的事。 虽然他没说财宝藏在哪里,如何看懂图,但他藏钱的理由很充分,叫人无法反驳。 觉得如果在藏与不藏之中做选择,藏才是最佳选项。 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是因为什么原因,水乐大帝把自己来之不易的巨额财富,藏于大山的。 第50章 朱棣藏宝(一) 永乐大帝,即朱棣,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四个儿子,是诸皇子中比较有才华的一个,最初封号燕王,封地就在今天的北京一带。 朱棣被封为燕王,是其父亲朱元璋力荐努力的结果。 当时的朱元璋,经过了数年的讨伐征战,南方诸雄已经基本被消灭殆尽,只有北元势力还在。 被驱逐到漠北的北元,己是强弩之末,面对新兴的大明政权,己不再具备任何威胁。但其残余势力,仍不时到边境捣乱一下,刷刷存在感。 为了保持北部边疆的稳定,并伺机消灭北元势力的潜在威胁,就必须在长城一线,寻一个立脚点,驻扎重兵。 这时候,北平的战略地位就凸显出来了。 由于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朱元璋决定向这儿派驻重兵,并以此作为讨伐北元的桥头堡。 这样一个战略要地,派谁镇守,朱元璋犯了难。 一向疑心很重的他,自然不想把防守此城的重任交给别人,他觉得,只有交给自己的儿子才放心。 但他儿子不少,有十几个,他们中,谁堪当此重任呢? 无疑,长子朱标是最佳人选。他文武全才,仁慈宽厚,即使在诸多开国将帅中,也毫不逊色。假如他镇守北平,父子俩一南一北,互相呼应,此等战略布局,简直可谓天下无敌了。 可是朱标由于是长子身份,又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己被立为太子,是国家未来法定的皇位继承人,自然要留在身边,接受教导。 诸皇子中,除了朱标,还有谁比较靠谱,适合这一重任呢?朱元璋脑海里交替闪现着儿子们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思考着。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朱元璋掰着手指头,想了又想,算了又算,比智谋论武功,发现在众多儿子中,朱标除外,还有一个儿子比较优秀,是不可多的帅才。 那就是四子朱棣。 但是北平那个地方紧靠漠北,一向是个苦寒之地,远没江南水乡富裕,加上又是与敌斗争的前线,所以诸皇子在选择封地时,都不看好这个地方。 怕朱棣也有这种想法,朱元璋决定试一下他的态度。 一天,他在宫里喝酒,特地让朱棣作陪。 酒间,朱元璋忽然情绪失控,大放悲声。 朱棣大吃一惊,就问父亲为何事如此伤感。 朱元璋就说出了心烦之事的原因,说他想在北平派驻重兵,可是却选不出一个合适的人充当此大任,心里难过,所以才忍不住抽泣起来。 “父皇多虑了,想我堂堂中华,泱泱大国,贤人辈出,帅将之才多俯拾皆是,那里还缺少人才?开国将帅中,随便一人,都堪受此任。” “确实,这些人都可胜此任,但那是以前。那时是创业阶段,离不开外姓人的帮助。可是现在建国了,你们也长大了,守疆护土的重任仍要依靠外姓大臣,我们老朱家的江山,能坐得稳吗?” 朱棣一听,明白了,原来老父亲不想把此战略要地,交给异姓王,这样他不放心。交给自己的孩子,又怕能力不够,担负不起此重任,才为难伤心。 忙劝慰父亲,说为此烦恼大可不必。 说他朱棣虽无大才,但镇守一个小小北平,所学之才,还是游刃有余的。愿意替父排忧解愁,镇守北平。 朱元璋大喜,当即封他为燕王,给了他许多精兵良将,让他即日起程,前往北平。 在老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朱棣走马上任了。 他也确实没负父望,在坐镇北平期间,几次对北元实施讨伐。 朱棣确实是个难得的军事奇才,由于策略得当,他在付伐北元的战争中,最终把北元的残余势力,打得落花流水,迫使他们再次北迁,使之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再没本钱在边境捣乱了。 自此,北方边境进入了一个相对安宁的时期。 百姓安居乐业,人们把因战争荒废的田地,重新恢复种植,到处是忙碌的人群。人口也得到了增长,边境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欣欣向荣景象。 这时候的朱棣,是没有任何野心的。他安心地做着自己的一方诸侯,为国家毫无怨言地镇守北大门。尽心尽力,虽然很苦,也觉得是份内事,从不抱怨。 除了对朱元璋言听计从,充满崇拜外,对大哥朱标也是唯唯诺诺,十分地敬重。对其皇太子的身份,身悦诚服,没有一点异议。 但是世事难料,后来朱标死了,侄子朱允炆被立为太子,成了皇位继承人,他就开始闹情绪,心有不甘了。 侄子是晚辈,又没有任何战功,要做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他是一百个不服。 但由于那时候朱元璋还在,他即使再憋屈,也得忍着。 并且还要做出十分欢迎的样子,来迎合父亲。 那时候朱元璋虽然老了,但虎威仍在。而且越老越变态,越极端,越喜欢杀人。 而且杀人不需要多大的理由,管你功臣良将,一个不顺眼,杀。 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不知有多少开国功臣,被他清洗掉。 而除掉这些开国功臣的理由,就是因为这些人太优秀了,军事能力太突出了,怕孙子以后驾驭不了他们。因此在自己还能有所作为的时候,给孙子未来从政铺平道路,扫清一切可能的障碍,绊脚石。 凡是他认为对孙子登基有威胁的,一律杀掉。 甚至自己的亲生孩子也不放过,真是一个好爷爷。 这时候的朱棣,因为手握重兵,也过得提心吊胆,生怕父亲找个小理由,收了他的兵权,把他废为庶人。 所以那时候他最懂得夹尾巴做人,十分地低调。 比如老朱说六月天昨还这么冷啊,是不是要找个皮袄穿上,他就赶忙做出哆嗦发冷的样子,变着法儿讨好父亲,以求自保。 这样极度憋屈压抑的日子过了几年,事情发生了转机。 那个叫他又怕又爱的老头儿,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无限眷恋,走了。 他年少的孙儿朱允炆,顺理成章地接了班,继承了大统,成为了大明国的第二代帝王。 这小子也不知是史书读多了,从历史中悟出了太多的治国经验,还是脑子出问题了,上任伊始,屁股还未坐热,便听从手下大臣的建议,削藩。 要收回以前老皇帝给儿子们的福利,让他们交出军政大权,做无兵无权的光屁股王爷。矛头直指手握军政大权的各路藩王,和叔叔们直接杠上了。 你看这小子多不知天高地厚,他把矛头的重点直指朱棣。 因为朱棣在各路藩王中,军事实力最强,是最危险的人物之一,是削藩的重点对象。 他就不知道,他四叔天生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以前规规矩矩,是因为朱元璋在,能镇住他,就好比头上带了个紧箍咒。现在没人约束了,不需要伪装了,露出了真性情,惹火了可是啥事都干得出来的。 果然,在接到侄儿的撤藩诏令后,朱棣暴跳如雷,说侄儿身边有小人,在调拨他叔侄关系,他要清君策,清除皇帝身边的小人。 意思是他对侄儿的这道诏令不可接受,他要造反。 后人在评价这段历史时,认为建文帝撤藩就是一步臭棋,有点操之过急了。 其实削不削藩,朱棣造反都是一个大概率事件。削藩只是一个导火线,是朱允炆给他送来的一个借口。 对于一个擅于搞政治的人来说,造反也得有一个说得去的理由,否则难以服众啊。 第51章 朱棣藏宝(二) 朱棣之所以对侄儿的行为火冒三丈,是因为他打心眼里,就不认可老父生前的这个安排,早就为此窝了一肚子火,只不过他得为自己找一个行事的借口。 借口朱允炆自己送上来了,他正求之不得呢。 其实,朱棣之所以敢造反,还底气十足,他可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是早有预谋,做足了功课的。是有备而战,可不是一时的冲动。 只可惜他以前太善于伪装了,对于他的野心,人们没有发觉,甚至连朱元璋那么精于算计的人,都被哄骗了。 看看朱棣的家底,就知道他的实力有多么恐怖了。 首先他有一支忠于他的军队,主力是他从南方带来的五万精兵,加上地方武装,组成了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经过几次北伐战争的锻炼,其战斗力异常强悍。 再者就是他有钱。 打仗,就是烧钱的游戏,没有钱做支撑,谁也玩不起。 在钱的问题上,朱棣可是有名的财大气粗,在他所有的兄弟中,是公认的。 他的钱主要来自三部分。 一是对民间的搜刮。他在自己的属地上,利用代理人,拼命地从民间敛财,取得了很大的收益。 二是来自皇宫里的赏赐。朱元璋在世后,没少给这个孩子好东西,目的就是让他为大明国好好服务,守好国门,不要有别的想法。 如果老朱知道自己送的东西,效果适得其反,气得还不得踹破棺材板,从里面蹦出来骂街。 除了以上两项,朱棣还有一项收入,特别可观,那便是对北元的几次战争。 朱棣是天生的帅才,军事能力无师自通,特别突出,征讨北元就没打过败仗。 每次凯旋归来时,除了押回大批的战俘,还有一种东西不可少,那便是一车车的战利品。 这些战利品大多是金银等物品,直接被充实到他自己的私人仓库里。 到了他萌生反叛之意的时候,他的金银珠宝己积攒到了一个无法估量的地步。 看着这些在库房里越积越多的财富,朱棣甚至发愁,这些钱怎么花啊,到哪里花? 正是这些金银,给了朱棣发动战争的底气。没有这些金银做战争支撑,吓死他也不敢冒险。 但是朱棣到底是个人精,知道自己实力再强悍,也只是一方诸侯,面对强大的中央政权,他也没有绝对的胜利把握。 智者干虑,狡兔三窟,在发动战争前,他就为自己准备好了退路。 那就是把积攒下来的财富,藏起来一部分。 只要有这些财宝在,即使战败,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是把这些财宝藏哪儿呢?朱棣当然早有考虑。 既然是为自己留后路,那就不可能藏在城里市面上。 因为一旦战败,地盘尽失,那就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为匪,成为人们口中的流寇。 要么逃亡。 到时肯定是被通缉的对象,到处都贴有带着他图像的告示。 抓住就要被杀头的人,还敢到城里取宝吗?这不是白送人头吗? 所以,藏东西最理想的场地就是荒郊野外。 他不由得想起以前经历过的一件事。 那时他刚征北元回来,由于是大获全胜,心里高兴,就带了几个随从去打猎。 不料突遇大雨,无处可避,危急时刻,发现了一个山洞,便躲了进去,成功躲过了雨水的侵袭。 由于这一段特殊的经历,他对这个山洞印象颇深,认为这是老天爷在帮助他,以后这个山洞或许还有用武之地。 所以朱棣在想藏宝的最佳地点时,最先想到的便是这个山洞。无论其地理位置,还是其隐蔽性,都无可挑剔,都是藏宝的最佳场所。 几经思索,藏宝地点选址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执行了。 他必须在发动战争前,把东西藏好,时间对于他来说,十分急迫。 但是这个山洞不能直接使用,要对内部进行改造,放入东西后,还要在外表进行伪装,做好这一切后,一个完好的藏宝洞才可交付使用。 说干就干,他通过行政手段,把一个石匠村里的石匠,都秘密召集起来,然后把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押到这个山洞里,开始了对这个山洞的修理加工。 为了赶工期,让这些石匠没日没夜地干。 并且为了保密,对这些石匠严密看管,不准他们走出山洞一步,即便是吃饭,休息,都在洞里。 洞修好后,在一个夜里,朱棣秘密组织了十几辆马车,顺着事先探好的路,把东西运到洞前。 这些东西都用木箱子装着,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在士兵和石匠的共同努力下,很快完成了财宝的搬运工作。 为了节省空间,他们把这些箱子都码放了起来。密密麻麻的箱子,几乎占满了这个洞的所有空间。 之后,工人们又在洞里设计了暗器机关,防止有人盗宝。 做好这一切后,工匠们认为,该送他们回家了。 因为按照协议,工程完工后,有关人员就要马上送他们回家。 但他们的要求永远得不到满足了。 为了保住这个山洞里面的秘密,士兵们接到上峰命令,立即封堵山洞,决不留一个活口出来。 最后的结局是,所有参加这次工程的工匠们,没一个逃出山洞,都被闷死在藏宝洞里。 那些参加运宝的士兵命运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久叔侄之间的战争全面爆发,这些押运财宝的士兵,成了第一支进入前线的部队。由于是孤军深入,被政府军包了饺子,全部阵亡。 战争结束后,知道这一秘密的只有朱棣一人了。 放入山洞里的财宝到底有多少,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据说这笔财宝只是朱棣财富的一小部分,但是数量己足够多了,己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可见他是多么地富有。 虽然从库房里转移走了那么多财富,但对朱棣所进行的战争,几乎没什么影响。 他太富有了,剩余的那些钱,已经足可以支撑打这场战争的费用,且绰绰有余。 几年后,朱棣如愿以偿,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战火停熄后,一切原有的模式,要重新洗牌,推倒重来。并按照强者的意愿,开始组建新的秩序。 朱棣以战胜者的身份,取代了侄儿,成为大明国的第三位君王,并举行了隆重的登基大典,圆了自己多年梦寐以求的皇帝梦。 战争的最终结果,就是胜利者占有失败者的土地,财产,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朱棣也不例外,他把皇宫里原属于侄儿的财产,当仁不让地全部据为己有。 于是乎,他差不多成了那个年代最富有的人。 既拥有万里锦绣河山,又有堆积如山的金银,不得不说,做皇帝的感觉真好。 一切都安定了下来,朱棣还是没取回埋放在大山里的那笔宝藏,他对此另有打算。 笫52章 朱棣藏宝(三) 没立即取回那笔钱,这主要是人家朱棣太富有了,根本就不差钱。 取回来,也没啥用处,只能在宫里放着,还不安全,怕第三只手偷。反而不如在洞里安全,随用随取。 就这样,那笔财宝在洞里一放数年,从没动过,仿佛朱棣把它忘了似地。 就人家朱棣那智商,这么一大笔钱,人家能忘了吗?只不过人家业大家大,花不着哪笔钱罢了。 到了晚年,自觉来日无多,开始思索那满洞财宝如何处理的问题。 他觉得,应该把那笔财宝保留在那儿,作为自己一笔最大的遗产,留给后世子孙,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取出来使用。 朱棣十分聪明,熟读历史的他知道,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万年一姓的江山。 从历史上看,一朝一代,也就几十年,上百年,真正演绎了什么叫帝王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深刻内涵。 就是堂堂大汉王朝,说是四百年天下,中间还不是被王莽腰斩了么? 每个朝代,都有兴盛的时期,主要是前期。随着问题越积越多,到了后期,诸多问题爆发,王朝便到了衰败期,每个朝代都有不堪的末代乱世。 这个魔咒,那个朝代都没有解决。 这个时候的帝君,才是最需要钱的。 朱棣为不取回那个洞里的钱找到了一条充足的理由。 他决定将那笔钱永远存放在他曾避过雷雨的山洞里,那可是一方福地。 他把这一决定和军师姚广孝商量。 姚广孝十分赞成这一决定,并说他愿意为永乐大帝看守这笔宝藏。 姚广孝是个僧人,一直是朱棣最信任的人。在朱允炆向叔叔下达撤藩诏令时,他正在燕王府做幕僚。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支持燕王造反。 他的主张和朱棣的想法不谋而合,从此被重用,成为了重要的谋士,为燕王出谋划策,取得靖难之役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因此被朱棣视为第一功臣,在后来的封赏名单中,妥妥占据着第一的位子。 但姚广孝的行为证实了什么才叫世外高人,他没有贪恋权势富贵,功成名就后,他谢绝一切封赏,选择继续修行。 他最初栖身在龙岩寺里。 这是一个建于宋代的小寺,隐于山中,已经十分破败。 朱棣不时前去拜访,寻求治国良策。 每次看到寺院如此破落,朱棣都于心不忍,数次提出在这附近重修龙岩寺,姚广孝都没有同意。 当朱棣提出要把山洞里的财宝作为馈赠给子孙后代的礼物,永远藏在大山里时,姚广孝非常赞同。并希望在那附近盖一个小寺,他愿意作为守宝人长住那儿。 于是很快选好了地址,开始在藏宝洞周边大兴土木。 在寺院没建成之前,姚广孝住在一个茅舍里。 他接受了朱棣给他的一项任务,画一份藏宝洞周边的地图,交于宫中收藏。 姚广孝多才多艺,不但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军事家,而且在绘画,写字方面都有极高的造诣。他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把藏宝洞周围的地形地貌,画成了图,然后献给了永乐大帝。 永乐大帝看到图后,如坠雾里,他根本看不懂。 在这一张三尺长,二尺宽的图上,满目都是山,根本就看不出洞在哪里,问姚广孝是不是拿错了图? 姚广孝笑着向他解释,他没有拿错,这就是真实的藏宝图。 藏宝洞就隐藏在图中,只是有心人才看得懂。 “那为什么不直接标明洞的详细地址呢?”朱棣不解地问。 姚广孝耐心地向他解释,这个洞里财富数额巨大,一旦泄密,必将引起一场血风腥雨,一番惨烈的大争斗。 为了避免这种现象的发生,他才没有把地点标在图上,因为他相信,物质流传的东西,都有被盗的可能。 把洞在图上标的太明显,一旦图丢失,就等于把整个宝藏丢失,损失太大。 因此最好釆用双保险方式,保护藏宝洞。 既拥有图,还要有一个能看懂此图的方法。 平常人得到了这张图,面对密密麻麻的山,肯定找不到洞在哪儿。 但掌握看懂这张图方法的人,一看到图,马上就能破解其中的秘密。 建议朱棣按照图,编一个程序,留于后人。 至于什么方式,就看朱棣的智慧了。 就是说,得到这洞里的财富,除了得到姚广孝画的图,这要有朱棣留给后世子孙的一段话,它和图一样重要,就好比打开宝藏的钥匙,敏轻易解锁。 图和传说,二者缺一不可。 而这两样东西,都掌握在皇家手里。一般情况下,泄不了密。 朱棣以为这个方法很好,就把图存放在阅江楼下的地下室里。 这个地下室是朱棣在迁都北平后建的,当时在楼的地下一层修了这个地下密室,主要是放些机密文件。后来皇宫建设日臻完善,建立了专门的机密室,便把所有东西搬运了出去。 把姚广孝单独画的那张图,放入其中。 并编造了一个瑞国的故事,用以提醒后代君王,这楼下埋藏着秘密。 并且还设计了另一个故事,故事里有怎么看懂图的关键信息。 这两个故事只在帝王间有序流传。 当一个帝王感觉到自己要不行时,便把这个秘密传给下一代君王。 只要是过得去,就不要去打这笔钱的主意,因为它是留给最困难的那一位君王的。在关键时刻,这笔钱可以给王朝输血续命。 在位的君主们都明白这个道理,都没动过这笔钱的主意。 可是,由于魏忠贤的插入,彻底坏了这个规矩。 在万历皇帝时,这个设计一直被完美地执行着。临终时,他履行了自己的责任,把这一秘密传给了儿子。 儿子虽不成器,在位时间很短,但他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义务,在临终前也做了该做的事。 一切都坏在朱由校身上。 这个历史上有名的木匠皇帝,太宠信客氏和魏忠贤了,在二人的小动作之下,把阅江楼的秘密泄露了出去。 第53:朱棣藏宝(四) 但朱由校并不像后人说的那样,糊涂透顶。他坚持住了底线,守住了心中秘密,使魏王虽然得到了图,也形同一张废纸,什么也看不懂。 这证明当初姚广孝考虑问题,是多么地有前瞻性。如果他在图上标明洞的位置,那满洞财宝,都成他人囊中之物了。 朱由校是不知道这张图丢失的,随着国内形势的恶化,他几乎撑不住了。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可怜的末代君王,如果没有外部的帮助,就要失国了。 祖上千辛万苦创立的大业,就会毁于他手里。 因此决定到阅江楼下的密室,找出图纸。 哪知道,还是慢了一步,东西早己不在了。 你说他这个气呀。 当然,他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倍感失落,竞然在绝望中死去。 自然了,由于图没了,他也觉得没再传下去的必要了,因此这一秘密也就没告诉弟弟。 如果不是魏方的交代,朱由检对此事还蒙在鼓里。 这给了崇祯极大希望,立即召张信进宫,说有重要事情相商。 正好在此时,两个到陕晋一带查访魏忠贤下落的东厂官员,马武和罗召春,用飞鸽传信的方式,送来了他们的第一封书信。 说明了他们现在所处的地址,并说他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村,那个村里的人都是聋哑人,十分奇怪。 经过了解,这个村庄好像是突然间冒出来的,虽然都是聋哑人,但是这些人都有手艺,且都很精湛。 当地人说这些人原来并不是这个样子,都很聪明,后来不知怎么地,集体得了这种病。 这些人都是外地人,都是工匠。 据当地人透露,以前这儿曾有一个秘密大工程,这些人正是工程的施工人员,工程完工后,为了保密,都变成了聋哑人。 这个工程和一个姓魏的老头有关,是不是魏忠贤,他们还在调查取证中,几天后就有结果。 这就是东厂人,几天就查出一个惊天大案,效率之高,速度之快叫人咋舌。 正当张信想把这一惊人消息告诉崇祯时,他接到了叫他去宫中议事的通知,忙放下手头的事务,赶向王宫。 崇祯正在书案前看奏折,见到张信进来,马上把在宫里的重大发现告诉了他,“我们想要找的东西,找到了。永乐大帝所臧财宝的传说,是真实的。这些人正在努力,希望找到更直接的东西,” “太好了,我也带来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初步锁定了魏忠贤的陵墓大致方位,” 把最近收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这是我目前听到的最好的消息。魏忠贤人还在吗。” “这方面的消息还没有探听准确,正在努力打探,相信不久就会有准确的答案的。” “我已经等不及了,”崇祯说,“自从我知道永乐大帝为后世存下了巨量财富,我就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如果我们找到了这个洞,我们所面临的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我们将把查找魏忠贤墓,作为第一要务去执行。” “找到魏忠贤的墓不是最终目的,关键是看他还活没活在世上。” “如果当年魏忠贤能顺利地到这襾北和魏良汇和,根据他的年龄,他活在世上的概率很大。至于那张图,由于他是在出事前就转移了,现在一定在陵墓里。” “我现在最关心的,是魏忠贤那伙人,破译了密码没有。” “从目前我们掌握到的情况分析,魏忠贤破解那张图的希望不大。” “你这个判断是怎么做出的?” “我们审问了魏方,他交代说,魏忠贤在得到这张图时,开始欣喜若狂,以为很轻易就能破解,但一直好长时问,连图中是哪儿都不知道。可见姚广孝画笔下,设计之巧妙。假如他们得不到永乐大帝所设置的另一组密码,相信他们永远也破译不了图纸。” “很可惜,永乐大帝为后人设置的解图密码,有效地保护了宝藏的安全,可是不知那个地方出了差错,可能永久失传了。它是以什么方式,让人一看到图,就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我们无法想象。永乐大帝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一定没少费脑筋,”崇祯感叹地说道,“我真怕我们找到图,也会一愁莫展。” “也不见得,”张信说,“我们东厂有各路人才,破获过比这还复杂的案子,这张宝图案,在我们东厂人面前,也得服输,”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崇祯长叹了一声,说道。 “马武他们可能得到了更有价值的线索,他们现在请求派人增援。” “这是个好的现象,他们一定有重大发现才会这样做,”崇祯说道,“这事关系重大,一定要派最得力的干将去,尽快找到魏忠贤的陵墓。” “我己做好决定,这事由我亲自去办。” “这太好了,由你去,这事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手头上还有一点事未处理好,回去简单交接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 “很好,祝你旗开得胜,我在宫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由于已经查到藏宝图的有关信息,再查别的,也不显得那么重要了,因此张信要求姚彬立即返回东厂。 假如他去西北调查魏忠贤的案子,厂里明显人手不够。这就更需要姚彬这样有办案经验的中层人员维持运转,他们才是厂里的中坚力量。 厂里每一次重大案件的突破,都离不了他们忙碌的身影。 崇祯马上同意。 他现在对张信是有求必应,无条件圯支持他的工作。 在回去的路上,姚彬告诉张信一任事。 “找到我们祖上百顺的失踪之谜原因了。” “在宫里查到的吗?” “是的,是永乐大帝亲口供出的。” “就是从那西苑记事里找到的?我还没来得及看其中的内容,里面是怎样提到百顺老祖的?” “是间接提到的,说在最初修宝洞时,曾征集了一个村里的工匠,后来出于保密的需要,全部封堵在山洞里。和老祖失踪的时间,是同一时期。可以确定是同一伙人,可怜的老祖,终于找到您的消息了。” 第54章 方杰和他女儿 接着,张信向姚彬说出了自己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准备安排人去西北,去寻找传说中的魏忠贤陵墓。 他们正谈论着,一个人推门进来,来到张信身边,小声说道:“大人,有客人来访?” “谁?”张信问道。 在人们心目中,东厂是个充满神秘的地方,阴森而又恐怖,是血腥暴力的代名词。人们都避之不及,又有谁会主动来访呢? “是户部尚书方杰大人。” 听后,张信微皱了一下眉。 东厂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搜集官员们的情报,这极不友好的举动,自然遭到了朝内百官的集体反对。因此张信很不受朝内官员的喜欢,为了避嫌,他与朝中大员,也很少有过深的交往。 比如这个方杰,虽然认识,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平时各忙各的,因此他的突访,叫人很费解。 但既然来了,就要好好接待。毕竞对方也是朝廷大员,该有的礼节上是不能少的。 “方大人,是哪阵香风,把您吹到我这小庙里来了呢?”落座后,张信问道。 “哎,一言难尽啊,”方杰长叹一声,愁眉苦脸地说道。 “方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此忧虑?”张信问。 “哎,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求助张大人帮忙来了。” “方大人不是开玩笑吧,户部那么大的衙门,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这玩笑开不得。” “张大人误会了,我真是来求您帮忙的。不过不是公事,而是私事,”他话锋一转,说:“小女之事你没听说过吧?” 张信一楞,他还真听说过方杰之女的传闻。 当然不是刻意打听,而是利用职业上的便利掌握的。 在张信的案头上,有一本档案,凡是朝中有影响力的大臣,都在档案中占有一席之地。包括其家庭成员,财产状况,都有记录。 象方杰这样的大人物,自然要拥有单页,但其家庭成员,并不复杂。 除了原配妻子刘氏外,他膝下只有一个孩子,便是女儿方静。 提起这个方静,在京城可是大名鼎鼎。 今年芳龄十八岁的方静,少年时便有过不一般的人生经历。在十二岁那年,被一代剑侠妙兴道姑带往终南山学习剑法。功成业满后,辞别恩师,返回京都。 由于妙兴在江湖上名气很大,方静作为其关门弟子,尽得其武艺真传,自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这还不是重点。 真正引起人们对这个姑娘关注的,是她的美貌。 方杰的住宅,位于石桥巷,紧临商贸区,每天车水马龙,十分的繁华。形形色色的人从这儿经过,一般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但只要一提到方静,却极少有人不知道。尤其是在男人圈子里,更是热议的话题。 原因只有一个,人长得太好看了。 好看到啥程度,自然没说的,要不然也没那么多人关注了。 不过张信对此并不关心,一是他忙,二来他是个公公。自身的缺陷,使他根本对美女提不感兴趣。 现在听到方杰为女儿而来,引起了极大兴趣,就让他讲讲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啊,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求您的。现在,只有您能救我了,”方杰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只差跪地上了。 他终于说出了来这儿的原委,原来是宝贝女儿失踪了。 而且失踪的很蹊跷。 在张信的追问下,方杰擦干眼泪,说起了女儿失踪的经过。 方杰是杨州人,少时家境贫寒,为了改变命运,发奋读书。二十岁人生得意,中了举人,从此步入官场。先是补缺做了某县知县,三年后提升知府。从此官运亨通,势不可挡。四十五岁那年进京,得到皇上赏识,不久做了户部正堂,成了京中大员,达到了人生巅峰。 妻子刘氏,是一个商人的女儿,家境优越。在如花似玉的年龄,碰上了还是一寒酸书生的方杰。慧眼识珠,认为其相貌清奇,聪敏异常,日后必成大器。于是不顾人们劝阻,甚至不惜与父母断绝关系,毅然决然地嫁给了当时还是穷小子的方杰。 成功抱得美人归,把方杰感动的,从此发奋读书,立志做出成绩,来报答刘氏对自己的好。 后来果然入仕,并且官越做越大。但他人还算有良心,始终信守当初的承诺,对妻子不离不弃。哪怕妻子不善于生养,也始终相敬如宾,是个很负责的男人。 四十岁时,在一位老郎中的帮助下,刘氏终于枯树开花,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女孩。 这是多年吃药的结果,郎中说,这是刘氏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了,不会有下次了。 因此即便是个女婴,夫妻二人也十分珍惜,给她取名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方静。 女儿继承了夫妻俩所有的优点,自小便长得招人喜欢,注定长大后是个美人坯子。 十几岁,跟随做官的父亲来到了京城。 这期间,妙兴大师云游全国各地,来到京师。在一次庙会上,碰到方静,那时虽还是一少女,但其骨相己显示其长大后必是一绝世美女。 妙兴见后十分喜欢,便找到刘氏,说要收方静为关门弟子,希望方杰夫妇不要拒绝。 妙兴是国内一流的剑法高手,能成为她的关门弟子,学习剑法,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事,因此方杰夫妇欣然应允。 举办了拜师仪式后,小姑娘辞别了父母,跟师父仗剑走天涯去了。 在女儿学艺期间,经过一番考察,方杰利用自己多年的积蓄,在板桥巷买了一所大院。从此摇身一变,由北漂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北平人,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 方静学艺回来后,住进了父母给她特意安排的房间。 这时候的方杰,官己做到无限大,几乎顶到天了。平时只有人奉承拍马屁,没有人敢顶撞,在官场上几乎无所不能了,因此也就没进取心了,开始享受生活。 雇了许多男佣女仆,看家护院的,男男女女好几十口子,他成了真正的一家之主,货真价实的老爷。 方静在几个丫头的陪伴下,住在父亲专门为他修建的院子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却说这一天清晨,几个丫头起床后,看太阳老高了,小姐的门还闭着,以为小姐睡过头了,便决定提醒小姐一声。 “小姐,小姐,”她们在窗外喊道。 里面一点动静没有。 这就有点奇怪了。 方静是习武人,每天有早晚练功的习惯。为了照顾她这一爱好,方杰特地在大院的中心位置,圈了一块地皮,围了起来,建了一个独立的小院,供女儿和女仆单独住。 院子很大,每天都能听到方静练武的声音。 往常,丫头们总是在听到小姐练完功后,才去和小姐一块吃饭。 但今天没听到小姐练武的声音,喊又没回应。一个丫头忍不住推了一下门,不料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开了。她们进去,却发现小姐并不在屋里。 第55章 失踪的小姐 这时候,几个丫头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们以为小姐是在凌晨练完静坐后,先回去吃早饭了。 于是几个丫头就说笑着,蹦蹦跳跳地向厨房走去。 这是方杰夫妇的专用厨房,在这儿吃饭的除了老两口,便是小姐和丫头了,其余的家人则在另一个厨房。 厨房的旁边,有一个小型餐厅。此刻,女主人刘氏正坐在餐桌旁,等待着她们的到来。 桌子上早餐己摆好,有包子和稀饭,还有小莱。热气腾腾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很能激起人的食欲。 桌旁只有刘夫人一个,并没有方杰,他上早朝去了。 每天都是这样,所以,早饭都是方静和几个丫头陪着母亲吃的。 虽为一家之主,但因为疼爱女儿的原因,刘氏对这几个丫头也很好。几个小姑娘在她面前并不感到约束,仍有说有笑的。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我等你们好长时间了。饭菜差不多凉了,要不要热一热?小姐呢?”夫人看着她们几个,问道。 几个丫头一听,面面相觑。夫人的意思很明显:你们几个丫头来了,怎么没见小姐? 知道小姐并没有来,几个丫头感到很不好意思。虽说主人待他们不错,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她们还是清楚的。小姐不在,她们如何能享用早餐呢?便你拖我拽的,一溜小跑,又回到了小院。 然而,无论她们在住处如何找,也没发现小姐的影子。 她们这时才慌乱起来。 赶忙扩大寻找范围,找了许多小姐常去的地方,一无所踪。 打听家人,都回答说未见到。 于是她们猜测,小姐是不是出大院了? 同时认为,小姐如果出大院,就极可能去街上的杨记包子铺去吃早点了。 从方府向北走不远,是一条东西大街,卖各种东西的都有,很是繁华。 在街的西头,有一个杨家包子铺,是一个传承近百年的老店,以经营汤包为主。产品味道鲜美,堪称一绝,在京城知名度很高。不少人远道而来,就是为品尝这道美食。 小姐也是这家店的常客,不时带几个丫头到这儿一饱口福。 但她自己一个人单独出来,还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果然,她们在包子铺,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并未见到小姐。 问摊主,回应说根本没见到小姐。 摊主的话应该没问题。 摊主是一个中年人,有一个儿子,己到了婚娶年龄,但还未婚。他有一个梦想:要是方静能做自己的儿媳多好啊,他做牛做马都愿意。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多少达官贵人的子弟,想娶方静为妻,都被拒绝了。人家可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一般人家,想想也就算了。 他对小姐很友好,无论是到这儿吃饭,还是从这儿经过,只要被他看到,肯定要打招呼。他说没见到小姐,那就证明小姐确实没到这儿。 希望再次破灭,她们赶忙回府。此时,刘夫人也没闲着,她指挥家人,找遍了府的各个角落,仍踪迹全无。 这时侯,几个丫头,包括夫人,才开始慌乱起来。经过商议,他们组织府里所有能动员的力量,外出寻找。地点主要是周边一些有园林景观,名胜古迹的地方,最终都失败了。 方杰下朝后,见府里人乱做一团,一问,才知小姐不见了,也很着急。 他就这么一个孩子,是他的心肝宝贝,命根子,要是出了意外,那可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啊。 马上再次组织力量寻找,但凡府里能出去的人,都出去了。天黑后,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每个人都满面愁容,摇头叹息,寻找的结果不言而喻,方府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之中。 最痛苦的自然还是方氏夫妇,他们相对而坐,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思考再三,方杰决定报官,请求专业的力量帮助寻找。 他来到了刑部,请求好友吴尚书给他提供帮助。 听说好友的女儿莫名失踪,吴尚书也很着急。一边宽慰,一边组织力量求援。 当时刑部共有四大名捕,今别是曾,王、李、蔡四捕头。但曾、蔡二捕己外出公干,这事就落在了李、王二捕头身上。 二捕办案经验丰富,无坚不克,是刑部的顶梁柱,吴尚书的心肝宝贝。二人愉快地接受了任务,一身的轻松去了方府。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小案一件,把他们派出去,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 所以当吴尚书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帮助方家找到小姐时,他们立马表示,此案不破,愿接受任何惩罚。 他们来到方府,立即对小姐失踪一事,展开调查。 按照惯例,先是走访有关人员,尤其是刘氏和几个丫头。希望从她们那儿了解到小姐失踪前的一些情况,以及情绪上有什么变化没有。 得到的答复是小姐在失踪前情绪稳定,与平时并无二致,意思是失踪纯粹是一个意外。 接下来,两个侦探对现场进行了勘探,调查的结果连他们自己都迷糊了。 因为有太多的不可思议混杂在里面。 首先,他们从丫头那儿得到确认,小姐昨晚上是睡在自己闰房里的,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 小姐住的这个院子,是一个院中院,是方杰特地为自己的宝贝女儿精心设计的。院子很大,便于习练武艺。一排正房,分为三个部分。最东边是书房,中间是小姐的卧室,西边则是丫头们住的。 三间房子中,小姐住的面积最大,丫头们住的相对较小,四张床摆在一起,略显拥挤。 每晚,丫头们会在小姐房间里打牌,到了一定时刻,丫头们便会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小姐在她们离开之后,会把门从里面用木栓顶好,通常看一会书,才熄灯睡觉。 综合多种因素,两个捕头对小姐的失踪案作了预判,认为小姐的失踪,很可能与暴力无关,大概率是自己出走的。 理由是小姐的门,是虚掩的。 而丫头们的证词中,小姐每天必须把门用木栓顶好,才去睡。 就在小姐失踪的当夜,她们还听到小姐用木拴顶门的声音。 而次日门虚掩,门拴完整地放在门后,一切显得那么地自然。这种情形只有小姐才做得到:她取下门拴,放到门后,拉开门,走出来,再把门关上。 而如果贼想进入小姐房间,不说别的,打开门拴就是一个难题。 房顶完好无损,门、窗户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坏人是不可能做到进屋而不留痕迹的。 即使退一万步,丫头们听错了,小姐那夜忘了上门拴,而巧合的是,这夜贼正好来访,他们轻易地推门而进,但是小姐会轻易就范吗? 要知道,小姐本身就是一个武术高手,一般的贼寇,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其间必有打斗过程,但隔壁的丫头们,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 假设贼是在小姐熟睡时,用迷魂香之类的东西把小姐迷昏,然后推门进去,把小姐劫走。但整个方府,戒备森严。除了有高大的院墙之外,夜里还有巡夜的更夫,还养了几条恶犬。 但那夜更夫没发现异常,狗也未咬叫。这些贼是如何在不通过门的情况下,走出去的?又是怎样避开巡夜的家丁的?家犬的灵敏性一向很高,即便外边道上有人走动,也会吠个不停,为何那夜集体哑声了呢? 这一系列的反常情况,使两个侦探意识到,小姐的失踪,绝非那么简单。 第56章 两个侦探的判断 两个侦探把他们的想法告诉了方杰,说根据现场勘探的结果,小姐有可能是自己跑出去了。 并说出了理由。 方杰对两个侦探的办案思路,既不表示支持,也不反对。 其实他内心充满了矛盾。 两个侦探说的有道理,根据现场调查,贼人劫走人的说法显然不符合逻辑。那么只能有另一个可能,就是方静自己出走了。 但方静出走的动机是什么呢? 论条件,她是家中独生女,是父母的掌上珠,心头肉。生在官宦之家的她,永远不会为油盐米面发愁,为生活上的无着落担忧。而且近几天也没啥反常,似乎找不出他出走的理由。 这时候,管家的一句话提醒了方杰:小姐会不会去终南山去找师父呢? 今年是方静离开师父的第三个年头了,她很想念师父。在父母面前经常流露出要去山上看望师父的想法。但方杰认为,去那儿山高路远,很不方便。如果真想念师父,晚几年再去最好。 方静尊重父亲的意见,最终没有上山,只是经常提起恩师,表明她对师父很想念。 会不会她表面上答应了父亲,心里却禁不住对师父的思念,偷偷去终南山了呢? 管家的提醒,使方杰心里又燃起了新的希望。他赶忙派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家人,带足盘缠,骑了一匹快马,昼夜不停地向终南山赶去。 在派人去终南山的同时,方府并没有停下寻找人的脚步。近处找了,没有,他们又开始远处寻找,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由于过分担心女儿的安危,刘氏茶饭不思,几天下来,精神变得恍惚起来,一天到晚神神神叨叨的,仿佛变了一个人。 方杰也无心上朝,便向皇上请了假,天天在家等女儿消息。几天下来,人也明显瘦了一圈。 原本性格挺温和的他,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几个侍候小姐的丫头,被他臭骂不止,并被赶出了那个院子。 随之把那个院子锁了起来,声言任何人不经他的准许,不得再踏进那个院子半步,直到找到女儿为止。 主要是怕见物思人。 即便两个侦探,认为对案发地有些地方勘探不细,想二次查验,都被他拒绝了。 碰到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的犟种,拒不配合,两个侦探也很无奈,只好转换破案思路,把精力放在别处。 两个侦探一直坚定地认为,小姐是自己出走的,为了证明他们观点的正确,二人花了很大的精力,寻找有关证据。 甚至不止一次询问几个丫头,在失踪的前几天,小姐与什么人有过接触,尤其是年轻英俊的男性。 两个侦探的想法很简单,却很有深意。 他们认为,这看似复杂的一件案子,很可能会以叫人哭笑不得的闹剧收场:即表面上一本正经,貌似单纯的方小姐,其实并不象人们看到的那样,她早有了意中人。为了和情人达到永远在一起的目的,二人约定好时间,私奔了。 虽然这个事实很难为方杰夫妇接受,但现实中,确实有很多青年男女,为了和心上人在一起,选择私奔。 两个侦探甚至脑洞大开,根据他们的经验,还原了事情发生的前后经过。 方静是这一带有名的美人,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但这并没有给小姐带来欢愉,反而因此陷入苦恼之中。 由于她的美貌,她拥有无数的追求者。求婚者不计其数,且都是达官贵人,商人巨贾的后代。他们不缺权势金钱,但多是纨绔子弟,表面上夸夸其谈,其实绣花枕头,草包一个,方静很不喜欢这些人。 所以要想选择如意郎君,只有靠自己了。 好在父母并没有限制她追求自由的权利,于是她利用可以公开外出的机会,给自己选择如意郎君创造机会。 一天,机会来了。 也可能是在某一个拥挤的庙会上,或者是在一次大型戏剧表演的现场。反正放眼望去,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俊男靓女,这样的环境是很容易发生情感故事的。 方静就在这样的场合出现了。 她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男人,争相目睹京都第一美的风采。 方静已经习惯了这万众瞩目的场景,面对众多敬慕的目光,她并不在意。 忽然,一个男人深深地吸引住了她。 这也是个青年人,岁数和她相当,长得十分地清秀,正在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从他大而清澈的眼神中,可以判断这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慕的光彩,可以猜想他一定注意自己很久了,只是他不善于表达,所以她才没有发现。 她不由向那个人多看了几眼。 四目相对,直击心灵。一刹那,方静的心破防了,再也控制不住了自己。这样的男人,正是她心目中如意郎君的模样。 于是,他们相爱了,并且瞒过了所有人,包括身边的丫头,神不知鬼不觉。直到案发,才暴露。 如果这个假设成功,那么给这个人的身份定位也不难。 他年轻英俊,文质彬彬,否则也不会被方静看中。 但这个男人家庭一定不是特别富有,顶多是个中产人家,因此他才没有公开向方府求亲。 在那个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他知道求婚不会被对方父母认可。为了达到长久在一起的目的,两个人选择了私奔。 两个侦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方杰,不料却遭到了对方反对。 方杰承认女儿的失踪确实蹊跷,但若说女儿跟人私奔,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就凭他对女儿的了解。 虽然己到了及笄之年,但女儿思想却十分地单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而且方杰夫妇虽然是久混官场,也可以说是很成功的人士,但对于女儿的婚事,却表现的异常宽松。 他不止一次表示,在女儿择偶问题上,他不做干涉。只要不是太出格,他一般情况下会同意女儿的意见。 女儿是个乖乖女,这么重大的事,不可能一意孤行。 虽然话这么说,但在破案陷入僵局的情况下,他最终表示还是支持两个侦探。 只要找到女儿,他一切都可以接受。 而现在他唯一可依靠的人,也只能是两个侦探了。 最终,在两个侦探的努力下,一个神秘人物浮出了水面。 第57章 长相怪异的人 访问了几天,两个捕头终于捕捉到一条极有价值的线索。 线索的提供者是一个卖饭的摊贩,他的摊位就在方府的斜对面不远,从他那儿可以看到方府的局部情况。 据他回忆,大约在一个月前的某个上午,一位顾客到他那儿吃饭,他立即被对方奇异的相貌给吸引住了。 印象中,这个客人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饭摊上。 食客的相貌之所以引起他的注意,是因为这个客人长得太怪异了。 从她的面部特征,以及衣着打扮来看,她是一个女人,并且也是按一个女人的正常装束来打扮自己的。 她面部还算清秀,高鼻大眼,五官端正,虽然看上去有些呆板。 年龄在二十岁上下。 但是她的声音沙哑,完全与女人的莺声燕语不相关。 骨架粗大壮实,比一般的男人都要高出不少,女人在她身边,衬托的越发娇小玲珑。 因此单从身材上看,又具有十分明显的男性特征。 所以她的第一次出现,就引起了摊主的注意。 除了她怪异的长相,还因为她有着过人的食量。 她一个人要了两盘包子,这是两个壮汉的食量。 她在吃饭的同时,两只眼也没闲着,一直打量着对面的方府。 最开始由于吃饭的人多,她坐在一个很边缘的地方。 后来一个食客吃完东西走了,她马上占据了那个位置。 并不是那个位置坐着有多舒服,而是那里观察方府更方便。 之后,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方府。 在吃饭上,他不但食量惊人,还细嚼慢咽,好像是有意拖延吃饭时间,就为了在这儿多坐一会儿。 和他同时来的客人,都走三拨了,他还坐在那儿。 以致太阳都赶过来了,要晒头顶了,吃饭的人就剩他一个了,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但并没有走远,不久又返回来,以一个闲人的身份,坐在墙角,看似在休息,实则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方府,甚至还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方府走了几个来回,好像对方府充满了兴趣。 以后,这个面孔又出现过多次。 几次交谈后,也算熟人了,这个怪人就向摊主打听方府的一些情况,以及方小姐为何近几天不见影子了。 这更引起了摊主对他的注意。 因为有不少贪恋小姐美色的坏小子,就是这样打探小姐消息的,摊主有不少这方面的经历。怕引火烧身,摊主便以不知情为由,拒绝向这位怪人提供小姐的任何信息,并问这位先生从何而来,做什么生意的。 这位怪客沉思了一下,说自己家住天门桥,是一个马匹商人。并坦承,自己之所以打听小姐的信息,是因为听人说方府小姐很美,简直美若天仙,因此就想过来一饱眼福,别无其它。 以后一连几天,总能见到他在方府周围徘徊的身影。 最近几天,没见她在方府附近出现。 根据摊主提供的时间,这个怪人出现的最后日期,正是小姐失踪的前晚。 那么,她和小姐同时失踪,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两个侦探自然不肯放掉这个线索,人手不够,马上向部里提出申请,寻求帮助。 高尚书全力支持他们,接到求助后,在别处也发生了案情,办案人员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仍派了大批有经验的刑侦人员前去支援。 并表示,这些人都接受张王二人的管理。 两个捕头给他们的任务主要是追查那个在天门桥出现的怪人,以及他的身份。 天门桥是京都一个大的商业网点,汇集了天南地北的商人。这儿每天人山人海,自然也汇杂了不少社会上的小混混。鱼龙混杂,是案件高发区。 由于它的特殊性,官府在这儿投放了不少耳目。 刑部通过特殊渠道,试图从内部人员那里了解这个女人的信息。得到的回答是,他们从没有见到过这样一个有显着特征的女人。 调查人员不甘心失败,逐将访问扩大至周边居民。民众的回答同样叫他们失望:他们也从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人在天门桥出现过。 两个捕头失望至极,看来这个怪女人是有备而来,她可能知道自己从事的事是非法的,是犯罪,为了不让人找到他,因此说了一个假地址。 她的这一番骚操作,看似不经意,却浪费了捕头们许多宝贵的时间。 两个捕头及时止损,把全部人员撤出了天门桥。 几天高强度的调查,一无所获,反而搞得他们人困马乏。在从天门桥撤回来的当天,二人便召集所有参与破案的人员开会。 希望大家各抒己见,发表自己对于此案的看法。 会上,大家情绪高涨,就此案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一致认为,两个捕头的破案思路没有错,这个怪女人具有很大的嫌疑。 理由当然是他在小姐失踪前期频频出现,小姐失踪后就永远消失,这决不是偶然。 至于他在小姐失踪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由于目前掌握的线索较少,仍不得而知。 有一个刑事经验丰富的老捕,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很是新颖。 他说:“我们这样如此费心费力地找这样一个女人,是不是犯了一个方向性的错误?” “你的意思是?”王捕问道。 “我的想法并不一定正确,说出来大家参考,也算抛砖引玉吧,”这个捕头说。“从这个女人怪异的长相看,大家认为,世界上真有这样长相奇特的女人吗?如果有,他到哪儿都是一个亮点,都会让人过目不忘,并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我们为什么找不到他呢?” “你的意思是?” “既然他高大的身躯,有男人之雄风,为什么他就不会是一个男人呢?” 接着,这个捕头说出了他自己的想法,这个男身女相的怪人,其实就是一个男人,为了需要,才扮演了一个女人。 可能戴了一个面具,也可能化了妆,所以脸上看上去才皮笑肉不笑的,毫无表情。 他在方府附近打转,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和小姐的偶遇。 他和小姐同时失踪,可能是得手了。 大家认为他的思路不错,正当他们研究下一步行动方案时,情况有了变化。 第58章 张信出山 原来是方杰不允许他们胡搞。 面对破案产生的困局,方杰现在是一肚子的火气。 爱女的神秘失踪,对他打击很大,为了找回女儿,他专门向皇上请了假。 怕自己的力量不够,又找来专业的力量加入,以为会很快找到女儿。 他知道张王二捕头是刑部的顶梁柱,办案经验丰富。高尚书安排他们来,足见老友对他爱女失踪事情的重视。 老友暖心的安排,叫方贤感动。认为在刑部人员的努力下,不久就会把他女儿完整无缺地送回来。 现在,当他听说这帮人的所做所为后,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控制。 “饭桶,筒直一群饭桶,十足的窝囊废!” 他坐在太师椅上,用力拍着桌子,吼道。 见他如此发怒,站在他面前的老管家,吓得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喘。 万杰的怒火,是冲两个捕头来的。 主要是反感他们把主要精力放在对女儿私事的调查上。 由于一直破案无果,两个捕头不敢面对方杰,对方府有所求时,便拜托管家办理。 自他们接手案件后,管家确实一直承担着中间人的角色,负责两个捕头和方杰之间的联系事项。今天,两个侦探在派人追查那个怪人的同时,又再一次向管家提出申请,要对小姐的卧室重新查验。 理由是最初调查时,由于时间紧,人手少,对案发现场检查不够详细,现在要再来一次,希望方府向他们提供帮助。 万杰断然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主要那是女儿的闺房,出于保护女儿隐私的需要,不到万不得己,他是不会开放给外人的。 这儿可不是普通百姓家,任人胡来。他乃堂堂户部尚书,一品大员,自然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再说,那地方两人己细致地检查了,那么一大点地方,会有什么遗漏?再次检查,不过是为他们的无能找一个借口罢了。 断然拒绝了两个人的要求之后,还不解气,告诉管家:“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两人了,让他们立马滚蛋!我马上去找高大人,让他派更专业的人来。我女儿至今生死不明,我再也等不得了。” 他挥舞着手,情绪显得异常激动。 自女儿失踪以来,他瘦了,人也憔悴了许多。 “但是,大人,你去了刑部,也是枉然啊。这两个人,在你眼里,也许是废物,可在刑部,他们都是顶级人才。只要他们出现的地方,都有重案发生,但也只会派一个人去现场。现在双雄出动,足见刑部对咱家案子的重视。他们办不了的案,刑部也无能为力了,再也派不出比他们更优秀,更有实力的人了,”师爷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这两人指望不上,刑部又没有好的侦探,这样岂不是永远找不回我女儿了?”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大人,别难过。既然您对刑部这班人不信任,不妨换一个衙门试试。” “在京城,还有什么衙门的破案实力与刑部一试高下的?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又去指望谁?”万杰叹了一口气,“也许我女儿的失踪,太蹊跷了,这班侦探即使很努力,也失败了,实属正常。” “不,大人,在京中,还有一个衙门的破案能力,远超刑部。他们称老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是哪个衙门?”方杰抬起头来问道。他显得比刚才有了些情神,管家的话使他对救女儿的事又燃起新的希望。 “大人难道忘了个东厂吗?” “东厂?”听到这名字,方杰脸上的笑凝固了,消失了。 “是的,东厂,我认为现在能帮您找回女儿的,只有东厂了。” “那个杀人好像很有一套的东厂?他们对付朝臣确实有一套,但破民间的案子,好像不是他们的专长吧。” “你错了,大人,他们是有侦破各种案件的能力的。只是职能的分工,不允许他们这样做。但要论起实力来,他们的人,相比起刑部,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太多了,天壤之别,”管家说道。“刑部有的人,东厂都有,而且更优秀。什么搞情报的,搞刑侦的,统统都有。在京城里,如果他们肯帮助你,即使丢的是一只鸡,他们也会帮你马上找到,世上就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 方杰点了点头。 作为朝中大员,他何尝不知东厂的厉害。那可是悬在官员们头上的一柄利剑啊,专门对付朝中百官的。官员们很少谈起它,不是没有理由,都怕引火烧身啊。 “可是,东厂是专为老朱家服务的。我女儿的失踪,相比于他们的职能,还达不到要他们出面的程度啊。” “凭您的影响力,您可以试一下。如果这个提督是个头脑灵活的人,他不会拒绝您的。” 方杰想了想,说:“现在的提督叫张信,虽与我没大交情,但也见过几次面,也很谈得来。罢了,为了女儿,霍出去了。” 连轿子也不坐,带了几个仆从,匆匆去了东厂。 耐心地听完了方杰的叙述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张信马上答应了他的请求,并表示亲自出马,侦办此案。 张信的这一举动,真是给足了方杰面子。 其实,张信这几天正在查阅有关魏忠贤的有关材料。 他己做出决定,亲自去晋陕一带去侦查魏忠贤们案子。有关这个恶人的性格特征,他必须了解一下。时间很急,如果不是方杰亲自来,这种民间案子,他是不会理会的,更别说亲自出马了。 毕竟他手头上要处理的事还有很多。 到了方府,立即进行调查。 与此同时,见东厂来了人,刑部的那班人,灰溜溜地撤了回去。由于一事无成,回去自然免不了被高尚书一顿骂,也是运气坏到家里。 能请到张信这尊大神,对于万杰来说,不仅仅是面子,还是希望,因此极力配合。 张信要求什么,满足什么。 张信要到第一现场看看,方杰二话不说,亲自拿着钥匙,打开了封闭多天的院落。 而在不久前,刑部的人员一再要求对案发地复验,他一概给予拒绝。 象刑部人员一样,张信仔细地检查了门窗,然后,对随行的姚彬说:“从门窗完好无损的情况看,不存在暴力现象。刑部人员的判断,不无道理。” 他们又来到屋里。 自小姐失踪后,这所院门就关闭了,因此,案发现场一直就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屋子不算太大,但收拾的很是齐整干净,并有一股奇异的花香味。 地面上铺着整齐划一的石板,石材来自京北查山,那儿专门出售铺地面的石材,价格昂贵。这东西当然与一般百姓无缘,只有达官贵人才用得起。 在这个房间里铺上这种石材,足见方杰对女儿的疼爱。 房间里东西不多,除了窗户上,门后还摆着几盆花,香气正是从这些花盆里散发出来的。 在正厅的中央,放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放了些书,两边各有一把椅子。桌子的上方,挂着一幅仕女图,这儿是是小姐读书练字的地方。 书桌的右侧,是一个木质屏风,绣龙雕凤,十分精美。 屏风的中间,有一道门,进了这个门,便是小姐的卧室。 卧室里除了一张床之外,还有一个放满衣物的衣柜,靠北墙放着,占去了很大空间。 在环视了整个房间后,他们来到了小姐的床边。 张信四处打量着,脸变得严肃起来。 从他脸上的变化看,姚彬知道他一定发现了什么。 第59章 调查 “你从这张床上,发现什么问题没有?”张信问站在身边的姚彬。 姚彬一向以胆大心细出名,所以很多时候,张信都把他带在身边,目的就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听一下他的意见。 听了张信的话,姚彬便把注意力转到了床上。 这是一张用名贵树木打造的厢式床铺,上面有穹顶,前面带有帷幔,下面有专门放鞋的踏板,异常宽大。 床的左右和后面都是镂空工艺,雕满了精美的纹饰,有龙凤,有荷花,线条流畅,做工精细,一看就出自名匠之手。 但姚彬看的,显然不是床的精美工艺,他看到的是另一种景象。 当他轻轻拨开纱质的维缦时,除了嗅到一股奇妙的香味外,还有了新的发现。 “床上太乱了,”姚彬皱了一下眉,说道。 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十分混乱,简直不堪入目。 “一个女孩把被窝搞成这样,这种情形很少见,对不对?”张信问。 姚彬正想回答,外面一阵喧哗,原来是侍候小姐的几个丫头来了。 姚彬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几个姑娘都是小姐的贴身丫头,是张信把他们叫过来回答问题的。小姐的失踪,对她们影响很大,此刻都愁眉苦脸的,站在墙边,等着问话。 张信先问第一个问题:小姐床上凌乱不堪,是经常现象还是偶尔为之。 看着凌乱的床铺,丫头们直摇头,说道:“怎么可能呢。小姐可是出了名的爱干净,每次起床后,都要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我们侍候他几年了,这样的情形从没遇到过,这是唯一的一次。” 张信听了若有所思。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丫头们一一作了回答。 最后,他对几个丫头说,“好了,感谢你们的配合。现在请你们暂时回避一下,过一会我还有事要问你们。” 丫头们点点头,识趣地走了出去。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张信说道。“刑部的人说小姐是自己出走的,理由是门窗完整,坏人无法进入房间。而且现场也没打斗的痕迹,他们的理由很充分,似乎无可反驳。这也许是刑部的人花大力气追捕一个怪人的原因,因为他在小姐失踪前频繁出现。” “但至今没有发现这个人,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姚彬说道。 “但这两个侦探显然忽视了一个细节:为什么小姐床上如此混乱不堪?丫头们证实,小姐是一个爱干净,很有生活品味的人,床铺从来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但为什么失踪那夜改变了传统呢?” “或许她走的太匆忙,顾不上收拾床铺了。”姚彬说道。 “也许是吧,”张信说道,并低下头,向床下看。 床的下边有一个踏板,专门放鞋的,离地面有七八寸的缝隙。 张信往下面看了一下,说:“瞧,那是什么?” 姚彬低下头去,由于床板的遮挡,光线很暗,看不清是什么,他取下自己的佩剑,俯下身来,用剑向里面探寻,从里面扒出了一件红色的衣服和两只鞋子。 在外面待命的丫头,又被叫了过来。 面对那衣服和鞋子,丫头肯定地回答,是小姐的。 “是她失踪前天穿的吗?” “是的,小姐失踪的前夜,我们在她房间里打牌。当时她坐床上,我则坐在床沿边。我记得很清楚,小姐就是穿的这件红色的外套,鞋子正是这双,是放床下踏板上的。当时小姐嫌热,就脱了外套,放在了床头上。小姐只穿了内衣裤,盘腿和我们打牌。小姐有穿内衣睡觉的习惯,”一个胖丫头回答道。 张信和姚彬交换了一下眼色,又问丫头:“你看看衣柜里,小姐是否丢了衣服?” 这时候,刘氏也被几个丫头搀扶到了现场,参与到辨别女儿衣服是否丢失的问题上来。 衣柜里的衣物叠放得整齐有序,大多是丝缎品,色彩艳丽,都是由名裁缝做的,大多没有穿过。 几个女人认真地翻捡着,看得出她们很认真 最后刘氏证实,一件没少。 她说的比较权威,因为女儿的服装,从布料的购买,到找人加工缝制,每件都浸透了她的心血。 并且她知道问她问题的,是大名鼎鼎的东厂提督。虽然她不明白对方查验衣服的用意,但肯定对找女儿很有帮助。 “我敢保证,刑部的那班人肯定没发现小姐失踪前穿的衣服就在床下,甚至连床上为什么一团糟,也没多加考虑。新发现对他们的判断很不利。” “我想听一下你的想法”姚彬说。 “我认为小姐是被人劫走了,”张信说。 “理由呢?” “如果小姐是跟熟人约定好走的,那么,她就应该做好思想准备,穿好衣服,把床上收拾的干干净净,耐心等待。可实际上呢,床上一团糟,这那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或许看到有人来接,她情情激动,来不及收拾床铺吧。” “来不及收拾床铺可以理解,但也总不至于赤着脚,穿着内衣内裤走吧,这很不合情理。” “要是来人给他带来了衣服呢,”姚彬说道。 “这几乎不可能,”张信说,“我总觉得,小姐的失踪,太过蹊跷了。” 他回过头来,打量着房屋,“我总感觉,这屋子里隐藏着什么,对,一定是这样,我们应该把这个房屋细致地检查一遍,千万不要有遗漏。这里的每一个细节,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 他这次共带来了四个人,除姚彬陪伴他外,另三个人在方府搜寻别的证据,此刻他们完成了线索的征询,来张信身边待命。 张信命令他们,检查房屋,每个角落都要检查,不放过一丝疑点。 床,梳妆台,都被挪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检查完之后,没发现问题,很快又把它们归回原位。 最后是那个衣柜。 它大而笨重,下面的四条腿,离地面也有一尺多高,里面放满了小姐四季穿的衣服。 柜的腿子之所以这么高,主要是因为里面放的是衣物,怕接触地面太近了东西受潮。 开始人们也并没想到衣柜下有什么特别,不料挪开后,惊呆了所有人。 下面有新鲜土的痕迹。 尤其是柜下那块地板石,与周边石料明显不符,高出一大载。 最初显然不是这样的,它和周边石板应该处于同一水平线上。显然,有人在这块石板下面做了手脚。 无疑,这是一个大发现。 至于下边隐藏了什么,只有掀开石板才知道。 人们都被它深深吸引住了,目光都盯在姚彬身上 张信己示意,这块石板由姚彬负责掀开。 姚彬先用剑把石板的一角撬开一个寸许高的缝,之后双手伸入石板的缝隙,稍微一用力,把那块长宽各三尺的石板提了出来。 石板下面的情况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出现在人们面前。 第60章 地洞 这个情况太突然了,惊呆了所有人。 谁也不知这个洞里掩藏着什么秘密,现场的人都绷紧了神经,纷纷拿出武器,盯着洞口,做好了拼杀的准备。 等了一会,什么也没有出现。 这时,张信把耳朵贴在地面上,不了解他的人不知道他在干啥。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这是通过地面,测听洞里面有没有奇怪的响动。 他听觉特别好,如果洞里有异常响动,绝对逃不脱他耳朵。 最后,他站了起来,由于什么也没听到,显得有些失望。 现在大家都有一个疑问:这个洞是谁挖的,有什么用处? 要想解开这个疑问,别无他法,只有进洞探查一番,才能找出答案。 张信看了一下洞口,又看了下随行人员,目光最终落在一个人身上。这位伙计长得比较瘦小,进洞比较合适。 这个人接受任务后,钻进了洞,很快消失了。 大家屏住呼吸,盯着洞口,等待着他的消息。 不久,他从洞内返了回来,一头的汗水。 他告诉人们,洞里空气很不好,既闷,又热,关键是又太黑。他扶着墙壁向前走了很远,也没走到尽头,便返了回来。 说若想把洞探明白,必须有照明工具。 这时,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原来听说小姐房内发现了洞,方杰大为吃惊。他明白女儿的失踪,可能与洞有关,便在几个家人的搀扶下,赶了过来,也想看个究竟。当看到黑乎乎的洞口后,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张信忙过来搀扶他,把他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问他,以前是否知道这个洞的存在? 方杰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连连否认。他说这所院子是他为学艺归来的女儿专门修建的。原来这儿有一片老建筑,新院落是在推倒老建筑后,在旧扯上重建的,时间也不过三年多一点。 整个修建过程,都是在他指导下进行的,并没有发现这个洞。 而这个洞周边残留的土,都很新鲜,表明这个洞开挖的时间并不长。 方静的失踪,洞口的出现,一切尽在不言中。 以前所有的猜测,不理解,现在都有了答案。少女的失踪,与这个洞有关。 方杰老泪流满面,他轻摇着张信的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信理解他的意思,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对他无声的安慰,然后他来到洞前。 现在,到了探明这个洞去向之谜的关键时候了。 按他们的要求,方府提供的蜡烛也送了过来。 张信决定亲自去探查这个洞的去向。 他带着随身佩剑,和先前进洞的那个伙计,一前一后,跳了下去。 洞不深,站在洞底,刚及颈部。 洞呈圆形,下粗上细,向上渐渐收缩,口部略小于地板石,这样才使地板石盖住洞口时,不至于坠入到洞中。 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人跳入洞中后,身子一矮,洞便由竖向进入了横向模式。 根据估算,洞顶离地面也就四尺厚。 宽度则通过一个人绰绰有余,但高度略显不足,象张信这样中等身材的人,走在里面,也必须弯着腰。 洞壁很光滑,一直向前,几乎没有弯曲孤度。 这一切表明,挖洞的人是一个高手行家,只有这样的高手,在地下才能挖出这样高质量的洞来。 一下子,张信心里如打翻了醋坛子,五味俱全。 张信爱才,且不择手段。 他手下有各种人才,这些人才使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存在技术上的障碍。 但善于挖地洞的,还真没有。 这个把地道挖到小姐房间的,肯定是一个犯罪分子,但他也确实是一个人才。如果他的罪不是太恶劣,并且能改过自新的话,张信真想把他收到手下,以填补自己在这方面的人才缺陷。 他需要这方面的人才,来对付那些老奸巨猾的奸官。 有些可恶的奸官,做了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百姓的龌龊事,怕人找他们的麻烦,在家居屋,防守的很严,平时根本无法靠近他们,也就无法对他们的罪行取证,才使他们逍遥法外,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但如果手下有一个善于挖洞的,就像这个洞,恰好挖到奸官的卧室,这对于那些坏人的打击,可是致命的。他们马上就会像透明人一样,再没什么秘密可言。 他手下的人才,有许多都是黑道上的,原本罪恶累累,但到了他手下,经过教化,都成了对社会有用的人。 环境改变人嘛。 他一边想,一边走,越发感到这个洞挖的太奇妙了,这更加使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生擒挖洞的人。 由于走路无法直起腰,加上洞里面空气不流通,张信感觉很燥热,头上冒出了汗水。 好在这段路并不是太长,大约二百步后,洞发生了变化。 前边已无路可走,并出现了一个上行的立井。 张信知道到洞的另一个出口了。 洞口的上面堵着,但有光亮透出来。 这证明洞口不是用石板一类的东西盖着的,很可能是一些软东西,如草编木板之类的。 他用手一摸,是编织品,并有微风从缝隙间透下来,很是凉爽。 他没有急着清理这些东西,在洞里以半站半立的姿势,好久没动一下。 原来他在听上面的动静,听地表面有没有人。 别说上面有人,哪怕一只老鼠,只要走动,绝逃不过他的耳朵。 如果挖洞的人还在这儿,他可不想惊动他们,抓活的才过瘾。 虽然案件过去好几天了,这伙人在这儿的概率很小,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张信就不会放弃。 他很快做出了判断,方圆二十步之内,没有人。 做出这样的判断后,他不再犹豫,马上开始清理洞顶的障碍物。 那都是些编织筐一类的东西,虽然看起来体积庞大,份量其实很轻。它们整体的重量,张信都能托举起来,只是为了小心起见,他还是一件件地清除。 功夫不大,上面的障碍物被他清除出一条通道,他麻利地钻出了洞。 发现这是在一个房间内。 门关着,阳光从窗户里射进来。光线不是太好,但屋子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房间不大,放满了杂物。尤其洞口之间,堆放了一堆竹筐。这些竹筐极可能是挖洞取土用的。洞挖好后,把这些杂物放在洞口,做掩护用。 这屋子还有一个后门,也堆满了杂物。要想走过去,必须清理掉障碍。 张信可没这个时间。 他走向前门,用手拉了一下,不动,门从外面锁着。 他又来到窗边,向外望去,见外面是一所大院子。 第61章 神秘院落 院子很大,除了在一个角落放了些炭块外,再没什么东西,显得很空旷。 东边还有一排房屋,也是这个院子的一部分,不知干什么用的。 在其南侧有一个门楼,大概是通向外面的通道。 观察了一阵,没什么动静。初步判断,这是个空院子,至少现在没人。 张信决定破门,到院子里查找破案线索。 他抓住门,用力向后一拽,其中的一扇门,挣脱了门框,向他倒去,差点砸到他身上。 在门倒脱的同时,他和随从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和他们在窗户上看的一样,院里没看到人,甚至连维持生命的东西都少有存在。看来至少十天之内,这儿就没有人了。 外面街道上不时传来人的说话声,吵闹声。 他们打开了临街的房屋,发现那儿有一个铁炉,炉火早已熄灭。许多加工好的成品,半成品,还堆积在那儿,但己人去房空。 这时,地道内又有人说话,姚彬他们也从地道里钻了出来,都是一头的汗水。 通过搜查,确信这儿是一所空宅。 做出这个判断后,他们在行动细节上也没必要过度小心了,可以放开手脚,在这儿干他们想做的事了。 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没搞明白,亟待调查取证,但眼前的事实已经证明,这儿是小姐失踪的关键场所。狡猾的犯罪分子利用地道,成功劫走了小姐,是不争的事实。 这事发生已经十多天了,人们不由得对小姐的安全,充满了忧虑。 此时,他们开始清理房屋的后门。后门外是唯一没被检查的地方,当然不能遗漏。 清除了后门的垃圾后,在几双强有力的大手拖拽下,他们硬生生地把那扇门给扯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凉风,空气中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很是刺鼻。 原来这则门外,并不象人们想的那样,是一条小巷道,或者是邻居的家,而是一片空旷地带。 地块东西狭长,南北相距不远,最短处在东面临街的地方。两边都是高大的院墙,也就五十步远。 随后,这块地以喇叭状的形态,向西漫延,形成了一个较大的荒废区域。 周边都是高大的院墙或房屋的背影,没有一扇门或窗户朝向这里。只有这个院子是个例外,朝这个方向开了一个门。 而从门上不规则的形状看,这个门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只是后来为了需要,才在这儿开辟了一道门。从墙上涂抹泥的新鲜程度看,这是近期做的事。 其作用当然不是为了看风景,而是为了方便倾倒垃圾。 在这个门的两边,是大堆新鲜的黄土,这些土都来自地道。 犯罪分子利用了这里特殊的地理环境,来掩盖他们的犯罪,看来此案的谋划者是一个高智商,有心机的人。 这时张信才看明白,对面高大的院墙,是方杰的家。 而地道,正是通向那个方向的。 在这所院子和方府之间,有一排房子,没有后门和窗户,只有简单的几排房。看来是门面房,它和左右两边的建筑,彻底把这块荒芜之地包裹了起来,使人无法看到这里面发生的事。从而使罪犯即使在光天化日下,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进行犯罪活动。白天都有土从房里源源不断地运出来,却从未被人发现。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块不毛之地。 张信满有兴趣地走入这块土地,想看看它是因什么原因被人们遗弃的。 要知道,这可是京城的中心地带,位于商贸区,寸土寸金啊。 他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原来这是一块坟地。 整个墓地,荒草萋萋。石人,石马,残缺的石牌,摆满了墓园,加上松柏茂密,尤其显得阴森可怕。 而由于年代久远,加之缺少维护,许多坟墓,已经在岁月的洗礼和风雨残蚀中,夷为平地了。 从残存的墓碑看,这儿是大元国一个将军的家族墓地。原来规模很大,从元建国到走向败落,一直都在使用,跨度近百年。 后来大元被赶回大漠,这个家族的后人也随之北迁,这个墓园才完成了历史使命,逐渐荒废。 大明建国后,这儿成为商业区。在土地资源乏溃的情况下,人们开始打这个墓园的主意。先是占领了墓地的边缘地带,最后,只剩下墓区,人们才停止了贪婪。 毕竟,人对鬼神还是有所畏惧的,谁也不愿意把家园建在坟墓之上,与鬼魂为伴。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儿是第一犯罪现场了,那么,这个房屋的主人是谁?他成了破案的关键人物。 查找房主的信息,成为第一要务。 不得不说,东厂办事的效率,是惊人的。 功夫不大,一个浑身发抖如筛糖般的男人,被丢在了张信脚下。 他有六十岁年纪,衣着体面,身材肥胖,一看就是个富有的人,生活优越。 一说话,满嘴的吴越软语腔调。 他说自己叫吴大有,原籍浙江,出身商人世家。这个院子是他的产业,当听抓他的人说这个院子出现一个盗洞,并要他说明原因时,他才慌了,他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原因是他不在这儿住了。 大约在两个月前,他已经把院子以相当高的价位,租给了另一个自称是铁匠的商人。 为了以证清白,他叙说了出租房子的经过。 大有祖上是做布匹生意的,家境优越。为了更好地发展,二十岁那年,他离开了熟悉的故土,怀揣发财梦想,只身上京闯荡,开始创业。 在京城摸打滚爬了几年,很成功,赚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并买下了位于板桥的这所房产。 由于地理位置好,又赚了不少钱,之后又在京城买了第二套房产,做为住宅用。 而那个板桥的院子,只做为商业用。 日月穿梭,转眼间大有己到了花甲之年。在商业活动中,他渐感体力不支,况且这些年真金白银确实赚了不少。辛苦了一辈子,如今年老了,也该享受生活了,于是清空货物后,决定把院子出租出去。 虽然没有直接做生意来钱快,但出租院子,也会有一笔不小的收入,照样可以维持体面的生活,况且他又不差钱。 在招租广告贴出去十几天之后,一个面色蚴黑的中年人来访。 第62章 一伙铁匠 这个汉子自称是保定府人,名字叫三杰,是个铁匠,祖辈打铁,手艺精湛。在老家有铁炉,经营状况良好。不过,为了寻求更好的发展,便把触角伸到了北京。 经过考察,他把目标选在了板桥这块风水宝地,并开始物色具体的经营场所。 找了几天无果,正当他为选不到理想的场地而发愁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吴大有的房屋出租信息。他实地考察了一番,认为场所很理想,便接了榜,按广告上说的地扯,找大有谈租赁事宜。 谈判很愉快。 三杰是个少有的爽快人,本来嘛,老吴所要求的房租价格,过分地虚高,里面还有很大的下滑空间。 出人意料的是,三杰几乎没按套路出牌,他没有讨价还价,便接受了老吴开出的出租价格,使人十分地意外。于是在已经谈好的价格上,老吴主动做了一些让步,否则,让别人接受这虚高的价格,实在叫人过意不去。 双方商定,房屋租期为三年,其中三杰先预付一年的房租,其余的年底再续费。 商谈好后,老吴立即把大院的钥匙交给对方。交易完成,双方皆大欢喜。 以后几天,大院里热闹起来。 三杰的伙计陆续赶来,他们运来了铁炉,买来了煤炭,把临衔的那几间房子收拾出来,作为加工点。 后院则用来人们的休息,以及物资的存放。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开始了生产。 从此,这儿小锤带大锤,每天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十分地热闹。 出于对客户的关心,在最初的日子,老吴每天都要到铁匠铺里转一遭,并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为他们拉一些客户。 可是这些人太忙了,根本无暇顾及他,甚至连后院也不让他进。他感到很无聊,去那儿的次数就少了。 大约十几天前,三杰找到他,说老家的加工点,最近接了一个大单,对方有军队背景,要他们近期帮忙打造一批刀枪。时间限定在一个月,不可谓不紧,但利润惊人。 前提是必须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工作量,若有延迟,不但收不到报酬,还可能被治罪。 三杰当然不肯丢下这块肥肉,于是决定临时关闭板桥的这个加工点,全员去支援家乡。 算上来回路程,预估这儿的加工点大约要停工一个月。 特意提醒老吴,假如看到这家店铺关门,不要奇怪,因为它并不是经营不善而倒闭了,而是去另一个店帮忙去了。 老吴才不管这些呢,对方房租己到位,人家现在就是院子的实际主人了。是否经营生意,是否关门大吉,都由人家说了算,自己才不去干涉呢。 因此对方锁门后,他再未去小院瞄一眼,怡然自得地过自己的小日子,直到被抓。 从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老吴确实把院子租给了一伙铁匠,他本人除了偶尔外出,一直在家。 看来他确实与本案无关,若治罪他,理由也只能是不加鉴别,引狼入室,给别人的家庭造成了伤害,仅此而已。 现在目标已明确,这伙人正是劫持小姐的元凶。 看来这伙人打小姐的主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至少在两个月前,甚至更早的时间,便开始谋划了。 开始,他们可能假想了多种手段,但由于方杰本人乃朝中大员,家中出事,官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况且其家防守甚严,很难得手,所以才搞出这么一出来。 那么,这伙人是什么人呢?是贪恋小姐美色的釆花大盗?还是江湖人士?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一个犯罪团伙,有一定的人数,并且有一定的经济基础。 他们从何而来呢? 张信思索着,终于作出了如下布置:那就是动员潜伏在京都各地的弟兄们,发挥他们搜集情报的特长,去找一个善于挖地道的人。 从地道走过来之后,张信就被挖洞人的技艺深深折服了。 在那个年代,即没有定位仪,也没有红外线,但是所挖的洞,几乎没有曲线,从这个洞口到那个洞口,直击要害,精准定位,这是何等的高超技艺。这样的人才,在江湖上绝不是无名之辈,一定大有名头,找到他应该不难。 随着他一声令下,潜伏在京都各点的情报人员,马上行动起来,看似平静的街面上,暗流涌动。东厂散布在各地的情报人员,放下手头事务,都在努力寻找一个善于挖洞的人。 追捕挖洞人的指令发出后,张信又在思索另一个问题:在地下那错综复杂的情况之下,挖洞人是如何精确定位的?即他从铁匠铺开挖,如何毫无差错地挖到小姐房内,甚至那个衣柜下? 挖洞人有丰富的挖洞经验,这从洞内的平整度就可以看出来。 并且这人善于计算,从起始点到终点,他都做了精确演练,所以才准确无误地完成了任务。 这真是一个高手。 而做到这一切,光靠苦思冥想,听别人的道听途说,是不可能做到如此尽善尽美的。 必须到方府实地察看,实地走访才行。否则,你不可能知道这众多的建筑中,哪一个是属于小姐的,更甭说小姐房里衣柜的位置了。 万一计算错误,就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洞口打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那不是自我暴露吗?不但会前功尽弃,还会自取灭亡。 所以得肯定,除了挖洞人是天字第一号挖洞高手外,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到方府实地考察过,而且到过小姐的院子,乃至房间。 这样,找到这个人似乎并不难。 别看方府是个开放的世界,每天有许多怀着各种目的的人前来拜访,但能进入小姐的房间,却不是那么容易。 一则是受儒家礼教的影响,男女授受不亲,小姐对陌生男人很排斥。二来出于保护女儿的需要,方杰也限制男性到女儿院中去。这些措施有效地限制了到小姐院内去的人数,使这项工作,查找起来相对容易多了。 只查这两个月的就行,时间并不长,大家应该有记忆。 他把这个事交给姚彬,自己就走出了方府,想到外面散散心。 从方府向东,穿过一条大巷,是一个高坡。 许多年前,这儿是一个土岭,因它很高,当地人叫它土山。 山上曾有一个观音院,香火旺盛,后来一场战火,除了留下了大堆的瓦烁外,其地表建筑,都荡然无存。几经演化,如今成为了人们怀古追昔的地方,每天都有不少人到这儿游玩。 这儿视野很开阔,周围景物一览无余,忽然,无意中的一个发现,把张信惊呆了。 第63章 查到线索 到底看到了什么,叫张信如此震惊呢? 原来,从这儿西眺,透过繁华的集市街道,他竟然看到了方家大院。 那一排排整齐的屋脊,以及大院中的小院,在这儿都能看得到。 大院的一侧,有一片空白地带,便是那个使人恐惧的坟场了。 在这个制高点上,方家大院精心设置的高墙大院,通通失去了作用。站在最高处,甚至能看到人员的走动。 说好的防守森严,变成了毫无隐私可言,不知方杰在知道了这个情况后,会有什么想法。 这使张信想到,高明的犯罪分子,一定早就注意到这个高台的利用价值了,并且不止一次在这儿登高望远,密谋对策。 只可惜他没有在这儿安置暗探,否则只要一问手下,就可以得到这些人的信息。 正当他游兴正浓时,姚彬匆匆赶来,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勾引坏人到方家大院的人找到了。 不得不说,东厂人办事效率就是高,在这么短时间找到目标人,不是一般的牛。 “嫌犯是个什么人?”在回去的路上,张信问道。 “是个女的,在方府做工,”姚彬回答道。 嫌疑人已被控制,此刻正被关在方府的一个院子里。老远就能听到她的哭声:“我冤枉啊,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关我?快放了我,我还有一个傻儿子,没有了我,他会饿死的!求求你们了!” 院门打开后,她才停止了哭闹。 这个女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大概家里生活不好,头发多半花白了,眼皮浮肿,颇显憔悴。 她便是刘氏,方府里的人都这样称呼她。 刘氏在方府的主要职责是打扫小姐院里的卫生,但她晚上并不和小姐住在一起。她是城角人,离这儿不远。家里有老公,但身体不好,长年靠吃药续命,生活不能自理。还有一个智商欠缺的儿子,那才是最叫她放心不下的,因此她每天必须回去。 她每天总是尽可能在日落之前赶回家,然后不顾一天的劳累,为患病的丈夫和有智障的儿子做晚饭。次日一早,又来到方府,开始一天的忙碌。 虽然辛苦,从不耽误,因此在府里人缘不错。 由于侍候小姐,自然有随便进出小院的权利。 由于和小姐关系很好,方杰不时赠送她些小财物,让她补贴家用。 虽然东西不值钱,却体现了方家对她的关怀。 方家的这些小贴心,使她倍加感激,服侍起小姐来更用心了。 小姐失踪后,表现的很难过。 寻找小姐也比较积极,大家以为她是懂得感恩的人,谁知道小姐的失踪竟与她有关。 真是应了那句话: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其实找到她,纯属偶然。 不是张信发动大家找近期到方府,尤其是到过小姐院里的人,她肯定不会出事。 事情就这么巧,当大家接到张信的寻访求助后,大家都行动起来。提供了许多线索,但都被否决了。 因为这些人确实是到方府办事的,且没有到小院里去。 最后还是小姐的丫头提供了一个线索,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丫头们说,两个月前,刘氏曾带一个陌生男人,进了小院,以帮收拾垃圾为名,甚至还带人进了小姐的房间。 在院里东张西望,好像很不检点,离去后,几天后又出现了一次,之后再未出现。 方杰听后十分愤怒。 按照他订的家规,是严禁任何男子进入女儿院子的。作为家里的老佣人,刘氏明知故犯,违了禁令,理当受罚。 仅仅是扣薪资是不够的,因为这个男子出现的时机,很诡异,和挖地道那群人出现的时间高度吻合,符合张信所设定的嫌疑人几要素,因此她被关了起来。 她必须对那个男人的来历做出解释,否则她将招来麻烦。 这个女人听后脸色都变了,像做了错事一样,瑟瑟发抖。但口里仍口呼冤枉,说他从没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求方杰放了她。 方杰当然不会同意,“有事,找张大人说吧,你的命运掌握在他手里。” 这时,这女人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便是传奇人物张信,不再闹腾了,老实了许多。 “大人,我要求你放了我。”。 “这很容易,只要你回答完了我的问题,并且没有差错,你马上就会重获自由。” “你问吧,”女人说,用手抚摸了一下头,以此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两个月前,你带着进入小姐院子的那个人,是谁?” “我侄儿。” “你确定没有说谎?” 女人点点头,用眼神看了一眼张信,说:“我为什么要说谎?他确实是我侄儿。” “那好,我们要见他,请你给我们说出他现在哪里,我们有事要见他。” “他现在不在家,”刘氏说通。 “到哪里去了?” “去了南方。” “什么时间?” “三个月前。” “去南方很不容易,去了一直没回来过吗?” “嗯哪。” “听,你说的都难自圆其说。你侄儿三个月前去了南方,且中途又没回来过,你又是如何在两个月前把他带入这儿的呢?别演戏了,心存侥幸是没用的,我们以派人查了,你根本就没有侄子。” 刘氏翻了一下眼皮,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把到嘴边的活咽了回去。 或许她还想再狡辩,但在对方威严的目光下,又感到是多余的。 心理防线渐渐失守,并最终低下了头。 “只有你说清了事情的经过,你才能重获自由,”张信严肃地说。 刘氏被逼得再无退路,知道对面的这个男人,绝非等闲人物,不讲出实情,绝难以轻易满哄过关。 “我错了,” “讲一讲经过吧。” 其实,刘氏和这个男人事前并不认识。 那天,他从方府回到家,刚准备给脑子不太灵智的儿子做晚饭,忽然有客人来访。 来人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身材精瘦,但双目炯炯,显得与众不同。 “先生,你找错人家了吧?”看到来人并不认识,甚至连面也没见过,刘氏说道。 他本来就是个家庭妇女,很少与外人接触,对不熟悉的人天生有排斥心理。 “我没有找错,你是不是在方杰府里帮拥?” 第64章 徐方其人 “对呀,”刘氏并不想掩饰这一点。 “果真如此,那您正是我要找的人,”那个人说道。 “可是,我在方府里帮忙,也与您没任何关系啊?我不过是在那里混口饭吃。” “不,关系大的很。因为你在方府做事,我才来寻求你帮助的。”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能帮你什么忙?” “能帮得上,你告诉我,方杰是不是有一个女儿叫方静?” “对啊。” “是不是很漂亮?” “有沉鱼落雁之美,闭月羞花之姿,堪称天下第一美。” “这就对了,这正是我的来意。” “可是,小姐的美丽与您好像也不相干啊。” “是不相干,但你别忘了,男人天生是少年,欣赏美色,是男人的本性。” “怎么,你对小姐有想法?” “是啊,因为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刘氏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扑哧一声,差点笑出声来。 想起了一句经典名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用在他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瞧他,身材又小又瘦,好像身无缚鸡之力,没有一点男子汉的雄伟气势,小姐怎么可能看上这样的人呢? “小姐确实很美,但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说吧,什么忙?” “想请你帮我见一下方小姐。” 刘氏一下子惊呆了,他想不到男人竟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个忙我可帮不上,我只是一个拥人,”她一口回绝。 “不,能帮得上。请你放心,我只是小姐的一个崇拜者,一个稳重,又不失理智的人。坊间传闻小姐那么美,我只是想一饱眼福,并无其它想法。” 原来这个男人也是个爱美的人,听坊间传说方小姐十分地美丽,很想见一面,但一直没机会。在方府门口的等待中,见刘氏早晚进出方府,便尾随她家,寻求帮助。 “你只要帮助我进入方家大院,让我见一次小姐,我心愿便足矣,”说着,把一袋东西放在桌上。 是一袋金钱。 刘氏用手掂了不少,很沉重,份量不少,不觉怦然心动。 “都是你的,事成之后还有斟谢。” 刘氏的日子并不好过,面对这些从天而降的财富,岂有不心动之理?欣然答应合作。 于是二人商议了一个计刬。 次日一早,刘氏便领此人去了方府。有人问他是谁,他便说是自己侄儿,来府里帮忙的。 自然没有人怀疑。 然后给他了几件工具,带他到小姐院里打扫卫生。 打扫卫生是刘氏的例行公事,每天必做的功课。平日里,也是稍微扫一下,因为每天打扫,并不脏。 但今天,他们扫的分外仔细,尤其在小姐的房间,他们把家具什么的都耐心地擦拭了一遍,故意延长停留的时间。 其间小姐曾问这个男人是谁,在得知是刘氏的侄子时,也就没再问其它的问题。 忙完了小姐的房间后,刘氏到洗衣房洗衣,这个男人则拿着个扫帚,在府里转悠起来。 傍晚,他们一块离开了方府。 三天后,这个男人又去了一趟方府。 之后,这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刘氏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其实他们是在做交易,没必要知道对方的名字。 这个男人显然不是刑部人员追捕的对象。不止性别不同,身高也差距过大。 一个身体壮硕,一个瘦小,其个体差距是无法克服的。 他们不会是同一个人,至于是不是同伙,就不知道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刘氏所谓的侄子,就是挖洞人,这点无可怀疑。 他去方府就是踩点的,他用了两天的时间,熟悉了方府的环境,并在小姐房中选择好了出口,用脚步丈量了到方府外墙的距离。一切准备好之后,就开始了行动。 他瘦小的身材比较适合挖洞。 目标确定后,马上开始抓捕行动。 东厂的情报机器再一次开启,效力惊人,不久很快锁定目标人。 他便是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挖地老鼠徐方。 徐方,沧州人,江湖人士,武艺可能并不怎么高强,但他有一个专业技能很是羡慕人,那就是挖地道。 特别地专业。 专业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如果他想挖洞,必先选好目标。一般在地面选择两个点:甲地开挖,乙地为出口。他在地面丈量好后,就钻入地下作业。所走的路线,和地面几乎一致,毫无差错。 并且速度快的惊人,简直是一大奇人。 前些年汉王宫中被盗,库房出现一个大洞,直通府外。造成汉王不小损失,就是他的杰作。 后来又有不少大户被盗,都是以挖洞的方式进入府内的,社会影响很坏。 这些年随着官府的努力,人们逐渐把作案人的目标,锁定在了他身上。 但是,由于他喜欢一人作案,是个独脚鬼,抓捕他很难。 只至于他长什么样,都没人见过。 只是传言他很瘦,身材不是太高大,仅此而已。 前几年突然神秘地消失了,人们说他可能不在人世了。 随着他的失踪,以地洞偷窃的案子也消停了。 现在方府的案子,明显是徐方的大手笔。这个家伙,在隐退了几年后,终于又以这种方式,重回江湖了。 世上没有别人能干出如此精美的活。 抓捕徐方的行动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不过人们担心,事发已经十多天了,不知这个家伙还在不在京都。 反正京都以地洞为作案工具的案子,仅此一例。 这是不是表明,他并不差钱了,在失踪的这几年里,他其实被人供养了起来。 铁匠铺这些人集体失踪,表明他们是一个犯罪团伙,徐方只是这个组织的一员而已。 抢劫方静,可能不是为了自己享用,而是为了满足某个人的需要。 因为从现有的信息看,徐方并没有猥亵妇女的传闻。 看来,徐方身后有一个强大的犯罪组织做靠山。 有关徐方的信息,通过东厂分布各处的眼线,再由特殊的秘密渠道,一条条地汇总到张信的案头上。 信息有真有假,需要细心甄别,否则容易被引入歧途,做出错误的判断。 经过汇总,大体上对徐方的行动,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即这个家伙,现在还留在北京。 只是他行事低调,深居简出,不轻易现身。以致找到他的行踪,十分地困难。 不过,在东厂人眼里,没有克服不了的难,没有做不成的事。 是狐狸总逃不出猎人的眼睛。 关键时候,张信手下的情报王牌花狐狸果断出手,一出手便不同凡响,很快锁定了徐方经常活动的区域,并最终确定了徐方的藏身之处。 于是,东厂开始调遣精兵强将,抓捕重大犯罪嫌疑人徐方的战斗,就此打响。 第65章 抓捕徐方 情报显示,徐方藏在益民巷的一处出租屋内。 这地方远离市中心的繁华地带,属于城郊结合部。既有民宅,也有空旷的田野,地形复杂。 由于大量的外地人进京淘金,一度拉升了城区的房屋出租生意。当城区房源紧张到无房可租时,租客们便把手伸向了城郊结合部。 益民巷正处于这样的位置。 当北漂们潮水般地涌入京城后,摆在首位的肯定是住宿问题。聪明的村民看准了商机,利用区位优势,做起了外地人的生意。 有开旅馆的,有院落出租的,搞得风风火火,吸引了大量外地人入住。一向沉寂的小村庄,顿时热闹起来。 形成了本地人和外地人杂居的格局,一时间,这儿南腔北调,形成了益民巷独有的特色。 更难能可贵的是,当地居民和外地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从没发生过冲突。原来他们制定了自己的行为法则,正是这些法则,保证了双方的利益,避免了不愉快发生。 比如法则中最重要的两条,一,即无论住店还是租房,当地人都不打听外地人来住的目的,以及干什么生意的,以最大限度地保护客户个人的隐私。 二、作为回报,外地人在约定的期限内,应主动交纳自己应交的款项,以免遣受被驱赶的命运。 大家都遵守契约精神,自然就没有什么不愉快发生了。 正因为这良好的居住环境,使益民巷成了京郊最大的外来人口聚集地。除了三教九流,这儿也成为犯罪分子在京落脚的首选。 白天这些人以各种技能在京里讨生活,晚上则像老鼠一样,一个个回到老巢,回到益民巷。这时候那些小酒馆就热闹起来了,各种饮酒,各种聚会,白天在京城发生的各种稀奇古怪事,在这儿都能听到。 自然,犯罪分子也看中了这个风水宝地,京城发生的许多大案,都是在这儿密谋策划的。 这儿至少是五个黑组织的大本营。 当然,这里也有张信的人。 根据情报,徐方住在村子的北部,后边不远就是一片空旷地。 但他并不是房屋的租住人。 据房东透露,房子是一个叫徐二的人租的,他的公开身份是货郎,每天走街串巷卖杂货,收入微薄。但生活档次却很高,收入与消费明显不相符,因此他一定还有其它隐性收入。 他在这儿已住了三年之久。 有人在他未来这儿之前,曾见过他在京中某商贸区卖货,因此可以断定,他是从别处迁移过来的,是一个老油条了。 像许多住户一样,他没有妻子,没有孩子,偶尔有女人从他院里走出来,也是临时的。 徐方可能是借住这儿。 他在两个月前在村里出现。 和徐二是怎么认识的,什么关系?朋友、亲戚?都还是一个迷。 根据观察,虽然是老住户,但在某些事上,徐二要看徐方的眼色行事。 一个多月前,徐方好像离开了这儿。十天前,才返了回来。 他有个习惯,就是喜欢到附近的酒馆喝点小酒,除此之外,很少露面。 据可靠消息,近期他可能要外出,因此抓捕他己刻不容缓。 收到今天徐方还在庄里的消息,张信决定收网,以免夜长梦多,让这小子溜了。 为了稳妥,张信详细制定了这次的抓捕计划,并且所有参加这次抓捕人员名单,都是经他审阅拍板了的。 都是精兵强将,包括他在内,共十五人,都是办案高手,武艺高强,经验丰富。 夜幕降临后,他们一个个分头离开东厂本部。然后从不同方向,辗转来到益民巷,并按计划,在村东一处空旷地集结。 张信己经来到多时,不久,内线过来禀报,徐方在家中出去了一次,喝了点小酒,又回去了,现正在家中睡觉。 此时夜已深,正是抓捕的好时机。 在线人的引导下,人们向徐方住的小院,悄悄包抄过去。 徐方住的院子很有特点,周围几乎没有邻居,孤零零的一栋建筑。 根据分工,十个人进院抓捕,其余的在院外占据有利位置,以防他逃跑。 这时,院里传来狗叫声。 显然,他们在外边的走动,被狗嗅觉到了。这可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足以引起一个人的警觉,不能再犹豫了。 张信一挥手,众人一个个翻墙而入。 狗叫的更凶了,一条狼一样体型大的狗,向人们扑来,很是凶猛。 张信见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一个锁喉,呃住了那条狗的咽喉。 很快,那条狗四肢一蹬,没有了气息。 “谁呀,”前方房间里有人问,并亮起了灯。 人己被惊动,还好人在屋里,己成为了瓮中之鳖了。 人们按预定好的方案,封堵住了门。 原来线人早己探听好了,这个院子是两间正房,东边住的是徐二,正是点灯问话的那个,徐方则住西厢房。 每个房门是五个人,这样的架式,屋里人怕插翅也难逃了。 东边的徐二首先落网。 他听到狗的狂叫声,且有人走动的声音,以为是进来小蠧贼了,毕竟这样的事以前也出现过。 于是就起床看个究竟,刚打开门,探出半个脑袋,便被人一把拽了出去,随之被捆绑上了。 抓捕徐方,则有些不顺利。 无论人们在外面如何敲打,里面就是不回声,更别提配合,开门放他们进去了。 姚彬大怒,飞起一脚,向门踹去。 力道十足,原本十分坚固的木质门,顿时四分五裂。屋门洞开后,人们飞速拥进了屋内,目标是那张床铺。 但让人们失望了,床上根本没人。 与此同时,人们点起了火把,开始搜寻徐方。 因为人们根本不相信徐方能跑出去。 线人的情报不会错,天黑后徐方没离开大院半步。 门从里面反锁,说明人就在屋里。 而且被窝还是热的。 大家相信,他还在屋里的某个地方藏着,于是开始搜索。 床下,房梁,都没有。 最后人们在墙边发现了一个缸,有人腹部那么高,牛腰粗细,里面放满了杂物。人们把它挪开,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那儿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毫无疑问,徐方并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进入地洞逃跑了。 正应了那句话,狡兔有三窟。这是狡猾的徐方为自己准备好的退路,关键时刻,正好派上了用场。在听到动静后,他知道不好,于是掀开缸,躲了进去。 知道徐方躲到洞里后,人们都聚集到洞前围观。 见这洞开始也是立井式,大约一人深后,便拐向了另一个方向。洞里传来微弱的亮光,表明人就在洞里,并没有走远。 这时人们猜测,这个洞也许不是太深,并没有别的出口。他在洞中,无异成了瓮中之鳖,因此人们向他喊话,要他出来,不要心存侥幸,只要好配合,一切都好商量。 不料里面的人并不配合。 “奶奶的,你们是什么人?深夜连个安稳觉也不让人睡,太无聊了。想让老子出去,没门。” 谈判失败,只有进洞抓捕了。 第66章 斗勇 但进洞还是有一定危险的,因此选择进入洞的人,一定要慎之又慎。 虽然东厂这帮人勇猛好斗,以武艺高强着称,不过那毕竟是在地面上,有宽敞的空间用以施展独门绝技。 洞中不同,空间狭小,即使你武艺再高强,受环境的限制,也难以发挥出来。正所谓是虎你给我卧着,是龙你也得给我伏着。 一旦里面的人作困兽犹斗,以命相搏,进洞的人很可能要吃大亏。 况且他熟悉洞里面的情况,坐拥天时地利之便,即使武艺?逊一些,也可以地主之便,赢得打斗的胜利。 为了弄清洞里的情况,人们突击审问徐二。 被众人擒获后,徐二吓呆了。对方问什么,只要是他知道的,问一答一,从不隐瞒。 他说他并不清楚隔壁房间有洞的事,因为二人住在不同的房间,徐方在房间里做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但他早有这方面的怀疑,他不止一次听到对方屋里有奇怪的响动。 当时他也没感到有什么奇怪,作为一个善于挖洞的人,每到一处,都要挖洞,这己不仅仅是需要,而是本能,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就像耗子,无论走到哪儿,都把洞挖到那里,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无关需要。 谁知歪打正着,今天正好派上了用场。 既然无法弄清洞里的情况,只有派人下去了。 大家都要求下洞,张信不同意。 他觉得,无论从哪方面来做比较,自己都是下洞的最佳人选。 众人争不过他,只好同意。 在众人目视下,他带上剑,手持火把,跳了下去。 在洞里,他蹲下身子,向里观看。见前边不远,有一人手执蜡烛,蜷伏在一起,无异,正是徐方。 见有人跳下了洞,徐方骂了一句娘,转过身,向后逃去。 他身材瘦小,适合在洞里行走,很快与张信拉开了距离。 张信在洞中则行动艰难。 这也不奇怪,人家徐方挖这个洞时,肯定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至于别人在洞中的感受,则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这下张信惨了,本来他拥有完美的身材,除了腹肌,身上没有一处多余的赘肉,身体协调能力特别强。可是在这洞里,行是受到极大限制,行走基本靠爬行,转身都困难。 这时候,如果徐方向他发起攻击,他几乎很难招架。 幸亏徐方不善于争强斗狠,只顾逃跑,并未做出回身攻击的举动。 渐渐地,前面的灯光消失了。 很可能前面有出口,徐方从洞口逃走了。 张信很懊悔,自己还是大意了,低估了徐方的能力,没有在更远的地方布置力量,才使他跳出包围圈。 虽然带来的人也不少,可是没人知道这个洞口通向哪里,更甭说提前到洞口堵截了。 一旦犯人逃出洞,追捕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茫茫夜色中,随便往那儿一趴,都可逃脱追捕人的视线。 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张信别提多窝火了。 恼火归恼火,他并没停下追捕的脚步。反而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加快了步伐,希望事情有所挽回,不要输得太惨。 前方风越来越大,并出现了一个立井,他知道这就是洞口,放慢了步子。 他来到洞口边,没有马上向上爬,只是向上探了一下脑袋,便又把身子缩进了横向洞里。 他发现,这个洞口很特别。 从他所处的位置,离洞口大概还有一丈多高。上边有一个人影,伏在洞口,正在往下看。 而下边,深不见底,似有光亮闪动。 后来他才看清,那光亮是水的反光,是上面那人手持烛光的投影。 原来这是一口水井,下面便是冰凉的井水。 井是用石块砌成的,圆形,长满了绿苔,攀爬有一定的难度。 在观察井壁的同时,他又向上看了一眼。 那个人不见了。 正当他考虑如何出井时,那个消失的人影又出现在井口,双手举着一样东西。 “不好,他要搞事,”张信想,把头快速收回洞里。 于此同时,井上的那个人手一松,一个重达百斤的石块,带着风声,呼啸而下,擦着张信手臂,掉入井中,激起的浪花,顺井而上,溅了他一身。他手一松,火把掉落井中,哧哧拉拉,火把熄灭了。一刹那,周围又陷入黑暗中。 张信再次探出脑袋,向井口张望。看到那个人,也在井台上,正在向井下看。 由于井下黑暗,他看不到井下的人,井下的反而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 井下一点动静也没有,火把也熄灭了,黑洞洞的一片,这给徐方造成了一个错觉,认为刚才自己一石砸中井下人的脑袋,那人己命毙井下了。 他松了一口气,拍拍手上的尘土,正要离去,忽然从井中飞出一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击来。他本能地往地上一趴,并一个翻滚,躲开了不明物,并就势滚入了旁边一个壕沟,不见了。 从井中飞上来的黑影,正是张信。 黑影在井台上一再出现,使他知道徐方并没有走远,看来抓捕他还有机会。 怎样上井?他有些为难。 攀登上去,太慢,也危险。一旦徐方再对他投放石块,他人在井壁上悬着,那时躲无可躲,很可能受到伤害。 此法不妥。 最后,决定用自己的绝技擒拿他。 所谓绝技,便是他自小练习,成年时炉火纯青的一种功夫:虎跃。 它是一种武林绝学,是杀人技,也是轻功的一种。动作要领是模仿老虎的动作,手作虎爪状,然后周身发力,凌空跃起,扑向目标,并以身撞击猎物,对敌方形成碾压之势。然后双手由爪变擒拿手,以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 如此神功,一般的对手,连防备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轻松制服。 只有顶级武术高手,才敢使用这一招。功夫不成者,不但起不到预期效果,反而会弄巧成拙,被对手反杀。 拿定主意后,张信闭息运气,然后大吼一声,双脚一蹬,势如猛虎,冲天而起,向井口飞来。 轻松跃出井口后,向徐方砸去。 徐方倒地,一个翻滚,躲了过去。 张信的双爪功,正要抓向那人,却见那人滚入了旁边的沟渠,瞬间不见了。 他以为那人藏在沟里,前去寻找。 发现沟不大,深不及腰,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个人。 “真是见鬼了,难道飞了不成?”张信想,“在自己眼皮底下,怎么就没了呢?”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原来沟里有一个洞口,那人钻入洞内去了。 第67章 徐方还是跑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许多人向这边跑过来。 都是东厂的人,张信钻入地下后,他们也不知道这条洞通向哪里,便在周围焦急地等待,寻找。直到这边传来了人的怒吼声,他们才闻声赶了过来。 这些人带来了好几根火把,周围照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儿是农民的一块莱地,为了防止有人偷盗,周围还用土坯打起了围墙。 水井是用来浇菜的,那个有洞的沟,是菜农雨天放水用的排水沟。 原因是这儿地势较洼,夏天雨大的时候,排水不畅,容易形成内涝,所以排水沟是不能缺少的。 从这儿能看到徐方的小院,直线距离不过一百步。 “这个家伙钻入?子了,大家散开,防止他从别的洞口出来逃跑。” 人们马上散开,四处寻找洞口。茫茫黑夜,哪里找得见。 “这个家伙还在不在洞里?”张信自言自语道,然后来到了洞口前。 这个洞口并不像别的洞口一样,先向下挖一个竖井,再挖平行井。而是利用了沟渠的深度,在沟渠的底部直接开洞。旁边还有一块石板,大概是伪装洞口的。徐方逃进洞时,挪开了石板,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洞口倒是找到了,人却无法钻进去。 原因是和刚才的那个洞口比起来,这个洞更小。即使张信这样的身材,也无法钻进去。 虽然进不了洞,里面的情况,还是能看的清楚的。 在离洞口不远,点着一根蜡烛,旁边仰卧着一个人,他就是逃犯徐方。 “喂,伙计,你撅着个屁股朝里面瞅什么?外面风大,来里面暖和暖和,”里面的人冲张信调侃道。 让别人做不可能做到的事,这也太气人了。 张信牙齿咬得咯嘣响。 “喂,大侠,在洞子里多愁屈呀,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张信压低声音,用极其柔和的声音说道。 “鬼才信你的话,我一出去,就由不得我自己了。” “可是,你在里面也不舒服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尿澡味,闻着就恶心。再说,你已经被包围了,周围都是我的人,你一出洞,就会被擒获。那时你是被俘的,啥待遇都没有了,当心我收拾你。” “我不怕,这个洞根本没有出口,我就没打算逃跑。” “你在洞里也坚持不了几天,没吃没喝,你还不得活活被饿死?” “不会的,我洞里有吃的,至少十天没问题。而且,我还带了掏洞的工具。如果把我逼急了,我就直接挖洞,去接去皇宫,找皇上老儿讨吃的去。” “你真的不出来?”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坚决不,气死你。” 面对这样一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张信气得浑身发抖,可也没办法。老虎碰上了会爬树的猫,有力气用不上,着急也没用。 这时候,张信决定用另一种方法,教训一下这个家伙。 他的手在地上摸索着,检到了一个东西,硬硬的,不是石头,从份量上分析,大概是泥土形成的一种包浆。 在手里掂了掂,很有份量。 “送你点东西吃,”他说道。 “什么东西?” “你接着就知道了,”说着,手一扬,甩了出去。 张信是一个武功高手,技艺全面,不但拳打的好,更是用暗器的高手。各种喑器,信手拈来,百发百中,从不虚发。 就是甩出去一根筷子,都有飞镖的杀伤力,十分厉害。 这时,他打出去的东西,显然击中了徐方,只听他骂道,“真不是个东西,说着说着打上了,正好打脑门上,起了好一个疙瘩。哎哟,痛死我了,你个老六,真不是个好鸟。” 为了防止再次受到打击,他向后仓皇逃去。逃到一定距离后,估摸着暗器伤不到了,就又停下来。依仗着别人拿他没办法,要和这帮人死磕到底。 张信也确实拿他没办法,很无奈地站起身,对身边的姚彬说:“有什么好办法吗?把这小子整出来。” “办法倒有一个。” “什么办法,说说,”张信饶有兴趣。 “用火攻!” “火攻?” “对,这老小子不是说这是个独眼洞吗?他以为躲在洞里我们就没办法整治他了。其实对付他我们有的是手段,即可以水攻,又可以火攻。现在我们先用火攻,反正这附近有的是干柴,即便火烧不到他,这满洞子的烟,也够他喝一壶的。” 张信一听,连连点头,“不错,好办法,”然后冲手下人喊道:“兄弟们,抱柴,一会吃火烤耗子啊。” 人们一听,都来了兴趣,都想看看大火浓烟过后,这个家伙是怎样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从洞里钻出来,纷纷往洞里塞柴。 在洞里的徐方,一听这些人要火烧洞口,用烟烤的办法把他逼出来,大骇,骂道:“他奶奶的,这班人,一个比一个坏,坏透了,” 爬起身,向远处逃去。 人们把洞口塞满了干草,然后点燃。 火越烧越旺,逐渐向洞内漫延。 “不对呀,”张信说道。 最初,大火呈自然燃烧状态,并有烟从洞口冒出来。 不久,浓烟都向洞子深处飘去,好像里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要把这些浓烟吸到自己的肚子里。 “不好,这个洞还有出口,一定是徐方逃跑时,把另一处洞口扒开了,浓烟才被吸了过去。大家看看那儿有浓烟冒出,那儿就是洞口,一定别让这个家伙跑了。” 人们纷纷散开,寻找可疑点。 张信则跳上了围墙,居高临下,四下寻找。 夜风中,飘来了一股火烧野草的味道。 现在是北风,味道当然是从北方飘来的,他忙顺墙向北跑去。 味道越来越浓烈,他几乎被浓烟包围。难闻的味道,呛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冒烟点就在自己脚下,只是它不在围墙内,而在围墙外。 他跳下了围墙,看到了一个冒着浓烟的洞口,紧靠围墙。周围是一堆石头,是为这个洞口打掩护的,其中一个肯定是用来堵洞的。徐方逃跑时,打通了洞口,浓烟才从这边洞里飘出来。 远处,传来了狗叫声。 那正是徐方逃跑的方向。 追,是来不及了,张信一脸的失望。 虽然一夜无眠,却让主犯跑了,人们望着无尽的夜空,呆呆发愣。 第68章 徐二 徐方的逃走,大大地激怒了东厂人。在和对手的较量中,他们什么时候如此完败过?一时间感到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个个恨得咬牙切齿,便把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到徐二身上。 把徐二揍得惨叫连连,跪在地上告饶。 本来他就是个街头小混混,意志就不怎么坚强,为了不受皮肉之苦,就把自己所知道事,全交代了。 一再否认自己参与了小姐抢劫案,说自己只是个小喽啰,做事都不能自主,全听他人摆布。别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听差仆从的小角色。 谈到徐方,说此人行为诡秘,干什么事都是独来独往,口风也严,从没向他讲过抢小姐的事。再说,这么重大的事,他也不可能让一个局外人知道,更别提透露主犯是谁了。 由于害怕,他说话东一句西一句,叫人听着很费劲。最后,大家才明白他是如何卷入这个案子的。 他是本地人,家住京南贺家庄,是个孤儿,小时以乞讨为生。成年后,成了无业人员,结交了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整日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日子倒也过的去。 城外有个刘家庄,庄里有个刘员外,十分地富有。一天徐二来到这儿,手头很紧的他,决定在这儿干一票。 哪知道东西没偷成,人反而被抓了。家丁为了泄愤,把他捆在树上死命地抽打。直到一个老人出面,他才被放了下来,人己奄奄一息。 这个老人便是刘员外。 听说徐二是一个无业游民,老员外很是同情,便让人把他放下来,并往他伤口上抹了药粉,让他在府中养伤,之后又收留了他。 这徐二虽是街头混混,人却很耻明,会来事,深得刘员外喜欢。时间一长,便把他视为心腹,加以培养。 这时候,徐二才知道自己的主人并不是人们看到的那样,是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土财主,他的身份很不简单。 首先,他不是一个正常人,他是一个公公。 再者,虽在乡下,他却十分关心政治,京里有专门的人员,向他提供时政新闻。 在他家里,不时有神秘客人来访。这些客人行动诡秘,在刘府受到不一般的接待。 在刘府生活了几年,徐二接受了一个新的任务,以卖货郎的身份,到益民巷租一间房子,长期住下来。 所需费用,全部由刘员外承担。 其职责,无非就是利用走街串巷的便利,道听途说一些京城的八卦。如果有皇家或军方的消息,要告诉刘员外,老头对这方面的事很感兴趣。 同时,他的住处还有另一个职能,就是对一些陌生来客提供方便。 这些客人都是由刘员外推荐来的,都很神秘。 大约两个月前,刘员外带着一个瘦小的男人,来到这儿。说这个男人是他最重要的客人,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要徐二好好侍候他。 千万不要惹他生气,否则后果很严重。 之后,这个客人就在这儿住了下来。 由于两人分住两个房间,平日很少交流,徐二也不知他是干什么的。 只知他叫冬哥。 开始安静了几天,之后这个人就频频外出。后来一段时间,干脆不见了踪影,直到十几天才回来。 从徐二口里知道的消息也仅是这些。 他既没有参与劫持小姐,也不知道更多内幕,只是一个被人当棋子利用的小卒。 那个自称冬哥的徐方,才是幕后知情人。 目前看,小姐不在徐方手里,那么她人去了哪儿呢? 好在徐二提供了一个关键人物:刘员外。 他是徐方入住益民巷的介绍人,肯定知道更多的内幕。 神秘人士刘员外浮出水面,是今夜最大的收获。 当务之急,是赶忙抓捕刘员外。 因为徐方己经逃跑,他会不会把事己败露的消息,第一时间传递给刘员外? 得到这消息,刘员外肯定会权衡自己在此案中扮演的角色分量,如果他认为罪行极其严重,后果自己承担不起,可能会选择立即跑路。 随着他和徐方的逃跑,张信他们所掌握的线索,都将被掐断,案件的侦破就会陷入死局。 从时间上判断,现在是深夜,四门紧闭,徐方逃出城的可能性不大。 必须和时间赛跑,赶在徐方出城之前,把刘员外抓捕归案。 徐方背后有一个组织,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到底有多强大,不得而知。现在他是否会合了这些人,还不知道。 但他现在肯定在做这方面的努力。 张信深知,一个有强大背景的组织,除了有极复杂的关系网外,还有其独特的内部运行机制。 这样才能使这个组织在逆行中发展壮大,即使遇到了挫折,也不至于被敌对方摧毁,导致全军覆灭。 比如组织的某一个成员,暴露了,与这个被捕成员有联系的人,就成了高危人员。这些人员应当马上逃走,或匿名埋姓,以避免被捕,连累更多的人。 至于徐方,他最近肯定会消失于人们的视野。 徐二的被捕,使和他有关系的人,都陷入了危险境地,随时有被捕的危险。按规定,这些人都要隐入地下。 刘员外更是首当其冲。 即使徐方不出面,背后利益人,也会在最短时间内通知刘员外。 形势万分危险,必须抢在这伙人之前,抓捕刘员外。 张信立即做了如下布置:把徐二押监,明天继续审问。看其是否还有隐瞒,能否再挖掘出其它有用的东西。 留下两个人留守现场,待天亮后,由专业人员,到现场复查。 派人去通知九门提督,今夜很不寻常,要他们加强巡逻,特别注意一个身材瘦小的人。一经发现,立即逮捕,并立即扭送东厂大堂,由东厂人处置发落。 安排好这一切后,他马上返回东厂本部。 顾不得休息,立即找来副督张森,要他去附近兵营调二百士兵,听候使用。 同时敲响了堂前鼓。 这是厂里人员集结的信号,只有大事发生才敲响。 由于东厂是一个情报机关,很多的事,都是在夜幕掩护下进行的。当别的街门关门闭户时,恰恰相反,东厂里却灯火通明,正是他们最忙碌的时候。 每天都有几百人坚守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人们很快从各处赶来,站了一院子,人们神色凝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张信无暇解释,挑选了一百名抓捕手,连同借来的二百士兵,白南城赶去。 第69章 刘氏庄园 由于各方面的贴心配合,张信的队伍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大村子,不过刘员外的府并不在村中。他只是挂了个刘庄的村名,其实他住在村西的一片杏树林里。 建筑规模很大,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村庄。周围建有一人多高的围墙,把大院围了个严严实实。里面什么个情况,在外面根本看不到。 房屋的瓦片上,长满了青苔,整个建筑看上去历经沧桑,年代感十足。 在围墙的四周,安有四个角楼,里面有人影晃动,那是护院家丁在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张信心里一阵欢喜,心想,逮到大鱼了。 他是从这个院子的整体布局做出如此判断的。 宅院很大,证明里面生活多人。 远离村庄,做起私事来,可以避人耳目,行动起来更方便。 而墙上有岗,证明他们有强大的经济实力。 为了不打草惊蛇,张信先让队伍暂时埋伏起来,安排四个小头目,分别带领十几个人,摸上了岗楼,把里面的人解决了,随后打开寨门,放众人进来。 进来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抓捕刘员外,以防止他混乱中逃走。 审问哨兵得知,刘员外住在东大院的一个花园房里。张信马上领着十几个精干人员,扑了过去。 这时天刚发亮,已经有人起床,在院子里练功。突然有许多不速之客闯进来,个个面带杀气,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吓坏了。没等他们做出反应,便都被抓了起来,一个个捆绑了,关到一个院子里,听候审讯发落。 抓捕刘员外,也异常地轻松。 当时刘员外还未起床,房门紧闭。确定这儿就是他本人的卧室,且在房门从里面反扣,推之不动的情况下,张信决定启用第一套行动方案:破门,强行进入。 他站在离门有几步远的地方,运足气,快速向门撞去。 这是少林铁布衫功法,身坚如铁,撞击力惊人,无坚不摧。只一下子,看似坚硬无比的门板,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显得那么地脆弱,不堪一击。只听砰地一声响,门被撞成了无数碎片,散落了一地。 门洞大开,人们烽拥而入,见床上一个老头,己经在床上由躺坐了起来,正在穿上衣,一只胳膊己穿在衣袖里。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刘员外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便成为了俘虏。 事后,人们检查这个房屋,发现在八仙桌下有一个地道口,直通外面的河滩。这是刘员外为自己逃生预备的,如果他早听到风声,钻入地洞,抓捕他可能就失败了。因为洞口在包围圈之外,只要他出了洞,就是自由的天地,再抓他就难了。 这家伙顽固不化,使得一开始对他的审讯很不顺利。最初他装聋作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后来开口了,一个劲地喊冤,坚称自己无罪,抗拒审查,十分嚣张。 张信只好把他关起来,说让他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罪行。私下里,另选突破口,把审讯目标瞄准了他的手下, 手下人为了活命,十分配合,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这下,张员外参与策划绑架小姐的事实,再也隐瞒不住,彻底露馅了。 手下人的反叛,彻底击碎了张员外的心理防线。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开始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 原来这个刘公公,叫刘章,直肃开州人,和魏忠贤算是半个老乡。 在宫后,二人论上关系后,投入了魏忠贤怀抱。 那时魏忠贤事业刚刚起步,急需网罗党羽充实私人力量。刘章的加入,无异于雪中送炭,自然引起了他的好感。 刘章也没辜负对他的期望,鞍前马后,为魏忠贤办了不少实事。 为了报答他,不久,老魏给他安排了一个肥差,到刘庄去做员外。 原来,魏忠贤深谙人情世故,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重要性。除了京都这个凸显权力的制高点必须占领外,他还在各处拥有多个藏身点,由心腹前去管理,以备不时之需。 刘庄只是众多的点之一。 其前身是一个地主的花园,他看中这儿的位置后,利用手段,强行占为己有。几经修缮,变成了今天看到的样子。 刘章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不久以病为由,提出要告老还乡,得到批准。之后便秘密来到了这里,成为了魏公公这所庄园的私人代理。 由于拥有无数个这样的秘密行宫,魏忠贤平时并不怎么注意这儿,到这儿来的次数很也少。不过后来他把这儿当做自己的财宝中转站,倒是多次使用。 魏良因经常来这儿提取财宝,成了这儿的常客。 这样的生活悠闲自得,刘员外很满意,希望能过一辈子。 然而天有不测之风云,该来的还是来了。 魏公公精心建立起来的秘密帝国,最终还是没有经受过时间的考验,由盛改衰,轰然倒塌。 魏公公在台上时,许多人跟着,享尽了荣华富贵。他倒台后,自然影响了一大批人。那些经常跟在他身后,平日耀武扬威的,一个个遭到了逮捕。 这也难怪,以前有魏王撑腰,干尽坏事,从不用考虑后果,以为天下永远是魏家的。谁料风水轮流转,天地有轮回,看似有金刚之躯的魏公公,也有倒台的一天。 那些在魏王面前爱蹦跶的显眼包,成了第一批被清理对象,抓的抓,杀的杀。 反倒是那些秘密点,因为地点只有魏公公掌握,他不说,自然没人知道,反而幸存下来,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但最初,刘章还是在焦虑不安中度过了一段提心吊胆的日子。 那期间,他也不知道魏公公供没供出他来,整日惶惶不可终日,因此躲进了地道。 几个月后,传说魏公公死了。他才放下心来。 他对魏公公没有出卖自己,充满了感激。从此钻出隐藏所,重回地面,继续做庄园的主人。 没有了魏公公,他就真正接管了这儿,成了这所庄园的真正主人。他计划,生活要重新规划,一切要重新开始。今后不再过问政治,不再过节俭的日子,要学习享受生活。 他把自己侄儿叫过去,让他帮助自己管理庄园。 一个人生活太寂寞了,他打算娶一房妻子。 别人可不知道他是公公啊,再说,公公又怎么啦?公公就不配享受人生吗? 正当他蹒满志,准备大干一场时,一个人的来访,打乱了他的计划。 第70章 复活 那是一个风雪之夜,刘章正围着火炉,一边烤火,一边喝着小酒,日子过的甚是惬意。 “老爷,外面有客人要见您?” “在那里?” “大门外。”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访,他没说自己是谁吗?” “我问了,他不说。他说只有见了您之后,他才会说出自己的名字。” “这个人长得怎么样?” “看上去像是一个老人,身上穿着很烂的衣服,头上戴着一个破毡帽,花白的胡须,飘满了整个脸颊,根本看不清他长相。” “咦,那不就是一个叫花子吗?这样的人,你不赶他走,还来告诉我,你不觉得这太多余了吗?” “可是…” “你不要多说了,去吧,”他摆了摆手示意家人出去。来人没办法,不甘情愿地走了。 刘章继续饮酒,忽然门响了一下,一股寒风吹来,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以为是风把门吹开了,心里一边骂刚才进来的小子不会办事,走时不把门关好,一边站起身,准备去关门。 一转身,愣住了,身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黑乎乎的手上柱着一根用树技改造成的木杖,一身破旧的衣服,头戴一顶破毡帽,花白的头发,盖住了半张脸。 这不就是刚才门卫说的那个求见者吗?他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门卫私自放进来的?那这门卫也太不负责了,可以考虑给他调离岗位了。 “你是谁?”他问道。 “难道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吗?”那人说道,声音沙哑,似曾熟悉,却又想不出在哪儿听过。 “记不起来了,”他小声说。 “你真的不认识了?”来人把飘浮在脸上的乱发,向两边拢了一下,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立即呈现在刘章面前。 尤其那双眼睛,如鹰一般有神,叫人印象深刻。 顿时,刘章呆住了。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他,立马象泄了气的皮球,焉了下来。 “难道您是魏…” 来人摆了摆手,又用头发盖住脸,说,“不错,正是我!” “果真是您!民间不是传言,您在去风阳的途中…” “你也信了?” “不只是我,是所有人。” “那太好了,瞒过了所有人,看来我的演技还是很成功的,这正是我希望的。” “哦,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对的,是演戏。为了演得逼真,我己经在江湖上流浪了许多天,吃尽了苦头。白天不敢走,全凭夜间行。吃的又不好,饿脱相了。不过这也保护了我,人们印象中,我是肥头大耳的形象。现实中,谁又想我会这个样子呢。” “您这次回这里来…” “我太累了,又遇上了风雪天,我需要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就想到了这儿。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我为自己留下的后路,以前没用过,现在可以体验一下这儿的环境了,感觉不错。” 听说魏忠贤要在这儿住下来,刘章的心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了。 “可是,这儿离京城这么近,难道您不怕…” “我为什么怕?我把安全交给你了,就说明你有能力保护好我,我对你也是十足的信任。” “可是,人心会随着环境变化的,难道您不怕我…\" “我从来没有想你会背叛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忘了当年杀淮南王的事了吗?” 刘章身子抖动了一下,他想不到现在魏忠贤说出这话来,这明显是在恐吓,意思明摆着:别看我现在是逃犯了,照样可以拿捏你,置你于死地。 刘章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夜晚,以及那晚发生的事。 “你现在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话说,”面对坐在自己面前的一个老头,刘章恶狠狠地说。 这个老头,不是别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淮南王朱敏 地点是在黑风岗一个阴森的地下室里。 朱敏不在封地做王,跑到黑风岗做什么来了? 原来他是来帮朱由校铲除妖孽的。 按辈分,淮南王是朱由校的堂叔,是大明国诸多封王中,最刚直的一个。为人正义,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面对朱由校父子重用奸人魏忠贤,残害忠良,祸国殃民一事,大为愤怒,屡次上书,历数魏公公罪况,言词激烈,大有为民请命,不惜一死的气概。 不料上书皆被把持朝政的魏忠贤劫获。 魏忠贤大怒,决心报仇,除掉淮南王。 于是假传圣旨,约淮南王到京议事。 淮南王不知是计,仅带数名随从赴京,在京南黑风岗遭人伏击。 随从皆被害,淮南王被劫走,不久尸体在一个乱石岗被发现。 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淮南王惨案,影响甚大,举国震惊。朝廷派刑部人员调查,但由于魏忠贤从中作梗,加上时局动荡,此案最终不了了之,成为一件悬案。 当时是刘章一手操纵了此案,并杀死了淮南王,为魏王除去了眼中钉。投桃报李,正因为此功,他才从很平常的那帮人脱颖而出。并凭借此骄傲的资本,一跃成为了魏王的重要心腹。不久又被委以重任,做了杏花林的庄主,。 魏忠贤之所以旧事重提,无非是借北震慑刘章:不要以为我不再风光了,你有别的想法。你杀淮南王的事,牢牢掌握在我手里,这是你终身的污点,永远洗不掉的。刺杀亲王,可是犯了皇家大忌,罪不可赦,再大的功也不可救赎。因此保护我,就是保护你自己。 况且我还留有后手,在各地还有不少忠于我的弟兄。他们可能不是朝廷的对手,但对于一个忘恩负义的无义汉,还是绰绰有余,随时能送他下地狱。 把刘章整得老老实实,服服帖帖。 就这样,在天子眼皮底下,魏忠贤在这儿任了十几天,每天好吃好喝,大雪过后,天气放晴,才悠然离去。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仿佛真死了一样。 这样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刘章也从魏忠贤复活的阴影中走出来,开始过正常人的生活时,噩梦又来了。 这次来的是魏良。 几年不见,他说话不再盛气凌人,显得成熟了许多。 他们在一块喝酒,从他嘴里,刘章知道魏忠贤还活着,但拒绝述说他的详细藏身地点。 只是说他很怀念京都,怀念过去一呼百诺的生活,如果有机会,还想故地重游一番。 要刘章不要背弃过去的诺言,经营好刘氏庄园,使他永远成为魏家人进京的落脚点。 并且要想法搜集京中情报,尤其是军方动向,最好在京里安插耳目 刘章照他说的做了,派了包括徐二在内的好几个人去京,充当情报手。 笫71章 策划 大约半年前,魏良又窜到刘章家,他这次来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打听那儿有美女 胃口很大,要天下一流的。 这个差事就交给了刘章,希望他依靠自己的情报网,完成这个任务。 刘章没有令他失望,不久回话说,目标有了,就看你们敢不敢招惹。 这女子绝对不会叫你们失望,她便是有京中第一美之称的方静,高官方杰的女儿。 不久魏良派来特使落实情况,验看真假。偷看了方静之后,十万分地满意,连连夸赞刘章会办事,事后要重重奖赏他。 刘章表示感谢,但从内心,他却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特使。对他没任何好感,甚至十足的恶心。 不是因为他掌控着自己的命运,而是因为他的相貌,太有特点了。 从直观上看,她是个女人。 长着一张女人的脸,虽不是十足的漂亮,也说得过去。而且她的衣装打扮,也是女性化仢。 输就输在她的体形上,不但与女性娇弱的体型不搭边,反而野性十足,妥妥的男子汉味道。 身材粗壮,个子高大,加上她沙哑低沉的嗓音,很难叫人相信她是个女人。 以致刘府里的人看到她时,一致认为,她其实就是个男人,为了需要,才化了妆,扮成了一个女人。不信你瞧她脸上,从来都是一本正经,一点表情都没有,一看就是假的。 她好像也知道了人们对他的议沦,因此在刘府的这段日子里,她一直深居简出,很少露面,从不轻易地出现在人们面前。 不久魏良如约而至,还带来了好几个弟兄。个个身材魁伟,典型的大力士型壮汉。 他坦言这次来,就是冲方静来的。他不只是欣赏,而是要彻底占有。 至于为谁所用,没说,刘章也不敢问,逐成了一个谜。 来的当天,便去方府勘察地形。回来久后,便在刘府举行了秘密会议,商讨劫持的办法。 刘章也应邀参加。 在会上,魏良说了自己的看法。说计划中的武力胁迫,强力占有,太脱离现实了,要改换策略。 因为传闻方小姐也是一个习武人,而且是一代名侠妙兴的关门弟子。名师出高徒,战斗力之强悍,不言而喻。 还有就是她的家庭,那可是在京中具有高度影响的官宦之家。即使他们制服小姐,如何走出方府,如何走出京城,都是个大问题。 再者就是她家,不但围墙高大,还喂有好几条恶犬,有十几人的夜巡队。这样的情况下,怎么把一个大活人安全地带走,都需要慎重考虑。 一旦某个环节出现了差错,都会引来致命的后果, 京畿重地,驻有皇家卫队,不是你为非作歹的地方。 正当人们束手无策时,魏良打破了沉默,说他有一条妙汁。 说经过认真的考虑,认为用打地道的方式很容易成功。 只要把地道准确无误地打到小姐的房间,然后把小姐用迷魂香熏倒,用地道把人运出来,神不知鬼不觉,此事就成功了。 听了他的话刘章差点吐了,认为他这是痴人说梦,说胡话,那地道是那么容易挖的吗? 不过,他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看到魏良信心满满的样子,实在不忍打掉他的兴致。那就试一下吧,不看功效看疗效,他作为一个局外人,不做评论,还是静等结果吧。 之后几天,这些人都藏身刘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又几天过去了,大院里来了一个身材瘦小的人。他似乎就是人们等待的那个人,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但大家对他似乎很尊敬,都叫他方哥。 他没在刘府停留,第二天,便去了徐二那儿。 看得出来,这个方哥是这次行动的关键人物。 他的出场,预示着一场惊心动魄的犯罪,就此拉开了帷幕。 不久,魏良等这些人也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一定是执行计划去了。 看来他们对刘府里的人并不信任,所以这次行动,全程没有一个刘府人参与,包括刘章。 一个月之后,魏良再次出现,告诉刘员外,地洞己打通了,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今夜行动。 考虑到小姐可能处于昏迷状态,需要人抬送,还要警戒,他们目前的人手明显不够,便叫刘章从家人中,安排几个武艺高强,又绝对忠诚的人,参加这次行动。 经过精挑细选,刘章从家人中挑选了六个人,由刘三带领,协助魏良。 这些人走后,刘章在家里,坐卧不安,好像有大事要发生。 他深知,如果这次行动失败,他很可能被牵扯进去,自己经营多年的一切,都要毁于一旦。 他为此甚至做好了出逃的准备。 但事后证明,他所担心的一切,都是多佘的人。这伙人轻易地就把事情搞成功了,就这么简单。 得到这个消息时,他正在睡觉。确切地说,是累了,控制不住了,小憨一会。 如此大的事要发生,他怎么能睡的着呢?因此天黑后,他就一直坐在书房,等待消息。 他知道,无论成败胜负,都在今夜。 天快亮时,他被脚步声惊醒,睁眼一看,是刘三。 “三啊,事办的咋样?”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成功了,很完美,”刘三说道。 他赶快和刘三来到了一个房间,见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人都在,他们站成一圈,中间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毫无疑问就是方静,此刻双目紧闭,躺在地上,如睡着了一样。 虽然毫无表情,但五官之精致,绝对无可挑剔,绝对的天下第一美女。 蹲在女孩身边的那位,正是那个不男不女的怪人。最少两个月的时间,刘章没有见到过他了。在这段时间里,她去了哪儿,成为了一个迷。 不过她参与了这桩大案是肯定的,并且出力最大,有目共睹。据刘三回忆,这个怪人力大无比,从方府到刘家大院,方静一直呈昏迷状态。全程几十里路,都是由这个怪人背负前行。 这不但需要体力,还要有耐力,这个女人这体现出来的勇气,着实叫人佩服。 此刻,她显得柔情无比,用她那粗糙,象男人一样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方静俊美无比的脸,似乎一个情感专一的丈夫,正在欣赏熟睡中的娇妻,叫人感动。 接下来,整个刘府忙开了,由于此事重大,必须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越快越好。 因此,不用魏良摧,刘章便叫人赶快为送走这伙人做准备。 把那架自己都舍不得用,带有敞篷的马车贡献出来,在里面铺上被子,放上吃的,然后把昏迷不醒的方静姑娘,抬上了车。 那个怪人也随后上了车,然后套上一匹枣红马,向大院外驰去。 魏良则带着领来的几个弟兄,分别骑着马,护送着车马。 这些马都是他们来时骑来的,己在刘府喂养好长时间了,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 送走了客人,刘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在之后的几天里,他要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全呆在府里,减少一切不必要的外出,以应对不测。 同时,调动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探听此案的后续情况。 几天下来,没有动静,他才静下心来,并把刘三叫到身边,让他讲一下劫持方静的经过。 第72章 作案 下面便是刘三述说的抢劫方静的经过。 当时,他带着他的几个弟兄,来到京城说好的地点,等待接头人。 他们是午后来到的,一直等到日落,也没见人前来接应。 “妈的,为什么现在还不来,”有人耐不住性子,骂道。 “或许他们就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走吧,”又一个弟兄发牢骚道。 “对,别等了,我们要先找一个地方吃饭,我饿了,”另一个人更着急,拿饿肚子说事。 刘三不同意这样做,要坚持等下去。作为带班的,他是接了死命令的,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和接头人会面,否则他交不了差。 天就要黑了,一个中年男子才出现。刘三对他多少有些印象,这个人好像在刘府出现过。 “今儿天气不错,” “那是因为今夜有月亮” 喑号对上了,无误,确定是一家人。 “跟我走吧,”那个人一挥手,前头走了。 他们来到一个饭馆,吃了晚饭,接着又去夜市。逛荡累了,又去听评书。 听完了评书,每人扔了几个赏钱,他们便起身往场外走。 这时大街上己行人稀少,谁也不知这个人要把他们带往哪里,又不便问,只有跟着走就是了。 左拐右拐,经过了无数个街巷,直到把他们都转迷糊了,最后才进入一条小巷。 不久又来到了一所门楼前。 那个引导他们的人,看小巷前后左右没人,便很规律地敲了几下门。 门打开后,从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看了一下来人,问:“都来了吗?” “都来了。” “那好,都进来吧,”那人把他们放进去后,又重新关上了门。 院子里很静,有一个房间里亮着灯,里面有七八个人,正在商量什么,主持会议的正是魏良。其中便有那个不男不女的人,他安静地坐在一个角落,认真地听着。由于光线不好,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们进去后,魏良马上分派任务。 那个被叫做方哥的瘦子徐方,怪女人,刘三,还有一个不知叫什么的中年人,被分到了一组。 他们的任务最艰巨,从地道进入方府,去绑架小姐。今夜事情的成败,好与坏,全看他们的了。 剩余的人,则负责在周围警戒,应对突发事情的发生。 一切准备就绪后,魏良挥了挥手,各行动小组人员按照分工,分头离开。 刘三他们几人,人手一支蜡烛,在方哥的带领下,依次跳下了洞。 洞不是很高,人在里面要低着头。 别的人倒还可以,只要偏一下脑袋就行。只有那个怪女人,因为个子太高大,走在洞中,所承受的痛苦,要比别人多的多。身体弯曲得很厉害,一看就特别难受。 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干这个活,不知魏良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想的。把她塞入这个人群,对她实在是一种折磨。 而这个女人似乎对这种痛苦很享受,全程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众人身后。 很快,他们到了出口。 徐方把地板挪开了一条缝,然后把手中己点燃的迷魂香,从缝隙里送了出去。 之后,他们分别用毛巾堵住自己的口鼻,在洞里等待着。 “时候差不多了,”那个怪女人提醒道。 方哥点点头,然后直起腰来,双手上举,显得很吃力,原来他在托举头顶的石板。 一阵凉风袭来,看样子洞上边的障碍已被清除。 但现在他们还不能出洞,因为洞上边是衣柜,空间太小,如果想轻松地出洞,必须把这东西挪开。 柜子不大,却是用名贵实木做的,加上里面放满衣物,很沉。在洞下想把它挪开,可要费不少力气。 加之空间狭小,两人站不开,只能由一个人完成。 而徐方,挖洞是他的强项,但在力气方面,似乎不占优势,加上瘦小,挪动上面的物体,难度很大。 好在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个活自己干不了,就退到一边,主动让能者去做。 这个活就由那个怪女人承接了下来。 她爬到洞口,站起来,双手上举。 真是身大力不亏,很快,衣柜被挪离了洞口。女人第一个从洞里跳上来,其余的人也都依次钻出来。 这时,刘三才注意到,他们队伍中多了一个人。 原本说是四人,现在变成了五个。 这多出来的一个,便是魏良。 由于事情重大,魏良放心不下,对留在原地的人做了细致安排之后,也尾随而来。 正好赶上众人出洞,便与人们一起爬了出来。 怕光线太强,他们便多人共用一盏蜡烛照明,然后来到床边。 拨开帷幔,床上躺着一个女子,气息均匀,正在深度昏迷之中。 怪女人又往她太阳穴上贴了一副膏药,估计里面全是催眠药物,以保证她在迷魂药失去药效后,能继续保持昏睡状态。 接着女孩被她从被窝里拖出来。 女孩穿着一双粉红的内衣,身体显得无比地柔软。黑发垂在肩上,十分地迷人。 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怪女人抱起小姐,跳入洞内。全程竟没有一丝声响,显示了她高超的功夫。 接着,方哥也跳了下去。 正当刘三以为任务已完成,要跳井撤离时,被魏良拽住了。 “你跟看我,一切按我的吩咐去做,”他低声命令道。 二人先把洞口用石板盖好,又把衣柜恢复原状。 刘三明白,魏良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无用之功,而是尽可能制造迷惑,以给自己的逃跑赢得更多时间。 把衣柜还原后,他们又来到了床边,看到小姐的外套还放在衣架上,想了一下,魏良拿起,连同踏板上的鞋子,一同扔到床下。 之后,他们来到门边,轻轻拉开门,从容撤离。临行,魏良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这个院子很复杂,初进来的,一时很难走出去。 “跟紧我,这院里有夜巡人员,有恶狗,一定注意脚步不要弄出声响,否则后果很严重。” 刘三点点头。 看样子,魏良对这个院子没少进行侦察,所以他们很快来到院墙边,翻墙而过。 回到铁匠铺,大家都在等他回来。 他们一刻也没停留,便向外撤。 这个怪女人,把小姐驮到背上,人们前后拥护着,向城外撤去。 一路上虽也几次碰到巡逻士兵,但也有惊无险,都被他们巧妙地躲避了过去。 最后在城门的西南,一个防守薄弱的地方,他们安全逃出了城。 整个路程,方静都由那个怪女人驮着,其体力之好,足见一般。 至此,小姐失踪案己真相大白,犯罪嫌疑人己锁定是魏良所为,至于他抢劫小姐的目的,只有抓到他才知道。 这桩案子也证明,魏忠贤余孽确实存在,并正在祸害着人们。 张信命令把这些人全部羁押,由刑部处理,之后,便去找方杰。 第1章 荒野古道 张信来到方宅,见方杰正和一个中年人交谈。 “老爷,事情就是这样,小的告辞了,”那个人向张信行了个礼,走了。 这个人是方杰的一个家奴,小姐失踪后,有人怀疑她会不会去看师父去了,方杰认为有道理,就让这个家人骑了一匹快马,昼夜不停地赶往终南山,去寻妙兴。 妙兴听说爱徒失踪,大惊。说徒儿自下山后,两人再未见面。她也很想念爱徒,不知道她为什么失踪。 她让家人先行一步,随后她也上京,帮助寻找爱徒。 “已经有下落了,”张信便把近几天发生的事,一一向方杰做了通报。 方杰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张着嘴,好久没有说出话来。 女儿的失踪,对他打击很大。虽然他一直劝慰妻子,说女儿很可能是贪玩,自己跑出去了,过几天,会自己回来的。但暗地里,他一直在偷偷地哭泣。 地道的发现,使他意识到,女儿被彻底卷进犯罪漩涡,己是不争的事实。 他把寻找女儿的希望,都寄托在张信身上。 他知道东厂实力强大,如果肯下功夫,破这种案子易如反掌。 在等女儿消息的同时,他也做好了听坏消息的准备。但当真有了消息时,他一时又无法接受。 “他们为什么抢走我的女儿?”他老泪纵横地说。 “现在还不知道原因,但从他们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来抢劫小姐来看,他们是不会伤害小姐的。这点你尽可以放心” “可是,他们是一伙强盗啊。女儿一天不回,我就一天安不下心来。魏良啊魏良,你真丧尽了天良。我恨死你了,抓住你,非得生啖你肉不可。” “这种目无法纪的狂徒,我们有必要使他血债血还,以还人间正义。” “张大人,难道你还要把我女儿的案子继续查下去吗?” “是的,做人做到底嘛。不给方大人一个完美的交代,心中有愧啊。” 一席话把方杰感动得,只差跪下三叩九拜了。 现在,按约定的计划,张信也该成行了。即去川狭一带,寻找魏忠贤。 魏忠贤现在是否还在人世,这己不重要了。张信所关心的,是他搜刮的民脂民膏。那可是全民共有的财富,怎么能让他一人享用呢?况且那神秘的帝王藏宝图,还在他手里。 藏宝图可不简单,那可等同于一笔巨额财富,明帝国正在等待它发挥作用呢。一想到这,他的心里就兴奋得打颤。 他对找到藏宝图还是充满希望的。 加上魏良抢劫尚书之女,使张信意识到,这里面还有更多的内幕等着被发现。多种因素叠加,自己亲自走一趟很有必要。 马武送过来的情报,言明他在一个叫僧楼的地方等他。 说那地方离大同不远,仅此而已,其余的一切全凭猜想。 这个僧楼在哪儿,他立马打开地图查找。 可惜,他们的地图都是大比例,只标注国内城市,主要河山。僧楼可能是个镇,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 要去,只能边走边打听。 但张信是个忙人,一向惜时如金,他可不想在路途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突然,他想到了兵部。 作为军方的最高层,他们有详细的分区域地图,十分详细,他曾经借阅过,因此,他决定到兵部再借用一下。 兵部的李侍郎是他的好友,对友人的到来,很是欢迎。嘘寒问暖,热情地接待了他。 “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李侍郎笑着说。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明说吧,我是来借东西的。” “说吧,借什么?只要我有,”李侍郎也是个爽快人。 “好,我要的就是老兄这句话,我想借一份冀陕晋的军用地图。” “啊,这个,”侍候抓了一下脑袋,“我知道你说的那份地图,它不是当代的,是永乐大帝时期的作品,老古懂了。当时大帝还没做天下共主,只是个燕王,为了便于管理,便请精通地理的人,经过数年考察,绘制了这份地图。系大帝亲自审图定稿的,精确度很高,实用性很强,军中也只此一份,十分珍贵。是三省北部一带行军,剿匪的必备之物,不知大人要此物何用?” “近期我接手了一个案子,案发地正处于陕晋一带,具体地扯不详。但案情十分重大,关乎到当朝国运,因此我必须前去侦办。时间很紧,为了不误行程,我需要有一本洋细的地图,随时查阅行走路线。” “原来如此。张大人国之柱石,此番外调,一定意义重大。于私于公,我都义不容辞地支持。” 地图轻松到手。 回到官邸,把地图铺在桌上,经过寻找,果然找到了僧楼,离大同不远,紧靠长城。 张信是个极讲究办事效率的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确定好地理位置后,决定第二天就出发。 他连夜对厂里的事做了详细的安排,第二天一早,便带了一个叫王拴俊的随从,一人一匹快马,出发了。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扮做行脚的商人的。东西带的不多,每人除了随身刀剑外,便是一个包袱。里面的东西特别珍贵,除了金银,便是那份从军方借来的地图。 在那个年代,绘制一份地图特别困难,因此军方对这份地图十分珍视。 在路上,地图确实对张信帮助不小,每到关健路口,他们都要取出地图。 地图总能很快帮助他找到正确的行走路线,比任何向导都好用,真是一个好老师。 他们是沿着古长城走的。 长城,自秦汉以来,一直是中原王朝和草原民族的军事分界线。 长城北,一向被游牧民族控制。 长城南,则是中原王朝的土地。 两种不同的文化,不知在长城一带,发生了多少次碰撞。以致长城周边,荒坟累累,白骨露于野。那些战死边关的将士,死后没有石牌,没有祭奠,只有随风晃动的野草,陪伴着他们。 战争造成的后果,便这里荒丘遍野,极难见到人家。 偶尔有村寨出现,居民也大都是军户。 所谓军户,就是国家把那些长年守边的军士家属,接到营区附近所建立的村寨。 这是政府为了解决守边将士长年两地分居之苦,所做的一项暖心工程,以便将士们安心守边。此举对安抚军心,缓解军士们的思家情绪,起到了不少的作用。 一些军人,已经习惯了这儿的生活,退役后,留了下来,这样的人也被称为军户。 为了联结这些寨子,政府沿着长城,修了一条专门的驿道。 驿道两边,有上百个这样的军寨,他们为了边境的安全,做出了巨大贡献。 现在,张信二人正行驰在这条古道上。 驿道在山间时隐时现,几十里都没碰到一个人,这个地方人太稀少了。 “拴俊,你注意到我们背后的两匹马了吗?” “看到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王拴俊回过头去,“难道您发现那两匹马有什么不正常?” 第3章 被盗 张信听后大吃一惊,向马槽望去,见咋晚并排而拴的两匹马,现在只剩下了一匹,是王拴俊的那匹豆青,而自己的那匹雪里红,却不见了踪影。 “该死的盗贼,”张信骂道,向门外追去。 他现在是远距离出差,时间紧任务重,靠自己的脚力丈量这段路程,是不可能。 现在有人偷走了自己的马,他能不着急吗? 心急慌不择路,他和一个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不是别人,正是王拴俊。听说盗贼偷走了同伴的马,也十分着急,向门外追去。 被张信阻止了。 “贼人己进店入庄内,千万不可大意,防止他们声东击西,偷盗别的财物。你回房间内坚守,追回马匹的事,交给我好了,”大步向巷口追去。 此时已是午夜,喧闹了一天的小镇,和人一样,早进入了休眠模式。 鸡不呜狗不叫的,寂静的很。 小巷两边,都是旅馆,此刻都已关上门,谢绝营业。 只有店铺两边挂着的招牌灯笼,发出惨淡的光。 借着灯笼的光,张信看到前边很远的地方,有一匹马,正是自己的雪里红,正乖巧顺从地跟在一个人身后,向前走着。 已经走到了巷口边,迎头是一条东西方向的大街,只见马匹向西一拐,消失不见了。 张信抑制住满腔的怒火,以最快的速度,向巷口追去。 来到东西大街,向西一望,朦朦胧胧中,马匹就像传说中的幽灵,在黑暗中游动着。 不紧不慢的马蹄声,声声敲打看大地,传递的声响,指引着人们追寻的方向。 “该死的毛贼,快把马还给我,饶你不死,”他大叫道。 越追越近,己能看到盗贼的身影了。 大概是做贼心虚,盗马贼眼看走不脱,又不想与马的主人正面交锋,便丢了马缰绳,向一旁的小巷逃去。 张信追到巷口,早没有了人影。 马因为没人牵引,不知所去,呆在原地,寸步不动。 既然马匹已经追回,也就没必要再去追盗贼了。 张信用手拍了一下爱马,见是主人,雪里红兴奋地摇了摇脑袋,像平时一样,不用牵绳,乖乖地跟在身后,回到了客栈。 店主人见马匹失而复得,很是高兴,把马重新拴到槽上。两匹马把脸贴在一起,很是亲热。 一阵闹腾后,夜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王拴俊一直在门口等待,张信来了后,二人才一块进了房。 经过这一阵折腾,二人再无睡意,况且天也快亮了,二人便坐在小圆桌前喝茶,静待天亮,好去赶路。 所谈话题,无非是今天马匹被盗的事。 “一个问题始终困惑着我,这个盗贼来自哪里,盗马究竟为何用?” 是啊,这也是王拴俊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可是一时间难以找到答案。 说了一会子话,张信想看看地图,以便再一次确定白日的行军路线。 可是,却找不到了装地图的那个袋子。 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这就怪了,昨天睡之前,我们还围着地图研究次日的行军路线呢!” “这没错,完了之后还是我收拾的呢!” “那怎么会没有了呢?你在回忆一下,到底放哪里了。” “我记得很清楚,就挂在坑头上的这个地方,”他指了一下坑尾,“可是我找了许多遍,却没看见。不但这儿没有,房里别处也没有,真是活见鬼了。” 张信的神色凝重起来,他觉得这事不简单,比想象的要复杂。 他手端蜡烛,又再次寻找。 房子里己找多遍,那么大一个袋子,又不是一个绣花针,在房里不会看不到。 那它到底去了哪儿呢,查遍了房间,他开始照头顶的房顶。 终于,他找到了问题的所在。 在坑尾的上方房顶,有一个洞。 张信跳上坑,仔细看那洞,很大,如果有人从这儿下钩,把他们们包钓上去,不费吹灰之力。 刚才他们没发现这个疑点,一则他们把注意力放到地面上,没考虑其它。 二来这是一个很陈旧的房舍,已经成为危房了,屋顶到处是烟熏火燎的?迹,多处修补,多种苇编己开花见顶,所以不仔细看,这处疑点很难发现。 张信一屁股坐到地上,心凉透了。 这个袋子被偷,他们的损失可不小。 除了他们此次的活动经费,大额的金银都在袋子里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在里面,那便是那份从军方借来的地图。 丢失了金银,是他们在前行的道路上举步维艰,可并非不可克服。他们可以通过特殊的渠道,和当地的官府取得联系,取得补助。 钱不是问题。 可那份地图呢?那可是他们此次行动的指南。离开它,一路访问,也可达目的地,但要费许多时间。 而且这是军方的东西,用过之后,还要送还的。 丢失了,回去怎么向李侍郎交代?李侍郎可能会为此担责。 想到这,他心头更加沉重。 现在最好的结局,就是找回那个袋子。 但你连小偷是谁都不知道,找回袋子又谈何容易。 不过张信毕竟是从事这个行业的,他很快有了自己的思路。 他认为,自己袋子的丢失,与马匹的被盗,有很大关联。 两次事件并不孤立,有着内在的必然联系。 即贼人盗马,其实目的并不是在马,而是以盗马为名,制造混乱,以吸引他介的注意,把他们从屋内引开。 他们也确实上当了,听了店主的呼喊,都出来看究竞,张信甚至追马而去。 虽然他在此事上有所考虑,把王拴俊留了下来。但并没引起王的足够重视,一直到马被追回,他都在门外站着。 他象一尊门神,控制了屋门,在他面前,一只老鼠,不经他允许,也别想进入他们的房间。 但人有千虑,必有一失,谁知他在门口的防守,形同虚设。贼人在房顶直接开了天窗,盗走了他们的东西。 根据这个猜想,犯罪分子至少有两个人,一个负责盗马吸引目标。 一个在屋顶盗窃,二人配合默契,天衣无缝。 那么,这袋里共有两件东西,一件是黄白之物,即民间所说的财物。 另一个在不识货的人眼里,是一张废纸,在懂行人眼里,它连值这城。 这便是那幅地图。 那么,盗贼到底冲什么而来呢? 第4章 两个道姑 是财宝?还是地图? 当然,一般的土匪,只对财宝有好感。对于地图,他们是根本不会感兴趣的。 不过这两样东西在同一个袋内,盗贼究竟是为何而盗,就不好说了。 在这儿,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盗贼虽然不一定知道张信他们的真实身份,但绝对知道他们包里有贵重东西,甚至放哪儿,都探了个明明白白。所以才运用了声东击西的手法,以盗马为名,引开他们离开屋子,以方便盗窃。 这样看来,他们二人在房间密谋的时候,其实袋子里的秘密已经暴露了。可能那时房顶上就有一双眼睛盯视着他们,只是他们没有察觉到。 从他们跃上屋顶,张信这样的人都毫无察觉,到盗马人隐身小巷,瞬间失踪来看,盗贼功夫深厚,不可小觑。 打了半辈子鹰,反被啄坏了眼睛,张信深为自己的大意而自责。 损失已经无法挽回,后悔也没有用了,只能想别的方法去弥补了。 天亮后,他们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这个叫人伤心的小店。 本来是计划用完早餐再赶路的,现在身无分文,饭就免了吧。 好在有昨晚买的吃的,饿了还可以暂时堑堑饥。 出镇的路上,路过三清观,张信要求在这儿停一下。 一般情况下,张信是不对这些宗教场合感兴趣的。 此时观门已大开,有人在打扫院子,有人在给花浇水,都是道姑。 原来这观里都是女修士。 张信向女道姑询问昨天晚上来求宿的道姑情况。得到的答复是,昨天夜里确实有两个女道长前来求助,不过今天一早,她们就走了。 “现在应该走的还不远,估计也就刚出镇子。” “是向那个方向走的吗?”张信用手向西一指,说道。 “对对,”道姑连连称是。 “他们今天早上走时,和昨天有没有什么变化吗?比如是不是身边多了一个蓝色的包袱,很沉重的哪一种?” “对对,”道姑应道,并奇怪地问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猜罢,”张信说道,扯了一下王拴俊的衣服,在道姑疑惑的眼神下,他们走出了三清观,跨上马,向西疾驰而去。 走去寨门,张信告诉伙伴,他现在己确定,他们的东西是两个道姑盗走了,至于能不能追回,全看二人造化了。 他们顺着官道向前追。 这是向西去的唯一道路,只要两个道姑向西来,就必须走这一条道。 但从地图上,他们又知道,大概出镇五里,这条路一分为二,分别向两个方向驰去。 如果在这条道分叉之前,没有找到两个道姑,那将是一场大麻烦。 谁知这两条路,她们会走哪一条呢? 现在,放眼望去,整个西去的路上,空空荡荡,并没有看到有骑马的人,张信开始焦躁起来。 害怕的事终于还是来了,前边就是三叉路口。 在路的左边,有一片桃树林,因为己过了采摘的季节,守桃园的人已经撤走了,只剩下守桃园的小房子,这孤零零地耸立在田野里。 叫激动的是,在小房子的一侧桃树上,竟然拴着两匹马,一黑一白,正是昨晚在三清观看到的那两匹。 而屋后,有一个木架子搭成的棚子,是守园人纳凉用的。棚内有一个小石桌,两个道姑打扮的人正围着石桌,研究什么。 张信和拴俊交换了一下目光,分别跳下马,走了过去。 可能是太过于认真了,两个道姑只顾研究桌面上的东西,根本没想到有人靠近了她们。 二人一眼认出,她们所看的,正是他们丢失的地图。 盗贼找到了,王拴俊气得脸色大变,他噌地从腰中拔出了佩刀,便要动手,被张信轻轻地按住了。 不巧的是,王拴俊拔刀的声音,惊动了两位道姑,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 这两位道姑,年纪不相上下,都在五十岁左右,其中一个白袍,一个紫袍。 白袍的面色和善,紫袍的柳眉倒竖,看样子也是一个急性子人。 看到王拴俊抽出刀,紫袍女子也拔出剑来。 “二位要干什么?”白袍女子问。 “不干什么,我们只是要讨回自己的东西,”张信说道。 “那东西是你们的?”紫袍女子问道。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面前的那张图纸难道不是我们的?”王拴俊问道,口气理直气壮。 他是一个正直人,一向得理不让人。 “是又怎么样?我们凭本事得来的。如果你们有本事,就取走。没有这本领,对不起,东西就是我们的了。” 紫袍女子说道,口气强硬,态度嚣张,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你,”王拴俊满脸通红,又再次拔出刀来,紫袍女子也抽出剑,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双方剑拔弩张,一场生死大战眼看就要发生。 “姐姐息怒,”白衣道姑忙出面劝阻,并对王拴俊说道:“豪杰息怒,有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王拴俊气呼呼地说道,“偷了别人的东西,还如此理直气壮,难道你们就不受王法的约束了吗?不送还东西,并向我们赔礼道歉,这事没完。” “豪杰说的有道理,这事我们确实做的不对,但是我们也没办法啊,”白衣女子一脸无奈的说。 “难道你们偷东西,还有难言之隐?”张信问道。 “是啊,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我们偷你们的东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实话说吧,其实我们是去同一个地方,去办同一件事。” “此言怎讲?”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张信打了他一下,仙风道骨,超凡脱俗,一看就是世外高人。 摇了摇头,“虽然不认识,但感觉阁下气度不凡,不知来自哪家仙山,道号名谁?” “贫道来自终南山…” 张信眼前一亮,“阁下莫非是方静的师父妙兴大师?” “不错,在下正是终南山的妙兴。” 张信神色大变,“大师不在终南山修真养性,下山何为?” “还不是因为我徒弟丢失之事,急火攻心,哪还有心思修行,不得不下山。” 说起了下山的经过。 第5章 来到僧楼 妙兴听说徒弟失踪,大吃一惊,便让来人先回。她收拾一下东西,便进京帮助寻找徒弟。 路过西华县时,正好碰到了自己的师姐妙太。 妙太也见过方静,很喜欢这个小师侄。听说她出事了,也很着急,便要求和师妹一块进京。 二人来到方府,受到了方杰的热情招待。其时张信己查明了方静失踪的原因,是一个叫魏良的人所为,并就案件向他作了说明。 方杰把这些情况都一一转述给了妙兴姐妹。 妙兴姐妹便决定马上去找魏良,解救徒弟。 但除了知道嫌疑人叫魏良外,张信并没有向方杰透露嫌疑人的更多信息。 如住在哪儿,有多少同伙。 既然不知道他的老窝在哪儿,救人就无从谈起了。 于是救人心切的妙兴,就给方杰出了一个主意,让他设法从张信口里,打听清楚魏良的藏身之地。 方杰感到很为难。 他知道东厂是一个专为皇家服务的情报机构,遇事只对皇家负责。对群臣见官大一级,不但有监察,还有随时逮捕审问等一系列权利。 反正只要需要,就可以不经过皇上的批准,直接抓人。许多大臣莫名其妙地失踪,被杀,都是东厂干的好事。 官场上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约定,公共场合从不谈论东厂,好像东厂二字是个极不吉利的东西,沾上便会大祸临头似的。避之唯恐不及,又有谁会主动送上门,成为目标呢? 况且张信己向他表明了态度,他会想法去救方静的。因为罪犯魏良不但抢了他的女儿,还犯了一桩更严重的罪行。为此,他张信必须亲自出马,调查魏良罪行。 张信的承诺,不但没有给方杰安慰,反而使他因此而忧心忡忡。 他知道,东厂办案有个原则,那就是调查案件,要按其重要程度配置力量。 初级的,不构成重大社会影响的,由一般人员去调查处理。 以此类推,越重大的案件,参与人员的级别层次就越高。 东厂对案件的划分,不受外界干扰,有自己的一套评估制度,很公平。 但是一桩案件严重到由东厂的大当家亲自出马,还史无前例。 只能说这个案子很严重,达到了最高级别。 虽然方静是一个官宦家的女儿,不过论案件性质,也只是一桩普通的刑事案。每年这样的案子发生无数,都由案件的所属地衙门查访侦办,东厂何曾插过手此类案件? 能帮助查访,就己给足面子了,但张信却要亲自出手,这很不正常。 只能说魏良身上还有更要命的案子在身。 方杰更加担心女儿。 他知道东厂人办事心狠手辣,为了需要,会不择手段。 能调动东厂大佬亲自出面,魏良身上肯定还有其它重案在身。在抓捕他时,会不会狗急跳墙,使用极端手段,而玉石俱焚呢? 他决定单独救女儿。 和所有官员一样,他们对东厂天生的恐惧,又使他不敢去问。但作为朝廷大员,他还是有自己的方法的。 他很快了解到张信近日要出发,并且从军方借了一张地图。 这张地图当然很重要,里面很可能有他们此次出行的信息,甚至目的地。 得到这个消息,妙兴姐妹开始打起了这张图的主意。 对于东厂,他们并不陌生,知道这是一个忠于朝廷的情报机构,臭名远扬。 作为宗教界人士,他们是不屑与这些人为伍的。 但没有张信的引导,他们又找不到魏良。 他们所知道的信息量太少了。 所以她们决定跟踪张信,二人走到哪跟到哪,直到找到魏良。 张信一出西城门,他们便尾随上去了。 他们也知道这样做其实很危险,因为张信就是搞情报出身。身后跟了两尾巴,他不会不知道。 说不准,他会采取措施,去除尾巴。 因此姐妹俩商量,必要时,还得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救方静。 要做到这一点,就是要得到那张地图。 咱们相信,这张地图上肯定标明了这次出行的信息。 他们随张信来到镇上后,没有去旅社,而是去了三清观求宿。夜里,妙太爬到二人住的房间,扒了一个洞,正好看到两人正在研究地图,并看清了他们放地图的位置。 就把这事回去和师妹说了,二人很快研究了一个偷图妙计。 妙兴负责偷马,引开二人,妙太负责偷。 但王拴俊始终守在门口,妙太没有办法进入房间,于是便用钓鱼的方法,钓出包,逃之夭夭。 当他们来到树林,迫不及待地打开地图,才发现图上并没什么标记。 正当他们手足无措时,张信他们找来,两伙人险些发生火并。 当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两伙人都明白闹了鸟龙,都是救人的,而且救的是同一个人。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于是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商定一块西行。 妙兴姐妹答应帮助张信,以弥补他力量上的不足。 张信则保证在众多事务的安排上,优先考虑救出方静。 五天后,来到了僧楼镇。 僧楼镇是一个千年古镇,以前曾是成县的治所。因紧临边关,是草原民族进攻中原的必经之地,饱经战火摧残。 每次战争带来的后果,是房屋被毁,民众逃离。不得已,县所南迁数百里。这儿逐渐衰落,繁华不再,几成废墟。 后来一个外来云游的僧人来到这儿,在这里建了一座寺庙。因建筑高大巍峨,非一般民宅可比,居民以为是楼房,便把此地称为僧楼 明成祖大帝时,国家重视边防建设,因这儿地理位置特殊,逐成为屯兵之所。以后梅开二度,这儿再次发展起来。 由于这儿紧挨长城,几条驿道在这儿交汇,使之成为了重要的商贸中心。 在这儿,北出长城关口,可到大草原,东西连结商贸重镇大同,张家口,南去中原腹地,地理位置特别重要。 四人来到这儿,刚好天黑。 来不及吃饭,休息,便来到了镇北一座高山上,按照事先的约定,张信从马背后取出三支穿云箭,点燃。 穿云箭带着火焰,向天空中飞去。 飞至半空炸响,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空中出现了一玫瑰形的花朵,五彩缤纷,光彩夺目。 三支穿云箭放完之后,几个人便坐在一个高台上,等待消息。 不久,从西边山下奔来一匹快马,来到山脚下,来人跳下马,吹了一声口哨。 张信及时作了回应。 不久,见一个人急步向山上奔来,正是前段时间出来执行任务的马武,己在这僧楼镇等了几天。接到信号,飞速赶来。 和四人见了面,寒暄过后,便说起了这次寻访发现魏良的经过。 第6章 黑龙(一) 马武已经在江湖上游荡很久了,始终一无所获。 他想起在离开东厂时,张信曾专门和他进行了一番长谈,阐明了这次寻访魏忠贤的意义,说这是国家的需要。 除了卷走大量财富外,据传魏忠贤手里还有一张藏宝图。前者是民脂民膏,后者事关大明江山是否能够延续,都事关重大。这两样东西东厂必须找到并想法夺回,这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但魏忠贤毕竞非等闲之辈,他可是只老狐狸了。不单狡诈,还善于伪装隐藏。在手头缺少有效线索的情况下,想找到他,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告诉马武,不要心急,不要烦躁,要耐得住性子。希望他在三年时间内,能查出一个结果来。 时间不可谓不宽裕。 马武深知责任重大,便扮做一个江湖客,开始了查访。 因为有消息说魏忠贤可能藏在西部大山里,他便一路西行,边走边访问,目的地是陕晋一带。走访了一段时间之后,收获不大。 这一天,来到了僧楼。正在吃饭,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他吃了一惊。回头一望,立马脸上笑开了花。 原来是故友黑龙,他们已经至少七年没见过面了。 他乡遇故知,没有比这更值得叫人高兴的事了,二人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高兴之情难以表达。 黑龙是沧州人,和马武是老乡。少年习武,武艺高强。只是脾气暴躁,好打抱不平。一天为了解救被欺凌的少女,打死了一个民间恶霸,不得已流浪江湖。 在江湖上和马武相识,二人义气相投,曾一块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 后来,黑龙说想老母亲了,要回家看看,之后再没了消息。 马武很担忧老友的安危,怕他回家被官府缉拿,于是到他家探望,得到的消息是他在家住了几日之后,又走了。 至于去了哪儿,没人知道,反正从此之后,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马武后来经人介绍,进了东厂做事,并成为张信重要的得力助手。 事隔多年,马武己差不多快忘掉这个朋友了。今又重逢,高兴异常,非要好好喝一杯,互诉一下分别的情况。 原来,黑虎看父母的当天,被人举报,差点被抓,不得已,又重回江湖。 但他对行踪无序的江湖生活,已经产生厌倦,很想找一个地方稳定下来。 正好这时候,他碰到了另一个昔日的老友。听了他的感叹后,说可以帮助他。 这位老兄早年投奔西北三河寨,已经成为魏寨主手下的得力干将。据他说,因为形势的需要,魏寨主正在全国范围内,招募好汉,要他们加入到建设山寨的行动当中。并承诺,凡是有一技之长者,无论男女,只要到了寨上,都能得到重用。誓把其私人武装,扩大到一个地方军阀的水平。 求贤若渴,凭黑龙的本事,到那里必受重视。 并告诉黑龙,如果需要,他可以帮忙引荐。 黑龙当然求之不得,欣然答应,于是二人星夜来到了寨上。 当时,黑龙在江湖上己拥有了很高的知名度。这样的人,正是寨上急需的人才。 为了表示诚意,魏寨主亲自带人前来迎接,除了大摆宴席接风外,在职位上,安排他做了寨上传授武艺的总教头。专管训练寨兵,也算是对他武艺的认可。 一转眼黑龙己在这儿呆了七年,训练了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几乎成了全体寨民们的老师,见面没有不称师傅的,很有成就感。 表面上看,就是魏寨主,也对他很客气,见面也要一抱拳头,道声黑师傅好。但他却慢慢地发现,自己其实是被人利用的工具。 他发现,这寨上有许多不可理喻的地方,有许多的秘密在瞒着他,不让他知道。 比如村中有个哑巴寨,寨里没有一个人会说话的。这些人出入不自由,被严加看管。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来自哪里?一直是个谜。 还有,他来这么多年,大小也算个人物了,却只有到山顶去过一次,是去山顶参加宴会的,许多人一起去的,因此有很多限制,根本没有欣赏山顶美色的机会。 而且,他还听人说,在这山顶上,还出现过一个白毛老头。他才是山寨的真正主人,掌管着寨里的一切事务。 魏案主只是明面上的管理者,其实他处处受制于白毛老人。 传的神乎其神,真假难辨。 他还发现,看起来自己在寨里的职位似乎很牛,其实只是表面现象,事实上他一直被排除在权力之外。 但这些还不是最叫人烦恼的,直到最近发生的一件事,使他终于有了离开这儿的想法。 一天,魏寨主召集众头目议事,在最后宣布了一个决定,他有事要离开寨上一段时间,至于几时回来,看办事的效果。 说他走后,寨上的事一律由副寨主陈双代理,要大家协助他处理好寨上的事务。 帮助陈双,就是帮助他魏良,事后他会好好感谢大家。 然后就走了。 随他去的,除了七八个随从外,还有那个个子瘦小,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徐方。 大约两个月后,黑龙接到了一项任务,和其他几个武林高手一起,组成一个小分队,每人骑匹快马,去执行一项特别任务。 至于什么任务,没有透露,只是说往京城方向走,路上会有人接应。 他们经过紧张的急行军,终于在京外的一条官道上,与魏良所带领的队伍会合。 然后一起护送一辆马车返回。 他发现魏良带出的原班人马中,除了少掉一个徐方,其余都在 这些人才是魏良真正的心腹,寨里的事,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在城外,按照魏良的意见,这些人再次组成新的队形。前边六人负责探道,最远离马车不超过五十步。 后边八人断后,距离也在五十步之内。 而黑龙和魏良等四人,则占据马车的四周,对马车行使贴身保护。 黑龙怀疑,这马车里的东西一定很贵重,所以才采取如此严密的保护措施。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魏良在这儿调整队形。 原来前方一段路程,是匪患区,多股土匪在那儿聚集。他们杀人越货,抢劫财物,无恶不作。为了把东西安全护送到寨,请求人支援很有必要。 况且寨上又不缺英雄好汉。 只是黑龙不明白,车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要这么多人保护?虽是好奇,碍于纪律,他也就没敢多问。 只是根据经验,对马车里的东西胡乱猜疑。 首先,这车很漂亮,四周有敞篷,拥有这车的人非富即贵。 窗户用帘子挡着,用意很明显。不想让外人看清里面的东西。 东西不会太重,因为一匹马,拉起来都不费力。 正当他胡乱猜时,窗帘被掀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女人的脸来。 第7章 黑龙(二) “停一下车,”这个女人喊道。 快速行进的队伍立即停了下来,大家都把头扭向马车,疑惑不解他望着这个女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啦?姐?” “她已经好几天没苏醒了,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出事?我的意思,给她喂点解药,让她苏醒过来。反正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跑了不成。” “那不行,”魏良坚决地说,“让他苏醒过来很容易,只须揭掉他太阳穴上的膏药,再喂他一片药剂便解决了。但她醒来大喊大叫,不配合我们咋办?费这么大代价才把她搞到手,可容不得出一点差错。” 那个女人听后,点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那就让她受点委屈,继续睡吧。” 车马继续前进,前边到了土匪最猖獗的路段。为了保证安全,护行的队伍大幅收缩,以马车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同时,人们的紧张情绪也达到了极点。 这时,路上出现了几个小商贩一样的人,对他们打量个不止。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是土匪派出来的眼线,已经盯上了这架马车。 他们现在正在评估,对这辆马车下不下手。 如果他们认为有必要,只需一个信号发出,就会有无数如狼似虎的土匪,从四面八方向这边涌来。 一场生死搏斗在所难免。 形势不容乐观,如何阻止这场危机的发生,成了急待解决的问题。 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让这些家伙们知道,并且相信车里并没有贵重物品,不值得冒险。 魏良也是老江湖了,他很快想到了办法。他走到一个中年人身边,假装很着急的样子,问道:“请问,去兴隆镇走这条路对不对,还有多远?” 兴隆镇是他们这次旅行的一个站点,就在前方,是一个很繁华的城镇。 “这条路就是去兴隆镇的,大约还有五十里路程,你们从那里来,又为何到兴隆去?” 中年人回答道,并用眼斜视了一下车子。 虽然没有言明,但不难看出,他就是这些人的头。能否顺利经过这段路,全凭他的判断。 “我们来自刘郎山镇的刘家村,车里是我们小姐,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己经昏迷不醒了。老爷就这一个女儿,很是痛心,千方百计地想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听说兴隆镇有一个刑郎中,专看疑难杂症,因此我们受老爷委派,前去求医…” 刚说到这儿,只见先前从窗帘探出头的那个女人,又掀开了门帘。她是有意这样做的,目的是想向这些人暴露车内的情况。 只听她对车下说,“小姐呼吸微弱,怕是生命不保,这如何是好。” 中年人向车内瞥了一眼,车内情况一览无余。 只见一个女子坐在车上,怀里抱着另一个女子。 怀中的女子,从五官上看,俊美异常,只是此刻面色苍白,气息全无,如同死去了一样。 车里除了盖的被子之外,并无别的东西。 那个放风的土匪头目,快速地把头缩了回去,好像怕晦气沾惹到他似的,连连后退,说,“呀,都这个程度了,还到处跑?刑大夫医术再高明,碰到这样的病人,怕也是回天无力了。” 一边说,一边让手下让开路,他们一行顺利地通过了这危险地带。 现在黑龙才知道自己这次的旅行目的,是护送两个女人。 对于两个女人,其中那个服侍人的,他好像有些印象。 他在寨子里见过,不认识,有印象。 原因是这个人从五官长相上看,像个女人,脖子以下却异常地变态,完全男性化了,骨骼粗壮,身材高大,十分地奇特。 在旅行中,这个女人几次下车,那粗壮豪放的身材,正与他在寨子里见到的完全一样。如此诡异的长相,世界上很难出现第二个。基本可以肯定,他们是同一个人。 至于在车上昏迷不醒的那个,他从没见过。 他充满了好奇。 在护押马车的队伍中,有一个人叫张贵,他是魏良的心腹,是他八金刚之一,全程参与了这次行动。以前和黑龙有一面之识,不过交往不深。现在二人结成了班子,并马而行,为了消除旅途的寂寞,开始天南地北胡侃开了。 由最初的小心翼翼,尽量不去踩雷点,不触及敏感话题,到最后变得无所顾忌,几乎无话不谈了。 张贵向他透露,他们下山了两个月,就是为了得到这个姑娘。 他是某个重要官员的女儿,十分地美貌,号称京城一枝花,男人们见了无人不爱。只是由于求婚条件苛刻,使许多男人只能饱眼福,而不能拥有,注定是一场憾事。 另一个怪女人,是魏良一母同胞的姐姐。 张贵的话,使黑龙大吃一惊。 他终于弄清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只是从面相上看,魏良身材适中,长相虽不十分俊美,不过也说的过去,很大众的那种,怎么就有这么一个怪异的姐姐呢? 问起他们抢这个小姐有什么用?张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自己不知道。 从他言谈举止中,他不像是在说谎,或许这是一项重要机密,还没必要让更多的人知道。 不过,为了弥补这一缺憾,张贵又向黑龙透露了寨里更多的秘密。 “知道一个叫魏忠贤的人吗?”他问黑龙。 “你说的是不是以前倒台的那个大太监?” “正是。” “他好像死了。” “不,他是诈死,现就在我们寨里。” “真的?”黑龙睁大了眼睛。 “我骗你干啥?知道我们寨主为什么叫魏良吗?其实他就是魏贵贤的侄子。” 虽然时过境迁,魏忠贤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人们似乎正在把他遗忘,但他确实是个牛逼人物,这点不容置疑。 作为当代最有名的奸雄,黑龙听过他太多的故事,甚至把他视为传奇人物。虽然他正在逐渐退出人们的话题,不再是热点,但只要一提起他,人人还能说上几句。 “你见过他吗?” “见过,就一白毛老头,从不下山。” 当黑龙再问时,张贵嘘了一声,指了一下魏良,再不作做声了。 话题又谈到别处。 显然,这个话题是最高机密,能透露这些,己是把对方当做最好的朋友了。 虽然不知道抢姑娘是何用意,但却对黑龙造成了极大的不愉快。自小长大,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侠客梦,希望依仗自己的本事,杀富济贫,除暴安良。没想到自己投到寨上,不但未实现自己的愿望,反而越走越远,与梦想背道而驰了。 他开始深思,自己的人生归宿选择是否正确,要不要重新进行一场选择?这次抢民女事件,使他对魏良的人品,有了一次全新的认识,他自问,这样的人,还可以依靠吗?还可以让自己终身效劳吗? 第6章 三河寨(一) 在忧虑自己前途的同时,黑龙还问起马武现在的情况。 马武觉得没必要保密,便把自己在东厂做事,并得到重用的情况说了。 黑龙听了很是羡慕,认为男子汉大丈夫,习得一身好武艺,就得货于帝王家。说这是对自己人生最大的肯定,希望马武引荐自己,使他也有一个报效国家的机会。 马武一口答应,并说自己这次出来,并不是一次简单的出行,而是在执行一项绝密任务,那就是查访魏忠贤。 从他搜集到的情报,以及张贵透露的情况看,魏忠贤极可能隐身这里。 这儿群山环抱,人口稀少,加上属于边境地带,战乱频繁,基本属于两不管地界,利于藏身。 情报也显示,魏忠贤唯一的嫡亲侄儿魏良,虽然在公众场合从没出现过,但他和魏贼关系密切,却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的寨主叫魏良,年纪和长相,都和线索上的那人极为相似,很可能是同一人。 结合魏忠贤给自己造活人墓的传说,这个魏良很可能就是这一工程的监工,至于寨主的身份,只是一个掩护。 在山顶出现的那个白毛老怪,可能就是魏忠贤本人,他在山上默默地等待着工程完工,然后便可以入住自己的活人墓了。 这个活人墓一定极其奢华,一点也不亚于帝王级别。只是他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建造的,人们连其地理方位都一无所知。 马武要黑龙回寨里,搜索更多有用的东西,以作为效忠朝廷的投名状。 黑龙一一答应,并说附近有一个蜈蚣岭,岭上有一个山神庙,让马武住那儿,一有情况,便第一时间去联系他。 马武住到山神庙后,经过观察,以及黑龙送来的情报分析,认为这儿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三年的任务,几个月就完成了,他很高兴。 只是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完成任务的,便放飞自己仅有的一只信鸽,求本部来人支授。 不过张信亲自来,实在超乎他意料。 “这么大的事件,我如不到现场,那就是太蔑视魏忠贤了。 当天由于太晚了,他们便在僧楼住了一夜,次日一早,在马武的带领下,他们顺着一条山沟,向三河寨方向赶去。 沿途都是大大小小的山,有的高大雄伟,白云在心间萦绕。有的低矮,形似土丘。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荒凉。 所到之处,看不到一个村庄,更别说集镇了。 经过一阵紧张的急行军,最后,他们来到一个小山岭。 这便是蜈蚣岭 山岭不大,很陡峭,他们不得不下马步行。 快到山顶时,有一个缓坡,那儿有一幢小建筑,红漆粉刷的院墙,朱红大门上,有山神庙三个大字。 原来是山神爷的行宫。 小庙规模不大,除了围墙和山门外,内院也很简陋,只有一进院子,有三间正殿和东厢房。 由于庙里并没有人管理,看上去很破败。 神像的金身都脱落了,好在房屋还都是好的,居住一点问题也没有。 马武已经在这儿住好长时间了。 他一开始是住在东厢房的,现在人多了,还有两个女的,性别不同,因此他把东厢房让给了两个女士住,他和张信三人,则住进了主殿,和山神爷同住一寝室了。 安顿好之后,张信便要去看看山下的三河寨,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们便继续向山顶爬去。 到了山顶,眼前一亮。 从这个山四处一望,群峰叠嶂,甚是壮观。 在南面奔涌来一条大河,它汹涌澎湃,泛着白色的浪花,来到脚下后,在这儿一分为三,主流继续向北,它占有河流七成的水量。 与此同时,它又向东西各伸出一条触角,在碰到山势的阻挡后,两水又以相同的角度向北,最后又和主流汇合为同一条河流,继续前行,最入汇入白云湖。 这就是着名的拒马河。 就这样,脚下的这片土地,就被这三条河流,切割成两片区域,形似两个岛屿,人们分别称它们东岛和西岛。 “东部的岛,较大,住有九成以上的人口。它又分为两个村庄,东边的人口很少,大概有几百人,都是男性,他们过着群居的生活,平时从不外出,更奇怪的是,他们几乎都不会说话,因此被人们称为哑巴村。” “哦,这么神奇,你继续说,马武,另一个村啥情况。” “哑巴村的围墙外,一壕之隔,叫大化村,你看那密密麻麻的建筑,叫人头皮发麻。这儿便是寨兵的主要供应地。虽然待遇好一些,但自由性不大,要接受寨主的管理。寨主说向东,他们就不能向西。” “有那么严重吗?” “那当然,你看周围的环境,全是大山,用做耕作的土地,特别地少,” “没有粮食生产,他们如何生活?”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既然本地不生产粮食,那只能外地供应了。” “可是这么多居民,采购食物的金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这个就不在居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他们所做的,是听从寨主的安排。寨里会为他们解决一切。” “寨上把人吃饭都控制了,寨民焉有不顺从之理?但你还没说明白,到底是哪里有这么大能力,向这么多人提供物质供应?” “你顺着我的手向南看,”马武说。 张信向南看去,除了大山,还有一片地方荡起云雾。 马武告诉他,那片云雾缭绕的地方,便是着名的南山湖盆地。 这个盆地东西大约长六十里,南北八十里,差不多一个大县的土地面积。因盆地内有一个南山湖而得名,拒马河在中部过境,人们又称之为拒马河盆地或拒马河河谷。 它四面环山,只有拒马河一个缺口,地势平坦,灌溉便利,土地肥沃。加上气候湿润,使得这里物产特别丰富,形似江南。是有名的富庶之地,养活了众多的人口,但也因此成了草原民族的眼红之地。 为了得到这里的物资,他们经常派小般部队前来骚扰,抢劫。 所行走的路线,便是拒马河谷地。 在数次被抢劫后,盆地的人们有了经验。他们发现,塞外民族每次入关,必走拒马河谷地。民间便自费在险要之地三河口,设置了一个堡垒,以阻止草原部落南行。 这方法确实很有成效,草原民族的几次进犯,都因为三河寨堡垒无法攻破,而被迫停止南下,为边民的生活稳定立下了大功。 由于政府并不支持这一行为,因此守寨费用,全由盆地的居民出资提供。 但是为了家人的安全,盆地的居民都舍得出钱。尤其是一些大户,更是积极主动地捐款,为的是让守寨的人们,没有了后顾之忧后,能安心守寨。 时间一长,这个寨便有了固定的寨兵,他们统一住在寨里,接受统一的管理,一代老了,由下一代人接着干。 他们不需要种田,每天习武是他们生活的一大内容。 而寨主,则成了世袭制,一直由一个姓雷的家族占据,己世袭数代。 第7章 三河寨(二) 在马武的帮助下,张信开始观察整个寨子。 整个村寨的设计,确实是为战时需要设计的。 拒马河把整个村镇都拥在自己怀抱里,使它变得易守难攻。 它与外界交流的唯一通道,便是一架吊桥。 这座吊架在村子的东部,建在拒马河的东支流上,只是这条支流看起来水流量不够大,因此在河的内侧,又修建了一段高大的围墙。紧靠河水,寨门上有一个吊桥,白日里放下来,人们从这条桥上自由出入,晚上则把吊桥收起,使村寨成为了真正的孤岛。 寨门有二十多寨兵守把,没有标识牌,很难混进去。 从寨门直走,是一条用石板铺成的宽阔大道,大约有二里路,便到了河的中支。 这儿河流宽阔,水流较大,因为没有桥梁,只是在河的两岸,修建了简易的码头。 进出两岸,要靠船只摆渡。 共有两只渡船,他们都锚在对岸。 一般情况下,这岸是不锚船的,对岸有专门管理船的人员。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这边被敌人攻陷了,由于船只掌握在对岸,敌方无法过河,仍可把西岛掌握在自己手里。 从表面上看,西岛的面积比东岛还要大。 但它人口较少,里面住的主要是寨方的管理人员,包括寨主和家属,以及寨兵,不下一干人。 这个岛绿化得很好,整个岛都被林木覆盖。现在正是夏季,一眼望去,林木葱葱,只能看到很少的房屋。大部分的建筑则隐藏在树木之中。 在这个岛上,还有一个景观特别出名,它便是玉柱山,当地人也称之为凤凰山。 玉柱山是西岛一个独立的山体,位于岛的中部,呈圆形,周边十分陡峭,不可攀登。 这个山和西边的落雁山差不多相同的高度,而实际上,它们原来是同一架山,是一体的。后来经过拒马河西支亿万年切割,侵蚀,形成了一条宽约两丈的河谷,圆柱山才成为真正独立的山体。 河的最窄处不过三丈。 这个山体大约占据了岛屿一半的面积。 不像一般的山体,崎岖不平。这个山顶的大部分,是平整的,咯呈南低北高的态势,但起伏度不大。 山顶有几栋建筑,那是历代寨主的住所。 山上生活设施齐全,在那儿登高望远,天晴时可看到远处南山盆地的景象,就像一个趴伏在地的巨龟,很美。 但登山却成为一个难题。 由于山呈圆柱体,四面陡峭无比,根本无法登到山顶。 那山上的人是如何上下的呢? 说来好笑,他们靠从山的内部,也就是肚子里进出上下。 原来,这山不但长得奇异,而且发育的也十分奇特 那就是在这个山上,有一条奇特的山洞,从下可直贯山顶。 最初,这个山洞可能很不规则,当某天人们发现它可以登临山顶时,就对它进行了改造,在陡峭的地方修了扶梯,狭窄处进行了扩展,从此进出凤凰山就有了自己的专用通道。 由于山顶是寨主们的安身之所,所以管理就很严格,普通人是不允许上山的。 为了杜绝人们私自上山,便在山的上下两端,设置了哨卡,一天到晚有人值守。没有寨主的手令,局外人不可能上得了山。 凤凰山的开发建设,不得不提起一个姓雷的家族,正是经过这个家族不懈的努力,东西两岛才由荒芜的不毛之地,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首功应当归功于一个叫雷江的男人。 雷江曾是一个中层军官,长期与草原民族打交道,有强烈的爱国热情。退役后,回到了南山湖盆地,看到这儿不时受到外来民族的骚扰,便决定为这儿的居民做些什么。 长期的军旅生活中,培养了他较高的军事素养。尤其有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打防衡战更是有一套。 在敌我拉锯战中,他深刻地体会到一个要塞,在敌我双方军事对抗中的关键作用。 而三叉口优越的地理位置,不被利用起来,实在是一种浪费。 因此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募捐了一笔款子,并变卖了自己的家产,带领几百农家子弟,来到了三叉口的西岛,构造防线工事,以后又发展到东岛。 自从有了这个要塞后,塞外民族的进攻次数,果然减少了。 他因此赢得了民众的爱戴,被人们尊称为雷公。 去世后人们在其故居,修建了一座雷公庙,内塑其像,四时香火不断,成为当地一大胜景。 当然,他这个雷公与天上下雨的雷公是两码事。 雷公去世后,西岛已初具规模,东岛也正在开发。这时候,谁成为新寨主,又成了人们关心的话题。 这时候,雷公的长子己二十岁,出于对其父的尊敬,人们推举他为新一代掌门人。 果然不负众望,和其父一样,他在任上兢兢业业,为三河寨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他年老时,东岛也开始大面积开发。 以后,这岛上的寨主职位,就被雷家人承包了,一直到现在,都是其家人做寨主。 已经历经十三世,数百年了。 不过,近期,岛上寨主的职位,似乎有了变动。雷家的最后一位寨主雷云,已多年不露面,有人说他已不在人世,至于真假,不得而知。 现在,寨上的实际控制权,落到了一个叫魏良的人手里。 这个魏良,正是魏忠贤的侄子,他在这儿已经多年了,只是由于保密的好,人们才不知道他和魏忠贤有如此亲近的关系,更不知道是他侄子了。 他接替寨主职位后,一改原寨主的作风,开始大量招收兵马。 只要是身怀一技之长者,都可在寨内谋得一个职位。 在兵源上,更希望外地的人加入。 由于只考虑数量不追求质量,使得一些身体有缺陷者,也被军中收留。 有人怀疑,哑巴寨的人,正是这种情况下成立的。 第8章 进村 “以前我也听说过黑龙这个名字,很响亮的。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竟然也来到了大西北的这个小村落隐藏了下来,这真是对人才的极大浪费。” “他自己都说了,江湖险恶,他不想再那样活下去。来这儿,就是求一个稳定。” “一定要想法使他离开这儿,东厂需要这样的人才。他有几天没到这儿来了?” “我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马武说道,“这几天我去僧楼迎接你们,占用了好几天时间,这期间他或许来过,只是我不在,没有见到他。” “这种可能性很大。魏良把方静带到了寨子,意图何为,应该有结果了。” “是的,我也特别安排黑龙,多注意这方面的消息。” “我想马上见到他。” “那就只有去他家私访了。他毕竟是有公职的人,出来一次不易,要找许多借口。” “既然他不方便,我们就自己创造机会,我们赶晚去访问他好了。” “这个方法不错,知道你来了,他一定会非常高兴。” “时不宜迟,我想今天我们就去。和黑龙取得联系很重要,到这个村子里实地考察一下,看这个充满神秘的山寨,到底还隐藏些什么,也不容忽视。” 几个人经过商量,一致同意,由他们二人进寨,打听风声。王拴俊和两个道姑,在这儿等候消息,负责接应。 马武来这儿较早,知道这寨上的一些规则必须遵守,否则会有大麻烦。比如这村里一直处于备战状态,对村民进出查访很紧,并实行腰牌制度,凭牌进出,以防奸细进入寨内,刺探情报。 幸亏有黑龙做内应,帮他搞到了三张腰牌,前些天送了过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马武回了住地,不一会返了回来,手里拿着两块木状牌牌,自己留了一个,另一个送给了张信。 张信接过来,正反两面都看了,说,“制作的还不错,不过这种大众化的东西,造假也太容易了。就我们东厂来说,一天可以仿制几百套出来,并且完全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我们东厂是什么地方啊,人才济济,就没有我们办不了的事,”王拴俊附和地说道。 二人进寨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寻黑龙,寻求他的帮助。 张信的到来,意味着寻访魏忠贤的无硝烟战争,已经打响。时间很紧,被动等待是不行的,要主动出击才对。 由于进寨需要检查,并且黑龙是在西岛任职。白天进西岛,显然是不行的,于是决定,在山下等一会,傍晚时再进入寨子。 这个时间选得很有学问。 进寨早了,会遭到人的盘查。毕竞是两个生面孔,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撞,会遭人怀疑。 太晚了进不去,时间一到,寨门就会关闭。寨墙上有巡逻的士兵,进去难度就变得无限大。 他们在山下一个玉米地里等太阳落山,田地里有一个老汉在收获成熟的庄稼,他们主动前去帮忙,赢得了老汉的好感,从他那里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东西。 终于,悠扬的钟声响起,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便告辞了老汉,向寨门口快步走去。 刚到寨门口,又听见寨楼上边的牛皮战鼓,咚咚地敲了起来。 这又是一个信号,钟声意在提醒人们,天要黑了。鼓声则是警告,让因为生计而出寨的人们,无论是在田间劳作,还是外出访友,都请你赶快回。三通鼓罢,就要关城门了。那时你再想回寨,对不起,要等到明天一早开城门时才可以。 所以,在这个寨上的居民,都知道钟鼓声响起的意义,都不敢错过这个时间节点,都向寨门拥去,生怕错过了进寨的机会。 张信二人随着进寨的人流,向寨门拥去。 由于突然间大量人员聚集,造成吊桥附这极度拥挤,他们又走在前面,身不由己,被动地向前面走着。 寨门口,站着四个寨兵,红衣蓝裤,头上戴着毡帽,十分地威武。 他们中,两人负责检查进寨人手中的腰牌,两人手拿刀枪,维持秩序。 进寨的人们,手持腰牌,依序前进着。到了寨兵面前一晃,寨兵一般很少细看,摆摆手,便让人进去了。 二人学着寨民的样子,手举腰牌,来到了寨兵面前。把手中的牌牌在寨兵眼前一晃牌,果然,寨兵看也不看,便挥手让他们进走了。 接着,他们进入了一圆拱形的长廊,这里被八名身材魁梧的寨兵把守着,假如你要捣乱,即使过了寨门那一关,寨尾这一关也过不了。 寨门口的牛皮风灯已经点燃,寨墙上的执勤士兵已到位,巡逻开始了。 关闭寨门的最后一通鼓也已敲响,这一切都预示着,又一个黑夜降临了。 出寨门不久,发现左侧有一条便道,他们便脱离了主干道,走了过去。 向前走不远,又是一道门,只是很低矮,两边有围墙,也只有一人多高,和高大的寨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被围墙圈起来的地方,便是这寨里一所特殊的所地,哑巴村。 刚才,他们特地和收苞谷老人,谈到哑巴村问题。 据老汉说,这村里没有一个人会说话,全是失语人。 且都是男性,年龄在四十岁到六十岁之间。 他透露,这儿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原来也是一个居民区。十几年前,这儿的居民一夜之间被清空。接着在这儿建起了围墙,使之成为了管制区。 不久,一批特殊居民入住这儿,没一个会说话的。 多少年了,这儿的居民时多时少,谁也不知他们是干什么的。 这引起了张信的兴趣。 由于进西岛没有陆路通行,进出全凭船只,他们又没资格乘船,只有泅水偷渡。时间尚早,他们便商量到哑巴村走走,看有什么发现没有。 他们进了那扇门,门两边并没人。 只有门的左边,是一个塔楼状的砖木建筑,大概是个哨所,已经点起了灯。里面有人说话,哨兵不在岗位上,可能是在吃饭。 他们二人趁机溜了进去。 这是条并不太宽阔的街道,最初的几个院落,门都关着。推门进去,里面没人,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给人一种特别凄凉的感觉。 “人呢?”张信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马武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二人满怀疑惑,继续向前走着。 这时侯天已完全黑下来,空荡荡的小巷里,一个人影也没有,仿佛进入一片墓地,死气沉沉,叫人自然而然地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样的环境,别说一般人,犹是张信这样一向胆大无所畏惧的人,也少了些张狂,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眼睛盯着四周,生怕有意想不到的怪事发生。 又向前走了几个院落,情况发生了变化,前方一个院里,出现了灯火。 第9章 哑巴村 他们就向那个院子走去。 这个院子不大,除了正房,还有东西配房。住的人很少,只有三个人,年纪差不多,都在五十岁左右。大概是吃完饭了,无所事事,他们便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叭唧叭唧地抽烟。 一个个低着头,满腹心事的样子,都低头不语。 不过他们这个样子也不奇怪,如果他们能谈天说地,这儿也就不叫哑巴村了。 不过他们的听觉好像没问题,尽管他们把脚步放的很轻,这些人还是听到了,于是一起把目光转向他们。当看到两人完全陌生,从没见过的样子,都呆住了。 “你们好,”张信向他们打招呼。 面对两个陌生人的问候,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个留着胡子的人,口里不停地哦哦地说着,并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嘴,表示自己是个哑巴,说不了话,无法用语言交流。 张信也很无奈,面对说不了话的人,神仙也没招啊。 正当他着急的时候,忽然,小巷里传来了脚步声。 “娘的,人越来越少了,十室九空啊。” “可不,当初人住的满满的,完全不是这个景象。” 张信感觉不对,因力这个村里,都不会说话,现在有说话的进来,并且大声言语,显然不是一般人,很可能是寨上的管理人员来了。 果然,几个人听到说话声,都神色恐慌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还没等张信做出反应,三个穿着统一服装的大汉进来了。 其中一个肥胖的家伙,进门后,大喊道,“甲十三号的人出来点名了,” 然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小朋子,“这儿住着七个人,另两个呢?” 原来夜黑,他们把张信两个人当哑巴村的居民了。 一个人向外指了指,意思是出去了,串门去了。 “不是交代你们了吗,不准串门,不准私自交谈,难道你们忘了吗,”甩手一耳光,打在那人脸上。 那人捂住脸,一言不发。 马武来气了,拳头不由自主地握起来。 他这细微的动作,哪能逃过张信的眼睛。他偷偷地用手捏了一下马武,意思是现在不是你打抱不平的时候,一切都要忍着,不要因小而坏了大事。 马武轻微地点点头,攥紧的拳头又慢慢放开了。 张信不仅是他的上司,还是他的合作伙伴。他们曾一块办过案,有许多次,事情都坏到出现严重后果的时候了,张信总是临阵不慌,把事情成功挽回,把损失降到最小。 “你们马上把他们找回来,然后就在家里待着。注意,那儿也不要去,今天午夜,有人来接你们,记住了吗?” 几个人点点头,直到那几个人走出去,这些人才抬起头来,人人眼里都眨出了泪光。 “三哥,你去找那几个兄弟吧,我炒几个莱,咱几个兄弟好好喝一场,过了今夜,我们怕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站在一旁的张信大吃一惊,“你们不是哑巴吗,你怎么说起话来了?” 那个人说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张信点点头,“不错,我们来自外面,确切地说,是江湖人。” 那个人听了有些激动。 “难道你们就是传说中行侠仗义的好人,来救我们的,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好人呢?” “刚才监管打我的时候,我见到这位兄弟攥紧了拳头,分明就是想教训他们。是你阻止了他,我马上判断,你们是救人于苦难的好汉。因为你们身上的英雄气质,是装不来的。我说的不错吧?” “如果你们有困难,我们确实能帮你们一把。我看你们这些哑巴,都不是天生的聋哑,都是后天的。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你们集体失声,一个个变成了哑巴,组成了一个哑巴大村落呢?” “哎,一言难尽啊,”那个人叹道。 “你为什么能说话呢?”张信问。 即然是哑巴村,却有人能说话,自然叫人很奇怪。 “我是哑巴村仅有的个例,特殊中的特殊,是经他们内部人员特别允许的,是最幸运的一个。有这份运气的人,全村不过五个,现在他们都死了。除了我,在村里你不会碰到另一个会说话的人。” “这真是天大的幸事,碰到了你,我们可以用语言交流。告诉我,你们是不是被人绑架了,失去自由了?” “你说的很对,我们确实是那样一群人,一群被人待宰的羔羊。” “我决定帮助你们,并且我也有这个能力,能不能讲一下你们的故事,把发生在你们身边的事讲给我听听,我好制定一个帮助你们的方案。我打赌,你们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如果你们愿意听,我很乐意讲。其实我们哑巴村里的人,遭遇都差不多,听完了一个人的故事,就等于听完了所有人的故事。” 说到这儿,他对身边的两个人说:“三哥,你在门口望风,老刘,你去找那几个兄弟,看他们去那儿串门了,让他们赶快回来。我和这两个兄弟好好谈谈,或许他们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脱离苦海的使者,我们的苦难快要结束了。” “是,兄弟,”两个人说着,向外走去。 他们来到了屋里。 屋里空间狭小,透风又不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马武捏了捏鼻子,坚持住没吐。 这一切逃不过主人的眼睛。 “这样的环境,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天堂级别了,”他说道。“看得出你们很不适应,但实在没办法。” “我们不介意,我们现在最急迫的,是听你们的故事。” “那好,请坐下来吧。” 看到两个客人坐了下来,他用一根木棍挑了一下灯芯,灯跳跃了一下,明亮了许多。 “我叫麻五,是五台人,”他说道,“是个石匠,如果石匠分等级的话,我一定是甲级特等。我擅于石雕,毫不夸张地说,我是一个石雕大师。 “凭着精湛的手艺,我挣了很多钱,我娶了妻子,又有了自己的子女,看着他们每天享受着我的劳动成果,苦笑颜开的样子,我很满足,很开心。认为只要家人高兴,我再苦再累也值得。 “我从不放过每次挣钱的机会。 “一天,我的一个合作伙伴,找到我,说有一个大工程,问我干不干,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谁知这是苦难的开始。” 第1o章 灾难降临 邀请麻五的这个人也是个石匠,活不怎么精巧,但为人世故圆滑,经常外出联系一些工程,然后回乡组织工人去干。 在当地小有名气,凡外地来寻工人的,都来找他,类似于今天的包工头。 一天,一个外地人找到他,说手头有一个大工程,要他帮助联系一班工人。 特别提到,工程很精细,必须找些技艺高超的,一般的工人还不要。 至于工资待遇方面,除了有相当高的薪水外,这可预付一笔安家费,以免除外出人员的后顾之忧。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人们踊跃参加,短短几天便招募了百多人。 这么好的待遇,自然诱人,麻五也参加了。 在一天清晨,在那个人的带领下,这支队伍出发了。 一路向北。 人烟越来越稀少,土地越来越贫瘠,最后,他们看到了长城。 人们欢呼雀跃,不少人以为,他们是来维修长城的。瞧长城那破败不堪的样子,是该修一下,使它旧貌新颜了。 然而他们只是从长城身边匆匆走过,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几天后,他们来到了三河寨,在这儿留了下来。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并不是最早一批来这儿的人。已经有一批人先抵达这儿,人数也有百人之众。他们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更可怕的,这些人都不会说话。 这些人虽与麻五等人住同一个村,却没住在一起,中间隔了一段墙。两边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边有说有笑,那边却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隔墙与他们打招呼,咿咿呀呀的,全是哑巴。 如此多的哑巴聚在一起,不禁叫人生疑。 在这儿休息了几天,这天有人告诉他们,今天夜里要去施工现场,要他们做好准备。 听说要进入施工现场,人们都很期待。 夜幕降临后,忽然来了许多寨兵,足有三百人之众,把他们团团围住了。 给他们各种限制,不准胡乱走动,不准大声说话。 随着夜的加深,更多的寨兵向这里走来。最后,他们聚集在一起,一个微胖子,可能是个头,开始对他们训话。 说经过几天的休息,工人们的体力已经恢复了。由于工期紧,今夜将送他们去工地。 在进工地时,有几项要求,工人必须遵守,如果有违犯,后果会很严重。一经发现,轻则被毒打,重则丢失性命,让大家注意遵守。 即不准有逃跑的思想。 因为这是一项大工程,同时也是一份绝密工程。里面的任何信息,如果被泄露出来,都将是一场灾难。要工人们增加保密意识,其实这也是对工人自己的保护。 至于后几顶要求,进入施工现场后,那儿的监工会做详细的说明。 他们这些人,只在地面对工人有监管的权利,无权进入施工现场。他现在讲的,只是进入现场前的一些事,这属于他的管辖范围。 他还讲到,为了能安全地把这些人送入施工现场,会采取一些临时措施,希望工人理解。 那就是进入工地的路途中,这些工人的眼睛必须全蒙上。并且以二十个人为一个单位,用绳索串联起来,以防止逃跑,或做小动作。 途中有重兵押送,直到把他们交到施工方人员手里,这些人的任务才算完成。 至于施工方对他们有什么要求,那是施工方的事。 胖子说完,威严地站在那儿,注视着人群,等待着人们的反应。 果然,人群里炸开了锅。 蒙上眼睛,还要用绳绑着,由寨兵牵引进入施工现场,这哪是来做工,分明是被当成囚犯了。 人们群情激愤,一致表示抗议。有人甚至提出,如果不改变这法则,他们宁可不挣这份钱,回家休息,也不做这种没人恪的事。 “你们以为这儿是市场,人可以随便进出?别忘了,在你们离家出走时,我们是向你们的家庭支付了一大笔费用的。毫不客气地说,当你们接受这笔钱时,你们就等同于卖身了。我们有理由处置你们中的不服从管理者,直到他屈服。哪个不服本规定的,站出来。” 他面无笑容,用阴冷的目光看着众人。 于此同时,仿佛得到了命令一样,寨兵们手执刀枪盾牌,进一步压缩包围圈。 这时,一个吵得最欢的工人,被寨兵盯住,他被从人群里单独提出来,然后捆上,吊到树上,几个寨兵手执木棒,拼命地抽打。 小伙子拼命挣扎,奈何绳索捆身,挣脱不到,只能发出阵阵绝望的惨叫声。 看到同伴被打,工人们义愤填膺,都攥紧了拳头。 但寨兵虎视眈眈,人数又是他们的两倍,且都身高马大,明显受过搏击训练。又都手持兵器,如果发生了冲突,只有被屠杀的份。 首领冷笑着看着众人,手放入刀销中,只待他一个手势,寨兵便大开杀戒。 此刻,捆在树上的人伙子,在棍棒的重击下,渐渐没有了动静。 他被从树上放下来,满脸都是血,已经没有了气息。 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走上前来,用手摸了一下他手的脉搏,看着首领,说:“死了。” 首领大笑了一声,说:“这就是不配合老子的下场,”命令寨兵,拉到东护城河,喂鱼。 两个寨兵抓起那人胳膊,拽走了。 “大家想明白了吗?”他用恶毒的目光扫视着人群,说道。 此刻,人群里鸦雀无声,工人们呆住了。 同伴的惨死,彻底把他们震慑住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服就要挨揍,甚至丢掉性命。谁也没勇力以身冒险,都低下了头。 无声就是表示屈服了,首领很满意。在士兵的干预下,这些工人被切割成七个方队,开始做转移前的准备。 几个士兵抬来了几个布袋,里面装的全是黑布,十分地厚实,蒙在人脸上,什么也看不到。 接着,又有寨兵拿来了绳子。 这些寨兵有人负责给工人蒙面,有人负责用绳索串联。大多数的寨兵,负责维持秩序。 人群里又传来了哭叫声,原来是一个工人,由于没有按寨兵的要求去做,被拉出人群,狠狠教训了一顿。 第11章 迁移 黑手终于来到了麻五身边。 他觉得对自己蒙面罩的那个人,特别地不友好。本来可以轻轻蒙上,他却用劲十足,把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气得他直骂娘。 蒙上眼睛的刹那,世界似乎变了模样。所有的美好,在他眼前统统消失,只听见人声嘈杂,眼前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特别地难受。 而更叫人难受的,不只是两眼一抹黑,行动还失去了自由,还有对未来命运的担忧。 接着,一根手指粗细的绳子,捆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和伙伴连在了一起。 这真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假如前边有人动,你就得跟着往前栽。后边有人拖拽,你又得后仰,十分地委屈、难受。 好在时间不长,只听首领一声令下“出发。” 他们在士兵的指导下,有序地向外移动。 由于都被蒙上了眼睛,每走一步都很困难,生怕不慎摔倒,或者碰到墙上。这时候,对于他们来说,引导员就显得特别重要了。 看来寨上很有这方面的经验,没要做进一步的安排,从寨兵队伍里便走出许多寨兵,他们用手牵住队首的那个人,为他导路,长蛇一样的队伍运动起来,甚是好看。 虽然有人引导,但行走仍很缓慢,这引起了首领的不满,只听他不时喊叫着“快走,快走,” 同时听到远处有木棒抽打人的声音,以及人的惨叫声。 即使如此,人们行走的速度仍很慢,主要是人们失去了眼睛,行走起来不方便。无论如何,速度都提不上来。 况且面对这样一次生死未卜的迁移,人人感到恐惧,恨不得蹲地不走,有意拖延时间。 士兵也看出了工人们的内心想法,见打骂不起作用,也就不再摧了,跟在工人身后,任其自然,只要不停下来就行。 这样走了很长时间,前边喊停,于是整个队伍就停了下来。 麻五以为到目的地了,心里直打鼓,谁知在里面会有个什么待遇,便仔细听周围的动静,并猜想,这是个什么地方。 他听到了有人击水的声音,并听到有人说,“船来了,准备上船。” 人群又开始骚动,麻五感觉,有一支队伍已经走出了队列。接着,有人上船的声音,并传来扑通一声响,好像有人掉水里了,接着,是救人的声音。 最后,好像把人救出来了,并把他拖上船。接着,船划动的声音。 不久,又有船驰来,不知是先前船完成任务返航了,还是为了赶速度又从别处调来了一只船,前边又传来人们上船的声音。 麻五猜测,这大概是一个渡口,是专门来摆渡他们的。 当船第六次靠岸的时候,他们这支队伍开始移动,终于轮到了他们登船了。 麻五排在这个队伍的最后,等他来到船边时,人已坐满。 一个人搀扶着他,跳入漆盖深的水里,在两个人一个拉一个托的帮助下,他终于上了船。 他刚蹲下,舶便晃晃悠悠离开了。 麻五感觉自己的这个蹲姿很累,刚想调整一下姿势,还没来得及做,便被告知,到岸了,让他们快下船。 下船后,他们原地等了一会,直到最后一船人摆渡过来,才又继续向前行走。 这段路不长,他们又停了下来,有人大声说道:“好,你们的任务完成了,请回吧,余下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听口气,好像两支押解队伍,在这儿会合,并做交接。 他一下子想起,在村中时,首领训话时曾说过,他们只负责工地外的押送,至于到工地后,这些人的一切行为,将由另一支队伍负责完成。 难道到工地了? 他这样胡乱猜测着,在这儿做短暂的停留后,好像交接已经完成,他们又开始缓慢地走动。 只是走起来,比刚才有些吃力,好像脚下不再平坦,正走在一个个台阶上。手触摸到的地方,都是石壁。 有风声从耳边轻轻吹过,很凉爽的那种感觉。 因为是山区长大的孩子,凭长年与石头打交道摸索出来的经验,他判断自己现在是走在一个石洞里。 到石洞里干嘛,难道他们所说的工程,就在石洞里?他一边走一边猜测着。 路越来越难走,人走的速度也更慢。 有一次还发生了险情。 那一段路似乎特别陡峭,上边行走的人,好像站立不稳,摔倒了。他一倒,带动了整个环节的不稳。一时间,人们东倒西歪,互相牵扯,最后都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麻五感觉有好几个倒在白己身上,一只脚甚至踩在他头上,好疼。 “这群笨蛋,一点也不叫人省心,”有人骂道,肯定是看管人员。 骂归骂,但帮忙还是少不了的。 在他们的帮扶下,这个队伍终于又全员站了起来,并再次缓慢地移动。 这段小插曲后不久,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都站好,等我们给你们去掉蒙面布,然后再解绳索,”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功夫不大,有人把他的绳索解开,接着,蒙面布也被扯下。 他睁开了眼睛,开始很不适应,眨巴了几下眼睛后,才逐渐看清自己确实处在一个山洞里。 山洞不大,里面全是人。 既有他的伙伴,又有维持秩序的士兵。 经过这一折腾,人们明白上当了。一时的糊涂,来了不该来的地方。后悔已晚,只能祈求上苍保护,逃过这一劫。 而那些管理人员,明显和在哑巴村的人不是一伙。他们比外面的那些人脾气更暴躁,动不动就打人,极难相处。 他们的脸色看上去特别地苍白,这主要是他们待在地下,皮肤长期接触不到阳光的原故。 由于人满为患,加上放满了杂物,洞内空气很是闷热。人人感到憋气,呼吸不畅,造成的后果使人感到头晕发闷。 这时候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高个,他叫夏春,是这里的施工总管。 不像那些士兵,他待人倒很客气,说大家很累了,现在天还不亮,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天亮后,他会带大家去施工现场。 当时这个洞里铺了许多干草,可以供很多人睡觉。 洞里气温适中,众人也没啥要求,便互相拥挤在一起,睡着了。 第12章 在洞内 麻五睡醒的时候,身边的伙伴也已经多数醒来。没人说话,没人走动,很安静,只有洞口一个火把,发出强烈的光。 所有人的活动,全靠它。 洞口有人走来走去,是看守他们的士兵在执行警戒任务。 在这儿,人们已经失去了时间观念,正在习惯黑暗。 这时,人群里一阵骚动。原来是一大群的士兵,保护着夏春进来了。 他来到一个高台上,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高声宣布: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你们这些人今天可以参加劳动了。现在需要登记一下你们个人的身份信息。监工处将根据你的技能,安排你相应的工种。 他接着说,为了便于管理,你们这个队伍中,必须有一个技术水平最高的人做领队。他除了照常参加劳动外,还负责到监工处领任务,以及工程质量的监管,反正要做的事很多。 做好了会多领一份报酬,做不好了,挨打受罚。 说穿了,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使。 人群里鸦雀无声。 从这些监工最初对待他们的态度上看,大家都对这个工程不看好,都判断这是个黑心工程,最后的结果是不仅会拿不到钱,生命还有危险。 因此谁也不想应承这个职位。 干不好要对工程负责,还要一个人面对这些神秘人物,想想都怕。 见人们都不吭气,夏春便要人们推选出来一个。 “你们这些人中,必须得有一个负责人出来承担相应的责任。” 见推托不过,大家便举行了一个内部选举,由于有技艺方面的要求,麻五被推选了出来。 大家都向他表示祝贺,只有麻五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将带领兄弟们如何完成这个任务,又会有怎样的一个结局。 “既然大伙都信任你,你就勇敢地接受这个差使吧,”夏春说道,并邀请他去施工现场。 只有他熟悉了施工现场,才能带领工人们更好地干好活。 夏春领着他走了出去,洞口有几十个人把守着,见到他们出来,主动让开一条路。 这时,麻五才发现,他们被关押的洞,并不是唯一的,他只是一个洞中洞。 出了哪个洞,还是洞,只是从这一个洞进入到另一个洞的过程。 洞两边点满了火把,由于洞是弯曲的,不知道这洞还有多长。 在向前走的过程中,麻五发现,除了这里是个大型溶洞群外,他还注意到,每个洞里都生活着人。 只是这些人有些怪。 全都面无表情,见到他们,不但不避让,连一个人向他们打招呼的都没有。都是那么地冷漠,仿佛不食人间香火似地。 他们进入了最前方的一个岔洞。 这个洞规模不大,里面布置的挺好,有桌椅,有床铺,看来是洞里监管人员的办公场所。 在这儿,麻五吃了饭,两莱一汤,是和夏春一块吃的。 吃饭间,夏春说的一句话叫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说:“你应该感谢你的伙伴对你的信任,让你做他们的领班,这无疑对你起到了保护作用,使你保留了说话的权利。” 麻五点点头,继续吃饭。事后,当他看到伙伴们的惨状后,才明白陪夏春吃这顿饭有多重要。如果和伙伴们在一起,则可能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吃过饭后,他们出了这个洞,向外走去。 他以为,他会被带出洞。 因为他们是向着和他们来时的方向走的。 既然他们所住的地方,是洞的末尾,朝这个方向走,肯定就是进洞的方向。 一个洞,不可能没有进来的路。 顺着这条洞向前走了不远,前方站满了人,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士兵的背后,有一道厚重的石门。 这道石门,至关重要。 过了石门,则可通往外面的世界,可享受阳光自由。 而石门之内,就像一个牢笼,是专门关押劳工的地方。在这儿,你不会拥有自由,更别说享受阳光了。 麻五以为他会带自己出去,谁知在离石门很远的地方,却停了下来。 这时,借着火把的光亮,麻五发现这儿有些不对劲。 在他所站立的左边,有一个向里突进去的凹槽,宽度和高度跟主洞差不多,有一丈多深。 不过这个洞旁边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十分明显。 由于一眼望得到头,显然它不能够称得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洞,顶多算是一个避难所或临时休息室而已。 这儿紧临主洞石门,由于通风的原因,不是出现了特殊的情况,这道门是不会轻易关闭的。 为了防止工人从这儿逃跑,这道石门昼夜有士兵把守。 而在附近修一个临时休息点,就显得无比重要了。 但是走近一看,才发现实际情况和自己猜想的并不一样。 原来洞的最里端,竟然也有一道石门。 此刻石门关闭着。 这时候,走过来几个士兵,他们很友好地向夏春点了点头,以示问候。然后走到石门边,抓住石门的铁拉环,用尽吃奶的力气,向内推去。 在他们的努力下,门被推开了,里面又是一个洞。 不过这个洞和他们所处的洞大不一样。 洞的两壁,顶,都不是天然形成的,都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凿痕明显,且又十分工整。 宽度可并行三人,高度正好不碰人顶。 里面黑呼呼的,不知道有多深,做什么用的。 跟随着夏春,麻五也一步踏过了那道石门,随之,石门又被关上。 原来那些士兵,不仅管理着主洞石门的安全,这个侧门的防守,也在他们管辖范围之内。 夏春于里拿着一个火把,带着他继续向前走着。 在火把的照耀下,麻五发现,这个洞两边的石壁上,有精美的雕刻物。 虽然光线不是太好,但还是能看到,这些石雕有龙,有凤,有灵龟,有祥云,有花木,当然,更多的则是人物。 好像叙述的是一个佛经故事。 麻五用手一摸,凸凹不平,原来都是雕刻出来的。 向前走了大约二百步远,迎头是一道墙,接着便进入了一条甬道,走了没几步,那儿灯火通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第13章 石屋的主人 顺着这条甬道向前走了不远,前面豁然开朗,二人进入了一个石质大厅。 大厅全是人工在石壁上挖凿出来的,它高约一丈,顶板很平整,雕着日月星辰,以及翻卷的云图,就像天空的样子。两边石壁上,雕着金龙戏珠的图案,十分地精美。 在这个大厅的左右两边,还各有一个人腰高的石柱,上面是一朵盛开的莲花。莲花上站着一只仙鹤,这便是传说中的莲花鹤灯。 做这盏莲花灯十分不容易,很考验工人的技巧。 首先,在一块毛料石上,先雕好底座,再雕上部的莲花和飞鹤。莲心要深陷下去大约二尺,里面放满了麻油。 飞鹤呈单腿独立状,腹内中空,一条棉质的引线,从飞鹤屈着的腿上引,然后经过中空的腹部,通过嘴,引了出来,这便是灯芯。 一盏这样的灯,加一次油,可以使用好几天。 从这个大厅往前走,便进入了另一条通道。 高度和大厅相同,宽度约一丈。 在这个廊道的两边,每隔几步远就会出现一个石仙女,和真人一样大小,穿着飘逸的长裙,仿佛在翩翩起舞。兰花指上举,其中一只手托着一只花蓝,花蓝里是烛台,上面是胳膊粗的牛腿蜡烛,一支也可点好多天。 烛光下,甬道两边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原来两边并不仅仅是单纯的石墙,还凿了不少的石房子。 房子都安有贵重的石门,有的门关着,有的虚掩。从半开的门可以看出,里面空间并不是很大,什么东西也没。 他们一直向前走,不久到了尽头。 但这还没有结束。 原来在尽头的左边,又出现了一条甬道。 夏春几乎没有一丝犹豫,便拐进了那条甬道里。 麻五也立马跟了过去。 这条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小石房子,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最显眼的,便是一架楼梯。 自然了,楼梯是石质的。 在这个神奇的地下世界里,石质的东西占据了绝大部分,每件都很独具匠心,十分精美。 他们顺着台阶顺梯而下,最后又是一个小房子。从这个小房子出来,又是另一番景象。 他们好像来到了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的顶上也雕满了日月星辰。地面上,有排水沟,甚至还有一口水井。 两边,是精美的石屋。 不同于上层,这里的每个石屋,都有窗户,和墙壁是一个整体,都用刀工精雕而成,和地面的一样。 小院两边都有石屋,分工明确。 左边是库房,放的是杂物,至于放什么,因为门关着,看不到。 右边则是厨房,旁边还有一个小餐厅。 这边的门都开着,可以看到里面的炊具。 正房分为两部分,从一敞开的门可以看出,一边是书房,兼会客室,一边是卧房。 在这个院子里,还有一个石桌,两个人正在围桌下棋。 他们所用的照明工具,既不是麻油灯,也不是蜡烛,其光芒来自顶板的一个珍珠。 那个珠子位于院子的中心部位,有鸡蛋大小,镶嵌在顶板上,发出白色的,柔和的光芒,把整个院子,照得清清楚楚。即使一根针掉地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下棋,正斗得关键时候,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寨主,”夏春小声说道。 这时两个人才发觉自己身边来了人,便停止了下棋。 麻五注意到,他们一个是白胡子老人,一个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人。 “啊,夏春啊,我正想找你问问。因为我发现,现在工程进展的特别慢,这样不行,要加快施工速度啊。” “是,主要是里面空气不好,粉尘太大,加上前期的一场瘟疫,夺走了不少工人的性命。人手不足,造成了工程延误。我现在正想法招收一批工人,补齐劳动力,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 “有着落了吗?” “己经来了,” “哦,”那老头来了兴趣,“什么时间到的,,?” “昨天,” “在哪儿?” “已经进洞了。” “很好,他们来自哪里?” “平塘。” “平塘?应该离这儿很远吧?” “平塘是个县,那儿的石匠很出名的,至于路程吗,得有七八百里。” “对,千万不要从附近找工人,人口的大量失踪,会在地方上引起恐慌的,这对工程很不利。” “是。” “这次来了多少人?” “一百一十人左右。” “够了,”老头说,“加上以前剩佘的,也有二百人了。现在,大的工程已经基本完工,就是收尾了。看我的精神状态,再活个几十年也没问题,耗的起。所以在工程上也不太急,要精刻细雕,即要数量也要质量。” “这些都是好石匠。” “大规模的找石匠很不易,容易出事,今后要杜绝这些行为,要把这些工匠给予一定的保护,设法延长他们的生命。” “怎么个廷长法。” “大多的工人,因环境不好,吸入了太多的粉尘,加上工期太紧,多种因素造成他们猝死。今后,可适当给他们减少劳动的强度。每隔一段时间,让他们去村中小住几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这个方法不错,工人们大多是劳累过度死的。适当的给他们放松一下,尽量地延长他们寿命,总此一批一批招收工人风险要小的多。” “是的,下一步我们就这样做,让工人们轮换着休息,轮换着上岗。” “好,具体怎样去办,就由你了。这个人是谁?” “他就是今天雇来的工人中的一个,也是他们技艺中最好的一个,因此充当了我们和工人之间的传话人。” “我不止一次说过,这是我的住所,无关的人,不要到我这儿来。” 老人微皱了一下眉,显的不悦。 “是,我们也一直这样做的,今天带这个人到这儿来,也不是没缘由的。几天前你说过,西居室设计得有瑕疵,需要整改一下,我想试一下这班工人的手艺。” “不必了,”老头说,“如果改造,我又要腾地方。算了,我还是呆这儿吧,有不好的地方,我慢慢适应就好。你们回去吧,赶工程要紧。” 夏春不敢再多说,带麻五回到了住处。当看到伙伴们的情景时,他呆住了。 第14章 苦难的开始 这一路所见,麻五算是长见识了。 这么豪华的地下工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大山里建一个住处,这得多大的家产,才敢这样挥霍呀。 这样的工程,可不是一朝一夕凿出来的,它需要众多的工人,齐心协力,付出巨大的努力和汗水,甚至牺牲,才能完成这样的精品工程。 可他就奇怪了,有这么多的钱和精力,为什么不在地面造一所建筑呢? 石洞里所花费的代价,可以在地面造出十个甚至更多这样的建筑。 难道就为了它万年不朽?可人的生命毕竟有限。再说,一个人喜欢,又不代表所有的人,这样看来,实在没意义。 可又不得不承认,这工程的精美度是真没得说的。 能在这大山里建这样一个工程绝非等闲之辈,而且还有军队为其保驾护航,虽然是杂牌,但也需要钱粮俸禄供养的,一般小财主肯定玩不起,其主人最少也得王侯阶别。 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最初来的那个洞里。他所有的伙伴们,都在这儿。 他已经想好,下一步,要把刚才看到的一切,悄悄地说给身边最好的朋友听。 可是,归来后,洞里的情景使他大吃一惊。和他走时的平静大不相同,此时洞子里哀嚎一片。 只见他熟悉的伙伴们,有的跪在地上,双手上举,似在祈祷。有的则用手臂拍打着洞壁,尽情地发泄着内心的愤怒。有的人用手扼住喉咙,口里发出呃呃的声音,作呕吐状,显得很痛苦。 现场十分混乱,但没有一个人能发出完整的声音,似乎是他们的喉咙集体出现了问题。 这是怎么啦?这一切也来得太突然了吧?他离开这儿的时间并不长,仅仅一小会儿。 此时的洞口,聚集了众多手持武器盾牌的武士,他们目光冷漠着看着这些人,好像在看一台滑稽剧。他们是观众,工人们在表演。 在这些武士看来,只要表演不出格,无论动作多夸张,他们都可以忍受。但是如果有暴力的剧情出现,他们肯定会上前干预,并且毫不犹豫地给予镇压,甚至大开杀戮,直至平息。 还好,工人们似乎只是发泄不满情绪,并没有做试图冲击士兵的举动,一切皆可掌控,不会发生流血事件。 “他们这是怎么了?”麻五吃惊地问道。 由于前排有士兵组成的人墙,他无法靠近人们。但兄弟们这惨烈的景象,又使他震惊无比,不禁问身边的夏春。 在这些人中,夏春是唯一和他有接触的人,而且对他还不错,看起来也相当地有权势。 “从今之后,他们就不能再用嘴巴来表达自己的意志了。” “什么意思?” “他们都成为哑巴了,成为了一群不能再与人语言交流的工具人。” “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发生在你我离开这儿之后,他们集体吃了给他们送来的饭食,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应该猜到,饭里下了致人失声的哑药。这些人干这种事己经很有经验了,他们会监督每个人把饭吃完,成为哑巴,这是他们的职责。” “啊,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为了工程的秘密不泄露。你可能还不知道,这项工程可是在绝密情况下施工的。因此,即使有工人从这儿跑出去,也因他无法用语言与人交流,而不用担心他说出所从事的工程秘密了。” 他看了一眼麻五,对方的脸色很难看。 “其实,在这么多人看管之下,这些工人根本就跑不出去。而且每招一个工人,我们都知道他家的详细地址。一旦他脱离了我们的监视,我们就会釆取一切手段,对他展开追杀,直至他在人间消失。” 麻五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其实这些人能逃走的概率很少,几乎不存在。因为除了严加看管之外,这些人还穿着特制的红色马甲。这是一种劳工服,并且在他的左脸上,我们还要用烙铁烫一个圆,圆里面是一个囚字。全村寨的人都可以这样理解:凡是见到穿着劳工马甲,脸上络着特别标记的人出现在哑巴村之外的地方,那他就是逃犯,是我们的敌人,你就可以捕杀他,甚至砍下它的头,然后去村里领赏。当然,如果你武艺足够好,那最好抓活的,这样领到的赏银更多。” 麻五己吓得抖做一团。 “当然,任何事都有例外。这样的逃跑事件,还真发生过一次。一个劳工想趁回村子轮休时的机会,碰一下运气,从村中跑了出来。但他忘记了这个寨子其实就是一个森严的堡垒,加上他那奇异的服装和脸上特有的标签,又怎么逃的出去呢?他很快被抓了回来,直接被打死了。所以,你要告诉你的伙伴,不要试图逃跑。” “那我们是否永远回不了家了?” “会的,工程好后,我们就解密了,那时就会放你们回去。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即然能把你们致哑,也能使你们恢复正常,只是一味药的事。当然,如果不想回,还可以申请在这儿住下,成为荣誉村民,待遇很不错的。” “我可不想在这儿呆一辈子,我家中还有妻儿老小,我很想他们。” “那就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完工回去。好了,下面该进行下一个环节了,该给你的弟兄们脸上做个记号了。” 麻五用手摸了一下脸,仿佛脸上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烙印。 “我也要做吗?” “当然,你也不例外。不过比起他们来,你已经幸运多了,至少你还可以说话。” 说话间,两个士兵,抬着一个火炉走了过来。不久,洞里便传来一声声的惨叫,足有一个时辰才结束。 休息了几天,这些工人的烙印,在药水的作用下,己形成长久的标记,并不影响劳动了,于是他们开始进入施工现场。 这是一片还未开发过的地方,他们要在这儿修一条甬道。 由于失去了说话功能,这些工人没法用语言交流,只能忍住愤怒,默默地干活,现场十分沉闷。 而麻五,则负责向工人传达监工对施工的要求,负责技术上的指导,成为了双方的传话筒。 劳动很重,休息又不好,工人们都感到很焦虑。 住在那个大洞里的,除了他们,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孔,大家住在不同的岔洞里。 他们来的都比麻五早,也是一样的哑巴,出奇的瘦,显得十分地疲惫。 每当碰到一起时,他们便互相苦笑,点头致意。同是落难的兄弟,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表达出来。 一年的时间,和麻五同来的伙伴中,便走了十几个。 剩下来的,体质也越来越弱,他们把这儿看成地狱,每个人都想早点逃离这儿。 在洞中不可能,他们只能选择在洞外。 第15章 逃离哑巴村 在哑巴村,他的几个伙伴曾在夜幕的掩护下试图逃跑,但都没有成功。 一是因为这个村寨有一套严格的防控措施,它四面环水,水流湍急,且水中布满暗瞧,还有各种暗器,叫人防不胜防。人如果摸不清情况而贸然下水,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还有寨墙,有可能你还没到护村河边,就被生擒了。 你特殊的服装,加上脸上永不消失的印迹,使你永远无法融入这个正常的社会,成为自由人难上加难。 也许被洗脑了,反正这个村的村民也对这些劳工很不友好,完全把他们看成是另类。一个工人逃到村寨,见逃出去无望,便逃到了相邻的寨里。被发现后,引起妇女和儿童的恐慌。最后被捉,送到哑巴村,被处死了。 以后,他们就对逃出去不抱什么希望了,慢慢地,变成了劳动机器,只知道干活,许多人的生命就这样慢慢被榨干,凄惨地死去。 他们由最初的一百多人,剩到了目前的不足二十人。 而他们刚来哑巴寨时,村里到处住满了人。几年过去了,那一景象不再。现在,村里己很少见到人了。 好在现在工程已接近尾声,工人少也对工程影响不大了。 他们能出来休整,并且现在己是第十天,说明工程己进入扫尾阶段。接下来,也只是修修补补的一些小活了。 听到又要下洞,麻五很难受。在地面享受阳光有多好,他们可不想再踏入那个黑暗的世界一步了。 听了麻五的诉说,张信感到十分地难受,这些工人太不幸了。 但是要想把他们救出去,也不现实。一来这寨里把守森严,二来这些人要马上去应付差事。那些监工如果找不到工人,岂肯善罢甘休,还不得来个全村大搜捕?那时不光救不了工人,还会把他们集体送命,得不偿失。 而且张信他们还有暴露的危险,这对他们以后的工作,会造成更大的被动,这是万万做不得的。 要救他们,得有充分的准备。 这时,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马武,你对这项工程,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他们在山里加工的,就是我们要找的陵墓。那个白胡子老头,就是魏忠贤本尊。” “有道理,和我想的一样。” “但是不知道陵墓建在山的那一个部位。麻五,你知道你们是在什么地方进山的吗?” “不知道,”麻五摇着头说,“每次我们进出施工现场,都由专门的人员来押送我们。全程蒙上眼睛,就是怕我们看清楚所走的路线。所以,在这儿这么多年了,工地在哪,对我来说,仍是个未解之谜。但是根据经验,我们还是有了一些判断。” “说说,”张信鼓励他。 “凭感觉,我们就没有走出寨,好像一直向西走的,方向是西岛。途中有一次坐船的经历,时间也不长,地点可能是从东岛进入西岛的渡口。上岸后特能迷惑人,左拐右拐的,不觉把人转迷糊了,谁也无法知道去哪里了。” “你们这几年,都参与了哪些工程…”张信问。 麻五正要回答,忽然,在门口放哨的那个人,发来了信号,有人过来了。 原来是寨里的巡查人员。 为了防止这些人有逃跑行为,村里特设置了巡逻制度。 二人赶忙躲到一处隐蔽处。 等那些人走远了,二人才出来。这时的麻五,情绪特别低落,他真的是不想再回到那个黑暗世界里去了。 张信忙对他进行劝慰,这时候,外出串门的几个人也回来了,根据经验,离出发时间不会太远了。 考虑到安全问题,虽然还有太多的疑问,也不能再问洵下去了,那样会使麻五精神彻底崩溃掉的。 他们便向麻五告辞。 麻五眼含热泪,对二人难舍难分,希望他们能再坐一会。 张信只得再一次安慰他们,然后走出了那一个小院。 “这对于我们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张信说道。 “你要干什么?” “你难道不认为这是天赐良机吗?这可是我们找到魏忠贤陵的绝佳时机。”张信说道,“他从民间搜刮来的财宝,以及那张藏宝洞,可能都在洞里放着。包括魏忠贤本人,是否在世,都能在洞里找到答案。” “可是,我们如何在无线索的情况下,找到陵墓的进口呢。”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们的运气来了,所以才在这个时间段,来到了哑巴村,见到了麻五,了解到这么多内幕情况。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没打叫到,但这些已经足够了。” “我只听到了这些人的苦难,但并没有听到他说进入洞的出口在那儿。” “虽然没有说,但他们今晚的动向,却很重要。现在我们己经确定,他们今夜将被押回到施工现场,进行这未完工的作业。这不就是机会吗?只要我们盯住他们去了那儿,在那个地方消失,那个地方就是进出洞的口。” 马武听完,连呼大妙。 经过一番努力,他们逃出了哑巴村,来到了那条主干大道上,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潜伏了下来。 这条路,是进出哑巴村的必经之路。在这儿埋伏,所有进出村里的人,都不会逃离他们的眼睛。 这时,夜已经很深了,整个迎宾大道,连个鬼影也没有。 不远处传来打梆子的声音,那是从寨墙上传来的。那些忠于职守的士兵,仍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为了村寨的安全,付出着自己的劳动和心血。 终于,通往哑巴村的道路上,传来了脚步声。 果然是麻五他们,张信数了数,共二十一人。 这和麻五说的情况不符,他们总共不到二十人了,而且还有几人因身体原因,需要继续休息。 那么这些人,可能融合了其他队伍的工友。 由于过度的伤亡,每支队伍都减员严重。哪怕一个小工程,其人数都不足以完成,所以合并是大概率事件。 二十多个人,却有近五十人的队伍押送,保卫措施不可谓不严密。 这些人都蒙着面,被一条麻绳拴住,垂头丧气地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正像他们猜的那样,他们上了迎宾大道,向西岛走去。 两个人悄悄地跟了过去, 第16章 码头边 这伙人来到了拒马河边,停了下来。 拒马河,发源自南部的秦山,向北流入一个大湖,全程五百多里。途中流经多座大山,其间有多条支流汇入,水流湍急,是这附近很着名的一个河流。 在三河寨一分为三,也把寨子分为东西两岛,河这边是东岛,对岸是西岛。 河边修有简易的码头,两岸的人要想到对岸,必须坐船。 并不是村里缺少修桥的资金,如果愿意,当地人早把桥建起来了。 之所以没完成这项惠民工程,主要是从安全方面考虑的。 前面说过,这儿紧临前线。 前去,是富饶的拒马河盆地,后去,是长城。过了关隘,便是草原民族的土地。历史上,草原民族多次顺着河谷,进入中原,给华夏民族带来了沉重的灾难。 直到后来人们才发现拒马河谷地对中原人民带来的弊端,才集资堵住了这个缺口。在三河口这个天选之地,建了一座军事要塞,这种屡被侵忧的现象才得以改变。 因为要塞正好堵在河谷上,两边都是大山,如果再想去中原捞一把,必须取下此关。 而此关,承载了后方所有人对安全的期盼。保住了此寨,就等于保住了家产,家人们的性命。所以后方人在对这个要塞的投资上,从不惜血本。 这个寨,是战争推动下的产物,它的每一处存在,都是为战争准备的。 在防御上,东岛是第一线,只有拿下东岛,才能攻入西岛。 但两岛之间没有桥梁。 仅有的两条船,还泊在西岸。所以,即使敌人拿下东岛,如果西岛有足够的兵力,沿河布防,仍可保证自己的安全。 并且西岛是历年来寨主的栖身之地,所有的战略物资,都藏于此。为了防止不法村民或敌方奸细进入,一直严防死守,不修桥,主要是安全上的考虑。 押解麻五等工人的这支队伍,停在了河边,他们在等拖船过河。从这种情况分析,他们要到河西岸己确定无疑了。 河对岸有两条船,锚在石索上。有几个士兵,站在一杆木柱下,正在站岗,守护着码头。 木杆上是一盏气死风灯,散发出的光芒,给码头周围带来了一片光明。 不知是没有提前做好沟通,还是别的原因,船一直停在那儿,并未向这儿启动。 船老大也迟迟没出现。 “我有个想法,”张信说道。 “嗯,”马武回应了一声,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河边。 大概是等的不耐烦了了,这边的人开始向对岸呼喊:“喂,对岸的伙计,快让船老大撑船过来,我们要过河。” “他们等不急了,”张信说道,“我的想法是,我先与他们之前过河,在河对岸等他们。否则,等他们踱河之后,我们再渡口,怕追不上他们,我们就白辛苦了。” “有道理,可现在渡口到处是人,行不通啊。” “渡口这儿是指望不上了,”张信说道,“你看对岸,有守码头的士兵,估计是全天候的。我们选择在这儿过河,很不现实。因此我决定,由你在这儿继续监视他们,我先过河。” “这个方法不错,但据村民说,这条河不光河水湍急,并且水底复杂,放置了许多障碍物。除了码头这儿因为乘船的需要,对河底进行了清理,其余的地方很容易出事。” “不怕,你知道,我水性非常地好,水底那点障碍,对我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那你打算从那个方向涉水。” 张信左右看了一眼,说:“南边吧,那儿紧挨着河,有房屋的掩护,易于行事。而北面的岸边,地势开阔,几乎没任何掩护,很容易暴露。” 马武认为他讲的有道理,二人便制定了一个计划。 由张信在南部选一个点渡河,过河后等待这些人,然后继续尾随他们,直到找到陵墓口为止。 然后再设法去找黑龙。 不管是不是魏良的核心人员与否,在这儿服务了多年,黑龙还是积攒了相当多的人脉的,熟人也相当多。相信几天的积累,一定能从他那儿听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他几次向马武通风报信,提供的情报都很有价值。 这深刻表明了他对魏良团伙的厌恶,甚至与其脱离关系的决心。 但他几天没有前来联系了,不知他在忙啥,因此找到他很有必要。 他向张信提供了黑龙的住处:在码头的北岸,一个小山坳里,紧挨河,有两桩建筑,其中一个是船夫和守码头士兵的平房。由此往上走不远,又出现一个瓦房,那就是黑龙的。 具体标识,便是门口有一杆七星旗。 二人商定,马武在这儿目睹这些人过河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便选择退出。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坐等天亮,待开了寨门之后,利用掌握的腰牌,和外出的村民一道,混出寨去。 然后到关帝庙和妙兴等三人会合,坐等张信的消息。 二人认为,这条计策对找到魏忠贤陵墓口,至关重要。 麻五就是修造陵墓的工人,跟着他走不会错。 目前,船老大还没有出现。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大的的好事,就像是老天在暗中帮助他们要取得成功一样。 因为如果船老大提前等在河边,这些人一到河边就渡河,即使出动一只船,这些人也只需要两次,便可安全渡过河,然后从容离去。 而在码头有人员看守的情况下,在渡口选择偷渡显然是不现实的。在别处渡过了河,可能一切都晚了,连这些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白辛苦一场。 摆渡人迟迟未到岗,好像在暗中配合他们的行动一样。 从船老大到位,到这些人安全过河,看来还得一段时间。 从时间上看,抢在这些人之前过河,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便向紧靠河的第二条小巷跑去。 之所以没有选择靠河的街道,怕靠码头太近,被人发现。 由于靠近河的缘故,空气中水份很大,夜也更黑,看不甚远。 小巷的路都是石头铺成的,又不敢走的太快,怕弄出声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巷子很窄,两边的院墙很高大,走到里面,有般阴森的感觉。 走着走着,他脚步慢下来,并最终停下了脚步,他总感觉哪儿有点不对劲。 第17章 进入迷魂阵 张信明显感觉到不对。 因为他向前走了不久,便出现了一条向河边方向走的小巷,便钻了进去。 根据他在码头看到的情景,他所走进的小巷,离河边那个街道并不远。 奇怪的是,他向前走了不远,又出现了一条小巷,但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看到河。 这时,他想,也可能是河改变方向了,因此这儿又增加了一条小巷。 自己只要一直向前走,就不会错。 他一连向前走了好几条巷,却没有看到河流的影子。 这下子,他不再淡定了,开始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难道我迷路了,”他想,并抬头看了一下星空,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北斗的。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它竟然不是在北方,而是在东方的位置。 这下子,他确信自己迷路了,而且从进入第一条小巷道时,就迷了路。 那条苍道看起来是南北向的,与河流同一个方向,其实那只是一个假象。它是向东南方向的,不经意间,它离河越来越远。这期间,从这条小巷到河,又增加了无数个小巷,他不明就里,仍以为在贴着河道走。 造成这么大的误会,在张信以往的生活阅历中,从没出现过。 他去过许多的地方,从来就没迷过路,今天这是怎么啦? 当他看到周围的环境时,才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大脑出了问题,而是自己掉进了一个别人精心编织的陷阱里了。 瞧,他走过的所有巷道,都是一个模式:窄窄的,只能并行两人,院墙却出奇的高,对称的门楼,一样的式样,难分彼此。 这个巷口进入那个巷口,都是丁字形,你只能往左右走,前面永远有一所墙挡着你的视线,使你看不到前面的情况。 张信深信,造成这种现象并不是偶然的,而是一番特殊用心后的结果。 这种特殊巷道的设计,只为了一个目的:迷惑人,使进入此地的人不知不觉间迷失了方向。并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最终成为俘虏。 这样的巷道对不明情况的人,杀伤力巨大。这样的环境,没有谁进入里面不迷路的。 他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迷魂阵。只要你进来,就会中招。越急着走出去,就会越陷越深。你以为走了很远的路子,其实你只是在原地转圈圈。 既费了体力,又一无所获。天亮后,自然会被村人们擒获。 让不明就里的人进入村子而迷路,最终被抓,这正是人们设计这个迷魂阵的最终目的。 看来这三河寨,确实不简单,处处是坑,刚进入寨子,就领教了其中的厉害。 他大脑快速地思索着,从时间上看,他己无法赶到麻五之前过河了。探寻魏忠贤陵墓入口的计划,看来成泡影了。 但河还得过,黑龙正在河对岸等着他。 现在最紧迫的,是怎么从这里走出去。 而且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这儿,尽量避免成为村民的俘虏。 想来想去,也没别的办法,只有再碰一回运气了。 他大脑极力回忆着自己走过的路,想原路返回。 没别的招了,只能这样了。 他试着往前走,不远处,是一个路口,似曾来过,又似乎陌生。 相同的路况,一样的环境,根本无法分办对错。 他彻底崩溃了。 一个错误的决定,把他带入一个如此不堪的境地,实在是没想到。 他暗笑自己,一个整天用计谋算计别人的人,也落到这种地步,也算是苍天有眼呀。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出现了。 就在他的前方,出现了一点光亮,蓝色的,就像萤火虫发出的亮点,但要明亮的多。 更出奇的是,这个亮东西不大,看起来也就拇指大小,离地面有三尺高,仿佛飘浮在空中一样。 “这是个什么东西,”张信想。这时候,他的好奇心又出来作祟了,他不顾一切地向那团光追去。 不料,他走,那一团光亮也走,无论他行走的快慢,始终和那团光保持在大约三十步远的距离内。 他追了两条巷,见追不上,便停了下来。 当时他想,这个飘浮在空中的东西,可能是一种超自然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他也不好估计。大自然是神奇的,不可解释的怪事多了。 哪料到,他停下后,那团蓝光也停了下来,似乎在戏耍他。 这时,周围还是一如既往地黑暗,几步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唯有那点光亮象个路标,分外引人注意。 见那点光亮停下来,一时张信又来了好奇心。 这个凭空出现的亮光,难道是神灵?他看到了自己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不该命丧这儿,因此才派使者来救他? 只是使者不愿意让人间的凡夫俗子见到自己的真实面目,才化成一团火,引导着他走出谜谷? 只要跟着这团光,也许就能走出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儿,他又来了精神,追了过去。 即使这团火不是来救自己的,弄清其来历,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正像他想的一样,他刚启动脚步的同时,那个光亮也开始向前移动。 和刚才一样,那就是无论他走多快,那点光亮就移动的有多快。他变龟速,那团蓝光也像游丝一样飘浮。当他象猎豹一样猛然发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飞奔时,那团光亮也瞬间提速,无论他怎样努力,始终和那火保持相同的距离。 而且那团火确实在飘游,一点响动也没有。 最后,他累了,也相信自己始终追不到他,就放弃了追逐,在一旁喘气。 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那团神秘的火,竟然神奇地消失了。 那么突然,一瞬间的事,眨眼的功夫,就没有了。 出现的十分突然,消失的也快,叫人猝不及防。 好像它真的是上天的使者,完成任务后,被召回上天去了。 张信站在那儿,心里却暗暗称奇。 与此同时,他发现周围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道路宽阔起来了,两边那高耸的,样式一样的庭院也不见了。 他们都被自己甩到了身后。 现在,他面前是一块开阔地,路面是用石材铺成,很光滑。 同时这也是一块空地,也可以说是一个小广场。 他是这样认为的。 比起那阴森的小巷,这样空旷的地方,使人的心情自然而然地轻松了不少。 但他还希望那团光能再出现,毕竟是他把自己引到这里,谁知道它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在找什么?” 第18章 小试身手 听到有人说话,张信大吃一惊,左右张望了一下,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人。 “谁?谁在说话,”他拔出剑来,问道。 他确信是有人在向他打招呼,而不是出现了幻觉。 只是周围太过于黑暗,他才无法看到目标人。 正当他为看不到人而焦急时,又有人说话了,“是我,我就站在你的正前方。并不是你的视力不好,而是你我相离的远。你再向前几步,就看到我了,我就在一株树下站立着呢。” 张信依言,向前走了几步,果然在一株树前,发现了一个黑影。 “回答我,你从哪儿来?”那个人问道。 “你问这有什么用?” “因为我想帮助你,我必须得知道你的身份。”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身份?我不需要帮助。” “那你就别想从这儿走出去。” 张信犹豫着。 “你不告诉我,我也猜的出。你是一个来自寨外的人,来这儿的原因,无非是为了探听寨子里的秘密。你在不了解村子的情况,误入了村子。可是你却不知道,这村设计独特。它除了供人居住外,还有一桩功能,那就是它自带防御性。凡是进入村子的外地人,都会迷失方向,因此这村又被称为迷魂村。” 张信点点头,心想:看来我并没有猜错,我果然进入了迷魂阵。只是他并不想在外人面前承认这点,仍坚持道:“我并没有迷路,我是本地人。” “不要骗我了,我已观察你很久了。你在这村子里已经转圈很长时间了,明显是被困村子里了。” 张信对于他的话并未置评,反而问道:“那么,你又是谁呢?” “别管我是谁,现在的情况是,我即可以保护你,又可以毁掉你。两种方式,你自己选择吧!” “怎么保护我,又怎么毁掉我?” “说出你的身份,并且与我技艺对决,胜了我,放你一条生路,” “然后呢?” “败了,则任我处置。我知道你是武林中人,否则也没有勇气强闯迷魂阵。你若胜了我,看你也是一条英雄好汉,我会指引你一条生路,让你走出迷魂阵。” “那,好吧,”张信说道,“怎么个比法?” 当听到对方说己观察自己很久了时,张信就立马做出判断,这个人绝对是一个武术高手。因为被人跟踪,并做到让他毫无察觉,这样牛的人,他还没遇到过,足见此人武艺之高超。 “你是客,主随客便,”那人说道。 “那好,我们就比试拳术吧,” “我看行,”那人爽快地答应了。 张信卸下了身上的宝剑,放到路边,然后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这是江湖规矩,然后吸了一口气,摆了个龙手的架式。 见对方向前挪了几步,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他便以虎跃的姿势,向对方扑了过去。 现在,他知道自己深陷迷魂阵。尽管费了很大精力,还是没能走出去。从时间上推算,离天亮已经不远了,如果他再不能从这儿走出去,这将是很危险的。 只是这迷魂阵神秘莫测,如果没有当地人的指引,想走出去困难重重。 现在这个人的出现,无异就是雪中送炭了。 他想:如果把这个人制服,他一定不会食言,肯定要把自己送出去。 因此他抱着一招制敌的想法,一出手使是狠招。 他对自己的武艺很自信,江湖人称他天下第一鬼手,可不是白送他的。能接住他十招的,都称得上是高手了。 “好身手,”对方说道,一闪身,躲过了张信的致命一击,然后左手虚晃一招,右手以掌化拳,向他面门打来。 力道十足,带着呼呼风声,奔袭而来。 张信一见对方身手,便知绝对是个人物,不敢怠慢,忙用手去格挡。 既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对敌方武力做出的一个测试。从对方的力道上,能轻易判断出对方的功夫,是几等角色,那门那派。 双臂相撞,各自后退了半步。 张信大惊,对方的实力,远非自己当初想的那样,只是个高手。实践证明,应该是个强高手。 他忙调整策略,上边用手,下边用腿,手足并用,再次向对方发起进攻。 对方也不含糊,以招化招,把张信的强力打击,一一轻松化解,并随时给对方一个小反击。 张信知道遇上了高人,认真地应付着对方的每一个招式。 双方交手二十多个回合,一时无法分出胜负。 正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二人武艺基本在一个等级上,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输赢。 张信大为惊讶,这地方果然名不虚传,简直是藏龙卧虎之地,就连一个不知名的夜行人,都拥有这样的功夫,很轻松地就与他这个号称大内第一的打成平手。还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藏身这儿,以后在探秘三河寨的路上,岂不是更充满坎坷,路更难走? 他正困惑哪儿来这么多高手时,忽然对方喊了一声:“且慢,我有话说,”跳出了格斗圈子。 对方绝不是临阵退缩。 张信深知,对方的武艺不在自己之下。其手法之老练,甚至高于自己,现在他主动避战,不知是何用意。 但他还是听从了对方的意见,原地不动,静待对方的发问。 “我对阁下的身份做了个猜测,不知对不对。” “你说吧,”张信说道。能在短时间内猜出别人的身份,对方也是个有趣的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便是京都大名鼎鼎的大内第一高手张信张大侠,对吗?” 听了他的话,张信吃惊不小。 他虽然武艺高强,却很少在江湖上显示过。只是在大内武术圈,露过身手。 现在对方一下子就猜出自己是张信,他能不吃惊吗? 他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出了问题,使对方对自己的身份判断如此准确,忍不住问道:“我就纳闷了,我们素未谋面,您又是如何判断我就是张信的呢?” “我是从您刚才使用的拳法上做出判断的,阁下刚才使用的是外家拳龙形手对不对?” 张信点点头,“这也与判断我是不是张信,没有大的关系啊。” “怎么会没有?不但有,而且大的很,”这个人说道,“龙形手是皖南铁林寺的看家功夫,以刚猛爆燃着称,是典型的外家拳法,铁林寺的看家功夫,从不外传。直到一个法能和尚,才使人们看到了铁佛寺龙门手的真面目。” 第19章 一明大师 这个人讲的,和张信所了解的这一段历史,根本一样。 由于拥有龙形手这一护院大法,铁林寺在高手如云的各大门派中,占有一定的地位。其门下弟子中,也出了不少行侠仪义,除暴安良的英雄。在帮助穷人的同时,他们和山上的一伙土匪结成了仇家。 这帮土匪对铁林寺的僧众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们联合了另外几家土匪,对铁林寺下了毒手。 在寺院周边聚满了干柴,然后点燃,引起了冲天大火。 大火很快引着了寺内的木质建筑,火借风势,千年古寺很快成了一片火海。 寺僧多在睡梦中,突然的袭击,使他们猝不及防。及至清醒,发现到处浓烟滚滚,烟熏火燎,己逃无可逃。很多僧人还没明白咋回事,便已命丧黄泉。 有寺僧虽然凭一时之勇,冲到院外,也己精疲力尽,最终死于土匪刀剑之下。 最后,合寺那么多人,只有一个叫法能的僧人冲了出来,并从此沦落江湖。 他的成功逃出,就像一粒火种,使得铁林寺流传千年的武术精华,流传了下来。 “大师后来流落京师,在信王府里短暂地当过差,那时恰巧一个叫张信的人服侍信王。那时他还小,大师见他耻明伶俐,为了不让流传干年的铁林寺功夫成为绝学,便收他为徒,直到他功夫学成,大师才离去,并从此隐退江湖,”这个人说道。 “知道这段历史的人不多,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大师亲自告诉我的。” “啊,”张信张大了嘴。 “大师离别京师后,继续云游天下,后来到了九华山,那时我正好在那儿。我幕名前去拜访,我们很谈得来,一见如故。由于都是爱好武术的人,那段时间,我们每天所谈的最多的,便是对武学的研究。大师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演练铁林寺流派功夫,使我对铁林寺功夫有了初步的了解。” “当说到铁林寺武术的后继发展时,大师并不悲观,说他后继有人,他在信王府收了一个叫张信的徒弟。此人天性聪颖,必将把铁林寺的功夫发扬光大。” “今夭我见你和我对搏的功夫,和当年我与法能大师切磋时的武艺一样,是正宗的铁佛门派功夫,且己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因为大师己经发誓,从此隐名埋姓,不在涉足江湖,更不接收弟子了,因此我就断定,你是他在信王府接收的弟子张信,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大对了,如此说来,我们还是一家人!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请问大师名号…” “我叫一明…” “一明…”一个很熟悉的名字,张信脑海里急速地思索着。 这个人的名字在张信很小的时候,可是响彻大江南北,后来突然间消失了,许多人以为他不在人世,原来在这里。 “原来是前辈,刚才冒犯了,在下这厢有礼了,”说着,面对着黑影,他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毫无疑问,一明是他的前辈,理应得到尊重。 “我并不是来找您麻烦的,我是在一团蓝光的引导下,才来这儿的。” “知道那团蓝光是啥吗?” “不知道,他很神奇,会在空中飘,到这儿后,就忽然消失了。” “他还会再出现,你要不要看看。” “还有这机会吗?” “有,只要你想看,” “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那好,我马上满足你,看这里,” 这时,只见他把手伸向嘴边,口一张,吐出来一个东西,摊在手掌上,发出蓝莹莹的光,和刚才看到的一样。 “原来我刚才看到了奇异之火,是这个东西,这就怪了,我刚才明明看到它飘浮在空中啊。” “其实他一直被我托付在手掌里,只是离得有点远,你看不到我的手,所以才会以为它在空中…” “原来如此,”张信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刚才看到的其实都是假象。 “你怎么会在这儿,”张信问他。 “一言难尽啊,走,到我住处喝杯茶,我们好好聊聊。” 原来这是一明修行的地方。 这个地方叫三清观,只有一明一个人住这儿。 他推开门,点上烛,张信看到,这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具体年龄无法判断,但步伐轻松,精神很好,一看就是有强大内功做支撑的人。 他说起了在这儿的原因。 原来,他竟然是魏良的师父。 多年前,他在江湖上碰见一个流浪的孩子,见他可怜,便把他收留在身边,传授他功夫,以便让他以后凭此在江湖上混口饭吃。 当时并末举行授徒仪式,这个孩子在他身边也不长,也就一年时间,并未得到他的全部真传,只是学了些皮毛,但混江湖还是够用的。 说白了,一明并未把这个孩子当徒弟培养,不久,把他送下山。 以后,把这荐子事忘了。 不料,多年后,这个孩子找上门来,说是报师思的。 这个孩子己不是当年那个稚气未干的毛头小伙子了,他变得成熟了许多,现在己是一个功夫高强的人。 自然了,他现在的功夫,与一明没多大关联,是另一个师父传授的。不过魏良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孩子,深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因此一朝发达了,特地来寻自己的授业恩师,来报恩情。 并执意邀师父和自己一块下山,共享富贵。 这时候一明才知道,这个并不被自己承认的徒弟,己今非昔比了。 他现在是一个寨的名誉寨主。 那个寨位于长城边上,在江湖上拥有很高的知名度。原因是它地理位置很重要。 在这儿经常有战争发生,因此这儿特别需要有武术功底好的人。 魏良千里而来,正是来邀师父下山,去帮助自己的。 一明也有一腔爱国情怀,听说那儿位于敌我斗争的前线,极需人才,便欣然答应。 为了留住师父,魏良特地在这儿修了一座观,供师父修行用。 并送给了师父许多宝贝,其中便包括那颗拇指大的珠子。 它在晚上会发出蓝色的光。 魏良对师父说,这棵珠子来自一个诸侯王的墓穴,其实,这东西是魏忠贤的。 类似这样的珠子,魏忠贤还有好多颗,其中最大的那颗,被他镶嵌在地下院落的天花板上,就如同一个人造月亮,不分昼夜地发出柔和的光,给地下的人带来了光明。 麻五曾有幸在地下洞穴见到过那颗珍珠的真容。 第2o章 过河 虽然魏良待他足够好,又是建道观又是送礼品,一明还是想离开这儿。 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他不想卷入俗世的是是非非之中。 他在这儿的居住过程中,逐渐发现,魏良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少年。他变得世故圆滑,而且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瞒着他。 好像在大山里搞开发,建什么秘密工程。 他是从哑巴村忽然聚集这么多残疾人发现端倪的。 一个小地方,突然入住了大量不明身份的失音艺人,这本身就有问题。 不过,他对此也并未做太多的探究。他本来就是世外之人,不想惹凡间俗事,怕乱了心性。只是一天到晚地把自己关在观里,修禅打坐。 并不定时外出云游。 近些年来,大明和后金战事不断,但主战场已经东移,地点主要在山海关一线。双方是杀红了眼,组织了几次大会战,双方死伤惨重,各有胜负,便得三叉河这边压力骤减,相对安宁。 因此魏良对一明也不象以前那么重视了,变得不愠不火,随便他去游玩。 前天,一明外出访道,连夜赶回。在回观的路上,发现一个黑影在巷道里乱转,他知道有人迷路了。 而陷入迷魂阵的人,大概是外地人。 本地人都会遵守当地寨上制订的规则,不会到处跑的,深夜跑到这儿,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就在后面跟踪。 别看一明已经不再年轻,但长年习武使得他一直身轻如燕。被盯哨了,张信竞一点也不知道。 后来一明见张信只在小范围内转圈子,己经是深度迷路,仅凭他自己的力量,走出迷魂阵己不可能,便决定帮他一把。 就想着把他引到自己住处,弄清他身份后,再做下一步的处理。 于是用夜明珠的光亮,巧妙地把张信引到观前广场。 当问起张信为什么夜闯山寨时,在这样一个备受人尊敬的老前辈面前,是没必要隐瞒实情的,便把近期京城发生的那起大案,向他说了一遍。 “经查证,作案人正是魏良。我们受被害人家属委托,一路追踪,前来营救,不料情况不明,误陷迷魂阵。” 并把在哑巴村的所见,也说了一遍。 “寨上很可能牵扯到一起严重的刑事犯罪,因此我决定过河查访一番。” 虽然是魏良明义上的师傅,且这个徒弟也给了他足够的尊重。但一明是个正派人,决不护椟子,况且哑巴村进驻大量身份不明的人,且减员严重,他也早有耳闻,因此也想知道其中是否有猫腻。 如果证明魏良有不法之事,他会选择离开这儿的。 他不会助纣为虐,毫无底线地为坏人站台,坏了一世英名。 决心配合张信,彻查西岛。 “如果魏良真敢抢那个女孩到岛上,我们就一定想法救她于水火,让她回到疼爱她的亲人身边。” 两人谈了一会,张信起身告辞。 由于天近黎明,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渡河。过了这个时间段,天一亮,河上到处是人,垂钓的,游玩的,进入西岛,就会困难重重 事不宜迟,在一明带领下,他们很快来到了河边。 从这儿离码头很近,那高挂的风灯,在夜色中,发着惨淡的光。 河边已没有了一个人。 像他估计的一样,这些人早已经渡河了,现在怕己进入了洞中。 他和一明告别,并感谢他提供的帮助。 一明说他在天亮后,将去拜访妙兴姐妹。两个人在江湖上名气很大,做为地主,如果他不去拜访,会让人以为他很孤傲,甚至不近人情,会影响江湖人士对他评价的。 之后,他从口里吐出那颗珍珠,执意送给张信做礼物。 这么贵重的礼品,张信哪好意思接收?坚决推脱不要。 “你此去,有可能会去一些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如山洞,暗穴。那么,这珠子所发出的光,就可以解决你面临的黑暗问题了。别看它亮度不大,却是永久的,你会用得到的。” 张信听了,想想也是,便一再致谢,然后用布包好,小心翼翼地放入身后锦囊中,在一明为自己选定的地扯,扑通一声,跳入了河里。 河水很深,刚跳入河中,便没过了头顶。 在湍急的水中,他慢慢地向前移动着。 感觉水很凉,按照经验,这种情况下不能长时间待在水里。因为水温过低,会使人腿筋收缩,容易出意外。 他马上奋力向对岸游去。 这段河道很干净,并没有像人们说的那样,到处是障碍物。 他顺利地游过河,爬上了岸,在一块岩石前,脱下了衣服,拧干了水份,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 他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儿是一片乱石滩。 原来这儿正处于河的大拐弯处,暴雨时,上游来的大洪水,在这儿受到堤岸的阻挡,流水不畅,会造成河水暴涨,这些饿卵石,都是大水冲上来的,水退去后留在了地方。 向前走不远,便是树林。 微风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 岛上,全部被这种小树林复盖,所以从外面观察,它就是一个被植物完全占领了的小岛。 这种场面正是西岛的主人所希望的,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几代寨主,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才成为了今天这样子。 在树林之中,隐藏着形形色色的建筑,有兵营,物资库,有住宅,这些都是在外面看不到的。 西岛,究竟隐藏了多少人才,多少秘密,没人知道。 他顺着河岸,向码头走去。 有一条用石板铺的路,直通码头。 在这条路上行走不远,他便碰到了一队巡逻的士兵。 他赶忙钻入了树林,直到脚步远了,他才又回到那条小路上。 现在,他急需要做的事,便是和黑龙取得联系。 一则黑龙是本岛人,对这儿熟悉,他需要从这儿了解岛上的详细情况。 二来、黑龙在岛上拥有一定的权力,必要时,寻求他的帮助和配合,是少不了的。 他按照马武所说的,在码头的上方,找到了两所建筑。 一个平顶一个瓦房。 两个建筑相距不远,平顶的在下方,和马武说的情况相符。 此刻都亮着灯光。 他绕过平房,向目标房靠近。 这是一个单桩建筑,没有院子,只有三间房舍。 他走近了窗户,发现这是一个卧室。 桌子上的蜡烛,已燃烧过半。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坐在床沿上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不用说,这个人一定是黑龙了。不知有什么烦心事,这么早地起了床。 张信左右张望了一下,确信周围安全时,便用手指在窗户上轻轻地弹了几下。 第21章 方静跳井了 “谁,”黑龙马上警觉起来,他从床边跳起来,手伸向了床边的墙上。 那儿挂着一把鬼头大刀,是他的得力武器。 “是我,是你的朋友马武推荐我来的,” 看到对方的警戒心理很强,张信又对着窗户,轻言细语地说道。 很快,门开了,黑龙从里面探出了脑袋。 “是马武介绍我来的,他是我最忠实的朋友。喏,这是他给您的信物,说是您赠送给他的东西,。” 是马武送给他的那把短剑。 这把短剑是黑龙的心爱之物,一直佩戴在身上,作防身用,那天见马武身上没带武器,便赠送给了他,以做防身用。 自己的东西,当然是再熟悉不过了。黑龙马上变得热情起来,作了个请的姿势,把张信引到了屋里。 这个房屋除了居住,还有会客的功能。 进屋便是会客室,东则有一个门,用帘布挡着,进去便是卧室。 二人在屋里坐了下来。 “请问阁下来自哪里,尊姓大名。”黑龙问道。 “来自京师,姓张,单名一个信字。” 黑龙一听,大惊失色,“阁下莫非是东厂…” “那个正是在下。” “久仰,久仰,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但不知张大人百忙之中,来僻壤有何事务?” “还不是因为方尚书之女之事。受人之托,当全力以赴,方能问心无愧,”遂问起方静之事。 “哎,”黑龙一声长叹。 “君长吁短叹,有什么烦心事?” “你们托我打听方静小姐的事,已经有了消息。” “哦,太好了,现在她人在那里,” “可能你们永远见不到她了!” “小姐怎么啦?” “已经不在了!” “什么,她人死了?你亲眼见到的吗?” “不,我听说的,但消息的可信度不容置疑,他们没必要向外散播虚假的消息。” 黑龙说起方静去世的经过,他得到这个消息纯属偶然。 自从碰到故人马武之后,他就渴望着能离开三河村,投奔张信,做朝廷犬马,堂堂正正地做人。 因此他把打听山寨的内幕,以及被劫女子的详情,当成了向朝廷邀功的资本,每一件都用心打听。 但由于不是核心成员,很难打听到真实有效的消息。 为此很烦恼。 为了摆脱此困境,他便一改往日的生活习性,不再把自己关在屋里睡大觉,而是走出家门,到四处走走看看,希望能得到有用的东西。 这天,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南门口。 南门口是西岛的常住户们对一个洞口的称呼, 这个洞口便是进入凤凰山的洞口。 凤凰山如同天降神物,高约三百丈,和西面的落雁山持平。二山原本是一体的,后来被山水冲刷,才成为了两座山。 此山最大的特点,便是四周陡如刀削,几乎是山顶和山底垂直,就象一个圆柱体,人面对它,根本无法攀登。 但山顶却住有人家,并且是寨里头面人物寨主的家园,那他们是用什么方法去到山顶的呢。 原来,在这山顶的内部,有一个山洞,从底部,以螺旋的方式,直通山顶。 它便是上下山顶的唯一通道。 或许在若干年前,虽然这个洞也可直达山顶,但有的地方过于狭窄,通行人都困难,有的地方甚至被落石堆积。后来经过数代人的努力,人们在坡道上凿了石梯,在危险的地方修了栏杆。有了这条通道后,险途变坦途,从此上下山通行无阻。山上由不毛之地、无人问津变成了宜居之地。 开始在山上任的是闲散人员,很可能是哨兵。 因为这儿地势高,登高望远,可俯视长城,又是东西两岛的制高点,位置特别地重要。 后来寨主们又发现了它的另一个好处,那就是它的安全性。 由于想上山,只有洞中那一系路可走,战时,即使东西岛皆失,但只要守住这个洞,山顶就成为了一个不可攻破的堡垒。任你兵力再多,也只能在山下呐喊,而动不了山上一根毫毛。 山上即使不封堵洞口,但在洞口堆满积石,情况危急时,往洞里投以石块,居高临下,就这一招,你就无可奈何。 正是看中了其无可替代的安全性,历代寨主,才把住处选择在山上,并加以建设。 现在于山顶的北坡,盖了一个大建筑群。既有住宅,也有物资仓库。有人传言,山上贮存的物资,可供五百人在山上生活三年。 由于这条通道的重要性,上下两洞口都有人把守。 能够进入此洞登顶的,都是寨上的头面人物,都是魏良的心腹。其余的人,不是特别恩准,是不能上山的。 正象黑龙,来村上服务多年,却没有被邀上山几次,明显是不把他当弟兄,这正是他烦恼,欲背叛的原因。 这么重要的通道,自然由自己的心腹把守。 这两个人便是陈一和陈双。 这两个人是兄弟,陈双是哥,陈一是弟,都是魏良心腹。 陈一是山上的管理者,并且是守护山顶洞口的负责人。由于上山的人,都在山下经过了严格的检查,所以在山上守洞口只是个形式。多数情况下,洞口的卫兵都在一旁打牌或打瞌睡,形同虚设。 而陈双则不同。 从京城回来后,他便接替了一个宋姓首领的职位,在这儿当起了守门官。 他手下共有五十名弟兄,三个什长。住在一个大院里。院内有好多个房间,包括水井,厨房,休息室,功能齐全。 洞口一天到晚有士兵把守,不经过他们允许,一只老鼠也别想钻进洞内。 从京回来后,黑龙就和陈双成为了朋友,有事没事的,就到他那里说话聊天,友情日渐亲密。 他进到院子,见陈双正看着一群人打水,足有十几个人,两人一伙,然后向洞口走去。 黑龙很奇怪,问陈双:“这些人往洞里挑水,是往哪送?” “山上,”陈双答道,接着做了个屋里请的姿势。 “山上?山上不是有水井么?” “有,但水不能吃了。” “为什么,他们以前不是一直在吃吗?” “那是以前,现在不行了,井水被污染了。有人跳井了,尸体至今没打捞上来,人们感觉吃那水腻歪。除了生活用水外,吃水便都来山下取了。” “是谁这么想不开,往井里撞?” “就是我们从京里抢回来的那个姑娘。” “啊!”黑龙大吃一惊,他一直在打听那个姑娘的情况,想不到姑娘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第22章 访问 “他为什么要跳井自杀,”黑龙问。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下山取水的人们这样说的,这消息肯定属实。” 接着,陈双又长叹了一口气,说:“虽然我们见到她时,一直躺在车中,但她的美丽,却是独一无二的,这也许是我们抢她到寨的目的。大概她不习惯山寨的生活,才自己了结了自己的生命,这实在太可惜了。” 听到这个消息,张信也深为震惊。 到三河口探访魏忠贤,是他这次出访的主要目的。这事关重大,甚至关系到老朱家江山的安危。但救出方静,也是他向方家做出郑重承诺的。现在人死了,这将成为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回京后如何向方杰夫妻交代? 一时,他心乱如麻。 唯一希望的,是这个消息是假的,给他留有救人的机会。 一个希望正在成为泡影,调查魏忠贤陵墓一事,也非一帆风顺。走访哑巴村,证实了魏忠贤确实在这儿给自己修建了一个大型地宫。现在为难的是,如何找到陵墓的详细出口,这个看来难度不小。 “魏良在这儿大兴土木搞建设,你一定也不知道吗?” “是的,虽然我也在西岛,并有一定的权力,但并没有进入魏良的核心决策层,这样的秘密除了魏良之外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些人都是他死党,久经考验,绝对地忠诚。想从这些人口里知道真相,很难。所以有关魏忠贤在这建陵的事,我知道的很少。” “不过,我相信他的陵墓,还是建在这个岛上或者其周围的。你有没有发现,这岛上有哪些从不对外开放,异常神秘的地方?” 黑龙想了一下,说,“经你提醒,我确实想起了一个地方。那儿平时有重兵把守,戒备森严,从不对外开放,就连我们这些人,也不得靠近,由魏良的把兄弟徐三防守。平时我就觉得这个地方神秘,不知他是干什么用的。现在你一提醒,我马上想到,这个地方会不会与陵墓有关?” 黑龙的话顿时引起了张信的兴趣。 “这个地方在哪儿?” “就在岛的西南角,哦,离你渡河的地方往前走不远,有一个大院子,掩藏在树林中。除了有门岗,周围还有哨兵走动的地方便是。” 此时,外面天已微亮,远处传来擂鼓的声音,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听到这鼓声了吗?这是操场上的那面大鼓,每天这时都会准时敲响。听到鼓声后,这岛上的兵士,都会在他们长官的带领下,汇集操场,参加集体操训练。我们这些教官,必须到场。现在,我得去一下。你在这儿休息好了,我回来后,我们一块吃饭,然后我想法把你送过河去。” “你去操场吧,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儿呆着,我想到岛上转转,看看人们眼中神秘的西岛,到底有何神秘之处。我一个外来人,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黑龙考虑了一下,说:“岛上虽是警戒森严,但主要戒严点在渡口上。一些可疑的人,在渡口就被拦截了,他们不可能拥有进岛的机会。所以岛的内部,管理还是较宽松的。对于在岛上走动的人,一般都不做理会。毕竟岛上生活着众多人口,并不是每个人之间都认识,大家都需要有个自己活动的空间。” “那太好了,我可以自由地到这个神秘的岛上溜弯了。” “你也不能太心侥幸,如果你不小心,误入了这些地方,那还是有麻烦的。” “是哪些地方?” “一是我们刚才提到的那个神秘基地,绝对不允许人靠近。那四周有士兵巡逻,一发现有可疑人员,立即逮捕。士兵们被赋予了这种随时随地抓捕可疑分子的权力。一旦被抓,就要接受审查。” “其他地方呢?” “还有一个便是南洞口,由于他是通往凤凰顶的唯一通道,历来都有重兵把守,这个地方的防控比西南的那个地方更为严格,你一定注意不要靠近。除了这两个地方,其它的地方危险性不大。你只要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公干之余出来散心的人,就没谁管你。毕竟在这儿,生活太枯燥乏味了,出来转转,是每个人的精神需求。” 当时两个人约定了返回的时间,便各自出去了。 现在张信最渴望的,是找到进入魏忠贤陵墓的进出口。 昨晚,他本来拥有一个破解这个迷团的机会,但阴差阳错,闯入了迷魂阵,错失了了解秘密的机会,这实在是个遗憾。 这次机会的错失,是不可原谅的。一个小小的失误,必须他用十倍的努力,甚至更高更高的代价来补偿,才能挽回损失,这代价也太大了。 走下小道,他进入了对面的小树林。 小树林里有一条小径,弯弯曲曲,向西南延伸。 不少早起的人在做早运动,并没有人注意他。 他从这些人群里坦然走过,向黑龙所说的那个方向走去。 林子越来越密,人越来越少,最后除了张信外,基本看不到人了。 石径消失了,这边出现了一条更宽的路,完全可以行驰大车。 这条路是从码头的方向延伸过来的。向前看,那儿有一个大院。院门紧闭,一边还修着一个角楼,有拿着武器的人员在不停地走动。 显然,这就是黑龙提到的神秘大院了。 怕被人发现,他忙又闪身进了树林。 向前走了不远,便来到了院墙外。 院墙有一丈多高,墙头上有铁刺。 墙外有一条小道,是人踩踏后天久日长形成的,看来是巡逻人员的专用步行道。 院子很大,在他绕行院子里的过程中,曾碰到了一个六人的巡逻小分队,吓得他忙躲到一个巨松后。 幸亏躲避及时,他没有被发现。 巡逻人员走远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这棵松树,长在一个高岗上,有一人合围粗,树身挺直,枝繁叶茂,如果在内地,它一定是建筑上的栋梁之才。 可惜不在内地,它只能默默无闻了。 忽然,张信有了一个想法:这树这么高,位置又那么突出,爬到树上,一定能看到院子里的一些情况,这样自己就可以根据看到的,对这儿不是魏忠贤陵墓的出口,做一个判断了。 第23章 在西岛上 张信是个爬树能手,尽管那大树很高,他还是没费劲就爬了上去。 一直爬到树枝已经不能够承受他的体重,而变得晃晃悠悠,摇摇欲坠时,才停了下来。面向大院,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向大院观望。 果然是居高临下,下边的情景尽收眼底。 只见这个院子好大,堪比京师里的皇宫。 院子里规则地排列着许多房屋。 有草棚,有瓦顶的。 每个房屋都房门紧闭。 同时,院里还停留着很多的车辆。 院里道路纵横交错,许多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其中有一个院子,停着一辆大车,几个人正在往车下卸东西。 东西用布袋装着,虽看不上不是什么,但从他们很吃力的样子,可以判断,东西很重,因此必须得有一个人帮助,他们才能够甩到肩上,然后向敝着的门走去, 从房屋里回来一身轻松,看来东西丢在了房内。 一共有十多个人参加了这次劳动。 一车货很快卸完,这时人们离开了这儿。 最后离开的那人,把门关好,锁上,也离开了。 这群人并没有走远,而是来到了另一个院落。那儿同样停着一辆马车,比刚才那车装的东西还多,满满当当的,都超出车厢好高。 这群人中的一个,跳上了马车,开始往下分发东西。 东西明显比他们刚才卸的要小,份量也明显要轻。 他一个人抓起东西,往下一丢,下面的人用肩膀托住,然后朝一个大房子走去。 由于停车点离房屋有点远,虽然东西不沉,但卸车的速度明显慢于上一车的速度。 张信一刹哪明白了,这些人其实就是我们日常所说的装卸工。他们个个长的牛高马大,力量爆棚,不是用来与人搏斗的,而是用来做苦力的。 把目光盯住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把目光放远,纵览整个院子,试图在地表上找到施工过的痕迹。 很遗憾,他把整个院子用他那洞察一切的目光,过滤了一遍,也没发现可疑的地方。 整个大院平坦,干净,地表没有任何强力破坏的痕迹。 那么,如果这个大院真是陵墓的出口的话,只能选择建在房屋里。 瞧这房屋密密麻麻,就像他夜里走过的迷魂阵,还真不好找。 不过,这些房屋看起来又都不够大,横向也就十来步。而建造陵墓,要有大量的物资运送,这样的规模看起来明显不够用。 张信想,这儿或许就是一个仓库,它如此高效的防护措施,只是为了保证财物的安全。 瞧这密密麻麻的库房,该有多少东西存放在这儿啊。这些东西,怕要够岛上的人消耗好几年。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判断是对的,在未完全探明这儿的情况之前,这儿只能作为一个有疑点的选项,而不能在这儿消耗过多的精力。 整个西岛,除了这个大院和凤凰山,都是透明的,可视的,根本就没什么秘密可言。那么,既然今天的这一发现,基本排除了这个大院,那最大的疑点,就是那个圆柱似的山体了。 他又用目光在院里过嘘了一遍,然后就滑下树来。 由于心内烦躁,在离地面还有一丈多高时,他便跳了下去。 下一个要去的目标,便是凤凰山了。 在西岛,凤凰山和陆地面积各占了一半。 陆地都分布在东部,靠近拒马河中支的那部分。这儿林木茂密,西岛的建筑大部分在这儿,同时这儿居住了岛上绝大部分的人口。 而西部,则是凤凰山为主体的山体。拒马河的西支,三面围绕着它。除了东边,周边空闲地很少,最窄处,离水面也就几十步。 凤凰山出口就在山的东南方,那儿地势开阔,再往西,侧逐渐收小,几乎没有搞建筑的余地。 张信趴在一个山石间,注意地看着洞口的情况。 他那儿地势很高,周围有矮树丛做掩护,他可以看到洞口的情况,而洞边的人看不到他。 他看到,洞口的石门,此刻正关闭着。 八名武士,手执刀枪,把守着洞口。 此刻正有几个人准备进洞,张信完整地目睹了这些人进洞的过程。 只见他们排成一字队伍,然后依次向洞口挪动。 这时,过来一个人,他腰里挎了一把刀,看样子是个十长什么的小头目。 他站在洞边,那些人每经过他身边时,都送他一个东西,那个人仔细验看后,又还给了对方,然后一挥手,那个人才向洞走去。 来到洞口,便停下了。 张信猜测,这个人可能在验看他们的腰牌或类似的证件,以决定他们是否拥有上山的资格。 等他们都验完了,便又集体站在洞口等待。 这时,两个门岗走上前去,伸出双手,似乎在拽什么。 原来他们在开洞门。 在他们努力下,洞门打开了。 张信一阵激动,现在终于可以看到洞内的神秘面纱了。 可最终还是失望了,由于光线太暗,洞里黑呼呼的,他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只见那个头目给那伙人点燃了一个火把,交到一干人手里,那些人就很快进洞了。 火把在洞里很快消失,洞内又黑暗如初。接着,两个士兵又关上了洞门。 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看来外人想接近洞口,是不可能的事。张信无奈地摇了摇头,离开了这儿。 进一次岛不容易,他当然希望发现更多的秘密。 他决定环绕整个凤凰山转一圈。 他从西南方向下手。 开始时山和河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其间种满了花草,风景不错。 但当来到它的西侧时,则完全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这两座山原本是一个整体,后来经过千万年的地壳运动,加上拒马河西支不懈的努力,终于把这儿打通,成了一条河流,形成了两山对峙的局面。河东岸叫凤凰山,西岸叫落雁山。两山都形似刀削,下边便是汹涌奔腾的拒马河。 河道最宽处不过五丈,最窄处仅有三丈。 河底布满礁石,凶险异常,不可泅渡。 山跟前有一条小道,在水大时它会被淹没,成为河的一部分。现在水流量少,它又露出了水面。 这条路除非巡逻人员走,别人是没谁到这儿来的。由于两山夹峙,这儿风很大,是有名的风口。走在这儿,阴风阵阵,绐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围山转了一圈,有点失望,因为并没发现有什么价值的东西。 第24章 回到山神庙 张信回到黑龙住处,时间已经不早了。 黑龙早已经回到了住所,他不时站到院外,四处张望。看到了张信回来了,快步迎上去,“你可把我急坏了,说好的很快就回,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你都去了什么地方?有什么重大发现没有?” 说着,把他迎到屋里。 饭早就做好,虽然已过去了很长时间,被端上桌后,仍热气腾腾。 张信确实饿了,抓起馍咬了一口,说:“按照你说的,我去了那个大院,经过观察,我发现那儿是一个贮存物资的仓库,不具备开釆地下大型洞穴的条件。基本可以排除那儿有陵墓出入口的猜想。” “你这个发现很重要,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爬上了一棵树,观察了很久,才做出的这个判断。现在,最大的疑点是凤凰山,但这同样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我围着山转了一圈,除了那个公开的洞口外,根本就没有上山的路。” “这个早已经被证实了的事,不需要再费力去验证了。一直以来,人们上下山,都是靠那个山洞。无论是人员的流通,还是物资的补给,都由它来完成。对于山上来说,这是一条不可缺少的生命通道。所以寨上才派重兵把守,是有道理的。” “我认为,魏忠贤的陵墓,可能隐藏在这庞大的山体下。” “理由呢?” “在整个西岛,凤凰山占据了绝大的面积,而且洞口防护很严,可以隐藏一切。我认为洞口防护的这么紧,不止是为了山上的安全,可能还有其它的秘密。会不会魏陵就在凤凰山的肚子里?只是我们现在还不好确定它的方位。” “这确实是个难题,要查证就得进山洞。可如果不是魏良的心腹,根本就不给你上山的机会。” “他不给机会,我们就自已创造机会,”张信说道,“既然来了这里,这个案子就必须搞个水落石出。现在我想出寨,和我的伙伴就我探听到的消息,进行协商。他们都是刑侦方面的专家,经验丰富,他们的建议对我来说,很重要。” 匆忙吃完了饭,二人便向河边走去。 这时候,张信才看到码头的情况。 拒马河中支的水流很充沛,它几乎不受季节的影响,一年都保持着高水位。 而东西两支流,则在很大程度上受季节的调控。旱季水少,暴雨季节,两支流也会出现河水暴涨的情况。 由于这儿四季水流变化不大,最适合修渡口,码头便建在了这里。 此刻,三只船正被拴在码头上的石柱上,随波荡漾。 它们中,两只船有船舱,是渡人的,一大一小,根据渡河人的多少,随机调配。 另一只是平底船,比那两只船都要大,用厚实的木板把船舱铺了个严严实实。 它的作用主要是用来运输车辆的,它有自己的专用码头。水面和道路直接相连,车从船头可以直接拉到路上,无缝对接,十分方便。 而踱人码头,则需要上下一段石阶,才可以到船。 他们选了一只小船,在一个老年船工的帮助下,安全踱过河。 出寨门更顺利,张信没亮腰牌,便被放了出来。有黑龙在身边,这些人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们一鼓作气,爬上了山顶。 妙太等他们都在山顶迎接。 原来张信进寨后,他们无时无刻地不在观察着寨里的情况。他们二人出寨上山,早被他们看到了,因此都在山口迎接。 一明也在这些人当中,他来这儿没多久,按辈份,他是二妙的师兄。 他在向二位师妹问候的同时,也叙述了他和张信相遇的经过。 听了他的话,人们心头一沉。 因为从时间上算,张信过河后,那些人肯定早到施工现场了。 因此可以预测,这是一场失败的行动。 但大家还是希望张信能有所发现,便请他讲一下进岛的见闻。 “虽然我没有直接找到证据,但我肯定,凤凰山的内部,绝对有问题。” “那就好好上山查一查,”王拴俊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目前我们还无法做到这一点,”张信说道,“凤凰山是老天赐给下界的一个礼物,那么地完美,除了那个洞口之外,目前尚无法可以攀爬。” “可是要想救方静,必须上山,”妙兴说道。她现在特别关心爱徒的安危。 “提起方静,现在有一个不幸的消息。” “她怎么啦?”妙兴问道。 “好像有人说,她在山顶投井自尽了!” “啊,你听谁说的?消息可靠不?” “这个…”张信强忍悲痛,说:“其实我也只是听人家说,并没有证实真伪。” “吓死我了,”妙兴说道:“没证实的事情就不要瞎说了,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似们。说点别的不好吗?” “我忽视了这件事对大家的影响,好,我们现在说点别的。我还有一个难题没有弄明白,那就是这些人费这么大的劲,把方静绑到这儿,其目的是什么?”张信说道。 “自古英雄爱美人,会不会是魏良听说了方静的好名声,而他正缺一位妻子,于是把人劫来,让她给自己当押寨夫人呢?” “这个可能性有,但不大,”一明说道,“依我对魏良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贪恋美色的人,所以他至今还单身。面对如此漂亮的姑娘,他可能会有想法,但抢劫这个姑娘,绝不会是他最先提出来的。发现这个美人儿,有一段时间了。他很忙,不会因为自己一己之私下山,一定还有别的隐情。” “但他确实下山了,而且还全程参与了这一行动?从谋略到参与,都有他的影子。他把寨上的一切事务丢弃掉,不惜被抓的危险下山,足见他对抢劫方静的重视程度,”妙太说道。 “会不会是为了魏忠贤老贼的需要?”马武说道,“这个老贼在这儿大兴土木,兴建陵墓,己是不真的事实。现在,陵墓已近扫尾阶段,只是还未启用,这证明魏忠贤还活着。人没死,便建陵墓,民间视为活人墓。有一种风俗,在启用前,一定要用少男或少女的血,祭祀陵墓的守护神。只有这样,陵墓的主人死后,灵魂才能不受干忧,才能在另一个世界永远享受富贵。所以他才让人从京城找到一个绝世美人,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也许是这样,但目前得的情况是,这个女孩跳井了,至今尸骨还在井里。他的父母知道后,该多么绝望啊。所以我必须上山顶,一来寻访魏陵,二来要验证一下,女孩是否真的跳井了。如果这果真是个事实,我就要想法打捞上女孩的尸骨,交给其父母,也算是对她父母有了一个交代。” “这个不容易做到,据我所知,除了那个洞,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上山的通道,而洞防守这么严,根本没有机会,”黑龙忧心忡忡地说。 “但事情也没有绝对的,”一直不言不语的一明,此刻打破了沉默,说“我和魏良曾谈过山的安全问题,我说山顶易守难攻,万无一失。他听后却直摇头,说任何人,任何事,都有软胁,都有突破点,只是人们没注意罢了。” “啊,难迹进山还有吊一个通道,”张信关切地问。 “应该有。” “在哪儿?” “山的西侧,” “那儿不是拒马河西支和落雁山吗?我从那儿走了,根本不可攀。” “但历史上,山寨的人确实从西侧突破了山下的封锁,取得了一次战役的胜利。” “真的吗?你说说那是一次怎样的战役,说不定我们会从其中受到启发。” 为了证明西壁确实能上山,一明便讲起一个发生在几百年前的一个精彩案例来。 第25章 走,抢粮去 一明说的这个案例,是真实存在的,它就发生在大宋徴宗年间。 那时的中原大地,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历史走向的大事件,那就是中原王朝和北面的大金国,发生了战争。 结果是大宋国连战连败,在丢失了无数边关城池之后,整个黄河以北的土地,都沦陷了。 一河之隔的皇城汴京,也随时有攻陷的危险。 皇族们为此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金兵渡过黄河,俘虏了他们,终结了他们荣华富贵的生活。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每当国难当头,总有无数的仁人志士,挺身而出,不惜以血肉之躯,来报效祖国。 三河口的雷宁便是其中最为着名的代表。 雷宁是三河寨开山鼻祖雷渊的四世孙,武术高强,有从军经历。算上他,他们家族己在这寨经营上百年。 三河寨位于敌我开战的最前线,如果金国要进攻中原,顺拒马河谷地南下,则三河寨是他们无法绕开的地方,必先以大兵侵袭三河要塞,拔掉这个钉子后,才能长驱直入,进犯中原腹地。 但他们知道这个寨子的实力,就避开了它,选择另一处长城关隘,作为突破口,进入了中原。 三河口反而由前方,成为了大后方。 面对金兵的入侵,是主动出击,还是拥兵自重,保存实力?正当雷宁举棋不定时,接到了前线抗敌指挥官宗泽老大人派密使送来的一封信。信中以故人的身份,请求他,国难当头,不应贪图安逸,要以国家大局为重,应当加入到轰轰烈烈的抗击外敌入侵的战斗中去。 雷宁曾在宗帅手下当过兵,收到信后,备受鼓舞,决定开展敌后斗争,以实际行动分散敌人的精力,减轻抗敌前线将士们所面临的压力。 由于金兵已把主要兵力压到黄河沿岸,几十万人的队伍,每天吃喝拉撒都是个不小的损耗。除了抢劫补充一些外,大部分还要从金国本土运输。 三河口的东边,是另一个长城关口,被敌占领后,成为了他们运送粮草的主要通道。 知道这个消息后,雷宁决定在敌人的粮草运输上下功夫。 没有了粮草,其军心自乱。毕竟,谁也不能饿着肚子打仗。 从此之后,他就带着寨兵,开展起了敌后战争,专门破坏敌方运往前线的粮草。 参加这个行动的还有一些农民义军。 大金将士得不到粮草补充,战斗力大大减弱。不得已,金兵统帅兀术不得不从前线临时抽调一支队伍,组成护粮队,并伺机寻找抢劫粮草的人,企图一举灭之,以消除后患。 这支队伍由伍干精骑兵组成,由一个叫完颜宏的人带领。 完颜宏是皇室宗亲,曾担任过元帅兀术的先锋官。在南下时逄山开路,遇水架桥,十分勇猛,为大金国立下了不朽战功,是难得的将才。 在和宋军打得如火如荼的关键时刻,抽调如此一支生力军,外加一员足以影响一场战役的悍将,去维护粮草的安全,也是无奈之举。 兀术给完颜宏下了死命令,三个月之内,务必肃清运送粮草道上的隐患,然后归队,逾期则严加惩处。 完颜宏打仗是把好手,但他围剿像土匪一样流动作战的寨兵,显然有点力不从心。 这些队伍一般规模较小,神出鬼没,不定时出来骚扰。为了应对这种形势,完颜宏也把队伍化整为零,五千人分戍十支队伍,分头出击。 此法卓有成效,那些零星的小股土匪很快销声匿迹,但有一股力量,却令他们非常头痛。 这股力量非常强大,无论是军事素质,还是武器配备,都是一流。不像是一班乌合之众,完全像一支正规军。 金军一个分队的武装,根本对他们构不成有效的打击,反而还折损了不少兵马,这引起了完颜宏的注意。 经过侦查,他知道这些力量来自三河口。 而通过查阅史料,完颜宏知道这并不是一般的山寨。它的建立就是专用来对付他们这些草原民族的。 山寨早建成一座军事堡垒,易守难攻,不亚于一座王城。 摸清了底细后,完颜宏制订了专门的作战计划,用来打击雷宁。 把分散的兵力,重新整合到一起,对三河口开始实施重点攻击。 虽然说三河口实力很强,但完颜宏毕竟不是吃素的,况且五千精兵全部训练有素,又都是骑兵,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十分机动。 几次对决,雷宁吃了不少亏,损失了一部分人。 意识到这样做的危险,雷宁及时调整战术,把兵力全部收回寨内,由主动出击改为战略防御。 他们有一套完整的防御系统,即使完颜宏大兵压境,也没办法奈何他们。 雷宁闭门不出,使完颜宏想和对方在野外决战,并以绝对的实力,彻底消灭对方的计划,成了泡影。 由于前线战事吃紧,他不可能在这儿拖下去,便只留下一个小队,其余的人都回前线去了。 探听到大部队己回,而他们运送粮草的队伍,仍在将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给守城的宋军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于是,雷宁再一次率队伍出击。 那支队伍虽然很机动,但雷宁在每次行动前,都做了情报分析,伏击地点根本不确定,又采取避战的策略,不和金兵精锐打对面战。一触即逝,便金兵疲于奔命,最后实在无法支持,便放弃了这条路线,改为由东线运输。 东路虽平和些,但路途远,而金兵每天的损耗,是天量的,补充远远落后于损耗,极大影响了士气。 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停了一段时间的西线运输走廊,又被重新启动。 就是运输车队,较以前有了大的变化。 除了军队护送外,还减少运输频次。车队的出行时间,也毫无规律可言,给雷宁侦听车队的踪迹,造成了极大的难度。 不得已,雷宁向金兵运输线上,投放了很多探子,以此来取得消息。 这一天,雷贵获得可靠情报,一支金国的粮草车队,己过了长城关口,正向内地挪动。 得此消息,雷宁马上布置行动。 本想亲自出马,奈何副寨主吴信一再要求自己率队伍出击,说杀鸡焉用牛刀,他对付这些人足够了。 见吴信如此坚决,雷宁就给了他一支军马,让他前去打埋伏。 临行叮嘱他一定小心,因为几次失败后,金兵也在改变策略。 然后,站在寨墙上,目送他远去。 对于吴信,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此人武艺高强,且心思缜密,干这种活,小菜一碟。 哪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糟糕到不可想象,几不可收拾。 第26章 金兵来袭 第二天一早,守寨的士兵发现远处尘土飞扬,一支队伍向这儿驰来。 走在最前边那个骑一匹白马的,正是吴信。 他和他的队伍,押着几十辆车。车上装满了粮草,看起来很重,马走的很吃力。 看到这情景,守寨的士兵一阵欢呼。 不用说,吴信出去打胜仗了,成功缴获了敌人的粮草,并把他们押回来了,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不过胜利肯定来之不易,因为押车的士兵,甚至连吴信本人,都衣衫褴褛,脸上都有明显的血痕。 看来和敌方是有过一番激烈搏斗的。 守寨的士兵对这些得胜归来的勇士充满了敬意,在他们眼里,这就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吴信策马来到寨门而,勒住马,大叫,“弟兄们,我是吴信,我回来了。快开门,我们战斗了一夜,太累了,其中还有不少人受了伤,急需休息。” 原来由于战时需要,这寨门一向都是关闭的。 然而恰巧此时的守门官不在,看到门外的弟兄们如此疲惫不堪的样子,实在令人心疼。几个守寨的士兵一商量,决定不等长官回来,由他们自做主张,打开寨门,放这些人进来。 长官在这儿,也只能这样做啊。 他们先放下了吊桥。 吊桥平稳地落了下来,接着,他们打开了寨门。 寨门上那些炮手,弓箭手,也都离开了岗位,下了寨墙,然后在城墙内侧两边站立,和其它士兵一道,要举行一个欢迎仪式,迎接凯旋归来的勇士。 只差仪仗队和礼炮了。 见城门大开,吴信抢先进来,面对人们热烈的掌声,他抱拳向人们致意,表示感谢。 随后,散骑兵也进了城。 紧随其后的是车辆。 守寨的人这时都放弃了武器,快乐地拍着手,和着节拍唱歌。 返程的队伍中,除了吴信之外,他们多不认识。 这也不奇怪,因为士兵之间,平时就没有多少交集,而且守寨的和战斗的,又分属不同的序列:一个只负责守寨,而另一个则属于一线战斗人员,是所有兵种中,付出牺牲最大的。是他们当中的老大哥,受礼遇是应该的。 眼看着最后一辆马车己踏上了吊桥,按照规定,吊桥要马上收起来。 两个士兵把手放在绞盘上,眼盯着车辆,做好了准备收吊桥的准备。 终于,马车下了吊桥,进入了门洞。 守寨的人开始绞绳索,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刚才还在满面含笑的吴信,忽然象换了一个人似的,笑容没了,人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接下来的一个举动,惊呆了所有人。 只见他快速地从马背上抽出大刀,高高举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站在他周围的那些人砍去。 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以致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倒在了血泊中。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押送马车的士兵,也抽出了家伙,向周围的人发动了袭击。 更为可怕的是,那些原本看似装满粮草的车辆,原来里面装的不是粮草,而是人。他们一开始趴伏在车底,上面盖了些草。听到外面有了动静,这些埋伏的人掀开盖在身上的草袋,手拿武器,一个个跳下车,加入了对寨兵的屠杀行列。 这些人十分地勇猛,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军人。他们嘴里叽哩哇啦地说着不知属于哪儿的方言,明显就是北国士兵。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等寨兵反应过来,已经有几十个人倒下了。 这下子可糟透了,他们的武器都没在身边,只有被虐杀的份。 除了倒在地上的人之外,其余的人则四散奔逃。 一部分人逃向了村庄,另一部分人,则顺着大道,跑向了渡口。 他们逃跑的方向,无异给北国士兵指明了进军的方向,他们尾随逃兵身后,向渡口追来。 这时,吴信跑到了寨墙上,向天空燃放了三束礼花。 礼炮带着刺耳的声响,飞上天空,二次炸响。 刚才还一直平静的原野,立马杀声四起。在一柄黄龙旗的带领下,大约有两千名骑兵,纵马向寨上杀来,和偷袭的队伍汇合在一起,大约有三千人之众。 前头那位提刀拍马的将军,正是完颜宏。他挥舞着大刀,一马当先,第一个冲进了寨门。 那些被追杀的寨兵,逃到了码头,两条船正好停在这岸,象遇上了救命稻草,这些人一齐向船上爬去。 随之船便划动,驰向了对岸。 没有挤上船的,便纷纷跳入河中,拼命地向河对岸游去。 金兵追到河边,纷纷弯弓搭箭,向河里射击。 顿时,鲜血染红了河水,死尸顺水向下游飘去。 两只船还没有靠岸,两船夫先后中箭,栽入水中。船失去控制,在水里打转,顺流向下流飘去。 又是一阵箭射来,船上的人纷纷中招,不少人掉入水中。为了躲避成为射杀的目标,活着的人纷纷跳水,能逃上岸的人没几个,大部分人被射杀在河里。 两只船因为没人操纵,在水里如同一片树叶,在水里打着旋转,向下流飘去。 金兵在河边大量汇集,完颜宏策马赶到,用刀一指,这些士兵得了将令,没有丝毫犹豫,便跳入了河中。 当时正值旱季,水流不大,他们几乎没费劲,就抢渡成功。然后在吴信的带领下,直奔南门而去。 在距离南门几百步远的地方,他们遇到了一次猛烈的抵抗。 原来这儿是一座兵营,住着寨里最精锐的士兵,大约有两千人。因为有五百人随吴信执行任务去了,还剩下一千五百人。 这是寨里最精锐的部队,出去作战的人员,都来自这里。 外边的杀声,惊动了他们,等他们发现情况不妙时,金兵己杀到了营房里。 不愧是精锐,虽然事发突然,叫人有些措手不及。但这些人很快清醒过来,提起武器,在军事将官没在场,没人指挥的情况下,发起了反击。 此时,整个西岛鸡飞狗跳,乱作一团,散居在各处的民众,在知道事不好后,都向南洞口逃去。由于人数众多,造成一度拥挤,不少人被踩踏而死。 那些与金兵血战的士兵,身后不远便是洞口。正是因为他们的献身精神,为其他寨民逃生赢得了时间。 然而随看金兵过河的越来越多,这些人又缺少统一的指挥,致使损失惨重,无法抵御金兵的进攻,不得已,开始向洞口方向撤离。 他们边战边走,前边的逃进了洞,而最后的人,己被金兵死死咬住,脱身不得。 他们己没有逃生的可能,注定成为这次袭击的牺牲品。 不得已,先进去的士卒,在金兵接近洞口的关键时刻,关闭了洞门。 第27章 有人叛变 他们这边刚关闭了洞口,那边金兵的队伍,已经收拾完了守寨士兵的残余,在完颜宏的指挥下,向洞口杀来。 完颜宏的口号是,攻下凤凰山顶,活捉雷宁,把山顶所有的财宝,抢劫一空,分给每个参战士兵,以此激励士兵的战斗意志。 在这个口号的激励下,士兵们发疯似地嚎叫着,象洞口发起一次次的冲击。 先是十几个壮汉,用力推洞口。当然推不动,因为里面有巨木做拴。别说这些人,再有这么多人,也是白费力气。 于是,他们改变了策略。 不知从哪儿抬来了一个树身,又粗又长,有几百斤重。几十个人嚎叫着,小跑着向洞口冲去。 一下,两下,在巨木的猛烈撞击下,厚重的石门也坚持不住了,轰然倒塌,洞门随之大开。 士兵们嚎叫着冲进去,但很快一个个又惨叫着退出来。 原来他们进洞后,眼腈这没来得及适应其中的黑暗,便听洞内一阵呼隆隆巨响,还没等他们明白是昨回事,一块块巨石从天而降,向他们砸来。 跑的快的,连滚带爬地出了洞。逃的慢的,被巨石击中,砸为肉泥。随着石头越落越多,被埋到石堆之下的,都成为了游走他乡的孤魂。 石块越落越多,直到把洞口彻底堵塞,上面的落石才停止。 这些从天而降的石雨,便是山洞的第二道防线。 这个山洞有多道防御措施。 第一道是石门。 它在危险来临时,人们会关闭它。而它仅仅是道石门而已,天下没有攻不破的门。无论火烧,撞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它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所起的作用很小。 因此人们在危险来临时,会快速关闭石门,然后来到第二个防御点。 这个防御点在石门上方大约四丈高的一个平台上,从那儿往石门看,四十度的坡度,近乎垂直上下,进出全靠两边的扶梯。 这段距离被人们称为洞的咽喉,很关键的一段。 晴日里,能从这儿看到从洞外射进来的阳光。 这个平台位于洞的一侧,原来很小,后来人们发现了它的重要性,对它进行了扩展,才变成了今天这样子。 整个平台,堆积了大量的石头。当笫一道关濒临失守时,人们会退守到这儿。一旦下边出现了不可控的险情,人们便会向下倾泻石头,一来击退来犯之敌,二来阻塞洞口。 像这样的防御设施,整个洞还有好几道。 当第一道防御设施面临失守时,洞里的其它防护设施,有关人员也都很快布防到位。 实际上,第二道防御战打响之后,其余的防御都显得没必要了,多余了。因为这道关卡落下的石头,足以把洞口堵塞。这些石头不清,是无法进洞的。而清除这些石头,又要冒极大的生命风险。因为上面还会无休止地倾泻石头,落的总比清理的快,谁又会不顾一切冒着生命危险去清理这些石头呢? 所以,在这儿只要有足够的石头,日夜有人守候,用不了几个人,便能完成守洞口的任务,你就是有千军万马,也不好使。 金国的士兵无奈地退出了洞口,还没及停息,忽然又从上面落下来许多石块擂木,又死伤了不少人。 这些石头可不是从洞里甩出来的,它是从山顶滚落下来的。 山顶的士兵见洞口附近聚集了许多人,在指手画脚,正在山顶的攻击范围之内,于是集合士兵,一齐向下丢东西,伤了不少金兵,又大赚了一笔。 完颜宏赶紧让士兵后退,退到一个安全地带后,安营扎寨,与山上人形成对峙。 与此同时,派力量对凤凰山之外的地面,展开搜索,彻底肃清了地方残余敌对势力,解除了后顾之忧,之后,便是全心全意地对付山上。 为了更好地了解山上的情况,便把吴信叫到了自己的大帐议事。 吴信在进入完颜宏大帐之前,恰好被在山上观察情况的雷宁看到,顿时气不打一处出,恨不得一刀把这老小子宰了,才解心头之恨。 他已经知道吴信背叛自己了。 当逃上山的兄弟们告诉他,金兵攻寨的成功,并不是他们守寨不力,而是因为他们被吴信骗了。谁知道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竟然投敌了呢? 雷宁当时还不怎么相信,直到看到吴信在金营自由行走时,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怪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 但他始终不明白,吴信为什么会背叛自己。平日里二人称兄道弟,自己可真是拿他当自家兄弟啊。 他不知道,吴信对他早己心生怨气了。 二人同龄,幼年时的伙伴,同样武艺高强。只是雷宁会投胎,出生在一个世代寨主的家里,很小的年纪便成为寨主。 而吴信,则成为了昔日好友的一个小弟。为了大哥,他出生入死,屡建奇功,可以说,寨上的重担,他一人得扛一半。 正因为此,他被安排做了副寨主。 他不但不感恩,反而认为这是自己应该得到的,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而且他认为自己这个副寨主,也没任何鸟用,就是一个摆设。既不能主持寨上事务,又唯雷宁之命是从,靠别人的施舍吃饭,心中难免愤愤不平。 完颜宏在清剿雷宁势力失败后,开始改变策略,派奸细渗透到寨子内部,寻求突破口。 终于打听到雷吴二人之间的私人恩怨。 认为这是难得的机会,便派人游说吴信。 几经谈判,终于达成协议:吴信帮助完颜宏打开寨子,肃清粮运道上的障碍。 作为回报,事成之后,他将扶持吴信成为三河寨的新一任寨主。 双方各取所需,协议达成,各大欢喜。 为了完成这一目标,吴信颇费了一番心思。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并通知完颜宏配合自己。 说只要按他说的做,此事保准成功。 完颜宏经过评估,认为此计可行,在提了几条修正意见后,依计而行。 对外大放风声,撖走了大量队伍。 减少了在这儿运粮的频次,时间长达一个月。 之后,大部队秘密潜回。 并派出了一个运粮队做诱饵,有意放出风声,让三河口的探子知道。 雷宁得知消息后,表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金兵的粮草运到前线,给前线的抗金勇士们增加压力,决定出手,抢了这批物资。 本是想白己亲自出马的,无奈吴信也一再坚持要把这次机会送给她。经过考虑,雷宁同意了,这次的领兵重任,便交给他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行军,吴信带领他的队伍,来到一个山沟里,埋伏了下来。 他说根据绝密情报,这儿是粮草队的必经之地。在这儿设伏,是打埋伏的理想之地。 手下不明就理,十分赞同,就埋伏了下来。 他则悄悄离开了这儿,去找完颜宏汇合。 一切准备就绪,完颜宏带队伍赶往埋伏地。 那儿是一个山沟,两边是峭壁。 他把队伍往两边一堵,然后向沟里发射了几支火箭。 那沟里布满干柴,见火就着,很快燃起冲天大火。 寨兵四处逃窜,来到谷口,又被箭射回,最后大多烧成焦尸,命丧荒野。 之后,吴信带领伪装好的士兵,赶着装满士兵的粮草车,撞开了寨门,并取得了成功。 第28章 吴信的妙计 进寨,只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只有彻底拿下凤凰山,才算是打赢了这场仗。但是要想拿下凤凰山,可没那么容易。 强攻?那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啊,还不一定成功。完颜宏一向爱兵如子,肯定不会拿自己那么多的士兵去做无谓的牺牲。 在路上,吴信猜,完颜宏邀自己去他的大帐,肯定是商议有关进攻山顶的事。 果然,他猜的没错。 落坐后的第一句话,完颜宏就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找他来的目的:“吴将军,我们离拿下整个三河寨,只差一个凤凰山了。由于我们对凤凰山情况不明,丧失了许多弟兄,就算花钱买教训吧。只是这教训有点大,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现在请你这个本地通来,就是想向你了解一下:除了这个洞,还有别的进山路线吗?” “我以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的经历,很负责地告诉您:要想进到凤凰山顶,只有这一条通道。” “难道四周真不可攀爬?” “是的,将军。这架山形似刀削斧砍,根本就没有落脚点。即便是蜘蛛侠,也不可能攀爬上去。” “那么,我要如果从此洞强攻的话,有多大希望成功?” “这个不好说,刚才我们进洞时你也看到了。刚一靠近,上面就放下石头来,一会儿就堆成了一座小山。而这些落下来的石块,也许只有这个点的十分之一。” “这太可怕了,简直象石雨,叫人防不胜防,至今还有弟兄埋在石堆里。这样的关卡有多少道?” “不下七道!” “天啊,一道关我都弄丢了这么多弟兄,想不到这样的关共有七道,太恐怖了。看来我要放弃从这个洞强攻的想法了,毕竟居高临下,往下面丢东西太容易了,而下边的人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过度损耗无辜士兵的性命,这个罪名我可负担不起。” “将军所言有理,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但不取下凤凰山,又等于这次行动失败了,”完颜宏说道,话锋一转,“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消灭山上的那些人吗?” “办法只有一个。” “哦?”完颜宏兴奋起来,“快说说,” “那就是困死他们。” “什么?” “我说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困死他们。” “你的意思是,我们围而不打,让山上物资消耗一空,让他们自动下山投降?” “对,山上吃喝都没有了,他们用什么坚持?” “听起来,这个主意好像不错。那你说说,山上的物资,主要是粮食,按目前山上的人数,可以维持多少天?” “我在山上呆过,山上有一个粮食仓库,是按山上一百人,够生活三年准备的。其它物资也是按这个标准配给的。现在逃上山的人数不祥,根据我的估计,大约在六百人到七百人之间。按照这个人数推算,他们所贮存的物资,大概能维持六个月。这个时间之后,他们就会不战自乱。” “啊,六个月,这谁等得起!” “六个月时间不长啊。将军,您别忘了,有时候为了攻一座城,为了使城内弹尽粮绝,几年不都照样坚持了吗?” “那是战略要地,不得不争取。但这只是一个村寨,弹丸之地,值得我大军在这儿驻扎几个月吗?再说现在前线吃紧,我若长期呆在这儿,会有人诬告我贪生怕死,有意脱离前线。那时我有十个嘴巴,也说不清了。” “如果将军怕担责,不妨把大队人马带走,这儿留下一个小校,和五百兵士,在这儿严防死守。几个月后,手到擒来的事,煮熟了的鸭子,还怕他飞上天不成。” “六个月,时间还是有点长。大部队在这儿耗不起,小队人马留在这儿,所承担的风险又太大,”完颜宏愁眉不展地说道,“首先,这儿虽是我们的占领区,但附近并没有驻军。周围很不安静,万一大队人马一走,周围贼寇联合来救授,那时敌里应外合,五百人是否坚持的住?” 他目光炯炯,直视着吴信,说道。 吴信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别看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的,心还倒挺细,不好糊弄。” 便没有回话。 “这事只能速战速决,如果十天之内找不到有效的解决办法,我们就撤兵。” 完颜宏从椅上坐起来,恶狠狠地说道,“在我们走之前,我们将把这个岛子上能破坏的一切,都将破坏掉。手段包括水淹,火烧,使它成为一片废墟,不再适合人类居住。没有五十年时间,它不会恢复居住功能,以永远解除它对我们的威胁。” 吴信一听,顿时感觉心里凉嗖嗖的。他想,你们一看不好,撒脚丫子溜了,我可咋办呢?不是空欢喜一场吗? 一边想,一边在心里快速地思量着对策。 “我看,我们要根据山上的实际情况做出判断。” “怎么判断?又看不到山顶的情况。” “不,我有个想法,我们不妨验证一下。” “莫非你又有什么好的主意?”完颜宏问道。 “是的,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但愿你的想法能解决我们的难题,”完颜宏倒了一杯茶水,呷了一口,接着说道,“说吧,什么想法?” “你看到那架山了吗?”张信指着外面问道。 他们的帐篷是面东朝西搭建的,对面便是大山。 “那不就是落雁山吗?可是,他与我们谈论的问题也没直接关系啊。” “不,我发现它们之间还是有联系的,”吴信说道,“我在山上呆过,凤凰山的西侧,便是落雁山,两山之间是一道峡谷,宽有四五丈,两岸陡如刀削,不可攀越,但这些都不是重点,现在我要说的是,落雁山的高度,要高出凤凰山不少…” “你的意思是…” “虽然我没尝试过,但我肯定,站在落雁山上,一定能看到凤凰山顶的情况,这对于我们了解山顶的情况,对下一步的决策,一定很有帮助。” 完颜宏一听,喜上眉梢,“还有这等事?太好了,我们马上到那山去验证一下。” “不可操之过急,”吴信说道,“凤凰山上有了望台,他们居高临下,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们必须得悄悄地离开这儿。” 完颜宏点点头,“知道了。” 第29章 山顶的发现 按照吴信的建议,完颜宏脱下了战袍,换上了普通士兵的服装,溜出了大帐。 他们没有向西直涉拒马河,而是向东走去。 这样他们将经过大片村林,在树林中,他们的行踪就不会被发现。 在几个护卫的伴随下,他们渡过了拒马河,来到了落雁山的南坡。 落雁山高大巍哦,即便在它的南坡,也很陡峭,预示着此山注定不平凡。 但是攀登还是有路径可寻的,虽然特别地费力。 在这儿生活了多年,吴信也和其他人一样,没到落雁山去过。又没有向导,因此他们的登山,具有很大的盲目性,哪儿好走便走哪儿。 直到快到山顶时,他们集体相约,来到了山的西坡。 他们知道,到山顶了,就必须隐藏好自己,不要被对面山上的人发现。否则,就失去了私访的意义。 他们在西坡登上了峰顶。 山上什么建筑也没有,一片荒凉。 他们刚爬上山,并没有看到他们期望的凤凰山顶。 原来,这个山峰的高度,实际上是高出凤凰山不少的。 若想看凤凰山的全貌,必须再向前走。只有到了两山的边缘,才能居高临下,看到对面山顶的情况。 为了不被人发现,完颜宏把除自己和吴信之外的所有人,都留在了西坡。 他和吴信向东坡走去。 地势西低东高,但倾斜度也不是太大。 当他们来到一块巨石前时,再往前是一片空白。 他们已经来到了山的边缘了。 他们伸出脑袋向前看,下方果然是凤凰山的山顶。 只见它的山顶很平缓,南低北高,上面乱糟糟的,到处是人。 他们到处乱窜,好像刚到山上,还没有恢复秩序,所以才有这混乱的景象。 山顶的北部,有几幢建筑,那可能就是传说中历代寨主们在山上的豪宅。 他们身体前倾,以便更近距离地看到凤凰山顶的全貌。 发现两山之间有一道宽几丈的山沟,深不可测,把两座山隔开。 这就是西拒马河,它成为了两山不可逾越的障碍。 两山比较起来,凤凰山明显是弟弟。虽一沟之差,落雁山要高出许多,大概在四五丈之间。 站在落雁山,凤凰山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在远古时期,两山可能是一样高的,因为它们原本就是一个山,只是被河水切割,才一分为二。 但却因各自的环境不同,而发生了改变。 当凤凰山特殊的作用被发现后,人们就开始对山顶进行了漫长的改造过程,把不平之地进行了削平处理,之后山就变矮了许多,成为了这个样子。 虽然此举一下子为山上的建设赢得了足够的土地,却一下子把山变低了好几丈。 山上无处不透露着人工打造的痕迹。 当他们把目光从远处拉到近处时,却有了一个更惊人的发现。 在凤凰山的西坡,在与落雁山一沟之隔的地方,竟堆积着大量木柴。 这些木柴都来自山下,是人们一捆一捆地从山下经过山洞背上来的。 它是山上战略储备的一部分。人们生火做饭,离了柴一天也不行,总不能吃生饭生活吧。 所以在山下看似平常的木柴,在山上却显得无比珍贵。这是因为人们为了把这些东西运到山,付出了大量的汗水。 木柴的高度在一人之上,码放的很整齐。 木柴堆的东侧,有一个畜水池 畜水池的地方很洼,可能以前是山的一个低点,后来人们利用其特点,修建了一个池子。 大雨时,雨水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这儿。生活,洗澡用水从此得以解决,不再成为问题。 看到这些木柴,完颜宏紧锁的眉头,忽然有所舒展,他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一笑,十分地诡异。 “将军,您看到了什么?”注意到他情绪上的变化,吴信问道。 “我已经有了克敌制胜的办法了,”完颜宏说道,言语里充满了自信。 “将军,能透露一下您的想法吗?” “木柴,下面的木柴。我不管它在你眼里是什么,反正在我眼里,它就是一堆熊熊燃烧的大火。” “你要引燃这些木柴?” “有问题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些木柴作为山上战略物资的一部分,十分地重要。毁掉了它们,就毁掉了山上赖以生存的基础。山上的这些人就会不战自乱。但离得那么远,又如何实行纵火呢?” “你的这个问题很可笑,我们居高临下,还有动能上的优势,这点距离算远吗?只要我们有一定数量的弓箭手,一齐向木柴射火弩,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当下二人悄悄下了山。 回到大帐,正好天黑,顾不上劳累,完颜宏立即召集手下头目开会,布置任务。 要他们各自回营,选拔三百名身强力壮,擅于射箭的士兵,来大帐前集合。 伙头军们在原有饭的基础上,再加两个菜,当然不是面对所有军士的,只有这三百个士兵才享有此荣。 酒足饭饱之后,各自带上自己弓箭,准备出发。 一切准备好之后,在夜幕的掩护下,他们穿过树林,渡过拒马河,来到了落雁山下。 他们没有再走别的路线,来不及了,已经没有时间来寻找一条新道的可能了。 他们只能沿着白天走过的那条路线登顶。 夜黑,山又陡峭,加上陌生的环境,无异增加了攀登的难度。 加上保密的原因,一点火光也不能用,全靠摸索。 人群里不时有人摔倒,并伴随着骂娘的声音。 因为有上次行走的经验,吴信负责在前面带路。 由于这条通道过于狭窄,人们不能一哄而上,整个队伍排成了一字长蛇阵。 怕有人落伍,完颜宏走在队伍的最后。到山顶时,不少于十人,接受了他的帮助。 到山顶后,已经大半夜了。 夜晚的山上,还有些寒意。 为了走路方便,士兵们大多穿的很单薄。到山顶后,他们紧急喝了一些水,并把吃的拿出来,以补充能量,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完颜宏和几个头目,包括吴信,则来到前边,站在那块石头前,观察情况。 一场特殊的战斗,马上打响。 第3o章 火烧凤凰顶 夜晚的凤凰山顶,和白天看到的情况大不一样。 白天的喧嚣,杂乱,都消失于夜幕之中。 此刻,山顶显得十分地平静。 到处是篝火,每堆火旁,都躺了许多人。 山上一下子涌进那么多人,现有的住房当然无法满足需要。人们不得不就地而卧,露天而眠。 山顶风大,又是仓促间上山,没有御寒设备,只有点上一堆篝火,用来驱逐寒气,这成了多人无奈的选择。 这时干柴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它不但能让人吃上可口的饭菜,还可以用来夜间取暖。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露天而居的日子估计还要持续一段时间,至少得金兵撤走才会好转。 山顶不时出现走动的身影,他们是巡逻人员。 战争状态下,增加岗哨和巡逻人员,是很有必要的。 在山的南边,还有两个地方人来人往,分外忙碌。 一个是了望哨,这个战争下的产物,以前就有,只是不够完善。昨天形势危急,人们加班加点,又在原有的基础上,对了望哨进行了不少的改造。 比如了望哨开始并不在山的边缘,改造时,人们用几棵树木,搭成一个台子,使它探出山外。这样,即便山脚下,比如洞口边,也逃脱不了监控,能看到山下发生的一切。 另一个忙碌的地方便是山洞的出口处,不时人进人出。这些人是山洞各个关口的值守人员,由于情况危急,这洞里不知有多少人,在岗位上坚守。他们紧睁大眼,洞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北面的建筑里也亮着灯,很可能雷宁也没睡,此刻正和下属们研究如何破此危局的办法 是时候开干了,完颜宏想道。 攻下凤凰山,不只是消灭这些捣乱分子,还运粮之道一个安宁,重要的是,这山上还是一个藏宝之地。 据传说,历代寨主搜刮的财富,都在山上的某个角落放着,很大的一笔,很诱人的。 士兵们已经准备就绪。 不大的落雁山顶上,此刻站满了人。 这些人按职责,分为三拨。 第一拨是弓弩手,负责放火箭, 第二拨是弓箭手,负责远程打击。当大火燃起时,山上肯定组织人来救,这时候就是打击敌人有生力量的关键时刻。弓弩手就会把有利的位置让出来,让他们放箭。 第三拨是预备队,作为补充,暂时没有分配任务。 袭击马上就要开始,对敌方摊牌了,也就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为了驱赶黑暗,他们点起了两堆篝火。 在火光的照耀下,弓弩手单膝跪地,张弓搭箭,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后边站着的是点火手,每人手拿一个火棒,准备点燃引信。 山上突然出现的大火,引起了凤凰山顶巡逻人员的注意。 他们也不知这火从何而来,又意味着什么。 有的人驻足观望,有的人走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这时一切准备就绪,大家都把目光转向完颜宏。 完颜宏手里拿着一幅令旗,高高举起,然后猛地往下一落,大喊一声“放”。 早就按捺不住的引火手,把引线点燃,弓箭手把手一松,一道道火焰,带着刺耳的鸣音,向柴火堆飞击。 很快把柴火堆引燃。 只是这时候还是燃烧的初始阶段,火虽然燃烧,还只是在表层,并没有引燃内部,如果要救,还是有希望的。 山上已发现了险情,睡着的人都从梦中惊醒,人们惊呼着,纷纷前来救火。 但是还没等他们靠近柴火堆,便被已经等得急不可耐的弓箭手,一阵乱射,逼退了回来。 接着,火箭手又一阵齐射,在他们这一顿操作下,柴火垛无死角地全部引燃,随着温度越来越高,从表皮开始,火开始向内部燃烧。 一时间,火光冲天而起,把整个凤凰山顶,照得如同白昼。 救火己不可能,在一丈远的距离,都炙烤的人受不了,更别说救援了。 这时候的凤凰山顶,秩序更加混乱,人们大喊大叫,仿佛世界末日来到了一般。 坐在山顶看热闹的完颜宏,见山上如此混乱,哈哈大笑。木材垛的引燃,使他看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不用付出任何牺牲而使胜利到来的希望。 他在火光中细细地寻觅着,希望能找到雷宁,看看这个给他造成极大麻烦的对手,此刻是多么地绝望。 可惜下边乱做一团,包括吴信在内,始终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此刻,雷宁正在睡觉。 他今天睡的特别早。 该安排的,布置的,他在前天晚上都做了安排,只是这一天太累了,浑身酸软的厉害,因此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睡梦中,被吵闹声惊醒。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火光从窗外透过来,映红了半边天,声势不小。 吃了一惊,便趴在窗户向外看。 见凤凰山和落雁山接壤外,火光冲天。心说今夜是怎么啦,屋漏偏逢连夜雨,老营被金兵偷袭了不说,又是谁这么不小心,点燃了柴火堆,莫非又有奸细混进来了。 但他很快明白了起火的原因。 在火光照耀下,他看到落雁山上,站满了人。从服装上看,正是金国士兵,他们手舞足蹈,似乎在庆祝着自己的胜利。 “这帮混蛋,”雷宁骂了一句,勿勿走出去了府。 大火己成冲天之势,又是易燃之物,抢救己不可能,况且还怕招来弓箭的射击。 他只能安排人,把靠近火的物品,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免被引燃,造成更大的损失。 随后,他又到山洞里去做检查。 越是这样的夜晚,越要提高警惕,大意不得。 检查的结果,他很满意。 各个关卡的值守人员,并没有因为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而手忙脚乱,擅离岗位。他们仍坚守在各自的岗位前,没有一丝的怠慢。 雷宁很感动,抓住每个士兵的手,对他们的忠诚,表示感射。 他出了洞,天已微亮。 木柴垛燃烧的差不多了,大部分变成了白灰,周围温度很高,不可靠近。 人们三三三两两地坐在地上,愁眉不展,可见金兵这一把火,烧掉的不只是柴木,更是人们生存的希望。 大家都明白的很,没柴烧就没饭吃。没饭吃,在山上还能坚持多久,这是人人都在考虑的一个问题。 雷宁明白大家的心思,正要劝大家几句,见管家老宋向他招手,忙走了过去。 从他父亲起,老宋就是他们家的仆人。雷宁接手寨主后,就把他提升为管家,一来他确实需要一个人帮他管理家务,二来,也是对他忠诚的肯定。 大火燃起之后,老宋一直在现场,虽年过七十,仍跑来跑去,一刻也不闲着。 他知道这场大火,对山上意味着什么,他希望为寨主分担解忧,尽管他能力有限。 在大火燃尽后,山上的弓箭手不再居高临下,向他们发射弓箭,好像柴堆烧掉之后,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仅此而已。 不久,从那边射过来一支箭,箭上绑着一封书信, 有士兵捡到了,交给了他,因为他是最接近寨主的人。 虽然没人看信的内容,但大家相信,里面的信息量肯定非常大。 第31章 陷入危机 雷宁接过来那封信,瞄了一眼,便把它藏在怀里,左右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开了人群,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才又取出那封信来。 不在人多大众之下看这封信,主要是不想让人们知道这封的内容,以免影响人的情绪。 信是完颜宏写来的,是一封劝降信。 信中直接点明他火烧木柴的意义,要雷宁认清形势,不要带领无辜的寨民,与他死磕,做无谓的牺牲,那不值得。 他希望雷宁能和他合作,主动下山,那样他会受到极大的礼遇。 金国会按有功之臣给予他极高的政治地位。 如果愿意上前线打仗,将为他提供一个将军的职位。 如果愿意留在这儿,将继续保留他寨主的身份不变。 看过之后,雷宁把信撕了个粉碎,手一扬,让它随风而去。 他抬眼向落雁山看了一眼,发现人已寥寥无几,好像大部分人撤走了。 雷宁猜的不错,在劝降信发出去之后,完颜宏就和吴信下山回大帐去了。 三百名士兵,除留下五十人外,其余的都随他下山了。 这五十名士兵,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将长期驻守这儿,他们的任务,是监视凤凰山上的动静。 为了使这五十个人在这儿安心驻扎,完颜宏回到山下,马上派人将帐篷,锅灶等送上来,供这些人使用。 有他们这些人在,无论凤凰山有什么动静,他完颜宏都会了解得一清二楚。 知己知彼,才能便于更好地决策,更好地打击敌人。 他相信,柴草一烧,这些人在山上饭食无着,坚持不了几天,就会有大的动作出现。 是投降,还是鱼死网破,冲出洞门冒死一战,就要看他们后期的勇气了。 总之,他们在没有饭吃之前,肯定会有一个决定。 这个时间不会超过十天。 十天的时间,不是太长,他完全等得起。 为了防止这些人有赌徒心理,冒死冲关,他把在附近护粮的队伍也调了过来,加上现有兵力,有三千人之众。而对方山上,不过七八百人。在人数上,己和对方拉开差距,形成碾压之势。 况且自己的士兵久经战阵,作战经验丰富。而对方,顶多算地方武装,队伍作战能力参差不齐,根本和自己不是一个等级。 因此,他变得极有耐性,当听到落雁山的留守人员,告诉他山上发生争吵时,他忍不住笑了。 争吵说明他们在某一件事上态度不一,随时有发生内讧的危险,说明他们马上要坚持不住了。 确实,山上的情况很糟。 吃的没问题,就是这么些人,坚持一年也没问题。 而在山下的金兵,是不可能在这儿坚持一年的,甚至一个月都坚持不到。 他们有自己的作战任务,目标当然是老赵家的锦绣万里江山。和那个比起来,这个边关小寨又算什么? 如果不是他们屡屡对粮草发动袭击,刷存在感,才没人理会他们呢! 关键是只怕十天也坚持不到。 一场大火,把做饭的木柴烧了个精光,想在山上长期驻扎的希望落空了。现在怎么破解这个困局,雷宁苦苦地思索着。 “您早晨饭还没吃呢,”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 他回过头来,发现是管家老宋。 老宋在他家服务多年,一直被雷宁看成是自己的长辈。 老宋也知道目前的形势对雷宁很不妙:山上用来做饭的木柴都毁于大火,而下边洞口,又被重兵围困。物资无法补充,在这儿无异于束手待毙。 “不想吃,”雷宁看了一下管家,叹了一口气,说道。 “此刻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样去搬救兵,”雷宁说道,“本来我们在山上,可以衣食无忧,但一场大火,烧掉了我们的希望。现在的完颜宏守在洞口,等待我们去降,这怎么可能呢?他们侵入中原,杀死了我们那么多国人,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投降了他,就等于认贼作父,是万万不可的事。但想突围,也很难。” “您是不是有了破局的办法。” “破局的办法倒有,那就是去向宗将军求救。宗将军和我有过命的交情,知道我现在这个情况,肯定会来救我。只要救兵一到,我们里应外合,此困局就可轻松破解。可是,下山通道被堵,下不了山啊!” 又是一声长叹。 “你是为没有下山的通道发愁?” 雷宁点点头。 “不过,有一个地方可以一试!” 管家的话,如一针强心剂,雷宁立马精神起来。 “难道你还知道有下山的第二条通道?” “是的,是我和老主人共同发现的,” 他说起了发现这条通道的经过。 大约三十年前,老宋陪着老主人,雷宁的老父亲下山。走到一半的距离时,感觉有些累,便决定休息一下。 他们便走到一个不太深的忿洞里躺下休息。 那个岔洞离主洞也就一丈多深,里面堆满石头。 那时侯老雷头己六十多岁了,上下山又挺辛苦,中途休息是再正常不过了。 休息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他们靠着的石壁,有丝丝凉风袭来。 这可是个了不起的发现。 因为在洞中,但凡有凉风出现,就说明这个洞与外面有联系。 凉风来自那堆碎石。 等他们把那堆碎石清除掉,发现了一个洞口。 无疑,这些石头是用来堵塞这个洞口的。 他们曾听先辈说过,这条洞以前有多条岔洞,为了防止人在中途迷路,便用碎石把它们都堵上了。 这个洞显然也是同一时期破堵的。 现在两个人之所以扒开他,便是想知道,它的新鲜空气从何而来。 二人顺着洞向前,最后找到了他的出口。 原来它的出口在西面石壁上,并且在山的腰部,下面是奔腾的河水。 洞口边有一棵歪脖子松树,枝繁叶茂,正好堵住洞口,如果不仔细看,这洞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 对面便是落雁山,两者相距大约三丈。 往上看,山势前倾,有泰山压顶之势。 往下看,石壁陡如刀削,叫人胆战心惊。 出奇的是,对面落雁山上,也有一棵松树,掩藏着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两者高度,方位都差不多。 可能在数万年前,两山还是一体时,两边的山洞,是一个洞。后来山体陷落,两山之间演变成峡谷,这个洞也就一分为二,成为两个洞了。 第32章 救命山洞 两个人在那儿坐了很久,又顺原路返了回来。 为了保证凤凰山的私密性,不让人们知道这山还有第二个出口,从而对山上的安全造成威胁,他们用了一天多的时间,用碎石又彻底封堵了那个洞口。 这边的山洞解决了,两人不由得又关心起对岸那个洞的走向来。 他们以打猎的名义,特地到落雁山,去寻那个洞口。由于无法下到深谷,洞的方位无法确定,他们几次都没能找到那个洞口。 以至于他们一致认为,这个洞其实并没有穿透落雁山的山体,很可能在腹部就消失了。 直到最后一次,他们在半山腰一片草丛中,搜索到一个洞口。爬进去,它的另一个出口果然在拒马河的上方。河对岸也有一个山洞,两洞遥相呼应,清晰可见,正是前些天他们待过的那个洞。 猜测被证实了,他们赶忙又用石头把这个洞口堵上。 一天,他们还特地爬到了落雁山,站在顶峰,望着对面的凤凰山,老寨主显得忧心忡忡。他对老宋说,在落雁山面前,凤凰山明显低了一头,这使得凤凰山没有任何隐私而言。 要想法削平它的高度,使两山齐平或落雁山略低。这样,落雁山就没有了对凤凰山的碾压之势了。 凤凰山也就真正达到了安全的最高境地。 可惜由于工程量太大,老寨主也是嘴里说说,直到去世,也没有动落雁山一根毫毛。 这次事件,祸起落雁山,使老宋特别怀念老主人,佩服他对事物判断的前瞻性。 三十多年前的担忧,不幸成为今天的事实,着实厉害。 雷宁听后,大感兴趣,使让老宋带他去找那个山洞,看是否有利用价值。 老宋不顾劳累,下了山洞,经过回忆,找到了那个被他们封堵了的洞口。 雷宁便让老宋在一旁体息,他则从那堆碎石的顶部,掏起洞来。 当能容纳一个人进出时,就停止了作业,爬了进去。 老宋也不顾年老,随后跟进。 二人在烛光的照耀下,很快找到了洞的出口。 出口处有一个歪脖子老松,挣扎着努力向上挺直身子,郁郁葱葱,很是旺盛。 由于这儿是河谷,风从峡谷中穿过,在这儿感觉风特别大。 往上看,两山夹峙,都是鬼探头的姿势,以致上边天空,只剩一条缝。 这样的洞,无论地面或山顶,你都不太可能看到。 无独有偶,对面的山洞旁,也有一棵松树。 观察完后,雷宁几乎没做任何停留,立马回到山上,拿出一挂绳索,上有飞抓,二次来到?口,这时天正好黄昏。 在洞口,他整理好绳索,甩了几个圈,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发力,向对岸抛去。 果然功夫老到,飞?正好抓到对面的树干上,由于用力过大,入木三分,牢不可破。 为了验证其安全性,雷宁用力往这边拉扯绳索。 飞爪这东西,有个特点,几个爪是分开的,抓到东西时,你越用力,爪就越收缩,抓的东西也就越紧。 验证好那边没问题后,他便把这一端系到了松树上。 就这样,一绳跨两岸,一条简易的人工通道便在瞬间完成了。 由于风大,绳索在空中上下摆动看。 这样一条由绳索做成的交通工具,看着就让人害怕,别说让人攀爬了。 其实它是很安全的 绳的粗度堪比人的拇指,象雷宁这样的体重,能承受好几个。 就像现代人走钢丝,看着危险,只要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其实还是很安全的。 今天,雷宁决定做一次开路先锋,从自己搭建的这个桥走出去。 破解完颜宏的围困,在此一举。 他脱掉了身上的长袍,露出里面的紧身衣。那一刻,他立马由一个儒雅的寨主,变成了一个江湖游侠。往手心里吐了一口水,然后向涧中跳去。 随从们吃了一惊,有的则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只是雷宁玩的一个小把戏,他在跳下的同时,伸出利爪,牢牢地抓住了绳索,然后提起双脚,勾住绳索,从绳索的下方,以倒行的方式,一点一点地向对岸游去。 直到他安全到了对岸,人们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很快消失在对面洞里。 人们在这儿慢慢地等待着。 夜幕快降临时,雷宁才出现在对岸洞口。他像刚才一样,用倒坠爬行的姿势,安全返回。留下几个人保护现场后,自己则回了山顶。 回去后连口水都顾不得喝,便派人去找于七。 他则伏案疾书,写了一封信,然后装在竹筒里。 这时候,于七正好来到。 于七是个小伙子,二十多岁,挺瘦,以前是江湖卖艺的,钻钢圈踩铁丝是他的拿手活。 后来投奔雷宁,成了心腹。 雷宁要他去执行一项任务,这任务关系到全山顶兄弟父老的生死安危,因此越快越好,一刻也不能耽搁。 这个任务便是去宗泽宗将军那儿送求助信。 由于这件事意义重大,非耻明伶俐的人不可胜任,因此他选择了于七。 于七很感激雷宁的信任,说他一定会很好地完成任务,搬来救兵。 接过竹峝,和雷宁一同来到了那个洞口。 二人釆用不同的姿势,先后渡过了那个仙人桥,乘着茫茫夜色,下了落雁山。 二人在夜色中,走了几十里,天快亮时,来到了一个叫黄花山的地方。 这黄花山上有一股土匪,也有几百人。匪首陈老大,是雷宁的好友。听说好友深夜来访,大惊,不知出了什么事,忙接进客厅。 雷宁就把吴信勾结金兵,自己战败被驱逐到山上说了一遍。说如今木柴被烧,山上吃饭困难,希望陈老大过几天能带领一批人马,参与解围行动。 陈老大满口答应。 之后,陈老大又送给于七一匹快马,让他尽快把信送到宗将军处,早出救兵。 雷宁则一刻也不停留,返回了凤凰山。 关键时刻,他要时刻把握金兵动向,并且鼓励山上人的斗志。 这几天,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再说于七,身负特别使命的他,知道自己责任重大,打听到宗将军的驻扎地后,不分昼夜地向那儿急赶,不料扑了个空。 原来由于战争的需要,宗将军己移师另一个地方驻军去了。 雷宁提供的地址,已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于七听后,又往新地方赶。 几经挫折,终于找到了宗泽的军营。 当他被兵士押着前去见宗泽时,心里一阵轻松。总算没有辜负雷宁的委托,找到了能救山寨一众性命的人了。 第33章 搬来救兵 面对摊开在书案上的信,以及对面座上那个年轻人急切的眼神,宗泽陷入了沉思。 随着抗金斗争进入了白热化,他手下的兵力也因四处出击,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此刻他正考虑征集新兵,以弥补自己兵源的不足。 这时节,雷宁的求救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但从情理上,雷宁的求救他又不得不考虑。 不仅仅因为他曾经是自己过去的部下,还因为在抗金的道路上,他坚定地和自己站到了一切。骚扰金兵,抢劫他们的给养粮草,为延缓金兵的进攻,做出了重要贡献。 而且完颜宏这个家伙,是他战场上的死敌。二人几次交手,给宋军造成了一定的损失。这次他孤军围困凤凰山,也是一次打击他的机会。 经过一番思考,宗泽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 决定抽调出三干精锐骑兵,在大刀将军韩成带领下,前去解围。 韩成受命后,悄悄退出了作战区,然后带领兵马,马不停蹄地直奔三河寨。 在离寨五十里,有一个魏岗,他们停止了前进。 唤过于七来,让他先回去通风报信,自己带兵马,就近扎营下寨,静等消息。 见到于七回来,雷宁大喜过望。他每天望眼欲穿,就是等他的消息。现在听说救兵来了,立刻做突围的准备。 先是和下属紧急商量了一个方案,然后写成书信,让于七再次辛苦,把信带给韩将军,让他按计划行事,保证万无一失。 与此同时,山上忙着做各项准备工作。 先是制造假象,迷惑敌人。 落雁山上完颜宏留下的那些士兵,注意到,这两天山上炊烟不多了,可能是没柴烧了。而这从山上人员的状态便能看到,一个个弓腰驼背,走路无力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没吃好。 估计用不了几天,他们便坚持不住了。 完颜宏听后哈哈大笑,仿佛已经稳操胜券。岂不知,危险已经悄悄向他逼近,他还在做白日梦呢。 除了给落雁山顶上的那些人制造虚弱不堪的假象外,雷宁还时不时地来到山上的了望台,观察山上的动静。 见山上的金兵,除留下一百多人在洞周围警戒外,其余的都在出操。知道他的迷糊计有效果了,便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天傍黑时,下令伙头军起火造饭。 各个餐伙点马上开始忙碌起来。 师傅们满头大汗,忙上忙下,把自己最拿手的手艺都施展出来,以便把这顿最有意义的晚饭做好,好让英雄们酒足饭饱,更有精力杀敌。 为了做好这顿饭,山顶上把之前的储备都拿出来了,牛肉,鱼干,还有美酒。 没有柴,行军床,家县,只要能起火的,都可用,大有破釜沉舟的豪迈。 能否打破敌人封锁,成败在此一举。 他们相信,在外面大军强有力的支持下,他们一定能取得成功。那时失去的一切,会再次拥有。 至于这个被破坏了的山寨,他们也不会放弃,而是用更饱满的热情去建设,使它成为更宜居的家园。 饭做好后,大家等到天黑,便围坐在一起聚餐。 为了保密,会餐点选择在两个地方,一个是那个进出凤凰山的洞。洞虽是上下行的,但里面不乏一些平坦的地方,划几个地方吃饭,还是很容易的。 另一个地方便是物资仓库,就在雷宁住宅的下面。那儿藏着山上最重要的物资,以及金银库,粮油库,外面还有一个厅,没派上用场,被当做了临时吃饭的地方。 在山洞里吃饭的人,饭后都不要出洞,在洞里等候安排。 在地下库用餐的人,饭后,依次走出地面,来到帐篷,做出睡觉的假象,然后悄然离开帐篷,向山洞内集结。 这一夜注定不平常,连一些老年人,伤残人员,也被动员起来了。他们尽最大的努力,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为打击金兵的封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们装做正常人员,在山顶一遍一遍地巡视,落雁山的那些金兵,还以为他们是正常人呢。 随着夜幕的降临,山风骤起,在落雁山山顶的人抗不住寒冷,除留一个人做观察哨外,其余的便都回帐篷睡觉了。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今夜会出事。 在山上查看了一遍,没什么事了,雷宁便也进入到了洞里。 洞里到处都是人,人们神色凝重,有的小声交谈,有的靠在洞壁上闭目养神,为接下来的对抗做准备。 除了山上的那些老弱病残,不能参加战斗外,所有参战的人员,都集中在这个洞里。人数己做了统计,共七百八十人。 其中七百人是配合韩成合击完颜宏兵力的一部分,他们在打开洞口后,向金兵发起攻击。 此刻,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正在清理洞门口的积石,为出洞扫清障碍。 由于洞口上方便是凤凰山的观察哨,金兵一靠近洞口,便用飞石去打。为了减免不必要的伤亡,完颜宏严令手下人员靠近山脚,只在离洞百多步远的地方建了一个哨所。 而由于山上落下的石头过多,己超过了洞口的高度,所以即使洞口有小动静,他们也看不到,听不到。 除了这七百人执行主攻之外,另外的八十多人,将去执行另一桩任务。 此刻,这八十多人正在那个与外面相通的洞里待命。 在他们面前,是一架软梯,是用一样长的木树梢排列,并用三道绳索把它们串联在了一起。 其中又在尾部分别连结了两根长绳。 人们把木排抬到洞口边,一个大力士用尽力气,把绳索向对岸抛去。 此刻,对面洞里己有十多个人在等待,他们是黄花山派来的接应人员,己在洞中等待多时。见对方抛来了绳索,接住后,众人便用力用后拽。 直到把软梯拉到洞口,用绳索固定在两边树身上,一个简易的空中浮桥便修建完成。 为了更加安全,人们在软梯的两方,分别扯了一个绳子,使人在行走时,可以扶着绳子走。 一切准备好之后,这些人开始陆续过桥。 两支队伍会合后,开始向山顶攀爬,到了接近山顶,便潜伏了下来,等待着进攻信号,以便向山顶守敌发动攻击。 第34章 大战来临 在人们的努力下,洞口的石头终于清理得差不多了,于是几个擅于搞侦察的寨兵,受大家的委托,先爬出洞,探听外面的情况。 他们发现敌人的帐篷连成一片,每个帐篷里都亮着灯光。 在帐篷周边,有许多岗哨。虽然是深夜,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忠诚度,只见他们在岗位前走来走去,尽心尽力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帐篷的位置原本是一片树林,为了安全,完颜宏下令把周围树木全都砍光了。如果不明身份的人在附近出现,就会被抓现行。 意识到再向前去有被发现的危险,几个侦察兵简短商议了一下,便决定向东搜索。 向东不远就是树林,就是千军万马藏在里面,在夜色的掩护下,也不会被发现。 经查,去往这个方向的路上,完颜宏没设置一点障碍。 这些人除了留两个人在这儿继续观察外,其余的都回了洞,并把探到的情况,向雷宁作了禀报。 雷宁认为时间急迫,现在把人分流出去,很有必要,于是开始组织人出洞。 在几个侦察兵的引导下,人们一个个猫着腰,钻出了洞。 按照计划,在总攻发起前,所有参战人员,必须走出洞子,到开阔地埋伏。这样当进攻的信号发出时,才能和另两处援兵遥相呼应,共同向敌发起攻击,以达到出其不意,克敌制胜的效果。 而在洞中藏匿不出,到攻击时再出洞子,则有可能因受到洞口的限制,大家又杀敌心切,造成拥挤践踏,引起不必要的伤亡。 当这些人全部爬出洞,在树林里埋伏好后,几个侦察兵又去码头接应两支援军去了。 按照计划,天黑不久,两支援兵如约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山坳里,并完成了会师。稍事休息后,他们便趁着茫茫夜色,向寨门包抄过去。 在离寨门大约二百步的地方,停止了前进。 寨墙上没有巡逻的士兵,甚至一点灯光也没有,静得出奇。 一个军官走出队列,来到城门前,轻轻地拍了三下巴掌。 对面回了三下。 这时,就见悬着的吊桥,被慢慢地放了下来。 原来,寨门己被成功夺取,这些都是内应干的,他们都是黄花山的土匪。 为了配合远道而来的大军,黄花山的土匪,做足了战前准备工作。他们精挑细选,派了几十名精通武艺的弟兄,分多波次向寨里渗透。 白天潜伏在废墟中,晚上按计划,把守寨门的金兵,全部干掉。由于金兵在东岛除了几个守寨门的人之外,并没驻军,他们很快完成了对东岛的占领。 在先头人员的引导下,后面的大部队安全过了寨门。 这时候,他们的队形做了一次变动。 原本黄花山的土匪,是在队伍的尾部,调整队列后,他们变成了先锋。 而韩成带领的骑兵,全员下马,为了不弄出声响,蹄上都绑了软布,马口噙环,铃铛摘除。 在先头人员过去五百步之后,韩成才带队伍跟进。 如此一个大的行动,硬是没搞出一点声响。 很快,大队人马来到拒马河边,码头前,黑压压都是准备过河的人,很是壮观。 这时候,黄花山的土匪,已经完成了对河的测试,找到了最佳渡河点。 那便是渡口南边二百步远的地方。 这儿的河岸地形开阔,便于队伍集结。 对岸则是茂密的树林,大队人马过河后,是很理想的藏身之处。 黑喑中,对岸人影晃动。他们是黄花山的土匪,过河打探消息的。经过观察,确定金兵在这附近没有驻防,才向大部队发出了渡河的信号。 先渡河的照例是黄花山的土匪。 那时的河面还没做清淤,水面较浅,河里也没障碍物,泅渡相当容易。 先渡过河的那部分人,很快完成了对河对岸的占领,并步步为营,直逼金兵帐篷群。 直到离金兵营帐不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后继部队陆续过河。 土匪过完后,是韩成的马队。 当马军约踱过一半的时候,凤凰山顶上,出现了异常情况。 在山顶,突然燃起了一堆火。 初时火不大,但很快,火头猛然暴起,直冲天际,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 使人们怀疑,有人在火里放了油料或什么助燃物,才使得大火如此猛烈。 一般人不明白这火的意义,只有救援人员,才明白这是所有抗金人员共同商议好的,山顶火光一起,便是向金兵全面发动进攻的信号。 这时,韩成的骑兵队伍,正在过河阶段,开始还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声响。见山上火起,知道攻击的时间节点已到,纷纷翻身上马,挥舞着刀,向前冲去。 一时间,杀声四起,人们从不同的方向,冲向金兵大帐。 雷宁拿着一杆长枪,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这些天,破金兵逼得几乎陷入了绝境的他,委屈坏了。一肚子的火气,正需要找地方发泄。此刻,他把满腔的怒火,化作力量,吼叫着,向金兵大营冲去。 韩成的骑兵,紧随其后,从另一个方向,向金兵大帐发动了进攻。 当山下的人们向敌发动总攻的同时,落雁山顶的肉搏战已经打响。 这些人把袭击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在战斗打响前,他们把埋伏点一直向前推进,直到离敌人大帐只有十几步远时,才停了下来。 他们一边等待着杀敌的信号,一边静静地观察前方大帐的动静。 为了做到行动的统一性,他们在动身前,被严历警告,决不能单方面釆取行动,要有全局观,看到信号后,大家一齐动手。如果他们先动手,势必引起山下完颜宏的注意。而这时宋军可能还没布置到位,那对于整个战斗布置,会产生很不利的影响。 他们在等待总攻的信号时,惊讶地发现,山顶的金兵并没有像他们最初想的那样强大。在管理上也有问题,如他们在山顶只布置了一个游动哨。开始这个哨兵还在帐篷外走来走去,但不久,可能是冷,也可能是心存侥幸,觉得没危险,这个哨兵也一头扎到了帐篷里,除了偶尔从帐篷向外探一下头,再未向外面走动一步。 除了观察故方帐篷,他们还把目光放远,投放到凤凰山顶上。 尤其注意一个地方,那便是了望台附近。 此刻,那儿人影晃动,正在忙碌着什么。 他们知道那些人正在做点火的准备。 这意味着,决战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这些人都表现得极度兴奋,并做好了冲击的准备。 神圣的一刻到了,凤凰顶忽然火光冲天。 人们马上从地上一跃而起,猛虎一般向帐篷扑去。 最先中招的是那个哨兵,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做了刀下之鬼。 由于斩首这个哨兵弄出的动静太大,把屋里的士兵都给惊醒了。这些士兵借着火光一看,可不得了啦,有人偷营来了。大帐里一下子涌进来好多面目狰狞的壮汉,正在举刀砍向他们。知道不好,欲起身反抗,为时已晚,很快,一个个身首异处,做了他乡之鬼。 第35章 大战 由于这次偷袭准备充分,安排周密,相当地成功,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全体参战人员,没有一个人伤亡,堪称偷袭战中的典型战例。 事后清空尸体,共杀死金兵二十三人。 白天看山顶影影绰绰的,人来人往,应该不止这些,其余的呢? 原来,人们的猜疑是有道理的。这山上们兵员,确实不止这些,而是有五十多人。只是由于山上物资缺乏,因此抽出一半多的人员下山背东西去了。由于天晚,今天就没打算回来,准备明天一早回,阴差阳错,躲过了一劫。 凤凰山也不知敌人兵力如此少,否则也不会派这么多人来偷营了。 八十多人对阵二十多人,且是偷袭,大获全胜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这些人打扫完战场,没有停留,便向山下奔去。 他们知道,山下的战斗会更惨烈,更持久。 确实,对于雷宁来说,一开始战斗就进行的不顺利。 首先,他们试图搞突然袭去,杀敌个出其不意的计划,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当然是埋伏地点离金兵大帐太远。其间要经过没有任何障碍物做掩护的空旷地带,这地方很容易暴露目标。 而且完颜宏又是一员久经沙场的老将,对敌作战经验丰富。虽然从落雁山了望哨传回来的消息,说凤凰山上的这些人,因为饥饿疲惫尽显,已成为乌合之众,但他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他深知困兽犹斗的道理,知道人在最绝望的时候,斗志往往最容易激发出来。在这些人没有向他表明要投降时,他仍把他们视为最可怕的对手,从没放松一丝戒备。 他知道白天是安全的。 因为凤凰山的一举一动,都被落雁山监视,都在他掌控之中。 但夜晚则不同,晚上是弱者战胜强者最佳的时间段,许多以少胜多的战例都是在夜间发生的。 因此,除了在营地四周布有固定哨之外,他在夜间还特别安排了多起流动哨。 所以,当雷宁发起第一波攻击时,就被哨兵发现了。他们又是打鼓,又是敲锣,并放开喉咙大吼,叫伙计们赶快抄家伙,蛮子偷营来了。 在发出警报的同时,这些哨兵并没有退缩,而是上前迎战。 不过面对汹涌而至的寨兵,这些士兵如何抵挡的住。一阵打斗,很快倒在了血泊中。 但他们的牺牲,还是值得的。他们为金兵组织反扑,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当打斗声把这些士兵从睡梦中惊醒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他们从容地披上衣甲,抓起武器,并去马棚里牵回自己的战马,投入到战斗之中。 一切都有条不紊,表明这是一支训练有素,具有极强战斗意志的军队。 他们很快稳住了阵脚,在黑暗中,双方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大约一个时辰后,天放亮了。此刻,双方仍在激战,各有损失。 由于金兵都是骑兵,且训练有素,黄花山的土匪和三河寨的士兵,面对骑兵的冲击,难以招架,便主动后撤,把主战场交给了来援的大宋正规军。 宋军也是骑兵,多次和金兵交手,彼此熟悉对方打法,他们紧紧揪住金军主力不放,企图全歼这支军队。 此时的完颜宏,面对着汹汹而来的宋军,己杀红了眼。鲜血染红了战袍,大刀也砍钝了。面对敌方绝对的优势兵力,看到自己的部下正一个个被切割围歼,他伤心,愤怒。明白,败局已定,再不赶快突围,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这时,掌旗官被宋兵包围,左冲右突,无法冲出重围,命悬一线。 危急中,完颜宏大吼一声,拍马舞刀,杀了过去。 他凭一己之力,杀退宋兵,成功救出掌旗官,把他带回自己的阵营。 此时的掌旗官浑身血污,疲惫不堪,己不堪胜任掌旗的大任。他忙从旗官手里接过大旗,把旗杆插到自己背上,绑好,大手一挥,喊道:“儿郎们,人倒旗不能倒。从现在起,这杆大旗就是路引,它到那儿,你们就跟到那儿,千万不要掉队。我们要集中力量,不要各自为战,那样会被敌各个击破。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就能冲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 手下人一齐吼道!“将军放心,大旗到那儿,属下肯定跟到那儿。” 完颜宏大声说道:“好,现在大家跟在我身后,我们一齐向码头冲。” 不愧是一员猛将,只见他大刀一挥,向河边冲去。 边冲边砍,就像一头狂怒的雄狮,勇不可挡。 最终杀开了一条血路,来到了河边。 宋军紧随其后,从四面八方杀来。 宋军虽在兵力上优于金兵,但在单兵对抗上,并不占优势,尤其骑兵。 实在是这些金兵战斗力太强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一路攻城掠地,把战火从大草原烧到大宋的都城了。 在古代战争史上,草原民族的骑兵特别地强悍,这得益于他们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在辽阔的大草原放牧的同时,男人们也掌握了骑术,为日后从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中原人,由于条件的限制,只有从军后才有条件练习骑射。后天的训练,又怎么能和与生俱来的优势相比呢? 完颜宏来到了河边,没有急于渡河,他回过头来,向队尾望去。 跟在他身后的队伍,受到两边宋军的攻去,被包围,被分割。 这些被切割的金兵,企图追上队伍,但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两侧攻击的不止有骑兵,还有莲花山的土匪,三河口的寨兵。 由于长时间的搏斗,金兵的战斗力正在下降,不时有人马倒下。 这时候,完颜宏很想去救他的这些士兵,但如果再折回去,冲出重围的努力,可能就打了水漂。 而且宋军看起来也没那么弱,他们正在改变战术,以适应新的战法。 他们采取分割的形式,正在消灭金军的有生力量。 如果他回去,可能不但救不了这些人,反而会陷入重围之中。 逃到河边的人,也都勒住马,等着他的决定。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然后一拍马,向河里冲去。 杀到河边的金兵,也纵马跳入河中。 那些被围住的士兵,则基本被围歼了。 完颜宏几乎没遇到任何阻拦,便踱过了河,他在河边没做任何停留,便一直向寨门冲去。 在寨门口,有一小部分力量把守,是黄花山的土匪,战斗力不强。见完颜宏气势汹汹地拍马杀来,没敢正面阻拦,只从侧面攻击了几下,被完颜宏砍翻了几个,再没人敢上前。 看到前边再没有障碍,完颜宏便向寨门冲去。 在路过拉拽吊桥绳索的绞盘时,他飞起一刀,向绞盘砍去。 顿时绳索断裂,失去了控制的吊桥,从空中呼啸而下,重重地落到地上,摔掉了好几块铺板。 完颜宏站在吊桥边,没有急于过河,等待身后的士兵,直到宋军追来,身后的士兵再没有逃生的希望时,才恋恋不舍地过了护城河。 最后,三千的一支队伍,仅收罗了七八十人,这其中还包括那个吴信,可谓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几天后,他们回到了前线。 但这次损失,太大了,是完颜宏自出道以来,最大的一次败仗,这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一想起那些战死的兄弟,总是泪流不止。 终日忧郁寡欢,不久染上了风寒,不治死去。 死后葬入黄河北岸,名将就此陨落。 吴信在金营中呆了几个月,因是降将,并不受重用,于是在攻打汴京时从前线逃走,从此下落不明。 而三河寨,经历此难后,再也没精力骚扰金兵粮草了,而是把主要精力用在对山寨的建设上。 首先是把落雁山高出的那部分,用火烧,火药爆破的方式,把山削平,变得几乎和凤凰山一样高,彻底解除了来自那边的威胁。 把连接两架山的山洞,都堵死。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把这个作过巨大贡献的洞也忘了。 并开挖了拒马河,水中布满了障碍,从此使涉水偷渡成为了不可能。 重新规划东岛,在道南建了村居,供寨民住,它便是后来的迷魂阵。 若干年后,一个全新的村寨,又出现在世人面前。 第36章 登顶落雁山 一明讲这个故事的用意很直白,即去凤凰顶的路,并不止一条,它还有另一条可以进出山洞,就隐藏在凤凰山和落雁山之间。 这个真实发生的故事也说明,这个山洞是真实存在的,正因为有了它,才改变了一场战争的走向。 三河寨能够延续到今,这个山洞功不可没。 但是这个山洞的详细位置,己随着战争硝烟的远去,成为了一个谜,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它的详细位置了。 因为现在是和平时期,它的出现对于山顶来说,并不是好事,有人希望它永远消失于公众视野。 一明是在和村里一位老人聊天时听到这个故事的,他对此深感兴趣,曾借助到落雁山游玩的机会,试图找到那个山洞在落雁山的出口,失败了。 后来他反思寻找这个山洞失败的原因时,认为可能是这个山洞已经不存在了。 自古道,飞鸟尽,良弓藏,完颜宏事件之后,这个洞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自然又到了它应该彻底消失的时候了。 从安全的角度说,雷宁是不允许这条山洞存在的。从他战后极力淡化这个山洞的作用,到绞尽脑汁想让这个山洞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所有的举措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保证山顶的长治久安。 一句话,进山的路一条就够了。至于其它的,都是旁门邪道,属于节外生枝,不稳定因素。对山顶太不友好了,一定要关闭。 办法无非是销毁,或堵塞了它。 一明建议,如果张信对此有兴趣,可以去寻一寻它,或许在山里有意外收获。 张信很重视这个建议,认为有必要去碰一下运气。 别人找这个洞,完全是出于好奇心,可有可无。 他则不同,他是确确实实需要这个山洞的帮助。 便决定由他一个人到落雁山寻找那个洞的踪迹。 并对其它几个人的去向做了安排。 王栓俊在这儿留守,便于接收各方面的情报。 马武冒充随从,协助黑龙打听岛上情报,尽快分析出魏陵的详细位置。 两个道姑,则随一明进寨。 不知什么原因,魏良一直对黄老教怀有特殊的好感,这正中张信下怀。希望一明借此把两个道姑推荐给他,这样更利于打听方静的真实情况。 临走,他把马武的飞抓借了过来,如果能找到那个山洞,他希望借助飞抓的力量,飘到对岸去。 由于不知啥时候回来,张信把一些吃的,装在袋里,带在了身上。 袋子里还有一明送给他的珠子,以及一根蜡烛,火镰等。 谈好之后,大家分头行事去了。 到落雁山,直走很近,但要穿过村子。 由于三河寨一直是军事禁区,陌生人如果没有熟人带领,根本无法穿村而过,甚至还有可能出意外。 为了不节外生枝,最好的办法便是避开寨子,从两端进入落雁山。 无非是多走些路,从南北两个方向绕过寨子,直达落雁山。 放眼望去,往南,是拒马河谷地,地势平坦,但看上去要走很远的路。 往北,则都是大山,高度和落雁山差不多,看上去要少走许多弯路,遂决定选择北路。 可是,真正走起来,这段路并没有他最初想象的那样美好。 他最初看到的,到落雁山之间,好像只有一座山峰。 其实当中有无数座,只不过那座山太高,把别的山遮挡住了而已。 他只得翻过这一道山峰,再去登另一座山峰,消耗了大量体力。 而且还要渡过拒马河。 这时候的拒马河,已三水归一,水势更加汹涌。 河道宽阔,河水打着漩涡,从他面前流过。 水深不见底,偶有石瞧露出水面。 河底十分复杂,不易泅渡。 张信便用剑砍了一个枯树干,投入水中。他站在树身上,用一个树杆划动着水,边撑边游,总算安全到了岸。 在岸边休息了一会,就又继续赶路。 终于到了落雁山北坡,选了一个平缓的地方,开始向上攀登。 一边爬,一边注意着有没有山洞。 还真发现了几个。 但最终都让他失望了。 这些山洞都很短小,根本不可能穿过山去。直到上了山顶,也没发现有一个与故事中有相似度的山洞。 他一直爬到山顶,发现山顶西高东低,表层已被破坏,不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了。 这些都是雷宁的杰作。 那次战争之后,给山寨造成的打击是致命的。战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建设山寨,恢复它过去的荣光。 但毁掉一个地方容易,要把一个地方从废墟中使它复活,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甚至要用几代人的努力去建设,去完善。 虽然劳心费力,但雷宁不离不弃,一直在坚持。 在建设山寨的同时,雷宁时不时地把不安的目光瞄向落雁山。 落雁山对他们造成的威胁,叫他刻骨铭心。为了子孙后代的安危,必须把这一祸根铲除。 无非就是降低落雁山的高度。 落雁山的高,不仅对凤凰山的财产安全构成了威胁,还使凤凰山在它面前,几无隐私而言。 这些缺陷如不改正,人们心目中的宜居之地,则大打折扣,人们还会有从恶梦中惊醒的那一天。 因此山寨保卫战后的第五年,山寨被破坏的设施,修补一遍之后,他开始组织力量修理落雁山顶。 组织工人们用火烧和爆破的方式,大战落雁山山顶。 整个工程,持续了三年。 每天,工人们便用手工开凿炮眼,然后装上药,特定的时间一到,就开始放炮。 每天都有两次放炮时间,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声,一时间峭烟弥漫,乱石飞舞,很是壮观。 大量的碎石被抛入下边的拒马河,飞入凤凰山顶。 山上每天都要清理碎石。 因为大量碎石的抛入,曾几次造成了拒马河的堵塞,抬高了上游的水位,加重了拒马河东支,中支的承受能力,最后不得不组织人对拒马河西支的河道进行清理,以保证河水的畅通。 这样的工程一共进行了三次,工程量十分巨大。 本来他们准备把整个山头削至和凤凰山一样高或咯低的水平的,由于工程量太大,在削到一定高度后,便放弃了西边的改造,而把重点放到了东边和凤凰山接壤的部分,直到二山齐平,甚至略低才罢手。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看到的落雁山,西高东低的真实原因。 现在,在东边己无法看到凤凰山顶的情况了,自然也就构不成威胁了。 西边还可以,不过只能平视,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没有了。 张信选了一个制高点,决心好好地观察一下山顶的情况。 他看到,大概是以前那场火灾给的教训太深刻了,木柴等一应杂物,都放在了山的东部区。 两山接壤的地方,几乎没什么东西,由于没有障碍物,这也给张信的观察,提供了便利。 建筑大都在山的后边,看上去很豪华,不过上面人很少,显得很冷清。 山上有几坛花草,花草中,有两个人自南向北,边走边谈。 看到右边那个人,张信皱了一下眉,忽然想起了什么。 第37章 发现匪情 这个男子身材瘦小,使张信一下子想起一个人来,他是方静案的关键人物,至今仍逍遥法外,没有归案的那一位。 这个人便是徐方。 方静案后,张信曾组织厂里的专业人才,根据抓到的案犯描述,给徐方进行了画像。 由于很欣赏他的才能,这个人的相貌特征,在他脑海里留有很深的印象。 他发现,眼前这个行走的男人,和画像中的那个人不止是很像,简直是同一个人。 显然,案发后,受到了办案人的强力追捕,徐方在京里生存困难,怕被捕,怕坐大牢。毕竞这次的作案对象是尚书家的女儿,背景太强大,被抓后肯定会被拼命报复,想想都怕。 所以走为上策,便逃到了凤凰山。 那另一个人,肯定是魏良了。 能把徐方单独招上山,足见对这个在方静案中做出重大贡献的人,还是比较认可的。 从二人行走的方向看,应该是徐方的访问结束了。由于条件限制,山上不容许外人在山上过夜,徐方在山上做客完后,主动要求下山。 出于礼貌,也出于对这个人的特别重视,魏良为他送行。 二人走得很慢,不时停下来交谈,看起来所谈的都是双方都关心的热点话题。 二人最终的去处是山南边的一个房子。 那是一个进深三间的殿阁式建筑,大门朝北,门两边站立着四个拿枪的武士。 见到二人过来,武土们立马昂首挺胸,做出很恭敬的样子。 旁边是一个面积不大的附属建筑,有独立的院子,但看不到人。 在魏良的目视下,徐方进了那个建筑,以后再没出现。 而魏良,在徐方进屋后,挥了挥手,又停了片刻,便转身返回。其间再也没有停留,径直向那片建筑群走去,直至消失。 而徐方走进的那个建筑,肯定是上下山的洞口。 在老早以前,这个洞口是裸露的,并没有任何掩饰物。 后来,人家注意到,一下雨,就往洞里灌水,影响了人们的出行。 而且随着它安全地位的提升,用一道门把他封起来成为了必要。 在雷宁的儿子时,终于完成了这道工程。 由于进入山洞的人,在进入山之前,都进行了严格的检查,这事主要在山下进行。所以山上的检查相当松散,可有可无。守卫也不多,象征意义大于实呩意义。只有在重大人物出行时,才在洞口列队欢迎,一般情况下,这儿也是没人的。 今天也如此,魏良前脚一走,四个守卫便关上了门,进了宿舍大院,再没出现。 这时节,整个山顶,就看不到一个人了,显得很寂静。 这也使张信想到,这山顶生活的人很少的情报,是真实的。 山上建筑不多,多集中北部。那儿有一个建筑群,据说历任寨主的家,都在那儿。 看完了山顶的情况,张信又想起了那个传说中的山洞。 这时,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既然在外表不容易看到个?口,那么换一个角度呢?比如站在悬崖的边缘地带,向下看,悬崖两边的情况是不是一目了然了呢? 可是他瞧了一眼悬崖边,根本无法靠近。 这种情况在以前完全行,白从完颜宏事件后,寨里对落雁山的顶峰进行了改造,把临近悬崖的地方,改造成一个坡度几乎垂直的凹陷区,人根本无法站立靠近。 他眼睛四下一瞅,看中了块地方。 在他所站的右边位置,离悬崖不远处,有一个和山体连在一起的石头矗立着,形似拴马桩,高约三尺,孤零零地矗立着,特别地显眼。 这个东西可能是当年施工时,工匠们特别使用的,完工后也没毁掉。 此刻,他正好派上了用场。 张信从包里掏出飞抓,把一端系在石柱的根部,抓着绳索,倒退着向悬崖边滑去。 脚下是深渊,他一点也不敢大意,手抓紧绳子,双足踩在悬崖的边缘,身子外探,向下搜索。 他这动作看起来很吓人。 因为他身体整个都是悬在空中的,只有脚蹬在石壁的边缘。 双手紧抓绳子,那是他唯一的着力点,全身的重量,都通过手,转移到绳子上。 难度很大,一会儿功夫便会手疼脚麻。 这时候如果哪个坏小子在石柱的绳索上砍上一刀,就是张信功夫再牛,也无能为力,只能沉落山底河中,落个粉身碎骨,死无完尸的凄惨下场。 不过,如果从搜索的角度看,这个地方确实选择的不错。 他所站立的地方,正是山头上向外突出明显的地方,俗称鬼探头。 但是它探出不久,又塌陷了进去,所以从这儿看下面的情况,不存在任何障碍,一览无余。 而从下面,很难发现他,即使发现了,也会以为是一棵探出悬崖的树。 悬崖上到处是这种小树。 他细细地搜索着,主要是山的半腰处,两岸都有树的地方。 反正那个故事就是这样说的:洞在半山腰,两边各有一棵歪脖子松树。 但和这相似的地方也太多了,悬崖上虽没有参天巨木,但不乏星星点点的绿色。既有松树,又有各种杂木,包括藤类。他们在悬崖上,以自己特有的生活方式,艰难地存活着,熬过了一个个酷暑严寒,显示了其强大的生命力。 突然,张信被下面出现的一个物体吸引住了,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不知那属于什么现象。 从高度上来看,那东西是在两山夹峙的中部,在下方偏南的位置。 只见一个物体,好像是一个包袱,由凤凰山方向,正在向对岸移动。 没有人操纵他,移动的很慢,像是飘浮在空中一样。 那东西很快飘到了对岸。 对岸有一棵松树,树下站着一个人。 他双手互相交叉着,姿势就像渔民往回收撒出去的网,他手每一次交叉动作,那个物体就前进一下。 张信终于看清,其实那个东西不是在飘浮,它是有基础的。 它被吊在一个绳子上。 那根绳子连接两岸,两端分别拴在树上。 张信看到,那包东西的起始点,凤凰山方向,也有一棵树,树下同样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身后,黑乎乎的,好像也有一个洞。 再说那包裹,显然不会自己游动,他是被人用绳索拽过来的。 包袱快到那个人伸手能够抓到的地方时,那个人停止了拉绳索,伸手一拽,把那包东西拉到身边,然后动手解绳子,把东西放到了地下。 从他拿东西很吃力的样子,可以猜那包东西很重。 之后,他向对岸招了招手。 对岸的人理会他的意思,于是伸手一抓,抓住了绳索,随后堤起双腿,上举,勾住绳索,向这边爬来。 爬到一半的距离时,意外发生了。 只见这岸的人,忽然提起刀,向绳砍去。 那人猝不及防,一声惨叫,向下坠去。 第38章 抓住一个凶犯 那人惨叫一声,向下坠去。 然而他并没有丢下绳子,而是手仍紧紧抓住绳索,在空中被荡来荡去,最后被无情地甩到石壁上。这碰撞太要命了,虽然没一击毙命,但可能导致他昏死了过去,手不由自主地丢下绳索,身体就像一片落叶,向下坠击。 最后落入拒马河中,激起了一片浪花,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这可是一桩赤裸裸的谋杀,凶手就是站在西侧洞口的那个人。 站刻,他用手抓住树干,伸着头向涧底看,大概在看那个人的最终归宿。 看了一阵,河面上己趋于平静,那个不幸的人己沉入了河底,再也看不到有生命的迹象了,这可能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吧。他在那儿停留了片刻,可能是在稳定情绪,之后,扛起那袋东西,身子往后一缩,消失了。 由于角度的问题,他无法看到那个人是怎么消失的。 但是他估计,那地方一定有一个洞,那个人钻进洞子了。 在山的中间,分别有两个对称的洞,两洞之间还有两棵松树,这不就是故事中出现过的,他现在要找的那个洞吗?从他这个地方往下看,如果不是这瞬间发生的惨案,他还真难以找到这个洞。 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命中注定吧。 他马上收起绳索,跳上悬崖,向山下跑去。 根据他的经验,刚才目睹到的,绝对是一桩谋杀案,而且是谋财性质。 从二人配合的默契度看,他们是同伙,共同到凤凰山实行盗窃。得手后一人先到这边接应,把财宝拉了过来。但人就是这德性,同患难不能共富贵,把财宝拉过来之后,为了独吞财宝,这个人砍断了绳索,让伙伴坠入水中。 那个人既然钻进洞里,肯定会在另一端出现,借着他的帮助,张信希望尽快找到这个洞口。 他转过一个山坡,终于发现了一个人,背着一个袋子,正迈着悠闲的步子,往山下走。 此刻他的心里一定很愉快,口里还唱着小曲,只是没想到,己经被人盯上了。 “站住,”身后有人喊道。 听到喊声,他一怔,回过头来,脸上立即露出恐慌的神色。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中等身材,穿一身黑色短打的汉子,在他身后几丈远的地方,看着他笑。 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这人肯定是个高深功夫的人,否则,绝不会人来到身后了,他还不知道。 “你是谁?要干什么?”他问道。并把背上的东西,转移到胸前,紧紧抱住,好像生怕有人抢走似的。 “不干什么,只是一个过路的。” “过路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你先走吧,”他往一旁闪了闪,做了个请的姿势,意思是让张信先走。 张信再一次审视他。 这是个青年人,二十岁左右,脸色白皙,小眼睛,眼珠滴滴乱转,一看就是个精明鬼。 见张信审贼似的目光看着他,这个人不敢直视,忙低下头去,把目光转向别处。 “我想知道你袋子里装的啥?” “这个,”那个人一愣,但很快又自然起来,“这是我个人的私有物品,你有什么权力要知道?你不先走,那好,请你让开,让我走,”他做了个走的姿势。 “别忙,”张信伸开双臂,拦住了去路,说“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之后,我会放你走。” “说吧,”见走不掉,那人说道。 “刚才,我在山顶,目睹了一件凶杀案。两个人合伙,盗窃了山上一宗财物。山这边的人,用绳索把财物拉了过来,当他的伙伴过涧时,却被他伙伴砍断绳索,坠涧而死。这个人图财害命,是不是很可恶?” 这个人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表情急剧变化着。 他知道自己杀人罪行已暴露,至少这个人是目击者。 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事,谁知己被别人看了个正着。 现在这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明显是要挟自己的。 他顿时恶向胆边升,猛然从腰里抽出一把砍刀,向张信砍去。 正是用这把刀,他把伙伴送上了望乡台。现在,他希望用这把刀,把知道自己秘密的人也给送往阎王殿。 出手很快,直击要害部位。此举证明他不是个白丁,是多少会些功夫的。并且想一刀致命,杀死这个阻碍自己通往荣华路上短命鬼。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论搏击,他根本和对方就不是一个档次。 张信不躲不闪,伸出两个手指,夹住了他伸过来的刀。 就这样,无论那个人怎么用力,也抽不动,甚至摇不动,就像铸铁了一样。 对手力气之大,实在骇人。 这个人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抽身想跑,被张信一把抓住,轻松制伏。 然后取下他肩上袋子查看,都是黄白之物,贵重珠宝。 在张信追问下,那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交代了他的犯罪事实。 他是本地人,家住落雁山南坡,姓马,因兄弟三个,他排行老幺,人们便叫他马三。从小便叫人不省心,偷鸡摸狗,稍大一些,学习了一些杂耍之类的东西,就行走江湖,混些饭吃。 有一个发小叫李四,在三河寨当差。 几年后两人碰到一块,故人相见,很是高兴,自然免不了要喝几盅。 酒间,李四忽然问马三,想不想发大财? 马三笑了,能不想吗,做梦都想啊,可惜没机会。 于是李四就告诉他,他有一个发财的机会,但他一个人干不了,需要一个帮手,希望马三跟他合作。 马三怀疑这位兄弟是不是喝多了酒,说醉话。直到了解了事情原委后,才知道李四兄弟确实不是在骗他,立即答应。 原来李四这些年,一直在三河寨做差。他先从杂役做起,几年后,竟从山下,调到了凤凰山顶,从事更重要的工作。 职位的调动,靠耻明伶俐,能说会道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手做饭的好手艺。无论南北菜肴,鲁菜苏菜,他都能做上几口。他这个特长被发现后,寨上让他在大食堂做饭,后来又调到小食堂专为小范围的人服务。 一次魏良到山下办事,随便在小食堂就餐,李四随便做了几个菜,魏良吃得满嘴流油,直呼过瘾。 通过查访,知道饭菜是李四做的,人也比较可靠,便把他弄到了山上,专门给自己做饭。 谁知这李四看起来很憨厚,其实内心鬼的很。一天一个偶然的发现,他决定干一把大的,来彻底扭转自己的人生。 第39章 找到洞口 李四的重大发现,来自他到地下仓库取东西的一次过程。 由于是厨师,做饭需要很多东西,而厨房里又贮备不了那么多,有时候就不得不到地下仓库去取。 开始是由仓库的负责人取了送上来,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彼此熟悉了,仓库管理人便准许李四在缺东西时,随时可进入仓库,而不必叫仓管陪同。 仓库在地下,分为好多个室,其中还有一个室,一直空着。 一天李四取了缺少的东西后,没有按规定马上返回地面,而是在里面闲逛。最后走进那个闲置的室,发现一个柜子,拉开一看,里面有一个包裹。 随手提了一下,很沉,用手一摸,硬硬的。 禁不住一阵心跳。 打开一看,呆住了,果然里面全是金银等贵金属。 在不该存放这东西的地方,发现了金银,他感到很好奇,后来一想,也就释然了。 这肯定是魏良放的,原本这笔钱是要拿下山去做交易的。后来交易停止或延期了,便没有把它移放到密室,而是放到了这儿。 在这儿根本不怕人偷。 因为出入这儿的人都比较可靠,况且你即使拿走了,也带不下山去。 下山必须走山洞,那儿有严格的检查,带东西下山,那是自寻死路。 他又悄悄地把东西放到了柜子里。 以后,他对这件事特别关心,总是有事没事地跑到地下仓库,偷偷地瞄上一眼那包东西。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东西竟然还在那儿放着。 不知道是被人遗忘了,还是不需要它,反正他一直躺在一个角落,无人问津。 面对那包东西,李四可经不住诱惑,终于动心了。 他开始寻思,用什么办法,把这笔金银弄下山去。 经过观察,他掌握了山上守洞口士兵们的换防规律,巧妙地避开他们站岗的时间,把这笔财宝偷出来,藏进了山洞一个极隐蔽的地方,以寻找时机,带下山去。 但始终没有找到偷运下山的机会。 山下的检查从没放松过,他不敢以身试险。 这要是被人发现,会当场砍头的。 但享受这笔财富带来的快感又是那么地强烈,他终于忍不住了,决定挺而走险。 他是当地土着,先辈曾参加了围歼落雁山顶金兵的战斗,是八十个勇士的一员。那次从云梯过涧的惊险刺激过程,成为了老勇士终生难忘的记忆。他把这次奇特的经历,作为荣耀,经常讲给子孙听。那个神奇的山洞,在后人中也就辈辈传下来。 李四决定找到这个传说中的山洞,这是他想到的唯一能把财宝带出山顶的机会。 经过一番努力,他找到了那个洞口。在验证准确无误后,他又把洞重新堵上。 他开始为转运那东西做准备。 但是他又发现,自己一个人实在难以胜任这份工作。 难点就在于翻越那条深渊上。 虽然洞两侧都有树,从一端扔进一个飞抓,一条临时空中走廊就连结成了,以前人们都是这样做的。 但这样的操作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那必须是常年行走江湖的好汉,才能拥有这技能。这点,他确实没这个能力。 经过一番深思,他决定给自己找一个帮手。这样可能要损失一部分财物,不过这样做安全。再说,这笔财宝足够多,即使分给别人一些,也不影响自己成为富翁。 他把目标人选在了昔日的好友马三身上,两人一拍即合,并达成协议,事成之后,李四将分到财物的十分之七,其余的归马三。 一切准备就绪,二人约定了个时间,便开始行动。 为了不引起怀疑,李四开始施放烟雾弹,说家里老母身体不好,要告假一段时间,回家尽孝心,得到允许。 于是他来到洞里,找到那个洞口,扒开,带着那包财宝钻进去,又重新把洞堵上。 穿过长洞,来到出口,见对岸马三正等在那里。 不等他喘息,马三就迫不得已地向这边抛绳子。一连三次,他才抓住。二人各扯住绳子两端,分别拴在各自面前的松树上。 随后,马三又扔过来一个细小的绳子,并用这根绳子,将包袱拉了过去。 李四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费尽脑汁弄来的财宝,就这样落到了马三手里,并且断送了自己性命。 这是一桩典型的谋财害命,黑吃黑案。 马三知道自己不是张信的对手,一个劲地求跷,并表示他只要这笔财宝的十分之一,其余的都送给张信,以换取对方的宽恕。 他认为自己与张信素未谋面,并无仇葛,这点要求对方还是能答应的。 人生在世,谁又不是金钱的奴隶呢? 张信假意同意,但又提出一个条件,想到那个洞口看看,让马三带他去。 二人又向山上爬去。 马三在前,张信背着那包东西在后。 在一个山坡的草丛边,果然找到了一个洞。 洞口原来很大,后来被人堵上了,现在只扒开了一个小口。 往里一看,黑乎乎的。 张信让马三坐下,然后他把包裹放到洞口边,看了一下洞口,觉得有点小,象马三这样的人进去虽然不费力气,自己进去可能有些困难,便决定扩展一下洞口。 挪开了一块大石头,空间大了不少,他不费力气便钻进了洞里。 等他从洞里出来,放在乱石上的包袱没了,马三也不见了踪影。 原来马三见机会难得,便抓起包裹,向山下跑去。 由于逃命心切,慌不择路,竞然跑到一处悬崖边,由于发现己晚,收不住脚,一头栽了下去。 张信找到他时,己一命呜呼。 包裹不知甩到哪儿去了,反正张信也没兴趣找,便又回到了洞口。 这个包满财宝的包裹,被马三甩脱后,在翻滚坠落的过程中,被一株树藤拦了下来。 后来,一个牧羊的老汉发现了它,捡了回去,成了当地有名的大富翁。 张信从口袋里掏出蜡烛,用火镰点上,借着烛光,进入了洞内。 这是一个独眼洞,没有分岔,不一会功夫,他便来到了洞口。 此刻,他脚下是滔滔不绝的河水,抬头望,上边只有一线天。在这个狭长的通道里,疾风尽吹,胆子小的,还真不敢到这儿来。 张信马上向对岸抛出飞爪,抓牢后,把这边拴在树上,在绳索的帮助下,他安全渡过了山涧。 由于绳索的另一端系在松树上,无法取回,只好留在这儿了。 在洞里走了不久,发现了一个岔洞。 由于他也不知道那条是通往山顶的,旁边又没做任何标记,他决定先尝试一下其中的一条,如果不对,马上就返回。 反正他估计,这儿离那条上山顶的路,不会太远了。 他在这儿做了个记号,选择了右边的那条,开始了他的探险。 开始没觉得什么,但越走,越感觉不对。 第4o章 洞里的悄悄话 问题出在脚下的路上。 开始,路还是平坦的,但不久,张信就发现,洞开始下行,且坡度越来越大。 在听到的那个故事中,并没有山洞起伏过大的描述。他因此怀疑自己在道路的选择上犯了错误。这个错误不能继续,而应立马纠正。 他忙折返了回来。 进入了另一个岔洞后,向前走了不远,洞到头了。 后来通过观察,他发现并不是洞走到了尽头,而是洞被石头堵住了。 想起这个洞被堵住的传说,他立马来了精神。没错,这应该就是进入主洞的洞口。前边确实走错了道,幸亏及时改正,才没走过多的冤枉路。 他把蜡烛放到地上,在洞门上部扒开了一个口子,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出来后,又胡乱把洞口给堵上了。 还没等他离开,忽然听到前边有人说话,他怕暴露了自己,忙吹灭了蜡烛,把身子贴附在一块石头的后边,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看是什么人过境。 “哎,天天这样取水,把人折腾死了,”只听一个人说道。 “就是,你说这女的,哪儿不能死,非得跳井,给我们惹这么大的麻烦。” 他明白了,这些人是下山挑水的兵卒。 “其实大家都被骗了,这水并没有被污染。” “你在胡说什么呀,老钱,人掉井里了,这井水还能吃吗?” “如果这个女人真在这井里淹死了,我也不建议吃。可是有消息说,抢来的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死!” “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个消息?” “想听吗?” “当然想,不过我可不听你胡咧咧,要听,就听真实的。” “瞧你说的,我老钱是那种人吗?哎约,上山整东西真不容易,尤其水。一不小心,水就要洒出来,份量不够了,回去还挨骂,真是个苦差。得,我们在这儿歇歇吧,随便再听我八卦一下有关那个女孩的消息。” “行啊,我也走累了。” 接下来是放东西的声音。 “老钱,你说那个女孩没死,咋回事?” “我的消息可不是杜撰的,是有出处的,是听我们头说的。昨天山下不是来了一个瘦子客人吗?我们陈首领称他徐方兄。他来我们首领这儿作客,我负责在隔壁倒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们谈的最多的是有关那个女人的问题。” “都说了些啥?” “开始谈的别的,后来他们便谈起被抢女人的情况。徐方说她太可惜了,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整了出来,怎么不小心让她跳井了呢,很是惋惜。” “说来说去,这不还是跳井了吗?” “你猜我们首领怎么说。” “我们都在听你讲呢,老钱,我们首领怎么说。” “他说,那个女的根本就没有跳井,而是被我们大寨主给藏了起来。” “为什么藏他?有证据吗?” “这也是徐方不明白的问题,他也同样向我们头提出了相同的疑问。” “我们头怎么说?” “我们的头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么美的小姐,又有那个男人不爱呢?况且大寨主也是肉体凡胎,又不是圣人,面对这绝世美人,焉能无动于衷?可是这个女孩控制在她姐姐手里,要想得到她,只要从她姐姐手里夺取。” “他姐姐是谁?” “英姑,就是我们在山顶见到的那个大个子女人,看身材象男人,却又长了个女人脸的那位。” “就是常和一个神情诡异的女人在一起的那个?” “对,你说的另一个女人是寨里的客人,长住山上,二人几乎形影不离。长的男性化的,就是大寨主的姐姐,叫英姑。你刚来不久,对她不了解。虽是寨主的姐姐,为人处事却很低调,与外人少有接触。所以像你们这些新人,都不认识她。其实,她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她还是我们前寨主的夫人。” “你越说越叫人迷糊了,我们的前寨主,不是叫雷云吗?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了,据说隐居了。在隐居之前把寨主职位让贤给了魏良,即现在大寨主。传说前寨主已经死了多年了,” “不,他还活着,” “啊,”有人惊叫道。“这怎么可能呢?都十多年都见过他了,如果他没死,他人又在哪儿?” “在地下。当然,我说的这个在地下不含任何贬意,他确实在地下,但是他是活着的。”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从徐方和咱们首领那儿听到的,他们一问一答,所以我才知道了这么多。” 这个老钱接着向人们讲述起十余年前的一件怪事。 这件怪事是他从他们首领和徐方的谈话中听来的,具体如下: 十几年前,前寨主雷贵突然暴死。 而儿子又恰巧外出,由于事出突然,雷贵不放心身后事,在临终前,把权力交给魏良代管。 至于雷云去了哪儿,众说纷纭,但据说与一个女人有关。 这个女人便是魏英姑,后来证实他是魏良的姐姐,就是全程参与抢劫方静那个不男不女的大个子女人。 据说她后来成为了雷云的妻子。 但在公开场合,雷云从未公开承认过。 在人们印象中,雷云是一个真正的公子哥。他出身富豪家庭,祖上数代都是三河寨的寨主,积累了大量财富,后来虽被金侵犯过,但财产并没丢失多少。 由于出身名门,自身受过良好的教育,加上长相英俊儒雅,很受女孩喜欢。 隐藏了一段时间,英姑是他妻子的事实,还是被大家知道了。虽然没对外正式公布,但是二人确实在一起生活。 他们在山顶有属于自己的宅院。 后来雷云再次失踪,英姑仍住在她原来的家里。 像她的长相一样,英姑这个女人,身上有许多的谜点,如她这样一个不被看好的女人,是如何受到雷云的喜爱的?他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更有甚者,怀疑这个女人的脸并不是页实的。他真实的面目,十分地不堪。为了掩盖丑陋,她弄了一个假面戴上。现在她的形象,完全是另一个女人真实的相貌。那个女人死了,脸皮被加工后,移植到了她脸上。 当然,这种植皮术一般人做不了,这得感谢英姑身边的另一个女人。 她叫罗氏,真实姓名不知道,反正人们都这样称呼她。 罗氏和英姑关系特别地好,每隔一段时间会下山。在山上时,两个女人总是住在一起。 人们怀疑英姑的脸,不是原生态的,是借助另一个人的,是因为她的面部表情,总是皮笑肉不笑,叫人看上去那么地不自然,总象缺少什么。 据说,她的丈夫就是因为忍受她这副笑脸,而离开她的,甚至不惜舍弃寨主地位,可见他对这个女人,是多么地失望。 但据说他并没有逃出这个女人的手掌。 这个女人爱自己丈夫疯狂至极,当他知道丈夫要背叛她时,就毫不犹豫地囚禁了他。并留下一句话:表示只要雷云和自己重归于好,就可以让他重获自由。 但这个男人一直坚定地说不。 就这样他们冷战了近十年,始终形同陌人。 最终还是英姑屈服了,他决定改变自己,换一个形象,来取悦雷云?。 说白了,就是现在这张脸,己引不起雷云的兴趣,如果使他满意,必须重换一个。 第41章 投井 想换掉现在的这张脸,很容易,她身边的罗氏就是这方面的高手。 而且她一直认为,现在用的这张脸型,并不完美,有很大的缺陷,只是当初行事过于匆忙,没寻到更好的货源提供者,才不得已而为之。 一句话,是临时所用,有了合适的会更换的。 但以后为什么一直保留了这个形象呢? 其实重新更换一个面具,要冒很大风险的。 并不是操作不成熟,只是换一个面具而已。问题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在这个圈子里,大家都认识,但你突然换了一张脸,会使周围的人很不适应。 而且这也好像向人家表明,自己就是个怪胎,以后再融入这个社会,就难了。 她就这样坚持了十年,最终决定妥协,更换皮肤。 主要是他现在想透彻了,明白自己不是为大众而活,而是为自己而活着。如果自己再不换上一张活灵活现,美感十足的脸,她将再也无法得到雷云。 谁知道雷云这么决绝地离开他,是不是因为她那张脸。太大众化的脸,对男人没有足够的吸引力,这是事实。 她决定要让自己成为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不信雷云会不动心。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开始全天下选美。 她周游天下,最后在京城选中了自己心中理想的目标,并成功劫入寨中。 这事做的很成功,却引起了姐弟之间的不和睦。 而在此之前,魏良是很尊重姐姐的。当姐姐向他求助,并让他提供帮助,把方静搞到手时,他爽快地答应了。 在魏良的感情世界里,没有什么比手足之情更重要的了,帮助姐姐完成夙愿也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谁知,这却成为了姐弟反目的导火索。 面对青春靓丽的少女,一向对婚姻无求无欲的魏良,竟然发现自己有了结婚的欲望,目标便是抢来的姑娘。 而在此之前,魏良一直过着贵族单身生活,既不好色,又零绯闻。 方静的出现,使他把持不住了,有了结婚的想法,足见此女的魅力。 这时,他以正义使者的身份出现,坚决反对姐姐拿这个女人做实验品。 其实,他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除了想得到这个女人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如果这个女孩的容貌复制到姐姐脸上,那样她也会变得容貌换发,漂亮的脸蛋会把身材的缺陷掩盖,这会不会唤起雷云对生活的热情呢? 一旦雷云重新出世,他交不交权利呢? 毕竟他的寨主身份,还有代理二字约束着,虽然他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寨主。 坚决不同意让雷云出山,维持现状,最符合他的利益。 他说了许多理由,说这个女孩的皮肤不符合姐姐,让姐姐把这个女孩让给他。 尽管他把理由说很充分,英姑还是不相让,为了自己的幸福,为了迎回男人,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姐弟二人因为各自的利益,最终反目成仇。 开始,英姑把方静关到一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地方,每天都由自己送食。 动手术,一定要使受害人保持美好的状态,这样才能使他的容貌保持最佳。 而长时间的奔波,方姑娘己身心俱疲,恢复她的身体机能,很有必要。 但是这个秘密点,很快被魏良发现。 这也不奇怪,山上就那么点地方,对于魏良而言,根本就没什么秘密。 他找到了方静,和她谈心,对她表示慰问,以便获得对方的好感。 开始方静很抗拒他,因为在姑娘的眼里,他就是恶魔一个。正是他的策划和参与,才使得自己从父母的身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不过,几天后,对于魏良的纠缠,她就无法抗拒了。 魏良不但安慰她,还给她送好吃的,并提出让她走出关押地,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以驱除心中心烦闷,让快乐开心重新回归。 对于这一切,英姑极力反对。 她开始很反对魏良探视这个女孩,后来见无法阻止,便又划出红线,坚决不同意把这个女孩带出去,为此她不止一次向弟弟发出警告。 不过收效甚微,最后魏良还是把这个女孩成功带出囚室,并来到了住宅外的广场。 那时候正是黄昏,许多人见证了这一时刻。 住宅外的小广场,栽有奇花异木,是山顶人唯一的休闲去处。 两个人在广场上慢慢地走着,离得很近,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看起来很温馨。 为了不影响大寨主的心情,这山顶的人都选择了回避,以免寨主心生尴尬。 西边天际出现了美丽的晚霞,美好的一天就要结束,夜幕就要降临了。 突然,人们听到了广场上有哭声。 “快来人啊,姑娘跳井了!” 是魏良,声嘶力竭,充满了绝望。 人们闻声而动,见魏良正趴在井台上,撅着屁股往井里看,一边看一边哭泣。 身边早已没有了那个美丽女孩的影子。 见众人围上来,魏良忙带着哭腔说,“快,快,姑娘跳井了,快帮忙打捞。” 一脸的悲凄。 这时人们面面相觑,有些为难。 这个井可不是一般的井,它是为了解决山顶人的吃水问题,特地开凿的。 离地面足足有几十丈深,据说与地下河相通。 是先辈们花费了多年的时间,才掘成的。 水质清澈甘甜,至于是否与暗河相通,没人试过,但有一点,这井里的水从没干涸过。 既然有人落井,那就救吧。 于是人们拿来了绳索,一捆不够,便两捆连在一起,然后绑住一个人的腰部,让他手持火把,把他放下井去。 在下面捣鼓了一阵子,向上面喊话,说水很深,有暗流,可能与暗河相通,什么也没探寻到,让大家把他拉上去。说他太累了,己坚持不住了。 人们把他拉上来,他瘫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看来累的不轻。 这时英姑也出现了,由罗氏搀扶着,一脸的忧伤。 好像感觉很对不起姐姐似的,魏良向姐姐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他和方静走在广场上,心情很愉快。 方静的身体依然很弱,走走停停。 一路上,为了控制她,给她服食了超量的药物。药物在她身体内形成淤积,要想使这些药物全部分解,恢复人的正常功能,看来还需些时日。 他们走到井边时,方静说自己太累了,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魏良表示理解,二人便走向井边。 这口水井的周边,砌有一个圆形的井台,高约三尺,是理想的休息场所。 魏良体贴地把她扶到井台刚坐下,就听方静用手一指前方,说,“你看那儿是什么?” 天已黄昏,景色己渐模糊,魏良表示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也就在此时,他发现方静跳上了井台,发疯似地向井扑去。 “不好,”魏良说道,伸手去抓,己来不及,只见方静纵身一跳,消失在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