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臣服》 第1章 我要跟你过一辈子 “密言,我来找你啦,我要跟你过一辈子!” 电话一接通,这句话便飞了出来,直击他的耳膜,陈密言被吵得皱眉偏过头。 对方声音洪亮、语气激昂,电话那头还伴随着嘈杂的声音,车水马龙,鸣笛声不断,听起来像是在公共场所。 游戏打到一半,决胜时刻,这个电话就炸了过来,陈密言心里一阵恼火。 他看了眼来电,陌生号码,拧了拧眉,“你好,哪位?” “密言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对方语气夸张,调侃道,“还你好哪位?我们之间用这么生分嘛?!” 那人声音很好听,富有磁性。 他语气雀跃,每一句话都显示着和陈密言关系很好。 但他没猜出这个人是谁。 听语气应该是自认为和他关系很好的朋友,这种朋友......陈密言有很多。 那应该就是朋友了,他没多想。 “嗯。”于是用朋友之间的语气淡定道,“什么事直说,我帮不了你。闲聊不奉陪。” “我一分钟六十秒上下,哪来的时间闲聊?”那人开门见山道,“我到机场了,刚下飞机,来接我吧!” 陈密言疑惑,“接你?” “你还说要养我的呢?你两天就忘啦?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又来了!陈密言无奈扶额,他总是因为情绪太过稳定而被朋友误认为和他什么玩笑都能开,其实他心里已经死好一会了。 “不会。”陈密言敷衍道,“没忘。” “那就好。”对方舒了口气,道,“那你来接我吧!”想了想又问,”五分钟之内能过来吗?给你报销车费,请你吃夜宵。” 机场在郊区,大巴车最起码要四十分钟,五分钟? “我五秒过来你信不信?”顿了顿,陈密言拒绝道:“你自己过来吧,我不方便。” 他肯定不会去的。还没有朋友能让他关心到这个程度。 同时,他心里也涌起一阵莫名,他不记得有和哪个朋友约定过什么。 “什么不方便?腿脚?” “嗯,哪哪都不方便。” 对方想了想表示理解:“算了,你一个大男人半夜出门不安全,你地址发我一个,我自己过来吧!” “你才不安全!” “那你来接我?” 他哑口无言,于是道:“我没空,你自己过来吧!路上注意安全,别被狗咬了,别乱捡东西吃。”这算是对他今晚打扰自己玩游戏的报复。 想到自己的游戏,今晚是真背时,打了一晚上,没赢过。 看这一把是晋级赛,他拿出自己百分百胜率的本命英雄。 战绩很好,队友也很信任他,说,“打野,这把靠你了。” 结果团战开始,两军交锋。 他按下大招,女英雄拖着长剑飞向人群,手机卡住了,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他载着瑶妹径直冲进了对方泉水里…… 他一阵烦躁正想接电话,电话却只响了两秒便被挂断了,像是故意关键时刻打断他似的。 回到房间,队友已经点了投降,信任自己的队友正在听筒里口吐芬芳。 他觉得尴尬至极,无力的解释了一句,“真不是开摆,网不好。”赶紧退了。 已经很烦了,那个电话在两分钟内又打了过来。胡言乱语,说要过来跟他过一辈子。 他不理会这种无聊的玩笑,说:“好!来吧!”来了看我不教训你! 收了线,那人有点意外,陈密言在打游戏的时候,他一直在观战,他是掐着决胜的点打过去捣乱的。 原以为电话接通会迎来一阵暴风雨,结果这人提都没提。 情绪这么稳定? 那人心里大喜。 挂断电话,陈密言点开微信,准备给朋友发地址。 在消息界面的时候他停住了,看着一排的好友他无从下手。 不对啊! 不对劲,他反应过来,刚刚打电话那人……谁啊? 他在朋友列表里找了一圈,也找不到该给谁发地址,而且最近好像也没谁说要来找他啊。 他这才觉得莫名其妙。 回忆起刚刚电话那头的声音,他没听出来是谁。 又看了一眼那个陌生号码。 不过现在的人号码换的比衣服还勤快,朋友换了新号也正常。 没多想,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方秒接,直接道,“地址怎么还没发过来呢小言?我打到车了,定位学校附近,司机正问我详细地址呢!” 接着他又问:“哦,还有……从机场到学校,一百块,贵不贵?” 陈密言思考了一下,“贵了。”他说,“有大巴,直达我们校区。三十块,在机场一楼坐。” “啊?这样啊!”那人说,“我用的某打车软件来着,新用户优惠一百减五十,我看优惠这么多,就打车了,我问问师傅能不能取消。” 那人说话的语气简直像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陈密言是一个人长大的,他实在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陈密言说:“什么软件?”优惠这么多? “***打车。” “哦。”陈密言给自己也下了一个。 过了一会儿,那人说:“算了,取消不了,就这样吧!本来还想请你吃夜宵来着,今晚的夜宵,取消了。” 陈密言有一阵无语。 “对了阿言,你地址在哪呢?快告诉我。”那人说,“大巴车过去要四十分钟,但司机说他会飙车,半小时就够了。” 对方对自己一会儿换一个称呼,似乎对自己了如指掌,陈密言想了想,没有告诉他地址,而是委婉问道:“呃兄弟,冒昧的问一下,你哪位?” 对方沉默了。 好脾气的陈密言又补充了一句:“听筒音质不好,我真没听出来你是谁。” …… 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对方开口,“我昨天才联系过你,你今天就把我忘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位置吗?。” 这话听得陈密言一阵肉麻,但他也注意到了关键词。 昨天?昨天联系过他的朋友……他想了想,想不起来。 “大哥,你谁啊?说名字?别搞病娇。”他直接问。 “你忘了吗?学长。”许久,对方才开口,“你说要收留我、养我、对我好的。” 陈密言道:“我啥时候说过这玩意儿?你别乱讲。” 对方不接茬,继续说:“你说……” “我真踏马可怜。” 第2章 我叫刘小浪 听到可怜这两个字陈密言心里一惊,忽然就记起来了发生在昨晚上的一件事。 果然,下一秒只听对方低低的说了一句话:“我是刘小浪,学长!” 他懵逼了一下,许久才反应过来,万分震惊:“是你?” 那人嗯了一下,“是我。”他委屈道,“学长,有了你给我的善意,我终于决定过来了。” 他开始装…… “所有人都不要我,只有你肯收留我。” “学长,你真是个举世无双的大好人。” 陈密言一愣。 接着,他听到电话那头一字一顿,认真道,“学长,我来投靠你了!我要跟你过一辈子……” “靠!”听到是这个人,陈密言万分震惊,“不是,又来?” 得知是这个人后,陈密言赶紧挂了电话,把号码拉黑。 拉黑前,他准备给这个号码编辑一条信息。他是个好人,不轻易得罪人。 同时他也怕被这个人报复,打算用爱感化他,让他别害自己。 陈密言一向没有看短信的习惯,现在的短信无非都是 和垃圾短信。 他点开短信才发现白天的时候这个号码已经给自己发来了好多条短信和几张图片,分别是。 “学长,我有钱了,我买票了,来投靠你咯!”「机票照片」 “我到机场了!”「机场照片」 “上飞机了!” 最后一条就是十几分钟前的,“下飞机咯!”并配图南商市机场的照片。 我靠! 看到这些短信他亿分震惊,不是不是,来真的?开玩笑啊? 他有点害怕,用词尽量委婉的发去信息拒绝:“不好意思,我不在南商市,房子已经租出去了。您另外找地方吧!” 想了想又道,“对不起,我昨晚开玩笑的,我错了求放过,别搞我大哥!” 他发完这条短信赶紧把对方电话拉黑。 拉黑后,过了十来分钟,手机还是静悄悄的,没再有信息发进来,看来这个小插曲已经结束了,他松了口气。 回想起刚刚打电话的那人,真是莫名其妙。 昨天,他在校园网上发布了租房信息。 南商大学附近房屋招租: 本人男,管理学大三学生,诚招合租室友一名,要求男,无不良嗜好,最好是南大的学生bb…… 有意者请联系:185…… 发出去没多久,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你好,请问房子租出去了吗?” “还没呢,你要租吗?”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老小区,四楼,没电梯,但精装修,环境还可以,关键是房租很优惠,但我保证,绝对不是串串房,也没嘎过人……” “嗯。”那人还没听完就说,“我满意。”顿了顿又道,“有什么家规吗?” “家规倒不至于。”,陈密言道,“不能带异性回来过夜,不能养宠物,其他的随意,就这样。” 因为陈密言觉得本人,蛮好相处的。 “弈星?”那人说,“那是我的本命英雄。” 陈密言呵呵笑了一下,遇到聋的传人了。 那人又道:“狗也不能养吗?” 陈密言:“狗也属于宠物。” “我压根就不宠他。” “这跟你宠不宠没关系。” “那单身的呢?” 陈密言一愣,这人跟我逗闷子呢?他耐心道:“你还有没有别的事?” 这人这才开始说正经事。 “那你这房子,怎么租?” “房租一千六一个月,水电另算。两个房间价格不一样,主卧八百五,次卧七百五,就差五十块钱。”陈密言说,“你想住哪个房间?” 又是一阵沉默。 陈密言耐心的等着。 那人想了半天来了一句:“我不租,我没有钱。” 陈密言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人顿了一会儿,道:“一百!” “你说啥?”陈密言有点懵。 “八百五和七百五。”那人问道,“你算一下,差多少?” “五十啊?怎么了?”陈密言感到莫名其妙,接着又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前一句,你说啥?” “哦,我说我不租房。” 但对方一开口就问房子,陈密言于是确认道:“你是看到我的租房信息打电话过来的?” “嗯。” 陈密言再次确认道:“你说你不租房?” 对方认真道:“嗯!” 陈密言说:“那你打电话过来是干啥?”消遣我呢? 那边顿了一下:“我想请问一下,你能收留我?” “哈?” “我没地方去了,反正你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现在是暑期,我看你的房子一时半会儿也租得出去,不如我来投奔你,你免费给我住一个月吧?” 陈密言懵了,“不是,兄弟你谁啊?”要搞哪样? 对方沉默了一秒:“我叫刘小浪。” 第3章 打个飞的就过来了 三句话,硬控陈密言半个多小时。 “我现在流落街头。” “我身无分文,我现在要去捡垃圾吃了,去晚了……我抢不过那些老太太。” 陈密言纠正,“老太太也不捡垃圾吃。” “哦,明白了。”于是他更正道,“流浪狗。” 陈密言想,这他妈也太拼了。 于是来了兴趣,想看他怎么演。 他继续说:“我从小,家里面很困难,我的妈妈告诉我,穷人家的孩子……” 听完刘小浪的叙述,陈密言感慨万千,怎么能惨成这样。 这人要放在传销组织,高低是个管理层。 他头脑一热,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于是再接再厉,“我靠这么惨。”牛逼! “还有吗?我要感动哭了。你怎么能这么可怜。你家的下蛋公鸡难产后来怎么活下来的?” “没活。”刘小浪抽泣道,“炖了吃了,我含泪吃了两大碗……” 两人聊了一宿,陈密言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笑得在床上打滚。 他憋着笑还要假装感动,憋的气都喘不过来。 聊到最后,对方再次扯到能不能收留他的话题上。 陈密言本想带着他绕两下,把他再绕回来的,结果一看外面,我靠天亮了。 这才发现自己一宿没睡。 于是道:“好吧那你来吧!我收留你!” “真的吗?”对方语气雀跃,立马说,“我在中赫市,我现在就买机票。” 陈密言不相信对方会买票,道:“行,你过来,到时候联系我,我把地址给你。” “你现在就把地址给我吧。” “好,现在就把地址给你!” “注意听!”他清了清喉咙,开始唱,“我家就在黄土高……” 电话那头的人哈哈大笑。 笑完他说:“没事,我到南商市的时候再问你地址也行。” 陈密言说:“行!” 对方似乎真的看起了机票,过了几分钟,电话那头说:“好贵啊!最快的一趟飞机是下午六点的,居然要一千多。明天的也要八九百。” “诶,下周的只要四百多。好,那就买这一趟了!468,价格我可以接受。” 于是那人说:“学长,我要下周才能过来。” “嗯。”演得跟真的一样。陈密言道,“没事,我等你,过来的时候说一声,我去接你。” “嗯。”刘小浪开心道,“那我请你吃夜宵。” 陈密言:“一言为定。” 接着那人说:“那你现在能不能借我一千块钱?” “你说什么?” “机票啊。”那人说,“机票 468,航班是下一周的,我还要在这边生活一个星期。” “中赫市嘛,学长你应该知道的,寸土寸金,我现在身无分文。”他接着道,“我住天桥下面,每天只吃一顿饭,五百块钱花一个星期,应该够了。” “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他保证,“一千倍也行!” “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干不干?” 陈密言笑了一下,“必须呀,难得老板抬举我,这么好的机遇。”又道,“就借一千?借 1999 吧!” “真的可以?” “当然可以。”陈密言说,“你等着哈,我给你去取钱。” 两人虚与委蛇、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然后陈密言将号码拉黑。 拉黑前陈密言想了想,最后给那人发了一句信息,“祝你生活愉快!” 对方已读未回。 几分钟后,他才真的将号码拉入黑名单。 拉黑后,陈密言本来都忘了这号人物,原以为这个小插曲就这么结束了。 哪曾想第二天,这人换了个号码打过来,而且买了机票,直达南商市。 得到这个消息,陈密言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是真的开玩笑的吧!有点后悔昨天的所做所为了。 好在没有告诉他地址。应该找不到自己,他想。 半个小时过去了,手机依旧平静,陈密言松了口气,想着可能是恶作剧,图片什么的,应该都是假的,吓唬他。 毕竟机场的照片,网上一搜一大堆。 自己无聊戏弄他,确实是自己的错,可是这也罪不至死。 况且昨天的事儿?难道不是两个人互相开玩笑吗? 他悄悄跑到客厅,把大门的两道锁都锁上了,又看了一下门口的监控有没有在工作状态。 这下放心了,他回卧室拿衣物准备洗澡。 这时微信发来信息。 是房东的。 简单三个字,“交房租。” 陈密言一阵疑惑,“什么房租?”房租不是昨天刚交过吗? 这套房子他已经租了一年了,开始是和一个大四的学长合租,这年暑假,学长毕业了,于是退了租。 现在,房子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一千六的价位在这座城市能租到个两室而且条件不错的房子算捡到便宜。 陈密言没有退租,准备再招一个合租室友。 这个暑假,陈密言照例没有回老家,他在这里兼职。 白天在一家咖啡店找了份八小时的工作,晚上偶尔会去给小孩子做家教。 这样算下来,一个月最起码能赚……很多块钱。比回老家在村口蹲着强。 他租房一年以来,一直都是把钱发给室友,由室友负责交房租。 这两个月室友退租了,他这才加上房东的微信。 他没见过房东,甚至不知道对方名字。只是在室友退租后,房东通过快件寄来两张签过名的租房合同。 合同上的签名艺术签名很有特色,依稀能辨认出一个李字,房东应该姓李。 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合同具不具有法律效力,还是签了字,自己留了一份,把另一份寄了过去。 原定的交房租时间是每个月的十五号。 上个月他按时把房租交了。 然而这个月,房东一号就来要房租了,就是昨天。 想着早交晚交都得交,陈密言没多说,直接给了。 结果第二天房东又问他要房租,怎么回事,“发错信息了?” “没发错,就是找你要。”房东说,“下个月的。” “下个月房租,先给我!” 陈密言破防了,什么意思,房租还能天天要的? 第4章 变态上门 “这还不到下个月啊!” “知道。”他说,“提前发我,有点事。” 陈密言愕然,思考几秒后打下一行字:“我现在也没钱,下个月发你行不?” 短信还没有发出去,对方就先一步发了个大招过来,“不给的话,我就涨房租!涨到一万二!” 陈密言吓了一跳,把打好的那段话删了,重新道:“别别别,哥!” “先发一半,八百可不可以?”他退了一步。 “可以。” 陈密言把钱转了过去,对方秒收,然后发来信息:“剩下的一半,明天给我!” 陈密言一拳砸在沙发上,“还能这样催债的?” 有些生气,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打下一行字,“您后天不会又要下下个月的吧?” 信息还没发出去,对方信息就先一步发了过来。 “我的房子是不是租便宜了?” “我问了一下市场价,我这套,最少能租两千五。” 他这是要涨房租的意思吗?陈密言有些紧张,把那句话删了,改为,“您的意思是……?” 对方说:“我真是个好人!” ……好吧,不生气了,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洗完澡刚出浴室,他听到大门“咚咚咚”的响了起来。 有人敲门。同时他听到门外有人大喊,“学长,你在家吗?”声音似曾相识。 他脑袋嗡了一下:“什么情况?” “学长,你开开门,我过来啦!”门外的声音说,“我是小浪啊!” “叮咚~叮咚~叮咚~”按门铃。 联想的刚刚的那通电话,他的心猛的跳了起来。 我靠! 他赶紧跑到卧室拿出手机,点开门口的监控软件。 果然。 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门口,穿着风衣,一身黑,乍一看还挺高。 他的身旁是一个行李箱,他的手指很修长,手里拿着一根棍,起码一米多长。 陈密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虽然昨天的事是自己的错,但开个玩笑,两人都心知肚明的,现在真的登门拜访,还带武器。 过了吧! 家里的灯亮着,装家里没人没用。 他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按下手机上的对话键,外面监控上面的语音播放器响了起来。 “你是谁?你要干嘛?大半夜敲我家门干什么?” “你手里什么武器?”陈密言大声道,“快给我放下!” 听到声音,他懵懵的抬起头来。 透过监控看清那人的脸的时候陈密言心里惊讶了一下,那是一张相当俊逸的脸。 面部轮廓流畅,眼眸漆黑,是一张学生气十足的脸。 陈密言有一瞬间的恍然,变态都卡颜这么厉害吗? “手里的长矛给我放下!”他严肃道,“抱头撤退否则我报警了!” “哦,不是。”门外人看了眼手里的武器,道,“不是长矛,一根很直的棍子,我怕狗,路上捡的。” “你捡那东西干嘛!”顿了顿道,“你才是狗呢!你给我放下!” “我没说你这个狗。”他前进了一步,“我是说你小区楼下的狗……”说完,他感觉自己这话还是不对劲。 陈密言来气了,“你走不走?你不走是吧!那我报警!” 意识到报警两个字,门外的人紧张道:“不要!不要报警!” “我把打狗棒放下来。”他放下棍子。 陈密言道:“赶紧走!” 哪曾想那人说:“我不走!你说了要收留我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他开始叽叽歪歪:“你说要我来投靠你,我才来的,我大老远从中赫市跑过来找你……” 陈密言没搭理他,结果那人又道,“你开不开门?不开门我撬锁了!” 陈密言一听,这还了得? 没敢再和这人多扯,直接把那人敲门的视频录像发给物业和房东。同时拨通了报警电话。 房东没有立即回消息。 警方表示立马出警马上就到,物业也说现在就来。 他放了心,看了眼监控里门外的人,门口的人正低着头在玩手机。 此时,房东也回了信息。 他看了眼房东的回复。 他给房东发信息求助的同时还旨在暗示他不要涨房租。 他给房东发了那段监控视频并说:“你这房子太不安全了,大半夜有变态敲门,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极大威胁。” “这么帅,不是变态。” 呃……陈密言又道,“我已经报警了,等等警方如果需要给你打电话,你接一下。” “不方便接。” “那怎么办?”陈密言说,“就现在的事,那人正在门外堵着我呢?万一人家入室杀我怎么办?” “打开门,邀请他进来。” 陈密言破防了,“你想让你的房子变成凶宅?”他问。 房东简短回复:“不会。” 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陈密言是对这个没责任心的房东有点失望,没再和他聊。 陈密言看了眼监控,那人好像真的在把什么东西往他锁孔里塞。 陈密言一下子急了,大声道:“我已经报警了没和你开玩笑。” “你再动一下试试?举起手来!” 那人被突然的大叫声吓了一跳,竟真的举起手来。 吼完后陈密言想了想,这锁挺牢的,他不一定撬得开,而且自己厨房里有菜刀。 他放心了不少。 看着手里的监控道:“你现在有两条路。” 门外的人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听着他说。 陈密言说:“第一,现在跑,试试警察能不能抓到你。”当然结果绝对是肯定的。 “第二,你站在这里等警察来抓。” 门外的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怆然,“你居然这样对我!” “怎样对你?”陈密言觉得有些好笑,包吃包住,我这不是在实现他的愿望吗? 沉默了一秒,那人慢慢的说:“我可以选第三条路吗?” 第5章 你叫李悯臣! “我可以进去坐一会吗?”对方说,“今天跑了一天,我好累!” “还有我尿急,学长你开开门。”他敲敲门,“我能进去上个厕所吗?” 陈密言简直要被对方的不知死活气死,不知道这人是思维方式有问题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挑衅他。 好在物业来的够快,第一时间将他控制住了。 那人乖乖的由物业大叔按着,没有任何反抗动作,同时保安也确认了他身上除了打狗棒外没有其他危险工具。 搜了身又粗鲁的翻看了他的行李箱,里面只有两身衣服和一些相关证件。 警察来的时候,陈密言开了门,瞥了他一眼,看来保安和警察控制他时确实使了劲,他眼里渗出了泪水,眼眶都红了。 一个小时后,陈密言从警察局出来,后面慢悠悠的跟着那个男的。 查明了原因,警察批评教育了那人一顿,询问了陈密言的建议,陈密言表示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 于是警察把那人放了。 陈密言挠破脑袋也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遇到这么离谱的事,这些事,居然是真的。 警方查明了他的信息,昨天电话里说的那些,大部分是假的。 不过这个人的身世……确实挺可怜的。 “查了他的信息。”警察说,“他确实是两个小时前从中赫市坐飞机过来的。” “他是个孤儿。” “或许说孤儿也不太准确,他的档案上显示,他出生于单亲家庭,五岁的时候,他母亲去世了,生父不详。” “之后就跟着舅舅生活,一直到现在。” “他舅舅的家庭不算贫困,舅舅舅妈都是在单位工作,但考虑到只是外甥,他舅舅也有自己的孩子……所以……” 警察摆了摆手,做出一副懂得都懂的样子。 “指纹和面部识别都比对过了,身份证确实是他本人,和档案上的信息一致。” “学籍也查了,没错。”警察拿出在那人行李箱中翻到的录取通知书,“不是假的,他确实是南商大学的学生。” “金融系的,现在读大二。” 那人一副,“你看你冤枉我了吧!”的样子。 “不过他确实有事情骗了你。”那人正得意着,警察立马就扑灭他的气焰。 警察说:“他不叫刘小浪。” 那人不置可否,歪下了头。 警察拿出身份证,放在刘小浪坐着的桌子面前。 上面的姓名那一栏清晰的印着三个字“李悯臣。” “你为什么要说假名字?也是恶作剧?” 刘小浪沉默了一阵,“我不叫李悯臣,我确实叫刘小浪。” “哦?怎么解释?”警察说。 “警官你稍微查一下应该知道。”刘小浪嘟囔,“我大学之前,一直叫刘悯臣,是大学之后,才改的姓。” 还以为他要说他大学以前是叫刘小浪,大学后才改的名。 结果仔细一听,他说的是他大学之前叫刘悯臣,大学以后改了姓,改姓了李。 警察讶异道:“这和刘小浪有什么关系?” 资料里有,他大学以前确实姓刘。 这会子,警察对刘小浪的询问已经有了点八卦的韵味了。 “外号啊。”刘小浪说,“我虽然叫刘悯臣,但从小到大亲戚们都管我叫刘小浪。” “为什么?”警察道。 “流浪啊!”刘小浪无所谓道,“无父无母,可不就是流浪汉吗?” 随后他道:“警官你应该不知道。”他猜测,“我的档案里应该也没写这么详细。” “五岁那年我妈死了。”他回忆道,“我流了一年浪最后才找到亲人的。” “我流浪的时候还被人拿去给有钱人做了配型,捐献了骨髓。后来我就生了一场大病。” “没人要我,最后我舅舅收留了我。” 警察讶异:“有这事?”立马警觉。 随后刘小浪笑道:“不过这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记事晚。”他解释,“这些事情都是大人们后来告诉我的。” 出警察厅的时候,刘小浪比他走的慢,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拖着个行李箱。 行李箱轮子滑着地面一直响,有点刺耳。 陈密言脑子有些乱,对方不是坏人,虽然干的事情有点离谱,但不得不说,这种情况算是最好的结果。 对方并没有跟着他,只是现在路只有这么一条,他俩顺路而已。 在警察厅的时候,刘小浪说:“我其实知道他不会收留我,我就是抱有一丝希望。” “我在中赫市没有赚到钱,我无路可去了,我打算回学校。” “但是我们学校……”他忧郁的说,“寒暑假宿舍不开门。” “你就比我大一届吧学长。”他看向陈密言,忧郁的眼神让陈密言心里一阵心虚。 “但我感觉,你比我大好多……”他笑了笑,慢悠悠的说:“我好佩服你,你能自己赚钱。” “和你相比……”他低声道,“我简直像个低能儿。” 随着行李箱滑动底板的声音,这段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他经常听到别人说佩服他之类的话,他想了很久,自己实在没什么厉害的。 至少……没他说的那么厉害。 自己家庭和睦,家境富贵,他是个低调的富二代,从来没有过钱的烦恼。 他打工,仅仅只是他闲不下来。 带着众多的思虑,他慢慢的往前走,脑子有一个念头,收留他! 他慢悠悠的走着,脚步嘀嗒嘀嗒。 他看看天空。暮霭沉沉,没有一颗星,偶尔能见到天上有一颗红光一闪一闪。 那是飞机的灯光,就在几个小时前,那位少年或许就乘坐着这样的一架飞机,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来到这座城市。 他慢慢往前走,身后的少年或许还在跟着他。 刘小浪的行李箱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一直跟在他身后响,不过越来越轻…… 不知道身后的声音什么时候消失的,当陈密言反应过来时,身后已空无一人。 遭了,光顾着心里同意,忘了说了。 第6章 说了请你吃宵夜的 想起刚才那人说他身无分文。他没犹豫,转身朝着另外一条路找去。 没过多久,陈密言在一条小吃街的其中一个路边摊旁边看到了刘小浪的身影。 他坐在一张折叠方桌前,一身黑和他高挑的身影十分显眼,再加上他旁边那个绿色的行李箱。 陈密言没费功夫就找到了他,他看到刘小浪正在玩手机,微信界面,他正在打字。 陈密言迟疑了一秒,走了上去。“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刘小浪一顿,“学……长?你怎么来了?”他手指下意识的把手机屏幕息屏。 “顺路。”陈密言问,“你在这儿干嘛?吃夜宵吗?” “嗯。”刘小浪向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我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我好饿。” 他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哇你好可怜?这样?陈密言“哦。”了一声,再没有话。 刘小浪没再回答。 话题就这样结束了,陈密言有点儿尴尬。 “呃,我网络上重拳出击,其实现实里挺唯唯诺诺的。”他解释。 “嗯。”刘小浪说,“我也差太多。” “哦。” 然后又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刘小浪像是在重新找话题,开口说:“这家店挺好吃的,我吃过。” 陈密言点了下头:“嗯。”对不熟的人,他不太懂怎么延展话题。 就像是网友面基,都不熟,两方都没有话说。 “你也是南大的学生?我怎么没见过你?”陈密言说。 这也是没话找话,就像是两人见面时经常说的“吃了吗?”一样。 他拉过一条凳子坐下。 “你认识贺李吗?”刘小浪想了想,说。 “不认识。”陈密言问,“他是谁?” “我也不认识。”刘小浪摇摇头,“我胡诌的名字。” 陈密言不懂他的意思,只见他拿出手机,飞快的退出微信界面,然后点击进入了另外一个软件。 那个软件陈密言很熟,南商大学每个学生的手机上面都有。 是学校的官方软件,用于上课打卡、看课表什么的,上面能查到学校所有学生的基本信息。 “猜猜,我们学校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他说。 “为什么?”陈密言不明白。 “编一个名字,然后再看看我们学校有没这个人,我经常这样玩。” “哦。”真是小众的爱好。 “还真有。”他兴奋地说,“体育学院的。”他指着手机屏幕查出来的名字给他看。 “嗯。”陈密言瞥了一眼,对这种幼稚的游戏没多大兴趣。 刘小浪只是为了活跃气氛,并没有看出来他的兴致缺缺,“打一个学号试一下。”他自顾自的说,“骚扰一下陌生人。” “等等第一句话你来说。”他于是把那人的学号复制下来,打开通讯录,开始拨号。 电话嘟—嘟—嘟响了起来。 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陈密言吓了一跳:“嘿,你不要大半夜给陌生人打电话!” 他替他按掉挂号键。 在抬头时,旁边的刘小浪已经笑得前俯后仰。这时陈密言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等等,你说……打个学号?” 再看一眼,刘小浪拨确实是学号,只有十位数,自然打不通。 软件上只有学生基本的姓名、学号、班级等信息,并没有学生的联系电话。 “你好蠢。”刘小浪哈哈大笑,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得意。 陈密言觉得这人多少有点社牛。 “但这上面没有叫刘小浪的人。”他把恶趣味的玩笑转化为正经话题,“你说你叫刘小浪的时候我查过这个,我们学校没有叫这名的。” “然后又张口朝我借钱,我就断定你是骗子。”他这话算是给自己的行为做了解释,尽管他认为责任不在自己。 任何一个人碰到这种事都会报警。 “真的吗?”刘小浪说,“那我还真没有查过我的名字有没有在上面诶。” 陈密言:“嗯。” 这时小摊的老板端来一大碗炒粉。 看得出来老板很不喜欢洗碗,碗上套了个塑料袋,炒粉就装在塑料袋里。 老板看到有俩人,还贴心的拿了两双筷子。 刘小浪对老板说:“老板,菜单再帮我拿一份。” 他把菜单递给陈密言:“学长,一起吃饭吧!” 陈密言确实有点饿了,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以后,这个点还没有睡觉的话,确实该吃宵夜了。 他随意的指了几个菜,然后把菜单给了老板。 刘小浪大口的吃着炒粉,把筷子扔过来一双给他:“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用。”陈密言摆了摆手,“等这一会儿,饿不死。” 然后刘小浪就自己吃自己的了。 陈密言刷了会儿手机,十分钟前房东给他发了信息。 “变态入室杀你了吗?” “还活着吗?” “我要不要来收尸?” 房东第一次一次性给他发三条信息,他感到有些无语,打了六个点发过去。 吃完饭,刘小浪喊了声老板:“结账!” 陈密言默默拿出手机,点开收款码。 想到他就点了一碗粉,也就十八元。后面的菜都是自己点的,虽然两个人都有吃。但理应自己买单。 而且,他的刻板形象。 刘小浪没钱。 「收款码到账八十六元。」 陈密言正要把收款码举起来,这时,只听到收款成功的声音。 他愕然的抬头,刘小浪正准备把手机收起来。 “你不是身无分文吗?”他问。 “哦,还有八百。” 陈密言没有太意外,一个成年人说身无分文的时候,其实身上还有个几百块钱,这很正常。 况且他还有钱坐飞机,真正没钱的人,为了省钱,一般都是绿皮火车硬座的。 “你收款码发给我。”陈密言说,“这顿我付吧。” “不用。”刘小浪把手机收起,揣进风衣口袋,“说了请你吃宵夜的。” 然后又问,“现在我们去哪儿?” 第7章 我睡你的床吧! “你去哪儿?”陈密言问。 “不知道。”刘小浪说,“你呢?” “我回家。”陈密言说。 刘小浪一顿,他有话……但不好意思开口。于是道,“酒店挺贵的,便宜的也要一二百。我刚刚夜宵就花了八十多。” 暗示他。 陈密言不介意收留他一晚。陈密言问:“你那个打车软件还有优惠券吗?” “有。” 陈密言说:“帮我打个车,给你凑个整。” 刘小浪说:“……哦。” 出租车来的时候,陈密言先上了车:“上车!”他摇开车窗对刘小浪说,“顺路送你。” “我还没想去哪呢?”刘小浪说,“哪里顺路?” “没想好就先去我家吧,慢慢想。”陈密言说,“别搁路边站桩。” 刘小浪兴奋地上了车。 回了家,陈密言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睡哪儿? 虽然家里有两个房间,但以前合租室友住的那间东西已经搬空了,里面就一张空床。 客厅里虽然有沙发,但沙发是一米二的,一张很小的沙发。 一看这个大高个,目测过去感觉比自己还高个两三厘米,肯定躺不下。 好在天气够热,地板也干净。 刘小浪从浴室出来,换上了一身家居服,怀里抱着刚才穿过的衣服。 头发擦的半干不湿,稍显凌乱的发梢湿漉漉的,漆黑的头发在灯光下莹莹闪光。 睡衣松垮,料子柔软。冷白皮肤干净剔透,喉结微微凸起,脖颈没入衣领,胸口处露出的半截锁骨轮廓若现。 陈密言多看了一眼,吩咐道:“衣服放阳台的洗衣机里,明天洗。” “哦。” 刘小浪抱着衣服走去阳台,不一会儿,他空着手走了回来,时间不早了,他笑吟吟的问:“学长,我睡哪个房间?” 陈密言走进自己房间拿了一床席子和一条空调被出来,他把席子往地上一甩,铺开,把空调被丢了上去。 又去房间拿了个干净的枕头出来,放到了被子上。 “那个房间没有铺床,今天已经有些晚了。”陈密言说,“你要不嫌弃的话。先睡地板吧!” 他抱臂看了一眼地上的杰作,满意的说,“夏天睡地板很凉快,都不用开空调。” 这也太惨了,刘小浪说:“我嫌弃。” “那没办法,要不你睡沙发?” “沙发太短了。”刘小浪说,“我要睡床。” “也可以。”陈密言说,“但那上面只有个床垫。” “那个房间我室友搬走后我没打扫过,有点脏。”说着他打开了侧卧的门给他看了一下。 里面空荡荡的,又有点乱,一阵轻微灰尘的颗粒感的味道散发了出来。 “你确定要睡这里?” 刘小浪叹了口气,“算了,那我睡你的床吧!” “你睡我床?”陈密言惊讶,“那我睡哪儿?” 刘小浪说:“我不能睡地板,地板太硬了,我怕我睡完起来腰痛。” 陈密言说:“那怎么办?” 刘小浪一脸为难,“我也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啊……”他想了想,“要么。”,他指指地板:“你将就一下?” 陈密言惊讶:“你是说你睡我的床,让我睡地板?” 刘小浪点点头。 这也太鸠占鹊巢了。 陈密言无奈,“你不是说你天桥都睡过吗?” 他撒谎的,他没睡过天桥,他睡的是总统套房,那么说只是为了博同情。刘小浪道:“嗯……就是前几天睡天桥睡久了导致我现在腰痛,我必须睡软床。” 陈密言心如明镜,看着他编,然后说:“我的床不比地板软多少。” “所以说我只能将就了。”顿了顿,刘小浪说:“哦对了,你那床上四件套也得给我换成新的,我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陈密言:“啥?” 还将就上了?陈密言破防,“这么说我现在还得给你铺个床呗?” 刘小浪说:“对啊,铺平整点,给我垫个厚一点的床垫,还有……” 刘小浪一下子说出了一箩筐要求。 陈密言打了个哈欠,有点犯困,一看时间凌晨两点了,他白天还要上班。 没功夫和他扯皮,他打断他,直言道:“我不会把床让给你的,我就睡我自己的床,我不将就。” 刘小浪还要继续说,陈密言索性说:“我这儿就这条件,你自己看怎么办吧!” 听到这一句话,刘小浪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心里腹诽:“就这条件,还把我带回来做什么?” 刘小浪委屈的说:“我还是想睡床……” “就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哥,你将就一下,铺床的事明天再说吧!”陈密言说,“你实在睡不了就坐那里玩会儿手机。” 刘小浪一阵沉默,心里想,看来以后住这儿的事可以定了。 “不说了,我去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陈密言说完转身往房间走。 “你自己想吧!”他说,“你要走也可以,要走的话,关门声音小点。” 说完这句话陈密言关上了房门,刘小浪听到了房门上锁的声音…… 陈密言睡觉后,刘小浪自己在房子里转悠了一圈。 老小区了,但装修还比较新。 市中心的学区房,虽然很小,只有六十平,但还是挺值钱的。 也很好出租。 十八岁的时候,舅舅把这套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作为给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钥匙给到他手上的时候,他没有进去住过,照样拿来出租。 这是他妈妈留给他的唯一遗产,五岁前他就是住在这栋房子里面。 他记事早,也没有忘记小时候的事,记得小时候在这个房子里生活的很多事情。还有……他妈妈的死,以及捐骨髓时候的疼痛。 他没有再想,转而又打量起了这套房子,这套装修过后的房子,给他的感觉只有陌生。 他是外地人,只是在南大附近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当初把房子租出去的时候是中介帮忙租的,他没见过房客本人。 不过这次见到他之后…… 他有了一个新想法。 第8章 别偷我东西! 早上七点半,陈密言出房间的时候看到刘小浪乖乖的睡在地板上。 怀里抱着枕头,空调被团成一团枕在脑袋后面,横着睡,身体一半在席子上一半在地板上,睡觉姿势很奇怪。 刘小浪睡的很香,陈密言又是洗漱又是找东西的,房间里叮铃咣当一阵响愣是没吵醒他。 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陈密言想了想还是把他喊醒了。 “干嘛?”刘小浪睡眼惺忪。 “我去上班了。” “你去你的喊我干嘛?”他翻了个身,声音断断续续:“我又,不用,上班……” “我要到晚上才回来。”他说,“你自己找东西吃。” “哦……”刘小浪囫囵的应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想想也是,一个成年人,又饿不死。 出门前,把一个陌生人留在家里还是有点不放心,尽管那人的身份已经很明确了,和自己一个学校的,是坏人的概率不大。 但想到自己房间的电脑和平板锁屏以及各种软件的支付密码都是 ,很容易套出来。 他又进屋把自己的房门锁了。 出门前,他看到刘小浪的身体又在地板上蛄蛹了一圈,对方似乎被自己吵醒后一直在浅睡,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防贼一样。”他闭着眼睛,笑了两声,带着轻蔑。 “是!防贼一样!”陈密言笑道,“别偷我东西。” “切,什么宝贝值得我偷?”刘小浪道,“我也就对这房子感兴趣,你最好连房子一起带走。”他笑了声,嘲讽道,“家给你偷了。” “你是乌龟是不是?背着房子走?”陈密言反讽他,“那你偷吧!” 刘小浪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怎么还没走?” 陈密言无语,转身就要出门。 “诶!”只听刘小浪又在身后喊了一句,陈密言没回头,只听到他嬉笑着纠正,“我是寄居蟹。” …… 陈密言在一家咖啡店工作,咖啡师,小时工的标准薪资是二十块钱一个小时。 咖啡店生意繁忙,一早上,陈密言都不停的做着咖啡,没有一刻停歇。 午餐的时候好不容易歇了口气,吃着外卖盒饭,于是他想到了刘小浪。 不知道他这会儿正在干什么,有没有偷东西。 他打开手机的监控软件。 家里没有监控,只有门口装了一个监控,是监控楼道里的,有人进入监控范围的话会有提醒。 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想到自己家里除了矿泉水没有任何吃的,他猜测刘小浪应该会出门或者叫外卖上来。 但监控显示,整个上午,没有任何人上过四楼,外卖员也没有,刘小浪也没出过门。 他不饿吗? 陈密言有些奇怪。 但立马想了起来,他俩昨晚两点多才睡的,想到自己休息天的时候也往往是一觉睡到下午两点。 他知道了。 还在睡觉。 关了手机,简单的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给自己做了一杯加浓的咖啡几口喝了,然后打起精神,继续上班。 下午五点半,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脱掉工作服,身上全是咖啡味。 一天工作下来让他暂时忘了家里还住着一个陌生人的事。 下班后,他去附近小吃街找了个店吃饭。 他晚上还有其他的工作。 他找了个家教,教小孩子英语,每周一、三、五会去学生家里给学生补课,今天刚好是周一。 一节课一百元,每次上两节课。两个小时下来就是两百,和咖啡店一天赚的差不多多。 若是能一天找好几份家教工作,就算不去咖啡店兼职,赚的估计也不比现在少。 不过打发时间而已,他的心思不是放在赚钱上面,对这个不在乎。 玩了一会儿手机,服务员把炒粉端上来了,陈密言道了声谢谢随即在筷子筒里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 吃了两筷子炒粉后他莫名其妙感觉到这碗粉有一种熟悉感。 他想了起来,昨晚十二点的时候,他也吃了一碗炒粉……和一个人。 他立马想到了刘小浪。 正想着,手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号码,不认识。 他不记得刘小浪的号码,第一反应是,是不是他打过来的? 接起来后才发现不是。 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喂你好。” “你好,哪位?” “你好兄弟,我问一下你房子租出去了没?”对方说,“我是看到你的帖子打电话过来的。” “哦,合租室友是吧!”陈密言说,“还没。” 话说出口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刘小浪,如果对方暑假就要搬进来…… 于是接着道:“不过那个房间现在还没空出来,我有个朋友住在那里。他应该开学以后就会搬出去……” 好在对方说本来打算等开学后才打算租,只是提前问一下,租不租还不确定。 陈密言想着开学后他应该就搬宿舍去了吧。 聊了几句,陈密言说,“房子就长视频里那样。你到时候可以先过来看看房子你满不满意。” 对方说:“好,需要的话再联系你。” 两人加了联系方式。 想了一会儿,怕再有人打电话过来,于是陈密言在校园网上修改了帖子,标注:“已找到。” 完事后,他又打开了家里的监控。 很奇怪,按理说,突然住进别人家里,而家里主人又不在家,他应该会有很多不习惯。 他应该会打电话过来才对,问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刘小浪今天一天都没有打电话过来。 监控显示,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刘小浪出了门。 陈密言有些惊讶。他是提着行李箱出去的,而后监控一直是空白的楼道。 刘小浪没有再回来。 他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六点半。 怎么回事? 他离家出走了吗? 第9章 你就只会报警吗? 晚上给学生补课的时候,陈密言拿出手机看过几次监控。 刘小浪一直都没有回来。 真离家出走了? 或许说离家出走也不准确,那根本不是他的家。 自己也没有对他坦白的说过,“你今天以后到开学都可以住这里。” 昨晚从警察局出来后他也没有要跟着自己走的意思,他说不知道去哪儿,是自己主动把他带回来的。 而且他并非身无分文,身上还有几百块钱,远沦落不到要露宿街头的地步。 应该是他有自己的打算,并没有真的要住在自己这里吧!他没在多想。 晚上九点,他结束了补课,准备回家,这才注意到外面淅淅沥沥的,正下着雨。 他没带伞。 不过不要紧,主人家给了他一把。 雨不大,回到家的时候身上只是稍微有点潮,并不湿。 只是刚到家,外面就哗啦啦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看了看客厅,依旧维持昨天的原貌,没有多大变化,凉席铺在地上,被子像卷心菜一样卷成一团。 隐约中他闻到房间里还有一丝烟味,他没有抽烟的习惯,所以那人在家里抽过烟。 只是他离开时应该开窗通过风,烟味不浓。 后来陈密言在洗手间的台面上看到了半包抽剩下的香烟,他没有带走。 陈密言推了推自己的房门,依旧是锁着的。 他开了锁,然后把地上的凉席卷了起来,把枕头套拆了,被子捡起来叠好。 这些……以后应该用不上了吗? 他把被子和枕套拿进阳台,准备放进洗衣机和昨晚没洗的衣服一起洗一下。 走到阳台的时候,他一阵惊愕,自己的衣服像烂菜叶一样被人丢在阳台上。 这里一件那里一件。 是他昨天穿的脏衣服。 他习惯把头一天的脏衣服塞到洗衣机放到第二天洗,这不算是一个好习惯。 但是现在他的衣服被丢的乱七八糟,洗衣机里是空的。 肯定不是风刮的,封闭式阳台,况且风也不可能把洗衣机里面的衣服吹出来刮的到处都是。 联想的昨晚陈密言让刘小浪把衣服丢进洗衣机这件事,只有一个可能,刘小浪干的。 洗衣机里面没有衣服,刘小浪的衣服应该是他今天洗完烘干带走了。 他都能想象到昨天晚上刘小浪蹲在洗衣机旁边把他的衣服掏出来随便往身后丢,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去的场景。 上面这么大个洗衣台,不能给我放上面啊!给我甩地上,真不是东西。 陈密言一阵气恼。 洗澡洗完衣服后,十一点了,他躺在床上玩手机,第二天也要上班,一般情况下,没什么事他都是玩会儿手机到十二点然后睡觉。 朋友发来游戏申请:“五排?” 他打字:“不了,明天上班,准备睡了。” 朋友评价:“工作狂加卷王。” 他笑了一声,“我不是。” 是不是呢,他也不知道。 他不缺钱,虽然他挺喜欢赚钱的。不过他努力工作不是为了赚钱,毕竟那赚不了几个钱。 他只是觉得这样他的生活会过得充实一点,没那么……空虚。 十二点的时候,暴雨渐渐停了。 陈密言放下手机刚睡着就有电话打了进来,吓得他一激灵。 他一看,陌生电话。 他接了起来,“喂?” 那边没有立即说话,透过话筒他听到了吵闹的歌声和笑声,听这声音他判断,是酒吧。 接着,一个清秀的声音传了过来:“学长雨停了,你快来接我。” 像是走到一边捂着话筒说话的声音,外界依旧嘈杂。 陈密言一愣,他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他揉了揉眉心,看了眼时间:“一点了哥!” “我知道。”刘小浪说,“我想回来了,你来接我!” 合着他不是离家出走,出去玩去了?出去玩还随身携带行李箱? “你今晚别回来了,再玩几个小时天亮了再说吧!”陈密言重新躺了下来。 他这儿不是旅馆说来就来,不说就走,完了还让他负责接送。 况且他可不想让他这个点过来,再折腾到两三点耽误他睡觉。 那边顿了几秒,陈密言莫名其妙一阵心慌,再次出声时只见那边的刘小浪突然带上了哭腔。 “求求你学长你来接我吧!” “他们欺负我,逼我喝酒,我喝不下去了,我快吐了,你来带我走!” 陈密言一愣:“啥情况啊?” 那头没有回应,只听得电话那头两三个男人的声音说:“接着喝啊小弟,躲那头打电话干嘛?” “是啊!”另一人嬉笑道,“等等带你去吃夜宵。” 听那两人的声音不像个猥琐大汉,倒像是同龄人的声音。 不过陈密言也不敢掉以轻心,那种地方,再联想到刘小浪那小白脸的长相,他把情况勾勒出了个大概。 那边再没有说话。 接着,他听到刘小浪说:“学长你快来救我!” 就算是骚扰,陈密言想……于是说:“你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还怕这个?” 刘小浪委声道:“他们十几个人。” “啥?”光听刚才的声音还真听不出来。 刘小浪说:“……我害怕。” “你怕我也怕呀。”陈密言说,“要不我帮你报警?” 他觉得这个决定很正确,正准备拨打 110。 那边顿了两秒,“你就只会报警吗?”刘小浪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严肃,好像其中还掺杂那么点儿……失望。 陈密言一愣,只听那边说:“不用了,不用你假好心。”于是挂了电话,话筒里面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 第10章 我在赌你的善良 “哎,服从性测试失败!”李悯臣叹了口气,把手机丢给旁边的朋友。 一桌子好友笑的一个个前仰后翻,“有什么好笑的。”李悯臣纳闷,随后微微叹息,“愿赌服输,一百块钱转过去了。” 三个人一人一百,一共三百。 群里的人秒点收款。 李悯臣不禁有些心疼,想靠这个方法敲朋友一笔的,结果还把自己仅剩不多的钱搭进去了。 旁边的兄弟笑得更厉害了:“亏我还给你打配合。” “说什么三句话,让他大半夜冒雨来接我,你以为你谁,他女朋友啊!” 他递了根烟给李悯臣:“要是个女的我还相信!他妈一个男的,还是昨晚刚认识的,太离谱了哈哈哈哈哈……” “你懂什么?我在赌他的善良。”李悯臣点燃香烟,吸了一口,烟雾弥漫,“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一般都会出手相救的。” 他想到昨晚他收留他的事情,淡笑道:“况且他昨晚收留我了,我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呢。” “人家都是想英雄救美再发展爱情,你一个男人。”另一个朋友怼他,“他来救你干嘛?他想搞基啊?” 李悯臣想了想,有点道理。 “不管赌什么,总之就是输了。”第三个人嘴里叼着的香烟冒着烟圈,“臣哥,这次恶作剧是进阶版的了,亲自上阵,挑战折腾陌生人,并且在他家里蹭吃蹭喝一个月。够胆!我佩服!” 李悯臣往桌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就是想玩玩……有意思。” 几人哈哈大笑。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李悯臣捉弄人的恶趣味,是出了名的。 而且被他捉弄的人,事后都会得到他的一笔补偿。 他以前算有点小钱,出手阔绰。 毕竟那时他舅舅要和他断绝关系的时候一次性给了他五十万,够他挥霍的。又有「广域集团」的身份给他借势。 再加上别人知道他在南商市中心有一套价值两三百万的学区房。他们都觉得他的家庭是属于富裕家庭。 想起舅舅,他心中有无限的愧疚,那时他舅舅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后气的心梗,硬要和他断绝关系。 “我不想让别人戳脊梁骨骂我吃绝户,这里面有五十万。这是你妈妈去世的时候她银行卡里剩下的钱,再加上我养你十几年来,你南商市那套房子收的房租。” “我一分钱没动。” 舅舅把银行卡摔他脸上,“我们以后,两不相欠。” 怎么能算两不相欠啊!他欠舅舅的,下辈子都还不清。 他有点想哭。 他不应该收这钱的,舅舅养他到这么大花的钱都不止五十万了。 可是他还是收了,他需要钱。 想到这里,这哪是外甥,简直畜生!他当时就扇了自己一耳光,就像向左下楼梯时那样。 然后他把钱收了拎包走人。 旁边的人还在吵闹。 “我赌不会成功。”一人拍案,“赌不赌钱?” “赌多少?” “一千?有没有人跟?” 一人说:“我跟!” “不跟,我觉得臣哥能行,臣哥脑子这么好使,我赌两千。”另一人说。 李悯臣笑吟吟的喝下去一大杯酒,接着和几人喝酒划拳, 期间一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突然道:“呦,那家伙打电话过来了。”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意外,然而那人下一句就说:“我去,还打了好几个呢。我手机设的静音没听着。” “什么?”李悯臣一愣,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接起来听一下。”他说。 朋友接通了电话。 “喂,你是不是刘小浪?” 在坐的几人一愣:“刘小浪是谁?” 这个化名是他临时胡诌的,他第一次用这个名字,朋友自然不知道这个。 关于流浪汉的故事也是他胡诌的,压根没亲戚叫他刘小浪,他的亲戚都很好很爱他。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对不起亲戚了。 那时他第一次给陈密言打电话的时候,张口就是说:“我家里面,很困难……” 半真半假胡编乱造,越编越觉得有意思,编到动情处甚至把手机扣床上,嘎嘎乱笑。 而电话那头的陈密言自然不知道他是在笑,还以为在哭。 “你别哭啊,语无伦次的,我都听不清你在说什么。”陈密言说,“你再说一遍?你三大姑的二舅妈怎么啦?” 李悯臣笑的更疯了,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肉。 “卧槽,你怎么了?一抽一抽的。”陈密言说,“你别嘎我手机里啊。” 最后,在陈密言问他叫啥名字时,李悯臣犹豫了一会儿。 “刘小浪。”他说。 都把自己说成是一个流浪汉了,就叫刘小浪,他想。 而且他当时,也确实就快要成为一个流浪汉了。 想着再继续在中赫市呆着也生活不下去,等一个星期又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索性要了房租当即就买了张机票飞了回来。 “是我!”李悯臣嘘了一声,轻声说,“你们别说话,我来说。” 他拿过手机,亲切道:“喂?学长?” “你在哪个酒吧?我过来了!” “啊?……啊!”李悯臣有些意外,他听到那边有风的声音,八成是打了车,看来已经在路上了? “哪个酒吧?” “哦哦!”李悯臣赶紧报了酒吧的名字。 “离这里不远。等我五分钟。” “什么?”李悯臣有点惊讶,“这……这么快?” 刚刚忘了叫他别报警,现在突然想起来,又问道:“那个……你,没报警吧!” 他有点担心,别搞得到时候玩大了不好收场。 “卧槽!我忘了!”陈密言把电动车停了下来,拿起上面正在导航的手机,“我现在就报!” 第11章 你来接我啦? 陈密言当时没想这么多,睡一半被吵醒困的不得了。 刘小浪挂断电话后他骂了一句神经病莫名其妙,遂啪的躺下去盖上被子重新睡了起来。 几分钟他逐渐清醒了过来,坐起来回味了下刚刚电话的内容,才觉得情况不对。 电话回拨过去的时候没有人接。他猜测刘小浪可能是借的别人的手机。于是就试着打刘小浪的号码,没成想对方两个号码都在自己的黑名单里。 他反应了过来,难怪他一天没给自己打电话,合着自己把他拉黑了啊! 不得已,他只好接着打刚刚打过来的那个电话。 连打了三四个,一直没人接。 他心里一惊,预感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要是真出了事自己会不会有连带责任呀! 这么一想急的不行,于是赶紧拿上电动车钥匙就出了门。 刚刚听背景声陈密言能确定那地方就是酒吧,而附近刚好有个酒吧一条街。 他猜测刘小浪在那里的可能性比较大。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电话终于打通了,那边一阵骚乱声过后传来刘小浪笑意盈盈的声音。 陈密言把车停下来问:“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报警?” “啊别!”刘小浪赶紧制止,“不用了,我现在暂时安全了。” “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刘小浪“呃”了一声,“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看情况。” 陈密言一阵思考。 刘小浪实在不会编,直接说:“哎呀说不清楚,反正你先过来吧!” 陈密言这会子已经有了点怀疑,想了想,问:“这电话是你借的还是欺负你的那些人给你让你打的?” 他在猜测现在现场的情况。 又要多扯一个谎话的问题自然还是不回答的好,刘小浪于是道:“不说了学长,反正你就先过来,我在二楼前台等你。” 说完赶紧挂断了电话。 “诶,等等!”嘟嘟嘟的电话忙音传来。 陈密言烦躁的把手机重新安回电动车手机支架上开启导航。 电话挂断后李悯臣瞥了眼众人,几个人自己笑的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 “完蛋了人家真来救你了,这下看你怎么收场哈哈哈哈哈” “是啊!臣哥,你这十几个大汉现在哪儿去找?等会人家看你悠闲的坐在这边吸烟喝酒……” 而且这一桌都是同龄人,眼睛不瞎的都能一眼看出来他们几个是朋友。 临时说其他三个人骚扰他?一看就说不过去。 “不说了我要跑了,都是南大的,虽然咱和他不在一个校区,但今后万一还会再见面呢?” “今天在这儿被抓包了,以后要是看着他我不得尴尬死。”朋友喝完杯里的酒后便作势要跑。 “慌什么?”李悯臣指尖转动着玻璃杯。 做戏做全套,他已经想好了全身而退的办法。 “你们坐这看着就行。”他笑了笑,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慢悠悠站起身,“你们慢慢玩,我要回家了。” 身后的三人热烈鼓掌欢送。 李悯臣走到酒吧的前台,四下打量了一圈,一个托着酒盘的服务员恰巧从他身前经过。 “hey brother!”他眼前一亮,走了两步凑近他叫了一声,那人停了下来。 李悯臣顺势搭上那人的肩膀,“兄弟,等会儿帮个忙?” 他从兜里顺势掏出两张百元大钞按在服务员手里。 陈密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那家酒吧的楼下,他刚上楼,一眼就看到了刘小浪。 都不肖找,刘小浪直接就在酒吧前台等他。 他旁边是一个穿着西服的酒保,陈密言见着他的时候,他和服务员两个人还在说说笑笑,压根看不出一点被欺负了的样子。 李悯臣嘱咐了几句,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不久就看到陈密言已经出现在了楼梯口。 “他来了。”李悯臣不慌不忙,用眼神示意了下正走过来的那人。 酒保也顺势看了一眼。 李悯臣又顺势在他耳边最后嘱咐了一句:“你等会儿不知道怎么回就别说话,我来说就好。” 酒保轻声一笑:“放心,钱给到位了我比你妈都靠谱。” 李悯臣一阵愕然。 “哥!”待陈密言走近后刘小浪笑吟吟的迎了上去,“你来接我啦!” “人呢?”室内烟味呛鼻,喧嚣不已,陈密言看了看四周,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 “呃……这个,今晚,我在吃蛋炒饭的时候……”刘小浪开始诉说,磕磕巴巴。 “你就是他哥吧?”酒保嫌弃他慢吞吞,浪费自己时间于是挺身而出,“他今晚被几个醉汉带到这儿。” “醉汉在这里闹事,他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那人已经被我们赶走了。”酒保的语气熟练老套,一看就是平常没少收小费。 “他当时都吓傻了,手机他管我借的,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在干活,没听着。” 李悯臣震惊了,卧槽卧槽,他心里飘过一万句卧槽。 虽然和原定的台词差不多,但这段话经过酒保的润色……酒保的语气神态和动作简直是影帝级别的,假的做的和真的一样。 而且……他内心狂叫:“他说的,全是我的词儿。” 他原本是想自己说,让酒保帮忙“嗯、啊、是的、没错。”这样附和几句的。 结果…… 妙啊!妙哉! 李悯臣内心不禁频频鼓掌,感动不已,心道:“这人在这儿绝对屈才了!” 想到自己今天出师这么顺利。自己还想了nb和nc呢。 最后,酒保还不忘反客为主一句:“你怎么做哥哥的,弟弟在这里被欺负了,你就在家里睡大觉?” “呃……”陈密言正要解释,酒保直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行了,赶快带他走吧!我上班呢,没功夫帮你看小孩。” 说完他拿起吧台上的托盘径直走了出去。 陈密言一脸懵,接着李悯臣凑上去解释,“我骗他说我未成年哥哥来接我,他才保护我的。”刘小浪说,“如果不这么说,他们知道我是成年人,就一定会给我推销酒的。” 刘小浪说:“学长我们走吧!” 陈密言若有所思,“哦。”了一声,想了想突然说,“我们要不要去查个监控?” 第12章 红温了 “哈?”刘小浪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为,为什嘛?” 总觉得不对劲,陈密言瞥了他一眼,说:“拿监控去派出所备案啊!万一哪天那些人又来找你,这些都是他们有案底的证据。” “这些人估计是掼犯。要是除了还有其他受害者呢。” 没想到这人脑筋这么转得过弯,刘小浪心跳不止,“不……不要了吧!都过去了。而且……男的被……多尴尬!” “尴尬什么?”陈密言开导他“烈女怕缠郎,哦不螳螂,烈男?”靠什么鬼话这么拗口?顿了顿,“总之不是你的错。” 刘小浪吓坏了,赶紧编各种理由劝阻他。陈密言看他坚持不去,现在又凌晨一两点的,确实不方便,便没有说什么。 蒙混过关了,刘小浪松了口气。 陈密言却满脸阴沉。 下楼的时陈密言让刘小浪走在前面,趁他不注意,陈密言拉住一个过路的服务员顺便问了一下。 “今晚有人在这儿闹事吗?” 服务员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啊?” 他又简单解释了一下。服务员这才说:“……” 他问题问出口后才发现,自己没那么想知道答案。 他的事,和自己无关。他是不是自己来这里玩的,又为什么骗人,他不在乎。 但他还是知道真相了。 知道答案后,他并没有震惊,平静的道了声谢谢,服务员有点摸不着头脑。 下了楼后刘小浪准备打车,陈密言径直走向电瓶车骑了上去,按了两声喇叭:“这里!” 大学里电瓶车学生最常见的交通工具。 刘小浪道:“你还有电动车啊?” “嗯。”陈密言说,“别把我电瓶偷了。” “不会,我又不是周某人。”说完,刘小浪坐在车后座上面哈哈大笑。 到家后,两人身上都被空中的毛毛雨飘湿了,陈密言先去浴室冲澡。 李悯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他打着字:“我感觉我暴露了。” “不会吧这么快就失手了?” “我靠,臣哥事业上首次滑铁卢啊!详细说说,怎么露馅的?” “没失手,就是他可能发现我撒谎了。”李悯臣快速的打着字。 “赶紧想办法抽身吧!”对方劝他。 “没关系。”李悯臣回复,他把手机放下来,想了想,没准……这次怀疑,还可以利用一下。 浴室里陈密言冲完澡穿好衣服没有第一时间出来,他犹豫了一下。 他现在心中有一个想法,这个人有点奇怪。尤其是今晚的事情让他的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他猜测,这个人的出现会不会是某些人的恶作剧? 就像经常会有人找人测试自己男朋友一样,现实里不缺乏这样的恶作剧。 浴室的门被打开,“去洗澡吧!” “哦!”刘小浪放下手机,走进浴室。 “你不带衣服?”陈密言提醒他。 “哦。”刘小浪于是去找自己的行李箱,“诶,我行李箱呢?” “我怎么知道。” “诶?被谁偷走啦?”刘小浪奇怪不已,满房子找行李箱。 看着他找了半圈,陈密言记了起来。于是道,“四点的时候你是提着行李箱出去的。你自己想想,丢哪里了?” 刘小浪愣了一下。 陈密言道:“怎么,你把行李箱当掉啦?” 接着,刘小浪卧槽了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跑。 陈密言一惊:“干嘛呢?”于是跟了上去。 刘小浪一口气跑上楼顶。 光线有点昏暗,他借着弱光看顶楼的晾衣杆,上面光秃秃的。 完了完了,他知道下午晾的衣服全被风刮走了。 不一会儿陈密言举着手机跟了上来:“怎么?丢个行李箱不至于跳楼吧!” 拿手机手电筒上下一扫,于是看到了一个行李箱,摊开放在地上,里面一筐水。 又扫了扫周围,衣服裤子七零八落掉了一地,水汪汪的粘在地上。 陈密言一下子就看明白了什么个情况,“怎么?这都是你晾的衣服啊?” 刘小浪点头。 “怎么晾地上?”陈密言问。 刘小浪一时语塞。 陈密言向前走了两步,走到行李箱前面,用脚踢了踢箱子,疑问道:“这无根水装来干嘛的?养鱼?” 今晚的雨下的很大。摊开的箱子里面满满两筐水。 衣服在行李箱里装久了有一种味道,他想着把衣服都洗了拿上楼顶晾干,再把行李箱也拿楼顶上晒一晒,通通风。 所以他在下午洗完衣服后直接拿行李箱装了提上了顶楼,晾完衣服他就顺便出去吃饭了。 没想到晚上会下雨。 全做无用功了。 刘小浪有些懊恼,他把行李箱里面的水倒掉,又把地上湿淋淋的衣服一件一件捡了起来。 回到家,他重新把衣服塞进洗衣机。 陈密言看着他的操作不禁气从中来:“你手痒是不是?” 刘小浪一阵疑惑:“怎么啦?” 陈密言指了指他身后地板上的衣服:“你昨天就是这么把我的衣服掏出来丢地上的?” 陈密言气笑了,不确定阳台还有没有位置晾衣服,刘小浪往阳台走的时候自己就跟着他到了阳台。 结果他就亲眼看到了刘小浪把他洗衣机里的衣服掏出来丢外面的场景。 一掏再往身后一甩,脏衣服被他甩的丈把高。好在阳台是封闭式的,不然衣服都要被他甩楼下去。 刘小浪说:“不是脏衣服吗?丢地上有什么关系?” 陈密言要被他的话干红温了,“你给我捡起来!”他命令道。 “哦。”然后刘小浪把他的衣服用两根手指拎了起来,“那不放地上,放哪里?” “咯,上面洗衣台。”陈密言说。 于是刘小浪两个手指用力一甩,把他的衣服甩到了洗衣台上。 陈密言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从不轻易生气。 而这次,他有种冲动,想上去给这个人一脚。 第13章 我穿你的也可以 刘小浪的衣服全被洗掉了,他现在没衣服穿。陈密言进房间拿了一身自己不穿的外衣给他。 “不要,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刘小浪嫌弃,他问,“有没有没穿过的新衣服?” 捡回来个少爷。 “没有!”陈密言道:“我买的衣服我不穿我买来干嘛?上供啊?” 已经半快四点了,陈密言心心恋恋赶紧上床睡觉,琢磨着如何在三小时内睡够八小时? 他早上还要上班。 连熬了两晚夜,他肯定自己白天上班会没精神,他想休息一天,但还有几小时就天亮了,这个点儿,算了。 所以在刘小浪叽叽歪歪说自己没衣服穿了的时候陈密言没多说,直接进房间拿了一身丢给他。 换成平常,他绝对不愿意的。 结果这人还挑上了。 刘小浪死活不要他的衣服,一会儿嫌款式不好看,一会儿说颜色不喜欢,一会儿又说材质不行。 “大半夜的你就穿着睡一觉,你要穿成哪样?” “就是这材质穿着睡觉不舒服啊。”刘小浪道:“起码也得是个睡衣嘛!” 做梦!陈密言不愿意把自己的睡衣借给他穿。“你光着也可以。”他无所谓。 刘小浪纠结了一会儿,地板上太冰,还是要穿。 “那你给我换一件可不可以?”刘小浪说,“我自己进去挑。” “不可以。”陈密言断然拒绝。 “那……”刘小浪退而求其次,他指了指陈密言的上身,“我穿你身上这件也行。” “我去厨房提把刀出来你信不信?”陈密言语气很凶。 刘小浪不敢说话了。 “洗澡声音轻点。”陈密言在房间门口站了两秒,随后进去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早上,陈密言整理好准备出门时,刘小浪仍旧睡在地板上,睡得很香,看到陈密言准备出门,还哼唧了一下。 “早上好。”他说,“又出门上你那不赚钱的班啊?” 陈密言一阵气急,李悯臣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看他这么舒服,陈密言真想五分钟给他设一个闹钟,设他十几二十个。 临出门的时候,他照例把房门锁了。 看到床上的平板和另一个自己不用的手机。 要是真这么干…… 再把房门锁上,让他想关闹钟也关不成…… 想象了一下,他没有这么做,关上了房门。 下午,陈密言正上班,接到了刘小浪的电话。 他昨晚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什么事?”他说。 刘小浪先是打了个哈欠,陈密言猜测可能是刚起床,一看时间快三点了。 他腹诽,比猪都能睡。 他一开口就是问:“我中午吃什么啊密言?” “随便你。”顿了顿道,“想吃点苦头吗?” 刘小浪说,“你家里怎么没有一点吃的啊!” “嗯,我三餐都在外面解决。” 他仔仔细细找了一遍,确实没有。 冰箱里除了冰的矿泉水没有任何能吃的,饮料都没有。 陈密言似乎对食物有着极低的欲望,他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生活的。 “你家唯一的食物可能就是……”他在电视柜前面找到了个药箱,他说,“里面有板蓝根。“” 陈密言说:“你可以喝。” 他把手机放在后边的台面上,开着外放,一边接电话一边忙着做咖啡,声音时远时近。 “你中午吃了什么呀?”刘小浪问。 “外卖!” “我也想吃。” “嗯。” “你给我点一个好不好?”刘小浪委屈,“我一天没吃饭了。” 陈密言一顿,“你要是这么会做梦怎么不直接梦天上掉大饼呢?” “可是……” “忙,挂了。”陈密言不听他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刘小浪微信给他发过来两三个外卖代付链接。 陈密言本来打算付的,算了下总价人都麻了:“你特么,一顿饭要吃八十?” “对啊!”刘小浪说,“水果、奶茶、盒饭嘛?” “营养要均衡,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嘶——” 他正想要骂人,又看到刘小浪代付链接后面跟了俩可爱的表情。 陈密言揉了揉脑袋,“你啥时候拍了我的照片做成的表情包?” “昨晚。”刘小浪说,“付不付?不付我发学校表白墙上去给你征婚。” …… 付完钱后刘小浪就此罢休,没再纠缠。再接到刘小浪电话的时候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此时他正边漫不经心的工作边想着下午去哪家吃饭。 看到来电显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下班了吗哥哥?”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改了称呼,不过陈密言对他称呼他什么浑不在意,叫爹都行。 “还没。”他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你吃晚饭了吗?” “废话。” 刘小浪又问:“你在哪里上班啊?我来找你呀!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晚上他没有兼职家教,不赶时间。 他想了想:“好。” 自己前两天太忙了都没有时间理他,现在得点儿空闲,确实该和他好好聊聊了。 刘小浪卡着下班的点来到了陈密言工作的咖啡店。 “欢迎光临!”陈密言喊了一句工作口号,抬起头来才发现是刘小浪。 “呃……我要一杯椰青拿铁。还有一杯……”刘小浪正看着电子屏幕点单。 咖啡店下午工作的一共两个员工,陈密言正在负责调饮,另外的一个女孩子此时正在前台负责给刘小浪点单。 刘小浪看了一遍菜单,对另一杯咖啡点什么很是犹豫。 陈密言忙自己的,假装没看见他。 他做好两杯咖啡把它拿到前台打包然后叫号。 “hey 学长!”刘小浪的脑袋突然凑了上来,跟他隔着一个柜台的距离,凑近他,低声亲切道,“你想喝什么?我给你点单。” 原来第二杯是点给自己的。 不过想想也没觉得意外。 他是店里的员工,咖啡是可以免费喝的。他在这里上班这么久,都喝吐了。 他直言道:“我不喝,你自己喝。”然后转身继续工作。 “嗯~那我就再来一杯……加浓的冰美式。”他大声说,“不加糖。” 他要点,陈密言也没有搭理他。 做完最后两杯咖啡陈密言去休息室换衣服下班,刘小浪就坐在凳子上等他。 看他走了出来刘小浪把那杯美式推给他,心情愉悦:“我们去吃什么?” “随便你。” 陈密言喝了一口咖啡,苦得跟中药一样。 海底捞 88 折会员,刘小浪说他已经预约好了。 看来问他属于白问,他早就想好自己要吃什么了。 去了商场没等多久就入了座。 “你要不要做手部护理?”刘小浪开心的说。 “不要,你去做个鸡爪吧。”陈密言说,“哦不,指甲。” 刘小浪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于是拿着手机硬是要给他预约一个手部护理。 “刘小浪!”陈密言突然很不耐烦,“你知道成年人装可爱有时候会让人反感吗?” 刘小浪愣了。 第14章 洗白技术 饭桌上,陈密言默默的吃着菜,心里想着这个问题要怎么开口。 刘小浪不停的捞着锅底里面的肉,吃的很欢。 他夹了一片生姜放到陈密言碗里,“学长,你今天不高兴吗?是谁欺负了你?” 看到碗里的生姜片,他眸色一沉,加深了心里的猜测。 他平静的把碗里的生姜夹出来,然后抬起头:“刘小浪是吧!” 他道:“哦你不叫刘小浪,你叫刘什么来着?”他还有点记不清他的名字。 “李悯臣。”刘小浪说,“我姓李,可怜的悯。《陈情表》第一句那个臣。”说着,又拿起汤勺给陈密言的碗里舀了一勺火锅锅底里的辣油。 “哦好吧李悯臣。”陈密言不在意,把碗推到一边,“我有个疑惑想问你。” 虽然刻板印象,陈密言觉得刘小浪这个名字更契合他一点,但回想起李悯臣所说的他这个名字的由来,他还是觉得叫人家本名好一点。 “嗯你说。”他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我迄今为止还是觉得你的行为有些奇怪。” “啊?奇怪……吗?”刘小浪愣了一下。 “是不是谁雇了你,派你来整我的?”他说,“或者说我们之前见过,我无意之间得罪过你,你自己想来整我?” 如果说在警察局的那一晚他暂时相信了刘小浪的身份,可事后他又不禁又有些怀疑。 刘小浪身上还有很多疑点,不过他不在意。他现在在意的是……这个人的出现…… 他怀疑,是不是有人让他来整自己? 这是他对这些天李悯臣做的一些事想出的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直接揭穿就好了。他不想当别人恶作剧下的小丑。 “没有啊!”刘小浪说,“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这两天我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奇怪。”顿了顿又问,“是不是?” 刘小浪偏过头:“不是。” “你不用告诉我是谁?你就说是不是?”他把手摊开,“我不会难为你。” 刘小浪硬气道:“不是。” “真的不说吗?”他继续道,“我们是一个学校的,虽然我以前不认识你,但现在认识了,以后肯定还会见面的。” 这是他的猜测,自然没有证据,这是警察也会常用的盘问法。在心理上攻克对方,引导他主动伏诛。 “现在问你不承认,以后被我发现真相了,你到时候见到我,不尴尬?”他凝视他。 刘小浪直视他,眼神一如既往的乖顺:“没人让我来整你。如果我做了哪些让你不高兴的事,我唯一解释是……我们的三观不一致,或许我做的一些自认为很正常的事,会让你冒火。” 陈密言想了想,也算是说的通。就比如说刘小浪认为脏衣服可以放地板上。 “还有一些事情,算是和你开玩笑。”刘小浪继续说,“因为我觉得,我们是朋友。”顿了顿,又说,“或许你没有这么觉得。” 他这话说的让陈密言有点心虚。他确实没把他当朋友。 “呃……”他不好意思的说,“开玩笑啊……行!” 刘小浪沉默着,没有回应。 “其实我怀疑你的原因是……我有一些想不通的地方。”陈密言顿了顿,决定给他一次机会,“算了不说了,你就和我说坦白,真没人让你来整我,或者你没有故意整我,我就相信你。” 他补充,“但要说真话。” 说完笑了笑,他习惯与人为善,初次认识,他愿意给别人信任以博得对方好感。 “真话。”刘小浪没有丝毫犹豫。 “好吧,我相信你,吃菜吧!”陈密言拿起了筷子,夹了几片肥牛放入对面刘小浪的盘子里面,说:“这个好吃,尝尝!”这件事翻篇过去吧。 刘小浪没有吃,正襟危坐,神色肃穆。 这下倒轮到陈密言心慌了,连着两天休息不够,让他有点情绪不佳。回想起他今天对他的态度,确实不好。 虽说他现在遇到了困难,可自己确实没有帮上他忙,就让他在自己家睡了两晚,还是睡地板。 还怀疑这怀疑那,这样想想,自己做的确实挺不到位的。 陈密言不作声,吃着菜。 刘小浪终于开口:“你有哪些想不通的地方?我看能不能和你解释?” 陈密言一愣:“算了,没事,想通了。” “那也说出来听听?” “害,我都忘记了。” “你没有。说来听听?”语气不容置喙。 刘小浪神情严肃,陈密言败下阵来,“好吧!” 他想了想,于是道:“你来的那天晚上,问我地址,我没有告诉你,但你立马就找来了。” 刘小浪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这确实是个漏洞,没想到他这都能注意到,这也太细节了。 “还有吗?”他说。 陈密言说:“在警察局的时候,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什么?” “你说我能自己养活自己,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兼职?”他说,“你对我很了解?你以前见过我?” “或者……就像我刚刚想的那样。”他解释,“所以我才怀疑你是在恶作剧。” 刘小浪沉默了一会儿,在想怎么解释,“还有吗?”他问。 “还有……”陈密言纠结了一下,“昨天晚上你说有人在酒吧闹事,我偷偷问了服务员是不是真有这事。” 他摊开手,“说实话,你那十几个大汉的理由……虽然当时我信了,但事后想起来……”他笑了笑,说:“感觉有点扯。” 刘小浪又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想好了回答方法,刚准备开口。 陈密言却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他缓缓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开玩笑的那一晚,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第15章 集团纷争 最后一个问题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先回答前面的。 “酒吧确实是我自己去那儿玩的,也没有人骚扰我,那个服务员说的话,也都是我让他说的。”刘小浪坦白。 “如果我昨晚没有撒那个谎你会来接我吗?”刘小浪说。 “不会。” “这就是了。”刘小浪说,“当时已经十二点了,你已经睡了,我又没有地方去。” “我要是自己回来,我怕敲不开你的门,那时候我就只能在门口蹲一晚了。” “而且我当时两个号码都被你拉黑了,也联系不到你。” 陈密言愕然,确实有道理,这还真是自己的问题。愣了愣,道:“你要是晚上回来,按门铃,我听到了会给你开门的。我睡得没那么死。” 刘小浪点点头:“我记住了。” 他现在感觉陈密言已经信任自己了,至于前两个疑惑,他也已经想好了理由。 “我上学期兼职过外卖员,给这家送过外卖。就一次,当时没有看到你。接外卖的是另一个人,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室友。” 刘小浪继续道:“所以当时看到你在网上发布的帖子,我就记了起来。”他扭捏,“……我也不是随便找一个人就说要投靠他。” 陈密言点点头,刘小浪也适时停止了话题。 他把烫好的肥牛卷蘸了一大圈麻酱放进嘴里,夸张道:“哇,真的好好吃,能不能再点一份?”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他追问就说当时他室友把外卖名字填的他咯! 可陈密言没有追问。 他忘了。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陈密言带刘小浪去买了点生活用品。 “开学之前,你就住在我这里吧。” 刘小浪点点头,“那开学以后呢?” “你不是住宿舍?” “我想退宿。”他慢悠悠的说,“能不能和你合租?” “啊这个。”陈密言想了想,“忘了告诉你,我那间房间自己有人说要租了。” “哦。”刘小浪说,“是谁?” “也是网上找的人。” 刘小浪想了想,“那能让他退租吗?我和你一起住。”他补充,“你把他微信给我,我和他去说。” 陈密言委婉道:“再说吧。” 回家后陈密言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床单被套。他把东西丢到沙发上,刘小浪的旁边:“别坐着了,那房间你去打扫一下,把床铺了,你今晚还想睡地板啊!” 刘小浪没动,正玩着手机,声音外放,听内容应该是在财经新闻,里面说到了什么「广厦集团」、「国泰集团」以及「霍氏」什么的。 这些都是民众耳熟能详的大企业,饶是陈密言这样一个从来不看财经频道的人,都对这些商业巨鳄有一定的了解。 一看时间又快十二点了,陈密言于是又催了一遍,刘小浪这才反应过来。 他“哦。”了一声,把手机放旁边,起身拿衣服去浴室洗澡。 陈密言坐到沙发上,想到现在的时间,又看了眼旁边的被子,不知道他今晚还铺不铺。 他的手机没有关,里面还在播放着财经新闻。新闻里说到了广厦集团旗下某公司的老总最近正在往哪个方向开拓市场什么的。 他听了一会儿,新闻里之后又说到了「广厦」旗下的「广域集团」内部权利纠纷的问题。 具体新闻内容是「广域集团」董事长病重,外部各势力见机蠢蠢欲动,家里的子女也明里暗里争夺家产导致整个集团内忧外患什么的。 其次还提到了霍氏干政自私自预选下一任董事长候选人,霍氏将广域董事长送入中赫市医院接受治疗,实际上是对李董事长的监禁。 之后还提到了私生子内外勾结,幼子的花边新闻,广域某企业高管谋杀霍氏预备候选人被捕等等。 陈密言之前从不看财经,认为这些都是干巴巴的经济学话题之类的,而现在这一听,不禁惊奇。 这大家族内部的复杂程度堪比红楼梦,这还是财经吗? 不一会儿,刘小浪一手抱着脏衣服一手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然后径直慢悠悠的往阳台走。 陈密言有了经验,衣服放进洗衣机后顺手就按了洗衣键,现在衣服应该洗完了。 于是跟上去往阳台走,准备去晾衣服,把洗衣机空出来给他用。 可是他实在没想到……陈密言不禁气从中来:“到底要我和你说几次?” 刘小浪不明所以,愣了愣。 陈密言无可奈何,走了出去,把自己洗完的干净衣服从地板上捡了起来。 “啊对不起我忘了。”刘小浪的道歉这才姗姗来迟。 陈密言不理他,自顾自的把自己的衣服晾了起来。然后又走到洗手台,“让一让。” 刘小浪听话的让开。 怕等等刘小浪要用洗手台的时候又把他的东西给丢掉,陈密言于是开始洗自己放在洗手台的内裤。 “顺手给我洗一下呗。”这时,一双袜子丢了过来,径直丢进了他洗衣盆里。 飞过来的袜子正好打在他手背上,陈密言的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帮我洗一下啊?”刘小浪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接着,他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说:“哦,等等啊,还有条内裤。” 然后只见他又以极快的速度跑去了浴室拎了条内裤出来给他。 简直厚颜无耻,陈密言忍无可忍了。 “信不信我给你丢楼下去?”陈密言道,“不洗,赶紧拿走。” 刘小浪说:“两分钟的事儿,顺手搓了呗。” 陈密言说:“1—2—” 刘小浪:“3 !” 陈密言气极,直接把盆里的袜子捡出来丢到了地板上,就像刘小浪丢自己衣服那样。 然后他快速的洗完衣服,走出了阳台。 明明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有点愧疚。现在又不禁怀疑起来,到底是真的还是演的。 刘小浪这人压根不像他自己所说的,吃过很多苦的样子,简直像个少爷。 洗完衣服又一点多了,陈密言早就躺到了床上,但刘小浪一直在客厅里叮叮咣咣,搞得他也睡不着。 听到洗衣机洗完衣服后传来的叮—叮—叮的提醒声,然后听到刘小浪光着脚跑去阳台晾衣服的声音,陈密言松了口气,想着总算快折腾完了。 然而不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你睡着了吗学长?”刘小浪轻声说。 陈密言不想搭理他,没做声还顺手把灯关了,然而,敲门声响个不停。 “干嘛?”陈密言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 刘小浪说:“起来,帮我铺床了。” 第16章 黑衣人来到 陈密言实在不想开门,但奈何不住他使劲敲。 他“腾”的一下跳起床,一把拉开门:“你不睡觉你想干嘛?” “我……”刘小浪低声说,“我想睡觉。” “那你就去睡!” “那个房间给我吗?”刘小浪说,“我今晚不想睡地板了。” 陈密言呼了口气,双手抱臂:“嗯。” “你帮我把房间打扫一下卫生,床铺好呗?” “你自己不会铺?” “不会。” “那你就接着睡地板吧!我没空。” “你都躺床上睡觉了你没空?” “快两点了哥。”陈密言吐了口气,“明天再说吧!”他懒得和他掰扯,准备关门。 “诶!”刘小浪用脚卡住门,“现在太晚了,那个房间还要先打扫一遍卫生,我要现在弄的话,估计今晚都没时间睡了。” “你也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陈密言说,“我早就提醒你了,你干嘛去了?” “你干嘛去了?”刘小浪说,“我在洗澡、洗衣服,没空啊!”他嘟囔,“就这点小事,你也不帮我做一下。” “没空?那洗衣机在洗衣服的时候呢?你没空?你在陪着它转吗?”陈密言气笑了,“我还要给你叠被铺床?我是你谁啊?” 刘小浪无话可说。 “把脚拿开。”陈密言踢了踢他的脚,然后准备关门。 “诶!”刘小浪喊住他。 “又怎么了?” “你明天还要上班啊?”他问,“能不能休息一天?”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这两天在你家打扰你,感觉你都没休息好。” “你也知道。”陈密言说。 于是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的时候,刘小浪照例睡在地板上,睡得乱七八糟死气沉沉。 “诶!”出门前,他喊了声李悯臣,“你中午吃啥?还有晚上,我要到晚上十点才回来。” 昨晚的海底捞最后说李悯臣付的,陈密言要买单,李悯臣抢着付,他也没计较。 后来他又去超市买了生活用品花了大几百,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身上总共就八百块钱的话,这么花,这点钱也应该用完了。 刘小浪嗯了一声,“随便,我到时候再看吧!” “哦。”陈密言说,“那有什么问题联系我。” 刘小浪没有回答,接着睡。 他想起来自己自己好几天没搞卫生了,到时候地板都脏了,他还睡在地板上,于是喊了一下他。 “白天把房间收拾一下,床铺好,顺便把家里卫生也打扫一下。”又问道,“拖地你会拖吧!” 刘小浪没反应,他踢了踢他的脚,“听着了没?” 刘小浪翻了个身继续睡。 陈密言无可奈何,不再理他,转身出门。 一整天,刘小浪都没有找他,陈密言工作忙,也暂时忘了他的存在。 晚上回到家时,看到门口有两个外卖袋子。他打开门,没看到刘小浪,应该是出去了。 屋里还是原样。他早上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侧卧的卧室门打开着,里面放了个桶。 他走进去看了一下,桶里面有一桶水和一块抹布。 应该是准备打扫了,但房间里没有打扫过的痕迹。 陈密言猜测应该是他准备打扫,打好水后又懒得弄了,于是就这样摆在了这里。 懒出了境界。 那就随便他了,反正自己是不会帮他收拾房间的。 他把水桶提出来顺手把房门关了。 时间流速特别快,陈密言把家里的卫生收拾了一遍,洗漱了一下,一看时间又十二点了。 他上床准备睡觉。 躺下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他想到了李悯臣,他坐起来给他发去信息:“你今晚回不回来?” 虽说昨天他说,他要是大半夜回来敲门,自己听到了还是会给他开门的。 但是……也用不着第二天就试验吧? 对方没有回。 得,还是睡觉。 躺下去又睡不着,生怕自己刚眯着电话就打过来了。 想了想,他又跑去客厅,把大门门铃的电池扣了。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 就当自己没说过那话。 结果刚躺下,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到手机屏幕亮了。 眯眼一看,还真是。 他啧了一声,有点烦,接起电话,“你想哪样?” “学长!!!起来吃夜宵了!老炮儿烧烤,快来!” “不吃。”陈密言挂断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又打了进来,“真的不来?” “你到底想干嘛?” “吃饭啊!”他委屈道,“我一天没吃饭,实在饿,就下来吃了烧烤。来嘛来嘛,我点多了,吃不完。” “哦,一天没吃饭了。”陈密言道,“那门口那两三个外卖袋子别人丢过来的?” “你吃吧!”陈密言有点无语,“吃完别回来了。” 然而,刘小浪开始了夺命连环 call。 陈密言一向奉行的观点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一向认为自己情绪挺稳定的,平常几乎对所有人的要求都是行、好的、或者不方便。 但自从遇到了刘小浪,他好几次都想发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把电话接了起来,用最后的耐心说道:“我已经上床了,真的不吃东西,门我已经留好了。门口鞋柜里放了个钥匙,你等等自己开门,我给你发过微信了你看了没有?” “真的,就想请你吃个饭而已。” “要说多少遍我不吃?” 李悯臣一顿,看了眼旁边两个笑容和蔼的黑西装男人。 对方眉头一挑,回望他。 李悯臣犹豫了一下,他本来是想撒谎说被黑衣人绑架了,要他来救他的,反正他这么会报警备案。 他现在面对这些人是真的想报警。 但电话打过去后他才觉得不合适,狼来了的游戏不适合玩三回,况且他第一回就失败了。 “我没钱了,发三百块钱给我,我把饭钱付一下。” “你一个人要吃三百?” “没办法,也点了你的,谁叫你不来。”李悯臣说,“等等给你打包带回来。” 陈密言给对方发了三百:“你下次说事前摇能不能不要这么长?”还有,“记得还我。” “ok。” 陈密言又说:“我学会计的,我可会记账了。” 李悯臣说:“放心。”于是挂了电话。 陈密言面对盲音一愣,怎么觉得,李悯臣后面那半段突然说话正经了不少。 第17章 顺手揍你 挂断电话,李悯臣把手机往桌上一丢,笑吟吟的拿起桌上一串烤肉:“让李敏秀自己来要见我,别让下人来。” 被称作“下人“的两个黑衣人眼神淡漠,情绪稳定,淡定道:“小姐事务繁忙,没功夫来见你。把东西给我就好。” “她要什么东西?”李悯臣装傻道,“她不过来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他要什么?” “小少爷是聪明人,知道我们小姐要的是什么。”黑西装男人正襟危坐,眼神高傲,似乎对这种路边的苍蝇小馆充满了嫌弃。 “诶,别叫我小少爷,我算哪门子少爷,一个外人。”他轻笑,“当年我对你们有利用价值,为了讨好我喊出的称呼,怎么到现在都改不过来?” 黑西装男人不予置评,只是道,“你手里的东西,我们小姐会给出优渥的价格。此外,我们小姐保证,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李悯臣咬了口烤肉,依旧装傻道:“我手里能有什么东西是堂堂广域集团二小姐感兴趣的?我的私房照啊?” 想了想,他道:“不过我确实长得挺帅的,好多人都喜欢我。”他摸了摸下巴,“好说,回头送她两套。” 黑衣人有些无语,依然正经道:“小少爷是聪明人,你一个普通人,握着这些危险的东西做什么呢?” “危险?”李悯臣笑道,“是啊!确实危险!”他拿起桌上了啤酒杯喝了一口,“所以我更要亲手交给李敏秀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叫你们这些人来拿?”他歪头笑道,“万一泄露出去了怎么办?我可不相信你们。” “小姐派出来的,自然是她最信任的人。”黑衣人正色道,“况且小少爷如果老实,这些东西就不会泄露出去。” “老实,我确实老实。所以这些东西放在我手上很安全,李敏秀为什么要拿回去呢?”李悯臣继续拿腔捏调,“我保管得好好的,她一下子就说要收回去,我会舍不得的。” 黑子人不想和他多扯,直接道:“你现在交出来我们二小姐说这件事她既往不咎。但如果小少爷执迷不悟,你的前途可就毁在这个上面了,小少爷还年轻,好好想想。” 李悯臣笑笑,继而又道:“既往不咎?她倒既往不咎上了,她谋杀,骗我去当替罪羊?完了失败了,还说对我既往不咎?” 李悯臣有点生气,“你们这些有钱人真的是。” 真是搞笑,他把吃完的烤串签子放到桌子上,捂着眼睛笑了一会儿。 实在忍不住于是讽刺道:“等我有钱了,我也——” “说话放尊重点。”提到谋杀,黑衣人立马坐不住了,突然站了起来,语气十分严肃,“不想活了吗?” 李悯臣一愣,回想起刚刚他说的话,自知失了言。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但好歹是要有条狗,自己一只蚂蚁。 黑衣人沉住了气,继续和蔼的笑:“所以说你不拿出来是吗?” “我拿啊!”李悯臣继续扯皮,“不过我要亲手交给李敏秀。” 自知一直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黑衣人笑了笑,离开了。 大餐吃完后,饭后甜点也应该就要来了。李悯臣想。 果然,在两个西装男人离开后不久。 路边突然窜出来两个喝醉的大汉。上来就把李悯臣的桌子掀了。 好在事先把剩下的烤串打包好了,不然回去陈密言都没有夜宵吃,他失落的想。 大汉醉醺醺,嘴里骂骂咧咧,揪起李悯臣的衣领,一下子就把他提了起来,一个拳头直直的朝他的肚子挥了过来,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 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向后飞去,摔到了墙角,摔了个七荤八素。 接着,两个大汉走了上来,一个骑在他的身上,一个按住他的四肢,他被左右进攻,他的身上被左一拳又一拳。 两个大汉起码一米九,二百来斤,他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无力的嘶吼挣扎着,好不容易咬到了对方的手,正想使劲,结果大汉一阵吃痛。 “尼玛!”啐了他一口,接着下巴上又是一拳,死死咬住的手指一下子脱了口。 烧烤店的老板一看这架势,吓得不得了,赶紧躲进了后厨偷偷报警。 身后也有不少正喝酒吃肉的顾客,看到这阵仗,懵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挺身而出。 接着,后面的人该拍照的拍照,该打 120 的打120。 凌晨四点,李悯臣做完了所有检查,他晃晃悠悠的从医院走了出来。 两个流浪大汉醉酒闹事,已被刑拘。 但这个,和广域集团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会有关系呢? 出来后,他算了一下时差,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玉诚?” “嗯。” “你还在国外吗?” “废话。” “手里的那些东西,给李敏秀的助理发一份。看她会不会主动来见我。” “嗯。”对方答应了一声,又问,“出什么事了?” 李悯臣笑了笑:“还是那些破事。” 又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道,“诶,玉诚,我想问你,李敏秀这么重要的东西在我们手上,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 李玉诚没有回答他,而是说,“既然她不着急,那我们也不急。” 李悯臣一阵愕然。 挂断电话,李悯臣一笑。“李敏秀的犯罪证据……有了这些东西,她一辈子再别想翻身。”他淡定的想。 回到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用鞋柜里的钥匙开了门。 家里被打扫过,干净了不少,凉席和被子被陈密言拿了起来放在沙发上。 他把打包回来的烤串放到桌子上,然后把沙发上的东西都一股脑推到地上,身体躺了上去,陷进了沙发里。 难得的,他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莫名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第18章 把你赶出去! 躺在沙发上,他坐卧难安,身上痛的要死,骨骼都跟要被人拆下来似的。 他穿衣服的地方看不出来,但他知道,只要他脱下衣服,身上必定青一块紫一块。 这样想着,他还有点感激李敏秀这回打人没打脸。 否则,他又该找个地方养好伤再回来了。那人说完正事就打人,顺手的事儿。 就这样坐了会儿,实在痛的受不了,回忆起刚刚的那一顿毒打,他想踹桌子,想把房子掀翻,但他强忍住了。 沉不住气不是他的风格,暴力不是他的发泄方式。 他要找点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想到白天陈密言说的话,于是他搞起了卫生。 陈密言始终没有被自己吵醒,想着他还真能睡,比猪还死。 一个小时后,他拍了拍手,进浴室洗澡,在外面跑了一夜, 又被人按在地上揍,身上脏兮兮的。 刚刚搞了一个小时卫生,出了一身汗,他这才想起来要去洗个澡。 脱下衣服的时候,果然,对着镜子,身上到处是青紫。 …… 刘小浪一回来,陈密言就差不多醒了,迷迷糊糊的还以为家里进了贼。 烦躁的拿起手机看了一下门外的监控,哦,刘小浪,放心了。 闭上眼睛继续睡,接着,他睡不着了。他意识到。还不如进贼呢,至少贼都是偷偷摸摸的,不会弄这么大动静。 起初是乱丢东西的声音,然后是焦虑症犯了似的走过来走过去,木质地板哒哒哒哒响。 接着他又搞起了卫生,他听到了拖地的声音,地板哐哐哐的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挖地。 还有各种拖动家具的声音,一会儿哐当哐当,一会儿嘎吱嘎吱的。 陈密言强忍着怒气躺在床上,又困又睡不着。 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忍着神龟还是怎么的,半睡半醒之间他足足忍了对方一个多小时,他这才终于忍不住了,一掌拍亮灯泡,穿衣服准备开门。 这时,他听到了浴室传来的冲水声。 他原本想他应该折腾完了,准备就这么算了,直到……他看到自己房间的地板上进了水。 刘小浪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陈密言双手环胸坐在沙发上,地上水汪汪的一大片,还有一大坨乱七八糟的床单被套,也被地板的水渍浸湿了。 “早啊学长?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刘小浪惬意的擦着头发,穿着凉爽,他一脚迈出浴室的时候还踩着地板一滑,打了个趔趄,下意识呦了一声。 “地板还没干,好滑。”刘小浪说,“学长,你小心一点。” 陈密言顿时火冒三丈,“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水?”他说,“你大半夜拖什么地,你怎么拖地的?还有你搞卫生地上的东西为什么不先捡起来?” “不是大半夜啊?”刘小浪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早上了学长,早上六点。”他笑嘻嘻的说,“你昨天不是让我搞卫生吗?学长。” 思及此,陈密言懊悔不已。“你怎么拖地的?怎么会这么多水?墙上都湿了。”他又问了一遍,“你不知道木地板不能用水拖吗?” “我没有用水拖啊!”刘小浪一脸懵道,“我是先把一桶水倒在地上,再用拖把拖开。”顿了顿又道,“为什么不可以?会干的啊!” “至于地上的被子……”他挠了挠头,“刚好用来把地上的水吸干。” 先把一桶水倒在地上……陈密言震惊之余怒气值也达到了顶峰,他大声道:“你知道地板要是坏了,我要赔很多钱的?还有我的被子,你用来吸水?” “怎么会坏?”想了想刘小浪说,“不会的,实在坏了,大不了到时候给你打八折。” “被子湿了就晒干嘛!”他嘟囔,“这么大声干嘛?” 好好说话他听不进去,陈密言实在忍无可忍了,只想把他揍一顿,再赶出去。 走过去又怕自己滑倒,于是对他勾了勾手,“你过来。” 接着,待刘小浪走过来时,陈密言一拳头朝他挥了过去。 拳头打了过来,刘小浪猝不及防,“啊!”了一声,一个滑铲向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一整天,陈密言都魂不守舍的,以前他经常跟人干架,他发誓要改掉这个坏毛病的。这次终于又对人动手了。 好久没打过人了,还有点慌,虽然说没打着,拳头还没碰到他他就倒了,然后朝他扑了过来,把他压在沙发上动都动不了。 刘小浪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巨婴,打见到他开始,从刘小浪对他的态度,幼稚的表现,还有一口一个哥哥、学长这种行为,把自己推到了一个比他高的位置上。 他以上位者的姿态看他,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尽量平视,可刘小浪好像甘愿做低姿态的那个。 白天他去上班前,对他说:“收拾好东西从我家离开,你以后不要住这里了。”考虑到他要睡到下午三四点的,顿了顿他说,“我中午会给你点个外卖,吃完这顿就上路。” 一整天,刘小浪给他发了几百条道歉信息,还有十几篇八百字的小作文,看了小作文的内容,复制粘贴的。 他一概没回。 下午下班的时候,他才点开他的微信,发了一条信息,“睡醒了没?走了吗?我准备回来了。” 对方没回,通过监控判断,他还在家里。 虽然心情平复了一天他没有这么生气了,但他心意已决,以后他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呢,要及时止损,绝对不能再把这个祸害留在家里。 晚上回了家,刘小浪果然坐在沙发上,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真烦他这种样子。 但凡他这样的时候,陈密言就感觉,自己和他不能用语言沟通。 “你怎么还没走。”他脱鞋进屋,“打算赖在这儿?” 他一进门就闻到了一种轻微的药味,他没来得及多想。 第19章 给我上药 刘小浪抬眸看他,眼睛里晶莹闪烁,“你回来了?!” 陈密言:“没有。” 刘小浪站起身来,“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他指了指旁边的行李箱,“就是想和你好好道个别。” “还有什么别没道完的,你微信每条消息我都看了。”顿了顿,“你有这么多话要说?” 这话让李悯臣有些意外,他给陈密言发的看似是道歉信息,其实哪里是道歉,纯纯是骚扰啊! 几百条几百条的发,还复制粘贴小作文,反正他在家无聊。 没想到他居然一条条都看完了。 “呃……你还没吃晚饭吧!”刘小浪说,“我给你点了外卖。” “行,放那儿吧!”陈密言说,“你什么时候走?要不要送你去地铁站?” “没事我自己走。”刘小浪说,“我等你回来,是有最后一件事情求你。”顿了顿,他说,“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 “别给我发好人卡。”陈密言说,“你的好人卡代价太大了。” 刘小浪沉默不语。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陈密言先说,“你有什么事求我?说来听听?不过说好,我纯纯好奇,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答应的。” 刘小浪说让他给自己介绍到咖啡店去工作。 “你折腾我还不够还要去嚯嚯人家的店?”陈密言坦白,“我不敢介绍,我怕你把别人的店拆了。” “可是我没有工作我会在外面饿死的。”刘小浪语气委屈巴巴。 “那你就自己去找。”陈密言说,“饭店、外卖员这种工作很好找,不需要门槛。”顿了顿他说,“反正,你别以我的名义,我担不起这个责。” 刘小浪默默站立,没有言语。 陈密言以为他又要憋什么大招,赶紧说:“走不走?等等外面下雨了。”到时候他还得搭进去一把伞。 刘小浪又是一阵沉默,陈密言觉得他准是在想理由继续赖在这儿,不禁有些烦躁。 他准备上去赶人,直接把人拉出去。 他一手提起他的行李箱,一手推了下他的胳膊,行李箱很轻,里面应该只有几件衣服,“走不走?我送你去收容所,来!” 怕他没吃的饿死,又说:“路上给你整一箱泡面。” 刘小浪站立不动,突然说:“谢谢你。” 陈密言一愣,心中涌现出一股害怕。 刘小浪默了两秒,他说,“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没意思的人。” “你什么意思?”害怕的感觉更深了。 刘小浪淡定一笑,觉得自己的恶作剧好没意思,有点想结束了。 不过他还想再试探一次。“你家的云南白药过期了。”他道。 “什么云南白药?”陈密言一阵懵逼,他突然想起来刚进门时闻到的那阵药味。 他仔细闻了闻,现在也有。 “你能给我买瓶新的吗?”顿了顿他道,“我的钱用完了。”他又笑了一下,“我会还给你的。” “你怎么了?干嘛突然要喝那玩意儿。”陈密言随口说,随后,不经多看了他两眼,然后他就看到了,刘小浪下巴处的,那一抹青紫。 “你下巴怎么整的?”他问。 刘小浪抬眸看他,不回答,清亮的眸子里数不清的俊逸,扬唇一笑,并不回答他,而是说:“嗯,有点想喝了。” 陈密言突然想了起来,早上的时候,他生气揍了他一拳,虽然没揍着,但是刘小浪一个没站稳,摔到了沙发上,会不会是那个时候磕的。 估计是的,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还真有点责任。 “你等着。”他掏出手机,“我现在买。” 但是他想,就一小块青紫,还是自己磕的,别想让他改变主意。住是肯定不让他住了,不然天天被他折腾,他怕自己少活几年。 顶多,包他几顿吃的。 自己也不常生病,药箱里的药很久没换新的了,该过期的应该都过期了。 买云南白药的同时他顺手下单了平常用的药品,把药箱都补齐。 等药的时候,陈密言打开了桌子上的外卖,卤肉饭:“这你买的?” “嗯。” “怎么没给自己买?” “我吃过了。” 于是他啥也没说,吃了起来。 不好吃,卤肉下面藏了一层朝天椒,一口下去差点把陈密言辣死。 又是恶作剧,但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淡定的把里面的辣椒一粒一粒挑出来。 刘小浪的表情先是窃喜,再是惊愕,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好久。 陈密言默不作声,安静的吃着饭。 最后,李悯臣觉得无聊极了,转变为像陈密言一样的沉默。 吃完饭,李悯臣突然问:“打游戏吗?” 陈密言一顿,“干啥?”他的想法,又要开始恶作剧了。 “没什么。”他说,“只是忘了告诉你,我打游戏挺厉害的。”他看向他,“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带你。” “哦,牛逼。”想靠这个诱惑他,不可能。他的心,比铁还铁。 他说:“用不着,我转游去玩恋与深空了。” 药到了后,陈密言把云南白药以及其他消肿止痛的药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把剩下的药放进药箱。 “拿了东西走吧。”他边整理药箱边道,“还是要给你上药。” 他自认为应该不要,就一个地方,对着镜子喷一下就好了。 “嗯。”没想到刘小浪居然说,“给我上个药吧!” 陈密言一呆:“你还真要?” “嗯。”刘小浪目光注视着他,以示肯定,“有些地方,我弄不到。” “呃……”陈密言没有第一时间回味过来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想了一会儿,道,“洗手间有镜子。” “我知道,我手痛。”他说。 “那就用脚。” “我全身没有不痛的。” 又在装,陈密言无语。“诶,你等等是不是要说~睡地板睡得?”他白了他一眼,“你可别讹我。” 刘小浪笑吟吟的说:“给我上药我就不讹。” 陈密言想踹他一脚,想了想,还是不跟他多计较,反正他都要走了。 好聚好散。 “抬头吧!”他说,“我给你喷两下。” 第20章 叫得这么爽! 刘小浪抬起头,仰着下巴面对着他,白皙的皮肤上有一抹青紫。他脸型的轮廓非常好看,棱角分明。 陈密言下意识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喷药的时候才发觉这个姿势……于是收回了手。 他右手按住药瓶往他的伤口处喷了两下然后把药瓶放在桌子上:“好了上完了。” 药喷得乱七八糟,药雾不小心呛到了他的鼻子,刘小浪在身后被呛得直打喷嚏。 陈密言没回头,“我就这水平,别怪我哈!” 刘小浪又咳了一会儿,突然呵呵一笑,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 “十八岁以前,我没受过伤,我舅舅是教导主任,没人敢欺负我。” “十八岁以后……”他悠悠的说,说着说着就停住了。 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始脱衣服。 “十八岁以后干啥?”见刘小浪不说话了,陈密言说,“十八岁后你天天被人揍啊?” 想想也是,是挺欠揍的。 “学长!”他突然又用刘小浪的那种语气喊了他一声。 “嗯?”陈密言转过头。 下一秒,“卧槽,你脱衣服干啥?” 陈密言一懵,虽然说光着身子的男人他看的多了,但…… 接着,他的关注点就不在这个上面了。 只见刘小浪光着的上半身,身体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 陈密言没想到过这种情况,愣住了。眼底是不可思议,愣了许久,他嘴里才不明不白的习惯性说出一句不好听的话。 “卧槽,哥们儿,你是死的还是活的啊?都长尸斑了。” 刘小浪噗嗤一声,然后大声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陈密言第一反应是,我打的? 很快,他否定了这种猜测,不能啊,我也没打他啊!摔沙发上能摔成这样?绝对不可能。 自残?不像。 不小心摔的?今天他一天都在家,在家里摔成这样?也不现实。 前几天也没感觉到他身上有受伤的痕迹,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劲,他快速瞥了一眼他的上身,这一眼看过去都是新伤。 而且……让陈密言没想到的是,这人看起来高高瘦瘦的,一副文艺相,挨不了别人两拳的样子。 身材却意外的很精壮,肌肉线条流畅紧绷,连腹肌都板板正正的。 尤其是皮肤又很白很健康,加上这一身青紫,还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显骚啊,感觉就像是战损版的…… 陈密言自觉自己想远了,把思绪拉了回来,继续猜测。 那就是别人打的?于是他想到了黑帮老大惩罚小弟。这种猜测最离谱,他也排除了。 一瞬间,陈密言脑子里闪过数十种想法。 “看够了没有?”接着,刘小浪的声音拉回了陈密言的神思考,“别杵着了,过来帮我上药吧哥。”他笑嘻嘻的说。 他双手微握胳膊向后抻了抻,拉伸了一下,腰伸了起来,咬紧牙关“啊”了一声,嘴里发出吃痛的声音。 笑道:“我真的有些地方够不到,胳膊一抻就疼!” 此时陈密言依然又惊又疑,“好牛逼。”他问道,“你这……咋弄的?” 一分钟后,整栋楼房间都充斥着鬼哭狼嚎的声音。 “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 “痛痛痛痛——”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陈密言认认真真的给他上了一回药,他要挣扎着爬出去,他又按着他的腿给他拖回来。 “救命啊!救命啊!”刘小浪大声道:“你杀了我吧!” 陈密言说:“好!哈哈哈……” 结果还没上手。 “杀人啦——” “哇哇哇哇哇!……” 陈密言没见过这么能鬼哭狼嚎的,手只要随便一放上去,就嚎叫起来。 陈密言手里有轻重,不会真的趁人之危下重手。 可尽管陈密言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可刘小浪还是叫得惨不忍睹。 “没出息。”陈密言说。 “要什么出息,被你这么整。”身下的刘小浪哇哇大叫,“还有气息已经很厉害了,哇哇哇……” 不得已陈密言又放轻了手里的力度,不过他的嘴却不会放过他。 “别动!”陈密言贱兮兮的说,“药要喷均匀,然后揉进去才行。要用力,揉面团那样。” 刘小浪吓得牙齿发颤:“饶命!” “饶命饶命饶命饶命——”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 陈密言不理他,他搓了搓双手:“我学过专业的护理手法。” 刘小浪趁机要爬走。 “啧,跑什么跑!”,又被陈密言粗暴的拉了回来。他得意一笑:“来,让我来给你做个全身 spa。” 喷上药液,陈密言的手轻轻贴上去的时候,刘小浪的背像碰到了烙铁一般。 刘小浪:“不要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刘小浪使劲挣扎、发疯、哭叫,奈何他一个病号……陈密言高兴极了。 “别动!”他按住他,“药都弄我身上来了。”陈密言说,“弄脏了我我要你舔干净的!” “啊啊啊啊啊!”刘小浪大叫,边叫边用手往自己背上摸了一把,摸到一把刚涂上去,还没抹匀的白花花油腻腻的药,他抬起手,反手使劲往陈密言脸上一抹。 被涂脸的陈密言随即一愣。 …… 完事后,刘小浪胡乱的套好衣服。 “杀人不过头点地。”刘小浪气呼呼的说,“你这样蹂躏我!” “怎么了。”陈密言说,“是你求着我上药的。” “我这么尽职尽责。”他拍了拍他的衣服,“你刚刚不是挺满意的嘛。” “叫得这么爽。” “你——”刘小浪要被他气死。 上完药后,陈密言去卫生间洗手,随着水流的哗哗声,他思考着要不要问关于李悯臣“那身伤怎么来得”这件事情。 若涉及到他的人身安全,他肯定要管。 万一他出什么事,自己有连带责任的。 可若涉及到他的个人隐私,陈密言又有些犹豫了,毕竟被人揍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而且被揍成这样,他想了想,万一原因是他抢了人家哪个男的的女朋友呢?或者被富婆包养,被人家老公发现了。 一想到他那张小白脸,他觉得很有可能。 思考了一下,他还是决定问一嘴。看他愿不愿意说,说出来了的话自己看一下能不能帮上他,不愿意就算了,自己也仁至义尽。 第21章 收容所不收猴子 关掉水龙头走出去李悯臣一见到他立马双手抱紧了胸口,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警惕道:“你干什么?!” “怕什么。”陈密言呵呵一笑,“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随手提过条餐桌椅在沙发旁边坐了下来,挠了挠头道:“诶想不想说说~你这身伤是哪儿来的?” “当然,我就当个故事听听,你可以吹。”他笑着说,“毕竟,那话怎么说来着,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嘛。” “编一个费劲。”李悯臣笑着说,“就这几天的相处来看,你挺聪明的。我瞒不过你。”他顿了顿,“而且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李悯臣选择说实话,不过他当然不会把「广域集团」这种事情扯进来,扯进来就没人信了。 有时候的真话,听起来就像是假话。反而一些彻头彻尾的假话,听着倒像是真的。 然而大多数时候,真话里面掺些假话,半真半假,才是真实。 “我昨晚被两个醉汉打了。”他说。 接着,他把昨晚发生的事情掐去前半段然后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你又不相信是不是?”他笑着说。 随后拿出了手机,翻出几个视频,“这是当时在现场的人拍的视频。” 视频播放起来,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一个酷似李悯臣歪倒在地被两个大汉按在墙角打的得稀惨。 陈密言愣了,李悯臣看到自己被殴打的视频只是笑笑,“你要还不信的话可以去刷会儿小视频。” “看附近的人。”他提醒,“昨晚闹这么大肯定有人拍了视频发网上。” 陈密言五味杂陈,偏过头,什么也没说。 李悯臣还在继续证明。 信任一旦崩塌,想修复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想修复,所以他要拿出所有的证据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他没有说假话。 他又起身拉过旁边的行李箱翻倒打开,从行李箱的内夹层里抽出几张白纸。 “昨晚的就诊记录。”他递给他,“那两个是流浪汉,身上没有一分钱,不知道在哪儿灌的稀醉。” “揍了我,只能自认倒霉。” “这个检查~”他解释,“给警方做伤情鉴定用的。能让他们多拘留几天。” “至于药~我没买。”他说,“做完检查就差不多没钱了。” 陈密言没做声,眼神中透露着不敢相信。 李悯臣看了他一眼,轻松一笑:“所以说我是乌鸦嘴。前两天我说什么来着?十几个大汉,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哈哈。” 陈密言呆愣着,迟迟没有说话。 他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他睡觉的时候,他打电话给他叫他去吃烧烤。 那个时候这事情还没有发生,所以说如果当时他下去的话,之后的事情也许就…… 李悯臣见他不说话,一脸忧愁,盯了他一会儿,他说:“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如果当时你来了,我们就能 2v2 了?” 陈密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不会,他们会揍一双,哈哈哈~”李悯臣不客气的说。 当然,除了这个,他还在想别的,比如…… 陈密言说:“只是我还是不明白,这和你在我家搞破坏有什么关系?” “呃……” “别说你不是故意的。”陈密言说,“我看的出来。” 李悯臣一阵尴尬:“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手痒。”他笑了笑:“玩笑开过头了。” 刘小浪这个角色出来的时候,他自动在脑海里脑补了他的形象。 现在,可以让他消失了。 沉默了一阵,他道,“以后不会了。” 陈密言将信将疑。 经过今晚这件事情,陈密言气也消了,尤其是想到自己给他涂药刘小浪那鬼哭狼嚎的样子,他心情还有点好。 加上刘小浪身上那一身伤,再把他赶出去他不放心,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他还是决定把他留下来,不赶他了。 他说:“我刚刚问了,收容所说不收猴子。算我倒霉,你以后就住这儿吧。” 李悯臣心情愉悦,“好。” “我今晚还是睡地板吗?”李悯臣夸张的哎呦了声,“我现在满身伤,是睡不了地板了。” “早就和你说了,你去把房间收拾一下。” “我是病号,怎么打扫卫生?”李悯臣说,“我现在随便一动身上就疼。” 说完,他又哎呦了起来。 陈密言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装的,道:“那你想咋滴?” “帮帮忙,求你。”他说,“帮我把房间打扫一下,床铺了吧!” “做梦!” “能者多劳嘛哥,别这么小气。” “那你能吧,我不能。”陈密言直接起身回房间拿衣服洗澡。 “诶,那我今晚睡哪儿啊!”李悯臣跟了上去,这还是他第一次进陈密言的房间,干净工整,也没有异味,很正常。 “我睡你床啊!”他拍拍他的床铺,“我今晚暂时不嫌弃你了。”他说,“跟你凑合一晚行不?”说着,他就往陈密言床上躺了上去。 “给我起来!”陈密言拿一条牛仔裤往他的身上一拍,疼得他立马就吃痛得跳了起来。 “不准睡我床。”他说,“一身药味。” “那怎么办啊!” “你离家出走。”陈密言说,“走到峨眉山去!” 一整个洗澡过程,陈密言关门在浴室里头洗澡,李悯臣就在浴室门口念叨,一直让他帮自己铺床。 陈密言出来后,李悯臣也一直跟着他。 走哪儿跟哪,唐僧念经。 陈密言感觉自己今天不松口就又没得消停了,于是说。 “行吧!两个一起搞,你搭把手行不?” 第22章 刘小浪的道别 半小时后,房间打扫好了,干净整洁、焕然一新。 床铺一铺好李悯臣就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嘴里发出一阵舒服的呻吟声,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奇了怪了,床这玩意是谁研究的呢,躺上就得劲儿。 看李悯臣这个样子,陈密言走进客厅把他的行李箱拎了进来,催促他:“把你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吧!衣服放衣柜里,别捂臭了!” 李悯臣不动身,也不搭理他。 “听见了没?”他又问了一遍。 “行李箱是空的,我衣服挂阳台呢。”李悯臣这才懒洋洋的说,“我压根没打算走。我毛巾洗具都没带呢,你没看着?” 听到这句,陈密言心里一阵窝火。 接着李悯臣又说:“去,把我晒阳台的衣服都收进来,叠好,给我放衣柜里。” 陈密言白了他一眼,“滚一边去把你。”于是离开了他的房间。 但后来陈密言还是把他的衣服收进来了。 洗了衣服,他去阳台晾衣服的时候发现衣架一个都没了,阳台上全是李悯臣的衣服。 这人衣服晾干了不知道收。 他把他的衣服一股脑都拽了下来。 李悯臣正躺床上玩手机,陈密言敲敲门。 李悯臣大爷一样,“进来!” 李悯臣看到陈密言抱着自己衣服进来,心里一阵欣喜,“哎呦我说你怎么这么贤惠呢。” 陈密言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夸你呢,还说什么?”李悯臣说,“以后谁娶了你,可有福气了。” “那话怎么说来着?”他想了想,他学着夫子的念诗方法读了起来,摇头晃脑:“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啊!” 陈密言明显脸色不好,但李悯臣浑不在意,同时,他还想到另一个问题,道:“哦对了你会不会做饭?” 他忽然记起明天是周末,那这样的话,陈密言这两天都不用上班。 正好可以让他做饭给自己吃。 他好久都没吃过家里的饭菜了。 他想吃……红烧茄子、醋溜排骨、油焖大虾…… 他美滋滋地想着吃什么菜,他说:“明天炒两个菜给我吃。我要吃——” 还没说完只觉得身上一阵冷风吹来,紧接着,十来件衣服裤子呼呼呼的朝自己脸上身上丢了过来…… 陈密言气冲冲走出房间后,李悯臣把脸上的衣服扒开丢出去,调整了一下仰躺姿势,继续玩手机。 夜里十二点,到了陈密言睡觉的点了。 他思考了一下,爬起身,身上的衣服掉了一地。 他走出去敲响了陈密言房间的门。 陈密言不开,烦躁的把手机往床上一丢,大声问他想干嘛。 他不回答,就敲门。 哥哥学长老大兄弟不停的喊。 陈密言烦躁不已,又来了,他以为他又要开始搞恶作剧了。 但不是,不是恶作剧,他是来和他道别的。 陈密言终于还是开了门,边挽袖子边说:“你想咋滴?又开始了是吧?” “没有。” “那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就是有句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非得现在说?明天哑巴了?” 刘小浪默了两秒,点点头,“嗯,哑巴了。” 陈密言瞥了他一眼,觉得他怪怪的。 接着。 “学长!”刘小浪突然亲切的喊了他一声,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陈密言心里一惊,一想到他这个称呼,他想,完了。 “哥哥!”刘小浪又喊了一声,语气更亲切笑容更灿烂。 陈密言更紧张了,完了完了,今晚又没得睡了。赶紧想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然而下一秒刘小浪说:“完了。” “我说完了。” “再见。” 刘小浪转身就要走。陈密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说了声,“诶,等等!” 刘小浪停了下来,转过身。 陈密言一看这情况,立马就想打自己的嘴巴。 但接下来的剧情并没有像陈密言预想的那样反转。 他只是站在他面前,笑了笑,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明天让你见刘悯臣。” 陈密言被他说的云里雾里,机警道:“你不是李悯臣?” “嗯,不是。”他道,“我现在是刘小浪。” 这算是他做过最幼稚的事了吧,要是他知道理由,肯定会笑话他。 然后调侃:“哇牛逼啊!人格分裂,还搞上双重人格了?高级,怎么做到得?” 想到这他忍俊不禁。 他笑了笑,平静了下来,接着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按了按他的头顶。 李悯臣转身就走,陈密言呆愣在原地。 一晚上,陈密言都在担心,在想那个摸头杀的含义。重点肯定是杀。 他怀疑这是他新学的降头术,自己现在八成是被他下降头了。 这样想着,他一晚上都没睡好。想着第二天一定要跪下来求他给自己解除诅咒才行。 瑟瑟发抖,想了好几封遗书。直到第二天李悯臣醒来后,他求着他给自己解除诅咒,李悯臣无可奈何学着晚上的样子又往他头上按了按,说诅咒消除了,他这才安心。 回到房间,李悯臣在自己好友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好无聊,不恶作剧他了。” 前面的聊天内容是前几天他整蛊陈密言时的各种成果,以及他们的讨论。 他句话一出来,群里立马接上。 “怎么回事?失败了?” “露馅了?” “被人家赶出来了?” 失败了么?李悯臣仔细想了想,他想起了一个叫踢狗效应的故事。 丈夫在公司受了老板的气下班回来打了妻子一巴掌,妻子又打了儿子,儿子又去打狗。 狗没人可以欺负,就跑了出去,随便咬了一个路人一口。 而那个路人正是白天给那个丈夫气受的老板。 想想自己,可不是那条狗吗? 只是他没这么好运气,那个路人不是老板。 在「广域集团」以及最近的,在中赫市的那段日子,他正是像条狗一样被那里的人左一脚右一脚踹了好多脚。 于是他就养成了把气发泄到别人身上,整蛊人的毛病。 把人拖进巷子里打一顿当然更解气,但是整人,看见别人倒霉他就会高兴,在他眼里高兴比解气舒服,而且这是法治社会,不好把人拖进巷子。 他刚好看见了那条帖子,多么巧。 比起整别人,整这个人自己好像更有理由才对,因为他住的是自己的房子。 那时候有钱,不在意这点小钱,只为了家里有点人气。这么便宜租给他,结果当初他还托中介来问,是不是串串房?是不是凶宅?嘎过几个? 这样想。更有理由整他了。 只是没想到刚上了点前菜,还没正式开始,他就觉得没意思了。 他第一次觉得整人没意思,或者说,整这个人没意思。 李悯臣想了想,在群里发,“嗯,失败了。”于是关闭了手机。 第23章 家族内乱 凌晨,李悯臣独自坐在窗台边抽烟,他把窗户打开,凉风习习。 为了防止屋里留有烟味,他把空调也调成了通风的功能。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讲,抽烟喝酒是很正常的行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陈密言知道他抽烟这件事。 对他来讲,陈密言认识的不是李悯臣,而是刘小浪。作为刘小浪,他恶作剧并且屡教不改,不过不算特别坏。 但作为李悯臣…… 他不知道。 回想起前段时间在中赫市的那些情景……真正的李悯臣,他自己本人也不认识。 没人认识他。 他断断续续抽了一晚上烟,忽然想到,李万壑快要死了。 广域集团的董事长李万壑。 他血缘上的亲爹。 李万壑人还不老,不到七十岁,李悯臣十七岁再次看见他的时候,那时候他还看起来非常年轻,看样子顶多像四十岁的样子。 再想到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的数量,足以窥见其年轻时的风流。 但病来如山倒。 他现在在中赫市霍家的私立医院里接受治疗,关于他现在的情况,除了霍家人,就只有「广厦」和「国泰」两个集团的大小家主以及李万壑的几个亲儿女能够探访。 对外界绝对保密,不接受媒体和外界任何人的探访。 可想而知霍家在「广域集团」内部的势力之大,简直如日中天。 霍家,那个一百年前的军阀大家,靠着外贸和垄断起家的大家族。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但这个大家族好像不受这条俗语的限制。 时至今日,这个家族的势力依旧不减当年,他们通过各种商业手段,将自己家族的势力渗透到各行各业。 就连「广厦集团」这个全国性大企业目前也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股权掌握在霍家人的手中。 就像贪吃蛇一样,从小的开始吃起。 所以作为「广厦集团」子公司之一的「广域集团」,里面自然早就有了霍家势力的侵入。 故而李万壑这一病倒,不仅「广域集团」内部,自己的子女,家族的其他亲信开始骚乱起来。 霍家也见势出击,就连作为母公司的「广厦集团」,也想趁机把自己的股权收回来。 这场权利游戏的角逐,最后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呢? 浑水好摸鱼。 自从李老爷子病倒后各势力逼宫,他急迫的在外界寻找自己的私生子回家巩固家族局面开始,这场游戏,或许自己也拿到了入场券。 不过一年前,随着李老爷子的住院,霍家和李万壑其他儿女讨论过后,这些私生子也被他们以“内外勾结”的理由遣散了。 最后留在李家的私生子,只剩两个人。 一个是自己,一个是李玉诚。 当然李玉诚他本来在「广域集团」就有股份,虽然是私生子,从小在李家长大,属于正了八经的李家人。 所以总得来说,还是只有自己。 李悯臣原以为是自己比较优秀,得到了家族的认可。 没想到他是用来背黑锅的。 好在那些人没把他放在眼里,认为他掀不起什么风浪,没有多提防,好在他也没那么笨,留了个心眼。 黑锅没有扣上。 李玉诚的公司出事后,他匆匆忙忙的出了国,出国之前,找上了他。 和他说,我们可以合作…… 李悯臣重新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想着今后的打算。 人之将死,在李老爷子仙逝之前,若能想办法让他认下自己。 他这就有了和李玉诚一样的地位。 然后再进行下一步…… 先从当一个子公司的总裁开始,然后进入董事会,想办法拿下「广域」,把「广域」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剔除出去。 再把李敏秀、李悯毓他们几个的股份抢过来,独吞「广域」,再向「广厦集团」进发…… 李悯臣蛇吞象,越想越激动,不由得又点了根烟。 一夜没睡。 第二天睡到了下午六点。 起来的时候,陈密言白眼都翻上了天。 这两天李悯臣意外的安分,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这让陈密言很惊讶,不禁表扬他,“你今天啥也没干,辛苦了。” 原想着和他呆一起的第一个周末,自己平常周末都是呆在家里窝一天,但一想到还有个刘小浪在家里。 他真的忍不住想接着去找个班上。 但奇迹般的,李悯臣突然就跟被人夺舍了似的,安安静静的,不惹祸了,也不吵吵嚷嚷叫自己学长了。 有那么几次陈密言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发烧了,悄咪咪的探过去摸了他好几次额头。 没发烧。 不过想了许久后他也想通了,他原本就想着刘小浪那些行为都是他装的,他现在终于不装了。 或许是腻了,或许是自己给他上了几次药,他怕了,于是他的真身就回来了? 又或许是……在憋大招。 这太可怕了,他赶紧打消了最后一种想法。 不止周末,接下来的好几天李悯臣都意外的安分,没有捣乱,也没有丢他的衣服,甚至连拌嘴都没和他拌过几次。 少数的那几次拌嘴,一是他想跟自己换一个房间,他喜欢主卧。 “你可真会喜欢。”陈密言拒绝了。 二是他让他下班别锁房门,他想进去玩他的电脑。 陈密言虽然说没有继续锁门,但还是拒绝他碰自己的电脑,毕竟那是私人物品,他说:“你还是去网吧玩吧。” 三是他说自己在家里待着无聊,能不能和他一起去上班。 这个问题他最警惕,立马道:“怎么?家里没得好玩的嚯嚯了你要转移阵地了是不?” 但李悯臣没有搭他的腔,自知无趣的走开了。 连着一个星期,他都表现良好。也不半夜出去吃夜宵,然后打电话骚扰他,让他来接,也没有夜不归宿的情况。 到点了就正常回房间睡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在起来。 其实这一周李悯臣也不是没有想过整蛊他的法子,只是他生生忍住了。 他真的想和陈密言换个房间,他很喜欢主卧那个小飘窗。想着夜里坐在上面打开窗户吹吹凉风,抽着烟很惬意。 “还可以看风景。”他说。 “得了吧!”陈密言说,“四楼能有什么风景看,对面就是隔壁楼,坐那里看别人家的窗户差不多。”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来,对楼的窗户里面应该也是卧室,想到这点陈密言瞬间起了疑心,白了眼他道:“一看你就没安好心。” 于是更打定主意一口咬死不把主卧让给他了,李悯臣百口莫辩。 陈密言第一次房门房门打开着去上班时,他人一走,李悯臣就激动了起来。 想着,好啊!正好趁他去上班。 把他房间的东西都搬出来丢客厅,再把自己的东西搬进去,和他换个房间,自己住进去,房间这不就换好了? 要换作是他装刘小浪的时候,他直接就开干了。 而且还会趁机把他的电脑壁纸换一下,换成裸男,重点裸下半身的那种。 他都能想像到陈密言下班回家后看到他所做的这一切脸上那精彩的表情。 密码 嘛,他早就知道了,还偷偷进去玩过几次电脑。 一想他那副表情李悯臣就激动不已,想立马着手开干。 第24章 硬核上班 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说好了不整他了的。 叹了口气,回房间抽烟。 在下一个星期天时,李悯臣第 n 次和陈密言提要去咖啡店上班的事。 李悯臣说:“我整天在家里待着,太无聊了,我都无聊到对着墙壁说话了。” 虽然这一周他安分的不像话,但陈密言还是对他有所提防。 陈密言说:“哦,那你下次可以对着马桶说。” 他实在想不清楚如果他想去找工作,随便去街上找就行,为什么非得和自己一个地方上班? 关于这个问题……李悯臣的理由是,他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他觉得自己是个天才,聪明又能干,得在他面前秀一下,改变他对他的刻板形象才行。 但陈密言说啥都不同意。 这样下去不行,都要开学了。 于是,在下一个周一,李悯臣刻意早起,上班去。 上午咖啡店只有陈密言一个人,他的搭档要到下午才来。 这家咖啡店一共两个员工,陈密言既是员工也是店长。他们两个人盘活这家店,店里什么事都是他们俩负责。而这家店的老板,一惯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李悯臣推开店门进去时依旧听到了陈密言亲切又带有班味的声音:“欢迎光临**,请问喝点什么?” 李悯臣说:“早啊,有什么倒忙是本人可以帮的吗?” 他抬起头来,看见了李悯臣。 “你来干什么?” 李悯臣说:“上班!” “我来帮你做咖啡。”李悯臣说,“你先教教我,我很聪明的,看一遍就会。” 说着他便绕了前台走进了操作室里。 陈密言立马挡住他,“这不是家里,你别在这乱来。” “没有乱来哥。”他璀然一笑。 这时一个顾客走了进来,李悯臣赶紧热情的过去点单,“欢迎光临,请问喝点什么?” 顾客看向菜单,“嗯……” 陈密言走过去按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拉开,顾客听到动静顺势看了他俩一眼。 “我要一杯……”顾客思考了一下,“厚乳拿铁。加浓少冰微糖,谢谢。” “好的。”陈密言面带微笑利落的下单。 此时只听见后面传来李悯臣清冽的声音,“好嘞,厚乳拿铁是吗?” “稍等一下,现在就做。”接着他推开冰柜,拿起冰铲就先给咖啡杯里面铲了半杯冰块。 做完这杯,等店里没人后,陈密言洗洗手,准备做下一杯,他看了一眼被他勒令到墙角罚站的李悯臣,严肃道:“你回不回去?” “上班时间呢,我回去做什么?”李悯臣又笑了起来,靠谱道,“厚乳拿铁我已经学会了,你等会这一杯的单子都让我来做!” 说着他走了上去,拿起前台的单子,把里面厚乳拿铁的单子分出来,边忙边说道,“你看预约单这么多,我替你做几杯。” 接着又转身走向操作台,不顾陈密言的阻拦,拿起冰铲,铲了好几杯冰块。 陈密言气急败坏,将他按到一边,然后一股脑的将他铲好的冰块全倒进水槽,用最后的耐心问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走不走?” 李悯臣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哦~”他哦了一声,想起什么一般,又向后厨走走去。 陈密言见势不妙,立马跟了上去。 只见李悯臣径直走向换衣间,随意拿起一件挂在墙上的工作服就要穿。 “差点忘了。”他戴上工作帽,又把一件围裙往头上套,“没穿工作服。” 陈密言终于忍无可忍了,手心护住他后颈一把将他按在墙上,“你终于按捺不住,皮又痒了是不?” 真是信了他的鬼话,还以为他转变了,没想到真的是憋了个大招。 “没有啊哥。”李悯臣道,“我真想来这儿上班。” 陈密言没说话,仍旧用胳膊肘死死压住他的脖子,力道不断收紧。 他真的想掐死他。 不一会儿,李悯臣的脸有点泛红,似乎真的开始窒息了,陈密言放了他。 李悯臣微微喘了几口气,“真的不能在这儿上班吗?” “不行。”语气不容置疑。 “那我就穿了工作服在旁边看着你干行不?” “不行。”陈密言想了想,“没健康证不能上岗。” 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我前几天去办了。”李悯臣开心不已,他拿出手机点开小程序在他脸前扫了一下,“昨天刚办下来。咯,热乎的。” 没想到准备得这么充分,陈密言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你好,有人吗?点单!”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陈密言听到声音在里面应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二点,同事黎苏快要来上班了,现在没空,等会儿再来收拾他。 把他放出去怕他又捣乱,陈密言思索片刻,“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说罢,他直接反锁了更衣室的房门,把李悯臣关在里面。 李悯臣无聊的待在更衣室里。 更衣室很小,估计不到五平方。狭小的空间里,有一张躺椅,还有两条小凳子。 李悯臣坐到躺椅上,环顾四周,房间只有一个不到半米的百叶窗,房间干净,却逼仄。 墙上是一排挂钩,挂了几件工作围裙和几顶员工帽。 墙角是一个很小的小冰箱,他打开看了一眼,想看看有什么吃的,几瓶酸奶和牛奶,还有一些水果。 无聊的食物,他关上冰箱。 房间还有一张小餐桌,墙上有几个柜子,其中一个标签上写的是陈密言的名字。 另一个写的是黎苏,应该就是和陈密言搭班的那个女孩子的名字。 其他两个柜子没有标签,不知道是不是空的。 他有点好奇陈密言的柜子里面会有什么,于是起身打开柜门。 有几本书和几把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拿出书看了几眼,“九年级下册,牛津高中英语……” 辅导作业的书,应该是陈密言从这儿下班后就拿了辅导书去给学生做家教了。 真是个无聊的人,他翻了几下,里面有红色的笔记。 此时,他有一个想法,在书里面夹一本带颜色的小杂志。 他想,陈密言去给学生做家教的时候,杂志从书里面掉出来,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第25章 我叫黎苏 想了想,窃笑了一下,觉得满意了,于是把书丢了进去,关上了柜子。 百无聊赖,他重新回到了房间正中央,躺到躺椅上玩起了手机。 也不知道陈密言中午啥时候下班,吃什么?他有点饿了。 陈密言和黎苏约定的上班时间是 十二点半,刚过十二点,搭档黎苏就来交接班了。 黎苏是一个学生气十足的女孩子,扎着高马尾,简单的体恤和牛仔裤,青春洋溢。 和陈密言一样,黎苏也是个暑假工,本地人,她前两个月刚高考完,考上了外地的大学。 趁着第一个没有暑假作业的假期在这里兼职,赚钱去看爱豆的演唱会。 “早啊言哥。”她蹦蹦跳跳的走进了店里。 陈密言笑了一下,点点头:“中午好。” 黎苏走进柜台准备穿过后厨去更衣室换衣服,他们的换衣服就是戴口罩、工作帽和围裙。 “诶!”陈密言喊住了她,他边忙着手里的活边和她说了休息室有人的事。 “谁啊谁啊?新来的员工?”她说。 “不是,我朋友。”陈密言简单的解释了两句,又说,“把他喊出来。” 李悯臣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两下敲门声,“里面有人吗?我进来咯!” 李悯臣一愣,立即坐直了身体。接着,她听到了锁芯转动的声音。 “奇怪,言哥为什么要把你锁起来啊!”门外的人嘟囔,声音清丽,“你抢他东西吃啦?” 门被缓缓打开,和声音一样一位有着同样清秀面孔的女孩出现在了门口。 女孩抬眸看到李悯臣的那一秒,身形一顿,继而雀跃道:“诶,是你啊!” 李悯臣有些意外:“你认得我?” “认得啊!你上次不是还在店里点过单吗?”女生走了过去,“我记得很清楚,你点得加浓冰美式嘛。” “你记性挺好。” “那倒没有。”女生说,“你的冰美式给言哥点的,而且言哥下班后跟你一起走的。你是言哥朋友吧!” 主要是这样的帅哥本来就吸引人,他刚进店里就吸引了黎苏的注意,忍不住偷偷瞄了好多眼。 况且后来她知道他还是陈密言的朋友,黎苏当然更加记忆深刻。 李悯臣点点头,“算是。” 她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她看到他身上穿着自己的店里的工作围裙,问道,“你要来这儿上班?” “嗯。”李悯臣点头,“可是你们店长说这儿的员工已经收满了。”他指的是陈密言。 “还好吧!”她拿起墙上一个帽子扣在头上,又顺手取下一件围裙,“我们店我和言哥两个人是够了。” “呃,我要先出去吗?”看到女生拿起围裙准备穿,李悯臣起身打算先出去。 “不用。”她把围裙甩了甩,展开,利落的套在身上,两三秒的功夫就穿好了。 女生继续说:“不过我们老板人好,其他分店都安排了三四个人。” “这边想再加一个人,和老板说一声,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女生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放进围裙兜里,边想边说,“或者可以问一下其他分店需不需要。”她进而解释,“我们老板开了三家店。” “这样啊!”李悯臣掏出手机,“那你们老板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我去问问。” 黎苏想了想,既然是陈密言的朋友,那就给了。 李悯臣道了声谢谢。 “哦,对了,我们老板叫文质彬,叫他彬哥就好了。” 李悯臣说:“嗯好的。” 女生揣起手机又在柜子里拿了个口罩拆开戴上,边戴边说,“你打电话的时候直接说你是言哥的朋友,彬哥肯定同意你来。” “哦,这样啊。” “嗯。”女生说,“或者你叫言哥帮你跟老板说一声也行。” “很简单的。”她说完准备出门,“跟我一起出去吧!言哥叫你出去吃饭呢。” “嗯。”李悯臣点头,站起来把围裙脱了挂墙上,然后跟上。 黎苏走在前面,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于是转过身来,“哦对了,还没问你……” 虽然等等言哥肯定会介绍的,她还是想私底下问一下。 李悯臣身子极高,黎苏虽然也不矮,但也堪堪到他的肩膀。 她这突然一转身,李悯臣大半个穿白色体恤的胸膛就近在眼前,她微微抬头,就看见了他的锁骨……和微微滑动的喉结。 “什么?”李悯臣说。 黎苏赶紧多瞥了两眼,然后别过脸,有点紧张,语速快道,“我叫黎苏。黎吧啦的黎,苏炳添的苏!” 顿了顿,才恢复正常,“你叫……什么名字?” 李悯臣闻言一怔,不由得噗嗤一笑,“你自我介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她跟陈密言学的,她常常因为不够有梗而感觉和陈密言格格不入。 李悯臣愉快的笑了起来,想了个同样的自我介绍法子,“我叫李悯臣,李白的李……” 黎苏来接班后,陈密言会抽出时间去吃午饭,虽然更衣室也可以吃,但他习惯在大厅里。 宽敞,而且方便他注意店里的订单量,单子多的时候,他可以第一时间过去帮忙。 黎苏来上班后,两个人一起工作,店里的工作任务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李悯臣在店里的座位上等他,桌上放着两份外卖,是陈密言点的。 黎苏催促陈密言去吃饭,陈密言说先做完手里的工作,不着急。 他照例到待店里的订单做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洗手脱衣服。 陈密言出来,走到李悯臣旁边,“你怎么不先吃?” “这不等你呢吗?” “吃完饭赶紧回家,别闹了。”陈密言坐了下来。 李悯臣不搭腔。 “你吃哪一份?”陈密言推了推桌上的盒饭,“你先挑。” 两个外卖袋子一样,点的一家店的。 李悯臣先拿起一个袋子掂了掂,“点的什么呀?” “地锅鸡。” “哦。”他于是把手里的外卖放下,拿起另一个,“这个呢?” “地锅鸡。” 第26章 本命英雄不是盖世英雄 两份外卖连配菜都选得一样的。李悯臣一阵无语,随便选了一份。 饭后,陈密言把电动车钥匙拿给他,李悯臣不接,说自己上班呢,回什么回? 陈密言无语至极,奈何赶不走,他只好循循善诱,“你在这儿上班能上多少天?” “你呢言哥。你在这儿上到啥时候?” 听到言哥这称呼陈密言一怔,随即道,“我开学就辞职了,还有两星期。” “那我也上两星期。” “就两个星期,你觉得人家会收你吗?”陈密言立即道,“在这里上班是要学的,店里有几十种饮品,每一种配比都不一样。” “要记配方,咖啡的种类,调饮的顺序,还有很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记住的。” “你就上两个星期班,还没学会,你就跑了,谁会要你?” “对了,还要考调饮师证,你有吗?” “那个证……不是可以边上班边考吗?”李悯臣避重就轻,“而且我了解过,店长考核就可以。” 他嬉笑道:“你是店长吧哥。” 陈密言叹了口气,无可奈何,“所以说你不走是吧!” “不走啊。”李悯臣说,“我今天就在这儿看着你们做,学习一下,争取明天就把证考下来。” “我记忆力很好。”他自夸道,“学习能力超强的。” 陈密言无语至极,又要忙着上班,没功夫和他掰扯。 “那你就在这儿学吧!”他说。 李悯臣说好,做势要站起来,陈密言严肃道:“你就在这儿坐着,不准到操作台里边来。” 饭后陈密言走了休息室,按理说,他饭后是有休息时间的。但和往常一样,他只休息了十几分钟就出来了。 “诶,言哥,这就出来了?” “嗯。”陈密言说,“小黎,现在店里不忙,你先去休息。” 两人约定,下午不忙的时候,就轮流休息,但陈密言总会把多的休息时间让给她。 “不要啊言哥,你先去休息啊!”黎苏说,“你都忙一上午了,我才刚来上班。” “谁先谁后都一样,我休息好了。”陈密言说,“我把冰箱里的水果切了,你先去吃。”他看了一下时间,“现在不会很忙,一个小时后你再出来,我到时候叫你。” “行。”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黎苏没多说,她看到大厅里的人,“诶,言哥……”她指了指坐在店里玩手机的李悯臣。 陈密言看了他一眼,“没事,你先去,不用管他。” “干嘛不用管我?”李悯臣像顺风耳一样,一下子就凑到了前台,陈密言一惊,这么快? 他身体靠在吧台上,笑嘻嘻道,“什么水果啊!我最爱吃芒果青提圣女果了,我也要吃。” “半点风吹草动你都能听到。”陈密言无语。 还是李悯臣第一次吃陈密言切的果盘,极好,芒果切的方方正正,水果叉放在一旁,青提一颗颗摘下来洗过之后和圣女果分开放在盘子里。 垃圾桶都准备好了。 真是个贴心的男人。 李悯臣坐到躺椅上就开始吃,黎苏越过李悯臣打开了他身后的冰箱。 “要喝酸奶还是牛奶?”她给自己拿了一瓶酸奶,问道。 李悯臣想了想,“不用了。” “没事。”黎苏拿了瓶酸奶,她把酸奶放在桌子上给他,“言哥买的,随便喝。” 两人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由于不熟,聊的话题也比较浅显和无聊。 无非是李悯臣问工作上的事情,黎苏问关于大学生活的问题。 “大学里都是这样的吗?” 李悯臣:“什么?” “你和言哥,都长得好帅!你们是不是大学里的平均颜值?”黎苏说,“我听说,大学相当于整容院。” 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夸人这么直白。但被夸了帅,李悯臣心里很高兴。 “没有。”李悯臣说,“像我这种都是校草级别的。其他人哪有这么帅?陈密言嘛……”他想了想,“也像个人!” 黎苏噗嗤一笑:“诶?和言哥说的不一样诶。” “那他怎么说得?” “她说是。” “那你别相信他。” 黎苏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又问:“你玩不玩游戏?” 于是两人一起玩起了手游。 “我打野。”黎苏进房间秒选猴子,锁定,然后把自己的皮肤换成新买的至尊宝。 李悯臣有点意外。 “你玩哪条路?”黎苏说,“先预选,等会没位置了。” 这游戏李悯臣就只会两个英雄。“都行。”他说。 不多时,黎苏说:“就剩辅助了。” 李悯臣在弈星和元歌之间犹豫了一下慢悠悠的选了元歌,“锁定。” “那我游走。” “你拿元歌游走?”黎苏有些意外。 “嗯,我全能。”他说,“国服元歌。” “哦~本命英雄是吧!”黎苏恍然大悟。 游戏不到十分钟,队友就推上了高地。大大的胜利打在公屏上,猴子是 mvp。 李悯臣震惊不已,“靠,你猴子玩这么牛逼,棍棍出暴击,高手呀!” “练习了一个月呢,有时间就玩,打了几百场,手感就上来了。”黎苏嫣然一笑,随即又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可是有什么用?一把游戏里不好有两个打野。” “你说什么?”李悯臣没听懂。 “哦,没什么。”黎苏随即回夸道,“我是说,你元歌操作也很秀。” 李悯臣自鸣得意:“那是。” 随后,两人立即又开始了另一把游戏,黎苏依旧练猴子。 李悯臣边操纵着游戏人物不断收割人头边说,“陈密言也玩这游戏。” “嗯。”黎苏说,“我和他玩过,他很厉害。” “有机会我们三排。”李悯臣说,“哦对了,他玩哪个位置?” “打野。”黎苏喜滋滋的说,“言哥的本命英雄是露娜,也是国服。”说完她愣了一下。 李悯臣没有在意,“那我下次拿元歌和他 1v1 一下。看看谁厉害。” 黎苏认真的操作着手里的英雄,没再说话。 第27章 我已经学会了 半小时后,陈密言从外面进来。 “哦,言哥,上班了是吧。”黎苏边玩手机边说,“打完这把,我这儿快结束了。” “好。” 陈密言看了眼两人,只见李悯臣躺在躺椅上,悠闲的玩着游戏,而黎苏却坐在地板上。 “为什么蹲地上?”陈密言顺手给她拿过去条凳子。 “哪里蹲着了,我搁地上坐着呢。”黎苏手指飞快得操纵着手机里的英雄,边玩边解释道,“我一激动就容易乱动,然后凳子就擦着地板嘎吱嘎吱响,烦!” “嗯。”陈密言准备出门继续干活,游戏胜利的声音也应声而起。 “耶!”黎苏把手机放到腿上,开心的举起手来比耶,“赢了!” 下班后,陈密言拿上柜子里的书,他今天晚上还要去给学生补课。 两人在美食街简单的吃了个晚饭,陈密言便准备出发,他把电动车钥匙拿给李悯臣,“这下可以回家了吧!” 在咖啡店待了一天,无聊透了,李悯臣这才拿了钥匙和他分道扬镳。 晚上,按照黎苏给的联系方式,他给咖啡店老板彬哥打了个电话,毛遂自荐。 没想到彬哥答应得很痛快,“小言朋友是吧?行,你明天去上班吧!就去小言那个店。” “上两星期?嗨,没事,上呗有不懂的让小言教你就成。” “哦,对了,你微信给我一个,到时候给你发工资。” “这边太吵听不清,就这样,不说了哈……” 如果不算在「广域集团」的那两年,那咖啡店这个还是李悯臣的第一份工作。 没想到这么简单,早知道就不和陈密言磨叽了,直接找老板。 但陈密言回来得到消息后立马给老板打去电话,他事比老板还多。 老板说:“你们年轻人,兼职赚点生活费零花钱,这机会我还是会给的,又不是给开好几万,一点小钱。” “主要是……” 怕刘小浪惹祸这件事不好对老板直说,索性陈密言住了口。 “害我知道,不就是只干半个月吗?这有啥?”又说,“这点小事你决定就成,我又不是小气的人,还用得着来问我。” “实在不行,你让他干点杂活,搞搞卫生,总之,你是店长你看着办。” “不说了,我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请你们吃饭,挂了哈。” 李悯臣抱臂笑咪咪的看着他,这下陈密言总算没了话说。 “那你明早和我去上班吧!”叹了口气,“工作时长和待遇你都知道了,早九点到晚九点,分早晚班,你跟着我上早班。” 他得一刻不停的盯着他才行,“二十块一个小时,餐补二十。一天上八小时加上餐补。一百八。” 李悯臣微微一笑,“行。” 最后,陈密言严肃的强调了一遍,“别给我捣乱。” 第二天八点半,两人准时到店打开店门。 陈密言领他进更衣室,打开自己的柜子,把手里补课的书放了进去,对他说,“下面俩柜子是周末上班的同事的。你和我用一个柜子,你有什么东西要放进去吗?” 李悯臣空手而来,就带了个手机。 “有!”他说。 想了半天,他把手指悄咪咪的伸进陈密言的衣兜里把他的手机偷出来然后放了进去。 陈密言瞥了他一眼,平静的把手机拿出来揣兜里然后关上柜门,“跟我来,带你认一下后厨,熟悉一下东西都放在哪里。” 来到前台,准备好上班,陈密言交给他的任务是点单和打包。 “其他不用你做。”陈密言说,“过来,教一下你。” “不用教,会了。” 陈密言硬是教了他一遍,李悯臣吊儿郎当,压根没看。 “会了吗?”陈密言问。 “哪来的废话?” 已经陆陆续续有订单来了,陈密言没功夫和他掰扯,只是说,“你等等要是做错了,头给你打歪。”于是立马进入了工作状态。 早上订单量很大,需要不停的点单和打包,陈密言咖啡做的飞快,不知道他的手是怎么长的。 李悯臣刚开始工作很生疏,打包都打不过来,不一会儿台面上就摆满了饮品。 自助点单的机器不停的打出条码,他也没功夫处理。 只见陈密言不停的在忙。 忙前忙后,除了做咖啡之外,一会儿打单子,一会儿帮忙打包。 尽管李悯臣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从陈密言的工作量来看,好像有他没他都一样。 自己之前搁外面看着,陈密言动作悠悠闲闲的,没觉得这工作有什么难度。 现在自己一上手,才知道还真是一件累人的事,他不禁有点烦躁。 好不容易熬到黎苏来接班,终于看到了希望,累了一上午,腰都快要断了。 尽管黎苏已经知道了,但看到李悯臣真的来上班了还是很高兴,兴奋道,“哇,你真的来啦!” 李悯臣微笑点头,累的话都不想说。 黎苏进去更衣后,陈密言走到他旁边,几下把台面上剩下的饮品打包好,边做边说,“你去吃饭,吃完休息一个小时再出来。” “那你呢?”李悯臣拍了拍手。 “我就来。” 中午点的是烤肉饭,千篇一律的外卖味道,李悯臣吃的想吐,硬吃。 不一会儿陈密言也进来了,拆开盒饭开吃,吃得很大口。 看不出来他觉得好不好吃,他似乎对这种东西淡泊得像失去了味觉。 “你上午的表现。”他边吃边说,“还不错。” 这是他对上午李悯臣工作情况的评价,不含任何刻意褒贬,实事求是。 李悯臣今天的表现,比他预料中好,做事还算利落,没出任何乱子。至于速度,新人都是这样,适应一下就好了。 总得来说,八十分。 有了这一次,陈密言对李悯臣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那我下午开始做咖啡?”李悯臣说,“打包和点单太无聊了,流水线一样。我不干了,我要做咖啡。” 呃……刚在心里夸了他,他就。不禁摇头,“先从基础开始干起,咖啡慢慢学,等你学会了就让你做。” “我已经学会了!”李悯臣说,“26 种。” “啥?” “你这两天一共做了二十六个品类的咖啡。”李悯臣说,“这些我都学会了。”继而悠悠道,“要我给你列举出来吗?” 第28章 我嫌弃你 “你会个锤。”学都没学就会做,他信才有鬼。 有这么容易?他刚来的时候可是学了一星期才完全上手,就这彬哥还说他是迄今为止招的员工中上手最快的。 还详细到他做了多少种咖啡,正常人谁记这个,可劲吹。 看他的表情,李悯臣笑笑,“不信?”他说,“那你什么时候让我上手一下,我做给你看?” “过十天半个月吧。”陈密言说,“到时候就让你做。” 李悯臣一听,“你压根没打算让我做?” 陈密言毫不在意的承认:“是。” “反正我不打包了,谁爱打谁打,我下午做咖啡。” 他好像真的生了气,也不继续休息了,系上围裙就走了出去。 陈密言无所谓,慢悠悠的跟了出去,换黎苏进来休息。 虽然李悯臣嘴上这么说,但下午还是勤恳的打包,有了上午的训练,他的速度已经提了上来,和正常员工的速度无异了。 手里不慌不忙,和黎苏说笑,还有空偷偷扒拉手机。这是陈密言没想到的,他的学习能力,确实还可以。 于是,只让他打杂的想法又变了变。 下午订单量开始减少,一个人也能轻松忙过来的时候,陈密言看李悯臣都开始闭着眼睛打包了,于是走过去点了点他,“过来。” 李悯臣跟了过去。 “你想学做咖啡?”陈密言问。 “已经会了,你不让我上手。”李悯臣兴致缺缺。 “行,现在教你做咖啡的第一步。”他指了指操作台上的瓶瓶罐罐,“给你一天时间,把这里的配料全部认齐,记住。” “不用你教,我真会。”李悯臣说,“看都看会了。” 他蔑了一眼原料台,“有什么用,死记硬背,你高考也是这样考上大学的?” 陈密言汗颜,还真是。 “不信你考考我?随便点一杯,店里热门,你这两天做过的,我现在给你去做!”李悯臣说。 这话他已经提过不下三遍了,正好现在店里不忙,陈密言迟疑了一下。 “是啊言哥,考考他吧。”黎苏说,“咯,正好来了两个单子。”她把小票撕下来看了一眼,“丝绒拿铁和西梅气泡美式。” 她也想看看到底谁打脸,“刚好是店里的基础款,都是正常糖正常冰。” 她拿下两个咖啡杯贴上标签,放在台面上。转过身去对陈密言说,“反正有我俩盯着呢,错了大不了重做,又不要紧。” 陈密言思考片刻觉得有道理,“行,那这两杯,你来做!” 李悯臣开心的上前实操考试。 几分钟后,两杯咖啡做好工整的摆到了陈密言面前。 陈密言有些意外,制作流程全部正确,除了动作有点不利索做的慢点外,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若真要是鸡蛋里挑骨头,也只能说,冰块有点少。一般正常冰,冰块都是要铲满的。 “怎么样?通关了吗?”李悯臣自鸣得意的端着咖啡走到打包台,熟练的叫号,“716、717 好了,打包还是现喝?” “等等。”陈密言最后还是有点不放心,走上前去拿走了两杯咖啡。编了个理由道,“不好意思哈顾客,这两杯,糖好像放少了,给您重新做。” 客人自然不知道其中缘由,说:“没关系就这样吧!” 陈密言硬是要端走,从台面上拿了两包小零食和联名贴纸给顾客,“不行,做错了我们要扣钱的,您理解一下。”他道歉道,“实在不好意思,请您再稍等一下。” 两分钟后,重新做好的咖啡送了出去。 李悯臣做的那两杯咖啡还被摆在里面的操作台上,李悯臣在一边生闷气。 对于这件事,黎苏也觉得没必要,步骤对了,谁做味道都是一样的。奈何陈密言这个人,太小心谨慎了。 陈密言给丝绒拿铁插上吸管,“你要不要?”他把另一杯西梅气泡美式推给黎苏。 黎苏喝了一口,频频点头,没任何问题。陈密言闻言也尝了一口自己的,确实,标准的丝绒拿铁。 同时,陈密言脑袋里冒出一个猜测,学这么快?真是学会的吗? 难怪一直嚷嚷着来这里上班,难道之前干过这行? 没再想,他慢悠悠的走到墙角,李悯臣蹲着的地方,手里端着咖啡,“怎么?人生中的第一杯咖啡不给老师品鉴一下?” “你算哪门子老师。” 确实是自己的问题,陈密言把咖啡举到他面前,“你自己想不想尝一下?很不错,比我做的还好喝。” 李悯臣瞥了一眼咖啡,“你喝过了我不喝,脏。” 闻言,后面的黎苏噗嗤一笑。 陈密言无可奈何,他把吸管抽出来丢掉,又插了根新的递给他,“这样呢?” “你没往里面回吐吧!”李悯臣还是不接,“我不喝,我怕喝到你的口水。” “我靠,我是这样的人吗?”陈密言震惊,“我又不是你。” “我不相信你。”李悯臣站了起来,“我自己给自己去做一杯。” 一辈子还没被这样嫌弃过,后面的陈密言暴跳如雷。 黎苏已经笑的前仰后合,无意之中,眼神掠过陈密言手里的咖啡,停留了几秒。 陈密言端着咖啡往后厨走,准备将喝的放进休息室。 “诶,言哥。”她说,“把我的也放进去一下。” “哦。”陈密言顺手端起她那杯,黎苏又假装漫不经心的扫了两眼,白皙的手,骨节分明,修长…… 多亏黎苏,他才得以顺利入职,唠嗑的时,李悯臣对黎苏说:“有空请你吃饭。” “择日不如撞日,我今晚上就有空。”黎苏高兴的说,“今晚言哥好像也没有家教,正好。我们仨一起。” 陈密言不置可否,默默的做着手里的事。 “你有空也得我有钱!”李悯臣无奈的说,“现在没钱,过几天吧!” “没钱让言哥借你。”黎苏说,“言哥肯定会借的,是吧言哥。” 陈密言没吭声。 接着黎苏脱口而出,“或者我买单也可以。” 说完才自知失了言,“呃”了一声,脸上飞起一阵红,转身走到操作台假装忙碌,不说话了。 李悯臣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还是过几天吧!放心,一定请你吃,跑不掉。”他有气无力的说,“我今天要累死了,我现在就想马上躺床上睡觉。” 第29章 你喜欢的很明显 李悯臣下班一回到家就扑到了沙发上,“太累了我的天。”他仰天长啸,“人怎么能够这么累,难怪叫人类,人就是这么累死的。” 说完就没动静了,也不管沙发上躺着舒不舒服,就这样沉沉的睡了下去。 陈密言没管他,洗漱完回自己房间休息。直到快十一点的时候,客厅里的人还没有动静,睡死过去了,他这才出房门把他喊醒提醒他去洗漱回房间休息。 李悯臣累到昏厥,迷迷糊糊的去洗了个澡,抱着脏衣服去阳台,把陈密言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放洗衣台上,再把自己的衣服塞进去。 打开洗衣键,他就啥也不管了,在陈密言房门口喊了一声,“诶,陈密言,等等衣服洗完了给我晾一下。” 也不管陈密言说了什么,直接回房间睡觉。 从来没睡这么沉过,第二天快上班的时候陈密言喊他起床,敲了十几分钟才把他的房门敲开。 李悯臣依旧睡眼惺忪,“你先走,我迟到两个小时不行吗?” 很不想去上班,但陈密言说有一家早餐店的肠粉很好吃,只做上午,八点钟就关门。 看他说的眉飞色舞,算了,给他个面子,go toooooooooooooo work。 稀里糊涂洗漱了一通,出门前看到柜子上有牛奶,顺手拿了一瓶走。 经过一天的训练,第二天李悯臣干活来熟练了不少,一眼看过去就像个老员工。 尽管心里还是累的叫苦不迭,但手里利索,一点也不耽误事。 李悯臣觉得自己还是挺厉害的,就一天才。 毕竟当时在「广域集团」,那么大企业,上上下下这么多领导,这总那总的。在李万壑的五六个私生子里,自己最小,但也只有他能过目不忘,见过的人都认识。 身份、职位、脸能够一一对应。 很多业务也就他熟悉几下就能上手,其他人说看都看不懂。 老爷子需要等到长子李悯钟从国外回来继承家业。他这一倒,集团里里外外都按捺不住了,包括他的儿女。 现在集团李敏秀在暂管,若再不有所行动,整个广域集团怕真要成为李敏秀的了。 为了集团稳固,他找了有名无权的私生子当他的鹰犬,对她进行分权,可惜这一步失败了。 一上午下来,陈密言对李悯臣的表现相当满意,动作利落熟练,偶尔还能替自己做几杯咖啡,每当这个时候陈密言都会有些紧张,偷偷盯着,但一上午,无事发生。 两人配合的很好,即使是早高峰工作也轻轻松松。 没想到他上手这么快,看来自己之前还真是小看他了,陈密言暗暗的想。 中午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陈密言从柜子里的书里抽出一张折叠的 a4 纸,“这个给你。” “啥?” “我抽空写的店里所有饮品的配方。”他把纸展开摆在桌子上,“我上午观察了一下,店里的热门饮品大部分你都会做了,只是有时候还是会卡顿,不太熟。” “你拿着这个,不记得的时候可以对着做,店里不热销的款配方也写了,也可以看看,以防万一。” “哦。”李悯臣扫了一眼,“记住了。”随手把纸拿起来揉成一团,丢掉。 陈密言无可奈何。 又连上了两天班,李悯臣的表现越来越好,虽然还是时不时爱开玩笑,但在正事上面却没出过任何差错。 李悯臣自豪的认为他都能自己撑起这个店了,于是陈密言也开始考虑放手,让他和黎苏去搭班试试。 毕竟黎苏晚上是一个人做。 这天周五,李悯臣答应的请黎苏吃饭的事情也适时兑现。 “上次欠你一顿饭,明晚有空吗?”李悯臣说,“你想吃啥?” 黎苏一听,兴奋不已,语气雀跃,“真的?” “什么蒸的炒的?不就一顿饭吗?这么不相信我?” “言哥也一起去吗?” “废话。” 陈密言不去当然不行,他可没有私底下请女店员吃饭的习惯。 “好啊好啊!”黎苏开心的说,“吃早餐还是午餐?早餐吧,之后我们还能玩一整天!” “哈?”李悯臣愣了,我刚刚是不是说明晚来着?“一般不都是吃晚餐的吗?”他疑惑着说,“而且周六我不睡到下午起不来。”顿了顿他道,“还是晚餐吧,或者夜宵?” 对于这个话题陈密言一直保持沉默,因为一些原因,陈密言会刻意避免私底下和黎苏接触,故而他也不太想吃这顿饭,但考虑到是李悯臣请,这顿饭他不去还真不行。 最后,经过讨论,他俩还是敲定了明天晚上。 当天晚上十点,陈密言便收到了数十条黎苏发过来的链接信息。 “言哥,这些店都挺好吃的,你要吃哪一家?” “你和李悯臣定吧,我都可以。”陈密言没点进去任何一个链接。 过一会儿是几张自拍,照片里的黎苏化了点淡妆,样子俏皮活泼,格外好看。 她穿着不同衣服,面对试衣镜摆出不同姿势,“哪一身好看?” “你可以请你的朋友帮忙看看,我对女生的穿搭方面不太在意,所以在我看来,都差不多。” 之,黎苏又发过来其他消息。 他打过去一行字,“忙,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再也没回复她任何信息。 第二天下午,陈密言和李悯臣两人准时到达约定地点,一家商场的烤肉店。 黎苏比他们还要早几分钟到,没有班味的黎苏打扮得很漂亮,让李悯臣眼前一亮,陈密言却没有任何表情。 服务员引导他们入座,两排座椅,李悯臣的想法是他和陈密言坐一起,黎苏坐里边那一排。 但陈密言在外边的座位刚坐下,黎苏顺势就坐在了陈密言旁边。 也对,他们是相处了快两个月的同事,比自己熟,于是李悯臣便坐到了里边那一排。 黎苏刚坐下,陈密言就站了起来,顿了顿,他说,“我去给你们调蘸料。”他问,“有什么忌口的吗?” 黎苏说:“都行。” 陈密言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看向李悯臣。 “有。”李悯臣玩笑道,“不吃植物内脏,哦还有动物的根茎叶花果实和种子。” 陈密言“嘶”了一声,“胆汁给你打出来。” 第30章 我也能感觉到 陈密言调好了三份蘸料过来。 黎苏的是微辣不加葱花,李悯臣的是多一勺的麻酱,自己则是正常的。 他把蘸料放在他们桌前,自己的放在李悯臣桌子那边,顺便坐了过去,和李悯臣坐在了一排,顺口道,“坐那边服务员不好上菜。” 黎苏看了看旁边空掉的位置,又看着桌前调好的蘸料微怔,眼眶有些泛酸。 她和陈密言认识以来,只吃过两次饭,还是在有很多人在场的情况下,但他却记得她不吃葱花…… 不过黎苏不知道的是,陈密言不只是记得她的,他能记住所有人的喜好。 在不动声色,悄无声息的情况下。而且他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喜欢什么。 李悯臣夹起一片肥瘦相间烤的两面金黄肥的五花肉蘸了一圈麻酱放进嘴里,“哇,太好吃了,你这蘸料,怎么做的?” “网上学的。”陈密言说。 黎苏边吃烤肉边拿手机拍照给每一道菜消毒,也会悄咪咪的把某个人的手或侧脸拍进相册里,印入记忆里,偷偷保存。 “哦,对了悯臣,我们商量一下。”陈密言喝了口水,对李悯臣说,“你下一周,跟着小黎去上晚班吧!” 上午自己一个人就够了,李悯臣每天早上都起不来,要让自己喊很久,还不如就让他睡到中午。 晚班就黎苏一个人,对她有点不公平。况且这两天李悯臣的表现,自己已经对他放心了,也好借此机会让他知道这事。 李悯臣不甚在意,觉得这样也行,只有一个要求,把电动车留给他。 这是小事,陈密言说,“电动车你拿去用,记得给我充上电就行。” “晚上单量少啊,晚上喝咖啡的人没那么多。”黎苏说,“我晚上其实很轻松,一个人忙的过来。” “没事,你还要关店,有一个人帮你。”陈密言说,“现在人手充足。” “那言哥可以我和你搭班,臣哥一个人做晚班吗?”黎苏笑眯眯的问。 这个方案立马被陈密言否决了。 最终三人还是同意了最初的方案。 饭局最后,黎苏说要拍个照留恋一下。 “我们来拍个合照吧!”黎苏鼓起勇气。 “好,来!”李悯臣比起剪刀手,“把我拍帅一点儿。” 黎苏举起手机。 陈密言其实不介意,但想到黎苏对自己不该有的感情,于是说,“不要,我有镜头恐惧症。” “啧,你咋事这么多。”李悯臣说,“那你别看镜头,看我!” 黎苏说:“一二三茄子!” 陈密言还真低着头没看镜头,李悯臣推了推他,“拍照呢,抬起头,笑一下!” 李悯臣觉得对方是觉得没自己帅而自卑,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索性直接揽过陈密言的肩膀,硬逼着对方看镜头。 陈密言微愠,偏头盯着他。 此时手机“咔嚓”一响。 照片定格。 因为出来的早,吃完饭才不过晚上七点,三人的家也都在这附近,黎苏提议看电影或者随便转转。 “最近没有好看的电影。”李悯臣说,“而且我看电影会犯困。还不如去酒吧!” 陈密言只想回家,“回家休息吧!”他对黎苏说,“现在也不早了,早点回家,免得你家里人担心。” 黎苏笑笑:“嗨,我已经成年了,而且我家很开明,没有几点几点必须回家的这种规定。” 随即她注意到刚刚李悯臣说的话,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真的去酒吧吗?” “好呀好呀!”她开心的说,“我都没有去过酒吧!我一直想去一次呢!” 带女同事去酒吧玩这种事感觉怪怪的,而且人家还是一个学生,陈密言当即否定,“那种地方不好玩,吵得很,都是烟味,你去了肯定不喜欢。” “没关系啊!喜欢不喜欢都是一种体验。”黎苏兴致很高,“人生有很多第一次嘛!” 要是有那么几次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经历那就最好了。 陈密言严词拒绝,并看向李悯臣。 李悯臣刚刚张口就来,现在仔细想了想也觉得这两个男人带一个小女生去酒吧确实不太合适也无味,于是也说不去了。 “带我进去看一下嘛,看一眼就好。”黎苏还在恳求,“我真的很好奇。” 陈密言坚决不同意,李悯臣也适时的帮忙解围,道,“我们还有点急事,他昨晚衣服还没洗呢。” 说完就拿出手机说要打车,“等等衣服着急了,说‘怎么还没来洗。” 这话听着太像借口了,陈密言听完一巴掌拍在额头上。 李悯臣还在补充:“被子也没叠,地也没拖……” 但好在,打上车后,黎苏看去不成了,也没再多说。 等车的时候,陈密言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陈密言看了一下,是彬哥。 “喂,彬哥。”他接了电话。 “喂,小言,你明天有空吗?帮我去二店上天班。” “怎么了?彬哥?” 这家店的老板一向说话直,有事说事,彬哥说,“二店那俩小子,不知道今天吃了啥,食物中毒了,小言你看你明天有没有空?去二店上一天班。” “哦,这样啊!他们不要紧吧?” “我刚刚去看了,医生洗了胃,生龙活虎了,说明天能接着上班,但我还是给他们放一天假,所以我第一个就给你打电话来了。” “嗯。”陈密言想了想,彬哥是个痛快人,行就是行,不行也不会怪你。自己不答应,他自然也会找别人,但是多赚钱这种事,他能第一时间想到自己……想着明天也没事,他爽快答应,“没问题彬哥。” “痛快!”文质彬豪迈一笑,“明天上到六点就成,关店门,晚上带你们去吃饭,再给你们开双倍工资。” “谢谢彬哥!”陈密言说,“双倍工资就不用了,正常给就行,这都是小事,还没感谢彬哥多给我赚钱机会呢。” “害没事,不差这点钱。”彬哥说,“哦对了,你店里最近好像还来了一个人。” “嗯。”陈密言说,“他叫李悯臣。” “我还没见过他呢。”彬哥说,“他咋样?他明天要不要也来二店上班?正好,晚上一起去吃饭认识认识。” 陈密言看了眼他,李悯臣微微一笑,点点头。 陈密言顺势说,“哦,很巧,他现在正在我旁边,他说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彬哥说,“我再打电话去问问小黎苏,给你们整三个人。” 陈密言说:“小黎现在在我旁边,我问一下她就好。” 接着黎苏甜甜的声音响起,喊了一声彬哥!她说,“我现在和言哥在一起呢。 陈密言简单解释了一下关于李悯臣请吃饭这件事。 “哦哦哦,那行。”说了几句,彬哥说,“那就这样,你们慢慢玩,挂了。” 挂断电话,陈密言吐了口气,这下有正当合理的理由回家了,“明天去二店上班。”他说,“明早八点半,我去开店门,你们可以晚点来。” “双倍工资,那就是一天三百四。”黎苏算了一下,开心不已。 上车后,司机先送黎苏回了家,在转程回陈密言的出租房。 “拜拜啦言哥,明天见。” 陈密言微微一笑,“嗯,明天见。” 黎苏下车后朝他们使劲挥手。车子慢慢驶离,她站在原地,目送了很久。 第31章 皇帝的肯德基 尽管陈密言说第二天自己先去开店,大家可以晚点来,到到了第二天,大家都准时到岗了。 虽然店不一样,操作台和原料摆放的位置和一店有一些区别,不过大家做的也都很顺手。 再加上三个人一起干活,一天下来也还算轻松。 下午五点的时候,店里进来一个人,那人肌肉健硕,一看就是常泡健身房的人。 陈密言正在做咖啡,黎苏在里边休息,李悯臣负责前台点单和打包,看到有顾客进来,他熟练的说:“欢迎光临!请问喝点什么?” “嗯,我看看哈?”男人装模作样的说,“有什么推荐得?” 李悯臣正要推荐,只听身后的人说:“彬哥?这么早就来了?”然后对李悯臣说,“这是彬哥。” 李悯臣道:“彬哥好!” 文质彬哈哈一笑,“你就是那什么……陈?” “我叫李悯臣哥。” “哦对对对,悯臣。”彬哥说,“我记得你名字有一个字和小言的姓读音一样的来着。” “还是第一次见你哈!”彬哥打量了他一下,“很好,精神!一看就是好学生!长得也很帅气!” 李悯臣笑着说:“必须是!” 彬哥又打量了一圈,“小黎呢?” 陈密言说:“在里边整理后厨呢。”于是走进后厨对着休息室门口喊了一声。 “没事,忙她的。”彬哥笑呵呵的说,“把手里的单做了,打烊。”又道,“等等其他人也来,咱们一起出发。” “本来就打算带你们三人的,但怕他们说我老是带一店的人出去吃小灶,索性三家店一起打烊了。” 这时,黎苏也从里面出来了,竖起拇指道,“彬哥大气!” “正好。”彬哥笑道,“咱们店的人好久没有聚过了,开学季,三店有俩兼职过两天就辞职了,又来了俩新的,过个把星期,你们仨也要走,现在不聚,到时候没机会了。” 闲聊了几句,文质彬边唠边漫不经心的扫着菜单。 陈密言顺口问:“彬哥喝点什么?”同时他轻声对李悯臣说,“金桔冰萃美式,无糖。” 李悯臣虽然不解但也立马领悟,于是上操作台上做了起来。 “最近也没啥新品嗷。”文质彬菜单扫了一遍,最后说,“那就,金桔冰萃吧!不加糖。” “行,悯臣!”陈密言喊了一声,“金桔冰萃。” “哦,好。”操作台前正在工作的李悯臣顺口答应,同时他动作的手顿一下。 此时,这杯金桔已经快做好了。 陈密言笑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拿了一个杯套和最大号的吸管放在李悯臣等等要过来的包装台上。 “这么快就上手了?”彬哥赞叹的讲,“可以啊。” “嗯。店里的咖啡他都会做,比我利索。”陈密言笑着说,“现在客流量大的时候,我忙不过来,都是在给他打下手呢。” “我这没记错的话,他刚干一个星期吧!”彬哥道,“小言好老师啊!” 陈密言笑道:“他上手很快,什么事情他看一遍就明白了,我没有教。” 彬哥满意的点点头,刚表扬几句,咖啡就端上来了。彬哥道:“我靠这么利索。” 陈密言的话适时的得到了证明,他笑道:“都说了是青出于蓝。” 于是彬哥看李悯臣的眼光又多了几分赞赏。 三家店一共十个员工,除去两个没空婉拒的再加上两个新来的,一共到场八个人。 彬哥在一家叫国都天府的星级餐馆开了一个包间,又打了个电话,让朋友的酒庄派人送过来几瓶红酒。 出租车停在门口的时候李悯臣有点意外,居然是国都天府。 他曾经在「广域集团」做事的时候来过几次,知道里面的消费不一般。 据他了解,里面的消费分三个档,普通、会员和黑卡区。 他曾经去的是黑卡区,低消十万,开个包厢最低十万,更别提点菜了,每道菜品都上万。 他们这次去的当然是低楼层的普通区,不知道消费怎样,李悯臣预计最少也得好几千。 这样想想,彬哥还挺大气。 走至国都天府门前时,vip 停车位上有一辆车引起了李悯臣的注意。 车前方有一个特殊的标志,是「广域集团」的车,他暗暗一惊,今晚有「广域集团」的人在里面议事? 想起李敏秀前段时间派人来找自己拿证据的事。 按理说,李敏秀上次派人来找他拿这个没得手,自己也明确说了不见到本人不交出来,之后还让李玉诚发去备份材料逼迫她。 可李敏秀一直没来找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是不着急,还是别的什么,他不太懂。 正好,彬哥开的包厢是在二楼,靠窗,窗外向下刚正好能看到楼下那辆「广域集团」的车。 没有停入地下停车场,或者 vip 通道那边的停车位。而是大门口的 vip 停车位,职位不会太高,应该在总裁以下。 但不管是谁,能将车停到 vip 停车上的人,基本是个高管,这样想着,李悯臣对那辆车也多留意了几分。 不一会儿,他就注意到,楼下那辆车的车灯亮了,有人走了过来,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手里别个文件夹。 那人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发动了车子,车辆慢慢驶离。 这人是……李敏秀的二助,李悯臣认了出来。 李敏秀的二助这种场合出现,一般都是来给总裁送文件。 李敏秀此时正在这栋楼里。 李悯臣一下子回忆起前几天李玉诚和交代他做的一件事情。 “找个机会去见一下李敏秀,有些话……帮我对他说一下,一定要亲自说,她懂!” 至于那些话,说实话李悯臣不是很懂。 两人阶级不一样,如果不找关系,见到李敏秀不是件容易事。 况且他和李玉诚现在的处境特别,行需要低调。他正好最近因此事苦恼。 这样想着,这次倒是个完成任务的机会。 “窗外有 ufo 吗?”陈密言的声音轻轻在自己耳边响起。 陈密言跟随李悯臣的视线疑惑的向窗外看了一眼,只看到一排汽车尾气。 李悯臣回过神,笑了笑:“有 kfc。” 这条街也没有肯德基。陈密言说:“是吗?皇帝的肯德基?” “那我说错了,是 nfc。”李悯臣慢悠悠的说,“aed、dvd、p,还有tv……” “已经懒得沟通了你说晚上有太阳我都认了。”陈密言说。 李悯臣笑了笑,思索片刻站了起来,道,“我去个洗手间!” 第32章 干点别的不行? 李悯臣熟门熟路的走去了专属的 vip 通道,大门口,豪车云集。进门的入口低调而不失奢华。 李悯臣很快就在门口第一排的停车位里找到了李敏秀的车。 李敏秀不同于她弟李悯毓或者其他豪门纨绔子弟,名表豪车换个不停。 她是个干实事的,事业型女性。 她车库里只有三辆车,这就是其中一辆,所以他认得。 李敏秀果然在里面。 但李悯臣刚要进入里面就被门口西装革履的保镖拦住了,对方都不屑让他拿出金卡,看他的穿着就够了。 李悯臣自知和他们掰扯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一点用处,他退了出来坐在门口花坛边抽了根烟,思忖片刻,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上次找他的那俩黑衣人临走前给他留了个号码,想交出材料的时候可以找他。 电话片刻后被接通,伴着舒缓的音乐,对方出了声,“喂?小少爷?想通了,现在要交出资料吗?”这么老练,看来是一对一任务。 “嗯,想通了。” “小少爷果然是聪明人。”对方轻轻的拨动了一下机器,音乐声停止,随后他报了一个地址,并道,“三十分钟后,这个地址找我。”他笑道,“报酬一直为小少爷准备着呢,至于是多少,我想小少爷会满意的。” 闻及此,李悯臣噗嗤一笑,不愧是李敏秀,身边的人架子都这么大。 “李敏秀还是觉得,我手里的东西是用钱能够买断的吗?”李悯臣说。 “哦?小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对方说,“既然不打算交出来,您打这个电话又有什么用意呢?”对方慢悠悠的说,“不知好歹这个词我已经说腻了。希望您这次不是这样。” “很可惜,还真是。”李悯臣也不打算和这人多耍嘴皮子,笑道,“给你两分钟,叫李敏秀出来见我。” “什么?”对方一下子被李悯臣的大言不惭所震惊,语气都失了调。 “我在国都天府 vip 通道门口。”李悯臣说,“在这里等李敏秀,您大概也不知道你们总裁李敏秀在里面吧。”顿了顿,他道,“打电话给她助理,叫她出来见我。” “您跟踪我们总裁?”这个假设不成立,媒体都追踪不到李敏秀的行程,男人说完笑了一下,“您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让我们小姐接见你呢?” 李悯臣不打算和他口嗨,“这是唯一一次让我交出材料的机会。”他直言道,“如果她不出来,我会直接联系警方。” 男人道:“你不敢。” 是的,这样杀敌一百自损一万的事,他确实不敢,只要他做了,李敏秀甚至整个「广域集团」会报复他,不死不休。 而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毫无还手之力。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能表现出怯弱。 “你断定我不敢吗?还是你们总裁这样说的?”他打了个幌子,“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国都天府门口?” 对方思绪滞了一下,于是他强调道,“你只是一个下人,真出了事,你担的起吗?” 见对方没有立即说话,似乎是被唬住了,他继而又笑道,“你只要打个电话通知李敏秀,她见不见我与你无关,之后出了什么事,也与你无关。” 说完他立即挂断电话。 这场心理战,有没有成功,几分钟后见分晓。 果然,几分钟后,几个黑衣人从门口出来,一个个西装革履,胸口别着「广域」的胸针。 几个黑衣人走至李悯臣坐着的花坛边,恭敬而不失威仪道:“刘先生,我们总裁要见你。” “呵,刘先生。”提示他的身份,李悯臣掐灭手里的烟丢进旁边垃圾桶。 电梯直接升到八楼,电梯里,黑衣人一个个表现得恭恭敬敬,一出电梯,李悯臣便感觉自己的后脖子被人推了一下。 接着,他便被三四个人架住,推进了一个房间里,李悯臣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房门轰的一响,他就被人关在了里面。 李悯臣回过神来一看,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总统套房,这是最外面的会客厅。 应该是让他在这里等,李悯臣没有介意,大喇喇的坐到了一边的红木茶椅上,面对茶桌,慢悠悠的泡起了茶来。 这时,手机滴滴响了两声,陈密言发来消息:“怎么还没回来?” “厕所。” 陈密言回:“要十几分钟?” 还真是一件麻烦事,“不止。”想了想他又回,“干点别的不行?” “干啥?” “很爽的事。”李悯臣说,“你要不要听听声?猜一下?是什么事?” 对方沉默了一阵,打了六个点发过来。 李悯臣一下子来了兴趣,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去。 对方立马挂断,“滚吧你,跟有病似的。” 信息没有再发过来,李悯臣不禁觉得好笑,噗嗤一声,接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在等到第二十分钟的时候,陈密言又发来信息,李悯臣正想着还能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呢,门就被打开了。 几个黑衣人推门而入负手而立站在了门边,接着才是一个一身职场女性妆容打扮的女人走了进来。 是李敏秀。 她走进来后,房门又被关上。 “听说你要见我?”李敏秀大方的走到了客厅的真皮沙发上落座,双手环胸,“今天本小姐高兴,倒要看看你这个跳梁小丑又要给我表演什么节目。” 她的语气愉悦,听语气,应该是刚签订了个几千万的单子,确实高兴。 “我会的可多了,只是秀总一直不给我机会。”李悯臣偏过头来,中间隔着一层珠帘看不太清楚,正要站起来,见两个黑衣人径直朝他走来。 接着,他就被按到了李敏秀面前。 他看到了李敏秀的真容,一如既往,端庄、秀丽又狠戾。 李悯臣站在李敏秀面前,镇定自若,尽量说好每一句话。 李敏秀没有回答,眼神慢悠悠的扫过桌上的红酒杯,又捂了捂鼻子,皱眉道,“什么味啊?” 黑衣人立马领会,走入内室,拨打了客房的电话,“888 号房,酒水接待,送一瓶红酒……82 年……” 第33章 三姓家奴 黑衣人打完电话后,又回到会客厅,在客厅里点燃了昂贵的龙涎香。 李敏秀这才慢悠悠的放开了捂着的鼻子,“我当是什么味呢?原来是穷酸味,这下好多了。”又悠悠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李敏秀不喜欢弯弯绕绕,李悯臣直言道:“两件事,第一,李玉诚要我和你说……” 李敏秀听完神色变幻莫测,但也只是一刹,她立马又重新恢复笑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眯眯道,“第二件事呢?” 李悯臣道:“第二,我要见老爷子。” 李敏秀白了他一眼:“你真是司马昭之心。” “是,所以我拿我手里的材料做筹码,请秀总让我见老爷子一面。” 李敏秀没有说话,一杯醒好的红酒被黑衣人端了上来,李敏秀拿过,饮了一口,“你手里的东西我不感兴趣,你自己处理掉吧!” “是吗?”李悯臣直接点明,“你不感兴趣,为什么又要叫人来找我拿呢?又为什么,今天你的手下一个电话,你就要来见我?” 听完这话,李敏秀的脸上明显染上的不悦,“我高兴才见你,不然你的那点儿东西,配让你和我亲自谈条件吗?” “当然不止有这点东西。” 李敏秀道:“哦?” 李悯臣道,“李老爷子这么多私生子中,我是唯一一个名字跟着家里人辈分取名的。”顿了顿,他道,“老爷子,很喜欢我,还有,李玉诚不知道在策划什么,我对他有价值。” “所以呢?” “所以……”李悯臣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种话该不该说出来。 “所以,凭着老爷子的喜欢你就能拿到「广域集团」的一份家产?”李敏秀接着他的话说,“所以,凭着李玉诚看重你,你就能在「广域集团」掌权?” 心思被戳破,李悯臣面上有点稍稍挂不住,李敏秀却适时的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是个小孩子,想法这么幼稚,笑了几声,李敏秀又说:“你是不是还想说,我们可以合作?” 李悯臣顿了顿,说:“是!” 李敏秀简直被对方的愚蠢感动了,笑了几声,瞬间没了兴致,道:“既然你来了,也不能让你白来,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吧!” 她蔑了一眼下属,下属适时的拿出一张支票。 “你不是说要亲自交给我吗?”李敏秀笑了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她指了指支票,“随便填。” 李悯臣站在原地不动,也不接支票。 李敏秀笑道:“怎么?不见好就收,非要把你打一顿?” “你就只有打人这一个方法吗?” 当然不是,但在她眼里,对付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吓唬一下,揍一顿就够了,她并不是真的想对付李悯臣。 李悯臣道,“你知道的,我唯有这一个筹码,不利益最大化,不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不会罢休的。”顿了顿又道,“我不怕被揍。” 最烦和小孩子讨价还价,李敏秀一下子来了脾气,皱皱眉,“真烦别人站着跟我讲话。” 接着,李悯臣感到自己膝盖后一阵剧痛,他被人踹了两脚,一下子就跪倒在地,李悯臣强忍着疼痛想站起来,结果又被人补了两脚,再次跪倒。 这次,他再也起不来了,双手被人反扣在后,用力按着,头发也被人拽住,死死的向下压,将他的头颅低了下去。 她很想放了他,可是对方不配合。 接着,她又想到了几件让她很气愤,今天不得不教育他的事。 “哦,对了,你前两个月去哪儿了?”她缓缓说,“中赫市?你去那儿干嘛?” 李悯臣不说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李敏秀笑笑,“见老爷子。” “见到了吗?”她又问,李悯臣依旧不说话,她便自问自答,“没有。” “找尽了关系吧!”她微微抿了口红酒,“你也是这套说辞?” 李悯臣说:“不是。” 李敏秀不在意,“有用吗?有人理你吗?”她道,“爸爸只是病了,不是死了,他如果想见你,你用得着费这么大力气?” 李敏秀笑眯眯道:“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是个东西了?” 听到这话,李悯臣有一丝恍然。 “还有。”李敏秀依旧语气欢快愉道,“李玉诚,前几个月好好的,出什么国?” “我不知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算什么?”李敏秀悠悠道,“找我大哥李悯钟对不对?他正好也在国外。” 李悯臣不说话。 “还有。”李敏秀接着说,“李悯毓那个废物,听说前几个月和你玩赛车,你拿原装车跟他比,他还输了?” 李悯臣依旧沉默,李敏秀看了看他,继续说,“还有我那个病的要死的二哥李辞患,他的病——”她顿了顿,“听说你给他去做了配型?” 她假装惊讶道,“你这么不怕死?如果他让你捐献器官,你也捐?” 说完她皱了皱眉,嫌弃道,“能不能把自己的命看的重一点?” “你要死了或者残了,除了在乎你的人,谁会心疼你?” 李悯臣不答,沉默了几秒,她没再继续,而是总结道:“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每一根线都搭上了。” “现在又拿材料这个事来巴结我,忠臣不事二主这个道理不知道?” “三姓家奴不好当。”她给他算了算,“你这还不止巴结三个人了。” 李悯臣震惊不已,又觉得理所应当,原来他做的每一件事情,她都知道。 而说完这些,李敏秀的耐性也到了极点,这世上还没有八面玲珑到如此令她讨厌的人。 是该教教他了。 “不管你自认为自己多有才华,只要上头眼中没有你,你就永远别想出头。到末了还会被打上废物的烙印。” 李敏秀端着红酒杯站了起来,慢悠悠走到他的身旁,一字一句道,“听懂了吗?” “你的价值取决于你的利用价值,才华……是最不缺的东西。” 李悯臣硬声说:“我没有觉得自己有才华,你应该听错了,我说的是……价值。” “哦?”李敏秀微微一笑,“那对我来说,你的价值不够。” 他的下巴被黑衣人捏了起来,面对着李敏秀,“你的聪明太显眼了,愚蠢也是,等你学会收敛锋芒,有了实力之后,再来和我提利用价值吧!” 接着,她的酒杯微微倾倒,一丝丝红酒落到了他的头上。 意识到衣服若被弄脏,回去不好解释,他立马挣扎闪躲,“不要!” 李敏秀有一丝意外,“和我斗你应该连死都不怕的,你居然怕这个?” 她收了手,等待他的解释。 此时,李悯臣的手机应声响了起来。 李敏秀思考了一下,命人接了起来。 “你是掉进去了,还是在里边玩过家家呢?一个多小时了哥。”陈密言的声音传了过来,对方先开了个玩笑,然后问,“你到底在哪儿?” 李悯臣有些意外,为了防止他打电话过来,刚刚他已经把他的电话微信都暂时拉黑了,看来是借了别人的手机。 李悯臣笑了笑:“我持久。” 对方沉默了一阵,直接暴躁起来:“没和你开玩笑,你到底在哪儿?三层楼的厕所我都找过了,你压根不在里边!” 第34章 你不是我的软肋 陈密言一直在问他在哪儿,李悯臣又想不到很好的借口,索性道,“你烦不烦!别人的隐私你也要过问!” 遂偏过头,再不吭声。 过了几秒,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李敏秀偏头示意了一下,让手下挂断电话。 早知道开飞行模式好了。 “这就是我的解释。”李悯臣说,“和同事一起出来吃饭,弄一身红酒回去,不好解释。” “所以呢?”李敏秀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来找我?就没想过怎么收场?” 李悯臣不吭声,确实,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这瓶酒,价格是十万元,而这一杯,估计也有个一两万。” 李敏秀晃了晃酒杯里的红酒,“想当成功人士,先得去掉身上的穷酸气。” 她把红酒举在他头顶,依旧作势要倒。 “不要!”李悯臣继续说,然而他发现,除了这句话,其他的,他一句话也没有。 他没有任何可以和她谈条件的筹码。 于是,他妥协了。 “求我。”她突然说。 李悯臣不吭声。 “求我就让你全身而退。”她又说了一次。 李悯臣依旧没反应。 “这么硬气?”李敏秀惊讶道 “不是硬气。”李悯臣这才笑道,“求不求结果都一样,不求你可能还会高看我几分,如果我真的求了,只会更惨。” 说到了点子上,李敏秀抿抿唇,这才把酒杯里的红酒,尽数倾倒在了他头上。 “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李敏秀似乎还没玩够,又转身走至桌旁拿起桌上那一整瓶红酒,“就算高看你一眼,我也不会改变对你的做法。” 我是个始终如一的人。 她把瓶塞拔开,递给了旁边的手下。 一整瓶红酒被尽数倾倒在他头上,白色的体恤被染了色,接着,他又被人抓着头发将脸抬起,黑衣人又开始对他的脸扇起了巴掌。 “我打人一般不打脸。除非,有人害怕回去之后让人看到他的脸变成了一只花猫。”李敏秀笑着,做了一个猫咪伸爪子的动作,很可爱, 继而她收了可爱,正色道:“教你人生第n课,别让人捏到你的软肋。” 在噼里啪啦的巴掌声中,李敏秀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满意离去。 李悯臣从饭店里出来,像一只被人踹了的病狗。愤怒、无奈,又悲凉。 电话还在不停的拨打着,真倒霉,陈密言这个人烦不烦。 离开一个小时,手机都要被打爆了。 “干嘛?”他接了起来,不耐烦道。 对方沉默了一秒,“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能出什么事?” “听刚刚电话里,你的声音,有点远。”他猜测,“电话是不是别人给你接的?”顿了顿又道,“你那里很安静,我听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 “你这么会探案,怎么不去当包拯?” “到底出什么事了?”对方又问,李悯臣不知道怎么回答,脸颊火辣辣的疼。 “你不说是吧,那我——” “诶别别别。”陈密言一开口,他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报警啊备案什么的。 他突然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在饭店等着我,我过会儿就回来。”顿了顿,他疲惫一笑,“放心,啥事没有。” 陈密言心中闪过一丝疑惑,“真的?” “真的。”李悯臣又说,“你还有钱没有?” “你要多少?” “随便。”思考了一下,又说,“五百。” 不能这个样子回去。 “你唱两句我听听,我看像不像伍佰?” 李悯臣思考了一番,然后笑着开始唱:“让我将你心儿摘下,试着将它慢慢融化,看我在你心里是否仍完美无瑕……” 意外的,有点好听。声音散漫不羁,还透着点淡淡的悲伤。陈密言不知不觉听完了他唱的一整首。 “怎么样?像吗?”李悯臣笑着问,不知为何感觉心里有点沉重和压抑,或许是歌的原因。 陈密言说:“难听死了。像二百五!” 他给他打赏了五百块钱过去。 挂了电话,李悯臣匆匆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骑车去了最近的服装店,随便买了身衣服。 又去附近的健身房洗了个澡,换上新买的衣服,把沁满红酒的那身衣服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匆匆忙忙的吹了两下头发,他注意到脸颊已经肿了起来,虽然已经顺手买了个口罩戴上,但是……还是不行。 他思索片刻,回去的时候,他买了一袋桃子。 他对桃子过敏。 虽然说不通,但,陈密言是个聪明的人,他解释不了,他没打算解释,他把借口找好,希望陈密言给他个面子。 他用手指抹了点桃子皮上的粉末,擦在了脸上。 陈密言再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回去的路上。 “饭局结束了,你在哪儿?”陈密言说。 “他们走了吗?” “走了。”陈密言说,“本来大家说要去唱 k 的,但考虑到有些人明天要上班。” “你现在在哪儿?”李悯臣松了口气,“我这就过来。” “饭店门口。” 此时皮肤已经开始泛红起疹子,他顺路买了一支抗过敏药。 李悯臣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陈密言站在路边,路灯下,身姿笔挺,气质清冷疏离。 黎苏也在,坐在路边的石椅上,抬头望天,月色朦胧,看起来呆呆的。 他整理了下口罩,让口罩贴合面部,拎着一袋桃子,走了上去。 “来了来了,我说你着什么急,催命一样。” 陈密言神色不悦,慢悠悠的转身望他,黎苏也适时的回过头来,恹恹笑道:“臣哥,你回来啦!” 陈密言一眼就注意到李悯臣全身的衣服都换了,头发也有点湿。 这身衣服他没有见过,他大概猜到了李悯臣借那五百块钱的用处。 “嗯,回来了。”李悯臣走了过去。 黎苏指着天:“快跟我一起数月亮。” “你数一数,天上有几个月亮?”她含含糊糊的说,“我数着有三个,天上一个,我心里一个,还有一个在我面前。” 听到这句话李悯臣微微一怔。 黎苏继续说:“但是言哥说,今晚没有月亮。只是有很多星星,多一颗少一颗都无所谓的那种。” 她推推他的胳膊,“你也数一数!” 李悯臣看了看天。 “喝醉了。”陈密言走了过去,酒量太差,一杯倒,没人看着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给自己倒了一杯,品醉了。” 陈密言习惯照顾好所有人,李悯臣道:“是我的问题。” 陈密言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彬哥让我负责送她回去。” “那彬哥那边……” “我给你扯了个谎。”他说,“家里煤气忘关了,我让你回去关的,怪我。” “早上出门,煤气忘关了,泄露了一天。”李悯臣哈哈笑道,“你也不怕炸死我。” 陈密言也跟着笑了一下,心想,炸死或许我还要省点心。 第35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陈密言没回答,看了看天,又转头看他,好像完成任务一样,问“干嘛戴口罩?脸冷吗?” “过敏了。”他适时的把手里的桃子提起来,“还记得今天晚饭的前菜吗?” 陈密言说,“紫苏桃子姜。” “桃子过敏,又喜欢吃,没忍住夹了几块。”他笑了笑,“没过多久就觉得不对劲。” “所以你是去看医生了?”陈密言说,“医院人很挤吧,去了三个小时。” 这话看似像为他找借口,实则是在刺他。自己无故失踪,又找借口掩饰,看的出来陈密言心情不是很好。 “嗯。”李悯臣说,“回来的时候想着反正都过敏了,又买了点儿。” “嗯。”陈密言犹豫了很久,点点头,伸出手,“给我提着吧!” 李悯臣把桃子递给了他。 路灯下,视线不好,李悯臣被口罩遮住的脸仍旧清秀俊逸,看的不太真切。 陈密言迟疑了一会儿,“严重吗?” “什么?” 陈密言指了指他的脸,“过敏。” “还行。” “给我看看。” “不要了。” “怕什么?”陈密言笑道,“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又凑近了一步,“你这几天难道都打算戴着口罩,不摘啦?” 李悯臣犹豫了一会儿,遂摘了口罩。 脸暴露出来的时候,他眼神闪躲,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看到李悯臣真容的时候,陈密言吸了一口气,上面确实长了很多疹子,脸颊也肿了一圈。 太不容易了,他真想和他说一句,你随便编个理由我都假装信,真不用折腾自己。 “药呢?”他问。 李悯臣从兜里掏出一支防过敏膏。 陈密言迟疑了一下,打开软膏,挤了黄豆大小的一粒放在手指上。 “干嘛?”李悯臣问。 “过敏了要立即用药。”陈密言说,“早用药早好。” 手指摩挲的力度很舒服,清凉的药膏涂在他的脸颊上,微风吹过,芳香四溢。 他突然有一种猜测,眼前这个男人,为人处事做的这么好,他的父母,最起码是个市级干部。 这样想着,一边的黎苏突然传来声音。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她醺醺的念了一句诗。 两人疑惑的将目光投向她。 只见黎苏脑袋摇晃,又喃喃自语了一句,“我不见星河,因为心中有皎月,零碎一地白月光,啊!月光!” 李悯臣疑惑,“哪儿抄的文案?” 陈密言的神色微变。 涂完药陈密言把药膏拧紧塞进盒子里。 “打车回去吧,不早了。”陈密言说,“对了,你打车软件还有优惠券吗?” “没有了。” “嗯。”陈密言说,“新用户都会有优惠,但用得多了,慢慢就没了。”也不知道他是在说优惠券还是别的。 在等出租车的时候,陈密言让黎苏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她父母会在小区门口接她。 车来的时候,陈密言说,“帮我照顾一下她。” 于是直接坐进了副驾驶。 黎苏喝醉了睡得不省人事,李悯臣原以为自己会坐副驾驶,没想到他直接把黎苏推给了他。 一路上,陈密言都没有说话,正襟危坐,神情肃穆,似乎在考虑什么事。 想到今晚上自己做的事,这个样子的陈密言,无形之中让他有种压迫感。 黎苏的父母把黎苏接走后,回来的路上,陈密言依旧是如此。 李悯臣憋得受不了,有一种自己正在被凌迟的感觉。 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今天的行为,他想他得找个话题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才行,免得回去之后他拿这件事二次发作。 抓耳挠腮,他突然想到了今晚,黎苏说的月亮的事。 他其实早有猜测。 就在黎苏说紫霞仙子和至尊宝皮肤那时候,李悯臣就有预感。 “海底月是天上月。”他玩味的说了一句,像是抓到了陈密言的什么把柄,调笑的问,“那海底捞是什么?” 陈密言不理他,就像没听到他说话。 于是,他拿出手机,拍了拍陈密言的微信头像。 发过去一句:“我觉得……黎苏那姑娘,是不是有点喜欢你?” 陈密言的手机震动了两声,他微微抬眸,看了眼信息,又继续闭目养神。 “其实,我觉得黎苏挺好的。”为了调动气氛,李悯臣开始和他讨论,“性格好、能干、活泼,长得也挺好看的……” 陈密言顿了顿,“你知道《金刚狼1》里有个被缝嘴的死侍吗?” 李悯臣回忆了一下,陈密言接着说,“再说话把你的嘴缝起来。” …… 回到家,陈密言说:“你先去洗澡。”顿了顿又道,“再把鞋子刷一刷。” 李悯臣低头看了眼白鞋,上面有一些红酒渍,他一愣,说:“好。” 浴室门关上后,陈密言开始思考,李悯臣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人,为什么不说实话。 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算了,不问了。 还有,关于黎苏…… 想着想着,不禁觉得烦躁。 又想起了李悯臣脸上的伤,思考片刻,走进了厨房。 家里没有开过火,冰箱里空荡荡的,上层就饮用水和前两天买的一些水果。 下层则更空,只有几个备用的医用冰袋。 他取了一个出来,找了块干净的毛巾包好。 此时李悯臣也从卫生间出来了,“我饿了。”他走过来,“忙什么呢?家里有啥吃的吗?” “柜子上有牛奶。” “好无聊的食物。”他叹了口气,“桃子呢?算了切点桃子吃吧。” 陈密言震惊:“你这刚刚过敏,还吃?” “只是对外边的皮过敏,果肉还好。”李悯臣说,“总不能就这样饿死,将就着吃吧!”然后指挥道,“去,帮我把桃子切了。” 这真不是懒,这我真切不了。 只对桃子皮过敏,陈密言再次想起今晚的事,眸色一沉,“冰箱里有其他水果。” “什么啊!”想了想又道,“啥时候买的?” “苹果和梨。”陈密言说,“这个你总能切吧!” “算了我还是饿死吧!”说完他掏出手机,边走边看外卖。 第36章 涂不好把手剁了 吃完外卖后,李悯臣自己去卫生间对着镜子又涂了一遍过敏药。 他的手法没陈密言那么细致,胡乱的抹了两下,没涂匀,脸上像抹了一层石膏。 夜里,李悯臣习惯性的打开窗户,点燃一支香烟。 思考了一下,拨通了李玉诚的电话。 那边背景喧嚣,时不时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传过来,之后才是李玉诚的声音,“喂,悯臣。” “嗯。”李悯臣有点疑惑,“你那边什么声音?” “在上班。” 李悯臣有点意外:“进广华了?” 广华集团,三年前「霍氏」出资与「广域」联手在国外发展的产业。 由「广域」董事长的长子李悯钟和霍氏旁支的继承人联合管理,李悯钟也是那个时候因这件事情出的国。 李悯钟与「霍氏」签订了对赌协议,协议内容作为商业机密,对外界进行保密,大家只知道李悯钟至少在五年之内,或者更长时间,不能回国。 如今看来,广华集团的建立倒不像是一份产业,而像是一个局,霍氏专门为今天的局面而设计的局。 好一个对赌协议。 李玉诚出国的目的,便是去搅乱这个局。 “没有。”李玉诚说,“被刷下来了。” “什么?”李悯臣有些意外,去广华当一个运营官而已,李玉诚的实力当然不容置疑,他曾是三家公司的 ceo,且在「广域」任职后又有董事长李万壑的调令。 “我的身份。”李玉诚说,“国内外信息是联通的,霍氏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谁。” “等等,你是说……” “嗯。”李玉诚说,“广华,基本上是被霍氏全权控制的。” 李悯臣快速度的捋了一下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工作?” “在李悯钟名下的一家餐馆,服务员。” 李悯臣大骇,他实在搞不懂这个李玉诚,居然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就算抛开李万壑私生子这个身份,李玉诚也算个小富二代。再加上他那么漂亮的学历和履历,若不掺和到里面来,他就算家里破产,公司被「广域」收购,他凭自己的能力依旧会过得很好。 这个曾经的总裁居然落到如今在异国他乡,在餐厅里打工的地步。 李悯臣若有所思,难怪明知道是老爷子指使,李敏秀对李玉诚出国的事,却还是一点都不着急。 “你打电话来干什么?”李玉诚问。 “我今晚去见了李敏秀。” “结果怎样?” “没怎么样。”李悯臣笑笑,“预料之中。” 李悯臣顿了顿,“其实,想见到老爷子,哪有这么难。”他早就有疑惑了,他说,“那个李辞患,欠我一条命,而且我在「广域」混了一年多,认识这么多人,见一面老爷子这种小事……” “还有你真觉得,我见了老爷子,他就能你的公司拿给我管吗?” “这是我让他们以为的你的目标。”李玉诚说,“你年龄小,他们容易轻视你。” “你就继续在他们眼前跳,很快就会有人注意到你的。” 他沉吟片刻,“只不过……你可能会多挨几次打。” 听到这话,李悯臣满脸惊诧,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还有,你要快点成长起来。”最后,李玉诚说了一句让他似懂非懂的话,“我能走到哪一步,是有限的,你能走到哪一步,是无限的。” “什么意思?” 李玉诚突然哈哈一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嘛。” 第二天一早,李悯臣照例起来上班。 这还是李悯臣第一次不用喊主动起床,没有其他原因,熬了个大夜,准备睡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陈密言满脸诧异,“起这么早干嘛?” “上班。”李悯臣揉了揉眼睛,不耐道,“难道还起来做早餐给你吃?” “不是就好。”陈密言讽刺道,“我可不敢吃,毒死我你就没爸爸了。” 李悯臣切了一声。 等他洗漱完准备出门时,陈密言才提醒他,从今天开始跟着黎苏上晚班的事。 李悯臣想了起来槽了一声,“你不早告诉我。” “早了呀。”陈密言毫不在意的说,“我前两天就告诉你了,你还要怎么早?” 准备出门的时候李悯臣已经返回自己房间补觉去了。 陈密言想了想又回过头来,进了屋,敲敲他的房门。 李悯臣打开房门,一股烟味扑鼻而来,但是沉浸在里面的人,是不知道的。 “怎么了?” “诶,脸上药再涂一下。”陈密言提醒。 他看看他的脸,疹子已经差不多消下去了,红肿也消退了一大半。 “就为这事?”李悯臣有些意外。 “嗯。”陈密言点头,就为这事,知道自己不提醒,他肯定忘记。 随即他注意到……于是顺口说,“还有你地上的这些,什么灰,扫一下。” 李悯臣看了看地板,才注意到这些烟灰。 陈密言这么聪明的人,李悯臣早知道到了他知道他抽烟的事,但他没有说,或许是不在意。 自己也不知怎的,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掏出过烟盒,甚至,有他在的时候,他身上都不带烟。 “电视柜上有个烟灰缸,你没注意过?”陈密言说,“你拿去用。” 李悯臣愣了一下。 陈密言想了想又说,“阳台的衣服收进来,家里卫生打扫一下,垃圾丢一下……” 一下子给他安排了十几件活,李悯臣有点无语,“你一上午给我安排这么多事我还睡不睡了?” “你昨晚上捉鬼去了?”陈密言转身就要出门。 随即,他还是记起,又提醒了一次,“脸上记得涂药。” 陈密言这人,就算你刚骂了他,他也毫不在意,转而立马关心你。 这种人真不知道怎么评价。 李悯臣站在原地,看到陈密言转身,“诶!”他突然喊了一声。 “咋滴?” “嗯……”他想了想,说:“诶,陈密言,再帮我涂一次药吧!” 他转身到床头柜上拿了支药膏,递到他面前。 “你手断啦?” “我涂不好。”李悯臣解释,“我涂的,和刷墙一样,整个脸都是白的。” “涂不好把手剁了!”陈密言没搭理他,转身走了出去。 惨遭拒绝,李悯臣愣在原地有些不爽,嘟囔道,“每天早出晚归的,财神来敲门了你都不在家。” 第37章 病急乱投医 中午李悯臣慢悠悠踩着上班点到的时候黎苏已经在店里干活了。 李悯臣刚到黎苏就关心的问,“臣哥,脸咋样了?你昨晚桃子过敏去医院啦?要不要紧?” 李悯臣捏了捏口罩,“还行,不严重。” “彬哥也很关心你呢,刚刚还来店里问言哥你咋样了要不要请一天假。” 看来其他人,陈密言都已经帮忙打点好了,他会心一笑。 两人又聊了几句。 陈密言抬头,“先去吃饭!”他说,“顺便把冰箱里水果切了。” 都会指挥人干活啦?对于切水果,他可是新手。按常理讲,他该拒绝的,但他今天心情好。 把圣女果都切成了丁。 果然,陈密言后来进来吃饭时看到后,后悔不已,“我能想到找你帮忙也是病急乱投医。” 他从此长了记性,知道再也不能指使他做任何事情了。 饭后,李悯臣又把那支药膏从口袋里掏了出来让陈密言给他涂药,“咯,我的脸快要好了,为数不多的几次机会,把握住。” “把握不了”陈密言说,“握不了一点,你自己涂。” 李悯臣贱兮兮的说:“那我拿个其他东西给你握?”然后激动的跳了起来,对他做了个动作。 陈密言白了他一眼,“滚!” 真是个正经人,开不起一点玩笑。李悯臣于是继续央求他,“真的,给我涂一下哥。”他说,“你涂好的快!” “那你就好慢点。” “帮帮忙嘛哥,你也不想我药没涂匀,顶着半张小白脸上班吧!” 陈密言说:“想。” “那不行,我可是我们一店的招牌。”李悯臣说,“多少顾客都是看在我这张脸的份上想和我搭讪才来店里买咖啡的。” “这家店赚不赚钱,全靠我撑着呢。” 他开始逼逼赖赖,陈密言最后还是被这家伙的死皮赖脸折服了。 拧开了软膏,“把脸抬起来!” 李悯臣乖乖抬起脸,陈密言伸出手,刮了一点药在他脸上,慢慢涂开。 陈密言涂药涂得认真,李悯臣看着他,不知不觉也看的入了神。 之前还从来没这么好好观察过,只是乍一看觉得陈密言长得还行,身高也还可以。 虽然肯定和自己差了一大截,但总体来说……努点力应该能够找到对象,不至于孤独终老的那种。 这回仔细看来,他这才才发现,他长得极好。 骨相很好,五官立体分明,睫毛漆黑浓密,标准的浓颜系长相。 皱眉的时候眉锋微聚,看起来有点冷峻,可偏偏又那双眼睛生得极好,眼尾微微上挑,总能轻易含笑。 只要眉头稍稍舒展,便又会换上另一副柔和又云淡风轻的模样。 看着这张脸,李悯臣竟有一瞬间的沉迷,接着,他明白了,难怪黎苏会喜欢他。 再想到陈密言的人品,确实还行,对人挺好的,情商高,脾气也好,会开玩笑不死板但是有分寸。 做事圆滑且面面俱到,同时又吃苦耐劳,有上进心。 这样的人,李悯臣想,无论做上司、下属还是……做丈夫,都会做的很好。 既然黎苏喜欢他。 想到这里,李悯臣一拍大腿,我替黎苏同意这门亲事了。 突然的动静吓得陈密言一激灵。 “你整这么大死动静干嘛?”陈密言说,“诈尸啊!” “打蚊子呢。”李悯臣回过神来笑眯眯的说,“涂完了没有,我去换黎苏进来和你一起休息。” 陈密言动作的手微微一顿,“不用。”他平静的拧好药盖,“我去换她进来就行。” 正因为知道黎苏对自己的心思,陈密言在上班的时候也会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见陈密言转身要去厨房洗手,李悯臣拿起桌上的药膏拧开快速往手上抹了点药膏。 “礼尚往来!”他跑了上去,飞快的抹在了他的脸上,然后蹿了出去。 有了助攻黎苏的想法,下午上班的时候,李悯臣有意的让黎苏和陈密言多搭班,自己去休息。 和黎苏闲聊的时候也会故意扯到陈密言,问他问题,让他也加入话题 比如问陈密言,父母多大啦?做什么工作的?老家在哪里?有没有退休金?以后要几个孩子…… 但估计是陈密言上班烦,都不咋说。 晚班多了李悯臣帮忙,五点半的时候,陈密言准点下了班,没等黎苏吃完晚饭了再走了。 他实在遭不住了,李悯臣今天下午兴奋到有点异常,且对自己家庭情况十分感兴趣,比计生办的还会盘问。 下班前,他再次嘱咐。 “第一天上晚班,悠着点,别一离开我就闯祸。”顿了顿,又提醒道,“你今天有这个苗头。” “真没有,哥……” 在李悯臣的再三保证下,陈密言这才略微点了点头,“冰箱里的水果和牛奶补充了,饿的时候可以吃。” 又是水果和牛奶,难以想象陈密言前十几年在他爸妈家的时候,生活的有多健康。 他知不知道世界上有零食这个东西?李悯臣想,得找个时间问一下。 晚班进行的也比较顺利,在听黎苏的指挥下把该整理和清洗的东西都弄好后,两人顺利关店下班。 电动车就停在店门口,李悯臣跨坐上去,插入车钥匙,车灯亮起。 “这就是言哥的车吗?”黎苏激动的上前,忍不住摸了一下,又缩回手,“好帅。” 好像她今天才知道似的,李悯臣不明白她的这种心思,道,“不就普通电动车吗?” 黎苏没有在意,羡慕道,“我从来都没坐过呢。” “你没坐过电动车?不能吧?” “呃,不是这个意思。” “哦。”李悯臣想了想,懂了,于是问,“你怎么回去?” “坐地铁。” “哦。”店门口不到五十米就有地铁,倒也方便,“地铁坐几站?”李悯臣问,“远吗?” 想起黎苏刚刚说的从来没坐过电动车的事,说,“要不要电动车给你拐过去?” “地铁直达,就三站。”黎苏说,“十分钟就到小区门口了。” “那很近啊!”李悯臣说,“你上来,送你回去。” 第38章 头还是你会下 “啊?不用了不用了!”黎苏连连摆手。 “没事。”李悯臣说,“顺道的事。” “不顺道。”黎苏说,“相反的方向。” “害,没事。”李悯臣说,“我现在也没回去,饿死了,准备去大学城那边吃个饭呢。”顿了顿又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呃……不——”黎苏正准备委婉拒绝,只见李悯臣看了眼手机,自顾自的说,“正好,陈密言这会儿补课应该也结束了。” “喊上他一起。”他说。 听到这句话,黎苏立马改变了主意,“要!”她说。 …… 黎苏将书包隔在了两人的中间,小心翼翼的坐上了电动车的后座。 “抓紧我,准备起飞咯!” 黎苏有点拘谨,紧紧的握紧车后座上的扶手,李悯臣也没有在意,直接拧动了把手。 “咱们去哪吃?”李悯臣问,“吃什么?” “不知道。”黎苏说,“言哥喜欢吃什么?” 这他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他说,“不用管他,你想吃什么?” 黎苏想了想,说了一家烤鱼店的名字。 李悯臣开启导航,“我靠这什么路?七拐八绕的?” 烤鱼店在一个古镇的一条小巷子里,虽然就在这附近,但导航显示要拐十几个路口。 “我记得路。”黎苏说,“你关掉导航,我带你走。” 李悯臣关掉了导航,于是黎苏开始当起来了向导,“前面直走,走到一条小道后先拐进去……” 李悯臣听从,不一会儿就拐进了一个小路口,路灯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李悯臣边开车边说,“这怕是你们本地人才知道的店吧!”应该很好吃,李悯臣有点儿期待,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 正因为难找印象才深啊!她第一次和陈密言在外面吃饭,就是在这家吃的。 之后这家店,她又去过很多次,不过在那之后,每次都是一个人。 她既不想把这家店分享给别人,也找不到理由邀请陈密言再去。 沉默了一阵,“那没有。”黎苏说,“我虽然是本地人但我也不知道。”笑了笑她说,“第一次是彬哥带我们来的。”继而又骄傲道,“论本地人彬哥才算是地道的,他可我们南商市的活地图。” 到达目的地,李悯臣在巷子口把电动车停好,黎苏兴致勃勃的跑进店去点菜。 李悯臣仔细看了眼店面,古朴宁静又富有烟火气的小店,红红的灯笼挂在木质的房梁上映照着整个门前小巷都是红色的。 门面很小,屋里就是厨房,三张折叠木桌摆在店门口,此时已经有两桌坐了顾客了。 他们去占领了另一桌的位置。 黎苏翻看菜单边点菜边说,“这家店的蒜香青椒烤鱼很好吃。我第一次和言哥吃饭点的就是这个。” 闻言李悯臣一愣,原来如此,不禁内心窃笑。 黎苏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继续点着菜单,“还有这个雪花绵绵冰,特别解辣,纯牛奶打的,我一次能吃两碗!” 她用手指做了个二的手势,看起来很可爱。 “嗯,那都点。”李悯臣托腮看着她笑了笑,“还有什么?” “嗯,还有……”黎苏用手指戳了戳下唇,把菜单翻过来,回忆了一下,又点了几个菜。 李悯臣有一种预感。 她这次点的,会不会就是她上次和陈密言一起吃饭时点过的。 但看这菜量,明显不是两个人能吃完的量。 他有点儿怀疑,那次他们俩吃饭时陈密言是不是饿了三天? “好了,那就这些。”点完菜,黎苏合上菜单,“哦对了,言哥什么时候来?” 李悯臣一愣,“我还没和他说。” 听到此,黎苏也是一怔。 “没事,现在和他说也行。”李悯臣拿出手机,“他会来的。” 黎苏松了口气。 但同时,李悯臣想到了一个问题,遂问道,“你说……陈密言知道这家店怎么走吧?” “呃。”黎苏愣了一下,“我不知道。” “那咋办?”她这才想起,这家店自己虽然常来,但陈密言,只来过一次,就彬哥带他们来的那次。 “要不我们换一家店吧!”黎苏赶紧说。 “不用,就让他多找会儿吧!”李悯臣觉得没啥大不了的,又不是深山老林。 “那不行。”黎苏说,“这边真的不容易找到的。” “没事。”李悯臣说,“大不了,他到巷子里的时候我去接他。” “电动车在那呢。”他指了指停在小巷口的电动车。 “可是……” “我已经会走了。”李悯臣笑着说。 接着,为了证明自己,李悯臣背了一遍来时和怎么出去的路线,精确到了米和路过了多少幢房子和多少棵树。 黎苏一阵惊奇。 “还不信啊?”李悯臣笑道,“那我把这个古镇的大概样貌给你画一下?”于是指了指黎苏放在旁边座位上的书包,“你有没有纸和笔?” 没有再多说,李悯臣拨通了陈密言的电话。 电话不一会儿就接起。 “喂?” “喂,补课结束了吗?赚了多少,出来花掉呀!”李悯臣笑眯眯的说。 那边迟疑了一会,“这头还是你会下。”他笑道,“术业有专攻呐!” 玩笑完他道,“怎么了?什么事?我刚到家。” 那边似乎打开了水龙头,流水哗啦啦的响,继而他道,“准备洗澡。” 听到这里,旁边的黎苏一阵脸红,幻想起来。 “别呀!这么急干嘛?”李悯臣说,“先别洗,等我回来一起洗。”又道,“出来吃饭,吃烤鱼。” “烤鱼?” “对,正吃着呢!你快来!” 陈密言疑惑道:“哪家服务员收盘子收这么慢?” 李悯臣道:“你不怼一下人不舒服是吧!”随后他说了烤鱼店的店名,“没开玩笑,快来!” 陈密言听完店名略带犹疑:“不了,你们吃吧,我不饿。”他洗完手关掉水龙头擦擦手走进了厨房,“晚上回来的时候轻点声,别吵到我。” 听到这里黎苏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39章 只是……不喜欢,而已 “你这就没意思了。”李悯臣说,“点了三个人的菜呢!没跟你开玩笑你快过来。” 陈密言说,“黎苏也在吧,她带你去的?” “对啊!”李悯臣说,“本来就计划我们三个人吃的,只是忘了跟你说,这样,你快出来。” “我不吃,你们吃吧!”陈密言从冰箱里拿了瓶水拧开了瓶盖,“我还有事。”他喝了一口水,“吃不完可以打包回来。”顿了顿,“记得把小黎平安送回去。” “诶,你这人,我都答应小黎了,菜也点好了……”李悯臣开始逼逼赖赖。 电话那头听了几句,“好了不说了,忙。”又道,“挂了。” 电话里头传来忙音。 李悯臣愣了愣,不一会儿两人的手机几乎同时传来消息提醒。 李悯臣看了眼信息:“早点回来,不要玩到太晚。” “一定要把黎苏平安送到家,我可以相信你吧?” 黎苏也看了眼信息:“吃完早点回家,悯臣会送你,到家记得给我发个信息。” “我不想吃了,臣哥。”黎苏突然说,“我们回去吧!”语气怅然若失,“我没胃口了。” 李悯臣一懵,他没想过陈密言会不来。 不过紧接着他又想起,自己前几次晚上喊他出去吃饭,他也一次没有答应过。 他不了解他。 而且对他来说,今天原本也是打算自己出来吃夜宵,陈密言出不出来都无所谓,他不在意。 但他忽略了,黎苏是因为什么才出来吃饭的。 “我再打个电话。”李悯臣果断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不来,我亲自过去把他绑过来!” “不要!”意识到刚刚自己说漏了什么的黎苏突然回过神来。 她赶紧夺了李悯臣的手机掐断。脸上迅速飞起一阵粉红,“没事,我刚刚有点任性了。” 想了又想,不知道怎么继续解释,于是说,“我们吃我们的,言哥不来就不来。”她故作轻松,“菜都点好了。”笑了笑,“点的都是我爱吃的,怎么能不吃呢!” 说完又利落的朝不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你好,这一桌现在可以上菜了!” “但是菜点的有点多了。”为了掩饰尴尬黎苏又起身走了出去,走进了店里,去问店长能不能退掉几个菜。 回来的时候黎苏手里提着一瓶可乐和两瓶啤酒,“呃……那个臣哥,你是喝啤酒还是可乐?” “可乐。”李悯臣说,“我等会还要骑电动车呢。” “哦,忘了。”黎苏又赶忙转身把酒放了回去。 然后是接着沉默,李悯臣跟她说话她都愣愣的,总不能及时回应。 一不小心捅破了窗户纸,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她有点不知所措。 李悯臣却浑不在意,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件丢脸的事情。况且这事自己早知道了,还想着暗中撮合呢。 李悯臣喝了一口可乐,慢悠悠道:“你喜欢陈密言是吧!” 黎苏一愣,“呃……不。” “非常明显。”李悯臣不听她的掩饰,直接点明,继而道,“这事,陈密言估计也知道。”笑了笑又说,“但是他脸皮薄。”又补充道,“我有空说说他。”叫他主动点。 黎苏一阵愕然,半晌,她才释然一笑,“言哥怎么会不知道呢?他肯定知道啊!”又缓缓道,“不是脸皮薄。”她无奈的笑了笑,“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害,没有,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陈密言怎么可能会不喜欢,那他也太不知好歹了。”李悯臣这么说,他也真是这么想的。 黎苏迟疑了一会儿,说,“我和他的故事……言哥没有和你说过吧!” “确实没有。”李悯臣想,还能有什么故事,不就是上班喜欢上同事吗? “不是暗恋。”黎苏说,“是明恋!”她一字一顿的说,“我和他……表过白。” “啥?”这还真让李悯臣有些意外。 “我在刚确定自己喜欢他的时候就和他表白了。”黎苏眉眼弯弯,笑了一笑,“我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喜欢主动出击。” “所以就表了白,他拒绝了我,还给我做了两个多小时的心理疏导,就这样。”黎苏大方坦白,“大概是,上个月的事。” 听到两个小时的心理疏导,李悯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闷头大笑。憋着笑问,“两个小时?真的假的?他说了些什么?” 继而又想,上个月?那时候自己还不认识他。 黎苏看他笑了,不禁也觉得好笑,咯咯的笑了起来,“真的!” 片刻后,她收了笑容,“总之就是对我没感觉,还有我们不合适之类的话。”想了想,补充道,“还有家庭、习惯、人生理想、未来规划各个方面。说的特别好,引经据典的,可以去开讲座了。” “陈密言这个人,还是太全面了。”李悯臣笑的更大声了。 黎苏也陪着她笑了一会儿,“我当时是想通了,可是之后慢慢又想不通了。”黎苏叹了口气,“我们不合适,不合适我也喜欢,喜欢也不合适。” 想了想又道,“那之后,他就要求彬哥给他调到二店去,去了两天,但因为一些事情,又回来了。” “之后就对我特别疏离。”说到这里,她低下了头。 “啥?疏离?没有吧!”李悯臣说,“我感觉她对你挺好的。” “那是他对每个人都好。”黎苏说。 李悯臣想了想,也对。 “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也像我们两个现在上班的状态一样,说说笑笑的。”黎苏说,“他还特别有梗,有时候他的话我都接不上来,事后想起来又会觉得非常好笑的那种。” “我也是因为这个……觉得他特别有意思。”黎苏慢悠悠的说,“但是打那件事以后……” 李悯臣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他上班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也不咋说话,原来是这样,还以为他上班有怨气呢。 李悯臣喝了口可乐压惊,这才说:“喜欢一个人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再分开,哪来的这么多麻烦?” 第40章 我不缺朋友,只缺你 “陈密言这人啊,就喜欢小题大做。”李悯臣想了想说,“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接着追他?” 说到追他有点莫名其妙的嫉妒,他配吗?还要女孩子亲自去追。 “我不知道。”黎苏摇了摇头,“我快要开学了。” “那咋了?”李悯臣说,“哦你怕他出轨啊,放心我帮你看着他,他要敢,腿给他打断。” 黎苏还是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我是怕,到时候朋友都做不成了。”女生的普遍言论,李悯臣无奈一笑。 “臣哥你会怎么选?”黎苏突然问。 “什么怎么选?” “如果你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子,但是她却不喜欢你……” 还真没有过,但李悯臣想,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况,自己应该会想尽办法弄到身边。 我管她怎么想的,是不是互相喜欢不重要。 真心不重要,毕竟真心,瞬息万变。 李悯臣没有明确回答,而是问:“你很缺朋友吗?” “没有啊!”黎苏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问。” “这就是答案。”李悯臣说,“你又不缺朋友,为什么执着于要多这一个朋友?” “而且他要有一天有对象了,你能假装视而不见?” 黎苏沉默了很久。 “真正喜欢过的人,是没办法做朋友的。哪怕只多看一眼,都还是想拥有。”李悯臣突然说了这样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黎苏说:“什么?” 李悯臣于是说起了自己的事。 “高中毕业的时候,有一个女生表白,我拒绝了,她就把我删了。” “当时我说我们可以做朋友的时候,她就说的这句话,我也不懂什么意思。” 说真的,李悯臣当时想答应来着。 虽然那女生自己不认识,也不知道哪个班的,但长得漂亮。 再加上一毕业,自己就解放了,单身了十八年,真想试试。 但是一想到自己「广域集团」这些破事,也不能这样害人家。 于是就拒绝了。 当他后来想跟人家来一个五年还是十年之约的时候,信息发过去,被拒收了。 淦!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李悯臣低语。 真蛮可惜的,长得这么漂亮,哦对了她长什么样子来着? 李悯臣想了又想,想不起来了。 “我知道!”黎苏突然说。 李悯臣的回忆被打断,遂作罢。 “我知道什么意思。”黎苏缓缓说,“确实……是没办法做朋友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悯臣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世上哪有这么多一见钟情。况且女追男隔层纱。” 黎苏考虑了一下,艰难的点点头。 她知道,她以为的恋恋不忘,其实是耿耿于怀。 真正喜欢的人,即使没有可能,只要他还在身边,她就做不到不喜欢,不甘心轻易结局。 “叫声哥我帮你。”李悯臣说。 黎苏有些意外,“你真的帮我?” “包帮的。” “你不会帮倒忙吧!” “说什么呢,我很靠谱的好吧!”李悯臣自吹自擂,“何况都是男人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我这样的妖人指点,包你成功!” 黎苏看他信誓旦旦,“行,一言为定。” “先叫声哥。” “不是我每天臣哥臣哥的,白叫了?” 李悯臣哈哈一笑,“也是!”夹了一粒花生米进嘴里。 “诶,那我们第一步先做什么?”不一会儿黎苏又问。 “第一步……”李悯臣还真没想好。 想了想,他道:“诶你上次不是说他玩露娜来着。” 黎苏说:“对。” 李悯臣一拍桌板,激动道:“那你玩什么猴子,玩瑶呀!” 黎苏脸一红,“以前玩过,我追不上他,这儿那儿的,比猴子还能蹿。”继而又道,“上不了他的身,上去了也会被一下子打下来。” 闻言李悯臣哈哈大笑,气都笑岔了。 黎苏看了他一眼,“后来我表白了,他就直接不带我玩了。”叹了口气又道,“连他在打游戏,我偷偷观战,他发现了,也立马下线。” “这也太……”一时间李悯臣竟无语凝噎。 夹了一筷子花生米,“害,没事,我带你玩,到时候叫上他。”想了想,“明天,就明天,明晚。” “真的?”黎苏狐疑,“你叫的动?”又道,“可是我们上晚班。” “必须的,你不相信我?”又道,“那有啥,让他熬个夜,反正我们第二天能睡到中午。” 黎苏一时惊愕,竟无法反驳,只道:“啊?这样?!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李悯臣说,“他休息日的时候也熬夜,况且他年轻身体好气血足,不说就偶尔一晚,就算他天天把夜熬穿,也没啥事。”身体又不是我的,最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 “呃……”黎苏无言以对,想了想,“那好吧!”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相信:“真的能叫得动吗?刚刚吃饭你都没叫动呢。” “害,他平常很听我话的,今天是因为——” “哔—哔—”正说着,两声电动车短促的鸣笛声打断了他,接着巷子口一道电动车的远光扫过来扫向他们那一桌,直直扫向李悯臣的脸。 李悯臣还没反应过来,灯光已经熄灭,黎苏下意识的回过头,就看到了正在停车的陈密言,她简直不敢相信。 李悯臣则看清来人后直接站了起来,“靠,你不是不来吗?” “哦,我来看看是不是真的。”陈密言停好共享电动车走了过来,“还以为你盗的图呢。” 看了看菜,“还真吃上了?”然后又道,“这一桌,贷没贷款,我不说。” “嘿你这人……”李悯臣无言以对,蒙头喝了一口,道,“还没付钱呢。” 黎苏站了起来,“言哥你来了?”她推了推旁边的凳子,高兴的说,“快坐快坐!” “嗯。”陈密言看了眼她,拉过旁边的凳子,向李悯臣身边挪了挪,坐下。 “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过来结账啊?”李悯臣说,“已经吃完了,你买两个馒头蘸汤吃吧。” 第41章 我觉得黎苏挺好的 陈密言看了眼桌上的菜,确实剩的不是很多。 黎苏立马站了起来:“我再去点几个菜。” “没关系。”陈密言说,“我不是很饿。” 他不是过来吃饭的,他本身没打算过来。只是挂断电话后他想到了昨晚的事。 彬哥请吃饭,李悯臣无缘无故消失三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带着伤,也没有解释,又故意找借口。 黎苏这时候和他在一起,越想越不放心。还是准备过来看着。 不顾陈密言的阻拦,黎苏要去点菜,陈密言于是作罢。 陈密言安静的吃饭,饭桌上的黎苏和李悯臣两人看着他总会莫名其妙的窃笑,看他的眼神也充满古怪,这让他很疑惑。 饭毕三人准备回家,“哇,这是你扫的共享电动车?”走到巷子口,李悯臣一屁股就坐到了他的电动车上,然后拿出手机扫码。 “干嘛?你要和我坐这辆?”陈密言看了一下,“坐不下。” “我自己坐这辆,你和黎苏开你那辆。”李悯臣说着把兜里的电动车钥匙往陈密言身上一丢,陈密言一把捞住,心里叹气,就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 “没有我的手机解锁你开的动?”陈密言说,“这里不是还车点,我只是暂锁。” “哦。”李悯臣扫了码才发现真的被锁定,“那你给我打开。” “下来。”陈密言叹了口气,“我就给你解开。” “你手机上给我点一下就成,干嘛要我下来?”这点小心思,跟我斗?李悯臣窃笑。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一会儿,陈密言也不说话,就看着他。 黎苏尴尬不已,出来劝和,“要不,我开这辆回去吧!”她指了指李悯臣坐着的共享电动车,“我会开电动车。臣哥你和言哥,坐这辆?” 陈密言点头,“可以。” “不行。”李悯臣立马说,“我嫌弃他,不和他坐一起。” 这也太明显了,黎苏一巴掌拍在额头上,缓了缓,又说:“要不臣哥你开车载我吧,反正我俩来的时候,我就是坐你的车。” 陈密言偏头看他。 李悯臣心里叹女孩子还是脸皮薄,还得看自己。笑了笑,腆脸道,“不行!” “我车技不好,摔了你咋办?”李悯臣道,“陈密言车技好,叫他载你。他也乐意,是吧陈密言。” 陈密言无可奈何,掏出手机,“你们俩一人一辆吧!我打车。” 看他真打开了打车软件李悯臣还是一点都不急,悠悠道:“小车可开不到这小巷子里来。” 陈密言握着手机,“那我走出去打。”于是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 黎苏一看这状况急了,“诶言哥!”立马追了上去,陈密言步调很大,丝毫不停留。 李悯臣毫不在意。 “行,你这共享电动车不要了是吧?那你走吧!”他在后面大喊,“等会儿这车我给你丢沟里去。” “反正是你借的车。” “也不知道一辆车要赔多少钱?我记着挺贵的。”他继续道,“恶意破坏公共交通工具,没准还会被拉黑名单。” 陈密言步子停住了,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这事儿,他觉得李悯臣真干的出来。 没办法,又折了回来。 脸比锅底还黑。 黎苏的身体始终与陈密言保持了一定距离,书包放在两人中间,双手紧紧的扣住座位。 车辆向前的动力老是带着她的身体往前,好几次差点贴到陈密言身上,她只得身体尽量向后倾。尽力对抗阻力,避免碰上他。 这是来时坐在李悯臣后座时,她没有在意的。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时总会小心翼翼。 李悯臣骑着小电驴悠哉悠哉的跟在陈密言的车后面,心里爽快不已。 时不时喊他一下,“诶,陈密言,骑快点儿。” 同时也注意到了黎苏的拘谨,这么害羞干嘛,揽着他啊!继而又道,“小黎,注意安全,你再往后靠都掉下去啦。” 黎苏听完更害羞了,心颤抖不止。 陈密言早就注意到了黎苏的坐姿,想了想,出于安全考虑,还是说:“抓着吧!” 黎苏一愣:“什么?” “衣服。”陈密言说,“抓住我。”顿了顿又道,“注意安全。” 少年的衣服阵阵鼓风。 黎苏在他身上闻到了,来时,在李悯臣身上闻到的,同款沐浴露的味道。 她突然有点儿羡慕。 其实不用占有,她想,哪怕只陪在他身边也好。可是,只是这样也不行,陈密言不允许。 犹豫了好久,她才颤抖的伸出手。 握住他腰际衣角的时候,棉质的触感由手心蔓延至全身,丝丝如电流一般的感觉包围着她的心脏,黎苏的泪水一下子涌到了眼角。 李悯臣看到黎苏抓住陈密言的衣角后终于放了心,心想,这两人都还挺开窍。 他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也该下线了,于是道:“那什么陈密言,你送黎苏回家,我不跟着去了,我着急回家。” 他调转车头,改变了方向。 陈密言只比李悯臣晚十五分钟到家,这让李悯臣有点儿失望。 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指缝里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一缕青烟缓缓向上,陈密言进门,并没有看他。 也对,已经很晚了,他明天还要上班。这样想着,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在房间里弥散。 看到陈密言一声不吭进屋,李悯臣说:“诶,陈密言,我切了点儿水果,我们一起吃。”正好打探一下进度。 换做以前,陈密言一定要怼他一下,用他那精湛绝伦的口才。 他大概会说:“你看你的头像什么水果?”诸如此类的。 但这次陈密言没有搭理他,看也没看桌上的果盘一眼,径直进了屋。 害羞呢这是? 他朝桌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自顾自的说,“我觉得黎苏挺好的。” 陈密言在自己屋子里折腾了一会儿便出了屋,李悯臣以为他要去洗澡,但是没有,他径直走到门口穿上鞋又出了门。 李悯臣有些奇怪,他干嘛去? 第42章 公主请上床! 他能感觉到陈密言并不喜欢黎苏这件事。 他强行撮合,陈密言刚开始肯定有些不高兴。所以他这是干嘛去?离家出走? “诶,你去哪儿?送外卖啊?”他没有多想,跟了上去,“卖给谁啊?” 急急忙忙穿上了鞋,看见陈密言径直走上了楼梯。 “你上楼干嘛?” 不会吧,不会要跳楼吧!他三步并做两步追了上去。 “帮你去装避雷针。”陈密言这才看向他,说。 “害不用。”李悯臣说,“我做事任性妄为,啥事都是放心大胆的去做,剩下的交给报应哈哈。” 陈密言顿了顿,“你也知道你干的是遭报应的事。” 这话有些刻薄,他一般不这样直白的说含有侮辱或诅咒性的话,说完便有些懊恼。 但。 随便吧,我自己都不爽,还要顾及别人的感受,笑脸给多了,惯得全是病。 他没在搭理他,转身继续上楼。李悯臣好奇,也跟着一起上去。 原来是去收床单被套,李悯臣放了心,道:“怎么不把我的一起拆了去洗洗?” 陈密言白了他一眼,“把你拆了要冻冰箱,不能放上面晒。”顿了顿,道,“会被发现。” 李悯臣闻言一愣,遂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他有时候要被陈密言的这些黑色幽默笑死,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接住的梗? 陈密言没有再搭理他,抱着被套下了楼。 隔天,李悯臣开始着手了解,两人的共同爱好什么的。 陈密言是不指望了,跟戒过毒似的,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被他喜欢。 当然也没有讨厌的东西,对所有事情都表现积极。 对所有人也是,热情,却保持距离。 于是,了解完黎苏的喜好后,下午三个人一起上班时,李悯臣开始明里暗里点他。 “小黎说她前阵子参加同学聚会,她有俩同学在一起了,但人家考的学校不一样,也是异地恋。” “我有一朋友,网恋加异地,人家爱情长跑了八年,最后还是结婚了。” 陈密言听着,一声不吭。 同时也在反思,认识这个人,是不是错了。 李悯臣又继续说。 “对了小黎,你十月份是不是要去看那谁的演唱会?”他说,“到时候买两张,让陈密言陪你一起去。” “刚好是国庆,他有空。” 黎苏低头腼腆一笑,没回答他,转身去工作,手忙脚乱。 “我没空。”陈密言终于受不了了,“我国庆有自己的计划。” 他的计划里没有她,以后也是。 “演唱会她一个人也可以去。”他看了眼假装忙碌的黎苏,“以后也有值得的人陪她去。” 我不可能,也不值得。 他转头看向李悯臣。 李悯臣一怔,等待他的发作。 陈密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晚上的时候,李悯臣开始磨着他打游戏。 事出反常必有妖,况且就这两天李悯臣的表现,他也知道这人想干什么。 “我卸载了。”他说,“不玩。” “就我们俩个,1v1,你怕什么?” 陈密言没搭理他,直接进了浴室。 但陈密言洗澡没有带手机的习惯,这就让李悯臣找到了可乘之机。 于是,他出来的时候,手机就找不到了。 “把我的手机拿出来。”陈密言径直走进了他房间。 “你的手机,找我做什么?” “我就放在床头柜上充电,出来就没了。”陈密言说,“别装傻。” 李悯臣也不和他多掰扯,毕竟黎苏还在等着呢,于是直说,“行,来打游戏?打个十来局就还给你。” 按他对李悯臣的了解,这货肯定做的特别全面,手机关机,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而且打一顿也没用,对这货严刑逼供,大概率会适得其反。 陈密言想了想,“确定 1v1?没有黎苏?” 正想说好。 “小黎啊?”李悯臣说,“她也玩这款游戏?”他故意说,“正好你提醒了我,我们来三排。我喊一下她!” 陈密言满脸不爽,“不玩。” 李悯臣呵了一声,毫不在意。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陈密言道,“所以你确定不拿出来了是吧?” 李悯臣轻佻的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点燃一根烟,半晌才说了一个字,“嗯。” 陈密言气急败坏,走了出去。 “行啊,你不要了是吧!”李悯臣说,“那就放我这吧!我晚上的时候给你申请个十万元的校园贷。” 陈密言没搭理他。 李悯臣继续说,“我看你微信里的女同学挺多啊,到时候挨个给你表白。” 陈密言无可奈何,走了回来,强制自己平息掉怨气,淡定的说,“行,来吧!” “玩!”他把手伸了出来。 李悯臣笑了笑,“好。”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陈密言接着说,“你把手机拿给我啊!不拿给我怎么玩?” 李悯臣笑了笑,“你还有一个手机。” 陈密言无可奈何,又实在忍不住,俯身掐住他脖子,将他的头按到床的靠背上,这才松手回房间拿出备用手机。 被放开后李悯臣扭了扭脖子,哈哈一笑,喊道,“诶,拿了手机过来这边,我们躺一起玩。” 和哑巴玩没意思,肯定要开麦啊。 陈密言回来后,李悯臣积极的把枕头立起来靠床头,这会儿他倒一点儿都不嫌弃他了,嬉笑道,“公主请上床!” 第一把黎苏选猴子,空出一个辅助位,李悯臣让他选瑶。 陈密言没搭理他,随便选了一个辅助,准备一整局都跟adc黏在一起,结果李悯臣秒换英雄,选择了露娜。 游戏开局四分钟,他死了三次,他不会玩露娜这英雄,花里胡哨的。 陈密言没理他,随便他送。 露娜顺利升到了四级,抓准时机就冲进了人堆里。 接着,李悯臣震惊了,“我靠,这什么大招,点都点不亮。” 他赶紧把陈密言的手机夺了,把自己手机丢给他。 陈密言无语至极,没时间争论,赶紧握住手机操作,庆幸,最终丝血逃生。 第43章 没有遗憾了 在陈密言的操作下,露娜的经济赶了上来,自己这边也终于推上了对方高地。 陈密言疯狂点塔,只想快点结束游戏。 李悯臣说,“别推,我嘲讽对方一波。” 陈密言听到这话,直接开启大招,无兵线飞进对方水晶。 猴子此时也赶了上来,见此情景,一个跳棍直接冲了进去。 一整局下来,这是至尊宝和紫霞仙子第一次同框,黎苏激动的几乎落泪,赶紧截图保存。 游戏结束,三人立马开启了第二局。 此时李悯臣还拿着陈密言的手机,看到黎苏还选猴子,于是自作主张帮陈密言选了个瑶。 他把手机丢给他,“你去跟猴子。” “你知道我不会去的。” 李悯臣选择了元歌,没做声,琢磨着不听话到时候怎么教训他。 游戏里,陈密言还真不跟黎苏,李悯臣有些无奈,“你去跟小黎,你跟我,我的傀儡容易暴露。”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陈密言笑了笑,在元歌蹲草准备偷袭的时候放了个一技能,此时元歌控制着傀儡还在外面转悠。 小圈圈慢悠悠的从草丛里冒出来打到了旁边的野猪。 路过的打野立马发现,一个大招就跳了过来。 陈密言闪现穿墙而跑。 这把虽然赢了,李悯臣战绩也很好,但他就是不高兴。 于是关了麦直接开始威胁。 “你的手机不想要了是不是?” “你们班的女同学你认不认得全?要不要我帮你挨个表白,那样他们就都认识你了。” “哦,对了,你还申请了奖学金?” “拿得到吗?要不要我帮忙跟你导员说道说道?” 陈密言听闻气急败坏,丢了手机,扭过身一把捞过李悯臣的身体将他按在身下,“你特么还看我聊天记录?!!” 陈密言胳膊压住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控制住他的双手。 李悯臣被压得喘不过气哈哈大笑,边笑边说,“还有还有。” “妈,真别给我介绍对象,我不去相亲,再这样说,我过年不回来了,哈哈哈哈哈~” 李悯臣边学边笑,要笑飞了,“你妈还逼你相亲呢?你有没有跟他说~你快要找到啦?” 陈密言快要气死了,一把拿过旁边的枕头,按在他的脸上,“闷死你算了!” 他拿开枕头,李悯臣边笑边咳嗽。 但李悯臣的威胁还算有点奏效,后来几局,陈密言都开始听话了。 他让陈密言拿瑶跟猴子,他总算跟了。 但那以后,一向超神的猴子战绩打成了 3—15。 李悯臣白了他一眼,开启全麦,“打完这把帮忙把我们队瑶妹举报一下。” 妈的,一个辅助出打野刀,还买不死鸟之眼? 没办法,只能让黎苏拿瑶妹跟他。 但以露娜的速度,瑶根本跟不上他。 于是李悯臣又开始威胁,最后陈密言妥协了。 李悯臣还是忍无可忍,“你再把小黎往对面防御塔底下送一次试试?” 黎苏叹了口气。 没关系,她已经满足了,今天以后,她就没有遗憾了。 “那什么,言哥、臣哥,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黎苏说完匆匆下了线。 黎苏退出房间后李悯臣一愣,陈密言却松了口气。 李悯臣看了一眼时间,三点多了,难怪。 于是拿起旁边的被子,往自己身上盖了盖。 陈密言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李悯臣,“手机可以拿出来了吧!” 李悯臣慵懒的翻了个身,转身看向他,自下而上。 陈密言偏着头看他,下颌微微低垂,五官立体,线条流畅,睫毛漆黑如墨。 他不禁有点惊奇,这个角度看陈密言,也挺好看的。 “不要。”李悯臣动作懒散的伸出手,搭在他的大腿上,笑着说,“你刚刚的表现,我不满意。” 陈密言微愠,“你还想怎样?” 李悯臣用指尖一下一下漫不经心的叩着他的大腿,“明天继续。” 陈密言被他的动作让他的身体有些不自然,闻言更是动了气,硬声道,“不可能!” 李悯臣又摸了一会儿他的大腿,裤子布料真舒服。 陈密言却是被这个动作刺激得他身体一紧。 摸了一会儿,李悯臣觉得时间也不早了,不逗他了。 于是道,“手机搁马桶水箱里泡着呢,你去捞吧!” “什么?!”陈密言瞳孔地震,一下子站了起来,来不及思考,立马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身后的李悯臣哈哈大笑,笑声充满得意。 陈密言一时情急还真搬开了马桶水箱,手机不在里面,水面上漂浮着一只粉色的塑料小猪,一按会响的那种,应该是买什么东西送的。 陈密言自知中计了,平静的把小猪捞了出来,他走了出去,准备再去质问。 走到门口停了下来,想起点儿什么,思索片刻,遂朝自己房间走去。 果然,手机已经放在床头柜上充着电了。 他拿了起来,发现电量已经满了。不由想起打游戏的时候李悯臣抱着手机去上厕所的事。 叹了口气,他打开手机,第一件事,把密码改了。 他躺在床上,准备刷会儿手机睡觉,翻开朋友圈,刷到了十分钟前黎苏发的动态。 几张游戏的截图,没配任何文字。 但,足以无声胜有声了。 他关了手机,熄灯睡觉。 夜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有风从纱窗里吹进来,偶尔偏着雨丝。 客厅里也窸窸窣窣的响着,不知道这个点了,李悯臣还在干什么。 他睡不着,起来关窗户,于是打开了灯。 门外一直在骚动,陈密言犹豫了一会儿,打开了房门。 厨房、客厅的灯都亮着,李悯臣没在客厅,在厨房。 他走了进去,看见李悯臣正在翻冰箱。 “准备偷什么东西吃?”他问。 “饿死我了。”李悯臣听到他来,看了一眼说,“你家咋又啥吃的都没有了?” 说着,他从冰箱里拿出仅剩的那袋桃子。 “嗯。吃完了就没有了。”陈密言说。 “吃完了再买。”李悯臣没甚在意,拎起桃子一股脑倒进洗手池里。 然后愣了下下,“呃,那个,正好。” 陈密言知道他要说什么,点点头,“嗯,我来洗。” 第44章 要有我的一半…… 李悯臣退开把位置让给陈密言。 陈密言利落的清洗桃子然后削皮切块,李悯臣在一边看着,再次觉得,这个人和黎苏在一块儿真挺好的,合适。 又或者说,这样的人,和谁在一块儿都合适。 百搭。 可惜自己没有妹妹。 可惜…… 不行,这不能可惜,自己当男的当的挺好的。他这样想。 陈密言边干着手里的活边说,“你去外面等着吧。”顿了顿,“正好,我有事和你说。” 李悯臣大概能猜到这人要说什么,抱着手臂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好。” 陈密言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李悯臣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整个沙发都被他霸占着。 看到陈密言出来,他坐了起来,“快端过来端过来,饿死我了。” 陈密言在他旁边坐下,刚把盘子放下来李悯臣就叉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拿了好几块放嘴里。 “悯臣。” “嗯?” “我想和你说说,关于黎苏的事。” “黎苏怎么了?她不挺好的吗。” 陈密言犹豫了一会儿,认真地对他说,“我对她没有那种感觉,你一定要这样撮合我们吗?”顿了顿,“你这是乱点鸳鸯谱。” “谁搓了?搓谁?搓什么?没搓啊!”李悯臣不喜欢这个话题,装傻,“你指的是什么,麻将还是搓衣板?” “别告诉我不是,我看的出来。”陈密言眸色一沉,“别装傻。” 沉默了两秒,他平复情绪,又笑道,“你虽然人贱了点,但本性还是坏的。”呵呵一笑,接着,他语气尽量平缓,“恶作剧瘾又犯了对不对?”顿了顿道,“你玩什么不好,玩这个?” 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当领导的潜质,喜怒不形于色。李悯臣有些欣赏,但这一招,他见的多了,对他没用。 李悯臣不想回答,拿了块桃子放进嘴里,“哇好吃,汁水很足,你切的水果就是甜。”说着他又拿了一块,递到他嘴边,“你尝尝,真的好吃。” 陈密言偏头躲开,“这事我本来已经和她说清楚了,她也快放下了,你又进来插一脚,把事情搞复杂……” 说完,他顿了顿,偏头看他。 李悯臣拿桃子的手顿了下,也偏过头,对上了他那双漆黑、神色复杂的眸子。 他还是不想进行这个话题,不喜欢被人盘问,就像被挑错的学生一样,他的手摸索着拿起一块桃子,递了过去,“咯,尝尝?” 还是没听人说话,陈密言呼了口气,严肃的看他,目光冷若冰霜。 他要是知道李悯臣从来死猪不怕开水烫,就不会这样软硬兼施,李悯臣心里嘲笑,把桃子拿了回来,咬了一口,又递给他,“这样呢?” 陈密言有点不爽,一把打掉他手里的桃肉,“你不要装傻。” 李悯臣有一瞬的懵逼。 看来不正面应对不行了,他拍拍手,“哎呀,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这不是为了让你脱单嘛,我真觉得黎苏挺好的。” 陈密言道:“你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黎苏,你是为了你自己,你觉得这样很好玩。” 为了好玩吗?他感觉不是,可具体出于什么原因,他也说不清楚。 他弯腰把地上的桃子捡起来,“你不喜欢她,她喜欢你啊,尝试一下,感情可以培养的。” “培养的前提是得看合不合适。”陈密言说,“她刚上大学,我开学就大三了,大四出去实习,然后毕业,以后留在南商市的概率非常小……” 他开始晓之以理。 前提是合不合适?所以对他来说,如果合适,其实是可以考虑培养感情的吗? 听到这他心里升起一种,别样的感觉。 他默默听着,慢悠悠的把手里的桃子塞进嘴里。 “诶,这不能吃,刚掉地上了。”陈密言把桃子夺了放桌上。 李悯臣一愣。 陈密言看了一下他,继续说:“我是外地人,她父母也不会同意。她才十八岁,考虑不到未来,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很正常,我不能不懂事……” “好了!”李悯臣一句也不想听,只觉得烦躁,同时也知道了,他就是这样给黎苏开讲座的?难怪黎苏一直说他俩不可能。 李悯臣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说法,在他的恋爱观里,两个人在一起和分开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知道了,以后不撮合就是了。”李悯臣说,“一直说说说,唐僧念经一样。” 陈密言欣喜道,“真的?” “前一句还是后一句?”顿了顿,道,“你这么正直,凡事都要个结果,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说着便泛起一阵困意,于是挪了挪身子,头朝陈密言的方向躺了下来,将头压在他的双腿上。 陈密言见他的动作身体一怔,却也没有多余反应,任由他躺到他腿上,只是道,“真别闹了。” 李悯臣见他听话,道,“我考虑考虑。” 陈密言笑了一下,用叉子叉了一块桃子放他嘴边,“那还请臣哥帮帮忙,高抬贵手,放过在下。” 李悯臣得意一笑,叼起那枚桃肉含进嘴里,“可是我还有很多计划没有实施呢。”玩笑道,“再让我玩一天。” 陈密言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李悯臣。”他严肃道,“你懂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 生平最讨厌看人变脸,李悯臣毫不在意,伸手用叉子叉起一块桃肉,伸到他嘴边,“来,吃!” 陈密言冷脸避开,李悯臣一阵不爽,突然恶趣味发作,脑袋向他大腿上方挪了挪,压上去,不轻不重的碾了碾。 他听到陈密言喉咙里咽下去一阵闷哼,随即保持镇定,愤恨的咬咬牙,将他的头往前面推了推,“李悯臣,开玩笑要有个限度。” 李悯臣无所屌谓,又把桃子凑进了他嘴边,“要不要我嚼碎了喂你?” 陈密言没做声。不一会儿,他就感觉,他的身体,有了反应。他觉得有些压抑。 男人了解男人,李悯臣很高兴,他是故意的。话题这不就终止了? 心想,小黎要有我的一半,世上还有她搞不定的男人? 第45章 我在给你考核 李悯臣最后说:“吃不吃?不吃我不答应你。” 陈密言这才不紧不慢的将叉子上的桃子吞进嘴里,吃掉。 李悯臣心满意足,“再惹我生气,我就把你微信写在公共厕所。” “听到没?”他强调,又戳了一块水果递到他嘴边,“来,再吃一块,嘬嘬嘬~” 茫茫人海,相识一场也算是报应,陈密言叹了口气,“李悯臣。”他说,“你今天的行为——”顿了顿,“你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愣了愣又道,“什么行为?” 第二天中午,李悯臣正常去上班,陈密言没帮他点外卖。 淦! “不行,那我吃你的。”李悯臣说,“不然你给我点一份。” 陈密言慢悠悠拆着外卖袋子,“晚班是吃了饭再来的,现在是上班时间,快去干活。” 李悯臣气从中来,于是又想到了一个主意。 陈密言在吃饭的时候,他把黎苏哄了进去,把门一关。 屋内的两人一阵愕然。 门外的李悯臣得意的抛了抛手里的钥匙,不是不喜欢小黎吗?还是自己和她说清楚吧,想了想什么也没说,走了。 陈密言皱了皱眉:“还来?” 黎苏一阵局促,“呃,那个言哥,不是……” “没事。”陈密言站在门口,掏出手机,给李悯臣打电话,叫他来开门。 前台的李悯臣忙得脚不沾地,没有接。 “你不喜欢小黎自己跟她说清楚,我都答应帮她追你了。” 看完信息,陈密言按熄屏幕,思索片刻,走了过去,拉开一条凳子,“小黎,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和你说说……”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黎苏一怔,立马脱口而出。 愣了两秒,接着,她扣开手机壳从背后拿了张卡出来。 没有犹豫,走到门口。 拉住门把手,把卡插进门缝里面,又顺手从头上取下一个发卡,不知道怎么操作了几下。 门开了,她慌忙走了出去,落荒而逃。留下身后的陈密言满脸惊讶,怎么做到得? 真正喜欢的人,是接受不了从他口中听到一而再再而三,拒绝的话的。 出来后,陈密言满脸不爽,这回,彻底不会放过他了。 让他饿着肚子干活,下午,也没叫他去休息,让他一个劲的干。 好几次,李悯臣把打包袋一摔,“不行,干不动了,我去休息一下。” 陈密言都是脸色冷峻的说:“今天下午活多,再坚持一下。”然后把新打印的单子拿给他,“来,把这几单先做了。” 李悯臣气愤道,“活多你在旁边看着?” “我在给你考核。”陈密言道,“干了这么久,不打算要调饮师证?”顿了顿又道,“那杯冰块少了,不合格!” 李悯臣叫苦不迭。 当然陈密言也很意外,这样逼一下他,发现他还挺能干的,虽然嘴上抱怨,但做事井井有条,动作熟练,一个人忙也没有单子堆积。 有了把李悯臣当驴干的打算,下午三点的时候,黎苏从休息室出来换班,李悯臣兴高采烈,陈密言直接当头一盆冷水。 “我进去整理一下仓库,外面要留两个人,小黎,你帮我看一下他,我去休息。” 黎苏闻言一愣,没太捋清意思,半晌,才点点头,“哦。” 看着陈密言慢悠悠离开的背影,李悯臣真想一砖头拍过去。 终于熬到了下午五点半,陈密言下班了,交代了几句,直接就洗手走人。 也没问他手里还有没有钱,也没说下午给他点个外卖啥的。 他觉得,这情况,陈密言估计以后大概率不会像从前那样关心他了。 无奈,只好又卖掉了手里的几支股票,套了点钱出来。 虽然第一次当媒人新鲜,但为了这事,他可吃了大亏了。 想着,陈密言,好,你这样对我是吧!那我说到做到,就再玩一天。 于是,陈密言昨晚和他说的,他就全当耳旁风了。 晚上下班前,李悯臣笑吟吟的问:“今晚还想不想让他送你回家?” 强扭瓜不甜,陈密言对她没感觉,他早说的清清楚楚了,何必过多纠缠。 黎苏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算了,他不会来的。” “算啥。”李悯臣说,“保证他会来。” “昨天你也看到了,我一个电话,他嘴上说不来,不还是过来了?” “放心,他很听我话的。”他挑眉一笑,“我一句话的事儿。” 闻及此,黎苏微微叹息,点了点头。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清醒的沉沦,知道不可以,还是忍不住想靠近。 于是快下班的时候,李悯臣躲进休息室开始打电话,准备编借口。 虽然在黎苏面前自己信誓旦旦,但牛吹出去后等到该兑现时,才觉得没底。 又想起昨晚陈密言说的话。 纠结了很久,随便试试吧,不成熟的尝试,胜于胎死腹中的策略。 实在不出来,也好跟黎苏说他这人没意思,让她放弃算了。 电话很快接了起来,“喂?”声音很冷淡。 “我靠,陈密言你快点来,店里出事了。”电话接通李悯臣立马夸张的说。 “什么事?”陈密言问。 “说不清楚,总之你快来,出大事了!” 那边停顿了一秒,“等等啊,我看看!”随后他听到了敲击键盘的声音。 李悯臣一阵莫名。 半分钟后,陈密言问:“店里是着火了吗?” 这也太扯了,李悯臣道:“不是。” “那是什么?” 李悯臣想了想,道:“进水了。” “你什么东西进水?” 李悯臣一愣,“真进水了没开玩笑。”他说,“不信你来看,没进水我把脑子——算了这不行。” “哦,这样啊!”陈密言并不在意他没发完的誓,问,“那你和黎苏现在在干嘛?” 陈密言漫不经心的语调让李悯臣觉得这事得失败。 “还能干嘛,水都漫到脚踝了,我俩搁那坐着泡脚呢。” “哦。”陈密言说,“那你接着泡。”遂挂了电话。 嘟—嘟—嘟的盲音听的他一愣,陈密言现在是一句话也不相信他的了吗。 于是准备再打过去,重新编一个理由试试。 正准备拨号的时候,陈密言发了条信息过来。 第46章 最后一个愿望 “我有店里的实时监控。”陈密言说。 彬哥懒得管理,叫陈密言将店里的监控连到了自己电脑上,这也是为什么陈密言放心让李悯臣和黎苏搭班的原因。 陈密言关闭了电脑,觉得这个人无聊至极。 不一会儿,电话又打了进来。 他直接掐掉。 结果,夺命连环 coll 就来了。 他准备把号码拉进黑名单,按住号码的时候却犹豫了,有点好奇,他又会找什么理由。 于是接通了电话。 “好吧,我和你说实话吧!”李悯臣说,“你电动车坏了,你过来看一下。” 哀兵必败,李悯臣现在就是抱着这种心理。 陈密言闻言差点笑出声,这个理由,比上一个更加蹩脚。 “没坏。”他淡定的说。 “真坏了。”李悯臣说,“不信你过来看一下。” “不信。”陈密言说,“车没电了,不过来。” 李悯臣无可奈何,最后挣扎了一下,说:“你电动车……着火了,烧起来了!”顿了顿,“刚打了 119, 现在这个局面,就算是我出面也很难解决了,还得看你,你快点来。” 陈密言憋着笑:“既然你出面,那我出葱好了。” 李悯臣心头一梗,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这么失败过,“你快点过来看你车最后一眼吧!等等烧完了,没得看了。” 他随口说了一句,觉得没意思极了,准备挂电话。 “诶,等等。”陈密言突然叫住了他。 李悯臣停了一下。 “你去门口看看~”陈密言说,“我电动车还在不在?” “不在,被人偷走了。”李悯臣直接挂断电话。 “怎么样?言哥,不愿意过来吗?”挂断电话,旁边的黎苏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是啊!”李悯臣说,“约三次都不出来,诸葛亮都没这么难请。我看你啊,别喜欢他了,把他删了吧。” 人心换人心,换不了的话就换人,就这么简单。可爱情中的男女,总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你不帮我了是吗?”黎苏突然说,“你也觉得我和他,不可能是吗?”说完她低下了头。 李悯臣一愣,“啊不是。”想了想,又道,“是的!” 黎苏没吭声。 李悯臣紧接说:“说实话我事后想了一下,也觉得你们挺不合适的。不是说你不好啊,他配不上你,他没你想的这么好。” 他觉得昨晚陈密言的话有点道理。 继而说,“他心思太多了,不是一个会把爱情看得很重的人。你又这么单纯——”顿了顿,“世上男人这么多——” 黎苏沉默着,看得出来,情绪有点差,李悯臣住了嘴,看向她,犹豫着,“要不?我送你回去?”已经到下班点了。 黎苏没说话。 李悯臣:“那你自己回去吧!” 黎苏没立即回答,沉默良久,“带我去兜兜风吧,臣哥。”她说。顿了顿,“吹吹风,也许我就想清楚了。” 李悯臣犹豫了一会儿,“好。”他笑道。 两人于是关店下班。 关好店出门准备骑电动车的时候两人愣住了。 电动车不见了。 车呢? 他一向不在意,电动车钥匙每次都是直接放在车上,想着车就停在店门口,又丢不了。 而这次,真的丢了。 他没多想就直接给陈密言打了电话,电话不多时被接起。 “靠你电动车丢了。”李悯臣说,“真被偷走了。” 然后他想了起来陈密言刚刚说的,让他去店门口看看车还在不在的事,于是道,“不是,你有店里监控,你干嘛在人偷的时候不喊我。” 等等,不对,不是这样。 李悯臣反应了过来。 陈密言也适时的回应,“电动车我骑走了。” “靠,你太不是人了吧!”李悯臣说,“你让我怎么回来?” “你不用回来了,家门我也反锁了。”陈密言漫不经心道,“你今晚上,去流大浪吧!” 李悯臣一脸懵逼,“啥玩意儿?” “我不要你了。”陈密言说,他微微一笑,强调道,“刘小浪!” 挂断电话,李悯臣叹了口气,“看你挺会走路的,要不要一起去散步?”他看向黎苏,“我知道有一家烧烤店特别难吃。” 他自认为挺幽默的,以为黎苏会笑,然后问:“难吃?” 但黎苏没有笑,只是点点头,道:“散步吧,我不想吃烧烤。” 走在路上,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这城市里灯光璀璨,路上车河川流不息,车流…… 听久了。 像瀑布。 微风吹拂,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悯臣不懂怎么安慰别人,何况感情这方面自己也是个小白。 道理大家都懂,李悯臣知道,她需要的不是道理,而是…… 他又不是陈密言,况且他认为这事,正主来了也没用。 他只能不紧不慢的跟着。 “我等的模样好不具象,用皮肤感受你的流向,你竟然能够做到带走阳光,我一味的跟随过了量……” 走着走着,黎苏竟唱起歌来。 她抬起手,微风拂过指尖。 路灯下,她的手指纤长漂亮,肌肤细腻,白若美玉,泛着光 她接着唱,“像风一样,触摸时温柔流淌,席卷我所有抵抗……”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甜而又哀婉。吐词清晰,也没有跑调。 李悯臣暗自叹服,他很少听到有人唱这位明星的歌,能不跑调,还……唱这么好听的。 他再次觉得,黎苏真挺好的。 陈密言不喜欢她,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你就像天外来物一样求之不得……。” “你的爱扩散在方圆几里……” “不需要借口,爱淡了,就放手……” 一连唱了好几首,每一首都很好听,他不知不觉听入了神,直到,黎苏的声音停了下来。 她清了清喉咙,“唱够了。” “呃……”李悯臣回过神来,“要不要去路边买杯奶茶?” 黎苏摇摇头,“晚上喝奶茶,会睡不着。” 李悯臣倒没有这种情况,他睡眠一直挺好的。 “金嗓子呢?”他又问。 黎苏闻言噗嗤一笑,默了默,她说,“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她抬起头,看向他。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灿若星辰,里面似乎有晶莹闪烁,她盯着他,认真的说,“臣哥,你愿不愿意帮我?” 第47章 最后一次了,求你 “去酒吧?” “那不行。陈密言知道我带你去得骂死我。”李悯臣拒绝,“你还想着这事呢?” “为什么?”黎苏说,“我已经成年了。” “这和成不成年没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系?”黎苏追问,“还是你觉得那地方会有危险?会有什么危险?” 危险倒不至于,就是带一女生去那种地方,怪怪的,李悯臣说不上来。 “言哥不带我去,因为他怕麻烦,趋利避害,我都清楚。”她慢悠悠的说,“对他来说,如果我自己去,和他没关系,他不会管我。” 说到这她有些心酸。“还有,或许,他只是把我当同事。没把我当朋友。”顿了顿,“带女同事去那种地方,当然奇怪。” “呃,其实这和同不同事没有关系。”李悯臣尴尬的解释,单纯是因为带女的去不合适而已。 会让人觉得目的不纯。 “别人怎么看你管什么?”黎苏却不听他解释,怔怔的望着他,“你也……没把我当朋友吗?” 李悯臣一噎。 “我真的,只有这一个愿望了。”黎苏又说,“今晚结束后,我就彻底放弃他。” 听到这话李悯臣眼前一亮,“真的?” 黎苏有点疑惑,“你很高兴?” 李悯臣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激动个什么劲,说道,“当然,你俩要真在一起我多尴尬,电灯泡似的。” 黎苏想想觉得有道理,“这么说你同意了?” 李悯臣想了想,不对,愿望的目标不该是陈密言吗?我带她去算什么? 这和释怀有什么关系。 “我们先去。”黎苏听得到他的心声一般,慢悠悠的说,“我在想,我们到了那儿再打电话,他会不会来找我呢。”顿了顿,“他那么好。” “我靠,你这么会想。”李悯臣震惊不已,“聪明啊!” 黎苏哈哈一笑,又问,“可以吗?” “不一定。”李悯臣想了想说,“按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一定会出来。”顿了顿又说,“当然,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 下班走一走,花掉九十九。 拿了入场券,李悯臣带她走进酒吧,同时嘱咐道,“等等要有人搭讪你,别理他。” 黎苏点点头。 一进酒吧,耳朵便被喧闹的音乐和刺耳的混响音效占据。 酒吧内光线昏暗,灯光绚丽,音乐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 李悯臣还没坐下来就问:“怎么样?说了不好玩吧!要不要走?” “我觉得还好。”黎苏捂了捂鼻子,“毕竟第一次来,新鲜。”继而又看向李悯臣,眼睛亮晶晶的,笑道,“谢谢你,带我来。” 按照计划,李悯臣拍了几张照片,给陈密言发过去。他当然不会把责任推到黎苏身上,说是小黎出的主意。 所以这件事,还得自己来做。 况且无论事实是怎样,这事都是他的责任。毕竟人他带过来了。 陈密言的电话果然没几分钟后便打了过来。 陈密言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带小黎去哪儿了?” 李悯臣吊儿郎当,“看不出来?” “不准去。”陈密言严肃道,“快送她回家。” “我喝了酒,而且电瓶车也没有。”李悯臣笑笑,“送她回家这事儿,还得你来。”随即他报了这家酒吧的名字。 “你到底要干嘛?!”陈密言压抑着怒火,压低声音,“又来这套,你觉得这招很好用,屡试不爽是吗?” 李悯臣不知怎么回答,于是道,“言哥应该属于那种,很少去酒吧玩的人吧!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邀请你出来玩一下。” “李悯臣。”陈密言沉默了数秒,“我昨晚和你说的话,白说了是吗?” 顿了顿,“凭什么?黎苏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会过来的,别想再用这个来压我。” “呃……”李悯臣想了想,有些无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保证?他的保证和耍无赖有什么区别? 他昨晚也保证了。 但凡他有点信用,他也不至于完全没有信用。 电话那头的陈密言气得想摔手机,沉默了几秒,压着怒火耐心解释道,“你和他只是同事,她父母要是知道了——” 烦死了,一听就知道要开始讲大道理,而这个道理刚好是李悯臣不想面对的。 他打断他,说了一句。“快点来吧,等等小黎喝醉了。”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下一秒又打了进来。 他没有接,拉进了黑名单。 抬起头,笑了笑,“你也看到了,他过来了估计得骂我。他这人就是这样,小题大做的。”顿了顿又说,“要不,走吧?” “谢谢你。”黎苏愣了愣,随即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言哥。”她说。 电话接了起来。 “你自己回去,听到没?” 不知怎的,听到他的声音,黎苏的眼眶里一下子蓄满了泪水,她强忍着,“言哥,是我自己要来的。” “我求臣哥带我来的。”她解释,“我成年了,我只是……好奇。” “你来,接我,好不好。”她磕磕绊绊,“最后一次了,求你。” “有些事情,我还是……”还没说完,她就已经控制不住颤抖的声线,拿下手机,扣在桌面上。 她的双肩颤抖,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陈密言沉默了很久,才慢慢道,“对,你成年了,你去哪里跟我没任何关系。我只是以店长的身份关心你。” “如果你还要跟着李悯臣这样——”沉默片刻,“那我们以后,可以不用再联系了。” 顿了顿,“我指的不是去酒吧这一件事。” “既然你要玩——”他叹了口气:“我的义务做到了。” “我不会来的,你注意安全。言尽于此。” 电话“嘟—嘟—嘟”盲音传来。 这大概是他能说出的,最决绝的话了,不留任何余地。 说完他感觉全身心都很累。 陈密言放下手机,强迫自己不要去思考,他继续打扫家里的卫生,没有再打过去。 第48章 感情里的下等人 成年人应该具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陈密言仔细想了想,法治社会,出事的概率不大。 万一真出了事,责任也怪不到他头上来,他仁至义尽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相信李悯臣,他的妥协只会换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和玩弄。他会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 如果自己再去,就是正中他的下怀。 李悯臣这个人,好像没有心,屡教不改、本性难移。认识他就是个错误。他没来之前,他和黎苏相处的好好的。 现在变成这样。 他把黎苏,带坏了。 …… “别哭了。” 黎苏趴在桌子上,李悯臣有点尴尬,“我来给你讲个笑话听好不好?” 黎苏没有动静。 于是李悯臣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有了。” 李悯臣说:“从前那有个卖核弹的小女孩,晚上一个核弹也没卖出去。她特别的冷啊,扑通一下子她引爆了一颗核弹,当时全村的人都看到了她奶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悯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黎苏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呃,不好笑啊!那我换一个。”又下滑了几下手机,重新找了一个。 李悯臣说:“有个老奶奶养了个哈士奇,取名叫哈哈,有一天哈士奇走丢了,老奶奶很心急,满大街地喊哈哈哈哈哈。” 李悯臣一连说了好几个笑话,黎苏始终没有反应。 李悯臣有些奇怪……睡着了? 于是伸出手,戳了戳她。 戳到第二下的时候,黎苏用胳膊揉了揉脸,把头抬了起来,“你说什么?太吵了,我没听着。”她的眼眶有点红。 李悯臣说:“……别难过了。” “没难过啊,我刚趴桌子下玩手机呢。”黎苏用手揉了揉眼眶,“刚刚打了几个哈欠。” “说到打哈欠,我想起来一句很好笑的话。” “你知道是什么话吗?” 李悯臣摇摇头。 黎苏的表情重新变得活泼,她绘声绘色道,“为什么你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困的要死,哈哈哈哈哈~” 她自顾自的表演,李悯臣笑了笑,没有拆穿。 黎苏笑了。 不好笑,李悯臣陪着她笑了一会儿,黎苏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困了就……要不回家?”李悯臣试探着问。 黎苏不说话了。 “呃……”李悯臣接着暖场,“我带你去吃夜宵,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 “你怎么老想着吃夜宵?”黎苏笑着说,“你睡前不吃饭会做饿梦呐?” “那你想干啥?”看黎苏的情绪还可以,都有心情开玩笑了,李悯臣说,“听你的。” “唱 k 也可以,你唱歌这么好听,不知道我是不是你的第一个粉丝?” “不要。”黎苏说,“第一次来这里,这么就出去了多浪费,我就要好好玩,玩够了再出去。” “就在这里好不好?”她央求他。 “嗯……”李悯臣思考着,微微抬眸,看见了眼四周。 隔壁桌的一男一女,不知道是不是情侣,吻得火热。 角落卡座上的一个女人,妆容精致,身边坐了八个男模,围成一圈,在玩抓手指。 舞台旁边的沙发旁,很难忽视,一群男男女女,用嘴叼着一纸张,在玩类似击鼓传花的游戏。 …… 这一圈看下来,李悯臣有些犹豫。 黎苏也顺着李悯臣的目光看了几眼周围,“这有什么嘛!我又不是小孩子。”嘴上嘟囔,但脸颊却带上了让人不易察觉的粉色。 继而道,“我只是没来过,又不是不知道这里边会是什么情况。” “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好吧!” “才进来,还不知道这里好不好玩呢,就要走?”黎苏说,“还是臣哥觉得我和你在这里玩会有危险?” 她笑了笑,“臣哥觉得……自己保护不好我?” 这话一出,太会拿捏人心了。 李悯臣立马想,危险倒不至于,而且来都来了。 “放心,姐保护你!没人敢欺负我!”她大大咧咧的说,“我在武术学院的时候……” 说着,她的声音小了下去,趴在桌子上巴巴的说,“舞蹈,我是说舞蹈……” 继而又说,“好不好嘛,臣哥~” 她的声音很甜,表情古灵精怪的。 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他,如猫咪一般,让人见了就喜欢,轻易能牵着人鼻子走。 这样的黎苏,美而纯洁,热烈又耀眼,光是站在那里,就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就值得被全世界偏爱。 这样烂漫的女孩,也是别人青春篇章的里白月光吧。 却为什么甘愿做别人感情里的下位者呢?错过了落日余晖,明明,还会有漫天星辰。 “好。”李悯臣笑了笑,答应道。 “所以我们现在要玩什么?”黎苏摆好坐姿,课堂上老师喊了“安静”之后的小学生一样。 李悯臣觉得有点儿好笑,“我也不知道玩什么,就这样玩。”想了想道,“就是傻乐。” “啊?”黎苏对这个回答给零分,失望道,“来酒吧当然得喝酒啊。”然后说,“有什么好喝的酒推荐吗?臣哥。” “……酒?”李悯臣有点犹豫。 “害,我酒量没这么差。”黎苏大咧咧的说,“况且上次言哥整个饭局下来差不多都在外面找你,压根不知道我喝了多少。” 李悯臣:“你说什么?” “就上次啊!”黎苏说,“我以前和言哥吃饭都没喝过酒,别人问我会不会喝我都说一杯倒,不碰。言哥就信了。” “那次我醉了,言哥问我喝了多少,我说一点点!” “放心,我不会喝醉的。”黎苏说,“而且我喝醉了很乖,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回想起上一次……确实挺乖的,李悯臣稍稍放了点心,“我去要个菜单,你看一下。” 菜单拿过来后,黎苏翻了几页,里面那些五颜六色,五花八门的酒看的她眼花缭乱。 “要不要给你推荐?”李悯臣笑着问。 黎苏用手指戳了戳下巴,又翻了一页,随即眼前一亮,指尖戳了下菜单上一款酒,“诶,长岛冰茶,这款我听说过诶。” “嗯。”李悯臣点点头,“这款比较有名,很多不来酒吧玩的人也听过,味道像冰红茶,但,不建议女孩子点这个。” “为什么?”黎苏道。 第49章 恋爱脑怎么治? “我倒想点一杯尝尝诶。”黎苏说,“毕竟,品牌效应嘛,嘿嘿。” “这杯,又叫「失身酒」或者「一杯倒」。”李悯臣慢悠悠的说。 “狮身酒?” 听语气就知道她没多想,李悯臣笑了笑,用手指蘸了点桌上水杯里的水,慢悠悠的在桌面上这下“失身”两个字。 黎苏的脸唰一下子红了。 “5种烈酒加上气泡饮料组成的,感觉人畜无害,一杯下去,小伙子也能不省人事。” 但他觉得这样的科普是有必要的,他笑着说,“后劲强,而且容易断片,酒量不太好,又不了解鸡尾酒的女孩子很容易受长岛冰茶名字迷惑。” “和这酒有同样功效的酒还有……”他慢条斯理的说,“干马天尼、尼格罗尼、明天见、爱尔兰咖啡……” 他如数家珍,最后说:“以后再去酒吧,如果有人让你点这几款酒,给他两耳光,他绝对不安好心。” “哦,知道了。”黎苏点点头,脸上难掩羞涩,遂低头拿起手机。 李悯臣却没有注意到,继续说,“女孩子的话……我给你推荐几款酒。味道不错,酒精度也不高,而且很有意思。” 说完黎苏还没有抬头,一直愣愣的盯着桌子底下的手机。 “小黎?”李悯臣有些奇怪,喊了两声。 “……啊?!哦!”黎苏抬起头来,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你说什么?” 李悯臣喝了一口水,“我是说……” “诶,那是在干什么?”黎苏突然说,语气带上了好奇。 李悯臣说着黎苏的视线往后看,看见一桌子女的,围着一个男人在鼓掌起哄。 桌上摆着一排酒,男人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喝完一杯拿起另一杯,拼命的灌。 而男人每喝下一杯酒,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女的便会从手里的一叠厚厚的纸币中抽出几张,塞到男人的衣领内。 而这一行为,又立马会引得在座的其它女的拍手叫好、哄堂大笑。 “那是男模。”李悯臣看了一眼说,“在逗客人开心,那个钱,是给他的小费。” “那就是男模啊!”黎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你觉得有意思?” “不是。”黎苏说,“他长得好帅。” 李悯臣又扭头看了一眼,被人挡住了,没看清脸,但黎苏说帅,应该确实可以。 毕竟她眼光挺挑的。 “嗯。”李悯臣说,“确实帅。”虽然比不上我,“比陈密言强点。”他说。 “原来男模是这样工作的,真辛苦。”黎苏又说,“难怪言哥会拒绝当模子,只干服务员。” “嗯,确实,但这行挺赚钱的。”说完,李悯臣一愣,“你说啥?” 他立马捕捉到了关键,“你刚刚说陈密言啥?” “啊?我说啥了?”黎苏说,“言哥?” “陈密言,模子?”李悯臣一下子来了兴趣,“啥?陈密言还干过这个?怎么回事儿?说来听听?” “啊?你不知道。”黎苏说,“那我不说了。” “我知道,但我就知道个大概,不知道细节。”李悯臣诈她,“害,这有啥,说来听听。” “这事儿估计陈密言也跟我说过,不过我忘了。” “哦,这样啊。”黎苏道,“那我们听的应该是一样的,我也没有细节。” “哦,具体怎么说?” “没怎么说。”黎苏说,“就是说言哥,之前在酒吧兼职过,干服务员。” 想了想又说,“以前上班的时候和他闲聊得,我说我没去过酒吧,就聊到了这个话题,算给我排雷了。” 李悯臣说:“怎么排雷?” 黎苏说:“言哥说他当时去应聘服务员,老板推荐他当模子,他拒绝了,就干服务员。” “然后言哥说受不了,服务员他都干不下去,里面的人拉拉扯扯的,他硬干了一个月,后来就辞职了。” “最后他总结,让我尽量别去酒吧,就这样。” 闻言李悯臣哈哈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还不干模子只干服务员,这和男人说出去洗脚,别人都点了他觉得脏,有什么区别? 他笑的捶桌子,没想到陈密言这人,平常装的这么清高,原来是块抹布。 这下回去有把柄,可以狠狠嘲讽了。 看李悯臣的表现,黎苏一阵怀疑:“你怎么这么高兴?” 又疑问道:“你真知道这事?” 李悯臣收敛了笑容,“知道啊,当然知道,这还有假。” “那为什么——” “我笑点低……”说着,李悯臣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点滴!” “biu—biu—”他做了个扎针的手势。 黎苏就看着他笑,觉得这人八成是吃笑药了。 但她没觉得有意思,静下心来,又想到了刚刚令她难受的事。 陈密言游戏在线。 原来,她一直高估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哪怕只是朋友,她在他心里,都排不上号。 笑了很久,李悯臣终于强迫自己停了下来,抬起头却看见黎苏一动不动的低着头。 又怎么了? 他一阵疑惑,“小黎?” 黎苏在他喊到第三声的时候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 又来了,李悯臣一阵烦躁。想着这人如果是自己的亲妹妹,非得把她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又怎么了?”李悯臣说。 他悄悄在手机里搜索,“恋爱脑怎么治?” “没怎么。”一阵沉默…… “言哥不会来了。”黎苏抬起头,笑了笑,晃了晃手机,“游戏在线。” 我勒个大情种诶!李悯臣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还想着这事呢?” “没有啊!”她笑的假死了,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游戏进行到第三十分钟了,应该快结束了吧!” 她手指点击屏幕,“看看他的战绩怎么样?玩得哪个英雄?” 李悯臣气死了,一把将她的手机抢了过来,退出游戏,关机。 “你玩你的,他打游戏关你什么事儿?你这么在乎他来不来?来了有什么用?” “我真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在这儿随便点个男模,都比他帅!” 说着他掏出手机,“要不要?给你点一个?” 第50章 他不值得你喜欢 “你有什么好沦陷的,他长得像沼泽吗?”李悯臣站起来把手机拿高,划动屏幕挑选男模。 “不要!” “对不起臣哥,我再也不这样了,我们好好玩,不提他了好不好。” 看他真的要点,黎苏立马站起来,去夺他的手机。 边抢边道歉,眼泪横飞。 看他这个样子,李悯臣停止了动作,看着她捏着自己手机的手,僵持了一会儿,李悯臣说,“真的?” 黎苏再三保证,李悯臣才说,“好,不点了,松手。” 黎苏松了手。 李悯臣扭了扭手腕,将手机揣进兜里,死丫头劲还挺大,手都差点给她抠脱皮了。 坐了下来,两人的气氛很微妙。 李悯臣说给她点了几杯有意思的酒,黎苏点点头说谢谢。 虽然嘴上没提,但她心里肯定还想着陈密言那事儿,李悯臣觉得,这样的黎苏没劲极了。 “你不是说陈密言干过模子吗?”李悯臣扭头,指了指身后,旧事重提,指给她看,“所以啊!你看。” “陈密言工作的时候,大概率也是这样的。” “不是的。”黎苏扭头一看立马反驳,“言哥不是这样的人。” “言哥干的只是服务员!” 她激动的又要站起来了。 李悯臣不管她怎么说,继续强调:“你得不到的人或东西,换一种方法,你就会发现,其实他,非常廉价。” “言哥一点都不廉价。”黎苏说。 “我没说陈密言啊!”李悯臣说。 黎苏面色立马酡红。 “玩什么纯爱啊!纯金不比纯爱值钱?”李悯臣笑了笑,毫不在意,又指了指那桌的男模,黎苏跟随着目光看去。 只见那男人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在四起的掌声中,男人旁边的女人暧昧一笑,抽出几张纸币,又塞了进了那模子的衣领里。 黎苏一怔,心里涌现出一股不可名状之感。 李悯臣也多看了两眼,这次,他看清了男人的脸。 确实长得帅。 非比寻常。 难怪有这么多的美女愿意为他买单。 同时,他还有点……奇怪。 酒吧内光影斑驳,视线不好。 那张脸,虽然有点模糊,却,让他有一种熟悉感。 感觉像是他认识的某个人。 他想记起来这个人是谁,自己是不是认识,他仔细想,却一无所获。 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没有再深究。 李悯臣淡然一笑,视线又挪向另一边。黎苏跟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视线落在一身材曼妙、身着红色紧身裙的女人身上。 女人手里端着酒杯,径直朝另一桌,一独身男子的卡座上走去,步调摇曳生姿。 只见,女子走至男子身前,酒杯摇曳。 年轻男人长相也是相当帅气,看到有人走至面前,他微微抬头,朝上蔑了一眼。 黎苏有些好奇,不知道他们要干啥。 此时,只见女子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弯腰,一下子就拉住了男人的领带。 女子俯下身,一个吻,就这样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男子的脸颊上。 男人一阵惊愕,立马推开她。 女人向后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直身体,她停留片刻,整理了一下衣容,莞尔一笑。 朝他做了个飞吻。 然后转身就走。 这场面看的黎苏一愣,李悯臣却笑意盎然,“别急,还没结束。” 以他在这里的经验,和他对男人的了解,还没结束。 果然,在女子走后不到十秒钟,男子缓缓拿起桌面上的酒,品了一口,勾唇一笑。 站起身,径直朝那走远的女人,追了上去。 不多时,两人杯壁碰撞,这酒吧四处都充满了荷尔蒙的气息…… “看到了吗?”李悯臣笑吟吟的说,“玩什么纯爱啊!以后碰到喜欢的男孩子直接亲。” “相信我,推开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事实上,每个男人遇到这种情况,心里都是暗爽的。”当然,是在对象不丑的前提下。 黎苏低下头,“我不信!” 李悯臣不知可否,顿了顿,“当然,陈密言就算了。” 不是陈密言不适合这条定律,而是这件事对陈密言做,会比较难收场,他太计较结果了。 不多时,李悯臣点的酒已经陆陆续续的上来了。 真是……五颜六色。 李悯臣挑了一杯黑颜色的酒,放到自己桌前,“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不要觉得陈密言有什么不一样。” 黎苏说:“言哥就是不一样。” 李悯臣揉了揉眉心,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他笑了笑,举起酒杯,“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哪里都好,你就要小心,他不是真的好。” “而是这个人可能在向下兼容你。” 黎苏一怔。 李悯臣道:“他的情商和知识含量可能远在你之上,所以你的所有梗,他都能接住。他的每一句话,都能说到你心坎里。” “不是因为他有多懂你,只是因为他很优秀。” 他饮了一口酒,酸涩、微苦。他继续道,“和他聊得来的人,你可能是之一,但不是唯一。” 黎苏愣住了,她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李悯臣放下酒杯,淡定一笑,问道,“还喜欢他吗?” “我……我不知道。”黎苏低下头,难掩尴尬,开玩笑说,“呃……你说的话抛开内容来说,还是没错的,哈哈~” “但我不是陈密言,我接不住所有梗。”李悯臣眉头微皱,没有了耐心,“我也没有想过,把认识的所有人,发展成自己的人脉。” 黎苏一脸懵。 接着,李悯臣也不管黎苏能不能听懂,直接点明,“说实话,你要是大几岁,多一点阅历。如果你那时候还在意真心,你再来看陈密言这个人,你就会发现,这个人,无论他对你有多好,他都不值得你喜欢。” 黎苏愣住了,仿佛自己听到了很不可思议的话,呆若木鸡。 李悯臣毫不在意,接着说:“我当初鼓励你追他,只是觉得他靠谱。并不关乎感情,仅此而已。” 他慢悠悠的说,“他会把自己的每一个身份,当做职位一样看待,认真做到最好。” “而且他正义感比较强,人品还行,自制力很好,他的三观、家教、不会允许他干出出轨之类的事。” “所以,他如果选择了你,无论他对你是什么感觉,都会尽全力对你好,尽力去尝试爱你。” “即使他做不到,他也会装的很逼真……让你看不出来他是装的。” “在他这样营造的氛围中,对于不谙世事的你来讲,你会很幸福。” 李悯臣笑了笑,言尽于此。 第51章 黄金万两 他的话,黎苏似懂非懂。但不知为什么,这段话,久久的在她的脑海里盘旋、激荡,振聋发聩。 黎苏沉默良久,再抬起头时,已经泪流满面,“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悯臣没回答。 沉默了几秒,黎苏抬起手抓住了李悯臣的手臂,“我该怎么做?”她看向他,“臣哥!” 李悯臣沉吟片刻,“你就只想过谈恋爱?没想过学习和工作吗?” “……工作?” 黎苏想,一码归一码,事业和爱情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 “据我所知,陈密言并不缺钱,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工作吗?”李悯臣说。 陈密言确实不缺钱,就比如说,陈密言随便一件白t,始祖鸟的,靠! 自己都很少穿这么好的,下次偷过来穿两天。 他想。 还有他游戏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氪金游戏,又没见他怎么玩,但每款游戏……淦! “不缺……钱吗?”黎苏想了想,“这个我倒不知道诶。” 李悯臣一眼断定,黎苏不认识始祖鸟。 “成功是有方法的。”李悯臣说,“比如,先为成功的人工作,再和成功的人合作,最后让成功的人为你工作。” 黎苏懵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她摇摇头:“可是我一点都不想要这方面的成功。” 李悯臣有些失望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职场上骂人最难听的话,是找个男人嫁了吗?” 黎苏一愣。 “你要是哪一天成了他的老婆,我一点都不意外。你要是能做他老板,我才是真的佩服你。” “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他开始毫不在意,继而语气又十分认真,最后一句他轻松的带过。 不过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陈密言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 他能够和周详合租,光这点就不简单。 这套房子是他在「广域集团」的时候租出去的。租给的是当时公司内一个高管的儿子。 名字叫周详。 当时生意场上一件小事,算是还人家一个人情,就随便租了,给不给房租都无所谓的那种,所以人家就象征性的给了一千六。 否则自己这套房子,若按市场价租,起码翻一倍。 那位房客算不上富二代,但租个房子,且不说房租上已经极大优惠,就算正常出租,按他的经济条件,整租下来也不是问题。 可那个人居然会和陈密言合租。 而且在周详退租后,还刻意来问他,这个房子能不能继续按原价,租给他舍友。 他当时就对他这个舍友有点儿好奇。 黎苏还小,关于婚姻的话题,对她来说太敏感了。 他没再继续,“说实话,你很优秀。” 他换了个话题,“彬哥一向是个甩手掌柜,据我所知咖啡店的进出账数据都是你做的吧?” 黎苏不知其意,点点头。 “你高中肯定没学过这些?”李悯臣问,“谁教你的?” “言哥。” 就知道,李悯臣说:“陈密言是学会计的,辅修管理学。” 这个学习方向,他笑了一下,有意思。 “不出意外的话,他毕业就能拿到两个学位。当然这不重要,我是说你。” “做账这么复杂的东西,有些大学生学四年都学不明白,你却能做的这么熟练,而且你们这个上班时间,陈密言应该没太多功夫教你吧。” “嗯。”黎苏硬着头皮点头,“是言哥他……教的实在太好了。” 说实话,只教了两遍,黎苏就学会了。 毕竟,爱情是什么东西啊! 她刚认识陈密言的时候不玩游戏,现在,猴子都打到国服了。 李悯臣看了她一眼,了然于胸,所以说他一直觉得黎苏很好,是陈密言配不上她。 “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很多人都会被囿于家庭,你不要这样。” 遇到优秀的人,你应该学习他,变得和他一样优秀,或者超越他,而不是爱上他。 “年纪轻轻的别老想着谈恋爱,想想未来的规划和发展方向。”李悯臣颇为老成的说道,“现在物价房价这么高,工作又难找,爱情有什么用?” “房租交不起都够你喝一壶的了。” 说完,李悯臣意识到,自己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他把空酒杯放了下来,有些无奈,真是喝点马尿,路边的狗都能拉着聊半宿。 “嗯。”沉默半晌,黎苏点点头,似乎真的听进去了,笑靥如花。 “你要是听懂了这话……”李悯臣也心情大好,重新拿起一杯酒,“干一杯。” “庆祝你人生中第一个,升职宴。” “嗯!”黎苏兴奋起来,看了眼桌上的各色酒品,一时琢磨不定。 “啰,那杯金色的。”李悯臣挑了挑下巴,“黄金万两。” 酒吧内光影斑驳、觥筹交错,两人也举起酒杯。 酒杯一响,黄金万两…… 放下酒杯,李悯臣收了口,没继续这个话题。 同时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想顺嘴打听一下。 尽管陈密言口风很紧,一直瞒着他,说工资都是二十块一小时, 但他其实早就猜到了,陈密言的工资算法和自己不一样。 一个暑假工,管这管那的。 他好奇,于是问,“诶,他工资多少?” “什么?” “陈密言。”李悯臣说,“彬哥给他开多少钱一个月。” “一样的呀。” 看来两人口风都很紧。 “我俩都住一起了我能不知道?”李悯臣开始糊弄,“我是想知道你的,你比她少多少?看你有没有吃亏。” “啊,没有啊!我和他差不多的,管账和排班的话……言哥会分一千给我。” “他得这么多,就分一千?”李悯臣继续忽悠。 “没有啊!他都分了一半给我了,他帮彬哥管店总共才得两千。” “哦。”李悯臣想了想,那确实卖的还挺便宜的,“那他上班也是按小时算的?” 黎苏犹豫了一下:“……是啊。” “啧。”李悯臣一拍桌子,“我是想知道你的,看你吃没吃亏。” 第52章 冰格火焰 “哎呀没有啦,都差不多的。”黎苏终于肯说实话了,“我四千五,他五千五,言哥管三家店的杂事彬哥会多给他两千,然后我就帮他做个账,他就分了一千给我。” “言哥真的很好啦,她不会让我吃亏的。”黎苏为他说话,“我来的时候本来是小时工,一个月干破天只能拿四千。” “言哥替我说了很多好话才……” 李悯臣终于懂了,暗道原来如此,难怪黎苏会这么喜欢他。 这事,搁谁谁不喜欢? 看来黎苏还不算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油盐不进的那种。 黎苏和盘托出,“彬哥能做甩手掌柜,少不了言哥的帮忙,彬哥很喜欢他。所以言哥就算不去店里干活,每个月也能拿两千……” 李悯臣听着,若有所思。 “臣哥?臣哥?” 黎苏的声音打断了他,他回过神来,笑了笑,算了,再看看吧! 天才,这世上不缺。 “嗯?你说什么?”李悯臣笑眯眯的问,随手拿起桌上一只酒杯,空的。 看了一遍,全空了。 “咯,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黎苏撇了撇嘴,说,“说好给我点的酒呢?你全喝光了,我就喝了那杯「黄金万两」。” “还不好喝。”顿了顿又问,“那里面的金箔,是真的黄金吗?” 李悯臣哈哈一笑,“是啊!”又道,“那我再给你点几杯,这次,我认真告诉你,哪些酒有意思。” 不一会儿,几杯颜色各异的酒便被端了上来。 李悯臣一一解说,“这叫「一叶障目」,尝一下?” 黎苏端起酒杯,上面漂浮着一片黄色的枫叶,李悯臣说,“不要把叶子拿出来,直接喝。” 黎苏喝了一口,“yue……” 李悯臣哈哈大笑,“怎么样?什么味道?” “鱼腥味。”黎苏皱着眉头,“感觉在喝鱼缸里的水。” 李悯臣说:“现在,可以把叶子拿开了。” 黎苏拿开了叶子,“靠,这什么玩意儿?” 只见杯底有一个黑白相间带着红血丝的小肉球一样的东西。 看起来很恶心。 黎苏吓了一跳,险些连酒带杯子甩出去,甩李悯臣脸上。 “死鱼眼。”李悯臣慢条斯理的说,“我们总是被一些事物美丽的外表迷惑,而看不到他的本质。” 黎苏先是一阵不可思议,愣愣的看着他。 “真的。”李悯臣一本正经的说,“真的是,死鱼的眼睛。” 听完,黎苏直接捂着嘴巴跑出去找厕所。 身后的李悯臣哈哈大笑,除了「一叶障目」之外,他第一次点的酒里其实还有…… 「适可而止」、「无望的爱」、「悦己」 而这些看来已经用不到了,倒是「一叶障目」,他确实还想玩玩。 黎苏回来后,李悯臣惬意的说,“好了不逗你了,这次真给你推荐。” 黎苏翻了个大白眼,“再耍我,这鱼眼睛你吞下去!” 李悯臣忙道,“不敢不敢。” 接着,李悯臣真的认真的给她介绍起酒来。 “这是不知火舞。”李悯臣说,“特别辣,不建议喝,不然喝一口真的会舞蹈起来。” “不知火舞?”黎苏一阵惊奇,还没等到李悯臣说完下一句她就拿过酒杯喝了一口。 结果,辣的她上蹿下跳。 “李!悯!臣!”黎苏气急败坏,她拿起那杯「一叶障目」,就一个劲的往李悯臣嘴里灌,李悯臣边喝边求饶。 但黎苏不会放过他,硬是逼着他把那一整杯酒喝完才肯罢休。 喝完后,李悯臣恶心得直抠喉咙。 再也不敢了,他这才认认真真、小心翼翼的介绍。 “这是「彩虹桥」,把旁边的七彩糖果放进去会漂浮在酒面上,然后下面就会出现一条彩虹。” 黎苏照做,她不一会儿就拍手叫好,激动道,“真的诶!” 李悯臣一笑,下一杯。 “这是「跳跳妹妹」。”李悯臣说,“杯口那一圈白砂糖一样的东西其实是跳跳糖,会在口腔里蹦迪。” 李悯臣果然没在捉弄她,每一杯都在认真介绍。 黎苏也不敢不等李悯臣说完就品尝了,每次都是李悯臣说完后,她先小小的嘬一口,等个几分钟,确定没问题再喝。 按李悯臣说的边操作边品尝,黎苏惊奇不已,觉得非常有意思,只是不一会儿,便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那这一杯呢?”黎苏指着一杯蓝色的酒,撑着脑袋迷迷糊糊的说,“这一杯叫什么。” “这一杯叫,「冰格火焰」。”说着,李悯臣脑海中一闪而过一桩往事。 “火焰?”黎苏动作有些迟钝的拿过那杯酒准备喝。 “诶,这酒不是这样喝的。” “那,要,怎么,喝?”黎苏说话已经有些咬舌头。 “要先点燃。”李悯臣说,“这酒直接喝酒精度很高,而且不好喝,但一点燃,酒精烧一下就没了。” “看到这酒的颜色没?” 黎苏嘻嘻一笑:“红色。” “你色盲吧!”李悯臣说,“这是蓝色。” “但是一烧起来就是红色的了。”他继续道,“而且里面还有冰块,所以这杯酒的名字就叫「冰格火焰」。” 提到「冰格火焰」他的心思就已经转移到了其他事情上面,边说边往后面看。 难怪觉得眼熟,他终于记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温砚舟。 说到温砚舟,他和他不是朋友,不过自己却是因为这杯酒认识的他。 他看着酒桌上的这杯「冰格火焰」。 酒吧喧嚣,光线不好,他没发现黎苏已经喝醉了。 他点的都是有意思又适合女生喝的酒。 酒精度数都很低,这几杯下来,也许还不及喝一瓶啤酒摄入的酒精量。 加上黎苏之前保证,她的酒量还可以,所以李悯臣压根就没往她会喝醉这方面想。 他扭头往后面看,那个男模已经不在那群女人中间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本打算就此作罢,他看了看四周,却又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他。 第53章 命都喝苦了! 半夜十二点,咖啡店都打烊了,陈密言在便利店买了杯速溶咖啡。 他坐在店门口的公共桌椅的凳子上,街对面就是酒吧一条街。 他一向睡眠很好,半夜喝咖啡也不用担心睡不着。况且今晚,想早睡也睡不成,只好买杯咖啡提神。 游戏里又播报起英雄阵亡的语音,他玩不明白这个英雄,这把死七次了。 他放下手机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很苦。 美式喝多了,命都喝苦了,才会遇上李悯臣这样的人。 他加了一颗奶球进去。 街道上车水马龙,他抬头看了眼街对面。霓虹闪烁、光影斑驳,灯红酒绿的。 不时有人互相搀扶着从酒吧出来,醉醺醺的往前走两步,然后蹲到地上就哇哇大吐。 不知道他俩要在里面玩多久,他本来不想管的,他俩去的那家酒吧,老板他认识。 挂断电话后,他翻到酒吧老板的号码,打了个电话过去。 简单编了个理由,让老板帮忙暗中看着他俩,走的时候说一下。 老板虽然不理解,出于信任也满口答应,“行,我不在店里,我叫店里面的人帮你看着。” “放心,在我店里能出什么事儿?我这是正经生意。” 陈密言点点头,“不是,那是因为……” “好了,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老板打断他,又道,“喝醉了要不要帮忙送回去?” 陈密言想了想,“好,谢谢……”但李悯臣应该不会让店员送。 挂断电话,他松了口气,想着这样应该安全了。 没有再管。 可当他忙完所有事情,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这件事情又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他想到了黎苏。 她家就在附近,她的父母很爱她,她前几次和大家出去玩,由陈密言送回去的时候,她父母都在小区门口接她。 黎苏在店里上了两个月班,她父母不说认识他,起码眼熟,起码知道他是店长。 而这次,黎苏和男同事一起去酒吧,要是喝的醉醺醺的回去,她父母会怎么想? 万一真的出了事,自己真的能撇得开关系吗? 接着,他又想到了李悯臣。 李悯臣是个什么人? 他不知道。 他仔细想了想,真是这样的。 尽管他们一起生活都将近一个月了,可是他好像还是看不懂他。 想到黎苏此时和这个人在一起,他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越想越不安心,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在酒吧对面街道的店铺门口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座位正对酒吧门口,他们从酒吧出来,他应该能看到。只要李悯臣把黎苏安全送到家就好。 他没打算出现。 如果这次他出去了,就意味着他妥协了,他们会觉得这一招屡试不爽,就会再接再厉。 李悯臣没有心,但是他和黎苏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哪怕让她看到一点点希望,都是对她的不负责任。 “defeat!!”游戏语音播报。 又输了。 队友们立马开启了下一把。 进去游戏,陈密言下意识的锁定了一个英雄。 他的队友破防了,“不是,言哥。你还玩猴子?” “嗯。怎么了?”陈密言不明所以。 “不会玩猴子你给我放那。”队友道,“你看看你前两把的战绩,还以为青铜局的上来炸鱼了呢。” “不太会玩这英雄。”陈密言笑了一下,“菜就要多练,我正在练。” “说好的上分,你搁这练英雄来了?” 队友边叽歪边玩游戏,“分都给你输没了。” “下一把给你禁掉。” 陈密言操纵着手里的英雄,“奇怪,这个跳棍怎么跳的?我真跳不明白。”又道,“还有这个暴击也不稳定。” 队友骂他白痴。 他笑了笑,想起一件事,“我有一个朋友……” 队友道:“无中生友。” “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是无中生友?”随即他道,“她玩猴子很厉害。” “然后呢?” “没了。” “就这?”队友有些失望,“还以为你要开始问问题了呢?” 陈密言笑了笑,没回答,他说,“下把换元歌试试,我还有个朋友……” 几人边玩边聊,又聊了一会儿,队友问:“对了,你那个房子租出去了没。” “房子?” “就你住的那个房子啊!”队友道,“房租挺便宜的,我还想着和你合租呢,也不跟我说一声。” “还是前两天阳哥跟我说的你在招租。” “哦。”陈密言若有所思,他并非没想到招室友的事,他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那个通过他发的帖子打电话过来的人,自那以后,一直没联系过他,他也忘了这事,现在才想起。 只有一个多星期就要开学了,可以问一下那人还租不租,什么时候来看房子了。 还有李悯臣,要跟他商量一下才行,他是时候可以回学校了。 李悯臣不止一次提过继续合租,陈密言每次都是打哈哈的带过。 和自己合租,他会不会交房租先放一边,主要是和他合不来。 忍一时风平浪静,但要一直忍,那还是拉倒。 希望李悯臣能沟通得了,想了想,还有点麻烦。 “你也没和我说你要出来租房啊!”陈密言道,“这就叫信息差,是我的错,下次,一定提前问问你。” 陈密言敷衍带过。 队友道:“你这个房子,租得划算,随便问问身边的朋友,一定会有人租,哪用得着发校园网。” “可别说划算了,我那舍友靠关系租的,他一走,房东就计划着涨房租呢,暗示我几次了。” 陈密言道,“我也不知道还能住多久,要真涨了,太贵的话,我估计也的换腾窝。” “所以才没急着和你们说,到时候耽误你们。” 只是很奇怪,周学长当初走的时候还兴致勃勃的跟他说房东答应不涨房租的。 他当时信以为真,结果第二个月房东就按捺不住了。 周详为人正直,肯定不会乱说,这样一想,应该是房东……遇到困难了吧! 陈密言认真玩游戏,没注意到有人朝他走了过来。 “密言?”身旁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真的是你?!” 第54章 活的五条悟 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走至陈密言身前,身影立即将他笼罩。 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袋子上写着**五金店的字样。 陈密言余光瞥到了男人拎着塑料袋的手,肤色极白,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白到不似真人的皮肤。 这样的肤色,他只想到了一个人。 果然。 他抬起头,如预料一致,他看了一张清俊的脸,他的身影,在夜晚街边昏暗的路灯下,熠熠生辉,宛若神明。 那是一个……白化病男人。 “霍学长?”陈密言有些惊讶,“在这儿能遇见你?” 他下意识把手里的游戏闭了麦。 “嗯,陈密言,好久不见。”男人笑了笑,看了眼陈密言正握着的手机,道,“你在这儿……玩游戏?” 聊了几句,男人坐了下来,“我家就在这附近。”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面上,“出来买点东西。” 陈密言看了一眼,“五金店?” “嗯。”男人说,“刚下晚班回来,车坏了,顺便买点材料回去修一修。” 他的声音清澈、明朗、清风霁月,人也一样。 “哦,那学长你……”陈密言道。 “没事,不赶时间。”他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了,我也没打算再去修。”他笑了笑,“倒是你,半夜三更在这打游戏?” 陈密言随便找了个理由,不等他质疑又道,“诶,学长,你刚刚说你住这附近?这儿离学校和医院还是挺近的,上下班挺方便哈。” 霍起看得出他是在转移话题,笑了笑,“嗯。” “哦。”提到上下班,他倒想了起来,道,“我倒是忘了,学长已经参加工作了,现在应该叫您霍老师。” “你直接叫我霍起吧!”男人道,“老师、学长的叫,多别扭。” 他和霍起算不上很熟,属于见面能说的上话的那种。 他和霍起的初次相识,是在一次学校体检活动上。 那时他刚上大一,而霍起是研究生三年级即将毕业,学习的是护理学以及护理管理学专业。 两人都是志愿者。 不同的是,他只是普通志愿者,维持一下现场秩序什么的。 霍起是给学生进行体检项目的男护士。 陈密言记得,当时霍起负责的项目是采血,他的队伍总是大排长龙。 很多女同学都争着抢着排他那一队,匀都匀不开。 来往的学生络绎不绝,纷纷道:“我靠,快看,活的五条悟!” “啊啊啊啊!太帅了!我这是,打破次元壁了吗?” “这就是月亮的孩子吗?好羡慕,他真的,白得,在发光诶!” 长队中,摄像机的闪光灯时不时亮起。 当时还有不少自己班内的女同学,找到陈密言,问他能不能弄到这个“月亮之子”的微信。 由着这个原因,在当时同为志愿者的陈密言,很难不注意到这个人。 他真的很耀眼,很特别。 他的肤色,是那种近乎透明的白皙,仿佛轻轻一碰就碎,却又奇迹般的泛着淡淡的粉,宛如初绽的樱花。 不止肤色、头发,甚至他的睫毛、汗毛都是白的,虹膜颜色也极浅。 没人在意他身上的这些特征是病理性的,只觉得他闪耀。 体检那几天,陈密言差不多认全了当时所有工作人员,也包括霍起,加了微信,泛泛之交。 体检结束后,老师请所有工作人员吃饭,饭局后,几人乘同一辆车回去。 当时陈密言和霍起坐后座,路上两人相谈甚欢,副驾驶的哥们儿醉的不省人事,睡了一路。 醒来就吐。 两人折腾了很久,才把那哥们儿弄回宿舍。 那件事后,两人算是交上了朋友,关系不深,但偶尔会联系。 后来又因为一些事情见过几次面,互相帮过对方一些小忙。 再后来霍起毕业了,据他说留在了本市,在一家私立医院当护士长,同时自考了教师证,在附近的卫校任职护理老师。 这个霍起,是个很优秀的人。 “行,起哥。”陈密言笑笑,“你啥时候回家,你玩游戏吗?要是不着急的话,要不要下把一起玩?” “我看你是在五排。”霍起道。 “都是同学。”陈密言道,“四缺一,有一个是招募的。”随即他问了一下队友。 队友道:“行啊,来呗!一起玩。” “我很菜的,很久没玩这款游戏了,都不知道还会不会玩。”他回想了一下,还是以前在专科学校的时候玩过,这样算算,差不多有十年了。 他笑着摇头,“手机里也没下载。” 这句话已经是拒绝,陈密言没再多说,道:“行。” 队友道:“下一个嘛,很快的,来吧没事,大家都是乱玩。” “我们队猴子的操作已经够下饭了。” “再来个菜!” 闻言,两人轻声笑了笑,陈密言闭了麦。 “我就在这坐坐。”霍起说,“等会儿就回家。” “时间也不早了。”他说,“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啊!”陈密言编了个借口,道,“我不着急。” 两人聊了一会儿,霍起道,“你还是住以前的房子吗?还是和人合租?” “是啊。”陈密言道,“正在找……” 正说着,衣兜里的手机响了,有电话打了进来。 有了之前被人打断的经验,他现在用来打游戏的手机,是他的备用机。 电话来的真不是时候,他正打团呢。无奈他准备退出来,让英雄先躲进草丛。 看到这状况霍起笑了一下,从他的手里把手机拿了过来,示意他交给自己。 陈密言从兜里掏出电话,但他看到来电显示后,感觉到有点不妙。 酒吧老板的。 他接了起来,“喂,行哥?” “我靠小言,来我店里的那两个,是你什么朋友?” 陈密言一听这话不对劲,“同事?怎么了?” 酒吧老板急迫的说,“……”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旁边的霍起飞速地操纵着手机,语音播报里一直传来击杀提醒。 “penta kill!” 五杀?! 陈密言一时不知道先意外哪一个,因为,酒吧老板说。 李悯臣他们两个,出事了。 第55章 温砚舟?贺李 温砚舟。 李悯臣淡漠地抬眼看着坐在角落精神颓靡的男人。 刚刚和那群女人玩,李悯臣虽然没太注意他,但就凭那两三眼,看他喝酒的速度。 一仰脖子就是一杯的,李悯臣保守估计,他至少喝了十来杯。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要钱不要命。 角落里的男人慢慢的用手帕擦着手,擦完后灰色的手帕便从他指缝里随意掉落。 不一会儿,他的身体也像手帕一样无力的向后躺去。 他靠在了沙发上,他想休息一会儿。 刚闭上眼,一个酒保便从旁边经过叫醒了他。 酒保拍了拍温砚舟的肩膀,男人微微抬眼,只见酒保低头和他说了几句耳语,又伸出手指指向不远处。 李悯臣顺着酒保指的方向,他看到了一个黑色裙子的女人。 身材窈窕、美艳动人,女人歪着头朝温砚舟伸了伸手里的酒杯,扬唇一笑、明眸皓齿,意味不言而喻。 李悯臣瞬间领悟了这是什么意思,他又来活了。 这人同是南商大学的,毕业应该有两三年了吧,也没正经工作?一直都在当男模? 想到这儿李悯臣笑了笑,不过他生意挺好。 混的不错。 温砚舟睁开眼,眼神里尽是迷茫和绝望。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容,随手拿了杯酒保托盘里的酒。 无奈地,一步一步朝那个女人走去。 李悯臣看他眼神清明,步调平稳,应该是去卫生间吐过了。 干这一行的,既不光鲜,赚钱也不容易,虽然赚的多,却是用损耗身体的方式在赚钱。 得不偿失。 不过,这次这个。 他又看了黑裙女人一眼,确实漂亮,也不算吃亏,他想。 认识温砚舟,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也是在酒吧,不过不是在这家。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生疏的男模,现在,看来已经游刃有余了。 还记得李悯臣第一次在酒吧遇见他的时候,这人正在被领班骂。 “酒也不喝,舞也不会跳,你这张嘴,一开口就得罪人,客人就摸了你一下,你就……我领你来是让你来装清高的?” 领班叽叽歪歪,李悯臣偶然从他旁边经过,本来毫不在意。 却在擦肩而过时听到那人低着头闷声回答了一句:“我有男朋友,我……不干那种事。” 领班勃然大怒:“有男朋友怎样?有男朋友还来干这事 ? gay了不起啊,你来酒吧干嘛,怎么不去 gay 吧?” 听到这句李悯臣顿了一下,gay 啊?! 他偏头看了那人一眼,很温顺,完全没有攻击性的长相。又高又瘦,白的发光,温文尔雅,很像贵公子。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居然是男模,真是人不可貌相。 于是,就记住了那张脸。 不过就顺便一看,没有太在意,gay 嘛,很正常的性向,满大街都是。 这个社会很包容,两个人的事,管他男女,自己关起门来怎么玩,没人管你。 只是很意外,第二次看见他是在学校。 那天中午,太阳很毒,李悯臣从宾利车上下来,那时候他在「广域」干活,当个小公司的副总。 没怎么去学校。 不过这事他的同学不知道,只当他是富二代呢。况且,大学的同学,本来就不熟。 那一天他碰巧去了趟学校申请休假的事,就看到了那天在酒吧碰上的那人。 他穿着一身西装,人模人样的,比自己还精神。 站在一栋宿舍楼下,似乎在等人。 李悯臣一看,靠这不体育学院的宿舍楼吗? 于是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酒吧里,gay 的事。 不禁有些好奇。 他说的那个男朋友?自己学校的? 于是躲起来躲起来,偷看一下。 他发誓他是真闲的,只是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发现后来从宿舍楼下来的那人。 他居然认识。 登山协会的会长,贺李? 也不是说认识,就是知道这个人。 毕竟是一个协会的会长嘛。 “靠我昨天体测跑了一万米,今天起来身上没地方不痛的。” “要不要我背你?” “拉倒吧,光天化日的,影响不好。你大中午也来找我,不午休?哦对了,你下午要不要上班?” “嗯,要上。”他顿了顿,“……想你了,中午想找你吃个饭。嗯……还有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你还有没有钱?我想借点。” “你要多少?” 两人勾肩搭背、拉拉扯扯的走了。 后面的李悯臣有点想笑,这就是兄弟情吗? 同时,他在想,那个贺李,知不知道他对象是男模的事? 到此为止,李悯臣还觉得很正常,只是有点奇怪,他一个出了社会的工作者,还问一个在校生要钱? 不过也没多想,不关他的事。 只是真的有缘,当天晚上,李悯臣又碰着了他。 而且场所很让人意外,是在地下赌场。 牌桌上堆满了筹码,那人默不作声的玩牌,但已经是面红耳赤。 他旁边坐着一个女人,在看着他玩,偶尔指指点点,看起来趾高气扬。 李悯臣忙完事就带着手下走了,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也没功夫瞎看。 牌桌上都是十赌九输,没必要去猜输赢。 只是他想到了白天在学校,他俩路过时,自己偷听到的事。 原来如此,借钱上赌桌啊! 渣男。 凌晨,李悯臣忙完了手头所有的活,照例找了家酒吧去消遣。 「广域集团」的那些公子哥说他是改不了的穷命,乌鸡变凤凰也难登大雅之堂。 他不在乎,一脚把桌子踹翻。 比起自己母亲的死,比起他的仇恨,这点忍辱负重算什么。 但是没必要忍。 他笑眯眯的和那群人对骂。 那些人骂不过他,也打不过,那时候李万壑还很护着他。 也许是有意识的,他没多想直接去了温砚舟那家酒吧。 到酒吧时,温砚舟已经换上了工作服在上班。 有点意外,还来上班,看来是没赢。 以他对这些赌徒的了解,赢了的话应该会出去大吃大喝潇洒一通的。 就是在这晚,李悯臣知道了他的名字,温砚舟。他居然也是自己学校毕业的学生。 也是这晚,温砚舟撞到了恶趣味上头的李悯臣的枪口上。 第56章 干不干?不干滚人! “老板能不能预支两个月工资?我家人病了,真的很需要钱……” 阴暗的过道里,温砚舟耷拉着头跟老板说话。 “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老板大声嚷道,“你来这儿半个月,已经支走我三个月工资了。是,你外形确实不错,但你在这儿……” “抱歉,借过一下。”李悯臣侧身经过,温砚舟下意识向墙壁方向缩了缩。 李悯臣走出过道前顿了几秒,又下意识的听了几句。 听着温砚舟缓缓叙述自己困难的境遇,李悯臣发出一声嘲讽的笑。 演苦肉计呢? 杀人的爸,改嫁的妈,痴呆的奶奶,破碎的他? 这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若是前几个小时没在赌场碰着他,李悯臣想,自己八成还真会信上几分。 这些赌徒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这老板也真是,员工上班半个月,支走三个月工资?这不是做慈善? 确实不是。 这是财神爷、散财童子呀! 钱多了没地方丢。 “我最多只给你五千,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拿了钱滚蛋……” 骂了一会儿,临走前又补了一句:“赶紧给我去台上唱歌。” 老板骂骂咧咧的走了,留温砚舟在过道里独自怅惘,嘴里重复的说着感谢的话。 李悯臣有些意外? 真给啊? 一个酒吧老板,天天混这个场所的人,会这么容易被骗? 江湖气息重的领导都很大方,但是嘴上从来没好话。对此李悯臣只能说,祝他发财。 李悯臣坐在角落独自自斟自饮了一会儿,男人已经上了台,拿着话筒现在舞台前沿唱着一首曲调柔和的歌。 声音很好,很配他温柔、忧郁的气质。 台上和台下只隔着一个台阶的高度。 他在台上唱,一群女人在台下疯,不时有人去扯他的领带和皮带。 旁边几个在热舞的男模身上挂着棒棒糖、扑克牌之类的玩意儿,价格大概在……一百元左右。 用嘴叼了喂你。 但李悯臣在台下看了大半天,没看到那人身上也有这些东西。 不禁又想起了过道里听到的话。 如果说是真的,他希望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那他希望是真的。 不过即使是真的,他也不能感同身受。他又没经历过这些,在他眼里为了钱放弃尊严和底线是一件很悲哀事情。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他看不起他。 思忖片刻,他叫住了一个路过的酒保,“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酒保看了一眼,“他叫温砚舟,我们这儿的头牌。” “头牌?”李悯臣思忖,“就这样的也能成头牌?” “这人啊,故作清高,这也不干那也干不了,装的和纯情男高一样。”酒保切了一声,满脸不屑,“客人们就喜欢这样的,吃这一套,有什么办法。” “他来这儿啊,也是入对了行,天生吃这碗饭的料,别人累死累活都没他赚的多。” 李悯臣恍然大悟,开辟新路线啊,原来如此。 “而且老板也很护着他,妈的。”酒保满脸怨怼,随意抹了两下桌子,把毛巾往肩上一搭,走了。 李悯臣扬唇一笑,想了一会儿,慢悠悠的拿出了手机。 …… 不一会儿,温砚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老板,你点我?” 看到是个男的,他眼里闪过一丝愕然和……惊慌。 吞吞吐吐的说,“老……老板,我只会喝酒,不会干别的,而……且,我酒量也不是很好。” “放心,我不是gay!”李悯臣淡然一笑。 此话一出,温砚舟更惊愕了。 他居然知道他是gay? 李悯臣不喜欢弯弯绕绕,直接单刀直入,“你是不是缺钱?想要多少?和我玩个游戏,我给你。” …… 在温砚舟诧异的眼神中,十杯「冰格火焰」被端了上来。 冰蓝色的酒饮在桌上一字排开,“你只会喝酒是吗?”李悯臣淡笑道,“好,那我们就,只喝酒。” “你刚刚说什么?还缺两万?” “那好我替你解决掉一半烦恼,我给你一万,十杯酒,一千一杯。” “玩不玩?” 李悯臣将助手临时取过来的两万块钱现金码在桌子上。 那时候的李悯臣算个商人,习惯性的压低价格,等着别人抬价。 况且两万块钱都放桌子上了,这么明显。不蠢的人都知道,这事儿有的聊。 结果,令人意外的是,温砚舟直接说,“好!” 他想都没想,“喝完这十杯,就一万是吗?” 生怕老板反悔一般,他猛地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咳咳咳!”喝完后,他猛地弓起身子,开始剧烈咳嗽。 没经过燃烧的「冰格火焰」是高度酒,很烈,苦的吓人, 他再抬起头来时,漂亮白皙的脸庞因咳嗽已经憋成了粉色。 他还要去拿第二杯,真是蠢的清新脱俗。 “等等,这杯不算!”李悯臣没了耐性,打断他。 李悯臣慢悠悠的说:“我花钱买的酒,你帮我喝掉,我还要给你钱?” “你以为钱这么好赚吗?” “什么?”温砚舟愣住了。 李悯臣说:“我规则还没说完,你就着急喝,你是怕我钱跑掉吗?” “还是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只要你先一步喝下酒,我就不好意思说接下来的话了。”李悯臣讽刺一笑,“拜托,我可是庄家。” “不听完规则就行动你做任何事情都难成功。” 李悯臣继而又道,“我最讨厌不遵守规矩的人。” “那,你想怎么样?”温砚舟满脸惊骇。 因为,他确实是那样想的,他知道这位老板点「冰格火焰」的目的是什么。 火焰烧起来,再让他喝下去。 火焰熊熊燃烧,滚烫的焰火顺着酒水饮下,会灼伤你的皮肤、口腔黏膜,甚至……食道。 他开始犹豫…… 他并非怕受伤、怕疼,只是,在这儿,他是靠这张脸吃饭的,他要是毁容了…… 而且,他受伤了,回去,不好和贺李解释。贺李不知道他在这儿干这种事,他不想让他失望。 可是,他又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家人的生命危在旦夕…… 李悯臣皱眉看他考虑了好久,没见过这么磨叽的人。 终于没了耐性,“最后问你一遍,十杯酒,两万,干不干?不干滚人!” 第57章 第二杯原价 在看热闹的众人热烈的掌声中,温砚舟将点燃的「冰格火焰」一杯一杯饮下。 他喝完一杯,助手随即又会让他准备好,给他点燃另一杯。 李悯臣亲眼看到温砚舟的下半张脸被烧得通红,上面布满了血泡。 然而意外的,预料中折磨人的快感并没有出现,不一会儿,他就觉得无聊至极。 “停下吧!”他终于没了兴致,“两万块钱你拿走,剩下的不用喝了。” 他用手撑着下巴,蔑了一眼旁边的助手,“再多拿一万给他,去买点烫伤药。” 温砚舟看着桌上剩下的五杯「冰格火焰」,道,“我只喝了五杯!还剩下五杯!” 他一字一顿道:“老板,请给我个机会,让我喝完。”此时他的喉咙沙哑,话都说的不太清楚。 对他而言,第一杯既然已经喝下,那总共是喝五杯还是十杯,已经没区别了。 李悯臣听不清他在说啥,只觉得别扭。他想到了一句话,在最小的权利范围内,最大限度的为难别人。 脸上有点难堪,又蔑了一眼助手,示意赶紧赶走他。 助手说:“先生,您收款码出示一下。” 温砚舟没有拿出手机,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李悯臣,双眼通红。 他认真的说:“……” 这次,李悯臣终于听清楚了他说的是什么。 他一阵惊愕,世上居然还有这样子的人?受虐狂啊这人我靠! 真是变态,不能让他爽到了! 他不耐道的看了眼身边的助理,“还不快把钱给他?” 又对温砚舟道,“收了钱赶紧走,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温砚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掏出手机出示收款码。 “我拿一万。”他说。 接着,他弯腰从桌上拿走一沓钱,“这是我应得的,多的我不要。” 拿过钱,他站直身体,双手合十,那一沓钱就被他合在手心里。 他毕恭毕敬的对着李悯臣微微鞠了一躬,道,“谢谢老板!” 说完,他转身就走。 留下李悯臣一人愕然。 许久,他才嘲讽一笑,真是蠢货。 …… 没想到一年后的今天,又在酒吧看到了他,还是干他的老本行。 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也不能这么说。 李悯臣又看了眼温砚舟,他已经走至黑裙女人身边,两人酒杯相碰,温砚舟微微低头,在黑裙女人耳旁不知道低声说些什么。 女人笑的花枝乱颤。 这样看来,他业务倒是精进了不少。 “先生您的酒!”一个酒保走了过来,将两杯橙色的酒放到桌上,打断了李悯臣的思绪。 “我没点酒啊?” 李悯臣把注意力转回来,看了一眼,“长岛冰茶?” “是不是上错了?”李悯臣道,“这不是我点的。” 酒保正想回应,对面的黎苏突然举起手,大声道,“我点的!” 李悯臣道:“你点这玩意干嘛?” “嘿嘿嘿~”黎苏傻笑,“你一杯,我一杯!第二杯原价!” 李悯臣这才注意到黎苏不对劲。 酒保微笑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趁机离开。 “我真的很想尝一口。”黎苏笑着说,“看看这酒,有没有臣哥你说的这么厉害。” “等等!”李悯臣站了起来,看着黎苏耷拉着脑袋,摇头晃脑的。惊讶道,“你喝醉了?”继而又道,“你不说你酒量挺好的吗?” “没~有!”黎苏大声道,“你才醉了呢!你黎姐我江湖人称''三碗不过岗'',许嵩的那只虎就是我打死的!” “我靠!你还没喝醉,这都说胡话了。”李悯臣震惊。 然后,他反应了过来。 按陈密言的性格,不是轻易给人下定论的人,但那天晚上,陈密言能这么肯定的说黎苏一杯倒。 那就证明,陈密言说的是真的。 被黎苏这丫头吹的牛给骗了靠。 李悯臣站起来走过去扶住她,“走,不喝了,我送你回去。” “少他妈给我废话。”黎苏突然大声喊了一句,甩开他,“我还没喝完呢。” 继而声音又低了下来,稀里糊涂道:“你帮我扶着桌子,我夹粒花生米。” 李悯臣道:“哪来的花生米?” 黎苏一拍桌子,“靠,这酒馆越做越差,人肉包子没有就算了,居然连花生米都不上?” 于是又嚷道,“小二,切二两牛肉,再来一斤雄黄酒!” “这店儿又不是孙二娘开的,这有人肉包子就麻烦了!” 黎苏没搭理他,声音又低了下来,“提辖!来十斤瘦肉,十斤肥肉,再来十斤软骨,都细细的切成臊子,送到我镇关西府里去!” “靠,你这酒疯撒的,有水平啊!”李悯臣震惊,“倒反天罡你!” 喝醉酒后的黎苏,比过年的年猪都难按,大声嚷嚷,引的周围人频频回头。 沟通了很久无果后,李悯臣就知道,带这人来这里,错了。 “你在陈密言手上,是怎么这么乖的?”李悯臣不理解,说。 “言哥,嘿嘿嘿~”黎苏傻笑。 李悯臣掏出手机,“我打电话让陈密言来!” “不要!”黎苏突然说,“不要让言哥来!”她突然变得正经了,低头说,“我不要看到他。” “我说你喝醉了我搞不定他大概率会来。”李悯臣不理解,“你刚要他来,现在怎么又不让他来了?” “我……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黎苏低着头说。 她突然又变得乖了起来,“臣哥,我听你的。”她指了指桌上剩下的两杯酒,“别浪费,喝完这三杯,我们就走了。” 李悯臣挠了挠脑袋,爱情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的?”他略带狐疑的问。 “嗯。”黎苏说,“那个长岛冰茶,我也想喝一口,想尝尝。” 李悯臣想,反正醉都醉了,“行!”他拿过一只空酒杯,给她倒了一点点,然后生怕她觉得好喝又反悔,连忙把那一整杯,一饮而尽。 然后又端起另外一杯,也一口喝光,“我说你第二杯原价买两杯干嘛?” 黎苏尝了尝长岛冰茶,“真的像冰红茶诶!”然后又拿起桌上的另一杯,“这个呢?” “这个是「冰格火焰」。”李悯臣说,“我去借个火!” 起来的时候,他感觉脑袋有点飘。随即,他又看到了温砚舟。 他和那个女的,正朝楼道的方向走去。 第58章 顾钦羡 “你在这儿不要乱走,我去买~呃不是,我很快就回来。” 差点说成买橘子,真是自己也被黎苏绕进去了。 黎苏点点头。 “如果有人找你搭讪,你就说你哥哥去厕所了,马上就回来。” “哪有哥哥带妹妹来酒吧的呀!别人一听就觉得是男朋友。”黎苏嘿嘿笑。 李悯臣无奈,“随你怎么说。” 站起身还是有点不放心,看了下周围,酒保太忙了估计没空,职位高的人一般比较闲。 他看周围的时候正巧看到有人也在看他这一桌,看到那人的衣着,估计是个领班。 他走了过去,“嘿帮个忙。” 领班很痛快! 他都忘记自己是去借火了,以为自己是要去偷听八卦呢,带着领班坐到了黎苏面前,李悯臣放了心,径直就朝温砚舟的那条过道走去。 黎苏痴痴的看着酒吧领班,领班莞尔一笑,“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黎苏点点头,“你长得好帅!”顿了顿,又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点你吗?” 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关机了。 虽然知道这个女孩是喝醉了,但被人夸帅,领班很高兴,哈哈一笑,“等我做了男模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伸出手:“我叫顾钦羡!钦差大人钦,羡慕的羡。”顿了顿,笑道,“霸道总裁的顾!” “是这儿的领班。” 因为是老板交代照顾的人,他很热情。 “清线?”黎苏没有伸手,反而哈哈大笑,但显然,笑点没有在顾钦羡说的那个冷笑话上。 “清兵、清线、打野、辅助……”她的头歪了下去,喃喃的说,“你要顾这么多……顾的过来吗?” 顾钦羡莞尔一笑,“原来你在说这个,……下次,我也尝试去玩一下这个游戏。” 他抱着手臂看着桌对面的女孩睡了下去,静静看着,没有再打扰。 同时隔壁一桌的一个啤酒肚的中年男子也注意到了这一桌的情况。 刚刚陪着他的那男的不见了,换了个工作人员来。 这个女的他注意很久了,很漂亮。特带劲的学生妹一枚,光偷瞄两眼就让人血脉喷张。 不由得多又偷看了几次,心里意淫着,又多喝了几杯。 过道里。 昏暗斑斓的灯光下,黑裙子的女人摇晃着酒杯,“我注意你一晚上了,你……很帅!” “谢谢。”男人说着,身体下意识的往墙壁后又靠了靠,“但你说的,我不做。我在这儿,只喝酒,不做其他的。” “刚刚那群女人挺小气的。”女人笑了笑,“七八个人点一个玩。” “你刚刚喝了这么多酒,赚的钱~”女人饮了一口酒,酒精在舌尖环绕,“有五千吗?”她问。 “没有。”温砚舟道,“但是我满意了。”顿了顿又道,“我最多容忍自己做到这个程度。” “当男模有什么好的,不赚钱又伤身体。”女人呵呵一笑,“我一个月给你五万,你不需要在这里再工作了,我养你。” 说着,女人信心满满,伸出手,将他按到墙上。 “我有男朋友。”男人哼了一声,随即脱口而出。 虽然……已经不是了,他淡淡一笑,难掩脸上绝望。 女人呵了一声,笑道,“那有什么!我也有啊!我还有老公!” “听清楚了吗?”男人抬了抬头,闭上眼睛,喉结颤动,强调道,“我是说,我有男朋友!” “等等!”女人反应了过来,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你是……gay?” 温砚舟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嗯……” “他当然是 gay!” 温砚舟刚想说话,声音却被身后的人取代。 李悯臣端着酒杯缓步过来,步调有些不平稳,慢悠悠笑道,“而且~gay 很多年了!” 李悯臣走至两人跟前,不由分说的把女人拉开。 对着温砚舟挑衅一笑:“你在外面当 0 当 1 又当 3 的,你对象知道吗?” …… “元歌怎么还没复活啊!”酒桌上趴着的黎苏打了个哈欠,她感觉自己都睡醒一觉了。 不由得抱怨,“他到火焰山借火去了?” “什么?”前面的顾钦羡一愣,随即笑了笑,说醉话呢。 不过也是,他那朋友都去了多久了。 记起老板交代的事,不由得看了看周围,想叫一个酒保到处去找找,别醉倒在哪里了。 刚想出声喊人,却看到一批人乌泱泱朝酒吧过道里跑去。 接着,他的手机也响起。 他接了起来。 “顾领班,快过来!”那人急迫道,“温砚舟这小子,和客人……打起来了!” “什么?”顾钦羡站了起来,没有犹豫,立即朝通道那边走去。 突发的状况让他一下子忘记了黎苏的存在。 …… “五连绝世!!” 霍起淡定一笑,快十年没玩这款游戏了,看来技术还在,也不辜负他当年没日没夜的练。 陈密言打电话在说什么,他没听。 他没听别人电话内容的习惯,而且他做事情比较专注。 陈密言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酒吧老板说:“我靠小言,今天来我店里的是你什么朋友?” 陈密言暗道不妙,还没问出“怎么了?”,老板便用惊讶的语气说,“那男的……和我酒吧一个员工,打起来了!” “什么?”陈密言立即起身。 “关键是,还是我店里最老实的一个!”老板道,“小温这人我最懂,唯唯诺诺的,怎么会……” “不过你别着急,他们已经被我的人拉开了。会调解好的。” “我交代过了,到时候找人送他们回去。医药费……” 陈密言哪里还听得了老板这么多啰嗦,径直就朝酒吧的方向跑去。 身边刮起一阵风,霍起有些奇怪,抬头看了一眼。 好在斑马线上正是绿灯亮起,只见陈密言已经跑到马路对面了。 霍起一懵,什么情况? 拿着陈密言的手机,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操作。 想了想,王者农药真好玩,上瘾了。 打完这把再说。 陈密言一口气冲进了酒吧,拉住一个酒保,“李悯臣人呢?” 酒保不明所以,有点慌。 “刚刚打架的那个!” 酒保指了指方向。 陈密言朝着这人指的方向跑过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人群中的李悯臣。 看到李悯臣的那一刻,他再也忍受不了,一脚踹了过去…… 第59章 不止心痛,还心动! 说不清为什么,看到陈密言来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居然是兴奋,心情很愉悦,“诶?陈密言!你来了,你——” 结果还没说完,他的腹部突然受到重击,身体一个不稳,朝后方倒去,摔翻在地,一屁股跌在地上。 惊愕的感觉让他没注意到疼痛,他坐了起来。陈密言愤怒的喊叫模模糊糊的在他耳边响起。 “李悯臣,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怎么去哪里都要惹事!” “都是成年人,我凭什么要惯着你啊!” 接着,他的衣领被他揪了起来,“我要烦死你了你知不知道!” 他怔怔的看着陈密言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烦?” “我靠,怎么刚打完一架,又来一架。”旁边的领班惊呆了,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喊人把他俩拉开。 “什么情况啊这是?”顾钦羡问。 回过神来的李悯臣感觉得到疼了,好痛。而且好像这种痛,还不全在身上。 胸口似乎也憋着一股气,堵得慌。 半分钟后陈密言平复了情绪,他上前一步,走到顾钦羡面前,“你是这儿的领班?” 顾钦羡有点莫名,道:“是。” “我是你老板的朋友。”陈密言拿出手机,翻到酒吧老板的微信界面,给他看了一下。 “今晚他们两个,就是我找你老板帮忙让他交代你们看着的。” 顾钦羡恍然不悟:“哦……这样啊。” “你老板交代的事情,是你负责的吧!” 顾钦羡点头。 开始解释,“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您这位朋友能和店里的员工起冲突。” “事情我们了解过了,是我们店员先动的手,好像是口角上的矛盾……” 陈密言怒从中来,真想呵斥一句,“你是怎么做事情的。”但他毕竟不是老板,这里的员工轮不到自己来训斥。 他只能耐心的听着,但此外,他也做不出什么好脸色。 这时李悯臣道:“什么口角矛盾啊!这是平白无故打人!” “我特么就跟他说了句笑话,莫名其妙就一拳干上来了。” 听到插嘴陈密言怒道:“悯臣!” 李悯臣一怔。 他深呼出一口气,语气尽量平和,面无表情道:“你先别说话。” 李悯臣不说话了。 顾钦羡有点疑惑,这俩人……什么关系啊?猜不出来,也没继续想,继续道。 “您放心,行哥交代过了,这位先生的医药费和检查费我们全部负责,小温那小子也伤的不轻,已经让他滚回去了。” “我老板说回头教训他,再让他来给您赔罪。” “还有这事如果走法律程序的话……” 陈密言有点不耐烦,不想再听,打断道:“他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和他不熟。” “赔罪什么的也不用找我。” “我只带黎苏走,剩下的,你们自己处理就好。” 这话出口,李悯臣听到到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陈密言顿了顿,于是问,“那个女孩子呢?” “女孩子。”顾钦羡道,“他不就在……” 想到黎苏,李悯臣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赶紧往酒吧原先的卡座位置跑。 顾钦羡一回想,也赶了上去。 但不妙,卡座上已空无一人。 他看向顾钦羡,“她人呢?你放到哪里去了?” 顾钦羡一脸懵,说不出话。 李悯臣看到沙发上遗落了一个手机,跑过去拿了起来,正是黎苏的。 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一把揪住了顾钦羡的衣领。 “那个女孩子呢!我是叫你看着的。”他大声道,“我说你怎么过来劝架了,你没把她安排好?” “您先别着急。”顾钦羡被他拽得喉咙发紧,呼吸困难,头也磕到了墙上,有点痛。 “有话好好说。”他伸出手使劲去掰他的手,纹丝不动。 陈密言此时也赶了过来,看到情况他一把将李悯臣拉开,“你还在闹!” 两人同时一趔趄。 但奇效的,顾钦羡怎么着也挣脱不了的人,旁边这人一拉就拉开了。 李悯臣被他甩的连连后退,站稳后,大声道:“黎苏她喝醉了!” “她不见了,她……她手机掉在这儿!”他拿出黎苏的手机。 陈密言一听不妙,火气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大声对领班道:“还不快叫人去找!” 顾钦羡立即叫来了几个人,让他们四处去找。同时心里也烦躁,今天这上的什么班啊!这么衰,尽碰到些疯子。 陈密言继续道:“去查监控!” 顾钦羡没了好脸色,道:“我带你去。” 李悯臣也要跟过去找人。 陈密言生怕他再惹事,拉住他,“你和他去调监控!我去跟其他人找!” 陈密言最后用手指警告了他,“你再给我惹事!” 没再多说,转身就走,跟上了其他员工。 监控里,李悯臣看到黎苏被一个油腻的中年男子带走,不同监控的角度切换之下,他看到油腻男将黎苏带往了天台的方向。 看到这样的监控画面,李悯臣忍不住血气上涌,想一拳把旁边调监控的领班打翻。 但想到陈密言的话,他一拳打在桌子上,手麻! 他转身就走,朝天台的方向跑去。 键盘跳了起来,吓顾钦羡一跳,他独自懵逼。 酒吧就这么大,陈密言先一步带人找上了天台,天台的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里面传来男人的大叫声和女人夸张的笑声,他一听这女声,黎苏的。 酒保急急忙忙下楼找钥匙,陈密言等不了,没犹豫,直接抬起脚。 在天台的门锁不牢,两脚就踹开了。 于是……他就看到了让他大受震撼的一幕。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饶命饶命饶命!” 一中年男子趴在地上,黎苏居高临下,用脚踩着他的头,旁边是一条散架的木凳子。 木片到处都是。 黎苏边用鞋尖拧着他的脑袋边道:“服不服?” “服服服!饶命啊饶命!再也不敢了!” “哈哈哈哈哈!”黎苏哈哈大笑,“敢吃老娘的豆腐,打得你满地找牙。” “找!快点找!”她大声道,“找到四颗牙就放你走!” 地上的人哇哇大叫,“没掉四颗呀!就……就掉了两颗,找不到呀!” “没掉四颗是吧!”黎苏醉醺醺的,温柔道,“那我记错了!抱歉抱歉。” 嘿嘿一笑,“那我再打掉你四颗!” 说着,弯下身子,又拽起了他的头发。 男人:“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看到这样的情形,陈密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到踩着别人脑袋的黎苏又晃悠悠的捡起地上的一条凳子腿,陈密言心道不妙,立即喊道:“小黎!” “不要!” 第60章 乱成一锅粥 十年的跆拳道终于派上了用场。 想当年自己爸妈送自己学跆拳道时,没让她考级,只作为兴趣爱好培养。 强身健体和防身用。 她也没告诉多少人自己会武术这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装把大的。 当然这事也瞒着了陈密言,要是言哥知道自己这么厉害,聚餐的时候还会送自己回家? 所以当油腻男色眯眯的过来揩油时,醉酒的黎苏欣喜若狂,她想,时机终于了。 扭扭捏捏的对油腻男说,“找个没监控的地方,我们……” 喝醉酒的黎苏天不怕地不怕。 她晃悠悠的捡起一条凳子腿,就要给那人脑门开瓢,天台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有人大喊,“不要!” 楼道里闪烁着红红绿绿的彩光,陈密言逆着光,黎苏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只觉得刺眼。 “你谁啊!”她眯了眯眼睛,慢悠悠的把脚从油腻男脑袋上挪开。 油腻男脑袋一松,重获自由。 “救命啊!” 看到天台的门被打开,油腻男像看到了希望一般,求生欲极强,连滚带爬的朝门口冲了过去。 陈密言被撞得一趔趄,向后一倒,险些滚下楼梯。 好在身边一个员工一把拉住了他,陈密言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好不容易才站稳。 但那油腻男却没有那么幸运,一脚踩空。 “啊、啊、啊啊啊……” 肥胖的身体像皮球一样滚了下去,倒在楼梯口,没了动静。 查完监控赶来的李悯臣正好撞见这一幕,先是一愣,看到晕倒在地的人穿着与监控里看到的带黎苏走的人一致。 又看到站在楼梯最上方的陈密言,瞬间领悟了过来,不禁怒火中烧、满脸厌恶,一脚踹了过去。 油腻男被踹的一声闷哼。 看来没死。 顾钦羡也赶了过来,看到晕倒在楼道口的人,吓了一大跳,今天这班咋这么衰? 赶紧叫人来帮忙扶起,看看有没有事。 李悯臣没犹豫,踹完一脚就赶紧冲上楼。 “小黎!”李悯臣冲了上去,跑到黎苏面前,“你有没有事?” 看到黎苏衣着整齐,他稍微放了点心。 黎苏看见了他,兴奋道:“臣哥!你来啦!” “我刚刚,拳打镇关西,你看到没有!” “不是叫你等我吗?你干嘛乱跑!”李悯臣心焦不已,压根不听她说,大声道,“还跟陌生人走,我怎么和你说的,你转头就忘!” 黎苏抬起头来嘿嘿一笑,她脸上有点脏,不知道蹭的什么东西。 “没忘呀!”她黏糊糊的说,“你说,你是我男朋友嘛!” 陈密言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阴沉,走了上去。 黎苏继续说:“我和镇关西说了呀,但是他说没关系,硬要带我来!” 黎苏喝醉了,李悯臣压根不在意她说了什么,看到她脸上的污渍,迟疑了一下,捧起她的脸。 “你现在怎么样?他有没有伤害你?”他用指尖帮她蹭了几下脸上的污渍,擦不掉,“脸上粘的是什么?” “凳子上的油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就是有点不对焦,她看着李悯臣,眼神仿佛能沁出水来,笑眯眯道,“男朋友,你来啦!” 然后伸出双手给他看,“我手上也有!” 李悯臣看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身体就飞了出去。 “李悯臣!” “你到底有没有底线!” 李悯臣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人带出去四五米,飞翻在地,他惊异的看到陈密言压在自己身上,一只手猛的按住他的脖子。 拳头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向他砸来,李悯臣只感觉身上一阵一阵的剧痛。 “不……不是这样的!”他反应了过来,开始反抗,“你听我说!” “我他妈也是贱,带你这样的人回来!”陈密言大声吼叫着打他,“我后悔死了!” 李悯臣用手抵挡,听到这句话他愣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拳,李悯臣感觉自己的脸颊一痛,他尝到了嘴里的一股铁锈味。 嘴里有一股血流缓缓流出。 意识到见了血,李悯臣的怒火也蹭一下涌了上来,“你妈的陈密言!你疯了!” “我没干这种事!你他妈怎么不听我说!” 他奋起反击,虽然体位处于劣势,他挥舞着拳头也给了陈密言一拳,正中陈密言的下巴。 那个地方,与陈密言第一次给他上药的位置一致。 陈密言被打的眼冒金星。 那一瞬间,有无数个记忆片段从他脑海里闪过,他停止了暴力举动,眼睛有点发酸。 他突然觉得好累。 陈密言动作一停,李悯臣也愣住了,暮色下,看着他昂起的下巴,他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都愣了几秒。 这时,楼道口仿佛出现了一道影,接着,一个肤色、发色荧白的男人走了出来。 …… 一旁的黎苏看到眼前的人突然飞出去了,愣了一下。 接着他看到李悯臣摔倒在地,被人按在地上打,她反应了过来。 “不许打我男朋友!”她大喝一声,走了过去,一把拉住陈密言的衣服,直接提起,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接着,陈密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胸腔一痛,险些吐血。 同时他听到一声清冽的大喊,“密言!” 余光中,他看到一个白色的男人,走了过来。 霍起刚赶过来,正巧就看到陈密言被一个女生摔翻在地。 同时看到这一幕的还有领着霍起赶过来的顾钦羡。 两人惊得下巴都掉了,嘴里塞得下一个鸡蛋。 霍起先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把人扶起。 “密言,你没事吧!” 包括李悯臣在内的其他人都一懵,“这人又是谁?” 陈密言坐了起来,“……没事。” 此时,黎苏也反应了过来,知道了她刚刚过肩摔的对象是谁。 “言……言哥!”她捂着嘴,不可思议。 她没看清楚这个人是谁,她没想过陈密言会来,她……她喝醉了。 乱成一锅粥,趁热喝了吧!后边的顾钦羡一拍脑门,他看不懂,实在看不懂。 他悲哀,这上的什么鬼班呦! 第61章 我是一个弱女子 几人在酒吧的休息室休整片刻,顾领班还是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他没打算问,一群活菩萨,能送走快点送走。 黎苏醉醺醺的,任由霍起拉着。 黎苏对霍起的兴趣很大,不停的问他,“你是不是封银沙?” “封银沙你好帅!” “你能不能和高泰明换一个变身状态啊!” 其他人都听不懂,猜测她嘴里的封银沙估计是和五条悟一样的动漫人物。 休整时陈密言偷偷问霍起要了一盒烟。他知道他身上有。 休息好后,陈密言最先站了起来。 看了眼顾领班胸口上的铭牌,带上笑脸,问:“哥,你叫顾钦羡?” 突然的客套让顾钦羡一懵,“是的。”他带上职业微笑。 “不好意思顾先生,给您添麻烦了!” 顾钦羡呵呵一笑,你们添的,何止是麻烦,但也没说,只是道,“哪里,老板吩咐照顾的人,我自然要尽心尽力。” “还有你们身上的伤,要不要现在去医院……” “这不着急。”陈密言道,“不严重,等等我们自己去就是了。” 知道那个白头发的男人是医护人员后,顾钦羡没再说什么。 陈密言道:“那个,刚刚我们对你的态度有点不好。实在对不住。” 顾钦羡道:“嗨,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这是一时情急,顾钦羡能理解,他有点意外他会对这事道歉,不过顾钦羡仍使用的是职业回复。 陈密言又对李悯臣说:“悯臣!赶紧过来跟羡哥道歉!” 顾钦羡道:“诶,不用不用!” 李悯臣看了两人一眼,他知道陈密言在想什么,虽然不情愿,但勉强配合他。 站了起来,走到顾钦羡旁边,“羡哥,对不起!” 说完,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但顾钦羡的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 陈密言又喊了声黎苏。 黎苏:“啊?” “小黎。”陈密言说,“刚刚一直是羡哥在照顾你,和这个哥哥说声谢谢。” 说到照顾,顾钦羡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他盯一半跑了,才出现后面的事情,现在还来谢他…… 黎苏笑眯眯的说,“哥哥你好帅啊!谢谢你!” 顾钦羡笑了笑,有点惭愧。 陈密言趁机拿出了烟,熟练的递过去一支,“哥,来抽烟。” 这算是对自己的示好,顾钦羡接过放在手里。 陈密言又掏出打火机,他没有叼烟,他也没着急点火。 陈密言说,“哦,对了哥,今晚我朋友在这儿消费的,我已经付过了,报的是您的名,您那边可以看一下。” 这酒吧的规定。 客人最后结账,如果有报专人的名字,这人是可以拿分成的。 顾钦羡很意外,态度也好了很多:“你们在店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叫我们赔钱就不错了,免单是肯定的,何况你还是老板的朋友。” 顿了顿,道:“这钱你不用付,我去叫人退给你。” “别别别!”陈密言赶忙道,“今天这事,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错的多,已经给你们添这么多麻烦了,怎么能不付钱呢?回头我跟你老板说……” 又说了几句,顾钦羡拗不过,没再多说,心情十分舒畅。 虽然分成也没多少,但这小子嘴甜,也会做事。心想,这人有意思,懂事。 遂把烟叼进了嘴里,陈密言见机赶紧给他点烟。 顾钦羡抽了几口,烟雾缭绕,见他十分满意,陈密言才说起,那个油腻男的事。 这人自然还被店里的保安扣在休息室里,身上受了伤,该包扎包扎。 顾钦羡原本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提这个人。 想着他们要是也不提,等他们人一走,就把这人放了。 他们要是提了,就把人交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带去处理,自己不管。 陈密言说:“嗯…这人怎么处理,我已经问过行哥了,行哥说自己店里出的事情他肯定要管。他手底下的人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没想到这个人一开口就提自己的老板。还说手底下的人,这人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不过既然是老板的吩咐,他也不能不做。 况且他现在对他们的印象很好,如果不麻烦,他愿意帮他们这个忙。 他吐出一口烟,“那这事应该怎么做?” 说到做事,他手底下有人,可以叫人跑腿。 要说怎么做,他可不想废脑子。 陈密言想了想说,“天台的监控是坏了是吗?” 顾钦羡说:“天台没监控。” 那很好。陈密言松了口气,如果要是有,那这监控得坏。 “移交警察局,把大厅和楼道里的监控视频提交给警方。” 陈密言没了顾虑,直接说:“按 qj 未遂和 x 骚扰起诉。” “他身上的伤是逃跑的时候滚下楼梯自己摔的。” “店里的员工都是目击证人。” “黎苏不会武术。”顿了顿,他看向黎苏,“你确定不会吧!” 黎苏饶是再醉,也被这正经的谈话震慑了,连连点头,“不会!……我只是一个,弱女子。” 陈密言回过头来,继续对顾钦羡说:“到警察局后叫警察第一时间给他测一下酒精浓度,喝这么多,说的肯定都是胡话。” “还有。”陈密言想了想继续道,“行哥刚刚告诉我,他有个朋友,是警察学院毕业的,听说和你是老乡。” 顾钦羡瞪大了眼睛。 陈密言淡定道:“我把号码给你。如果这边的饭菜你吃不习惯的话……” 临行的时候,顾钦羡说:“诶,那个……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他掏出手机,“这事情如果我没办好的话,我们可以沟通……” “叫我小言就行,哥。”陈密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实在不好意思,手机关机了。” “电话也行。”顾钦羡点开拨号键盘,“您的号码是……” “行哥有我的号码。”陈密言说,“您如果要联系我跟行哥说一声就好,行哥说这几天他都有空。事情如果做完了,他会第一时间和我说的。” 又对他笑了笑:“行哥说你很能干,让我相信你,这事包在你身上就行。” 顾钦羡一愣,早知道不接那根烟好了,可是当时那种情况,那烟不接还不行。 这小子不简单。 第62章 我真的……好累了 客套了一会儿,顾钦羡将几人送到门口,“要不要派车送你们?”顾钦羡道。 “不用了,今晚太麻烦您了。”陈密言说,“我们的家就在这附近,回去很方便。” 顾钦羡点头。 接着,陈密言又提起了一次,“那个打人的员工……是叫……?” “温砚舟。”顾钦羡道。 “哦,温砚舟。”陈密言道,“动手虽然不对,但还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们走后,还请不要为难他。” “这事我也会和行哥求情,说明是我们的问题,您就不用趟这趟浑水了。” “羡哥,你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好的。绝不影响到你们。” 这话说到顾钦羡心里去了,他想,这浑水他还真不能趟,毕竟这事是在自己当班期间发生的。 陈密言作为老板的朋友,这事如果他们背了去,行哥自然不会怪罪手底下的员工。 这样想着,顾钦羡不禁觉得,这人心眼虽然多了点,但还是好的。 他点点头,感激道:“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陈密言再次提起道,“哦,还有……那个温砚舟医药费的问题……” “害,这个真不用你操心。”顾钦羡道,“他伤的不重,而且我们老板已经说给他报销了。” “况且,三两句话就受不住动手打人,也该让他长长记性。” “话不能这么说,这不是他的问题,是我们……”又客套了几句,陈密言再次说,“还麻烦您一定要记得,替我和悯臣,向他道个歉。” 他语气诚恳,“实在对不起。” 出了酒吧,陈密言拿出手机开机,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已经凌晨快四点了,黎苏的手机没电关机了,她的父母肯定很着急。 手机一片空白,一个未接电话也没有。 他有些奇怪,问黎苏。 “因为~”黎苏嘿嘿傻笑,“我给我爸妈你的电话是假的。” “彬哥的也是假的嘿嘿。”继而又补充道,“他们烦死了……” 陈密言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至少这件事,彬哥这里可以瞒过去。 霍起说:“你们的伤,要不要去我家再处理一下,我是医护人员,我家有足够的药。” “我刚刚看他们处理的也不是很到位,用的药也一般。” “我家就在附近,五分钟的路程。” 顿了顿又道,“你们休整一下,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做。” 陈密言看了眼靠在霍起身上睡得一塌糊涂的黎苏,她脸上的油漆也没太擦干净。 解决方法也没有商量好,她不能这样回去。 陈密言点点头,“好。” 霍起的家就在酒吧附近,这让其他人都很意外。 李悯臣说:“这里晚上岂不是很吵?” 霍起说:“嗯,习惯就好了。” 说着他带着几人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是一栋很破旧的单元楼,楼道里黑黑的。 整栋楼都没有亮灯,也不知道里面除了霍起还有没有住其他人。 一走进巷子里面,几人就闻到一股异味,骚、很难闻,有点像……尿味,混合着呕吐物的味道。 陈密言、李悯臣刚开始还装作没闻到,只是黎苏一进巷子便捂住了鼻子,“嗯?什么味儿?好臭!” 这样,其他人假装没闻到也没用了。 “经常有醉汉出了酒吧随便找角落又是吐又是尿的,所以这边常年都是这个味道。”霍起淡定的解释。 继而道,“上了楼就好了。” 他带着人上了楼梯,“在三楼。”他说。 果然,上了三楼,味道淡了很多,几乎闻不到了。 几人不明白,霍起为什么要租这样的房子。大概是便宜吧,他们想。 开了门,里面还算干净整洁,只是有点小。 是个一居室的小房子。 几人脱鞋进屋。 霍起将黎苏放到沙发上,她就躺下来呼呼大睡。 “有可以快速醒酒的办法吗?”陈密言问。 霍起想了一下,“醒酒汤,我去做。” “谢谢。”陈密言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已经……好累了。 霍起将药箱拿了出来说,“你们自己用。” “还有……我家水管坏了,现在没有水。”他指了指黎苏有点脏的脸,“药箱里面有湿巾,你们看有没有用。” 陈密言点点头。 霍起随后走进了厨房。 谁都没有先动药箱。 陈密言将黎苏的手机充上电,没有立即开机。 他猜测,只要一开机,黎苏父母的电话就会铺天盖地的打过来。 男女有别,黎苏和他在一起,还彻夜未归。 黎苏这么大咧咧的性格,陈密言怕,她对他的感情,在她父母那儿,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的脑袋在飞速的运转,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在她的身前蹲了一会儿,黎苏的睡颜静谧而美好,稍减了他的疲惫。 他转身拿过药箱,打开。 湿巾在最上面,他拿了几张。 “那个。”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李悯臣突然说,“……你的伤口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在酒吧的时候,工作人员就说要给他处理伤口,他没有同意。 如果需要见她父母,需要送黎苏回去,他身上不能有药味,他太细节了。 但李悯臣不懂。 他在药箱里拿了一瓶云南白药,递给他,又问:“需要我帮你吗?” 他很乐意。 甚至可以说,期待。 陈密言皱起眉,尽量压低声音,用厨房内的人听不到的分贝凶道:“你给我滚一边去!” 期待落空了。 陈密言喊醒了黎苏,严肃道:“无论你现在醉没醉,你给我清醒过来!有很认真的事情和你说。” 黎苏懵了一会儿,点点头。 事实上,大部分醉酒者喝醉了不清醒,只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清醒而已。 陈密言把打开的湿巾递给她,“先把脸擦干净!” 黎苏拿起湿纸巾,胡乱的擦起脸来,擦的很重、很认真。 陈密言指点她,“脸颊这里,还有下巴。” 黎苏听他的话,认真擦。 可是效果不佳。 陈密言看着她呆呆的样子,笑了笑,苦中作乐。 重新拆了一片湿巾,拿在手里,对她说:“我来吧!” 第63章 开朗者纯情,端庄者失态 黎苏把手放下来,怔怔的看着他。 他的手握着湿巾在自己脸上擦拭,温柔、清爽……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和他接触,她强忍着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即使已经释怀了,她也做不到一下子就不喜欢,正如她不是一眼就喜欢上他的一样。 遑论长相,臣哥才是那种容易让人一见钟情的样貌,温柔亲和。 而言哥的长相偏淡漠,即使笑起来也让人猜不出他是不是真的开心。 皱起眉来,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轻易动心。 他认真的盯着他,他的睫毛如鸦羽般轻轻颤动。 脸庞俊朗、清秀、疏离。 仅凭这张脸,就足够让自己无数次沉沦。 可是、可是…… 情不知所起,却不得已无疾而终。 她的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一句话。 一个场景。 黎苏的心突然激动了起来,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的手指颤抖,心脏砰砰直跳。 …… 黎苏吻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她在他脸颊上落下轻微一吻,轻如羽毛滑落一般,温暖馨香。 她本来想装醉道:“暗爽了吗?”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认真。 她认真的问道:“暗爽了吗?” 陈密言怔住了。 旁边的李悯臣一愣,他的脑海中充斥着她的话,“暗爽了吗?暗爽了吗……” 这句话……非常的熟悉。 他不禁回想,想起来了。 他教她的。 “玩什么纯爱啊!遇到喜欢的人直接亲。” “男人了解男人,推开只是下意识反应,其实他们心里,都是很暗爽的!” 只是她忘了后面的那一句。 “陈密言就算了。” 他的心里忽然闪过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陈密言沉默了三……五秒,他的脸上带上了厌烦和无奈。 他把手里的湿纸巾揉了揉,随手往桌上一丢。 “小黎!”他垂下头,用特别疲惫的声音说道:“……真别闹了。” 语气里满是失望,“你还要我怎样?” 黎苏捂着嘴,忍住让自己不哭。 对于陈密言的回应,不知怎的,李悯臣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满意。 过了几秒,他看了眼桌子上的湿纸巾,和……桌子旁边的垃圾桶。 这一天格外的长,月光依然银灿灿的泄满房间,他只笑了笑。 …… 霍起的醒酒汤端了过来,但慢了一步。 所有人都清醒了。 霍起说:“味道可能有点儿奇怪。” 黎苏抢着说:“没关系。” 陈密言端给她,她一饮而尽。 其实,喝不喝,都无所谓。 已经凌晨四点多了,陈密言拿过黎苏的手机,他认真的对她说:“等等我把手机开机,给你爸妈打电话,接下来我们这么说……” 手机刚开机,黎苏父母的电话就先一步打了进来,手机里显示几十个未接电话。 黎苏是独生女,她的爸爸妈妈,非常的爱她。放她出来打工,也只是锻炼她的社会技能而已。 电话那边黎苏母亲的声音压抑着哭腔和愤怒。 黎苏按照陈密言的指示尽量演得逼真,用大大咧咧的语气把陈密言交代她的话说了出来。 他爸妈说来接她,但立马,听筒里就传来发动机引擎的声音。 “嗯,好的阿姨,您放心……”陈密言挂断电话。 “走吧!”陈密言对黎苏说,“你爸爸妈妈来接你了,我们去街上等。你走路能站稳吗?” 黎苏点点头。 “等等见到你爸爸妈妈,你就按我和你说的讲,不要害怕,不要紧张。”他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她。 黎苏笑道:“我自己爸爸妈妈,我害怕什么?” 陈密言叹了口气,是我害怕,我紧张了。 如果事情处理不好,她父母再过来闹一下,今天的事就没完没了了。 陈密言把口罩戴好,李悯臣站了起来。 陈密言说:“要不你在这儿等等?我把黎苏送走后我们再回去?” 不能让黎苏父母见到李悯臣,他满身是伤,这副鬼样子。 今晚发生的事本来就不好解释,如果李悯臣再扯进来,事情会更复杂。 “一起走吧!大不了我远远的看着。”李悯臣笑了笑。 几人和霍起道了别。 陈密言说:“不好意思霍学长,给你添麻烦了,还打扰您休息。” 霍起说:“没事,我们医护人员生物钟都很奇怪……” 你麻烦我一点小事儿,我麻烦你一点小事。你来我往,这是维护人际关系的一种方式。陈密言没在意。 黎苏爸妈的车子不到十五分钟就开到了指定地点,李悯臣远远的看着。 黎父母几乎是下了车就奔跑过来,一把将黎苏揽在怀里,无限疼惜。 接下来,黎苏父母和陈密言站在街边聊了大概十分钟。 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双方情绪都还好,最后黎苏父母带着黎苏上了车,几人挥手告别。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开始破晓。李悯臣按灭手里的烟,丢进旁边垃圾桶。 大事往往当机立断,反而很多小事,才剪不断、理还乱。 今晚的事下来,他有点佩服陈密言,能把这么多糟心的事处理得井井有条。 黎苏上了车,和陈密言挥手道别,“明天见!” 陈密言笑着说“再见。”不过,没有明天了。 车辆缓缓驶离,关上车窗。 黎苏兴奋的扭过身体,“妈妈,我今天好开心。我——” “啪”的一声,黎苏的脑子嗡嗡作响,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黎苏!”黎妈妈厉声呵道,“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劈头盖脸的谩骂传来,“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以为你们这点小伎俩能瞒得过我!” “你回去给我老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在酒吧的事,警察都打电话到家里来了!” 黎苏满脸的不可思议,在她印象里,她的父母……是很开明的。 …… 车子开走后,李悯臣走了过来。 陈密言笑着说:“我没有担当,我出卖她了。” 这件事,黎苏或许永远也反应不过来。 他父母是体面人,只要黎苏平安无事,借口合理,他爸妈会在外人面前给她留面子。 先把他们一家人哄走,他们家的事,让他们自己关起门来闹。还有 x 骚扰的事,他能做的都做了,后续再有什么麻烦,也应该找她父母。 他一个外人掺和进去只会越弄越乱,他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不想自找麻烦,也不想担责。他得把自己摘干净。 他相信黎苏能把他父母劝好的。 都别闹了。 李悯臣没有说话。 陈密言淡淡的看着他:“你满意了?” 第64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才刚入秋,天气还没转凉,天也亮得很早。 凌晨五点半,街道上已经是惨白的一片了。 大城市不分白天和黑夜,一天到晚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收拾完这些杂事,就轮到收拾自己了,李悯臣知道,但他还是说,“我们去吃那家很好吃的肠粉吧!” 假装无事发生一样。 但怎么可能无事发生,李悯臣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伤的,像刚参加完拳击比赛回来一样。 陈密言还好,只有下颌一块淤青。但想到昨晚黎苏的那个过肩摔,估计他背上也好不了。 陈密言没有说话,一人扫了一辆电动车。 虽然去的是肠粉摊,但陈密言点的却是馄饨,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李悯臣点的是超级豪华版的肠粉,所有配菜都来一遍,加了四个鸡蛋,足足两大碗,花了他八十多。 昨晚折腾了一夜,他太饿了,吃之前他觉得吃完估计还得来一份。 吃完饭两个没有去上班。 当然黎苏也不用去了,以后也不用。不过她本来也干不了几天了。 虽然没料到这一晚会是这样的情况,不过陈密言昨晚已经提前找人来替班了。 况且临近开学,又遇到这样的事,交接班也可以提前了。 陈密言原本就把这些事都安排好了的,现在只需要把计划提前实行就行,很方便。 回到家,陈密言依旧默不作声,默默的回房间、拿衣服、洗澡,把衣服放进阳台洗衣机内。 然后转身准备进自己房间。 他把李悯臣当空气一样,什么都不说。 “诶!你的伤口处理一下吧!”李悯臣喊住他。 他说,“你坐下来!我帮你。” 陈密言蔑了一眼,沙发前的长桌上摆放着打开的药箱。 “我不像你,扭扭捏捏。”他走到桌子旁边拿了一瓶药走进了房间,“你自己的伤口也处理一下。”他说。 说完他关上了房门。 锁上。 连关门上锁的声音都是轻轻的,完全不带情绪。 李悯臣无奈也回房间拿衣服洗澡,水淋在身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温砚舟打人还没那么重,他身上的伤,有一半是陈密言打的。真不是人,下手这么重,平常还看不出来。 洗完澡出来李悯臣将衣服拿到阳台。 洗衣机里放着陈密言的衣服。 没有洗。 洗完澡顺手把衣服洗掉,一个很小的习惯,总改不掉。 他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衣服放到洗手池上,按下洗衣键,把他的衣服先洗了。 李悯臣本来想让陈密言帮忙给自己上药的,只要他开口,他觉得陈密言不会拒绝,他人这么好。 他没有敲门,还是让他休息吧!他太累了。 心疼他。 他自己给自己涂药,药敷在身上更疼了,疼的他呲哇乱叫,屋子都要被他的叫声抬起来。 但陈密言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 陈密言一觉睡到了晚上八点,起来的时候点了个外卖,没点他的。 李悯臣觉得委屈。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谈天说地,或者讨好他。 “诶,你不觉得我的名字就像个霸总小说男主的名字?” “像个傻逼。” “如果我哪一天有钱了,这套房子送给你。” “好。” “我估计以后我会有自己的企业,像「广域集团」那种,手底下有上百家分公司的。”顿了顿,李悯臣说,“到时候我当董事长,聘你当我的特级助理。” 陈密言蔑了他一眼:“等我当了秦始皇,我封你做兵马俑。” “你也太小气了吧!”李悯臣暴起,“最起码也要封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吧。” 陈密言笑了笑,“好。” “诶,我说真的。我打江山,你负责坐镇。”李悯臣说,“到时候董事会全换成你的熟人,每家公司的总裁你来任命,你想让谁当就谁当。”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们到时候再搞个总裁培训班。” 陈密言懒得和他多说,道:“好。” 说到这个李悯臣来了兴致,他掏出手机:“诶,我看最近霍氏有一支股票看着很像潜力股,你借我十万块钱,我买几支。” 陈密言静静的看着他。 “真的,相信我的眼光。”李悯臣说,“我之前投了五十万,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回来一百倍。”顿了顿又道,“你忘记我是学金融的啦?” 陈密言把饭盒一扣:“别冻感冒了,我去把风放出去。” 然后他站起身。 李悯臣一懵,“这也不冷啊怎么感冒?”又道,“什么蜂?哪来的蜂啊!” 他没回答,直接进了房间。 陈密言这人,生气的时候你和他说话他也会回答,而且回答的没问题,偶尔还带点幽默,但就是让人感觉不对劲。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关于昨天的事,他提也没有提,但正是因为这样,才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经常刷到一些视频,评价某种动物或其他什么的。 评论区会说:“情绪稳定好想谈。” 李悯臣想,陈密言可不就是这种情绪稳定的吗? 真的遇到这种情绪稳定的,谈两天肯定受不了。 自己啥时候死都不知道。 想着,以后要是跟这人在一起,他的性格方面得重新调教一下才行。 要忠心、要对我笑、要有脾气但不能太大,不能再当中央空调。 他想了半天调教方向,李悯臣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他一拍脑门。 我想什么呢? 赶紧把脑子里这种肮脏的想法甩了出去。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陈密言才起床。 他收拾了一番准备出门。 “你终于准备出去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除了起来吃饭……饭也不给我买。”李悯臣抱怨了一下,又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去店里面看一下,再处理点事。” “什么事啊,我和你去。”李悯臣说,“到时候我们再去吃……” “不用,我自己去,你待在家收拾东西。”陈密言说。 李悯臣说:“好。”然后问,“收拾什么东西?” 家务事陈密言板着脸的时候他还是愿意干的。 “你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准备回学校。”陈密言说。 李悯臣愣住了…… 第65章 我真想和你同居 陈密言回来的时候李悯臣果然还没走,也没有收拾东西。 不过家里面倒是焕然一新了,他打扫了一遍。东西也摆放的整整齐齐,垃圾也倒了。 他打扫的很干净。 看来哪里男人就学不会做家务呢?只不过是有条件家务外包而已。 但是有什么用?这个时候讨好他。他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哪怕会后悔。 何况他认为把李悯臣请出去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后悔。 一个不好的朋友,会耗掉你身上的所有能量,一定要及时远离他。 沙发上整齐的叠着他的衣服,他记得,他昨天没洗。 他走了过去,衣服最上面叠着他的内裤,旁边是折好的袜子。他一阵惊愕,拿了起来,洗过了。 这人莫不是把这些一起丢洗衣机里了吧!有点紧张,这时看到衣服旁边还放着一张便利贴。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手洗的。内裤、袜子分开洗,常识我懂嘻嘻!” 陈密言一阵无语,“神经病!” 遂把袜子和内裤直接丢进了垃圾桶,衣服没扔,挺贵的。 这就是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典型例子。 他把衣服放进房间后便出来找李悯臣,房门是锁着的,他按了一下门把手门打开了,李悯臣正坐在床上玩手机。 看到他回来了笑眯眯的问,“你回来了,我们晚上吃什么?” “我吃过了。”陈密言说,“你出来一下,我们聊聊。” “聊什么?”李悯臣拍拍自己的大腿,“坐上来聊?” “快开学了,关于你搬出去住的事。”他说。 李悯臣不明白,不就是件小事吗?何至于到要将自己赶出去? 而且这他妈是自己的房子,他死都不搬。 陈密言顿了顿,“还是出来说吧!我等你。”他莞尔一笑。 小密一笑,生死难料。我靠。李悯臣心里一惊,“……哦。” 李悯臣出来的时候陈密言正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摆着药箱。 看到李悯臣出来陈密言看着他说,“伤口怎么样了?今天有记得涂药吗?严重不严重?过来我看一下?” 他习惯温和的处理事情,没必要大吵大闹,不彻底把关系弄死。 即使朋友做不成,怎么都比多一个仇人好。 但同时也雷厉风行,他决定要做的事情,一定会达到目的。 像陈密言这样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人,李悯臣司空见惯,但说实话,陈密言是他遇到的这些人里,唯一一个他不讨厌的。 李悯臣走了过去,坐下。 陈密言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额头和嘴角都有伤。 身上不知道怎么样。 他身上很清香,沐浴露的味道,并没有药味,看来没有涂。 “我昨晚揍你,一时心急,别往心里去。” 李悯臣说:“嗯。” 陈密言从药箱里拿起一支药膏,打开,挤了黄豆大小的一粒在棉签上。 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家的跌打损伤药会这么常用。 “来,先上药,等会儿你的行李我帮忙给你收拾。”说着他侧过身,面对着他,“抬头,头发撩起来。” 李悯臣没有抬头,也没有撩头发,而是冷冷的看着他,“我要是不走呢?你会怎么样?” 陈密言的眸色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 不走那他只能采取合理手段。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李悯臣毫不犹豫的报警一样。他今天还特意去要到了李悯臣导员的电话。 但他都没有说,而是笑笑,“所以我想和你聊,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这么幼稚。” “成年人也可以幼稚。”李悯臣无赖的说,“而且我是真想和你同居。” 陈密言不理会他的玩笑:“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这房子的侧卧已经有人租了,他这两天就来看。” “请你也理解我,不要让我为难。” 这是假话,陈密言这人,没有打扫干净屋子是不会请客的。 而且关于那个要租房的人,他已经提前搞定了。 方法就是,偷偷加上那人的微信,给人家发五百块钱。说,这个房子我要了,你找别的地方。 当然期间也有许多波折,但最后还是搞定了。 那人说:“那我现在怎么办?和他说不租了?” “不用。”不租唯恐陈密言再找别人,李悯臣说,“你直接把他拉黑就成。” 那人一直没有联系他,估计他也觉得奇怪了,只是他到现在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删了,还拿这事出来说。 真够愚钝的。 “成!”李悯臣点点头,正想着再说什么,余光瞥过陈密言的下颌。 那里有一块青紫。 很大一块,经过一天时间的沉淀,青的很明显。 李悯臣想,呵?我昨天下手还挺重,一拳给人打成这样? 我是高手。 遂动了恻隐之心,“你这伤有没有涂药?”他指了指他的下巴,“还有你身上,严不严重?” “小黎这人平常还真没看出来,这么厉害。”李悯臣说,“哐当一下给你提起来摔地上了,这么夸张。” “深藏不露,还好你没和她在一起,不然你天天被当沙袋。” “还是我温柔贤惠、人尽可夫。”李悯臣喜滋滋的,边说边拿过陈密言手上的棉签。 听到人尽可夫这个词,陈密言 cpu 有点烧,心想这人的语言创造能力真 tm 有天赋。 不过也没有多想,李悯臣这人就这样。 李悯臣有点兴奋,“这回真礼尚往来,来,我给你上药!” 他站了起来,架势十足,又拿起桌上的药膏往棉签上补了一点药,抬了抬手,“让你看看我的手艺,保证爽的你七荤八素的。” “不用,我涂过了。”陈密言偏过头,“我不是你,这么娇气。” “娇气也没见着你多疼我。”李悯臣说。 说着他抬起腿,一下跨坐在他的腿上,一把捏过他的下巴,“要就是要,硬说不要是什么意思?欲拒还迎呐?” 陈密言腿上一沉,他懵了。 这什么情况? 陈密言的下巴被人捏着,头抬了起来。 他怔怔的看着李悯臣近在咫尺的脸,他手上还拿着两支沾了药的棉签。 一下子,李悯臣也懵了。 第66章 我身上几千万还是有的 四目相对。 好漂亮的一张脸,越看越耐看。李悯臣眨巴了一下眼睛,盯着他,又调整了一下坐姿。 还真别说,这人皮的沙发就是比牛皮的舒服。 肌肉挺硬的,但能感受到他更硬的腿骨。 很神奇的感觉,很……踏实。 呼吸徘徊于两人这方寸之间,李悯臣感觉到内心似乎有一股暗流涌动。 李悯臣不由得又身体拧了拧,在他腿上蛄蛹了一下。 “咳。”陈密言呼了口气,喉咙里咳了一下,脸上带上不悦。 李悯臣这才反应过来。 我靠,我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坐人腿上去了?两人愣了三……五秒。 一个闪电跳了起来。 万分尴尬。 “不……不好意思哈。” 陈密言以为他坐立不稳,下意识去扶他腰的手滞在半空中。点点头,没有在意,他知道这肯定又是恶作剧。 他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很没有分寸。 但是自己下腹有点隐隐发痛是怎么回事?他慢慢的收了手,撑了撑下巴,掩饰尴尬。 两人都没有话说,最后还是李悯臣先开口,“那你给我涂药吧!” 刚刚手里的棉签他跳起来的时候甩掉了,已经不知道被他甩到哪里去了。 他重新拿了两根棉签给他。 “你还是自己对着镜子涂吧!”陈密言说。 这下,他不愿意上药了。 甚至,不太愿意看他的眼睛。 “……哦,行。”李悯臣自己提着药箱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然后又没出息的叫,“陈陈陈陈……陈密言!” “你快点来!疼死我了我靠!” 他语无伦次:“还有我的背……上不到,腿短了。” 陈密言坐在沙发上,噗嗤一笑。 他不得已走进浴室帮忙,撩起他的衣服,只见他的背,满是淤青。 李悯臣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低着头。不强忍着疼痛,任由陈密言掀起自己的衣服替他的后背上药。 陈密言一手扶住他的腰,他的腰身紧实、劲瘦有力,肤色白皙莹润,摸起来触感很好。 他用大棉签棒耐心的替他擦着,动作明明很轻柔,但李悯臣实在没出息。 动一下他叫一下。 陈密言觉得他痛苦的声音听得他心情愉悦,不由得唇角上扬。 无意之间瞥了对面的镜子一眼,这个姿势……有点奇怪。 顿时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把棉棒往旁边垃圾桶一丢,又走了。 忙完这些,两人依旧坐在客厅里。房间是个人领域,只有客厅,是公用的地方。 适合论事。 李悯臣以为,他开心了就不会赶自己走了。可没想到他的心比石头还硬。 “加上周末加班那天,你一共上了九天班,我把工资算给你。发你微信了,你收一下。” “彬哥那里也替你说过了,反正要开学了,我们早两天走没问题。” 李悯臣的眸色一沉:“所以你白天,是做这事去了?” 当然不止,这只是顺便做的。 因为到了开学季,提前离职彬哥那儿很好说话,几句话就敷衍了过去。 他去一店看了一眼,把店里管账目的事交了出去,顺便再去把家教的活也辞了,本来也只做暑假。 开学后就去学校了。 没有这事,他也得去。 三个店的员工他都很熟,店员来来去去的,人员流动大,但总归还是有老员工。 他替彬哥管了一年店,早就想好了在这个暑假末从管店这事上抽身。 他选择了二店的两个老员工。 黎苏只是他在教他们俩的时候顺便教了她一下,没想到就她学的最好。 他打电话把店里的交接好的事项和彬哥说了一下。 彬哥开玩笑道:“惟楚和小于他们两个能行吗?他们俩做个饭都能给自己吃中毒。” 陈密言说:“彬哥放心,他们已经学会了,而且这事我也没有马上完全放手,我会再盯两个月。” “行,你都安排得这么好了,你安排的事情,我放心。” 他的信誉在彬哥这里一直可以,在其他人那里也差不多,当然也包括行哥。 酒吧老板。 他的眸色一沉。 “还想着开学前请你们仨吃饭呢。但我最近没时间,现在在外地,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回来估计小黎苏都去上大学了。” “没事彬哥你看着安排,悯臣那儿估计学业会忙,但我这儿,是随叫随到的。” 即使是真的分开了,他也不介意把李悯臣当朋友,当然也更不能让外人看出来他俩出了矛盾,陈密言想。 李悯臣没有收钱,把钱退了回来,“你忘记了,这一个月,我都是吃你的用你的?” 陈密言一笑,“你还算有点良心。” 本来这事,要放在别人身上,他还要推辞两下。 害,没事!小钱,发我干嘛,都是朋友,算我请你的。 但这人是李悯臣。 那算了。 这人脑子缺根弦。 别到时候真不给了。 “我欠你多少?这些够吗?”李悯臣说,“不够我卖个肾。” 这他还真没算,大概是够了的。 “不够。”陈密言笑了笑,说。 “还差多少?”李悯臣做了个掏腰子的动作。 “十八万八。”陈密言说。 “你这管我要彩礼呢?”李悯臣脱口而出。 两人同时一愣,但只是开玩笑,陈密言也没有在意,笑着说:“谁敢嫁给你?谁要敢和你结婚,过不了三天,就得跟你离。” 说实在的,他真是这么觉得的。 这人太能闹腾了。 “那我到底娶不娶你啊!”李悯臣说,“别到时候结了婚,又得离。” “你先把腰子卖了再说吧!”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陈密言正想说,“快去收拾东西吧!趁着天黑,好赶夜路。” 把一个人赶出去,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正如他第一次想把李悯臣赶出去的时候,也是在晚上。 正如莫言所说:走近一个人的时候,要慢一点,以免看不清。离开一个人的时候,要快一点,以免舍不得。人生海海,先有不甘,后有心安。 他现在正是这种感觉。 可是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他身上有没有钱? 要不,把这两千块钱还给他? 正要掏出手机转微信时,旁边的李悯臣突然慢悠悠的来了一句。 “说实话,我身上几千万还是有的。” 第67章 我对你有感觉 “你只要十八万八,很便宜。” 陈密言一愣,又来了是吧?不管他第二句,于是道:“拆了卖还是……卖?” 李悯臣一听急了:“真的,我真有五千万!” “津巴布韦币?” “你不信算了。”夏虫不可语冰。 “我信啊!”陈密言说,“你掏出来看一下?” 李悯臣做了个解裤链的动作。 就知道是这样,陈密言无语至极。 “在股市。”一阵沉默后,李悯臣突然说。 他的声音慢悠悠的,“但是那股市崩盘了,那个老总跑到国外去了。现在是一笔死账。” 李玉诚出国避难只是个骗外人的幌子。这实际上是李万壑老爷子临终前的一个顶级阳谋。 把钱都锁死在这个烂摊子里。 谁能把股市盘活,谁就能得到「广域」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但「广域集团」的小辈,没有一个人有这么雄厚的财力。譬如「霍氏」、「广厦」这些虎视眈眈的外部势力,也不敢轻易接盘,唯恐得不偿失或替他人做嫁衣。 那就在李悯钟没回来之前,让笔账烂在那里,也算是保全自己资产的一种方法。 只是,李悯臣还是不懂,李玉诚为什么就这么自信,最后能回来的是自己,而不是李悯钟呢。 “呦呵!还股市是吧!”陈密言说,“那我还真的看看。来,你打开手机,让我见见世面。” 李悯臣自顾自的想着,并没有注意到陈密言说了什么。 他双手抱头,只想找个舒服点的姿势,不知不觉的,又躺了下去。 而这不躺不要紧,一躺又躺到了陈密言的腿上。 李悯臣思考的入神,没有在意这件事,陈密言“嘶”了一声,立马感觉身体被封印,真想一个巴掌扇下去。 不过也只想了想,并没有做。 他不闹腾的时候,还挺乖的。只是在腿上躺躺,吹吹牛逼,这没什么。 况且,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他赶出去的。 所以他稍微做点过分的事情,也就无所谓了。 想着,他将身体往后靠了靠,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头微微后仰,靠在了沙发后背上。 在橘调的灯光下,他的喉结微微耸动。 关于李悯臣所吹的,说实话他不信。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对这个人没产生过怀疑。 第一个疑点就是,他好端端的, 按他自己说的他这么可怜这么穷的一个人,他干嘛学金融。 金融学是靠钱砸出来的文凭,学这个专业死贵,处处要花钱。 普通家庭根本负担不起,而且这个专业就业前景很不好,普通人学这个,根本找不到工作。 当然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认为金融院的都是商二代、富二代。 也有很多种可能。 比如,正如他的身份,一个孤儿。没家人管他,自己也什么都不懂,没有想过未来的职业规划,所以专业就乱选了。 还有一些人是想通过学这个专业去接触有钱人,跨越阶级的。这种人的想法比较幼稚,属于理想主义者。他们不会成功。 当然的不排除李悯臣真是富二代,扮猪吃老虎这种可能。 不过李悯臣到底属于哪一种,陈密言不关心。 他更关心的是,如果李悯臣真像他所说的那样穷,那他的学费是哪来的。 不过陈密言记得李悯臣说过他的舅舅,是教导主任。 那就说的通了,他没自己想的这么穷,可是他老是刻板印象。 既然他舅舅会供他上这么贵的大学,那就不存在说对他不好。 那么他怎么又…… 而且以上所说的三种猜测的第一二种就基本可以排除了。 他实在想不通。 还有一个疑点。 他为什么考南商大学。 南商大学虽然是一流大学,但就全国范围来看,比南商强的,不说比比皆是,至少可以说为数不少。 陈密言有这个疑惑的原因是,在有一次李悯臣嘲笑“你的智商怎么考上大学的”时候,他偷偷用他的学号查过他的高考分。 本来是想就他的短板狠狠反讽一波,可是这不查还好,一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每门科目都接近满分。 李悯臣这人看起来实在不像一个能静下心来认真学习的。 又想到了他当教导主任的舅舅。 算了,人家命里带的。 一想到自己当初为了考上大学,头悬梁锥刺股,两眼一睁、学到熄灯,每天都累的感觉自己会猝死。 那时候是真可怜。 所以李悯臣…… 算了,不想别人的事。和自己无关,他强迫自己关掉猜想的阀门。 他一向不在意也不打探别人的私事,就像他也从来不和别人提起,自己家人是做什么的一样。 遑论家境,他一般不比普通的富二代差。 他呼出一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覆盖在了他的头上。 像撸猫一样,来回的摸,时不时将手指插进他浓密的头发里,他的头发好柔软,好顺滑。 摸起来特别舒服。 这种舒服,甚至超过了在超市把手插进大米里的舒服。 是一种更为强烈、更为刺激,足以让人心悸的舒服,胯部有一股势力潜滋暗长着。 没反应过来之前,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身体的这种变化。 而此时的李悯臣,已经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足足盯了他好几分钟。 当然,这种眼神其中也暗藏着欣赏,陈密言怎么就长得这么标致呢。 经过几次的这样自下而上看,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角度。 这个角度的陈密言,简直就是神颜。 他发现自己是个颜控。 陈密言回过神来后愕然了一秒,四目相对,一时不知道做何反应,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舒服。 李悯臣倒不在意,笑吟吟的望着他,问:“你去过动物园吗?” “我去过峨眉山。”陈密言松了手,一时有点无所适从,不知道手拿开后,应该放哪里。 想了想,放哪里都别扭,又放了上去。 “我就是想说这个。”李悯臣说,“你觉不觉得,你现在这样摸我的动作,有点像动物园里面的母猴子摸小猴子。” “那这是在给小猴子捉虱子。”陈密言说,“我也来给你捉!” 说着就将双手都覆盖在他的头发上,猛的一阵乱揉。 李悯臣被他弄的哈哈大笑。 陈密言也笑了,情不自禁的,很久没有过的,真正舒心的笑。 第68章 我真不想走 笑了一会儿,李悯臣停了下来,但还是没有将头往他身上挪开。 陈密言有点尴尬,他这时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有点烦躁。 他想推开他,李悯臣却在此时定定的看着他。 “如果我真有五千万,你还会赶我走吗?”李悯臣说。 和钱无关,叫你离开,只是因为你干扰到我的生活秩序了。 “不是赶。”陈密言说,“我们都应该恢复正常生活了。” “我们早就说好了的,留你到开学,你忘记了吗?” 他总是爱抠字眼,把决绝的话说的漂亮好听。实际上一点用处都没有,李悯臣笑了笑:“我们的生活不正常吗?” “不正常。”想都不用想。 “哪里不正常?那你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李悯臣问。 当然不正常,就像现在这样,还不止。 “……以前。”陈密言慢悠悠的重复了一遍。 “嗯。”李悯臣认真的听着,脑袋向里面靠了靠,调整了一下姿势,正好就压到…… 陈密言差点岔气,没继续说,他感觉到一阵难耐。 他拿起旁边的一个沙发抱枕。李悯臣下意识的抬头,陈密言将垫在他的脑袋下面。 就是这样,超绝的钝感力,脑子缺根筋。正常人会这样吗?躺在一个男人的腿上? 可是偏偏他也觉得这样很舒服,默认了他的行为,他今天也不正常了。 他感觉到一阵焦虑,突然伸手去摸他的大腿,手指伸向他的裤兜。 李悯臣被他弄得哈哈大笑,“摸错地方了,摸中间。” “别这么说话。”陈密言突然语气严肃。 “好好好,那你要拿什么?我口袋里只有烟。” “就是要烟。” “行行行,给你。“他把烟盒从口袋里抠出来。 其实从他给顾钦羡发烟的动作李悯臣就看出来了,陈密言虽然不抽烟,但绝不可能没抽过。 李悯臣还是故意问了一下,“你不是不抽烟吗?拿烟干嘛?” 不抽烟就该抽你了,陈密言没吭声,伸手接过,熟练的抽出一根,含在嘴里,点燃。 他要,冷静一下。 火光明灭,他吐出一口烟,烟雾散尽,他的脸变得隐晦暗沉。 “我其实很小就会抽烟了。”陈密言说,“我那时候叛逆,家里人不让,我偏抽,我爸就揍我。” “你知道七匹狼吗?抽得冒火星子。”陈密言笑了笑,他爸那么体面的一个人。 李悯臣动了动脑袋,看着他:“我去,真的假的……” “真的!”他补充道,“不只抽烟,喝酒烫头摇花手,我都干过。” 他说,“我小时候可比你皮多了,那时候成绩也很差,我爸就让我去学钢琴,磨性子。” “找了个很有名的老师,三千块一小时,我觉得收费不合理,把老师给揍了,还上了新闻……”顿了顿,他自知失了言,停了下来。 李悯臣满脸惊讶甚至惊恐,完全不敢相信,“那……” “后来我大一些,我爸就不管了。我就不抽了,没意思。”他咳了咳,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顿了顿,“也不干坏事了。” 后来他就戒烟了,只是在外面,一些需要接烟的场合,偶尔抽一支,很少。 李悯臣了然于胸,没再问钢琴的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戒烟?” “不为什么。”陈密言说,“所以我一直坚信,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完全失望,放任不管的时候,他再怎么闹腾,就都没意思了。” 李悯臣一阵无语,他懂了,又是故意用故事来教育他、暗示他呢。 真弯弯绕绕话里有话一个人,他假装听不懂。 “我和你完全相反。”李悯臣说,“我一直都是全校第一,学校公认的天才,而且我小时候特别乖,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你天才个鬼。” “呵,你不是看到了吗?你偷查我分那天通知短信都发我手机上来了你还装。” 陈密言无话可说,不想听他装逼遂转移话题,“所以你这是叛逆期延后了?” “应该是吧!”想了想,李悯臣又绕了回来,“说真的,我当时都没复习,没时间,裸考的。你看我的成绩,不是天才是啥?不像你,踩线进的南大。” 这事他觉得自己能吹一辈子。 李悯臣继续说:“我的分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得,要不是南商大学离我的房子……” 他停住了,陈密言说:“你说什么?” “房……师范大学嘛!南大旁边有师范,还有卫校,好找对象。” 隔壁师范和卫校真倒霉,陈密言有些无语。扯远了,他重新把话题牵了回来,“所以你怎么才肯离开我家?” “我真不想走。”李悯臣说。 再急我,我把房产证掏出来。 他慢悠悠的也掏了支烟,叼进嘴里。 “打火机!”他伸出手。 打火机放在桌子上,陈密言伸手去拿,“当”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李悯臣伸出去的手没接到打火机,便摸了摸他的脑袋。 软乎乎的,很好摸。 陈密言一怔。 李悯臣却没有在意,薅着他的毛,继续想。 不过又换了个思路,李玉诚那里局势还不稳,所以自己现在比较闲。 也是难得,李玉诚出国后,自己终于清闲了两个月。想到之前的一年多,天天累的和狗一样,还要瞒着「广域」偷偷干,胆战心惊。 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还要多久。一旦他那里安排清楚了,自己估计又会有很多活干了。 这样想想,自己兴许还真没办法和陈密言一直这样住下去,不然三天两头失踪。 不过他真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的,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 等等,想到这他突然怔住了。 在没决定进「广域集团」前,他一直过得是这样舒心安逸的日子。 他舅舅说:“你是你妈妈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舅舅对他的希望就是放下执念。平安长大,幸福生活。 以舅舅的条件,即使他当个二溜子什么都不干,他一辈子也能过得不错。 可有些事是不可能放下的。 他妈妈死于车祸,肇事车辆刚好是「广域集团」的车,认定是意外,而且责任全在自己妈妈这一边。 他至今忘不了那个雨天,他在幼儿园,一直等到夜里,雨越下越大。 他妈妈没来接他,最后来把他接走的是一个从豪车上下来的男人。 保镖不顾他的哭喊把他抱上了车,那一把把黑雨伞,在浓黑的天幕里,像能吞没一切的深渊巨口一样吓人。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上、伞上,恐惧无以复加。 可是,他以为的恐惧的极限,其实只是开始。后来…… 记忆开始翻滚,他的心脏变得好疼好疼。他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他究竟暂忘了什么。 他怔怔的抬眼看着虚空出神,却看见陈密言突然俯下身。 一秒,两秒……他感觉到口腔里被灌入了烟雾。 他瞪大了眼睛。 第69章 都在逃避 他的嘴里咬着烟,低下头,两根香烟轻轻相接,一抹猩红明灭。 李悯臣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有一瞬间的愣神,口腔中弥散着苦淡的烟味。 他下意识的配合他,吸了一口,红光闪烁,嘴里的香烟被点燃,接着有股浓烟涌了进来,呛得他险些咳嗽。 这样近的距离,他心悸不已。 陈密言适时的抬起头来,他的眼神淡淡的,他有点懵,对于自己的行为,他的解释是单纯的点烟。 他行动之前没有多想,可当俯下身,才发觉,这个姿势,暧昧了。 他躺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思绪空荡,不,不止这个姿势,今天一整晚都太暧昧了。 或许暧昧这词对两个男人来说不合适。他不可能喜欢男人,况且这人还是李悯臣。 他甚至要强忍着冲动不把他打死,又怎么可能会…… 任何人这样他都会……的,他想,他只是控制不住生*反应,正常现象,这无可避免。 可是他的不知分寸,是高悬在两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必须得走。 现在、立刻、马上。 李悯臣终于坐了起来,两人都有点慌。 对于躺他腿上这件事,他有八分是故意的,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觉得这招好使。 还有两分,是真的想躺。 因为很舒服,身心都是。 可现在仔细想想,真的是这原因吗?好像……还有其他的,他说不出来。 满脑子想着一个问题,我莫不是 gay 吧?和温砚舟那人打一架,被传染了? 他不明白爱是什么,觉得自己不需要。他一向只发癫不发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陈密言是一种人。 但对于感情,他和陈密言不同的是,他不害怕也不规避。哪怕是错误的也是。 “悯臣。”陈密言淡淡的说,“你该走了。” 李悯臣没有吭声,他也觉得自己该走了。 再被他这样惯下去…… 安逸的生活会让人上瘾,他不能让那么多人失望之后,还让自己失望。 “好。” 陈密言有些惊愕,继而道:“我们去收拾东西,你现在就走。” “啥?这大晚上的。”李悯臣道:“今天不走,再让我住几天。” 他说走肯定是要走的,但也不是今天,不是现在,现在是大半夜啊! 他往哪儿走,走去哪儿? 虽说有酒店。 现在赶人,太不是东西了吧! “不可以。”他不相信他了,他站起身,“你现在必须走。”顿了顿,丢下一句,“我给你去收拾东西。”走了出去,进了他房里。 “诶诶诶,干嘛呀!明明刚刚还这么恩爱。” 陈密言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样,才必须马上就走,多留一秒都是祸害。 他现在也不管什么隐私不隐私的了,走进房间就开始拆他的被子。 “你其他东西自己收进行李箱里。”他边拆边说,看了一下时间,“争取十点半之前送你出门。” “拆我被子干嘛呀!”陈密言一边拆李悯臣便一边套,“拆了我今晚跟你睡呀!” 这样的话,只有在他面前才说的出来。 不是经验,是事实。 在遇到他之前,他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这样过。他这人情绪稳定又伪善的,很容易让李悯臣觉得可以心无芥蒂的戏弄。 陈密言没理他,继续手里的动作。 但请神容易送神难。 陈密言拆下一个枕套,刚放下,下一秒就被李悯臣捡起来套好。 “正好,我还没睡过你呢,你都跟我要彩礼了。”李悯臣边忙边说,“我今晚高低得跟你睡一下才行。” 听到这话,陈密言停了下来,脸上难掩厌恶。 看到陈密言停下,李悯臣也停下了。 “你要是不走,我现在报警。明天就给你导员打电话。”陈密言说,说着他就拿出了手机。 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李悯臣悠然一笑:“你还真是有始有终啊!” 不知怎么的,他好像有点懂他了。 他是认真的,不过他每次都是认真的。他知道他今天不走,陈密言绝对会报警。 并且估计以后都不会理他了。他这人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他的东西不多,他给他买的占一半。李悯臣说:“不要了,带着不方便,你自己留着做纪念吧!” 陈密言说:“行,那也给你打包起来。等等走的时候顺便丢到垃圾场。” 他不懂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没必要。“切。”李悯臣笑了一声。 临行前,李悯臣说:“这间房间给我留着,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想都别想。”陈密言说,“我过两天就租出去了。” 李悯臣笑了笑:“我其实不明白,我租……这房子已经够便宜了,你整租也没问题,为什么要找人合租?”顿了顿,“你又不缺钱。” 就像他当时也不懂周详为什么要找这人和自己合租一样,但是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他懂了。 陈密言是一个和谁相处都会让对方觉得很舒服的人。 陈密言说:“本来可以不租的,但现在为了防你。不得不租了。” 李悯臣笑了笑,“那你就租吧!”转身准备走,想了想,又回过头来,嘱咐他,“尽量还是找熟人吧!陌生人就算了,别到时候下一个也像我一样。” “你是极品,万里无一。” 李悯臣挠了挠脑袋:“其实,我在外边挺正常的,就对你这样过。” “这不是我的问题。”又道,“还没问你,你讨厌我吗?说真话。” 说完他觉得最后那句话有点矫情,他一向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可此时此刻他真想知道。 可是他没有说真话,满嘴恭维。 “不讨厌,喜欢。”陈密言说,“你这么极品……” “你啊!人如其名,密言。”或许心口不一,或许说一半藏一半,他的真实想法,永远是个迷。 李悯臣想了想,又笑着说,“人善当人妻。” 临走前,陈密言突然喊住他。 李悯转过头。 陈密言说:“我从来没对人……算了。”他其实想说,我从来没有对人这么好过。 但想想还是算了,这话不对,明明有,甚至……更好。 “你走吧!”他说。 他摸了摸他的脑袋。 陈密言没有在意,因为李悯臣保证,真不是下蛊。 第70章 口蜜腹剑 如愿以偿,李悯臣走了,他感到很舒心。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他不在乎。 平静的日子回来了。 第三天的时候,他确定李悯臣不会回来了,安了心。 但同时,房子里空荡荡的,烦人。但好在立马就开学了。 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感觉,即使他从小到大都是过这样的生活,但他仍旧不习惯,讨厌。 所以在之前,即使房租再便宜他也想找个室友。 之前联系他看房的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把他给删了。 要重新找。 他的好几个朋友都有出去租房的打算,但他没有和他们说。 朋友他不会考虑,太熟的人容易没有分寸,还是陌生人好。再退一点就是不是很熟的朋友,就像他和周详那样。 不知道周详对他的感觉怎样,反正他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李悯臣临走前的那些话。让陈密言有了犹豫。 他的房子暂时空着,没想过要找室友,这样也挺好的。 黎苏在那天晚上之后没有再联系他,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他也没有问。 对于她,他的情感是复杂的。 有天晚上,陈密言记得李悯臣和他聊到黎苏的时候说过一段话,印象深刻。 “人世间的真心本来就少,你错过的,也许是最后一个。你以后遇到的每一个人,靠近你,或许都是别有用心。” 那时陈密言调笑着回答:“就比如说你是吗?”成年人之间最幼稚的行为就是交心。他不会干这种事。 李悯臣笑了笑:“嗯,就比如说我。” 那天晚上陈密言不止一次的想到黎苏是因为黎苏给他发了也许是作为朋友的最后一条信息。 “真正喜欢的人,是没有办法做朋友的。” 后面跟了一张照片。 陈密言有点纳闷,点开了图片,是那天在餐馆拍的。 有李悯臣、黎苏,还有陈密言三人。 李悯臣胳膊攀在他脖子上,捏着他的脸,强迫他看镜头。 最前面是黎苏,笑靥如花。 这是他和黎苏也好,和李悯臣也好,唯一的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那晚饭局后黎苏曾发给过他,那时他对和黎苏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烦得要死。 他没有在意,更没有保存。 这晚黎苏又发给他一次,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天已经很晚了,他犹豫了一下,回复道:“在大学过的开心,晚安!” 他知道这个时间,黎苏已经去上大学了。 对于她,他甚至吝啬到舍不得把信息分成两条发。 但结果很意外,红色的感叹号。 **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他愣了足足一分钟,心里有种古怪的滋味,难受又难耐。 前面的聊天记录都已经不在,只剩下当前页面的两条信息。 他重复点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最后将它保存至了相册。 第四天的时候,开学了。 大三的课不多,也没有晚自习。 第一天就一节课,不到中午就下课了,全天没事。 他现在也没有兼职,无所事事,在图书馆待了一下午,突然觉得有事干的时候蛮好的,他在考虑要不要再找份兼职? 下午的时候行哥给他打了个电话。 酒吧老板。 他走出图书馆接了起来。 不出所料,关于那天酒吧打架的事情。 行哥说:“都处理好了。”然后大概和他说了一下结果。 陈密言很满意,点点头:“谢谢行哥。”道了几句谢,然后又问,“不是顾钦羡帮忙做的吧?” 行哥一愣:“我就是叫他搞定的啊?” “嗯?”陈密言略带疑惑,“他居然还能做好这件事,应该是他叫他手下的人帮忙的吧!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事必躬亲的人。” 行哥有些奇怪:“你和顾钦羡熟?” “不熟,上次是第一次见他。”陈密言说,“……那个顾钦羡,说实话行哥,我对他印象挺深的。”顿了顿,“不过不是什么好印象。” 行哥:“啥?” 陈密言想了想,又问:“行哥,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他来你店里多久了?” “这我倒不清楚,最近才来的,没干多久呢。不过领导能力很强,学历也高,让他当服务员肯定不合适,就让他做了领班。” 陈密言略微思考了一下,那就好办了 “让他一上来就当领班……”陈密言笑了笑,欲言又止,“说实话,不合适。” “如果我以后开店,要是招到这样的员工,那可真是头疼” “诶?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这段话立马勾起了行哥的好奇心,“那天晚上,他是怎么着了吗?” 陈密言想了想,斟酌用词,“不知道当天的监控,他们有没有给你看?” “这我没看。”行哥说,“我没太大空。” “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陈密言说:“行哥你应该了解我,我绝对不是打击报复的人。我想说,但又怕你多想。” “那我肯定相信。”行哥说,“你说,我听着。” “说实话行哥,那天晚上的事情,如果没有顾钦羡其实都不会发生。作为一个领班……”顿了顿,“我觉得他还是适合去后勤先历练一下。” 虽然仅凭一面,陈密言就能断定,顾钦羡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把他换到后勤,无异于逼他辞职。 但行哥这人大大咧咧,估计看不透。 又多说了几句,行哥那边说话的频率少了,显然被他带入了思考圈。 他说过的,他在行哥那儿的信誉还行,行哥肯定不会觉得他是在乱说,更不会发现他真的是在报复。 说着,他又提到了温砚舟。 行哥说这人平时挺老实的,是最近生活和工作上出了问题才没忍住一时冲动。 虽然不认识那人,但行哥对这个人的评价挺高的,也说了一些类似于他吃苦耐劳、人品好,人很优秀之类的话。 陈密言没有听进去,只记住了酒吧只是那人的兼职,那人最近过的很不顺心。 也好,原本的工作丢了,那就让他的兼职工作也丢一下吧! 陈密言觉得没必要留情。毕竟事情是那两人先惹出来的。 第71章 戒断反应 “老实人才最危险最不能惹,我明白的道理行哥想必更清楚,如果行哥你还把这两个人留在店里,以后应该还会出别的事。” “好在那天遇见的是我们,不是其他人。……我喊你哥才和你说这些事,若是普通朋友……” 零零散散的又说了一些,只当聊天。 看行哥那边开始琢磨这事了,便顺口提了几个怎么悄无声息找个由头将他们俩辞退的建议。 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找了个理由,挂断了电话。 凭他的猜测,目的应该能达到,这件事,也就就此了结了。 “悯臣,你阳台的衣服——” 晚上回到家陈密言脱鞋进屋,习惯性的说了一句。 说到一半他突然想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是这几天的第几次了。 他晾在阳台的衣服总是几天都不收,弄得他老没有衣架。所以他总是回家的第一句话就是催他。 要不就是门口的垃圾,鞋子没放整齐,还不去洗澡,等等一起洗热水不够之类的。 已经形成了习惯。 以前和周详合租,这些他都从来不说,能做的就自己帮忙做了,不想做的他也能无视。 他挺随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好像一直把李悯臣当小孩。 真是奇奇怪怪,他无奈一笑。 沙发上桌子上摆着一盒烟,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有少量的烟灰。 地上还有个打火机掉在沙发底下,两根蘸了药的棉签不知道落在哪个角落。 看到烟盒和烟灰缸,他才意识到自己好久没有打扫卫生了。 他把房子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好像要洗去李悯臣存在过的所有痕迹似的。 但他存在的痕迹本来就不多,正如他来时一样,轻装简行,他人一走,痕迹自然也就消退了。 再一打扫,崭新如初。 从来没有觉得家里这么干净过。 打扫完,他原本是想把烟灰缸里的烟也倒掉洗干净。 以后也用不着了,但坐在沙发上,他下意识的拿起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 点燃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随后烟雾缭绕。 他没话找话似的拍了张图片,给他发了条信息,“你这烟还要不要?” 李悯臣:“激动 !激动!【emoji 】” 李悯臣:“我现在过来拿!” 陈密言:“滚开。” 陈密言:“我丢掉了。” 他知道害怕了,不想让他回来。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现在在干嘛?住在宿舍吗?”这些天他都没有给他发过信息。 “在吃夜宵,你要来吗?” 【地址】 陈密言说:“不来。”他不想去,不能。 几分钟的沉默。 陈密言又拿起手机:“一直都不知道你们金融学的宿舍长什么样,听说是单人寝和双人寝,环境很好。拍给我看看?” 他和他不是一个校区。在学校,大概是见不到李悯臣。 李悯臣的校区是在真正的市中心,距离这儿大概二十公里左右。 小校区,主要是商学的各个学院。金融是南商大学的王牌专业。 “在吃夜宵。”对方回复。 陈密言想了想,“那回去拍给我看。”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啰嗦。 过了一会儿,李悯臣回:“我没住宿。” 陈密言有些惊愕,于是问:“那你住哪儿?” “大别墅!” 陈密言发了六个点过去。 李悯臣突然发疯:“下次带你参观大别墅!” “把你带到我家五百平的大床上玩!” “爱你!” 陈密言一阵无语,没再回复。想着以后不能再给他发消息了。 李悯臣等了两分钟,暗猜他会怎么回,李玉诚在电话那头说什么,他没太听懂。 “知道了吗?”李玉诚问。 这些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来的快。 “哦哦,知道了。”李悯臣回过神,“你再说一遍?” “你今天很高兴?”听着电话那头李悯臣一直嘻嘻哈哈,李玉诚声音微愠,“你最近做了什么?” “哦没有。” “希望你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李玉诚能听出来,毕竟,他也曾年轻过、激动过。这个样子,他清楚。 “知道。”李悯臣看陈密言没了下文便收了呲起的牙。 李玉诚又把刚才交代的事情说了一遍。 “现在正式开始洗牌了,我这边虽然局势还没稳,但你那里要先动起来。” 李悯臣说:“明白。” 李玉诚说:“可以去找我告诉你的那些人,有困难自己想办法解决,我没办法帮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悯臣算个天才,他相信他能做到。 在商业方面,李悯臣有着和李万壑一样的敏锐机警。 同时他还初出茅庐,天不怕地不怕。这样的人,最适合被利用和最后的时候用来背锅和当枪使。 太幼稚了,想着平分天下,奈何他不知道,他和他压根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天才只是见我的门槛。 他有天赋,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才会看上他。 李玉诚顿了顿,“还有,最多明年立夏,李老爷子必死!” 李悯臣一愣,心脏突然狂跳,“你怎么……” 李玉诚淡定的说,“他到时候应该就会见你了。” “还有,李老爷子一死,李敏秀就必须落马。到时候做好接盘和稳定股盘的准备。” 李玉诚呵呵一笑,“她以为有老爷子保她,我们是老爷子给的权,替他办事的,就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个场合,每个人都有的计划。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的棋子。 李敏秀那个笨蛋,光有一腔孤勇,看不清局势,这种人在修罗场里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可她偏偏还要争,那她的代价,唯有功亏一篑满盘皆输而已。 最后又嘱咐了几句,李悯臣知道自己又有的忙了,懒散一应,“知道了。” 然后又问,“对了我衣食住行的事……” “我的别墅你就别想了,早就被法院拍卖了,我现在国内没有任何资产,倒欠几个亿倒是真的。” 顿了顿,“你有没有办法还上?” 李悯臣仰天长啸,“不是你,光叫马儿跑,不给马吃草啊!我分币没有,怎么在上流社会混?” “这点小事都需要我来管?你还会有出息?”顿了顿,“你在「广域」待了两年,没有一点资源吗?” 他指导他:“游戏开始就可以都用起来了。不要怕消耗资源,这些东西,放久了都是死棋。” 李悯臣竟无法反驳。 第72章 我和我的死对头 新生入学的前半个月,学校里到处都是穿绿油油军训服的学生。 早上六点天刚蒙蒙亮,新生就已经列好方阵在操场上军训了。一直要到晚上九点。 唱歌、喊口号、队列训练,好不热闹,旁边的教学楼都能抬起来。 每天不到饭点食堂里就已经人满为患。光盘行动,一点菜都不要给学姐学长留。 当然,新生们态度很好很懂礼貌,路过方阵队的狗都要喊一声学长好。 声音洪亮,如雷贯耳。 陈密言这半个月没打算跟新生抢饭吃,抢不赢。上完课他便听着一路的“学长好”来到停车棚,准备骑车回家。 停车棚旁边就是小操场,那里此时驻扎着二三十个军队,正在开大会。 几个教官在队列中间跑来跑去。 “总教官好!总教官好!总教官好!” 声音又抬了起来,惊飞了树上的鸟雀。 接着是被称为总教官的人发表重要讲话,他站在人群最前面。 陈密言没有在意,他在停车棚,手上拿着电动车电源懵逼。 “靠,谁给我车电源拔了?” 没充上电。 他把电动车重新充上电,没办法,今天只能打车回去了。 希望不要他一走,就有不识相的人过来又把他电瓶车的电源拔掉,老天保佑。 他走了出去。 “前前前前总教官好!前前前前总教官好!前前前前总教官好!” 军训学生整齐洪亮的声音又喊了起来。 “钱钱钱钱……啥?”陈密言一懵,“这什么称呼?”遂偏过头。 他看见一个穿着保守的高个子站在树荫下,帽子、口罩、墨镜,长衣长裤,这么热的天,身上遮得严严实实,一点皮肤都没露出来。 他旁边的人就是总教官,军装颜色最深,肩上的肩章是三条杠。 总教官给下面的学生做介绍,“来,这位啊!是我读大一的时候,我的教官。以及当时的总教官!” “那是,几年前的事来着?”想了想,问旁边保守的人。 保守人说:“我当时这么多兵,我不认识你。”顿了顿,“你读了多少年书,你不记得?” “呃……”总教官有点尴尬,好在这个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听的到,“大家掌声欢迎!”遂带头鼓掌。 底下,掌声如山崩。 十五天军训,一生军旅情。 接着,总教官对保守人说,“教官,好久没带过兵了吧,要不要喊几声?” “咳咳。”保守人也很激动,清了清嗓子,立正站好,喊道,“全体都有!” 所有方阵立马警觉。 “嗯,咳咳咳!”刚喊一半保守人停住了。 然后说,“声音太大了,怕口水喷出来,把我口罩弄脏了。” 遂摘了口罩。 口罩一摘,那人露出寡白的下半张脸,陈密言看了一眼,莫名感觉这人有点眼熟。 “哇哦~” 底下方阵传来一声整齐划一夸张的惊讶声。 “真的是五条悟诶!” “好帅好帅!”底下一阵窃窃私语。 总教官得意一笑,“我说没错吧!当时全院公认的二次元男神!” “等等?这个人……霍起?”陈密言一阵惊讶。 掌声如潮,接着,就有大胆的学生站起喊了出来,“五条悟老师,能不能摘下帽子墨镜看一下你的真容啊!” “能不能和你合影啊!”底下的人闹腾起来。 “啊,这个不可以。”总教官说,“我们五条男神他……” “没关系。”树荫下没有太阳,暴露几秒也没关系。 “我长得蛮帅的。”五条悟说,“人帅不露脸,如锦衣夜行。” 遂摘了帽子口罩。 在如潮水般层层叠叠的掌声中陈密言惊愕不已,真……霍起啊!他,还有这层身份呢? 经过一番闹腾。 “来!全体都有!”霍起大喝一声,全员做好准备。 霍起说:“立正!” 全员立正。 霍起说:“向左转!” “面对太阳!脱帽!敬礼!”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预备,唱!” 全员开始大唱:“听吧新政策号角吹响,强军路上召唤在前方……” …… “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时候有个死对头,我们一起参加了教官训练营……” 霍起重新戴上了帽子口罩墨镜,陈密言和霍起两人走在学校的道路上,霍起慢悠悠的说起自己的往事。 “后来他被我挤兑走了,我还在训练营里。” 南商大学的教官,一般都是由上一届或几届的学长担任的。 “我慢慢的就干成了总教官。”他看了陈密言一眼,“你那时候还没来,可能没听过我的传说。”他那时候老牛逼了。 是的陈密言比霍起小很多岁,他入学读大一遇见霍起的时候,霍起已经研究生快毕业,早就退出训练营了。 听着霍起的故事,陈密言震惊不已。 一个白化病患者,去当军训教官,还能想出这么别具一格的训练方式,不让自己晒到太阳,确实牛逼。 真是……我的未来式由我做主呀! 不顾陈密言的劝阻,霍起怀旧硬要去食堂吃饭,结果跑了一趟空。 小卖部都差不多被抢空了。 霍起买了一个干面包一瓶牛奶,边吃边梗脖子,太干了。 陈密言不是很饿,两人压了一会儿马路, 食堂前的操场上很热闹,各个社团都在紧锣密鼓的招新,大棚挨着大棚,红彤彤的一片。 中间穿梭着不少穿军训服的学弟学妹,招新的社员热情殷切。 发广告纸、喊喇叭、表演才艺、送小礼品,应有尽有。 “密言有参加什么社团吗?”霍起问。 陈密言说:“大二都退了。” 霍起说:“不知道现在书法社社长是谁?” “以前是我死对头。”说着他走了过去。 “来,入群送毛笔字呐!学弟学妹看一下!”社员热情的呼唤,“免费学习书法,过年回家红对联不用买哈!” 霍起走过去掏出手机,“毕业生可以入群吗?我想要一副红对联,贴门上招邪。” 社员一愣,“可以。” 霍起说:“哦,我忘记了,我本来就在群里,还没退。”顿了顿,“也可以给我写一副对联吗?” 死对头毕业后,社员换了一批又一批,现在的书法社社员,没人认识他。 社员点点头,“可以。” “你要写什么?” 第73章 浮于表面的爱你 霍学长今天好像很高兴,人设都 oc 了。 或许是陈密言和他不是很熟,不了解他,可能他本来就这样。 霍起说他要写,“江湖笑、恩怨了、人过招、笑藏刀。”这几个字。 陈密言跟着他念,差点唱了出来。 “密言想写什么?”他问。 “呃,我。”陈密言说,“我不写了,家里没地方贴。” “门也没有?” “……” 看着社员同学利落的拿起毛笔,一字一字的在红纸上写下这句歌词。 陈密言在想,如果要写,自己会写什么? “紫霞仙子。”这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因为他的本命英雄是露娜。 可想到紫霞仙子就不难想到至尊宝,至尊宝……他打消了这种想法。 李悯臣呢?他会写什么? 他对他的了解仅存在于元歌和弈星上。 他想了想元歌的台词,元歌病娇做作的语气立马就漂浮在脑海里。 “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为战斗加点品味加点恶作剧,会很有趣。”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我自己也不明白。” “幸福,令人畏惧。更钟情绝望的美学。” “啊!” …… 这台词,真是和李悯臣本人一样贱。 不一会儿,社员同学写好了,霍起拿起来晾干,左看右看,嘴里念了一句:“没他写的好。” 可巧这句话便被那写毛笔字的女生听去了,有点不高兴,“他写的怎样啊?有多好?” 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人。 “也是学书法的?让他来和我比比!”女生挽起胳膊,“我倒想看看我哪儿就比他差了!” “……他。”霍起想了想,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来不了,不过他确实是学书法的,写的一坨好毛笔字。”说着像是为了还人清白,化解矛盾,霍起拿出了手机,“我可以给你看他的作品。” 女生挑挑眉,凑了过去。 霍起找了一会儿,找到了图片。 女生大惊失色。 确实是一坨,每个字都巴在一起,黑漆漆一团,压根看不出是什么字。 女生瞪大了双眼,简直惊世骇俗。随后她噗嗤一笑,不可思议道,“有没有开玩笑?这真的是书法生写出来的?” 霍起说:“如假包换。” 女生心情大好,道:“我确实没他写的好,甘拜下风。” 霍起笑了一下,收起手机。 两人走出学校,打了车,陈密言先到达目的的,随口问了一句,“霍学长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霍起礼貌微笑:“不用了,我下午学校还有事。” 两人就此分别。 回到家,家里依旧空落落的,桌子上放了一个烟盒,军训已经逼近尾声。 这十几天,他居然抽完了李悯臣落下的一整包烟。可能……是怕浪费吧!他想。 他把烟盒扔进垃圾桶。 晚上的时候,百无聊赖,他突然想起,好久没给家里人打电话了。 估摸着现在他妈妈也该下班了,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没接。 又打了他爸爸的。 一样没接。 想了想,一阵犹豫过后,他拨打了当地的报警电话。 接了。 电话几经转接,过了好几分钟,他妈妈声音才在电话那头响起,“喂,儿子?怎么电话打到这里来了?” 先是抱怨,再是教育,然后是几句规划和大道理,都不是他爱听的。 也就最后让他保重身体这话听起来像是正常的关心。 但也仅此一句,他妈妈便以忙为由匆匆挂断了电话。 一看通话时间,一分钟。 他叹了口气,继续发呆。 现在家里和家里一样冷。 他说的是这里的家,和他老家的家。 他想,他真应该再去找一份工作了。 又过了几天,彬哥请吃饭,李悯臣没有来。 彬哥说:“那小子说他学业忙。” 说实在的,彬哥和李悯臣不熟,李悯臣这样说,彬哥也就没多说了,倒是顺便问了陈密言一句。 他记得,这俩人好像是住一起的。 “嗯。”陈密言说,“悯臣现在学业确实挺忙的,定的聚餐时间刚好又冲突……” “哈哈哈,那是我没安排好了,早知道提前都问你们一遍了。” 又是三个店的聚餐。 这次没有黎苏,也没有李悯臣。 不过好像第一次,也可以说是没有李悯臣。 挂断电话,陈密言犹豫了一下,给李悯臣发了条信息。 “明天晚上,彬哥请吃饭。” “嗯,我没有空,推辞了。”对方发来一个微笑,“多吃点,记得吃双份。” 陈密言顿了顿,“最近在干嘛?” “想你。”李悯臣说,“睡字不发音。” 又来。陈密言不再回复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打了进来。 他本来想拒接,但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他觉得他还是应该和李悯臣好好说一下,不是所有骚话都能说的。 要想做朋友,得知进退、懂分寸。 电话接起来他看到了一张好像阔别已久的脸,明明还是一样的脸,却总感觉,和上次大不相同。 李悯臣笑咪咪的,如沐春风。 背后是星星点点,城市的夜景,灿若繁星,波光粼粼。 陈密言一愣,“你这是在哪里?” 他身后看起来不像是南商市的夜景。摩天大楼直冲云霄,还有一栋是中赫市的标志性建筑。 李悯臣说:“江边。” “哪条江?”但他大概知道是哪条,陈密言说,“别跳。” “你猜?”李悯臣说, “好,不跳。you don''t jump,i won''t junp。”他笑了笑,然后说,“要不要出来吃夜宵?” 都用上语法了?陈密言说:“现在坐飞机过来吗?” “宝宝~你真聪明。” “不要这么说话。”陈密言脸色一沉,教训了他一番。 李悯臣边笑边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爱打嘴炮,你又不是不知道。” “咱们两个大男人,别为一两句话斤斤计较的,你让我爽一下,过过嘴瘾怎么了?又不是要把你弄床上……” “这么小气。” 看来思想工作没做到位,也……估计做不到位了。 陈密言叹了口气:“睡觉了。” “素觉别睡。”李悯臣说,“没我的觉,你睡的明白吗?” “……晚安。” “你睡了,我也轻轻的碎了。” 浮于表面的爱你,听起来无趣又下头。他心里升出一股厌恶,挂断了电话。 他为什么突然跑去中赫市,什么时候回来,他没问。不关他的事,不在乎。 第74章 学分真难加 “今年的书发的也忒慢了,往年都是我们先发的,今年非得等到和新生一起发。” 课堂上,隔壁座的两个女孩子在小声聊天。抱怨关于这一学年书籍发放的问题。 “军训等半个月,这军训都过了个把星期了,还不发书。”女生撇撇嘴,“我看很多大一新生都拿到书了,还没轮到我们学院。” “是啊!这都快十月份了。”另一女生小声说,“校工部活动好几天了,好多学院都发了。” “莫不是把咱们学院忘了吧!” 快十月份了吗?高数课是听天书,听不懂的同学比较多,包括陈密言,他也在摸鱼。 陈密言听到这个日期恍惚了一下。 李悯臣离开,已经快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吗?他不禁感叹,时间过得好快。 最近没怎么和李悯臣聊天,李悯臣倒是经常给他发信息。他也会回,不过是终结话题的那种回。 对他而言,朋友,保持联系就好了。没必要天天聊。 李悯臣好像也是单纯的跟他分享生活一样,随手一发,没有下文。似乎并没有和他叫话家常的打算。 这样很好。 不然以他对他的了解,他要真想聊天,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扯几千里远。压根不管别人感不感兴趣,拉着硬聊。 不知不觉中,他的生活回到了正轨,而他竟浑然无觉。 “诶,陈密言!陈密言!”旁边的女生轻轻喊了他两声,陈密言回过神来。 “诶陈密言?听说你是这次校工部发书的志愿者?” 陈密言点头,“嗯。” “啥时候才轮到我们啊!”女生说,“我们不会是全校最后一个发书的学院吧!” “那不至于。好多学院都还没发呢!”陈密言说,“等等啊!我问一下。” 他打开手机点入的志愿者群信息,找到了里面关于发书问题的文档。 他查了一下各学院的日期安排,“我们学院明天下午发。”他说,“估计后天会到我们手上。” “明天后天不周末吗?”女生说,“这时候发书,这不摆明耽误我们的时间?” “不知道学校咋想的。”抱怨了两句,然后对陈密言说了声,“谢谢。” 陈密言笑了一下。 志愿者群里校工部的老师发布了新的群信息。 “通知:明天后天以下学院发书……请以下志愿者同学,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在校工部大门口集合。” “因发书安排涉及到用车,请有 c1 驾驶证的同学在群里扣 1。” 果不其然,以下同学的名单中,又有陈密言的名字。 明早八点!陈密言疲惫,这零点五的学分,真不好加。 他无奈的在群里扣了个 1。 有驾照的话就只要开车把书送到各个学院,让他们学院的大班长、学委签收,不用像其他志愿者那样累死累活去图书馆搬书。 隔天早上八点半,校工部老师组织几个志愿者队伍的组长在办公室开了个短会,讨论各学院运书人员安排问题。 “我负责护理学院!” “我负责外国语!” “我负责师范!” “我负责艺术设计学院!” “我音乐与舞蹈……” 几个组长争先恐后的抢,目的不言而喻。 女生比例高的学院两秒钟被抢空,剩下的一些类似于土木工程、机械、能动等阳盛阴衰的学院成了狗不理。 但也不能不送,几个组长你一个我一个的分了。 陈密言和另一个校友不是很在意,捡他们几个单身狗挑剩下的。 然后……两人懵了。 “不是,别的校区也归我们送呐?” 南商大学一共五个校区,陈密言所在的是南商大的本部,校区最大。 另外还有四个校区,两个大校区,两个小校区。 李悯臣所在的校区就是南商大学最小的校区,商学院属于半私立半公立的性质,听说里面很豪华。 校工部老师说,“研究生那个校区的书开学就送过去了,其他两个校区昨天也送了。现在就剩下这一个校区。” “里面有十个专业,你们两个……辛苦一下吧!” 陈密言之所以会想的李悯臣,是因为,剩下的这个校区,刚好就是李悯臣的校区。 商学院。 靠! 和他搭档的这个人叫徐邑忧,现在正坐在副驾驶。 他看着太阳下,一排排志愿者费力把书从图书馆里运出来,然后搬进自己面包车的车厢。 “真倒霉,我们这次揽了个好活。”徐邑忧慢悠悠的点了根烟,又顺手给陈密言发了一支。 陈密言想了想,没有拒绝。 “为什么这么说?”他淡定的把烟含在嘴里。 徐邑忧把玩了会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闪烁,便凑了过来,陈密言微微低头,烟雾弥散,火光闪烁。 “距离远本来大家都不太乐意跑,其他校区每年都没志愿者愿意去送。” “况且又是商学院,就更加了。”徐邑忧说,“里面千金大小姐、公子哥多。听说颐指气使的,还会指挥志愿者替他们搬书。” “别的学院都是提前在那里等,我们只要把书拉过去就可以了的。” “点数也点不清,书坏了少了什么的!不去找学校就怪志愿者。” 徐邑忧零零散散说了几句,陈密言想了想,“都是传言,没准我们这次顺利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陈密言还是拿出手机通过电话号码注明来意,添加了商学院导员的微信。 那次为了把李悯臣赶出去专门去要到的。 “希望吧!”徐邑忧说,“十个专业呢!总归碰到好的!但碰到差的也说不定。”然后问,“我们这趟是先去哪个?” 陈密言说:“金融。” 两人开着运满书的面包车,大概是十点半左右到达商学院的校区的。 结果第一趟就出师不利,光在门口就被保安拦了十几分钟。 “不是。”徐邑忧气急败坏,“提前打过招呼了,怎么就没打招呼?什么叫通行证啊?书可以进、车可以进、人不能进是什么意思?” 陈密言耐心的对保安大哥说:“大哥,抽支烟,您……” 好在除了这个,第一趟还比较顺利。 隔天陈密言偷摸打了个电话,匿名举报和投诉了一下商学院的保安,同时还找了好多个网友帮忙,一起举报。 不知道结果会咋样。 上午跑了两趟,都挺顺利的。下午也跑了两趟。 果不其然,送到第四个专业的时候,出问题了。 第75章 只是普通朋友 好在陈密言稳住了局面,事情没闹起来。导员来了后,那些多事的学生才不情不愿的道了个歉。 事情解决后,陈密言将车子开出去了,徐邑忧还在骂,陈密言慢悠悠的把车窗摇了起来。 现在还没出他们校区,别让外面人听见。 “有钱了不起啊!就他们学院事多。”徐邑忧骂骂咧咧,“书放车里也不行,放地上也不行,这儿脏那儿脏的!” “他这么讲卫生,泡福尔马林里去消毒啊!” 陈密言叹了口气,这事也能闹起来,多亏这人的嘴。 徐邑忧接着骂:“一群公子小姐,书搬不了,数不会点,书到了签收也没人!” “还让我给他们搬教学楼去!有本事花钱雇我啊!小气又爱指挥!” “不干还拿相机拍我,我告他们侵犯肖像权……” 陈密言也跟着骂,边骂边慢悠悠的在商学院校区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了下来。 看了一下时间,到饭点了,吃了饭再回去,他还没在这个校区吃过饭呢,听说很贵。 尝试一下。 “班干部也不靠谱。”徐邑忧还在骂。 “老师也是,就会护短!还双方都有错,我错个屁啊!送书还送出错来了?道歉也阴阳怪气的!” 车停好后,陈密言淡定的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思考片刻,猛的一拍方向盘,“就是!” 喇叭大声的“哔哔!”两声,徐邑忧吓了一跳。 “约好四点在宿舍楼下搬书,别的学院都是提前等,就他们学院,到点班干都没来。” 陈密言不管他,也开始骂:“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帮忙联系。” “电话打不通,加好友还拒绝好友申请,他是什么大人物吗?自己忘了还说我没提前和他联系!” 他唾沫横飞,“又说我们送错了地方,说要送到教学楼!他们宿舍没住人关我屁事啊!” 陈密言骂的比他还狠,旁边的徐邑忧听的一愣,好解气! “脏水全往我身上泼,一个个的,报警把他们抓起来!” 陈密言还没完,又一拍喇叭,“行车记录仪车上有,寻衅滋事,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说着掏出手机,“报警报警!” 于是拨打了 110。 徐邑忧惊呆了,我靠这哥们脾气比我还大!一看架势不对,立马反应过来,赶紧去夺手机。“诶诶诶,不至于不至于!别报警!” “别气别气!别上火!”徐邑忧不骂了,反倒劝起他来了。 陈密言心里一乐,“那我们去吃饭吧!” …… 商学院的食堂还真是高级,还能边吃饭边看钢琴曲表演。 装修典雅大气,餐食也很精致,所有东西都是一小盘一小盘。 价格也很感人。 一餐饭刷掉了两人二百五,徐邑忧泪流满面,“哥,你看我像不像二百五?” 陈密言觉得这价格还可以,和外面餐馆差不多,因为他家也不是很缺钱。 他想了想,“……都像。” 味道也很感人。 吃第一个菜的时候徐邑忧震惊了,一拍桌板,“这世上还有比这更难吃的菜吗?” 吃第二个菜的时候他哭了,“……还真有。” “原来有钱人都不吃调料的啊?”纯纯的白人饭,徐邑忧叉起一块雕花的萝卜,咬了一口,眼泪流了下来,“还爱吃生的,煮都不煮。” 陈密言默默的把餐盘里的生甜虾丢进垃圾桶。他大概算了一下这只虾的价格,十二元。 吃饭的时候,陈密言记起来,拍了张图片想发给李悯臣。 想了想,算了。 吃完饭,两人开车回学校。 “明天还有六个专业,都怪那些人闹事,本来今天可以做完一半的。”徐邑忧累的腰酸背痛,为这零点五的学分来干这事,越想越后悔。 回学校还了车,陈密言打车回家。 刚到家李悯臣打来了电话,他没有接。 李悯臣转而发来消息,“宝宝今天去哪儿了?让我猜猜?” 陈密言发了一个字:“忙!” “捏捏背,辛苦啦!” 陈密言想了想,道:“最后一次和你说,再这样说话,删掉你。” 发完他熄灭了手机,没再回复他的消息。 “明天需不需要帮忙?”李悯臣打完这句话,看到回信,愣了一下,又删掉,“好好休息,晚安!” 他想了想,转而给自己在学校的那三个朋友发了个消息,“明天帮个忙。” 发了五百红包。 群名称:金融 f4 f1、f2、f3 :收到! 在金融学院,他和这三个人玩的比较好,因为他们三个人家境普通,和自己差不多。 但他们三个,显然是不知道的,以为李悯臣是富二代。 他没有解释。 这不好解释,太复杂了。 反正他一阵穷一阵富的,富的时候出现,穷的时候别让他们知道就好了。 第二天的工作十分的顺利,陈密言有点奇怪。 一到商学院,车刚停好,就有几个人吭哧吭哧的过来搬书。 几分钟就把书搬下来了,班委也准点到,利落的安排人点数,然后签字。 第一天的时候大家都磨磨唧唧,半个小时搞不定,这次,不到五分钟就搞定了。 然后是第二趟,第三趟。 陈密言渐渐摸索出规律,每次班委不一样,但都有那三个男的。 这就叫熟人好办事,他知道这个熟人是谁。 但若没有一点实力,谁肯卖他这个面子,而且还是跨专业。陈密言思索片刻,给李悯臣发了一句,“谢谢。” 他说过的,李悯臣具体是什么人,他不在乎,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不到下午三点,商学院的所有书籍都运送完毕了,比昨天效率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昨天四个专业搞到六点。 送最后一个专业的书时,陈密言在车上观察了那三个人一会儿,顺手接过副驾驶座徐邑忧递过来的烟,下了车。 “你好,辛苦了。”陈密言递过去一支烟,“悯臣让我答谢你们!下午赏脸一起吃顿饭?” 三人同时一愣,满口答应。 但也仅仅只是吃了顿饭加了个好友而已,并没有其他。 期间三人要是聊到李悯臣,陈密言都会找话题盖过去。 饭局上的徐邑忧不认识李悯臣,而且他请他们三个吃饭,也不是因为李悯臣。 有些秘密不必水落石出。 又过了几天,陈密言正常的学习生活,却偶然又见到了他们三个,这次是在自己校区。 不是见到,而是,他们三个,特意来找他的。 第76章 踹两脚就好了 金融 f4 f2:“咱们学院那些人做事太磨叽了。” “上周六发下来的书,分到各个班级,再发到个人,这件小事,听说别的学院一下午就能搞定。” “咱们学院,好家伙!弄了四天!” f3:“就是!” …… 下面开始一系列吐槽,李悯臣一直潜水。他一般不看这个群的信息。 f1@f4:“哦对了臣哥,书发下来了,你没在学校,学委放在我这里,你啥时候回来记得来找我拿。” f4:“不用放你那里,刚好,你帮我给他。” 李悯臣能回复是因为他刚好想到了这件事,准备交代一下。 他快回来了,大概在……小长假之后。 于是隔天,金融 f4 三人去了陈密言的校区。 书可真多,足足有二十本。 找到人后直接上前,一股脑垒在陈密言手上。 陈密言一下来了个三连击,猛的一懵,书哗啦啦掉了一地,“我靠,什么情况?” 然后三人开始噼里啪啦一顿解释,解释完甩了甩手,走了,喊都喊不回来。 陈密言看着手上和地上的书,一脸懵逼。这李悯臣和他交的朋友都怎么回事儿? 无奈,陈密言把书都捡了起来,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码好。 放我这儿干嘛?舍近求远的?莫不是还想找理由住进来吧!想都不想想! 拍了张照发给李悯臣,“这你的书?” “快来拿走!” 李悯臣没回。 陈密言又发了一句:“三天之内没来拿我拿去卖废品。” 看着这些书陈密言头痛不已,这么多书,这让他怎么拿回去啊? 他今天刚好没骑电动车来。 怎么偏偏送到学校,不送到家里去呢?明明家里离南商大学商学院要近很多。 算了,先去上课吧! 他搬着一摞书走进了教室,同学都震惊不已。 “这人怎么回事?带这么多书来上课?” 上午上完两节课,下午都没课了。本来还想在学校吃个饭,但带着这么多书,干什么都不方便。 陈密言抱着一堆比脑袋还高的书走在学校里,胳膊酸痛不已,想用手机打个车回去都不方便。 想着要不要去小卖铺要个蛇皮袋拖回去。 他走在马路上,这时突然听见耳旁“哔哔”一声,汽车的鸣笛声。 一辆小汽车慢悠悠的驶上前来,陈密言下意识往马路旁边走了走,但他已经走在马路最旁边了。 又“哔哔”了两声,车子停了下来,停在了他旁边。 书本挡住了视线,陈密言也没有多看,他心想,啥意思,再退我都退到草丛里去了,这么宽的路?还过不去?什么技术啊? “密言!”这时,车内的人慢悠悠的摇下车窗,脑袋微微伸出外面,喊了一声。 陈密言一愣,偏头看去,“霍学长?” 陈密言上了车,把李悯臣的书放在旁边座椅上。 霍起说:“发了这么多书?” 陈密言呵呵一笑:“是啊!” “拿回去很不方便吧!”霍起说:“我今天刚好来学校办事,你遇见我真是太好了,我送你回去!” 陈密言说:“谢谢学长!” “不要老是叫我学长,叫我霍起就行。” “好的起哥。” 霍起无奈一笑,松开离合,微微踩下了油门。 发动机,“轰轰轰轰轰——” 轰了十几秒,没有反应。 然后熄火了。 霍起扶了扶额头,尴尬解释:“二手车,最近还泡水了。” “再给它一次机会。” 陈密言点点头,然后霍起再次点火。 陈密言有点隐隐担心,其实他上车就感觉出来了,这车很破。 汽车又:“轰轰轰轰轰——” 霍起说:“诶,怎么回事儿?刚刚还开的好好的。” 折腾了半天,霍起还是搞不清楚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一边研究一边安慰陈密言,“没事没事,它经常这样子的,闹脾气,踹两脚就好了。” 说着,他“哐哐哐”的不知道往哪里踹了几脚过去。 陈密言惊诧万分,接着,他愣愣的盯着车前方,盯了一会儿,“霍起。”他慢悠悠的说,“……别玩了。” “嗯?”霍起抬起头,“怎么了。” 陈密言颤巍巍的举起一只手,“你看前面车盖。”他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你看看,……是不是,冒烟了?” “我靠!”霍起抬起头,极度夸张的说了一声,“注意隐蔽!” 只见视线一亮,车门一开,前面驾驶座上仿佛有一只大白耗子,“咻”的一声飞了出去。 霍起的解释是害怕爆炸。 他弃车而逃,一口气跑出去几百米。 陈密言找了半天才找到他,他双手抱头蹲在草丛里。 陈密言有点迷茫,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转而又想,和五条悟长得像的人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两人叫来了拖车公司,把车拖去卖了,卖了两千块钱。 霍起很开心,硬是要请陈密言吃饭。 “好吧,吃吃吃!” 两人一人搬了一摞书。 为了防止路上把书弄破了,两人在卖车的时候还特意问老板要了两个大袋子,把书装了起来。 吃了饭,两人打车回家,陈密言下意识的问,“起哥要不要上去坐坐?” 霍起说:“行。你搬了这么多书,我帮你搬一摞。” 陈密言倒没想到这茬,还是点点头,“谢谢起哥。” 两人一边上楼梯一边聊,霍起问,“这边房价怎么样?” “五六万一平吧!” “我肯定买不起。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租房。” 陈密言想了想,“这边的房租……三千左右吧。”顿了顿,“两室的。” “一室的呢?”霍起问。 “这边最小户型就是两室。” “哦。”霍起有点遗憾。 进了屋,霍起打量了一下室内,对里面的环境相当满意。“精装修啊!”他有些意外,“比我想象的好。” 陈密言笑了一下,“嗯。” “这边的房子都是这种品质吗?”霍起说,“那这三千块钱还挺值啊!”继而又补充,“我那破破烂烂的地方都花了一千八呢,虽然地段比这稍微好点……” 陈密言有点尴尬:“嗯……” 第77章 晚上别回去了 “七天爬五岳,我们和特种兵一样能肝。” 国庆旅游回来,陈密言拖着行李箱开门进屋,把登山包随便往沙发上一放,有点疲惫,遂躺倒在沙发上。 群里和他一起出去玩的哥们似乎打不完的鸡血,尽管人已经回来了,心还在泰山。 一个劲的夸这好玩,那儿刺激。陈密言倒觉得一般,因为相同的地方,他已经去过三次了,和不同的人。 群里不停的聊,群消息“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99+刷屏的群消息里发了几百张几人旅游途中拍摄的照片。 陈密言打开手机,随意保存了几张。好作为以后和他们的谈资,否则,自己可能过几个月就忘记,和他们出去旅游过,这件事了。 “你回来啦,什么时候一起出来吃个饭?” “现在有没有空?我过去接你?” “吃完饭再一起看个电影,晚上别回去了。” “你想不想看我单手开宾利?” 刚回到家躺了几分钟,李悯臣一连串消息就发了进来。 李悯臣在三天前就和他发过消息说自己回学校了,还拍了自己在学校溜马路的照片。 然后急吼吼的说,“我现在就买票,我要和你一起旅游!” “什么?开的双床房!和别人一起住?怎么可以和别人去开房?不行,我现在就过来,我要睡你们中间!” 看着李悯臣发过来的消息,陈密言心里泛起一阵厌恶,和……轻微的恶心。 他点击右上角,进入删除好友的界面,手指在“拉入黑名单”的按钮上停留了一会儿。 正下定决心准备按下去的时候李悯臣适时的发来了求和信息,“好了,不开玩笑了,你好好玩,我不会过来的。” 过了几秒:“别删掉我,我会慢慢改正的。” 隔着屏幕,陈密言仿佛看见了那个脑子有病一样的人,脸上难得的卑微。 可事实证明,他就是屡教不改,就是知错再犯。 现在来接我?还单手开法拉利? 陈密言皱了皱眉,打开手机键盘,正想着如何耐心教导、好说歹说的时候,他猛的意识到不对劲。 好多次了,他刚回到家就收到李悯臣的消息,消息的第一句往往是,“你回来啦!” 他冲出家门看了看门口的监控,红光闪烁,监控正在工作着。 他打开手机连接监控的软件,果然,两台设备连接。 太没有底线了,陈密言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间他几乎有种把墙上的监控砸掉的冲动。 他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迫使那个设备强制下线后,他把两个设备连接的界面截图发给李悯臣。 “这样是不是过分了?”他后面跟了个微笑的表情。 但其实,他现在的心情,气得想刀人。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好像,如果同样的事情,其他人做,他也许反感一下就算了。 可这人是李悯臣,他冲动的差点控制不住脾气。 除此之外,他心里还涌现出一种自己也解释不清的……羞耻感? 他把李悯臣拉黑了。 他想,如果李悯臣来找他,或者夺命连环 coll ,他下一步就是删除。 然后就当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 他的举动过激了,冷静下来后他自己也明白,但不知怎的,他心里有种理所当然、早该这样了的感觉。 他笑了笑,浮现在脸上的笑容却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新月份,过了国庆就差不多到了月中,该给房东发房租了。 上上个月,也就是李悯臣来的那个月,房东连着要去了两个月的房租。 陈密言本来还担心着房东不会天天管他要房租吧! 好在没有,从那次后,就再没了交流。 陈密言点开转账,输入一千六的金额后有些犹豫。 他想起了那天霍学长来自己家时,偶然提到的,问他这套房房租多少钱的事。 “嗯,精装修。”陈密言说,“比同小区的其他房子条件要稍微好一点。” “那房租要贵不少钱吧!”霍起说。 陈密言想了想,“没有。”想到这他有点不好意思,慢慢道,“这房子是我前室友找熟人租的。” 他以前还没想到过这茬,现在想起来,这房子是周详靠关系租的。现在周详都搬走了,自己再占着人家这便宜。 他和房东不熟,况且不管熟不熟,人家缺不缺钱,自己都不应该…… 这样想想,有点懊恼。 不知道还发多少钱过去好,总之一千六应该是不能发了。 房东客气,自己不能够不识相。 想了想,先发了六千,算是补前两个月的。 至于这个月……和房东聊聊吧! 于是他给房东发了信息,主动要求涨房租。 房东没有回,估计是没看到信息。 第二天钱退了回来,房东还没回信息。 第三天、第四天…… 他感到有些奇怪。 房东终于回了,“不用,不缺钱。” “就原来的价,不涨。” 陈密言说:“这不行……”不能平白无故承别人这么大的情。 他想,如果房东硬不肯收合理的房租的话,他大概率会提出,退租的事情了。 可房东还是不松口。 “房子空着不住人容易坏你也知道。”房东说,“你走了,我也不会把房子租给别人。刚装修,以后用来当婚房的!别被人搞坏了。” “周详说你人很好,我信得过你。你就当帮我个忙。” 陈密言一阵愕然,这……还成了他帮他的忙了? 他哪里敢当,连连道谢。 然后又问了一遍,“呃……那个房东,请问你的名字,真的是……吗?” 这个问题自从他加上房东好友之后便问了不下三遍,房东每次都说,“……” 果不其然,这次又是:“对,李帅气!” 因为不认识房东,他真的判断不出来这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名。 当然他也问过周详,房东叫什么名字。 周详说:“这我还真不清楚,我爸公司的人租给我的房子。” 等等,想到这,陈密言突然想了起来。 周详他爸的公司……「广域集团」。 周详的爸爸是「广域集团」底下一个公司的高管,包括周详,毕业后他也在「广域」任职。 第78章 第一次约会 “我没见过房东。”周详顿了顿,“他说他叫李帅气。” 但陈密言看租房合同上龙飞凤舞的那个签名,后面那两个字,怎么看都不像是帅气。 他把租房合同拿了出来,细细抚着房东的签名的地方,手指慢慢的勾勒临摹着字迹的笔画。 姓李,陈密言想了很久,他犹豫不决的在和房东的聊天框打下两个字,“……小浪。” 他没有发出去,打下又立马删掉。 他不敢去想。 应该不是,那两个字也不像……悯臣。 中间那个字最不像。 “为什么把我拉黑?”李悯臣的询问过了十几天才来。 一方面是没有时间,另一方面是,他太了解他了。 如果当时就跳脚大吵大闹,只会激怒陈密言,进而让他做出更决绝的事,而这些事,往往是不可逆的。 陈密言这种人,只能顺着毛薅。进一步要退两步。 不知不觉的,李悯臣自己也没想到,他已经很了解这个人了。 只是,正是因为了解。李悯臣笑了笑,有点凄惨。 “你太吵了。”陈密言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那些话,不适合对朋友说?” “对不起。”李悯臣说,“不打算把我拉回来吗?” 要是没有房东那件事……陈密言想了想,“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一起吃个饭好吗?” “不了。” “为什么不?” “不饿。” “我不是说今天。”李悯臣说,“时间你定。” 不知道为什么,李悯臣这人,让他感觉到有一种恐惧,“我没时间。” “但我的书要拿回来。”李悯臣提醒他,“我的书,还在你那里。” 陈密言记了起来,“我明天帮你拿过来。”顿了顿,“送到你学校。”他不想让他说出,“我过来拿。”之类的话。 “我明天不在学校。” “那后天?” “好。” 陈密言松了口气,放下手机转身去整理他的书。 整理好后,他打开手机,想提醒他,带个大一点的包。 他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没问过。但他记得,李悯臣说过,他没住宿。 想着,他打开手机,却看到李悯臣发来的未读信息。 “后天晚上八点,你想不想吃海底捞?其他的也可以。” 他放下手机,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那天晚上七点,陈密言背了个巨大的包,背上李悯臣沉甸甸的一书包书。 七点四十,他准时到达了约会的地点。 分开两个月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再和他见面。 不知为何,心里有种淡淡的不知所措。他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会心慌? 但随着时间的消逝,这种心慌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又是烦躁和厌恶。 都快九点了,怎么还没来? 他给他发的短信,他一条都没有回,也没有显示已读。 陈密言想到了一个词,放鸽子。 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不可能,他不可能放我的鸽子的。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奇怪的信任,其他人可能会放他鸽子,李悯臣不会。 就这样等到了九点半,他有点儿犹豫,要不要暂时把李悯臣的微信拉回来一下。 可是短信都显示未读,发微信估计也一样。这样一想,他觉得没有拉回来的必要。他开始给他打电话。 五分钟一个,他打了十个。 快十点多了,他从八点等到十点多,足足等了两个半小时。 他有点恼怒,然而更多的是不安。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信息不回、电话打不通,想起李悯臣和自己同吃同住的那一个月,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 他坐不住了,拍桌子站了起来。 不行,他得去找。 可是站起来后他又犹豫了,怎么找?去哪里找?他现在对他一无所知。 被朋友放鸽子就跑去报警,警察会不会觉得搞笑?找他同学?老师? 对,金融 f4。 他给他们发去信息。 但是他们三个,一问三不知。 正烦闷着怎么办的时候,李悯臣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他接起电话,“李悯臣!你到底在搞什么?”声音很大很严肃,他自己都惊讶到了。 “啊!几点了?”电话那头的李悯臣打了个哈欠,然后夸张道,“我靠,十一点多了!” “对不起啊对不起,就想着就眯一会儿,睡过头了!” 陈密言平复情绪,放低声音:“你现在过来也可以。”他不想把还书这件事搞得有超长后续。 “不了不了,今天来不了了。” “你在哪里?我给你送过去。” “我现在还有事呢!” 陈密言有点不爽,“什么事?” 李悯臣说:“……” 李悯臣这个人,好像没有心。 陈密言安慰自己,没关系,等十二点 69 折吧!刚好。 塞翁失马。 菜品一道道被端了上来,服务员小哥很殷勤,为了防止陈密言一个人吃饭孤单,还特意在他正前方放了个玩偶。 看着这个张着大嘴笑的玩偶,陈密言也笑了一下。 他起身去小料台给自己调了一碗蘸料,无意识的多加了一勺麻酱。 味道竟比平常好很多。 他吃着吃着,停住了,怔怔的看着前方的娃娃,不由自主的说:“悯臣,我到底在你心里——”说到这,他顿住了。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有些疯了。 他没有胃口了。 …… 刚挂断电话,李悯臣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踹了一脚,手机飞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到了身后的游泳池里。 当时,他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及转换过来。 “李敏秀我杀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他带上了狂怒,“你耽误了我的大事你知不知道!” 不顾黑衣人的控制,他极力的挣扎反抗,不停的言语攻击。 李敏秀笑了一下,“真丢脸!” “你才丢脸!你这个没人爱的家伙!” 李敏秀淡定评价:“幼稚!” “我让你打这个电话已经是仁慈,你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在这儿和我叫。” 李敏秀慢悠悠的说:“还有,我不止一次提醒你,不要暴露自己的软肋。” 李悯臣一愣,心中大骇:“你要干什么?” 第79章 相爱是两个灵魂的吸引,你让我着迷。 黑衣人将他一脚踹翻,死死的按在地上,用脚踩着他。 李悯臣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重压。呼吸受阻,攫取不到一丝空气。 李敏秀慢悠悠的走过来,蹲下,捏起他的脸,迫使他抬头。 李悯臣怒目而视,他的目光如狼一般凶狠而富有野心,李敏秀毫不在意,无论他是什么,自己都是比他更强大的存在。 这些东西,都是一出生就决定好了的。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东西交出来,我跟你合作!” 她慢悠悠的说,声音充满蛊惑,“我保证,我能给你的东西,比李玉诚和老爷子能给你的,要多的多。” “在我这儿,你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说实在的,李敏秀毫不介意的承认,她又一次的对他看走了眼。 这个小孩子,总是让他眼前一亮又一亮。 他现在渐渐感觉到了他的价值,有意向合作。 李悯臣笑了笑,笑的狰狞,“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水,“现在?晚了!” “你就等着,坐牢去吧!” “哈哈哈哈哈……”说完,他狂笑了起来,发疯了一般。 李敏秀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水,面带厌恶和恶心。 他再有价值,自己也永远将处于上位者的姿态。他的价值,如果得不到,毁掉就是了。 她绝不允许有人凌驾于她之上,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毛头小子。 “是么?”她平静的接过手下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背上的血水,一下一下,认真的擦着,她转移了话题,“我倒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同性恋。” “你那个小男朋友……” 说实话,听到陈密言的名字从李敏秀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李悯臣慌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李敏秀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为人正义,不会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但是……” 她慢吞吞的说完,就像是在威胁一般,给了李悯臣反应的时间。 反应过来的李悯臣又笑了,哈哈大笑。 李敏秀有些意外,“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悯臣得意的说:“他可不是我的软肋,他是个硬茬。” “奉劝你别去惹他,否则,你们会死的很惨。” “呵。”李敏秀笑道,“想吓唬我?粗劣的把戏。” 李悯臣说:“是不是吓唬,你自己去查查他的身份就知道了。”想了想,继而又道,“不过有可能你查不到。” 和黎苏打游戏的那晚,他看过他的手机。才知道,原来陈密言这人…… 还有一个月前,陈密言当志愿者,来商学院送书。那天下午的事。 后来,带头闹事的那几个人,全部因其他事受到了处分。老师也被校领导批评。 别人看不明白,唯李悯臣却自鸣得意。 那本来只是件小事,压根不至于弄到那种解决程度,但他却从不手软,百倍奉还。 陈密言这人,绝对不是好惹。口蜜腹剑、杀人无形、又片叶不沾身,如果和他不是朋友,那他在身边,将是很恐怖的存在。 相爱是两个灵魂的吸引,你的锋芒和软刺令我着迷。 李敏秀皱了皱眉,“呵,满嘴谎言!” “你的伎俩还太鄙陋了点。”她站了起来,手帕落在地上,被风吹动,吹进了后面的游泳池里。 游泳池一片鬼魅、幽悒的深蓝。 她递给手下一个眼神,手下立即点头表示收到。 “啊啊啊啊——” 她踩着李悯臣的手背离开了现场,尖尖的高跟鞋后跟踩在手背上,李悯臣发出一阵哀嚎。 …… 夜深了,吃完饭陈密言出了餐厅,马路边,灯光斑驳,秋风萧瑟。 十一月了,天冷了起来。 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又将衣服拉链拉到顶端,掏出手机打车回家。 那件事后,他再也不想理李悯臣了,奈何他的书还在自己家。 他无奈给李悯臣发消息,让他来拿书。 李悯臣一直嘻嘻哈哈,找各种理由推辞。 只有这件事,他才会主动一点。李悯臣躺在病床上,咳嗽了一声。 护士替他掖好了被子,“可不能再乱跑了,一个没看住,你就不见了。生着病呢,还出去喝酒?命不要了?” 因为这个原因,他成了住院部的特级护理,小护士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他。 其实他只是简单的受寒感冒。 那天,被李敏秀的人弄到游泳池里泡了一夜。 “你这个病都住一星期院了,一点好转都没有,还拖成了肺炎。” “工作再忙,也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护士在他耳边唠叨,李悯臣一句也没听进去,自顾自的拿着手机玩,手机停留在和陈密言的短信界面。 “爱你”两个字太苍白,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他现在没有勇气开玩笑发这两个字。最后全部删掉,换成了一句,“……” 也好,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没什么事情做了,他可以安安心心留在医院不去乱跑。 想了想,他给陈密言发:“陈密言,我生病了,你来看看我,我想喝鸡汤。” 然后拍了自己手背留置针的特写发过去。 下午,护士长来查房了。 她走到李悯臣病房,职业性的问道:“李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李悯臣也职业的回答。 刚问了几句,门口传来小护士的招呼声,“护士长护士长!” 护士长隔着门问,“什么事儿?” “五条护士长找您!” 护士长道:“什么五条六条的?上班不许打麻将,哪个护士长带头的?去举报一下!” 接着,门口传来了一个清逸的男声,“赵护士长,是我,霍起!你们科有没有一个叫***的病人,我替朋友来探望一下。” “霍起?”好熟悉的名字。李悯臣想了想,心里一乐,熟人都凑到一起了。 “五条悟?是你吗?五条悟!”李悯臣在病房里大喊,“我在这里,我是上次和陈密言一起的那个帅哥,你快过来!” 天天在病房,不是在床上就是在沙发上躺着,无聊死了。 只是,难免有些失望,这么不相信我,还要找人来确定一下? 霍起说:“陈密言下午有课,会晚点过来,他托我先过来看看你。” 他把一个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咯,你要的鸡汤!” 李悯臣心里大喜。 第80章 陈密言少多疾病…… 但是当晚上,陈密言背着一大包的书来到医院时,李悯臣高兴不起来了。 “要期末了,你不打算看看书?”陈密言摸摸他的脑袋,“这么有把握不挂科?” 陈密言这个人,若是有心思哄人,任何人都会被他哄得很高兴的。 大半个学期没见,李悯臣瘦了很多。 得到陈密言的关心,李悯臣很高兴,趁机说:“被爱会疯狂长出血肉的,你要不要把我带回去养养?” 陈密言说:“我记着,这句话,大多是对流浪的猫狗说的。” 李悯臣说:“汪!” 陈密言笑了,却又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 李悯臣也知道,自己回不去的,即使陈密言邀请他(当然这个假设不可能),他不能在他面前三天两头的失踪, 他不好解释。 但李悯臣还是想在嘴巴上讨点好处,他可怜巴巴的说:“你都不知道,没你在,我过的好可怜。你看,一降温我就感冒了。” “没你照顾我,我可能一个月都好不起来。” “还好你来了。”李悯臣说,“不然我真的太可怜了,一个人住院,一个人吃饭,一个人……” 他连着说了十来个一个人,语气都快要哭出来了。 “一个人住院很可怜吗?”陈密言拿起他的一本书翻看起来,不以为然,“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 “住院、吃饭、睡觉,你说的这些,我都是一个人。” 好像是身心极其放松时,下意识说出来的话,陈密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但说完这些,旁边李悯臣沉默了数秒,再次开口语气突然变得十分柔和:“密言!” 陈密言一阵错愕,不是,你说话就说话。手伸过来是什么意思? 李悯臣把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扣着,又动了动,让他和自己十指相扣。 陈密言的手心覆上一层暖意,握着,慢慢收紧。 下一秒,陈密言震惊了,触电似的快感传来,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后他吓了一跳,赶紧甩开他。 把他手背上的针都甩了出来,流了他一手血。 “对不起对不起!”陈密言一看,赶紧双手合十鞠躬道歉,“我不是有意的。” 他捡起被子上的针,“我来给你重新戳进去!” 李悯臣吓得跳了起来。 护士过来处理好烂摊子,重新给李悯臣换上留置针输上液后,李悯臣老实了起来,再也不敢乱动了。 陈密言这个人,太敏感了。光拉拉手就……要是以后**,还得了? 但也无所事事,陈密言在的时候,玩手机就太浪费了,但又不能玩陈密言。 天已经很黑了,他担心陈密言马上就会离开,脑袋里琢磨着,怎么才能让他留下来呢。 看出了他的百无聊赖,陈密言拿起一本书,“看看书吧!”他递给他,“写的挺好的,我都替你看过了。” 陈密言的第二专业是经管,李悯臣的专业是金融,二者有一定关联,所以看金融类的书,对陈密言而言还是大有裨益的。 难以置信,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的夜生活只是玩手机和看书。李悯臣泪流满面,接过书。 陈密言也拿过另外一本,慢悠悠的翻了起来。 李悯臣先是拿起书,虔诚的捧在手里,凑近鼻子,吸了一口欧气! “加油!”李悯臣说,“两个小时背下来!” 然后书本就,“哗哗哗哗哗——” 陈密言看着他的死动静,这根本就不是在看书,皱了皱眉,道:“你翻书比翻脸还快?” “我这翻书是正常速度。”李悯臣停了下来,说,“倒是你,你翻脸有这么快?” 说完李悯臣想了想,确实有。 别看他俩现在挺好的,说不定过一秒,他又把他给删了。 哦,上次拉黑还没拉回来呢。 得跟他说说。 于是李悯臣说:“……” 陈密言傲娇的说:“期末没挂科就给你拉回来。” “啊,还要等到期末啊!”李悯臣痛哭流涕,“你这不是故意卡我吗?” 然后又对陈密言说:“现在拉回来吧!真的,我期末绝对不会挂科。我这智商,想让我挂科简直是为难我!” 陈密言说:“本来就生着病,不要又给吹感冒了。” “真的,没吹牛。”李悯臣说,“要不你提个我马上就能完成的条件?我去做,然后你给我拉回来?” 陈密言切了一声,“你一个病号,你能替我做什么?” “有啊!”李悯臣说,“比如,把我的肺炎传染给你。” 想想还真是,陈密言拉开床头柜,找了个口罩戴上。 李悯臣还在自顾自的说,“听说要亲密接触。” 他兴奋道,“诶这样,你亲我一口!看看能不能传染上?”说着就将脸凑了过去。 又来了,陈密言无语至极,推开了他。 过了一会儿,陈密言还是决定给他个台阶下,“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什么说什么?” “你刚刚说,两个小时把这本书背完。”陈密言说,“好,就这个条件,你要是能背完,我把你拉回来。” 他倒想看看,李悯臣到底是不是天才。 其实他刚刚已经偷偷的把李悯臣的微信拉回来了,他还没发现。 原以为李悯臣会拒绝,没想到他答应的很痛快。 “好!”他一拍床头柜,“一言为定!” 然后他就翻到了书本的第一页,开始读:“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臣以险衅,夙遭闵凶……” “……” 陈密言还以为他会来真的,浪费表情。 这一句话,李悯臣反反复复读了两分钟。陈密言怀疑,后面的内容他压根就不记得。 他打断他:“你拿一本《经济学论述》在背什么玩意儿?” 李悯臣不搭理他,背的更大声了,“祖母刘愍臣孤弱,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祖母刘愍臣孤弱,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躬亲抚养,陈密言少多疾病,那方面不行……” 陈密言听不下去了,夺了他的书,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晚上十一点,陈密言说他要回去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李悯臣喉头一哽,“能不能不回去啊?” 第81章 梦里睡你 “这病房就我一个人住,旁边还有一个床。”李悯臣说,“大半夜的回去多不安全啊!留下来吧!陪我睡一睡。” “我晚上还要人照顾呢!上厕所啥的,你要帮我把着。” 可李悯臣拗不过他,他一定要回去。 归心似箭。 李悯臣真不明白,家里有谁在啊!藏人啦? 陈密言回到家,快速找来了纸和笔,他的灵感一下子迸发了。 “祖母刘愍臣孤弱,刘愍臣孤弱。” “愍!愍!愍!''他倒忘了还有这个“愍”,或许不是忘了,是压根没有想过。 毕竟租房合同这么严肃的文件,但想到如果是这个人,所作所为就都合理了。 李悯臣的行事风格永远都是那么……别具一格。 “愍!愍!”他在纸上一连写下十几个“愍”,越写越潦草,越写连笔越多。 然后再写“李”和“臣”这两个字,他觉得写的差不多了。 把这三个字连了起来,在纸上写下第一个,第二个…… 李愍臣!李愍臣!李愍臣! 他没有看租房合同,也没有去临摹上面的字迹,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写。 最后,他打开了租房合同,拿起自己写的字,开始比对。 越看越像…… 白纸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他不知道他发了多久的呆,他的心好像被人剜掉了一块,空落落的,还有点疼。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您好,我是……,请帮我查一下,**小区**栋**号,户主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即使很多年以后,他也想不清当时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为什么要……那样去做。 明明,当时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作为普通朋友,对方有点秘密也正常啊! 他打完电话他立马后悔了。 为什么要去猜呢? 他只要问一下李悯臣,他肯定会告诉自己的。他这样认为。 他能感觉到,很多事情,他没想过要瞒着他。 就像护士小姐偷偷来向他告状,李悯臣生着病还偷偷跑出去忙生意。 就像他住的是单人特护病房,还有他新换了手机…… 他在和李悯臣的聊天框打下一句话,“悯臣,该涨房租了。” 没有发出去,打下又删了,最后给他发过去一句,“晚安。” 为什么要问呢? 或许这事问一下也不要紧,可是,他居然有点不敢问。 他说服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朋友应该保持社交距离。 “房东,我下个月不租房了。”他给备注为李帅气的人发送了这句话。 对方没回复,应该是微信没有切换过来。 但李悯臣却给他发信息了。 “晚安,梦里睡你!” 陈密言一阵恼火,“最后强调一遍,别这样说话,别以为你是病人就……” 打到一半,他想了起来,对了,他现在是病人。 他快速切换了聊天框。 还好,还没过两分钟,他把给李帅气的那条信息撤了回来。 房子是李悯臣的就不租了吗?这样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点? 倒显得自己矫情了,仔细想想后觉得没必要。 他给李帅气发了一句,“老板,谢谢你房租上的优惠,祝你发大财!” 李悯臣打算给他回复了一个,“……傻逼。”打下又删掉。 要装就陪你装吧! 他回复,“你小子会说话,借你吉言!” 尽管如此,第二天到了医院陈密言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李悯臣,特别尴尬。 坐在病房里半天不吭声,李悯臣和他说话他也常常没听到。 “这么高冷,给我冻感冒了刷你医保的哦!”李悯臣嘟囔,“我这病才刚好一点点……” 正说着,病房门被叩响,一个清润的男声从门外传来:“李总,有事找您!” 闻言,陈密言一怔,抬起了头,却看到李悯臣脸上浮现的也是同样的惊愕。 不一会儿,李悯臣重新恢复表情,温柔儒雅,淡定道:“进来!” 病房门被打开,一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 看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脸上也是从容不迫。 李悯臣没问什么事,不言而喻。 不等那人说“请您签字”之类的话,李悯臣便事先伸出了手,“拿过来!” 陈密言下意识的回避,拿过旁边桌上的保温杯,准备出去给李悯臣打一杯水。 走出门后他才发现自己是个傻逼,病房里明明有水。 他拿着保温杯在回廊尽头的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极目望去,高楼林立。 这座城市之所以叫南商市。意思就是说,把这个保温杯从楼上扔下去,随机砸死一个人。 这个人是商人的概率,有百分之八十。 李悯臣翻开文件,看了几分钟,没什么问题,他利落的拿起钢笔,签了字。 看到穿西装的男人走了,又过了几分钟,陈密言才重新走进病房。 “我说我为了装逼,特意雇的人,你信不信?”李悯臣嘿嘿一笑,端起旁边的鸡汤,用勺子舀了一勺,自鸣得意。 陈密言笑了笑,“就知道是这样。” 但事实是,他把李玉诚留在国内的那个烂摊子背了下来,成了李玉诚名下三家公司的债权人。 也就是说,他现在背了几个亿……的负债。当然,同时他也拥有了三家公司,现在,那几家瘫痪了大半年公司在他的着手打理下正在慢慢运转。 几个亿的负债,锁住了几百亿的资产。这其中的水不知道有多深,这是霍家都不愿意碰的烂账。 他揽下来了。 李万壑给他的好处是……像李玉诚那样。一个月前,他在李家的祠堂认祖归宗。 李万壑没有来,他病的要死可以理解。只是其他长辈也没有来,来的都是李家的小辈,抱臂像看狗一样看他这跪那跪,进行繁琐的程序。 事后,李敏秀还派人把他打了一顿。 外界的人说他不知天高地厚,李玉诚把他当傻逼。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事他非做不可。这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快速跻身商圈的办法。 当然,后果他也知道。 第82章 最后一浪! 他已经病了一个多星期,该来探望他的人都来探望过了,无论是商场上的人还是学校的同学。 陈密言来了后,李悯臣打发护士站,如果再有人来探访,一律打发掉。 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和陈密言相处。也不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过来,让他分心和不知道怎么跟陈密言解释。 只是陈密言好像不屑于他的解释,这让李悯臣感到emo。 他开始着手研究怎么哄骗陈密言和自己过夜。 可一连两天,李悯臣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让陈密言留下来陪自己一晚。 陈密言这个人,分开几个月,不知道怎么心变得这么硬了。 他每天下课了会来看自己,给自己订饭。 霍起每天会送过来一大罐汤,他亲自煮的。 味道很好,李悯臣说有家的味道。陈密言很爱吃,吃到后面都流鼻血了。 太补了。 陈密言每天晚上十二点准时走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每到这个点,他的南瓜车要变回来了呢。 而自己的病呢,一天比一天好转,护士都建议他出院了。 他说,你们赶紧瞒着陈密言,千万别让他知道。就说我病的很重,还要住十天半个月。 护士满脸无奈。 他也开始琢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他病都好了。 于是,在一天半夜。 他咬了咬牙,洗了一个小时的冷水澡。刚洗的时候冻的在浴室满地跳。 他还是坚持了下来,其实洗到后面一点儿都不冷了,就是有点哆嗦。 他不相信自己的体质,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还熬夜工作了一宿。 李玉诚的那个烂摊子,只要他想管,多的是烂账让他管。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天早上,他成功发烧了。 烧到三十七度四,差一点没烧起来。 淦! 好在他偷偷把药吐掉,下午陈密言下课之前,温度又涨上去一点点。 涨到了三十七度八。 这下可以作了。 陈密言说:“昨天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一下子又烧起来了?” 李悯臣说:“咳咳咳咳,呕,咳咳咳咳咳咳咳,呕,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让陈密言一刻不停的伺候他。 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喂药喂饭的,一刻都不能让他闲下来。 再后来,他喝水都说要陈密言嘴对嘴喂,不然咽不下。 陈密言被他作的受不了了,“你再这样我让护士来给你插根胃管。”他取下他脑袋上的湿毛巾朝他身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李悯臣:“啊啊啊啊啊啊……好痛,痛死我啦!” 陈密言:“我现在就去叫护士来插。”遂走了出去。 无所屌谓,因为他现在已经烧到三十八度五啦! “对,重一点。肩胛骨那里多按一下。从上往下,脖子那里多按一会儿。” 李悯臣趴在床上,边吃着草莓边让陈密言给他按摩,好不惬意。 看他的精神状态,压根就不像个病患,但又不能说,一说他就:“咳咳咳咳咳!呕呕呕!yue!yueyueyue!” 本来陈密言还没这么大怨言,直到李悯臣的嘴又开始乱七八糟起来。 “把手伸进去按,这病号服的布料不好,会把我的皮肤蹭红的,我受伤了,你不心疼呐?” “屁股那里也给我按一下。” “对了,你手上要不要先涂点油?” 陈密言本来坐在他腿上,听到这些话,他心里骂的很难听,慢悠悠的准备移开,然后一脚把他踹床下去。 他按住他的腰,手里慢慢动作着,准备悄咪咪挪开,然后再给他一脚。 “诶诶诶!腰那里,腰那里!”李悯臣突然大叫,“腰那里轻点。” 他说:“我以前取骨髓的针就是从这里打进去的。” 后来,一有人碰到他的腰,他都会很敏感。 陈密言眸色一沉,又坐了回来。 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腰,变得很温柔,他的神情有点复杂。 刘小浪这个人,说了太多假话,唯独这一件事,他坚信,百分百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 闹到晚上十二点,陈密言说他要走了。 “什么?”李悯臣说,“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走?还不留下来照顾我?万一我晚上又烧起来了呢?” “这是医院你放心。”陈密言说,“而且我又不是护士,你烧起来了我又治不了你。” “你能治!” 其实陈密言坚持要回去的原因是,再次见到李悯臣,他感觉这次的刘小浪有点不正常。 他不是个愚钝的人,只是把同性恋这个词和李悯臣放在一起,他感觉有点不匹配。 而且他坚信,自己更是不可能。不是单纯意义上的不可能。 从任何角度看都不可能。和一个男的扯到一起,他没这么疯。 尽管他自己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会心慌,又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时总会感到一种微淡的、莫名其妙的满足和快乐。 其实他很早就想和他认真谈一次了。 但李悯臣始终没有对自己明确表示过喜欢和追求之类的话,他不确定,所以他不能直接挑明。 刘小浪不是黎苏,不是你戳破他就会害羞,你说了他就能听的。 他一定会矢口否认,而且装傻。大概率还会反咬一口。 “啊,你居然会觉得我喜欢你?不是拜托,我是个男的啊!” “你这么说,不会是你喜欢我吧!好吧,我同意了,勉为其难……” 想到这,陈密言觉得头痛。 李悯臣还在撒娇,而且趁着他刚刚愣神的功夫,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揽上了陈密言的脖子。 太过分了。 “我都烧到三十八度五了,再过两个小时,估计就三十九了!” “我都成烧仙草了你还不爱我。”他抱着他的脖子摇,语气亲昵,“信不信我强吻你……” “放开!”还好及时反应过来,看着他真的凑了上来,陈密言一阵厌恶,突然大声道。 李悯臣吓了一跳。 接着陈密言不由分说,狠狠的扣开了他的手,一把将他推到了床上。 “别以为你是个病人,你就能为非作歹!” “我对你已经够好的了,你不要得寸进尺。”他大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不可能!” 李悯臣坐了起来,面对陈密言突然如此激烈的反应,他有点懵。 说了吧!他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可是……我是个病人呐!”他愣愣的说。 第83章 抱住你,就抱住了整个世界。 “病人怎么样?三十八度又怎么样?”陈密言恨恨的说,“谁没一个人住过院啊!就你矫情!” “我小时候发烧,烧到四十度也是一个人住院,那时候我才五岁!” “还有,我六岁的时候,当时……我有说过什么吗?……” …… 后面陈密言还说了些什么,他记不清了。他就记住了个五岁,烧到四十度,一个人住院。 他其实早就发现了,陈密言这个人有点缺爱。 家里那样的静寂风,他好像也不太会给自己创造爱。 简单的来说他不太会爱自己。 他把所有的好都给了别人,同时又防备着别人,生怕别人靠太近,看透他。 他像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眼中只有利弊。只讲理性,不讲感情。 作为一个商人,他爱他的精明,欣赏他的才华,这样的人,适合混名利场,或者当一个政客。 而若作为爱人,他现在才意识到,一定是很不一样的经历,才把他培养成这个样子。 越是缺爱的人,越是会自以为是的付出一切。 突然有点心疼他。 不知道说了多少,陈密言才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他平静下来,冷声道,“我走了!” 陈密言推门而出,李悯臣没再挽留。 你能做到的,我也想感受一下。 他很少生病,成年后的住院,这还是头一遭。而在十七岁以前,他在舅舅家长大。 他从小成绩优异,性格乖顺,一直都是亲戚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舅舅也对他很好,给了他足够的关怀。 仔细想想,他其实是在爱中长大的孩子。 陈密言走后,病房一下子空空荡荡。 背再多债,也要对自己好一点,他虽然不是有钱人,但有钱人有的那些臭毛病他都有。 这间病房是他特意选的高级病房。规格有点像酒店,有两张床。 他当初住院的时候就想到了要把陈密言弄过来,特意选的有两张床的病房。 只是他没想到陈密言的心比钢铁直男还铁,不陪他住。 该睡觉了。 他把手上了留置针拔了下来,待止住血后,找了身衣服,进浴室洗澡。 出来的时候,陈密言正坐在床上玩手机。 冷着脸。 李悯臣猛的一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一看才发现还真是陈密言。 怎……么又回来了? “外面下暴雨!”陈密言板着脸,“涨了很多水……走不了。” “将就一下。”说着他有点尴尬,放下手机,一把拉上被子盖好,躺下,蒙住头,不理他。 这病房隔音好,他并没有发现外面下雨了,拉开窗帘一看,还真是。 瓢泼大雨。 李悯臣心中大喜。 “台风要来了。”他看着窗户外面轻声说,“估计这两天都是这种天气。” 刚好明天后天是周末。 天作之合啊!姻缘咯,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他呵呵一笑,我一定会把握好的。 然后他突然切换人格,“我晚上怕鬼,我要和你一起睡!” 他乐呵呵的跑过去,一把跳上床,隔着被子抱住他,蹭了蹭,“兄弟你好香!” 太操之过急了,陈密言身体一震,接着他一脚踹了过去,把李悯臣踹飞。 李悯臣跌在地上,委屈的爬了起来。 陈密言已经坐好,脸色不怒自威,“你再这样像疯人院放出来的一样我对你不客气!” 陈密言记起来自己还没有洗澡,尽管很不乐意,但没办法。 他还是接了李悯臣给的他的睡衣。 早知道晚点洗好了,还可以和陈密言一起。 浴室的门是磨砂的,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人洗澡的轮廓。 李悯臣卡着视野坐在门口偷看,面红耳赤,头晕乎乎的。尺寸……是多大呢?看起来不小…… 李悯臣在陈密言出来之前就赶紧爬到床上去坐着了。 他出来之后,李悯臣看了一眼他。 他穿自己的睡衣,真……性感。 想弄。 陈密言出来后也一眼就意识到李悯臣不正常,“我靠你脸怎么这么红?又烧起来了?” 他走了过去摸摸他的额头,还真是。赶紧按了呼叫器,“护士……” 李悯臣抬起头,看着陈密言急切的脸,有点茫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腹肌。 陈密言只当他烧迷糊了,没在意,扒开他的手问:“你现在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李悯臣愣愣的说:“……那里。” 此地无银三百两,浴室旁边的小凳子都没有搬开。 护士走后,陈密言后来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一脚把凳子踹出去十来米远。 李悯臣大吓,怎么好端端的,又发火了?咋,我没发烧还不高兴?这么喜欢伺候人? 陈密言面色不虞,觉得无论怎样,一定要和李悯臣好好说说这件事情了。 还得……想个办法。 今天太晚。 那就明天。 他拉上被子就开始闷头大睡。 陈密言一直没有睡着,病房里的监护器一下一下发出轻微“滴!滴!滴!”的声响。 夜晚很静谧,但陈密言的思绪很乱,可具体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半夜三点左右,旁边床上的人动了动,然后开始悄悄的喊,“陈密言!陈密言!” 陈密言猜测,不是要端茶倒水就是要吃这吃那,或者让他扶着去厕所。 矫情。 而且听他声音轻快,应该没病。 他没搭理,假装睡着了。 “陈密言!陈密言!”他一连了好几声,然后说,“睡得真死!” 他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起床,走到他床边,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脸,又开始喊,“陈密言!” 陈密言没有动,但意外的,他这回只喊了一声。 接着,陈密言只觉得肩膀一凉,被子被掀开一角,李悯臣悄悄猫了进来。 陈密言一时惊愕,不知如何是好,随即他冷静下来,先看看他想做什么,能有多出格。 他假装睡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眼睛悄悄睁开。 李悯臣半天没动,这让陈密言挨得很煎熬。 窗帘没拉,透过昏暗的光线,外面的雨势看起来还是很大。 李悯臣本来是想*亵他的,只是陈密言的床,他发现,这个角度……看窗外的雨刚刚好。 他不喜欢这个角度。而被窝里,又十分的温暖。 李悯臣看了十几分钟雨才慢慢转过身,心里最开始的那种恶趣味不知不觉已经被雨洗得荡然无存。 他从背后,轻轻拥住他。 陈密言内心一震,极力控制住自己。 第84章 你知道有多痛吗? “雨还在下,你听得见吗?”李悯臣抱着他,脸贴着他的后背,他身上的香味清淡温暖。 “雨下一整夜了。” 李悯臣仰头,在他脖子上轻轻闻了闻,好香,“你害怕下雨吗?”他又问。 鼻尖轻触到他的后颈,陈密言感觉身体一阵发麻。 “我害怕。”李悯臣说,他手动了动,抱得更紧了。 你搁这报歌名呢,陈密言真想一把掰过他的手,坳断。然后转身一脚把他踹飞出去。 但他硬生生的忍住了,也好,看看他会说什么、做什么。 他刚好需要一个这样的机会,等他做一些其他更过分的事情,或主动剖白,到时候他再想抵赖,也抵不掉了。 真要认真和他谈一谈了。 “我从小就怕这种天气。”李悯臣嗡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知道吗?我是很努力很努力,克服了好久,才让自己慢慢适应,别害怕这种天气的。” 顿了顿,“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出息?连下雨都怕?” 陈密言心说:“是。” “我也觉得。”李悯臣说,“所以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怕。如果我连这点心理阴影都克服不了,又怎么……” 说到一半他停了下来,身体又往他身上凑了凑,他的身体紧贴着他的后背,热气在两个人之间传导,“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他笑了笑,慢吞吞地说:“小时候,每当下雨打雷天,我都会坐在房间的飘窗上。” “打开窗户,让大雨飘进来!……把我淋湿。” “如果打雷了,我就死死的盯着闪电。” 陈密言心想:“神经病!” 正说着,房间一阵光亮闪过,外面打雷了,但房间隔音好没有声音,只有连着好几下一闪即过的光亮。 李悯臣扭过头,看向窗外,又有几条闪电在空中亮起,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银光似乎要将天空撕裂,可室内却温暖、安全、安静。 许久,他才转过头,重新抱着他,声音却换上了前所未有的怆然和感伤。 “我妈就死在这种下雨天。”他说,“……出车祸。” 陈密言心里一怔。 “也同样是那一天,晚上。有一群穿黑西装的男人来幼儿园接我。” “为首的那个男人,五十多岁了,他说……他是我爸爸。”他轻声说,“那时候我才五岁。” “我记事以来,都是我妈妈一个人带我。我从来没听她说过我有爸爸,……还是个,年龄这么大的。” “我妈遇见李万壑的时候,李万壑都四十多了,我妈还是大学生。” “他比我妈大了快两轮,而且我妈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我妈怎么可能会看上他。”他的语气激昂起来,“怎么可能像他们说的,是为了钱!” 普通人怎么可能斗得过……许久,他轻轻说:“我不相信。” 他喃喃的说着,陈密言震撼万分,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李悯臣抱着他的手。 一下一下,如安抚般,在他的手背上抚摸。但李悯臣倾诉得入神,并没有发觉。 李悯臣说:“听说我妈妈没有立即死掉,在 icu 挣扎了好多天。” “濒死前,她把身上的所有钱给我投了保险。”他顿了顿,“有……一千万。” 李悯臣的声音像喉咙里卡着一根针一般,细细吟吟的,听起来很难受,却始终没有哭出来。 “我没见到我妈妈最后一眼,因为没过几天,我就在医院给李辞患捐骨髓了。”他笑了笑,“看来那个保险,也没太大用。” 他边回忆边说:“真的好痛好痛,那个针……那么长。” “本来打了麻药,应该没那么痛的,可真的好痛。” 他抱紧了他,陈密言白皙的脖颈暴露在他眼前,他不由自主的凑近,贴上去。 濡湿温暖的触感传来,奇怪的,李悯臣这样的行为,让他感觉很舒服。陈密言不由得全身震颤。 他吻了好久,陈密言心里清楚,是时候了,他应该清醒,然后转身认真的对他说,“悯臣,承认吧!你就是对我……” 但他怎么也做不出来,他心里有股淡淡的悲伤。 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他才这么乖,他吻了一会儿,“你知道有多痛吗?”他问。 痛到,过了十几年了,他还是觉得痛。 陈密言不说话,接着,李悯臣又吻了上去。 这次,他吻得很重,就像想让他也感觉一下这份痛一般。 他用了牙齿。 醒来就醒来吧!打我一顿,我就不会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这样,我又可以像平常一样和你吵闹,嘻嘻笑笑,没心没肺。 他开始拼命的吻他、咬他,吮吸、舔舐、撕咬,从脖子、肩膀,到隔着衣服的后背。 他的耳根开始发烫,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感觉头昏脑胀。 “我真不明白我妈为什么要生下我。”他边吻边说。 “我姓刘又为什么要跟李万壑他们家的辈份取名。” “悯”字辈,在现在的李家,辈份是很大的。整个「广域」,只有四个人配用“悯”字。 这四个人便是李万壑正牌妻子所生的两儿两女,分别是:李悯钟、李敏灵、李悯毓和李敏秀。 李万壑其他私生子,以及李家同辈的旁支,取名和辈份也都是只能用“悯”的谐音。 之所以这样,即意在出生就确定未来继承家业的候选人。 意味着,在李万壑死后,「广域」的下一任董事长,只可能在正牌“悯”字辈,以及他们后辈中产生。 李悯钟被霍家人弄去了国外,李敏灵也已经和霍家商业联姻。 李敏秀胆子大破天,手下的企业设黑设黄又设赌,前几个月还策划谋杀。要不是李老爷子现在还没死,力保她…… 李悯毓就更不用说了,只会玩车玩牌玩女人,李家的所有人见到他,没一个不背地里骂一句,“废物!” 而关于自己,李悯臣……谁都知道,他原来姓刘。 只不过是混进去一个假的。 李万壑说这个名字是他给取的。李悯臣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大抵是因为他救了李辞患。 李辞患据说是李万壑最喜欢的女人给他生的儿子,那个女人很早就去世了。 李辞患生下来就有病,医生说活不过三岁。 可是有钱人是可以逆天改命的,李辞患现在四十多了。 别人都嫉妒他,说他幸运,一点骨髓换了个这么大的好处。 他只觉得恶心。 李悯臣说,“我觉得恶心。”他泪流满面,“真的好恶心!” 他早已把陈密言的身体掰了过来,压在他身上,不停的吻他。 陈密言惊恐不已,他在李悯臣开始咬他后颈的时候便已不再装睡。 他不停的推他、喊他,“悯臣!悯臣!”让他冷静,求他清醒过来。 可是李悯臣好像听不见,疯了一般…… 第85章 我会莫名其妙的死掉! “你干什么?你不要这样!”陈密言使劲推他。 李悯臣却像是硬要和他作对,压在他身上,钳制他,疯狂的吻他,同时手探进他的衣服内…… 陈密言手忙脚乱的推他然后不停的擦嘴,李悯臣的泪水大滴大滴落在他脸上,陈密言觉得很恶心。 随着外面天空的电闪雷鸣,房间里也一闪一闪的。 心慌、害怕、燥热,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快感和新鲜感……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开始脱他的衣服。 “悯臣!悯臣!”他喊他,“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同时,这句话更多的好像是在提醒自己。有些事一旦做错,就…… “你踏马给我老实点!”陈密言大喊。 “啪!”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脸部上方响起。 李悯臣的动作在随后几秒内停了下来。 他趴在他身上,隔着一定的距离,用一种诡异和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陈密言脑子里嗡嗡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手心有点隐隐发麻。 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 他打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巴掌是怎么扇出去的,又打了多重。 他只知道,手心的疼麻感在那以后一直持续了很久,没有消失,也没有缓解。 “对不起。”陈密言感觉身上一松。 李悯臣在道了一句歉后从他身上挪开。 他坐在了床沿,把脚放在地上,双手放在腿上。 坐的笔直。 “我失控了,抱歉。”他轻声说。 语气却是带尽了失望。 “你都听见了?”他笑了笑,“你应该知道原因,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陈密言愣怔的躺在床上,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说实话,只有和你在一起时……“他顿了顿,“想到你的名字,才会让我觉得悯臣这两个字没那么恶心。” 在你认识我之前,我已经知道你了。所以我先喜欢上你,理所应当。 他发自内心的感慨,然后说,“你一直在等这句话吧!听我说喜欢你,然后你拒绝我。” “再断绝关系,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陈密言喉结微动,声音沙哑:“我没想……” 说到一半,他停下来了。 没想什么? 没想要拒绝吗? 这是不可能的。 那没想什么?没想要做这么绝,没想老死不相往来? 抱歉,他想了。 他习惯性的想调和矛盾,即使是现在也是如此。 陈密言没了话说。 李悯臣笑了笑,“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你,不知道有没有到爱的程度。” 两人住在一起时他并没有发觉,在离开之后,这种感觉才逐渐显现出来,并且愈加清晰、强烈。 以至于他后来每次来感\/觉时,幻想到的,都是陈密言这张脸,当然到底是前者引发的后者,还是后者勾起的前者,他说不准。 陈密言喉结微动,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在想怎么拒绝我,再给我做做思想工作。”李悯臣慢悠悠的说,“你不用拿哄黎苏的那些话来哄我,你知道没用。” “我烂人一个,不存在什么未来,我和谁在一起都行。而且我压根就不关心你喜不喜欢我。” 他的喜欢不重要,真心也不重要,他早就说过了,真心瞬息万变。 他握不住,也不想要。 说实话要不是陈密言后台硬,关系多,自己又忙时间不够,他早就把他抓住关起来了。 慢慢玩,好好调教。 但是陈密言这样的后台,再加上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怕是自己这样做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不敢。 因为陈密言的后台,李悯臣不担心「广域」那些人会因为自己去对付陈密言。 同时也因为这样的后台,自己也不敢霸王硬上弓。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李悯臣脸色微沉,继续说:“你只能从你的角度出发,说你不喜欢我,说我会耽误你的未来。” “你还是别浪费口舌了,我压根不在乎你的角度,不关心你的未来。” 陈密言慢慢的坐了起来,看着他,黑夜中他弓着身子,坐在床头,身影冷漠。 不知为何,他为他的一语中的而伤心。心中似乎有东西,像花瓣飘零般一片一片破碎。 为什么?在自己打了他后,说对不起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为什么,他道了歉后,又要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又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他说的那些话,那么的难过。 他比想象的爱的浅,他没那么爱你。得到这一事实后,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庆幸,而是不能接受,而是……绝望。 他感觉胸口堵得慌,无法呼吸。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感觉眼角霎时有点湿润。 李悯臣此时已经站了起来,站在他床边,居高临下。 光线昏暗,他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泪。 “我本来就是一个莫名其妙来到世界上的人,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莫名其妙的死掉。” 像是在安慰他一般,他诅咒自己,继而又对他说了一句,“我本来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今天……对你也一样。” “别恨我!”他摸了摸他的头。 他其实想表达的是,别报复我。 清醒过来的李悯臣这才想起陈密言的可怕。 平常无意间得罪他的人他都会,何况今天自己还…… 尽管他知道,陈密言不会。他对身边的人都很好。但是他还是要这样说。 “外面刮台风你不好回去。”李悯臣轻飘飘的说,“天亮了我叫人来接你。” “之后,你都不用过来了。”李悯臣说,“如你所愿,我们……” 后来的很多次,陈密言都在想,如果那一天,真的只到这一步就好了。 也不会有后来的纠缠不清,陈密言也不会自己将自己置于,道德的洼地。 可那天他脑子发热了。 什么叫不用来了?什么叫你会莫名其妙的死掉?什么叫不要恨你?什么叫你是烂人…… 这讲的是人话吗?! 他无法接受。他感到了一种奇怪的不负责任和被辜负。 “你不要死,该死的另有其人。”他突然说,“你不是烂人!” 说着,他一把拉过他,将他按在床上…… 第86章 你知道你有多好吗? “你很好很好……”他说,“你不会死,你会长命百岁。” 在李悯臣震惊的眼神中,他吻上他。 陈密言边吻边说,“你知道你有多好吗?” 两人皆喘着气,李悯臣说:“我……我不知道。” 李悯臣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出乎意料和狡黠,随即配合他,加深了这个吻。 这次,陈密言没有反对,反而主动迎合…… 陈密言说:“我也不知道。”氤氲的气息下,他的脸鲜艳欲滴。 李悯臣也顺势反客为主,将他按在了身下,主动献出…… 快感如潮水般一阵一阵拍打着他俩,李悯臣压了下来, 可当一阵压迫感传来,李悯臣嘴里轻轻的发出“嘶”的一声,陈密言陡然清醒。 医院的不知名仪器发出一阵一阵,规律的“滴!滴!滴!”的响声。 “不要!悯臣!”他突然推起他。 “怎么?!”李悯臣边吻他边说。 “这里是医院!不要这样!”陈密言说。 李悯臣双手撑着床,静止了片刻。 这里是特护病房,医护人员会绝对保护病人的隐私,病房的门是不开窗的。 而且他现在病情稳定,晚上已经开启了免打扰模式。 没有他按铃,根本不会有人进来。 “不管!”他说。 说着,他俯下身…… 强烈的快感,陈密言大骇!他控制住了自己。 “不……行。”他咬着牙说,“求求你!” 求求你,我快要受不了了。 他将手伸入被子里,摸索一番,摸到一件衣物,不知道谁的。 他用手指勾起,递给他,急迫道:“快把衣服穿上!” 李悯臣一阵默然。 “快点!”他说,“求求你!” “天亮了我们就出去开/房?!” “……嗯。” “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 “……嗯。” 他最后吻了吻他,接过衣服,从他的身上移开。 病房里寂静无声,只有彼此的衣物沙沙响动。 陈密言只觉得自己的唇上、脖子上,以及身体的其他地方阵阵发麻,他起床把窗帘拉上,渐渐冷静下来的陈密言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他找了个口罩戴上,至于脖子等地方,他没有办法。 “你去哪儿?”李悯臣喊他,他提醒他,“快天亮了!” 陈密言回头看他,神情冷漠,语气却尽量温和,“你好好睡觉,睡醒了我们再说!” 李悯臣想说不要,陈密言却说,“听话!” “你一晚上没睡觉,好好休息。”他安抚他,“不要又发烧了。” 李悯臣点点头,感到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出去透透气。”说着陈密言走了出去。 陈密言去了护士站嘱咐李悯臣的责任护士,所有治疗暂时停止,有问题他会按铃,等他睡醒了再说。 护士连连点头,眼神却时不时的往陈密言颈部瞥,这让他感觉很尴尬。 做完这些,他去了医院特设的吸烟室。 因为偶尔会用得到,他现在有随时买烟的习惯。或许更多原因是,受李悯臣的影响。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次,在陈密言点燃香烟时,会想到他,想到他们之间一些有趣的事,他会突然发笑。 又或者,空闲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就会蹦出他的身影,想到这个,他就一阵烦躁,想点根烟克服一下。 想起自己刚刚做的事,他懊悔不已。他感觉自己简直疯了。 他在吸烟室抱着头休息了很久,仍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 这是他人生二十二年来,第一次这么的心慌和不知所措。 金包银质地的打火机阵阵闪光,相比于其他款的张扬,这款只有在底部有个zippo标志。 陈密言手指阵阵发抖,险些夹不住烟。 滚石打火机不知怎的,火怎么也点不燃。试了几次,他没了耐性,猛的将打火机摔了出去。 桌子上有医院准备的的打火机,他拿起一个,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响声,噗的有火苗窜出。 他举起手点了好几次才点燃香烟。 天蒙蒙发亮,房间里烟雾弥漫,桌上烟灰缸里七零八落放了十几个烟头。 不知不觉中,他竟抽完了一整包烟。他第一次花这么多时间去思考如何解决一个问题。 心情平静了很多,待无烟可抽时,他离开了房间。 他回到病房,尽管天已经亮了,但窗帘的遮光效果很好,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床头亮着一盏橘黄的小灯,给这清冷的病房增添了一丝温暖。 李悯臣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全身都蒙在被子里,头发丝都没露出来一根。 想到自己身上的烟味,他先去浴室冲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后,身上的大部分烟味已经祛除。他走近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八点,不着急。 他习惯遇事先睡一觉再说,没准睡一觉起来,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旁边还有一张床,是原先李悯臣睡的。 但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去睡那张床。他掀开了李悯臣盖着的被子,为此他也不知道作何解释,只是那一瞬间,他心里的渴望再次超越了一切。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的确确的想和他睡。 他又想抽烟了。 他没有立即躺下来,他感觉这样很怪异,他把枕头立起来,坐靠在床头。 他一进被窝,温暖的气流便顺着睡衣一下子传导到皮肤上来,很舒服。 睡梦中的李悯臣也似乎一下子就感应到了他的回来,转过身,抱住他。 脑袋动了动,蹭蹭他的大腿,“老公……” 陈密言身体一怔,满脸诧异。 “不要……分手好不好。”李悯臣含含糊糊的,又说了一句,“我真的……好爱你。” 陈密言呆愣了,但在几秒内,他眸色重新变得深沉,他知道,这个人是装的。 他没有睡着,或者,已经醒来了。 和这个人相处,随时随地都在打心理战。而往往,他总是溃不成军的那一个。 他没有戳破他,躺了下去。 不想打破这最后的宁静。 “睡吧!”他摸摸他的脸,“不会不要你。”他在撒谎。 李悯臣抱得更紧了,似乎真信了,安心的睡了下去。 李悯臣醒来时已经下午六点了,他总是这么能睡。 陈密言早已醒来,他坐在床头,不动声色,怕吵醒他。也许更怕的,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也不知道。 第87章 是你先勾引我的 李悯臣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夹着他的腿蹭蹭,“老公~” 陈密言破大防。 “早上好啊老公。”他说,“我们早饭吃什么呀,我好饿!” 至于抱着,他睡觉的时候一直都是抱着的,……现在也是。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陈密言说着推推他,“饭给你买了,我去拿!” “嗯~”李悯臣纹丝不动,瞥了眼桌上的饭盒,手臂收得更紧了,“我不想吃这个,我们出去吃吧!” 他迫不及待,他想知道他的话还算不算数,他说,“顺便,把晚上没做完的正事也做一下?” 说着,他拿起他的手,亲了一下。 陈密言猛的将手抽出来,又推了他一把。 李悯臣一怔,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陈密言重新恢复了镇定,解释道:“台风这两天过境,暴雨还没停。” 说着他站了起来,拿过饭盒,“医院食堂做的,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都打了一点,” 他撒谎,他最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李悯臣笑笑,坐了起来,“好啊!那你来喂我吃吧!” 吃完饭,陈密言松了口气,开始交代病情,“医生说,你的病恢复的很好,可以再观察两天,如果没有继续发烧……” 像交代后事一样,陈密言做事情,前摇总是这么长。 陈密言想走流程,那他就配合他,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点头,认认真真的说,“嗯!好的!知道了!” 其实,内心里已经嘲讽和辱骂了他千百遍。 陈密言不知说了多久才说到正事,他慢悠悠的说,“悯臣,关于昨晚的事情,抱歉!” 他说:“我不能接受,我不和你在一起,我们都忘了吧!” “不能接受你主动什么?”李悯臣的脸色倏的变冷,“怎么忘?当没发生过吗?”他强调,“你别忘了,是你主动的。” 你当时还那么骚…… “而且你都对我那样了,你现在和我说这个?”李悯臣大声说。 “不是我的错。”陈密言说,“那样的气氛下,把控不住自己很正常,人是一个感情动物。当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 李悯臣说:“飙尼玛。” 陈密言笑了笑,他知道,解决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 在李悯臣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无异于把把柄给他捏,而且,他一定会捏的很好的。 人生在世,谁没做过一两件下头的事? 做错事不要紧,允许一切发生,允许各种各样的自己出现,要永远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论起主动?到底是谁先主动?”陈密言恬不知耻的说,“你大半夜爬到我床上来,从背后抱我亲我,最后还主动压上来……” “是你先勾引我的。”他说。 李悯臣破大防,“我特么……我能说我是药水打多了,你呢……而且后来……” 陈密言笑眯眯的听他妙语连珠,然后说:“你当时趴在我身上哭,然后趁机强吻我?你敢说没有演的成分?” “还有你坐在床边时说的那些话,你故意激我,才发生的后来的事。” 他也不确定,但是他就是要这么说。 这是他想了一天的结果,处理这个人,在必要的时候,要降一降底线。 他无赖,你要比他更无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没办法负责,他能补偿的好像只有钱,但李悯臣现在看起来比自己还有钱。 他也负不起李悯臣想要责,因为李悯臣想要的,是让自己接受他 但是他现在,连朋友都不想和他做。 他只想逃避。 他慢悠悠的说着推卸责任的话,即使心里堵得慌,也要装的云淡风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况且你的身份这么复杂,我躲都躲不及,又怎么可能……” 只是最后这一句话,他感觉自己说错了。 李悯臣一下子暴起,随手抄起一个东西就朝他丢了过去。 虽然有点后悔,他还是巧妙躲开。 然后两人在病房里对骂起来,骂的很难听,边骂边互相丢东西,动静闹很大。 陈密言尽量朝他旁边扔不打到他,但李悯臣丢过来的东西每次都正中十环。 好在他扔过来的东西都比较轻,枕头、一包纸什么的,压根就不疼。 即使两人关起门来闹动静也太大了,吸引来一众小护士看热闹和劝架。 最后两人被拉开了,李悯臣大声说:“滚!滚出去!永远别来见我了!” 陈密言大喜:“你说的!” 赶紧收拾东西出门。 陈密言走了,几个护士小姐紧锣密鼓的收拾房间,李悯臣坐在病床上疲惫不已。 他没想到陈密言有一天会是这样的人,真是看错了他。 护士收拾好病房后,李悯臣独自在病房里待了几个小时。 觉得无聊不已。 他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昨天发烧奈何体质实在太好,就烧了一天,第二天就好了。 医生几天前就建议他出院,为了陈密言他才留下来。 现在两人都闹掰了,他再继续住下去也没意义了。 他调整好情绪,慢吞吞走到护士站。 医生说鉴于他昨天有发烧建议他再住两天观察一下。 李悯臣说:“不用了。” 他坚持要出院,医生于是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护士说:“您这些天的住院费用刚才由的那位先生已经给您结清了。除此之外,还多给您充了一周的住院费,还有食堂的餐费也充了,我把剩余的退给您。” 李悯臣一阵恍惚,他在这里的住院费,挺贵的。他笑了笑,还算有点良心。 “哦对了。”护士小姐说,“刚刚那位先生走的时候,有一句话交代我跟您说。” “什么话?”李悯臣心情有点好转,他说,“我不会接受他的道歉的。” 护士小姐一愣,“不是。”她声音低低的说,“那位先生说……” “他会尽快从房子里搬出去,到时候钥匙给你放门口鞋柜里。” “什么?!”李悯臣火气一下子又蹿了上来。 气急败坏,一掌下去就把放在护士站台子上的一瓶盐水拍碎。 药水飙了一地,血流了出来。 护士小姐:“啊啊啊——” 李悯臣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第88章 我可没把你当朋友 伤的不重,就割破一道口子。 大概长得帅的缘故,护士小姐仔仔细细的给他包扎了很久。 处理完伤口,护士小姐问:“明天有人来接你吗?外面刮台风。” 李悯臣办理出院手续后是计划第二天早上走的。 李悯臣一愣,“你说什么?” “刮台风啊!一直在下雨呢。”护士小姐不明所以,“地铁公交都停了,也没人会出来跑滴滴。” 说着,他想到了,住的起特护病房的不是富二代就是大老板,自己担心这个,也是没话找话了。 于是闭了嘴。 李悯臣此时却猛的想起了什么。 自己在病房里整天灯火通明、温暖如春,他压根不知道外面的天气,和陈密言吵架的那会功夫,自己甚至都忘记了白天黑夜。 他现在才猛的反应过来,陈密言是大晚上八点多走的,而且外面正在刮台风。 不管护士的阻拦,他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 风,好大的风!几乎要把人吹倒。 瓢泼大雨拼命的下着。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街道上一片黑暗,到处涨水。 这样的天气,街道上一个人也不会有。 他突然很担心,赶紧拿出手机给陈密言打电话。 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了。 电话、微信,全部被拉黑。即使是这样?你也要离开我吗?他有点迷茫。 他在楼下焦虑了一会儿,急得想报警。从住院部一路追过来的护士即刻就赶来。 一个劲劝他别着急,纷纷掏出自己的手机。 电话在响了十几声后接通,“喂?” 陈密言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恍如隔世,恍如……失去了他一次。 他急切的说:“你有没有事?” “没有。” “有没有受伤?” “没有。” “你现在在哪里?” “回不去,找了个酒店,先住两天。” “你回来。”李悯臣说,“我让人来接你。” “不要。”陈密言说,“别以为我住在医院附近,我住的比你想象中的远。”顿了顿,“不要来找我。” “我不要和你分开,我真的害怕。”他哭了。 他这时候才发觉,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比自己预想的深。 你对我太好了,即使你的好总是掺杂着其他物质,可当你总是在我受伤的时候出现……这就够了。 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然而,陈密言的下一段话,让李悯臣瞬间如坠冰窟。 “你上次不是问我讨不讨厌你吗?”他慢悠悠的说,“我都要烦死你了,你看不出来?” 李悯臣愣住了。 最后,陈密言平静的提醒了一句:“别闹了,否则,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顿了顿,“我可没把你当朋友!” “嘟嘟嘟——” 他挂断了电话。 该狠的时候就要狠,优柔寡断的人,做不成大事。 陈密言平静的挂断电话,电话比他想象中的来的晚点。 他看了眼时间,都十二点多了。 看来自己也没那么重要,他笑了笑,那就好。 走到酒店前台,前台小姐在翻药箱。 前台小姐手忙脚乱、满脸歉疚的说,“不好意思啊!我们的药箱好久没更新过了,很多药都不全。” “没关系。” 他一一接过酒店前台小姐一连递过来的好几种药。 前台小姐说:“你看看,这些有没有能吃和用的。” “好的,谢谢。” 每年都有不怕死的人台风天出门,然后摔的满身是泥、满嘴是血。 这还是好的,还有些运气更差的,踩到断掉的电缆被电打死,被大水冲走,被东西砸死,不小心掉下井盖……每年都有。 幸得妈祖保佑,陈密言比他们都幸运,只摔了几跤。 他在大半夜淋着狂风暴雨在街上走了半个多小时,觉得离医院远的差不多了,才走进了一家旅舍,开了间房。 “滴滴滴!”手机又发来台风预警提醒,他瞥了一眼。 “台风安陵预计明天下午到夜间在南海沿海一带登陆,据中央气象台最新快讯,超强台风安陵的中心风力已增强至17级以上,目前暂无法确定先登陆哪个省份……” “安宁?”听着陈密言缓缓的念,前台小姐笑道,“这么大的台风居然叫安宁,这哪里是能安宁的样子?” “不是!”陈密言笑着解释,“不是这个安宁,是安陵容的安陵。” “哦!”前台小姐恍然大悟。 但随即,陈密言沉默了,他想到了这个词的其他含义,男同的含义。 “或许,也不是安陵容的安陵。”他脸色一沉,自顾自的走了。 前台小姐有点懵逼,自己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明明……是安陵容的安陵呀。 看着客人离开的背影,前台小姐双手托腮,坐在前台后面,目送了很久。 “好帅呀!” 但随即,他想到这人脖子上的那些印子,一阵气馁,有对象的人…… 回到房间,陈密言开始给身上受伤的地方上药。 洗衣机里的衣服已经烘干了,他现在身上的衣服走的时候顺的李悯臣的。他是一个很周到的人。 淋了雨,他感觉自己已经有点发烧了,不过不严重,测了下温度,才三十八度。 他睡前给自己冲泡了两包感冒灵又磕了两粒退烧药,希望有效。 但,希望落空了。 他刚躺下去没多久,便被骨头里强烈的酸痛和难受的感觉逼醒,他摸了摸额头,知道自己烧得更重了。 早知道不去照顾他好了,肯定是他把病毒传染给了自己,自己这再一淋雨。 他在心里骂他。 前台小姐给的药每一种都快过期了,他又吃了几颗药下去。 他觉得此时自己应该再去拿个冰袋降温,冰箱酒店里有,可以把矿泉水放进冷冻层。 照顾人,他很有经验。 但他再也没有力气去干别的了,照顾自己?算了吧,懒得照顾。 他身体很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他想。 记忆里,要不就是自己去医院打针,要不就拖一拖,他每一次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的父母……太忙了。 他其实一点都不怀疑他父母爱他。 其实爱一直都在,只是他们都太忙太累,忙的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表达。 或许所谓的成长就是,小时候不理解、觉得委屈的事,长大以后突然发现,自己开始体谅他们了……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睡了多久,房间里光线昏暗,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一双手在照顾自己。 “闹什么呀,偏要闹!现在好了吧!生病了!”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靠,四十度了,哥你别死这里……” 他分辨不出来那人是谁,也没精力去思考,头晕目眩。 “来!喝药!”那人捏起他的嘴。 陈密言笑了笑,声音微弱,“悯臣……” 第89章 我可以被辜负 他浑浑噩噩的睡了三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医院。 头依旧昏昏沉沉的,不过状态好了很多。他坐了起来,有些奇怪,“靠,怎么回事?” 旁边躺椅上眯着一个人,正边晃晃悠悠边闭目养神。 听到声音,他陡然清醒,“你醒了,靠!你睡了三天!” 陈密言看了一眼,是霍起。 “你跟那个帅哥怎么回事儿?”霍起说,“怎么一个刚出院另一个紧接着就住进来了?” 陈密言有点不明所以,“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 霍起噼里啪啦的一顿解释,陈密言这才推测出来龙去脉。 原来是他晕倒在酒店房间里,前台小姐事先知道他有病,多注意了一下。 隔天特意去查了楼道监控,他进房间后一直没出来过,确定他在房间里,于是按了门铃。 按了十多分钟没有反应,才自作主张刷卡开门。 照顾了两下发现他烧到四十度,自己搞不来,赶紧拨打了 120。 难怪,他梦见李悯臣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他感动不已,哭着说:“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悯臣,谢谢你!” 他拉着他的手:“悯臣,我后悔了,我不要和你分手,我要和你结婚……” 那一刻,他认为,不管自己清醒还是糊涂,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他什么也不想管了,不想考虑自己的未来,不想管家里人的体面。 “悯臣”说:“你撒开!” 陈密言说:“……” 然后“悯臣”给了他两个大逼兜。 抽晕了。 他总是会在生病的时候产生幻觉,小时候是梦到自己的父母,醒来发现是护士。 现在长大了…… 他笑了,好险,差点以为自己被爱了呢……怎么可能。 “李悯臣呢?”陈密言问。 他记得,他也在这家医院里住院,不过是特护病房。 他心里还尚存一丝希望,现在正好是中午,他应该,给我买饭去了吧! “他出院了啊!”霍起说,“你不知道?” 陈密言:“什么时候?” “11号,台风天,大半夜十二点多走的。”霍起说,“就是你进医院的前一天。”顿了顿又道,“听说那天你和他吵了一架?把病房都掀起来了?” 陈密言愣了一下,随即道:“没有,没吵架。”他矢口否认,“我和他玩游戏呢?”顿了顿,“……老鹰捉小鸡。” “……” 霍起看他不愿意多说,也没继续问。 “对了,他病房里的东西都没要。”霍起说,“说联系不上他,然后她们科护士长叫我去拿,我说我怎么拿,我和那人都不熟。” “而且我看了一下他的东西,很多都挺值钱的。” “我就想着联系你,结果一联系,发现你也在医院。” 陈密言一听,笑了,又来这套。 “行,就放我这吧!我出院一起带走。”他不想让其他人麻烦。 说着,他又嘱咐了霍起一句,“我住院这事儿……别和悯臣说。” 霍起说:“我都没他微信。” 陈密言笑了笑。 他住了一个星期的院,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的身体居然这么脆弱了。 又或许是现在的雨水都有毒,小日子乱排核污水…… 出院的时候台风已经过境很多天了,外面已经恢复了天朗云舒。 城市也恢复了秩序,被吹倒的树和建筑以及满地的垃圾都已被清理掉,路上的积水也已退去。 毕竟每年都要来那么三四次。这座城市对待台风有着像对待家里停水停电一样的淡然。井然有序的安排着灾后的一切。 陈密言带着李悯臣的东西回到了家里,家里依旧空空荡荡。 李悯臣再次失踪。 要不是李悯臣的东西还在自己手里,他都有点怀疑他有没有出现过,那天晚上的事是不是真的。 也好,他吐了口气。 李悯臣没继续纠缠,这是最好的结果。 他觉得自己应该搬家了,那晚上的事让他心有余悸,要和李悯臣这个人彻底断绝关系,自己当然不能在住在他家里。 这个人生污点,不管李悯臣能不能忘记,反正自己得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犹豫了一下,他暂时把李悯臣的号码放了出来,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立马被挂断。 应该有事,陈密言于是想着晚上再打过去。 “先别拉黑,等我电话。”李悯臣的消息随后发来。 陈密言一怔,手指移开了拉黑界面。 李悯臣的电话是凌晨三点打过来的。 淦! 陈密言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晚上睡觉会特意不设睡眠模式,他好像提前就猜到了李悯臣会这么干。 他接起电话,“喂悯臣?” “嗯。”李悯臣的声音略带疲惫。 “你在干嘛?”陈密言问,他听到了电话那头喧嚣的音乐声。 “开会!”李悯臣说。 “在酒吧开会?” “不是酒吧!” “歌舞厅?” “夜总会不是会?” ……好吧。陈密言开始说正事,“白天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搬走了。” 电话那头“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陈密言置之不理,“钥匙已经给你放鞋柜里了,你有空过来拿。” “还有,你留在医院的东西,我也给你放家里了。” 他撒谎,他还没走,他没这么快找到房子。不过他也提前朋友说了一声,可能要投靠他几天。 李悯臣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打电话来,是想和我求和?” “那不可能。”陈密言说,“我真不喜欢你。” “你知道吗?我以为“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这种话是在调情。” 陈密言一时无语,骂了一句,然后说:“随你怎么说,你是个疯子,懒得搭理你。” 事情已经通知到位了,他说完便准备挂电话。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陈密言!” “嗯。”陈密言语气轻快,毫不在乎。 “那天的事,你真的觉得全是我的错吗?”他用带着点压抑的声音说。 我累了这么多天,受了好多委屈,当我看到你来打电话的时候,阴霾的情绪立刻云消雨霁。 无论工作生活有多不愉快,我都高兴了一整天。 我直到半夜三点才抽出一刻喘息时间,立即喜滋滋的给你打电话,你给我说这个? 看来不硬控你一下不行了。 “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是我,你才觉得可以辜负?” 李悯臣带上委屈的声音,慢悠悠的说:“要是别的女的,你会不会觉得要负责?” 闻及此,陈密言一怔。 第90章 我的第半次 一针见血,他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 本来他也想死皮赖脸,只要自己没道德,他就道德绑架不了他。论起下头,李悯臣是恩师,他跟他学的。 可当李悯臣一语点破,陈密言还是做不到不顾一切。 自己的行为确实太下头了。 “你想怎么解决?”陈密言眸色微沉,“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你思想怎么这么迂腐呢?”听到这话,李悯臣笑了,“你是不是觉得,喜欢一个人,发生了一点关系,就一定要在一起?” “什么意思?”陈密言皱了皱眉,因为他确实是这样觉得的,所以他一直在逃避。 “高干家庭教出来的孩子教养就是好啊!”李悯臣感慨,随后说,“谁说我要和你在一起了?我可没功夫谈情说爱。咱们都各退一步吧!” 听到他点名自己的父母,陈密言觉得有些惭愧,当然后面的那句话也让他很不爽, 他调整了一下思绪,还是道:“怎么退?”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行。”李悯臣大方道,“那我再给你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李悯臣悄咪咪在电话那头说了一个词,然后慢悠悠的解释。 陈密言大惊失色。 “怎么样?”李悯臣笑呵呵道,“我说过我很大方的,还不相信?” “你这样的思想……你思政课不考零分?” “怎么啦!”李悯臣道,“你还觉得不自由……要不……” “那方面的事你想都不要想。”陈密言赶紧打住他,“半次都不行。”顿了顿,“我只能在其他方面给你补偿。” 同时,他有点心酸,真的想问一句,你真的这么不在乎我吗? 当然,这不用问,显而易见。 他能说出自己可以正常找女朋友,他需要他的时候给他玩几次,等他腻了……这样的话,就足够说明一切。 “那可麻烦了。”李悯臣说,“除了那方面,你还有什么能给我补偿呢?” 确实!这也是陈密言一直在纠结的问题。 可随即,李悯臣又说:“好了,不逗你了,傻子。” “什么……意思?”陈密言随即反应了过来,道,“你刚刚是在开玩笑吗?” “嗯。”李悯臣说,“怎么,你很高兴?” 陈密言一怔,高兴尼玛,我心平气和的讲话,真会给你脸上贴金。 李悯臣玩笑开尽兴了,说,“就一个条件。我的房子,你继续住,不能搬走。” “只求你一件事,帮我看房子。”李悯臣笑了笑,“怎么样?够有诚意吧!上天入地,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真诚的人了。” 陈密言仔细想了想,也不行。 他想搬走,为的就是彻底远离这个孽障。 “不行。”他说,但除了这个,他再也说不出其他话了,现在,他真的有点后悔认识他。 “这可是我们的婚房,交给别人看不放心。”李悯臣又说。 陈密言“啧”了一声以表不满。 李悯臣没理他继续说,“你不住我的房子,你就能躲掉我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他道,“还是你怕我大半夜回来爬你的床?” 还真是。陈密言道,“靠我还忘了第二点,那更不行了。” “我已经很退步了。”李悯臣说,“我的第半次这么廉价吗?” 陈密言无语,硬着头皮点头:“给个期限。” “你毕业。” “不行。”陈密言说,“我大四实习不打算在这边。” “做错了事,你就一点代价都不想付出?”李悯臣说,“我的第半次……” “诶诶诶,好了好了……”陈密言最后妥协了。 但他深知李悯臣的为人,最后又进了一步,提了两个要求。 “房租三千二,我一分不少的给你,先发你一年,还有,我要找个室友合租。” 就怕他突然回来,然后赖着不走。 李悯臣没回答他第一个问题,而是说:“我觉得霍起这人就很好。他很会做饭,叫他做饭给你吃。” 这算是答应他第二个条件了,陈密言有点意外,半天没有说话。 李悯臣那边笑了笑,“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会吃醋?” 陈密言没回话,他到底有没有这样想,他说不清楚。 “那没必要。又不是和女的合租,我吃醋个什么劲儿?”李悯臣笑着说,“你只是男同,又不是变态,是个男的都喜欢。” “你就算和我在一起你也可以有正常的社交。” “有一种东西叫信任嘛?你连我都爱不上我还怕你爱上别人?” “而且你的房子太空了,有个人合租,你就不孤单了。” 陈密言心里为之一动,随即又阴着脸说,“我不是男同。” “好好好,你不是。”李悯臣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随后用极具温柔的语气说,“你不是想吃家里人做的饭吗?等我把一切处理好了,我亲自去学。” 这些话他今天打了一天草稿,包打动人心的。 果不其然,陈密言那边沉默了很久。 李悯臣暗自得意,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咸,跟我斗? “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陈密言说,顿了顿,“对了,你钱收一下,……房租。” “什么钱?”李悯臣惊讶,反复翻了几次手机,道,“不是,你都把我删了,怎么发钱?你不会把钱发给别人了吧!” 陈密言一懵,“我靠!”他摸摸额头,“完了完了,还真是!” …… “我辞职了。”几天后,陈密言请霍起吃饭,霍起笑着说。 “我要去中赫市,抓一个人。”他说。 “什么?这么突然?”陈密言有点懵,这次请他吃饭,本来是想提合租的事的。 根据之前对霍起的了解,他确实挺适合和自己合租的。而且他前两个月还提了自己最近准备换房子。 “是啊,我也没想到。”霍起说,“我都一个人过了好多个圣诞节了。” 这句话莫名其妙的,他听不懂。 “本来还想走之前请你吃个饭,没想到是你先请我。”霍起说。 陈密言说:“谁请谁都一样。”然后又问,“霍学长是准备以后都在中赫市发展吗?” 霍起说:“以后的事还不知道。”顿了顿,突然想起一件事,“哦对了!” 他拿出手机,“给你看个东西……没准过段时间还要请你们吃饭呢!别到时候让你们懵逼。” 第91章 好久没见少爷这么笑过了! “啥?五条悟和夏油杰?”他看了看照片,瞬间明白了点什么,但还是开着玩笑说。 霍起笑了笑,关闭了手机,“哦对了,你电话里请我吃饭的时候,说有事要和我说?”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陈密言举起酒杯,“感谢霍学长,在我和悯臣生病的时候照顾我们。” 他没再提租房的事。 “害,小事。”霍起拿起酒杯,碰了碰,“祝你幸福。”他此刻心情格外的好。 陈密言却有些许的怔然,思考了片刻这个幸福的含义。 脑袋里一闪而过一个人的身影。 他笑了笑,把幸福寄托到别人身上太可笑了,何况还是个这么不靠谱的人。 人只是在虚弱的时候才最脆弱,但现在自己痊愈了,也清醒了。 他想过一万个理由,却没有一个指向值得爱他。 他的妙语连珠、舌灿莲花、攻心为上、故意撩拨。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懂? 只是他还是屡次中计。 他太惯着他了。 但绕是这么想,他还是有点想向霍起咨询一下……关于,男同的事。 这个想法太离谱,一冒出苗头他就赶紧把掐灭。 霍起去中赫市那天是暖阳,冬天的艳阳在南商市很常见,十二月份穿短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人群熙熙攘攘,他去奔赴他下一站,故事中的人渐渐散开。 merry christmas ! 平安夜、圣诞节、跨年夜、元旦节,连着好多个节日。 情侣们忙着送礼物,学校里的小社团也组织了各种各样的活动。 这段时间陈密言也收到和群发了好多祝福,吃掉了很多苹果。 元旦的那天晚上,学校的大剧院里举办了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 陈密言也参演了一个小节目。 舞台魔改剧,《罗密欧与朱丽叶》,里面的男主是罗密欧,女主是朱丽叶。 陈密言演的是男主身边的极品带刀侍卫,npc 之一。 作用就是在男主遇到女主时触发关键台词。 “好久没见少爷这么笑过了。” “你是少爷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子。” …… 这么魔改的舞台剧,莎士比亚估计要被气活。为了零点五的学分,拼老命了。 其他部门和学院的节目也是百花齐放。各种抽象节目更是层出不穷。 相比商学院元旦晚会的高雅,自己校区的元旦晚会癫得不成体统。 商学院每次举办的大型活动都会备受其他校区学生的追捧。 每年都有实时直播,陈密言无聊的时候看了一会儿他们校区官网直播。 确实,被称为小上流晚会毫不为过,节目多以钢琴曲、小提琴、合唱声乐为主。 下面的学生全部正装入场,服务人员也是身着晚礼服。 每人都是单独座位,座位上有贴名,来的人不多,空座位很多。 当他意识到镜头扫到台下的时候,自己会下意识在人群中搜索李悯臣的身影时,他赶紧关闭了直播。 真是疯了。 属于自己周围的喧嚣再次浮现,主持人在台上报幕:“接下来有请下一个节目……” 陈密言看了一会儿,看不下去了。 好在自己的节目排号比较靠前,他演完自己的节目便换好衣服准备回家,没打算再继续回去当观众。 陈密言准备下楼离开剧院。走廊里擦肩而过两个边走边唠嗑的女生。 “诶,上一个节目《白雪公主》你看了吗?” “看了,好雷!”女生说,“我死也不会想到最后白雪王子和结毒苹果的那棵树在一起了,白雪公主成了配角。” 闻言陈密言一笑,也是一个舞台剧节目,而且还出了表演事故。 所谓的表演事故,就是他们所讨论的,白雪王子和一棵树在一起。 那棵树本来是背景板,突然窜出来说话了,说自己是下凡的绛珠仙树。下凡报恩,要承包白雪公主这辈子的毒苹果,bb…… 这行为无异于给中间正认真表演的两主角当头一棒,白雪公主呆若木鸡,白雪王子更是……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硬着头皮演下去的,演完后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要不是陈密言事先看过他们的排练,知道他们原本是中规中矩的演《白雪公主》的,否则像别人一样,还看不出来这是舞台事故,知道是有人故意捣乱。 毕竟今年脑洞大开的节目挺多的,《美猴王三打伏地魔》、《金刚狼大战鬼舞辻无惨》这些玩意儿都有。 这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两个女生甩甩手,趴在栏杆上,似乎不打算走了,陈密言站在楼道口回复了条消息。 李悯臣的朋友,金融 f4 其中一员发来的。 硬要拉他进群,重新组建一个组合,叫五月天。 陈密言赶紧拒绝群邀请,编了个理由说不方便。 后悔主动去认识他们了,有点想删好友。 “最后谢幕时他们的那个吻……是借位的吗?”趴在栏杆上的其中一个女生说。 “应该是吧!毕竟……两个男的。”那个女生也有点不确定,随即喜滋滋的说,“如果是真的那就更好了,我就可以磕咯!” 闻言,陈密言一怔,他倒是没有刻意去想过这个问题。 最近男同这个词像鬼一样缠着我,靠!陈密言烦躁不已,把手机揣进兜里准备下楼。 此时一个身形高挑帅气的男生迎面走上楼来,手捧着一大束鲜花。 陈密言侧身让开,男生捧着花束上了楼。 那个花束设计的很有特色,花束中间包裹的是一个个小橘子,身边飘过一阵清新的柑橘味。 陈密言不禁多看了一眼。 “嘿,橘子小姐?!”男生大步走向前,站在了两个正趴在栏杆上聊天的女孩前面。 陈密言闻言不由得回头看了一下。 他看到了浪漫的一幕,男生将花束捧到女生面前。 “我早就说过,于我而言,橘子就是唯一的水果。”男生笑着说,“橘子小姐,新年快乐!” 其中一个女生一怔,随即捂住了嘴,满眼感动和不可思议的看向旁边的女生。 旁边的另一个女生,神情冷漠。 我以我剧本里的第一视角,窥见了别人人生里的风波飘摇。 其实,每个人都是世界的主角…… 宾利车缓缓停入学校的停车位,驾驶座西装革履的男人熟练的停好车,“到了李总!” 后座男人没有反应,食指和拇指轻轻捏着下巴,迷之微笑。 西装男人偏头看了后座男人一眼,心里感慨,好久没见少爷这么笑过了! 第92章 你搞什么鬼啊! 陈密言准备骑电动车回去,来到停车棚,远远的就看见自己电动车上有个什么红通通的东西在发光。 还以为是什么人安的炸弹, 小心翼翼走过去一看,好家伙,一大束红玫瑰。 巨大一束,估计有个九十九朵,生怕不够闪耀,还安着彩灯,喷着金粉,布灵布灵的,简直闪瞎他的24k钛合金…… 陈密言一看秒懂,还能有谁? 这品味简直没谁了,怎么不让它再唱一下歌呢?陈密言脑袋发晕,知道李悯臣又回来了。 陈密言一时血气上涌,提起来,一脚踹过去,踹出十多米高,“啪嗒”一声掉到地上,花瓣飞舞一地。 又上去补了几脚,直到把一整束花踩得七零八落。 当时一时情急跳上去就踩,踩完后才觉得胆战心惊,还好这货没搁里面放图钉……捡了一命。 陈密言骑上电动车准备走人,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无奈又停下来,老老实实收拾干净。 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抱着被他糟蹋了的花走到垃圾桶旁丢掉,来回了好几趟。 边收拾边在心里骂,好好的买这么大的干嘛,累死我了。 好不容易收拾干净了,跑了最后一趟。 回来的时候掏出车钥匙,准备开车。 好家伙走近一看,又来一束。陈密言“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老血。 这一束没有发光,也好看了很多,淡蓝色的,端端正正摆在车座上面。 新放上去的,就在他去丢最后一次垃圾的时候。 梅开二度?! 陈密言立马警觉,他就在附近。 靠! 那人肯定在暗中观察,陈密言环顾四周,路灯外的环境黑漆漆的,看不明朗。 陈密言快速的思考了一下,如果他把花带回去再丢,那人肯定自恋的觉得自己收下这花了,不能让他尝到甜头。 如果走过去丢,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梅开三度,谁知道他准备了几束花? 于是陈密言上了车,把花放在脚踏板上,用脚踩着,把电动车开到了垃圾桶旁。 淡蓝色的花束在空中飞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然后精准入篮。 陈密言得意的拍拍手,然后握住车把手,准备事了拂身去。 “你太让我失望了。”身后突然有个阴沉的男人的声音响起,瞬间惊出陈密言一阵冷汗。 “你知道这花我挑了多久吗?” 陈密言双手悄悄握紧车把手,在身后李悯臣奇怪的打量中,慢悠悠的控制车子转了个弯。 他真想一拧油门就冲出去,赶紧离开案发现场,但是不行,他得先把弯拐过来,不然会撞翻垃圾箱。 可才拐了半个弯,李悯臣就按捺不住了,伸出手,拎住了他的后脖颈。 “想跑?!”他的声音阴沉。 “下来!”手上微微一使劲,往后一拽,恶狠狠道:“我不想在垃圾桶旁边强吻你——” 结果李悯臣话还没说完,陈密言还没来得及感到毛骨悚然,陈密言便被人托住脖子,用力往后一带,人一个不稳,车和人一起向旁边倒去。 下一秒。 “我靠我靠!你搞什么鬼啊!” “啊啊啊啊!压我腿了!” “好痛!痛痛痛痛痛!” “别动别动,你别推我!我拉链卡住了!” 一辆电动车直接将两人压翻在地,战绩可查。 两人使劲挣扎,螃蟹一样你推我搡,挣扎了好久,才把彼此被压在车下乱七八糟的手和腿抽出来。 陈密言冷着脸扶起倒在地上的电动车,这下他彻底没了好脸色。 脱离电动车封印的李悯臣心有余悸,捡回了一命,一下子变得很高兴,刚刚陈密言丢自己花的坏情绪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一上去就要抱住他蹭蹭,“啊啊啊!老公我好久没看到你了,我好想你~” 听到这话陈密言脸一沉,顿感厌恶万分,一把将他搡在地上。 “李悯臣,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要来骚扰我!” 李悯臣坐在地上一脸懵逼。 说多了都是废话,和这人压根无法沟通,还不如趁他还没爬起来赶紧跑。 真想上去再踩两脚,但陈密言觉得这个做法是不对的。 索性赶紧跨坐上车,一拧油门,一溜烟,跑了。 许久,助手北冥才从不远处阴影里走出来,看自家总裁被……呃总裁男人一把推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显然是受了很大打击。 “李总,要不要拉你起来?”他站在他身前,一身笔挺的西装,居高临下,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 李悯臣双目阴鸷,低头沉思良久,才缓缓说:“要!” 北冥是李家的人,以前跟着李悯毓混的,但混的不好,后来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被派给了他。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跟着自己快一年了,从某些方面来说,李悯臣对他还是挺不满意的,但有总比没有强。 他本来是想在李敏秀的身边拉一个人过来的,奈何不知道李敏秀是怎么调教手下的,一个个都忠心耿耿,死活不跳槽。 陈密言一鼓作气把电瓶车开回了家,在小区地下车库停车充电的时候,旁边一辆宾利飞驰引用起了他的注意。 价格在三百多万左右,不算很豪的车。 陈密言之所以会注意到这辆车是因为……一辆小车,停到电动车车库里来干嘛? 神经。 而且它就停在自己电动车的附近,好像摸准了他喜欢把电动车停在这个位置,故意把车停他旁边让他看见似的。 想到这里,陈密言立马警觉。 赶紧掏出手机,打开家门口楼道的监控。 果不其然,就在五分钟前,只见李悯臣手捧一束鲜花,大摇大摆的开锁进了自己家门。 进门前,还对着监控镜头微笑,然后比了一个心。 陈密言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然而更可怕的是,除此之外,监控还显示,今天一整天,李悯臣趁自己不在家,带着一帮人多次进出自己的家门。 进进出出,搬东西的搬东西,丢垃圾的丢垃圾。 看到这一幕,陈密言险些把手机砸掉。 他知道……完蛋了。 这辆车是李悯臣的无疑了,他此刻真想把电动车扛起来,用力向那辆宾利的车身上砸去。 太过分了! 第93章 浪漫过敏 “surprise !” 陈密言气冲冲上楼,刚走到门口,准备猛敲门,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开了。 随后不知道李悯臣放了个什么礼花,彩带炸了他一身。 “老公,新年快乐!”李悯臣手里拿着小礼花筒,站在门口喜滋滋的说,“惊喜吗?!” 陈密言脸色微沉,看了眼监控,又看了眼地上的七零八落的彩带。 他极力保持镇定,生气的结果无非就是打他一顿,但这种方法解决不了问题,相反还有可能把事情弄更复杂。 人应该有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解决不了实际问题的情绪,他都懒得产生。 他推开李悯臣进屋,他现在只想收拾东西从这个家里搬出去。 但当他走进屋内,他震惊了,屋子里大变样。 基本的软装还是没变,家里面全是花,飘散着一股清淡的香气。 主花的色调是粉的、白的、淡黄,配上柔软的飘带、蓬松的满天星、以及各种各种的配花、配草…… 头顶的天花板上飘满了热气球和棉花做的云朵,地板上是满地的花瓣、大大小小的珍珠。 就连墙上…… 整个客厅俨然成为了花的海洋、浪漫的宫殿。 “靠!”陈密言站在原地,满目震惊,他搁这装修婚房呢? 他有点怀疑,要是在这个屋子里睡下去,晚上会不会缺氧。 “怎么样?好看吗?”李悯臣从身后笑眯眯的走过来,“找专门的设计师设计的。” 他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捧上了一束花,“本来圣诞节就想给你过的!但又怕你们干部子女不过洋节。”最主要还是自己没时间。 “老公,新年快乐!元旦快乐!”他把花郑重的递到陈密言身前,笑道,“还有~一周年快乐!” 陈密言几乎要吐血,谁跟你一周年了? 他瞥了眼他手上的花,正是他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一束,他觉得反感死了,两个大男人做这种事情。 “滚吧你,你这招骗小女生还差不多。”他习惯性的委婉用词,但其实心里,已经骂的很难听了。 陈密言没有接,径直走到客厅,看还有没有能落座的地方,他想跟李悯臣再次好好谈谈。 李悯臣有些叹息,不知道手里的花该何去何从,确实,陈密言这个人,和那些单纯的小女孩不一样。 他是个男的,而且他也不单纯。 陈密言走到沙发旁,将沙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扫到地上,勉强腾出一块空地,坐了下来。 “悯臣,你过来!”他说。 李悯臣过来了,站在他身前,腿几乎要碰到他的膝盖,站得太近了,他故意的。 陈密言抱臂抬头看他,“坐!” 李悯臣愣了会儿,环顾四周,全是花花草草的装饰品,坐哪儿?于是他故意指了指陈密言的大腿,“坐这儿可以吗?” 陈密言一阵气急,于是起身,帮他把另一张沙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一股脑全扫到地上,“现在可以坐了吧!”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论起践踏人真心的技巧,陈密言可谓是修炼的炉火纯青。李悯臣有一瞬间的心脏钝痛,但忍受这些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在四处都是浪漫的气息,暧昧的氛围里,陈密言说的却是,“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辜负你的人只会反复辜负你,他不在意并且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认为感情这种事情还是要看两个人的意愿,我不愿意而且已经明确拒绝过你了,你不应该再纠缠我……” “我答应你继续住这所房子是建立在你不会随便来骚扰我的条件之上的,但是你食言了,我也不必再遵守约定……” “以爱为名的纠缠和道德绑架一样过分,单方面的一厢情愿是不会幸福的……” 絮絮叨叨的,还是这些话。李悯臣抱着花,坐在沙发上,手放在花束上,手指像摸猫咪一样的温柔,他摸着花瓣,一圈一圈,沿着花心。 说了几分钟,陈密言看李悯臣显然没有想听,便住了嘴,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无计可施了,他简直无可救药。 “那就这样。”他掏出手机,“我叫个货拉拉,现在就搬走。” 他站起身,准备走进房间。 李悯臣看了眼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城市里霓虹闪烁,因为是新年,红光比较多。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新年的钟声便要在这座城市中心的钟塔上响起了。 他现在要走?李悯臣呵呵一笑。 “我为什么纠缠你?”李悯臣喊住他,他说,“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陈密言停了下来,“我清楚什么?” “如果我不主动了,我们的关系就会这样结束。”他站了起来,向前迈进两步,站到他面前,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问道,“是不是?” “到了现在这样,你朋友都不想和我做,对吗?” 陈密言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没有回答。心里却是无比认同这句话的,确实,他说对了。 他不可能回到那天晚上再去把错误修正过来,他能做的只有不再造。 而保证自己不再犯错、恢复正常生活,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远离李悯臣。 “我不缺朋友。”李悯臣慢悠悠的说,“我也不需要你把我当朋友。” 我是凭着对你的喜欢才这么做的,我不在乎你怎么想,如果哪天我觉得你索然无味了,我们的关系自然会到头。 李悯臣有太多事情要忙了,很累,压力很大。谈恋爱只是他疲惫生活的调剂品,他一想到他就会愉悦,见到他就会兴奋。 所以不管陈密言怎么做,怎么拒绝自己,他都会开心。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开心太重要了,他一定会把握住。 “那就好。”陈密言利落的转身。不做朋友那是最好的。 他准备回房间收拾东西。 “诶!”李悯臣眸色一沉,随即拉住他。 “靠,你放开我!”陈密言一把甩开他的手。 李悯臣摊了摊手,“最后求你件事,可以,我就允许你走!” 他摸透了他的心,以此为营,步步攻略,他对自己,早就不可能心如止水了。 陈密言犹豫了一下,他觉得当时自己应该说,“我不可再能答应你任何事情了。”而不是去多嘴问一句,“什么事?” 李悯臣笑了笑。 第94章 我叹服你的技巧 在陈密言惊诧的眼神中,李悯臣走进了厨房。 李悯臣就像变戏法一样,将一盘盘菜端了出来。工整的摆上了饭桌。 盘子上包裹的保鲜膜一打开,一股温热诱人的香味便飘散了出来。 “好歹是过节,一起吃个饭吧!”李悯臣边忙活边说,“我准备了一天呢。” 陈密言走上去看了一眼。 菜品装盘精致,色彩丰富,看起来令人食欲大增。 “外卖还要用盘子装起来?”陈密言说,“你也不懒得洗碗?!”但其实,陈密言看这菜,不像外卖。 “这样才更有家的感觉嘛!”李悯臣笑了笑。 听到这个词,陈密言内心为之一动。但是他还是严词拒绝,“我不饿。” 不是和谁,都能有个家的。 可是李悯臣接下来的一番话,让陈密言瞬间觉得,自己想拒绝都难了。 “其实是我自己做的。”李悯臣轻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尝试做饭呢。” “啥,你还会做饭?” “嗯,大部分都是我做的。”李悯臣说,“下午做的,做好了就一直放在厨房保温……等你回来。” 陈密言说:“那我就更不吃了,我怕你毒死我。”他把话说的满不在乎,尽量掩饰自己的不安。 “食品安全和口味方面你可以放心。”李悯臣说,“请了个私厨,教我的。” “我很聪明的,一学就会。”顿了顿,又说,“但我还是尝试了好多遍,味道最满意的那一遍,才留下来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就想和你吃新年的第一顿饭。” 陈密言想说,你这还没别的意思,你这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来了。 可是他就这样看着他,眼神像小狗一样可怜又忠诚。 他知道,自己这次又会中计了,怎么都控制不了,无可救药的想往他挖的坑里跳。 李悯臣将他把凳子拉开,“来,坐!” 陈密言站在原地,右手搭在左胳膊上,手指悄悄的使劲,掐了掐自己,让自己冷静。 “这个样子,我没办法吃。”他看了看周围的花海,有点像是烛光晚餐,怪怪的。 他要是坐下来,意义就不一样了,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吃饭。 可李悯臣的行为再次出乎了陈密言的意料,像是早就摸透了陈密言会拿这个理由一般,他笑了笑,“小事。”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简单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门铃便响了起来。 陈密言一愣。 “我去开门。”李悯臣笑着说。 迎面走来的是七八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带头的那一个,他上次在医院见过一次。 “李总!”领头人说。 李悯臣略微点头,眼神扫视了一眼房间里的花,只说了两个字,“撤掉!” 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这么平静的过度的,在陈密言眼中,他不一样了。 或许从来没有变过,只是时间久了,他看清了全貌。 为首的男人眼神向侧后方微微一瞥,身后两个黑衣人便跟了上来。 其他人则在李悯臣说了一句“撤掉”后自觉的进入屋内忙活起来。 屋内的花花草草以极快的速度被撤去,抬出屋内。 上前来的两个黑衣人则带着白色手套,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一个楠木的箱子,箱子上面镶嵌着金线,看起来有点值钱。 两个黑衣人将箱子抬起,打开。 里面是一瓶葡萄酒和一组杯具。 李悯臣只看了一眼,眼神移开后黑衣人便完成流程一般走到餐桌前将红酒拿出来放上去,整齐的摆放在餐桌上了。 陈密言侧身让开,淡定的看着这一切。 在我面前装? 我不搭理你。 房间在几分钟后便被恢复成原样,看来他们在设计的时候有考虑到拆除的问题。 拆除后,一群黑衣人还用白毛巾顺手将家里擦了一遍。 光洁如新。 收拾好后,李悯臣对领头人说,“你们都回去吧,辛苦了,不用继续在下面等着。” 他故意说:“给你们算加班!二十块钱一个小时。” 为首的男人很有职业素养,点点头,“好的李总!” 后面有人骂了一句…… 关好房门,李悯臣笑眯眯的问:“老公~现在可以吃饭了吧!” 陈密言微怒:“你再乱喊一句我把你嘴缝起来。” 陈密言坐到餐桌前,李悯臣顺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陈密言立即站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了他的对面。 “先说好,不喝酒。”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德国—摩泽尔的雷司令,“这酒还没那个盒子值钱吧!”他呛了他一下。 “那当然。”李悯臣说,“那个盒子是老员工。”顿了顿又道,“伊贡米勒沙兹堡tba,年份是 2003 年的。” “哦。”他想测自己懂不懂红酒,陈密言道,“这不得过期?不喝!” 李悯臣低着头笑了一会儿。 他也不懂,属于上流人士的那一套,他只能学个壳子。 “来,吃饭吧!”李悯臣说,“嗯……先喝汤。” “我亲自炖的,枸杞叶猪肝汤,很鲜甜。”说着,他拿起陈密言桌前的汤碗,替他打了一碗。 “这个可以祛火,除了这个,其他的,都是你家乡的菜。”他把饭碗递到陈密言桌前,“来,喝个汤,就不生我的气了。” 他把每一句话都设计得如此精妙,陈密言为之一动,有点心酸。 随即他不小心又看到了,李悯臣左手食指上,贴着的创口贴。 其实不是不小心,他早就看到了。 自打他把饭菜端出来,他的爪子就一直故意在他眼前晃,生怕陈密言看不见似的。 知道他存什么小心思,陈密言也按着一股气,硬是不说。 陈密言尝了一口汤,确实……很好喝。 此时,他有点想顺着他一点了,“你手怎么了?”他说。 就像李悯臣期盼的那样。 李悯臣看了眼自己的手,随即故意收起来,作得要死。 “哦,没事没事。做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其实是他故意用小刀划的。 他迫不及待的说,“谢谢老公关心,我不疼的。” 陈密言无语的觑了他一眼,“怎么不一整根切下来?” 李悯臣一愣。 陈密言的眼神在他的手指上多停留了两秒,随后还是关切的一问,“伤的重不重?” 李悯臣大喜:“不重,就划一道口子。”随即,他开始甜言蜜语,“我能顺利把饭做出来,你吃了开心,这就值了,对我来说……” 陈密言垂下眸子,又喝了一口汤,氤氲的热气飘到了他的眼睫毛上,他感觉眼睛有点酸。 他真的很想说一句,“你有这心思,追任何一个女生都会成功的。为什么硬要……”随后,他也确实说了。 李悯臣说:“……” 李悯臣感觉对方被自己感动坏了,心里一喜,乘机站起身,坐了过去,坐到了陈密言的那一边。 这场灌满柔情蜜意的战争,他注定是他的手下败将。 第95章 吻一下吧! 房间里的鲜花撤掉之后,香味淡了很多,但依然能掩盖掉他在角落里偷偷放的,依兰花香薰的味道。 据说有催情的作用。 加上自己刚刚背的那一大段台词,他觉得是时候了。 他坐到他旁边,陈密言本来没计较,这块狗皮膏药,怎么着都会黏过来的。 可当他正认认真真的吃着饭呢,李悯臣的手便开始不老实起来。 摸上了他的大腿,深情款款的说:“密言……” 陈密言一怔,嘴里的半块鸡肉被生吞了进去,卡了半天喉咙,好不容易咽下去。 “我反手一个耳光甩过去你信不信?”他拎起他的爪子甩向一边。 李悯臣有些委屈,这样都没感觉吗?是不是那方面有什么问题啊! 看来要下猛药了! 他今天做足了准备才来的,既然不敢强尖,那就诱尖,他就不信上不到他。 “来,吃菜!”他夹了一筷子肉放进陈密言碗里,然后说,“我们还是喝一点儿吧!” 陈密言:“不喝。” 李悯臣不听他怎么说,自己就拿了开瓶器将红酒打开了。 他把红酒倒进分酒器里,“听说要醒酒,但咱们两个就不用那么仪式感了,都一样的。” 陈密言不搭理他,要不是饭做的好吃,他早就摔筷子走人了。 李悯臣拿起两个酒杯,对着灯光照了一下。 提前准备好的,其中一个杯子,杯壁里,他涂了药。 本来想把药放菜里面的,但菜是热的,又加了乱七八糟的调料、佐料什么的。 他怕产生什么化学反应,把药效分解了或者把密言毒死了。 他把高脚杯对着灯光看了一会儿,分出来了。 他把两个酒杯叮当一撞,有志者、事竟成! 他快速把陈密言的那个酒杯倒上红酒,又晃了一会儿,然后推给他。 “陈密言,来,我敬你一杯!” “你爱喝你喝,我不喝。” “你这么怕喝酒,是怕控制不住自己吗?” “啊对对对!” 李悯臣笑了一下,“我喝就我喝!” 喝醉了就可以发酒疯,尽管这两年他将酒量已经练的很好,一般喝不醉。 但是在陈密言面前,他尽可以装。 说着,他又拿起分酒器,往杯子里倒了十个刻度的酒,足足将高脚杯里的白葡萄酒倒到了一半。 随即,他端起酒杯就仰头开始灌。 “诶,你干嘛这么喝酒啊!”陈密言一看,赶紧夺了他的酒杯,“你成心捣乱对不对?” 但酒还是灌进去一大口,呛进了气管里,呛得李悯臣直咳嗽。 陈密言没帮他拍背,事到如今,他多做一个动作,于李悯臣而言就多一分自以为是的希望。 李悯臣咳了好久才不咳了。 “没有啊!”他笑了笑,“借酒消愁嘛!”他说,“你现在防我防到陪我喝点酒,都不敢了 bababa……” “啊行行行。李总,我敬你。”他拿起李悯臣的酒杯,然后把自己的酒杯推给他。 “来,喝吧!” 李悯臣的脸色很难看。 陈密言拿起酒杯端到他面前,“来啊!” 李悯臣有点儿犹豫,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呃……你拿的,是我的杯子。” “那咋了,我又不嫌弃你。”陈密言硬是要把自己的杯子给他,“正好,我们俩换个杯子喝,就当喝交杯酒了。”他故意这样说。 说着,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酸涩、清苦、回甘,又浓香。 尽管不确定,但看到李悯臣刚刚拿着杯子在灯光下做对光反应的样子,他就觉得不对劲。 所以刚刚李悯臣咳嗽的那会儿,他趁他不注意,拿起两杯酒都闻了闻。 味道确实有点,轻微的不一样。 他嗅觉一向很好,他当然也闻到了房间里除了鲜花之外,其他异样的味道。 他很生气,同时他也一直在控制自己。 不能再做错事了。 李悯臣这个人没有心,他求不了他,只能求自己。 陈密言都说到交杯酒了,李悯臣心里感慨不已,他颤巍巍的握住了那杯酒,双目含泪,激动万分。 即使不喝,他也对他**,喝了无非是让这种感觉更强烈一点而已。 他乐意,他甘之如饴。 看着他这个样子,陈密言尴尬万分,咋啦?不过是叫了一句李总,至于这么感动吗? “你真的想和我喝交杯酒吗!”李悯臣下一句就突然这么说。 陈密言瞬间没了兴趣,把杯子放了下来。 “实话告诉你吧!”他想说,我知道你在里面放东西了。 他想质问他,放的是什么? 就因为追不到我,就想要我的命? 你知不知道,谋杀、故意杀人、投毒,这些罪加起来最高可判死刑。 尽管他知道李悯臣不至于要他的命,应该是别的什么恶作剧,加的泻药、脏东西啥的。 “我和你说吼!”陈密言一本正经的教训他,“现在是法治——” 还没说完,李悯臣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等等!”他说。 他语气镇定。 陈密言一怔。 他想说,“咋了?”或者,“你撒手!”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但随即,李悯臣开始报起数来,“10、9、8……” 陈密言有点懵,家里炸弹要爆啦? “看窗外!”李悯臣快速的说了一句,然后盯着他,继续报,“5、4、3……” 陈密言看向窗外,突然记了起来, “2、1……”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李悯臣握紧了他的手。 新年的钟声敲响,外面的世界一阵喧嚣。 “啊啊啊!”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窗外的世界熙熙攘攘,有人在尖叫,声音透过玻璃穿了进来。 但随即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和轰隆隆的烟花声传来,一切多余的声音都消失,都被取代。 金光刺破黑夜,天空瞬间炸满了火树银花。 屋子内,两人的手紧紧相握,陈密言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的反客为主,紧紧握住了李悯臣的手。 反手握住,紧紧握住,然后十指相扣。 “新年快乐!”李悯臣看着他笑,然后说。 “新年快乐!”陈密言反过头回望他,兴奋的说。 一年有那么多节日,他最喜欢新年了,因为只有新年,他父母才会真的回来,他们一家人才会真的团圆。 尽管现在还没有到,但他此时,真的,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他觉得很兴奋,很幸福。 两人坐在餐桌旁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天空,又看了一会儿彼此。 “我们去窗台看!”李悯臣说。 去窗台,视线会更好,可以吹吹风,看看烟花,还可以…… “不!”陈密言却说,“我们去天台看!” 他很激动,还没等李悯臣反应过来,他已经把他拉了起来,“走!” 此时,他们的情绪难得同步,除了幸福和激动,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他们一口气冲上顶楼。 推开天台门的那一刻,整片闪耀的天空笼罩在他们头顶,整个世界在他们脚下。 凉风习习、衣袂飘飘,陈密言看着满天的烟花。 李悯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波流转。 不一会儿,李悯臣对他说,“吻一下吧!” 第96章 他还不死心 李悯臣有点懊恼,应该把酒带上来的。 这种场合,陈密言拒绝和自己亲吻,但一定不会拒绝和自己来一杯。 等他喝了投有药的那杯酒,那时候再趁机深入,会不会就…… 李悯臣从背后抱住他,嘴唇轻轻的在他的耳鬓厮磨。 陈密言浑身一紧,瞬间感觉全身颤栗,注意到陈密言身体的细微变化,李悯臣一阵欣喜,便更加得意忘形,开始上下其手。 他将他的身体箍得很紧,一边摸他一边将唇贴到他白皙的后脖颈,亲了亲,又亲了亲,边亲吻啃咬边用极具诱惑性的语气在他耳边问道:“要不要接吻?” 陈密言悄悄捏紧了双手,说:“……” 李悯臣笑了笑,不听他怎么说,又吻了吻他的颌角,然后,他的身体便飞了出去。 陈密言一个过肩摔,“哐当”一声,直接将李悯臣摔到了地上。 李悯臣一阵血气攻心,喉咙有点发腥,咳了两下,差点咯出血。 陈密言猛的清醒?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再看了看躺在地上爬都不起来的李悯臣,他震撼不已,我做了什么?……我怎么这样? 他懵了一阵,赶紧跑过去把李悯臣扶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扶到一半又扔下,先双手合十拜他,“我不是故意的,别怪我……你有没有事?” 李悯臣被他扶着坐起,握紧他的手,躺在他的怀里笑了笑,满目柔情:“要不要喝酒?” 回到家,烟花盛宴已经停了,但外面的天空还是会时不时炸响烟花,爱热闹的大人和小孩们会继续这个节日。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再让他睡地板肯定不合适,陈密言拿了套床单被套给李悯臣让他去铺床,自己先去洗澡。 已经很晚了,反正李悯臣今天肯定下定决心赖在这儿,没必要多费口舌。 自己明天搬出去就是了。 抱着脏衣服打开浴室门,只觉得门一重,紧接着一个人就栽了进来。 李悯臣坐在地上,差点栽倒,脸红红的,不让他跟他一起洗澡他就—— 陈密言皱了皱眉,你坐这儿干什么? 李悯臣说:“……听声音。” 陈密言给了他一脚。 他要气死了,他今天就得搬走,这个李悯臣,一点底线都没有。 他气呼呼的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 “诶诶诶,你干嘛!都凌晨一点多了!”李悯臣赶紧跑进房间阻止陈密言收拾行李,“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陈密言一边收拾行李,李悯臣就一边把他的东西从行李箱里拿出来,重新放进柜子。 两人折腾了一会儿,陈密言泄了气,他知道,有他在这儿,自己绝对走不了。 得找个李悯臣不在的工夫,偷偷搬出去。 陈密言叹了口气,从自己衣服里随手拿了身睡衣丢给他,“去洗澡吧!再把床铺了,别指望我再给你铺床!” 李悯臣大喜,抱起衣服就往门外跑,“老公等我,我洗香香的,等会儿就来抱你!” 陈密言直接将门反锁。 二十分钟后,李悯臣从浴室出来,他走进阳台,把自己的衣服放在洗衣台上,顺手先把陈密言的衣服洗了。 手指按住洗衣键的时候他一怔,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他走到陈密言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陈密言!起来!给我铺床了!” 陈密言一如既往的不搭理他,李悯臣知道,他只要一直敲,陈密言肯定会不耐烦然后开门教训他。 但他没有一直敲,而是直接拿出了房门钥匙。 “我给过你机会。”李悯臣打开房门,把脑袋探进去,阴险一笑,“现在,你想给我铺床,我也不要了!” “我就要和你一起睡。”说着他便走进房间,一把跳上了陈密言的床。 扑了个空,陈密言比他先一步跳起,“你干嘛?你给我出去!” “你出不出去?”他大声说。 李悯臣不搭理他,此时已经盖好被子,乖乖的躺在了陈密言的被窝里面。 “别闹了老公!”他打了个哈欠,“我好困了,我们睡觉吧!” “是谁在闹啊!” 李悯臣觑了眼他,慢悠悠道:“你!” 陈密言破大防,想了想,“行,我去那边睡!” “行啊!”李悯臣坐了起来,“反正两边房间的钥匙我都有!” 陈密言气的吐血,“那我出去!我出去住行了吧!” “那我就跟着你!”李悯臣一下子蹿起,站起来说:“刚好,上次你也说了,要带我去开房的!” 丢脸的事被提起,陈密言一下子脸涨红了起来,“谁跟你开房,你别乱说!” “你别不承认!”说着他赶紧起床趿上鞋子跟上他。 陈密言还真打算出门,真是个一根筋的男人。 陈密言穿鞋,李悯臣也跟着穿鞋,边穿边笑嘻嘻的提醒,“别忘了带身份证,哦对了,要不要买点那个……” 论起下三滥,哪个下三滥比能有他下三滥? 陈密言气火攻心:“我特么不睡了。”他重新脱鞋进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行,咱们就这样挨到天亮!” 李悯臣心痛死了,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呢,真想拿个手铐脚镣给他铐起来,捆在椅子上,来一针***,再拿根鞭子…… 但这个人《刑法》背的比《陈情表》还熟。 李悯臣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最后泄了气,“我睡飘窗行了吧!” 陈密言说:“不行!” “真不碰你了!”李悯臣动了动喉结,语气柔软,“我们别吵了,我明天还有考试呢!” 一月份,逼近寒假,各学院已经在准备期末考试了,陈密言也是,十二月份已经考完了两科。 陈密言一怔,难怪这个人突然出现。 想了想,随即问:“什么时候?” “下午。” 陈密言打定主意,那好,那就明天下午搬走。 有了这个想法,陈密言瞬间没这么气了,站起身,“走,回房间吧!” 李悯臣开开心心的跟着他进了房间。 这回,李悯臣从陈密言柜子里拿出了一床厚被子,然后乖乖的躺去了飘窗上。 反正一觉可以睡到下午,不如等晚上陈密言睡着了再搞他…… 他还不死心,他这样想着,裹了裹被子,又偷偷看向正坐在床上玩手机的陈密言。 灯已经关了,房间里黑乎乎的,只有陈密言的手机在发光,映照着他精美绝伦的侧脸。 李悯臣看着了迷,同时也很懊恼,怎么还不睡? 正想着,此时陈密言却突然说话了。 他关闭了手机,叹了口气。 “与其咱们两个都睁着眼睛熬到天亮——”他顿了顿。 “过来吧!” 第97章 开心也有错吗? 明明说好了好好睡觉、不许乱动,结果不到两分钟他的手脚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累了一天又和李悯臣吵了一晚上,陈密言已经累的话也不想说,动作都不想做了。 任由他抱着。 随便了。 他现在只想沉沉的睡过去。 可李悯臣从来不知道见好就收,他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手不停的往他衣服里面伸。 陈密言烦躁的拿出来过几次,可是都于事无补。 “你以为我玩不过你吗?”陈密言语气有些疲惫,“……我只不过是,不想对付你。” 李悯臣一怔,“什么意思?”双手仍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陈密言叹了口气,“心疼你。” “心疼一个人,就是爱情的开始。”李悯臣继续开玩笑,“老公你对我真好,来,啵一个!”在他脖子上又亲了一下。 陈密言没有躲开,只是偏了偏头,他觉得他已经无药可救了。 “我知道你在做一件……很难的事情。” “或许,因为那些事,你受了很多打压,很多委屈、很多苦……”他慢悠悠的说。 “还有,关于你的经历,你心里有恨、不甘心、不解,或许还有其他,更多的东西……你压力很大。” “所以我尽量温和的拒绝你,不想让你增加烦恼或者产生代价……让你分心、让你恨我。” “可是你,利用了我的善良,死缠着我不放。”他的喉咙哽咽,轻声说出的话却决绝万分。 李悯臣一怔,抱着他的手松了松。 脸却又凑近了他一点,枕在他的枕头边上,“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他闻了闻他的发丝,清香的洗发水味,很迷人,他觉得眼眶有点湿,“你是我唯一的阳光了。” 陈密言呵呵一笑,他不相信。“你说喜欢我,只是拿我当消遣,想在我这儿找放松,其实我都知道。”他说,“你其实并没有那么爱我。” “为什么我见到你觉得很开心,缠着你觉得很好玩,这样也有错?”他不理解,顿了顿道,“开心也有错吗?” “你开心我不开心。” 李悯臣喉咙哽咽,无话可说,确实……他没有考虑过他的情绪。 他逗他开心,他只是表面上开心了,其实心里烦得他要死,他都知道,只是他习惯性的忽略。 “我承认你有三分喜欢我。”陈密言继续说,“或许我也有三分。只是你把爱情说的太满,我把爱情看的太轻。” “我即使爱你也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即使爱我也没考虑过和我共度一生,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他想哭,他抱着他,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他说:“我学!我学着把你看的重要一点,你学着把爱情看的重要一点,行吗?” 他轻飘飘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一天也会以同样的方式离开。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自然也未设想和人共度一生。 “如果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也有一生的话……我全部给你可以吗?”他顿了顿,强调,“我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 他的话,说的极其真诚。 陈密言沉默了很久,他几乎忍不住想回头回抱他,可是他不能。他最后只说了一句,“睡觉吧!” 也是在这一句话后,李悯臣终于松开了手,眸色变深,轻飘飘的说,“好!” …… 原以为李悯臣会像往常一样一觉睡到下午,起来之后继续和他闹,就当所有事情都没发生过。 可刚好相反,他这一觉睡得格外好,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了,枕头旁边空无一人。 不知道李悯臣啥时候走的,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睡醒之后他觉得很舒服,神清气爽,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过。 餐桌上放了一张纸条和一束花,花是昨天晚上的。 纸条上写着,“饭在锅里保温,衣服记得收进来!” 他根据指示先收了衣服,洗干净的衣服很香。 他又去看了眼李悯臣做的饭,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他猜测,或许是外卖。 厨房里面大变样,锅碗瓢盆、米面粮油一应俱全。 他打开电饭煲,又打开冰箱看了看,确定了,确实是他做的。 微波炉旁边的柜子上面放着两本食谱,冰箱里是满冰箱的瓜果蔬菜,还有蛤蜊、螃蟹,螃蟹将死未死,几个爪子还在慢慢动。 应该是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的,只是他当时太生气,没有想过要去看厨房。 电饭煲里有粥,微波炉开着保温模式。 粥是地瓜粥,菜是两个简单的蒸菜和一个炖盅,蒸的和炖的,难怪没有吵醒他。 他说过要给自己做饭,他好像没有说谎,而且还提前践行了。 他突然感觉有点心酸。 他慢慢的吃着饭,就像他常说的,“我很聪明的,一学就会。” 好像确实是这样,如果昨天真的是他第一次尝试做饭,那今天就是第二次。 而且还没有老师的指导,独立完成。 味道不说特别好吃,却也中规中矩,绝对算不上难吃。 陈密言吃完饭,想给他发一个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却发现他的微信、联系电话,全在自己的黑名单里。 他犹豫了很久,他没有下定决心勇敢一次,只是手指先代替他这样做了。 电话被接起,“喂?”陈密言说,“你在干嘛?” “嗯。”那边传来李悯臣清冷的声音,“准备考试。” “哪一门?” “高数。” “有把握吗?” “需要半个小时。” “呵。”陈密言轻笑,还是这么自信。 听到陈密言的轻呵,李悯臣会错了意,以为这是嘲讽,又自以为是的深知陈密言打这通电话来的用意。 “你想接着住的话我肯定很开心,如果你要走的话……” 他皱了皱眉,“厨房和冰箱里的东西我会叫人过来处理的,也不用打扫卫生,你放心走就是了。” “房租会打到你银行卡,你到时候查一下。” 陈密言想说,“呃……不是。” 李悯臣不想听他的谢谢理解,立即接上:“发卷子了,要收手机,挂了。” “嘟嘟嘟——” 陈密言一怔,他好像预判到了自己会怎么做,他怎么这么有自信。 可是他这次预判错了。 他盯着自己的手机壁纸看了很久…… 第98章 都怪李悯臣! jk罗琳说过,如果斯内普和莉莉道歉并且改邪归正的话,莉莉会疯狂的爱上他,可是斯内普不会,因为斯莱特林院长最擅长的就是失去爱的人。 ……算了。 他笑了笑,哪里预判错了呢?明明对了。 还好他有事,没功夫听自己胡说八道,不然自己又要失控了,又要……说话不算话了。 因为他的手机壁纸正是,年轻的斯内普。 房子终于空了,他感觉心里突然,也空落落的。 他的东西不多,没用的东西该扔的扔。 收拾出来后才发现只有一个行李箱多一点点,根本没必要叫货拉拉。 临走前,他看了眼桌上的花,犹豫了一下,还是带走了。 邓布利多于1945年击败黑巫师格林德沃,……无人知他们相爱。 刚敲开宿舍门,室友原本还懒懒散散的问,“谁啊!”看到来人后便立即兴奋起来,“靠,言哥,你真回来了!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呢!” “是啊!”陈密言笑着随便编了个借口解释了几句。 “咦?怎么还有花?交女朋友啦?”室友立马转移了关注点,“靠言哥,你不会是和女朋友吵架了,才搬回来的吧!那岂不是……” 陈密言有些尴尬:“真不是,乔迁之喜嘛,朋友送的。” 随后又开始编谎话。 室友将信将疑,又多问了几句,陈密言对答如流。然后趁机说,“哦对了,给你们点了奶茶和水果,已经到楼下了,刚刚没手拿,我再下去一趟!” 不顾室友的呼喊,他说着便放下东西,急匆匆下了楼。 又找了个时间请三位室友吃了个饭,虽然大学至今,陈密言和他们没在一起住过几天,但他们对陈密言的兄弟情依然深沉。 对他的回归,其他三人表示,甭提多高兴了。 学校对大三的学生管的比较松,四人喝酒喝到大半夜,勾肩搭背的回到寝室。 然后稀里糊涂的洗漱,另外三个人洗澡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十分钟。 第一晚,陈密言失眠了。 狭小的房间内,鼾声如雷。 反正只有十几天就放假,忍忍就过去了,他想。 或许是陈密言故意躲着他,又没有联系方式,陈密言没有再见到他。 自那次后,陈密言彻底把他删干净了,在那个人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自己应该好好生活了。 他发现,没有他的生活,自己其实很轻松。只有当他出现的时候,他的心里才会掀起波澜。 这是爱吗? 不是吧! 他看了眼桌上的花,都枯萎了。 该丢掉了。 离校的最后一天,他收拾好东西,顺手拿起桌上的花。 拖着轻快的行李箱下楼,他带的东西并不多。 揽着因枯萎而有点腐臭味的花束,他走到了操场的垃圾堆。 彩纸包裹的褐色的花束在天空抛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如他第一次丢他的花一般。 可当花束飞至抛物线顶点,陈密言注意到,一个黑色的小方块从里面掉了出来。 “叮咚咚咚!” 掉到了地上,滚了一圈。 陈密言有点疑惑,仔细一看,是个黑色的小盒子,有手掌大小。 他捡了起来。 是个藏在花里的礼物,是一直都藏在花里面吗?他之前怎么没发现。 他明明记得,住宿的这半个月,他拿着花束把玩过好多次。 不应该啊。 摩挲着皮革质感的盒子,看了眼上面的标志,他就知道,这东西不便宜。 他有点紧张,因为他大概猜到了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打开戒指盒,里面果然嵌着一枚男士戒指,戒指简约质朴,散发出银润的光泽。 他心里涌起一股酸涩。 我看到了你的诚意满满,然后呢? 他看着这枚戒指发呆,他在回忆他做了什么,或者……现在该怎么做。 他觉得他现在应该好好骂李悯臣一顿,值钱的东西藏这么深,差点就被丢掉了。 “诶言哥,你站垃圾桶旁边干什么?” 后面有人拍了拍陈密言的背,陈密言一下子回过神,是室友,“哦,丢个垃圾。” “是这束花吗?”他指了指垃圾桶里的花,“怎么就丢掉了?对象送的花要换作是我……” 他手舞足蹈的说了起来,“珍惜眼前人,你是不知道,我前女友嚼剩下的甘蔗我泡水喝了三年……”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越说越离谱,说的感激涕零、涕泗横流,说到最后竟唱起山歌来。 鄂尔多斯民哥唱法。 “外面下着雨~犹如我心血在滴~~” “爱你~那么久~~其实算算不容易~~~” “……” 看着他自导自演陈密言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来了,好好的怎么又来了? 陈密言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们才信了。这世上的癫人真多。 陈密言有点受不了,想叫他闭嘴。 结果还没等陈密言说话,甘蔗哥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密言一阵愕然,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室友又用极其夸张的语气大叫起来,“哇!哇!戒指诶!” “对象送的?靠他对你太好了,他好爱你啊!来,我看看我看看!”他手舞足蹈,说着便要去拿陈密言手里的钻戒盒。 “不行。”陈密言拿着戒指盒的手闪了一下,巧妙躲开,“不是我的,朋友放我这儿,我替他保管,不要动。” 室友压根听不懂人说话,激动道:“快戴一下试试?看合不合适?” 陈密言觉得他有点奇怪,好像李悯臣附身了似的。 “真不是我的,别闹!”他把戒指盒啪嗒一声盖上,然后匆匆放进了衣服口袋里,“不聊了,我还要去赶飞机呢。” 他拎起箱子准备走,又这啊那啊的说了几句,明年见,下学期一起吃饭什么的,然后室友道了声别。 甘蔗哥在后面挥手相送,直到陈密言走远,他才叹了口气,眼这么瞎,这都看不见? 要是丢了,这我哪儿赔得起?还好没丢,真是心有余悸。 随后他喜滋滋的拿出手机。 今天微信收款三百元。 开心,晚上给自己加鸡腿! 候机楼里,飞机延误了几个小时,等待值机的时间十分漫长。 陈密言百无聊赖,摸了摸衣兜,又摸出了那个戒指盒。 怎么处理呢? 他很纠结。 他觉得正确的方法应该是,联系李悯臣,两人沟通一下。 把戒指寄给他,或者自己买下来也行。 但李悯臣大概率会纠缠,让他亲自给他送过去。 他不想送,不想见他。 他现在很确定自己不喜欢李悯臣,因为他不在身边的时候,自己压根不会对他产生想念之类的情绪。 即使偶尔有,他也能通过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轻易的把这种感觉压下去。 只有见到他时,他才会冲动,控制不住的那种。 不过那不是他的问题,他觉得那更多是李悯臣故意撩拨的结果。 都怪李悯臣。 第99章 你怎么骂我都可以! 他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这款戒指的价格。 果然是一对,一对男性情侣对戒,这是其中一枚。 他低头对着戒指盒沉思,手指伸进盒子里捏出了那枚戒指。 是一枚素戒,很低调,却也不便宜。他勾起戒指,套在食指指尖,抚摸着它的质感,很舒服。 不知不觉中,他伸出了左手,捏住戒指的圈环,右手食指微弯。 当戒指推到第二个指节的时候卡了一下,他突然清醒。 这是在干什么? 这他肯定不能收,他赶紧把戒指取出来放进盒子,“啪嗒”一声戒指盒被关上。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到家再联系他吧! 丢花的时候室友说的那些话……他现在咋摸过味来,他又要开始搞事情了。 连他身边的人都买通了,李悯臣这个人真的是,他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的。 他对他失望透顶。 头顶传来女声播报,“南商航空,ns8651 航班开始办理值机手续……” 他来到机场的时候就办理好自助值机了,所以不必去那里排队,可以直接过安检去登机口。 他站起身拉上书包背在一侧肩膀上,准备去安检口。 把手机揣进兜里,抬起头的时候,视线无意间扫了周围一眼,眼神不小心就掠到了,两个黑西服男人的身影。 陈密言一怔,再次仔细向那个角落看去的时候,黑衣人却没了身影。 他拉了拉书包背带,一刻也没停留,赶紧向安检口走去。 此时,手机铃声响了。 陈密言没搭理,任其在口袋里震动。 快到安检口的时候,他几乎是一路小跑进去的,安检区排着大队,他站到了队伍最后面,松了口气。 兜里的手机还在响,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陌生电话。 他能猜到是谁打过来的,八九不离十。 他果断把手机关机了。 而就在这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两下,耳边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嘿好哥们儿,好巧在这儿遇见你。” 突然来这么一下,陈密言手机差点吓掉。回头一看,是个陌生人。 陌生人攀上他的肩,套近乎道,“……” 陈密言一下子就猜出了这人的身份,他肯定不会和他走的,陈密言大声道,“……” 话刚出口,立即又跟过来两个人,也是身着常服,双手环胸现在身后,压迫感十足。 除此之外,不远处还站了两个人,而那两个,正好身着黑色西装。 靠!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谁啊!我不认识你们!”陈密言大声嚷嚷,引得队伍里的人纷纷侧目,问怎么了? 陈密言刚想说被人骚扰,只见那人温和一笑,迅速靠近他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嘘!别嚷嚷,李总吩咐,你要是今天想正常登机的话,乖一点。” 陈密言无语,李悯臣这家伙,装尼玛呢?这么幼稚的把戏。 陈密言三两句喊来了两个辅警。 几个人无可奈何,解释了一通“误会,认错人了”啥的,灰溜溜跑了。 虽然引来了一些看客,但也轻松打赢了这场战斗,队伍也在此时排到了最前面。 工作人员说:“请刷身份证或者登机牌。” “哦!”陈密言打开书包拉链拿身份证。 …… 好家伙,扒手啊!好一个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 陈密言立马去机场公安那里报警,刚走到公安厅门口电话就响了起来。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打过来的,陈密言憋了一肚子火,接起电话便准备开骂。 结果李悯臣的语速比他还快,“喂老公,我好想你!老公,我送你的戒指喜欢吗?尺寸合适吗?听说我们的花花枯萎了,我给你买了新的。” 陈密言一怔,随即道:“李悯臣你别闹了!你知道现在是啥时候吗?开这种玩笑?快把我的证件还回来听到没有?” 李悯臣耐心的听着他说完,依旧吊儿郎当、满不在乎道,“知道啊!……下午一点嘛!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我们一起去吃饭啊!” “吃你个头。”陈密言道,“我要登机了,我现在要坐飞机回家你知不知道?” “真的吗?”李悯臣道,“老公你可以带我回去吗?我要和你回家见父母!该买什么礼物呢?叔叔阿姨会不会喜欢我……”他开始絮絮叨叨。 陈密言急的原地转圈,用拳头猛砸了一下自己大腿,然后把手机拿到面前准备开始骂。 结果李悯臣立即道:“放心老公,我有分寸的,你乖乖的,我就不会耽误你登机!” “你有个毛寸!”陈密言道,“李悯臣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李悯臣压根不听他的威胁,依旧嬉笑道,“哦对了老公,我给你炖了乌鸡汤!等我几个小时,我现在路上有点堵车,我快过来了!” “乌尼玛!”听到他说几个小时,陈密言怒火攻心,实在忍不住了,大声道:“李悯臣你到底是个什么鬼啊!你有没有家教,你父母有没有教过你……” 他一口气骂完,足足骂了一分钟,然后才停下来大声喘气,电话那头静悄悄的,没有了声音。 几十秒后,电话那头依然平静。陈密言后知后觉,才回忆起自己说了什么,瞬间有些后悔。 “呵。”许久,电话那头笑了笑,带上了浓重的鼻音,他慢慢道,“我确实没有,也没有人教过我……抱歉。” “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骂我妈?”说到这句的时候,明显感觉李悯臣的声音有点哽咽。 陈密言一愣,“呃我不是……”他断断续续道,“对……对不起。” 十几秒后,那边才轻声说:“算了,我累了。我叫他们把证件还给你。” “不过我还是会过来一趟,因为我真给你炖了鸡汤。”他笑了笑,“你正常去登机口吧!不用管我!”那边的语气疲惫不堪,“我反正是个疯子……原谅我!” 陈密言愣了几秒,有点懊悔,原本还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可随即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果不其然,两分钟内,一名黑衣男子径直朝他走了过来,把证件还给了他。 陈密言接过证件,黑衣男子说:“一路顺风!” 第100章 吹吹枕边风 虽然自己刚才失了言,但他认为,道歉可以回到家在电话里道。 他实在不想在这个节骨点见他,唯恐他又生事。 陈密言拢了拢书包,还是决定前往登机口。 黑衣人无奈之下,只好说了句“祝您一路顺风!” 陈密言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他想了起来,回头一看,黑衣人还在原地目送他。 正好,他取下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了戒指盒。 径直又走了上去,黑衣人站定略带疑惑的看他,姿势随意。 “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还给他。”他把盒子递到黑衣人面前,“给你们李总。” 黑衣人淡淡的扫了一眼,不接,表情冷淡。 陈密言思考两秒,于是说,“这是我送给你们李总的,里面有我放的东西,他看了自然会懂,麻烦你。” 说着便要去扒他的胳膊让他接,黑衣人巧妙的后退了一步,陈密言落了空。 黑衣人依旧不说话,用沉默表示拒绝。 看来骗不过他,陈密言点点头,行,来硬的是吧,我也来! 旁边有一条公共长椅,陈密言弯腰将盒子往长椅上一扣,起身道,“麻烦了!一定要交给他!”顿了顿,“别弄丢了,很贵的。” 黑衣人高傲的瞥了一眼,依旧没有其他反应。 陈密言也不再搭理,转身径直离开。 结果没成想,在陈密言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黑衣人也悠悠然的走开了,看都没再看长椅上的盒子一眼。 他听到了黑衣人离开的脚步声,余光也瞥到了他的离开。 但他还是坚定的往前走,一次也没有回头。这个时候,谁先回头谁输。 他重新来到安检区,慢悠悠的排队,脑子里始终忘不掉那个戒指。 三万块钱呢! 就这么水灵灵的…… 可李悯臣现在看起来也不像是差那三万块的人,想了想,抓耳挠腮,服了! 排队排了十分钟,终于轮到陈密言了,安检大哥说,“刷身份证扫脸!” 陈密言刷了一下身份证,然后拿起身份证转身就走。 安检人员一脸懵逼。 一路上,陈密言在想,见他是不可能见的,不止今天,这辈子都不想见他。 至于那个戒指,他想到了更保险的解决方法。 放失物招领处。 借口他都想好了,就说自己捡的,失主联系他了,但他现在就要登机,没时间等失主。 反正他有李悯臣的电话,叫机场工作人员去联系他。 至于最后这枚戒指李悯臣拿不拿回去,那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这样想着,他立即又意识到,那枚戒指……放在凳子上十来分钟了,不会丢了吧? 丢了就麻烦了。他一懵,赶紧一路小跑起来。 社会风气真好,路不拾遗啊! 戒指盒依旧安静的躺在椅子上,长椅上也没有坐人,周围的行人来来去去,愣是没有人捡走这枚戒指。 失而复得的感情充斥着他,他感动不已,赶紧把戒指盒拿了起来,揣进怀里。 感慨完社会风气好后他开始冒火,随即骂道,“踏马的,李悯臣招的什么员工,这么不靠谱,有机会要给他吹吹枕边风,把他们逗开除了!” 他发誓,枕边风这个词真的是脱口而出,没过脑子的。 “老公~真的吗?”头顶正后方传来清朗而兴奋的声音,“我现在就要你吹!” 陈密言大骇:“我~靠!” 还没来得及转身就感觉身上一沉,李悯臣整个人朝他压了上来,扑到他身上,抱着他,激动道,“老公我好爱你啊!我就知道你爱我!我现在就带你去开\/房!” 陈密言:“=ˉ#@*%#&#*ˉ*$……” 李悯臣大踏步的往前走,陈密言慢吞吞跟在身后,骂骂咧咧。 几个黑衣人表面上和他勾肩搭背,实际上是架着他,控制着他,他挣脱不开,于是破口大骂,声音尽可能的大,想尽全力引起旁人的注意。 可刚开口骂了一句,李悯臣一个大招就过来,逼得他不得不乖乖就范。 “别闹!”李悯臣手指夹着他的身份证,高高举起,晃了晃,“不乖,我就把你身份证剪了,再把你关起来,我让你今年回不了家。” “靠!”服了! 停车场。 几辆相同型号的车并列停着,最旁边的那辆型号不一样,宾利飞驰,是李悯臣的,他在自家楼下电动车车库里见过。 李悯臣径直上了那辆车,“想不想看我单手开宾利?” 又是这句话,也算是说到做到了,陈密言翻了个大白眼,偏头不看他,视线瞥到车辆后座,后座果然放着一束鲜花和一个保温盒。 鲜花是白色的玫瑰,花边是深红色的,很好看,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陈密言一愣,有一瞬间的被吸引,但随后他便被人硬塞进了那辆车,按进了副驾驶。 几个黑衣人按着他不准他动,李悯臣优雅的侧过身给陈密言系上安全带,又趁机在他脸上“啵唧”了一口。 陈密言强势开喷…… 几个黑衣人纷纷侧头,表示我没看见,没听见。 李悯臣将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本正经地吩咐手下:“我和我老公约会,你们就不要跟过来了,找个地方蹲一蹲,或者去跑几趟滴滴。” 几个黑衣人头上,大大的问号。 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陈密言赶紧去开门,可手速还是慢了点,车门已经被李悯臣锁了。 李悯臣立马启动车辆,陈密言去拉他,“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要坐飞机呢!” “别闹!”李悯臣动了动胳膊,挣脱他,“开车呢!” “现在是谁在闹啊!”趁车辆刚启动车速还比较慢,陈密言说着,又准备去按他的方向盘。 李悯臣笑眯眯道,“你再动一下……”他随便指了辆前面的车,“信不信我现在就撞上去?” 说完,他踩了一脚油门,车辆猛的向前俯冲了一段,吓得陈密言心脏漏了一拍。 陈密言没想到李悯臣真直接将车开去了酒店,他气的吐血。 是机场的一所高端酒店的贵宾区,只接待黑卡会员、贵宾、以及商要、政要,据说价格很感人,陈密言自然没住过。 不过也不稀罕。 他现在很着急,激动道:“靠李悯臣你来真的啊!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别乱来……” 第101章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好像瘦了。”李悯臣说,“黑眼圈也重了好多,是没有休息好吗?” 那是肯定的,住宿的那十几天,室友每天都到凌晨两三点才睡,然后白天睡一天。 大学宿舍就是这点不好,生活习惯不同的人会互相影响。 “搬回来吧!那天我错了,不该惹你生气的。” 那天晚上他听到陈密言说这么绝情的话,他很生气。 他原本想着,算了就这样吧!我尊重你,不纠缠了,可是他发现,自己只要不纠缠,他们两个就真的,再也没有联系了。 他接受不了,发现还是得死缠烂打。 而且他事后想想,不对啊!他亲口说了喜欢我,心疼我……他都这样表白了,我生气个毛啊! 他会自我攻略。 他把车停下来,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却被陈密言一把打开,“少碰我!你想干嘛?送我回去,听到没?” 李悯臣没听到,侧过身去拿后座上的花,“你说过带我去开\/房的,你的承诺一年都兑现不了,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带你来了。” “喜欢吗?”他把花放到陈密言身上,“猜猜我这回在里面藏了什么?” “拿远一点!”陈密言满脸嫌恶,花刚放到他身上,他一把就抓过花束丢了回去,丢在了李悯臣身上。 一个粉色的小盒子从里面掉了出来。 陈密言看了一眼掉在自己座位边的盒子一眼,那是一盒……t。 陈密言大骇,“你想做什么?不许开玩笑,快送我回去听到没!” “没开玩笑。我忍不了了,你说喜欢我的。”李悯臣说,“我在这里开了一间海景大别墅!”他凑近他,“我们可以……” “我告诉你不可能!”他起身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回座位上,大声道:“送我回去!还有,把我的手机、书包、证件还给我!听到没?” “否则……”他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右手揪住他的衣领,大声威胁。 李悯臣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他笑眯眯的将手按在他的腰上,上下摩挲。 “这么着急?那在车里面也可以。”说着他打开车前方的储物格,他凑近他耳边,轻声说,“我准备的很充分,我们现在可以~随时随地。” 陈密言余光瞥了一眼,他怔住了,只见里面满满都是……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 趁陈密言愣神的功夫,李悯臣的手又动了动,伸进他的衣服,滚烫的触感……“啊~” “变态!”陈密言大叫,“我靠!变态!变态!”立马将他推到一边。 他回到座位,慌乱不已,心跳乱了分寸,不知道如何是好。 两人现在同在一辆车里,这个酒店很大,车在酒店类似公园的地方停下,附近没有建筑,偶尔有身着西装的男士女士巡逻。 车辆停在路中间,不知道李悯臣想干什么,就这样坐着,迷之微笑。 陈密言真想现在给他一拳,思考片刻他转过身,凑近他,手伸过去,打车门开锁键。 李悯臣没有阻止,慢悠悠的说:“这里没有卡,你看看出不出得去?” 陈密言一拳砸在他脑袋旁边的座椅上,“这回真得报警!你等着吧!” 他气呼呼的下了车。 酒店建在海边,园区内笔直的椰子树高耸入云,剑麻、仙人掌,还有各种常绿植物,很多海鸟、白鹭在天上飞,或在青青的草坪里游戏,两只孔雀在草坪里走来走去。 沙滩上随意散落着各种砗磲、珊瑚、海螺,人工喷泉里全是珍珠和银币,人工湖里锦鲤游弋…… 李悯臣淡淡的扫了眼陈密言离开的背影,慢悠悠的启动了车辆,离开。 他径直将车开去了酒店的海边,在沙滩上溜了一圈,看到了自己所租的别墅。 酒店附近的海域都被酒店所承包,外界人进不来,当然里面的人没有金卡也不可能从海边绕出去。 他提着鸡汤,揽着花,一步一步迈上台阶,穿过后院。 玻璃是单向的,他看不到屋子里的景象,不知道屋里的人,有没有看到他。 他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 呵。 他从后门进入别墅,果不其然,刚推开门就听到被绑在椅子上的陈密言大声辱骂的声音,“操!=ˉ#@*%#……的李悯臣,你这样对我!你放开我,你有种……#*ˉ*$天杀的……” 这还是李悯臣第一次听到陈密言说脏话。 他觉得很动听。 看到李悯臣过来,陈密言骂的更狠了。 “老公~”他走了过去,把鸡汤和花放在陈密言身前的餐桌上,餐桌上还摆着他在酒店订的其他的吃食,都很精致,让人食欲大开。 陈密言被五花大绑坐在红木椅子上。 陈密言现在全身下下只有嘴能动,看到这种绑法,他有些意外,绑的这么牢,可见陈密言刚才挣扎的有多激烈。 他有点心疼,为什么就不能……屈服一下呢。 “鸡汤是我早上三点起床炖的,本来打算让人在你登机前给你送过来的。”李悯臣笑吟吟的说。 “你知道吗?我本来是没有时间的,但发现你的飞机晚点了,我开心死了,开完会立马就过来了!” 他蹲下来,扶住他的膝盖,“还好赶上了,不然都见不到你……” 可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再补上这样的话也无济于事,他已经感动不了他。 陈密言一直骂,李悯臣其实很有耐心,看他这样激动,他觉得身心俱爽,不由得趴在他的腿上,侧耳倾听。 不知道是不是骂爽了,还是意识到这样下去没任何意义,陈密言停了下来,镇定道,“你想怎样?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 他意识到今天的李悯臣,有点不正常。 李悯臣说:“嗯……” 陈密言说:“这样,你先放了我。”看我不把你打晕。 李悯臣说:“老公我饿了,我们一起吃饭吧!”他可怜兮兮,“我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吃过饭呢。” “好,你放开我,我陪你吃。” “我喂你吃。” “不要,你放开我,我喂你吃。”他哄他。 如果他是真心实意说这句话,他该有多开心,李悯臣慢慢将头抬了起来,凝望着他,“阿言,你能不能告诉我……真心相爱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第102章 我们还能回头吗? “阿言。”听到这个词陈密言一怔,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个人影随即被他抹掉。 李悯臣不给他松绑,他开始给他喂饭。 “这酒店的海鲜很好。”他说,“渔民每次出海,打捞回来的海鲜都是这家酒店先挑。” “这些海货,从打捞上来到上餐桌,不超过两个小时。” 他舀起一勺类似鸡蛋羹一样的东西,据说是龙虾血。 陈密言不吃,他放下,又夹起一筷子不知道是什么海菜的东西递到他嘴边,陈密言偏头躲开。 一连换了很多种,陈密言都不吃,一个劲让他给自己松绑。 “真的只是想喂你吃个饭而已,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李悯臣说,“吃完饭就送你回去。”他坐在他旁边,“我记得你的飞机快要起飞了。” 他咧嘴一笑,“乖乖吃饭嘛老公,别耽误时间了。” 陈密言没了办法,只好配合。 他给他喂了一口虾膏豆腐后有些懊悔,“哦,对了,应该给你先喝我炖的鸡汤的。” 他赶紧拿过桌子上的保温盒。 盒子被打开,一股浓香扑面而来,陈密言一下子胃口大开。 “我在里面放了干巴菌和鱼胶。”李悯臣舀起一勺汤,“尝尝?” 味道一般,但陈密言很给面子的几乎喝了一大碗。 李悯臣开心不已,越喂越起劲,不停的往他嘴里塞东西,越喂越快,越塞越大坨。 不一会儿陈密言就被他喂饱,撑得咽都咽不下了。 连连说,“真不吃了,吃不下了。” 李悯臣不听,一直喂一直喂。 陈密言现在回过味来,他这是给他上刑呢? 他夹起一整头鱼就要往他嘴里塞,陈密言看到后心头一哽,“噗”的一声,一口菜喷了出来,喷到他脸上。 吃完饭,又要给他喂水果。 死皮赖脸,连哄带骗,“静冈蜜瓜,很好吃的,据说入口即化,嚼都不用嚼。” “黑色的草莓,不知道是不是染色染的,来尝一下,看死不死。” “真不吃了。”陈密言说,“你快松绑,我要去坐飞机了,乖!咱们下次再……”他尽量温声软语,“等我下学期回来,给你带特产……” “好。”李悯臣突然好感动,递了一颗草莓放到他嘴边,“那说好了,等你回来,我还喂你吃饭,下次,不绑着你了。” “好。”陈密言说着,咬了一口他给的草莓,“那快给我松绑吧!” 李悯臣立即把剩下的那半颗草莓吃掉,陈密言愣了一下,有些尴尬。 李悯臣眼巴巴的望着他的嘴唇,突然说:“我好想吻你……” 陈密言说:“你不要闹。” “没有闹老公。”他站了起来凑近他耳边悄悄说,“吃饱饭有力气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可以……”说着,他快速的亲了他一口。 陈密言大骇,说话不算话这人?“不要,我不喜欢你。”他大声道,“不可能,你快点放了我!” “你那天晚上明明说……” “我乱说的,我真不喜欢你。” 这话他自然是不相信的,“不喜欢没关系!”李悯臣道,“不喜欢就在一起,喜欢就分开,做人没必要太正常。” 他随即坐上他的大腿,“老公我们在一起吧!” 他亲亲他的脖子,“……求你了。” 陈密言想了想道:“好。”他稳住他,“你给我松绑!我们就在一起了!” “好!”李悯臣激动道,“那我们先……”说着便开始翻他的衣服,边翻边亲他的脸安抚他,“一次就好!你回家这么久,我怕你相亲,我怕你跑了……” 陈密言大骇,“不可以,不要!”他偏头大声道:“你滚开!滚!我才不会要你……” 他破口大骂。 “呵!”李悯臣停下手里的动作,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他坐在他的腿上,沉默下来,陈密言却依然在不停的说,“你从我腿上下去,恶心死了……” 李悯臣沉默了很久,等到陈密言的辱骂声也停止,他才缓缓说:“是不是我是个女的,你就会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他抱着他,将手放上他的双肩。 陈密言想了想,当然不是,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他不答应和他在一起,究其深层原因。 李悯臣的身份,还有他要做的事,太复杂了,他不想掺和进去。 这个原因,难道李悯臣本人,不更清楚吗?可惜他从来不在乎他。 陈密言想说是,但又怕他乱来,乱去变性,摇摇头说,“不是。”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我父母是个很传统的人,希望我正常的结婚生子。……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把所有罪责推卸给自己的父母。 “呵。”李悯臣轻笑,他很清醒,“如果你真的想和一个人在一起,任何人都不会成为阻碍。”他知道,他只是怕,只是觉得李悯臣不值得他付出。 “对。”陈密言直言,“我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 李悯臣激动不已,他又想问“为什么?”了。 他这个问题已经问了太多次,陈密言也回答过太多次,两方都腻了。 李悯臣控制住情绪,换了个提问方式,“到底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你?” 其实他知道,陈密言对于爱情看得很轻,只要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只要合适,随便哪个都可以……所以他才不甘心。 陈密言半晌才说话,却不是回答他,他顿了顿道,“你要还想和我做朋友的话,放了我。” 他循循善诱,“我可以把你微信加回来,以后再也不删。我答应你,只要你不过分,不再越界,我们还可以像以前合租那样。”这是在暗示他给他希望, 尽管他所说的都做不到,他还是要这样说,这是作为被爱者的底气。 他从不会对人掏出真心。 “你的朋友?”李悯臣笑了,“你的朋友值几个钱啊?” 他太了解陈密言了,又骗人。 而且陈密言那么多朋友,他敢信,没一个人能让他产生诸如兄弟情的,也包括自己。 没有人能走进他心里,无论以什么身份,什么方式。 “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你还能回得了头吗?”李悯臣缓缓说。 第103章 脏了就是脏了 陈密言不回答,他也不知道。 因为此时,他又将唇靠了上来,贴近他的颈部。 他只能躲开。可是他躲不开,他避无可避。 脖子上落下细细密密的吻,不疾不徐。 陈密言麻了,立即道:“靠,你做什么?从我腿上下去!不许碰我,恶心死了!”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恶心,他觉得自己应该恶心。 可是他的身体总是很诚实,他已经**。 他在自己仅存的活动空间里挣扎,想用头砸他。 李悯臣一把将他按在了靠背上,“想让我强\/吻你?嗯?” “你这不就是在用强吗?” 这句话说得让李悯臣很满意,是啊!他差点忘了…… 他按着他的头,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眼神落在他的唇上,听说嘴唇薄的人都很薄情。 ……可是他的嘴唇鲜艳红润,看起来好好亲。 他动了动喉结。 李悯臣轻飘飘的这一眼看的他毛骨悚然,陈密言又开始大骂,“……” 真破坏氛围,李悯臣皱了皱眉,倏地将手捂住了他的唇,按住他,猛的将他的头偏向一侧,细嫩的颈部青筋暴起。 他避开有大血管的地方,朝着肩颈那一处细嫩,狠狠的咬了上去。 陈密言刚开始还呜呜咽咽,可感知到疼痛,立马大叫、拼命挣扎起来,可慢慢的,他就感觉自己越来越没有力气了,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李悯臣痛得“嘶”了一下,他被他咬住了手。 李悯臣笑了一下,“咬吧!你都不知道你这样,我有多爽!”说着,他扣住他的牙齿,把手指…… 陈密言说:“靠李悯臣,你变态!”他语无伦次,边说边呕,“变态!……我杀了你!……” “在那种环境下生存,我只是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他边吻边说,“你知不知道,陈密言,我忍你很久了!” 脖子很多处,立即见了红。 “如果我今天一定要**呢?”李悯臣笑眯眯的说。 他真的开始脱他的衣服,陈密言慌了,怕了,他开始给他普法…… 可是这个姿势根本不适合……况且陈密言现在还被五花大绑。 他开始给他松绑。 陈密言大喜。 可随即,被松掉的手脚有点不听使唤,他感觉全身开始疲软。 “你……”他看了眼桌上的保温盒。 “放心,只是让你没有力气而已,不影响你的体验。”李悯臣笑吟吟的说。 陈密言不敢相信,为什么他认识的李悯臣,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拼尽全力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李悯臣被他打的偏了头,脸颊迅速泛红。 陈密言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打人不打脸,这是第二次了。 他以为李悯臣会暴起,会和他拼命,他懊悔不已。 可李悯臣只是平静的扭过头,摸了摸自己脸颊,滚烫,又摸了摸嘴角,有一点点血渍。 一个耳光而已,太正常了。他笑了笑,他到广域这些年,不知道被李敏秀的人打了多少耳光了。 李万壑病倒后,整个「广域集团」便被李敏秀管控,现在的「广域集团」虽然还不属于李敏秀,但他的权力却只在一人之下,李敏秀的势力几乎笼罩整个集团。 所以不管李悯臣是什么身份,他都不用忌惮。 “你知道吗?”他缓缓说,“我受了很多苦,挨了很多打。我还记得五岁的时候,我在他们家,还被人绑在马身后拖……” 陈密言怔怔的看着他,满眼不可思议。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你和我住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受伤了吗?”他轻声说,“还有那次桃子过敏。” 他想听他继续说,李悯臣却点到为止,诉苦要等一会儿床后再诉,他都计划好了。 每一句话,每个行为,都预先推演,陈密言会是怎么反应。 所谓知己知彼……他说过的,他心疼他,知道他很苦,舍不得对付他。 他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情绪来了个三百八十度反转,“唯有你的耳光,我觉得很幸福。” 他握住他的手,关切的问,“手痛不痛?”又认真看了看,也有点红红的。 他拿起他的手,吻了又吻。 真变态啊!陈密言的愧疚感随即消散。 他将他推到了皮质沙发上,陈密言挣扎着跑开,跌跌撞撞,跑了几步,跌在地上。 他此时感觉他的身体是一摊水泥。 可饶是这样,陈密言的反抗意思还是很激烈。嘴里骂骂咧咧,不停威胁他要让他去坐牢,让他去死! 他像一只濒死的鱼,奄奄一息,明明看起来毫无抵抗之力,可在关键时刻却仍能奋力一搏挣扎不已,你就是抓不住它。 李悯臣无可奈何,只好拿出了手靠。 “阿言应该对这个东西很熟悉吧!” 阿言,又是这个称呼,陈密言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我去…… 何止是熟,他常用啊! 小时候惹了事,经常被他妈拿这个铐起来,然后被他爸妈男女混合双打。 尤其是事惹大了进少管所的时候,他妈妈还经常掏出手机,扬言要枪毙他。 遥远的非主流回忆被唤起,他无奈一笑,冰冷的手靠将他铐起来,不知道铐在哪个上面,他的手高高举起,他突然觉得很爽。 他小时候很叛逆,他父母解决问题的方式永远是……无人知道他对这东西的情结。 “放心,我不碰你。”李悯臣蹲下身,“我只是让你感受一下……” 陈密言道:“有区别吗?” 对他来说,没有区别,脏了就是脏了,可对李悯臣来说,区别很大。 “有!”李悯臣说,“我学了很久的,我保证让你很……” “你他妈,学这个?”他无力的说,“变态!” “是!”他岔了气,手指颤抖,伸出手,依然说,“我很聪明的,看看理论就会了……这还是,第一次实践。” 他俯下身…… 第104章 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 他吻他,“……阿言。” 他感觉全身战栗。 尽管他还意识到这样万万使不得,这种勾当一旦开头往后势必持续下去,就像他当初第一次吻了他,现在他也能被迫接受他各种方式、有意无意的轻吻和触摸一般。 但他的刺激,自己脑袋里的那根保险丝还是断掉了,他没再反抗,没有反抗,不想反抗。 近二十二年来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他不知道怎么拒绝。 他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涣散。 要不是手被吊起,他其实很想摸摸他的头,因为他的头发,看起来很舒服。 可最后他放弃了,没有叫他松开手铐,说自己同意了,只是说:“不要叫我阿言。” …… 陈密言迷迷糊糊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沙发上移到室内温泉里去的。 只依稀记得,最后的时候,李悯臣抬起头擦了擦脸,笑吟吟的问他,要不要接吻? 他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比今天更恶心的事了。 李悯臣说,泡一泡澡,肌肉的僵硬可以快速恢复。 说着,自己也泡了进来。 陈密言忘了告诉他,自己有点晕汤。他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氤氲的热气包裹着他们俩,他靠在他肩上,吓唬他:“你完了,等着坐牢去吧!” 于是,李悯臣开始诉说他凄惨的境遇…… 他听着迷迷糊糊的,只记住了李悯臣说他公司压根不赚钱,烂账越来越多,现在负债已经滚到快十个亿了…… 他是司马昭之心,所有人都知道他想做什么,李万壑想要用这些负债困住他,让他老老实实在「广域」当他的小少爷,或者也可以选择出去,脱离「广域」平安顺遂的过一生,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呵。”陈密言笑了一声,“关我屁事?” 他不看财经,也知道「广域集团」,广厦在南商市最大的子集团,资产达几千亿。 李万壑的私生子,只要在网上一搜索,李悯臣这个名字,现在,也必定有名有姓。 他不在乎他,他只感觉自己原清晰的人生,现在变得越来越迷茫。 他眼神迷离的看着天花板。 室内汤泉的天花板是玻璃的,能透过玻璃看到湛蓝的天空和漂浮的白云。 因为靠近机场,不时有飞机从天空划过,几分钟之内起码有三四架飞机飞过去,很大一只,近在咫尺。 还好房间是隔音的,不然可想而知有多吵。 若正常的话,现在这个点他该到家了,可他现在居然和一个男人在酒店里,做这么荒唐的事。 “我讨厌你,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他说。 可话虽这么说,李悯臣却在絮絮叨叨诉完苦后顺利的将手里的戒指套到了他无名指上面。 身体是最诚实的,他又赢了一次。 李悯臣适时住了嘴,关于李万壑要求让自己给李辞患捐献肾脏的事,这是他的大招,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配型是半年前就做好了的,正因为对他有所求,李悯臣才能快速在李家获得一席之地。 没有再想,他握着他的手抬起,露出水面,两枚戒指散发着银润的光泽,手上的水珠不断掉落。 他拿出手机。 “你做什么?” “拍照发朋友圈,官宣。”李悯臣笑嘻嘻道,“对了,把我好友加回来,我艾特你。” “做梦。”等他拍完照,他把他的手机夺了丢到一边,“你以为我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 温泉泡得两人都热气腾腾的,陈密言感觉自己越来越晕了。 他问他,“要不要去床上盖着被子聊天。”陈密言不相信这个聊天。 “那去外面逛逛?”李悯臣说,“我刚刚看见海边有很多赤潮,今晚应该有蓝眼泪。” 冬天海风很大,他不想去外面,况且现在还是白天,看什么蓝眼泪? 陈密言说:“我只想知道你飞机给我改成了几点的?还是要让我坐高铁?” “今天最晚一趟,晚上十二点。”李悯臣说,“你到家估计要凌晨两三点了,辛苦你了。” 又是凌晨,和大半夜过不去了。李悯臣这个人他的一天好像是从凌晨三点开始的, 泡完澡感觉更困了,全身都冒着热气,反正现在还早,陈密言还是决定先去睡一觉。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陈密言震惊了。 李悯臣得意的说:“这床是这个酒店最大的,虽然没有五百平……” 呵,还真是说到做到。 他走进房间,脱鞋上床,走到了最角落,躺下。 白色的窗帘飘起来,落地窗前面是沙滩和一望无垠的大海,有一艘船在大海的中央起起伏伏。 李悯臣说,“那是《加勒比海盗》的黑珍珠。”说着便抱紧了他,朝他脖子上吻了又吻,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无所谓了,先跟你在一起一天。但他现在太累了,他现在是贤者,没有力气满足他。 他转过身,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别闹了悯臣,让我睡一会儿……” “那你醒来可以……” “不可以。” 今天已经很过分了,不能操之太急,况且,除了这个,他更想知道…… 他抱着他吻了吻他的发顶,“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叫你阿言呢?” 怀里的人没有声音,不回答他,他推了推他。 他不明白,阿言?男人的第六感有时候比女人更强烈,他刚刚在*的时候就问过他。 “为什么?” 在他最舒服的时候,他停下来,问他。 “没人这么叫过我,不习惯。” “不能吧!”李悯臣道,“阿言明明是个很普通的称呼。之前没人叫过你这样叫过你?” “其他时候可以,不要在这个时候……” 李悯臣眸色一沉,突然问:“男的女的,叫什么名字?” “你滚!” 李悯臣不问了,他继续认真。 陈密言道:“啊!你属狗的吗?” 思绪被拉回,他继续推他,非问到原因不可。 陈密言说:“好吧好吧,我仇人以前叫我阿言!” “你还有仇人?” “没有。” “自相矛盾。” “现在不是,都长大了。”陈密言说,“我那时候叛逆,很凶,我觉得阿言这个词太亲密了,不准别人叫,所以没人敢这么叫我,有什么问题吗?” “真的假的。”李悯臣说,“看不出来!” 陈密言笑了笑:“永远不要自以为是的以为你彻底了解了一个人,除非你能看到他的过去。” “无论你是什么人……”李悯臣的喉结动了动,“所以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一觉醒来已经晚上八点了,吃完饭两人在海边散步。 咸腥的海风吹着他们俩,今天晚上没有蓝眼泪。 陈密言说:“送我去机场,我该回去了!” 第105章 你今天是我男朋友! 车辆停在沙滩上,两人上了车,李悯臣却一直没有启动车辆。 陈密言等的不耐烦,正想发问,李悯臣却突然说:“诶,我们在这里*一下,我就送你回去!” “你还要闹是吧?” 就知道他要来这套,陈密言烦躁的点燃一根烟。 “不要在车里面抽烟。”他将他的烟拔掉掐了,丢出窗外。 他以前烟瘾很大,可现在不知为何,渐渐的有点讨厌这种味道了。 倒是陈密言,他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不抽烟的。 他这一晚上,抽了半包了,李悯臣很好奇自己怎么传染给他的? “诶,你主动亲我一口,我就送你回去。”李悯臣退了一步,“这总该可以吧!” “你亲的还不够吗?”陈密言偏了偏脖子,上面满是淤痕。 “不一样。”李悯臣看了看,“我想让你主动!” 他今天是他男朋友,陈密言想了想,“行!” 他偏了偏头凑近他的脖子,可迟迟下不去口,他觉得尴尬死了。 他抬起头来,“还是你来吧!”他偏过头,把脖子让给他。 可李悯臣的目光盯的却是他的唇,“我可以吻你吗?”他问。 陈密言明白这个吻的用意,他有点犹豫,“可以。”半晌他说,“不过不能伸**。”他会有点恶心。 他身体坐正,等待他,可是他的吻迟迟没有落过来。 许久,才听到李悯臣慢悠悠的说,“我其实还是想让你吻我,像那天晚上一样。所以我才……”顿了顿又问,“你那天晚上怎么不觉得恶心?” 他知道他说的是哪天晚上,他的耳朵倏地红了,硬声道:“不可能。” 那天晚上本来就是个错误,才造就的今天的局面。他不可能再亲他。 看着他喉结耸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实在不明白, “算了。”他亲亲他的脸颊,“好了,送你回去。” 陈密言有些意外,就这样? 李悯臣心思没在这处,他还是没有开车,而是慢悠悠的,掏出了他的身份证。 他正反两面都看了一下,“老公你真是脸蛋天才,证件照都这么帅。” 陈密言一看,有些紧张,以为他还要耍什么把戏,他把身份证抢了过来。 “其他东西呢?”他说,“我的手机,还有包,还给我。” “不在我身上。”李悯臣呵呵一笑:“今天的别墅,用你的身份证开的。你说过带我去……的。” “神经!”陈密言骂了一句,然后道,“所以我们现在两清了?” 李悯臣没有理他,而是背了一遍了的地址:“永惜市……歇风小巷***号。” “好地方啊!旅游胜地,你们那边的哈尔滨红肠特别没名。” 陈密言满脸问号,你脑子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记得~歇风小巷是别墅区吧!” “不是。”陈密言说,“城乡结合部,自建房。” “别这么低调嘛!小地方总出大人物,青山居的霍家小家主以前就住这个地方。” 他后面跟着的那一句,语调轻松,他觉得陈密言不会在意。 “调你个头。”陈密言有些无语,因为他家确实是在城乡接合部,老别墅区,起码有四五十年的历史了。 “啊?水调歌头啊?”李悯臣开了个玩笑,继续道:“哦,对了,你认不认识一个人。” 陈密言想都没想就道:“不认识。” “那个人叫林忱,现在姓霍。” “不认识,怎么,你老乡啊?” 居然不知道?陈密言是有多不关注新闻啊!不过林忱这个人很低调,又不是霍家商界那边的当权者,不认识也情有可原。 李悯臣笑道,“和你是老乡。” “哦,和你是同学?” 李悯臣哈哈笑道:“他都四十多了,和我是同学?不过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爸,是不是和他同学。”顿了顿道,“二十多年前和你一个小区,你别说还真有可能。”然后又问,“你爸哪个学校毕业的?” 陈密言神色微变,直言道,“对你有帮助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怕他多想,李悯臣没继续说,而是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大腿。 陈密言却始终板着个脸。 他居然这么敏锐,又这么敏感。 “看,那边的海鸥好大一只啊!”李悯臣转移话题,“拿来做烧鸡不错。” 他凑近抱上了的脖子,亲了亲他,“我好想和你有一个家,我们以后在海边建一所房子好不好?”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他抱着他开始设想:“海鸟、椰子树、可以自己赶海或者以最划算的价格收渔民最新鲜的海货,再买一艘摩托艇……” “对了你想不想当海盗?”他双手扶在他肩上和他面对面,问。 “……悯臣!”他说,声线有点颤抖。 他果然被自己感动了,李悯臣心里暗自得意,“嗯?” 接着……“唔——”陈密言径直朝他吻了上来。 李悯臣十分震惊,瞪大了双眼。 他一阵惊喜,适时的反客为主,陈密言也即刻将座椅放了下来。 狂热包裹着他们。 他捧着他的脸,感觉到手指湿湿的,他脸上有泪。 他一阵惊奇,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哭,陈密言不是一个会被几句话感动的人,否则自己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不管了,男人的眼泪,呃……男人的兴奋剂。李悯臣更兴奋了。 …… 在凌乱的呼吸声中,李悯臣又开始脱衣服,他老是忘不了这件事。 陈密言反应过来:“诶——你不要这么夸张!这是在外面!” “附近没人。” “万一呢?”陈密言说,“而且这和有没有人没关系,我道德感很强的好不好。” 李悯臣起身:“我们去那边防风林,或者回房间?” 陈密言看了一眼,防风林那边的树木在夜光下黑漆漆的。而且他现在没有心情。 他推开他,“别闹了。” …… 回去的路有些陌生,李悯臣将车开去了类似室内广场的地方。 停下车。 有机场工作人员过来服务。 陈密言知道,这大概是特殊通道。 李悯臣指了指不远处的接驳车,“直接上车,会有一道安检,你的东西已经在飞机上了。” 陈密言对他竖了个中指,“死装!” 李悯臣莞尔一笑。 可随即,陈密言将手指上的戒指拔了下来。 “接着。” 第106章 你被人删过吗? 李悯臣一怔,接住了戒指。 陈密言说:“现在,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我们应该没关系了。”他转身离开,座位上的花……也没有拿。 李悯臣大声道:“诶,陈密言?和你在一起,是按天算的啊?” 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李悯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发笑,他伸出手,手指上空空的,正好缺一枚戒指。 他把戒指戴上,他又猜对了一次…… 飞机冲向天空,从一座城市飞往另一座城市。 李悯臣给他订的是空中套房,他第一次坐,他之前坐的最高档的都只是商务舱。 桌子上放着一束花和一个戒指盒,很显眼。 花和是白天看到的那一束一样,不过不是那束,一些细节不一样。 他把花扫到地上,戒指盒拿起来打开看了看,很想也丢出去,最终还是忍下,将盒子放进了书包里。 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刚连上网络,信息就发了过来。 “老公,一路顺风!” “爱你。” 他趁机拿他的手机把自己加了回来,还给自己设成了特别关心,真是死皮赖脸。 陈密言一怔,想起点什么,点进他的动态。 虽然没有艾特他,但双手交握的照片已经发在了朋友圈。 李悯臣这个人对待爱情诡计多端,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将戒指盒拍照发给他,“你又赢了一次。” “没有,我只是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事实上,我输了。” 我只是不相信你会因此而妥协,所以才提前想好了最差的结果,要怎么解决。 就在我以为我猜错了感到高兴的时候,事情却还是按预想的结果发展起来。 李悯臣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肯和我在一起?” 陈密言手指停在键盘上,怎么样?他不是最应该知道吗? “我不知道。” “现在呢?你还可以回头吗?”他没有追问,而是突然换了话题。 “可以。”陈密言说,“我可以不结婚。” 李悯臣的信息过了很久才发过来,“如果世人都像你这样清醒,那这世界上不会有爱情了。” 陈密言没回复,手指正在删除键上犹豫。李悯臣的下一条信息又发了过来。 “我是舔狗,所以你可以一次一次删除我,我不在意,缘分是求来的,我很爱你。” 陈密言愣了一下,盯着手机屏幕。 “但如果你被人删了,无论先前你和那人关系怎样,在你那里,你们的关系永远回不到最初。” 他觉得这两句话前后没有明显的因果关系,想了想,还是按了删除键。 删除的前一秒,李悯臣的最后两条信息发了过来,“你被人删过吗?”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删我好友?” 陈密言愣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一一回复。 “当然,很多次。”他想到了以前删掉自己的那些同学。 “因为曾经有很多人删了我,后来一个也没有加回来过,我就以为这样的方式真的能一拍两散。” 他是真想和李悯臣划清界限啊,可是,还划得清吗? 红色的感叹号显示在消息旁边,他把他删了,所以信息就发不过去。 可随即,“叮咚!叮咚!叮咚!” 另一个账号,好多条信息发了过来,“我不会放弃的。” “老公我好爱你!”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 “老公下学期我们同居啊!” …… “老公你脖子上的印子,你爸妈看见了你怎么说啊!” 他无奈一笑,只回复了最后一句,“不会看见。” 回到家已经凌晨四点了,他开锁进门,家里面空空荡荡的果然没有人。 打开灯,一片白茫茫的,家里的家具和房间的床都蒙上了白色的纱罩,看起来很久没住过人了。 不过还算干净整洁,家里应该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雇了保洁,每周过来打扫一次卫生。 他妈妈工作忙,基本住在单位,他爸爸这两年更是直接被调到了外省任职,虽然七七八八的假期长达几个月,但以他爸工作的态度,过年能回来一趟算好的了。 从小就是这样,小时候由各种亲戚带,上学后便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偶尔有亲戚照看一下。 怕有“奢侈”的嫌疑,家里也没请过保姆。 吃饭的话,楼下有幼儿园、还有托儿所。 陈密言在那里吃到了上中学,后来因为缺少管教、又到了青春期,他太叛逆了,经常惹事,幼儿园和托儿所也不接待他了。 于是他爸妈只好给他钱,让他自己买饭吃。 在学校,他和所有人都合不来,成绩也很不好,经常惹是生非,说话也常常不过脑子,到处得罪人。 所以他坚持不住校,一直到高中毕业。 如果不是他高三那年突然开窍,发奋图强了,现在他应该在街上当混混。 在永惜市,他没有朋友。 他现在的所有朋友都是在大学以后,自己变成正常人了,才交到的。 他有些惭愧。 他上二楼来到自己的房间,自己的房间倒没有罩防尘罩。 因为事先和他妈妈说过今天回来,家里的水电提前叫人通了,房间也打扫好了。 陈密言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洗了个澡,已经凌晨,天开始蒙蒙亮了。 他倒头就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了,醒来之后便饿的发慌。 家里不会有任何东西吃,他决定下楼吃饭。 他昨天给他爸妈发的消息现在终于回了。 他妈说,29 回,今年比较幸运,在家能呆半个月左右,十号回去上班,不保证中途有突然任务打乱计划。 然后给他发了一个 excel 表格,过年期间每天的安排,像排班一样。 他回复了个收到! 因为知道家里会是这种情况,他寒假回家的格外晚,几乎是最后一批离校的,现在距离过年只有不到十天时间。 他裹好围巾下楼。 准备下楼的时候,他看到桌上有一束花,才记起自己昨晚把李悯臣送的花带回来了,他随手带下楼。 确定花里没东西后,他把花丢进了垃圾桶。 第107章 这句话好耳熟 他在饭店里点了一碗面,吃的时候店里面进来一个人,他觉得有点熟悉。 或许是因为不熟,他没有立即想起来这人是谁,又吃了几口。 他想起来了。 沈易! 南商市一家小公司的老板。 是两年前在一个慈善晚会上认识的,那时候陈密言在这个晚会上当服务员。 凑巧这个老板当时在宴会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陈密言上前顺利解决,从而认识了他。 后来两人听双方的口音都觉得有些相似,经过几句简单的交谈,才发现原来是老乡。 当时这个老板对自己印象很好,得知自己是南商大学的学生后便说,“我哥以前也是这个学校的。” 说完表情便落寞了下来。 现在这个老板的微信正安静的躺在自己列表里…… 基本上确定是他,不过认错了也不要紧,陈密言上前打了个招呼。 沈易想了半天才想起有这事,看到微信后恍然大悟,应该……确实有这事吧! 他点了一碗肥肠面,可看起来他似乎并不喜欢吃肥肠,都扒拉在一边,陈密言有些看不懂。 “真是巧,我们居然住在一个小区。”陈密言道,“沈老板也是回家过年吗?您家在哪个区啊?” 不过也不奇怪,自己所居住这个别墅区太大,依山而建,别墅与别墅之间隔得很远,又分好多个区,开车绕小区一圈,相当于围着山角绕一圈,最起码要半小时。 “呃没有。”沈易说,“我现在在南商市定居,过年回来祭拜一下祖先,过两天就走了。” “哦。在南商市过年挺好的,不冷。” “应该是去北愈市吧。”沈易笑了笑,“我在南商市也没有家人。” 他的语气好像连自己要去哪里过年都不确定,但因为涉及到人家的私事,陈密言没有再问。 吃完饭回到家,家里依然没人,浑浑噩噩的,李悯臣时不时会发消息来骚扰他,他觉得很开心。 可当他意识到这个开心的时候,他就有点烦恼了。 终于过年了,陈密言的父母也在过年前两天准时的赶回了家里。 雇了几个人挂了红灯笼,贴了对联,但家里依旧没有年味。 他的父母都不会做饭,年夜饭自然是在外面吃的。 从他父母回来的那一刻起,陈密言浑身上下充满着一种虚假的热闹。 一天三顿都在外面吃,每一顿饭局上的人都不一样,这些人他有些认识,有一些不认识。 有一些是亲戚,有一些是父母双方的朋友、同学、同事。 无一不需要他敬酒,或者回敬人家酒, 不过他妈妈做的excel表格很好用,精确到哪个位置坐了什么人,敬酒的时候按什么顺序,需要说什么,都不需要他操心,跟着流程来就行。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吉祥物。 当然和他一样的同龄人也是。 三十的那一天在十二点准,烟花炸响的时候,李悯臣给他发了个新年快乐! 其实真正快乐的新年他早就过完了。 他的父母没时间看烟花,招呼全家人到阳台,在火树银花下急急忙忙的拍了张全家福。 他习惯性的面对镜头微笑,这是这几天来镜头下的常规表情。 回到房间后,他依旧走到阳台抽烟。 对于他抽烟的事情,他父母持支持态度了。 他爸只是说:“我记得你之前戒烟了,怎么又抽上了?偶尔抽抽可以,别上瘾,哦对了,还有你那个酒量,还得练一练。” 他记得他以前喝酒抽烟,被打的要死,很多小时候不能做的事情,长大以后做,都变成好事了。 他爸转身要走,他突然喊住他,“爸!”他问,“我可以过我自己想要的人生吗?” 他爸莞尔一笑,“人往高处走,只要你过得好,当然!” “那我可以喜欢我自己喜欢的人吗?”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昨天晚上晚饭时,在长辈的撮合下,他在饭局上加了一个女生的微信。 不过没有真加,他就假装扫了一下。 回到家后,那个女生的好友验证发了过来。 陈密言没有同意,打了个问号,因为当时他看的出来,对于这样,女生也有些排斥。 女生说:“我妈妈说让我和你接触一下,交个朋友。” 陈密言说:“你懂这个朋友的意思吗?你是什么想法?” “说实话,你长得帅,人品也好,如果我不是先遇见的我男朋友,而是先遇见你,我肯定会很喜欢你。”女生发了个调皮的表情。 然后说:“所以我们商量一下,伪造一个聊天记录,骗骗家长?” 原来,和自己一样,也在外面有一段不为家长所知的感情。 他觉得这个女生很会说话,他很想把她刚刚的那一段话复制过来,发过去。 然后,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只不过他把“你长得帅。”这行字改成了,“你长得漂亮。” 然后,他拒绝了女生的好友申请,编什么聊天记录,懒得编,自己这边直接说不同意就行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他妈知道他什么德性。 没过多久,聊天截图便被他妈妈看到了,不过肯定没有女生说的那些话的记录。 他妈妈觉得他发了疯,胡言乱语,骂了他几句。 陈密言微微一笑,说:“如果说,我说的是真的呢?” 他妈一懵,“你最好说的是假的。” 陈密言说:“真的。” 他想把温泉那张照片拿出来,给他们看,他拿出手机慢慢的翻,“他叫李悯臣,长得很帅,家里做生意的……” 他没有保存照片,李悯臣的朋友圈仅三天可见。 他妈妈看他说的像模像样,惊诧万分、勃然大怒,“陈密言,你不要太过分!” 他当即就掏出手机对准他,准备枪毙他,“还以为你这两年学好了,变乖了!” “你给我憋了个大招是吧?!” 听到这话陈密言一怔,他觉得,这句话好耳熟。 他爸赶紧出来打圆场,“假的!假的!我俩合伙逗你呢?看你什么反应!” 他妈于是把手机对准了他爸。 他爸猛的拍了一下陈密言的脑袋,“都怪你出的馊主意!”然后揽着他的肩膀走了。 第108章 你说真话好不好? 事后,他爸偷偷来到他房间找他谈心,谈了好久。 但陈密言死活不承认,只说他是逗他俩的,看看你们什么反应,然后问,“我可以不结婚吗?” 他和李悯臣的事,还没有定数呢,毕竟自己现在也在犹豫。 他打死不承认,他爸虽预感自己猜对了,却无可奈何,只好谆谆教诲。 其实小时候相较于他妈妈,他更怕他爸。 她妈火爆脾气雷厉风行,他爸是温柔儒雅,一切以你的角度考虑,力在攻心,总能把你说哭的那种。 但是他现在长大了,他一个都不怕,甚至能反将一军。 他爸爸最后叹了口气,深感自己老了。 沉默了很久,道,“其实你要做什么事情,你真决心要做,任何人都拦不住你。” 我不同意,但我不同意有用吗? 就像你小时候我也反对你抽烟喝酒烫头一样。儿子已经大了,不能再打。 而且小时候他也打了,没用,换来的只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本加厉。 是的,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懂。陈密言莞尔一笑。 在璀璨的烟火中,他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那边声音很惊喜,“老公~” “嘘!”陈密言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哦。”李悯臣听话的闭嘴。 “你在哪里过年?” “我们的房子里面。” “吃了什么?” “没吃。” 陈密言有些意外。 “李家那个家不是我的家,我希望他爆炸。我本来可以去我舅舅家的,我舅舅肯定很高兴。但是……”他笑了笑。 他没有接着说,但陈密言懂,他没有做到他想做的,他是不会回去的。 “我不知道我需要多少年,五年、十年……也许永远,没有定数。”李悯臣慢悠悠的说着。 陈密言耐心的听,突然发问,“你喜欢我到底是因为什么?能不能说句真话?” 李悯臣笑眯眯的说,“因为,你是你啊!” 陈密言有些失望,他们两个太像了,永远都不会说真话。 前几天,李悯臣笑嘻嘻的给了他一个地址,说是林忱的老家,让他过去看看有没有人。 “什么林忱?”陈密言不记得了。 李悯臣开玩笑道,“你爸同学啊!” 陈密言本来不想理会他的无理取闹,但是有可能是自己太无聊了,鬼使神差的…… 结果,在那栋房子里,他看到了沈易。 沈易说:“诶陈密言,你刚好路过吗?” “啊,对啊哈哈哈,我看到有只松鼠,就进来了……”他为自己的私闯民宅找了个借口。 “松鼠?”沈易看了看自家院子,“要不要进来坐坐?” “呃不了不了,我家煤气……”任何事情,探究的太深了,都容易把心弄伤。陈密言几乎落荒而逃。 当晚,他把他那枚戒指,挂咸鱼上面卖了,卖了两千块钱。 收回思绪,陈密言动了动喉结,用几乎请求的话说,“你说真话好不好?”他循循善诱,“你说真话,我就和你在一起。” “就是真话。”李悯臣想都没想。 是啊!就是真话,如果……陈密言不是陈密言,而是别人,他是不是就不喜欢了? 陈密言半天没有开口。 站在阳台上,李悯臣慢慢的抚摸着那枚从二手平台上两千块钱收来的戒指。 他突然觉得心好痛。 我做这些事是因为我没有办法,但并不代表我不爱你。 今年的新年大电影有一部是李悯臣最喜欢的,在元宵节前两天上映。 《加勒比海盗14》 主题是:【好望角海盗王·四海淘金热】 李悯臣多次激动的和他说,“老公你啥时候回来?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啊?” 陈密言不想搭理他。 李悯臣只好遗憾的说:“首映我是赶不上了,等你回来,我们去看重映。” 但是那晚,陈密言自己买了张票,去了电影院。 他太无聊了,父母已经走了,重返工作岗位,家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陈密言尽量选择最偏僻的电影院,还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 他坐在最后一排,四周黑漆漆的,只有电影幕布很亮。 能听到别人小声说话的声音,和吃爆米花,喝奶茶的声音。 我于最喧嚣的人群中,感受最极致的孤独。 他突然有点想念李悯臣,他想,如果他在自己旁边,肯定会趁着环境黑,对自己动手动脚,然后自己肯定会生气。 当幻想停止后,他觉得自己疯了。 好在电影很精彩,看的人热血沸腾,很快陈密言思绪被引到了电影剧情上去,没再想其他。 两个小时后,电影谢幕,影院的灯忽的亮了。 人群也热闹起来,说说笑笑,站的站走的走,到大部分人还坐在座位上,因为电影有彩蛋。 李悯臣几乎卡着电影结束的点就发信息来问,“剧情怎样?讲了什么?” “你自己不会去看?” “我想和你……” “我已经看过了。” 对于想聊天的人,李悯臣是个话痨,于是两人便你一句我一句的发起信息来,浑然不知电影彩蛋已经错过。 工作人员已经过来收垃圾,大部分客人都已经走了,只有几个人仍站在座位上,向后看。 他们是一起的,他们注意到了陈密言,老同学。 “他在笑什么,疯了?”几个人小声嘀咕,“冤家路窄。” “好久没看到他了,还以为他出国了呢?” “是他吗?感觉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 一个人准备上前,另一个人拉了拉他的衣袖,“走吧,假装没看到。” 于是几个人往旁边过道走,“走走走!没看到。” “阿言!”清朗的声音在陈密言头顶响起,身边的环境一黑,一个阴影投了下来。 陈密言一阵莫名,抬起了头。 他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眼睛,他一怔。 男人微微一笑,“还记得我吗?” 陈密言一阵思考,随即他听到旁边传来声音,“好好的,过去理他做什么?” 陈密言偏头一看,都是熟人,高中同学。他们站在一边,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他。 陈密言站了起来,有些慌张。 这里面的所有人,以前都被他揍过,除了江散,现在和他打招呼的这个人。 第109章 我会远离他的。 江散是陈密言高中时唯一的朋友,当然现在不是了,自从江散主动删了他的好友,就再也的没加回来,也没了联系。 陈密言不记得他们具体是怎么熟悉起来的了,只记得江散这人脾气特别好。 对别人做是得罪人的事情,放到江散身上,他无动于衷,甚至还能满含笑意耐心的劝你不要这样,徐徐诉说、娓娓道来,像他爸那样。 那时候陈密言脾气暴躁,情商极低,到处得罪人,却怎么都得罪不到他。 大概是江散的容忍度太高,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让陈密言觉得,他俩交了心。 他俩成了朋友,对当时幼稚的陈密言来说,莫逆之交。可或许对方从未这么认为。 陈密言当时就读的高中是永惜市最好的私立高中,小班教学,一个班就而是二十几个人,全校也就三百来人。 基本都是**子女,大家的家境都差不多,他爸让他别得罪人,然后他全得罪了。 但在这些人里面,江散是特别的存在。 他是特招生,就是学校针对那种特殊家庭特别优秀的孩子开放的渠道。 免一切费用还有奖金拿,江散是很努力很努力,拿了好几个省一,国一的奖项才有资格和自己一起上课的。 真是印证了那句话,天才只是见我的门槛。 但这样的人,差点就被陈密言带坏了,现在仔细想想,他当时这么恨自己真是无可厚非。 陈密言成绩很差,差到只要一看他的排名,就知道全校有多少个人。 他文科稍微好一点,理科简直惨不忍睹,但为了和江散继续在一个班级,陈密言坚持选理科。 又胡搅蛮缠,非要和江散做同桌,两人坐在最后一排,吵吵闹闹。 陈密言当时觉得那是自己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了。 事情的急转直下是因为高二的一次打架,以及江散成绩的退步。 老师像往常一样对陈密言客客气气,“外校的同学?”老师松了口气,笑眯眯的说:“不要着急,小事,我来处理就好了,小言不要分心,耽误学习,快去上课。”他摸了摸他的脑袋。 陈密言不懂人情,一直觉得老师对自己挺好的,为人师表就该这个样子。 所有人都对他虚与委蛇,后来,他也深深的学会了这点。 老师让江散课间去一趟他办公室,打架的事情江散也有参与,陈密言猜测是为了这事,便提前偷偷躲过去偷听,也好趁机能出来求情,自己虽然调皮,但老师一向疼他。 老师的办公室很大,有独立的卫浴和休息室,是一个套间。 陈密言躲进了厕所,能正好偷听到。 可就是这一举动,让他在那个午后,听尽了人间世故…… 如今,那天具体偷听到的内容陈密言已经忘了,只记得当时心脏为之一空,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不可思议感。 那种感觉一直留存至今,没有忘怀,也一直警醒着他,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要做让人讨厌的人。 只记得最后,江散点点头:“我会稳住成绩,我会远离他的,老师,我向您保证!” 后来江散真的就开始远离他,对他冷脸相待。 可陈密言知道这事不能怪江散, 他学习很不容易,他体谅他,不应该打扰他,所以后来,他都尽量在学习之外的时间找他。 他依旧把他当最好且唯一的朋友。 “阿散!外婆的病怎么样了,放学我们去看外婆啊!我想吃她做的猪蹄!”江散是由外婆带大的,外婆是他唯一的亲人,那时陈密言也把外婆当亲人。 “阿散!六中有几个叼毛……不过这次你不用去,我雇了人……” “阿散!二中有个女孩子说喜欢我,你去替我回封情书啊!” “阿散!阿散!阿散!” 江散终于忍无可忍了,那天他说了很难听的话。 具体是什么话,时间太久,陈密言不记得了。 只记得两句,“你反正大不了出国镀金,怎样都可以,但我不行……” “你做人怎么能差劲到让每个人都讨厌,要不是你是**的儿子,你以为那些人……” 陈密言再三解释,“阿散你听我说,我没打算出国,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读哪个学校,我就读旁边的大专,我爸管不了我……” 江散闻言一怔。手指轻轻颤抖,但仍决绝的说…… 听完他后面的话,陈密言笑不出来了,原来江散也会这样说话啊! 最懂你的人,最知道往你身上哪里捅刀子最痛。 陈密言记得当时的感觉,心脏好像破了个大洞,呼呼往里面进风,明明是六月,却非常的寒冷。 江散当着他的面删了他的好友,他说,“你以为我和那些人不一样,其实都一样,我也很讨厌你……” “再也不要来烦我!” 陈密言当时很生气,可事后呢?事后陈密言降低姿态,加了他好几次,纠缠了他大半个学期。 他太缺朋友了,他太想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了。 十七八岁的陈密言的感情,真挚而热烈,但永远不值钱。 江散一次也没有通过,一次也没有回头。 他再也没叫过自己阿言。 他是唯一会这样亲密的称呼他的人。 其他人对他厌恶不已,一向都是以那家伙、***的儿子尊称他。对此,他一向不在意,可失去了阿散,对当时的陈密言来说,像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 以至于从那至今,他再也学不会真诚的对待别人。 和江散闹掰不久,陈密言再一次闯了大祸,老老实实的被父亲领回家,他知道等待他的又将是一次剧烈的殴打。 陈密言习以为常,他不怕被揍,很抗揍,并以此为乐。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陈密言现在想起来,完全不能理解。 但那次,他爸没打他,甚至什么都没说。 他大概也知道儿子长大了,不适合再用棍棒教育,这个变化其实陈密言很早就预见到了。 那天晚上,难得的,他妈妈回来了。 半夜,陈密言依旧在阳台抽烟,父母房间的门缝亮亮的,没有锁门,有声音隐约从里面传出来。 他知道这次的话题大概又是关于自己,他还是很好奇,大半夜的,两人聊什么? 他偷偷的趴在门缝边,声音断断续续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说,再领养一个的话……阿言会接受这个弟弟吗?” “又要怎么和他解释?” 第110章 你吃饭了吗?我很想你。 那一晚,陈密言被全世界抛弃。 原来,他这么差劲啊!差劲到,就连自己的父母都厌弃他,后悔要他。 人其实不是慢慢长大的,而是一瞬间。 他不知道怎么回到的房间,在里面自我折磨了一晚上。 第二天出房门的时候,他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浓重的黑眼圈,满身烟味。 他扫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简直像一个癌症晚期的患者。一辈子没这么精神萎靡过。 但除了自己,没人看到过他那副样子。 因为他爸妈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家,上班去了。 他什么也没说,欣然接受了那个即将要来到自己家的弟弟或者妹妹,虽然这个弟弟妹妹,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也许他父母最后还是没忍心。 几天后,他和他爸提了转学的要求。 太没意思了,抑郁到简直想去自杀。他迫切的想要逃离这一切。 他说要去普通高中,普通班就好,还有自己理科学不来,要换成文科。 他爸以为他又发神经了,骂了他一顿。 但最后他爸还是没奈何过他,把他安排进了一中重点班。 陈密言到新班级做的第一件事,搬起自己的桌椅上楼,随便踢开一间教室后门。 坐到普通班的教室,最后一排。 当时正认真上课的普通班同学和老师全员懵逼。 换新学校后,立马进入了紧张的高三,他没时间交朋友。 而原先的学校,本来就没他的朋友,他转学后,班干立马把他从班级群里踢了出去。 好多同学也趁机把他删了,送走瘟神一般,呵。 而关于江散,他也终于想清楚了。 他确实,和那些人一样。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再也没有了联系。 因为家里常年没人,陈密言暑假都不回来,只在寒假过年回来几天。 过年的行程总是很满,他也没有一个人出来逛街的习惯,所以毕业后,他没遇见过以前的同学。 今天遇见了以前的同学,江散还上来和他打了招呼,他有些意外。 但也没其他什么,江散随后便被其他人找了个理由拉走了。 “走了阿散,不是要去ktv吗?” “年期唱k的人很多的,好不容易才订到包厢……” 两个人过来拉他,余光瞥都没瞥陈密言一眼,仿佛这个人不存在,更别提还和他叙旧了。 江散欲言又止,似乎有话对他说,又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陈密言有些尴尬,接了个闹钟走了,他听到江散在后面喊他,他假装没听到。 所有人都可以叫你阿散,在你眼里,我是之一,不是唯一。 但在那时只有你可以叫我阿言,在我眼里,你是唯一。 幸好。 现在不是了。 永惜市的冬天很冷,但不会下雪,他漫步在街上,裹了裹围巾,不知现在该去干嘛。 或许可以回家,但现在时间还早,家里又那么大,又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一家火锅店。 抬头一看,居然是这家店,他小时候常吃的一家店,几十年的老店了,居然还在开着。 漫无目的,却冥冥之中有目标指引着他,他走了进去。 他以前爱吃辣,这家店的火锅热辣滚烫,但在南商市生活太久,不知不觉,口味都变了。 他点了个清汤锅和番茄锅。 但习惯还没有变,他坐在了饭店门口。 冷风瑟瑟的吹着他,老板喊了他几次,让他到屋里来吃。他说没事,吃火锅本来就会一身汗,门口刚好能降温。 李悯臣一直在问他,电影怎么样啊怎么样啊,讲了什么……他刚刚不想搭理他。 但是现在,他倒很想和他剧透一下。 顺便聊聊永惜市的天气、特产,还有这边的风土人情,或者其他有的没的。 他承认,他很想他。 他主动打了个电话过去。 “老公!” 电话那边脱口而出,不小心按了免提,声音大的惊人。 陈密言吓了一跳,看了看周围,还好周围没人,自己的桌子离店门口也有点距离,里面的人不会听见。 他点开了视频,李悯臣看到他的脸更兴奋了,“老公你在外面啊,在干什么?你戴围巾好好看!我也要买一条,和你当情侣款,老公你脖子上的印子消了吗我看看?……” 李悯臣说了一连串话,一口一个老公,陈密言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给他看了一下菜,“在吃火锅,一个人,你消停点,别乱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强调一个人,好像是在和他报备似的,他说完感觉有点奇怪。 可是明明,周围空无一人,为什么…… 李悯臣却没有像他想象的继续活蹦乱跳,“我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包括李家的人,我的下属、同学。”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还有,前两天我给舅舅打了电话,说了你,他说只要我开心,他肯定把你当亲……” 我在明知没有结果的情况下向全世界宣称我爱你,哪怕最后不能收场。 “你就这么怕别人知道你是 gay 吗?”他顿了顿,“还是你觉得我拿不出手?” 这么富有占有欲的话说出来要是换做以前,陈密言肯定生气,但今天不知为何,陈密言居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他连爱都不敢让人知道,不敢见光,他太不勇敢。 他默默地把免提打开,然后缓和气氛,“你,吃饭了吗?……我很想你。” 李悯臣一怔。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还是陈密言第一次这样和他说话,他霎时红了眼眶。 有点后悔刚刚这样和他说话,他刚刚是因为工作上的不如意……他一向把这种情绪控制得很好。 即使再苦再累,受再多委屈,也一码归一码,不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生活上来,这是他的原则。 否则,他和那些在工作上受了气,回家打老婆的人有什么两样? 他一向瞧不起那种人。 “对不起对不起!”他赶紧解释刚刚的行为,然后保证,“老公~我再也不那样……” 陈密言噗嗤一笑,突然觉得,这样的李悯臣,好可爱。 “嗯!”他轻佻的说,“等我回来的时候……买个榴莲。” …… “阿言!”身后有一个人跑了过来,跑的满头大汗,陈密言专注于视频聊天,没有注意。 那人跑至不远处,停了下来,急切的想要打招呼,却不小心听到了两人的电话内容。 还好没有喊出口,他默默的退至了身后的阴影里,落寞溢满了他的眼睛…… 第111章 迟到了三年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其实很像我?” “我知道,夫妻相嘛!” “我不是说这个。”陈密言说,“我是说你有点像,以前的我。” 难怪陈密言一直奇怪为什么,他对李悯臣总有一种超过正常朋友的包容度。 可他从没有想过这一点,或许,他自己也在逃避过去的自己吧! “哦对了老公,上次给你的地址,你去看了没有?” 突然提到这件事,陈密言微微皱眉,语气沉了几分:“那个沈易已经被我删掉了。” “不管你要做什么,别打我的主意。”他能猜到,李悯臣大概率是看了自己的好友列表,才想到林忱这么个人。 六人定律,任何两个陌生人之间,可以通过六个人来建立联系。 他对李悯臣有用。 他的爱不纯粹,想到这个,陈密言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大半,没有东西填充进去,随之而来的,是空空荡荡。 “我不会帮你,更不会利用家里的关系。”他说,“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再这样,你我也不相干。” 李悯臣的笑容凝在了脸上,随后他立马换了一副表情,“对不起对不起!”他赶紧道歉。 “林忱是霍家青山居的小家主。”他预感陈密言其实也想知道自己的想法,于是解释,“你知道北愈市白霍吗?” 霍家分为两支,一支是北愈市白霍,世代从医。一支在中赫市,从商,被称黑霍。 陈密言拧了拧眉,“不知道。” “沈易……是他的,小舅子。” 他找借口掩饰,“沈易有个哥哥叫沈略,和那个林忱是……”他顿了顿,悄咪咪的,说了一个词。 陈密言眉头舒展,吃到了大瓜。 李悯臣随即说,“所以啊!豪门世家都搞同性\/恋,我们又怕什么呢?” 又简单说了几句。 “及时行乐!”他笑眯眯道,“沈略死了之后,林忱到现在都没有再找或者娶妻生子,你想,万一我哪一天也……” “闭嘴!”他打住他,“你不会死。” 李悯臣满脸开心,“真的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而已……”他央求他,“好了,再也不提这个人了,别生气了……” 真的只是想告诉他这件事,陈密言内心嘲笑,他总是自以为是的聪明,摸透人心。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他挂断了电话,顺手把他的号码拉进黑名单里。 明明前一秒陈密言还在说:“我回来的时候你能不能亲手给我做一顿饭?” 他是认真的,他心知肚明,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他只要一顿饭,无论做的怎样,他答应和他在一起。 永远。 可李悯臣犹豫了,生怕露馅,他随后就提起了林忱的话题…… 他的爱总说的千两万两重,但若放在秤上称,绝对称不出重量来,因为它像空气一样虚无。 陈密言觉得没意思极了。 他夹了一筷子毛肚,毛肚在锅里煮久了,缩水若成了小拇指大一片,再蘸上满满的麻酱,难吃死了,他没了胃口。 “阿言!”后面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修长的阴影投了下来。 随后听到了他的下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你讲话的。” 陈密言一怔,回过头向上望去,他看见了江散,刚刚见过却阔别已久的脸。 四年没见,他长开了,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却依然年轻帅气,看起来温柔儒雅,很有绅士风度。 可绅士不会偷听人讲话,他有些尴尬,想问“你听到了多少?”想狡辩,“呃,不是那样的,我不是gay!” 但仔细想想,没必要,他最后说出来的话是,“诶,江散!好久不见!你不是去ktv了吗?” “没意思,我到那里就找了个理由走了,我猜到你会在这里。” 以前陈密言总会在这里边吃火锅边等他,无论他来不来,他总有耐心和信心等下去。 他以为今天也是,看来是自作多情了。 他笑了笑,满脸歉意,“本来想马上过来打招呼的,但看到你在打电话……” 也对,是自己开的免提,别人又不能闭目塞听,仔细想想,还真不是他的问题。 “没关系。”他表示理解,“坐吧!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刚好点多了。” 他一阵愕然,预感了陈密言的改变,他看了眼锅底,“阿言口味都变了。” 他坐了下来,顿了顿,又主动提起了陈密言学校和学习的事,“南商大学是重点大学,一直没有机会,恭喜你!” 这句恭喜,他迟到了三年,他郑重的说。 陈密言有些意外,他没和他说过这些,或者说,无从说。 因为高二的时候,他转了学,江散也把他删了。 “是啊!”他哈哈一笑,“南商市那边,不怎么吃辣。” 自己都快毕业了,这句恭喜莫名其妙的,他没有理会,而是关切的问,“要不要给你换一个辣锅?” 曾经的好友再见面,陈密言内心毫无波澜,像应付所有人一样应付他,热情客气,又带着让人察觉不出的敷衍。 他开始例行公事般的问他的近况,“最近怎么样?哦对了,一直不知道你,读的哪个学校?” “你走没多久我就被保送了,北愈市,医学院。” “医学很难读啊!读好的话要十多年,厉害!” “八年制,本硕博连读。” “哇,可以啊!” 他毫无芥蒂的问着关于他以前和现在的事,甚至都忘了,江散原本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医生。 他和外婆相依为命,外婆身体一直不好。 想到外婆,他有点心酸,主动提到了外婆的事,“我上大学后就带外婆一起去北愈市了,外婆身体不好,又晕机。所以这三年我们一直没回来,还是半年前,外婆坚持要回来,才……” 落叶归根,说到这,江散的喉咙哽咽,已经说不出话。 陈密言却没有立即发现江散的变化。 外婆是唯一一个真心把他当好孩子的长辈。 提到外婆,陈密言心里的柔软被触动,他很想念江散的外婆,又听江散说外婆半年前回来了,他很激动。 “外婆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找个时间带我去看她一下?” 他变太多了,完全不像当年的他,只有这句话,他说的兴致勃勃,眼睛闪闪发光,有了当年的感觉。 第112章 我们不顺路 得知外婆去世的消息,陈密言的心被猛的一击。 筷子险些拿不稳,之后也没有拿稳,重重的扣在桌子上,双手撑在桌面上,手指用力的扣着桌子,可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去年八月份。”江散也跟着流泪,淡然的说,“走的很安详,没有太痛苦,睡梦中就……” “走的前几个小时他还在念叨你,暑假也不回来看她,更指责我,不和你读一个学校……” 他和陈密言吵架的事情,是到死都瞒着外婆的。 他想安慰他、讨好他,和他说,“外婆的炖猪蹄,我已经学会了。” 可是他知道,不需要了,回不去的何止是时间,错过的,何止是四年。 “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草草的吃完饭,陈密言开始打车。 他俩约定找个时间,一起祭拜一下外婆。 两人加了好友,陈密言主动伸出手机,“江散,我记得我们还没有加好友吧!要不加一个?” 江散满脸惊讶,他所了解的陈密言,爱一个人不会一直爱,但恨一个人…… 他所了解的陈密言,在失望透顶之后,是绝不会回头的,江散本来还在纠结要怎么开口。 加了好友,江散很高兴,他说:“我送你回去?”他脱口而出,但他忘了他没有车。 “不用了,我打了车。” 他收起手机。 “我们一起?” “可是我们不顺路。” 两人不顺路,所以不好乘一辆车。 江散记得以前,他俩就算不顺路,陈密言也天天和他一起回家。 他为了他,走了好多的远路,他却从来没为他绕过一次路。 “没关系,司机多拐一下就行了。”江散温柔一笑,这时,汽车刚好来了。 陈密言直接上了副驾驶,“师傅,先去**小区,再去歇风小巷……” 江散一阵愕然。 司机在江散家的小区门口将他放了下来,江散说:“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不了。”陈密言礼貌推辞,“时间不早了,下次见!” 看着汽车驶远,他最终也没为陈密言多走一段路,但陈密言还记得他所住的地址,他很欣慰。 可随即,他又想到了他在阴影下听到的,和陈密言打电话的那个人。 他好几次忍不住想开口问,但又觉得太唐突,会不会是误会? 他所了解的陈密言明明……他在学生时期就有对女生表示过好感。 但随即又想,可是又有谁会……一个男人叫他老公叫得这么亲切,而且他还温和接受。 如果那是真的,那他觉得这世界真是…… 他心里一阵刺痛,他接受不了,猛的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坨子,然后…… 不会的。 他安慰自己,男生之间互相开玩笑的吧!叫义父的也有。 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他想到了他们话题里讨论到的一个人。 林忱……他当时就在思考,那不是…… 加上好友后,江散开始不停的和他聊天,刚开始是道歉,“呃,以前的事,对不起……” 江散也没想好自己要怎么开口,那时候的自己太年轻,做的太多事都胆小、懦弱、口不应心。 对于潜滋暗长的奇怪情愫,第一反应是害怕、逃避和伤害, 即使时至今日,他胆大了不少,可他仍然明白,他们之间的身份还存在巨大的鸿沟。 可是他有信心赶上他,即使他现在也变得很优秀了。 他指尖颤抖、兴奋异常,却也只能暂时压抑,不能马上宣之于口。 只能诉说着那些陈年老账,一遍一遍的带他回忆高中…… 陈密言最烦想起自己的黑历史,反感不已,敷衍而礼貌性的回了几句。 他感到莫名其妙,记忆中的江散,好像也不是话痨啊!他记错了吗?时间太久他记不清了。 最后,他只好无奈的说:“是吗?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你,只能说,哈哈!人还是往前看吧!以前的事就别提了。” “不早了,我先休息了,我比较忙,可能没空聊微信。”他暗示他,最后礼貌的说,“你也早点休息。” “拜拜!” 几天后,按照约定,他和江散一起去祭拜了外婆。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们在外头…… 自此,陈密言和江散唯一的羁绊也就没了。 他们在墓前哭了一场,这是长大后的人为数不多可以不顾体面的地方。 结束后,“一起吃个饭吧!”江散说。 陈密言说:“好。” “去我家?”江散试探着说,“我做饭!”他一大早就起来炖了他爱吃的猪蹄。 “太麻烦了。”陈密言说,“还是在附近随便吃点吧!”他掏出手机,“我知道有一家店不错……” 江散拗不过他,在附近饭店要了个打包盒回家把他炖的猪蹄打包了出来,一起带去饭店。 陈密言就在小区门口等他,说什么也不上楼。 要是换做以前,陈密言肯定迫不及待的抢他的猪蹄,说现在就要吃,然后直接上手。 可是他只是礼貌的问:“要不要帮你提着?” 他们两个,都长大太多了。 饭店里,店员把他们自带的卤猪蹄倒进盘子里端了上来。 他感觉到有点反胃,太肥腻了。 江散却很开心,“来!尝尝!”他一筷子下去就夹了一大只猪蹄放进他碗里,陈密言猝不及防。 “你以前最爱吃了,我记得你一次能吃三只。”江散说,“来!快尝尝,我保证还是当年的味道。” 对江散来说,朋友之间永远不用客气,他们以前还抢着吃一只猪蹄。 他现在不和他抢了,他想吃多少吃多少。 陈密言有些尴尬,也有些反感这样的行为,礼貌性的说了声谢谢。 碗被一整只大猪蹄塞满了,浓油赤酱,滋滋冒油。 陈密言叫服务员帮他重新拿了个碗,他真的,矜持太多了。 江散一个劲的让陈密言快吃。 太肥了!又重油重辣的,他不喜欢。 他很好奇,我以前怎么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他爱外婆是缘于心中的情感,其实很多具体,他早就忘了。 他用筷子戳了一下,最后挑了一块瘦肉放到自己碗里,“谢谢!” 他尝了一口,夸赞道:“很好吃!” 然后把装猪蹄的碗默默推到一边,没有再吃第二口。 第113章 查令十四号街 陈密言默默的吃饭,江散一直致力于说以前的事,说的他烦躁。 那是他的黑历史,他不想被人提起,何况这人还如数家珍一般。 他连夹了两筷子菜放进他碗里,“来,江散,多吃点菜!光顾着说,都忘记自己在吃饭了。” 他说的很直白了,江散是个聪明人,他能懂。 可他高估了他,江散非但没听懂,反而很高兴,赶紧吃了他夹的菜,连连夸赞,“嗯,好吃!” “来,你也吃点!”然后也往陈密言碗里夹了很多菜。 大概江散心里住着的,还是以前那个直来直去,有啥说啥,没有任何心机的陈密言吧!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教你做数学题?” 江散绘声绘色的说,“不幽默一点你根本听不进去,我只好说,咱们先来画一个孤独的根号三,再画一个陈密言,把他吊死在根号下面……”于是我就画了一个火柴人。 “你那时候数学好差,数学符号也不认得,一个-无穷还问我,诶,这个 -8 怎么是倒过来的?我说他在睡觉……”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都记得,陈密言只觉得无聊,“有这事吗?不记得了,哦对了江散,你的研究生导师和博导是同一个人吗?” 陈密言尽量岔开话题,敷衍的问,表情已经十分冷漠,他好像察觉不出来,不知道这场独角戏他还要唱多久。 这人怎么比李悯臣还烦,不过想到李悯臣, 他比较了一下。 如果现在是李悯臣坐在他对面和他说这些话,陈密言觉得他应该不会烦躁,但还是会冷血脸。 李悯臣看到他不开心,肯定会过来逗他,哄好后再说更过分的话,估计还会上手,趁机吃他豆腐。 想到这,他莫名其妙的笑了笑。 看到他笑了,江散心里为之一动,以为那是自己的功劳。 自从加了好友后,江散就天天约他出来,几次三番问他什么时候去学校?你家的游戏机还在吗?要不要来我家看以前我们的…… 等等等等繁琐的问题。 江散觉得这没什么,因为高中的时候,江散的家和陈密言的家几乎是两人共同的家,两人时刻都黏在一起。 甚至他们还睡过同一张床,穿过同一件衣服。 江散好几次穿陈密言的衣服,洗完忘了还给他,这些衣服,现在还保存在自己的衣柜里。 可陈密言只觉得他又烦又越界,却又不好开口直说。 大三下学期临近毕业出去实习,课程大量减少,况且很多课他都提前修完了,所以假期总得来说比较长。 陈密言也想快点回学校,只是他还没想好回宿舍还是……,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接受李悯臣。 所以干脆窝在家里,能拖一天是一天。 晚上,又有陌生电话打了过来,看到南商市的号码陈密言就猜到了是谁。 距离上次惹他生气他把李悯臣拉黑已经过了一周多,他气也消了,思考了一番,接了起来。 但很意外,不是李悯臣。 “悯臣?”他说。 “李总睡着了,是我!我是他的助理,北冥。” “呃……您好。” “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就叫您吧!” 陈密言想说,“呃,叫我陈密言就好。”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北冥的一大段话就砸了过来。 北冥接下来的话,让陈密言大为震惊。 “李总喝醉了,一直在喊您的名字,我们给他吃了两片安眠药他才勉强睡下。” “他受了很多苦,但总会以最好的状态面对您,所以您每次看他都是笑眯眯的,其实只有我们这些最亲近他的下属才了解,他都快要疯了,他压力很大。” “我给您打这个电话是希望您……可以对他好点吗?哪怕你不爱他,给他点笑脸也是好的,您是他唯一的快乐了。” “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和您打这个电话,擅自作主,请您保密不要告诉我们李总,不说了,他又醒了……” 陈密言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电话那边“嘟嘟嘟——”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那一晚,他想了很久。 李悯臣要做的事情,会让他很辛苦,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奉行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只是他坚持,不要介入别人的因果。 可是现在的李悯臣,真的还是别人吗?这么多的苦,真的让他一个人去扛吗? 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但他把李悯臣的微信拉了回来,并且主动加入了特别关心。 再也不删你了,他想,他买了机票,把截图发给他,“下周回来!”他说。 包厢内,收到消息的李悯臣得意一笑,托起酒杯啜了一口红酒,他食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 他慢悠悠的对站在旁边的北冥说了一句,“加工资!” 右后方站得笔挺的北冥无奈一笑。 “还记得这家书店吗?查令十四号街。” “以前我们每个周末都会在里面呆一天,你最喜欢看里面的漫威漫画,还一直吐槽李老爷子不会画脚……” 又来了,陈密言有些烦躁,这是他临回学校的最后一天,他来到这家以前常去的书店还书,不想却在这里碰见了他。 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好巧啊!” “不巧。”江散说,“我每天都来这里待一个上午或者下午。” “学霸果然不一样……” “不是。”江散温和一笑,他其实是在这儿等他,他约不出他,就在这里等。 其实他从寒假回来的第一天就开始在这里等了,虽然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但他就是有预感,总能碰到他一次。 果然。 “坐下来一起看书吧!”江散说,此时他手里拿的是《毒液3》的漫画书,桌上是全套的漫威漫画。 他以前忙于学习,从不看这些,现在他相关的漫画、电影、连续剧,看了不下三遍了,很多台词基本都记了下来。 他再也不怕陈密言提到这个,他一句都答不上来了。 可陈密言手里拿的却是,《计算机算法导论》、《财务管理学》、《宏观经济学》…… “不用了。”陈密言示意了一下手上的书,“我是来还书的,还完我就走了。” 第114章 代我献上一吻 “你等等我,我还一下书。”江散看了一下时间,“刚好到饭点了,附近有一家我们之前常去的……” 但陈密言没有等他。 “你慢慢来,我吃过饭才来的,现在准备回去了。”他敷衍他,然后径直离开。 江散赶紧跑去还书,又一边喊他,但陈密言没有回应,而是找了个万能借口,“我家的煤气……”匆匆忙忙的离开。 走出书店门,陈密言才松了口气,江散怎么变成了这样?总觉得奇奇怪怪的,又说不上来,总之让人有点不舒服。 与江散比起来,他觉得李悯臣简直可以称得上“可爱”了。 奇怪?怎么又想到了李悯臣? 正想着,电话叮叮叮的响了,果然想什么来什么,李悯臣的电话。 他接了起来。 “老公~”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热情而夸张。 陈密言莞尔一笑,心情舒畅了不少,点开摄像头。 “哇!老公你又变帅了,我好想你!” “你瘦了!”看着他俊美白皙的脸,陈密言有些心疼。 “没有,哪里有!”李悯臣说,“我每天都吃的很好的,老公你放心,不会瘦。”继而又岔开话题,“老公你在外面吗?在哪里呀!” 陈密言把镜头反转过来,“看,我小时候经常去的书店。” 他和他分享,此时他们真的就像普通的情侣那样。 “查令十四号街诶!”李悯臣惊呼,“这店名好,蹭的《查令十号街 84 号》这本书吧。” 陈密言哈哈一笑,“是啊!你也看过这本书?” “小爷我博览群书,什么书都看过,后来实在没书看了,《红楼梦》我都看了三遍!” “你是读了三回吧!”陈密言取笑他,“前三回。” 李悯臣没回他,而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看过,慢悠悠的念了书中最着名的一句,“你们若恰好路径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她良多……” “嗯,不错。”陈密言略微点头,依旧呛他,“还好有百度,你就什么都懂。” 李悯臣气急,没再继续延伸这个话题,而是狡黠的说,“你都到查令十号街了,可以献上一吻吗?” “怎么献?献给谁?”陈密言说。 “当然是我啊!不然你还想给谁?”李悯臣说:“你把脸凑过来,对准镜头。” 陈密言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但心情莫名其妙的好,配合他。 只听电话那头“吧唧”了一口。 陈密言唇角微微扬起,说了句,“无聊!” “老公,你明天到机场了我来接你啊!”李悯臣说,“我准备了烛光晚餐,吃完后我们就……” 突然来这么一句,陈密言正想训他,“在大街上呢,别这么不正经,什么话都说。”因为这次,他又开了免提。 就像是为了向全世界说明,我的爱光明正大,没藏着掖着似的。 可话刚想说出口,却只听附近不远处“哗啦啦”的一阵响动,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陈密言往后一看,看见了江散,他匆匆忙忙的弯腰捡书,注意到陈密言的目光,他动作一滞,抬起头来,两人猝不及防的来了个四目相对。 预感到自己刚刚的电话内容被人听到了,陈密言的耳朵霎时红了起来,有点尴尬。 “有点事,先不说了。”陈密言按了一下挂断键后将手机揣进兜里。 他走了上去,装作若无其事,“诶?江散,你这么快?” 江散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的捡书,或许是听到了不该听的内容,他也有些尴尬,陈密言是这么想的。 他略微思考,也弯下腰替他捡书。 奇怪,江散这种级别的学霸居然也会看漫画,他觉得有些新奇。 书不一会儿便被全部捡起,两人齐刷刷的伸出手,去捡地上的最后一本书。 同时拿到书的两人一怔,随即站了起来,站直,陈密言松了手。 江散沉着脸。 陈密言摸了摸头发,思考着要怎么缓解尴尬,“借这么多书?哈哈?” 江散抬起脸,陈密言一惊,因为此时,江散的脸上分明有泪。 不,何止是泪,分明是,泪流满面。 陈密言有些慌张,也有些懵。 “刚刚和你打电话的人……是谁?”只听江散一字一句,怔怔的说。 陈密言感到一种被冒犯的感觉,“呃……是……男朋友。”他哈哈一笑,有点紧张,小心翼翼的问,“没吓到你吧!” 因为他感觉江散的表现明显有些过了,gay 这个东西,好像不是自己首创吧? 随即又想,江散学医,可能对这个方面比较敏感,但,也说不通啊? 哭什么?肯定是想到外婆了,他想。 “早知道……呵!”,他自嘲一笑。 “你朋友圈都没发过他,我还以为……” “什么?朋友圈?”陈密言莫名其妙的,他的朋友圈是三天可见,而且他最近半个月都没有发过动态。 他们才加好友多久?怎么就提到朋友圈去了? 陈密言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微信列表里,几年来,一直有江散的小号。 他像一只在阴暗角落里窥视别人幸福的野狗,一直偷窥着他。 其实他上次就听到了电话内容,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他一门心思想和他顶峰相见,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有机会的。 因为他印象中的陈密言,一直对他热情殷切,一直都是,非他不可的。 “这不是真的是吗?”他再次确认,“你和你朋友在开玩笑对不对?” “朋友哪有这样开玩笑的啊!”陈密言脱口而出,随即感觉到了江散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哦,没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赶紧擦了擦眼泪,“今年的风好大啊!” 那些没来得及开口的告白,以后也再不必说了,就随风,散了吧! “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他慢悠悠的最后一问。 他也不知道该说多久,但他想到了元旦节的那天晚上,他笑着说,“一年。” 江散的身体向后一跄,险些没站稳。 陈密言眸色微沉。 两人又说了几句,江散已经稳住了状态,成年人的心态就是要风雨不动安如山,江散在此时也终于又重拾回了这一点。 他缓缓道,“你明天就走啊!都没告诉我!我明天送你吧!” 语气就像朋友那样。 第115章 他好像一条狗啊! 陈密言说不用,“机场太远了,我自己走就好了。” 江散说:“忘了和你说,好巧,我也是明天的飞机。” 陈密言无可奈何。 医学生忙碌,江散其实早就开学了,但知道陈密言还没走,他舍不得他,请了好长时间的假。 江散想,回到家,立马买第二天的机票。 江散远走的背影落寞又寂寥,但不爱你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江散没走多远,口袋里李悯臣的声音就再次传了出来,“老公~叙完旧了没有,该理理我了。” 陈密言一阵惊讶,拿出手机,“还没挂电话?” “你没挂我怎么舍得挂嘛!”李悯臣说,“我把老公放心里,老公把我揣兜里!”他大呼了一口气,“闷死我了!” 陈密言呵呵一笑,“没把你踹沟里就不错了,还挑?” 陈密言又变成以前那个会怼人的陈密言了,李悯臣很开心,“刚刚那人谁啊!”他问。 “我同学。” “男的女的?”李悯臣说,“我们结婚请他当伴郎啊!” “你要这么夸张是吧?” 李悯臣哈哈大笑,陈密言想了想,举起手机,反转摄像头,给他看了一眼,报备一般。 李悯臣盯着手机里那个细长的,慢慢远走的身影,他想到了一句台词,“……他好像一条狗啊!” 陈密言每次出行都习惯提前到,但这次,他故意晚到,几乎踩着航班起飞的点才到航站楼。 目的就是为了避开江散。 江散的飞机比他晚,陈密言硬说时间不契合,江散就一大早到了那里。 等了半天才等到陈密言,只匆匆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陈密言就要登机了,时间卡的挺好。 登机口,江散把一个大纸袋拿给了陈密言,陈密言以为是礼物,赶紧说不要。 “不是。”江散说,“以前我借你的衣服,现在还给你。” 他解释了一番。 陈密言实在记不得有这回事,看了手提袋一眼,确实是旧衣服,只好收下了。 江散看着他,欲言又止,眼睛似乎能溢出水来,陈密言觉得怪怪的很不是滋味。 江散开始说话:“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女生。” “爱情这东西……”陈密言摊了摊手,哈哈一笑。 “你要照顾好自己,我没机会照顾你了。”江散莫名其妙的说。 确实,在陈密言的印象里,江散一直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人,因为他和病重的外婆相依为命。 以至于陈密言现在会的很多照顾人的方法,都是从江散那儿学来的。 否则,陈密言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哪会这些? “你以前还叫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的小媳妇呢,你还记得吗?”江散继续说,“你还说……我要是个女的就好了,你一定要和我结婚!” 可是这些,只有我当真了。 他的话题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搞得陈密言一头雾水,而且十分尴尬,都接不上茬。 “啊?这样吗?我现在也经常和我朋友开玩笑,说……哈哈。”陈密言装傻,“看来以后不能开这种玩笑了。” 他不想和他叙旧,前面的旅客一个个上机,他觉得很煎熬,怎么还不到自己。 江散却只恨时间不能静止。 这是第一次,也许他也是最后一次,用这样富含感情的眼睛看他了。 “他好吗?你们会吵架吗?”他问。 “挺好,不会。” “其实第一次见你那晚,你打电话的内容,我差不多都听到了,你们最后……好像吵架了。” “呃……” 他是一个护短的人,尽管自己再对李悯臣有偏见,但在外人面前,还是会尽全力袒护他。 “没有。”陈密言说,“他很好,上次我们不是吵架,是在说正事。”顿了顿,严肃的说,“我们别聊天了,准备登机了别耽误事!” 可是队伍比他想象中的慢,大航班,几百个人,长长的队伍好像走也走不完。 因为在陈密言的印象里,江散有点穷,为了照顾他的面子,他连夜把商务舱改成了二等座,现在他有点后悔了。 虽然只有几分钟,但那几分钟,陈密言度秒如年。 江散跟在队伍旁边,两人彼此沉默。 陈密言不停歪着头看队伍,第一次,他有了想插队的想法。 最后几分钟……他还是想和他说说话,可是自从陈密言说完最后那句话后,无论江散再说什么,他都理都不理他。 江散也……明白了,现在的陈密言,对他的……厌恶。 因为他刚刚的那些话,几乎等同于告白了。 他不想成为让他讨厌的人,又舍不得离开,他想挽救一下,最起码,还能当朋友。 最后,眼看陈密言快排到验票口了,他咬咬牙,想起了一回事。 “那个林忱,对你们很重要吗?”他冷不防的说。 陈密言一愣,“你说什么?” “虽然不确定。”江散说,“但那天你们说的那个人,我猜测……可能是我导师。” “我导师就叫这个名字。”他说。而且其他信息也基本对的上。 “估计以后会是我的博导。我们的关系还不错……”,他拿出手机,想给他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个人。 陈密言猛的想了起来,那天李悯臣说的,北愈市,白霍、小家主,医学世家。 而江散,刚好在北愈市读书。 “哦~”陈密言默不作声的打量了他一眼,思忖片刻,准备凑过去看,这时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 “请出示登机牌!” “哦哦哦!”陈密言赶紧把登机牌拿给他。 “拜拜!”最后一刻,陈密言转身向江散挥手告别,语气雀跃,“有机会再见!” 不知道是终于解脱了的欢愉,还是对他有潜在价值的刻意拉拢,陈密言自己也说不清楚。 飞机在两个小时后准点落地,冬天过去,南商市的气温又回升了不少,又或者说,南商市本来就没有冬天。 下机前,陈密言叫住一个空姐,把江散给的那个纸袋子递给她,“这里面是垃圾!” 纸袋子里散发出一股香味,里面的衣服应该是刚洗过。 洗衣液的味道很好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他以前应该很喜欢,但他记不起是哪个牌子。 “哦,好的给我吧!”空姐将那袋衣服丢进了垃圾篓。 一整趟航班下来,陈密言没有翻看过那袋旧衣服,当然也不知道,江散在袋子底部偷偷藏的,给他的一封信。 不过有没有信都一样,照样是垃圾。 陈密言不会带走那袋垃圾。 第116章 一言臣服 李悯臣在陈密言到家的前一个小时回到家,从下午六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他有半天的时间陪他。 快两个月没见,李悯臣很激动。 他这次没有大操大办,简简单单就好。 任何伎俩都不能反复使用,所以这招,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手下端来了几个食盒在李悯臣面前打开,李悯臣一一品鉴。 做的还不错,简简单单,没有炫技的厨艺和刀功,甚至还有点粗糙和拙劣,却相较于上一次做的好一点点。 不会太好吃,也不会难吃,这才可能让陈密言相信,真是自己做的。 他给了属下一个眼神,立马有人收起食盒拿去厨房,伪装成刚做好的样子。 李悯臣坐在沙发上玩,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人将家里布置成温馨的样子。 买来当季最热销的花和礼物,摆在桌子上,到时候他只要说,我从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我挑选了好久好久…… 助手北冥有点看不下去,咳了好几下嗓子。 “怎么?嗓子痒啊?”李悯臣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发问。 得了说话机会,北冥斟酌用词,“其实炖个汤没什么难度,呃,老板,有机会您可以亲自尝试一下。” 李悯臣却淡定的说:“你以为这招屡试不爽?”他了解陈密言,他不是一个会在弱点里困太久的人。 “况且,我马上就要成功了,学不学都一样。”他笑了笑。 学做饭?他当然会学,不过不是现在,他现在没空。 洗手作羹汤,那是安稳生活中的情侣或夫妻该做的事情,他害怕自己沉迷其中。 北冥清了清嗓子,他想说,“我不了解他,但我了解爱情。”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陈密言在飞机上就在纠结,这一学期,是住宿舍还是住李悯臣家。 重新租房子和住李悯臣家差不多,他怎么着都会来打搅他的。 他拿出了一枚硬币。 遇事不决,可抛硬币,如果得到结果后你还想再抛一次,那你心里就有答案了。 可这一条定理这次失效了,因为无论结果是正面还是反面,他都想再抛一次,再抛一次…… 出了候机楼,他走到上车点准备打车。 刚掏出手机就有一辆滴滴开了过来,“去市区满一百减五十要不要?” 他上了车。 司机问他,“去哪里?” “南商大学。”陈密言说,“要是敢拉我去其他地方,你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司机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显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或许还没转正,陈密言在这群黑影兵团面前还没有树立威严,司机还是一脚油门将陈密言拉到了李悯臣家的小区。 一下车就有好几个穿的跟卖保险的一样的黑衣人迎接他,陈密言有些无语,悻悻的上楼。 上楼回家的这段楼梯他之前走了千八百遍,却没有一次像今天那样。 扑通扑通的,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 好在家里面没有黑影兵团,陈密言松了口气。 他把门轻轻关上,李悯臣就坐在餐桌前等他,看到他进来,他倏地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陈密言一阵心悸,有种亟待被这人当礼物拆开的感觉。 又熏那该死的依兰香,他都要吐了。 有点近乡情怯,两人都没有说话,陈密言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先开口,又要说些什么。 他慢慢的换鞋,速度比平常慢了十倍,李悯臣充满耐心的等,这个时候,他甚至希望他能够像以前一样直接扑上来,自己也不会显得那么局促和尴尬。 但……李悯臣没有。 陈密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到餐桌旁坐下的,李悯臣又怎样慢慢的挪到了他的旁边。 他不记得了,他的脑袋里像充满了浆糊一样。 思考不了任何问题,记不住任何事。 先吃饭吧! 他拿起筷子,尽量不去在意李悯臣乱摸乱动的手,但他还是微微有点手软。 最后,饭还没来得及吃,他俩就在餐桌旁吻了起来,情难自禁。 好像一切的准备,都只是为这场激吻做的铺垫。 李悯臣将戒指重新套回陈密言手上,“不准再摘下来了!”他喘了口气,趁吻他的间隙这样说。 鲜花掉到了地上,砸落几片花瓣,陈密言不想将桌上的食物也糟蹋,他尽全力推开他,“我……” 其实这个全力,也没多大力气了,此时的陈密言感觉自己像一条脱水的鱼,感觉比上次磕了药还要瘫软。 “我去洗个澡!”他说。 “不要,我不嫌弃你。”他吻他。 “不要。” 李悯臣神色微变,不能让他有喘息的机会,他想清楚了就会反悔,又会前功尽弃了。 “帮我去拿套衣服。”他推他。 “没有。” “箱子里。” “不要。”他继续纠缠,吻了上去。 “悯臣~”他说。 不知道李悯臣搭错了哪根神经,一时松懈,竟真的离开给他去找了一身衣服,但……也给自己拿了一身。 “我可以穿你的吗?”他问。 “嗯!”他只能高糊的用喉咙回答他,因为李悯臣此时,在吻他。 他们辗转去了浴室里,李悯臣说,“我跟你一起洗澡。” 趁机就可以…… 陈密言知道他的心思,他感觉自己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也随时都要断掉。 他觉得自己屈服了,任由衣服掉落。 陈密言光滑的后背靠在墙上,好凉啊!他冷得一哆嗦,随即反身一将,将李悯臣扣在墙上。 他也开始主动。 不知不觉,两人十指相扣。 他摸到了李悯臣指节上,那枚光滑的戒指,他把他的手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 李悯臣歪头看着他笑,他喜欢他脸上的绯红和他唇上鲜艳的红色。 他沉醉于看他的脸上一点一点染上艳色,被自己驯服成温柔羞涩的样子。 他迫不及待,他又将吻他。 可这次,陈密言推开了他,“这是我们的那枚戒指吗?”他明知故问。 “嗯。”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声音。 陈密言想了想,将他的戒指拔了下来。 李悯臣片刻的惊愕和不安,可随后,这种不安便烟消云散了。 因为陈密言轻轻的、轻轻的,替他将戒指戴了上去…… 第117章 悯臣,有空给我做顿饭吧…… 李悯臣就是这样被陈密言骗出浴室的,他将他推了出去,扣在墙上,吻了吻他,“等我!” 李悯臣的眼睛湿湿的,老公为他亲自戴上了戒指,那就是承认了他,承认他们的关系,他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嗯。”他乖乖听话,点点头,“你快点出来!” 他可能需要的时间比较久……陈密言没回答他,径直走了进去,警告他,“不准站门口听!” 李悯臣现在乖的要死,立即后退了两步,陈密言盯着他坐到了餐桌前,把手放桌子上工整摆好。 但陈密言还是不相信他,这个人一定会言而无信的,思忖片刻,“你去给我买几样东西,我突然想吃……”他随口讲了几样。 “你亲自去!”他强调。 浴室门“咔”一声被锁上。 李悯臣知道陈密言是故意支开他,他本可以偷偷叫手下去买,但他还是亲自去了。 他不想让他失望。 虽快去快回,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他犹豫了一下,走进了一家药店…… 半个多小时后,陈密言从浴室出来,一本正经,若无其事。 李悯臣见他出来赶紧凑了上去,一秒也不敢耽误,“老公,我们可以……” 他侧身避开他,“悯臣,把饭热一下,我饿了。” 他感觉胃口大好,径直走向了餐桌,李悯臣扑了个空。 吃饭的时候,李悯臣不停的蹭他,但陈密言无动于衷。 清醒后的陈密言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做那种事,医院那晚最后那一刻的刺激让他感到恐惧和战栗。 他害怕了,那一次是,这一次也是。 即使是李悯臣主动,他也还是做不到安然受之。 太快了,他是一个慢热的人,他需要一定时间去接受。 吃完饭,李悯臣迫不及待,“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吧!”上去亲了亲他。 吃饱饭有力气好干活,他很期待。 “还早!”他看了眼时间,推开他的脸,“我们找个电影看吧!” “你喜欢看什么电影?”他问。 李悯臣不想看电影,但陈密言的语气不容置喙,也好,去床上看吧!没准躺着躺着…… “尺度大的。”李悯臣说,“成人、刺激、法律不允许……” 陈密言找了部美剧,《越狱》,很符合李悯臣的需求。 他认真的看起剧来,随便李悯臣怎么闹腾都不为所动。 这哪是去洗了个澡,这分明是去戒了个毒啊! 李悯臣气死了,“你是不是不行啊!” 陈密言不中他的激将法反将一军,淡定道:“没有,只是对你没感觉。” “怎么就没感觉,你刚刚明明……”说到一半,李悯臣想了想,趁机说,“那你趴着?” 说到这儿他有点激动,“趴着你就看不到我了!” “滚开!”陈密言思考片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后,一脚将他踹开,“想都别想。” 李悯臣挣扎着爬起来,他有点委屈,“那关了灯?” “不要。” “我来主动嘛!”他再次退让,挪了上去抱住他,脑袋贴着他的脖子,“你躺着就行了。” “真对你没感觉,我*都*不起来~”陈密言将他的脑袋推开,脱口而出。 说完,他有点惊愕,这么赤裸的话居然出自自己之口,他怔住了,耳朵迅速泛红,仔细盯着电视,不再说话。 李悯臣却没在意,看陈密言不再搭理他,又听到他刚刚这么说,想起点什么,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李悯臣端着水杯走了进来,他跑出去给陈密言倒了杯水。他左手还拿着一盒药。 陈密言不知道那药是干嘛用的,猜测还和上次一样,看了一眼,“怎么?又下药?” 好歹放水里融化一下嘛,就这样拿过来,他是以为自己会乖乖吃,还是以为他能打得过他? 陈密言无奈一笑,下一秒李悯臣便把药递到了过来,“不行没关系,老公,我给你买了药!” “老公,我不会嫌弃你的。”他边扣着锡纸包装边说,“我买的最大剂量的,肯定有用。” 陈密言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你说什么?这是……”他感到不可思议和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嗯,枸橼酸西地那非片。”为了照顾他的面子,李悯臣特地说了这药的学名。 陈密言感到一种被狠狠冒犯的感觉,瞬间怒气上涌。 他一巴掌打掉他的药,他将他按在床上…… 但也只是亲了他一会儿,第一是他感觉又中了李悯臣的激将法,第二是他确实不要……太快了。 有些东西,李悯臣愿意给,他也不想要。好在,李悯臣不会在意,好在自己也不在乎他介不介意。 陈密言不管他怎么闹,揽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他带进怀里,“看电视,里面男主挺帅的。” “我不看!”李悯臣执着的翻他衣服,“里面男主是个 gay!” “t-bag也是gay!半袖也是……”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同性恋角色,然后断定,“你就喜欢看 gay 片!” 陈密言有些尴尬,确实毕竟……监狱里嘛。 自己又何尝不是被李悯臣困在监狱里呢? 没办法。 “你不是?” 他反问他。 李悯臣没回答,而是更激动的说,“还有你喜欢的那个骄傲的飞出来了,也是个 gay!” 陈密言有点恼火,“你才喜欢?!”这人可是剧中的变态。 “我喜欢t-bag!”李悯臣笑嘻嘻的说,“我还有一只口袋你要不要?” “难怪你这么变态。”陈密言说。 陈密言始终没有动摇,还认真和他沟通了很久。 看他又开起了讲座,李悯臣泄了气,举手投降了。 他半趴在陈密言身上抱着他,也偏过头,看起了电视。 陈密言用手抚摸他的头,他很喜欢他头发的触感,也很喜欢这种姿势,很惬意。 可悄悄的…… 安静下来的李悯臣反而让人有一种想得到感,陈密言拿了个枕头放在自己腿上,隔在了两人中间,挡住。 直到现在,他仍不知如何看待他和李悯臣之间的感情。 喜欢是享受和索取,而爱是付出。他们彼此都没有到爱的地步。 他摸着他的头发,突然说:“悯臣,有空给我做顿饭吧!” 李悯臣说他的气息有安神的作用,说完就沉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第118章 老是不回家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了李悯臣的余温。 打开手机是他的信息,“饭在锅里,衣服记得收进来。” 走进厨房把保温好的饭菜端出来,屋里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他觉得这种生活挺好,可他突然想起,自己甚至连他在外面做些什么,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们亲密无间又各自为营,他们是最亲密的朋友,最遥远的爱人。 他拿出手机,打下一行字:“什么时候回来?” “隔三差五。” “……” “最近可能没时间,乖,如果无聊的话,想不想养只宠物?” 其实他想知道的是,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可李悯臣给他的是截然相反的回答,他有点不高兴。 他没有问,“你在做什么?”或者,“什么宠物?”而是抱怨,“我养了只狗,老是不回家。” …… 不过事后他仔细想了想,他和李悯臣现在的关系,大概就是需求和被需求。 自从那次海边……他就想好了不结婚。 所以他现在也能接受,李悯臣当初所说的,我需要的时候,你和我*一下。 平常各过各的,挺好。 他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依旧不想管,他不该管的琐事。 故而他问都不过问。 办公室内,李悯臣焦躁的转着签字笔。 李玉诚回国了,李悯钟主动放弃了继承权,并且变更了国籍。 李玉诚出国的这半年,无人知道他做了什么,就连看似和他关系亲密的李悯臣也看不清他的野心。 说到底李悯臣只是他庞大计划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是被弃了还是还有其他价值。 李玉诚回来半个月了,仍没有来找他,偶尔在家族中遇到,也是略微点头示意。 就像他们的盟约已经不存在了一样。 李悯臣觉得越是这种时候,自己越要沉住气才能够看清局势。 一个月后的某天,李玉诚终于给他打了电话,“晚上八点,百月城,有事找你商量。” 会是什么事呢? 现在自己身上最大的事大概就是,那被冻结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和十几亿的负债问题。 正思考着,北冥递过来一张黑卡,“李玉诚那边的人给的。” 李悯臣接过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包厢号。 李悯臣思忖片刻,“准备一下吧!” “我奉劝你不要去。”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接着,是尖细的高跟鞋踩着木质地板发出的嘀嗒声。 李悯臣和旁边的北冥同时一惊, 这是自己公司的总裁休息室,虽然这个公司属于「广域集团」。 办公室是三室一厅的布局,有卧室、办公区、健身区,李悯臣所处的位置是内间的办公区。 听声音就知道这人是李敏秀,语气里自带一股傲气。 她居然能在不经通报的前提下直接进来,不过想想也不意外,毕竟整个「广域集团」现在差不多是她的。 “你以为你们的合作关系还存在吗?” 门没有关,不一会儿李敏秀便站到了门口直视他,身边跟着一群手下。 真是意外李敏秀的黑影兵团连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可想而知她的公司管理制度有多严苛。 “不止一次和你说过了,李玉诚这人对你不安好心。”李敏秀抱臂一笑,径直走了进来。 “李玉诚对我不安好心,你的心就是好的吗?”李悯臣抬头看她。 “我的心不好,却也不坏。”李敏秀在旁边的沙发上随意落座,“我一直想把你赶出李家远离这些纷争,你偏要进来添乱。现在,你想退都退不出去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注定了李悯臣绝对不会和李敏秀合作。 “呵。”李悯臣笑了一声,“我是深陷沼泽自甘其乐,你呢?表面风光,不也身陷囹圄?” “李玉诚手里握着的那些东西,够让你坐十年八年牢了。他一旦把那些东西交给警方……”李悯臣淡定反问,“坐过牢的人,能够当「广域集团」的董事长?” 其实李悯臣一直不懂,李敏秀有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李玉诚手里,她却一直不着急。 李敏秀曾经底下的产业,百月城、水仙居、风尘阁等等,都有不同程度的设赌设黄 还有好几所地下赌场、黑拳场,除此之外,她还放高利贷。 这些产业现在好不容易才洗白,更应该抹去原先的痕迹才是。 好几次李悯臣拿这事当面威胁她,李敏秀都不为所动。 为什么?真的只是因为有老爷子保吗? “爸爸会保证他的每个子女平安的远离权力中心,当然,我也不例外。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放弃,我是最有资格继承「广域」的人。” “爸爸生病后我暂代「广域集团」,为了分我的权,他找来了私生子。我能一招就能瓦解,你以为我真像李玉诚说的那样废物?” 李敏秀说了一大堆话,李悯臣觉得有自吹自擂的嫌疑。 李敏秀呵呵一笑,“你和李玉诚约定的是爸爸一死就把我弄下马吧!” “什么?”李悯臣一愣,她这都知道。 “李玉诚敢动我,李辞患会立马自杀。”李敏秀突然说。 “什么?”李悯臣懵了,为什么?李辞患常年患病若想自杀也说得过去,只是他自不自杀和李玉诚有什么关系? 李玉诚为什么要怕这个? “你以为李玉诚要的,只是「广域集团」吗?” 李悯臣听不懂,难道不是吗? “你当初要背那些烂账的时候我就一直阻止你,你不知死活,现在,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李敏秀轻松的起身,边走边说,“你呀!仇恨占据了你的心,死都不怕,把自己的人生当儿戏,谁都救不了你。”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呀!珍惜生命,不要妥协,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李敏秀的语气轻快,像姐姐那样,李悯臣差点被她迷惑。 她慢悠悠的离开,李悯臣彻底懵了,立马站起来说,“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李敏秀没有回头,他缓慢的说,“霍氏、广厦、国泰,还有各种旁支,这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我们却在这里搞内斗?” 语气里尽是失望。 李敏秀这一趟来的太奇怪了,没有目的性,好像就是为了来讽刺他几句。 他实在不懂。 “老板,那我们现在?”目送走李敏秀,北冥问。 李悯臣说:“去百月城吧!” 第119章 你要长命百岁 “老公,你说,少一个肾能活吗?” “怎么?你要去买苹果手机啊?” 李悯臣有时候真搞不懂,陈密言的这些烂梗哪儿来的。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陈密言背对着他,李悯臣用手死死箍住他的腰,陈密言挣都挣脱不掉。 自从那天早上李悯臣走了以后,如他所说,隔三差五的回来。 有时是陪他吃个饭,有时是陪他睡一觉,素觉。而陈密言,和往常一样每天正常的学习。 两人在生活上互不干涉,只在恋爱时充满激情。 但最近一段时间,他感觉到了李悯臣有点焦躁,而且动不动就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陈密言猜测是工作上出了问题,他想起了李悯臣之前和他提过的,十几亿负债的问题。 但他不理解这和肾有什么关系?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李悯臣并非良人,他的事也不是自己掺和进去就能解决的。 陈密言毫不在意的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对于李悯臣,他不想全盘接受不想帮他,只想享受他的好。 李悯臣应该不会傻到拿自己的身体去开玩笑吧!他假装听不懂,“你要买苹果手机我帮你买,不要去卖肾了。” 他好像有心事没有回答,但陈密言不在意,他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安抚性的摸了摸,“你要好好的,长命百岁,不要做傻事。” 他的手心暖暖的,尽管知道他只是随口的安慰,他心里也升起一股暖流。 “嗯!”他认真的答应,拢紧了他,在他后颈上落下轻轻一吻。 一年前李辞患的身体出现了肾衰竭的迹象,当时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李悯臣去给他做了配型。 结果可想而知。 毕竟李辞患二十多岁的时候,那条命就是自己救回来的。 这世界上再没有另一个人比他更适合让李辞患活更久了,这是他无与伦比的价值。 只是没想到那晚李玉诚找他,也是为了这件事。 李悯臣早就料到了这件事情会发生,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情会让李玉诚来经手。 “一个这么大的家族,这么有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肾源?” “当然能,但你的是最好的。”李玉诚笑道。 “如果我不去呢?”李悯臣阴沉着脸问。 “你手里那三家公司的负债每个月在以成倍的速度增长吧!” 李悯臣是个聪明人,李玉诚直接点明主旨,“听说你为了把那些公司救活每天加班加点废寝忘食?” “有用吗?”他笑道,“那三家公司里里外外都有问题,这种状况下公司想转亏为盈简直是做梦,大厦将倾不是一个人可以阻止的。” “你现在能够安然无恙的当你的小少爷,过得这么潇洒,全凭「广域集团」给你撑着!” “你想,那些公司一旦申请破产,你作为债权人,结局会怎样?” 十几亿的负债毁掉一个人的一生绰绰有余了。 这一天还是来了,李悯臣淡定一笑,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价值高达几千亿,钓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李玉诚敢肯定,李悯臣一定会上钩,而且他也别无选择。 与其说他们的合作破裂了,不如说他全程清醒的跳进了李玉诚为他设计的圈套。 现在他已经被束缚的死死的,李玉诚也就不必在装了。 阴谋可怕,阳谋无敌。 只是他还是不明白,原以为这件事会由老爷子出手,可最后居然是李玉诚。 他隐隐预感到,对于李辞患的生死,李玉诚似乎比老爷子还着急。 这个家族好像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李辞患的生死牵系着好多人的神经。 但以他对李辞患的了解,他手里没有任何股权,没有掌管「广域集团」任何一条产业。 没有公司、没有财产,也没有任何权利。 相反他的病,他原本是一个出生即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人,但由于他会投胎。 他的生命强行延续到了如今。 每年的治疗费高达几亿,使用全球最好的医疗技术和设备,聘请顶尖的医疗团队为他专人服务。 能做到这样,当然是李万壑的偏爱。 自此外界都在猜测,「广域」的下一任董事长,他还会不会出这笔钱? 看来他们多虑了。 “这件事情,李辞患知道吗?”李悯臣冷冷的问。 由于李辞患的病,他常年避不见人,他只见过李辞患三次。 那是一个清风霁月般的人,看起来温柔和蔼毫无心机,那张俊逸的脸苍白而不显病态。 尽管疾病缠身,尽管年龄已逾四十,却看起来很年轻。 有钱人,可以延续青春。 李悯臣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大概她那个时候见到的李万壑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当然不知道。”李玉诚正色道,“这也是我对你的要求之一,不能让辞患知道。” “什么?”李悯臣震惊。 李玉诚给了手下一个眼神,随即有人递过来一份文件。 “看看吧!条件都在里面了。” 李悯臣微怔片刻,拿过文件夹打开。 浏览了几秒他几乎崩溃,“这是什么?” “器官捐献同意书。”李玉诚淡定的说,似乎把李悯臣看成一件可以估价的商品。 “只要一个肾脏吗?”李悯臣强忍着心慌,笑着问,“据我所知,李辞患的病,他所有的器官都会慢慢衰竭。” “上次是骨髓,这次是肾,下次……又是什么呢?” 李玉诚说:“不会有下次。” 李悯臣不信,他随意捏着那份文件晃了晃,“这东西,有法律效应吗?” “当然。” “我是说……如果下次还要我身上的其他东西,也一样有法律效益吗?” 不得不说李悯臣很聪明。他和他合作的其中一个目的便是要把他留在身边,当维系李辞患生命的血包。 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让李辞患活的更久的人。 谁都可以死,李辞患不能。 为此无论付出多大代价。 所以,确实可能有下次,可他不想有下次,也不想说下次。 “条约里说的很清楚了。”李玉诚慢悠悠的说,“你要是同意,你就是「广域」下一任副董事长。” “什么?!”李悯臣震惊,赶紧翻开合同。 李玉诚端起酒杯起身,附在他耳边,循循善诱…… 第120章 不要跪! 回过神来李悯臣发现自己脸上有泪,身前的陈密言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陈密言白皙的后颈,他盯得出了神。 我要是刘小浪或者你要是爱我,就好了…… 他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他喜欢他每一个地方,包括那颗趋利避害的心。 陈密言不一会儿就被他弄醒了。 “你做什么?”他问。 “吻你!”李悯臣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鼻音特别重。 他意识到他哭了。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的颈侧,他感觉很舒服。 或许是之前没有尝试过,现在一下子却得到了好多。 那种新奇悸动的感觉让他有些沉迷,他把他掰了过来,躺正,又将他向上一拖。 李悯臣直接被他带到了自己身上。 屋子里没有开灯,是昏暗的,陈密言根本看不见自己的丑态,但想到自己哭鼻子他还是有点赧然,偏过头。 陈密言没有问他怎么了?而是伸手抹去他的眼泪,“别哭了。”他说,“……吻我!” …… 他将他按了下来,开始吻他,吻了很久。就像想让他感受到自己唯一能给他的温暖一般。 李悯臣开始咬他,热情、抵死纠缠,只是陈密言不知道,他的这份热情里,有没有带着点恨。 总之两人都尝到了咸腥的味道,是血,也许还有两人的,泪。 李悯臣没有诉苦,没有说“我该怎么办?老公你帮帮我。”,最后,他抬起身体,用*的语调说。 “老公,我们……吧!” 陈密言点点头。 …… 可最后,陈密言还是反悔了,关键时刻,他再次推开了他。 就像在医院的那一晚一样。 那种穿透别人身心的感觉让他震颤,同时似乎里面还附带着一种沉重的责任。 他不敢,他负不起责。 最后,李悯臣近乎虔诚的匍匐在他身边,恳求他,“那我们,像上次一样好不好?” “……上次?” “嗯。”李悯臣说,“海边那次。” 陈密言眼神迷离,开始陷入回忆,那一次确实……他很好。 李悯臣俯下身。 陈密言阖上了眼睛。 这次,没有手靠,他终于可以摸他的头了。 …… 又过了一个月,助理光明正大的端来食盒。 陈密言习以为常。 李悯臣笑眯眯的打开,“来老公,岭越居的饭菜和点心,尝尝好不好吃。” 陈密言自然的叼过他筷子上的食物,“嗯,很好。” “你也吃。”下一口,他只咬了一半。 李悯臣开心的把剩下的一半吃掉。 他们两个都太会哄对方开心,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这样的组合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喜欢,都会把日子过得很好的。 好的爱情和婚姻,至少有一部分是阴谋,他们两个,都对彼此很满意。 “哦对了老公,我过两天要去中赫市一趟。”吃完饭李悯臣放下筷子。 “去那里做什么?”陈密言还没有吃饱,他拿起筷子,“要去多久?” “去见李万壑。”李悯臣说,“可能要两个月。”毕竟,手术的日期安排在一个月以后。 陈密言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犹豫片刻,他换了个话题,李悯臣的事不会瞒着他,他也不会深入问。 “霍起也在中赫市,如果见到他,替我问个好。”他说。 李悯臣淡定一笑:“他也是我朋友。” 陈密言继续说:“前一阵子他邀请我去那边喝酒,我没有去。” 他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但他自顾不暇没心情去。 李悯臣在外面做着他不知道的事情,他不想管知道自己最好不要管,但他很焦躁。 总会控制不住的不安。 没有心思去做任何事情。 往年他总是会积极的去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致力于获奖和加各种学分。 这一学期,他任何事情都没有做。 甚至上课都会走神。 “我见过他男朋友,很帅,有机会拿照片给你看。” 陈密言有些意外,“你,见过?” “嗯,新闻上见过,他男朋友和霍家……”说到一半李悯臣猛然想起来。 “这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我们却在这搞内斗?”他想起来那天在自己办公室,李敏秀说的。 他狐疑的看了眼陈密言,心里涌现出一种猜测。或许,我们两个能认识…… 两人适时的终止了这个话题,李悯臣陪他到了晚上。 “什么时候的飞机,我送你去。”陈密言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 “这么着急赶我走。”李悯臣嬉笑道,“我还没和你*呢!” “你的助理已经在楼下等你了。” “让他等。”李悯臣笑意吟吟,揽住了他,“今天可不可以……” 都好几个月了,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有实质性进展。 他说的是那样。 他每次都只允许他用*或*,他从不主动。 所以李悯臣每次都会试探性的问一下。 “不要,太赶了。”他还是拒绝。 李悯臣慢悠悠的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你去公司帮我拿一下……” 陈密言无奈笑笑,但还是坚持,“我们还像上次那样……” 他开始欣然接受他的好,他…… 但他始终做不到对他…… 纠缠了片刻,陈密言还是不松口,李悯臣泄了气,臣服了。 他*下身。 “你做什么?”他一把捞住他。 李悯臣有些疑惑。 “不要跪!”他说,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提醒他了。“蹲着!” 李悯臣将膝盖抬了起来。 最后,想了想,陈密言想起了海边那次,是在沙发上。 那是他第一次……很舒服。 “去沙发上。”他又改口。 陈密言坐在沙发上,仰躺着。 李悯臣俯下身,许久。 他含糊的说,“其实那一次,我也是跪着的……” 陈密言双目迷离,他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两个月,两个月后他都放暑假了,他盘算着。 他其实很想问一句,“彬哥那里还缺暑假工你去不去?”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是两天后的深夜,李悯臣安静的躺在他枕边,呼吸均匀。 他睡的很香,可是当天一亮,他就要前往中赫市。 陈密言亲自送他去机场。 陈密言睡不着。 第121章 会舍不得吗? 早晨李悯臣穿好衣服坐在床沿,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不用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是不行,他现在要去赶飞机。 “诶,这套房子要拆迁了你知道吗?”陈密言找了个话题。 “我是房东,怎么可能不知道。” “什么时候动工?” “估计是明年。” 老小区,早就听说要拆迁了,只是一直没消息,李悯臣原以为还要几年,没想到这么快。 “会舍不得吗?” “嗯。”李悯臣说,“我们要不要……?” “滚!”什么话题都能扯到这个上面去。 “什么时候搬走?”陈密言想了想又问。 “还可以住一个学期。” “我下学期就去实习了,不会住这里。”陈密言提醒他。 按自己本来的计划,他应该是会去中赫市的,但现在他对那所城市,有点讨厌。 他还没想好去哪儿,李悯臣的出现,把他所有计划都打乱了。 “找好实习单位了吗?”他问。 陈密言摇摇头,他压根没找。 “我不想和你分开。” 陈密言说:“嗯。” 他无法保证,但他习惯说谎。 他其实早就替他考虑好了,李悯臣犹豫片刻,试探着说,“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沈易?” 陈密言脸色倏地一变,没有回应。 李悯臣说:“他就是在南商市做生意的,公司不大,但……” 陈密言声音一沉,“悯臣我们该出发了。” 北冥开车将两人送到了机场,特殊通道,工作人员等待着李悯臣下车登机。 李悯臣迟迟没有下车。 “怎么?还想去那个酒店一次?”陈密言问。 “早知道提前几个小时来了。”李悯臣笑了笑,将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攥住,“我回来的时候可以,等我。” 陈密言喉咙动了动,“嗯。” 李悯臣看着他,眼波流转,最后说,“北冥留下来照顾你,你有什么事可以找他,等我回来。” 他这句话说的很奇怪,我为什么要他照顾?有什么事是需要找他的。 他偏头探究的看了眼前面的北冥,北冥察觉到他的目光,刻意的避开,他的眼底似乎有他看不懂的深沉。 李悯臣摸摸他的头然后开门下车,陈密言赶紧收回神一把拉住他,“诶!” 李悯臣停下来后他才感觉自己其实无话可说,想了想,说,“平安回来!……李总!” 他说李总的时候心里面泛起一阵酸涩和疼痛,李悯臣也是同样。 其实他们俩都同样无比希望,李悯臣真的只是刘小浪,就好。 可惜不可能。 “呵,你都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多杀伐果断。”李悯臣快速收拾好表情,得意的说。 顿了顿,“在家里也是。” 他吻上他,将他按到了座位上。 驾驶座的北冥现在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见你吗?”李万壑慢悠悠的说,“你每次来都是问我这些问题。” 中赫市高楼林立、寸土寸金,在这里,一间胶囊房的月租金都动辄上万。 却也有无数广阔奢靡的庄园、山庄,很多大家族都盘踞在这里。 国泰、广厦,霍氏……这样的大家族,他们有自己的山区、海域、机场…… 直升机在云层中盘旋,最后降落,在九十九层高楼顶楼的停机坪上。 无数座塔台指挥着私人飞机的升降,不同公司的老总从包机上下来…… 这里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 每当到这座城市,李悯臣都会感觉 ,即使到得到了「广域」,仍旧无法改变自己的渺小。 李万壑所居住的私人医院,其实是个庄园。 隶属于霍家。 李悯臣刚开始也差点相信,像外界传闻那样,霍家,其实不然。白霍一般不参与商战。 况且一个身价几千亿的老总,怎么可能随便被另一个家族控制呢。 李万壑只不过是借霍家的由头避患而已,正好看看自己生病后,家族里的人,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在李万壑治疗期间,家族里那些按捺不住,暴露出心怀鬼胎的旁支,都被一个个削权了。 李悯臣全身上下消了三遍毒,才得以被允许去见李万壑。 此时他正坐在轮椅里,被仆人推着在广阔的草坪上晒太阳。 旁边的下属,手臂上蛰伏一只白色的鹰隼,估计是老爷子的宠物。 “来了!”李万壑背对着他。 他的声音平缓却自带威严,李悯臣每一次都听得心悸。 李万壑的轮椅慢悠悠转了过来,李悯臣下意识低下头。 他从未叫过他一声父亲,他不配。 他恨他,但并没有胆量违逆他,他想让他死,却又不得不…… 他的头发乌黑,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一点也看不出来病重的样子。 有钱人是很避讳死这个词汇的,故而他们也不会允许有人能从他们脸上看出生命流失的迹象。 但他的身体已经掏空了,一如从外表也看不出来,他那颗被熏黑的心一样。 他确实时日无多。 李万壑这是第一次和李悯臣说这么多话。 最后,李悯臣转身离开时,下属臂上那只鹰隼也“扑通”一声,飞向高空。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身后传来李万壑浑厚而缓慢的声音。 不知道他是对谁说的。 李悯臣转过身,泪流满面。 夜里,李悯臣坐在窗台上,反复咀嚼着白天李万壑说的那些话。 诺达的总统套房里冰冷刺骨,明明都快夏天了,要是陈密言在身边就好了。 “请你原谅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儿子死掉。”他指的是李辞患,听到这话李悯臣一阵恍惚。 那他呢?他又是谁?哦差点忘了,他是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他没有父亲。 “你妈妈,是所有人里,和她长得最像的。”和谁?李辞患的妈妈吧!他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李万壑最爱的女人。所以在李万壑心里,大概也只有李辞患是他唯一的儿子吧! “幸好你不像你妈妈,不然……我又该心痛了。”与其这样说,不如直接说,你长得不像那个女人。 “当然,你长得也不像我,你更像你舅舅。”他说。 第122章 鹰隼试翼 风尘翕张 “那天,我最后一次去求她,她还是不同意,她开车想撞死我。”他怔怔的说,“才……出了车祸。” 那是一个疯狂的女人,倔强、执拗、容忍不得一丝欺骗,性格和她一点都不像。 李万壑回忆起当天的场景,下着瓢泼大雨,他至今忘不了那双漆黑的眼睛,美的摄魂、亮的灼目,带着疯狂的恨意。 双手死死的握住方向盘,只知道猛踩油门,车子往他所在的方向横冲直撞。 自己好几个手下都因此受伤,所以最后这件事情因交通事故处理,已经是对她极大的宽容了。 “我真的尽全力救她了,可是她……不想活!”他双手掩面,难掩痛苦。 原本他把悯臣带去医院这件事,是瞒着她的,自己的妻子故意泄密。 李万壑的原配妻子,李敏秀他们的母亲,他们是商业联姻,他对她没有感情。 这也是李敏秀经常质问他的一个问题,没有感情,他们却有四个孩子。 他无法回答,他不想回答,他妻子做的那些事情,他…… 不要妄想用孩子拴住一个男人,捆绑一段婚姻,最后换来的,是一辈子的厌弃。 他无法原谅她,因为,李辞患的母亲难产去世,多半也是她的功劳。 那是他最爱的女人啊! 从此他故意放浪形骸、风流成性,他行走于花丛,寻找一个又一个和她相似的背影。 他至今没有再见过他妻子一面。 “你尽全力救她?你尽全力救她的方法就是把她的儿子送上手术台,去救你的儿子!” 李悯臣的脖子青筋暴起,无能怒吼。 手下见他情绪不对,恐冲撞了董事长,立马有两人上前将他控制起来。 李悯臣突然的狂怒打断了李万壑的思绪。 李万壑无话可说,那时候辞患的性命危在旦夕,他不得不这样做。 而且他咨询过医生,一点骨髓而已,不会对健康造成影响。 他不懂,他当时都拿半个「广域集团」的股份作为礼物求她了,可是悯臣的妈妈就是不同意,并以死相逼。 她说她就是想看着李辞患死掉,先看着他爱的人死掉,再看他的儿子…… 她对她的恨竟到了敲骨吸髓的地步,可他还不明白,这种恨缘何而起,又为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终究是不一样的,他理解不了她。 “手术结束后,我想把你留在家族里,一如我当时向你妈妈承诺的那样,把一半的家业给你。” “你救了辞患,我很感激你。”他语气颤抖,“另外,我也很看重你,确实是想把你当继承人培养的。” 他仍记得他小时候那种稚嫩又凶狠的眼神,他从未在任何一个小孩子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野狼一般。 他当即就觉得,他的儿子,李悯臣,是可塑之材。 “可是你舅舅非要把你要回去。”他说。 “你不是想把我当继承人培养,你是想把我当延续李辞患生命的血宠吧!”李悯臣大吼出声。 “不是!”李万壑矢口否认,眼神躲闪。 “不是?”李悯臣大叫,使劲挣扎,奈何他的手下控制得太紧,他压根无法动弹,否则他一定会冲上去攥住他衣领给他一拳。 “不是?”他怒吼,“那你现在是在干嘛?要我的肾脏?那下次呢?是不是要心脏?肝脏?……” “辞患他现在不能死!”李万壑大声说。 “他不能死我就该死吗?你给他向天偷了四十多年的生命,你还不满足?你还想让他长命百岁吗?”李悯臣大声质问。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他的语气弱了下来,“我也不想,可是我没办法……” 他哭了起来,这个身价千亿商场上雷厉风行叱咤风云的董事长。 掩面痛哭。 这次换肾,李辞患的生命最少可以延长十年,十年,十年就够了。 等到辞患的儿女都成年,可以独掌家业。 既然她的儿子无法继承家业,那就给他的孙子。在李万壑心里,有资格继承家业的永远只有一个。 这么大一份家业,不是一两个人可以撑起来的,而李悯臣,可以协助他们……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儿子,这无疑是在逼我选砍左手还是右手,你知道……我也很心痛!” 李万壑喃喃说,“我会使用全球最顶尖的医疗技术,保证将对你身体的损害降到最小……你知道的,有些人,只有一个肾脏,依旧可以活到八九十岁……” “你放屁!”李悯臣破口大骂,“……” 听到这些话从一个父亲嘴里说出来,他觉得好恶心,真的好恶心……他巴不得自己现在就去死。 他一直很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就是有钱人的游戏吗? 随便将一个无辜的人带到世界上,让他牺牲自己去延续另一个人的生命。 太恶心,太可恶了。 …… 最后,不知道争执了多久,李万壑累了,他太累了,精神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 这次见面,似乎又消耗了他一大半的生命。 每次一见到他这个儿子,他总真真正正的感受到自己快要死了,所以他才不肯见他,不敢见他…… 最终,他命人将李悯臣送走之前,喃喃说了这样一段话。 “宋难他……”他说到一半他立即改口,“李玉诚他狼子野心,我不放心他,你要是听话,我会帮你把一切安排好……” 李悯臣没搭理他,转过身…… 手下臂上的那只鹰隼不知缘何腾空而起…… 看着高飞的鹰,李万壑想起了一句话,突然觉得十分应景,他缓缓说,“……” 又隔了几天,偌大的庄园里,李悯臣坐在凉亭中,欣赏着水里游弋的锦鲤和天鹅。 李玉诚慢悠悠踱步至他身前,脸上带着迷幻的笑,他看起来心情很愉悦。 “手术时间安排好了?”李悯臣没看他。 “是的,下一周。”李玉诚慢悠悠将一份文件递至他面前。 “赵某,36 岁,癌症去世,自愿捐献遗体。”李悯臣笑了一下,“你们就是这样骗李辞患的?” “这不关你的事。”李玉诚抽走文件,“从现在开始,你要和外界断绝一切联系,直到手术结束。” 第123章 局外人 李悯臣签完合同被人领到了隔离病房,一栋带院子的别墅,许多保镖看管。 进入这里,蚊子都飞不出去。 “这是给你配的私人医生和护士。”李玉诚笑眯眯的说,“从现在开始,你的饮食起居各方面都由他们负责,他们每天也会为你按时检测你身体的健康情况,还请你配合。” 李悯臣没有说话,瞥了一眼那一排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其中有一个人,十分醒目。 那人注意到了李悯臣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略微偏过头。 可随即,李玉诚就伸手向他介绍了这位护士,“这是霍护士长,你的责任护士。你有什么问题和需求都可以找他。” 李悯臣没有看他。 那人微微一笑,走了过来,朝他伸出手,“小李总,您好!我叫霍起,请多多关照!” 李悯臣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伸手。 这个时候和他握手,才奇怪。 霍起悻悻地收回手,幽默道:“小李总,我是白化病患者,不是白色人种,不过您也可以和我讲英文。” 这种时候开玩笑,李悯臣瞪了他一眼,“我又不瞎!” 一整天,李悯臣都装作不认识霍起,霍起偶尔会主动过去和李悯臣说话,李悯臣态度冷冷的。 从外人看来,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李悯臣也在晚上霍起给自己测血压时趁机和他说,“没事别跟我说话,别让他们知道我们认识。” 霍起点点头,笑道,“小李总晚上想吃什么?” …… 那天,他来到中赫市,第一时间给霍起打去电话。 霍起现在工作的医院,正好是霍家的私立医院。而霍起的……男朋友,又跟霍家。 霍起只是刚好姓霍,跟霍家并没有关系。 但是他的男朋友,却和霍家关联比较大。他男朋友叫郝厉,曾和霍家有婚约,试图和霍家商业联姻。 后来因为霍起的事,可想而知,吹了,不过现在两家也有生意往来。 而且据说郝厉现在跟霍家差点成了他妻子的旁支小女儿霍文雅,成了好友。 那天李悯臣给霍起打去电话提起捐献器官的事后他大骇,紧张道,“那怎么办?要不要帮你报警?” 李悯臣无奈一笑,陈密言的那些朋友,怎么都一个样。 “不用。”他有自己的计划,李悯臣道,“你现在在这医院是什么身份?” “护理部……主任。”霍起说。 夜里,李悯臣静静的躺在床上,思考着这件事。 巧,太巧了,有人精心设计的一样。 确实有人盯上了他,从周详要租他的房子,从他认识陈密言开始,就是有人设计好的。 难怪那位老总又不缺钱,又为什么要为他儿子在自己这儿特意租一间便宜房子。 难怪陈密言也不缺钱,周详又为什么会特意托人来问他,能不能继续按原价租给陈密言。 他断定了他会因此对那个合租者感兴趣。 之后发生的所有事估计也是那位巧妙的操棋手推演过无数遍的结果。 这个计划,在李万壑、李玉诚、李敏秀之上,利用了所有人的弱点,又将所有人蒙在鼓里,坐收渔翁之利。 甚至连他会爱上并注意到陈密言的利用价值这一点都设计好了,实在精妙。 有了陈密言,自己将永远站在法律的正义面。 到底是谁,设计了这么大一个局。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家族。 手术前一天,24 小时禁食,前一天晚上,霍起为他抽取了最后一管静脉血拿去化验,他笑着说,“紧张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悯臣也勾唇一笑。 关于霍起知不知道自己也是别人计划中的一部分,他不知道。 但看霍起的表现,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关于捐献器官和自己的身份这事,他表现得万分震惊,好几次试图找自己一探究竟,差点暴露他俩认识这件事。 有一些局外人,深陷局中,却压根不知道有局的存在,霍起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什么时候把这件事告诉密言?”霍起悄悄问。 尽管他觉得这样对陈密言太残忍,他于心不忍,可当他知道了李悯臣的忍辱负重,和李悯臣的一再恳求,他纠结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帮他一把。 李悯臣的手术时间是明天下午,估算着陈密言得到消息,赶过来,集合警力要消耗的时间,他不知道会不会刚好有这样一趟航班,这么赶巧。 他要他亲眼看着自己被推进手术室,命悬一线,然后再被他救出来。 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他用自己的生命逼迫他,他别无办法。 很抱歉把你拉进我混乱的世界来,如果可以,如果有可能,我将用我的余生,用我全部的爱,补偿你。 他愧疚的想。 外面一阵突然骚乱的打砸和呼喊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李悯臣!李悯臣在哪里?”他听到几个男人的大喊,“把他交出来!” “什么人!”保镖大喝,“你们要做什么?” 不由分说,他们听见了拳脚相接的声音,警报声也随之响起,别墅内瞬间警铃大作。 “怎么回事?”两人同时一愣。 随即向走到靠近外面的房间,隔着窗口一看,只见乌泱泱一群黑衣人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显然这是两个流派,一派是别墅的保镖,一派是闯入的黑衣人。 真的是黑衣人,没有穿西服,穿的是黑色散打速干衣,看起来像训练有素的杀手。 两人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还没搞清楚状况,大门随之轰的一声打开。 “在这里!”他听到有人大喊。 还没来得及回来,李悯臣便咻的一声飞起,他被人扯着后领拉了出去。 李悯臣被人扯出室内,丢在了别墅的地上,他感觉脑袋发晕,搞不清楚状况。 只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这个人,我带走!” 他迷迷糊糊抬头看了一眼,不认识,谁啊? “你们是谁!”有人说,“不可以,我们总裁说……” “让你们总裁见鬼去吧!”男人说。 接着,李悯臣感觉头顶传来一阵风,他又被人拉起。 他径直被人拉着丢上了别墅外停着的 suv,车门关闭前,他向外面看了一眼,别墅内的两个流派还在打。 已经有别墅里的保镖追了出来。 车门被关上,随即发动了车子,车窗是黑色的,接着,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124章 李辞患长命万岁 静室内,安静的只听得见自己轻微的呼吸声。 室内温暖而静寂,常年都是最舒服最适宜病人恢复的温度和湿度,光线温暖,窗外风景宜人。 但在这样的环境里,李辞患非但没有感觉舒适,反而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病魔缠住,将要坠入地狱了。 李辞患手持塑料笔,轻轻的、轻轻的,在纸上写着字。 “盛佺期、盛佺期、盛佺期……” 他一笔一划的写着这个已罹难多年的爱人的名字。 盛这个字笔画太多,承载了太多的美好和声势浩大,他配不上,他拥有不了。 他想紧握住,他稍稍用力,笔尖“哒”的一声,弹了进去。 思绪被拉回,爱人的身影倏地在脑海里飘散,如一阵风吹雾散一般…… 他被拉回现实,他一阵绝望,真想把笔猛的丢出去。 但是不行,一旦他这样做,立马就会有一群医护人员焦急的闯进来,然后给他做各种生命检测。 以前,伤害自己是他唯一能够随心所欲做的事,现在他就连这个都做不到了。 墙壁上红色的微光隐蔽的闪着,这个全方位 24 小时监控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辞患有自杀倾向已经有好多年了。 自从盛佺期遇难后。 正所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万年。 他恨为什么自己死不了,他也有点恨,盛佺期当初为什么要祝福他,“李辞患长命万岁!” 结果一语成谶。 希望你没有傻到在天堂偷偷保佑我,我真的好想快点去见你…… 他想。 门悄悄开了,轻微到几乎没有声音,护士端着果盘走了进来。 到点心时间了,空气中有淡淡的草莓和覆盆子果酱的香气。 护士从门口走到自己身后,走了十六步,用了九秒钟时间。 在这种环境下,他的感官已经变得十分敏锐。 “我不想吃。”他放下笔,没有回头。 仆人一脸为难,“少爷……” 无声的对峙。 沉默了片刻,李辞患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他都要吃掉的。 他们的规定严格到自己哪一顿饭少吃了某样食物,都要写护理记录。 他不是一个会为难下属的人。 “放下吧!” 仆人悄悄放下,还是不走。 “放心,一个小时内我一定吃完,不会倒掉。”他微微一笑,保证,“不信你们可以看监控。” 吃完食物会有医生过来给他测量各种生命体征,如果他没有拒绝,找理由说自己不要,接下来就是专门的心理医生打着陪他聊天的幌子过来和他做心理疏导或测试。 讨论历史、哲学、时事政治、花鸟鱼虫…… 或者其他,他们认为自己会感兴趣的话题。 让他感受到,生命的美好。 但是他知道,这些美好,是他们过滤后的。 包括他现在使用的电子产品,看到的新闻,他现在能接触到的所有外界信息,都是经人筛选过后,觉得能让他看到,不会影响他的情绪和健康,他才能看到的。 其实他知道,他对外界一无所知。 下午,李辞患昏昏欲睡,下人按照他的要求将他扶到窗台旁半躺下,阳光半罩着他的膝盖,很温暖。 他靠着垫子躺着,手里握着一卷书,看到了一半。 他的身体歪着,因长期患病过分白皙的侧脸勾勒出流畅的弧度,睫毛下垂,嘴唇微抿的模样矜贵淡然。 “少爷,玉诚少爷来看你来了。” 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仆人悄悄的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看他醒了,微微睁眼,这才小声的说。 宋难?呵!这人又来了!真烦人! 宋难出国了半年,说是去国外帮老爷子 谈生意去了,李辞患好不容易清静了半年。 终于忘了这人,觉得已经摆脱了这人的时候,他又回来了,并且三天两头往这里跑,比以前来的更殷勤了,真是不让自己的日子好过。 李辞患恨恨的想。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想见人。”李辞患微愠,“说我不舒服,打发走吧!”他把书放到一边。 “这……”下人有些犹豫。 李辞患皱了皱眉,想问,“怎么?我现在连不想见谁,都没有资格了吗?” 是的,确实,他没有资格了。 他凄惨的想。 “哥哥连我也不想见吗?” 李玉诚还是进来了。 他给了让旁人一个眼神,让他下去,仆人立即就下去了。 一个眼神,比自己声嘶力竭都好使,真是讽刺。 “我这次来是给你带好消息的。”李玉诚的语气雀跃,立马坐到了他旁边。 “你哪次来不是给我带好消息?”李辞患看都没看他一眼,讽刺道,“又有哪次我觉得你带来的好消息是好消息?” 李玉诚拿出了那份备用肾源的文件。 李辞患是个心软的人,他不好在他面前表现出兴高采烈。 李辞患看着手里的文件,怔然了许久,才缓缓的念,“赵某,36 岁,癌症去世,自愿捐赠……” 念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对死亡的感伤。 “他是个好人。”李玉诚赶紧安抚道,“你放心,我找到了这位善人的家属,给了他们三代以内都花不完的钱……” 李辞患听不下去了,他把文件丢到了地上,满脸失望。 李玉诚赶紧闭了嘴。 “他的灵魂得到解脱奔赴自由,他的器官却要留在我这具肮脏的身体里……” “他是不幸的,是我害了他。”李辞患喃喃的说,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李玉诚愣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想为自己的行为扇自己一巴掌,可是他又明确的知道,自己非得这么做,不告诉他清白的剩源,恐怕他会胡思乱想,会不能接受。 他不是病人,和他的思维方式不同不能理解他,他也不是盛佺期,可他仍想用笨拙的方法安抚他。 “别不高兴了。”李玉诚的声音带着恳求,“我推你出去走走吧!” 他站起身,说,“今天外面的太阳很好,风吹的人很舒服,花园里新种了牡丹,开的很艳丽……” “我不去!”李辞患偏过头,外面阳光明媚。 “只要你离开,我心情就很好!”他说。 李玉诚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不愿意离开。 “偏安、翩舞两个孩子来看你了,现在正在花园里玩,在等你。”最后,他说。 第125章 我不是李玉诚 “玉诚爸爸!” “玉诚爸爸!” 两个小孩齐刷刷的跑过来,争先恐后的看谁先抱住李玉诚的腰。 李玉诚被他们扑得向后一跄,脸上笑意明朗,他两只手摸着男孩和女孩的脑袋,“都这么大了,还和三岁小朋友一样。” 两个小孩看见李玉诚便激动,四手交叠,死死捆住他的腰,又互相推搡,都让对方离开李玉诚的身体,你推我搡道,“你让开,玉诚爸爸是我的!” “你让开,玉诚爸爸不喜欢你!” “你让开……” 李玉诚安然的享受着这一切,笑容收都收不拢。 两个小孩吵吵闹闹,与李玉诚的关系至亲至密,自动忽略他们真正的、生理学上的父亲。 李辞患默不作声,静静的坐在轮椅上,这一切仿佛和他无关。 轮椅与坐在轮椅上的自己的影子投在地上,一团阴影。 微风轻拂,阳光灿烂,他盯了一会儿影子,又看了看天,白云绵软,一缕光芒射的他感觉刺目。 他的思绪脱离了身体飘向天空,他想,若是灵魂也可以这样随意就好。 李玉诚将双手放至两个小孩头顶,安抚警示了好久,两个小孩才不至于那么闹腾。 他看向李辞患,两个小孩这才看向李辞患。 “来!快叫爸爸!”李玉诚扶着两个孩子的肩膀。 两个小孩抱着李玉诚的腰,听到李玉诚这么说,男孩子向后缩了缩, 李辞患偏过头,脸上略显不安。 “你们不是一直吵着要见爸爸吗?”李玉诚推了推两个小孩,“怎么?这会儿见到了,都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这是在缓和气氛。 以前李辞患一直接受不了他们的存在,见到他们便会发疯,李偏安和李翩舞一直怕他。 这两年,李辞患的情绪淡然一些了,但自杀倾向却越来越严重。 故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或许,在两个孩子的心里,他们真正的爸爸从不是他或是另有其人吧,不过李辞患不在乎。 男孩仍躲在李玉诚身后,女孩思虑一番松开手,走到李辞患面前,“爸爸,身体好些了吗?” 李辞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局促,微微点头,喉结耸动,“……嗯。” 看到姐姐主动了,弟弟也受到了鼓舞,在李玉诚的推搡下走了过去,低声喊道,“爸爸……” …… 他们两个是双胞胎,他们的出生、成长,都没有李辞患的参与,他们是在别人的阴谋之下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李辞患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觉得恶心。 盛佺期因自己而死,又被自己最敬爱的人设计,莫名其妙使他多了两个孩子,接二连三的打击,他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他接受不了他们的存在,甚至一度怨恨他们。 可渐渐的,随着孩子的长大,他慢慢能够看淡这些了,或许心底还潜滋暗长了一点点类似于父爱的东西。 但两个孩子和他不亲近,自己不懂怎么做、也没有能力去做一个父亲。 甚至,连为他们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 仔细想来,他对他们还是没有感情,连愧疚都没有。 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没做,不是他的错。他也不该为此负责。 在自己身边太拘谨,李偏安和李偏舞不一会儿便被李玉诚打发,让下人带到后园去玩了。 并调笑的嘱咐他们,晚上留下来和两个爸爸吃饭。 李辞患说让他也去,他想静一静。 “吃饭就不必了,自己没胃口,早点回去吧!” 李玉诚却慢慢走至他的身后,推动了他的轮椅。 或许打发两个孩子去后园有一部分也是他自己的私欲吧!宋难对自己的这点心思他一直知道。 尤其是在盛佺期死后,他表现得更为殷勤和明显,也是因此,他才觉得他讨厌。 “你知道吗?我这次在 m 国,在生意场上受到了好多打压。”他眉飞色舞的说,“我本来是要进广华的,但霍家那边的人太过分了,故意……” 花园造景很好,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李玉诚的心情也很好,“我这次在生意场上学到了好多……” 他推着他的轮椅慢悠悠的走,下人都被他打发走了,现在整个花园,只有他们两个。 “哦对了,我还遇到了很多困难……” 他喜悦的和他分享,李辞患只觉得他吵闹,但他不想说话,连和他沟通一句的兴致都没有。 车轮碾过草地,李辞患能闻到一股青草的味道,他的思绪开始神游。 直至如今,放空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还有多久,自己连这种自由也会被剥夺。 李玉诚热情的和他说自己这半年的经历,事无巨细。 只不过他说的故事,关于商场上的一大半都是编造和美化的。 自己去m国这一趟做的事情不清白,原本不适合对他说,但确实,有好多事情,是他觉得很有意思,很值得跟他分享的。 就比如,他端盘子的事情。 刚好,医生说,和他分享一些有趣的事情,有助于勾起他对生活的希望。 “诶,你知道吗?我这一趟还去餐馆打过工呢!”李玉诚的脸倏地靠近,像说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一定要他听见一般。 虽然还隔了一大段距离,声音也不大,但这个状态下的李辞患神经一直很敏感。 李辞患的思绪便被他这么突如其然的拉了回来,他感到一阵厌烦。 “事情是这样的……”他开始徐徐道来,李辞患的眉拧成了一股。 “我现在才发现当普通打工族真的好辛苦,我……” “够了!”他突然打断他。 李玉诚听闻吓了一跳,立即闭嘴。 随后想了想不由分说赶紧道歉和安抚,李辞患不再说话,许久,他以为他的情绪稳定了。 这时李辞患却慢悠悠道。“你的一生,原本就是要端盘子的。” 他嘲讽道,“怎么?李玉诚当久了都忘记自己的真实姓名了?宋、难!” 最后两个字,他一字一顿,强调道。 李玉诚怔然了片刻,随后笑了笑,是的,他不是李玉诚,从来不是。 他是宋难! 第126章 他就只有回忆了 宋难是十岁来到李家的,狸猫换太子。 李万壑年轻时的风流无人不晓,一面觊觎人家的公司一面勾搭人家的女儿,算是他一件比较出名的风流韵事。 他两件事情都做的相当完美,商场上,他打压并最后收购李玉诚母家濒临破产的公司。 情场上,李万壑始乱终弃,并且有了李玉诚。 收购的那几家公司虽然统归「广域」,但管理人员不变,依旧由李玉诚母家那边的人管理。 并且他承诺,这几家公司以后也由李玉诚继承,不会和「广域」合并。 这一点李万壑其实做的还是挺地道的。 但他也有一个要求,李玉诚必须姓李且在自己家族里培养长大,意思就是说,李玉诚必须是李家人。 李玉诚当时是随母姓的,名字也不叫这个。 他可不想替他人做嫁衣。 李万壑淡然的说,“我的儿子我自然认,接回来吧!” 李玉诚母家人十分高兴,满口答应,连夜另外找了个小孩送过来,就是宋难。 那时候基因检测技术没有这么发达,又有真正的李玉诚的帮助,他洗白和逃脱了一次又一次的怀疑。 在此之前,李玉诚的母家一直将李玉诚保护的很好,很小就送出国,在国外长大,李万壑见过李玉诚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自然认不出来。 宋难隐瞒身份进入李家,当起了他的小少爷,并且在几年后顺利成为弃子。 在此期间,他过人的早慧和巧言令色,深得李万壑喜欢。 一点都没被人怀疑,除了…… 唯一一眼就预感到事情不对,并致力于揪出自己的狐狸尾巴,和他斗智斗勇、弄得他经常心惊胆颤的,便是李辞患。 报复的种子早就埋好了,李玉诚的母亲也不是善茬。 几年后,那几家公司在李玉诚母家的管理下不断被釜底抽薪,资金全部被抽干,变成了一具空壳。 李玉诚的母家人卷走了「广域」巨额资金,撤走人才,全家移民,给了李万壑重重一创。 生意场上切忌盲目自信、自大和看不清楚形势。李玉诚母家的反戈一击弄的整个「广域集团」风雨飘摇,差点付诸一旦。 宋难自此成了弃子,原以为他的身份暴露后会大白于天下,然后被赶出李家,甚至被牵连。 但没有,李万壑将他留了下来。 他以李玉诚的身份进来,他还是李玉诚。 并且李万壑还按照承诺,将原本答应给李玉诚的公司给了他。 他不是李玉诚的真相也没有被宣布出去。现在整个李家,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不足五人。 这其中不乏有宋难四处讨好、八面玲珑的功劳,但结果这么宽宏,着实令他意外。 回忆戛然而止,李玉诚扬唇一笑,还好我是宋难,不是李玉诚。 如果他是李玉诚,那他对他的爱就算禁忌了,怎么敢这样正大光明。 但也因为他顶着李玉诚的身份,他对李辞患的这种心思,不敢让老爷子知道。 毕竟,老爷子是最忌讳这个的。 当初老爷子知道李辞患和盛佺期的那些事情后,勃然大怒,连忙将盛佺期送出了国。 幸运的是,飞机坠机了,机毁人亡。 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天都在帮他。 李玉诚想,或许冥冥中,李辞患和宋难在一起,是注定的。 尽管将盛佺期送出国和用孩子拴住李辞患,这些主意,是自己撺掇的。 却是由老爷子亲自做的。 李辞患恨透了老爷子,宋难坐收渔翁之利。 宋难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的。 只是会更加小心,不让这些把柄落到李敏秀手上。 久病的人,别指望能从他嘴里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尽管李辞患说话刺他,但他不在意,并且为他能和自己多说话感到很高兴。 他每天都去看他,在那里呆一个上午或者下午,李辞患情绪波动,不见他,他就在另一个房间,或者花园里坐着。 只要他知道,他们彼此间的距离不超过两百米就够了。 庄园里有一半是老爷子的人,老爷子自然知道自己天天往他那儿跑,但老爷子看不懂。 以为自己是在巴结他,知道「广域集团」将来会落到谁的手里。 再加上偏安和翩舞两个孩子几乎是自己亲手养大的,他们对李玉诚俨然就是当父亲看待。 所以老爷子一直防备他,唯恐「广域」最后落到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外人手里。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就算是个「广域」加在一起,和李辞患一比,也是不够看的。 当然,属于偏安和翩舞的东西,他也会替他们把握住。 所以就算他和李敏秀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达成了暂时微妙的平衡,他也要想方设法把李敏秀拉下高台。 她越是身居高位越是不安全,只有当他进监狱,或者和自己彻底不在一个阶级,她的那些谣言,才传不到李辞患耳朵里。 他不要制衡,他要打压,要彻底了结后患。 李玉诚回到自己的住处,诺大的房间,一整面墙整整齐齐的电子屏,各个角度。 他手里捏着一张白纸,上面细细密密的用签字笔写着,“盛佺期、盛佺期、盛佺期……” 他不明白,他猛的将纸攥紧,揉成一团,又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 麻木和痛感传了上来,但远不及心里的痛。 他都死了十年了,为什么还是忘不掉? 他不懂,真的不懂。 真想去扬了他的骨\/灰。 在满墙壁的照片中,他撕下来一张另外一个人的。 盛医生的笑容灿烂和煦。 他将它按在桌子上,死死用手掌压住,眼里恨意的怒火燃烧。 拿过一旁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往盛佺期照片脖子的方向划去。 他每想他一次,盛佺期在他这儿,都要被千刀万剐一次。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是一个变态。 他想删除他的记忆,或者把那个人修改成自己,他问过医生,医生说是可行的。 但李辞患的医疗团队是由老爷子聘请的,并且一次性签订了十年的合同。 也就是说,哪怕老爷子仙逝了,这些人依旧按部就班的按老爷子安排做事。 他向老爷子提议过很多次,把那个人从李辞患的记忆里删除,但都被老爷子打回来了。 “他就只有回忆了,如果连这个都剥夺的话……” 这种时候,他不知道李万壑在同情什么。 真是老糊涂了。 明天就要进行手术了,他有点不放心…… 第127章 每个人的打算 “什么?跑掉了?!”突然的消息让他惊诧,不安感立即袭来。 明天就要做手术了,这时候出事,他忽的站起来,怒吼道,“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 电话那头立马噤声。 别墅里的人过半是老爷子的人手,就知道会出事,若全部换成是自己的人,就算逃跑,也不可能活着从别墅逃出去。 更别提会有人光明正大的过来劫持。 他早就向老爷子提议过,直接关进医院密室,必要的时候注射……让他保持…… 李万壑大骂他混账。 「广域」好歹李家人才是主人,自己做什么事情,都在老爷子的监管之下。 “还不快点去追!”李玉诚大吼出声。 “已经去了,但路上出现十几辆车把我们的车包围起来,逼停了。”属下道,“正在追查车辆路线。” 下属语气镇定,他知道自己的工作大概率保不住了。 到底是谁,知道李悯臣被关在哪里,还敢这么大张旗鼓的上门劫人,答案显而易见。 李玉诚猛的将手里的手机掷出,“砰”的一声巨响,墙上的一面电子屏裂开,屏幕变成雪花状,其他的电子屏仍正常的工作着。 驾驶室是隔开的,李悯臣被囿于车内,搞不清楚状况。 谁? 在救他还是有其他原因。 他一头雾水。 车外什么情景都看不见,他只知道车速很快,车辆大概行驶了四十分钟。 停稳后,车门被打开,一个大汉不由分说将他揪下车。 他还来不及思考,身体猛的飞起,然后重重的落下,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被冲击的错了位。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被人按住肩膀,警告他不要动。 这一幕他太熟悉了,他乖乖蹲好,笑着问,“要不要双手抱头?” 那人没搭理他。 地上湿漉漉的,有点微微黏糊糊和油渍的感觉,他闻到了一阵咸腥海风的味道。 他发现自己是在一艘船上,那种黏糊油腻的感觉来自于船上的甲板,轮船停靠在海边还未启航,李悯臣观察了一下,这是一艘货航。 周围静悄悄、黑魆魆的,停靠的位置也非常隐蔽,看样子,这是一艘偷渡的轮船。 他垂着眸,看到包围自己的一圈鞋子,他抬起头,一群打手装束的男人负手而立,站在自己前方。 “你们是谁?”李悯臣出声,话刚说出口便觉得有些多余,因为,他猜到了。 “咚!咚咚咚!” 步调优雅从容,讨厌的高跟鞋的哒哒声。 人群被分开,李敏秀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皮箱。 “李敏秀?你要做什么?” 李敏秀在他面前站定,白了他一眼,“笨蛋!” 她出声轻嘲,声音缱绻,接着有个东西朝他丢了过来,径直落在了李悯臣面前。 是一个用自封袋装着的类似证件一样的东西。 “这是……”李悯臣有些奇怪正准备随手捡起来一看究竟,结果,刚伸出手,一个黑色皮箱就精准的朝他丢了过来,直接砸在了他胳膊上。 皮箱很重,手几乎被压断,李悯臣一阵吃痛,“李敏秀!”他大吼出声。 结果刚一开口,脑袋便被人狠狠往下推了一把。 李敏秀果然是李敏秀,容不得别人半点忤逆。 “钱!”李敏秀眼神扫了一下那皮箱,语气冷淡,“到了那里找个瑞士银行存起来,省着点花!” 李悯臣感到惊诧,“李敏秀,你要做什么?等等?去哪里?” 他立马感觉到不对劲,“你要送我去哪里?”他大声问。 “这艘船即刻起航,证件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伪造的,宋难找不到你,你先去国外躲几年。”李敏秀淡定道,“我最后再救你一次。” “什么叫救我?”他懵了,“什么宋难!” 李敏秀没有立即回答,想了想道,“宋难是个变态、神经病,他没有一点底线,他为了李辞患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你留在他身边只有死路一条。你还妄想和他合作?”顿了顿,讽刺道,“你真的是为了钱什么事都能答应,居然真的同意捐*?” 李敏秀自然不知道李悯臣还有别的计划,只觉得这个人不怕死,开始是背负债,这次又是…… 李悯臣怔了怔,接着,他大概知道她说的宋难指的是谁了。 可他还是不明白什么情况? “爸爸也是爱子心切。病糊涂了,居然能同意宋难去做这种事情。”她的语气缓了缓,“你别怪他。” 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李玉诚都敢做这种事情,不敢想象老爷子万一…… 霍家给他的后盾太硬了,自己又有把柄握在他手里,并且李玉诚并不打算放过她。 这种情况,她自保都已经很麻烦。 她早就说过,最烦这个小孩子了。 李悯臣还在叫,“李敏秀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在打什么主意……” 李敏秀觉得烦死了,她蔑了他一眼,用最后的耐心说道,“李玉诚想要利用你的负债问题,把你绑在他身边,而李辞患的身体……” “你跟着他只有一条死路。” 毕竟李玉诚疯的不轻,自己暗中调查,得知李玉诚出国那段时间还在偷偷联系国外的医院。 自己绝对不会允许宋难这样胡来,也不会允许自己家族的产业落到这样的人手里。 自己说的这样清楚了,哪成想这小孩不听劝,竟还嚷嚷着要回去。 钱、亦或是,真的比生命还重要吗? “我没功夫跟你废话。”李敏秀揉了揉眉心。 她给了属下一个眼神,身后的人立马收到,拉着李悯臣的后领便往船舱里走。 他们会把李悯臣绑起来,关在船舱里,等到了地方再放出来。 李悯臣使劲挣扎,“李敏秀你别乱来,你放了我!” 他不能走,他这样走了,明天的计划怎么办? 在这样一个修罗场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 眼看着李悯臣就要被拉进船舱,突然一阵紧促整齐的鸣笛声传来,周围的光线呼的一下亮了,亮的夺目,刺眼。 几个人齐刷刷的将眼睛眯了起来,李敏秀扭头仰后看,只见几十辆车齐刷刷的驶来在沙滩附近,齐刷刷的将货航围了起来。 她有些吃惊,来这么快?不可能啊! 正疑惑着,正中心的那辆车车门被打开,一身着职业装束的年轻女性从车上下来。 不是她想到的人。 不是李玉诚。 难怪。 第128章 阿秀,你都长大了 老爷子真是手眼通天,李敏秀有些诧异,但看到先找到这儿来的人不是李玉诚便也放了心。 不过她计算着,李玉诚应该也快到了。 “原来是鱼特助。”李敏秀微微一笑。 鱼漂亮是李万壑的特级助理,人如其名,长得相当哇塞,当然工作能力也十分出色,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能当上董事长助理。 鱼漂亮此行来的目的便是要带走李悯臣。 “我要是不给呢?”李敏秀道。 艘轮船都会准点起航,无论和谁对峙李敏秀都有信心保证李悯臣能顺利到达目的地,只要他愿意的话。 可是李悯臣却笨得惊人,死活挣扎着要回去。李敏秀真是不理解。 鱼特助偏头一笑,等待着李敏秀放人。 李敏秀试图和他商量,“你就算不捐*,李辞患也死不了。”毕竟还有备用*源。 李悯臣呵呵一笑,他压根就不在意李辞患的生死,又哪里说的动。 鱼漂亮打了通电话汇报了一下地址,李玉诚预计不到十分钟后便会赶到。 自己本是出于好心,既然这样,没必要得罪人,她不想和李玉诚正面起冲突。 “你以为你在他手里能当上副董事长吗?”她慢悠悠的走近李悯臣身边,“你以为你手里十几万负债的问题随随便便可以解决?” 她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点头,这艘船立马就起航,谁也拦不住我。” “你要执迷不悟,那我也懒得管你了。” 结果可想而知。 她气愤不已,一个眼刀过去,手下一脚将李悯臣踹翻在地,她又实在气不过,过去踩了两脚。 她崇尚暴力,无论李悯臣各种身份,他都敢揍他。 李敏秀带上人手撤退,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秀总!”离开前,鱼特助喊住她,“董事长有件礼物让我送给你。” 李敏秀停住,皱了皱眉,微微偏头。 鱼特助身旁一位手下将一个纸袋交到鱼特助手里,她带上微笑,恭敬的递到李敏秀面前,“董事长说,对不起,他太笨了,修了这么久才修好,希望你不会怪他。” 顿了顿,“希望你还记得。” 是一个迪士尼的纸袋,里面是一个盒子。 李敏秀感到有点奇怪。 鱼特助带上人走后李敏秀拆开了盒子,是一个迪士尼娃娃。 尼克狐尼克,胸口的衣服上有一个刺绣的胡萝卜。 她愣愣的,盯着这个娃娃看了好久,遥远的记忆翻滚上来。 她伸出手,手指轻轻颤抖,三十年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交叠,手指轻触在那颗胡萝卜上。 不久,李敏秀的手机上收到了李董事长发来的消息,“阿秀,你长大了!” “阿秀,你都长大了。”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阿秀,你长大了!” “阿秀,你都长大了。” 她能想象到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满脸欣慰又遗憾的表情,第一句话是欣慰,第二句是遗憾。 是啊!我都长大了,这个娃娃,我等了三十年。 眼泪涌了上来,她霎时泪流满面。 她随即强迫自己止住,这么大一个集团老总,有些丢人。 我都长大了。 “看什么看?”她立马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走!” 她指令人员撤离。 李悯臣被按到了李玉诚面前。 李万壑说任由李玉诚处理,话虽这么说,可还是派鱼特助严密看管。 李玉诚气急败坏,要不是有老爷子的人在他真想一拳将李悯臣打翻在地,当即把他的心肝脾肺肾全挖出来供他使用。 还有李敏秀,他也不会放过他,只是现在还不到时机。 监管李悯臣的人手全部被替换,李悯臣直接被送进了医院监禁起来等待手术。 李玉诚命令医生立马给李悯臣进行麻醉但被鱼特助制止了。 这样一闹他慌乱不已,生怕出事,可备用*源等待不了。 同时他也觉察到……李悯臣太听话了,听话的太过不正常。 他有点怀疑,真的是自己副董事长的职位诱惑着他吗? 同样没底的还有李悯臣,李敏秀这样一闹把他的计划全乱了。 他特意把北冥放在陈密言身边,也事先和霍起串通好,什么时候通知陈密言,什么时候报警。 原本计划周详,现在全乱了。 现在霍起已经被换掉了,自己联系不到任何人,不知道霍起还会不会按照原定计划。 还好,这种担心在随后的半小时内便被打消了。 彼时天还没有亮,他被囚禁在连窗户都没有的室内,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不知名的仪器轻微滴滴的响着。 墙上的微型监控仪器闪着红光,透过门上圆形的玻璃可以看见外面重兵把守。 这下真的连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感慨之下,他摸了摸自己的肾脏部位,“辛苦你了小肾,对不起,都没来得及让你得到陈密言。” 可幸运的是,陈密言比他想象中的来的早,早到让他十分意外。 饶是隔音良好,他也听到了紧促的鸣笛声。 随着门口看管人员逃窜,他感到十分奇怪,站起来走到门口一看究竟,他看到了赶过来的武装部队…… 门被打开,他刚想伸出手去握住门把手开门,接着门砰的一声被踢到了墙上。 “真失望,本来是想让你看我躺在手术室里,肚子被剖开,一动不动……” 他这样想,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他最多允许自己被穿上手术服过打上麻药……陈密言就一定得来救他。 他不想死,不想缺一个器官,他想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他胡思乱想着。 接着,他挨了陈密言一拳又一拳。 鼻血飙了出来,眼眶挨了一拳,目眦俱裂。接着腹部也挨了一脚。 他打的好狠,早该这样了。 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我真该死啊!” 可是,他现在觉得好幸福。 陈密言哭着说,“你他妈想死给我死远一点儿!” 然后陈密言用力一甩,他被他丢了出去。 陈密言是真的下了死手,不要命的揍他,要把他活生生打死。 他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有点恶心,估计是脑震荡,他感觉自己要昏迷过去了。 迷迷糊糊之际看到陈密言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提起来,又狠狠的将他摔到地上。 “砰”的一声,脑瓜子嗡嗡的。 陈密言还不解气,跨坐在他的身上,他的腹部受到重压,“噗”的一声,喘不过气。 陈密言没有怜悯他,一拳一拳向他砸了过来,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脸上。 他边承受着他的攻击,边眯着眼睛看他的脸。 他男人,太帅了。 打人的姿势都这么帅。 他看的痴迷。 快两个月没见了,他瘦了很多,李悯臣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他说。 想说,“我其实不做饭给你吃还有一个原因是……” 第129章 我不想努力了 “我觉得厨师教给我的,不是家里的味道。” 其实第一次我真的学了,可是味道不尽如人意。 不如我舅舅做的。 他想说,“我想带你去我家,吃我舅舅做的菜,他最会做菜了,那才是真正的家里的味道。我也只想跟我舅舅学,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他还想说,和他分享,“我舅舅是妻管严,我舅妈也很会打麻将,他们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把我当儿子。”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其实还想过把我舅舅的女儿介绍给你嘞!可是我不知道该给你介绍哪一个,两个都挺漂亮的,我太纠结了,所以就想,一个都不给,我自己把你收了。” “我要你……” 他有太多话想和他说了,从他一岁的时候的事,到他二十一岁的事,事无巨细。 可是陈密言不停的在揍他,使劲的哭,眼泪掉到了他的脸上、嘴唇上、眼泪里…… 他不知道此时的陈密言有没有心情听他说,他快要晕过去了。 他觉得他应该先说对不起。 他笑了笑,还是没有道歉,而是问了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想不想做 ai?”他问。 随后,他晕了过去。 脑震荡加多处软组织损伤,鼻梁骨折,等等等等,住了半个月院。 在这期间,李万壑死了,李敏秀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全部被揭发检举,目前警方正在调查中。 李万壑的死因奇怪,据说,他死前情绪激动,兴师动众的出门,去了知幻园,李玉诚所居住的别墅。 然后在里面暴毙而亡。 就此李玉诚被控制起来了,警方也正在调查原因。 李辞患的手术很成功,尽管*源不是李悯臣提供的,但和他身体的契合的很好,没出现排斥反应。 他将继续替有的人毫无生气的活下去。 外面的舆论,风雨飘摇…… 再和李敏秀见面,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地下拳击场。 李敏秀在台上,对战一个一米九的壮汉,昏黄的光线聚焦在血迹斑斑的擂台上。 警察已经将这里围了起来,台下的观众也在警察的维持秩序下有序离席。 台上的壮汉李悯臣知道,他认识。 以前也见过几面。 全国拳击赛的冠军,李敏秀的老师,对战他,李悯臣觉得她没有胜算,尽管目前局势还看不出来到底谁占优势。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两人的唇角都有血,冠军能被打成这样,李悯臣不知道壮汉有没有让着她的嫌疑,他看不出来。 不过说实话,李敏秀挺厉害的。 总之,自己是打不过她。敢和她打,自己只有被当沙包的份,毕竟他以前也看过李敏秀的几次拳击比赛,和她对手的人,都被她打的挺惨的。 汗水从两人的手上、脸上落下,拳击手套击打在肉体上发出惊心动魄的搏击声,擂台上,李敏秀的攻击近乎疯狂,壮汉也在格挡中找准时机进攻。 一群警察,负手而立,远远的站在拳击馆最边缘,尽量不动声色,不打扰这对师徒最后的较量。 但壮汉还是做不到视而不见,眼神又朝左后方瞥了一眼,可就是这一小小的破绽,他的脸上又挨了一拳。 “认真点!”李敏秀吼道,“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一定要赢你!” 八年,八年后出狱她都四十好几了,还能像现在这样自由搏击吗?就算能,她那时还和他分得出胜负吗? 就算分出来了,那样的胜负,还有意义吗? 他大吼着,又发起了进攻。壮汉个格挡不及,连挨了她好几个肘击。 李悯臣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他们俩较量,他们两个人打过来打过去,好像没完。 李悯臣眼睛微眯,台上不断进攻防守的两个人就被虚化,望着李敏秀劲瘦的身形,不知为何,他好像看到了,黎苏的影子。 李悯臣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可他确确实实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相似度。 李敏秀的身材窈窕,纤细,但并不瘦弱。 他一直知道李敏秀不是一个很高的女人,尽管她每次都是穿着高跟鞋,可站在自己面前,总显得矮小。 所以她总喜欢让自己跪着。 现在看着台上打的火热的两人,像在看巨人和矮子火拼,有一种怪异的割裂感。 正想着,随着一声嘶吼,台上的李敏秀又发起了接二连三的进攻,小小的身躯居然能有如此爆发力。 他惊了,万分诧异。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别的。 这是他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他这才惊奇的发现,就是这样一副小小的身躯,竟在老爷子生病的这段时间里,在内忧外患的局势中,她一个人。 仅凭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广域」。 最后,李敏秀还是赢了,险胜。 不知道李敏秀是不是第一次赢这个人,总之李敏秀很开心,很开心,开心的近乎疯狂。 李敏秀笑容肆意,脸上全是血污。 她自豪的喝了口水,吐掉,吐出来已是血红的鲜血,她毫无仪态的吐在地上,又喝了一口,继续吐,这回吐出来的血水颜色淡了。 她连喝了好多口才将嘴里的鲜血冲洗干净,壮汉也跟着她有样学样,本就被鲜血脏污的擂台不一会儿便又加上了湿哒哒一大摊血水。 最后,两人筋疲力竭的躺在地上,躺在擂台上,躺在血泊中。 擂台上都是他们两人的鲜血。 他们笑了,笑了很久,哈哈大笑。 李悯臣没经历过他们的感情,所以体会不到他们的快乐。 最后,李敏秀说,“诶,岳捷行你输了,真没用!” “还想赢过我?”她得意的说,“没用的东西,连我都打不过,别当教练了,找个人嫁了吧!” “嗯!”被称作岳捷行的人悠然的转过身,手掌撑着脑袋,和她相对。 他用暧昧的眼神盯着她,“等你出来,我嫁给你,我不当教练了,你养我啊!” “切!”李敏秀脑袋偏开不看他,双手枕在脑后,盯着漆黑空洞的天花板,“岳捷行啊!岳捷行!”她嘲讽出声,“难怪你叫这个名字。” “你是真想走捷径啊!”她呵呵一笑,继而又继续挖苦,“我是身价百亿的总裁,你是下三滥的打手,我们两个是云泥之别,你也不想想,配的上我吗跟我表白?” 沉默良久,岳捷行笑着说,“嗯,我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了十多年了。” 他的喉结微动,上面沾着汗珠,性感不已,“求求你李总,让我走捷径吧!我不想努力了!”他说。 闻言李敏秀笑了,噗嗤一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还记得很多年前,她才二十来岁,岳捷行作为她的保镖总是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强悍又充满安全感。 那时候李敏秀还不会武术,对他这样强劲又荷尔蒙爆棚的男人很是有好感,于是经常逗他。 而岳捷行呢?很无聊的一个人,一逗就摆着一张冰块脸,一本正经。 还记得他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大小姐,我们之间不可能存在,除了雇佣以外的关系。” 循着回忆,李敏秀模仿着他当时的语气又学了一遍。 学完,岳捷行脸上难掩赧色,李敏秀也笑的更开怀了。 第130章 大厦的主人 或许是由于刚刚激战的缘故,激情仍未消退,李敏秀手指轻颤,点燃一支烟,烟雾在空中弥散。 她将烟盒递过来,抖出一支。 李悯臣摆摆手,“我不抽烟。”想了想又道,“呃,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伤口?” 她浑身伤痕累累,脸庞有少许血迹,脸上多处淤青,嘴唇破了,微微撕裂,唇角的血迹已干涸。 他刚刚瞥过那个男人一眼,伤的似乎更重,一个眼睛眼白都是红的。高挺的鼻梁中间一条断痕。 原本俊逸的脸现在眼歪嘴斜,满脸青紫,身上也没一块是好的。 这样的爱情令人胆颤心惊、望而生畏,但李悯臣又想,或许也只有这样的爱情,配得上让李敏秀多看一眼,不会被她嗤之以鼻。 李敏秀太强悍了,没人奈何得了她,除了法律。一旁角落的阴影里,警察仍密切的监视着。 两人都如此淡定,男人在楼下靠着墙壁抽烟,一半身影阴翳在灰暗里。而李敏秀则和自己在天台聊天,吹着晚风,两人身后的游泳池波光粼粼。 爱情原本就是多种多样,像他和陈密言那样,掺杂着利益的,也是其中一种。 纯粹的爱情是不存在的,你爱上一个人,一定有原因,他这样感慨。 汗水中沁着一股香味,被微风吹拂过来,拉回了他的思绪,李敏秀也应声笑了起来,“自以为我是你啊!矫情!” 不久,李敏秀又弹了弹烟灰,“好像我们还是第一次这样坐下来平等的说话,还有点不习惯呢!” “不习惯?”李悯臣笑道,“不习惯我跪着?” 李敏秀吸了一口烟,斜眼看她,乐意道,“也可以。”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李悯臣没再接这个话茬,当然,也不会跪下来。 “当时为了让你离开李家,用了好多方法,揍你,打压你,想把你赶出去。” “结果还是失败了,你真是想进豪门想疯了,不惜任何代价,恭喜你啊,成功了。” “你的方法都太幼稚了。”李悯臣道,“赶赶其他的笨蛋还差不多。” 他说的是几李万壑的其他私生子,都是用这种方法被李敏秀弄走的。 否则他们好歹是李万壑的儿子,即使是私生的,进了李家,在家族里地位也是极高的,又哪里有小辈能在他们头上造次。 李悯臣之所以在李家处处受人白眼,处处遭罪,无非一个原因。 李敏秀指使。 李敏秀笑着说:“我早就说过,对付你这样的小孩,不听话揍一顿就够了,没必要用狠招。” 否则一招下去,这个人多半一辈子都跌在这上面了。 “那你谋杀的锅也扣我头上。”李悯臣嘲讽。 “又没死,判不了多久。”她无所谓的说,“再强调一遍,只是投毒,不是谋杀。本来就没想要他的命,否则,我还能安稳的坐在这儿?” 额,这话没有说服力,毕竟,警察都在一边站着,现在的谈话一结束,她就要就地伏法了。 “故意吓唬一下他们的,也好借此坚定一下我们的立场。这漏洞百出的计划别人一眼就能识破,你以为他们都像你这样?”李敏秀说。 她当时确实是想把李悯臣送去坐牢,才想出个这样一石二鸟的计划, 她做的所有事只是不想多一个人来和她争广域,无关乎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况且,好人的评判,本来就是没有标准的。 李悯臣只是想,这李敏秀,胆子还真是不一般的大。 因为是李万壑的儿女,那些私生子,即使不进「广域」也能当个普通富二代。 进「广域」就要受李敏秀的打压,何必受这种委屈,只是,李悯臣不一样。 他恨李万壑,恨「广域集团」,他非得加入,把这趟浑水搅得天翻地覆,让李家几代人的心血付诸东流。 可是现在李万壑死了,即使不死,在未来的几个月李万壑或许也将魂归西天。 李万壑死前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那句,“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原来是对自己说的。 幼鹰尝试着展开翅膀进行试飞,翅膀在一开一合之间,掀起狂风,扬起尘土。 李万壑从来没打算要自己的肾,只是借机对自己能力的一次试探。 欲先使其亡,必先使其狂,他处处迎合李玉诚也是这个原因。 知道真相的他,恨意一下子无所适从。 他觉得自己好搞笑。 原本是来复仇的,李万壑却突然把「广域」主动交到他手里,并嘱托,以后,拜托你了。 李悯臣眼睛微眯,定定的看着远方的高楼,那栋百层高楼的顶端有着巨大的四个字,「广域集团」。 那是广域集团的主楼。 除此之外,在全国范围内,还有一百多家分公司。 这样庞大的产业属于李万壑,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试想,只要和他沾点亲带点故。 而自己不一样,自己和他有直系血缘关系。 尽管他现在还是不承认自己是李万壑的儿子。 李悯臣说:“我本来就是豪门。” 李敏秀闻言笑了:“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李悯臣不理她,他将手抬起,指着远方那栋属于自己家的高楼,“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李敏秀乜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李悯臣说,“拼搏半生仰望头顶的百米高楼,楼顶啼哭的婴儿,是这座大厦的主人。” 他这会儿才正式感觉到,自己的出身其实还不错。 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在李家长大,而不是跟着舅舅回去,切断和李家的一切联系,他会更容易得到这些。 当然他依旧认为当初被舅舅带走是个正确的决定,他感谢舅舅。 因为舅舅,他才走了近乎完美的童年和青年。 “你还记不记得,我六岁的时候,你把我绑在马背后拖?”他突然问。 从他进李家,身体恢复后没多久李敏秀就开始欺负他,李万壑忙,根本不知道。 而把他绑在马后,是最严重的一次。 那次李敏秀将他五花大绑,自己则翻身上马,策马奔腾。 那可是赛级马,他整个人几乎飞起来,尘土飞扬,拖得浑身是伤。 正是这个原因打上了官司,李万壑也惊愕不已,最终才松口,答应让舅舅带走他。 否则,自己是李万壑的亲儿子,李万壑又是那样的身份,他不想,自己是很难被舅舅带走的。 “你还记得呢?”李敏秀道,“你真记仇!” 第131章 她来时一条血路 “你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就是下辈子还记得,也无可厚非吧!”李悯臣说。 有仇就是有仇,他和李敏秀,永远不会握手言和的。 李敏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自己,并不为别的。 包括送他出国,也只是怕他真的被李玉诚用权利诱惑,和他狼狈为奸罢了。 这句话说的很合李敏秀胃口,她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她那个时候就绞尽脑汁想把他赶出去了,她野心很大,并且这种野心很小就被她发掘了。 她警惕的应对着一切,唯恐其他人的出现威胁到她的地位。 她淡然的笑了笑,想起了十几年前。 也是因为这件事,她被李万壑关了三个月禁闭,在一间幽暗没有任何家具的地下室里,连窗户都没有。 也没有灯,晚上就是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白天就是灰白,惨淡的颜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颜色,门都是白的。 静得出奇,一天之中唯一的动静就是下人来送饭,她也是凭此判断时间。 任何人在里面待几天都会疯掉的,李万壑深知这一点,所以为她准备了心理医生。保证她在精神崩溃的临界点,以最佳的状态忍受折磨。 不过她不后悔。 当时李万壑说,一句悔过就能恢复自由,她没有屈服,熬了三个月,她赢了,最后李万壑妥协了,把她放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当初她辛辛苦苦从李家赶出去的人,如今又以迂回的方式回到了李家,并在「广域」取得了一席之地。 养虎为患,虎大伤人。李玉诚是最好的例子。当然,李悯臣也是。 李玉诚和霍家人勾结,弄得整个「广域」风雨飘摇,一半股份被霍家人控制,一半以上的公司管理层混进了霍家的人手,而且这些人才供李玉诚驱策。 可以说「广域集团」现在有一半落到了李玉诚手里。 难以想象若李悯臣真的和李玉诚合作到最后,或许真的有一天「广域集团」将被他们两个瓜分。 直至如今李敏秀都不放心,他仍看不懂李悯臣的态度。 她深知李悯臣对广域、对李万壑有恨,于他而言,只要不是李家,「广域集团」最终落到谁手里他都大快人心。 他抱着“皇帝轮流做”的心理,爸爸居然放心把「广域」交到让这样的人手里,真是让人不安。 但是没办法,她把手里的股权给了李悯臣,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她马上就要进监狱了。 如若不给,她手里的产业也会慢慢被李玉诚蚕食,而自己那时在监狱,什么都做不了。 自己这一折,「广域集团」就没有能与之匹敌的力量了。毕竟,李玉诚身后都是霍家的人。 不得不说,李玉诚原本计划的很好,李万壑一死,立马举报李敏秀,然后接手她的产业。 他只算错了两点,李悯臣会倒戈,李敏秀会自首。 她手里有「广域」百分之十的股份,只有利用这些股份,让李悯臣把他名下公司的烂账清了,想办法让公司起来。 再把捆在里面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套出来,这样他就有百分之四十的股权,才能够有能力与李玉诚匹敌。 简而言之,他们要为李玉诚培养一个对手。让他们两个斗,或者各安其事,最好是能够坚持到自己出狱的那一年。 自己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把柄,到了那时,再根据合同,接手他手里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让李悯臣功成身退,自己亲自来对付李玉诚。 但是这个李悯臣,可不可靠,她不得而知。 他到底会得了钱再次倒戈,立马回头和李玉诚合作,将「广域」直接易主,还是会按照约定…… 他们之间虽然签订了合同,但八年的时间太长,变数也太多。 她不信任李悯臣。 正如当时签合同的时候李悯臣吊儿郎当的说,“百分之十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你太贪心了吧?而且广域在我的治理下未来的资产肯定会再翻一翻……” 她当即就命人给了他两拳再一脚踹翻,最讨厌有人和她开玩笑。 她说过,李悯臣这人,无论他处于何种地位,她都该揍就揍。 他不情愿的看着自己的公司易主,那是她近二十年的苦心。 这些原本不属于「广域」,是自己一个人创立的产业,只是后来和「广域」合并了。 这些都是自己的心血,不过李悯臣当然不在乎这些。 自己十几岁开始创业,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从零开始。 家族里的年轻人一个个联姻,嫁给或者迎娶自己不喜欢的人,连自己姐姐李敏灵也不例外,在几十年前连自己的父亲也没有例外。 门当户对或者强强联合太重要了。 她不想这样。 她急于要自己的一席之地,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李万壑不给她,不同意,她就自己动手创造,于是,她做到了。 可惜小舟难行万里,她的产业最后也没有逃脱和「广域」合并的命运。 她看着姐姐李敏灵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并充满恶意的把手捧鲜花传给自己。 李悯毓那个笨蛋,和他联姻的周小姐要多优秀有多优秀,家世样貌样样出挑,可是他却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 于是她就见他一次打他一次,绑起来或吊起来打,揍得鼻青脸肿或者吐血。 所以他现在不玩女人改玩车了,每个月找自己要钱。 外界的人都说她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违法犯罪的事都敢干,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那是穷途末路没有办法了。 她是怎样环境下厮杀出来的?没人配置喙她。那是一条血路,怎么熬过来的,她至今不敢回忆。 她只是知道,碰上那些见不到人的脏东西,是难免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已经寻求到最折中的办法了。 换做另一个人,要么比她罪更大,要么在负债累累中绝望自杀。 李敏秀是骄傲的,是万分自信的,她甚至认为自己死后也应该立个无字碑。 这样的女人,如她所说,她是最适合继承「广域」的。若不是她有迟早入狱的硬伤,没人赢的过她,广域也不至落入这步田地。 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现在,李悯臣都忘了李敏秀是一个女人。 而且是一个娇小的女人。 每当他想起这件事,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能力是不分男女的,不过就当下的社会,女性比男性更难出头,这是真的。 李敏秀抽完了一整根烟,一点也没有浪费,她最后掐灭香烟,拿在手里把玩,“是时候了!” 不喜欢和小孩多聊天。 她站起来,往旁边扫了一眼,那些警察过来了。 不知道她如何做到的,她好像能指挥所有人。 那些警察站在她旁边,居然有点像她的保镖。 她吐出一口气,“那件事情你就不必和我商量了,这种做法伤天理,我不会这么做的。” 第132章 你被逮捕了 李敏秀指的是她所掌握的,李玉诚做的那些缺德事。 李敏秀说:“宋难做的那些事,作为一个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是情绪不稳定的李辞患。” “这些事情李辞患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自杀。” 正是因为这样,李玉诚才这么惧怕李敏秀泄密,之前李敏秀也一直在以此事威胁他。 只是宋难不了解他,这些事情,她就算知道,其实也不会说出去的,就吓一下他而已。 她才不屑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宋难做的那些亏心事,他想瞒着就瞒着吧!希望他心脏不会痛,最好他能瞒李辞患一辈子。 所以李悯臣来向他打探的,就是这个。 但李敏秀不说,只是说,“缺德不犯法,你拿他没办法。” 想了想又说,“就算告诉你,想必你也不会拿此事要挟宋难。” 这话像是道德绑架,李悯臣不置可否,不过他确实不会,毕竟他旁边有个陈密言,他会严肃的告诉他,哪些事情是违法的。 李敏秀继续说:“况且万一李辞患受不了自杀了,宋难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有没有想过?” “别忘了他是个变态!”她提醒道,“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是的!他是个变态! 李悯臣想了起来,老爷子就是死在他房间里的。 闯进他房间死在了里面。 看到了房间里的景象,被他活生生气死的。 房间里一墙壁的监控画面,全屋的照片,还有一些跟李辞患相关的。 不可描述的……玩具。 宋难真是个变态,他想,这些事情,他对陈密言都做不出来。就算他们两个是正式的, 可是他又怀疑,除了这些,会不会还有什么?肯定还有其他什么,才至于李万壑当即就被气死。 因为李敏秀说,“记得几年前,我第一次闯进他房间的时候,那时候更过分。” “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汗毛直立,觉得恶心。”她乜了一眼李悯臣,“滚远点儿死 gay!” 前面两句话引起了李悯臣的注意,到底是什么景象呢? 可李敏秀不说。 罢了,生意场上的事情还是不要上升到道德层面的好,他不再问,李敏秀也被带走了。 几周后,狱警把一个娃娃拿给了李敏秀。 警察说:“一位姓岳的先生给您带来的,说给你看看你需不需要,你可以把这个带进去。如果不,他也会替你保管好的。” 是一个迪士尼娃娃,尼克狐尼克。 是那天在海边,爸爸送给他的最后一个礼物。 可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整个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和爸爸生死两隔,她和自由也是。 在没得到这个娃娃之前,她自以为她是恨他的。 可是当那天娃娃拿到了手里,她才发现,她只是爱他爱的太痛苦。 恨往往伴随着爱而来,亲情的羁绊是可怕的,有了这一层关系,你有多恨一个亲人,你就有多爱他。 甚至你自己都想不到,你恨的那个人,只要有一天给你一点点爱,你的恨立马也会转化为爱。 并且很爱很爱他。 爱屋及乌,或许恨也是。 他爸爸恨自己母亲,她是一直都知道的。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连带着不喜欢他们。 她从小没有得到过多少父爱,这其实没有什么。 只是有一天,她爸爸突然抱了抱她,“听说悯毓最近不听话欺负你,把你最喜欢的一个娃娃弄坏了,是哪一个?” 那一天,意外的,他爸爸没有说让下人再去买一个。 而是说,“你拿过来,爸爸给你缝好。” 她受宠若惊,拿出了娃娃。 没想到堂堂的李董事长居然有这等手艺,还知道设计一下,审美水平也很在线。 “在衣服这里缝一个萝卜。”他指了指被撕裂的娃娃胸口,边缝边说。 “嗯,爸爸好厉害!”她连连夸赞并搞怪道,“尼克狐尼克,你被逮捕了!biu!” 其实她那时已经很有心机了,夸的李万壑笑靥如花后,李敏秀叹了口气。 “为什么突然叹气?”李万壑说,“小孩子不能叹气。” 李敏秀趁机说,“我只是在感慨,如果感情也和娃娃一样能修补就好了。爸爸,能吗?”她问,“你和妈妈……要不要尝试一下?” 她说了这样一句话,李万壑缝针线的手速度慢了下来。 生怕李万壑没听懂,李敏秀又更加直白的补了一句。 时间太久,她已经忘了自己当时说的是什么了。 只是后来,这个娃娃缝了快三十年。 也是那天,在海边,这对父女也缝补好了他们三十多年的裂痕。 后来,李万壑对她说,“阿秀,去自首吧!” 他预感到了自己的亡期将近,他知道,一旦自己死了,李玉诚就没了忌惮,一定会对她动手的。 这一天,李悯臣回去晚了。 他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不敢按门铃,也不敢自己开门。 因为他回去晚了,他怕陈密言生气。 他们已经不是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了,原来的房子要拆迁,他们已经搬了出来。 虽然他们有条件,但也没有请保姆住别墅,太张扬奢侈了,不习惯。 他们都是在平凡里长大的孩子。 他们买了一个小平层,买了家具,沙发特别大,床特别大…… 他们两个第一次就是在这里。 他开始回味起来。 特别好玩,他老公好厉害,技术到位,时间也很久……他就知道他没有看错,这么大,肯定是可塑之才。 喜滋滋的想着,门“啪嗒”一声开了。 “怎么?不进屋?”陈密言慵懒的声音传来,“今晚想睡门口吗?” 他扫了他一眼,“行!我准了!”于是准备关门。 “诶诶诶!”李悯臣夺着门缝闯了进去。 进去没多久,他们两个就*了起来。 开始是亲吻,情到深处他错开了他,直接开始按他的脑袋。 “悯臣,跪下!” 他呼吸凌乱,他说。 自从被开发后,陈密言对自己越来越着迷。并且,由于陈密言认为自己帮了他,他开始欣然接受他的臣服。 后来他坐到了沙发上,李悯臣依然跪着。 不多久,他皱了皱眉,感受到了他的催促和躁动,他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第133章 高估了你的恨 他将他带了上来,按在沙发上。 他的唇湿漉漉的,十分红润,脸颊也是动人的绯色,陈密言为之动容。 他用带有情欲的眼睛看着他,渴求他,他难以忍受,倾身吻了上去,同时动手开始解他的衣服…… 他们两个现在属于热恋期,情难自禁。对对方都充满了探索欲。 许久,李悯臣才记起,推开他,“我先去洗澡!” 陈密言觉得他麻烦死了,“那你快点儿!” 他坐了起来,整了整衣襟,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但李悯臣知道,他不是。而且,正人君子也不会催促别人洗澡快一点。 他之前也被骗了,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将会是自动挡了呢。他惨兮兮的想。 可自从他们俩在达成某种利益上的合约后,没有了心理压力的陈密言便释放了自己的本性。 他们终于自由了。 陈密言。 很好。 李悯臣抱着衣服进入浴室前看了沙发上的陈密言一眼,发现对方的目光也似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 “怎么?让我陪你?”陈密言放下手机。 十次有九次这样,他都做好准备了。 和他讲道理。 不过偶尔陈密言自己也会失守一次。 “不是。”李悯臣这次却说,“……你别偷听!” “我!靠!”陈密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辩驳道,“我又不是你!” “哦,那你来陪我吧!”李悯臣说,“我怕鬼。” …… 浴室里,一前一后的身影印在镜中,陈密言盯着镜中的两人。 心有旁骛。 他想到了那一次,老房子里,准备把李悯臣赶出去的那天晚上,他给李悯臣上药,手扶在他的腰上。 无意之中看了一眼镜子。 或许,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心有旁骛了吧! 陈密言掐了掐他的腰,微微用力,李悯臣“嘶”的一声。喘息便急促起来。 沙发上,李悯臣趴着,双手交叠按在肩膀前面,背部的肌肉线条劲瘦发达。 他发现李悯臣这个人很喜欢鬼哭狼嚎,这时候也是。 或许不是那一晚上,或许是更早。他想到了那一次,最早的一次。 他第一次给他上药,也是这个样子。 他还记得那时自己嗔怒的说,“别动,药都弄我身上来了,把我弄脏了我要你舔干净的!” 结果自己这话一说完李悯臣便故意把药往自己脸上抹。 陈密言一向是一个敏感的人,巧言令色、察言观色,他连别人细微的暗示都懂。 他觉得李悯臣真该死啊! 李悯臣叫的更凶了。 “怎么样?满意吗?” 李悯臣半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陈密言,自鸣得意的问。 “不满意!”陈密言慢条斯理的擦着手,“叫那么s。” 他把纸丢向他,正中他的脸上。 两人的气息。 带着点 x 的冷空气。 一瞬而过。 不得不说,李悯臣这个人很会玩,他总有各种各样的点子哄自己开心。 他觉得李悯臣很好。 很有趣。 很好玩。 但嘴上不说。 人不能夸过头。 否则会变态的。 他觉得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进一步或退一步都不足或过满则亏了。 他在他旁边躺了下来,点燃一支烟。 他觉得舒服不已,开始说正事。 “宋难这几天应该就结束调查要被放出来了。” 李悯臣腾的一下坐直了,“这么快?”他扭头怔怔的望着他。 “嗯。”陈密言吸了一口烟,淡定的将烟雾尽数喷薄在他的脸上,熏的李悯臣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那份捐献器官的文件,陈密言在里面查出好几个法律漏洞。 再加上老爷子那怪异的死。 李玉诚被带走调查了。 但是,无法证明他犯罪,或者罪责不足以令他直接入狱。 李悯臣的肾脏还好好长在他身上,甚至连手术室都没进。 控告非法拘禁,可是术前协议明确要求,李悯臣也是签了字的,而且责任方在医院。 李玉诚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怎么就没罪呢?”李悯臣急切的说,“他气死了老爷子啊!” “李董事长自己发现了宋难的秘密,闯了进去,接受不了,死在了里面。”陈密言淡淡的说,“房间里这样的东西……” 陈密言想了想,确实挺变态的,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当时老爷子的情况,刚做完化疗手术。 他评价道,“只能证明宋难是个变态,证明不了其他的。” “至于监控。”他顿了顿,“宋难是李辞患的意定监护人,而且李辞患本身就有严重的自杀倾向。” 尽管这个意定监护人肯定是宋难用巧妙的方法博得李辞患同意的。 但就是这样。 宋难无过。 “宋难他是故意的。”李悯臣激动的说,“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是有谋划的!”他说。 他回忆起了去年,李玉诚和自己打电话的时候,曾言之凿凿确信万分的说过。 “最多明年夏天,李万壑必死。” 他当时就听得心惊肉跳,惊愕不已。 觉得里面大有阴谋。 不过那时自己和李玉诚是一伙的,对李万壑的生死毫不关心,甚至巴不得他早点死去。 而如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怎么证明?”陈密言说,“你怎么证明他说过那话?” “你有录音吗?” “还是有其他可以证明宋难谋划的证据?” 李悯臣没得话说,恹恹的继续躺下,掖了掖被子。 “宋难不是个简单的人,他甚至比李敏秀更难搞。”李敏秀做事光明磊落。 陈密言吸了口烟,“你现在虽然是「广域」的第二大股东,但你身后无人,李玉诚身后是整个霍家。” 他分析着现在的局势,“而且你现在接手的那些公司,里面大多都是李敏秀的人,不知道有没有霍家的人混进去,总之……没有你的人。” “你现在站在李玉诚的对立面,说实话。”他缓缓说,“你的情况很不妙。” “那怎么办?”李悯臣抱了抱他的腰。 陈密言想了想,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李玉诚设计的很巧妙。” “他只高估了你的恨。” 他以为每个人都像他那样,恨一个人,能恨到深入骨髓,爱一个人,能爱到变态。 第134章 我败给你了 “如他所说的,如果你们继续合作,「广域」将顷刻被瓦解、易主。” 如果和他作对,李悯臣不一定能赢。和宋难继续合作,也不是没有好处。 毕竟有自己在,宋难至少再打让李悯臣以那种方式救李辞患的主意是不可能了,就算还存这种心思,陈密言也不会让他得逞。 “如果早知道宋难对李辞患存这种心思,李董事长其实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陈密言乜了他一眼,说,“李偏安和李翩舞两个小孩是宋难带大的,他又没有其他孩子,可想而知宋难得到的东西最后会落到谁手上。”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李悯臣沉吟片刻,“不,李万壑考虑的比你多。” “那到时候是他们是姓宋还是姓霍?”李悯臣缓缓说,“被宋难培养长大的孩子,还姓李吗?” 被这么一点拨,陈密言陷入了沉思。 是的,一个集团的归属,不取决于一个人姓什么,而是掌握这个集团多数掌权人姓什么。 照这种局势下去,宋难当然会扶持李偏安和李翩舞。 但宋难身后是霍家的人。 宋难和霍家合作,集团内部姓霍的管理者也会越来越多。 慢慢把管理层中李姓的人,替代、换血。 所以说到底,李偏安和李翩舞如果最后真的能继承「广域」无非也只是霍家放在「广域」的工具而已。 垂帘听政。 李万壑求他保住的,其实是整个李家。 真可笑,他原本是打算来搅乱这一切的。管他大浪滔天,管「广域」的当权者姓甚名谁。 如果不是自己,那是谁也就无所谓了。 可他现在有些迷茫了,因为现在「广域」的当权者就是自己。 他不明白自己何至于走到这一步。他和舅舅的博弈,他又败了一次。或许一开始注定就是败的,无论结果如何。 复仇是无门的,他自始至终恨的只有李万壑一人而已,而李万壑现在已经死了。 即使没死,他其实也想不到报复他,让他痛苦的方法。 他原本想的是,如果「广域」归自己,他也就解气了。 他以为会很困难,总是战斗力满满,可李万壑死前却直接把「广域」的未来交给了他。 巨大的馅饼一下子砸到了他的脑袋上,砸的他头昏眼花,他茫然了,如惊弓之鸟,不知所措。 李万壑早就料定了,才谋划的这一切!自己确实是最适合带「广域」走出困境的人。 他身后空无一人,舅舅自满于当个安居乐业的小市民也挺好。 他当然没有忘记自己姓刘,可舅舅家里面没有从商的,没有会从商的。而且没必要。人只为自己而活,他何至于这么做。 陈密言家就更不需要了,他们家从事的是另一方面,并且在这方面,颇有建树。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和陈密言,也不会有孩子。 他们当然可以像李辞患那样,可是没必要。良心也会谴责他们这样做。 况且他本就不想要孩子。 他了解陈密言,知道他对自己不够爱。现在两人的幸福,不过是他食髓知味,不过是他妥协的结果。 如果有一个孩子,他马上就会将对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孩子身上。 他们的感情很好,何必要一个小孩横亘于他们中间。干扰他们对彼此的注意力,分散他们对彼此的感情? 有孩子的人生是完美的,没有也是,怎么都是。 他突然发现,就算自己争到了这一切,也没有可与之共享的,无非为了自己。 成就自己、取悦自己、累死自己。 人所需要的物质需求是有限的,其余的,都是累赘。 没人需要他争到的「广域集团」。 这个价值连城的东西,对自己而言,一文不值又负重累累。 自己对李万壑没有任何威胁,却有莫大的利用价值。 李万壑又利用了他一次,在他心里李万壑又罪加一等了。 可是,李万壑已经死了啊! 那一天,陈密言将自己从医院解救出来,又亲手将自己揍进医院。 又尽心尽力的在医院照顾他。 一声不吭。 按时送饭送水,喂饭。精心照顾,尽心尽力。 自己只是中度脑震荡加轻伤,根本不至于到自己吃不了饭的地步。 可他就是无微不至。 就是不说话。 冷血脸。 他搞不懂陈密言这是一种什么心理,道歉、哄、发誓,都无济于事。 最后,李悯臣心一横,在他在自己身边忙活的时候拉住他。拉下来,勾住他的脖子。 吻了他。 陈密言在自己床旁边坐了很久,静静的、静静的。 最后,他说。 “我败给你了!” 他举白旗投降。 李悯臣却不知其意,用懵懂的眼神看着他,或许他并不是不知其意,他只是在装。 夹杂着利益的爱情,不会太恶心了吗? 他以前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他别无他法,他想试一试。 他倏地倾身,凑近他。 开始吻他。 温热的嘴唇相接,唇齿相依,唇亡齿寒,他们两个就是。 许久,他放开他。 “还不错。”他说。 再后来,李万壑来看他了。 与其说是来看他,不如说是把自己搬过去供他探望。 是的,李万壑手下一句听说小少爷您受伤了,董事长说要见一下您,于是便把他带去了李万壑所住的地方。 这是李悯臣最后一次见李万壑,也是陈密言第一次见李万壑。 只不过这三人,谁也没想到这次见面会是最后一次。失败后的李玉诚是一条疯狗,没过几天便将已经暴露不信任自己了的李万壑的名字划上红色的叉了。 李万壑的脸上这次有了病容,过两日便是他化疗和手术的日子。 他的面色依旧很好。 早就说过,有钱人忌讳死,是不会让别人从他身上看出生命流逝的痕迹的。 但不知为何,陈密言却在他身上看出了时日无多。 或许是由于他曾当过志愿者,临终护理,对于死亡,他比李悯臣更加敏锐。 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你见过将死之人吗?感受过他的味道吗?见过他将死未死、苟延残喘的病容吗? 在李万壑的脸上,看不出死亡。 陈密言却切实的感受到了死亡。 是一种可怕的味道,没有确切的气味,是一种感觉。仿佛有一个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的灵魂站在你身后,让人汗毛直立。 “我就想看看,你有多大能力。”李万壑慢悠悠的说话了。 第135章 我帮你! “还有你的……”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陈密言。 “对不起。”他诚恳道,“把你拉到这样一个混乱的局面来……别怪悯臣。” 他自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才策划的这一切。 陈密言愕然。 他即使老了,即使病入膏肓,也没有糊涂到拆东墙补西墙的地步。捐肾这是他对两人能力的一次试探。 即使我死了,「广域」的规则也将按我的安排,继续有秩序的进行下去。 陈密言的家世,以及他和北愈市白霍看似毫无关联却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是最大的底牌。陈密言是李万壑给李悯臣找来的,最好的帮手。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最后会搞到一起。 不过他已经没有精力了,不能、也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对。盛佺期的死让他重新审视自己的思想,是不是太固执? 不过他还是不懂,他活了一辈子,还是没搞懂爱情。别人的是,自己的也是。 不去纠结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他缓慢而一字一句事无巨细的坦白。 “我把宋难当李玉诚,把他当亲儿子。按照承诺,在他成年的时候,把原属于李玉诚的产业给了他。” “只是没想到,他贪心不足。他的野心远不止这么大,我给的产业,正好给了他施展抱负的舞台,知道他想干嘛吗?”李万壑问。 两人不答,却心知肚明。 “是的!”李万壑说,“他想独吞广域。” 两人为之悚然。 李万壑淡定的继续说:“宋难和霍家勾结,霍家给他人才,资金支持,他开始拉拢敏灵,让她和霍家联姻,又借口拓展国际产业,和霍家合作,把悯钟派出了国。” “我刚开始也受他蒙蔽,当我发现这一切的时候,霍家的渗透,已经很严重了。” “我开始反击,我本来可以解决的。” “可是天不遂人愿,「广域」该遭此劫。”李万壑咳嗽的两声,手帕微微压住嘴唇。 咳完后不看一眼,赶紧将手帕丢掉。 可饶是如此,陈密言还是注意到了,手帕上的那一抹红。 很鲜明。 像落在雪地里的一朵红梅。 “趁我生病的这几年,霍家的势力渗透越来越严重了。现在所有分公司管理本乃至董事会,都有霍家的人。”他满脸遗憾和不甘。 “阿秀替我扛下了担子,她做的很好。”李万壑慢悠悠用颇为赞赏的语气说,“去她所说,她很适合继承广域。” 他不吝赞赏。 “但你们也知道,敏秀她……有死穴。”他叹了口气,有点虚假。 因为,他原定的继承人,不是李敏秀。 现在也不是。 “悯钟与其一直被困在国外,困在一个根本完不成的局里浪费光阴,还不如借此利用一下宋难,让他设法让悯钟自由。” “只是没想到,宋难这个人太谨慎了。” 他慢悠悠有气无力的说,“他让悯钟改了国籍。” 这样,李悯钟就彻底和「广域」无缘了。 不过也没关系,至少他自由了,这几年,李悯钟自己也在国外也有了自己的产业,他在外面也一样能过的很好。 没准他能在国外创造另一个广域,也未可知。 李悯钟本身是一个能力很出众的人,只是自己的不看好,让他屈才了。 因为李万壑原定的继承人,也不是李悯钟。 至于李悯毓。 有一口饭吃就好了。 不管他了,反正烂泥扶不上墙。 这个社会饿不死人,李敏秀也不会不管他。 就这样吧!让他混! 龙生九子,总有一个差点儿的。 临死前,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让这没有他的时钟有规则的运转下去吧! 最后,李万壑命人将李偏安、李翩舞两个孩子带了上来。 让他们俩认识一下。 “这是偏安、这是翩舞!”李万壑开始介绍,“辞患的孩子。” 李万壑对两个孩子说,“来,和叔叔打个招呼!” 这让李悯臣两人有点不明所以。 男孩看起来有点怯懦,快速的扫了两人一眼,“叔叔您好!” 倒是女孩落落大方,向前一步,站直,定定的现在两人面前,鞠躬,“叔叔你好,我叫李翩舞,翩翩起舞的翩舞。” 她向旁边挪了一步,指了指李偏安,“这是我的哥哥,我们两个是双胞胎!” 陈密言倏地一下笑了,满脸笑意,“还以为会是弟弟!” 他弯下腰,“你们好啊!多大了?” 他仿佛忘了这是在李万壑的庄园,这两个是李万壑的孙子。 陈密言似乎有点儿喜欢小孩。 这让李悯臣有点不开心,他不喜欢小孩,不止小孩。 会和他抢陈密言的,他都不喜欢。 他曾经说,“我不在乎陈密言喜不喜欢我,我喜欢他就可以了,爱不爱不重要,真心不重要。真心,瞬息万变!” 可是他错了,重要。 他开始对陈密言有占有欲了。 他巴不得陈密言爱惨了他,非他不可,没了他会死的那种。 可是陈密言不会。 陈密言不是一个会把爱情看的很重要的人。 正因为不够爱,他才害怕失去。于他而言,陈密言是个随时会离开的人。 哪一天他不逼他了,不困他了,他对自己也没有新鲜感了,他就会离开。 他不知所措,同时,他也有愧疚感,是自己害了他。 陈密言原本想要的,原本能拥有的,也许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庭,有老婆孩子。 尽管有人为他立黄昏,有人问他粥可温。 可是,就是不一样。 他的一生,都被自己毁了。所以,或许有一天他要走,自己也不会拦他,没资格求他不要走。 他倏地笑了,放宽心。 所以他最后决定承担「广域」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陈密言。 他需要他,陈密言已经同意了帮他。 他就不会走。 所以在李万壑死后,他说:“我没有,” “我依然恨李万壑。” “所以我要「广域」,归我一个人所有。” 陈密言定定的盯着他,带着怀疑,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点儿什么。 于是李悯臣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更加坚定。 最后,陈密言妥协了,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嗯,我帮你!”他说。 第136章 悯臣,到我们了! 有钱人餐盘里掉下来的碎屑,是底下穷人的盛宴,这一点适用于任何两个差距过大的阶层。 霍家和「广域」,差距太大了。 以卵击石。 属于霍家的,像「广域」一样的产业,大大小小的有近百个。 「广域」只是霍家即将要吞并的产业之一,不是唯一。 自保,怎么自保? 李万壑想到的办法。 能和霍家抗衡的,或许只有霍家。 霍家分两支,花开两朵。 北愈市白霍,世代从医,不参与商战。产业包括全国各地的近百所大型私立医院,高级院校。 中赫市黑霍,商业巨鳄,以垄断和兼并为主,家族势力庞大,产业涉及各个领域,遍布全国。 李玉诚所投靠的便是中赫市的霍家。 所以他才自己住进了中赫市的私立医院,一方面是为了稳住李玉诚,另一方面…… 他曾寻求过北愈市霍家小家主的帮助,但青山居家主说,“生意方面的事情,我们不懂。” 缓缓的将听诊器取了下来,岔开话题道,“李董事长身体恢复良好,不要过于操劳才是。” 这已是拒绝。 但李万壑没有办法。 他不得不走这条路,不得不寻求另外的办法。 他打发下人送他们俩回去,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身高体型差不多,一个外冷内热,一个外热内狠,看着看着,李万壑竟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竟诡异的觉得,他们两个,很般配。 他难以抑制的想到了盛佺期。 若不是因为自己,至少……他现在会活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心也善。 他开始觉得,辞患和诠期,其实也蛮配的。 但愿死后有天堂,他们以后能在那里相逢。 自己……就不上去碍眼了。 两人转身消失在了转角,他感到遗憾。 其实,每一次见他,他都几乎要忍不住,想脱口而出,讷讷而可怜的问一句,“悯臣,我能不能,听你叫我一声父亲?” 他从未听他对自己说过这个词。 十分想听。 从一开始。 其实他并非没问过。 打把他接回来的第一天他就问了。 他还记得自己故作轻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悯臣!都长大了!” 他强装镇定,负手而立站在他身前,欣赏他,连连点头,又掐了掐他的肩膀,很坚硬。 当时李悯臣被他弄得极不自然,怒目而视,语气生硬而警惕的问,“你想干嘛?” 李万壑故作轻松,又拍了拍他的背,“让爸爸看看!”他说,“……你多高了?” 其实他心里已经战战兢兢了。 多可笑啊!一个身价几千万的老总,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什么场面没见过。 却在自己儿子面前,谨小慎微到了尘埃里。 果不其然,李悯臣当时猛的推开他的手。脸色极为不悦,又强迫自己恢复平静,礼貌道,“李董事长我还有事,抱歉!……失陪。” 他径直走了。 他至今忘不了李悯臣当时那一闪而过的,仿佛要杀人的眼神。他就再也不敢问了。 可是他现在人之将死。 他其实很想问。 可是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他这时候不会说的! 算了,还是等我濒死的时候再说吧! 那个时候,为着对自己的怜悯,他也该敷衍的喊一句了吧!他想。 看呐,他们父子俩都喜欢算计。 他们才是真正的父子俩。 他笑了,淡定而从容,为着那一句还未喊出口的父亲而期待、高兴。 助手鱼漂亮从外面进来,手持一份文件夹,“董事长!”她将文件递过来。 李万壑恢复自傲的面容,悠然的伸手接过,打开,是一份过继手续。 他遥遥凝望不远处两个已经消失的身影,他相信,他们两个,会将偏安和翩舞培养的很好的。 也会将属于他们的一切分文不少的全部给他们。 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宋难现在气焰嚣张,两个孩子还尚小。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文件,没有问题,他满意。 他将文件递了回去,略略点头,嘱咐道,“五年后……” 他将所有的都安排好了,时钟会按他调整好的规律一直摇摆下去。 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情。 只要听到悯臣叫一声父亲,他就没有遗憾了。他期待着,期盼着自己去死。 临死前将所有子女聚集到自己身边,在他们的安抚和哭泣之中离世,天伦之乐。 他就此生无悔了,或真心或假意都无所谓了,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可是,他终究没亲自等到这个机会。 几天后,他便得到了一些惊世骇俗的秘密,他接受不了,直接冲进了宋难的住所。 死在了那里。 他再也没见到李悯臣,也没有机会问那一句,“可以听你叫我一声父亲吗?”也没享到天伦之乐。 上天还是惩罚他了。 明明是宋难的阴谋,可是没有证据。 外界新闻报道,「广域集团」董事长李万壑突发心梗离世,临终前,坚持去见自己最喜爱的小儿子李玉诚。 并将「广域集团」的未来交给他接手。 李董事长对李玉诚寄予厚望。 「广域集团」副董李敏秀自首入狱,自首前与李万壑的私生子勾结,将股权全盘转让。 贼心不死,试图分离「广域」。 一山不容二虎,「广域集团」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霍家有最好的公关歪曲事实,为着自己集团的稳定,李家也不会有人出面辩驳。 而关于李万壑真正的死因,将永远蒙着尘。 李万壑的葬礼上,李悯臣拿着一束雏菊静静的站在人群中。 旁边是陈密言,表情和他一样茫然。 李悯臣实在不明白,李万壑这是什么意思? 那一天,微雨。 李万壑的特助鱼漂亮来到他身边,慢慢的说,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董事长最后的心愿,他想亲口听你们叫他一声……” 是的,她说的是你们。 你们。 他听过李万壑生前问了好多次“你”,说“你们”,却还是第一次。 “能听你叫我一声父亲吗?” “你能叫我一声爸爸吗?” 问了好几次,李悯臣烦不胜烦,每次他只要问到这个问题,他对他的恨就更甚了。 李万壑太细节了,早就交代了助理,万一生前没听到他亲口说,在他死后也要…… 他相信在天有灵。 虽说人死债消,他已经不恨李万壑了,但李悯臣还是很尴尬。 不仅自己从未说过这个词,没有感受过这个词的重量,说不出口。 况且,让陈密言也……他多少觉得有些不合适。 陈密言却镇定自若,他惯会处理这种尴尬场面,拉了拉他的手,“悯臣,到我们了!” 第137章 做的真好啊悯臣! 醒了!阳光照在窗台上。 世界暖洋洋的。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都是真实的。 和李悯臣睡在一起,睡眠质量总是格外好,外面打仗都听不到,或许是晚上太累了。 枕头边已经没人了,但有李悯臣睡过的痕迹。 厨房里锅碗瓢盆“噼里啪啦”的响,惊心动魄。 陈密言赶紧起床去厨房盯着,生怕他又把什么东西砸了。 李悯臣一大早就起床了,精力充沛。 他一大早就起床干活,先把两人的衣服洗了,陈密言的衣服塞在洗衣机里,袜子放在洗衣台上,规矩没变。 他把自己的衣服也一股脑塞进去,按下洗衣键。然后开始热脸洗内裤,啦啦啦~ 他是个短睡眠者,一天只需要睡四五个小时便精力充沛,虽然偶尔也有一天睡二十四个小时的情况。 这个不论。 据说很多天才都是短睡眠者,他觉得自己也是个天才。 他把陈密言拉入和自己一样的境地,强迫他和自己并肩作战,他对他有愧。 为了弥补他,他本就应该更加积极主动的承担家务。 ok,天才在“哐哐哐”搞了一大早上卫生后家里更脏更乱了,他看不出来,没有觉得,他心满意足,开始做饭。 他今天要做的是鱼,他一大早去买的菜,最新鲜的,杀都没让老板杀,生怕鱼早死一会儿对口感有影响,他是一个对品质追求很高的人。 水槽里的鱼活蹦乱跳,抓都抓不住。 陈密言在厨房门口静静的看着他,身子靠在墙上,端着一杯温水。 李悯臣做饭做的认真,都没发现他在门口。 好不容易将鱼按在案板上,他挥舞着菜刀,一刀下去。 陈密言一阵吃惊,赶忙出口,“诶,鱼不是这样处理的,别伤到自己!” 可是晚了。 一刹那,身首分离。 鱼头飞了出来,biu,接着“啪嗒”一声,陈密言的手一阵吃痛,杯子掉到了地上。 鱼头砸了过来,径直把他手里的杯子打掉了,手背上糊了黏糊糊腥臭的一手血。 李悯臣惊吓不已,举着血淋淋的菜刀就冲过来道歉,“老公,你没事吧?” 陈密言吓得跑都跑不赢,连摔了两跤。 …… 陈密言帮他把鱼处理好,按他的要求改好花刀放进盘子里,又顺手把厨房台面擦干净了,然后端着一篓子蔬菜去旁边择菜。 井井有条。 “哇!老公你还会做这个啊你好厉害!”李悯臣一面吃惊一面夸奖,“你怎么学会的?你会做饭吗?” “不会。”陈密言说,“我只会打杂。” “打杂?”李悯臣说,“你以前经常打杂吗?” “嗯。”陈密言沉吟片刻,“我以前有一个外婆……” 他想到了江散,那个男人,何止处理鱼,杀鸡杀鹅都信手拈来。 他家里面很困难,外婆又病重,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想方设法的赚钱了。 每个周末,他都会抽一天的时间去菜市场,帮别人杀鱼、杀鸡杀鸭。 陈密言最讨厌菜市场,那种污水横流的地方。 尽管陈密言家有钱,但江散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会接受别人的接济。 所以为了江散,陈密言放下小少爷的身段,他也跟着去。 他回忆了一下,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还记得。 那时候,杀一条鱼是两块钱,一只鸡十块,一只鸭十五,鹅二十,处理得干干净净,按顾客的要求剁好。 菜市场里,每个摊贩都和他很熟,忙不过来就喊他。 除此之外,他们也有自己的小摊,卖内裤,男士红内裤。 美其名曰,本命年红内裤,不本命也可以穿,穿了发大财。 刚开始的时候,陈密言的脸比红内裤还红。整个菜市场就他一个人戴口罩,单手扶额掩饰尴尬全程耷拉着头。 并且只要江散一走开,他就坐不住了,找个公厕躲起来,摊也不要了。 丢人。 后来慢慢就习惯了,还学会了吆喝,他惊奇的发现,这生意还挺好,一天能卖出去几十条,也不会有退换货的情况出现。 “老公!老公!”李悯臣的手在陈密言眼前挥了挥,“你在想什么?”他疑惑,“菜都被你摘完了!” 他看着那一篓子被他掐成一小段一小段丢在垃圾桶里的青菜,觉得无限可惜。 “哦,没有。”陈密言回过神来,想了想又道,“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 陈密言莞尔一笑,“一个,很有利用价值的人。”正好可以解决目前他们的困境。 最后,陈密言帮他把菜都处理好,只需要下锅了,李悯臣把他推了出去。 “好了老公现在我来操作吧!” “老公辛苦了,不许偷看!”他说。 陈密言无可奈何,最后嘱咐了一遍注意安全,又试探道,“这是什么?”他拿起一个瓶子。 “盐!”李悯臣说。 “嗯!”陈密言拿起另外一个,“这个呢?” “糖!” “嗯!”陈密言点点头,“分得清就好!” 他走了出去,又记起点什么回过头来,嘱咐道,“盐省着点用,别一次性放完了,明天又得买……” “没事。”李悯臣开玩笑道,“盐便宜,下次多买点囤家里。” 陈密言无可奈何。 走出厨房,陈密言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李悯臣不会做饭,又不肯让别人教,坚持要自己开发自己的厨艺。 他说:“别人教的那是别人家的味道,我要创造自己家的味道。” “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开窍的,我很聪明的。” “我要开创独属于自己的饭菜味道,保证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确实,他做到了。 看着桌面上乱七八糟的鱼,黑乎乎的蔬菜,陈密言泪流满面。 何止这辈子。 下辈子都忘不了。 他觉得自己真该死啊!以前怎么会产生让李悯臣做饭给他吃的期待呢? 他颤抖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看起来颜色稍微正常的鱼放进碗里。 犹豫再三再三又再三,最后把心一横,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李悯臣双手交握,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等待他的点评。 陈密言内心复杂,半天开口说不了话,味道在自己口腔鼻腔里猛窜。 他现在只想大干两碗孟婆汤,忘了这该死的味道。 他泪流满面,“做的真好哇悯臣!” “真的吗真的吗?”李悯臣听不懂好赖话,开心死了,一个劲让他多吃点,又问他真的这么完美吗?还有没有什么缺点? 陈密言哭了,“要不……你尝尝?” 第138章 我所能取悦你的 李悯臣自然是尝过的,很难吃,但他总觉得他男人口味与众不同。 可自己做的再难吃也会给面子的吃几口,然后昧着良心夸几句,于是李悯臣深受鼓舞,做饭就更积极了。 真是自己害自己,陈密言恨不得把厨房炸了,又考虑到李悯臣也许是可塑之才,总有一天能做好的。 从长远考虑…… 算了忍忍吧!还有一辈子的饭要他做呢。 天气转凉了,又是一个冬天。 一家高档餐厅的饭桌上,“来,沈总,我敬您!”陈密言端起酒杯,毕恭毕敬。 几杯过后,见沈易被子里哄的开心,他趁机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简历。 优秀毕业生、双文凭、在校期间获得过……等等各种奖项,保送研究生,简历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沈总您看……” “诶!”沈易却用手挡了下,没有接,“吃饭不谈工作的事。来,小言这个虾不错,尝尝!” 于是沈易的随从助理便上前夹了一个虾放到陈密言碗里。 职场上常见的低端打压套路了,陈密言笑了笑,回答道,“……” 从谏如流、得心应手。 最后,沈易还是接过了文件夹,随便看了两眼又合上,还是说,“放心,我们公司的 hr 很公正的。” “还是走正常流程。”他将文件夹按在桌子上,用手指点了点上面「广域」的标志,语气淡定。 陈密言点点头,笑道,“沈总说的是!” 酒杯举起,温柔的光线中,觥筹交错。 酒局结束。 车在路边等着,陈密言拉门上车,李悯臣在后座等着他,“怎么样?” 这辆车的后座很宽敞,李悯臣将手放在座椅靠背上。 靠背可以放下来,放下来就是一个小小的床。 “当个助理而已,势在必得。”陈密言坐了上去,长舒了一口气,枕在他的手臂上,很舒服,安心。 他闭着眼睛,借助沈易的关系和北愈市霍家扯上联系,让霍家收手,放弃对「广域」的企图,确实霍家他们自家人出面更方便。 当然,别人不会无缘无故帮你,你对别人的价值,取决于你的利用价值。 只能慢慢来,先从进入霍家开始。 他揉了揉眉心,今天喝的有点多,头疼。 李悯臣扑了上来,抱着他,“老公辛苦了!”他闻了闻他的衣服,满是酒味。 自己只是偶尔一次,李悯臣才是真正的早出晚归,「广域集团」的事他没让自己多接触,但陈密言知道他麻烦很多。 可李悯臣每天总是乐呵呵的,还要费心思在每天回家后讨好他。 他颇多感慨。 陈密言将他揽进怀里,摸他的头发,随口答道,“不辛苦!” 他们是最伉俪的夫妻,即使不是,也要装的是,陈密言拥有让人幸福的能力,无论是谁。 李悯臣抬头望着他,眼巴巴的,像一只小狗,左一句老公右一句老公。 他俯身堵住了他的嘴。 李悯臣开始是诧异,紧接着安然受之,勾住他的脖子。 助手北冥在前面开车,透过后视镜往后瞥了一眼,懂了。 亲了一会儿,隔板缓缓的升了起来,将车前后排隔成了两个空间。车窗的隔板也升了起来,窗外的景色就看不见了。 暖光灯亮了起来,车内开始播放暧昧的音乐,淡淡的香味不知从哪个地方散发了出来。 车速也明显变慢。 两人俱是惊了,什么情况?李悯臣蹭的一下坐了起来,陈密言也赶紧挺直坐好。 不一会儿,他们明白了,实在不好意思。 李悯臣气极,开始拍隔板,“北冥、北冥,你发什么神经?!” “把窗子开开!” 没人回应,这车的隔音很好。 前面的北冥识趣而慢悠悠的戴上耳机,手握方向盘,驶进匝道,开始龟速行驶。 他以前是跟着李悯毓的,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李悯臣气的踹门,又踹了几脚隔板,威逼利诱,他拿出手机,“我给他打电话!” “谁踏马给他调成这样!霸总小说看多了吧!” 吐槽着,他顺手准备拨电话。 “算了!”陈密言拉住他,他觉得,和他在这样一个小空间也挺好的。 他有话想对他说,虽然这话啥时候说都可以。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这么旁若无人了吧!” 这回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我喝了酒,自制力会有所下降。”他在为自己刚刚的行为开脱,因为刚刚是自己吻上去的。 李悯臣点点头。 看着他晶莹的眸子,陈密言不知如何开口,试探道,“你会不会玩围棋?” 李悯臣点头。 “「广域」相当于棋盘,理想的状态是我们和宋难各执白棋和黑棋,争夺地盘,最后谁地盘大,谁赢。”他开始解释。 “但目前我们不是和宋难玩,而是和霍家。我们玩不过霍家,所以需要让他们主动出局,把棋盘让给宋难。” “这件事情宋难不会去做,需要我们来,当然这也是对宋难的一次打压。” 李悯臣听懂了,知道他要干嘛。他也知道,他早就计划好了,只是没告诉自己。 “棋子要突围,就需要“气”。”他果然说到这个了,他循循善诱,“沈易算是我们的一口‘气''。但我们不能把全部希望放在这一口气上面,我们还需要其他的出路……” 陈密言总是这样,说起话来遮遮掩掩的,生怕他多想,又欲盖弥彰,事实上,他这个样子,才更会让人怀疑。 “你要去找江散,你去吧!”李悯臣笑着说,“早点回来!” 陈密言愕然了,“不是……” “你机票都买好了不是吗?”李悯臣反问。 陈密言低头沉思,这次他没有怪他偷看自己的手机。 关于江散对自己的感情,他知道的,不过李悯臣不知道。 江散是一个很好的帮手,他相信他会无条件帮他。但他不想要李悯臣知道。 “放寒假了,你们俩是一个地方的,本来就可以一起回去啊!”他满不在乎的说,假装自己不知道。 又在他脸上吧唧一口,“老公好厉害,什么人都认识。” “老公辛苦了,谢谢你帮我!”夸了他好一会儿,陈密言心情释然了,是啊!我是在帮他,他有什么好说的? 笑着揽过他的肩膀,亲了亲他。 李悯臣的反应却极为剧烈,“不会吧不会吧!” “不是来真的吧老公!” “好吧我同意了!”他开始脱衣服。 他认为。 我所能取悦你的,也只有我的身体了。 第139章 北愈市下雪了吗? “我们要尽快培养自己的人手,自己信任的人该升的升,哦对了,招聘开始了吗?”陈密言整理了一下衣领。 “如火如荼。” 下午的飞机,现在准备出发了。 去北愈市。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总觉得脖子上缺点什么。李悯臣在旁边刷牙,他昨晚失眠了,眼睑下方一片乌青。 他说他有分离焦虑,陈密言思考着。 “老爷子留下来的那一批人可以重用,李敏秀的能不用最好不用,最重要的是还是要有自己的人。”李悯臣边刷牙边含糊的说。 陈密言听着,他想到了一个人,“我记得董事长以前的特助,她现在……” “是!”李悯臣说,“她挺能干的,现在被我调到东郊去了。”顿了顿,“当总裁,管理三家公司。” 陈密言点点头:“挺好的。” “明年我准备把北冥也调走。”李悯臣说,“给鱼……总裁,当助理。” “毕竟我对鱼特助不了解,北冥是自己人。” 陈密言觉得有道理,但又想到,“那你怎么办?”于是问。 李悯臣漱完口,抬起头,抬眸看了眼陈密言,意味深长。 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了。 “明年我可以带你回舅舅家吗?”李悯臣突然问。 “今年也可以。”陈密言说,“你有时间就可以。”他几乎没犹豫。 说着,他又一把拉过李悯臣。 “吻一会儿吧!”他说,“路上就别卿卿我我了。” 吻了一会儿,他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感受到了轻微的疼痛。 这下总该安心了吧,他想。 论让人安心的方法,陈密言太会了,不多心的人,是绝对感觉不到他的貌合神离的。 陈密言走了,李悯臣送他到了登机口,然后回来,独自上车。 车缓缓向市区开,沿着他来时的方向。 “你觉得,青梅竹马真的抵不过乍见之欢吗?”他突然问北冥。 他知道陈密言这个人,无论和谁在一起,交往期间都会一心一意,都会对对方很好的。 他只是想知道,他的心偏向哪一边。 他不在乎江散,他知道,只要陈密言心里没有李悯臣,即使没有江散,也会有张散、李散…… 他始终忽略不了,陈密言是受不了他的纠缠才和他在一起的,他以前觉得没关系,只要在一起就好了。 他不在乎他喜欢谁,想不想和自己在一起。 而现在,子弹正中眉心。 飞机缓缓升起,先去认个脸熟。 连上网络后手机滴滴滴的响了起来。 好多条消息。 江散的微信在此之前一直是免打扰模式,无他,这个人太烦了。 虽然自那以后他给他发消息的次数不多,但他的每一条信息,总让陈密言感到一种,深思熟虑、意味深长。 尤其他偶尔还会莫名其妙来一句,“晚安。”这让陈密言这种感觉更甚了。 很讨厌。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隔一段时间回复一句,“嗯,知道了,忙没空回你,抱歉。” 这次要去求他帮忙,自然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将他屏蔽了。 主动给他发消息,这还是第一次。 他前几天问他,“北愈市下雪了吗?我最近要来你那里办点事,顺便旅游一圈,你有时间吗?我对北愈市不熟。” 江散大喜,不到半分钟便发来了好多旅游景点和攻略。 他觉得烦,直接开门见山,“我的事可能需要你帮忙,你能帮我吗?不过有些麻烦,而且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不可以也没关系。” “当然可以。”他没问什么事,满口答应,“我能帮得上你的一定尽全力!”接着又是一连串的雪景图。 陈密言挺喜欢下雪的,但是由这个人分享的,就没什么意思了,但现在有求于人,又不得不虚与委蛇。 “这个雪人像我们以前堆的那个吗?”他又发了好多张雪人的照片,各个角度。 “嗯。”陈密言记得没有这回事儿,看了一会儿,认真回答,“你是说高中时候的雪人吗?像!”他说,“要是手里有个胡萝卜就更像了。” 呵!永惜市不会下雪,何来雪人?他连这个都忘了。 江散的手指停在原地,微微颤抖。 不一会儿陈密言发来机票截图,“下周过来!” “好!”江散一下子把一切抛诸脑后,“我到时候来接你,这边的温度是零下……记得穿厚羽绒服,带帽子围巾……” 一大串叮嘱,陈密言看的烦,敷衍道,“嗯知道了,我先吃饭不聊了,谢谢……” 食堂里,江散一只手扒拉着餐盘里的饭粒一只手打字,打了好长一段,最后删掉,“拜拜!” 航班落地了。 北愈市的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陈密言下午的航班江散早上就在等了。 万一航班提前了呢?他想。 真冷啊,比南商市冷多了,一出候机楼,寒风就凛冽的刮来,冻的人瑟瑟发抖。 “我就猜到你不会穿羽绒服。”江散将一个袋子递给他。 “呃不用。”他拒绝三次了。 “新的。”江散说,“你看吊牌都没拆。” 是啊,吊牌都没拆,但是洗过了,上面是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 确实是新的,但是他几天前就开始准备了。 陈密言无可奈何,拿过来穿上,“哦对了,我要找你帮的忙是……”他只想速战速决。 “好。” 陈密言说都没说完。 等了一会儿车,江散说,“诶,阿言最近有去刮痧吗?你脖子怎么了?” 他脖子上红色的淤痕特别明显,明显的刺目,无时无刻在提醒他,保持距离。 但江散不死心,或许是自己误会了呢? 江散就是这样,明明知道答案,却又总是自己骗自己,好像只要对方一点头说是他就无条件相信。 “呃,没有。”陈密言摸了摸脖子,有些赧然,“我男朋友有些舍不得我!”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我们感情很好,虽然在一起很久了……” 他故意道,“哦对了,你还没见过他吧!有机会……” “我见过你男朋友了。”他打断他,顿了顿,“在……新闻上。”当然我也看到你了。 是啊我们两个本就天壤之别,无论,我怎么努力。 “怪冷的,把围巾也戴上吧!”他说。 还好他准备的很充分。 “好。”陈密言翻出了纸袋里的围巾。 第140章 谢谢你,阿散! 上了车,司机问地址。 “你住哪儿?” “这个不急,我来这儿其实还有别的事,住的地方我也解决了,不过离你学校挺远的。” 陈密言说,“但是老朋友嘛,把你放第一位,我先请你吃饭吧,到时候我自己回去。” 江散神色复杂,“好。” 吃完饭,两人站在风雪里,大朵的雪花将两人的头上都染上了色。 陈密言时不时的将自己身上的雪花拍落,只有江散,安然不动,脑袋上不一会儿就顶了薄薄的一层。 江散头发白了,陈密言没有。 他俩都有伞。 “大概就是这个情况。”陈密言说,“谢谢你能帮我,我先回去安排一下,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再喊你,谢谢!” 他说了两次谢谢,就差鞠躬了。 “等处理好了这些事情,我们再在这里好好玩几天,我还是第一次来北愈市呢,我很喜欢这里。”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撑起伞,将风雪阻挡在外面,“听说这里有很多旅游景点都值得一逛。” “不客气。”江散心情复杂,想了好一会儿,说,“处理好事情就回去吧!”反正他也醉翁之意不在酒, 顿了顿,“我学业忙,可能没……陪你旅游,有没有时间……我不确定。”他叹了口气,“当然你喊我我肯定会出来。” 旅游?于他而言是对自己的赏赐,于陈密言而言是加固他俩的友谊,无论哪种,都不需要。 可江散好不容易说出的狠话到最后还是软了。他舍不得。 “其他的,你有需要喊我就好了。”他说,“我会尽全力帮你。” 陈密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思考片刻,他将伞向他的方向偏了偏。 “谢谢你!阿散!”他说。 江散的泪水忽的一下涌了出来,难以抑制。 他转过身用手捂住口鼻努力呼出几口寒气,寒气氤氲,似乎在空气中结了冰,“这里的冬天真冷啊!” 脚趾头都要冻掉了。 永惜市的冬天也很冷,还不会下雪。 还记得以前吗?我最讨厌冬天了。 冬天是穷人的地狱。 没遇见你之前,我连一件不透风的棉衣都没得穿,我连一双不会进水的鞋子都没有。 直到遇见了你。 你让我度过了两个温暖如春的冬天。 阿言,你叫我怎么释怀啊!我又该怎么忘记你? 心里的思绪纷乱到爆炸,心痛到想把心脏挖出来,可他没有说,一句也没有说。 …… 车到了,陈密言坐车走了。 车子开的很快,他走的也很快,他一次也没回头。 只有江散,在他走后的很久仍然在原地踱步。 可惜现在,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目的。你连对我的亲密称呼都可以出卖。 我还是我,可我们早就不能是我们了。 他们是在半个月后回永惜市的,陈密言随口问了一句,“你也放寒假了吧!要不要一起?” 不管怎么说江散帮了自己大忙,这点客气还是要有的。 江散想了想,“好啊,一起!” 老家的房子不是自己的,外婆去世后,房子就被居委会收回去了,他现在确切的说,已经不属于永惜市人口了。 当然他也不属于北愈市人。 他没有房子。 未来打算去哪里定居,该何去何从,他不知道。 但他还是说,“好。” “回家祭拜一下外婆。”他说。 这次,陈密言没有说要和他一起。 又是一个新年。 在陈密言的印象中,他生命的二十三年来,没有一个新年如今年这样热闹过、漫长过、痛过。 没有别的原因。 李悯臣。 “跪下!” “陈密言我给你脸了是吧!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结果你来真的!” “还搞那么大阵仗!” 他妈妈忍无可忍,“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你给我跟那个男的断掉!” 记忆里,这还是他父母在他成年后第一次打他。 以前,他干的都是混账事才挨揍。 这次……他不知道。 他有点迷茫,尽管不知道他做的对了还是错了,他依旧抬头死死盯着眼前唾沫横飞的母亲。 这是他以前挨揍时一贯的态度,没错,痛也没错,死也没错。 如今再次效仿,久违的熟悉感袭来,他竟然觉得如此亲切。 “你和一般人在一起就算了,你居然和成份这么复杂的人搞一起?!” 他妈妈的情绪特别激动,他爸在旁边劝慰但也不敢太过护短,只是偶尔拉一下,软弱的说几句,大多时候都欲说还休。 “你是不看新闻是吧!还参加葬礼?!” “我现在去单位都巴不得走下水道!” “还有你爸,勤勤恳恳一辈子。眼看要升迁了,就因为你这破事!” 她一把拉过陈密言父亲的胳膊,“被人举报,现在别说升了,原来的职位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陈爸赶紧劝慰,“别和小孩说这个。” 陈密言大愕。 陈密言妈妈说着说着哭了,掩面痛哭。 也是头一次,他妈妈在生气的时候没有说要枪毙他这样的话。 或许这次不是生气,而是绝望。 还以为他们是因为自己是独生子而生气。结果兜兜转转,还是绕到了工作上面。 可惜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不能大吵大嚷的呐喊,你们眼里只有工作了。 他也很愧疚,他父母努力了一辈子,防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被自己的儿子背刺了。 夜里,陈密言一个人在房间的阳台上抽烟。 抽完半包都没想好这烂摊子怎么处理,那就不处理了。 他买了张机票。 他想他了。 他是打算凌晨三点走的,悄悄收拾好行李,打开房门,发现他爸在门口等他。 “你妈出任务去了。”陈爸爸笑道,“现在只有我们俩。” 说着他举起手里的酒瓶晃了晃,“喝点儿?” 陈密言有点紧张。 “放心不会耽误你上飞机的。”他爸说。 一瓶白酒下肚,陈密言迷迷糊糊起来。 “早就说过。”他低声不服气道,“他家里面做生意的嘛!” “你也没有和我说做这么大生意啊!” “你说的嘛,门当户对!”陈密言嘿嘿一笑。 陈爸爸无可奈何,揉揉他的脑袋,“你呀,一辈子都在反抗我们,不管我们是不是对的。” “你其实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对吧!”他爸试探着问。 第141章 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是。”陈密言说,“我很爱他,很爱很爱,我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为了气你们,我真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非他不可,他长得帅、对我好,做饭很好吃……” 陈爸爸听着他这么说,轻声一笑,“你说的对,来,再喝点儿!”又给他倒了一大杯白酒。 然后开始打压,继续循循善诱,“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实话阿言,我对你挺失望的。” “不过也不能怪你,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败。” 他醉得一塌糊涂,心理防线被击溃,终于开始说他爱听的话了。 “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我又不是天才,我即使再努力再优秀,我也超不过你和妈妈……” 陈密言双目迷离,指了指自己的父亲,又指了指旁边的空气,“……你们俩。” “我总不可能一辈子活在你们的光芒底下吧!”他说。 说着眼泪流了下来,咸咸的眼泪流到了嘴角,混着白酒喝下去,又是一大杯。 他就是个废物,他小的时候是个混混、学渣,好不容易顿悟拼了命考上大学,觉得一切都可以重来了。 “我以前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觉得世界不过如此,可当我有一天脚踏实地了,才发现现实这么残酷。” 他缓缓说,“你们的高度我永远达不到。” 他永远也做不到让自己满意、让父母满意、让别人满意。 没想到答案是这样,陈爸握着手机的手一怔,有些听不下去了,想劝他别说,可以了。 陈密言却还在继续说,语气开始志得意满,“李悯臣他家产业这么大。” “他说过的,他打江山,我来坐镇。” “我本来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但我现在发现他真的能做到。” “他对我有好处,我对他有价值,我们两个为什么不能相爱?”他拍了拍桌子,“他能给我前程啊!我为什么不爱他?” “啊?我为什么不爱他?”说到最后他开始吼,“我就是不爱他!” “和他在一起都是为了自己!” “呵!你满意了吧!”他捂脸大笑。 后来的事情,陈密言就不知道了,只迷迷糊糊听到他父亲说。 “你别放在心上,没你妈说的这么严重。大不了……我也快到退休的年纪了。” “其实我这一生……也挺失败的,珍惜眼前人。” “对不起!” 他悄悄把手机通话切了,抬头凝思,我是不是做错了? 醒来的时候,陈密言已经在飞机上,飞机已经快落地了。 李悯臣在等他。 收拾好心情,假装无事发生。 毕竟,他还是想和他在一起啊! 看到陈密言从到达厅出来,李悯臣猛的扑上去抱住他,“老公,我好想你呀!” 陈密言感觉头有点疼。昨晚的事情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好像说了很多错话、不该说的话、心里话…… 具体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晃了晃脑袋,没再多想。说错话没什么,袒露心扉也没什么,自己家人嘛,什么话都可以说。 他伸手揽过李悯臣的脖子,顺手揉揉他的头,“我也想你。”勾唇一笑,忽的凑近他耳边,轻声说,“要不要去旁边的酒店?” …… 霍家势力渗透得太厉害了,方方面面、大大小小的公司、职位、董事会,都有他们的人。 若不是霍家自愿退出,若是没有北愈市霍家的扶助,想单方面清除这些,十分困难。 当然要做到这些,还少不了宋难的配合。 宋难不想当傀儡,自然乐意配合。 于是,天时、地利、人和。可饶是这样,也用了两年时间。 霍家的势力撤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一如它刚开始入侵时也是不动声色缓慢渗透。 当然,没有绝对、直接的利益霍家也不会轻易妥协,霍家的撤离带走了「广域」百分之十的资金。 按照约定,陈密言也跟了沈易两年,为他工作,利用「广域集团」在生意场上的权势给他便利。 「广域集团」和沈易的公司合作了两年。两年期间,沈易公司的资产翻了两番。 霍家的撤离带给广域的,不仅有自由,还有元气大伤。 但好在剩下的,统统归李家了。 没有霍家的参与,他们和宋难现在开始,才属于真正的家族内斗了。 可两人都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紧张了。 宋难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二十多年,实力不容小觑,人脉、资源、在生意场上的名望,都在他们之上。 霍家的人一撤出立马有宋难的人填补空缺,滴水不漏。为他人做嫁衣也不过如此。 宋难在自己掌握的股权内,有百分百的权利,现在他更难对付了。 三年后,他是身价几十亿的总裁,他是业界有名的助理。 他们没有住在原来的房子,而是搬进了李家的庄园。 带高尔夫球场和马场,要多奢华有多奢华。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在期间穿行,维护着庄园的秩序,照顾着经常不回家的两人。 陈密言还是喜欢原来的房子,一直梦想搬回去,但李悯臣不同意。 “哪有集团老总住单元楼的?一个人的实力,体现在方方面面,如果有人来找我签合同,让他进小区先登记?” 是啊!他说的没错。 当生意越做越大,他们也就越难回到从前了。 但在这种睡觉都会有人在门口把守的环境下生活让他尤为不适应,好在,他们够忙。 家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只是一个落脚地,也就无所谓了。 书房门口,两个黑衣人站着。 陈密言刚回家,看到书房门口的人,知道李悯臣在里面,他走了过去,伸手准备开门。 “言助理,李总说他有事,不让任何人打扰。”一个黑衣人立马伸手拦他。 陈密言一懵,没搞懂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另一个黑衣人吓了一跳,赶紧拉开他,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言助,他是新来的。” 即使在家里,别人都看不出来他们是夫妻了吗?陈密言一阵困惑。 书房很大、太大了,大到即使两人共处一室也感受不到彼此的气息。 书房分为休息区和办公区,李悯臣在家的时候经常会在书房忙到半夜,然后直接便在里面洗漱睡了。 同样的书房,陈密言也有一间。 第142章 你太较真了 “言特助来的正好,把字签了。”李悯臣拿过桌上的一份文件给他。 陈密言翻来看了一下,一阵诧异。 “李敏秀的那一份我们不动,从宋难手里拿过来的,都给你。” “我不要。”他名下已经有十几家公司了。 陈密言将文件夹合了丢在桌子上。 “快签吧!”李悯臣乜了一眼文件夹,“不签也是你的。” 他们都太忙了,忙到忘记了爱情,忙到感情出了问题都不知道,忙到也没有时间去修复破损的爱情。 就这样放着,能过就行。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再也没有叫过一句老公。 言助理、言特助…… 他受不了,这一次,他坚持把他按在床上。 “言助理倒也不必这样感激我!你知道的,我拿这些产业也没有用。” 他躺在床上,定定的盯着他,眼睛漆黑如墨,嘴唇红润勾人,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不是感激。”他俯身堵住他的嘴,“我们很久都没有……” “不要,我累了!”李悯臣坚持推开他。 “我和你是一样累!”陈密言强调。 他是他的助理,在外面他们两个是绑在一起的,步调一致同患难共进退。 而如今,他们一个激情满满,另一个却说累了。 不要,“不行。”他说。 对,你和我一样累,所以我就要满足你,必须满足你,讨好你。李悯臣惨淡一笑。 他是一个自私的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李悯臣从一开始就知道。 还是一样,和往常一样,没有意思。 他起身往浴室走,进浴室前回过头,“言助理忙完早点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还有……”他开始安排明天的活动。 “不要。我今晚就睡这里了。”陈密言说,“你快点洗完出来。” 李悯臣面色冷淡,“不要了,你在旁边我不习惯,容易失眠。” 这话说的陈密言不爽,想了想,还是打算安抚他一下,道,“要不要我陪你洗?”于是起身往他的方向走。 他刚说出“要不要再来一次?”这句话,走到门口,“咔嚓”一声,浴室门锁了。 碰了一鼻子灰。 陈密言本身就欲求不满窝了一肚子火,他这样一搞,气的他捶了一拳墙壁,“发什么神经?!” 他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当李悯臣快速的洗完澡出来时,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不过没关系,他们在白天,光鲜亮丽、情比金坚。 隔天,他收到了陈密言的信息,“悯臣,晚上有时间吗?我在镇海楼那边开了个包厢,一起吃个饭吧!” “昨天的事……对不起。”他先道歉。 他说过,陈密言这个人,无论做上司、下属,还是……丈夫,都会做的很好的。 李悯臣在在键盘上打下一个字,“好。” 晚上,他来到约定的地点,陈密言抱着一束玫瑰在等他,包厢内充满暧昧的情调。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搞这么浪漫。”李悯臣说。 “嗯。”陈密言说,“我们认识的第一千三百零五天。” 李悯臣的眼泪倏地一下就出来了,要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应对这一切,该有多感动啊!他想。 “嗯,事实上,我比你认识我先认识你两年。”他说。 拉过凳子坐下。 两人吃了一会儿饭。 喝了红酒。 交换新的对戒。 在摇曳的粉色烛光中拥吻。 “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吗?”当暧昧到达顶峰的时候陈密言握住他的手,“是我的错,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妈的李悯臣神经病,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闹。 “酒后胡言?怎么不是酒后吐真言呢?”李悯臣偏头问他。 “你看,你还是这么不相信我。” “清醒的时候说的,和喝醉时候说的,不都是你说的吗。” 当局者迷,陈密言自己也不知道,他喜欢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那一次喝醉说的话,好像真的给了他对这份稀里糊涂的爱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思考过很多次,如果他是刘小浪,他会和他在一起吗? 如果他是刘悯臣,他会和他在一起吗? 如果他没有死缠烂打,他会和他在一起吗? 不会、不会,都不会。 最开始是他死缠烂打他没有办法,然后食髓知味对他身体的喜欢,再后来是利益。 他好像真的没有发自内心的喜欢过纯粹的他,他不知道,不确定…… 那一天,他把所有心里话都说了出来,被他听到了。 每当聊到这个话题,陈密言都无话可说,最后只能说,“你太较真了。” 不欢而散。 街角有人祝福,巷口有人哭,人类的悲欢本不相通。 盛佺期死了十三年了。 墓地,李辞患手捧一束鲜菊。 李辞患行动不便,宋难替他放到墓碑前。 “好久没来看你了,那边,过的好吗?” 宋难默默的在后面站着,听着李辞患对着一个空的墓碑絮絮叨叨。里面没有他的骨灰。 尽管这个秘密除了自己,死去的老爷子,还有李敏秀,不会有另外的人知道。但每次李辞患提出要来看他时,宋难总会万分紧张。 仿佛生怕李辞患透过小小的坟茔,看出里面的空虚似的。 时间能冲淡一切。 这几年,宋难不懈努力,遍求名医,李辞患的配合治疗。 他身体状态开始稳定、好转,心理疾病也被治愈,没有再出现过自伤的行为。 他觉得这样就很好了,一直这样下去吧! 他很满意。 不需要得到,能够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好。 至于生意上的事情,让着他就让着他点,李悯臣也是老爷子的儿子。 给偏安和翩舞两个孩子留的产业已经够了,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惊心动魄的扫墓结束,没过多少日子,就到了圣诞节那一天。 “哥,圣诞快乐!”宋难做了一盘饼干,每个都不一样。 有圣诞树、圣诞老人、圣诞礼物…… 是按营养师的专业配方做的,病人也可以吃。 他做了一天,颜色、火候、口味,每一项都要半分不差。 “嗯。”李辞患捏起一片饼干,尝了一口,味道很好,但他没有置评,而是说,“又有两家公司被李悯臣他们拿走了?” 集团一半被宋难接手后,他也开始尝试让李辞患也了解这些。 不过只是表面,目的就是为了让李辞患相信,自己没有吞并「广域」的企图。 “对不起!”宋难立即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北愈市白霍,一直在帮他们,而且那家公司有负债,烂摊子丢给他们,换成现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相比于公司、股份这些,宋难更需要钱,很多的钱。 因为,李辞患每年的治疗费用…… “没关系。”李辞患也懂这些,他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第143章 什么叫做生人? 李辞患不懂生意,人云亦云,容易被蒙骗。 在社会舆论上,自己属于正义的一方,李悯臣是夺家产上位的私生子,和入狱的李敏秀是一队的。 没人知道他是宋难,不是李万壑的儿子。 另外,霍家势力的彻底清除少不了宋难的出手和配合。 他惯会把功劳安在自己头上,把罪过推给别人。 于是,这件事情也多亏了自己。 在李辞患眼里,他正直、善良、在李董事长死后,一个人挑起了「广域」的重担。 更重要的是,他陪了他快三十年了。 他十岁就跟在他身边。比盛诠期的出现更早,早很多很多。 他还好多次救了他的命。 李辞患一直知道宋难对自己的感情,也知道他对于偏安和翩舞两个孩子的好。 在两个孩子眼里,宋难才是真正的父亲,李辞患最多也只能排在其次。 孤儿院里,看着宋难忙活的身影,李辞患感慨万千。 宋难是一个经商的天才,但他却把更多的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尤其是在李辞患对他说,“我不想要我的孩子继承家业,只要他们健康、开心就好了,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宋难很认同这个道理,他对李辞患的话膜拜到近乎虔诚,无论他说什么,在他那里都是真理。 于是「广域」对他来说好像就可有可无了。 如果李辞患可以活到一百岁,那他的公司一年卖一家,也够了。 自己的病好一些后,宋难老是带着他满世界乱转。了解宋难这个人,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前面几十年,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和悲痛里,从来没有分给过宋难任何一个眼神。 孤儿院里,宋难正蹲在一旁给一个小女孩洗头,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温柔的按摩在小女孩的脑袋上。 一大堆孩子围在他旁边,趴在他背上,嘴里喊着,“玉诚爸爸、玉诚爸爸……” “轮到我了!” “什么时候到我?” 他真的很讨小孩子喜欢。 宋难是个孤儿,被李玉诚的母亲送进了李家。 他在十岁以前,住过孤儿院,又从孤儿院跑了出来,讨过饭、卖过艺、到处流浪,捡垃圾吃。 这些都是这近两年才知道的。 宋难忙活了一上午。 他远远的看着,保镖在旁边监守,不准小孩子靠近他。 他其实很想参与,但是他没这个身体条件。 忙完这些后宋难带了几个小孩子到他旁边来陪他聊天。 小孩礼貌的说,“叔叔好!” 李辞患莞尔一笑,“你们好啊!” 一群小朋友围成一圈,宋难一边给他们剥松子作为奖励一边指导他们做小学的数学题。 没有作业的孩子在旁边翻花绳,或者玩四角板游戏。 一个小孩子打了个喷嚏,鼻涕流了一条,用手背抹了,偷偷蹭到宋难袖子上,被李辞患发现了。 小孩狡黠一笑。 看来这样的事他平常没少干。 李辞患命人拿来一条手帕,正想提醒他,没想宋难提前发现了。 他将手肘按在桌上的一个作业本上,再抬起手时本子黏在了上面,于是就这样被发现了。 宋难很聪明,一下就捉住了凶手。 那个小孩两个鼻孔都挂了鼻涕,鼻子一吸一吸的,偶尔还伸出舌头舔一舔。 宋难一下子把那个小孩抓了过来,一把捞进怀里,“哇,你鼻子里是不是住了一条鼻涕虫啊!让爸爸看看? “来,抬起头来!”宋难命令。 小孩抬起头来,“住了两条!”小男孩咯咯乱笑。 他笑吟吟的拿出一条手帕替小孩擦鼻涕,“来,擤一下!”他指挥着。 小孩先是鼻子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然后猛的一擤鼻涕,一条鼻涕飞了出来,直直掉到宋难的衣领上。 宋难:“啊啊啊!鼻涕虫!飞出来啦!” 他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李辞患笑了。 夜晚的凉风吹的人很舒服,宋难推着李辞患在江边散步。 城市霓虹闪烁,更因年关的迫近而显得热闹喧嚣。 又是一个新年。 宋难推着李辞患慢悠悠的走着,怕他冷防风防寒措施做的很好。 李辞患迎着晚风,慢悠悠的说,“你真的应该结婚,有个健康的家庭,自己的孩子……你也不小了。” “孤儿院这那些,都是我的孩子啊!” “我不是说这个。” “偏安和翩舞就是我的孩子。”宋难的脚步慢了下来。 李辞患思虑再三,突然说,“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好,不可能……” “哥你说什么呢?”宋难打断他。 李辞患一阵愕然。 宋难顿了顿,伸手指向前面的摩天轮,“哥你想不想玩那个?” 李辞患以为宋难不想让自己为难。 其实于宋难而言,他是进一步不敢,退一步不甘。 他做了太多错事。 他推着轮椅在宽阔的广场上狂奔起来,暂时忘记了烦恼。 “哥你看我快不快,我以前可是学校长跑冠军!” 李辞患惊心动魄,大叫道:“你慢一点……别摔死我了!” “说了五分钟让你坐到,再慢一点儿就来不及啦!”宋难哈哈大笑,于是跑的更快了。 职业保镖都没他跑的快,在后面猛追。 卡着新年钟声敲响的点,他们坐上了摩天轮,并且摩天轮到达了顶端。 随着钟声的结束,烟花炸起,满天色彩、满天缤纷。 此时,世界在他们脚下,满天烟火在他们眼前。 而同一时间的另一边…… 陈密言一个人在窗前吸烟,钟声响起,他冷漠的看了眼窗外的璀璨,把抽一半的香烟掐灭,重新点燃一支。 因为那件事,他已经三年没回去了。和家里几乎断了联系,李悯臣还不满意。 陈密言觉得自己太惯着他了。 回忆起前几天,上完床,陈密言笑着问道,“今年打算带我一起回家吗?你舅舅的饭菜我可是想了好久呐!” “哦对了悯臣,你也好久没给我做饭了,厨艺生疏了吧!有机会再试试看?看厨艺退步了没,能不能把我毒死?” 这么示好的话他说了很多次了。 “不用了,我舅舅不喜欢见生人。”他漠然的起床穿衣,“我很忙,没功夫学做饭,言助理想吃什么让厨房做就行了。” 什么叫做生人? 陈密言的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第144章 要对人家好一点 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又吵起来了。 “是啊!我就是不爱你怎么了?”陈密言气极,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回床上,“你当初死缠烂打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这一点?” “你自己说的啊!喜不喜欢不重要,在一起就行。”陈密言吼道,“真心瞬息万变嘛!” 李悯臣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他,眼泪流了出来,他没有感觉。 “你一开始疯狂纠缠我,不也是看中了我的利用价值?怎么,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就受不了了吗?” “你舅舅不喜欢见生人?” “你他妈被我*了这么久我是生人是吧?” 他骂他,掐他,撕扯他的衣服,然后吻他,陈密言知道,他只有这个时候才会乖一点。 可这次他没有得逞。 李悯臣比他还高两公分,且经常挨揍很懂得反抗。 事实上他们的力量是可以相抗衡的,甚至李悯臣还在他之上,若不是有意让着他,他怎么可能每次这么轻易把他按在身下。 李悯臣被激怒了,“我也是被的设计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当时是走投无路了,在这之前我哪有利用过你?” “李万壑已经死了,你去找他算账啊!”这话说的不对,到盛怒之中的人是管不了这么多的。 他大叫着,几个回合之下便把陈密言按在身下,他双目猩红,“带利益?你的眼里就只有利益,明明眼里只有利益的是你!” “我为了利用你才死缠烂打的追你?” 哪里是?哪里有? 他明明是为了爱啊! “你把我送你的花丢垃圾桶,戒指挂二手平台!我不死缠烂打你怎么可能答应和我在一起?”他大声说。 陈密言怔住了,忘了反抗,在思考他这些话的真假。 李悯臣将他按在身下,“我不爱你我会一开始就......,你以为我是不会吗?” “倒是你,你证明一下......” 陈密言大骇。 他不止一次要求要在上面了。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想证明你爱我,那你就给我*啊! 可陈密言不要,不行、不同意。 他害怕、做不到,所以他们老是吵架,老是吵架。 “你也知道我被你*了几年,那你呢?我就要求你这么一次都不行吗?” “你就是不爱我!” 陈密言不明白,他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都不能证明他爱他,怎么非得这样一次,他就相信他爱他了呢。 真是太惯着他了,像个小孩子一样,以为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但他口是心非,他开始道歉了,“......悯臣,我刚刚说错话了,我不是真心的。” 他太懂安抚人心了,“对不起!”他仰头吻他、哄他、骗他。 李悯臣变乖了,放开了他,可下一秒,陈密言落荒而逃的动作出卖了他。 “时间不早了,悯臣我......”他准备离开。 这么怕我碰你?李悯臣失望至极。 他一直知道陈密言是个自私的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他的付出是量入为出的,不会让自己吃一点亏,在爱情上也一样。 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要把主动的那一方让给他,否则陈密言不可能妥协,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陈密言你还爱我吗?”他喊住他。 陈密言微微回头,他没有犹豫,直接答,“爱!” 当然爱!肯定爱! 非你不可。 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每次都是同样的回答。 一次也没有真心。 陈密言往前走了两步又迟疑了,转身回去,吻了他,“现在可以证明了吧!” 李悯臣没说话。 “别闹了。”陈密言说,“今晚我可以睡这边吗?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饭......” 论起维护婚姻关系,没人比陈密言更专业。 记忆突然回到四年前,他恍然想起。 酒吧的那一晚上。 他是怎么教育黎苏的。 “陈密言不是一个会把爱情看得太重的人,他的心思太多了。” “他会把自己的每一个身份,当作职位一样看待,认真做到最好。” “如果他选择了你,无论他对你是什么感觉,都会尽全力对你好,尽力尝试去爱你。” “即使他做不到,他也会装的很逼真,让你看不出来他是装的,在他这样营造的氛围中,对于不谙世事的你来讲,你会很幸福。” 他一直懂陈密言,可他不是不谙世事的黎苏,所以他不安、他怀疑、他经常闹,他不幸福。 他累了。 他说,“分手吧!”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就这么简单。他说了很多次。 可陈密言立马说,“不可能!”于是慌忙。 李悯臣眼里燃起了希望,他想说,“那你跟我保证……”他想给他个台阶,尽管他下一次想起这些事还是会介意,还是会忍不住要闹。 恋爱中的男女都很矫情,都患得患失。 陈密言却说,“你在广域一半的股份在我手里,怎么分?「广域集团」把我们两个绑在一起,你想分也分不了。” 他眼里的焰火熄灭了。再一次。 他先是讲道理,然后又说,“我早就和你说过,和我在一起是要过一辈子的。少一分、一秒......我爱你,不能没有你。” 先讲道理再道歉,这个方法是永远错误的。陈密言是个聪明人,他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他只是太慌张,太怕失去,慌不择路了。而这个细节,两人都没有注意。 李悯臣知道,最重要的是前一点,广域把他们俩绑在一起,想分也分不开了。 你说你爱我,只是因为你认为你有责任要这样说,并非感受到这些字背后的情感,你就是个骗子,而我也知道。 这一年,李悯臣还是没有带陈密言回家。 而因为陈密言父亲的那件事,陈密言也三年没回家了,但这是他自己在和家里人怄气,李悯臣觉得和自己无关。一如李悯臣也曾和舅舅同样怄气过,也是三年,他没有怪别人。 这三年,李悯臣每一年都有回家。 舅舅做的红烧排骨、辣子鸡,很好吃。 陈密言一定会很喜欢吃的,他想。 舅舅说:“真的吗?他工作真有这么忙?忙到过年带回来看看的时间都没有?” 李悯臣说:“嗯。公司没了他不行。” “那你可要对人家好一点。” “嗯。” 第145章 早就没有再争了 “我发誓对你一心一意,你呢?” “一直纠结,饭是不是我做的,我有没有捆绑你,给你下药!我被李敏秀揍的半死,我身上的伤你假装看不见。” “我在外面应酬喝酒喝到吐,我回来还要哄你。” “我负债几个亿的时候,你管过我吗? “还有我要捐肾!”他说,“我暗示过你多少次?” “你就只会安慰?” “甚至我跟你讲我生意上的困境的时候,你都要岔开话题,你就生怕我讲出要你帮忙之类的话。”他声嘶力竭,“你从来没管过我,你从来没爱过我!” 陈密言坐在家里的阳台上抽烟,回忆着李悯臣说过的话,他不明白,这些年他这么帮他,怎么到最后,还是自己错了呢。 可他仔细想了想,他说的那些话确实是真的,自己当初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要介入别人的因果。 作壁上观,李悯臣要和他在一起,就在一起。他只享受他的好就行了。 所以当李悯臣说到这些事时,他没办法辩驳。 难道真如他所说的......自己不爱他? 妥协的好感,妥协的爱,妥协的婚姻,真的是妥协吗? 他觉得脑袋疼了起来,他不知道,也不想考虑爱不爱这个问题。 在一起开心,能好好过就行了,即使不相爱,他也会对他很好。 有什么好介意的。 他实在不懂。 过日子嘛,不都是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初稀里糊涂的时候多幸福啊! 爱。 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和悯臣都知道,他们本应该是志同道合的。 怎么一个无所谓,另一个却突然想握住了呢? 怎么突然就......人真是一个自私的动物,得到的更多,想要的也更多,难怪世界上有这么多夫妻,可以共苦,却不能同甘。 他觉得自己和谁在一起都会非常幸福的,除了李悯臣。 大过年的,行哥喊他去喝酒。 在这个团圆的日子,他们两个都是孤独的人。 李悯臣在老家,李敏秀在监狱。 真是巧啊! 难怪自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人生如戏,每一出都是明里暗里连好的。 不怪悯臣。 陈密言喝醉了,回来的时候他坚持自己打车,上了车他问司机,“师傅,你说......爱情是什么?” 司机师傅赶紧说:“吐车上二百!” 他稀里糊涂的打车去了原来的老房子,下了车才发现位置不对,司机已经扬长而去。 好陌生啊!老小区已经被拆除,现在建立起来的是一个全新的小区,科技感十足。 进小区要登记,他记得以前可不要登记,治安比较差,还有流浪狗,不过不咬人,第一次来这儿的人如果害怕,可以捡一根很直的棍子。 可是现在小区很好,高档小区,环境优美,找不到原来一点存在过的痕迹了。 他进了小区,李悯臣在这儿有一栋房子,拆迁分的。 几乎是原来的位置,已经装修好了,录了他的指纹。 他们以前还商量,等偏安、翩舞两个孩子长大了,就把手里的产业还给他们,他们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们和宋难,早就没有再争了。 李万壑还是算错了一点,宋难,也没有野心。 提到李偏安和李翩舞,他们两个还有两年,应该就要过继过来了。 李万壑算的很好,等他们长大一点,才不至于对自己产生亲情。 五年前,李辞患精神方面有问题,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 李偏安、李翩舞两个小孩的监护人不是李辞患也不是宋难,而是李万壑。 宋难自然是知道过继这件事的,不知道李辞患知不知道,他什么事都瞒着他。 鱼助理将两个孩子送过来的时候,陈密言才愕然,时间过得这么快。 “呃......”面对两个长大了很多的孩子两人有些尴尬。 李翩舞拉着他哥哥李偏安礼貌的向李悯臣两人问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陈密言悻悻的问,“你们好啊!......多大了?” 按李万壑的计划在五年后这两个孩子是应该由他们抚养的。 但世事变迁,现在这两个小孩放在宋难那儿也没问题,而且他们已经和宋难达成过约定了,不带走两个孩子。 这样,这两个小孩这次过来得莫名其妙的。 鱼助理却说,“是他们自己要过来的!说要来看看你。” 李翩舞说:“嗯!我们自己要过来的,叔叔,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爸爸了。我要和你们住在一起,希望你们也能把我们当亲儿女对待!” “等到我们十八岁的时候,希望两位爸爸按照约定......” 她说的自信满满,伸出手还要和他俩握手,俨然生意场上签订了合同的老总架势。 两人愕然。 李偏安说:“你说什么胡话?你怎么可以乱认爸爸!”他冲过来一把推开要和李悯臣握手的李翩舞。 然后冲着两人大声道,“你们才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只有李玉诚一个人!” 闻言李翩舞自己都没站稳,又赶紧猛的拉了一把李偏安,把李偏安拉的向后一跄险些摔倒,陈密言赶紧伸手去扶。 李翩舞却大叫道:“李偏安你说什么傻话呢!我来的时候怎么教你的?”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说着李翩舞气不过,撸起袖子上前准备去打他,“叫你乱说话!计划都被你打乱了!” 这架势,一看就是平常没少打她哥哥。 这李家人是怎么回事? 李敏秀也从小就爱打他哥李敏毓。 李偏安被吓得嚎啕大哭。 两人没有多想,赶紧上前劝架。 好不容易劝好了两人,然后通知宋难的人过来把两个孩子领走。 这些年,他们和宋难,无论是在生意场上,还是在李家,都维持着平静的和谐。 宋难的手下赶到后李偏安高兴不已,急切的想回家,李翩舞却赖着不走,鬼哭狼嚎,一个劲的要和李悯臣他们住在一起,求他们收留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宋难那儿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好在,最后宋难急匆匆的赶来了,两个小孩这才乖乖的跟着走了。 两人走后许久李悯臣都没有搞清楚状况。 “你说......他们两个在搞什么鬼?我怎么看不懂?” 陈密言呵呵一笑,“和你十八岁的时候想的一样。” 风水轮流转啊!陈密言感慨。 李悯臣恍然大悟,还是道,“可是我们没有孩子,即使有,李万壑在的时候我们也签订了合同,广域的资产,以及我们俩以后的遗产归他们的呀。” 陈密言慢悠悠道:“你也知道,是遗产。” 李万壑相信李悯臣,可其他人不相信,这个小孩……太早慧了,好好培养,以后应该能成为李敏秀强劲的对手。 陈密言想。 第146章 早就同意了 婚姻开始走下坡路的原因或许就是,有一个人不愿意装了。 陈密言开始是这么认为的,以前他们过的多好啊,李悯臣会哄他,给他做饭,对他好,他即使在忙也会抽出时间陪他,给他惊喜。 他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对他,或许不是同样。他对李悯臣的好,仅仅只是*他,嘴上说爱他,并将这些爱故意显露一些在细节上就够了。 被爱者有恃无恐。 他知道他爱他,所以他只要稍微回馈他一点爱,他就会高兴到发疯的。 就像江散一样,阿散这个称呼,是他的命门。 他惯会用小恩小惠换别人一颗真心。他是爱情上的葛朗台,精打细算着他的巨额财富,量入为出、明码标价。 可突然有一天,李悯臣不干了,他开始计较公平。 于是他们就开始不幸福了。 他一直幻想回到曾经,像以前一样,他们会过的很好的。 不过有一天,他们的关系好像真的回去了。 …… 那是一年前。 又是一个新年。 李悯臣回家,他依旧不回家。 夜里,他喝醉酒,又打车到拆迁的新房。 寻旧,寻梦。 装修好了并且定时会有人过来打扫,里面干干净净,他躺在沙发上吸烟。 烟雾缭绕,整个房间里弥散着薄薄的一层烟雾,味道难闻。 这套房子是按照原来房子的装修的,硬装软装都几乎一样,尽量和以前一比一复原,就像他们的感情,也想恢复到曾经。 但又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再怎么像也不是原来的那个。 房子里没有生活过得痕迹,没有两人的气息。 他曾经为了哄他,把他带到这里来*,回忆从前,吃浪漫的晚餐、送他花,戒指,做李悯臣以前为他做过的事,可他们还是回不去。 房子里依旧陌生,人也一样。 他拨弄着手机,全是群发的祝福短信,他没有理,这时李悯臣给他发来了几张照片。 全家福。 他舅舅、舅妈,舅舅的两个女儿,还有其他人,男女老少,他不认识。 不过陈密言知道,这些是他的至亲。 照片里,他的家人笑的个个开怀,勾肩搭背,李悯臣露出八颗牙齿,乐的像个小孩。 李悯臣即使三年没回家,再次回去依旧是家人的掌心宝。 他即使年年回家也没有感受过这种家庭氛围,温馨、幸福,纯粹的阖家团圆、欢乐。 他突然感觉好羡慕、甚至……嫉妒。 是的,他嫉妒他,嫉妒李悯臣。 他连父母都没有,却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最恨你的人,往往是你最亲近的人。 乞丐不会嫉妒百万富翁,他只会嫉妒收入更高的乞丐。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情,人真是一个奇怪的动物。 想到自己三年没回家了,他突然想,是啊!为什么不回家呢?为什么要为了他和家人怄气? 明明这样什么事都解决不了。甚至还把事情弄得更糟。 为了这事,他爸妈总是电话来说他。不懂事、没出息,看来这种看法在他父母眼里已经根深蒂固了。 为了这事,他觉得自己为了李悯臣做了这么多,他还是不识相,要和自己闹,他气李悯臣。 可同时他也知道,悯臣很冤枉,他从未要求或同意过自己这么做,还经常劝他别和家里闹。以自己作比,和舅舅怄气三年没回家,他觉得后悔。 而且李悯臣在这事上也没有好处,他不回家,他父母就对李悯臣的看法更坏、对他们俩在一起更不看好。 这一天,他喝了酒,反倒清醒了。 幡然醒悟。 要真想和李悯臣好好过,父母那一关还是得过。 他给父亲打去电话,“新年快乐,爸爸!” 寒暄了几句,他爸爸开始说他最关心的事情,“今年又不打算回来吗?还在生爸爸的气?” 他从父亲的声音里,突然听出了一点儿老态,他眼眶有点泛酸,“……没。” “不过不回来也好。”父亲叹了口气,“现在家里还有你妈单位的人都在询问你的事情,看似是关心,实则……” 他知道,打听、八卦、看热闹。 他没有说话,觉得心里好难受,刀割了一般。 “你知道的,我们这种家庭…工作……到处都有眼睛盯着你,鸡蛋里挑骨头,一丁点错误被无限放大……”他爸语气沉闷,紧接着又呵呵笑着说,语气里却带着无奈。 “不过没关系。我和你妈也快退休了。” “到时候我们要去巴厘岛、曼谷……”他转移掉话题,“反正你们现在这么有钱,到时候我们可要……” 陈密言噎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尤其是他刚刚想说的那句话。 堵在喉咙里,剧痛,像一把刀子卡在那,他把话生生咽了下去,下一秒,他感觉鲜血就要吐出来了。 他想说的那句话是,“爸,我求求你?同意我和悯臣在一起吧!” 他知道,这句话还是不说的好。 他知道,他爸妈其实早就同意了,世俗不同意。 因为他爸早就这样和他说过,你要真想和谁在一起,谁都拦不住你。 是的,和谁在一起是自由的,不和谁在一起也是自由的。 除了他们自己,任何人都成为不了阻碍。 人生而自由。 他默默的听着,眼泪流了出来。 当晚,他买了去永惜市的机票。 他还是要回家过年,如果生活是一团乱麻,他也要揪住线头,把线一条一条捋顺,把事情一件一件解决。 飞机上,他反复看着李悯臣给他发的照片,保存至相册,慢慢看,一张一张,慢慢的翻。 忽然,一张久远照片出现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陈密言愣了一下。 许久,回忆才浮现,他难以相信,这张照片居然还在他的手机相册里面。 这张照片,大概是四五年前拍的。 在烤肉店,照片里的人有,陈密言、李悯臣,还有黎苏。 黎苏?真是一个陌生的女孩,毕竟,时间过了太久了,他都有些忘了。 照片上的人看着都有点失真,仿佛是上个世纪的照片。 他惊奇的发现,那个时候的李悯臣居然和现在长得不一样,那时他白白净净、笑容灿烂、热烈飞扬。 而现在,他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又或者是,有棱有角。 他现在是叱咤风云的集团老总,圆润世故又雷厉风行。 他不像他了。 又看了看照片上的自己。 自己也不像自己了。 心有雷霆面若静湖,这是生命的厚度,是时间和阅历堆积起来的,他们都不再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他们俩和黎苏,也早就没了联系。 第147章 你头发乱了哦 哪里埋着你亲人的尸骨,哪里就是你的故乡。 江散每年春节都会回来,他觉得以后也会定居在这里,买一个小单身公寓,守着一个坟,还有一个不会回头的人。 满城的风雨,满城的记忆。 据悉陈密言已经三年没回家过年,这是第四年,但是这一年,他回来了。 按两人现在的关系,他回来了也不会和他说。 但是这次他碰到了他。 那天天朗气清,他依旧在查令十号街看书, 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到他身上,在他脸庞上镀上一层柔光。 他在书架旁逡巡,寻找自己想要的书。 就这样,隔着高高的书架,两人同时相中了一本书,拿起。 实在巧合。 “江散?!” “阿……言。”江散笑笑。心里的诧异已被嘴里脱口而出的生涩取代,“阿言”这个称呼,熟悉感已经远去了。 一如他们回不去的关系。 “心理学?” 躲是躲不掉的,况且没必要,两人像普通朋友一样坐到了一起,他坐在他对面。 江散说:“既然你也想看这本书,这本书先给你吧!” 陈密言说谢谢,“那你呢?” 江散笑,“我这边还有呢!看不完。”说着示意了一下自己右手边。 陈密言这才看到江散的桌子上,一摞的医学书籍里,好几本都是心理学相关的。 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诶,原来你学的是心理学呀?” 意外是,他不知道江散学的是心理学,一直以为他学的是内外科,掌管开膛破肚之类的……毕竟刺激。 惊喜是,他来书店找心理学书籍看,刚好是想研究一下自己的心理状态。 他意识到他和李悯臣之间,好像真的是他出了问题,他好像不会爱别人。 “不是。”江散默了半晌,然后才说,“精神科。” 他们相识这么久,他曾事无巨细的和他讲生活和学习琐事,从这件事可以证明,他一件也没记住过。 他甚至连自己专业方向都不记得,明明他会选择精神科方向,这是他高中就知道的事情。 因为那时候《天才在左,疯子在右》这本书……他把什么都忘了。 想想也是,他这么忙。 况且,他又是他的谁? “我主要是负责精神疾病的诊断和治疗……”他淡定的补充,“不过心理学也是我们的必修课。”然后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他笑了笑,模棱两可。 从他的眼神和他找心理学书看的行为可以看出,他有困惑。 “哦!”陈密言愣怔的点点头,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他埋下头开始看书。 那本心理学书。 两个小时后陈密言合上了书本,书本里的内容有限,没有解决他的烦恼。 他抬起头,看着江散做题,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诶?江散,我记得你快毕业了吧!”他说。 “嗯,下学期就去规培了。”江散的笔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放下,“正在联系医院。” 这是他作为医学生的第八年,最后一年。 “有想去的城市或医院吗?”陈密言点他,他可以帮忙。他记得他欠他一个人情,或许不止一个。 有!当然有,他哪里敢说。 江散没有回答,盖上笔盖,“累了,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想想也是,江散这么优秀,好的医院不是随便他挑?又怎么会需要他帮忙? 欠了人情是需要还的,可对于江散,他还都还不掉,他觉得烦恼。 陈密言说,“嗯。” 咖啡店里,店员说,“欢迎光临**,请问喝点什么?” 陈密言一怔。 熟悉的台词,熟悉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香气,久远,从过去寻着记忆飘过来的一样。 他突然觉得不该来的,或是不该来这家。 可如今这个品牌的咖啡店全国都是连锁店,这个品牌的火爆程度,让人一提到喝咖啡就想到这家。 他记得,这家咖啡店那时候可没这么火。 彬哥是第一批敢于吃螃蟹的人。 他和彬哥,也好久没联系了。 听说他把店卖了,加盟了三家体育用品店破产了,后来又干了互联网、物流、ai 好多个行业。 和咖啡撇的一干二净,再也没有关系的,不止他们两个。 “怎么了吗?”看着盯着菜单发呆的陈密言,江散疑惑道。 “哦哦。”陈密言回过神来,“冰美式加浓不加糖!”他立即道,“谢谢!” “嗯……要不要换成热的?”江散问。 陈密言心思不在这个上面,疑惑道,“为什么?” 他记得,他最怕苦的。 这是大冬天,江散对着手心哈了口气,“真冷啊!”没再回话。 等陈密言回过神来时……看来,活在过去的,也不止江散一人。 他眉头皱了皱。 “江散,我有些问题想咨询你……”坐在咖啡店里最偏僻的位置上,陈密言终于憋不住了,这才缓缓开口。 当然,他说的绝对不是真实的。 他说:“呃,江散,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当然这个朋友不是我哈,也不是我男朋友,我和我男朋友关系可好了……” 谎话连篇,模棱两可,左右试探,一句不真又想得到正确答案。 精神科和肛肠科医生差不多就是这样,要从一堆谎言里,揪出一丝丝真相。 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找到症结,找出病因。 江散假装镇定,仔细聆听,认真分析,每一句以“你的朋友”开头,给他疏导,给他建议。 下午,天骤然变寒,乌云遮天,冷风乍起,空气中也灰蒙蒙的,两人以为要下雨,匆匆分别。 分别前,陈密言再次和他道了谢,“总是麻烦你,谢谢!” 江散笑着道不用,应该的。 不知道他得到想要的答案没有,可江散得到了一个答案,或是猜测。 这个猜测是。 他不幸福。 天还最终没有下雨,却忽然飘起雪来。 从来不下雪的永惜市居然飘起了漫天雪花,虽然这场雪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不成气候。 两人却结结实实的,共赏、共淋了一场,难逢的,独属于永惜市的雪。 他们站在店门口等车。 车到了,人要准备走了。 江散突然记起四年前他来北愈市找他时,风雪中他不断拍落身上雪花的场景。 他忍了又忍,喊住他,“诶,阿言!” 陈密言停住,有些疑惑。 江散向前一步,抬起手,可抬起的手又放在半空中,如同被卡壳的木偶,生锈的齿轮,怎么都进行不了下一步。 静静的,放在半空中,时间在上面凝结。 “你头发上有雪粒。”他说。 最后,他放下了手。 “哦哦。”陈密言说,随手拍了拍头发。 陈密言走进风雪里,最后钻进了车子里,“再见!”他说。 江散再次立在风雪里看着车子远去。 他突然想起了村上春树的那段话。 如果我爱你 而你恰好也爱我。 你头发乱了的时候 我会笑笑地替你拨一拨 然后手还留恋地在你头上多待几秒 但是如果我爱你 而你不巧地不爱我 你头发乱了 我只会轻轻地告诉你 “你头发乱了喔。” 第148章 他好没出息 他误以为,他和李悯臣的爱情,有日常带来的残酷,也会有时间带来的仁慈。 李悯臣变乖了,在那一年他从永惜市回来后。 乖的像从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好。 他刚开始很兴奋,以为终于能回到过去了,可是后来才知道没有,他只是学会了自己的那一套。 他原本应该高兴的,应该不在乎的,应该觉得这样就好了,为终于可以好好过日子了而放松的。 毕竟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过日子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他没有。 他更加不满意了。 他自己变成了疯子。 现在,第五年,他躺在他的旁边,搂着他,睡着了,或者没有,嘴里囫囵的说了一句,“老公,怎么还不睡觉?” 然后转身,背对着他。 他湮灭一根烟,又点燃一根,吸了几口,他觉得心情很烦躁,这时只听到李悯臣的声音悠悠的说,“别吸那么多烟。” 李悯臣开玩笑说,“对我的肺不好。” 他转过身来看他。 昏暗的房间里,他的眼睛黑亮,泛着光泽。他动了动手,将他嘴里的香烟拿掉,“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在床上吸烟的。” 陈密言心头一动,将他按在身下。 李悯臣先是惊异,然后开始淡定的帮他脱衣服。 最后,当俗物祛净。 “悯臣!”他试探着说,“你能不能……在上面一次?我真的想给你,真的,好想……” 李悯臣却偏过头,语气冰冷,“我不会!” 他没有了兴趣,他觉得好累,明明是他以前吵着闹着要这样的证明,嘶吼着说,“你以为我不会吗?我只是让给你!”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要在上面,我要*你的话你绝对不会和我在一起!” “死都不会!” 他声嘶力竭,“死都不会!” 他说对了,死都不会。 他本身就是一个自私而古板的人,仅仅是*李悯臣这件事,他都接受了好久。 他突然有些后悔,去年,他回了家,他要把所有事情解决清楚。 让父母接受李悯臣,让李悯臣别闹了。 他都做到了。 回来的时候,他父母亲自将他送到机场。 难得的,他妈妈摸了摸他的脑袋,“有时间带回来看看?”妈妈挑了挑眉,“嗯?”英姿飒爽。 “嗯。”他点点头,几乎喜极而泣,强忍着,只能假装淡定。 因为……旁边有江散。 江散说,“我规培的医院定下来了,在南商市。” 他觉得他讨厌死了,但又不好说什么。 他开始责怪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和江散说那些话,问他那些问题。 江散是个聪明人,他肯定能听出来…… 自己爸妈认识江散,知道他们高中就玩的很好,他俩一起坐飞机,他们觉得完全没问题。 知道陈密言飞机的时间,李悯臣说到机场接他,陈密言当时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个什么劲,但他确实恐慌了。 心脏怦怦乱跳。 “别!”他赶紧说,“别过来!” 李悯臣说,“为什么?” “呃。”他开始找借口,“我飞机有可能会晚点……”又说,“最近好像要刮台风……”这儿那儿的,磕磕巴巴。 李悯臣皱了皱眉,有些奇怪,但也没太在意。 他这次主动示好,就是冲着恢复他们以前的关系去的。 或许以前确实是他错了,老是闹。 这次回家,舅舅耐心开导了他好久,教了他好多。 比如,恋爱和婚姻是不一样的。 恋爱只需要两个人卿卿我我就可以了,而婚姻,需要的是忍让、信任、磨合bb …… 陈密言不让他去接他,大概是觉得麻烦,心疼他跑这一趟,毕竟自己公司挺忙的。 他一天到晚连轴转,到处跑,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忙的团团转。 一天给他四十八小时都不够用。 陈密言在这些方面虽然不过问,但他肯定是心疼他的。 他们两个现在分开了,陈密言不再是自己的助理,他现在会自己管理公司,李悯臣就把属于陈密言名下的几家管理起来最轻松的公司交给他自己管理。 他又把北冥调了回来。 鱼漂亮当时就不乐意了,直接找上他,道,“你可别把他掰弯了!” 两人:“……” 「广域集团」毕竟是自己家的事情,归自己管,不能让陈密言太累着了。 并且他有打算等那两个小孩长大后,把自己手里的那些,除了李敏秀的那部分,其他的都交给两个小孩管,自己当甩手掌柜不干了。 当然他也给自己留了后路,就是陈密言手里的那些产业。 他又不是傻子,白忙活一场,全替他人做嫁衣,所以他挑的最轻松最赚钱的几家公司据为己有。 从「广域集团」里分离出来,完全归陈密言。 「广域」倒闭了这几家公司都不会倒闭,包他俩吃吃喝喝,轻轻松松一辈子。 他包了一艘海边度假游轮里面安排的特别浪漫,他嘴里说着哦那不去了,我刚好有事,其实他已经在路上了,他要去给他一个惊喜。 下机时,江散主动帮他提行李。 陈密言说,“额不用!” 自己在行李转盘上取下行李箱,却在下一秒,江散硬是夺了过去。 江散说:“没事你手痛,别再伤着了。” 为了照顾江散的面子,他们这次坐的是二等座。 在飞机上的时候,隔壁座的一个旅客往头顶上放行李,没放稳,掉下来了,正正砸到陈密言的右手臂。 没有青紫,但当时的的确确好痛。 陈密言说:“我没这么娇气,还是给我吧!”他伸手要去拿,“我现在手已经不痛了。” 当时应该是正好砸到了他的麻筋,又痛又麻,陈密言当时眼泪刷一下子就出来了,痛的差点叫出来,过了一阵子,居然一点事没有。 江散硬是不要,冲他皱眉笑了笑,仿佛在说,你连这点忙都介意我帮你。 真要和我撇那么清吗? 陈密言没了办法,真分那么清,倒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了。 两人往出站口走,陈密言问,“你直接去医院吗?房子租好了没有?” “没有。”江散说,“今天可能要找家酒店住一下,明天再去找房子。”他随口一问,“有什么酒店推荐吗?” 陈密言不想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市区,随口说了一句,“附近有个**度假酒店,环境挺不错的,离这儿很近。” 说完之后才记起这家就是他和李悯臣第一次…… 他缄了口。 遵他的意见,江散查找到了那家酒店,看到价格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这才又重新记起,他们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他悻悻的退出了订房软件,换了个话题,问,“呃,酒店再说……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刚好陈密言饿了,想了想,飞机上李悯臣说他今晚有事,那他也没时间陪自己吃饭了。 “也好。”陈密言说。 陈密言想的是,就在机场吃个麦当劳随便对付一口。 江散却掏出手机,“你想吃什么?”语气雀跃。 他边在手机里找好吃的店边说,“听说这边的海鲜很好,我还没吃过皮皮虾、海胆……你在南商市生活了这么久,你要尽地主之谊!” 两人皆低着头,江散低头玩手机,边玩边说,好像话说不完。 陈密言烦躁的耷拉着脑袋,他想说话又打不断,他烦躁不已,只能“嗯——嗯——” 想着等他赶紧废话完再拒绝他。 两人出了站,几乎擦着李悯臣的身体走了过去,边走边聊,谁也没注意到他。 李悯臣盯着他俩,从最开始的雀跃,到眼神平淡,然后慢慢带上怒火,怒火又慢慢熄灭,又到平淡。 他们俩个一个手里推着两个行李箱,一个空着手。 经过自己身边时,他们俩的对话自己是全部听到了的。 从住什么酒店,再到吃什么饭…… 他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花很搞笑,要不要上去送给他们俩? 他们俩个此时手里正好需要一束花,让别人知道他们有多般配。 最后,他转过身,看着他俩即将走远的背影,忍不住了,还是喊了一句,“陈密言!” 他感觉自己的心和声音都有点颤抖,他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第149章 虚妄的幻觉 他不闹了,不敢闹了,再闹就真的是把他往别人身上推。 回去的路上,李悯臣什么都没问,陈密言却再三解释,反反复复,就差发誓了。 如果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话…… “没关系啊!”李悯臣笑着说,“我知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每个人都有最好的朋友嘛!我也有!”他坐在副驾驶上,推了推旁边开车的北冥,“是吧北冥!” “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他问。 北冥无语的叹了口气。 见到正主后,江散找了个理由溜了,李悯臣热情的拉他和自己一起坐车,一起吃饭,怎么都拉不住。 看来他不太想和李悯臣做朋友。 他还是要求北冥送他们去那艘度假游轮登船的地方,毕竟钱花出去了,不能打水漂。 北冥用诧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这个主儿,还真和以前伺候过的不一样。 那一晚,房间里,他们许久未有过的的热情。 一个热烈,一个近乎疯狂。 陈密言突然说,“我真的爱你,很爱很爱你……” “你想在上面是不是?好,可以!”他说。 “悯臣,我求求你,不要让我失去你了好吗?” 他莫名其妙的开始道歉。 莫名其妙的同意让他…… 以前是从来不肯,这次却主动献身。 他最先是诧异,然后眸色微变,这个时间点……时机太不对了。 你到底是出于愧疚……还是。 一时间里,他心里涌现出各种各样的情绪,五味杂陈,唯独没有兴奋。 他把房间全部的灯关掉,只剩一片漆黑,他手心里握着一个锡纸袋,慢悠悠的捏着,微微作响。 “你不怕疼了?”他问,语气很轻缓,悠悠的。 这是他尽全力克制的结果,其实他的眼泪已经悄悄的流了下来,他不敢呼吸。 陈密言闻言愣住了,他突然想起了以前李悯臣这么要求的每一次。 他都会很紧张,于是这样问。 然后李悯臣总是会用充满失望的语气说,“我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有问过我疼不疼吗?哪怕一次?” 他当时想的是,他是一个善于处理细节的人,怎么就偏偏这个方面,遗漏了这么多细节呢? 他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而这次,同样的处境,李悯臣主动提起。 是的,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他,他哭了…… “对不起!悯臣,对不起!” 他抱着他开始哭,这下,李悯臣终于也可以哭出来,不用偷偷憋着了。 两人一起痛哭。 当陈密言和江散肩并肩从出站口出来时,李悯臣想的是,“他终于厌烦了,他就快不要我了……是吗?” 他之前赌气和陈密言提过无数次分手,当然他每次肯定都是拒绝,威逼利诱,连哄带骗,或者谆谆教诲。 吵架可以,分手不可能。 可这次当他亲眼看到他和另一个男人肩并肩,他开始怕了。 真怕了。 他怕他这一次提分手,也许真的是最后一次。 他不敢闹了。 他还是想和他在一起,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原则,和我在一起就行,爱不爱就算了。 我们一定要在一起,痛也要,死也要! 陈密言看到李悯臣时,他想的是,他觉得完了,完了完了,全完了。 他原本就经常多想,这回更是要大闹了,他都已经想好了指责他不要无理取闹的话术。 可最后,都没有派上用场。 李悯臣异常淡定,表示理解,帮自己找借口,甚至还开玩笑。 当一个人什么都无所谓的时候,你对他也就无所谓了。 他开始慌了,心脏开始钝痛,他控制不住的道歉,自证清白。 他这才感觉到自己胸口的心脏,里面对他沉重的爱。 最后李悯臣呼了口气,“骗你的!”他把锡纸袋往他身上一扔,“你以为我真要啊!” 可陈密言是认真的,他真想给。 可是,不管陈密言怎么哄。 他都不要。 不要。 不要。 说不要就不要。 说自己不会,不行,他很快就处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装作轻松,开始吊儿郎当的开玩笑。 把陈密言逗笑了,他觉得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那能外听你叫我一声老公吗?”他问他,然后吻他。 他的嘴唇在暮色下泛着光泽,凝眸想了想,“嗯,如果你想听的话……” “老公!”他说。 重新听到这个称呼,他激动死了,心里翻起千层浪,不停的吻他。 吻他。 最后,他错开他的呼吸。 “嗯,如果你真的喜欢江散的话……我其实不介意三个人的。”他说,“或者我退出也可以。” 又来了,醋坛子又打翻了,这才是李悯臣。 “尽说些让人去死的话。”他把他压倒。 波涛汹涌的海面带着轮船一起翻涌,乌云遮天,降的几乎要掉入海里,狂风大作,海燕横飞。 突然一个炸雷,闪电便点亮了整片天幕。 外界惊心动魄,他们在温暖安全的室内拥吻…… 他原以为,那是一次普通的吵架。 而且在那以后,他们好像真的和好了。 陈密言久违的感到了幸福。 李悯臣开始抽空给他做饭,做的饭意外的很好吃。而且真是李悯臣做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来。 陈密言偶尔还会去帮忙,打打下手什么的。 他们的动作都干脆利落,不由得让他想到了两人在许多年前,在咖啡店打工的事。 是啊!李悯臣一直都是个能力出众的人,之前他在自己面前太过讨巧卖乖,总是容易让他忘记他很聪明这件事。 “我说过的嘛,我很聪明的,一学就会。”李悯臣利落的颠勺,另一只手还能腾出来择菜。 他边忙边说,“我这次回去,我舅舅又教我做了好几道菜呢!” 原来他一直都在学。 陈密言很感动。 李悯臣不让他帮忙,就让他在旁边看着。 陈密言站在门口,身体撑着墙,看他的动作,他光线洒在他身上,他帅气的身影。 在外是身价几十亿的董事长,商场上叱咤风云,回到家又能洗手作羹汤。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呐! 陈密言看着看着入了迷,随口说,“哦对了,你明年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而同时,李悯臣也说了同样的话。 两人俱是愕然,然后相视一笑。 后来,陈密言一直在想,要是永远能沉浸在这种虚妄的幻觉里多好。 可惜,他不是突然变好了,而是不爱了吧!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吵大闹…… 后来的很多件事暴露了他。 他在装。 他不在意他了。 第150章 一生的苦难 回去的路上,李翩舞气急败坏,不停指责李偏安,“都怪你!笨蛋,我的计划全被你打乱了,现在他们两个肯定更加防备我们!” 李偏安也毫不示弱,“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这样认贼作父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大丈夫还能屈能伸呢!而且就你还大丈夫……”李翩舞口若悬河,“他们两个是不可能把的抢家产还给我们的,我们要自己去争取。” “我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这下好了,算泡汤了!” “真不明白当初爷爷为什么要……” 本来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一脸宠溺的看着他俩吵架然后姨妈笑的宋难闻言赶紧拍了一下李翩舞的脑袋让他们住嘴。 “别说了!”他赶紧打住,想了想又再次叮嘱,语气严肃,“这些话在我这里说说可以,千万别跟你爸去说!” 李辞患最近的精神状态又有点不好,有复发的迹象。 宋难表面上给他自由,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暗地里一直密切监控着他。 大到见过什么人,小到说过的每句话,都在他的监视底下。 在李辞患面前,没人敢乱说。 “哦!”李翩舞捂着脑袋,一脸气恼,不服道,“我才不会乱去说呢!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嗯。”对于李翩舞,宋难还是很放心很信任的。 李翩舞嘟了嘟嘴,又忍不住刺一下旁边的李偏安,“爸爸你要提防偏安,他老是乱说话,上一次在爸爸那儿差一点儿就说漏嘴了,还是我给圆回来的!” 宋难一愣,“什么?!”现在的他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万分警觉。 他立马蹲下来问李偏安,“什么时候?你说什么了?”双手按住他的双肩,紧张道。 “我……”李偏安有些奇怪,“什么怎么了?”他不记得了,他只觉得爸爸手上的力度有点重,他有点不舒服。 李翩舞抢答道,“还有什么?过继的事啊!” “他上次笨的要死还去问爸爸,如果他过继给那个李悯臣了还能喊爸爸吗?吓得我赶紧拉住他。” “后来爸爸还详细的拉住他要问什么情况,为什么要这样说。”李翩舞嘟囔, 听到这话宋难慌了,“是真的吗?还有什么事?你还说了什么?”他摇了一下李偏安的身体。 他现在是草木皆兵。 李偏安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思考爸爸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大反应。 李翩舞赶紧打圆场,“没事的爸爸!就说了这些!没说其他的了。” 李翩舞边安慰着边去抠宋难紧紧攥住李偏安的手,“我当时找了个借口……” 宋难放开他,极力镇定自己。 自己的秘密太多了,害怕世上有透风的墙,他极力去堵所有人的嘴,但他还是害怕。 得到的越多,害怕失去的也就越多。 李辞患好不容易接受他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塑造的那么好。 可是他知道,他所伪装、塑造的那些,是一座空中楼阁。 一想到李辞患总是用无奈而愧疚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和他道歉,一字一句的说。 “对不起!宋难。”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垂下眸,“我身体不好,不能和你……” “你为我,为李家付出了那么多,我却什么都为你做不了,什么都给不了你……”他满心满眼的愧疚。 眼神是那么的真诚。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很痛苦,心脏像负重了一万斤那么沉重,他好痛好痛,痛到无法呼吸,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了这一步? 他无数次检讨,悔过,他试想过他一路走来,其他选择,其他路,可结局抵达的都是不幸福。 而唯独这一条,竟是最好的结果。 因为患得患失,因为害怕真相,他让自己也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 他现在根本无心管生意。 他告诉偏安和翩舞两个孩子,不要去争了,就给他们吧! 李万壑拥有那么多不也不幸福,死前还要算计这算计那的。 太累了,他不想要自己的子女经历那些。 他给他们留了足够的产业、资金,只要他们不乱创业,不挥霍,足够他们一辈子生活无忧了。 可是他的其中一个孩子,志向好像不在于此。 李翩舞过早的要求宋难让自己介入商界,时刻关注李悯臣他们俩的动态。 时常对自己说。 “他们偷偷将我们家的产业转移到那个陈密言名下,挑的还都是最好的公司!” “爸爸你也是,你再不争我们家的家产都要被他们两个瓜分掉了。” “爸爸你真的要想办法……” 她使劲的拽他的袖子,摇他的手臂,宋难却无动于衷,他完全不想管这些。 他纠正她,“不要乱说话,人家不是偷偷……” “还有你不要老是李悯臣陈密言的,见到他们还是要喊叔叔……” 李翩舞气死了,觉得自家父亲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求人不如求己。 无奈,她这才威逼利诱李偏安,策划了登门拜访这件事。 宋难叹了口气,再次教导,“以后不许这样了!”他谆谆教诲,像个老父亲。 李偏安认真听话,连连点头。 李翩舞心里有些不乐意,但嘴上还是不得不妥协。 “算了,回去吃饭吧!”最后,宋难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今天叫厨房做了你们最爱吃的……” 夜里,暮色薄薄的笼罩在上李辞患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矜贵,高不可攀。 他手指抬起,微微撑起下巴,思考着偏安说的那些话的虚实,如果是真的……为什么? 老爷子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他想不清楚。 就算没有偏安说的那回事,他也早就开始怀疑宋难了。 有些怀疑虚无缥缈、捕风捉影的流言让他难免多心。 “哥!我回来了!” 宋难雀跃的语气和由远及近的奔跑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抬起头,便看到宋难朝他跑了过来,他手里握着两个冰激凌,一个蓝色一个粉色。 他把蓝色的递给李辞患。 李辞患说,“我不能吃这个!” “知道。”宋难说,“你给我拿着,我能吃两个!” 老莱娱亲大概就是这样吧! “走!电影快开始了!”他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指挥身后的保镖推着轮椅走。 他们今晚要去看新海诚最新的动漫电影。 “你知道吗哥!我小时候在外流浪的时候,又穷又馋,想吃冰淇凌没钱买,就捡别人吃过的冰棒棍子嗦!” 他吃着冰淇凌,毫不在意的和他分享过去的苦难,“我那时候的梦想就是能天天吃上冰激凌。” “当然,除了冬天,冬天太冷了!胃都冻结冰了我什么都吃不下。” “我还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和一条小狗缩在垃圾箱里点燃垃圾烧火取暖,结果我被里面烧塑料的毒气熏晕过去了,差点死在里面……” 他像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属于他的探险,永远讲不完。 李辞患的眸色微动。 他开始检讨自己。 或许是他近日身体不好,连带着心情也不好,总是疑神疑鬼的。 他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的闲言碎语判断不出什么,也不足以证明什么。 他了解宋难,那么真挚、那么善良、那么好的一个人。 他不相信别人嘴里的他,他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他。 清风徐徐,天上的白云被吹开了,月色中天,月光洒了下来,薄薄的洒在他身上。 衬得他整个人温润内敛,不染纤尘、清风霁月。 “后来呢?”他问。他关心的是他晕倒在垃圾箱里了怎么办,后来怎么活过来的,他要紧张死了。 “后来啊!”宋难想了想,说,“后来天气热的时候,我就把小狗洗干净,挨家挨户的求人收养他!” 他说:“冬天好冷啊!我好不容易才让小狗活下来的!” “我真舍不得小狗,他好听话,能听懂我说的话,我捡到的包子都给他吃!” “但是没办法!他跟着我也许活不过第二个冬天。”因为那个时候,宋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下一个冬天。 他没有姓名,他给自己取名叫宋难。 上天给了他生命,还送给了他一生的苦难。 第151章 你怎么不问我去医院做什么? 他们现在很少吵架,李悯臣现在是那么乖,那么听话,事事顺着他,从来不和他吵。 李悯臣每天都早出晚归的,他知道他工作忙,心疼他。 可他依然用自己仅有的时间给他做饭,给他准备惊喜,哄他开心。 这让陈密言心里耿耿的,像堵着一口血,吐不出来,十分难受。 他以前是希望这样的,和和睦睦,相安无事。 可如今愿望实现了,他却觉得他快要疯了。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回到以前,至少那时候,李悯臣开心是真的开心。 和他吵架也是因为真的生气。 可他能怎么办呢? 每次无奈的叫嚣都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李悯臣现在聪明到只要察觉到陈密言一有一丁点儿情绪就立马道歉,连哄带骗。 再一次争吵是在两个月后,或许不算争吵,他们最后也没吵起来。 餐桌上,两人正吃着饭,李悯臣看起来心事重重,思虑再三,然后说,“我今天在医院看到江散了。” 陈密言一向不喜欢自己提江散,但是这件事,他觉得还是应该说一下。 陈密言无所谓道:“江散是个医生,他不在医院在哪儿?” “他是个精神科医生!”李悯臣说。 陈密言夹菜的手停了一下,他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被关进精神病院的,都是精神有问题的病人。而江散很不巧,刚好在管这一方面。 果不其然,下一句,李悯臣说,“他受伤了。医闹!”顿了顿,“他被病人打了。” 精神病医院里,很多病人都有攻击性行为。 江散来南商市规培的这一年多,被病人袭击的事情偶有发生,导致受伤的也有好几次。 刚开始,陈密言知道这事后,出于朋友的道义,去看过他几次。 后来发现伤的都不重,而且生怕李悯臣多想,索性就知道了也不去了。 江散受伤的事,他自己从来没和陈密言说过,但他回回都知道。 因为李悯臣交代了医院的医生,多关照江散,有什么事情联系陈密言。 他不知道他这是一种什么心理。 几次之后,他为此发了一通火,李悯臣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以为我这这样你会高兴,我……” 后来,也就没有医生来联系他了。 这次,李悯臣又提起这事,陈密言有点恼火,当即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李悯臣说:“对不起,我……” 又来了! 陈密言当即把他拖进了房间…… 完事后,李悯臣转过身去,捂着腹部,嘴唇有点苍白,他伸手把灯关掉。 灰暗中,陈密言点燃一支香烟,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悯臣,你明天要去中赫市谈生意是吧!” 李悯臣噙着嗓子,憋出一个字,“……嗯。” “最近又准备刮台风了,这个时候去?什么时候能回来?”他问。 “没事,我要去半个月呢。”李悯臣说,“等我回来,台风早就过去了。” “什么生意啊,要不要我陪你去?”陈密言吐出一口烟。 一下子要分开半个月,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北冥那儿的文件,你不是都看过了吗?”李悯臣说,“而且你现在有自己的公司,你跟我去……两边忙不开。” 也是,陈密言叹了口气,“那几个单子要半个月?”又问,“能不能早点回来?” 李悯臣考虑了一下,“尽……量!”话刚说出口,便被一阵疼痛压的岔了气,他死死的攥住右下腹的衣服,脸上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还好,灯已经关掉了,他看不到。 他这几天总是会想。 如果有一天,他和李辞患那样,身体坏掉了,他还会不会要他? 他不确定。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慌乱起来。 眼泪也出来了。 “明天上午的飞机是吧!”陈密言说,“我送你去机场啊!明天早点起来,有一家店我一直想带你去吃……” 李悯臣想着自己的心事,陈密言的声音在他耳边有点模糊。 许久,他意识到陈密言停了下来。 他接过话匣,突然说,“伤的挺重的。”他说,“好像被砸中了脑袋,住院了……” 陈密言愣了两秒,“你说什么?!”语调稍有提高。 “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他。”李悯臣慢悠悠的说,“我看到他的时候……纱布包着脑袋,流了好多血……” 陈密言没有回答,拿出了手机,开始打字。 李悯臣一向比自己起的早,第二天也是如此。 当陈密言醒来的时候,李悯臣已经下去做饭了,厨房里一阵噼里啪啦。 陈密言有点无奈,走到厨房门口,敲了敲门,笑道,“不是和你说了嘛!去外面吃!” “我知道!快忙完了!”李悯臣说着利落的往炖罐里放了一勺盐。 李悯臣把汤装进保温盒里。 陈密言说,“怎么?你要带到飞机上面去吃?” 李悯臣说:“不是。” “你送完我刚好可以转道去医院看他。”他转身把保温盒递给陈密言。 陈密言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忍着,“昨晚我问过了,伤的不重,皮外伤,就流了点血。”闷着头又道,“我不会去看的。” “什么叫皮外伤,缝了针呢!”李悯臣说着打开了保温盒,香味又散发了出来,陈密言咽了咽口水。 李悯臣颇为慷慨的说,“作为朋友探望一下是必须的,况且他没有亲人了,在这儿就你一个朋友。” 陈密言用奇异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如果自己不去?他会不会认为是自己心虚? “放心,我没有下毒。”李悯臣说,“不信你尝尝!”他把汤罐抬到他面前。 香味诱惑着他,陈密言没多想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很好喝。 李悯臣的眸色变了变。 爱情上,慷慨这个词,是最不可信的。 他怎么不问昨天,他去医院干什么呢?他悲哀的想。 随后他想,当时自己应该问一下的,质问他,“你怎么不问我去医院干什么呢?” 他想象了一下陈密言会怎么回答,他应该会这么答,用他的幽默感。 “你能有什么事啊?” “难不成去买叶酸吃?” “你不会又要把自己身上什么零件拆给李辞患吧!” 他当时没有问,憋了一天,现在在饭桌上,他发现自己还是想问,于是他问了。 结果他发现他真是这么回答的,一句不差。 他有点失望。 陈密言却吃的很欢,顺手盛了一碗汤给李悯臣,“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我们一起解决,不要自己乱做决定!”他叮嘱道。 李悯臣没有听清,看着汤面上一层薄薄的浮油,他感到胃里一阵恶心…… 陈密言惊了。 第152章 梅开n度 “小毛病,现在很多人都有的。”医生看了看检查报告,“就是平常饮食、作息不规律,过度饮酒导致的,压力大也有影响。” “虽然是小毛病,疼起来可真要命啊!”李悯臣无奈的笑了笑。 医生说,“切掉就不疼了。” 李悯臣还是有点不安,“十天之内可以出院吧?” 他来中赫市真是来谈生意的,至于做手术,顺便做一下。 这个胆囊息肉是去年就发现了的,今年直径已经超过了1厘米,达到了手术的指标。 而且由于他生活作息混乱,又经常喝酒,导致时常发炎,痛的打滚,经常要吃止疼药和消炎药。 医生早就建议他切除,只是一直没有时间。 “不用这么多天。”医生说,“情况好的话第二天就可以出院,出院后好好休息、注意饮食、不能饮酒……” 医生的话让他放了心。 这样,就不会耽误到他谈生意了。 李悯臣又问,“会不会留疤?” “不会。”医生以为他有点焦虑,安慰道,“没事,就一个小手术,微创的,手术时间大概半小时,不要紧张。” 李悯臣说,“我不紧张。”想了想又问,“你不紧张吧?” “我紧张做什么?” 这时李悯臣注意到了医生的胸牌,有点熟悉,他问,“你是不是规培生?” 医生说:“是啊!” 好吧,他开始紧张了。 第二天准备手术,北冥在照顾他。 前一天,北冥在自己的病房里来回踱步,走过来走过去,鞋子拖得地板哒哒哒的响,听得他很烦。 李悯臣乜了他一眼,“怎么,你比我还紧张?” 老板先开口,北冥终于忍不住了,“老板!”他说,“我觉得你真应该告诉……” “你也听到了,就一小手术,告诉他干嘛?”李悯臣说,“他工作忙也走不开,而且现在外面刮台风,他想来也来不了。” “可是他是你的……”北冥说,“这种时候家人怎么可以不在身边?” 李悯臣反驳道:“怎么不可以?他从小就很独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住院的,我这点小毛病还要他照顾,会被他瞧不起的。” 所以在早上,他在他面前反胃时,他关切的问他怎么了,他只是笑了笑,吊儿郎当道,“怎么了?怀了!” “陈总才不是这种人,而且——” “好了别说了。”李悯臣打断他,“我自己老公我不清楚吗?”他说,“小不忍则乱大谋。”顿了顿,“帮我准备晚上视频会议的材料吧!” 北冥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神经啊!服了! …… 另一家医院里,江散躺在病床上。 “没有住院,就是打打消炎针。”他笑着说,“反正我是医生嘛,滥用私权,医院有空床位我就躺!” 他的脑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手上挂着盐水,看起来确实是像伤得很重的样子。 听到他说没事,陈密言松了口气,把买来的水果放到他床头柜上,便打算随便寒暄两句就走。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敷衍的问。 “比起病人朝我丢屎,我倒更宁愿他们揍我一顿。”江散笑着说。 尽管他来了南商市,他和陈密言也几乎不见面,只有在他受伤的时候,他才会出现,看他一眼。 这是他的心伤,他觉得自己应该赶紧克服。 不要活在过去了。 “这是什么?” 江散偏了偏头,想偷偷看他一眼,却注意到了他手上没有放下来的保温罐,他的眼睛亮了亮。 本来打算放车里的,刚刚顺手就提上来了,陈密言看了一眼,“哦!我的午饭。” 他说,“悯臣给我做的。” 说着他拉了条凳子坐了下来,到该吃饭的时间了。悯臣最近老是叮嘱他要按时吃饭,按时作息,他一走自己就记住了。 他打开食盒准备开吃,顺便一问,“哦对了,你吃了没有?” 江散说:“还没。” “那你快点点外卖。” “……”江散拿出手机,“要不要帮你也点一份?”他问。 “不用。”他说,“悯臣不让我在外面吃这些垃圾食品!”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喜欢在他面前显摆,秀恩爱,向他展示自己的幸福。 或许是他知道江散对自己心怀鬼胎吧!想让他死心。 故而每次一见到他,他都大谈特谈李悯臣。 他大口的喝汤,吃着罐子里的鸡肉,喝汤的声音嘶嘶作响,边吃边说,“你都不知道我男朋友的厨艺有多好,现在我除了他做的饭,别的都吃不下。” 说着他抬起头来,像是要证明一般,问江散,“你要不要尝一点?你拿个碗来,我倒一点给你。” “呃不用。” “那我拿一坨鸡肉给你?”说着他挑起一坨鸡肉。 …… 他的胃口特别好,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喝完了一大罐鸡汤加鸡肉,鸡汤热气腾腾,将他的脸熏的酡红。 他像喝了假酒一样嘶哈嘶哈,边吃边说,“这悯臣,怎么在里面放这么多参?这么关心我的身体?” 说着他还要挑起一根参来请教江散,“江医生,这是什么参?补哪儿的?” 江散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他故意问的,他最知道这种参,壮阳的。 他要气死江散。 还没喝完,鼻血就流了出来,江散赶紧给他拿纸。 …… 吃完饭,江散的盐水也吊完了,他自己给自己拔了针。 “那行,你继续在这儿上班!我走了!”陈密言站起身。 江散噗嗤一笑,“还上啥班啊!都挂彩了!回去休息!”他说。 医院给他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发了一千块钱慰问金,他自己给自己开了一大堆药,纱布、碘伏啥的。 又拿了几瓶盐水和输液管。 看这架势,他大概是想后来的几天在家里自己给自己打针。 陈密言有点担心他会把自己整死,但想想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江散拎着大包小包往医院外面走,陈密言帮他拎了几袋。 走到医院停车场,江散看到自己的车眼睛都亮了。一千多万的劳斯莱斯,配置什么的都是最屌的。 他左摸右摸摸,就差没把身体贴上去了。 “帅吧!” 江散点头。 “去年生日悯臣送我的。”他刻意强调,然后又自顾自的说,“也不知道他今年生日会送什么?应该是别墅吧!就俩月了,押一下。” 江散眼里爱慕的光熄灭了,陈密言十分得意。 陈密言坐上车正了正方向盘,他并没有顺路捎他一段的想法。 江散站在车窗外和他道别,手里的大包小包一下掉一样一下掉一样。 陈密言催促他,“行了你快点打车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 “嗯,没事,你先走。”江散说,“我家离这儿很近,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走路? 陈密言一愣。 想一脚油门走人,想了想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最终无可奈何,“上车吧!捎你一段!” 上了车,陈密言像出租车司机一样的问地址。 江散报了小区地址,然后说,“谢谢!” 他早就感觉到了陈密言的刻意疏离。 闻言陈密言一怔,应该是巧合,他沉住气,开始打探其他问题,“哪一栋?你住这小区多久了?” 第153章 答案是否定的 “住两个月了。” “房租一千六,很惊讶吧!这套最起码租五六千。” “但房东说这套房子死过人,我不介意的话便宜给我,我是医生,怎么可能怕死人呢?”他说。 江散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让人心慌,陈密言听着他的话开车差点撞到路边的石墩子。 陈密言没耐心了,打断他,直接问。 但好在,当陈密言问起门牌号时江散给出的是另外一个。 他知道又是李悯臣干的,他心里已经给他鞭尸了几百遍。 得亏他还有点底线,否则,自己真的要现在、立刻、马上,跑到中赫市去把他揍死。 车开直接开进了小区,江散有点意外,随即恢复平静,有钱人嘛,哪里没有房子。 车在小区楼下停了下来,江散抬起手打开车门,顺口道,“你不怕鬼的话……要不要上去坐坐?” 也好,再去确定一下。 …… 没有十天,没有半个月,李悯臣一周之后就回来了。 像小别胜新婚的小媳妇那样,跑过来、抱住他,两人纠缠着上车,不得不说,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些年,绝大部分时间还是挺幸福的。 只是李悯臣偶尔会发神经,陈密言又敏感拧巴,容易胡思乱想。 他所记得的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几乎是这些年来和他在一起所有的不开心的事情。 痛苦总是比快乐停留的更久,记忆更加深刻。 想起江散那件事,陈密言思考再三还是趁此机会和他吵了一架。 不过是在床上活动结束之后。 “你不开心吗?”李悯臣坐了起来,疑惑道,“我还以为你会开心呢!” “开你个头!”陈密言气极。 “不是,听我解释。”李悯臣道歉,然后抱住他的脖子,“他以前上班来回两个小时,跟西天取经一样!至于那些话术嘛……他要是知道我在帮忙,肯定不会接受的,而且他是学医的,不怕鬼。” “你装什么装!”他一把将他按回床上,“他再怎么苦,也轮不到你来关照!” “还好你拿给他住的不是我们那套房子,否则我真跟你没完!”意识到自己激动了,语气缓了缓,他说。 他本来的确是想拿那套房子气他的,但做的时候还是舍不得。 李悯臣想了想,如果拿那套房子,可能效果更佳,他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他就是要他大发雷霆。 “我身边朋友想在广域谋查事的我都给职位了,他现在过的这么辛苦,况且以前他还帮过我忙呢。怎么轮不到我关照?” 他歪了歪脖子,“你不记得啦?那时候你去北愈市色诱……” 听到这话陈密言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李悯臣!”他厉声喝止,“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他们的生活,他不想要江散插足其中。可李悯臣偏偏提,老是提。 李悯臣闭了嘴。 “李悯臣,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陈密言凝声说,“你要再拿江散做文章——”他沉吟片刻。 李悯臣有些害怕,以为他要说我们就分手。 片刻后,陈密言说,“我就不理你了。” 他慢慢看清了自己的真心,他哪里不爱他,他爱死了,可是李悯臣就是不理解,老是和他吵。 和他沟通没用,求他也没用,他为此很痛苦。 “陈密言。”李悯臣这下放了心,坐起来,坐直身体,他开始说更过分的话激怒他。 “你害怕别人帮他,也害怕自己帮他,你和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清楚吗?” “你喜欢过他对不对?”他说。 “李悯臣!”陈密言一下子炸了,盛怒之下他直接将他按回床上…… 他们的日常,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幸福的,但当不开心来临的时候,就是那零点一,足以抵消掉所有。 两个月后的生日宴那天,李悯臣给他送了两份大礼。 他把一个红色的本子递给他。 陈密言接过,“什么?”他翻开,快速浏览了几秒,当他知道这是什么后,神情愕然。 “海边的一块地,我买下来了。”李悯臣在他耳边轻声说。 陈密言很感动,一把拉过,抱住他,“谢谢!” 李悯臣被他勒的喘不过气,“还没动工,你喜欢什么建筑风格?” 这些年,李悯臣几乎把他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自己。 他对他的好有目共睹。他和他,是注定要过好日子的。 可刚感动完,他们又开始闹别扭了。 宴会上,来的都是名流,有祝贺,也有生意场上的事。 当然,江散也来了。 毕竟在同一个城市,不请他不合适。 回去的时候,陈密言把一个玩偶随手安在了车上,江散送的。 “黑豹的隐藏款盲盒手办,随手试试运气!”江散说,“我很幸运,一次就抽到了,就花了几十块钱。” 他尽量说的随意,“我记得你以前最想要这个,还花了好多钱去抽,还记得吗?” 陈密言心情复杂,点点头。 江散开玩笑道,“你好亏本啊!” 他撒谎,怎么可能一次抽到。 陈密言上次去他家,看到他客厅的墙上满墙的《复联》手办。 当时陈密言很惊异,“你怎么喜欢上这些玩意儿了?” 这是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喜欢的,这游戏和博彩类似,很多人为了抽一个隐藏款,花了十几万。 当时江散很不理解,就一个塑料玩具,装在盒子里,做成盲盒,卖七八十块钱。 他觉得成本也就几块,压根不值。 为什么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一抽抽一大堆。当然这些趋之若鹜的人里,也包括自己。 当时自己家里,这种塑料玩具,不说几百,至少上千,到处都是。看的江散触目惊心、目瞪口呆。 后来意识到江散很穷,一个玩具抵他三天饭钱,自己就直接戒了这个癖好。 现在想想,自己以前很多不良习惯,好像都是江散给纠正过来的。 他曾试想过,如果李悯臣遇见的是原来的自己,他还会喜欢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陈密言想,若是他们两个真搞到一起,恐怕打架都打不完,又何来爱情之说。 所以对于江散,他一直都是感激的,他让自己变成了很好的自己。 面对这满墙的玩具,江散笑笑,局促不安,“呃,我朋友做这个的,这些都是瑕疵品,送给我的!” 他撒谎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而且还自以为是别人听不出来。 他一点都没变。 因为很难抽,这款的明盒市面价值炒到了几千块,江散是绝对不会买拆盒的手办给他的。 他满墙的手办也说明了一切。 这应该是他经济范围内,最拿得出手的礼物了吧!尽管这个东西在别人眼里十分廉价。 所以当江散拘谨的来到他面前,满脸不安的说,“谢谢你生日邀请我,我也没啥好送你的,你什么也不缺……” 他局促的将手里的玩偶捧了出来,像捧着他那颗早已碎成很多片的真心,他小心翼翼的问,“这个……你要不嫌弃的话……你能不能收下?” 他怎么可以不收。 “谢谢!”他说,“我很喜欢!” 昔日最好的朋友,如今到送对方一份都要战战兢兢。 他不禁陷入了幻想,若是这份礼物是在以前拿给他,他该会有多高兴。 肯定会兴奋的跳起来,从侧面给他一个熊抱,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然后手舞足蹈。 这并非他的臆想,真实发生过的。 以前的陈密言,送他什么礼物他都会喜欢,高兴起来抑制不住,表达兴奋的方式也很直白。 那时江散脸皮薄,往往会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大声道,“陈密言!”然后一本正经的教育他,和他讲道理。 如今一切都变了,时间不对,都是枉然。 …… 可就因为这件小事,李悯臣又和他闹别扭了。 陈密言的生日会,也可以说是一个小小的生意会,前来祝贺的老板有不少是借此来谈生意的。 李悯臣喝醉了,他送他回去,没让北冥开车。他也想带他去江边兜兜风。 生意太忙,他们好久都没有过属于彼此的时间了,对他来说,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他只想和他一起。 他把兜里的玩具拿出来,看了一眼,笑了笑,随手把玩具安在车里。 这个动作或者笑容立马引起了李悯臣的不满,他觑了他一眼,找到了吵架的引线,“切!” “他不过送你一个塑料玩具,你就这么开心?笑的这么幸福?” “我送你几千万的车,上亿的房产也没见你这么笑过!” 陈密言一愣,浑身发紧,他好紧张。 第154章 关于结婚…… 当然,吵架的理由还有一个。 “你替我挡过酒吗?你给他挡酒!”李悯臣大声道,“别人敬他一杯酒你就急不可耐了,关心成那样!” “我今晚喝了多少,你知道吗?你有注意过吗?” “你心思全踏马在他身上!” 就因为在晚宴上的时候,有人给江散敬酒,陈密言顺手给他挡了。 江散不能喝酒,他知道。 他还记得很久以前,他喝醉过一次,一杯倒。 那时候年轻的江散喝醉了在街上大发酒疯。 看到天上的月亮,说要摘下来送给他。 当时陈密言以为他开玩笑的,结果一转眼,江散顺着旁边的电线杆就爬了上去。 十几秒内就爬到了顶端。 死活不下来,在那里摘月亮,后来找消防大队才解救下来的。 一生的阴影啊! 陈密言吓怕了,这次这么重要的场合,这么多生意场上的朋友。 万一他给闹起来,多大的笑话。 他耐心的和他解释,可李悯臣不听,“他要是喝醉了,我手底下有的是人照顾他送他回去,轮得着你去逞英雄?” 陈密言一阵愕然,确实没错,他当时没想这么多。 他试着和他解释,“你和他不一样……身份不一样。” “我给他挡一杯,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会给他敬酒了。” “你在谈生意!我怎么挡?给你挡,我得挡多少杯?” “你怎么不为我挡一次酒呢?”李悯臣喝醉了,脑袋歪了下来,开始絮絮叨叨,“北冥都知道替我挡酒,你就不会!” “你就不会!” “哪怕一杯呢?” “你自己说的去江边?”陈密言说。 想想还是不对,他又要说手底下有的是会开车的人。 这件事,自己怎么都是没理的那方。 陈密言没心情了,径直把车开回了家。 陈密言想了很多,可第二天,李悯臣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老公~饭做好了过来吃!” 陈密言坐到桌子旁,李悯臣立即起身给他盛汤,他抬眸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道,“工作这么辛苦要不就——” 就什么呢?他说不出来了,他们现在是上了贼船,身不由己。 而且就陈密言对李悯臣的了解来看,他挺适合当商人也很喜欢这一行,每天都战斗力满满。 金钱分你的内啡肽,谁能不着迷? 李悯臣甚至和自己提过,手里的这一切不能这么早给那两个小孩,他们这么嫩,肯定…… 他对「广域集团」,早就当自己的产业看了。 果然,李悯臣再次这样说,“没事,前几年都这样的,在业界名望不高,所以谈生意会比较费力,不过我现在越来越轻松了。” “等我到曾经像李万壑那样的名望,即使每天在家里,只派一个助理去,生意也能谈的很好!” “先苦后甜嘛!我不为「广域」考虑也得为我们以后自己的产业考虑。” “放心,我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他乐呵呵的仿佛昨天的争执不存在。 可每次这样,陈密言都要想好久,好像自己真的亏欠他了似的。 他沉默着,没有喝汤。 李悯臣却循着他的座位凑了上来,嗅了嗅他的脖子,“你又抽烟啦?不是叫你戒烟吗?” “悯臣你知道吗?”他立起身,“每次你和我吵架我压力都很大!” “不要压力大!”李悯臣的脸上有了些许动容,他握住他的手,扣住,“两个人在一起磕磕绊绊是难免的。”他安慰他。 完美的爱情是不存在的,如果真遇到了,那就证明……有一个人在表演。 李悯臣想到了遥远的自己所说的,“陈密言是一个会把自己的每一个身份当做职位一样看待,尽全力做到最好的人。” 以前陈密言就爱演,把李悯臣烦得要死,这两年好点了。 他也学会了捡他的方法对待他。 “可是……”陈密言说。 “昨天的事情你就当……”他想了想,“就当我有时候发神经吧!” “不要理我!”他说。 陈密言还想说些什么,李悯臣突然想起,“对了我给你看个东西!” 他说。 “什么?” “昨晚你生日宋难那边来的帖子。”李悯臣拿起放在桌角的一个拜帖递给他。 陈密言打开看了一下,“这不很正常的帖子吗?”他左看右看,没看出有什么问题,“这帖子很好看吗?我们结婚你想用这个?”他开玩笑。 谈到结婚,李悯臣凝眸,好多年了,关于这件事,两人都没提,保持着微妙的默契。 李悯臣不敢开口,陈密言也没有提过。只是偶尔互相开玩笑,但也永远没有下文。 明明是他口口声声说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他好像还没有下定决心。 “先后送了两份过来,不同的人送的,先是这份!”李悯臣收回神,用手指点了点陈密言手中的帖子,陈密言看着他,不知其意。 “没过多久又有另一个人送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过来。”说着他又随手从桌上拿起另一份放进他手里,“这份应该才是宋难要送的。” “什么意思?”陈密言说。 “后来又来了一个人,要把先前那一份要回去,说送错了。”李悯臣说,“鱼总发现的,觉得奇怪,就扣了下来,偷偷自己造了一份给那人。” 陈密言翻开两份帖子看了一下,“怎么可能送错。”他说,“名字写的是我们啊!” “多送了还差不多。” 他把帖子丢回桌子上,“这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多送了一份帖子。”他没有在意。 “可是为什么要要回去呢?”李悯臣问,“这么小一个东西。” 陈密言说不明白,他又翻开两份帖子仔细看了一遍,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怎么?上面涂了毒啊!” “那自然不可能,法治社会。”李悯臣莞尔一笑,“而且我们跟宋难又没有仇!” 他继而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说着他随手拿过一个紫光手电筒丢给他。 陈密言伸手接住,心里稀奇,这东西哪儿掏出来的,嘴上疑问,“什么不信?” 李悯臣没有回答而是打了个幌子,“听说宋难最近对李辞患的监视更严格了,完全和外界隔绝,电子产品全部被监控。通讯设备更是杜绝他使用。” “嗯。”陈密言凝神,脑袋里灵光乍现,突然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他翻开第一份帖子,拿起紫光灯,打开,照射在上面…… 上面赫然显示出密密麻麻的字迹。 第155章 水消失在水里 人死了。 就像水消失在了水中。 两个月后的一天。 李辞患自杀了。 在自家的浴缸里。 据说短短十分钟时间,他让自己死了个干净。 夺走他生命的是一小抦剃须刀片,死后还紧紧的捏在泡在浴缸里的僵硬的手里。 他扭着脖子,精准的暴露颈动脉的位置,然后缓慢而用力的,一刀又一刀。 脖颈上有七八条深深的划痕,深的已经见到了气管。 他下定决心要去死,谁也拦不住他。 整个浴室冒着氤氲的热气,热气似乎都是粉红色的,掺杂着浓重的血腥味。 浴缸里的水已经变成了深红色,最上面漂浮着一层粉红色的泡沫,这层泡沫最开始是白色的。 墙上是喷射的血迹。 宋难发现他的时候,他颈部的血流已经变小了,一汩一汩喷出,已经没有力气了。 宋难一下子跌坐在地,好不容易爬到浴缸边。 他发了疯似的捧住从他脖颈里流出来的血往里回填。 好像这样就能把血塞回去,他就能活过来似的。 他哭,他呐喊,他喊救命,可是没有一点儿声音。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声带和气管都被堵住了 李辞患僵硬煞白的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李辞患的葬礼是李悯臣负责的,这也是他进入李家以来,第一次大型的家族活动。 这件事情原本应该让宋难来的,可是不行。 宋难疯了。 况且即使他精神正常,面对这件事情他也做不到当主事人。 李悯臣尽量把葬礼办的奢华风光,彰显家族气派和对他的重视和哀悼。 但他心里始终认为,如果李辞患能看到他自己的葬礼,其实是不想要这么张扬的。 他应该低调的离开。 像水消失在水里。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宋难这么聪明,还是没有瞒得住他。 宋难这么深情,还是没有留得住他。 两个月前,陈密言生日后的一天。 无意间,他俩在宋难送过来的帖子上发现了一些痕迹。 悲剧或许早就注定,他们只是从中截取了一段信息。 当你发现第一个虫洞的时候,树干已经被蛀得千疮百孔了。 所以即使他们当即就告诉了宋难,最终也没改变什么。 结局还是那样。 那天,包间里。 “宋难,我救你一命,你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马脚藏好了!”李悯臣将那份帖子递给宋难。 宋难不知其意,接过看了一下仍一头雾水。 但提到马脚,他立马警觉。 “这东西送错了,送到我这儿来了,应该是李辞患想趁此机会给其他人。” “他通过这种方式和外界通信不知道多久了。” 他神情淡漠慢悠悠的说着,手里把玩着一把紫光灯,“你注意着他点,他好像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灯便被他抢了过去。 李悯臣缓缓道来,说到最后宋难慌了。 站都站不稳,猛的向后一跄,险些栽倒,最后是惊慌失措的离开的。 …… 宋难聪明,李辞患比他更聪明。 这样的方法,也只有作为数学天才的李辞患能想的出来。 即使被发现了也不要紧,因为只是一道普通的高等数学题。 不得不说,李辞患若生在抗战时代,很适合去当间谍。 依照宋难对李辞患的防备,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专业人士的暗中监视,甚至说过的每句话,写过的每个字。 李辞患对数学方面的天赋他是一直知道的,开始怀疑他了他也有所察觉。 所以当好多年不曾碰这个的李辞患最近又开始对数学产生浓厚的兴趣。 他开始暗中警惕,他所接触的所有题目宋难都找专业人士研究过。 他做题时,喜欢用厚纸板垫着,他也是知道的。 他以为,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若不是巧合,李悯臣发现了,又一时好奇把题目抄下来解了一遍。 偶然发现了真相。 “答案等于负一!”李悯臣说。 答案很简洁,因为关键不在答案上,而在解题过程。 这是他和陈密言研究两个小时的结果,当然,陈密言光解这道高数题就花了一个半小时,最后还算错了。 李悯臣纳闷,“你高数到底有没有及过格?” “及过。”陈密言说,“不过每次都是正好六十分。” 李悯臣疯狂嘲笑他。 “这都多少年了?我不信你还记得!”陈密言怒了,把笔往桌上一拍,“你行你来!”他说。 “我来就我来!” 十分钟后…… 陈密言说:“用没用小猿搜题我不说!” …… 帖子的底部特别注明了一串数字,看起来像某种事物的规律。 按照这个规律对整个题目进行反推,圈出的部分,就得到了一串类似代码的英文字符。 李悯臣正是对这串代码一筹莫展。 “看过解密吗?”李悯臣说,“我怀疑是用的同一种原理。” 陈密言看了半天,“你说的是书还是电视剧?国内版还是海外版?好多版本的解密啊!” 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你以为演谍战剧呢?” 最后才灵光乍现,“这应该属于,密码学的范畴。” “我试试?”他说。 按照规则改变内容的排列顺序,替换成明文信息。 陈密言大学第一专业是计算机,信息安全密码学这门课,当时是必修课。 宋难控制人到这种程度,可以预见他瞒着李辞患的秘密有多厉害。 人不自由到这个程度,也难怪最李辞患会自杀。 不过,他不动声色,不声不响。 甚至还笑着假装释然,先稳住他、安慰他,向他保证自己不会做傻事。 最后给他沉痛一击,把他打入地狱,极致而残忍的报复他。 “我是知道一些事情,不过不是全知道。”李辞患淡定的说,“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宋难惊慌失措,扑通一下在他面前跪下来。不知道他知道多少,但是其他的,他是万万不能说的。 他只能道歉、悔过,只能跪地求饶、泪流满面。 “都过去了。”李辞患说,“我不怪你!” “而且我这副身子,我又能做什么呢?” 他伸手拉过他的手,安抚他、虚情假意,“我有的东西本就不多,你是最重要的了。别的,我不在乎。” 尽管李辞患说的深情款款说的极度淡然,宋难也没有放松一丁点儿警惕。 甚至对他的监控更加严格了。 生活的各方各面,就差没把他放在无菌室里培养起来了。 他承受不了失去他的打击,他只要他活着就可以。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自杀,几乎不可能。 可李辞患没多久就做到了。 人如果真的决定去死,有的是办法。 那天阳光明媚,风景穿透他,他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所以不断有光芒从窟窿溢出。 他的灵魂凝聚成一只白色或近透明的蝴蝶,他挣脱了束缚,飞向梦寐以求的世界。 他死了。 他疯了。 第156章 如果我死了…… 宋难一生只看过两次李辞患的身体。 一次是在他生前的最后十几分钟,一次是在他死后。 李辞患在他的心里,犹如神明般不可侵犯、高不可攀。 他的神明清风霁月,自然是衣着得体的,他甚至连幻想他的身体,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他对他的爱到了近乎崇拜的地步。 那天,神明对他说,“想去泡个澡。” 宋难有求必应,立马招呼人。 他最近很喜欢泡澡,宋难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他为死亡在做演习,而且每次都是在他知情的情况下。 而这次,李辞患说,“你来吧!你替我脱衣服!” 他不敢相信这是李辞患说出来的话。 李辞患却笑着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这么大人了!” 他扫视着四周,“这儿的人,除了你,所有人都看过我的裸体。” 是的,李辞患身体不好,他的生活百分之八十的事情都需要别人帮忙。 宋难一下子清醒,胸口突然生出一种狠狠的,嫉妒之感。 是的,除了自己。 之前,他一直深陷于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这种满足感之中。 这些年,他和李辞患也一直只保持着君子之交。 而那次,他主动诱惑他,像伊甸园里的蛇。 他的泪水一下子充盈了。 他放好水,调到最合适的水温,李辞患一直对他说,多点儿、再多点儿。 要放到水能没过他的脖子。 又往里面放了一颗浴盐球,李辞患说不够,再来一颗。 最惊心动魄的环节开始了,他小心翼翼的除去他的衣服,一件一件,像他的心脏一样,一下一下,他血脉喷张,他的心脏要爆炸了…… 他们平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相处,第一次这么亲密接触。 他的手和心,都是全程颤抖的。 最后,他将他抱进浴缸,他的皮肤滢白,身上密布手术的疤痕,大大小小、长长短短,深深浅浅、各种各样,触目惊心。 他的心脏很痛,把一切感觉都压制下去了。 他知道,他活着太不容易了,他活着比死亡更难,可即使这样,他还要他活。 他的命就是自己的命。 李辞患长命万岁。 缸内的水刚好能没他的脖子,浴盐球溶解,里面的花瓣飘了上来,像凝结的血块。 盐可以刺激伤口,让他疼痛,保持清醒,可以顺利的完成自杀的使命。 当时宋难就站在门口打电话,他决心要死,再痛也一声不吭。 事实上,比起身心上千疮百孔的痛,这种痛,太小巫见大巫了。 他要以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他,也杀掉自己。 宋难在浴室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等着他泡完澡,什么都不做,也不看他,不敢看。 雾气下的李辞患什么都没穿,却更显得神圣。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计划好的。 打电话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在策划自杀。 李辞患莞尔一笑。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第一句话后宋难一皱眉,“我现在忙,等会再打来吧!”生意上的琐事。 可是那人硬说很急,非要宋难现在拿定主意不可。 宋难一阵烦恼,随即压低声音,他觉得这事应该出去说,于是准备叫其他人先进来看着,自己先出门。 李辞患却在此时先喊住了他,叫他过去。 “怎么了?”他故意问。 “噢,生意上的事情……”宋难用一只手捂住手机,蹲下身向他解释。 讲了两句却发现李辞患根本没在听他说。 他躺着,头枕着浴缸的边缘,看他、露出微笑,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宋难一时愕然,停止了说话,却见他突然抬起身,凑近他,将自己的脸靠近他的脸,鼻尖差点对鼻尖,鼻息薄薄的喷在他脸上。 在氤氲的雾气中,他注视着他的脸,仿佛喜欢他的脸,想要加以研究,依恋不舍。 接着他伸出手指触摸他的下唇,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一次又一次来回游移。 在这样的场合中,他最后将自己的嘴唇也贴了上去…… 他们生平第一次。 他的手机没拿住掉了下来差点落进浴缸里。 他的脑袋晕眩、心脏颤抖,他哪里还有脑子去思考。 李辞患适可而止,他装的逼真,表情仿佛在说,“我能给到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他说:“你去忙吧!” 他说:“不要!我现在不想要其他人进来。”他低下头。 他连自己的身体变化都设计好了,精妙绝伦。 宋难自然也是注意到了。 他说:“你打完电话就进来,我等你……” 他说:“快点儿,不要让我着凉了……” 带着热切的心情,他在外面打电话打了十分钟,听那人絮絮叨叨,半天找不到重点,他却心情一点也不差。 他顺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想着下一步该如何与李辞患相处。 他挂断电话怀着紧张的心情重新返回浴室。 直到他推开门雾气散去看清屋内惨状之前,他都没有在意或怀疑过,空气中漂浮的,其实是血腥味。 他眼中含泪,带着一抹诡异的笑,直直凝视在自己死后宋难在自己面前的疯状。 有嘲讽,也有心疼,你骗了我一辈子,也该轮到我骗你一次了。 对不起。 …… 即将陷入昏迷之际,李悯臣懊悔的想,宋难疯了,不应该送他去积极治疗的,而应该把他关进疯人院。 不过以宋难的聪明才智,疯人院大概率也关不住他。 私人别墅里,那么多医生护士还有安保人员,他都逃出来了。 还顺便设计绑架了自己。 眼睛被蒙住了李悯臣看不见,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宋难又哭又笑疯狂打砸东西的声音,每一下都好像砸在了他的心上,弄的他惊心动魄、一惊一乍的。 吸入的空气中满满都是灰尘,他老是咳嗽,从宋难弄出的动静来看,周围杂物应该很多。 李悯臣判断这应该是一间废弃的仓库之类的。 呵,真是绑架的经典选址。 宋难大哭大笑着往自己身上缠胶带,为了防止自己再次逃跑,他已经将自己快缠成一个蚕蛹了。 可事实上,他现在一点逃跑能力都没有,宋难先后给自己注射了三次麻醉剂。 肯定是过量了的,他现在已经出现了恶心、呕吐、呼吸困难、神志不清等不良反应了。 他觉得自己这次大概率会交代在这里,在意识模糊再次晕厥之际,他的眼前出现一道白光,耀眼刺目,人生如走马灯一般在自己的脑子里回放。 妈妈、舅舅、李万壑、李敏秀、黎苏、江散…… 好多人啊! 他把所有事情都回放了一遍,然后才到陈密言。 想到陈密言,他笑了。 幸好,已经和他道过歉了。 他说过的,他要让他一直生活在对自己的愧疚里,让他一辈子离不开他。 如果我死了,他应该就会更爱我了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