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狗岁月》 第1章 被离婚1 当二狗听到老公说：“我们离婚吧。”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在单位干的是工会工作，上班时常给同事调解婆媳纠纷，夫妻矛盾，无形中就是用来作为模范婚姻的表率的，谁知离婚这样的事有一天居然落到自己头上。这不是个天大的笑话吗？！ 想想那个窝囊老公会有多恨自己，居然想出做这样最损她声誉的事，让她呕心。 她气得咆哮：“章惇你他妈的缺德鬼，你就不想让我好是吧？你他妈一天这个鬼样子不好好上班，你想让我也在单位名誉扫地是吧！你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我是吧！我操你妈，我日你18代祖宗！” （这最后两句骂人的话，却是在心里骂的，并没有骂出口。因为以她的做人修养，只可能在心里或者是无人的公园的角落悄悄爆粗，在人前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饶是如此，章惇还是慢吞吞地说：“你好好说话，祸不及父母。亏你还是党员、干部。你做好准备吧，手续办得越快越好。” 其实，结婚17载，他们的婚姻早就形同鸡肋，床上床上不合拍(她老公需索无度令她烦厌)，日常生活中两人的对同一个事的看法经常南辕北辙。二狗经常会扪心自问:当初真是瞎了“狗眼”，嫁给这么一个男人？！ 可孩子才上刚上初中，又特别调皮，不好管教；她所从事的工作最好又不要离婚。所以她是进退两难。明明在婚姻的围城里生活得异常痛苦，却又心惊胆战地害怕离婚，害怕面对离婚后更不可知的生活。 她老公却行动异常迅速，当天晚上就搬到次卧住，跟她分居了。 二狗是个异常矛盾，十分纠结的人。当她老公真的跟她分居了，她才发现，虽然情感上早就不依赖老公了，可身体还依赖得紧。她老公性欲旺盛，几乎想两天一次；可当他一周也不给她一次时，她又十分想要了。 她是个正常的女人啊，才刚四十出头。 所以，当有一天，他那虚名老公推开他的卧室门，竟然对他说:“我们做床伴吧。只做爱不谈感情那种。”被从妻子的角色而一降为炮友，觉得万分羞耻加愤怒的她，竟然。。。答应了！ 她发现，她自认为窝囊，在工作上毫无建树的老公，在生活中特别有一套。在他们分居期间，他已经在着手找“下家”了。 婆婆对他们的婚姻现状毫不知情。婆婆一来住，他俩就假装恩爱的夫妻，又住回到一间卧室。 一天，二狗和婆婆一起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时，她看见旁边端坐在电脑前的老公，打了一串字后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就对着屏幕微笑，那笑容异常甜蜜。 他起身去看她老公打的什么字，原来是:“刚刚洗完澡。”--他的确刚洗完澡。二狗问:“你在跟谁聊呢？这么私密的事。”他老公竟然说:“这是我自己的事。” 呵呵，这个贱男！竟然明目张胆地开始婚内出轨了！肉体上的出轨她没抓到，至少精神上已经出轨了。 第2章 被离婚2 原来，生活只是一个苦难接着一个苦难，没有“最”，只有“更”。 二狗上高中的时候觉得高考是人生最难逾越的一个坎儿。她复读一年，好不容易压线进了一本，终于长出一口气，觉得人生最难的坎儿，过了。 可等她毕业以后上班，到了工作岗位，发现生性木讷的自己与同事相处这件事，才是最难过的坎。一下子有了那么多同事，同事与同事之间的关系波谲云诡，变化多端，简直令她无所适从。她觉得太难了！ 没想到，结婚了十几年，都老夫老妻了，这个卑鄙的老公又让她撞上了一道更难的坎。 她本身特别讨厌这个婚姻，但是实际上又特别害怕离婚，怕别人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 因为工作性质，不适合离婚。如果真要离婚的话，是不是要换岗位？换岗位又是一道难题，一道她根本无法解决的难题。 那段时间二狗生活的痛苦极了，难受极了，夜不能寐，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没过多久发现两鬓有白发了！ 在二狗痛苦不堪的同时，她那个所谓的老公却活得分外逍遥。他每到周五晚上就开着车出去了，夜不归宿也不必向她报备，到周日晚上才回来。孩子的学习和生活他根本不管，家里任何事儿也毫不操心，全都甩给了二狗。 这是明目张胆的去找下家了。晚上他宿在哪里？他的那根可恶的棍子打进了哪个洞？这些二狗都再也没有“资质”过问了。有时候气极了问一句，人家立刻说:“走呀，去民政局办手续。” 这段时间，二狗心里被对未来生活的恐慌和被配偶背叛的羞耻感充盈着，觉得自己的人生到了至暗时刻，活着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二狗本来还想试着挽回婚姻的，可她那老公一意孤行，越跑越远，再也没有回头的念头和现示。不得已，二狗把他们的婚姻事情告诉了公公婆婆。 公公婆婆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让他们离婚，因为家里就这一个孙子，而且还小，刚上初中。 二狗也退了一步，说:“你实在要离婚，等到孩子考上大学再办手续。” 可她的老公硬要赶紧离婚，“要不然我会一辈子毁在你的手里。家长不是只为了孩子而活的，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我操你18辈祖宗！”二狗在心里又恶骂了一句。 我看你有抽烟和打麻将的恶习，我日日督促你把烟戒了，要求你每晚麻将最多打到12点必须回来，让你有一个好的生活习惯--这就叫毁了你一辈子吗？！ 我看你只有中专学历，给你找来了课本帮你补习功课，让你好好学，争取能考个成人大专。当你偷懒的时候，我训你两句--这叫你一辈子都毁在我手里了吗？！ 我看你白天不好好上班，晚上在电脑上打游戏打到三四点。我每天从12点开始就拉着你上床睡觉--这叫毁了你的一生吗？！ 我看你过日子大手大脚，经常寅吃卯粮，我把我们俩的工资卡都拿在手里，每月只给你几百块钱零花，你觉得在同事朋友面前没面子--这也叫毁了你的一生吗？ 原来我所有的付出在你那都是负数，我辛辛苦苦地操持这个家，节省每一分钱，争取让你和孩子能够有更好的发展方向，却被你看作是束缚你自由自在生活的枷锁。因为你说:“我再不离婚，一辈子都要毁在你手里了。” 二狗仰面向苍天，气极反笑了。这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对他掏心掏肺的结果！原来，对一个没有同频共振的人来说，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屎；对于一摊烂泥来说，你把他扶上墙的行为都是对他的亵渎。 在分居了两年以后，在发现所有的努力都无用了之后，二狗终于选择在自己那一年生日的前一天到民政局去办了手续，把红色的结婚证变成了暗红色的离婚证。 自己又老了一岁，自己的事必须得自己做，把那至暗的一页翻过去，二狗必须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第3章 被离婚3 二狗的老公(现在应该叫前夫了)在外面新买了房子，把儿子也带走了(婆家是三代单传，孙子是一定要带走的)。 离婚后不久，二狗得知，她的前公公婆婆在他们离婚之前就离婚了(这叫什么事儿，两个人都70多了，还把婚给离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啊！！)，前婆婆搬出来了，跟她的儿子和孙子住在一起。 二狗反而不担心了，因为前婆婆是四川人，做饭很好吃，这下自己的儿子不愁吃不好饭长不好身体了。 130多平方，三室两厅两卫的房子，现在只有二狗一个人住。她突然觉得这房子太大了，收拾起来好麻烦啊。 虽然儿子常常惹她生气，前老公也常常让她过得不顺心，可这两个烦人的人一旦真的走了，从她的生活中彻底剥离了，她顿时觉得生活无比空旷，空虚。每天下了班都不知道做什么，似乎什么也不用做都行。 二狗其实是个真正的社恐。她讨厌和恐惧生活中一切烦人的事情。比如交水电物业暖气费，水管子漏了怎么办？灯泡坏了要买要换，暖气不热怎么办？等等。她恐惧跟生活中的三教九流打交道。 她更害怕与恶人为邻。偏偏楼上的邻居水管坏了，水从厨房吊顶的缝隙中流下来，差点把厨房淹了。找到楼上，人家说不是他的责任，房子买来就这样了。恶邻不好讲话，让她头痛不已。 日子就这样在轻松寂寞和无奈不耐烦中，不咸不淡地度过。再加上二狗自身觉得，离了婚再干工会工作，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虽然事实上也不是不可以，单位从来没有规定说离婚的人不能干工会)。二狗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没意思。 刚离婚那会儿，二狗一腔怨气，特别想再找个男人再婚，以表示自己不弱，一定能比前夫过得好。 这时她的好闺蜜二丫劝她，既然婚都离了，一定不要再轻易步入婚姻殿堂。女人的幸福绝对不能靠男人。如果你有靠男人的念头，那你的生活十之八九又会重蹈覆辙。 二丫曾两次在一棵树上吊死:她跟一个男人结了两次婚，又离了两次婚，之后就彻底不婚了。用她的话讲，就是:“你要相信男人的承诺，就相当于相信猪能上树。”她已经独自生活了好几个年头，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好不快活。她让二狗向她学习，并且承诺:“在你还没有长成一棵‘大树’之前，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在二狗离婚的第四个年头，她工作的单位平地一声惊雷，出台了一个非常新颖的减人增效政策，规定工作年限满多少年就可以离开岗位。虽然收入锐减，但最起码不用上班了，而且如果省着点花的话，生活费还是够的。 自从看见了这个政策，二狗的心里就蠢蠢欲动。她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对金钱和做官都没有强大的欲望，她最喜欢过的就是轻松闲适的生活，早就不想上班了。只要身体健康，钱差不多够花就行了。而这个政策不是刚好可以满足她的这个愿望了吗？ 第4章 见网友1 二狗的工作是朝九晚五，最多下午六点多就到家了。从到家到晚上12点睡觉前的近6个小时，她几乎无所事事(她一般是不吃晚饭的，怕影响体重，她一直很注重身体健康)。实在无聊的时候，她开始在网络上找人聊天。 那时候还没有微信等众多的聊天交友app，用得最多的是qq。 她注册了一个qq号，在网上漫无目的地瞎转悠。有的男人太可怕了，还没聊两句就开始说虎狼之词，上的图更是不堪入目。二狗心想这网络上都没有人管一管啊，这样的图居然也能大行其道。 后来她知道了，晚上在qq上游荡的男人多半不是什么好男人，人家有这个时间都在干一些积极上进的事，哪像她这般浪费光阴。 有一次聊到一个男人，看上去比较正经一点。那是一个甘省人，说自己在甘省靠近秦岭的一个小县城里当老师。他说起自己痛苦的婚姻生活。说自己的老婆强势而粗暴，自己真是受够了，考虑到孩子又离不了婚，已分居多时了。 这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了共同语言。互相向对方说着自己的伤心事，一晚上一晚上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一天这位男士在qq上说，他最近刚好要来二狗所在的省份出差。问要不要见一面？ 二狗说:“你不是还没有离婚吗？我们见面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吧，我已经跟我老婆分居两年了，而且我知道她在外面已经有人了。我们就差最后一步手续没办了。”那男人说。 二狗听他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码，相约等他火车到站了去接站。 这是二狗第一次相约跟网友见面，却不是第一次听说网友见光死这样的事。他不止一次听同事和同学说，网友，网友，网上的朋友，最好不要见面，一旦见面，大概率会玩儿完。 但二狗不信这个邪，或者说她心存侥幸。她心想:无数的人都见网友了，我总得也有我的第一次吧，见光死就见光死吧，我也必须要迈出这一步。也许能碰到心仪的他呢。 别看二狗本科毕业，受过高等教育，其实她心底里是一个特别传统的女人。关于婚姻家庭的逻辑思维，她跟父母没什么不同，就是像她妈妈说的那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果不是她那前夫闹的一出，她可能不管婚姻死活好赖，都会那么过下去的。 看来老天爷也不允许她这一辈子只有一婚啊，那她就试试第二春吧。 那个男人终于快到二狗这儿来了，通过电话以后，她去火车站接人。 远远看见一个人出来了，虽然之前并没有仔细地交代长相外貌特征以及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等，但二狗一眼望去就觉得是他。 只见这个人1m65出头，穿着一身黑，黑皮鞋，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长得非常平庸，属于扔在人群里根本挑不出来的那种。 二狗大失所望: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呢？！看他在网络上的谈吐，还是挺不俗的呀。二狗印象中，这应该是一个玉树临风，文质彬彬的人，没想到是一个武大郎！ 二狗不禁自嘲:见光死，见光死，这还没怎么见光呢，面儿还没正式见呢，就“死”了！ 第5章 见网友2 但是人家千里迢迢地来了，总不好招呼不打、面儿都不见，就闪人吧。就把他当普通朋友吧。二狗想。 二狗还是拿出手机，把号码拨出去。果然看到，就是那个人，从兜里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俩人算是正式见了面，二狗在火车站附近给他安排了住宿。一晚上150多元，押金200元。可笑的是那男人把身份证给她以后就一个劲儿地往后退，一直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就不敢往前台凑，那意思明摆着的是让二狗给他掏住宿费。 掏就掏吧，人家这么老远来，还买了火车票呢。人家是为了你才来的呀，二狗想。就把住宿费掏了，但是心里对这个男人鄙夷了一把。 拿了门卡进到房间里，关好了门，没说两句话，这个男人就想要抱抱。二狗象征性地抱了抱他，说:“你累了，辛苦了吧，走，我带你去吃饭。” 二狗后来想想，网友之间的见面是多么唐突啊，一个生活中从来没见过的人，彼此能有多少了解？网上的聊天有多少真实性？有多少真话？能反映出彼此生活和性情中多少真实的部分？说白了，网友间的见面，多半是寻刺激，找p友而已。 二狗带他去了附近一家比较大的餐厅，点了这儿的特色饭菜:烤肉和拌面。现在回忆起来，二狗记得那个男人比较腼腆，话不多。为了不使场面太尴尬，一向不怎么健谈的二狗却在不停地说话。 吃完饭，还是二狗买了单。 当时二狗还在想，这个人胆儿这么小，这么抠门，还敢来见网友。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啊。 吃完饭，老狗带着这个人去爬了当地的一座小山，并给他讲本地的一些旅游景点和发展历史等。那位男士“嗯，啊”地回应，但是讲自己的情况却很少。在二狗面前，他看起来明显地缺乏自信心，不想把自己袒露得太多。 夜幕低垂，天黑下来了，两人结伴回到了宾馆。等到相对坐下来时，却没话可讲了。正当二狗准备告辞回家时，那人却过来拉住二狗的手，顺势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拥着走了几步，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这时这个男人变勇敢了，他趴在二狗身上，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说:“我想那个”。 二狗并不是个矫情的人，她跟网友见面，并不是排斥sc的。她离异单身，在恋爱当中去做这样的事，不算乱来吧。可她对这个男人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二狗说:“算了吧”。 那人边吻她的脸颊边说:“亲爱的，你就给我吧，我这么远都来了。我真的很想啊。” 二狗是个心软的人。她想这个男人的确不容易，隔着1000km都赶来了。而且说实话，二狗才40出头，也结过婚，她觉得和谐的性爱也是幸福婚姻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她想试试她的身体跟这个男人的是否合拍。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当这个男人踌躇满志的一刹那，他就知道为什么他老婆不要他了:他的“兄弟”个儿太小了，差不多就是豆芽菜，甚至都不能叫黄豆芽，只能叫绿豆芽！甚至在二狗还没有什么感觉的时候，他就已经结束战斗了。。。 呵呵！二狗据此得出了一个结论:网络真是个骗人的东西呀！如果说相信男人就像相信猪能上树，那么相信网络就像相信男人一样了！ 第6章 见网友3 受了打击但仍然寂寞孤独冷的二狗继续在网络上游荡。她还不死心，还想再试试。 这天晚上，有个男人主动跟他搭讪。一问，还是本地的。是名律师。还给二狗出示了他的律师证。看样子是真的。 两人交代了基本情况，这位律师离婚了几年了，有一个女儿他带着，已经上初二了。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这位单亲爸爸非常爱女儿，对女儿的事很上心，立志把女儿培养成一个好孩子。 二狗问:“律师证很难考吧？” 律师说:“是的，而且这是我的第二专业，我以前的专业是建筑。在单位混了十多年没什么起色。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律师，离婚了以后我下定决心考证，终于拿上了律师证，现在干上了自己喜欢的专业了。” 听起来他的故事还挺励志的。二狗喜欢励志的人。决定跟她交往看看。 二狗又问他为什么离婚呢？ 律师先生说:“说起来是我的因果报应吧。我这是第二婚离婚了。第一婚离婚是我出轨了，出轨的第二婚的老婆。然后跟第一婚老婆离婚，跟第二婚老婆结婚。第二婚是我老婆出轨别人了。我老婆比我小十岁，她看上了别的又英俊又年轻又有钱的男人，就跟我假离婚，实际上是真把我甩了。” 呵呵，这人的历史怎么这么复杂呀。 还有更复杂的。这位律师说:“我跟一婚老婆有一个儿子，已经工作了。二婚的这个女儿上初二。我自己本人有心脏病史，心脏里搭了两个桥。我还有高血压。” 本人倒是挺实诚的，把该说的都说了。就冲着这份儿实诚劲儿，二狗想，还是见见吧。 一个地方的人，见面也容易，两人相约在一个饭馆见面。这位律师西装革履地来了，一个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头发不多，刚刚能盖住头皮。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老成持重。看上去不像是比二狗大了五岁，倒像是大了十几岁。 关键的关键，是这位律师怎么这么矮呀？貌似还没有二狗高！ 律师终究是律师，口才不错，人也大方，把餐费付了，没让二狗aa。原本二狗想aa的。两人聊开了，发现其实住的地方都不太远，只隔了两个小区，来往确实挺方便的。 后来就谈起来了。律师会买上早点到二狗家来，跟她共度周末。有一次还开上车带她一起，去附近的城市旅游，逛酒庄。 这样的恋爱早就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激情。二狗觉得这人长相实在太不符合自己的审美了，身体状况也那样，其他的还好。就勉强凑合着交往看吧。 关键是两人的共同语言，共同的爱好太少了。二狗喜欢旅游，喜欢徒步，逢年过节就喜欢在外面走，在外面玩。但这人一心以女儿为主，女儿第一，他觉得在外面逛荡是浪费时间，有时间他喜欢宅在家里。 二狗喜欢看电影。他一点都不喜欢，觉得是浪费钱。他觉得反正两个月以后，再好的电影在电视上都能看到了，干嘛现在去电影院浪费钱啊？ 二狗于是渐渐知道了，人一生当中要想找个理想的伴侣，那是太难了，几率只有1%甚至千分之一吧。 有一天晚上，二狗从外地旅游回来，火车到站已经夜里12点了。想让律师去接她，律师却说要在家里陪女儿，去不了。二狗说:女儿在家里睡觉，你出门的时候把门锁好，有什么可担心的。律师却说，一个女孩子家家不能让她自己在家里睡觉，你打个的不就回来了。 二狗非常生气，觉得这位律师看重女儿远远胜过看重自己，于是他们本来不咸不淡的关系越来越淡，最后渐渐消弭于无形。 第7章 儿子1 读者大人可能觉得二狗写的文很无趣，都是平淡生活，三餐四季。没办法，这就是70后的生活的真实描述。姜育恒的歌词“平平淡淡才是真”真的是真的，不是说它的真假，而是说70后的普通人，生活没法儿不平淡，就是那么平淡。 离婚前，二狗平平淡淡地生活、工作着，相夫教子。他除了工作之外，把心思都放在家里的两个男人身上。可大概“慈母出败儿”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他越是对儿子好，儿子越是调皮得没有边，以至于二狗和她前夫经常会被老师叫去学校训话。 结果就是前夫经常训她，说她不会带孩子，把孩子惯坏了。现在离婚了，儿子又是前夫家的三代单传，所以当孩子的奶奶，爷爷提出让孙子跟着他爸爸过时，二狗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 二狗想的是:既然你觉得我带得不好，那就试试你带吧。你若带得好，那就证明我确实错了，我认错，并且这样对孩子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你带得不好，那不用我说，你就打脸了。到时候再把孩子送回我身边，也不是不可以。 初二一开学，儿子跟着他爹搬离了这个家，搬去跟奶奶住在一起了。 当家里有儿子和前夫这两个男人的时候，二狗觉得自己忙极了，天天围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转，做饭，收拾房子，洗衣服，没完没了的事情，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了。 那时她经常想:如果我的生命中没有这个两个男人，我一定会过得很自在清闲。那一定是很好的生活吧。 在跟前夫分居的那两年里，二狗心里痛苦万分。她最怕的是伤害到孩子。这两年，她一方面还想挽回一下婚姻，不想走到离婚那一步；另一方面，假如非要离，她还是想让孩子有一个适应的过程，逐步接受这个家庭行将破裂的事实。 一个周末，她带着孩子去植物园玩。两人散步，聊天，吃着水果零食，在跑步机上跑步，玩得很开心。趁着气氛好，二狗试探地说:“儿子，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跟你爸爸分开，你愿意跟谁住在一起呀？” 二狗看到，本来看上去似乎无忧无虑，笑靥如花在脸上绽放的儿子，听到她的话后，笑容慢慢褪去，双眼竟充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流下。 儿子哽咽着说:“妈妈，你把这么重大的问题让我回答，我该怎么回答呀？” 二狗这一刻心都碎完了。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本来想给孩子一个最美好的童年，一个充满爱的家，想让他成为一个最幸福最优秀的孩子。可她发现她做不到。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不懂得如何去经营好家庭，经营好和爱人和孩子的关系。她是那么有心无力！ 她只能朦胧着双眼对孩子说:“儿子呀！我跟你爸爸的关系可能快走到头了。你知道的，妈妈不是坏人，爸爸也不是坏人，但是两个好人也不见得能把日子过好。我跟你爹肯定是出问题了。你爹一定要离开我。但是不管你跟谁在一起，你要记住，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们都会爱你的，而且会爱你一辈子。” 儿子哭着对妈妈点头。他只是一个不到14岁的孩子呀。可是没办法，二狗那不堪的生活，却让他承受这痛苦的结果。事到如今，二狗唯一能做的，是不要在孩子跟前撕扯跟他爹的关系。尽量给孩子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让孩子今后能过的舒心些。 第8章 儿子2 当儿子和前夫在家的时候，二狗有时会觉得不胜其烦，因为有太多的事要做；可一旦当这两人真的搬离了她的生活，二狗顿时觉得这个家空荡荡了。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用做饭了；不用收拾房间了，不用扫地，拖地，抹桌子了，不用时时把他们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书本、玩具、零食摆整齐了；也不用洗和晾晒那么多的衣服了。以前儿子和老公的短裤和臭袜子是他每天必洗的，现在也不必了。 130多平米，三个人的家觉得好热，现在只剩二狗一个的家里，除了冷冷清清之外是真的冷，温度似乎一下降了好几度。二狗一到家就要换上厚衣服，晚上还要盖厚被子才不觉得冷。 二狗很想念儿子，但是她是有原则的。她的原则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绝不会让自己像她的前夫一样，自己不怎么干事，还对别人干的事指手画脚。既然把儿子交给了他爸爸，那么就对他爸爸的教育绝囗不说一个不字。 儿子搬走四个月了，二狗一次都没有联系他爸爸。她就想看看，这种彻底的放手，能让前夫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来。她当然希望前夫能给她一个惊喜，至少不要是惊吓吧。 这一天，二狗刚下班就接到前夫的电话:“你到医院来吧，儿子住院了。” “什么？儿子怎么会住院？他得什么病了？” “消化系统的病。刚做了一个小手术，要住院十天。” 二狗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你是怎么带孩子的？但是她没有把这个话说出口，而是立刻动身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二狗看到胖墩墩的儿子神情委顿地躺在病床上，没精打采的。二狗问他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儿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二狗也不再问了，只是搓了毛巾给他擦脸，擦手，又接了热水给儿子烫了个脚，然后让他好好睡觉休息。 二狗第二天请了假陪护儿子，陪儿子一起去换药。这个换药可遭罪了。因为某个消化器官出了问题，使消化道里的东西流到了附近的肌肉里发了炎，所以必须要对肌肉下捻子。 二狗只见儿子对医生说:“您稍等一下”，然后他自己调整出了一个舒展又紧张地趴着的姿势，双手牢牢的抓住枕头，咬紧牙关。 二狗一看这架势有点害怕，问医生:“需要打麻药吗？”医生说:“麻药打多了对身体不好，换药最好不要打麻药。” 二狗又问儿子:“儿子，那你需不需要一个毛巾咬在嘴里？” 儿子说:“刚开始的时候真的要咬毛巾。这两天好一点儿了，不是那么疼了，我可以忍得住。” 二狗的心揪起来了。只见医生在儿子的屁股上，掀开了一个胶布固定的纱布包，纱布包下面是一个小洞，医生从小洞里，用镊子夹出了一根大约三寸长的细纱布条儿。再对小洞尽量进行消毒后，医生又把另外一个新的细纱布条慢慢塞进了小洞里。 这个过程中，儿子全身绷直，额头上豆大的汗慢慢渗出来，二狗看着心疼极了。她能做的也只是用纸巾不停地帮儿子擦汗。 好在这个过程不长，没有几分钟就结束了。等到新的胶带在纱布上贴好后，儿子全身放松下来了，二狗也长长地舒了口气。 第9章 儿子3 某一个周六，二狗正在家里打扫卫生，儿子打电话来了:“妈妈，我感冒了，你来看看我吧。” “啊？儿子，你咋又感冒啦？去看过医生了吗？吃药了吗？” “药吃过了，就是浑身不舒服，难受，我想你了，你来看看我吧。” 儿子召唤了，那还能不去？二狗赶紧放下手头的活儿，打了个的就去儿子那里。 本来前夫的家门，二狗是打算彻底不进的。二狗是个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教条的人，结婚时好好过日子，一旦离婚了就断个干净，她不是那种拉拉扯扯剪不断的人。可是为了孩子，这些原则就不讲究了。 飞奔到前夫家，打开儿子的卧室，发现他又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躺在床上昏睡。 二狗心疼啊，她侧躺在儿子身边，抱着他，像小时候那样拍着他的身体，给他一丝丝安慰。儿子回头叫了声妈又沉沉睡去。二狗摸儿子的额头，感觉有点儿发烧，问他退烧药吃了吗？儿子说吃过了。 二狗陪着儿子躺了一会儿。儿子睡沉了。二狗站起身，环顾儿子的卧室。发现东西堆得比较乱，书本和书柜上也落了一层灰。 二狗有点儿心酸，就开始打扫儿子的卧室。把衣服，文具，书本收拾整齐，然后擦桌子，扫地，拖地。直到小居室焕然一新。 二狗来的时候发现只有孩子的奶奶在家，他爹不在。二哥感谢奶奶对他儿子的照顾。心想来就来了，帮着打扫一下卫生吧。奶奶70多岁的人了，照顾着三个人吃饭还可以，估计打扫起卫生来就有点儿力不从心了。 二狗不计前嫌，看在儿子的份上，开始给这个陌生的房子打扫起了卫生。 这个房子也有120多平了，是三室两厅一卫，好厚的灰呀。有些家具是从他们以前的房子搬过来的。二狗擦着这些家具上的灰，恍如隔世，一转眼，她都离婚两年多了。 二狗心中不是没有恨的。她心想，这就是离婚的下场，本来孩子父母双全，结果搞得跟没爹没妈的孩子似的，生病了都没人疼爱。 那个狗男人，说自己的人生一辈子不可能全因为孩子活着。可是，父母的人生，难道不是一多半以上都是因为孩子活着吗？！特别是在孩子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即便你跟我没有感情了，你再忍上六年，让孩子考上大学，能够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再离婚，就不行吗？！ 心里一直在唠叨嘀咕，但嘴上并没有说出来。因为现在孩子毕竟是跟他爹在一起生活。要想转到自己身边生活，还得转学，儿子又要适应新的环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儿子睡了小半天，二狗在这个房子里打扫卫生也弄了小半天，好不容易搞干净了，累得她腰酸背痛。奶奶做了饭，三个人吃完饭以后，二狗又洗了碗。 晚上看儿子还没有彻底好转，她就留下来了，就跟儿子睡一张床，睡在了床的另一头儿。虽然觉得有点儿挤，但这一刻紧紧地守在儿子身边，她觉得很安心，很幸福。 直到周日下午，看儿子的病情有比较大的好转了，她才回去。从这一次起，二狗对儿子不是不管不问了，她要了奶奶的电话，经常给奶奶打电话询问孩子的情况，并在心里琢磨要不要把儿子接回身边。 第10章 儿子4 二狗经常跟孩子的奶奶互通电话。在断续的联系当中竟然得知，孩子的爹经常出去找下家、谈恋爱，哪有时间管孩子，多半是奶奶在陪着儿子。 这可是奶奶亲口说的，应该不会假。二狗忧心忡忡。她在想自己要不要把孩子赶紧接回来。 转眼孩子上高三了。一天二狗接到前夫的电话，说孩子犯了错要被学校开除了。问她怎么办？ 二狗大吃一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本来到了高三，学校对孩子管得很严，是根本不允许带手机到学校的，结果昨天一天当中，三门课的老师分别从孩子身上搜出了一部手机。这可是个大事件，在本校高三届学生当中，从未发生过类似事件。 再加上这个孩子平时不好好学习，老是找前后左右的同学讲话，“开小会”，同学的家长早就有怨言。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有的孩子家长直接说，如果学校再不开除，就要打“阳光热线”，捅到市里去解决。学校按照校规，做出了开除二狗儿子的决定。 这时孩子的爹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二狗。二狗是又气又急，对着前夫吼:“你是怎么带孩子的，怎么搞到这步田地？这就是你所谓的会好好带孩子，还看不起我带孩子的方式方法？！” 可现在骂有什么用？关键是要解决问题。二狗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领着孩子到了学校，腆着脸，厚着脸皮，逐个找收了手机的任课老师道歉，请他们原谅孩子，能不能再给孩子一个继续学习的机会？ 这些老师对她娘俩还挺客气，又是倒茶，又是让座，但却一直坚持说这是学校的规定，他们也无能为力。就是不松口。 二狗娘俩像个乞丐似的站在老师的办公室里，看着人家办公，赖着不走。别人也不好赶她们走，但是也不理她们。一直磨磨蹭蹭到老师们都要下班了，他们也只能期期艾艾地走了。 没辙了，必须转学。二狗之前之所以犹犹豫豫没给儿子转学，是因为儿子所在的高中是她们这个地区最好的高中，高考升学率很高，在全省都叫得上号。而一旦转到她身边去，她那儿的学校就比这个差多了。 结果竟到了这一步！还是必须要转学呀。二狗心里真没底儿，她这边的学校会不会不接收孩子？具体的手续怎么办？因为听说一到了高三，学籍就被封了，不允许转学呢。 二狗忐忑不安，找人打听。别人告诉她，先去教育局问一问。她从114上查出了教育局的电话，打了过去。那边是一位女老师，声音听上去很温和，问她:“孩子的户口在你这边吗？只要户口还在你这边，孩子就可以转过来。到时候按正常的手续办理就行了。” 二狗松了一口气:幸亏儿子的户口还在她的户口本上。之前他爸爸还说想把户口转去他那呢，因为忙别的事儿，这个事儿就先搁下了。幸亏啊！没有转走！ 儿子上学总算有了落脚处了！虽然不是很理想，但好歹有了个去处。那年十·一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二狗带着儿子和转学单，来到了她们这边的高中，准备给孩子办理入学手续。学校通知他们，等到过完十·一再来正式入学，到时候再分班。 第11章 儿子5 虽然儿子的学校有了着落，但是儿子这次犯下如此大错，造成他险些失学，二狗觉得必须要跟他好好谈谈，让他有所感触，能深刻认识到自己存在的问题。 虽然对于儿子的这次事件，二狗对她的前夫有深深的不满，但是她也深知，除了孩子这个维系的纽带外，她跟前夫已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自己无论多么气愤，也没有资格和资质对他发脾气。况且现在对他“咆哮”已如隔靴搔痒，也于事无补。 现在更应该做的，应是跟他好好商量商量，怎么教育一下儿子。 十·一大假中的一天，二狗和前夫、儿子聚在了一起，坐在他们曾经共同的家的沙发上，准备来一场促膝谈心。 二狗先开始:“儿子啊，你为什么在学校里拿那么多手机玩，我也不多问你了。我只想让你跟爸爸妈妈说个心里话，你是不是特别讨厌学习？” 儿子:“我。。。我。。。我也不知道。” 前夫:“如果你真的特别讨厌学习的话，那么现在刚好是个机会。你干脆直接休学，步入社会吧。” 儿子:“啊？爸妈，你们是不想让我上学了吗？！” 二狗:“不是的，儿子。我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妈妈知道，想必你也知道，成功的路不止一条，只要你以后能够自食其力，凭自己的劳动来养活自己，那么现在就不上学也没什么。” 前夫:“劳动是光荣的，我们从来不歧视劳动者，那大街上扫大街的，还有那些捡废品的，他们靠自己的劳动挣钱养活自己，我从来不觉得他们丢人。我也不觉得他们低人一等。关键是劳动者要有一技之长，才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价值，挣到更多的钱，让自己生活得更好。” 二狗:“你现在已经拿上高中毕业证了，你面向社会的时候就是高中学历。高中学历找工作一般都是体力劳动。因为这个社会是讲究门槛的，你没有一个高的学历，不大可能找到一个体面高薪的工作。体力劳动是不怎么讲究学历的，但是还是要技术证书。这样吧，儿子，你不是特别喜欢吃吗？要不我们先送你去学一个厨师证？然后你去当厨师，怎么样？这样既可以吃上好吃的，又可以拿这个技术来挣钱，两全其美呀！” 儿子:“妈！你别诓我了！坐在餐厅里吃饭和在厨房里炒菜完全是两码事儿。厨房里油烟味儿那么大，我本来就有鼻炎！” 前夫:“哎？儿子，我看工地上那些开大吊车的也特别挣钱，一个小时就千把块，这样吧，我们送你去一个技术学校学一个特种车辆驾驶证。然后你去开大吊车，虽然危险辛苦，但是挣的钱多呀。你干不干？” 儿子拿狐疑的眼光看着他爹和他妈，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啥。 前夫:“其实我挺想让你早点儿步入社会的，你看你现在快17岁了，也是个高中毕业生了。我们再送你去学个技术，到明年满18岁，你就算正式成人了，就可以步入社会打工了，这样的话，你不用上大学了，以后也更不可能去上研究生，我跟你妈就省了一大笔钱，你早早的挣钱，还能拿钱来孝敬我们，那我们多轻松啊。” 儿子:“我才不干呢！那大吊车看着神气，但是多危险呐！而且坐在上面没有几个小时下不来，上厕所都上不了！” 二狗:“儿子呀，我们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跟你说，其实人活着有很多种活法，就看你怎么选。你要是好好上学，有较高的学历呢，你就有可能去选白领的技术工作，就像电视上演的，或者像我们身边赵叔叔，黄阿姨那样，每天西装革履去上班，收入比较高，能早点买上好的房子和车，过上高端一点的生活。社会上是比较尊敬这类人的，也鼓励孩子们通过努力奋斗过上这样的生活。 反过来你如果学历比较低的话，那你就得穿上蓝领的工作服，去工厂、工地或者是厨房，干那些比较危险又比较脏的体力工作。如果你能受得了工地上的灰尘，和厨房里的油烟气，那么你一样也可以挣到生活的钱。这些我们都不排斥，只要你能够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就是可以的。总之就看你怎么想。” 前夫:“总之，你只要能凭劳动养活自己就没问题。但是我跟你妈是不养闲人的，你别想着啃老，你要既不想好好上学，又不想好好上班儿，那你后面肯定活不好。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们把你管的太严了吗？现在两条路你自己选吧。” 儿子低着头，在那想了好一会儿。再抬起头时，他居然哭了。 儿子:“呜呜呜。。。我不想现在就步入社会。。。我还想上学。。。爸爸妈妈，你们就让我去上学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我不会玩手机了。。。” 第12章 儿子6 那年十·一过后，二狗的儿子顺利进入当地高中的高三(2)班。当地的高三有八个班，其中有三个是尖子班，五个是平行班，以儿子那么烂的成绩(300多分)，只能进入平行班。 二狗的这个儿子自幼聪明，智商表现得高于同龄人，但是他自幼就特别淘气，从来不把他的聪明才智用在学习上，而是用在调皮捣蛋上。 二狗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一直用传统的那一套方法来教育孩子，对孩子要求严，经常批评孩子，指出孩子的不足，但对孩子鼓励、表扬不足，所以孩子跟她的冲突很大。 尽管人人都说这个孩子聪明，但是孩子的成绩一直不太好，也经常冲她，不听她的话。这也是二狗的前夫对她诟病的主要原因。 二狗以为她前夫有什么好方法，结果把孩子交到他手里，却在几年之后是这么个结果，居然交回给她一个被学校开除的孩子！ 二狗心里想:你不是很横、很牛批吗？现在被狠狠打脸了吧？！ 但是现在说这些没有用，跟前夫再争吵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这样严重的后果是由她的宝贝儿子在承担，她更不忍多说，怕儿子伤心难过。 现在离高考只有八个月了，她唯有鼓励再鼓励儿子:拼搏一把！ 她这样对孩子说:“儿子呀！大家都知道你聪明，你自己也确实聪明。你看啊，你从一年级到现在，对学习一直吊儿郎当的，只用了百分之一的精力放在学习上，你就能拿个中上的成绩。等于说别人认认真地干了11年，你吊儿郎当地玩儿了11年，成绩也还不算差。 现在呢你离高考还有八个月。你如果在这八个月里，充分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把百分之百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学习中，一举考上一本。那就等于说你用八个月的拼博，取得了别人努力12年才取得的成绩。那你说你是不是特牛掰、赚大发了？！” 儿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对妈妈的话表示认同。他本来就不傻，在爸爸妈妈跟他推心置腹地交谈、分析利弊后，心里已经很清楚该怎么做了。 从十·一过后直到来年的高考，整整八个月时间，二狗每天陪着儿子，走过了一条艰难的拼搏之路。 首先是数学。二狗痛心地发现，在儿子不在她身边的三年多时间里，儿子的数学竟然“断片”了。他小学时的数学成绩挺好的，到初二搬走之前也不错。没想到在他父亲身边的初三、高一、高二三年期间，他竟完全把数学扔下了。到了高三的高等数学课，他竟然一点都听不懂了！ 二狗气急了，问他奶奶有没有发现这个事儿。奶奶说，儿子他爸爸很忙，忙着上班，忙着谈恋爱，没有太多的时间管儿子。也给他报了数学补习班，但是没有陪着儿子去上课。儿子拿着他老爹给他的学费，没有交到补习老师那儿，而是到街上玩，挥霍掉了，根本就没有去上课，他们都没有发现！ 二狗问儿子是不是这回事儿？为什么不喜欢数学了？儿子支支吾吾说，初二的数学老师对他很刻薄，他不喜欢，后面就一直没好好听课。再到后面，想听都听不懂了。 唉，事情到这一步，追究是谁的错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二狗又给儿子报了补习班，是一对一的名校开的网课。跟代课老师说好，儿子的数学从哪儿断的就从哪儿补起，一直补到高考前，补到哪儿是哪儿。不求多，只求能懂，透彻，贯通。务必补到哪一步就能会做这一步的题，把这一步的分数拿到手。 那时候一堂课50分钟就是270元。二狗的儿子一般两堂课起步。除了报了数学补习，还报了物理、化学和英语补习。从周一到周日，儿子的时间排得满满的，以前一向贪玩的儿子确实投入了全部精力到学习当中。每周结一次学费，二狗觉得自己荷包里的钱哗哗地往外流淌，但是值得的！ 第13章 儿子7 二狗狠下心，横竖就八个月时间，每天都陪着孩子，孩子做作业到多晚，她也陪到多晚。有时候搞到1点多睡觉，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人困马乏，她也在所不惜。 说起来这遗传真够神奇的。儿子虽然淘气，从各方面来看明显像他爹，按说男孩子的理化的成绩应该比较好，但是儿子语英的成绩却始终好于理化的成绩，这点又特别像二狗。所以儿子的总分是语英在顶分，而数学简直就是个“拖油瓶”，在拖后腿。 数学断片了，儿子学习数学来要从基础补起，特别费劲，他有时候跟二狗说:“妈，我真不想学了。太难了！” 二狗耐心地告诉他:“数学跟理化、史地都不一样，无论文科，理科，无论你以后学什么专业，高等数学几乎都是避不开的一门课，必须把这个基础打好，否则的话，以后的学业，后患无穷啊。” 高等数学150分的卷子，儿子刚开始只能考40分，这底子是得有多薄吧！后来，补了好几个月以后，慢慢的能考到60多分了。 在陪伴儿子紧张的学习之余，二狗也开始学习怎么报志愿了。她早就听“前辈”说过，报志愿是个技术活儿，又复杂又“危险”，报不好就可能把孩子的分数“断送”了。她清楚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本来就“岌岌可危”，稍有不慎，这辛辛苦苦的八个月，就非常有可能前功尽弃了。 在这分数当道的高考制度前，二狗一门心思想着怎么给儿子提高分数，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因此高考前的一些关于“如何快速提高高考分数”的短期培训，二狗若知道了，也不管真假，就让儿子参加。 好在孩子还配合，尽管应付日常的上课学习和考试也已经累得够呛，但课余的这些培训，只要妈妈提，他还是去参加了。 终于快到高考了。高考前的一周，学校给全体高三孩子放假，让他们回去自己复习。 在放假前的10天时，二狗又接触到了一个来自首府的培训机构，这个机构承诺:如果让孩子在家的这一个星期去他们那里进行封闭式复习，可以让孩子的成绩至少提高50分。但是仅这一个星期的学费就有2万多元！ 50分啊！参加过高考的孩子以及陪着孩子参加过高考的家长们肯定都知道，这50分是什么分量。这差不多能拉开50所学校的距离呢！ 二狗十分心动。她知道这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她非常希望这能够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儿子就非常有可能进一本；否则的话儿子最多能考上二本。 她去找前夫商量。前夫倒挺爽快:“没问题！只要儿子愿意去，我全力支持。”因为儿子这段时间所有的培训费用他们俩是aa的，这次7天就要2万多，数额巨大，必须要先跟前夫打个商量。 二狗再去跟儿子商量:“儿子呀，这个肯定特别辛苦，它是那种考前填鸭式的培训，让你在考前的短时间内把重点刻到脑子里。也许你考后就忘了，但是这种对于重点的强化也许在你高考的时候真能管用。” 儿子思考了一天以后对他妈妈说:“去！不就是7天嘛，我还能熬的过来。又不是一个月，两个月。” 就这样，抱着全力拼搏的心态，儿子踏上了去往省会重点培训的专列大巴车。接下来的这7天，二狗的心里也揪得紧紧的。 第14章 儿子8 八天，在二狗身体轻松但心情紧张的节奏中过去了。6月7日、8日两天，儿子如期参加了高考。 高考前，二狗和前夫商量:“高考这两天，你能不能抽出时间，开车去接送孩子参加考试。虽然我们到时候也应该能打到的，但是“打的”这件事，并不是事先就完全有把握的、稳妥的。也许在路上打上的要花费一些时间。如果打的用的时间太长了，可能对孩子的考试心情有一定的影响。 而用自己家的车去接送孩子，那更是一种保障。你如果没有车，我就不会开这个口。但是既然你有车，那么我们就对孩子的考试过程做一个最稳妥的保障吧。” 前夫答应了。本来嘛，这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呀。前夫的住房离二狗自己的房子有将近30km。为了确保一切稳妥，二狗也顾不上避嫌了，她邀请前夫在6月6日和6月7日的晚上住在自己家里(当然是三个人，一人一个卧室，呵呵！)。这样的话，更便于第二天一大早送孩子去学校参加高考。 二狗的儿子总共参加了四场考试:6月7日上午、下午各一场，6月8日上午、下午各一场，二狗和她前夫就接送了四次。到6月8日的下午，高考终于结束。 当在学校门口等了很久的二狗，终于看到了孩子的身影时，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搂住了孩子的肩膀，一起往车跟前走去，这时两人的步伐都轻快极了--终于，这最难熬的八个月，熬过去了！ 高考结束并不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相反，还有一场硬仗在等着他们，那就是报志愿。 二狗手里有三大本关于报志愿的书。事先她也对怎样报志愿进行了详细的研究。饶是如此，她还是不放心，自掏腰包1500元，找到一个专门报志愿的机构，让他们对自己做的志愿表进行指导。虽然她对自己做的志愿表心里比较有底，但是她觉得，让专业人士再验证一下，才更有把握吧。 这个志愿表，也并不完全是她的心血，而是她、儿子和前夫三个人全心全意合作的“杰作”。因为报志愿这个事儿着实不简单，如若想确定报一个学校，需要同时核实好几个方面的数据，而这几方面的数据是散见在这几本书里的，要把这几本书翻来复去地看，才能对这个学校有一个整体的认识，也才能最终确定这个学校的这个专业到底适不适合孩子。 而且在报志愿前，二狗还查阅了大量关于“专业”的专业知识。因为现在距离她自己参加高考已经将近30年过去了，很多新出来的专业她都没有听说过，更不知道到底学的是啥。所以她必须先做一个了解，然后再去跟孩子讲清楚。 而且每报一个专业，她们必须要问问孩子，对这个专业有没有了解？能不能接受这个专业？因为二狗早就听“专家”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你认为的一个所谓的好专业，非要孩子去上，但孩子完全不认可，那么由于孩子的预先心理排斥，在大学里度过的四年，有可能不但根本学不上什么知识，还像“地狱般黑暗”，那可就完全把孩子给毁了。 所以，二狗他们三人通盘合力制作出的这个志愿表，总的来说，儿子是接受的，既务实又理性，既没有不合实际的硬“冲”，也没有过于保守，也就是说，对“天花板”和“地板砖”都留了一定的余地。 最终，二狗的儿子以高于一本分数线28分的成绩，被天津的一所一本普通院校所录取。这也是他超水平发挥取得的最好成绩了。高考的时候，他的高等数学分数达到了80多分，是自上高中以来取得的最好成绩！ 他们这八个多月的努力，迎来了丰硕的成果！ 第15章 童年和幼年1 二狗出生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小镇上，父亲是一名教师，母亲是同一个学校的校工。她们家中兄妹四人，她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她排行老二，是女孩子中的老大。 二狗出生在农历的六月底，阳历的七月底。那时候天气非常热，可二狗是难产(古代叫寤生)，一条细麻杆儿腿先出来了，另一条还卡在妈妈的肚子里。接生的医生把二狗的这条乱跑出来的腿塞回到她妈妈的肚子里，又不停地按摩妈妈的腹部。终于两条腿一起下来了。之后别的部分也慢慢下来了。 这样的生人法太吓人了。长大成人后的二狗听到妈妈这样说，吓坏了。可妈妈好像还不太在意，说那时候生孩子就是这样的，也没有剖腹产之说，生成啥样就啥样。有的小媳妇生孩子真的就生死了，也不是非常罕见的事儿。 (二狗听到她是这样生出来的，特别心疼她妈。自己的生日真正的是母亲的难日啊。以后每逢自己的生日，二狗就给妈妈磕头，还给妈妈给钱。她妈死活不让她磕，二狗就只是给钱了。也不多，每回就给个几百块，妈妈就欣然笑纳了。多了妈妈也不要。这些是后话了。) 虽然是个女孩儿，可二狗生下来就特别调皮。比大她四岁的哥哥还调皮。他爸爸喜欢男孩儿，又看到二狗这么调皮，就把她当男孩儿养。 二狗从小混在学校家属大院的男孩子们中间，钻狗洞、上树摘枣、爬围墙、打老牛、斗机、放炮，追着公鸡拔尾巴毛(鸡毛用来做毽子)等等无所不为，兼营女孩子玩的踢毽子、跳绳、砸沙包、抓骨头子等等，从幼年到童年那是玩得不亦乐乎，马马虎虎又胆子大，活像个傻大姐。 可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早晚有露馅儿的时候。有一次二狗独自爬上了一棵沙枣树去够沙枣，一不小心一脚踏空，从两三米高的树杈上摔了下来，重重落到地上，直接晕了过去。也不知晕了多久，也没人看见他，她自己悠悠醒转，坐起来揉揉眼睛，回家去了。这件事她谁也没有告诉，但是从此不敢爬高高的树了。 又有一次过年放鞭炮，二狗用火柴点完了鞭炮就扔出去。鞭炮没有响，二狗走过去，用手拿起鞭炮查看。好家伙，鞭炮早不炸，晚不炸，刚刚拿到手上就炸了，二狗的手指头炸得生疼焦黑，被爸爸妈妈和哥哥妹妹狠狠取笑了一通。从此不敢放鞭炮了。 二狗始终粗心咧咧的，不像女孩子那般细心。上小学时，有一次她去托儿所接小妹(小妹比她小五岁，大妹比她小四岁)，把小妹背在背上。姐妹俩往家里走着，二狗起了玩心，对小妹说:“小妹，我能把你完全倒立，你还掉不下来。你信不信？”边说边完全站蹲下，折叠起身子，脸几乎贴到地上，同时在身后用双手抓住了小妹的脚脖子，让小妹头朝下，几乎完全倒立了。 小妹对大姐完全信任，倒也没有害怕。可还没一会儿，二狗的手支撑不住了，手一松，小妹掉到地上，脸颊磕得肿肿的，痛得哇哇大哭。后来二狗把小妹哄好了，并且让小妹向她保证，千万不要告诉爸爸妈妈。这事儿姐俩成人了以后，都还记得，想起一回，笑一回。 又有一次，二狗还是去托儿所接小妹。那时候自行车还是稀罕玩意儿，谁家里有个二八大杠都让人羡慕。二狗她们路过了一户人家，门口停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二狗就蹲下，让妹妹坐在自己的左腿上，她左手扶着妹妹的背让她坐稳，右手抓住自行车的脚蹬子，顺时针转着玩。 二狗越转越快，姐俩玩儿的可高兴了。可是二狗一直是蹲着的，左手抱着个娃儿，右手还在不停地使劲，身体就不平衡了，身子一下往前冲去，小妹的左额头顿时碰到车身上，刮出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二狗慌得用手去擦，越擦越多，好半天血才止住了。可是还是有一个不小的口子。二狗想了个办法，她把自己的作业本上撕下来一个角，粘在那个口子上。并且对小妹说:“如果爸妈问起这个地方来，你就说是粘纸玩儿呢，千万不要说你流过血了。”小妹也答应了！二狗以为这样就能在爸爸妈妈面前瞒天过海，蒙混过关。呵呵，真是傻得可以呀。 第16章 童年和幼年2 长大以后，妈妈经常说二狗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让她无论碰到什么难事儿，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二狗小时候有四次都差点死掉了。 二狗上托儿所的时候，同班有个叫二妞的女孩儿跟她特别不对付，不知为啥，老是害她，而二狗傻乎乎的，不知道防备。 有一次，二狗走在前头，二妞走在后头，两人大概离得有四五米，二妞从后面喊二狗的名字。二狗一回头，二妞挥起手中的一个东西就向二狗砸来，那叫一个准啊！那玩意儿正中二狗的眉心，立刻血流如注，糊了二狗一脸。 事后妈妈一看，二妞砸二狗用的是一个小煤球，是从那时候冬天家家户户用煤末子加上土和水做成的煤饼上掰下来的，又脏又黑又硬，差两公分就砸到眼睛里了，如果真砸到眼睛里，眼晴里的液体把煤球稍微溶解，煤末子就会四散在眼睛里的组织上，污染特别大，眼睛一准会瞎，那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发生那么大的事儿，大人也以为只是小孩子之间闹着玩儿，也没什么，稍微教训了几句，这事儿就过去了。 可二狗害怕了，她觉得这是二妞把她往死里整啊。两只眼睛中间的纱布包了好久才拆掉。她从此不敢跟二妞玩儿了。 可是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二妞好像并没有善罢甘休。 那是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由于镇上的条件差，学校没有太多的教室，通常是同一间教室，上午一年级上课，下午一年级休息，把教室让出来给二年级上课。 那天下午没课了，二狗就和一帮同学出来玩，路过一个池塘。池塘边上用几根木头搭起了一个t字形的小桥，方便人们能到池塘较中央的位置去打水。 那个小桥并不宽，t字形的那一竖是几个小树干拼成的。傻二狗率先跑到了桥上，想去看看池塘里有没有小鱼。她并没有注意后面有几个同学跟着她，当然也没有注意到二妞的存在。 二狗后来记得她站在最前头，后面跟了几个同学，她(他)们一起低头望着水面，寻觅着小鱼。这时候突然！二狗觉得后面有一股大力传来，把她猛地往前一推，她咕咚一声就掉进了水里。 七岁多的二狗根本不会游泳，她在水里一沉一浮，头顶上的一撮毛不时露出水面。别的同学一看到有小孩儿落水了，吓得作鸟兽散，只剩下二狗在水里，一会儿沉下去，一会儿浮上来。她浮上来的时候就哭一声，这一声还没哭完就又沉回了水里。情况万分危急。 “所以说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妈妈后来给她讲这个“故事”。 “你说就有这么巧，池塘边上有一个老师正在那洗衣服。这个池塘是用来作为生活用水的池塘，一般是不让人在那洗衣服的。可是那天下午那个老师就在那洗衣服了！她洗着洗着好像隐隐听到哭声，就一抬头，发现前面的水里好像有一颗黑头在那儿，一会儿沉下去，一会儿浮上来。他仔细一看，好像是个小孩儿的头。于是他就走到桥上，等你浮上来的时候，拽住你头顶的那撮黑头发，就把你拽上来了，你就没有淹死。” 事后爸爸妈妈仔细地盘问了这个事儿，又是二妞干的！ 原来二妞的爸爸是学校食堂的司务长，妈妈是学校的会计。有一次，二妞的爸爸把学校食堂的米和油偷偷往家里拿，被二狗的爸爸发现了，汇报给了校领导。 那时候吃的东西多么珍贵呀！还处于刚刚温饱的时候。大部分人都黄皮寡瘦的，可是二妞他们家的人一个个脑满肠肥的，一看就有问题。 二妞的爸爸肯定不止一次地往家里拿东西，还不止拿米面油。一般人看见了也不怎么吭气。可二狗的爸爸特别耿直，觉得二妞的爸爸拿了大家的东西，是不应该的，就汇报给了校领导。从此就被二妞的爸爸记恨上了。 二妞的爸爸回去把这个事儿说给二妞的妈妈听时，被二妞听到了，二妞就想着怎么样把二狗教训一顿，好给她爸爸报仇。她也很生气呀。二狗家的人害得她都没有肉吃了！ 所以二妞一直想着怎么样把二狗好好整一顿。她这一整不要紧，出的都是狠招啊，一次差点让二狗瞎了，一次差点让二狗淹死了。从此二狗的爸爸妈妈对二妞的爸爸妈妈敬而远之，也一再告诫二狗，千万要小心着二妞，离她远点儿。 第17章 童年和幼年3 二狗小时候，看电影是全镇的一件大事。电影放映队好久才来一次，夏天的时候，一般是把放映机对着镇上唯一的大礼堂的白墙上放电影(冬天就在大礼堂里放映)。 这个白墙前面有一大片空地，假如这天晚上要放电影，大人们一听到消息，就会让自家小孩快快地把家里的椅子或者凳子搬过来，一排一排地放在空地上，来得早的放在前面，来得晚的顺序往后排，等着看电影。 二狗记得当时最好看的是戏剧《红楼梦》、《追鱼》、《地道战》等，还有别的一些戏曲电影她记不清了。看电影看多了，她还学会了像戏剧演员那样走水步和马步，就是女演员踮着脚走得非常快的那种步子，和包公扶着宽腰带、左右晃动身体、大步流星地走的那种步子，颇得同学们的敬佩和羡慕。 但是在那个年代，因为缺衣少吃的，小偷横行，所以看电影的时候，每个家庭必须留一个人在家看门，以防遭小偷。 这天是演越剧《红楼梦》，全家人都去看电影，就留哥哥在家。等电影看完了以后回家，却怎么样也叫不开门。哥哥在房子里鼾声如雷，根本听不到我们的叫声。爸爸妈妈都没辙。 二狗他们家的房子是一套三间平房，平房前面是个小院子，院子另一面儿跟平房对着的是厨房。要想进到家里，必须先把院子门打开，进到院子里后，再把平房上的大门打开才能进去。 二狗想了个办法，她想先从厨房后面的柴堆爬到厨房顶上，再踩着靠在厨房墙上的架子车下去，进到院子里，就可以把院门打开了。这样一来也离哥哥更近了，她再使劲拍平房上的大门，应该就可以把哥哥叫醒了。 二狗想得挺美，做得也很迅速。她飞快地爬到了厨房的房顶上，借着微微的月色，她也看到了靠在墙上的架子车。 可是她嫌从架子车的车身顺下去太慢了，反正厨房的房顶离院子的地面也不太高，她开门心切，就从房顶纵身往下一跳。 她这一跳不打紧，脚没落地，身体却在空中荡起了秋千。只见她在自家院子里晃来晃去，就是不落地。 --咋回事？原来，二狗家的院子里，沿对角线搭了很长的一大截钢丝绳，是平时晾衣服用的。好巧不巧，二狗这么一跳一下落，脖子刚好就挂在钢丝绳上面了！ 二狗感觉脖子被勒得生疼，想喊叫求救又叫不出口，身体完全不自控地在空中晃来晃去。她以为自己遇到了鬼！ 就这样荡了好一会儿，终于，身体的平衡被打破，她从钢丝绳上坠下来，全身重重砸在了地面上，好痛！这时候，嗓子空出来了的她才能哇地一声哭出来！ 守在院门外的爸爸妈妈吓坏了。妈妈直接按她的路线爬到了厨房顶上，顺着架子车摸下来，赶紧把她抱在怀里。二狗那时候也就上小学。 可笑的是，院子里闹得这样震天响，哥哥在房子里仍旧鼾声如雷，没有被吵醒。 后来还是爸爸妈妈下死劲地拍房子的大门，又使劲喊哥哥的名字，最后终于把哥哥吵醒了，一家人才能进到屋里。 二狗的脖子被勒出一道红红的印子，好长时间以后才好。 这是她第三次差点死掉的经历。 第18章 童年和幼年4 二狗第四次差点死掉是遭遇了车祸，这回是真的差点儿死了，至少差点残废了。 二狗的生日在阳历的七月。一般学校是九月份开学。她在六岁那一年，本来特别想去学校上一年级，但是学校规定没满七岁不许上学。二狗就没上上小学。 没上成学的二狗在镇上的大马路上疯玩。她虽是女孩儿，但是像男孩子一样好动，一刻也不得闲。 二狗家门前是条大马路，经常有拖拉机和卡车轰隆轰隆地开过。有一天下午，二狗和一帮小伙伴在门前玩，看见一辆拖拉机后面拉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由四根长约5米、直径足有40厘米的横木组成的一个立体四方形，被拖拉机拖着缓缓地轧过路面。 事后二狗知道这个是农村特有的用来平整土地的专用机械，拖拉机拉着这样的一个大力士四方形木架在土地上过一遍，凹凸不平的地面就被轧平整了。 可当时二狗不懂这些呀。她可不知道这是一个非常重的碰不得的东西。当时，队伍中有一个叫毛毛的小姐姐说:“你们看，那个木头那么平，就像一个长凳子，坐上去肯定挺好玩的。我们坐上去玩儿吧。” 好动的二狗，听到毛毛姐这么一说，一刻也没有耽搁，第一个冲出去，一下就跨坐在那个横木上了。 刚跨上去的时候，二狗特别高兴，对小伙伴们喊:“这个长凳子坐着真舒服啊，来呀！你们也来坐呀。” 可没过一会儿，二狗就叫不出来了。她是跨坐在其中的一根横木上的，但是横木正由拖拉机拖着，缓缓的往前移动。二狗跨在前面的右腿，并没有随着横木的移动而一直抬着，于是，右脚很快就被横木慢慢的，但非常有力地压在了下面了。等二狗想抬起腿脚从横木上下来的时候，已根本不可能了。 就这样，二狗的右脚被横木牢牢地压在地面上拖着前行，很快鲜血直流，皮肉都被坚硬的地面磨掉了。二狗痛得大喊，哭声震天。小伙伴们也快被吓死了。 无奈拖拉机的轰鸣声盖过了一切，任凭二狗哭喊得嗓子都破了，坐在高高的驾驶室里的驾驶员根本听不见；小伙伴们在马路边上跟着拖拉机一直跑，一边对着拖拉机的驾驶室拼命喊，想让车停下来。驾驶员叔叔仍旧什么也听不见，拖拉机仍旧在大马路上缓慢但平稳地前行。 其实二狗的家就在马路对面，二狗对着家的方向狂喊，可是有什么用呢？拖拉机仍旧没有停。 这时候毛毛聪明了一点，她赶紧返身往二狗家跑，想去叫二狗的爸爸妈妈来。她想大人肯定比小孩管用。 拖拉机仍旧在往前开，那根其重无比的横木慢慢地从二狗的脚上往上“走”，压过了小腿，压过了膝盖，快要压到大腿上去了。前面是个拐弯，如果车再不停，这个横木有可能压过大腿根，再压到二狗的腹部，慢慢把二狗整个压在它的身下。那二狗的生命肯定会有危险了。 这时候，奇迹又一次出现了。在大马路边，靠近拐弯处，有一排地窝子(那时候房子不够住，人们就在地上斜挖一个洞，洞里比较深，上面搭上顶棚，可以住人。洞往外再挖一个斜坡，人可以顺着斜坡进出。这种‘房子’叫地窝子)。在一个地窝子门口，有一个老师正蹲在地上刷牙。 按说这是下午的时间，马上要吃晚饭了，这个老师刷什么牙呢？可是冥冥之中，一只无形的手安排了这个老师，就在这个时候蹲在那里刷牙。 这位蹲着刷牙的老师，抬头漱口准备吐口水的时候，刚好以同等的高度，看到了那条横木上正在疯狂哭喊的小小的二狗。 这个不得了啊，车子压到人了！这位老师立刻扔掉了牙刷缸和牙刷，嘴里的沫子水都没来得及吐，立刻站起身来，飞快地跑到了拖拉机的前面，拼命地挥手，让司机停车！停车！ 有老师这个大人在前面不停地挥手示意，满心纳闷的拖拉机司机终于慢慢地把车停下了。老师急得把沫子水都咽下去了，忙不迭地说:“快快快！你的车压到人了，赶紧救小孩！” 拖拉机驾驶员从高高的驾驶座下来，转到车后面一看，也吓坏了。这个小屁孩儿是啥时候跨坐上来的？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后来，二狗的爸爸妈妈也疯了似的从家里跑来了。很多大人也围拢来了。众人齐心合力把横木从二狗的腿上抬了下来。 二狗的右脚面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绿色的筋一根一根地吊着，好几根血管的血不停地往外流，整只脚好像只剩下血淋淋的骨架子了。 好在镇上的卫生所就在二狗家的对面，爸爸抱上她一路疯跑，飞快地跑到了急救室。二狗的血流了一路，足有一百米长。 抢救手术做了足足有两个多小时。为了勉强把脚面缝合上，医生不得不在二狗的大腿上取了好大一块皮贴到脚面上。万幸的是，尽管看上去那么惨，还是没有伤到骨头，都只是皮肉伤。 手术做完的当天晚上，麻药过后，二狗疼了一晚上，哭喊了一晚上没睡觉。把妈妈心疼的，“从来都没见这个娃儿这么哭过。” 二狗痛呀，她觉得薄薄的被子压到脚面上都痛。爸爸当即请木工给他做了一个木框子，放在脚的上方，把被子撑起来，让她好受一点。二狗整整住了两个半月的院才出院。 后来大人们都说，这孩子是捡回了一条命。而且，竟然还没有残废，没有成为瘸子！命真够大的。 第19章 童年和幼年5 不知道别的孩子在小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恐怖得刻骨铭心的事件。二狗小时候最恐怖的经历，是观看电影《画皮》。 那应该是二狗八岁还是九岁的时候，鬼电影《画皮》正在全国播出。这个电影越恐怖越招人看，据官方统计，在全国上映以来，一直火爆。全国有几十多万的观众看过这部电影，并造成了100多人当场吓出病来，有的甚至直接吓死了。片方趁着这股“春风”，更加大了在全国的放映量，好多赚一些钱。所以连二狗生活的这么偏僻的小镇，也能“荣幸地”看上这部时髦的电影。 二狗记得是在镇上的大礼堂放映的这部电影。 镇上的大礼堂是二狗他们那些小伙伴很喜欢玩的地方。大礼堂的前面是一个大大的舞台，舞台下方是用红砖和长条石垒成的一排一排的石凳子。每当放电影的时候，如果碰到不喜欢的电影，二狗和小伙伴们就会直接钻到凳子下面，从凳子底下往外爬。他们可以从第一排一直爬到最后一排，爬到大门处，然后从大礼堂跑出来，在外面的小广场上玩耍。 当他们顺着一排一排的凳子下面爬的时候，会路过一只一只的脚，这些脚上穿着各种各样的鞋子，散发出一阵阵的臭气。二狗他们一边把这些脚拨拉开，一边笑嘻嘻地往外爬，觉得就像探险一样，很好玩。 但这次看《画皮》，二狗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更别说溜号爬出去玩了。 大人一直说这个电影很恐怖，但是二狗一路看下来，觉得很一般呀，没有什么吓人的地方。所以她眼睛瞪得大大地看，想看看到底哪地方吓人？ 正看着看着，来了！只见那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竟然用手脱掉了自己的皮肤，转眼变成了可怕的鬼！他有两只恐怖的獠牙，黑红的脸，如铜铃一样的大眼睛，丑陋的眉毛，长短不一却又根根直竖的一头怪发，还有长长的指甲。 只见这样的恶鬼，拿着毛笔在那张皮上描描画画，再往身上一披，转眼，又变成一个更漂亮的美娇娘了！ 这反差太大了！如此恐怖的一幕永远的留在了二狗的心里。 二狗永远记得，当时大礼堂里出现这恐怖的一幕时，二狗吓得一下捂住了眼睛，只敢从手指的漏缝里去看屏幕。她座位的前几排有一个老大娘“嗷”地叫出了声，随后晕过去了。场面一度混乱，电影也停下了，等把这个老大娘抬出去以后，电影才重新开始放映。 从那以后，有两个月时间，二狗眼前总是晃动着那个恶鬼的身影。她只敢白天在外面，看到太阳快落山了，她就吓得赶紧往家跑，不敢待在外面，要赶紧回家跟家人在一起；晚上一闭上眼睛，那个鬼就出现了，吓得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小小的她开始思考一些很严肃的问题:人到底是从哪来的？人怎么可以变成鬼？鬼是从哪来的？人死了以后到底去哪儿了？人的身体到底是由什么组成的？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拜电影《画皮》所赐，这些哲学性的大问题，第一次出现在二狗的头脑里。她不像以前那么疯玩了，开始变得文静一点了。她开始思考人生这个沉重的话题了。 第20章 童年和幼年6 二狗是70后，她出生的时候是上世纪70年代，还没有幼儿园，她们上的只是托儿所。托儿所里是一帮老阿姨带着他们玩和吃饭，没有人教看书识字。所以她对托儿所全无印象，她的记忆是从小学开始的。 二狗的小学成绩一直很优异，在年级里能排到前五名。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有一个对他们要求非常严格的爸爸。爸爸也是学校的老师，为人师表，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差。所以对孩子的学习抓得很紧。 二哥的哥哥比自己大四岁，学习成绩更好，能考到年级前两名，甚至大部分时候是年级第一名。二狗到现在还记得兄妹俩因为都是三好学生，一起到台上领奖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满满的骄傲和自豪啊！ 那时候学生被评上了三好学生，一般都是发一张奖状，只有最好的时候会发奖品，而奖品也只是一个本子或者一支笔。但就这样也足以令人自豪了。 那时候家家户户的父母都会把孩子的奖状贴在客厅墙上最显眼的地方。谁家孩子的奖状越多，客厅墙上贴得越满，这一家在当地就越受人尊敬。二狗家客厅的墙上，她和哥哥的奖状贴得满满的，再有新的都没地儿贴了。 二狗倒不在乎这些，她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次他和哥哥都拿了年级第一名，作为代表参加了乡上举办的表彰大会。 他们是第一次到比镇还大的地方，在比他们镇上的大礼堂大得多的大礼堂里，他们参加了有好多人的表彰大会，会上又上台领了一回奖。 会开完了以后，所有的人去到镇上的机关食堂吃午餐。哇！每个桌子上都有好多菜呀，其中最好吃的一道菜是红烧肉。真香啊！这是二狗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别人都吃完了，他跟哥哥还在那儿吃，把盘子里所有的肉都吃光了，又用馍馍把汤沾干净了才走。 这次有着红烧肉午餐的表彰大会，像一张亮丽的照片，永远地镌刻在了二狗的记忆里。 在二狗刚上五年级的时候，爸爸调到了另外一个镇工作，同时也升成了副校长。全家也跟着搬到了这个新地方。这个镇的学校的学习进度比以前的学校慢多了，二狗一到那里就稳稳地拿了个年级第一，成了全年级的表率。 当了副校长的爸爸对孩子要求更严格，他经常在繁忙的教务工作之余，与几个孩子的班主任和主要代课老师交谈，询问孩子的表现和学习成绩。 爸爸的要求很严格，他要求孩子们必须考到年级前五，每一次比较大的考试后，他都要找代课老师了解孩子成绩，如果成绩落到了前五名之外，爸爸会跟孩子这个孩子谈心，问是怎么回事。他要让孩子保证下一次务必要考进前五名。否则就会有相应的惩罚，当然这个惩罚也包含体罚。 那时候，老师打孩子是很正常的，家长甚至会跟老师说:“只要能把我的孩子教好，你们尽管打。”所以体罚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是很正常的现象。当然学校老师一般不会轻易打孩子，只有孩子犯了很大的错，才会有些的体罚。一般的体罚是用尺子打手心。 二狗和哥哥学习很好，几乎没有被打过手心，但是大妹妹三虎就不同了，三虎从小就不爱学习，所以挨的板子比较多。 二狗在五年级交了一个好朋友，叫海荣。海荣的父母是镇上附近的农民，四川人。海荣和二狗的友谊从五年级她们11岁的时候开始，一直持续到50多岁，到现在还是好朋友。海荣是二狗一生当中最早也最久的朋友。 第21章 童年和幼年7 二狗家搬到新的镇上，她们家门口10m开外就是一大片棉花地。每天早上，二狗拿着书本，顺着棉花地里两排棉花中间的小沟沟往前走，边走边背书，走到头再走回来，刚好能背完两门课的内容。 那时候，一块地很大很大，包括好几个条田，一个条田大概有1公里长。条田里是生长着各种庄稼，有棉花，玉米，高粱，还有甜菜，红薯，向日葵等等。而镇上的人也习惯了用条田作为计量单位。 一次二狗骑上二八大杠自行车去连队玩，她在地块与地块之间的那些小土路上骑来骑去，骑着骑着迷路了。 于是她路过一个在路边走路的老头儿时，问路:“大爷，这儿离镇上有多远啊？”大爷想了想，往前指了一下说:“那个方向，四个条田。” 二狗的家在镇上，周围都是团场的连队，每个连队没有自己的小学，她有的同学要来上学，得骑车走很远的路才能来到学校。他们要骑过条田，骑过大马路，还要骑过渠道上窄窄的桥。 渠道上的桥两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而渠道里水流湍急，如果一不小心掉到水里，是非常危险的。 一天早上，学校不知为何停课了，很多班上都没有老师上课。二狗一问，才知道是别的高年级班的一个四连的女同学，在经过渠道桥的时候，不小心连车带人掉进了水里。 同来的孩子到了学校赶紧告诉老师，于是校领导带着很多老师到渠道的下游去捞人。捞了一上午也没有捞上。最后才发现，是连车带人卡在桥下方的水下闸门那里了。因为水流得很急，又有很大的水花，所以没有发现。一个如花的少女就这么没了。 后来大人采取的措施，是用护栏把桥拦住，让孩子们不许再走那座桥了，而是绕道很远一段路，从另一座专门用于人车通行的比较宽的桥上过来上课。 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事件。二狗到现在还记得。一个小孩子长大的过程中会经历很多事，安全是第一位的。如果大人们只顾忙着自己的事，而对于小孩的安全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就极有可能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二狗依稀记得，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中，有去渠道里游泳淹死的，也有在涝坝里游泳淹死的。还有两个孩子玩的过程中，一个不小心把筷子戳到了对方的眼睛里，致使这个孩子失明的。还有独自烧开水，往暖瓶里灌开水的过程中被烫伤的。她记得另一个更悲惨的事件，是学校的杨老师的女儿被车轧死了。 那时杨老师的女儿还不到五岁，那一天她姥姥带着她去镇上的小菜市场买菜和玩耍。在回家的路上要横穿一条马路。姥姥两手提着菜在前面走，小女孩跟在姥姥后面。 这时从后面开过来一辆拖拉机。姥姥已经过了马路，却没有看见小女孩跟过来。再回头看去，发现小女孩正躺在地上，小小的脑袋刚好轧在拖拉机的轮子底下。 后来我们学校的很多孩子都去出事现场看了。那现场太惨了。后来不知是谁，好心用一件衣服把孩子的头盖住了，只露出两条腿。杨老师哭得浑身瘫软，得有人扶着才能站住。那场面甚是让人伤心，二狗也跟着落了泪。 二狗记得，后来杨老师和爱人又生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这回，他们给孩子起名叫钢蛋。钢蛋，再也轧不坏了吧！ 第22章 童年和幼年8 二狗上学的时候，小学只有五个年级，还没有六年级。在五年级，二狗交了两个朋友，给她的人生留下了深刻印象。 二狗在五年级的第一个同桌叫王凤英。王凤英的父母是种西瓜的农民。王凤英经常忘记写作业，每天早上匆匆忙忙地拿着二狗的作业抄。问她头天晚上干嘛去了，她说忙着给爸妈干活儿，没时间写作业。 学生娃的主要任务不就是学习和写作业吗？还要给父母干活？二狗有点儿想不通。 其实不是她想不通，而是二狗家里，她妈妈太好了，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孩子们只需要把学习搞好，把作业写好就行了。这也是作为副校长的爸爸的要求。在二狗的家里，父母对孩子的学习是非常重视的。而别的家庭并不一定是这样。 二狗对王凤英在家里怎么会没有时间写作业不很好奇，她特别好奇的是王凤英父母种的瓜地。你想啊，瓜地里那么多瓜，可以随便挑，随便捡，现摘现吃，那多好玩啊。 有一个星期六，放学的时候(那个时候一星期只休息一天)，王凤英对二狗说:“你不是特别想去我家的瓜地吗？走，明天，你骑着车到我们家来找我，我带你去。” 二狗高兴坏了，那天晚上都没睡踏实。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了，催着妈妈做早饭。 二狗着急忙慌地吃完饭，就骑上家里那辆唯一的破破烂烂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去王凤英家。 到了王凤英家，人家还没起床，而她的爸爸妈妈已经下地干活儿去了。王凤英看一眼二狗的脚，说:“你怎么穿着凉鞋呢？” 那时正值七、八月份。二狗:“天气那么热，我不穿凉鞋穿啥鞋？”王凤英:“嗨，待会儿就知道了，有你受的。” 二狗不懂。一会儿王凤英吃完饭了，就也骑着一辆车，她自己戴上一顶草帽，也甩给二狗一顶草帽，两人相跟着出发了，王凤英脚上穿的是布鞋。 两个年轻的女孩，一人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在夏天炎热的田野中穿行。她们走过了镇上的小马路，走过了玉米地，走过了甜菜地，还在往前骑，渐渐地骑到了沙漠里。 二狗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有沙漠，沙漠在离他们的生活区域很近的地方，或者说他们生活的区域是被沙丘包围的一个一个的小绿洲。当二狗发现她们骑进了沙漠里的时候，就知道了离家不近了。 二狗问:“你们家的西瓜地在哪呀？怎么这么远？” 王凤英:“你傻呀，西瓜要种在有沙子的地里才会特别甜，所以我们家的西瓜地在沙包窝里。” 哦，原来是这样啊。 又骑了一会儿，才到了王凤英家的西瓜地。这时候，二狗才知道为啥王凤英笑她穿凉鞋了。 因为沙地上长了很多骆驼刺草，这种草上有小小的刺，当你的脚踩到的时候，就会被扎到了。 二狗的凉鞋上有很多洞洞，所以当她走在西瓜地的时候，骆驼草上的刺就来扎到她的脚，好痛。 西瓜要种在沙土地里才会特别甜，而这样的沙土地也是骆驼刺最喜欢的土壤。所以二狗看到，西瓜地里结了很多西瓜，也长了很多骆驼刺。为了不被扎到脚，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走路。 令人开心的是，王凤英的爸爸妈妈对她特别友好，跟她说:“西瓜管够，随便吃，待会儿我给你摘几个熟的，你不懂，不会摘，不要乱摘啊，要是把不熟的生瓜蛋子摘下来，你也吃不成，浪费就可惜了。” 这一天在西瓜地里，二狗的脚被扎得生疼，肚子却吃得溜圆。这也是她特别高兴的一天。 而今40多年过去了。在二狗的生活中，小学同学王凤英早已不知去向，但这个名字，却伴随着西瓜地的甜蜜一天，永远留在了她的记忆里。 第23章 童年和幼年9 二狗在五年级交的另外一个朋友，就是前面提到的海荣。二狗和海荣的友谊奇迹般地维持了40多年，一直到现在。 二狗都忘了她们是怎么开始的，只记得她们是五年级的同班同学。 二狗以副校长女儿的身份，刚进入一个新的地方的新的五年级的时候，她的周围立刻围上来很多同学。 这些同学，也许是因为她学习成绩好，也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也许因为她校长女儿的身份，总之都想跟她交朋友。 但能不能成为朋友，还是要讲究缘分的。只有合得来的人才能成为长久的朋友。 渐渐地，二狗身边的人慢慢散去了，最后只留下了海荣。 二狗与海荣一见如故。两个小女孩儿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她们上课了分开，一到下课就腻在一起，上厕所也一起去，放学了就相跟着一起回家，走到实在不得不分手的路口，才分开。 就连一个星期当中唯一休息的那天不见面都不行。她们会在星期六那天约好谁到谁家玩儿，通常一玩儿就是玩儿个大半天。 如果没什么事，她们当中的一个人从早上吃完饭就来到另一个人家里，中午还在这个朋友家蹭顿饭，一直到晚上天快黑了才回去。 而且最好玩的是，一个人会把对方送回去，要送好远；而另外一个人又把对方送回来。要来回送两次才能各自回家。就是这么难舍难分。 如果有事儿，那也是约好一起做。二狗记得，那时候小小的她们就得去挑水，那她们就约着一起去跳水。 那时候才五年级的两个小姑娘，个头只比挑水的扁担高一点。有时候家里的大人一忙起来，挑水的重担偶尔会落到他们的肩上。 她们就从各自的家里挑上空扁担出来，相约到井台碰头，把水桶装上水，再各自把扁担挑回去。 她们的小身板儿，挑满满的两桶水，根本挑不动。扁担把肩膀压得生疼，好不容易挑起来了，平衡又把握不好，两边的水桶拽着她们的身体左右摇摆，晃出去很多水。可惜白接了那么多水。 后来她们学聪明了，每次只挑大半桶水，就不会那么出糗了。 又或者不用挑水了，那就洗衣服。二狗家里，爸爸定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周六的晚上，全家烧水洗澡，换衣服。 那时候家里哪有自来水，洗澡用的是一个大铁盆。在煤炉子上用钢筋壶烧好热水倒在铁盆里，再兑些凉水进去，一家人挨个儿洗澡。洗完澡要从里到外把衣服都换掉。 二狗的妈妈十分勤劳，家里的家务活她基本上全包了。唯一留给二狗做的就是这洗衣服。 一家大大小小六口人，从内衣到外套到袜子，每周全部洗一遍，这个工程量可不小。 二狗用一个大塑料盆，把全家的衣服都装上，跟海荣约着一起到井台边去洗衣服。 井台上好多妇女在洗衣服。她们有的用木头棒槌锤衣服，有的带着小凳坐在那儿，用搓衣板搓衣服。 二狗是先用家里的洗澡水放上洗衣粉，把衣服都洗过头遍了，现在到井台上是透衣服的，就不需要这些了。只要再用清水把衣服搓两遍，就差不多透干净了。 妇女们洗衣服的井台，其实也是个小小的新闻发布会，大家叽里呱啦边聊天边干活，家长里短，小道消息，啥样的话题都有。气氛那是相当的热烈。 二狗和海荣在这样的地方洗衣服洗得很开心。她俩互帮互助，有时候碰到厚衣服了，俩人就一块儿绞着拧，尽量把衣服里的水拧干。 二狗经常到海荣家里玩。身为四川人的海荣爸爸做得一手好菜，二狗经常去蹭吃蹭喝。 二狗家里的经济条件比海荣家里好，她不会老去吃白食，会把家里的一些菜拎去，比如有时候会拿一颗大白菜，有时候又拎上几个土豆。 记得有一次大年三十，二狗还在海荣家玩了几乎一整天，天都黑了，还跟他们一起包饺子。二狗包的饺子都是睡大觉的，没有海荣包得好，更没有海荣爸爸妈妈包得好。 海荣爸爸问二狗:今天是年三十，你这么晚不回去，家里人会不会担心啊？ 二狗馋馋地说:“我吃上几个饺子就回去”。 其实二狗自己家里，年三十也是要包饺子的，但是二狗总觉得自己家里饺子的味道没有海荣家的香，所以非要赖着吃上几个饺子再回去。 二狗和海荣的语文成绩都比较突出，在班级也都是文艺骨干。二狗唱歌好一些，海荣朗诵好一些，每逢学校有文艺演出，她俩一人都能出一个节目。 二狗还记得一件事，她们班的副班长杨晓光一家要回老家了。杨晓光长得特别帅，学习成绩也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家里特别穷，连饭都吃不饱。 为什么会吃不饱呢？原来杨晓光是他们家的老大，他的爸爸妈妈为了再生一个儿子出来，结果后面一连生了七个女儿。 家里一下这么多人口，所以杨晓光家里就特别穷，都快吃不饱饭了。但是杨晓光的父母还不甘心，还想生。他们觉着老家比我们这边好养人，所以就想搬回老家去。 二狗和海荣商量，要给杨烈光送个告别礼物。班里很多的同学也都送了。送什么呢？最后她们决定，送纸和笔。 二狗记得很清楚，那天她们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新新的本子和笔，送到杨晓光的家里去。 好不容易找到杨晓光的家，只见他们家家徒四壁，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杨晓光的爸爸正在棚子里刷锅做饭。他们家做饭用的锅好大呀！而杨妈妈的肚子好像又鼓起来了。 二狗和海荣把礼物放下就准备走。杨晓光留她们吃饭，并回赠给她们一人一个笔记本。 二狗和海荣怎么忍心在他们家吃饭，她们看到，杨晓光爸爸做的汤面条里，面条很少，但是满满的一锅水。人家一家人都不一定能吃饱。 二狗她们也不想要杨晓光回赠的笔记本，她们想让他留着自己用，因为买笔记本也要花钱啊。 杨晓光几次把笔记本塞到她们手里，她们几次又推回去。后来二狗想了个办法，她拿上笔记本儿往门口走，然后在出门的时候把本子飞快地放到门口的矮墙上，就跑走了。海荣也学她的样。 跑出去很远以后，海荣对二狗说:“我好像看到杨晓光哭了，眼泪都掉下来了。我们这样是不是伤到了杨晓光的自尊？他觉得我们在可怜他。我们其实应该收了本子的。” 这件事给二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啊。他想自己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怎么样才能跟别人更好地沟通来往呢？这是个永恒的话题。。。 第24章 少年1 人的少年时期一般是指初中和高中阶段。二狗在新的学校顺利从小学升入了初中，开始了为期三年的初中学习。 有句老话: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二狗变没变漂亮，她不清楚，因为她对外表一直不是那么在意。 但二狗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性格变了: 以前像个假小子，现在特别渴望文文静静的，像个真正的姑娘； 以前天不怕地不怕，只有她想不想做，没有敢不敢做。现在做事思前想后，瞻前顾后，没了之前的利落劲儿； 以前对人生啊，前途呀根本没有思考，大人让干啥就干啥。现在开始想，自己应该干啥？到底想要啥？人活着到底为了啥？ 以前根本不想别人，不考虑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现在总在想:别人看到我这样做会怎么说我？会不会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 。。。。。。 二狗自己也觉得，怎么跟小时候的自己判若两人？变化这么大？ 但变化就这样发生了。不知不觉发生了。这就是生活。 但二狗对学习的态度始终不变，在爸爸的督促和妈妈做家务的全力配合下，二狗始终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学生身份。 她清楚地知道学习是自己的第一要务。作为学生，必须要把学习搞好。否则的话就是把自己的本份丢了。 在初中，二狗的成绩在那个小小的学校里，能保持年级前五。这也是爸爸给她的规定。 但是对于自己的学习，二狗也有了一个懊恼的新发现:她真的偏科很厉害。 她的数理化成绩很差。数学还好一点，因为从小学一直学到这里有一定的基础，还是能够搞懂的。 而对于物理，她无论怎么用功都学不好。特别是电，她觉得电流就像一条巨龙，在长得没有边际的电线中穿行，无所顾忌，无法捉摸，令人恐惧，没有头绪。 而化学更差，那些化学元素，化学公式同样令她头晕脑胀，不明所以。无论二狗怎样努力，化学只能考到刚刚及格。这真是太丢脸了。而她毫无办法。 她根本就不是学理科的料。 但是二狗的背功很好。她的总成绩全都是靠语文、英语、政治、历史、地理、生物(只在初一学)等文科或者是社科的成绩拉起来的。 但是学校是按照总分来排名的。所以二狗能保持班级前五名，似乎也不是很难。 二狗每天早上在棉花地里的背诵时间没有白花，每当考那些背的知识居多的学科时，她能够在考卷上健笔如飞，不带停顿的。 这令她的同桌瞠目结舌。因为每当考试的时候，她的同桌经常要偷看她的卷子或者是悄悄偷看书本。对于她不用偷看都能写得那么快，感到不可思议。 可是碰到考物理化学的时候，她就显得很笨拙，只能拿到基础分。她只会做老师讲过好几遍的题型，稍微变通一下就不会了。 她小时候的那种灵光劲儿，在物理化学面前，那是丢得一点儿渣都不剩了。 以至于她的班主任，教数学的杨老师，给了她个关于她的学习的定论:教条。 教条。这像一个标签贴在了她的背上，并从此贯穿她的人生。 二狗成人以后，每当想起杨老师，首先浮在脑海里就是两个字:教条。她觉得这两个字被杨老师写成了字条贴在了她的背上，贴了一辈子。 第25章 少年2 初中三年，二狗记忆最深刻的事，是生炉子。 在那个贫穷落后的乡镇，学校根本没有暖气，取暖靠的是火炉。而生炉子是由学生们轮流完成的。 冬天的每个早晨来生炉子，是孩子们做值日的一项重要内容。 每天早上，负责生炉子的孩子要从自己家里拿引火柴和火柴，早早到学校，把炉子引着。 教室的炉子是一个铁炉子，后端连着一个铁皮做的火墙。把炉火引着了，再加上煤炭，才可以把后面的铁火墙烤热，整个教室才会暖和。 在整个白天，值日生也要注意查看炉火的情况，该添煤就添煤，确保炉火一直烧着，直到放学。 学校只有微薄的烤火费，只能提供煤炭，所以负责生炉子的孩子，必须从家里带火柴和引火柴。 在家里经常做家务的孩子，生起炉子来得心应手，就没有那么生疏了。很多父母在连队的孩子根本就不怕生炉子。 而二狗就不一样了。爸爸妈妈只抓他们的学习，没让他们干多少活儿，所以二狗就没有生过炉子。 第一次轮到二狗生炉子，是妈妈带着她一起完成的。妈妈帮她生起了炉子，还要急急忙忙地赶回家，给自己家里生炉子做饭，特别忙碌。 等到第二次轮到二狗生炉子时，她不好意思麻烦妈妈了，她要自己去完成。 二狗当天晚上紧张得睡不着觉，在心里反复琢磨生炉子的步骤和方法，生怕搞砸了。 第二天，二狗早饭也不吃了，早早从家里出来，带上妈妈给她准备的火柴和引火柴来到了教室。 冬天天亮得晚，二狗出门的时候，天刚麻麻亮，小路勉强能看得见。二狗戴着厚厚的手套，嘴里喷着白气，快步往学校跑。 她按照妈妈的办法，先用火柴把很容易烧着的玉米皮(也可以用干的棉花壳)点着，放在炉膛里，又在玉米皮上放上薄薄的干柴片，和细细的树枝。 等干柴和树枝烧着了以后，她又压上一些小煤块儿。小煤块儿要是烧着了，那生炉子就算成功了。 二狗看到小煤块儿烧起来了，她心里特别高兴。总算把这个事情做成了。她在小煤块上又放上两个大一点的煤块儿，把下面的炉门开一条小缝儿，让炉火慢慢地烧旺起来。 慢慢地，铁火墙热了，又烫了。整个教室都暖和起来了。二狗心里特别有成就感。 中午下课，同学们都回家吃午饭。二狗走之前，给炉膛里压了一块大一点的煤，她以为这样炉火就会一直燃下去，不会熄灭了。 可是等到两个小时以后，二狗又来到教室，却发现温度明显没有早上热了。 这是怎么回事？二狗急忙去查看炉子。 之前那个大煤块根本没有被烧透，还是黑乎乎地立在炉膛里，炉火马上就要熄灭了。 原来二狗碰到了一块“哑煤”，就是中心是石头，根本烧不透的那种煤。 都怪自己，没有好好看，竟挑了一块“哑煤”。二狗心里别提多懊恼了。 怎么办？现在再点火也没有引火柴了。 老师对二狗说:“算了吧，下午上课时间短，只有两堂课。大家忍一忍吧。” 那天下午上第二堂课的时候，火彻底熄了。教室里越来越冷，好多人在搓手，用嘴对着手哈气来暖手，手快拿不住笔了。 教室里热，外面冷。放学的时候，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那天二狗最后一个离开教室。难过得头都抬不起来。 初中时候的冬天一学期下来，有的孩子可以轮到三次生炉子，有的孩子只能轮到两次。 后来，二狗在家里，非要跟妈妈学习生炉子。 妈妈却特别不以为然，她觉得生炉子有啥难啊？特别简单啊，有啥好学的？ 妈妈觉得二狗生炉子特别慢，还生不好，动不动就灭了。她觉得二狗帮她生炉子是越帮越忙，照她这个速度，饭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二狗硬要帮妈妈生炉子。十几天以后，才终于能顺利地把生炉子这件事儿做好了！ 第26章 少年3 初中是女孩子在生理上从女孩变成女人的关键时期。二狗记得，她们是在初一的下学期，接触并学习了关于人体生殖器官的知识。 那是在那学期的最后一堂生物课上。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好像也是在生物书的最后一个章节。 那天上课，生物老师讲到一半，让男孩子们先出去。她给女孩子们讲女人生殖器官的构造。 老师站在讲台上讲课，二狗在下面看着书本上相关的图片，脸红得像冬天的柿子，不敢抬起头来(还好是位女老师，否则更害羞了)。 二狗用余光看见有些男生趴在窗户上往里张望，虽然听不到老师讲什么，但是看到女生们的窘样儿，有的男生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二狗就是一眼都不敢往外看。 老师讲完以后，让女同学们出去，放男孩子们进来。二狗在窗外，听到男生们在教室里哄笑。她看见别的女生也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是从小学到初中，二狗接受到的唯一的关于x知识的教育。其实都不能叫这个，只能叫生殖知识教育。 妈妈一天到晚忙，有干不完的事，都没有跟她讲过这方面的事。二狗也没想过请教妈妈。 二狗12岁的一天晚上第一次来例假时，她自己根本没有想到，妈妈也根本没有想到，以至于到了半夜家里就没有卫生纸用了。 那时候天一黑就没有商店开门了，哪有地儿去买卫生纸啊。 妈妈也没有办法，只好让她垫报纸。报纸太硬，只好在上面再铺一层旧棉布。 但是报纸的吸收液体的功能太差了，根本不管用。 二狗第一次来例假，量很大，家里的纸又不够，二狗弄脏了两条裤子，都快没裤子换了。把家里的床单也弄脏了。 二狗的小肚子胀痛，阴冷，觉得有什么东西往下坠。腰也痛得厉害。她一晚上不停地跑厕所，几乎没有睡。 二狗的青春期就这样莽莽撞撞地，在她毫无觉察的时候，也一点都不欢迎的情况下，来了。 初中的时候，早恋现象开始慢慢出现了。这时候正是孩子们对于性懵懵懂懂的年龄。有的学习不好的孩子开始“小试牛刀”了。 二狗作为学习好的学生坐在教室的前排。有一次她从教室的后门进去，发现最后一排的女生徐x，脸上露着羞涩的笑，她的手被同桌男生张xx握在手里，而张xx正在跟她热烈地说着什么。 二狗觉得很诧异。这是在学校啊。男生和女生能这样握手吗？老师也不管管吗？！ 他们两个人这样，也不怕老师看见吗？ 从上完那一堂生物课后，老师就一直在强调，学生时代要好好学习，不允许搞早恋。 所以二狗的心里，从来没有恋爱二字。她的心中，学习至上。老师说早恋不好，她就把它“打入了冷宫”。 而且对于男女关系，她本身心态就比较晚熟，根本没想过这样的事。 所以看到这一幕，她觉得惊奇。徐x是她们班出了名的美女没错，但学习也很差。这样差的女生，也有男生喜欢吗？ 星期天，二狗照旧约海荣一起出来玩。上了初中以后，她们两人分在不同的班了，但是周末时仍旧常常“约会”，在一起玩耍。 二狗把这个奇怪的事跟海荣分享，想听听她的意见。 海荣说:“你呀，真是少见多怪。你才看到了这一对，其实，你们班有好几对呢。我们班也有好几对。别的班也有。光我知道的，就有xxx跟xxx。这样的事儿早都在同学当中悄悄传开了。 你是好学生嘛，一门心思学习，也没人告诉你这些，你当然不知道了。” 二狗:“啊？这怎么能行啊？我们还是学生，要好好学习的呀！” 海荣:“你呀，是不知道人家家的情况。你爸爸是副校长，你们家当然是学习为重。 而你们班和我们班好多同学的爸爸妈妈都是农民。他们对孩子的学习不怎么支持，觉得上不上学一个样。 特别是对于女孩子，要那么高的文凭干嘛？学上多了还多花钱，有个初中毕业证就行了。 到时候拿上毕业证，回去帮爸妈干活儿，再找个好对象嫁了，女孩子的这辈子就算有个交代了。” 二狗:“这样啊，女孩子真够惨的。那男生呢，男同学不应该好好学习吗？男人以后可是家里的顶梁柱，文凭高一点儿不好吗？” 海荣:“你没发现吗？那些谈恋爱的都是学习成绩差的。他们想着反正以后学习这条路也走不通，不如现在早早抓个漂亮的女孩子谈谈恋爱，以后早点儿结婚。 而且有的男孩子的父母也是认可这种做法的，鼓励孩子早点儿找对象，早点儿结婚生娃呢。” 这都哪跟哪呀？怎么会有如此愚昧的想法？二狗急着跟海荣说:“你可别学她们那样啊，你要好好学习。你的爸爸妈妈是怎么看你的呢？”海荣的父母也是农民啊。 海荣说:“我父母倒不这么看。他们觉得我至少应该拿个高中毕业证。能考上大学更好。 他们愿意供我上大学。我能上多高他们就供多高。我特别感谢我的父母。” 二狗这才放心了。 让二狗没想到的是，这事儿之后没多久，从来“根红苗正”的她，竟然也传出“绯闻”了。 第27章 少年4 二狗是学校举办的各类文科比赛的常客，每次参加比赛，一般不会空手而归，至少能拿个三等奖。 在初二的时候，二狗参加乡上举办的作文比赛，又拿了个二等奖。 其实比赛的结果还没有公布，二狗提前从当校长的爸爸那里了解了“内幕”，心里非常高兴。 那一天要放学了。二狗在学校里往家走的路上遇到了爸爸。爸爸叫住她，高兴地给她讲了这件事，并让她先回去，自己还有事儿要忙。 二狗也非常开心，边走边笑。她内心非常想有人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走过初二五班的窗户，看见窗口有一个同学坐在那里，他叫张凯文。 虽然不同班，但张凯文她是知道的，学习成绩很好，跟她不相上下，两人的名字经常在班级光荣榜上前五名中同时出现。 她情不自禁就对张凯文说:“哈哈，我的作文比赛又拿了个二等奖。真高兴啊。” 张凯文:“真的，那恭喜你呀！你的语文真好。我赶不上你。” 二狗偏文科，他知道张凯文的数理化成绩特别好，就说:“哪有，我们俩各有所长。你上次物理比赛拿了一等奖呢，更厉害！” “哎，你教教我嘛，怎么样写作文才又快又好？” “可以呀，你要这样，先写出大纲，再。。。。。。”二狗毫不吝啬，倾囊相授，告诉同学她是怎么写作文的。 二狗:“你也跟我说说呗，你是怎么学习数理化的？” 张凯文“好啊，其实数理化一点都不难学，我是这么学的。。。。。。” 两个单纯的好学生在一起，足足切磋了半个小时。说的都是怎么样学习的方式方法。 两个少年男女，一个窗内，一个窗外，聊得热烈，他们自己不觉得时间飞快地过去了，可是有人看在了眼里。 过了两天，海荣来找二狗玩，直接问她:“听说你跟张凯文好上了？” 二狗说:“这是哪跟哪儿呀？哪有的事？！” “咋没有？有人看见你俩约会呢。热聊了半个多小时！” “谁？在哪儿看到的？” “就在中二五班的后窗户那儿。你俩偷偷摸摸在那里，聊了好长时间。人家都看见了。” 二狗真是哭笑不得。敢情她这个好学生都不能跟男生接触了，稍微频繁一点的接触，就被说成是谈恋爱约会了。 她跟张凯文只在比赛结束后的颁奖会上见过面，其他时间哪有接触呀？！ 说起来也真叫惨。由于二狗校长女儿的身份，再加上她学习成绩好，平时又摆出一副“男生勿近”的架势，所以别说男生根本不敢靠近她，就连很多女生都对她望而却步，觉得高攀不起。 她自己也觉得孤零零的。除了海荣和偶尔跟她玩一下的王凤英，她似乎也没有别的朋友。 这会儿突然冒出个早恋的人设，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反而她对那些有人陪着玩有男生疼爱的女生，还有那么一点小羡慕。 她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又看到班里的徐x和张xx走在前面，两人分享一把瓜子吃，边走边聊，那场面又幸福又温馨。 第28章 少年5 转眼到了初三。二狗以她们这个偏远的学校唯一的总分上了600分的学生的身份，进入更高一级的高中，即县高中。 县高中也是全县唯一的高中。前几年二狗哥哥上学的时候，除了县高中之外，在每个乡镇都有一个高中。县高中是最好的高级中学。 现在所有的高中合并，只有一个县高中了。教育部门有意把学生往技工学校和社会分流，所以高中升学率也控制得很低。 从初中到高中，很多孩子就辍学回家务农，步入社会了。很多同学二狗就此再也没见到了。 人生就是这样，在每个阶段会有不同的人在你身边陪伴着你，慢慢地，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而你也在往前走。 好在海荣也考上了高中。她俩一个在高三(2)班，一个在高三(3)班。俩人还时不时见个面。 二狗算是幸运的，她没有住校，而是住在干妈家。 其实这个干妈不是她的干妈。是她的大妹妹三虎的干妈。 三虎是怎样认的干妈，这中间有一个离奇的故事，放在后面再讲。 既然三虎叫干妈，那二狗她们几个兄妹都叫干妈。 刚好干妈的家离县高中不远，只有四五里路。 所以早在四年前，二狗的哥哥上高中的时候就住在这个干妈家了。 现在二狗又上高中了，为了让二狗能够更好地投入学习，爸爸跟三虎的干妈商量，让二狗也住在干妈家。 作为礼尚往来，二狗家每学期开学前，会往干妈家里拿几袋子面，几袋子米和几壶油，作为二狗的生活费。 那时候农村人的来往就是这么朴实，你帮我，我帮你，用自己仅有的生活资料，为下一代谋求更好的成长环境。 二狗从一个小地方又来到一个更大一点的地方。她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新的学校占地面积更大，教室不是平房了，而是一排一排的楼房。学生也更多。 上课下课不用专人敲钟了，而是有统一的电铃。教室中间围出的一个操场面积也很大，平时学生们就在那儿上体育课。 爸爸对二狗谆谆教诲，让她好好学习，继续保持优良的成绩，不要心有旁骛。 说家里供一个孩子上高中不容易，一定要以她哥为榜样，高中三年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哥哥那时候的高中只有两年，那年哥哥是以全县第五名的成绩考上了大学。爸爸颇以为傲。) 爸爸专门带二狗到团部的门市部，给他买了一块价值60多元的机械表，两双塑料底的布鞋，还有一只特别漂亮的钢笔。 这些都是二狗以前从来没有用过穿过的。在当时，机械表60多元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爸爸妈妈一个月工资才30多。 这块机械表二狗用了很多年，记忆中一直用到大学毕业。 二狗以前都是穿的妈妈纳的千层底布鞋，这种塑料底的布鞋也是头一次穿。感觉自己一下子时髦起来了，像是城里人了。 (二狗现在想起这些往事还犹如昨日，可父亲都已去世十多年了。心里不由阵阵心酸。) 第29章 少年6 高中时代留给二狗印象最深的，是那条从干妈家到学校的土路。 这条路有四五里地，没有硬化，是那种拖拉机车轮和自行车轮轧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滚”出来的土路。 每逢下雨，这条路就稀里哗啦，搞得人一鞋子的泥。 二狗每天早上吃完早饭以后，就上路了，要走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到学校。 中午下课，她又沿着这条路走回来，在干妈家吃完午饭以后稍事休息，就又沿着这条路去学校，等到下午下课放学了再走回来。 所以每天这条路她要走四趟。高中的前两年半她都住在干妈家，都是这么走的。 这使她养成了喜欢走路锻炼身体的习惯。这个习惯一直伴随着她今后的生活，直到今天。 可以说这个习惯让她受益终生。就冲这一点，她要感谢爸爸，感谢干妈，感谢高中时代坚持走路的自己。 这条路走得多了，二狗非常熟悉。她知道一出学校的大门往左拐，首先到的是建筑队的家属院。那是一段很窄的路，路两边都是人家住房的墙。 走过这段路以后，会再走到一段比较开阔的路上。路的两边生长着一些芦苇、红柳，红柳的枝干是粉色的，小小的花儿也是粉色的，很漂亮。 还有一些她叫不上名字的耐旱的矫小植物，有的植物开着红色、黄色的小花，把这段路装点得很美丽，耐看。 再往前走就要经过田地了。大概是一个条田的距离。地里一般种的是棉花，或者是小麦、黄豆、甜菜什么的。 在这条路的尽头一定会出现一小排房子。房子里住着人家，大概有两三户的样子。有时候二狗看到人家家的门开着，有人在房子里忙活着。 有时候放学晚一点，她走得晚，也会看到人家端着碗在门口，蹲着或者坐在门前的小方凳上吃饭。 再往前走一点儿，过一条马路，就是干妈家所在连队的苗圃地了。 这个苗圃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长宽大概各有个100m，小树们长得郁郁葱葱，比二狗的个头还高一点。 二狗常常抄近道，从苗圃地的对角线穿过，就到了地的那一头。 出了苗圃地就进入连队的地盘了。拐过好几道弯，走过好几排土房，最后走上一条不太宽，可以推着走一辆架子车的路，二狗就回到了干妈家里。 在这条路上发生了三件事，让二狗终身难忘。 第一件事:有一天，二狗走进苗圃地的时候，有一个男的一直跟着她走。二狗有点害怕，就抓起地上一节长的枯树枝在手里。 等到快走出苗圃地的时候，那个男的几步跑到二狗前面，拦住她说:“你先别回家，我们去玩玩吧。”边说边靠近二狗，想把她往苗圃地里拉。 二狗不让他靠近，一边挥舞着树枝一边说:你不要过来！ 那个男的盯着她说:“你不要害怕嘛，我不是坏人，我们就去玩玩嘛。” 二狗:“我才不去呢，我又不认识你。我要回家。” 那个人一直想靠近二狗，想把她拉跑。得亏二狗手里拿着树枝，边挥舞着树枝，边向苗圃地的外面跑，最后总算是跑出了苗圃地。二狗吓得一颗心怦怦直跳。 回到家，二狗把这个事儿告诉干妈。干妈说:“你以后走路回家，不要穿苗圃地了，宁可走远一点，顺着苗圃地边的大路回来。还有呢你和隔壁的小杨一起结个伴，两个女孩儿作伴要安全一点，就不害怕了。” 二狗按照干妈的意见，再也不敢横穿苗圃地抄近路了。事后二狗再也没有遇到那个男的。 第二件事:冬天的一天，二狗放学了，走过了前面说的那一小排房子，看见有户人家门口有好几只羊。 看样子这家是新接的羊来养，之前没有看到过。 羊没有什么好怕的，二狗照旧不急不缓地经过这家门口。 正当二狗要走过这一家时，突然！背后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大力，往她腰上一顶！二狗没有任何防备，摔了个狗啃屎，嘴巴都呛进去了土。 二狗气坏了，猛地一转身，呵呵！有一只小羊正对着它大眼瞪小眼。 原来是这头羊顶的！自己居然被一只小羊欺负了！二狗真是哭笑不得。 二狗无比尴尬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那只小羊顶完她以后似乎忘了，又跑去别处玩耍了，根本不理她了。 呵呵，这叫什么事儿？二狗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羊给顶翻在地！所以到现在还记得。 第三件事二狗记得是发生在秋天。她在放学的路上，走进了连队，经过一户人家，这一家的门口拴着一头牛。 连队里的路都很窄，那头牛拴在那里，就把路挤得更窄。二狗要离牛很近才能过去这条路，所以她有点提心吊胆的。 不过她心里想，虽然体型庞大，但牛是那么温顺的动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啊。这头牛看上去也挺老实的。 她站在离牛不远的地方，跟牛对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向着牛走去。 她贴着路边的人家的围墙，尽量离牛远一点，再远一点。她边慢慢横挪着身体，边畏惧地看着牛的大眼睛，心想:牛大人，你别理我哈，我马上就过去了，我一会儿就过去了！ 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你越怕啥偏偏越来啥。二狗后来想: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害怕了，让这头牛觉得她好欺负？！ 所以当二狗马上就要离开这头牛的时候，这牛突然头往下一低，前腿往前迈了一步，往她身上顶去！ 二狗吓死了！她一下摔在了地上，惊叫出声，手脚并用往前爬去。 其实那牛是拴着的，走不出去几步，二狗很快爬出了牛的“势力范围”，安全了。 但是二狗的胆子被吓破了，从此以后，她宁可绕很远的路回家，也不肯再路过牛了！ 后来还是干妈出面，让那户人家把牛拴到别的地方，二狗才敢再走那条路。 哈哈，这些高中时代的趣事，让二狗记忆终生。 二狗后来在工作若干年后重回故地，她十分想念这条路，想再走一次。 可她再也找不到这条昔日走了无数次的小路的影子。 县高中所在的地方变成了小学，据说中学和别的县合并到一块儿办了，这里只有小学了。 干妈家的连队也几乎不存在了。大量的人员都住在县城附近。所以连队几乎荒芜了。 县高中和干妈家所在的连队之间，早已盖起了很多整齐的楼房，楼房之间，连起了一条条漂亮的柏油路。 时隔十几年，老百姓的生活真是今非昔比，鸟枪换炮了。二狗感到既欣慰又惆怅。 第30章 少年7 高中的第一年，在对新环境的适应和对新事物的各种好奇中很快过去了，没有给二狗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高二那一年就要分科了，要分成文理科。每个孩子都要选自己在哪个科。 这在一个高中生的学习生涯中，是一个重大事件，其重要性仅次于高考。 当年哥哥理所当然选的是理科。那二狗应该选什么科呢？ 按照二狗的学习表现，她理应选文科。可是爸爸并不这么想。 爸爸和哥哥非常郑重地商量这件事儿。爸爸的逻辑是: 1，我们上高中，考大学是为了什么？为的是以后有个好的工作，好的收入； 2，如果你上的这一科，高考不容易考上，或者说考上了大学，以后毕业了不好找工作，那你还上什么大学？ 3，所以学什么科，要看这一科以后好不好考上大学，以及考上大学毕业以后，工作好不好找； 4，从目前咱们县这几年的高考情况来看，上文科的人太多，竞争很厉害，不容易考上大学； 5，文科生即便考上了大学，分配的工作多半都是又回到了农村，当老师或者是其他不重要的工作，又累，工资还不高； 6，相反，理科的高考升学率比文科要高，毕业以后好找工作，分到工厂或其他科研部门，又不累，工资还高。 那时候流行一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国家正在大规模地搞工业现代化建设，确实更需要理科方面的人才。 所以爸爸偏向于让二狗去学理科。哥哥也偏向于让二狗去学理科。 但是他们也知道，二狗的理化成绩一直很不理想。所以爸爸也很犹豫。 在那个年代，生存是第一重要的问题，而你擅长的，或者说兴趣爱好是次要的。你连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兴趣爱好。 二狗喜欢语文，喜欢英语，喜欢写作，所以她的语英成绩很好。但是这些能当饭吃吗？ 如果学了文科以后，大学毕业又回到了县城，还要跟农民打交道。那学习，上大学有什么意义？ 那时候，农民子弟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那就是要跳出农门，离开黄土地，到更好的环境中去生活。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农民的生活太苦了。吃不饱穿不暖，工资十几年不涨。 工作生活的环境多少年都是那个样，破破烂烂没有变化。为什么？没有钱啊！ 所以，作为农民的父辈们，很多勒紧裤腰带，想方设法让孩子去上学，为的就是摆脱农门，进入城市生活。 爸爸和哥哥讨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最后是二狗自己定下来的:我去上理科。 二狗想:“虽然我不喜欢理化，但是以我这个多年的好学生的学习经验，我就不相信了，拿不上高分，拿个平均分，不拖我的后腿，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学习是为了什么？首先为了生存，为了改善生存环境啊。 父母辛辛苦苦供我上高中，我要是上了文科，考不上大学，岂不是对不起他们？ 假如我侥幸考上了大学，但毕业后不好找工作，或者说找到了工作，收入却很低，那岂不是更对不起他们？ 不但以后帮不到他们，而且我自己也生活不好。 所以综合来讲，我只有上理科，先解决生存问题吧。 至于我喜欢的历史、地理和写作，那就等我工作以后，生活稳定下来了，生存问题解决了，自己再慢慢去学吧。” 二狗把自己想的这些给爸爸和哥哥娓娓道来。爸爸听完以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好吧，那就这样吧”。 就这样，二狗的学习去向一锤定音了。 分科后，二狗仍然在高二(2)班，这个班被定义成了理科，因为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报了理科。 分科以后开始上课时，二狗发现原来的班上有的同学走了，也有新同学被分进来了。 新分来的同学当中，有一个同学渐渐对她产生了深刻的影响，甚至影响了她整整五年。 第30章 少年8 分科后开始上课的第一天，高二(2)班新来的一名同学，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把平静的班里炸开了花。 为什么？因为这个同学太有名了。 据说他是为了班级之间搞平衡，平均分配尖子生的比例，被我们班主任硬要来的。 我们姑且叫他x2。因为名字并不重要，叫什么都可以。重要的是他在二狗的生命中存在过的意义。 x2在高一的期末考试中名列年级榜首，并且“数理化语英政”样样皆优，没有短板； 并且他的体育成绩也很好，打乒乓球、篮球都非常6； 并且他还是“文艺青年”，会弹吉他，唱歌还特别好听！ 他简直是各科老师的宝贝。 并并且，他长得还很帅:1m78的个头，一头浓黑的短发，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上翘，宽肩细腰，阳光帅气，待人接物不冷漠又不谄媚，不卑不亢。 所以，他也立刻成了高二(2)班全体女生的宝贝。 这个并不奇怪，他在哪个班，就是哪个班全体女生的宝贝。 所以，这个每个班都在抢的香饽饽，分到了(2)班，能不炸开锅吗？！ 并并并且，他上课的时候，经常趴在桌子上睡觉，并不听课。但考试的时候，却能考出那么好的成绩！ 这简直是高中一位传奇式的人物。名声甚广。 其实二狗对于男女关系之事自小就很木讷。因为她从小是被家里当男孩子养大的。 她性格单纯，作为一个“假小子”，大部分的“真小子”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她人长得不错，学业又比较优秀，寻常男孩儿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 可是，x2太优秀了，他像一道耀眼的闪电，一下劈进了二狗的眼里。 他具有二狗所“喜欢”的男生的所有特质:学习好，长得好，会为人处世，乒乓球打得好，还会弹吉他。 本来二狗对于优秀男孩的人设还迷迷糊糊，不大清楚。而x2的来临，仿佛是专门为了让她搞清楚这个问题似的。 从此，x2当了二狗日记本里五年的男主角，从高二到大三。 只是，这边，二狗对x2已经忘乎所以，芳心暗许；那边厢，x2根本不知道二狗是何许人也。 所以二狗这是典型的暗恋，并且一恋五年。 面对高高在上的“他”，本来特别自恋，有优越感，在男生面前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二狗，心里却一直特别自卑。 这样的暗恋，使她高中三年中，从来没有尝试过与别的男生早恋，甚至在大学三年期间，也从未谈过恋爱。 所以恋爱这块“地”，二狗特别不会“刨”。因为她从未涉足过，像个傻子。 所以后来工作以后，那个后后来变成了前夫的男人，对她稍微好一点，她就感动万分，投入了他的怀抱。 她根本不懂怎么谈恋爱。不懂那些个神神秘秘的分寸感。 所以说，x2对她的影响可以说贯穿了她的一生。这还只是恋爱这一方面。 还有其他各方各面。 话说x2来到了高二(2)班，恰好坐在二狗的前面。这可把二狗激动坏了。 二狗的日常生活中除了学习就是x2了。她上课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下课的时候也追随着他的身影。 二狗看到x2上课的时候确实经常趴在那儿睡觉，以至于老师说:“同学们，你们可不要学他啊，你别看他在睡觉，可他晚上回去用功呢，上课睡觉不耽误他考试。你们有那自律和本事吗？” 别人只看到他上课睡觉了，但二狗看到他在睡觉的时候，一直把右手捂在左胸靠下。她知道那是胃的位置。原来他有胃病。 所以，二狗经常在后面同情地看着他，为他担忧。想着怎么样能让他舒服点儿。 但x2全然不知。 二狗经常找各种各样的问题向x2请教。她通常是用笔帽轻轻地戳他的后背。 x2对于向他请教的同学倒是来者不拒。但是二狗知道，x2对人的态度是有区别的。 对于他喜欢的人，他会给人家把问题的前因后果讲解得特别详细，甚至画图做辅助； 而对于他不喜欢的，认为打扰了他的人，他三言两语就答完了。 通常二狗是属于后者。 因为这样的同学太多，x2每天要打发很多这样的人。二狗只是其中之一。 第31章 少年9 也许x2知道二狗的心思，但他对他仍旧不冷不热，跟别的同学毫无二致。 二狗想，x2肯定不屑于跟她说清楚。因为他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呀。 一来二去，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二狗很清楚x2对她的态度，可她自己拔不出来，就是想去“惹”他，让他多搭理自己。 上课时，她可以一直望着他的身影，不怕他跑了；下课了，她只能悄悄地尾随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他做各种事。 比如，看他跟别人一起打篮球，挥汗如雨。他把外套脱掉，只穿一个海蓝色的二流子背心，好帅呀！ 在那个全国上下“橄榄绿”和“海军蓝”的年代，很多男同学外面穿一套绿军装，里面要么什么不穿，要么穿一个二流子背心。 x2也是这么穿。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大众化的穿着，在二狗眼里，也觉得他特别帅。 比如，看他打乒乓球。乒乓球案子边，通常挤挤挨挨站了很多女生，都在羞涩但故作镇定的看着他。 他却视而不见，该咋打咋打。 有一次，二狗排了好长时间的队，终于轮到跟他对打。 二狗故意激他:“我知道你打得好，但有一种球，你肯定打不出来。” x2:“哈哈，我打的也一般般，不是很好。你说的是哪种球呢？” 二狗:“你能打出那种又是发球，又带旋儿，还擦边的球吗？” x2:“这个有点儿难吧？我之前还没有打过，嗯。。。” 话音未落，他已经把球抛起来了，一拍打出-- 只见那只白色的乒乓球，飘飘忽忽地飞到了二狗这边的乒乓球桌的一个角，刚挨到桌面，就从边上滑了下去--这种“死球”，叫人怎么接？！ 他真的在发球的时候，打出了那种带旋的角球！ 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又比如，学校里举办文艺汇演。二狗没有被抽上；而x2却独自担纲一个节目，那就是吉他弹唱。 二狗看到他下课以后先不回家，抱着吉他在校园南角的小树林里练唱，是一首很好听的歌(歌名忘了)。 二狗远远地看着，听着。他一边唱，一边左手按弦，右手在琴弦上不停地又是弹又是切，手指修长，灵活极了，也好看极了。 文艺汇演开始了，x2不但担任独唱，还担任合唱队的领唱，受到热烈欢迎，也受到了全校女生更多的爱慕。 。。。。。。 二狗的日记本里，天天是“x2今天怎么怎么了；他今天跟我说了什么什么话，我心里特别高兴”等等。 晚上坐在干妈家的八仙桌边写作业的时候，她会先发一会呆，想一想x2，然后才开始写作业。 如此一来，学习的时间被耽误了不少，势必会影响学习成绩。 作为一名女生，二狗成绩最好的时候是在小学。到了初中，由于理化的加入，学习成绩就不如小学了；而到了高中，优秀的人更多，她的成绩就更不突出了，只能拿到班里前五。 至于班级，高二班有十几个班，她的名次就排到五十名以后了。 当然二狗对于学习一直都是非常认真的。受爸爸的教育多年，她根深蒂固地认为，学习是一名学生的本分。如果不搞好学习的话，实在是本分未尽，也愧对父母。 可是上了高中，她觉得年龄越大脑子越像浆糊似的，很多问题都搞不清楚了，越学越糊涂。 比如有一道物理题做错了，老师让改，就在作业本的原位置上改。 二狗在这道题的原位置上，用胶水覆上了一张作业纸，按照老师的方法，又认认真真地做了一遍交上去。结果老师还是判错。 二狗又在这道题的原位置上，又贴了一张作业纸，又认认真真地做了一遍交上去。老师又给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二狗又做了第三遍交上去。还是个红叉。尽管每一次的答案都不同，但是都错了。作业本上那道作业题那里，已经是厚厚的了。 二狗好难过，她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改了。 后来就连老师都在课堂上说:“有的同学是很认真的啊，一道题改了三遍，但就是没改对。算了，别改了。去做别的题吧。” 物理化学真的是让二狗头疼极了。面对那些陌生的物理专业名词和化学分子式，她像一头被困在浓雾中的困兽，怎么样都理不出头绪。 所以在高中阶段，二狗拼尽了全力，才只能保住班级前五名。那还是靠那些文科项目顶分的。 二狗的目标始终是x2，但x2始终高不可攀，在远远的前方，让她可望而不可及。 除了学习，除了体育和文艺，二狗还钦佩着x2的别的方面，比如为人处世。 第32章 少年10 x2最最让二狗佩服的是他的为人处事。好像没有人不喜欢他。从老师到同学，从女生到男生。 虽然跟同学们同龄，甚至比二狗还小几个月，但是他却像一个大人游走在孩子们中间一样，处理起他和他身边每一个人的关系来游刃有余。 按说最优秀的人，都会有不喜欢他的人。可x2似乎没有。他非常善于拿捏和别人之间的分寸，虽然那么优秀，却能让人对他只有羡慕，没有嫉妒和恨。 x2对谁都是那样，显得既不冷漠也不过分热情。他知道自己的优秀却并不骄傲，更不会显摆。 对于扑到他身边来的每一个女生，他都能礼貌而不失分寸地把人家打发走，又不让人难堪。 更难得的是，他跟班级的那几个差生关系也不错。他跟他们一起打球，聊天，结伴上下学，好像也并不违和。 他有几个比较固定的玩伴和学伴，有男生也有女生；有特别漂亮的，也有长得一般般的；有幼儿园园长的女儿，也有一般家境的同学。 但总的来说，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非常优秀的人，在某方面能达到跟他一样的高度，能互相切磋交流的高度。 这个可是非常难得的。二狗很不善于处理和别人之间的关系，她的爱和不爱总是太极端，爱就非常爱，讨厌就非常讨厌。 因此她非常羡慕x2这一点。她想:我在这方面有十之一二也好啊。 所以二狗对x2的暗恋是全方位的，既有对他成绩和特长的羡慕，也有对他人品的敬仰。所以这种暗恋十分有力而持久。 x2成了二狗的标杆，在无形中指导着二狗怎样学习和做人。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当然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地，悄悄地进行。其实二狗觉得这样挺好，不需要让x2知道。 如果真被他知道了，她反而会害羞，因为在他面前，她总是自惭形秽。 无论在哪个方面，二狗都没办法跟他抗衡。她自知不够优秀，所以根本没有办法站在他身边。 在高中阶段，二狗的学习远远没有初中和小学阶段好。她把他归因于x2，其实在内心深处，二狗知道这是一种托词。 实际情况是，对于二狗来说，理科真是太难应付了。高二和高三，物理和化学是一直要学的，这就像两道天堑难以逾越。 而如果要学文科的话，历史和地理这两门对二狗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因为她喜欢，觉得很简单，肯定比物理化学要好出成绩得多。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是二狗自己的决定，再难她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好在二狗一直是个好学生，她知道怎么应付考试。她知道，即使自己不是十分理解的知识，如果方法得当，也能考出不错的成绩。 这就是中国的应试教育的结果，能够把人培养成一个做题的工具。只要摸到了其中的门道，分数就不会太难看。 二狗经常在想，为啥她觉得这么难学的物理化学，在x2那里怎么如此简单呢？ 女同学们经常在课间10分钟聊天，聊些家长里短。二狗知道陈秀花和x2家是一个连队的，因此，对他家的情况比较了解。 “x2的爸爸前几年出车祸去世了，现在只有妈妈拉扯着三个孩子。他是老二，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他的哥哥和妹妹学习成绩也特别好。一家三个孩子都这么优秀，为什么呢？ 因为他爸爸和妈妈是老夫少妻。他爸爸比他妈妈大了30多岁。 我们连队上的人都这么说。你想嘛，孔子孔老二的爸爸比妈妈大了54岁，所以孔子才这么聪明能干，x2应该也是这样的情况。” 陈秀花说得振振有词，不由得二狗不信。原来是这样。 不管是什么情况，x2这么优秀就值得人爱。不过他没有爸爸，家里应该过得挺艰难吧，真不容易。二狗想。 第33章 少年11 人生就是这样，也许某个人在一个人生命中占有极其重要的篇幅，可当她回忆时却乏善可陈，因为确实没有什么交集。 二狗就是这样，高二、高三两年很快过去，她和x2虽然坐在前后排，但记忆中，二人实在是没有多少交集。 上世纪80年代的中学生，日常生活是十分枯燥的，除了学习就是学习。除非编故事，否则并没有什么奇异的事情发生。 两人像两道似乎永远不会交叉的平行线，走在各自的人生轨迹上。 (而事实就是这样，终其一生，这两条平行线也没有交叉，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故事情节发生。让读者大人失望了，呵呵。) x2就这样毫无察觉(或根本不愿察觉)地陪伴着二狗度过了高二和高三，很快到了高考前夕。 如果没记错的话，二狗记得到了高三上学期，所有的科目都已经学完，高三下学期就正式进入了全面总复习阶段。 学到最后二狗发现，她的物理和化学成了一团浆糊，或者说一团乱麻，越扯越扯不清楚。 她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十分刻苦地拿本书坐在那里看，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越往后她越觉得脑子木掉了。看什么似乎都见过，但都不十分清晰，有些题就是做不出来。 在懵懵懂懂中迎来了高考。高考结束了，二狗的成绩十分不理想，只比分数线多出十几分。又由于报志愿报得高了一点，因此高考第一年没有被录取。 而x2却出人意料地只被内地一个专科院校录取了。他的成绩不说上清北，上个重点一本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很多同学都十分纳闷。他为什么报考这个学校？ 后来才听说，他报考的这所大专院校是两年制的，学费又很低，很快就能工作。他想早点工作，挣工资，给母亲分忧解难。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早熟懂事的x2呀！自己悄悄地扛下了所有。在同学们跟前，他从来没有表露过家里的难处。因此大家都不知道。 但不管怎么样，x2离自己越来越远啦。他去走自己的“阳关道”去了。 而二狗还得去过那道独木桥”。在爸爸的支持下，她又复读高三一年。 复读的这一年压力更大。因为这是第二次做同样的事呀，家里又要掏不少学费。谁愿意走这个回头路呀？可似乎没有选择。 二狗给自己定的目标是，这第二年复读务必要考上大学。哥哥是第一年就考上了。自己若第二年还考不上，那就太丢人了。 后来二狗的妹妹三虎回忆说，姐姐复读的这一年几乎没有笑脸，每天嘴角都耷拉着，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才十八岁的，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爸爸妈妈和两个妹妹都被二虎的这个架势吓到了。上高中考大学怎么这么难呀？ 爸爸决定让二狗后面的两个妹妹不上高中了，直接在初中就去考中专。 那年头考中专也不容易。中专录取率也很低。但既然都不容易，至少考中专可以少上三年学，让孩子少受点儿罪，家里也少花点钱。 一般来讲，同样的知识再学一年，应该会好一点吧。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压力太大，还是确实学不通，二狗第二年的高考成绩并没有比第一年好多少。仍旧是高出分数线十几分。 二狗怕了，爸爸妈妈也怕了:第一年高考报志愿的时候，还报了不少省外的院校；这第二年，全都报的是省内院校。只求稳。 终于！二狗被省会的一所大专院校录取。二狗松了一口气，爸爸妈妈也都松了一口气！ 二狗的老家在江省。其实，她多么想考去x2所在的院校，或者说是老家江省的学校啊。 可普通人的人生就是那么无奈。有很多你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普通人的个人能力有限，关系网也有限，所以也只能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没有上文科，没有学够文科的知识，且没能到内地去上大学，成了二狗一生的心结。 后来工作以后，二狗又自学了文科本科文凭，圆了自己的第一个夙愿。 她又利用休假时间多次到内地旅行。而每到一个大城市，必先拜访当地着名的大学校园，并在校内食堂吃顿饭，也成了她的“习惯性行为”。 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习惯性行为的背后远远牵系的，是十八九岁时那颗不甘的少女心啊。 第34章 干妈家1 二狗在干妈家整整住了两年半时间，期间发生了不少事情。 干妈家位于离县高中大概四五里地的一个连队里。干爸，干妈都是农民。 为啥说干妈家，而不是说干爸家？因为二狗发现，这个家里是干妈说了算。 干妈特别能干，家里家外一把好手。 家外，她是连队的一个班长，带着一帮人种大田，地里的活样样拿得出手。 家里，所有的活她都承包了:洗衣，做饭，做衣服，打扫卫生。整天忙得连轴转。 干爸负责干啥呢？放羊。干妈家里养了一群羊，干爸下班了就去放羊。等到天快黑了，他和羊也回来了，把羊赶回羊圈。 除此之外，他就负责喝酒。喝完了酒就躺在床上睡觉。有时候不喝酒，他就去跟别人下棋。下的是象棋。 记忆中，干爸干妈家是一排平房，一共有相连的四间房子。房子前面是很大的一个院子。院子另一边又是一排平房，分别是鸡圈，羊圈和库房。 干妈家一共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最小的是个女孩，比二狗还大一点。 二狗到干妈家的时候，干妈家的大哥已经工作了，也在连队工作。 大哥个子很高，不胖也不瘦，是个俊小伙，好像是连队的民兵连长。 作为家中的长子，大哥很有担当，也很有责任心。经常关心弟弟妹妹们。 二狗去的第二年，大哥结婚了。嫂子很漂亮，也很贤惠。就在一个连队住。 大哥大嫂经常回婆家，来的时候从来不空手，同时带着做熟的吃食或者是蔬菜。大嫂还给干妈干爸做千层底布鞋呢。 二狗一直记得大哥关心自己的几件事。 二狗每天走路上下学，冬天是穿着棉衣来回。有时候走得快，到家的时候不免会出汗，棉衣的后背都汗湿了。 有一天晚上，二狗正趴在八仙桌前写作业。大哥过来看看她。 大哥看了看她的作业本，忽然用手去摸她的棉衣后背，又把手探进了棉衣里面，发现棉衣从里往外都湿了。 二狗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发现她的棉衣是湿的，因为她从来没有跟别人讲。 毕竟是在干妈家，又不是在自己家。棉衣天天湿，在身上穿着，捂一捂就干了，她没当回事儿，也从没想到跟干妈提。 干妈一天像陀螺似的忙个不停，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大哥立刻从他的房间拿来了一条干毛巾，塞到了二狗后背上，隔开了后背和棉衣。这样就没那么凉和冷了。 并且大哥对二狗说:“你以后每天放学了就这么干，把湿气隔开。要不然容易感冒。睡觉前你再把毛巾搓一搓，放在火墙上烤干，明晚再用。” 还有一次，晚上，二狗还是趴在八仙桌前写作业，大哥又转进来了。 他东看看，西看看，然后抓住二狗那只没写字的左手，摸了摸温度。 干妈家烧的是土火墙。就是一个铁炉子一边连着一个用土块打的火墙。在火墙最上面可以烤衣服、鞋子等，但是热效率不太高。 他发现二狗的手好凉，比自己的凉很多。他又转身出去了，拿来一双白色的薄的棉线手套。 他对二狗说:“你带着这个写作业吧。小心得冻疮。” 二狗还记得有一年的夏天，好像还是她上初中的时候。她去人家家的瓜地买瓜，买了三四个瓜，用一个尿素袋背着回家。瓜地离自己家很远，得有三里地。二狗背得很吃力。 二狗吃力地背着瓜袋，在乡间小路上走着，刚巧碰上骑着自行车路过的大哥。 大哥是来探望二狗的爸爸妈妈的，本来都准备回家了。看到二狗那么吃力，大哥犹豫了一下(因为他还有事，要赶时间回家)，就把自行车掉了个头儿。 他把二狗那袋瓜架在后座上，用绳子绑紧了，再让二狗坐在他的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前杠上，他骑上车，把二狗送回了家。 那袋沉重的瓜再加上那二三里地，本来二狗会很累，会走很长时间的路，却被大哥一会儿就送回家了。二狗为此非常感激大哥。 大哥就是那种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他在农村出生和长大，并完全适应了农村的生活，成年以后很快就能独挡一面，担当起了自己的责任，为父母分担生活压力。他是一个标准的农村好青年。 第35章 干妈家2 干妈家的二哥比二狗大三岁，他当时在上职业高中。 二哥是干妈家三兄弟中最英俊的一位，他个子没有大哥高，但是比大哥要瘦一点，属于那种偏瘦的清秀型(用英语形容叫handsome)的帅哥，是二狗喜欢的那种款。 二哥天生文艺范儿，他特别喜欢音乐。干爸干妈给他买了一个录音机，他放学一回家就放歌听。 那时候还只有磁带，二哥那里有很多很多盘磁带。二狗记得他听得最多的是港台歌星的歌，像费翔，郑智化，张雨生，邓丽君，凤飞飞，龙飘飘，汪明荃，徐小凤，叶丽仪等人的歌。 二哥经常唱歌儿，他的歌声有一种特有的磁性，温柔多情。二狗很喜欢听二哥唱歌。 二哥在得知二狗也喜欢音乐后，就主动把录音机让她听，跟她分享音乐。 二哥对他的录音机很宝贝，一般是不会借给别人的。二狗感觉到了二哥给他的偏爱，心里暖洋洋的。 二狗学的第一首英文歌，是费翔的“loving story”，就是在二哥的录音机上学的。 那首“loving story”，二狗在二哥的录音机上听了无数遍，一句一句，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学，最后听得滚瓜烂熟，也学得烂熟于心，张口就来，到现在也没有忘。 之前说过，二狗在连队的苗圃地里遇到一个“坏人”。干妈的解决办法是让二狗不要再横穿苗圃地了，而且绕着苗圃地边上的大路走。这样一来要多走将近十分钟的路。 二哥主动对干妈说:“我去接她吧。以后只要我在家，我就去接她回家。” 以后二狗放学的时候就经常在苗圃地边遇上二哥，两人相跟着穿过苗圃地回家。二狗就没有任何好担心的了，以后也再没碰到那个坏人。 二哥静悄悄地守护着二狗。大哥是从大处着眼关心二狗；二哥的关心则体现在细微之处。 有一件事二狗特别感动，这件事甚至令人难以启齿。 二狗从小泌尿系统就不太好，憋不住尿。有了尿意立刻就得上厕所，要不然就会尿裤子。 干妈家的厕所在院子的另一头，院子很大，从二狗的起居室到厕所得有十几米。 二狗身体不好，晚上经常起夜。起夜时，她穿着单薄的秋衣秋裤，跑过整个院子，才到那边厕所，经常是还没有到厕所就尿裤子了。 但是这又不是自己家，二狗也不好意思说。于是她从下午开始就不喝水，晚上也不喝水。这样搞得自己又很口渴。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家，怎么好意思说起这些？这是个很私密很丢脸的事，二狗一直忍着，谁也没有讲。 但是二哥真的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 有一天晚上睡觉前，干妈给二狗拿来了一个盆，对她说:“二狗啊，你把这盆就放在门外的地上，你晚上就在这个盆里起夜，第二天早上把它倒掉就可以了”。 二狗听干妈这么一说，脸腾地红了，赶紧对干妈说:“谢谢，谢谢干妈！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干妈说:“你不要谢我，是你二哥发现的。他觉得你一个女娃子，晚上要跑那么远去上厕所，怕你着凉，冻着了。就让我给你准备了这个盆儿。” 二狗更不好意思了。但他从心底里感谢二哥。 二哥做事就是那么细腻。他发现了二狗的“秘密”，怕二狗不好意思，就让自己的妈拿来了这个便盆。 二狗心里更加暖洋洋的。 上高中的时候，二狗每天要走很多路，学习的任务又重。因此饭量特别大，甚至一顿可以吃一个半斤的馒头。 干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二狗啊，你饭量那么大，你爸爸拿来的粮食都不够你吃了。” 二哥马上说:“妈，你别这样说，二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儿好。你就让她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呗。” 生活中二哥处处护着二狗，帮着二狗，就是在打扑克牌的时候，他也偷偷给二狗喂牌，让着她。 有一次，干妈家的老四，那个小姐姐对二狗说:“我觉得我二哥喜欢上你了。可这可能吗？他也不想想，你以后要考大学，离开这儿的。他喜欢你有什么用？” 二狗那时候天天沉浸在对x2的思念中，完全没有领会二哥对她的情意。 小姐姐这种说法，完全在二狗的意料之外，她感到非常惊讶:“啊，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他是我哥呀。关心我是正常的呀。他不是也关心你吗？” 小姐姐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我，我还是他亲妹妹呢。” 二狗懵了。她从没想过，二哥对自己的喜欢，是不同于对妹妹的喜欢。 二狗的志向高远。她是一定要考上大学，离开农村的。 而二哥职高毕业以后注定只能分在农村工作。 在二狗的眼里，二哥只是一个很英俊养眼又很温暖的哥哥。她从来没有想别的。 后来二狗考上了大学，离开了农村。大二那年暑假，她到干妈家来探望。 干妈对二狗说:“二狗呀！你二哥当年是真的喜欢你。但他也明白，你高攀不起。 你走了以后，他好几年都不找对象。我们劝他，该找对象了，他的同学都开始找对象结婚了。他也不找。 后来还是他的一个职高的女同学主动来追他。那个女娃娃很好，追了他一年，他才同意的。那个女娃娃可喜欢她了。他们两个现在快结婚了。” 二狗去干妈家来去匆匆，也没见到二哥。之后就再没见到二哥。 高中年代二狗感受到的最多的温暖和善意来自二哥。可二狗连当面对他说一声感谢的机会都没有。从此他们再也没有交集。 她只有在心里默默祝福:“二哥呀，祝您这辈子永远幸福安康，万事如意，希望您一切安好！” 第36章 干妈家3 干妈家的老三，比二狗大一岁多。二狗叫他三哥。 真是“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干妈家的大哥和二哥都挺高的，唯独这个老三个子又矮又瘦小，比他们家的老四，他的妹妹还矮小。 这位三哥长得也是最丑的，猛一看像只大猴子。也不知道像谁。干爸干妈都是挺“漂亮”的人呀？ 三哥从小就不爱学习，在凳子上根本坐不住，拿上书本就犯困。 可是玩起来却灵活得很。上树摘枣，做弹弓打鸟，做陷阱套鸡，抓蛐蛐玩，烧螳螂腿吃。这些事儿他干得好得很，不用人教。 有一次他是作业没有交还是又惹到别的同学了，老师气得上门来家访来了。 二狗记得，那天老师和干爸干妈在院子里说了很久，就等着三哥回来。 可是三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直没回来。 大人们等了好长时间以后，才见他进门来。 三哥小小的身材，悄咪咪地从院门儿摸进来了。估计他在外面实在待不住了，才不得不回家了。 可他一见院子里三个大人那个“阵仗”，吓得不敢动了。 干爸当时也气得够呛，对三哥说:“你跑哪去了，现在才回来？过来，说说你干了啥事儿？” 干爸越这样说，三哥越不敢动了。干爸说:“你转过去，我们不打你，你好好说。” 三哥期期艾艾地转过身去，面对着老师和干妈，背对着干爸。 --这时候干爸干了一件事儿，把二狗吓得终身难忘。 二狗依稀记得听别人说过，干爸身上是有点儿武功的。她从来不信，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干爸练功。 可这会儿，二狗见识到了！ 只见干爸在三哥背后，悄悄地后退了几步，又往前疾走了几步，到了三哥背后，突然伸出右掌，重重的一掌，狠狠地拍在三哥的背心上！ 三哥当即被打得趴伏在地上，好久没有动弹。 隔着窗户，二狗在房子里看呆了！三哥就这样被打晕过去了！ 二狗这才相信干爸是真的有武功。至少是会气功！ 三哥趴在地上好一阵不动，把干妈也给吓着了。她赶紧把三哥翻过身来抱在怀里，掐了好一阵人中，又掐虎口，才把他掐醒了。 从这次事情以后，三哥老实了好几个月。 三哥没那么调皮捣蛋了，可是学习仍旧没有什么起色。照他那样下去，小学都难以毕业，初中更难上。干爸干妈也是着急得很。 干妈一合计，来了个“人才逆流动”，把三哥送到了二狗的父母家去上初中。 “好歹这个娃儿得初中毕业吧，拿个初中毕业证，才好去社会上混吧。你是校长，你帮我管管这个孩子。麻烦你了。”干妈对二狗的爸爸说。 “不麻烦，不麻烦。我尽力吧。学习上和生活上你就不用操心了。咱们互相帮助，争取让孩子有个好前程。”爸爸对干妈说。 后来三哥好像在二狗家里上了两年学，又回去了。好歹拿到了个初中毕业证。 后来干妈看三哥实在不是学习的料，就让他跟干爸一起去放羊。 三哥放羊的活干得好得很，羊儿特别听他的话，到后来都不用干爸去放羊了，三哥把放羊的活儿接下来了。 三哥宰羊也宰得好得很，干净利落，又快又好。 后来，三哥发展到杀狗也杀得好得很，剥狗皮那叫一个6，以至于邻居、亲朋家有要杀狗的都去找他。 后来二狗听干妈说，连队里的狗都怕三哥，见到他都要绕着走。可能他身上有一股杀气，被狗感觉到了。 三哥最后的职业是屠夫，在屠宰场工作。 二狗想，三哥这是发挥他的特长了。对他来说，这是个好工作呀。挺好。 第37章 干妈家4 干妈家四个孩子中的老小是个女孩，只比二狗大几个月。二狗喊她姐。 虽然叫姐姐，但是这个姐上学比较晚。二狗上高一的时候，她还在上初二。 住在干妈家的时候，二狗跟这个姐住在一间房，两人一人一个单人床，在房子的两头。 两人年龄相仿，又在一个学校上学，又有这么层“亲戚关系”，按道理很容易成为好朋友。 可是有的人似乎生来就是对头。至少姐是这么认为的。 从二狗来到干妈家的第一天起，这个姐就对二狗表现出了浓浓的敌意。 她根本就不搭理二狗。无论吃饭、去上学还是出去玩儿，她从来不跟二狗在一起。她一天跟二狗说不上几个字。 二狗找她说话，她总是爱搭不理。时间长了，二狗也不跟她讲话了。 干妈对二狗说:“这个丫头脾气怪得很，你不要理她。你自己该干啥就干啥，就行了。” 二狗心里很惆怅，她本来想着能收获一个像海荣一样的好朋友，两个人同进同出，同吃同住，多好啊。 可是天不遂人愿呀，没办法。幸亏大哥二哥对她挺好的。 前面说到，二狗有起夜的毛病。姐看在眼里，不但不帮她，还讥讽她:“撒尿精！一晚上要尿那么多次！” 这个姐长得人高马大，跟同龄的女孩子比起来，她又高又壮。 让二狗最佩服的是，她特别能穿高跟鞋。 跟二狗走同样的路去学校上学，一天四次，她都是穿高跟鞋。 二狗从来不穿高跟鞋，她哪怕穿一两寸跟的高跟鞋都脚痛。 可这位姐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飞。你不让她穿高跟鞋，估计她反而不会走路了。 太厉害了！真是人各有各的厉害呀！ 这位姐有点愤世嫉俗，对很多事儿都看不上眼。 她恨爸爸妈妈对哥哥们那么好，对她那么不好，太重男轻女了。 她恨二狗学习成绩那么好，把她完全比下去了。 她恨哥哥们对二狗好，“不就是看着你爸是校长，能给我们家拿吃的吗？！”她恶狠狠地悄悄地对二狗说。 这位姐平时不说话，一旦说出来的话都是满腹怨气。二狗都不知道怎么接腔。 这位姐还看不上二狗干的活儿，有一次二狗帮干妈洗上衣，衣服上的油点没洗掉。 二狗说:“我很努力地洗了，可是就是洗不掉。” 这位姐说:“你根本就没有认真洗，咋会洗不掉？书呆子！就知道学习，还会干啥？！” 然后她拿起衬衣，用肥皂使劲搓，使劲搓--确实把油点子洗掉了。 二狗窘迫极了。住在她的身边，二狗如坐针毡，如履薄冰。 好几个月以后，二狗才适应，才能做到对她视而不见，自己干自己的事儿。 说起来，两年半的时间，两个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却像陌生人一样。 直到二狗高三上学期结束，离开干妈家，二狗和这个姐的关系一直没有好转。对于二狗的离去，这位姐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留恋。 两人后来的人生也再没有交集。 后来二狗从妈妈那里陆续听到了这个姐的消息。 姐初中毕业以后没再上高中，就工作了。 二狗的哥哥结婚以后，嫂子生了儿子。两人在大城市，工作都很忙，孩子无人照料。 这位姐知道以后，就主动来到二狗哥哥的家中帮助照顾侄子。 当年二狗的哥哥在干妈家住了两年，跟这位姐的关系处得挺好，就答应了。 二狗的嫂嫂对她很好，让她吃住都在家里，每个月还给她开工资。 可是有一次二狗嫂子中途回家，却看到这位姐，躺在她两口子卧室的床上，眉开眼笑地打电话，自己的宝贝儿子躺在她的脚边，嘴里唆着这位姐的大拇脚趾头。。。 二狗嫂子气坏了，直接把她撵走了。 原来这个姐来带侄子是假，想来大城市享受生活、找机会是真。 原来她碰到了一位大车司机，看上了，就去追这位司机。当年司机行业可是很吃香的。虽然辛苦，但能挣大钱。 可这位司机大哥不愿意。 她打听到这位司机的家跟二狗的哥哥嫂子住在一个城市，就想办法追过来了。 后来，这位姐想办法把司机大哥灌醉了，和她发生了关系，然后这位司机大哥娶了她。姐就这样结婚了。 二狗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姐的消息，是听妈妈说，这个姐又离婚了，没有孩子，现在又是单身一个人了。 第38章 干妈家5＋少年12 在那个家家贫穷的年代，干妈家的那群羊是她家重要的经济来源。 首先羊会长毛，羊毛一年剪两次、卖两次，这笔收入还不错。 其次，羊可以杀了吃肉，还可以卖钱。 干妈家杀的羊一般是淘汰羊，杀了一般也舍不得吃，羊肉卖钱。 用干妈的话讲，孩子们的学费都出在羊身上，马虎不得。 二狗记得，每当卖羊毛之前，干爸就会背上一尿素袋重重的沙子回家，铺在他们老两口的卧室的地上。 干什么？ 把羊毛铺在沙子上，然后再用手重重地拍打羊毛，或者用膝盖把羊毛狠狠地往沙子里“跪”，最后再把羊毛卷成卷。如此反复好几遍。 这样做，为的是让沙子尽量粘到羊毛里，增加羊毛的重量。 二狗看得目瞪口呆，这样也可以？这不是弄虚作假吗？！ 但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那个年代嘛，生活真是不易，是得多想想办法。 是的，在那个年代，能有多点儿钱，吃点儿好吃的，买点儿好穿的，哪怕是吃上一次肉，穿上一次新鞋都觉得很幸福。 那个年代只要能吃饱，不饿肚子就是好事儿了。干妈也想方设法的让孩子们吃好。 二狗记得，每到开春的时候，地里最先下来的蔬菜是“心里美”萝卜，就是那种外皮是红色，内里是白色的小萝卜。 那时候干妈就会拔几个萝卜回来，洗洗干净切成丝儿，上面再放一点点香菜，再淋上点儿酱油、醋和一两滴香油，那就是无上的美味啦。 二狗到成年以后都还记得这道美味。后来她自己也试着做这道菜，但再也没有当初的香味了。 这是那个年代特有的香味。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干爸干妈都是农民，收入低，孩子多，每个月还得给老家的老人寄钱回去。日子过得很是清贫。 二狗记得有一年，她恰好在干妈家过年。快过年了，干妈家竟然什么年货也没有准备。 不是不想准备，是确实没钱了。 干妈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没办法，她只好包了顿饺子，给孩子们过年。 那年过年，一家人就只吃的饺子。 那时候哪有现在这么多的“物质”，完全是买方市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那时候孩子们穿的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包括鞋子都是妈妈们灯下熬夜，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二狗到现在还记得她的妈妈和干妈，在晚上的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纳千层底布鞋的情景。 二狗记得她小的时候还是煤油灯，后来才慢慢地开始用上了电。 小的时候一直吃的是二合面(就是把白面和别的粗粮面混合在一起的面，因为白面不够吃)，到七八岁以后才开始吃纯白面；米饭更是少见，买不上。到后来纯白面和大米才慢慢普及了。 就在这样艰苦的岁月里，二狗在干妈家一直住到高三上学期。 到高三下学期的时候，忘了是因为什么原因，大人不让二狗住在干妈家了，让她去学校住校。 (好像是两家的大人关系交恶了，并且从此以后都不怎么来往了。) 二狗也很纳闷。但这是大人的决定，她只有听从，在高三下学期搬去了学校，住校了。 高三学生的宿舍其实是一间大教室，里面有十几张上下床，足足住了30多个孩子。 孩子们的被褥和碗筷一律自己解决，吃饭到学生食堂，需要自己买粮票和饭票，打饭要用粮票和饭票，不用现钱。 二狗发现公共厕所离她们的宿舍还不算很远，她稍微有点安心了。 宿舍里冬天也是烧煤炉子和土火墙。炉子总也不很热，晚上宿舍温度很低。好在人多，还不觉得特别冷。 二狗本来还觉得干妈家里条件差。到了学校才知道，干妈家算是好的。(自己真是不知足啊！) 在这样一种嘈杂的环境中，孩子们怎么能休息好？但这就是当年农村学校的现状。 二狗骑着家里唯一的交通工具:一辆破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每个周日吃完午饭后，半下午时，从家里回学校。 再在下周六下午放学以后，骑回家来。那时候每周只休息周日一天。 县里的路最多是石字路，柏油路很少。而且路很窄，汇车时只能容两辆汽车勉强通过。 一到冬天下雪，路上的雪是没有人打扫的。雪被机车一遍一遍碾压，形成了特别滑溜，高高低低的车辙。 这样的路特别容易摔跤。因为路又滑又凹凸不平，一个车辙挨着一个车辙，根本就不适合自行车骑行啊。 二狗家离县高中大约7km多的路。冬天的时候二狗还是得骑着自行车去上学。别的同学也是一样。 结果大家到了学校，第一件事就是数一数自己路上一共摔了几跤。二狗一般摔个七八跤能到校，有的同学家路远的，竟然摔了十五六跤才到校。如果有哪个人说他一跤都没摔就到学校了，别的同学都羡慕得很、敬佩得很。 好在那时候都是少年郎，身子骨的柔韧性好，摔几跤也不算什么。 在这样艰辛的环境中，有苦也有乐，有痛苦也有欢笑，高中时代就慢慢地过去了。 高考一过，同学们都各奔前程了，有的就此别过，再也没见了。 第39章 三虎1 三虎是二狗的大妹妹，比二狗小4岁。 三虎来得最不是时候。 那时候全国上下又在搞运动。二狗的爸爸过得很不顺利，好像在单位有人检举揭发他。 二狗有一次半夜醒来，听见爸爸在哭，边哭边说:“我没有错，我没有错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二狗睁开眼睛，看见爸爸坐在床上，拿头往墙上撞，边撞边哭。妈妈在一边含泪看着他。 二狗吓得把头缩回到被子里，也哭。她能有什么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才4岁。 三虎出生了，妈妈一点奶水都没有。那时候又买不上牛奶，好不容易托人买来饼干，给她用开水泡饼干吃。 三虎就这样长大了。身体特别弱。比家里别的孩子都弱很多。 妈妈说，三虎从小就气性大，才一两岁，一生气就把头往墙上撞，跟她爸一样一样的。 三虎跟家里别的几个孩子都不一样。别的孩子虽然也调皮，但是还都听爸爸妈妈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把学习放在第一位。 三虎从小就表现得特别叛逆，一点都不爱学习，也不听大人的话。 用妈妈的话讲:“让她打狗，她偏要撵鸡；让她往东，她偏要往西。”特别不好带。 妈妈说:“早知道你这么淘气，应该一生下来就把你扔到水里淹死。” 因为妈妈说，在她小的时候，在老家，人家家里如果生了女孩子不想要的话，就悄悄放到洗澡盆里用水淹死。 当然这是玩笑话罢了。孩子再淘气，再不听话，也是自己的肚子里生出来的。爸爸妈妈还是很疼孩子的。 三虎虽然淘气，不听话，身子骨又弱，但长相是最漂亮的:皮肤特别白净，腰特别细，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渐渐地三虎长大了，上小学了。二狗和哥哥的成绩都能拿个年级前几名，三虎却只能混个中等。 三虎上到二年级没几天，老师来家访了。 老师说三虎的同桌跟他告状了，为什么？ 那时候，同桌的两个同学，坐的是一条长木凳。三虎一上课，就把那屁股不停地扭呀扭呀，把个凳子晃得像个拨浪鼓，害得她的同桌根本坐不踏实，也没法好好听课。 而且她一上课就晃，一上课就晃，屁股根本坐不住凳子，没有消停的时候。 把二虎和妈妈笑得呀，这确实像三虎，一时一刻也静不下来。 每天放学回家，哥哥，姐姐都老老实实地趴在那儿写作业。只有三虎在家里跑来跑去，抢着跟妈妈干活儿。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想去做作业。 前面说过，三虎认了个干妈。二狗和哥哥也管这个阿姨叫干妈，后来上高中还在干妈家住了好几年。 三虎是怎样认下这个干妈的吗呢？ 那是一个星期天，刚上小学的三虎跟一帮家属院里的孩子们在一起玩。 有一个男孩家门口停了一辆解放牌卡车，原来是人家家里来亲戚了，亲戚是开着卡车来的。 这个男孩骄傲地对小伙伴们说:“我舅舅是在县城开卡车的，他可以带我到县城玩。” 三虎一听好羡慕，说:“真好啊，那我们能不能也坐你舅舅的车，让他带我们到县城去玩？” 男孩爱显摆，立刻说“当然可以，我舅舅可喜欢我了，我让他带，他就带我们去。” 男孩立刻回家把舅舅叫了出来，很快就跟舅舅说好，让舅舅开车，把这一帮孩子拉到县城的舅舅家里玩上一阵子，再一起送回来。 这帮孩子有的坐进了驾驶室，有的飘了大(车)厢，生平第一次坐上了卡车，卡车开进了县城。他们别提多开心了！ 三虎跟着大家一起在那个男孩的舅舅家玩。她东看看西看看，觉得很好奇。 三虎看到有一间房子的桌子上放着一袋蛋糕，看着好好吃的样子。 大概小时候吃的油水少，身子弱的缘故，三虎特别馋，特别爱吃好吃的。 她看到从没吃过的蛋糕，一激动，拿起一块儿就往嘴里送。 “谁让你吃我舅舅家的蛋糕的？你都没经过我的允许就乱动东西，真没有教养！” 正在这时，那个男孩从另外一个房间一下冲了过来，对着三虎大声呵斥。 三虎的脾气也不软。她听男孩这么说，立刻把没吃完的蛋糕往桌上一放，说“不吃就不吃，有啥了不起的！” 那个男孩说:“哟？你还犟嘴呢！有本事你不要坐我舅舅的车，滚出我们家！” “滚就滚，谁稀罕呀！”三虎气坏了，推开门就走了。 三虎在路上一阵子乱走，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 她那时才七八岁，第一次来县城，根本就不认得路。她觉得走过的路是卡车开过来的路，可是家呢？家在哪儿呢？！ 天渐渐地黑了。三虎越走越累，越走越觉得陌生，心里也越来越害怕了。。。 第40章 三虎2 三虎孤零零地走在一条路上，两边是荒草。前面看不到房子，也看不到人。 太阳红彤彤地挂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眼看着要掉下去了。 三虎又害怕又着急，开始抽抽咽咽地哭起来了。边哭边走。 终于！她看见有一个阿姨，骑着自行车，从她旁边路过。 她赶紧追了上去。 “阿姨，阿姨，你能告诉我，到二营怎么走吗？” 那位阿姨停下了车，问她“啥？你说的是哪？” “二营，二营啊。我记得就在前面不远，可怎么老是看不见呢？” “我们这儿可是畜牧连啊。离二营还有好远呢，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 “呜呜呜，我被同学赶出来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三虎哭得很伤心。 阿姨看到三虎那么小，天又快黑了，怕她出意外，稍一迟疑，就决定先把她带回自己家里。 到了阿姨家，阿姨给她弄了点儿吃的，就招呼她睡下了。 第二天，阿姨到连队的办公室，跟队领导汇报了这个情况。队领导再把情况汇报给了县委办公室，让上边的人打听打听，有哪家丢了孩子。 三虎在一个完全陌生的阿姨家里过了一夜，这一夜，又累又困的她睡得很安稳。 可是7km外的爸爸妈妈家，就没那么平静了。 是妈妈第一个发现三虎不在家的。下午吃饭的时候，妈妈问二狗:“你大妹妹到哪去了？咋还不回来吃饭？不是让你看着她吗？ 二虎说:“她上午跟一帮孩子在隔壁吴叔叔家玩儿呢。是不是在那儿吃了午饭后，又玩上了？我去看看。” 二虎跑到吴叔叔家，一看，确实有一大帮孩子在那儿玩。她找了一圈，就是没找到三虎。 二狗问那个男孩:我妹妹呢？ 那个男孩儿也很懵圈:“她，她从我舅家跑出去了，我也没再管她，后来我舅舅就把我们拉回来了。” 糟了！别的小孩儿都回来了，就三虎没回来！ 三虎就这样丢了！ 这一下还得了。孩子丢了。才七八岁的孩子呀！ 爸爸饭也不吃了，带上哥哥，又从隔壁家里借了辆破自行车，两人一人一辆自行车，就往县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妈妈在家领着二狗和小妹，在忐忑不安中，吃了饭，洗洗睡了。 夜里11点多了，爸爸和哥哥才回来。两人一脸的疲惫，说把县城几条路都找遍了，没找到人。 二狗把全身连脸都藏在被子里，一边偷听，一边吓得瑟瑟发抖。 因为她知道妹妹的丢失跟自己脱不了干系，爸爸肯定会找她算账，她索性躲在被窝里“装死”，希望能躲过这一“劫”。 爸爸脾气火爆，他从外面撇了根柳树条回来，照着哥哥的背上就抽过去:“你是怎么当哥的？啊？就顾着你自己，让你照顾好妹妹，妹妹丢了你都不知道？！打死你算了！” 妈妈扑上去拦着爸爸:“你打他干嘛？他也跟着你跑了那么长时间，也累得不行。三虎要跑，你能看得住她吗？那娃娃那么调皮，总不能不错眼珠地看着她吧。老大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做呀！” 爸爸打累了，坐在凳子上喘粗气。二狗藏在被窝里，听着外面好像没有动静了，心想这事儿总算过去了。 可是突然间！二狗头顶上的被子刷地一下掀开了，紧接着一只大手猛地揪住了她的耳朵，把她从躺着一下子揪成了站着，耳朵被揪得生疼。 是爸爸！爸爸把她揪着直接拖到了床前面的地上，怒吼:“跪下！别以为你就能混得过去，你是怎么当姐姐的？连妹妹都看不好！你妹妹要是真丢了，找不回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二狗觉得耳根子裂开了，她跪在地上，边哭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这时候，睡在被窝里的小妹吓得也哭起来了。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这天晚上好晚了，一家人都没睡。爸爸和妈妈分析来分析去，不晓得三虎跑到哪里去了。 那时候农村的郊外，搞不好还有狼。万一三虎碰到狼，那可咋办呢！ 没办法，只好等明天天亮了，再去到处找找看了。 爸爸最后疲惫地对一直跪着的二狗和她哥哥说:“你别怪我打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丢哪一个我都心疼。你们做哥哥姐姐的，有责仼把妹妹看好，管好。不能光顾自己，知道吗？！起来吧，去睡吧。”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两边的消息在县委办公室碰头了。三虎是在第二天的下午找到的。 再后来的一天，三虎的爸爸妈妈带了一袋米，一袋面和一壶油，搭了个便车，到了这个捡了三虎的阿姨家，对阿姨郑重道谢，同时让三虎认了干妈。 三虎的干妈就是这么来的。只是没想到，三虎认了这个干妈，到最后受益的是二虎和哥哥。三虎初中就考了中专，没上高中，也没怎么在干妈家住过。 第41章 三虎3 三虎身体底子差，小时候生的病格外多。妈妈说，她哥哥和姐姐加起来都没她生的病多。 三虎在四五岁的时候，有一阵子天天咳嗽，白天晚上不停地咳，根本睡不好觉，吃不好饭，瘦成了纸片人。大夫诊断为“百日咳”。 她一咳嗽，就把刚吃进去的鸡蛋羹和药都吐出来了，东西都白吃了。二狗还得跟在后头用扫把和撮箕把她吐出来的东西扫掉，扔出去。 那时候本来吃的东西就稀缺，妈妈辛辛苦苦给她做了吃了，她还吐出来，又浪费还治不了病。 妈妈干着急也没办法，三虎就这么咳呀咳呀，咳了好多天。哎？有一天，她突然自己就好了，再也不咳了。 有一年好像是过什么节，家里特别热闹，爸爸妈妈请了好几对老师夫妻，带着孩子过来，一起吃饭，玩。 正当大家玩得开心的时候，妈妈突然发现，哎？三虎到哪儿去了？她平时不是特别疯，特能闹吗？ 妈妈找到了旁边的卧室里，看见三虎睡着了。那么闹的环境之下，她居然睡得那么香。这不正常啊。 妈妈走上前去，用手一摸：哟！这孩子的脑门子滚烫，发烧了。 赶紧去看医生。医生说，这段时间发烧的孩子很多，伴随着发烧，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症状：脖子变得粗大，所以她们这种病，叫大脖子病。 追根究底，是因为少吃了“碘”造成的。以前，家家户户吃盐，都是那种粗颗粒的原生态盐，这种盐中没有加碘。 结果就是那段时间，全国上下很多小孩子都得了大脖子病。从那时开始，国家开始推广食用加碘盐，盐也慢慢变成现在这样细沙一样了。 三虎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正坐在教室里上课呢，突然觉得脑袋里像有雷炸开一样，痛死了，也吵死了。同时她的同桌大喊：“老师！快来看，她的耳朵流血了！” 老师也从来没见过哪个小孩耳朵里流血，赶紧叫家长送医院吧。医生诊断，是中耳炎。 原来，隔壁有个王老师，特别会掏耳朵。她掏起耳朵来，又轻又柔，让人觉得特别舒服，特别温暖。孩子们都喜欢去找王老师掏耳朵，王老师也很乐意给孩子们掏。 三虎也一样，她每天都让王老师给她掏一次耳朵，有时候，她也随便拿个东西，在耳朵里捣来捣去，自己掏着玩。 可能是掏的次数太多了，也可能是三虎有时候没注意，把自己耳朵给伤着了，久而久之，不知不觉就得上了中耳炎。 医生给三虎开了一种外滴的药，这种药滴到耳朵里很痛。痛也得坚持呀，滴了两个月，三虎的耳病才见好，但从此听力受损，下降了很多。 到她36岁的时候，医生说她的听力已经跟70多岁的人差不多了，严重早退了。 以至于二狗和小妹都知道，跟三虎没法讲知心话，因为她的话一说出来就跟吵架似的，好大声。 第42章 三虎4 三虎上小学以后，看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觉得很有趣，她迷上了用彩色粉笔写字和画画。 她找老师要了几支彩色粉笔，到处写字和画画，地上、墙上，树干上、家里的凳子面上，到处都留下了她的“杰作”。 有一次她在家里的木头椅子上写满了字，还画上了画。她也没擦，就去写作业了。 爸爸回来了也没注意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把裤子上染得花花绿绿的。 爸爸跟妈妈说了会话，又出门去忙别的事。有人注意到了爸爸的裤子，取笑爸爸：“李校长，你怎么带了个花屁股出来了？” 爸爸回来，把这个当做笑话讲给妈妈听：“一看就知道是三虎干的好事！” 有一天三虎和几个小朋友一起，到一个同学家玩。这个同学的爸爸以前是个老师，现在不干老师了，当卡车司机了。 三虎看到这个同学家的窗台上放了两盒彩色粉笔，就立刻拿起粉笔，在院子的地上画起画，写起字来。 同学的爸爸看到三虎的粉笔用得那么好，就说：“把这些粉笔都送给你吧，反正放在我们家也没有用。” 三虎高兴坏了，画得越发起劲儿了。后来粉笔用完了，她就用彩色铅笔画。 三虎最喜欢画的是古代美女图。那些美女们一个个云鬓高耸，衣袂飘飘，大大的眼睛，细细的腰，身上彩带围绕，兰花指翘得高高，一个比一个美。 比起其他几个孩子来，三虎似乎天生文艺细胞比较多。比起那些刻板的功课和作业，她更喜欢画画，唱歌和跳舞。 其实三虎有这样的个性，还是有迹可循的，她更早地接触了这些。 三虎记得二年级之前，她一直是低头走路，不看天不看地，也不看远方，就看脚前面的那一块地。 有一天放学的时候，她仍然低头走路，可她发现，在她的脚前方出现了一双鞋，鞋尖对着她的鞋尖。 三座往左走，这双鞋也跟着她往左走；她往前走，这双鞋后退一步，就是挡着他，不让她好好走。 三虎气得猛一抬头喊叫：“谁呀？吃饱了撑的吗？”可当她看到是谁的时候，不由地愣住了。 原来是学校刚转来的一位男老师。三虎觉得这位男老师长得好帅呀，又高又瘦，脸蛋也特别英俊。 这位漂亮的男老师温和地对三虎说：“小朋友，你走路干嘛老低着头啊？这样会容易驼背哟。 你看，像我这样走，挺胸，收腹，把肩膀挺起来，把头抬起来看着前面。这样就不会驼背了，女孩子这样走起来也很美，记住了吗？” 三虎把老师的话深深地记在了心里，从此再不低头走路了。看来，美男老师的话，比爸爸妈妈都管用得多呀。 又有一天，三虎和妹妹路过一户人家，发现院子里有一位漂亮的阿姨在那唱戏。这个阿姨边唱边跳边耍花枪，有板有眼真好看。 三虎和妹妹看入迷了，在那里看了很久。阿姨唱完了一段儿，停下来问她们：“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呀？这么喜欢看戏吗？” 三虎：“喜欢，喜欢！阿姨，你耍花枪特别好看，跳舞的动作也好看，我都想学了。阿姨你能教教我们吗？” 阿姨：“呵呵，你们真的想学呀，这唱戏看着好看，其实很辛苦的，要练习弯腰、劈腿、翻跟头。而且要练很长很长时间的，你唱戏，还有人可能会看不起你。” 三虎：“我们不怕苦，我们真的想练！” 阿姨：“这样吧，小朋友们，你们先回去问问你们的爸爸妈妈，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让你们来学，如果爸妈同意了，你们再来找我，好吧？” 三虎和妹妹赶快跑回去问爸爸妈妈，才知道，这位阿姨为什么唱戏那么好。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戏曲被当成了不好的事情，戏曲演员必须要接受再教育。 这位阿姨其实是大城市里真正的戏剧演员，现在被送到她们这个小地方来接受改造。 （三虎的爸爸对于这样的人很同情。每当这样的人被下放到学校里接受改造的时候，善良的爸爸会很善待他们，从来不整他们，所以才有后来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举报，害得爸爸十分窝心。） 爸爸妈妈对这些从大城市来的“人才”从不另眼相看，反而十分尊重。 在听说三虎真的想学唱戏的时候，爸爸对她说：“你想学就去学吧，没什么不好的。这样也可以把你们的身体锻炼得结实点。但既然决定学了，就一定要听老师的话，不要怕吃苦。” 三虎姐俩答应了，从此她们就跟着老师练武了，翻跟头、下腰、劈叉，连续转几十圈，每个动作都不含糊。 到后来，姐俩能一连翻50个跟头，还会空翻，弯腰下去能把地上花瓶里的花衔上来，劈叉来个一字马不在话下。 两个妹妹的这些“绝活”，把从来没学过姐姐二狗羡慕坏了。二狗比她们大好几岁，小时候从没练过，现在再练也来不及了。 后来直到长大成人，二狗的硬腰都比两个妹妹硬很多，像钢板一样弯不下去。 在那个年代，这位人长得漂亮，唱戏又唱得好的阿姨，命运却很悲惨。 她后来年龄渐渐地大了，因为那样的身份，没有男人敢娶她。她后来找了一个又丑又矮的老光棍结了婚。 每当她两口子走在街上，人们会不由自主地觉得一朵鲜花生生插在了牛粪上，都在心里暗暗叹气。 这个阿姨后来生了个女儿。可是不幸的是，这个女孩长得像他爸，也很丑。 于是这个老师从小就把女儿抓得很严，教她练功，端正仪态仪表；教她穿衣打扮，大方得体，硬是把这个女孩儿培养成得像一个大家闺秀，在当时的学校里可出名了。 三虎想，她后来之所以这么爱美，爱打扮，爱唱歌跳舞，爱画画，跟这个阿姨有莫大的影响。他永远感激这位美女老师，和那位教他抬头走路的男老师。 第43章 三虎5 有一段时间，三虎的爸爸被调到另外一个地方工作了，哥哥和姐姐又出去上学了，家里只有幼小的三虎、妹妹还有妈妈三个人。 三虎只比妹妹大一岁半，姐俩经常在一起玩。 可三虎发现，每当妹妹拿着夹煤的铁剪子或小铲子，独自在家门口玩一会儿，就哭着回来了，说是被别的小朋友打了。一天总要被打三四次。 三虎很生气，冲出去给妹妹主持公道。可是她发现，经常欺负妹妹的是一个胖墩墩的像个小铁塔一样的男孩，她根本打不过他。 妈妈一天忙得不行，哥哥姐姐又不在家，怎么办呢？ 爸爸一般是星期一的大清早骑车去另一个学校上班，到星期五下班了才回来。也指望不上。 有一天早上，三虎早起了，她发现爸爸在院子里打拳。 爸爸以前当过兵，在部队里学了一套拳法，每天早上都会打一两遍。 三虎发现了这件事儿，可高兴了，她跑过去说：“爸，你教我打拳吧。我学会了打拳，别人就不敢欺负我和妹妹了。” 爸爸：“好！你好好看着，我也不教你那么多，就教你三招够最管用的：扫膛腿、打直拳、骑背打头。你把这三招学会了，就可以保护自己了。” 于是周六周日两天早上，三虎在爸爸的指导下苦练这三个绝招。周一就派上了用场。 这一天上午，当妹妹在外面玩的时候，那个小铁塔又来惹事儿了。他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一下就把妹妹推搡在地。 三虎话不多说，过去直接出招：先是一个扫膛腿，直接把小铁塔干得要站不稳，跪在了地上；接着一通小粉拳输出，把小胖子打得躺在地上了；第3招，直接跨坐在小胖的身上，用屁股压住他的身体，两个拳头不停地打他的头。打得小胖子毫无招架之功， 嗷嗷直哭，鼻血都流出来了。 三虎骑在小胖子的身上，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以后要再欺负我妹妹，我见你一次打一次！听到了没有？！” 小胖子吓得连连说不敢了不敢了，在三虎站起来松开他之后，鼻青脸肿地溜走了。 三虎一战成名。她惊奇地发现，周围的孩子开始非常尊重她了。看来武力值是孩提时代最重要的东西。你可以不高，可以不胖，但一定要能打，要能打得过别人！ 她把家属院里最壮的小胖子都打得那么惨，那还有谁打不过？！ 三虎发现，她成了院子里的孩子王，谁都不敢来欺负她了，反而是他们会拿着好东西来孝敬她。 今天有人送给她一把烤麦子，明天又会有人送她一只烤好的鸟蛋，后天又有人送来一个烤土豆，可香啦！ 后来，三虎会坐在家属院的不太高的墙头上喊：“喂，该谁来给我送鸟蛋了？赶紧送过来。”不久就会有人屁颠颠地送来了鸟蛋。 当然孩子们闹到这个份上，大人不会坐视不管啊。小胖子的妈妈，趁着三虎的爸爸在家的时候，带着小胖子来兴师问罪：“你这个丫头真厉害啊，个子没有我儿子高，也没我儿子壮，居然把我们家小子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头上都是包！” 爸爸教训三虎：“女儿，别人欺负你，还手可以，但不要下手那么重嘛。” 三虎说：“好，爸爸，阿姨，只要他不欺负我们，我保证以后也不打他！” 三虎最终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事儿，要么不干，要么就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它干好。做事要好好动脑筋！ 第44章 三虎6 三虎的生日是在4月份，而学校开学一般是在9月份。三虎6岁的时候就想上小学，也碰到了跟二狗一样的问题，就是岁数不够，还差月份。那时候是规定满7岁才能入学。 三虎的脑子灵活呀。在借鉴姐姐的基础上，她自己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她跟爸爸打商量：“爸，如果我能从1背到100，你就让我去上学，好不好？” 爸爸：“你真能行吗？你先背给我看看。” 三虎果然从1背到了100，还挺很流利的。她事先下了很多功夫呢。 爸爸高兴了：“好！我带你到老师跟前去背，如果你在他那儿也能从1背到100，我想他会收你的”。 三虎高高兴兴地牵着爸爸的手去找老师了。她自小胆子就比较大，能折腾，不怯场。这会儿让她背个数字，她自然也不带怕的。 她从容不迫地从1开始背：1，2，3。。。84，85，1，2… 哈哈，她背到了85，又回去了！ 是不是在陌生的老师跟前，还是有点紧张啊？ 幸运的是，老师看她一个没入学的孩子都能背到85，还有看在爸爸的面子上，还是让她入学了！ 三虎就这么当上了小学生。她脑子虽然聪明灵活，但是坐不住。她对语文数学之外的好多东西都感兴趣，比如画画呀，唱歌呀，跳舞呀的。跟哥哥姐姐都不一样。 哥哥姐姐就埋头学习文化课，别的都不怎么感兴趣。 而三虎自从得了那位戏剧演员阿姨的“真传”以后，艺术细胞爆棚，学校举办的文艺汇演，她成了骨干和主力。 她不光唱歌，还要跳舞，还有小品节目；不光独唱还领唱，不光独舞还有领舞。可以说一场小学文艺汇演下来，有1\/3的节目她都参加了，忙了个不亦乐乎。 忙中易出错，有一次三虎就出洋相了。 那是三虎上四年级的时候，她参加的节目被选派到县里演出。三虎唱完了歌又接着跳舞，跳完了舞还要演小品。 她事先借了一堆的演出服。演完一个节目就赶紧下台换衣服。 等她跳完舞，下台来换演小品的衣服时，却发现衣服怎么也找不到了。 原来她的衣服太多了，堆在后台，可能是被别的小朋友穿错了，还是塞到哪儿去了，总之怎么也找不到了。 三虎身上还穿着裙子呢。可是在小品里，她要演一个戴胡子的老爷爷。老爷爷怎么可能穿裙子呢？！ 三虎急得团团转。裤子找不到，还有人不停地催：快点！老爷爷怎么还不上场？！ 三虎心一横，戴上白胡子，穿着裙子就上了场！ 那个小品，快把观众笑死了。有谁见过穿着裙子的老爷爷呀？！真可谓“笑”果满满。 可是三虎难受死了，她觉得观众都在笑她。而且，她弄丢了借别人的演出服，还得赔钱。 这时候老师和爸爸都来安慰她。 爸爸说：“没事儿，丫头，你演得好，你演出服的钱我给你赔。” 老师说：“是我没有把孩子照顾好，这个演出服的钱我来掏吧。” 经历了到县里演出这件事儿，三虎越发喜欢美丽的东西。 她经常在心里琢磨衣服怎么穿才好看？什么颜色的上衣配什么颜色的裤子或者裙子好看？什么颜色的裤子和裙子还要配什么颜色的鞋子才好看？ 她比哥哥姐姐都更爱美，每天早上宁可不吃早饭，都要在镜子跟前梳好长时间的头，还要画眉毛，把妈妈的雪花膏在脸上擦得匀匀的。 三虎甚至想长大了以后开个服装店或是美容店，这样又漂亮又能挣钱，两全其美，多好啊。 她兴冲冲地把这个想法告诉爸爸妈妈，没想到却遭到了爸爸妈妈的兜头训斥：“那个年头，人们有衣服穿有饭吃都不错了，谁还有闲钱买漂亮衣服和化妆品，更没人去做美容。 你说的这些都是歪门邪道，根本不能当饭吃，挣不来钱！平时玩玩还可以，千万不要当正事儿去干，还是好好学习为上！” 三虎的那些美好的念头，就这样被一个一个掐死了。她开始慢慢把心思用到学习上。 排练小品的老师是他们的语文老师。三虎请教语文老师，怎么样才能把作文写好？ 语文老师告诉她一个妙招，就是让她多看课外读物，在写作文的时候，把读到的那些好的句子和词语，用在自己的作文里。 那时候爸爸给他们订的书有《儿童文学》和《少年文艺》，姐姐二狗特别爱看。三虎也跟着姐姐看，试着把她觉得精彩的词语和句子用在自己的作文里。 结果，她的作文果然很快就出彩了，可以拿很高的分。 三虎很高兴。她在学习这一块第一次尝到了甜头，她越学越有劲，别的科目也越来越好了。 在小升初的考试中，三虎语文考了一个她的历史最高分，总分拿了个全镇第一。 爸爸高兴坏了，妈妈也高兴坏了。妈妈偷偷给她出主意：“三虎呀，你头一回考得这么好，你不问你爸爸要个奖品吗？” 三虎：“对呀，我去找爸爸要奖品！” 她跑去找爸爸：“爸爸！爸爸！我也拿年级第一了，跟哥哥姐姐一样了！你能不能给我发个奖品啊？！” 爸爸笑了：“好呀，爸爸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面包吧。” 三虎：“我不要面包，我听我们老师说，要想把作文写好，就要看四大名着，我想要四大名着！” 爸爸：“哟？看不出来呀，我们老三这么有志向，要看四大名着。好呀，我给你买，买回来你们几个孩子都看看。” 这一年的暑假，一向坐不住的三虎居然哪儿也不去了，猫在家里看小说。 她看了《西游记》看《红楼梦》，看了《红楼梦》，再看《三国演义》和《水浒传》。 她发现《三国演义》和《水浒传》天天打打杀杀的不好看，看不下去。她就去看姐姐二狗的《傲慢与偏见》，觉得还挺好看的，看完了。 可到9月份，初一一开学，三虎发现自己近视了，黑板上的字看不清。 爸爸不得不带她去配眼镜，到眼镜店一查，近视度数300度了！ 第45章 三虎7 时光流逝，岁月如梭。三虎在慢慢长大，她听到和看到的一些事情，无形中对她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让她铭记一生。 二狗记忆最深的，是电影院里电影《画皮》中的那张鬼脸； 而三虎记忆深处最恐怖的，则是捆在她家门前的小树上，被开水活活烫死的小黄。 那时候盛行着一股“打狗潮”。 那时候家家户户养狗看家护院。但狗繁殖得太快（俗话说“猫三狗四”），一生一窝。有的人家养不了太多的狗，就把小狗扔出去，渐渐变成了野狗。 野狗又生狗，越生越多。 结果就是村镇上的野狗越来越多。狗也要找东西吃，养饱肚子呀。野狗经常窜入人家的庭院找吃的，有的狗在路上袭击人。狗伤人的事情时有发生。 后来就是上级领导命令打狗。而且要求把狗打绝，不许再养狗了。 在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吃的东西还不是特别丰富，粮食和肉类都不是很够供应，但是还没有吃狗肉的习惯。 可上面的命令下达以后，人们发现，既然必须要把狗打掉，狗肉还是一种不错的肉类呢。 于是那时候就开始流行一股“打狗潮”，到处都在打狗。一窝人一拥而上，把可怜的狗狗用各种方式弄死。 然后大家一起把狗肉炖了或煮了，吃狗肉，喝酒。 三虎家的狗小黄也没能摆脱厄运。 小黄一身淡淡的黄毛，毛色光亮，是一种土狗，给啥就吃啥，从来不挑食，脾气很温顺，像个小家碧玉。 其实小黄应该叫大黄了。它小小的时候被抱到这个家来，那时叫小黄。 它那么乖，孩子们都喜欢抱它搂它，跟它玩。慢慢地它长大了，孩子们仍旧叫它小黄。 三虎对小黄的感情很深。 有一次小黄发烧，躺在那儿浑身发抖。三虎把它抱在怀里暖它，硬是抱了三个小时，妈妈让她放下来她都不放，硬是把小黄暖过来了。 小黄的病好了，后面可黏三虎了，三虎一放学回家，小黄就来找她玩。 当听到爸爸妈妈商量要杀了小黄时，三虎哭着去求爸爸。 “爸爸，能不能不要杀小黄啊？我少吃点饭，我把我的饭给它，它吃不了很多的，你们能不能不要杀它呀？” 爸爸：“老三，你不要感情用事啊。你没看到家家户户都在打狗，咱们家已经是最晚的一批了，不打是不行的。而且打了狗还有肉吃，你不是很喜欢吃肉吗？” 三虎：“我才不吃小黄的肉呢。你们不要打它嘛，好不好啊？” 可这是连大人都左右不了的事情，何况小孩呢？ 终于，打小黄的那一天还是来了。一帮人来到了家里。有人说，不要拿刀子杀，刀子杀会见血，肉不好吃。最好的办法是烫死！ 眼泪汪汪的三虎，眼看着小黄被人捆起来，绑在了树上。 有人烧了一大锅滚烫的开水。一勺一勺的开水，从小黄的嘴里灌下去。 小黄叫得那个惨呀，最后被活活烫死了！ 有人就地剥皮，剥下来一张完整的狗皮，然后，小黄被剁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红烧了。 帮忙打狗的人围坐在一起，吃肉喝酒。爸爸叫三虎：“老三，来，吃块腿上的肉吧，筋道好吃，给你补补。” 三虎哭得眼泪汪汪的，哪里会吃。她赌气回到里屋，把鼻子捂上，不闻那个肉香。 她一闻到肉香就会想到小黄，想到小黄死那么惨，她的眼泪又飙出来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三虎一闭眼，就看到小黄被绑在树上哀嚎的画面。这是她在小学时代看到的最残酷的事情了。 第46章 三虎8 生活是一条河流，看上去似乎很平缓地日夜不停的往前流，其实暗地里，磕磕碰碰的事总有发生。 在三虎眼里看来，爸爸是很爱孩子们，很爱妈妈，也很爱这个家的。但爸爸是个脾气火爆的男人，发起火来真可怕。 有一次，爸爸请好几家的老师到家里来吃饭，夫妻两口子来了好几对。 爸爸在客厅里陪客人，妈妈在厨房里炒菜。 菜一道一道地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爸爸的酒量并不大，白酒两杯就到头了。为了把客人陪好，爸爸眼见的喝高了。 这时候，爸爸闻到了一股糊味。进厨房一看，原来是妈妈的火开大了，不小心把鸡蛋炒糊了。 酒喝高了的爸爸对着妈妈喊：“我请客，你把菜做糊了，你啥意思？专门给我丢脸是不是？！” 妈妈也气：“哎呀我就是把鸡蛋炒糊了一点嘛，又不是不能吃了。你吼啥吼，我炒了那么多菜，我不累吗？” 三虎看见爸爸抡起胳膊，猛地朝妈妈搡去。 妈妈被推得急速退后几步，后背一下抵在墙上，后脑勺也磕在墙上，没有呼吸了，慢慢从墙上往下滑，最后躺到了地上。 三虎看见妈妈躺在地上好长时间（实际上是几分钟）一动不动，以为爸爸把妈妈打死了，吓得抱着妹妹，两人浑身抖得像筛糠般，嚎啕大哭！ 在客厅吃饭的人看到动静赶紧过来，对着妈妈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妈妈悠悠醒转，放声痛哭！ 而爸爸这时候，不但对妈妈不闻不问，还坐在那儿跟别人讲：“别管她，死不了。死女子，连个鸡蛋都炒不好，气死我了。” 那时候，小小的三虎就开始思考：“假如我要找老公，我一定要找一个脾气好的，千万不能找脾气暴躁的。 如果他要动手打我，我就先用刀把他劈死！绝不能被动挨打！” 那天晚上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爸爸喝完酒沉沉睡去，妈妈木呆呆地坐在那儿，到很晚都不去睡。 第二天早上，三虎起来，发现妈妈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们做早饭，而是在那儿睡觉。 三虎想着，妈妈昨天晚上一定睡得很晚很晚。她就没有打扰妈妈，而是给自己和妹妹弄了点吃的，两人一起去学校上学了。 三虎不知道的是，昨天晚上妈妈动了死的心。半夜三更的时候，妈妈吃了三颗安眠药。 所以到了第二天早上，妈妈就一直睡着呢。 中午三虎放学回来，发现妈妈还在那儿睡。三虎过去摇妈妈，问问妈妈中午吃什么？ 妈妈就是不吭气，还在那儿睡。 三虎想着妈妈可能还没睡够。她去厨房发现还有剩馒头剩菜，就和妹妹用开水泡了，将就着吃了点儿。 三虎到下午放学回来，发现妈妈醒了，坐在床上。还是木呆呆的。眼睛发直。 三虎不知道的是，妈妈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又回来了。 三颗安眠药的量不够大，害妈妈睡了一个白天。 醒来以后的妈妈想明白了：自己的孩子还那么小，不能就这么去死。要死也要等到把孩子养大！ 后来三虎和妈妈、姐姐说起这个事。姐姐二狗气愤地说：“我也看见爸爸打过妈妈，有一次一拳头砸在妈妈的肩膀上，妈妈的肩膀当时就青了。亏老爸还是多年的党员和干部，怎么就这样随便打人？！” 所以，虽然孩子们的前途都是爸爸栽培出来的，妈妈在家里只负责后勤，但是4个孩子都跟妈妈亲。 妈妈后来跟孩子们说：“你爸爸是个善良的人，好人，但也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他对你好的时候可以把头割给你，可他脾气一上来的时候，就要来砍你的头。你说我就碰到这么一个人，咋办嘛？！” 三虎后来和姐姐妹妹们讨论，一致认为，千万不要找一个有动手打人倾向的男人。哪怕再好也不行。太可怕了！ 后来，姐姐二狗成人了以后，跟爸爸妈妈好好讨论过这个事情，爸爸后来也跟妈妈郑重道歉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就是生活！ 第47章 三虎9 三虎因为生得肤白貌美，很多男孩子喜欢围着他转，给她献殷勤。 这一天，轮到三虎做值日。班主任老师布置的，三虎跟另外一个男生一起做值日。可是都放学很久了，妈妈还没有见三虎回来。 妈妈有点纳闷，教室就那么大点，就是打扫的地方再多，也该干完了呀。怎么还不见回来呀？ 刚好隔壁的张叔叔来家里送个东西，还要赶回去，说：“我骑着车子呢，回家的路上要经过学校，我去给你们看看，让她快点回来。” 张叔叔来到学校，推开三虎他们班教室的门，刚好看见这一幕：一个又高又帅的男孩，手里拿着一朵鲜花，正要送给三虎。 三虎给吓愣了，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张叔叔大喝一声：“干什么呢？你这个娃娃不好好学习，净欺负小女孩。以后你要再敢这样，我就告诉你爸爸妈妈，把你的腿打断！” 那个男孩一看到大人来了，吓得拔腿就跑。三虎也赶紧背上书包，一溜烟跑回了家。 后来张叔叔把看到的事告诉妈妈，妈妈气得训三虎：“这个死丫头，那么小就开始招人了！” 妈妈告诉三虎，女孩子漂亮更要自重，要好好学习才能有好的未来。否则，想走歪门邪道，是没有好结果的。 妈妈给三虎讲了个事儿，就是眼么跟前的，活生生的例子。 就是离他们家不远的一个村上，有一个女孩子生得可漂亮，水灵灵的。可她不好好学习，种地也不好好种，嫌大田的活太累。 那年头，她听说去深圳打工能赚大钱，就去了。 起初是在一个小工厂里打工。可女孩觉得没日没夜地干流水线也太累，就想捞偏门挣大钱。 女孩子就经常去泡歌舞厅，想钓个有钱的男人。 结果还真找到了一个帅哥。那帅哥穿得时髦，长得英俊帅气，温柔体贴，把女孩子一下给迷住了。 女孩儿还带他回到过家乡。那男孩子买了不少礼物来，出手大方，把女孩子的父母哄得十分高兴，以为自己的女儿找到了一个好男人。 邻居朋友也十分羡慕。说这个女孩子可算是闯出来了一条光明大道。 结果呢，那个男孩把女孩睡得怀了孕，又花光了她身上不多的钱，就此失踪了。 原来这是个职业骗子，专门玩弄单纯幼稚的女生，骗钱又骗色，得手后就开溜。 女孩心灰意冷，觉得丢脸，家不敢回，工厂也不敢再回去，自己堕胎了以后，破罐子破摔，最后竟然走上了卖淫的道路。 后来有一次在扫黄打非的活动中，被抓了个现行，服完刑后，不得不灰溜溜地回家。后来她的事四邻八村都知道了。 她从一个令人羡慕的人，变成了全家的耻辱。到现在嫁都嫁不出去。 妈妈告诉三虎，女孩子光有漂亮的外表，只想通过自己漂亮的长相来谋生，是过不上自己想过的生活的。 只有努力学习，掌握一项技能，有真本事，或者是拿上高一点的文凭，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这是三虎第一次听说与犯罪有关的事情。原来这样的事情不只是故事，它离自己很近，而且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三虎很受震撼。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以为自己美貌就能“胡来”，不管什么样的人，都应该脚踏实地走好自己的路。 否则，越漂亮越摔得狠。 第48章 三虎10 和哥哥姐姐不一样的是，三虎对学习从来都没有那么热爱，没有长性。 反而，她爱干那些哥哥姐姐不屑于干的事情。 比如擦皮鞋。那时候，男人们出门都要把皮鞋擦得锃光瓦亮。 爸爸比较注重仪表，他每次出门都要擦好长时间的皮鞋。要浪费不少时间。 时间长了他就有点烦了，他给孩子们说：“你们谁愿意擦皮鞋呀？擦一双一毛钱。” 那时候一毛钱很耐用的，都可以买一根雪糕了。 可哥哥和姐姐岿然不动，还是在那里学习。 只有三虎快快地跑过来：“我擦，我擦！爸爸，你有几双鞋要擦？都拿来吧。” 小小的女孩坐在小凳上，十分卖劲地擦皮鞋，皮鞋擦得比爸爸擦得还亮。 三虎挣了钱去买雪糕，分给妹妹吃，可开心了。 又比如，熨衣服。 刚开始，爸爸的衣服是交给姐姐二狗熨的。爸爸很讲究体面，衣服熨不好是不出门的。 后来姐姐干烦了，就交给三虎。 三虎可喜欢熨衣服了，她喜欢衣服展展地、漂漂亮亮地穿在身上，好看啊。她比哥哥姐姐妹妹都臭美。 结果就是，姐姐二狗干起来直皱眉头的熨衣服的差事，被三虎欢欢喜喜地接上了。后来，全家的衣服都让她熨了。 妈妈是全家最勤快的人。如上班在单位忙，下了班比上班还忙，家里的什么活儿她都包圆儿了，让孩子们只管学习，别的啥也不干。 一放学，哥哥姐姐都趴在八仙桌那儿学习，只有三虎在妈妈跟前蹭来蹭去：“妈！我帮你干这个吧；妈，我帮你干那个吧。” 妈妈赶都赶不走。她爱干家务活远远胜过爱学习。 因为坐不住，好动，不爱学习却爱干活，“不务正业”，三虎挨的打，比其他三个孩子加起来都多。 三虎小的时候，村上的主要经济作物是棉花，每个孩子都绕不开拾棉花这个活。 三虎从三年级就开始拾棉花，一直拾到她考上中专离开家乡，中间一年都没有中断。 那时候，棉花是整个县城最主要的经济收入，低至三年级、高至高三年级的学生，每到秋季都必须要加入“拾花大会战”，为期一个月左右，就连马上要迎接高考的高三学生也不能幸免。 姐姐二狗不能幸免，妹妹三虎自然也不能幸免。 三虎印象很深的一次，是初二那一年，三虎她们全班同学下乡，帮助村里拾棉花。 所有的学生，自己带上被褥、洗漱用品和碗筷勺子，来到村子。 村里一个大房子里的地上，铺了好多的稻草。孩子们自己把被子褥子铺上，把自己东西归置好，这就是集体大通铺了。男孩子一个房间，女孩子一个房间。 每天清晨，孩子们一听到军号吹响，就赶紧起床，稍微洗漱一下，就去排队打早饭。 吃完饭赶紧下地拾棉花，每次下地的时候，天刚麻麻亮。 之后就是一个漫长的上午，不停地拾呀拾，拾到中午才有饭吃。 平时很爱干活的三虎，最烦拾棉花了。因为要长期站在那儿不动，还要弯着腰，蹲下身子去拾，又累又枯燥，腰都快断了。 实在烦得受不了时，三虎就开始想办法了！ 她一会儿在地上坐一会儿，一会儿又蹲下，一会儿去喝点水，一会儿又去吃点东西，折腾个不停。 所以，每次到了傍晚晚收工过秤的时候，很多孩子都能完成学校规定的任务，三虎却总是差那么五六公斤。 拾棉花的时候，最让三虎开心的就是吃饭的时刻。 因为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还能吃东西，真好啊。 三虎记得那天中午的菜是青萝卜丝炖肥肉片。 那是她们那段时间最好吃的菜。好久没见荤腥了，这道菜太香了！ 以致三虎印象很深，好多年以后还在怀念这道菜。她觉得以后再也没吃过那么香的菜了。 而且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更是让她终身难忘。 当时三虎打上了饭菜，站在那也正吃得很香的时候，忽然觉得旁边不对劲儿！ 好像有一个人还是什么东西从那边冲过来了！ 三虎猛地回头一看，是一头大黄牛，头尖尖的，加速冲着她就过来了！ 吓得她把菜碗也扔了，馍馍也扔了，拔腿就跑！ 跑了好远的路，才把那头牛给甩掉，累得半死不活的，趴在一棵树上。动也动不了了！ 那道美味的菜和那头凶猛的大黄牛，成了三虎关于拾棉花的最难忘的记忆。 第49章 三虎11 三虎上到初二的时候，学校里来了一批青年老师。 这些青年老师都是内地大城市的青年，响应国家上山下乡的号召，到他们这边来支边了，俗称“支边青年”。 这帮年轻人朝气蓬勃，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头脑活络，又正当年龄，很快就互相谈起了恋爱，在学校里掀起了一股恋爱风。 这股老师之间的恋爱风也波及到了学生，有些初二、初三的孩子们也开始谈恋爱了。 老师训斥学生：不许早恋！ 学生还振振有词：你们都恋爱了，为啥不让我们恋？！ 那时候，很多初二初三的学习不好的学生，心想反正也考不出去了，不如在学校的时候，趁着同学比较多，也知根知底，谈个恋爱，等到初中毕业后，差不多了就结婚。 而且似乎学生的父母还挺支持孩子这样做的，反正以后回去种地，早早把亲事定下来，能帮衬家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三虎是个漂亮的女孩，身边一直有男孩子绕来绕去。可她根本看不上当地的孩子，觉得他们土里土气的，粗野得很。 这一天，班里转学来了一个上海男孩。这个男孩子高高瘦瘦的，长得秀气雅致，学习还挺好。 据说是投奔这边的亲戚家，转学来学一年，之后还要回去的。 三虎觉得他文里文气的，气质如兰，对他心生好感。 三虎就经常向他请教。男孩子回答她的问题也很有耐心，对他进行认真的辅导。两人都很开心。 两人相熟了，三虎把他带到家里来补习功课。家里有一间小房子，房子里有一个大书桌，方便学习。 这段补习期间，三虎的英语突飞猛进，。因为上海那边学英语比较早，这个男孩子的英语最好。 这一天，男孩子正在给三虎补习功课时，突然说了句：i love you！ 说完就来拉三虎的手，还在她脸颊上温柔地亲了一口。 三虎当时就傻了，愣在那里。 偏巧这一幕被刚好推门进来“视察”的妈妈看见了。 补课就此中断。 三虎再没见过这个boy。 听说他在这边只待了半年就走了。 这就是三虎的短暂的“早恋”。 三虎原以为此事再也不会有下文，谁知还有后续。 四年以后，三虎中专毕业，满18岁了。这时候，这个远在上海的男孩，竟辗转拜托亲戚，来找三虎爸爸提亲了！ 爸爸并没有告诉三虎实情，而是从侧面问她：“你愿不愿意去上海生活？” 三虎说：“上海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别人把我卖了，我可能还帮别人数钱呢。我才不去呢。” 三四年过去了，三虎早就把这个秀气的男孩子，从记忆中彻底抹去了。 没想到人家还记挂着她，还在她成年以后来上门提亲呢！ 只能说两人有缘无份吧。 三虎上初三这一年，发生的新鲜事儿真不少。 这一年，村里出了一个劲爆的消息：评出了三个“万元户”。 这三个“万元户”，一个是开日用品商店的，一个是裁缝店的，还有一个是粮油店的。 这三家万元户，居然有两家找来了。 人家问三虎爸爸：你们家的二丫头，如果初三考学没考出去，能不能跟我们家的小子结个亲？ 这两家家里的小子跟三虎都是同年级的学生，都知道三虎生得漂亮。 三虎有点害怕。 她问爸爸：“如果我真的考不上学，会怎么样？” 爸爸说：“那还能怎么样？跟当地人一样，要么种地，种棉花；要么嫁人，嫁到开商店那家，你可以当营业员看店；嫁到裁缝店，你可以学个裁缝手艺。” 三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要过这样的生活，我想离开这个小地方。” 可她的学习成绩不怎么样，考不上学，怎么离开这个地方呢？ 有一天，爸爸对三虎说：“走，我明天带你，去城里转转。” 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车，爸爸带她来到了省城。 三虎平生第一次来省城：哇，城里有这么多高楼大厦，有看不完的漂亮的服装，有整齐的街道和美丽的公园。 “我以后要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千万不能待在村里！”三虎在心里呐喊。 回去以后，三虎再也不用别人催促，开始拼命学习，背单词，学数理化，没白没黑地学。 好像突然开窍了。 两个月后，三户如愿考上了中专，离开了那个生她养她的小地方。 第50章 大学1 别人的大学，都是兴高采烈，以为开启了一个新世界。 二狗的大学，却是勉为其难，不得不走向一个新环境。 因为没有去到自己想去的内地，没有学到自己喜欢的专业。二狗对于上大学，并没有许多的憧憬。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至少，不用再读高中了；至少，比那些落榜的同学要好吧！ 在那个年头，大学是很不容易考的，她们学校最多只有5%的升学率。也就是说，文科、理科加起来，20个高三班，1000多名学生，考上大学的只有50多名。 二狗算是幸运的。 现在，年过知命的二狗，转身回望，对于自己的过去是开了天眼的。 她回望自己的大学时代，不禁叹息：那时的自己，太傻了。光顾着不开心，光顾着不满意了。 年轻的二狗并不知道，4年时间转瞬即过。大学时代，是人的一生当中多么难得、多么宝贵、多么耀眼的时光。 为什么就这样郁郁寡欢地度过？ 为什么不去尝试很多事情？ 为什么在懊恼和自责中，浪费了那么多宝贵的光阴？！ 大学时代，应是一个人最无忧无虑、最有自信、最敢作敢为、最有创造力的时代。 可二狗却把它过成了一个自怨自艾、郁郁寡欢、默默无为、缩手缩脚的时期。 等到工作以后，再回首看，已经晚了。 最美的韶华，已经过去了。 其实，上大学，二狗从她们的小乡镇来到了省城，是来到了一个几十万人口的大城市。 以前生活的小县城，跟这个大城市是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二狗其实是大开了眼界的。 大城市所拥有的一切，这个城市都有：博物馆、图书馆、大商场、电影院、公园、大书店、大的农贸市场、烈士陵园等等。 所有这一切，昭示着这个城市的厚重的历史，和独特的文化氛围，都值得去研究和品味。 可二狗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她看见更多的，是她的大学的狭小的校园，校园还被一条马路分成了南北两个区；学校里的小公园那么小，没走几分钟就到头了；教学楼是那种老派的苏式建筑，木地板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她看到的，是过街天桥上行人随地吐的痰；那么大的城市，却只有那么小的一条河，而且还经常断流。图书馆的书好少呀，找不到她喜欢看的。 于是她就有很多的不满，很多的不开心。 关键是，上了这个理科的大学，她离自己喜欢的专业越来越远了。 物理、化学、高等数学，还有那些她不喜欢的理科专业方面的专科知识，令她疲于应付。 相反，她喜欢的语文课再也不开了。英语课只上了两个学期，就stop了。 历史、地理课，那更是永远地byebye了。 二狗发现，她的人生在一错再错。从高中选文理科开始，就错了，现在更是“错”进了大学。 而且似乎很难更改了。 她将要走进的学习生活，根本就是她不想要的。这叫她如何开心啊。 第51章 大学2 尽管根本不喜欢自己所学的专业，当了多年好学生的二狗，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一个好成绩。 经过高考上了大学的人都知道，高考是座独木桥，过桥的过程非常艰辛。 而一旦过了这座桥，后面的道路就平坦多啦。 上了大学的二狗也发现，大学对学生的要求完全没有那么严谨了。 上课管得没那么严了，上课睡觉，老师也不怎么管，只要人在那儿就行了。 甚至你人没在那儿，你跟一个要好的同学说好，在老师点名的时候，让她帮你答“到！”，也可以的。 考试也没那么难了。一切从宽，你只要不是考得那么难看，老师一般会给你及格的。 大学是以自律为主的。进了大学门，修行在个人。 所以，有的人大学4年下来，啥也没学上，也能混个毕业证。 有的人，精研专业，后能考研考博，成为专家，直至行业精英，国之栋梁。 二狗在大学里，学的多半是她不喜欢的科目，但是她能仍然能够对学习保持一定程度的敬畏，把考试要考到的内容基本掌握，最后还能拿个三等奖学金。 也许读者会很奇怪：一个这么讨厌所学专业的人，居然还能拿奖学金？ 是的，可以的。 你不喜欢这个专业，但是并不影响你认真地对待它，把考试的内容掌握个七七八八，你仍然能拿到好成绩。 虽然二狗觉得，一旦考完试后，她学的那些东西都交还给老师了，不曾在她的脑海里留下多少。 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 你喜欢这个专业，这个专业的知识会在你的脑海里生根，伴随着你一生。 而如果你不喜欢这个专业，那么跟它相关的知识，很快就被遗忘，不曾在大脑皮层里留下多少痕迹。 二狗想，既然上了大学，无论如何得拿个毕业证吧。拿上毕业证，以后才可能更好地就业。 更好的就业，收入才会高。这不就是当初自己选理科的初衷吗？这才算是完成了父母的夙愿，才能给自己的学习生涯画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所以尽管再不情不愿不热爱，她也不敢怠慢自己的学习。 而为了“宽慰”自己，二狗通常是这样对待学习的： 一个学期有4个月，她前三个月通常是疯玩的，对学习根本不往心里去，晚上看小说，上课睡大觉，让同学帮自己点到，甚至翘课出去逛街。 而到了考试前那一个多月，她才收心，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学习上。 这个多月她会死磕各门功课，没白没黑地学习。 她对各科的态度是不求多深多专，只求全面撒网，抓住重点内容，只要考试得高分。 所以每学期下来，前三个月，同学会看到一个青春靓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自得其乐的二狗。 到后一个多月，同学们会看到一个天天熬夜，废寝忘食，不修边幅，顶着大黑眼圈儿，眼窝深陷的二狗。 这样做的结果，是每一个假期回到家，妈妈都会心疼地说：“丫头，你的钱是不够花吗？还是学习太累了，怎么瘦成这样，饿成这样了？！” 第52章 大学3 大学时代，二狗对自己的学校最聊以自慰的，是跟学校一墙之隔，就是省博物馆。 二狗后来一直很喜欢逛博物馆，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省博物馆非常壮观，一共有4层，从这儿遥远的古代历史介绍起，一直讲到近现代。看完这个博物馆，你会对这个省的历史地理有一个全面的理解和认知。 二狗印象最深的，是4楼的两具干尸。 第一次去看这两具干尸时，二狗非常恐怖。它们让她联想起自己幼年时看电影《画皮》时，那张能把人吓死的鬼脸。 那张鬼脸开启了二狗一生漫长的思索，关于人生哲理的思索：人是从哪儿来的？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人死了以后往哪里去？ 现在，她又在博物馆里看到了这两具干尸，活像那张鬼脸的具象化。 虽然如此恐怖，但这两具干尸，吸引着二狗去看了第2次、第3次甚至第4次。 渐渐地，干尸不恐怖了，甚至看上去很亲切了。 二狗记得，如果记忆没有偏差的话，其实这两句僵尸是一男一女，个子都很高，有1米7以上。 她们的样貌很英俊，浓眉大眼，睫毛弯弯，高鼻深瞳，瓜子脸。四肢修长，宽肩细腰。 他（她）们死亡和死后多年的干旱的环境，使他们至今仍然保持着死之前的样貌，只是因为身体里的水分蒸发干了，他们的皮肤呈现出灰黄色。 仔细看来，他（她）们生前一定都是俊男美女，可以做模特的那种。 二狗一遍一遍仔细端详着这两具干尸，在心中编织着他们可能的一生。从而对人生这个神秘的话题一步步深入探索。 二狗试着对自己的人生释然。 “既然命运把我送到了这里，让我走这样的路，那我就尽量把它走好。 首先，不能辜负父母对我的期望和期待。其次，我也要尽量快乐健康的过好这一生。” 除了去博物馆，二狗最喜欢去的是公园。 在自小长大的村里可没有这么美的公园，只有一望无际的田地。 公园里有树，有花有草，有假山，有池塘，有亭台楼阁。 拿本书，带上水杯和零食，坐在那里，待上几个小时都不会厌倦。 公园是让二狗身心特别放松的地方。坐在某个舒适的角落里，看着自己喜欢的书，微风轻轻地吹着，二狗觉得，这时候的自己，才真正是生活的主人。 二狗一周要跑好几次公园。星期天去，平时下午没课也去。 同宿舍的女生没事了都去逛商场，就二狗去公园，以至于同学戏称她是“公园迷。” 是的，在她们大学。北门的马路对面，就是这个大城市的一个大商场之一。 这个商场在当地十分有名，商场门口还有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白天营业的时候，总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非常热闹。 但在二狗看来这里就是个“销金窟”，只能看看，饱饱眼福。 1楼的金银珠宝亮光闪闪。2楼、3楼的男女服装时髦漂亮。 但是价格也很漂亮，哪是她这等穷学生所能染指的。 只能增加信息量，开阔一下视野，了解时尚界的最新动态罢了。 第53章 大学4 二狗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上的大学。那时候小偷、坏人还比较多，二狗碰到了好几次令人害怕的事件。 二狗以前出生并长大的是一个小村庄，哪见识过这么多的坏人。因此刚来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事，二狗真是惊慌失措。 那时候公交车上的小偷特别多。坐公交车时，一定要小心自己的钱包。 二狗第1次坐公交车去公园的时候，她把自己不多的钱放在小包里，小包背在后背上，没有放在前面。结果就被偷了。 还有一次，二狗跟同学们一起出去玩，也是坐公交车。 她把钱放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裤子口袋很深，二狗又一直把手捂在那里，想着会没事的。 在坐车的途中，有一个很帅的男生一直对着她微笑。二狗有点莫名其妙，同时心里也喜滋滋的。 二狗是个颜控。这个长相很handsome的男生，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呀？二狗想入非非。 注意力开小差的结果，就是下车以后，发现自己的钱又被偷了！ 原来那个男生是个小偷，他竟然使用了美男计！ 有一次爸爸来学校看望二狗。二狗带着爸爸坐公交车，仍然去逛公园。 快到站了，爸爸站在公交车门口，二狗站在爸爸后面。为的就是防止小偷偷爸爸的东西。 下车了，爸爸说：“走，我们先去吃个饭。”然后一摸口袋：钱又丢了！ 爸爸是把钱放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的，上面还用扣子扣好了。 但是钱仍然丢了，而且扣子也还是扣好的！ 二狗回想起来了，在车门口有一个男的一直盯着爸爸。 就在下车的那一刹那，二狗分了点心，忙着下车，那个人就出手了。 真是快如闪电呀。而且还很有“礼貌”，钱拿走了，扣子还能给爸爸扣上。 同寝室的一个女同学讲了一次公交车上的事件，更恐怖。 那天她坐7路车回来。人多，挤挤挨挨的，她也站在那里，手拉着栏杆。 站着站着，她听到身旁的一个紧挨着她的胖胖的男人呼呼直喘气，像是心脏病犯了一样。 这个女同学觉得是不是把人家给挤着了，就往旁边稍微让了让。 结果那个男的又凑过来了，往她身上蹭。 女同学觉得不对劲，把那男人推了一下，同时抓紧自己的书包。 这一抓不打紧，她觉得自己手里抓到了一个油腻腻的光滑的东西。 啥玩意儿？女同学赶紧看了一眼。 这一看：妈呀！居然是这个男人的“二弟”。 这个西装革履、带着礼帽、衣冠楚楚的男人，居然趁着公交车上人多的场合，掏出了他的“二弟”，在女人们的身上擦擦挨挨。 他发出那种吭哧吭哧的声音，不是心脏病犯了，是达到了gc吧！ 把这个女同学吓死了，也恶心死了。她没坐到站就下车了，飞快地跑回宿舍，把自己的手洗了1000遍，还觉得很脏，没洗干净。 唉，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城市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怪不得爸爸妈妈和老师们，一直给二狗这只“菜鸟”说，进了大城市，一定要多长点心眼儿，多看看，多观察观察，注意安全！ 第54章 大学5 刚迈入大学校门的二狗，没有一般新生的踌躇满志，倒是日日发愁：这学的都不是自己想学的东西，这后面的日子该怎么过？！ 其实二狗的本性是很叛逆的。早在小孩时代，她就被当男孩子一样养。从骨子里说，她并不是淑女。 她想改变，想为自己的将来做些什么，可是似乎又无能为力。 她不敢，也不知能有什么大作为，只有做一些小“动作”，来安抚自己那一颗憋屈的心。 她把头发剪得很短，穿着白衬衣长裤子，长袖白衬衣袖子卷得很短，卷到手肘以上；衬衣下摆掖在裤腰里，下面一双布鞋。 走路的时候，经常双手插在裤兜里。 酷酷的。猛一看，活像个俊俏的男生。 在大一开学后的第一个月，二狗就做了一件很厉害的事：在教室里过夜。 其实待在教室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干，也没有因即将考试而必须熬夜复习。 就是想一个人待着。烦躁得很，想干点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时候二狗才刚过18岁。 一个18岁的女生，一个人待在教学楼的一间偌大的教室里。 灯是开着的。你说她害不害怕？ 说一点都不怕是假的。也知道可能会有一些危险。 但还是想这么待着。 就想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二狗记得，待到半夜三四点时，想去上厕所。 这时候很害怕，怕碰到什么不好的人？ 怕碰到一个坏男孩，在厕所里对他怎么着？ 这时候真的知道怕了。 大学校园里也不是很安全，大门是开着的。学校的围墙也只是防君子的。 但是尿急得厉害。老这么憋着也不是个事儿。 二狗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教室。之前她是把教室门关上，窗户也关上，把门插上，自个儿待在里面的。 手里握着一支钢笔，想着万一有什么事儿，还可以用一下。 是不是挺可笑？还妄想把钢笔当成自卫工具。但当时确实找不到更趁手的东西了。 沿着教室走廊的边儿，挨挨蹭蹭地走到不远处的卫生间。心惊肉跳，听着一切细小的声音。 好不容易摸到了女厕的格档，赶紧插上门，悄咪咪的，尽量不发出声音。 好在厕所的灯一直是亮着的。 等到要起身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动静，赶紧又蹲下，不敢动了。 原来是有人上男厕。咦？居然还有男生跟我一样在教室熬夜？二狗想。 不一定，万一是坏蛋呢？二狗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等那边男厕完事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二狗才敢悄悄地溜出来，回到教室。 这个夜守到最后，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困得不行，还没有好地儿睡觉。 还担心有坏人，瞪着眼睛不敢打瞌睡。 放着好好的宿舍的床不睡，偏要待在这里。 后半夜实在没忍住，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二狗最后知道自己有多傻了。 除了折腾自己，这种守夜不能彰显任何东西。 所以二狗只守了一次夜，再也没干过这样的蠢事。 除了这件事，二狗还干过一件比较蠢的事：看通宵录像。 不知道在哪儿看过这个说法，说没看过通宵录像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 二狗十分推崇这个想法，准备付诸实施。 她问了班里的同学，没想到有不少人跟她附和。 哈哈，看样子这种想法不止她一个人有。 所以那一次应该是周五晚上，几男几女组队，在吃过晚饭后，浩浩荡荡杀到了一个学校附近的录像厅。 反正明天休息，没课，今晚就来个尽兴吧。 那时候没有多少影院，而且影院太贵，我们这些穷大学生也看不起； 倒是遍地开花的录像厅。就是那种很简易的房间，里面放几十把椅子，前面是个电视机放录像带。 看一个电影录像的成本很低，只有几块钱。如果打包看通宵，还能更便宜。 就这样，几个大学生，花了十几二十块钱，看了一个通宵电影。 第二天早上从录像厅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连早饭也没吃，就回宿舍补觉了。 后来都说，再也不干这事儿了，没意思不好玩。 呵呵，青春是用来体验的嘛。 体验过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反正有的是体力，无处释放的体力。 除了花几个小钱，不会耽误什么。 呵呵。 第55章 大学6 整个大学时代，弥漫在二狗心头的，就是一种错误的感觉。她上了错误的专业，错误地来到了这个地方。 所以她一直都不太开心。 那时候听童安格的磁带特别上头：《花瓣雨》、《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will you still love me tomorrow》等歌，听了一遍又一遍。 仿佛每首歌都隐隐说中了自己的心事，有一种隐秘的共鸣。 “花瓣雨 就像你牵绊着我 失去了爱 只会在风中坠落 花瓣雨 飘落在我身后 。。。” 青春时代那种“为赋新词常说愁”的情绪，在童安格的歌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释放。 二狗还特别喜欢听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秋日私语》、《梦中的婚礼》、《爱情的故事》等等，百听不厌。 那种热情、浪漫、温暖的感觉，正是自己所欠缺的和需要的。 在大学时代，二狗似乎生活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情景里，不太想去面对现实，因为现实是令她痛苦的。 她就是觉得生活太不好玩了，太平淡了，总想来点刺激。 大二的一天，有一个女孩子来找二狗玩。 这个女孩名叫刘华，她的爸爸和二狗的爸爸是一个学校的同事。 二狗上了高中，考上了大学。而刘华是初中毕业，考上了一所技校。 这所技校在这个省城的郊区，而二狗的学校是在市中心。 当刘华知道二狗在同一所城市上学的时候，她就来找她玩了。 刘华在学校很耍得开，上技校第二年就谈了男朋友，还把男朋友带来给二狗看。 恰恰好刘华的男朋友在二狗的大学里也有个朋友，叫老雷。 刘华就把老雷介绍给了二狗。 二狗并不想谈恋爱。她一直对男女之事开窍得晚，不觉得谈恋爱有什么好玩。 但她想找刺激。 她一直觉得生活太枯燥乏味了。 她答应了。于是两对男女经常凑在一起玩，逛街，吃饭，看录像。 刘华的男朋友在这个城市有亲戚。 有一天晚上，刘华男友把他们带到亲戚家玩。 亲戚不在家。4个年轻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 刘华的男友说：“你们抽烟吗？我们来试一试抽烟吧。” 二狗：“我从来没抽过烟，我们家我爸爸和我哥都不抽。” 刘华：“试一试嘛，你不试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呢？” 老雷：“我也不会，没抽过。” 刘华男友：“我们来试试莫合烟吧，要抽就抽厉害的，莫合烟劲儿最大。” 只见刘华男友熟练地拿出了一包莫合烟丝，又拿出几片薄薄的白纸，开始教她们卷烟卷。 烟卷很好卷，把一撮莫合烟丝平摊在白纸的一边，慢慢的卷成卷，白纸的另一边，用唾沫沾湿了，贴在纸上。 一头少放点烟丝，就会形成一个小空卷。空卷这头用来用嘴衔着抽，另一头点火。 刘华男友卷了一根，交给刘华。刘华熟练地用火柴点着，抽起来了。 没想到女孩子也能抽烟抽得这么好！二狗看着她，心想。 刘华男友又卷了一根给老雷。 老雷抽了一口，呛得直咳嗽。 刘华男友卷了第3根，给二狗。 刘华把烟点了，先帮二狗吸着。 她教二狗：“你看，就像我这样，你先别着急着把烟往肚子里咽。你猛吸一口以后呢，先让烟在你的口腔里待一会儿，然后再慢慢地、深深地往身体里面吸。 这时候你就会感受到那种尼古丁在血液里穿行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美呢，很舒服。 你试试看。” 二狗有样学样。她真的做到了：让烟雾在口腔里停了一会儿，然后再慢慢地深深地往肺腔深处吸去。 她真的体会到了尼古丁在她的血液中穿行的感觉。好像一缕白色的幽灵，在长长的管道中穿行。 也好像打了麻醉药，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大脑有一阵短暂的空白，二狗晕得直接靠在了沙发背上。 晕了一会儿以后，大脑不晕了，二狗清醒了，睁开了眼睛。 这个有点太上头了。二狗想。晕的那一阵确实挺舒服的。 但晕完之后什么也没有改变。而且嘴巴里臭臭的，要立刻刷牙。 二狗就这样偷偷学会了抽烟，并且这个习惯持续了两年。每当她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就会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地抽一根。 她有时候想，如果爸爸知道了，还不把自己狠狠打一顿。 一个三好学生居然学会了抽烟。堕落呀。 她一直不喜欢抽烟，但喜欢那种晕的感觉。 这就是那种刺激和探险的感觉。 大学毕业前夕，二狗自觉把烟戒了。她始终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儿，也没有什么瘾。 所以当大学毕业，当她要振作起来，清醒地面对现实的时候，立刻戒了烟。 第56章 大学7 二狗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老雷谈起了恋爱。 其实那都不叫恋爱，那就是跟一个男生一起玩。 二狗对谈恋爱对家庭都没有多少憧憬。她觉得自己还好小呢，恋爱什么的都离自己好远。 而且她看见了一件事，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 大学4年，她们有一个班主任老师，姓马。 马老师个子不高，胖胖的，有一个大大的肚子。虽然长相不咋地，但还是对同学们挺关心的。 二狗和同学在教室修晚自习的时候，马老师经常也在办公室里陪着她们。 马老师喜欢听交响乐。整个晚上，他的办公室都回响着铿锵的交响乐曲，二狗她们是在音乐声中学习的。 那是二狗第一次接触弦乐和乐队，虽然非常陌生，可她十分喜欢。 可以说是在马老师这里，二狗是第一次受到交响乐知识的启蒙。 她听了很多享誉世界的名曲。如《春之声圆舞曲》、《蓝色多瑙河圆舞曲》、还有贝多芬的几支圆舞曲，她都非常喜欢。 她在学习之余，会走到马老师的办公室，跟他请教交响乐知识。 正是在马老师这里，二狗头一回听说了巴赫、肖邦、贝多芬、莫扎特等等大师。 二狗特别喜欢德沃复克的《自新大陆》。那奔腾的咆哮的河水，代表着蓬勃的生命，给了她无尽的力量。 后来二狗专门买了这个交响乐的磁带听。每次听完都觉得特别振奋。 可是就是这么好的马老师，有时候同学们都上完自习回家了，他还不回家。 二狗有时候还问马老师呢：你咋不回家呢？（你说她傻不傻？） 每当问起这个问题，前一秒还侃侃而谈的马老师，立刻就沉默不语了。 后来二狗听说，马老师正在跟他妻子闹离婚。 所以说，谈恋爱结婚有什么好啊？谈了还得闹，真麻烦。还嫌事儿不够多呀？都没有自由自在了。 可就这样，二狗还是经常跟老雷在一起玩。因为有人陪着她一起玩，她觉得生活就没那么无聊，枯燥了。 可有一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把二狗给整懵了。 那天晚上，刘华和她的男朋友，又来找二狗和老雷玩。4个人到夜市上去喝啤酒。 穷学生也没有什么钱，就喝啤酒，点了几个小菜。喝到最后大家都醉醺醺的。 晚上12点已经过了，刘华和男友准备打的走了，二狗和老雷也牵着手回学校。 可是学校规定12点必须关门。 等二狗他们赶到学校的时候，无论如何也叫不开门了。 怎么办？去住宾馆？他们也没有钱。 四个微微有点醉的年轻人，在街上游荡。 好在那时候是夏天，晚上的天气也不冷。 4个人晃晃悠悠，走到了公园。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坐下了，就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男朋友搂着女朋友，头靠着头，就打算睡了。 老雷把衣服披在二狗身上，搂着她睡。 二狗把头靠在老雷的肩上。心里砰砰乱跳。 这是头一回跟一个男的搂着睡觉。闭上眼睛都睡不着。 二狗偷偷睁开眼睛，瞬间把眼睛睁大了。 她看见，就在旁边，刘华和她男朋友正在接吻，两人吻得难解难分。刘华男友还把手伸到了刘华的衣服里。刘华也把手伸到了男友的裤子里。 刘华看到二狗看她，还对她笑了笑，还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那意思分明是鼓动。 呵呵！刘华怎么这么开放啊！ 二狗臊得立刻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老雷好像也看见了。 二狗感觉他有点蠢蠢欲动。 她感觉老雷也想亲她。特别想。可他是好孩子，不敢动。一直憋着忍着。 二狗也有点想了，但她更不敢行动。憋着，忍着。 漫长的夜，好难熬啊。。。 终于等到了天亮，老雷和二狗回到了学校。 二狗回到了寝室，立刻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睡在她上铺的“兄弟”打趣她：“好你个二狗，居然敢夜不归宿，跑哪里去了？我要去告老师。你忘了校规了，大学生不允许夜不归宿的。” 她是开玩笑的。同学之间，这样的事情谁管呀？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这对于二狗却是惊心动魄的一夜。 情窦未开的她，第一次感受到那来自青春的悸动。 高中时候的暗恋一直持续到今天。但她对x2是那种纯纯的情感，从来与身体无关。 昨天晚上，是来自身体的反应。那可是第一次了，很新奇，很触动，犹如滚滚的春雷在内心深处炸开。 二狗无瑕应对来自上铺的调侃。她在静静感受来自自己身体深处的声音。 呵呵，够刺激，够让人心跳加速的。 却又有隐隐的渴望。 一种很复杂的感受。 第57章 大学8 这天，二狗又困又惊，在床上睡了三个小时。 把头闷在被子里，想睡又睡不着。困的同时是激动加兴奋。 正在床上窝着，“上铺的兄弟”从外面打水回来，给她带话：“快起来，楼下有人找你。” 二狗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谁呀？长什么样？” “一个挺秀气的小伙子，个子不高，你的艳遇来了！快下去吧！”上铺的兄弟打趣她。 二狗想应该是老雷，但是她现在心乱如麻，还没有想好，不想见老雷。 二狗：“我不去，我困死了！要睡觉，麻烦你再跑一趟，告诉他一声，我就不下去了。” 上铺的“兄弟”：“真烦人，好吧。” 二狗继续窝在被窝里。 过了半小时，同寝室的另一个女生回宿舍，又对二狗说：“楼下有人找你，快下去吧。” 再一不能再二，二狗还不至于这么矫情，又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只好起来了。 --果然是老雷。只见他从头到脚换了一身衣服，一副局促的模样，站在那里。 二狗笑了：“你还不困啊，还洗澡换衣服了。” 老雷：“我不是不困，我是怕别人看见我夜不归宿。我们班对男生管得严。而且--你还能睡得着吗？你没有激动心跳吗？我心跳得不行，想睡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是你在转。我必须要见到你。你刚才为啥不下来？都把我急死了。 ” 二狗：“我。。。我还没想好。” 老雷不由分说，拉着二狗往那边的小树林里走。两人在一处长木椅上坐下。 老雷：“你相信吗？我也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第1次夜不归宿，第1次搂着女孩睡觉。我以前可老实了，可乖了。” 老雷看着二狗，眼睛里好像冒着火花，噼里啪啦作响。 老雷：“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真想把你吃了！” 突然，老雷上来对着二狗的脸就咬了一口！咬在颧骨了，脸上最高处的地方。 二狗：“嘶！疼！你神经病呀，属狗的吗？还咬人！”可心里却甜丝丝的。 因为老雷那些语无伦次的话，他感同身受。 可是，这个蠢货！连亲吻都不会，只会咬人！ “而且，他个头还那么矮，比 x2差远了！” 二狗不由地想起了那个人，那个深埋在心底5年的人。 x2就像悬挂在高空的那轮孤月，二狗永远可望而不可即。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她一直是站在地上仰望着他。 别的男生从来没有进入二狗的心里。 在二狗的身边的男生，跟x2一比，都弱爆了。 二狗这几年陆陆续续听到x2的消息： 他在内地上大学期间，被同班一个女生看上。这个女生的爸爸是这个学校的党委书记。 x2品学兼优，被校方留下做助教。前提是跟这个女生谈恋爱。 x2没接受。他两年大专毕业以后，分配回了原省，现在在一个政府机构上班。 x2表现非常出色，被单位一个高级工程师看重，做他的徒弟。现作为重点人才培养。 在x2上大学的两年期间，他的母亲病重。邻居一个女孩悉心照料。 这个女孩以前也是他们的高中同学，是文科班的。 多亏有了这个女孩，x2的母亲才转危为安，身体尚好。 x2的母亲多次对他说：“你一定娶小红啊！她对咱们家有恩呢。” 据说x2与小红已经谈婚论嫁了。 。。。。。。 二狗坐在那里，思绪万千，浑然忘了老雷的存在。 老雷却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悄悄地伸出手，想去握住她的。 直到一只热乎乎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二狗才惊觉，看了看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 老雷：“你想什么呢？二狗，做我的女朋友，我们试试谈恋爱吧，好吗？” 第58章 大学9 “哦，”二狗看着老雷，叹了口气说：“你让我再想想吧。” 老雷：“你还想什么呀？你都跟我睡了，又亲了！” “胡说！别四舍五入省略啊！谁跟你那个那个了。。。” 老雷：“哈哈哈。那我现在特别想亲你，你愿意吗？” 老雷边说边用手去搂二狗的肩膀，一边不管不顾像鸡啄米似的，在二狗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又立刻挪开。脸又红了。 二狗有点心不在焉。她有些伤感。伤感那个暗恋了5年的人，终归是与自己无缘。她又有些开心，开心有人喜欢自己。 难道现在真的是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了吗？真的要跟他说拜拜了吗？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二狗在心里说。 二狗对老雷说：“你让我再想一想吧。你现在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昨晚都没有睡好，过两天我再给你答复，好吗？” 老雷只有同意。两人又相跟着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二狗继续窝到被窝里。她的脑海中像过电影似的，回想着与x2曾经有过交集的一幕幕。 --错过就是错过了，你对他永远都是高山仰止，即便命运真把他送到你面前，你又真敢做什么呢？！ --差距那么大的两个人，即便以后能够在一起，果真能生活得幸福吗？ --他只适合你永远在心里仰慕。不要有什么企图了吧，也不要去打扰他。只在心里深深地祝福他，祝他永远健康顺利快乐！ 二狗在心里，与x2做了一个彻底的切割。也与高中时代的幼稚的自己告别。 二狗对那个小二狗说：“你得学着慢慢长大。人终究会长大的。会告别过去，迎接未来。让我们都勇敢些吧，努力去迎接和创造更好的未来！”还对那个小二狗做了一个努力加油的姿势。 而后她沉沉睡去，一觉睡到天黑。 第2天。 老雷又来找二狗。二狗答应了他，并说：“既然缘分来到了我们俩身边，我们就努力一把吧。希望咱们俩一起好好学习，学习成绩不能受影响。还有，你比我早一年毕业，到时候一切随缘吧。” 老雷很高兴。他本身也是一个好学生，以前一直以学业为主。他本来没想在大学期间谈恋爱，是想一直好好学习，直接考研的。 没想到在大四这一年被二狗“撞了一下腰”。老雷觉得这也是缘，得珍惜。 与二狗的向命妥协不同，刘华一直在与命运抗争。 她不甘于只是初中技校生的命运。她一来大城市上学，就开始找对象，目的很明确：想通过这种渠道，离开农村，留在省城。 她现在还在利用业余时间学习俄语。 为什么要学习俄语呢？因为她们所在的省份靠近边境，以后外贸生意很看好。 而掌握了第二语言俄语，就可以在外贸生意中找到工作，从而挣大钱。 更厉害的是，她还利用周六周日的休息时间，在饭馆打工挣生活费。 有一段时间，刘华星期六很早就从学校出来，到市中心的一个培训中心上俄语课。 上完课后，她在外面随便吃个午饭，然后去一个小饭馆打工。 一直干到小饭馆打烊，她会赶在二狗的学校关门之前，赶到二狗的宿舍，与她挤一张床睡觉。 二狗很支持这么勤奋用功的刘华。可是她还是有些想不通。 因为那天晚上，她看到刘华跟她的男友那个那个了。 她后来问刘华：“咱们女孩子家家，怎么能跟男孩那么随便呢？你忘了咱们村那个女孩？你不怕他欺负你吗？” 刘华：“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他想啊。我想要留在城市，只有满足他的愿望，他以后才可能会帮我呀。难道你还愿意待在咱们村里吗？” 二狗：“那你不怕怀孕吗？我妈说，被男人乱碰会生小孩的，那就太丢人了！” 刘华：“怎么可能？我做了措施的，你放心吧，不要担心来担心去的。你回去以后不要跟我爸妈说就行，更不能跟你爸妈说哦！” 二狗没想到刘华这么想得开。在刘华这里听到的这些事情，简直让她开了天窗。她可万万不敢这样，也绝不会让自己落到那步田地。 可是，悲催的是，命运就会拿二狗开玩笑。几年以后，她竟也落到了这步田地。这是后话了。 二狗同样支持刘华勤工俭学。可她每到周六的夜晚，带着一身饭馆的煎炸烹炒油烟之气来挤她的被窝，又着实令她吃不消。 这其中更是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一个周六的晚上，刘华同样晚晚地过来，与二狗挤着睡。 本来第二天早上，她要早起去学俄语的。可不知为何，她却没有起来。 二狗提醒她。她闭着眼睛说：“今天早上老师有事不上课了，已经通知我们了。”说完又沉沉睡去。 二狗不想跟她挤被窝，遂自己悄悄地起来，坐在床边看书。 这样大概过了有一个钟头。 突然，二狗看见刘华一下子坐起来，把手伸进床底下，拿出一个盆，然后立刻下床，拉下内裤，蹲下，对着盆，开始撒尿了！ 二狗的宿舍是8人宿舍，4张上下床。这会儿，宿舍里，除了她和刘华外，还有6个人在。 二狗和其他5个同学，听着那哗啦啦的尿声，一个个目瞪口呆！ 可刘华好像啥也没发生一样。 她闭着眼睛撒尿，尿完了以后，把裤子一提，把盆往床底下一推，立刻又钻被窝，睡着了！ 二狗的其他5个同学都看着二狗。 二狗臊得慌，窘迫极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啊。。。 刘华一直睡到快中午了才起床。一副累极了的模样。 二狗等她坐起来了，人看上去彻底清醒了，才问她是咋回事。 刘华：“什么咋回事儿？怎么了？” 二狗用手指指床底下。那张盆。黄黄的尿液还在里面。 刘华想了一会才说：“噢！我要死了！我还以为是在我自己学校。我们宿舍的卫生间离宿舍特别远，我们晚上起夜的时候就用自己的盆起夜，第二天早上再倒掉。 太不好意思了，是谁的盆儿？我赔她我赔。” 刘华一边说一边赶紧端上“尿盆”出去了。 二狗上铺的“兄弟”对二狗说：“是我的盆，盆不用赔了。但是你能不能跟她说一声，以后别来咱们宿舍住了。她每次来，身上那个味道把人熏的呀，整个宿舍都是这个味儿。你是咋能受得了，跟她一个被窝的？ 这又不是你自己的宿舍，这是大家的宿舍，8个人呢，本来空间就不大，你又让她住进来。这哪能受得了啊？！” 二狗：“对不起了大家！我也受不了啊，但是她说她们学校离这边太远了。她只是想省点钱啊。咱们也都是穷学生。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上铺的“兄弟”正要说什么，刘华推门进来了。大家就没再言语。 刘华收拾收拾东西，对二狗说：“我走了，打扰你了。”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狗送出门去，只见她已经飞快地下了楼梯走了。 第59章 大学10 也许刘华听到了宿舍里二狗同学的议论，反正后来，她没再来二狗这里住宿了。 那时候同学之间只有bb机。偌大的宿舍楼，每层只有一个公共电话。打电话是要当时充钱，或者用电话卡的。电话卡是要事先买好的。 二狗给刘华的bb机留言，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刘华说不用担心她，她跟小饭馆的老板说好了，夜里可以在饭馆里，把椅子拼起来过夜。条件是每周擦一次饭馆的玻璃。 时间悄悄地过去，刘华好久没有来找二狗玩了，二狗倒有些想念她。 二狗和老雷开始正正经经地谈恋爱了。两人约好早上一起去食堂吃早餐，中午有空就一起吃，如果不凑巧就各吃各的。 晚上吃完了晚饭，再一起到图书馆上晚自习。谁先去了，谁先给对方占座。 周六周日，他们会去公园里转着玩。有时也一起去博物馆看看。饿了就吃点小吃。 在他们学校北门口边，有一个3层楼的餐厅，叫“御饺阁”，里面各种各样的饺子，物美价廉。老雷和二狗都爱吃，是这家餐厅的常客。 老雷是个实实在在的理科生，不懂得什么叫风花雪月。他从来没给二狗买过花，更别说别的礼物。 后来二狗听他说，他们家是s市的，他爸爸已经去世，妈妈在纺织厂，工资不高。家里有三个孩子，生活并不宽裕。 听老雷这么一说，二狗更不去想那么多了。他跟老雷出去吃饭、玩都是aa，从来不让老雷多掏钱。 经过了最初的悸动，二狗觉得跟老雷的关系平淡如水，一点都没有别的同学谈恋爱时的那种轰轰烈烈。 她甚至搞不清楚，恋爱，到底要怎么谈，才是合适的，正常的？！ 这一天周六，刘华又带着男友来找二狗玩了。她豪爽地说：“走，我挣上钱了，请你们吃饭。” 二狗和老雷跟着刘华他们来到了校门口一间比较豪华的餐厅，聊着一些最近没见面发生的琐事。 刘华端起一杯啤酒，对二狗说：“姐们儿，我敬你一杯，你先喝了，我求你个事儿。” 二狗：“啥事儿，搞这么隆重，你就说吧。咱俩谁跟谁呀。” 刘华：“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 二狗：“啥忙啊？我能帮得上吗？” 刘华：“咱俩不是长得挺像吗？你帮我个忙呗，过段时间，去参加一个考试。” 其实二狗和刘华长得并不很像。她俩都是大脸盘子，下颌骨比较宽，有点像国字脸。 但五官就不像了。眼睛、鼻子和嘴都不是很像。 但两人因为都留着齐肩短发，又都是国字脸，戴着眼镜，猛地一看好像一个人。其实仔细一看，完全是两个人。 二狗问：“啥考试？” 刘华：“成人高考。你知道呀，姐姐我一直想在文凭上提升一个档次，奈何姐姐我能力不足啊。明年我就毕业了，一个初中技校生的文凭，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所以呢，我想参加成人高考，搞个大专文凭。你参加过高考的，对于高考来说，那成人高考的难度简直不值一提，你随随便便就能考过了。我呢就甭想了，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这个事对你是小菜一碟，你到时候帮我去考一下呗。” 二狗：“那不行吧？考试倒不成问题。问题是咱俩其实长得并不很像啊，万一考试时被发现了怎么办？” 刘华：“不会的，咱俩还是长得有点像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再说万一被发现了，人家只会惩罚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又不受影响。你就帮姐这一把嘛！我谢谢你了！” 二狗：“真的不会影响到我吗？我可是在校的大学生唉。知道给人替考的事儿不对，还故意去做，这本身就不合适呀。” 刘华：“真的没事儿，我问过了，万一被发现了，只会影响我，对你真的没有啥影响，你就放心吧。帮我只是随手的事儿。 我就想拼一把，拿个大专文凭，看能不能找到个好工作。 实在不行那我也拼过了，我也不遗憾了。人生在世就是要拼，爱拼才会赢，你说呢？” 二狗转身看老雷。老雷：“如果真的对你没有影响，那就去帮一把吧。毕竟对我们来说，这样的考试没啥难度。” 二狗对于前一阵，刘华没能在宿舍里过夜的事儿，正对她心存愧疚。 现在刘华这么一讲，二狗当即就说：“那行吧。回头你把成人高考的书拿来，我有空的时候翻一翻，到时候去帮你参加考试。” 第60章 大学11 二狗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刘华的请求。 刘华见她答应了，高兴坏了，当即就把她放在包里的，已准备好的成人高考书拿出来，交给了二狗，叮嘱她每天都翻一翻看一看，复习复习。 现在我们再说一说二狗的好朋友海荣。 上次提到海荣还是在她们上高中的时候。高二分科，海荣选择了文科班，而二狗选的是理科班。 第一年高考，两人都名落孙山了。不同的是，二狗过了高考分数线却没有被选上，而海荣的成绩离分数线还差得很远。 双方的家长不约而同地又给了孩子一次机会，让她们复读。两个好朋友在高中部又一次相遇了。 她俩住在不同的宿舍，是前后排。两人的教室也在一栋楼上，离得不远。 因此两人经常在下课后或者每天放学后，约着在校园里散散步，说说心里话。 那时候大家都不宽裕。在校门口的小卖部里，一毛钱可以买一小袋炒瓜子，炒花生或者是油炸大豆。 她俩经常买着吃，今天你买，明天我买，两人分着吃。 油炸大豆最好吃了，但是大豆压秤，一毛钱一包的大豆，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一毛钱可以买很好大一把瓜子。瓜子比较耐嗑，但是哪有大豆好吃呀？ 高三的生活很苦的。一天下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出去逛一下的时间很短。 有时候在星期天没课的时候，二狗和海荣会约着去学校旁边的树林里走走。 学校大门出去不远就是农田，在农田边，生长着两排长长的钻天杨树，绕着农田一圈儿，像是农田的卫士。 钻天杨的树干笔直，高高地深入天空，是典型的大西北的树种。 二狗和海荣喜欢在两排钻天杨中间散步。算是一种紧张学习后放松身心的行为。 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也经常互相鼓励着，要好好学习，争取能考出去。 有一天上午，记得是冬天，快过春节了，离高考已经很近了，时间越发紧张。 二狗在教室里做卷子入迷了，忘记了时间。等做完了，抬起手腕一看手表：哇！马上就过饭点了。 二狗慌慌张张地从抽屉里拿出碗和勺子，就往食堂跑。 食堂在操场的另一边，离这边有好几百米呢，得赶紧跑过去，否则关门了，一下午就要饿肚子了。 二狗慌慌张张跑到了食堂，正赶上围着白围裙的大师傅在关大门。 二狗赶紧叫：“师傅，师傅，等我一小会呀，我打了饭就走。” 大师傅：“后门，后门，你从后面的小门进去打饭。” 二狗慌慌张张跑到了食堂的后面。一看，后面也是个大门，上锁了，大门上有一个长方形的小门倒是开的，可以进去。 二狗赶紧往里蹦。小门的门槛比较高，二狗右脚抬得高高的，使劲往里蹦。却没成想，顾下不顾上，头顶一下撞到小门上面的铁栏上。 二狗觉得头顶一阵剧痛。她伸手去捂住头顶。不一会儿，在手指缝中间，有鲜红的血流下来，流过了脸颊，滴在脚跟前的地上。 二狗感到天旋地转，站不稳了，慢慢地蹲下来，直到坐在了地上。 。。。。。。 一阵忙乱，二狗晕乎乎地，后来被食堂的大师傅送去了学校的医务室。二狗不知道啥时候，海荣也来了，跟在自己身边，跑前跑后地忙活。 校医查看二狗头上的伤口，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也不看看，那个食堂小门的上面，是新新的铁片，又薄，锋利得跟刀子一样，你就硬是把头顶往上撞。 你看看你这头顶，哦哟，这口子切得那么大那么深，像小孩的嘴巴一样！你得养好几个月才能养好啊。 我这里只能给你简单包扎一下。你还是得找人，赶紧把你送到咱们镇医院去，在那里好好地给你消毒包扎。赶紧去，别化脓了！” 第61章 大学12 这可咋整？ 那时候，电话是个特别稀罕的物件，学校里没几部电话，二狗爸爸妈妈工作的单位也没电话。 那时候交通基本靠腿，通讯基本靠嘴。 镇医院离学校有7公里多。回去找爸爸妈妈哪来得及，又到哪里去找车？（医生说最好坐汽车去，快；或者骑三轮车去，稳）。 这上哪儿去联系二狗的爸爸妈妈去？ 又上哪儿去找汽车或三轮车？二狗在乡里的高中，认识谁呀？没认识几个人。 找男同学？马上都要高考了，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学习。别人的时间耽误不得。 而且二狗也没跟哪个男同学有多熟。 二狗晕乎乎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时候海荣站出来了：“走！我骑车子带你去医院。” 二狗：“那那怎么能行呢？” 要知道那时候是冬天，冰天雪地，那路上的车辙印能滑死个人。 读者大人还记得前头的章节里说过吗，二狗她们从家里来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交流，自己路上摔了几跤。 而且海荣比二狗瘦很多，又矮一点，如果是带人的话，一向都是二狗带海荣，海荣从来没有带过二狗。 而且海荣打小平衡能力特差，她自己一个人骑车子都骑不好，老是扭扭歪歪的，从家回学校的路上摔的跤特别多，因此她一般两个星期才回一次家。 可是在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下，瘦小的海荣站出来了，准备担此重任！ 海荣从宿舍拿来了自己的厚厚的毛线围巾，给二狗围在脖子上。又找男同学借了个棉帽子，轻轻地扣在二狗的头上。 然后她勇敢地推出自己的自行车，让二狗侧坐在车后座上，她就开始骑了！ 二狗提心吊胆，生怕海荣摔跤，到时候两人一起摔，这可咋整啊？ 从学校到医院，7公里的路，仿佛天堑一样横在二狗心中。 可是说来奇怪，二狗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是老天爷在保佑她们。 在积雪的路面上，海荣骑着车，只有刚上车那会儿有点歪歪扭扭，那是因为二狗侧坐在后座上，车辆不好平衡。 海荣调节好了平衡后，车子就稳稳当当地向前骑去，这7公里的冰雪路面，她俩硬是一跤都没摔，就到了医院！ 后来二狗和海荣说起来，都觉得这是奇迹。不知道海荣是怎么做到的。 （她后来多次在冬天骑这段路，都是照摔不误！）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二狗到医院先去包扎处理伤口，海荣又去把二狗的爸爸叫来了。二狗回家静养几天，海荣自己回学校继续学习。 二狗头上像小孩嘴巴似的巨大的伤口，养了好几个月，一直到她参加高考时还没完全好。 她像个带伤上战场的伤病员，戴着帽子进的考场。 后来二狗头顶上的疤总算好了，但是医生在那里缝了四针，从此那一溜再也没长出头发来，二狗成了个小秃顶，当然用头发盖上，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海荣也参加了高考。第二次高考，二狗终于如愿以偿上了大学，不幸的是，海荣仍旧名落孙山。 但身在省城大城市的二狗，经常惦记着海荣，两人一直保持通信。 从信中，二狗得知，海荣没有再复读，已经在家里跟着父母种地务农了。 二狗觉得海荣留在村子里太可惜了。在村里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非常劳累，不但收入微薄，人衰老得很快，而且在那样的小地方，见识无疑不够宽广。 海荣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她不应该仅仅只拥有种地的命运。她应该过上一种更宽阔的人生，去见识更多的社会和天地。 她一直在想怎么样能把海荣带出来。 不久，机会来了。 第62章 大学13 一个周日，二狗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居民区闲逛。 和别的女孩不同，人家有空喜欢去逛商场逛街。二狗有空就喜欢去逛菜市场，逛公园，逛居民区和小吃店。 总之就是当地人经常去的地方。 她一直想像个当地人一样，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段时间，去感受真正接地气的烟火气。 她觉得这样，自己的生活阅历就会越来越丰富，就像活了几辈子。她的生活就不会那么枯燥乏味了。 话说这一天，二狗正打算去逛一个附近的居民区。 进小区大门的路是一个长长的上坡路。二狗正慢慢地走着。 这时她看见旁边有个阿姨，两手拎着重重的东西，也在往上慢慢地走着。 二狗走上前去：“阿姨，我帮你提米袋子吧。” 这位阿姨留着齐肩短发，穿着平底皮鞋，衣着端庄得体，戴着与衣服颜色相配的丝巾，看上去像个大家闺秀。 这个阿姨上下打量了一下二狗，迟疑了一下，很快说：“可以啊，谢谢你啦姑娘。” 二狗：“阿姨您去哪里？我帮你一起把东西送回去吧。我是这儿附近那个大学的学生，今年上大三了。” 阿姨：“我一看你就像个大学生，真是的哎，谢谢你了小姑娘，我们家就在这个小区里，不过有点远哦，在小区最里面那幢楼。” 二狗：“没事儿阿姨，反正我也是在闲逛，今天没有课，就当锻炼身体啦。” 二人说着慢慢往小区里走。 阿姨说，她以前是个中学老师，退休多年了，老伴去世了。她现在家里带孙子。孩子们上班比较忙，家里就她跟小孙子，买东西做家务，里里外外就她一个人。 “出来买个东西，菜市场比较远，我就没带孙子出来，让邻居帮我看一会儿，所以我这就得快点回去。”阿姨说。 二人相跟着来到了阿姨的家，这是个老的2室1厅，陈设比较陈旧。好在是2楼，不用爬楼。 阿姨跟二狗说：“你看我这一天天忙的，里里外外的就我一个。真想找个人帮我的忙。可是也不好找呀，上哪儿找去啊？” 二狗听阿姨这么说，突然灵光一闪：要不叫海荣过来试试？总比待在家里强吧。大城市机会也多。 “阿姨，你真想找个人帮忙啊？” “真的姑娘，我哪能对你说假话？不过呢，我想找这个人，除了帮我干家务，最好也能给我孙子辅导辅导功课。我的孙子上三年级，也不难辅导，就是要多看着他写作业。” 二狗想：海荣高中毕业，辅导小学生的功课，应该不成问题吧？ “阿姨，我这儿有个高中同学，女孩。她高考差几分没考上，现在刚好闲在家里。我可以让她来试试吗？” “好啊！好啊！我挺喜欢农村的女孩子呀，又朴实又能干，还不讲条件。你让她来吧，工资上我不会亏待她的，你放心啊，小姑娘！” “好的阿姨，我回去就给她写信，问她愿不愿意来。如果她愿意，我就让她赶紧来。等她来了，我就带她来见您。 最快一个星期她就可以到这儿了。” “好的好的，我看你这个女孩挺稳重的，做事靠谱，我就等着你的回音。这中间我也不去找别人了，就等你好吧。” 二狗很兴奋，她要上了阿姨的bb机号，从阿姨家出来，她也不去逛居民区了，赶紧先回学校，拿出纸笔，给海荣写信。 “。。。海荣，你要是决定从家里到这里来，可能要破费路费，而且我对这一家也不是很了解，你能不能适应也是个未知数。 但我想，总要出来闯一闯，才知道合不合适。总比待在那个小村里强吧。 也许能闯出一个新天地，为自己闯出一个更好的未来；也许到头来，结果也可能是灰头土脸地回家。这个我也说不好。 这是一个机会，来不来你自己把握。我不为你做决定。 我还是希望你能来的，因为你一旦来了，我们就离得很近，有空了还可以见个面约个会，是不是啊？那多好啊。 不管来不来，请你尽快做决定，因为那边阿姨在等着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请尽快给我回音。” 二狗快快地写完了信，又快快去投了邮箱，就开始在忐忑不安和期待中等待回信了。 第63章 大学14 一星期以后，信没等来，海荣竟直接自己来了。 海荣告诉二狗：“那天我正和爸爸在地里给棉花苗间苗，我们队的张叔叔老远的跑过来，手里握着一封信，边跑边喊：“老梁家的，快，你们家的信。 我一看，是你写来的信，当即就拆开了看。看完以后，我心里辗转不定，就把信给爸爸看，我想让他帮我出出主意。 爸爸看完信以后，没吱声。我们俩继续干活。干完活收工的路上，爸爸说要回去跟我妈商量商量。 那时我两个弟弟正在上学。我爸和我妈种那片地，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但我在家里，做做家务，在地里干点活，总还是能帮上点忙的。 我妈是担心我，怕我出门碰到坏人。 妈说：‘二狗说对那家人也不是很了解，也就是出门在街上碰到的一个陌生人，万一人家是骗你的呢？’ 我爸爸问我是咋想的？ 我肯定是想出去呀。 待在村里，要不了两年，我爸妈就会给我找婆家定亲，然后结婚，后面就是生娃儿，一辈子待在这个村庄。 这就是农村女孩子的命运。一眼能望到头。有什么意思？！ 我跟爸爸妈妈说，不管是什么情况，我想去外面看一看，闯一闯。 但我知道我们家的经济情况，对我们家来说，这一来一去路费不是小数目，如果一分钱挣不回来，这路费就白花了。 爸爸好一阵没说话。他想了好一阵，最后像是下决心似的跟我说，他支持我出去。 ‘是好是坏，合适不合适，只有去看了才知道。海荣啊，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也许你去一看，那个环境对你合适，那你就算走出我们这个村子了。 爸爸支持你出去闯一闯，无论如何要去试一试，要不然你会不甘心的，我们也觉得对不住你。 至于路费的事，你就不要太操心了。咱们家目前还是能拿出这笔钱的。但是也只有一次，再有一次，我们就力不从心了。 你先去试试，要实在不行再回来。自己在外头要当心点，不管怎样，这个家永远在这儿，不行了就回来，爸妈永远欢迎你回来。’” 海荣说到这里，喉头有些哽咽。 “我爸是用家里仅有的那点家底儿在支持我。他们是真的在为我好。我要是混不出点名堂，我都没脸回去。” 二狗过去抓住海荣的手：“你爸妈对你真好！你不要太担心，我觉得那个阿姨是个好人。你的运气应该不会太差的。要相信自己，一定会做好！” 二狗安顿海荣在宿舍里跟自己挤了一宿。她跟那个阿姨在bb机上说好了，第二天把海荣带去她家。 第二天没有课的时候，二狗帮海荣提着行李包，来到了那位阿姨家。 阿姨热情地接待了她们。双方聊了一阵子，沟通了一下海荣今后的工作内容和生活情况。 海荣就住在她们家，包吃包住，有一个自己的小卧室，除了收拾房子做饭，空闲的时候再带带阿姨的小孙子，帮他补习功课。一周可以休息一天。工资为50元，一个月一发。 二狗觉得这个工资很不错了。因为她记得，当时她爸妈的工资一个月才80多元，她们在学校，一个月伙食费60多元就差不多够了。 那天的晚饭是海荣做的，她炒了一个肉菜，一个素菜，还打了一个汤。海荣的父母是四川人，她在父母身边身边耳濡目染，做菜的技术还是挺好的，比二狗强得太多。 阿姨吃得很满意。当时就把做工的事情定下来了。等二狗离开阿姨家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 海荣把二狗送出来。走到小区大门口，海荣拉着二狗的手不忍松开。 二狗理解海荣的心情。是的，她要独自面对全然陌生的环境了，就跟她当初刚来这个大城市一样！ 二狗鼓励她：“别怕！你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路会越走越宽的，路就在脚下。以前你也是一个很泼辣的女孩子，胆大肯干。好好干活吧。争取碰到更好的机会。好在我离你不远，我有空就来看你！没什么好怕的，勇敢点啊！” 第64章 大学15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快到参加成人高考的考试时间了。 这期间，刘华时不时给二狗的bb机发消息，督促她看看成人高考的书，多复习复习。 二狗并不会食言。她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答应别人的事，她一定会想法做到。如果做不到，她不会答应别人的。 她每天在写完作业后，会抽出点时间看看成人高考的书。 经历过高考以后，二狗再看这些书，觉得太简单了。 而且成人高考的分数很低，二狗记得，只要两三百分就可以录取上。而高考的分数线一般至少都要400分，而且各科知识难度要大得多。 所以对她来说，这个考试一点都不吃力。 终于到了成人高考的时间，二狗记得是5月底的一个周六周日。 考试之前，刘华给她送来了自己的身份证和准考证。 从这两个证件上的照片来看，猛一看，两人确实有点形似，但不能细看。细看肯定会露馅。 但二狗抱着侥幸心理。她想那天参加考试人那么多，监考老师不会只盯着她看个不停吧。 为以防万一，二狗还傻傻地问刘华：“假如监考老师怀疑我，问起你的事儿来，我一点都不知道，那怎么办？” 刘华说：“那你记住几个人名，我们学校的校长是xx，党委书记是xxx，我的班主任老师是xxx，你记住这些应该就够了。” 当时刘华还是技校的学生，技校学生是可以参加成人高考的。 考试那天，刘华和男友早早地来到了二狗的学校，陪着她一起去要考试的学校。老雷也一起送她去。 成人高考是在一个中学学校里面举行的。 距离那个学校入口处还有几百米，刘华就停下了。二狗猜她还是有点心虚。 她对二狗说：“我就不陪你过去了，咱俩长得太像，万一有人怀疑呢？咱们防患于未然吧。姐们儿，辛苦你了，等你考完了，我请你吃大餐。” 二狗对她们笑了笑，就独自往考场走去。 二狗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她想反正考好了那是帮刘华一把。朋友间帮个忙是应该的，更何况这个忙并不难帮。 万一考不好了，那就是刘华没这个运气了，而自己只不过付出了一些复习和学习时间，对自己也没有啥影响啊。 没关系的，就当是动动脑子多学习了，也不是坏事。 “刘华呀，反正我是尽力了”。二狗想。 二狗大大方方地进去，大大方方地找到了考场，毫无压力地参加了考试。 二狗记得，考试一共进行了4场，第1天上午下午各一场，第2天上午下午各一场。 前三场都平安无事。 到第四场的时候，出问题了。 第4场好像是一门不太重要的学科。二狗答起来也是没什么压力，在慢慢地答题，边答还边检查来着。 一个女老师大概是太闲了，她挨个检查每一个考生的身份证和准考证，并看考生的脸，跟双证核对。她看得很仔细。 等她走到二狗这里的时候，看得更仔细，翻来覆去看了很长时间。 然后，她把二狗的双证拿走，走到教室前面，跟另外一个监考老师，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二狗想，她们大概是在讨论，双证上的人跟这个考生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两个人争执不下，后来有一个老师出去了，请了一个人进来。大概是教务主任什么的。 三个人在那儿不停地小声讨论，也不停地望向二狗。 二狗不动声色，没有任何思想起伏。 该做题照就做题。 考试结束了，她该交卷儿照样交卷儿。 她把卷子交过去的时候，那个教务主任跟她说：“这位同学，你稍微等一下。” 等到人都走光了，教务主任和那两个老师也忙完了。他们让二狗一起，在教室里找了座位坐下。 教务主任说：“这位学生啊，你也别紧张，我们只是在例行公事。因为我们感觉，你跟证件上的人好像不是一个人。 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证件上那个人啊？” 二狗笑着说：“老师，你们是不是看错了？这个证件上的照片是我前几年照的，那时候有点胖，也比现在白，但确实是我呀。您再仔细看看。” 那个第1次发现二狗不对劲的老师说：“不是，肯定不是一个人，你们看嘛，这五官、这长相。根本不是一个人。” 另一个监考老师说：“我觉得又像又不像。说不上来啊。” 教导主任问二狗：“你是xx职业技校的学生吧，那你们的校长是谁？你们的党委书记叫啥名字啊？” 二狗按照刘华交给她的，一一做了回答。 她心里一惊：幸亏早先问了刘华了，还把这几个人名儿记住了，否则就真麻烦了！！ 几个老师又在那商量了一阵。 最后那个教导主任说：“是的，是一个人，你们看，她笑的样子，和那个照片上笑的样子，那个眼睛的形状是一样一样的。 我们就认定是一个人吧。孩子来参加成人高考不容易，总归是在学好吧。我们不要误判了一个努力上进的青年啊。 这事就这么定了，不用讨论了。 同学，你可以回去了，证件还给你，拿好啊。” 二狗：“好的，谢谢老师们，你们辛苦了。” 二狗拿上证件，转身从容不迫地往学校门口走去。 可那跳得越来越剧烈的心，出卖了她的情绪！ 她出了校门口，偷偷往回看，确定老师们看不见她了，就开始拔腿跑了，越跑越快！ 她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第65章 大学16 二狗跑到离学校门口几百米远的路边小亭子里。刘华她们三人在那里等她。 老雷说：“战斗小美女辛苦啦。走吧，刘华请我们吃饭去。” 刘华比较敏感，她看着二狗的脸色，问二狗：“出了什么事儿了？” 二狗：“我们走远点再说，在这里说可能不太安全。” 一行4人坐公交来到二狗学校附近，找了个川菜馆坐下。 刘华很守信，点了红烧排骨、粉蒸肉、鱼香肉丝、宫保鸡丁，全是“大餐”。 是的，对于当时的大学生们来说，这些就是豪华大菜了。 二狗把下午发生的事跟他们说了一下。并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他们把证件都还给我了，那个教务主任也那么说了，估计问题不大。” 刘华：“嗯。。。问题应该不大吧，否则不会这么处理。我们的校长和校党委书记的名字，你没有说错吧？” 二狗：“我说的就是xx和xxx，你告诉我的，这两天我还好好背了一下。这两个人名对吧？” 刘华：“没错，一个字都没错。二狗呀，你真棒。估计不会有啥问题了。 现在就是有啥问题也没办法了，就这样吧。大不了我还以技校生的身份去混社会呗。反正我也尽力了。 不过二狗你放心，不管我怎么样了，对你都是没啥影响的。你千万不要担心哈，来来来，吃菜吃菜。” 二狗：“刘华呀，反正我也是尽力了，就看你的运气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估计考上是没有问题的，那些题对我来说不怎么难的。” 刘华：“好的好的，那咱们来干一杯，祝我好运吧！” 四支啤酒杯碰到了一起。 今天周日，二狗去看望海荣。 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了，还挺想她的。 来到那位阿姨家里。海荣今天是休息的，跟阿姨说了一声，两人就出来了。 两人一起漫无目的地走着。边走边聊。走过了明园，走过了阿西路，走进了红山公园。 二狗问：“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累不累？那个阿姨没有为难你吧？” 海荣：“还好，都是些家庭琐事。但是我自己碰到了一件为难事。” “啊？什么事啊？” “你知道刘阿姨有两个孩子吗？她现在眼前的这个孙子，是他大儿子的儿子，他还有个小儿子未婚。 这个小儿子也在这个城市工作。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看望一下母亲。 自从我来到这个家以后，他基本上每个每周来一次。可最近，他天天晚上都来。” “哦哦。我没听说是阿姨，还有一个小儿子，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这个小儿子特别喜欢跟我聊天。我们俩也能聊到一块儿去。我感觉他有点想追我的架势。” “啊？这不是个好事儿吗？天大的好事呀。多好呀，如果真能成，你就可以留在这个城里了呀！！” “昨天阿姨跟我谈话，她也说，如果她的小儿子要追我，她是没有意见的。” “也就是说，刘阿姨是不反对的喽。” “是啊。我觉得她甚至还有点鼓励我呢。” “那太好了！我还以为刘阿姨可能会阻止呢。你想吗，咱们是从农村来的，而他们已经在城里扎下了根了。我还以为，他们或多或少，可能会瞧不起我们呢。没想到刘阿姨这么大度！” “本来是个好事儿，可是。。。” 二狗急了：“可是什么呀？你不是说你跟那个刘阿姨的小儿子也能说到一块儿去吗？那你们那你们就谈谈试试呗。这有什么呀？” 海荣：“可是我只是把他当成朋友，我对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呀。” 二狗：“哦哦，是这样啊。我可以理解。我对老雷也是这样，虽然我们在谈，但是总觉得缺少了一份激情。我觉得我老是对他爱得深刻不起来。” 海荣：“是呀，我们现在还这么小呢。如果只是为了留在城里，就去委屈自己，跟一个感情没多深的男人恋爱、结婚。我总是觉得有点儿。。。有点儿。。。做不出来呀。” 二狗：“唉！是呀！。。。不过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呀！” 第66章 大学17 二狗只能对海容说：“那就顺其自然吧。不要太勉强自己。我们过这一生也不容易，尽量按自己的心意去活着吧。” 二狗因为自己从分科到现在一直都过得特拧巴，所以特见不得朋友跟自己一样难受。 如果能自由选择，二狗希望朋友们能过上身心顺畅愉悦的日子，而不是整天别别扭扭的。 她在专业这一块是很难改变了。我们只能适应不能改变的，改变能改变的。 所以二狗除了尽量让自己的学习成绩保持大差不差，其他时间都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尽量让自己过得舒坦些。 别的同学一大早起来是去复习功课。 二狗一大早起来则是看唐诗宋词，还看得津津有味。 有一天早上，二狗正在教室看《唐诗三百首》，还边看边抄。她觉得把清晨的大好时光用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上，才算没有辜负。 她们班的团支部书记小严从她身边路过，一看她干的“活儿”，不禁笑了：“妈呀，别人大清早起来，都背“中国革命史”，你却在看这个。早晨这么好的时光，你就干这个呀？” 二狗笑嘻嘻：“挺好呀，我喜欢。” 小严摇摇头走了。 “中国革命史”被同学们视为最难通过的课之一。 作为一名中国受高等教育的学生，了解中国革命的历史是必需的。所以几乎每个高校都开了这门课程。 但是学过这门课的人都知道，“中国革命史”里面有大量的知识点要背：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等。 中国革命的发展一波三折，波澜壮阔，多少仁人志士，前赴后继，抛头颅洒热血，不顾自身安危，投入革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有今天的新中国。中国革命的历史实在是值得大书特书，也值得后人铭记。 这门课从鸦片战争开始，一直讲到新中国成立。这中间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人物，也发生了很多令人感动或悲痛的事件。每一个人物和事件都有可能作为一个知识点，进入考试范围。 因为密集的知识点，繁多的人物和事件要背诵，所以“中国革命史”这门课成了二狗她们班大学时期最难啃的科目之一。 考试的结果确实也挺惨的：全班32个学生，只有6个人及格。其中最高分只有74分。二狗是61分险险通过。 她怀疑这里面有水分：是不是老师给自己“法外开恩”了？（就是那种离及格分很近了，还差几分，老师给加了几分才及格的情况。）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自己一次性及格了，不用补考了，这真是个好事儿啊！ 为此二狗奖励自己，出去吃了一次御饺阁的饺子。（哈哈，其实没那么夸张，只是不想吃食堂了，找个由头出去吃饭罢了！） “高等数学”都没有“中国革命史”那么难考。二狗高数拿了79分。 同宿舍的另外一个美女高萍就没那么幸运了，她的高数考了56分。 一般来讲，如果考到57、58、59分的话，老师很有可能会法外开恩，给你加到60，你就及格了。 56，离60有点远。所以高萍有点“倒霉摧”了。 二狗鼓动她：“你去找找李老师嘛。到哪儿不能找上一分？找到一分你就57了，57就相当于60了嘛。差不多就行了。你就不用补考了，多好啊。” 高萍是二狗在班里关系最好的同学，俩人经常一起去上课，一起去逛街、看电影，逛公园，属于那种可以“互相帮着答‘到’”的关系。 高萍：“行不行啊？李老师会不会不理我呀？” 二狗：“行不行总得试一试吧，这样吧，哪天我陪你去。” 于是就在某一天下午，高萍到街上买了两公斤红苹果拎着，和二狗一起，到李老师的宿舍来了。 第67章 大学18 李老师是个很年轻的男老师，瘦瘦高高的，穿着也普普通通，说不上英俊，看上去比较平易近人。 李老师的宿舍有点特别，他自己住在学校小河边的一间平房里，这间平房看起来很简陋，宽敞倒是挺宽敞。 高萍和二狗跟李老师瞎聊一气。 二狗问：“李老师你咋住在这里呀？我看别的老师都住在楼房。” 李老师：“哦，是这样的，我是最晚一个来报名的老师，因为宿舍住满了，不得不暂时住在这里。” 通过聊天得知，其实李老师一点都不老，只比二狗她们大个三四岁，毕业没有几年，工作的时间也不长。 高萍问：“李老师，你介意说说你是哪里的人吗？父母是哪里的？” 李老师：“不介意呀，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我家是车排子镇的，父母是农民啊，现在还在务农。” 高萍：“啊？这么巧！我们家是下野地的，离车排子镇特别近，就是邻居。” 二狗趁他们聊天的间隙，去把苹果洗了三个出来，先递给李老师：“老师，吃苹果。” 李老师：“谢谢。”接过去就不客气地啃了一大口。 二狗一看心中窃喜：“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高萍这事儿，有门！” 又聊东聊西聊了一阵子，苹果也吃完了。高品终于开口了：“李老师呀，我高数考了56分，多亏呀！您能不能帮我个忙啊，给我搞到60分就行。拜托拜托！” 李老师：“哦，你说你这次考试呀，我记得你的卷子，你答得实在太差了，我好不容易才给你打到56分，实在再加不上1分了。” 高萍眨眨眼：“啊？不会吧，我有那么差吗？！” 二狗赶紧跟进：“李老师李老师，她不会那么差的，你就高抬贵手，再到处找一找嘛，4分也不多，应该是可以找补出来的。” 李老师被两个美女学生“左右夹击”，再加上吃了人家一个大大的红苹果，有点无言以对。但做老师的原则还是有的，到最后他含含糊糊地说，我再看看你的卷子吧。 实在没得说了，二狗和高萍告辞出来。高萍心里有点七上八下，没把握李老师到底会不会帮忙。 几天以后，最后的成绩出来，高萍是60分，刚及格！这个李老师，真好！ 二狗打趣高萍：是你的红苹果好！ 大学生活也有让人感到愉悦的时候。 二狗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学校举行运动会，二狗当了一回现场记者。 运动场上，运动健儿们奋力拼搏，不管是田径项目还是球类项目，都在轰轰烈烈地展开着。大学生们勇于拼搏、敢于拼搏的精神，在运动场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示。 各个年级的啦啦队也不甘示弱，运动场上一会儿锣鼓喧天，一会儿加油声此起彼伏一会儿噼里啪啦的鼓掌声持续不断。 二狗也跟着运动员们兴奋、激动，她在运动场上跑来跑去，运笔如飞，这可是她的长项啊！一篇篇稿件快速出炉，雪片似地飞到了学校广播室的广播员手里。 两天的运动会结束，二狗拿了一个十佳记者称号。奖品也就是个笔记本，但二狗特别开心。 第68章 大学19 “就在一转眼，时光飞逝如电。看不清的岁月，抹不去的从前。。。”听着童安格的歌，一转眼，大三第二学期就要结束了。 老雷要毕业了。在大学校园，毕业季就是分手季，这是常识。 老雷和二狗的关系本就散散漫漫，到了毕业季，更是禁不住这波浪潮的冲击。 这天，老雷约二狗一起去吃饭，还是御饺阁。 两人就快要启程回家了，“出门饺子进门面”，吃顿饺子圆圆满满，保证回程一路平平安安。 老雷：“我这一毕业就要回去工作了。我打算先工作，边工作边考研。” 二狗：“嗯。你打算在哪里工作？” 老雷：“就在石市，我的家乡。妈妈年龄大了，我想离她近一点照顾她。” 二狗：“哦，挺好。” 老雷：“我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啊。你就像个男孩子一样，有时候不注意，天冷了要尽快加衣服哦，不要太逞强。” 二狗：“会的，你放心吧。你回去以后好好工作，好好学习，争取考上研究生，说不定还可以再来这个学校上呢。” 老雷：“那可不一定啊，看考到哪里了，不一定是这个城市了，也不一定是这个学校了。” 二狗：“那就顺其自然吧，不过我们都要努力。加油！” 两人也没有太多的伤感。约好分开以后经常通信。实际上彼此也没有互相送别，觉得矫情，没必要。 二狗在心里默默地祝福老雷。觉得他俩这一别，估计再见的可能性就少了。 也没什么的。 只要各自安好。 放假回到了家里。在家里帮妈妈干干活，打扫打扫卫生，日子过得恬静而从容。 一天，爸爸回来说：“隔壁的老刘高兴得很，他女儿刘华成人高考考上大专了，通知书寄到咱们学校来了。女儿从技校生变成了大专生，老刘高兴啊，逢人就在说呢。” 刘华这个假期没回来，可能出去勤工俭学了。 二狗一听：“咦？这不是我去考的那个考试吗？我都给忘了。通知书寄来了！那就是成了！太好啦。” 二狗高兴地对爸妈说：“太好了。刘华现在可以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工作了吧！这是我帮她考的呀，还真考上了。” 爸爸妈妈：“啥？你说啥？” 二狗就把刘华请她帮她考试的事儿，跟爸爸妈妈简单说了一下。 爸爸一听就急了：“二狗你咋这么不懂事呢？你不知道吗，这样的替考，万一被抓住了，就要取消你的大学生资格了！你怎么这么傻呀？！” 二狗：“不会吧？刘华说了，就是被抓住，也只处理她，不会处理我的。” 爸爸：“你傻呀，她懂还是我懂？这样的事儿，双方都是责任人。你一个大学生，你不知道不能给人替考？你却知错犯错，你没有责任？到时候肯定会处理你们俩。我听说这样的事，最严重的，就是会取消你的大学生资格！” 二狗一听吓坏了。再想想当时的情形，二狗捂住嘴不敢吭气儿了。她都不敢把第4场考试时差点被发现的事，告诉爸妈了。 二狗的爸妈一个劲地说，说二狗太傻了，就跟小时候一样傻。 “小时候，人家说那个拖拉机好玩，你就一脚跨上去，差点把自己搞成个瘸子，你的脑子到哪去了？！”爸妈又气又恨又担心，真是恨铁不成钢。 爸爸赶紧往外走。“不行，我得找个机会跟老刘说一说，让他别再宣扬这个事儿了，万一被发现了，那就不得了了，刘华技校毕业了，二狗大学还没毕业呢！” 二狗吓得半夜睡不着觉。帮个忙，还差点把自己给帮毁了。想想真后怕！ 二狗真想问问刘华，到底知不知道真相，是不是故意坑自己？！ 但刘华这时不在身边。 事实是，问了她又怎样，这个事儿已经发生了。 照目前的情形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因为通知书已经按照刘华给的地址，发到她父母这里来了。 真是万幸啊！二狗在深夜里抚着自己的胸口，宽慰自己。 第69章 大学20 大四开学，二狗又回到省城的校园。本科最后一个学年了，学业安排得比较松弛。 二狗联系海荣。两人见面后，二狗才得知，她已经不在那位阿姨家中做事了。 二狗问：“哈哈，我就回去过了个暑假，你这儿发生了什么大事件吗？” 海荣说：“嘿嘿，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不在那个阿姨家里做，是有原因的。 那个阿姨的小儿子，后来说开了就要跟我谈对象。我不想谈，拒绝了他。 后来他每次回来妈妈家，我们双方都觉得很尴尬。 阿姨也看不下去了。因为她夹在中间也不舒服呀，她也不想小儿子难受。她帮我找了我现在做事的这一家。所以我就到这一家来了。” 二狗说：“哦，原来是这样啊。你看，我们就是要走出来吧，走出来了才可能会有机遇。待在那个村里，能有什么命运呢？” 海蓉说：“是的，虽然已经换第2家了，但是我从家里出来，我一点都不后悔。 我见识了大城市的很多人和事，长了不少见识，心胸更宽广了。我现在一个人在大城市里，也不慌张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以及怎样谋生了，这不就是很大的进步吗？ 二狗，我真要感谢你呢，把我带出来了。” 二狗说：“老朋友说什么谢字，我又没做什么，关键还是你自己。看到你开心顺利，我也很开心啊。 在这个大城市里，我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老朋友，还能经常见面，多好啊。 怎么样？你在这新的一家，还做得惯吗？” 海荣说：“这一家是原来那个阿姨的亲戚家，是卖卤制品的。他们家里没有小孩，主要是在店里打打杂。也是管吃管住，一个月50元工资。 目前看还是蛮好的。最好的一点是可以顿顿吃肉（哈哈！）我做的时间不长，后面慢慢看吧。” 二狗笑了：“肉也不能吃太多，吃多了会胖哦。你做得开心就好。” 二高跟海荣在外面吃了顿饭，回到了宿舍。刚到宿舍没多久，有同学来带话，说下面有人找，是个男生。 男生？会是谁呢？老雷已经毕业走了。 二狗疑惑地来到楼下，一看，原来是同班的男同学小代。 小代是班里的活跃分子，文艺骨干，生活委员。班里搞什么活动都是他牵头组织，他会活跃气氛，能讲笑话，热衷于付出，跟班里的男生女生都熟。 但是，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二狗说：“哟，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找我呀？” 小代说：“美女，我代表组织来给你送温暖来了。今天晚上，咱们班班委会组织一个看电影活动，自愿报名。怎么样？你想不想参加？” 二狗心想：这样的活动不是应该上完课后，在班上通知吗？他怎么单独来给我通知呀？ 但又不好直接问他。 二狗说：“大家都报名参加了吗？” 小代：“这个活动是临时组织的，所以我赶着来通知你，是呀，很多人都报名参加了呀，你也去吧，电影好看着呢。” 二狗说：“可以啊！没问题，我也参加。电影票已经买了吗？多少钱？我给你。” 小代说：“电影票从班费里出，你不用担心啦。两个小时以后，我来跟你汇合，我们一起去看电影。说好了啊。” 二狗一听觉得有点怪怪的。小代干嘛要来接自己呀？不是应该在电影院门口会合吗？ 第70章 大学21 两个小时还差5分，二狗下楼，看到已经等在楼下的小代。 两人相跟着往学校附近的电影院走去。走到电影院门口，并没有看到其他同学。 二狗觉得很奇怪，“其他人呢？” 小代说：“其他人是不是进去了，我们去找找看吧。” 两人一起进了电影院的前厅。那时候还没有爆米花和饮料的标配。两人找个凳子干坐着，等别的人。 小代这时显得有点局促不安，一向落落大方的他开始搓起了手。他脸对着二狗，眼睛一会儿看向二狗，一会儿看向别处。 过了一会儿，小代好像鼓足了勇气，开口说：“二狗，其实，今天只是我约你出来看电影，我请你看电影。你不要怪我啊。” 二狗：“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咋回事儿啊？” 小代：“我，我怕我直接约你，你不肯出来。所以才出此下策。 二狗，其实大二的时候，我就对你很有好感了。但是我还没有鼓起勇气靠近你，你身边就出现了别的男生。 去年一年，我都特别后悔我的懦弱。干嘛瞻前顾后，怕来怕去呢？被别人抢了先。 二狗你别看我天天嘻嘻哈哈的，其实我对感情是很认真的。我认准了你，我就不想找别人了。 上学期期末的时候，我得知那个男生已经毕业了，你们好像不知不觉分手了。 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们再处处试试看好吗？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二狗说：“啊？代委员，帅哥！你是在开玩笑吧？你那么优秀，追哪个女生都是人家的荣幸啊。我我。。。我有什么好呀？！” 小代说：“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你独立，不娇气，很能干，长得也漂亮，文笔好，学习成绩也好，在我眼里，你有好多优点啊，真的！” 二狗的脸红了，说：“哪有啊？帅哥，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真的没想到，你你会。。。真的谢谢你啊！” 小代说：“别别别，你别说谢谢，说谢字就完了。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好吗？咱们同学三年了，知根知底的，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是个坏人，只是一个喜欢你的好男人！” 小代一放松，那爱开玩笑的贫嘴劲儿就上来了。 二狗沉默了，她低下了头。真的，除了觉得热情爽朗是个好的班干部，这位帅哥从来没有进入她的心房啊。 二狗说：“小代你想过没有？一年以后我们也要毕业了。也要面临毕业季呀，这一年时间，我们能了解多少啊？到时候，是不是又要面临着分开呀。” 小代：“二狗，一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向你表白这件事如果不做，我觉得我会后悔终生。 还有一年时间，我想让你好好的了解我。到明年毕业的时候，我们再下结论好吗？ 事在人为。如果我们到时候还觉得合适，我们可以一起去找工作呀。在一起工作，不就不担心分开了吗？” 二狗一个头两个大。 刚好到了电影开始放映的时间了。他们去看电影。 二狗心乱如麻，都不知道电影演的是什么。 在回宿舍的路上，小代对二狗说：“我也不逼你，你好好想想，我是认真的。这一年时间让我来好好照顾你，我们一块学习，共同进步，最迟两天，给我答复，好吗？” 第71章 大学22 这天放学后，二狗在bb机上呼叫刘华。好久没见了，二狗有很多事想问问她。 这个刘华也奇怪了，也不知道在忙啥，好久都不跟她联系了。 上学期请她帮忙考试，那可是每周都要联系她一次，督促她要学习啊，认真看她给的书啊的，不厌其烦。 现在好嘛，事儿完了，人就再没影儿了。 二狗用bb机连call了刘华两次。 刘华总算回话了：“我很忙，在打工，没有时间啊。” 二狗问：“你在哪里打工呢？” 刘华说：“我在一个酒楼工作，我现在是一楼的领班，很忙，一个月就休息一天。” 哦，这样啊。刘华总是这么积极上进，能干能学。二狗其实还挺佩服她的。这人肯吃苦啊，为了能过上好日子，够拼的。 刘华说：“要不你有空来我们酒楼吧，我请客。” 二狗于是在一个星期日去找刘华。那个酒楼离她们学校挺远的，要倒两趟车。 酒楼很大，是三层楼，装饰得富丽堂皇，古色古香。服务员们穿着旗袍，挽着发髻，像花蝴蝶般在大厅和包厢间穿梭来去。 在1楼的前台，二狗看到了刘华。她也穿着旗袍，小高跟鞋，衬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材，旗袍的颜色与别的服务员稍有不同。 刘华引着二狗在座位上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二狗说：“你混得不错呀，这么快就干上了领班。你不学俄语了吗？” 刘华说：“俄语哪有干这个挣钱快呀。那得等机会。我先干这个吧。你还好吧？” 二狗说：“我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倒是你，进步挺快。我想问你个事儿啊。上次那个考试。。。” 二狗的话还没说完，刘华突然站起来，对一个刚从门口进来的男人笑着打招呼说“老板好！您怎么来了？”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上衣西装里面是暗红色缎面衬衣，领口敞着。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向刘华这边走过来，看上去挺斯文的。 这个老板一边抽着烟，一边肆无忌惮地打量二狗，从脸看到脚。 他眼睛盯着二狗，嘴却是对刘华说话：“这是你朋友啊？” 刘华说：“是啊老板，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关系可好了。她是大学生呢，现在还没毕业。” 老板说：“怪不得这么漂亮有气质，原来是大学生啊。欢迎光临。以后常来玩啊。” 二狗被这位老板盯得浑身不自在，赶紧站起来，对刘华说：“你要忙你就先忙吧，等有空了再跟我联系，我先走了。” 刘华把二狗送出门外，说：“老板一般不来这里的，今天来肯定有大活，我还真的挺忙的，改天再招待你啊，你回去的路上慢点。” 二狗这一趟算是白来了，连饭也没吃上。二狗慢吞吞地往回走，走到一个小饭馆，吃了一个面。又在路上碰到的一个小公园里玩了一阵，就回去了。 二狗想，刘华肯定是有她的苦衷。她这么拼，无非是想过上好日子罢了。她是想更快更早地出人头地吧。 也是。在我们那个小地方，为了想跳出农门，为了能过上又体面又富裕的日子，谁不在努力呢。 这样想，二狗觉得刘华的行为也勉强能说得过去。只是她觉得刘华的做法太过激了。 “就像考试这样的事，那简直是太冒险了呀。她不但自己在冒险，还害得我在冒险。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二狗想，刘华这样的人，肯定遵循的原则是“富贵险中求”，没有冒险，哪能快速致富呢？ 二狗不是那样的人。她对钱和权都没有执着，也没有太大的贪念。她一直想过一种平平淡淡的，稳稳当当的，有温暖有关爱的生活。仅此而已。 第72章 大学23 新的一周开始啦。 大四的上学期很多课都结束了，或者进入了尾声。所以有时候上午只有两节或三节课，而下午几乎没课。 二狗坐在座位上，却老是能感受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咄咄的目光。那是小代。 小代一直在等着她的答复。可二狗实在不知道怎么答复他。因此一拖再拖。 经历过了x2这样的优秀人才，二狗看任何别的男生都觉得差不多了。他们不是不优秀，而是身上没有二狗所喜欢的特质。 比如老雷，比如小代。 他们要么不够优秀，要么不够体贴，要么不会弹吉他，不会唱歌，要么不会打乒乓球和篮球。 呵呵。有时候二狗也自嘲：你自己有几斤几两，对男人还要求那么高？ 只怕现在的x2，为了生活，也不会再唱歌弹吉他，或者是打乒乓球篮球了吧。 话虽如此，二狗对男生就是不来电。 她在想着怎么拒绝小代，才能不让他伤心。 一个班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每天都必须要碰面。真难办啊。 小代似乎看出点什么。他不再强求二狗的答复，只是就这么每天上课的时候，在侧后面，悄悄地看着她。 二狗很不舒服。可也无可奈何。以前不知道没感觉，现在有感觉了，就很难受。 小代仍旧在班里咋咋呼呼地组织活动。在搞活动的时候，还不令人察觉地照顾二狗一二。 比如在组织大家扫操场上的雪的时候，小代会给二狗拿来一双厚手套，叮嘱她要保护好自己的手。 学校有一个不大的操场。按照惯例，每到冬天开始下雪结冰的时候，校方就会把这片操场灌上水，变成了一个溜冰场，为大学生们提供了一个冬季活动的场所。 学生们可以免费在这个操场上溜冰。但必须在旁边的租鞋室租鞋。 二狗生平第一次，穿上溜冰鞋，在冰面上滑冰。 小时候哪能这样呀？ 小时候的冬天，二狗她们屁股底下垫一张破塑料布，或是一片硬纸壳，从一个有冰雪的坡度上飞快地滑下来，那就是溜冰了。 那时候，虽然条件那么简陋，虽然那样滑下来，屁服经常会脱离塑料布和硬纸壳，直接滑到冰雪上，而把裤子擦破，虽然玩着玩着，手背冻得跟面包一样高。 但那时候的小孩仍旧玩得兴高采烈，乐不思蜀，不想回家。 小代帮二狗租来了冰鞋，教她穿好，牵着她在冰面上划出了第一步。 二狗在冰面上蹒跚学步，她的平衡性很差，穿着冰鞋走得东倒西歪，眼看着就要摔倒。她不得不牢牢地抓住小代的手。 小代溜冰技术很好。他耐心地带着二狗，慢慢地划，教他怎么样才不会摔跤，教她怎么刹车停下来。 带着冰刀的冰鞋穿在脚上，在冰面上崴来崴去，一会儿脚就很酸痛。小代扶着二狗，在冰场边上的长椅上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二狗看见班上的大个子帅哥小文也上了冰面。小文前两下滑得特别好，让人感到他是个冰上高手；可转眼间，他就直直地冲到了冰场的那头，然后直直地躺在冰面上了，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他躺在那儿也在哈哈大笑。 滑冰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二狗觉得很快乐。就是自己太笨，学得很慢。 后来，二狗终于能在小代的身后，学着他的样，弓起腰，背着手，把脚上两把冰刀，像写外八字那样，慢慢的往前滑去。 当二狗能这样滑出10米开外而不摔跤的时候，小代高兴地在边上鼓掌：“你学会了！你学会了！” 第73章 大学24 这一天海荣休息了，来约二狗出去玩。 两人坐公交车来到了西公园。西公园是这个省城的一个老公园，面积很大，有山有水，有亭台楼阁，有树木花草，有小溪潺潺。二狗一向很喜欢这个地方。 二狗问：“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在新主顾家还好吧？ 海荣说：“不太好。” 二狗：“啊？发生什么事了？” 海荣：“你知道的，我现在是在一家卤味店工作。我之前还跟你说过，我顿顿都能吃上肉。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顿顿都能吃上的卤肉，是因为快到期了或者已经过期了，不得不吃掉。 那些快到期的或者已经过期的卤肉，老板不敢卖给顾客，就再卤一下以后，自己家人吃掉。 我现在都不敢吃那些肉了，吃了我就要闹肚子。” 二狗说：“啊？怎么会这样啊？肉制品都过期了还要吃，那肯定对身体不好啊。那一般对于过期的肉制品，该怎么处理啊？” 海荣说：“过期的食品，那肯定是倒掉或者是给家禽吃啊。比如给鸡鸭鹅呀，或狗呀猪啊吃。在城市里没有人喂家禽啊。养狗的现在有狗粮了，狗也不怎么吃这些了，所以老板舍不得倒掉啊，就自己吃。” 二狗说：“啊？那他们吃着不拉肚子吗？” 海荣：“他们吃习惯了，可能不闹肚子了。我问老板怎么办，老板说，你要觉得肚子不舒服，就去买点调理肠胃的药吃上就行了，也花不了几个钱。” 二狗说：“呵呵！还有这么干的！边吃不好的东西还边吃药！我真是服了。” 二狗知道海荣从小肠胃就不是特别好，根本就不能吃临期食品，在别人没有反应的时候，她就有反应了。 所以她在这家店的遭遇，真不是她能承受的。 二狗说：“那怎么办？要不要再换家店？” 海荣说：“我也在考虑换一家呀，这家实在做不下去了。肠胃受不了了。” 二狗说：“怪不得我觉得你好像瘦了一点呢。我这人粗心，都没有细细地看你。前面你说顿顿吃肉，我想着你会长胖一点，没想到仔细看，你还真的瘦了。 这样吧，我也没有认识的人，我抽空问问刘华，她认识的人比我多，看她能不能给你找个工作。” 海荣早就从二狗跟她的交谈中，知道了刘华这个朋友。也知道了二狗对刘华的复杂的看法。在二狗眼里，刘华有不少缺点，但是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一个挺能干、能来事儿、人脉广的人。 海荣：“谢谢你啊二狗，我总是麻烦你。那你就问问刘华吧。我这边也问问，看能不能换一家。” 二狗说：“海荣你这就客气了。我这还不一定能帮上忙呢，就看你有没有运气了。” 短暂的相聚之后，海荣不得不去做她的不喜欢的工作。而二狗赶紧联系刘华，把海荣的事跟她说了一下。 刘华倒答应得爽快，说尽快看一看，尽快跟二狗联系。 过了几天以后，刘华就跟二狗联系，说找到了。她认识的一个卖化妆品的老板，刚好店员辞职不干了，问海荣想不想去卖化妆品。 二狗赶紧告诉了海荣。海荣说可以去试试看。 于是后面的一天，海荣和刘华一起，去见了那位卖化妆品的老板。二狗因为刚好有事，没有去。 二狗知道了最后的结果，海荣做完这个月就去化妆品店工作。因为暂时还没有找到住处，刘华豪爽地提出，让海荣住在她那里。 刘华说：“我们酒店有员工宿舍。虽然不咋地，但好歹有一个落脚处。 在我们那里，说是宿舍，条件很简陋，就是一个大房间里有很多上下床。 刚好这段时间老板让我管理员工宿舍，我看着有一个上床是空的，你如果不介意，可以暂时住进来。 不过你还是要尽快去找住处，在我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老板大概不会希望他的员工宿舍有外人住进来。而且如果有新员工来，你就得搬出去了。” 海荣已经非常感谢刘华了。在大城市，如果不讲究的话，吃不贵穿不贵，就是租房贵。刘华能够给她提供哪怕是暂时的住处，也是万分感谢了。 二狗也十分感谢刘华，她发现，她的两个比较好的朋友竟住到了一起，不知道有没有缘分碰出更深厚的友谊。 第74章 大学25 海荣总算安顿下来了。学业比较悠闲的二狗，去看望了她的新“单位”，感觉她这一次似乎找对地方了。 这个化妆品店在一栋商业大厦里，大厦的环境十分优雅，装修豪华而时尚，有很多家化妆品店分布其中。 海荣穿着白衬衣黑短裙，小坡跟黑皮鞋，一头时尚的短发，脸上化了淡妆，显得她分外美丽。 二狗十分惊艳，没想到化了妆的海荣这么好看。以前在村里，谁还化妆啊。 就是在大学里，二狗也没有养成化妆的习惯。她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大，对于女孩子化妆打扮这一套，向来不十分感冒。 而海荣正值青春年少，这么一收拾打扮，真是漂亮了十分，果真是“人要衣裳马要鞍”呀。 海荣听二狗这么一说笑了：“这是我们的职业装，不得不穿啊。你卖化妆品还不把自己收拾得漂亮一点，谁肯光顾啊？” 海荣的皮肤本就白皙细腻，有做化妆品行业的先天优势。她又比较喜欢收拾打扮，因此在这个化妆品店，海荣就很快就上手了，干得如鱼得水。 海荣说，这是她到现在为止比较喜欢的工作，可能会长期干下去。现在的老板也为她解决了住宿问题。 是的，她已经从刘华那里搬出来了。 “我觉得我真不适合跟刘华住在一起，”海荣说：“虽然我十分感谢她给我提供的住处，但是我待在她们那儿的这段时间，看到了一些不想看到的事。 她们那里，男服务员和女服务员的关系太随便了。男的和女的经常在一起打情骂俏，动手动脚，搂搂抱抱。 今天你跟我，明天我跟他，男女朋友换得跟走马灯似的。感觉关系挺混乱的。 而且刘华呢，我说什么好呢？她经常夜不归宿。有一次，她让我帮她从包里给她拿一个东西，我发现她包里有避孕套。整盒的。” 二狗：“啊？刘华她，做什么事了吗？” 海荣：“我还在想着要不要跟你说这些，毕竟你们俩这么多年的朋友关系。我有一次偶尔听宿舍里的两个女服务员说，刘华有时候去做那个事儿，一晚上可以挣好几千呢。我我都不敢相信。 二狗，我只是偶尔听了一耳朵，毕竟我没有亲眼看见她做什么，也许不是真的啊。” 二狗心里很难受。刘华，这个她从小就认识的朋友，究竟走到哪条路上去了？ 海荣说的事，她相信有一定的真实性。因为就在那天晚上，在深夜的公园里，她亲眼看见刘华跟她的男朋友那么开放，这让她这个“土老帽”，真是觉得“毁了三观”，匪夷所思。 二狗觉得应该跟刘华好好谈谈。虽然关系说不上多好，毕竟她们是多年的老朋友，而且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她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提醒一下刘华。 某一天，二狗把刘华约了出来。见面的地点是在红山公园。 一段时间不见，刘华变得更漂亮了。她烫了一头大波浪，脸上唇红齿白，眉毛弯弯，身上穿着得体的连衣裙，高跟鞋，看上去十分妩媚，俨然一个大都市的时髦女子了。 刘华十分热情：“二狗，你们这些女大学生真是有情怀呀，非要约在公园。让你跟我去吃饭，你还不去。不过这公园里的风景真是美呀，看着都舒服。” 刘华边说边从她雅致的小坤包里掏出了一个盒子。她把盒子打开，是一块手表，看上去十分精致、秀气。 刘华说：“你前面帮我考试，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一直非常感谢你，想着怎么谢你来着。 前段时间我看见了这块表，觉得挺适合你的，送给你。来，我给你带上。” 二狗没有接这块表，问她：“这个表挺贵的吧，让你破费了。你挣了很多钱了吗？” 刘华说：“还好，你知道的，在饭店工作，工资挺高的。再说，为了你，破费一点，也是值得的。谢谢你啊，老朋友！” 二狗说：“刘华呀，我跟你说，咱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以后不管在哪里，无论做事还是挣钱，一定要行得正立得端。这也是咱们的父母从小教给我们的。 上次考试的事情是我帮你的忙，你不需要谢我。我只是想问你一下，你事先真的不知道，如果我替考被人发现，会影响到我吗？ 我只是想问一下。因为这个事已经发生了。而且结果还好。 我还想问你一下，你买这个表的钱，真的是来路很正的吗？我们是很穷，也可以说到现在还一无所有，但是我们不能挣那些快钱，挣那些来路不明的钱啊。 不管什么时候，我们还是要把我们的做人的本质保持住。你说呢？刘华。” 刘华听二狗说了这么多，脸色慢慢地变了。她想了一会儿，说：“二狗，你跟我是不一样的，从小就不一样。 从小，你爸爸是老师，后来当了校长，而我爸爸只是校工；你妈妈身体一直很好，而我妈从小就有病，常年看病吃药，花光了家里的钱。 所以我们家一直缺钱，缺钱。 从小，你们家的孩子学习都好，你哥哥和你年年拿三好学生，后来上了大学；而我就是十分努力，也只考了个技校。 你说我一个技校生，以后能找到啥工作，能挣上什么钱？ 而我们家一直等着我挣钱去还债。爸爸妈那点死工资，到什么时候能还清楚债务？我两个弟弟还小，学习也不太好。妈妈也还在看病吃药。 你说我这个家里的老大，我不想办法怎么办？现在我手里有挣钱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去挣？等我以后挣不到了，我们家怎么办？ 你可能不理解我的做法，觉得我走极端，卑鄙无耻，自甘堕落。可我这也是生活逼的，我为了让家里人过好，我没有办法。 考试的事，我只能跟你说一声抱歉，你帮我的忙，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记着。 但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生活要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只能走我的独木桥了。 这块表是我对你表示我诚挚的歉意，要不要是你的事。我放在这里了，我很忙，我先走了，以后我们再联系。” 刘华说完，转身走了，没有任何迟疑。 二狗呆呆地看着刘华放在长椅上的那个表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75章 大学26 时光荏苒，转眼，大四的上学期又结束了。二狗又回到了自己的村子里。 这是个炎热的暑假。二狗家的小院子里，各种蔬菜长得旺盛茂密。 芹菜，辣子，茄子，豆角，西红柿相继成熟。韭菜是割了一茬，又长出一茬。西葫芦都老了。两小溜大葱，长得特别好，粗粗的，绿绿的，水灵灵的。 为了吃上第1颗红的西红柿，二狗曾经晚上不睡觉，蹲守在那颗西红柿跟前，看着它慢慢地变红（二狗的感觉）。 后来实在熬不住了去睡，第2天早上一醒赶紧来看，却发现，已被大妹妹抢先吃进肚子里了。真是懊丧不已！ 那时候的西红柿，肉沙沙的，甜甜的，只有一丁点酸，特别好吃。长大了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二狗家的窗前，放着一架老旧的缝纫机，像一张小桌子。 二狗没事的时候，就搬个凳子坐在缝纫机旁，边看书边吃瓜子。 一会儿功夫，脚下就堆了厚厚的瓜子皮，把鞋子都埋住了。妈妈说，二狗简直是个属老鼠的，这么能嗑瓜子。 日子过得闲适而惬意。 这天下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小代！ 二狗惊了。放假的时候，小代根本没有任何会来到她家里的明示暗示。 突然地，他就来了。 二狗手足无措。都不知道怎么招待他。 小戴倒显得落落大方，他自我介绍是二狗的同学，趁着放假到处转转。 实际上小代的家离二狗家至少500公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辗转过来的。要花不少路费吧！ 二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勉强保持镇定，招呼小代，跟家人一起吃饭。 二狗的爸爸见到小代倒很高兴。在吃饭的时候，爸爸就像查户口一样开始询问了。 “小代呀，你们家在哪里住啊？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家里还有别人吗？” “校长好。我们家在克市。我爸爸妈妈都在当地的炼油厂工作，我爸爸是个小领导，我妈妈是工人。我还有个妹妹还在上初中。” “你爸爸妈妈身体还好吧？你们家还有老人吗？” “我爸我妈身体都很棒。我还有爷爷和姥爷在老家。我们老家是四川的。” 。。。。。。 二狗实在看不下去了：“爸，你这是在查户口还是怎么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呀？小代，赶紧吃饭，别客气啊。” 小代：“没事没事。不耽误吃饭，阿姨炒的菜真好吃。” 吃完了饭也没处去。这个村庄实在是太小了，也没有任何风景点。 二狗只好把小代带到马路上散步。就是那条通往乡镇上的唯一的“大路”，实际上也就4米宽，仅容两辆汽车错车通过。 晚上了，没有车了，只有明亮的月光，和蝉鸣。 二狗说：“你们那儿的路可没这么窄吧？” 小代：“我们那儿是双向6车道，柏油路面，是比这儿宽多了。” “我跟你说啊，这条路让我摔了无数次跤，上高中的时候，冬天骑车子从这里到学校，每次不摔个七八跤，那就到不了学校。哈哈哈！” “二狗，想不到你小时候生活得那么艰苦。我们家里好多了。” “是啊，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的条件那么差。” “二狗啊，你如果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让你过上好日子。你真的不打算再考虑考虑我吗？” “尊敬的小代同学，敬爱的生活委员，你真的非常好。感谢你！让我们一直做好同学，好朋友，好吧！” “唉！好吧。你既然心意已定，我就不勉强你了。那我们就做好朋友吧，互帮互助。 其实我已经把你的情况跟我爸妈讲了，他们还挺喜欢你的，所以才支持我过来一趟。看样子咱俩还是没有缘分。 我这来一趟，也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那就祝你以后，尽早遇到如意郎君吧！” 小代是一个性情很开朗的人，做事也做在明面上，光明磊落。即便事情不顺利，他也不会心存抑郁。二狗看到他这样，十分放心。 俩人最后还像革命同志一样握了握手，轻轻地拥抱了一下。似乎代表一种全新的关系的开始。 无数个夜晚之后，离异的二狗想起这天晚上的那一幕，常常问自己：如果她跟小代好了，嫁给了小代，她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呢？ 一定会好过现在的样子吧！ 第76章 大学27 二狗的大四下学期就更闲了，只是写毕业论文，都不用按时按点地上课了。 她们一个班30多个学生，分成五个小组，每个小组有五六个人，有一名组长，组长的学习成绩比较好。 组长带着大家一起写论文，一起制图。同一个小组的论文内容大同小异，但也不能雷同。 二狗的学业水平最多只能算中等，她跟着大家一起，只要不掉队，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么悠闲的日子可不多了。可得珍惜呀。 二狗没事就跑到海荣打工的小店里。海荣在她脸上按摩，练习手法，把二狗的脸整得像鸡蛋清似的，又嫩又光滑。 6月份的时候，一个国企单位来她们学校招工，是在炼油化工企业里工作。二狗班上很多同学都签了这个单位。二狗也签了。 爸爸和哥哥的担忧，在遥远的7年后的这时得到了印证。二狗学了理科的这个专业，虽然她万分不喜欢，却十分好找工作，而且待遇不差。 7年前在分文理科的时候，爸爸就想到了这一刻。为了前途，有时候不得不放弃一些什么。二狗不得不佩服爸爸的前瞻眼光和良苦用心。 虽然，她还要干自己不喜欢的工作，而且可能要干一辈子。但至少不会像农民那么辛苦，收入也有了保证。 就这样吧，二狗悄悄地叹息。总算对家里有个交代了。 待了4年的省会大城市，虽然说不上特别喜欢，临到分别了，还是有些恋恋不舍。 “让我再看一看，那条经常断流的小河； 让我再看一看，那威武的博物馆； 让我再去那几个公园，好好转一转； 让我再去御饺阁，来上水饺一碗。。。” 二狗还是有点伤感。怎么4年的光阴转眼就过去了？太快了。 即将要去工作的工厂，据说在偏远的西部小镇上，哪有省会这般繁华。 上了大学的二狗要走了，离开这大都市。而没上大学的刘华和海荣，却留在了这座城市里生活。 造化，真是弄人啊。二狗想。 这一天下午，二狗在宿舍里闲来无事。有从外面回来的女生，来敲宿舍门，告诉她楼下有人找，是个男生。 会是谁呢？二狗心里好奇，下了楼一看，是老雷！ 二狗真没想到老雷会来。他去年毕业了以后就回家乡工作了呀，两人一直没有联系。 老雷看上去十分兴奋。他拉着二狗的手，一边往校外走，一边高兴地说：“我考上研究生了！我第1年就考上研究生了！” 二狗说：“你太厉害了，真棒，恭喜你啊！恭喜！走，我请你吃饭去庆祝。” 二狗一是对学习用功的人非常钦佩。这会儿她十分佩服老雷。两人照旧去了御饺阁。 二狗还点了两瓶啤酒。“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这么大的喜事儿，哪能没有酒啊？ 二狗问：“老雷，你在哪里上研究生？” 老雷说：“就在这个城市呀。不过是另一个大学，从这里过去，要倒三趟车。” 二狗说：“真好！你太棒了！来，走一个！”俩人碰了一杯。 老雷：“你怎么样了？你的工作定了吗？你要不要考研啊？” 二狗：“哎！你回来了，我又要走了。工作已经签了。工作地点离这边有300多公里。是在一个偏远的小城镇上。” 老雷：“二狗啊，你愿不愿意为了我俩的将来，留下来，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十分希望你能留下来！” 二狗：“老雷啊，你知道我学的这个专业，作为女生是不好找工作的。我签的这家企业单位，女生的名额很少的。是咱们学校做工作，要求他们签5个男生必须搭一个女生，我才侥幸签上的。 如果想留在这个城市，我就要改行，我这个专业就一无用处了。那我能干嘛？除了做服务业，别的干不了。你说我一个大学生去搞服务行业，那我这学是不是就白上了？” 老雷：“你说的是实情啊。这个大城市的企业太少了。唉！” 二狗：“别灰心！老雷。你将来就是研究生了，这么优秀，以后一定能找上一个特别棒的女孩。来！提前预祝你，今后一切顺利！” 后来二狗想，当老雷邀请她留下的时候，他没有片刻的犹豫就回绝了。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假如她留下了，她就真的有可能嫁给一个研究生。这可是爸爸妈妈对她婚姻的最好的期望，因为他们觉得，女孩是本科生，找个研究生，这样的婚姻，是最佳组合啊。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二狗一路上拒绝了老雷，拒绝了小代，工作后又拒绝了小伊，小童，最后碰到了学历最低的章惇，并在婚姻17年的时候，章惇跟她闹起了离婚。 二狗想，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吗？ “谁能告诉我，命运到底是什么？” 第77章 少年号外篇(二狗自述) 我参加高考那年，考试还三天时间呢。不像现在，只有多么轻松的两天。 说起高考，那真是糗事一大堆，以致成了我人生中第一个最难过的坎。 我高考那一年是18岁。那时候还要考三天，三个整天，上午下午都要考，一共要考七门课。 考前，学校放假一周，让我们回去复习。我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回家。 结果在回去的路上，跟另外一辆自行车撞上，发生了“车祸”。 我的眼镜被撞飞，一只镜腿划着眉毛和长眉毛的肌肉飞速离开了我的脸，伤虽不重，但看上去很恐怖，血流下来，糊了我一脸。 真是鬼使神差，连骑自行车都能撞上。撞我的是个小伙子，其实当时我们是在互相让路，结果让着让着就撞到一堆去了。 小伙子人还不错，“车祸惨案”发生后，他驮着我，把我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先叫医生给我治疗，又想办法联系到了我爸妈。 我爸妈赶到医院以后，刚开始气坏了，也很担心，毕竟我马上就要高考了呀。一旦高考参加不成，一年的时间就要荒废了。 等问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他们发现我也有责任，而且后果也不是很严重，就也没说啥了。嗯，对，后果是缝了四针。 可这件事无疑影响到了我的心情，可谓“出师未捷身先伤”。我一度怀疑自己能不能参加高考了。七天后我是脸上包扎着纱布进的考场。 第二天上午考试的时候，我一进考场就感觉不对劲，坏了！肚子里“风起云涌”，特别想上厕所。。。 那时候的高考条件很差的，住宿是集中住小宾馆的四人间，学校联系，考生自己掏钱。吃饭呢，都是学生自己到街上解决。 我就在寻思：我是昨天中午，还是昨天晚上，还是今儿早上吃坏了肚子呢？ 可无论是咋回事，到了这个关键时候，也不可能出考场啊！硬是憋着！憋出了我一身汗(内伤就不算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那艰难的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 （我差点都要拉裤子了，要不是有坚强而强大的意志支撑着我，真要坏事儿了！） 你说我寸不寸？！ 结果，没有最寸，只有更寸。 第三天的时候，我无意中拿着一本参考书进了考场，本意是想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趁着考试前再多看两眼，加强记忆的。 结果考卷刚刚发到手里，还没开始写，考场的大喇开始广播了:“所有考生请注意，我们发现一位同学带着书进了考场。希望这位同学主动自觉地把书交上来，我们将不会判你作弊；否则的话，我们将会对你做作弊处理，并取消你的高考资格。请这位考生尽快把书交上来。” 好嘛！他这么一说，敢情我拿着这本书进来，专门就是为了作弊的！这是不是法律上的那种“预判有罪”假设？（只想说我能把书带进考场，那是不是保安不尽责呀，呵呵！） 本来考试就很紧张的我，这下更紧张得找不着北了，我感觉我的心在咚咚狂跳，像要离开胸膛，试卷上的字一片模糊，好多题不会做了。 过了好久好久，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这一连串事件，导致我高考第一年发挥失常，成绩很不理想，只勉强过了分数线，后来报志愿又报得太高了，导致最终没被录取上。 高考，是我人生中碰到的第一道最难过的坎。 而现在已过知命之年的我，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路时才发现，其实人生处处都是坎，在坎坷中成长、壮大，方为人生正道！ 第78章 大学28 大学四年，二狗家里都是在负债给孩子们上学。 在二狗大四那年，两个妹妹也在石市上中专。等于说家里一下有三个出门上学的人。 爸爸给他们的生活费是每人每月100元。这在当时是一笔巨款了。要知道那时候他们俩的工资每人也就一百多。 好在那时候二狗哥哥也大学毕业了。虽然他的工资也不是很高，但好歹能资助一些给家里了。 这样一来，身在省城的二狗从来不敢乱花钱。更不敢提利用节假日出去旅游什么的。 班里别的家境好的同学，会利用寒假和暑假到内地去玩。 因为早就有“前辈”学长学姐们说了，大学的寒假和暑假是最悠闲的，一旦上班就没有这么长的假期了。 二狗可不敢有此奢望，尽管她非常喜欢旅游，尤其喜欢到内地旅游。 考大学没有考到内地去，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对内地，对南方，她一直是“心向往之”。 大概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呼唤，在大三那年，她居然有了一次到内地去的机会。 而且是去上海！ 原来，她们学的炼化专业，要求毕业前必须有一次实习过程。校方联系的实习地点，是上海郊区的一家化工厂。 你说棒不棒！ 虽然，这一趟行程是自费，又要让家里多掏一笔钱。但这是不得不掏的钱啊。二狗就心安理得了。 哦吼，太好啦，可以去上海了！ 那时候，买车票只能到售票处去买。 那时候，学生证是可以买到半价车票的跟现在一样，是硬座的半价。 硬座的半价也好呀，二狗很开心，爸爸也很开心，因为以家里的条件，也只能坐硬座了。 因为没有去过内地，身为大学生的二狗像个土老帽，啥也不懂。 她由班里其他去过内地的同学带领着，拿着身份证和学生证，在售票处排队，好不容易买上了一张硬座票。 二狗记得那是6月份，赤日炎炎似火烧，热得人头昏脑胀的。 从省城到上海的火车，要走75个小时。 二狗生平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第一次坐这么长的火车。 一路上倒也不寂寞，因为全班的同学都聚集在几个车厢里。当然也有条件好的去了硬卧车厢，不过不多。 大家一起吃东西，把自己的东西拿来，放在一起吃，会餐。车上的快餐肯定吃不了，太贵了。 吃完饭还一起打牌，吆吆喝喝的，好不热闹。 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没那么开心了。一直坐着，腰痛得不行，脚也慢慢肿起来了。 到第二个晚上的时候，二狗听从了一位男同学的建议，把他从家里带来的尿素袋子，铺在座位底下，上面再铺几张报纸，就成了一个简易的地铺。 闻着四面八方的脚臭味，二狗居然也睡着了，睡得挺香。 坐过硬座的人都知道，夜晚的硬座车厢，那睡姿真是千奇百怪。过道上也睡满了人。 好不容易熬到了75个小时，下车了。 二狗的双脚肿肿的，脑袋晕乎乎的。她刚下车走在地面上时，感觉地面和建筑物都在晃。走了好一阵子才好了。 自己可真土呀。二狗心想。 从上海火车站出来，工厂派大巴来接同学们。 二狗坐在大巴车上，看着窗外如此繁华的上海，感觉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绿树红花，分外美丽。很多不曾见过的建筑和不曾见过的树和花。 人们的衣着如此时髦靓丽。 大街上似乎没有胖子，都是瘦条条的。看着真养眼。 可是怎么那么热呀，连风吹过来都是热的，衣服一会儿就汗湿了，粘在身上。 脑袋更晕了。 大巴车越开越远，越开越远，离开了繁华的市中心，越走越偏。最后停留的地方，就跟二狗她们学校所在的省城差不多了。 工厂来接他们的负责人，把她们安顿在了宿舍，是4人间。比在学校的住宿条件还好呢。 二狗就这样，开始了她如梦如幻的为期一个多月的南方之旅。 的确，不“如梦如幻”都不行，因为她的脑袋实在是晕得很，要好好地睡一大觉！ 第79章 大学29 二狗记得，在上海待了一个多月，从来到走，她严重地不适应。 不适应，至少有三个方面：天气潮热，脑袋整天没法保持清醒；蚊子太多，咬得人防不胜防；菜太甜，令人食不下咽。 二狗万万没想到，她心心念念时时挂在心头的“南方”，其真实情况居然是这样！ 后来她才知道，其实上海还不算南方呢，只能算南方偏北的位置吧。 从宿舍到工厂，得走半个小时的路。 这个难不倒二狗，她高中时候走惯了的。半小时路算什么呢？！ 可难的是那一路上的高温啊。 那种潮湿的天气，真的能让人喘不过气儿来。衣服紧紧地巴在身上；太阳像把锋利的小刀，射在人的脸上、身上，比北方厉害得太多了；总觉得空气里缺氧，胸口闷闷的。 在这样的气候里，脑子怎么可能好使？感觉都呆掉了，傻掉了。 就这样，还得记住很多专业术语，还要到工厂的生产线上跑流程。 那可是化工厂啊，不是一望无际的村里的条田。 化工厂里，各路管线盘根错节，缠上绕下，法兰、阀门、开关、通风口、电机、压缩机、泵，各种工业设备、机器、结构、零部件。 这是一个钢铁的世界，一个工业的世界。 与二狗小时候见惯了的，熟悉的农村的环境完全不同。 到了这里，二狗才真正体会到了，她真的跨出了农门，步入了工业社会的大门。 但这真的好吗？ 二狗也不清楚。 她只是清楚地知道，今后，她就要在这样的工厂工作了，并且工资还不错，比在家务农要好多了。 这就够了。 她学着跟师傅一样，在那些比她两条腿加起来还粗的管道上跳上跳下。 但师傅告诉她，一定要注意安全，这个管道里跑着的可是有毒气体，是可以无形中伤人、杀人的利器。 搞化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定要讲究科学！ 二狗刚开始吓得心惊胆战。 但看到师傅在管道中穿梭，如履平地；进出厂房，如入自家房门。她在后面跟着一趟趟地走，渐渐地也不害怕了。 是的，万事万物都有规律，你只要掌握住了规律，就等于抓住了事情的“牛鼻子”，就好办了。 中午在工厂的食堂吃饭。 二狗觉得他们的菜怪怪的，不管炒什么菜，里面放很多的糖。 有一次她看到一个胖胖的女工，直接吃酱油拌饭，把她惊得目瞪口呆。 这怎么能吃得下去呀？ 可人家吃得很香，吃掉了一大碗白米饭。 二狗待在上海一个多月，觉得吃啥都不对胃口，唯有一个吃食最对胃口：生煎。 生煎，名字好听，其实就是北方的油煎包子嘛！ 就因为里面包的是纯猪肉加点葱，味道是咸的，所以二狗她们觉得忒好吃了！ 可是生煎好贵呀，一个小小的生煎，其价格相当于北方的一个大包子。 这哪能吃得起呀！二狗每次最多买两个，解解馋。 二狗她们晚上睡觉的时候，生平第一次接触到了蚊帐这个东西。 蚊帐在北方，别说用了，连听说都没有听说，更没有见过。 北方的蚊子少，哪用得到这个东西？！ 可是到了上海，没有这个东西，你根本睡不着觉。蚊子能跟你打一个晚上的“夜战”，不带休息的。 所以二狗她们一到上海，就多了一笔买蚊帐的开支。 晚上睡觉前，还得在蚊帐里把蚊子仔仔细细地找个干净，抓个干净，否则只要有一个蚊子在蚊帐里，你仍旧一晚上不得安宁。 本来就觉得空气很闷，再加上蚊帐，再加上蚊子。 呵呵，没想到到了南方，连好好睡一觉都成了一种奢侈的行为！ 所以这一个多月里，本来特别欣喜到了南方的二狗，在接连遭受了火车的颠簸，高温的侵袭，蚊子的进攻，不对胃口的饭菜等等一堆不利因素的“炮轰”后，都没有多少心情和余暇去欣赏南方的美丽，感受南方的美好，一个月就差不多过去了。 等回到学校以后，二狗才惊觉：啊，这都回来了？还哪哪都没怎么玩儿呢，就回来了？！ 我去的可是上海呀，感觉哪都没去，就在工厂附近转了一下，连上海市都没好好逛呢，更别说上海的附近和周边。这就回来了？！ 在上海，脑袋整天都晕晕乎乎的，不够清醒。 回到学校，脑袋清醒了才惊觉：此身已经不在上海了！ 真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第80章 大学30 说实话，在上海的那一个多月，要不是老师和班干部们带着，推着，二狗真是哪儿都没法玩儿。 因为脑子老是短路呀，晕，不够用。 多亏有那些能适应这种南方气候的同学们和老师带着，二狗多多少少还是去玩了一些地方。 首先，去了杭州湾。 从小到大活了20多年，从来没有见过海的二狗，听说杭州湾是与大海连着的，可以看到大海，非常兴奋。几个同学结伴去了杭州湾。 令二狗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心目中，或者说书本上也经常写到的，“蔚蓝”的大海，到了杭州湾，见到的却是一整片灰黄的海水，就像农村的泥巴水，确实一望无际，但是也确实没有一点蓝色。 即便后来到了外滩，那据说是在城市里就能吞吐万吨巨轮的，深度很深很深的外滩，那水仍旧是一望无际的灰黄色，就像农村的泥巴水。 这和二狗脑海中的认知完全不同。 其次，去转了佘山。 佘山其实是一座不大也不高的山。令二狗惊奇的是，山上几乎走一步就能看到小小的墓碑，在提示这里曾经埋过人。 二狗没有想到，寸土寸金的上海，把曾经埋人的地方（也就是坟堆），建成了景点，人们还在其中怡然自得地爬山、漫步、聊天。这在北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和二狗脑海中的认知又有所不同。 再次，二狗趁着学习的余暇，去了一趟杭州。 这一次是4个人结伴，两个男生带着两个女生，坐火车从上海去了杭州。 去了西湖、灵隐寺、龙井村、浙江大学。 西湖确实美轮美奂，美不胜收啊。每走一步都是美景。 二狗她们去的时候正值六七月，正应了那句古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二狗她们去了岳王庙，看到了岳飞，及跪在那里的秦桧、王氏四人，这四人身上都是唾迹斑斑，也应了那句古诗：“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二狗她们去坐了船，到了湖心岛，生平第一次喝了西湖莲子羹，清清淡淡的觉得挺好喝，挺解渴。 二狗还记得，四个穷学生，晚上没有住豪华的宾馆，而是寻去了其中一个同学的高中同学就读的大学：浙江大学。 浙江大学是全国着名的大学，比起二狗她们的大学，那真是不知道高了几个档次。 二狗满怀着钦羡的目光，走进了别人的大学的校门。看着那精美的建筑、宏伟的博物馆、美丽的校园风景，和宽敞的学生宿舍，二狗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怪就怪自己能力不够，不能考到内地来，不能在这么好的知识殿堂中学习。唉！ 二狗心中感慨万千。一旦上了不同的大学，人生的命运就会慢慢不同，直至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吧！ 第二天，二狗一行四人，坐车去了龙井村。龙井村就是生产龙井茶的地方。只见一排排整齐的茶田，绿油油的，自山脚下一直延伸到山腰，再到山顶，那景色非常秀丽。 茶农种田比绣花还精细，茶田里见不到一根杂草。每一片茶田看上去都像一幅幅精美的工笔画，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二狗她们品尝了龙井茶。这种茶稍显苦涩，并不十分合二狗的口味。但看着茶叶在开水的冲击下，从杯底悠然直上，竖着飘向茶杯口，这画面也挺令人难忘。 二狗觉得杭州真好，就是热。湿热+闷热，动不动汗流浃背。 第三天去了灵隐寺。灵隐寺是佛教圣地，还有飞来峰等美妙的传说。 对于宗教圣地，二狗倒没有多少印象了。唯一对灵隐寺的一件记忆比较深刻的事，说来令人好笑，就是一包茶叶。 二狗记得到灵隐寺要爬山。 一行四人往山上爬。从山脚就跟上来一个男人，要给她们兜售茶叶。 二狗她们推辞了，说昨天才去过龙井村，已经买了一些茶叶了。 可那人坚持要卖，说再买一点他的茶叶嘛，他的茶叶很好的。 二狗他们谢过了，继续往上爬。结果那个男人跟着她们一路爬山，硬是一直爬到了山顶。 男人手里的茶叶也从一包20元降到了5元。 二狗她们看着他这么辛苦，着实过意不去，就每人买了一包。 那个人男人收上钱以后，立刻转身下山了。 同来玩的男同学小伊说：“你们看，他怎么跑的那么快？我看有诈。我倒要看他到底卖的啥好茶叶，这么辛苦，非要卖给我们。” 小伊打开精美的茶叶包，只见里面根本不是什么茶叶，还是一包枯树叶，跟她们脚下的正踩着的枯叶毫无二致！ 呵呵！四人都笑了。 果然是个骗子，一个执着的骗子！ 算了，就冲他这份执着，原谅他了。 第81章 三虎12 二狗上大二那年，大妹三虎考上了初中中专，学校在石市。 这是一个地级市。比二狗所在学校的省城要小，但是比她们从小生活的乡村所在的城镇，可要大多了。 这个城市，也是当年三虎的爸爸带她来看过的城市。 就因为看到了这么繁华的都市，本来学习不太好的三虎，在考前两个月“抵死”奋战，一鼓作气，居然过了分数线，被录取到了这个城市的一所中专院校。 三虎这次表现着实出色，要知道初中中专很难考的，其难度不亚于高考。 而且三虎之前的成绩那么烂，爸爸妈妈都没有抱多少希望。这次居然“金榜题名”了，着实令人可喜可贺。 可以说，这次三虎给了全家一个意外的巨大的惊喜。 本来家人都以为，她初中毕业就会在农村务农了，或者找个小店老板的儿子嫁了，学学裁缝，理发，或者看店什么的。 没想到人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也到城市上学来了。 “不愧是我的好女儿，没有掉队。”爸爸也由衷地开心。 三虎到了一个大城市，在她眼前展开了一个新世界，一个万花筒般光彩夺目的新世界。 但与姐姐二狗不同的是，她满怀着兴奋去拥抱新世界，因为她觉得能考上就像中了头彩，她特别兴奋、开心。 并且她好像天生就适合在大城市待似的，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生活。 与姐姐二狗的社恐不同，三虎简直是个社牛。 （她跟别人待不了几分钟就成了熟人，所以爸爸送给她一个外号：巧嘴巴。） 因此她很快就跟班里的同学混熟了，上学第一学期，她就被评上了文体和生活委员。 只是，她刚一入学就碰到了一件不好的事情。 本来，她们这个班的专业是皮革加工，三年毕业以后，是要到这个城市的一个规模很大的皮革加工厂去工作的，同时解决城市户口。 但是他们开学没多久，就听闻了一个噩耗：这个皮革加工厂的老板被人骗了，损失了几百万，工厂也一蹶不振，倒闭了。 因此她们的就业泡汤了，专业也无从学起了。 后来学校出面联系（学校可不想损失这一大批生源和学费），让她们改学纺织，以后在本市的纺织厂工作，同样解决本市户口。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学费也交了，别的退路也不见得多好。三虎她们班只好全班通过，改学了纺织专业。 那是上世纪90年代初，各行各业都在快速发展。 其实纺织行业也不错，那时候的纺织厂是很好的单位呢。那时候正是人们的衣服开始百花齐放的时代，不再只是橄榄绿加海军蓝的时代了。 但是皮革加工厂效益更好。因为那时候大家都要穿皮鞋了，不满足于只穿千层底布鞋了。 所以爸爸才给她报的皮革加工专业。 现在不得不改行了，改行就改行吧，好歹工作还是有保证，并且能落城市户口。这就等于也跳出农门了。 三虎不管这些，她并不知道学皮革加工和学纺织，能有多大的不同。 因为于她来说，这两个专业都是一张白纸，她从没接触过，都不懂。 既然要学，那就从头学呗。学啥都是学。 并且，由于美丽的脸蛋和出众的身材，三虎很快被同学们评为了纺织系的十大系花之一。 第82章 三虎13 三虎的纺织班，有两朵系花，一个是三虎，一个是小马。 同为系花，又同在一个班，同学们经常拿她俩进行比较。 从外表看，小马肤色比较黑，没有三虎白净，也没有三虎的身材好，三虎的腰更细。所以在这一方面，三虎胜出； 在学习方面，小马的学习比较好，名次比三虎靠前。所以在这一方面，小马胜出； 但三虎的性格好，她跟谁都能搭上话，而且特别善良，不管是为人还是处事，处处为别人着想。所以三虎的人缘好一点，在这一方面三虎胜出。 三虎有时候暗自洋洋得意。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嘛，正是喜欢自我陶醉的年龄。 可是后来发生了的事儿，给了三虎当头一棒，让她警醒了。 三虎她们班的班主任是一位60多岁的女教师，姓王。王老师是一位上海知青，她十分文雅，穿着打扮得体而低调，对学生又温柔又严格，像妈妈。 这一阵儿，王老师病了，住院了。 三虎她们班大部分是女生。王老师需要陪护，班上的大部分女生都想去给王老师做陪护。王老师最后选了三虎和小马去给她当陪护。 三虎和小马得以出入王老师的家。 在王老师的家中发生了两件事，让三虎受益匪浅。 第一件事，三虎在王老师家忙完了以后，王老师让三虎坐下休息，并请她吃水果瓜籽。 三虎吃瓜果有个习惯，她吃一种水果，把皮削了，吃的时候，皮先在桌上堆着；再吃另外一种水果时，又把果皮削了堆在桌上，等到最后都水果、瓜籽都吃完以后，她才把果皮和瓜籽皮拢到一起，再丢到垃圾桶里。 这样一来，在整个吃瓜果的过程中，桌子上就会堆一堆的果皮瓜子皮，看着很不雅观。 而小马是怎么做的呢？她是吃一种水果，就立刻把果皮扔到了垃圾筐里，不会扔在桌上堆着。 三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因为她们家一直就是这样的。但是王老师发现了。 王老师非常诚恳地对三虎说了她的观察和发现。并说，一个女孩子，要惹人喜爱，要更优秀，就要注意生活的细节，把生活中的一些琐事处处都做好。 三虎在这一点上非常受教。她通过王老师的教诲，确实发现在生活细节方面，小马很多地方都比她做的好。从此她也很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了。 第二件事，是关于做饭。三虎的家庭比较特殊，爸爸妈妈特别关注学习，孩子们放学回来就立刻去写作业，妈妈基本上没有让孩子们做过饭。 妈妈把做饭都承包了，因此三虎家尽管有三个女孩子，但是没有一个女孩会做饭。 所以三虎到了王老师这里，虽然打扫卫生做得很出色，但是做饭一点都不会。 但是小马就会做一些家常便饭，炒个素菜，熬个粥，做个米饭，蒸个馒头，她都可以拿下。 王老师发现了这一点，又开始耐心地跟三虎聊天。她说，一个优秀的女人必然是能出得厅堂，又入得厨房。就是说不光要穿着得体，落落大方，还要能做出一桌拿手好菜。要有意识的把自己往这方面培养。 总之，三虎在王老师这里受益良多，同时也看到了自己与“优秀女性”之间的差距。这种教诲是父母都不曾给她的。 爸爸妈妈除了要求孩子学习成绩比较优秀之外，就是要求他们做人要善良，品行要好，在别的方面没有太高的要求。 而王老师就像一位慈母严父，对三虎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使三虎犹如醍醐灌顶，看清了自己以后在生活方面努力的方向。 为此三虎非常感谢王老师，跟小马的关系也更好了。 第83章 三虎14 三虎在中专班经历的印象最深的事，是扫舞盲。扫“交谊舞”盲。 三虎没有想到，学校对于这件事这么重视。 每天傍晚，吃完晚饭以后，华灯初上时，学校的食堂就被改头换面，从餐厅一变而为舞厅了。 老师学生齐动手，把餐厅中央的桌椅，全部堆放在墙边上或最后面，中间空出一大块空地。 在餐厅的顶部，再安装上几个大型的霓虹灯，开关一开，霓虹灯不知疲倦地旋转，白天朴实无华的餐厅，摇身一变而为豪华舞厅。 每个班的男生女生都不许缺席，还给每个班都配备了一名专业老师，严肃认真地教跳交谊舞。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女跳舞，效果加倍。在专业导师的言传身教下，一对对青年男女翩翩起舞，宛如蝴蝶穿梭在舞厅里。 三虎班女生比男生多，男生不够女生凑，大部分是一对一对的俊男靓女，到后来只能是女女组合。 老师会根据班里同学的大概的身高胖瘦来分配舞伴，使每一对跳舞者看上去比较和谐。 三虎她们这个学校的学生，多半来自石市周围的农村和乡镇，平日里能吃饱穿暖，已非易事，绝大部分孩子都没有接触过舞蹈，更别说交谊舞了。 所以跳舞这件事，对于孩子们来说真是非常新鲜的事。 起初孩子们还很羞涩，男生不好意思拥抱女生，女生更不好意思让男生把手放在自己腰间。 后来在专业老师的一再开导下，学生们渐渐放开来，到最后一双一对的，舞得非常自如开心。 三虎自小得过那位戏剧演员的真传，跳舞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没跳过交谊舞而已。 因为有舞蹈的底子，三虎学跳交谊舞上手得快，很快成了她们班乃至全校舞者中的佼佼者。 专业舞蹈老师给三虎配了一个又高又瘦的帅帅的搭档。 到后来，两人在舞厅翩翩起舞，转头抬脚，抬臂转圈，衣袂带风，神采飞扬，俨然成了舞池的最佳拍档。 三虎也因此显得更加美丽而有魅力，吸引了众多男生的目光。 在跳舞这方面，三虎明显比小马跳得好。小马也经常向三虎请教。两人关系越来越好。 小马悄悄告诉三虎，她喜欢她们班的学习委员小孙，但不敢表白。 小马问三虎，能不能帮她。把自己的礼物带给小孙？ 三虎是文体委员，小孙是学习委员，两人都是班干部，在工作上时常有交集，经常会接触，传递个礼物并非难事。 所以当小马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三虎痛快地答应了。 于是，三虎今天帮小马带一支笔给小孙，并说清楚是小马送的。小孙勉强接受了。 明天，三虎又带给小孙一双漂亮的手套，并说清楚是小马专门给她织的。小孙更加勉强，但仍然笑纳了。 过了一阵，三虎又带给小孙一个漂亮的围巾。 当他告诉小孙，是小马专门为他织的时，小马的神情变得严肃了。 这一次他没有接受礼物，而是对三虎说：“三虎，我们谈谈吧。” 小孙把三虎约到校园的一处没有人的角落，认真对三虎说：“我之所以一次一次接受小马的礼物，是因为是你帮她来送礼物，不然我是不会要的。 但是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心里非常地清楚，我也要让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她！ 所以请你不要再帮她给我送礼物了！” 三虎大吃一惊。 怎么会这样？！ 三虎说：“你是小马喜欢的人，我跟小马是好朋友，我绝对不会夺人所爱的！ 再说小马那么喜欢你，她是个好女孩，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她呢？” 小孙：“我也知道小马是个好女孩，但我更喜欢你呀。你那么善良，那么漂亮，又那么开朗，舞跳得也那么好看，我早就喜欢你了呀。 你早都走进了我的心里，你让我怎么喜欢小马呀？” 三虎：“谢谢你的喜欢。可是这样绝对不行啊，我真不好意思了，那你直接跟小马说吧。” 三虎不知道小孙是怎么跟小马说的，后来小马跟她的关系就没有那么好了。 小马也没有怨三虎，只是开始躲着她，不跟他在一起玩，也不跟她在一起学习了。 三虎很难过，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让她怎么安慰小马呢？她是当事人之一呀。真令人尴尬！ 第84章 三虎15 三虎她们班的学业并不重，孩子们的闲暇时光很多，又加上跳交谊舞的这个事儿的推动和发酵，一时间，整个中专学校兴起了“跳舞热”。 伴随着跳舞热，恋爱热也悄悄发生。 渐渐地，班里的男生和女生，开始一对一对地出双入对了。 一起吃饭，下课一起出去，上课坐在一起，晚上在一起晚自习。 白天男生开始帮女生打开水：男生会跑到女生宿舍门口，拎起女生的暖壶，打满了后再放回去。 三虎不大喜欢班里的那些男生。觉得他们还是有点“粗”，不够细腻雅致。 班上的男生多半来自城市周边的乡村和城镇，在待人接物和外貌长相上，太粗犷了。 怎么说呢，初中时代她接触过的那位上海男生，对她还是有影响的。 三虎更倾向于喜欢温柔文雅的，瘦高个的，有书卷气的男生。 虽然她不断收到男生悄悄塞到她抽屉里的情书，可她从不为所动，当做没看到，也从不回复。 小马开始渐渐疏远她了，三虎有些伤心。 好在同宿舍的另一个美女小李，和她慢慢的好起来了。 小李的家底比较厚实，她的父母在她们镇上是养猪专业户，也是有名的万元户，家里经济条件不错。所以小李看起来有些傲气，也不大看得起班里的男生，觉得他们太幼稚了。 三虎和小李渐渐走到了一起。两人同吃同住同学习，有一点又是共同的，就是都不想找本校的男生当对象。 所以两人越玩越合拍。 这一天周六，三虎对小李说：“今天天气那么好，我们到西公园去玩吧。都好久没出校门了。” 小李欣然同意。两枚小美女高高兴兴，手拉手离开了校园，来到了西公园。 西公园有一片挺大的水面，是一个人工湖。湖面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银光。很美。 三虎一时兴起，想划船。 两人租了一条小船。 两个自小在沙漠边缘长大的旱鸭子，从来没划过船。这小船被她们划得歪歪扭扭，要走不走，在湖水里，半天走不了几米远。 这时，迎面过来一条大船，上面足有六七个人，却还往她们的小船上撞，差点把小船撞翻了！ 三虎生气了，对着对面的船喊：“喂！你们的船那么大，还往我们的小船上撞，差点都把我们撞翻了，你们小心点划啊！” 这时，对面船上的一个男生长身玉立，对三虎说：“抱歉啊，我们不是故意的，后面一定小心点儿，不碰到你们的船。 你们是不是不太会划船呀？要不要我们帮你们啊？” 三虎问小李：“让不让他们帮呀？” 小李：“帮就帮吧，我们也不会划，划得那么费劲，半天都走不动。他们看上去也不像坏人，就让他们帮吧。” 三虎说：“我们确实需要帮忙。谢谢你们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见刚才那个站起来应答的男生，对另外一个男生说：“小赵我俩过去帮忙吧。” 于是，在两条船交错的时候，两个男生相继跨到了三虎她们的小船上，从他们手中接过了桨，开始划船。 经这两个男生一划，这小船果然“听话”了许多。两位男生配合默契，小船一时间开的飞快，跟刚才的大船拉开了距离。 通过聊天，三虎得知，这两个男孩是附近一所一本大学的学生，今天也是班上搞团建，一块儿到西公园来玩了。没想到就撞上了三虎她们的小船。 这两个男生，一个是小蒋，一个是小赵。两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但看上去都挺英俊的。 他们荡起了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水面倒映着美丽的亭台楼阁，四周飘荡着绿树红墙。 在友谊的小船上，友谊迅速升温，升华，小船上飘荡着欢声笑语，他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午后。 两对青年男女互留了联系方式，就算是成了朋友了。 第二天的周六，小蒋和小赵又来到了三虎的学校找她们玩。 后来玩的熟了，三虎才知道，那天小蒋和小赵是故意撞她们的小船。 因为他们看到，这两个女生很漂亮，却又不太会划船的样子。 他们就用了这一招看似笨拙的方式，撞上了两位小女生的船，也撞出了友谊的火花，撞进了她们的心扉。 后来，三虎和小蒋成了男女朋友，小李和小赵也成了一对。 第85章 三虎16 小蒋是三虎的初恋。两人曾有过非常美妙的时光。 同为男生，小蒋的性格好，温柔，肯哄女孩，很会宠三虎。 而小赵的脾气比较刚，不大会哄女孩子。 可是小李因为从小家境优渥，更喜欢男孩子来哄她。 所以小李和小赵这一对经常闹矛盾吵架，而三虎和小蒋这一对就成了他俩的调和剂，经常两头做工作，把另一对哄好。 虽然吵吵闹闹，但日子过得挺美好。这两对每周总得见个三四次，感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正在这时，小蒋他们班要去外地实习，这一去得20天才能回来。 两个男朋友一走，三虎和小李甚是想念，整日茶饭不思，没精打采的。 小李先从思念中振作起来了，开始约上朋友出去玩。而三虎还是蔫蔫的，不想出去。 这一天，小李对三虎说：“朋友有约，我们出去玩玩吧，散散心。” 三虎：“我不想去，我总觉得会不会有什么事儿，别错过了。” 小李：“能有啥事儿呀？你怕错过的不就是跟小蒋的约会吗？但是他们才走了10天啊，还有10天才回来呢，不会错过的。你就放心出去玩吧。” 三虎还是懒懒的，不想出去，小李就自己出去玩了。 三虎一个人待在宿舍里，百无聊赖。 又有同学找她出去玩。三虎再三犹豫，再说天也有点黑了。奈何同学不停地催促，最后被拽起来往外走。 三虎不情不愿地下楼，都快走出校门了，突然听到了几声奇异的口哨声。 大学校园，男生住男生楼，女生住女生楼，男生不允许上女生楼，女生同样也不允许上男生楼。 女生要找男生，必须要有回宿舍楼的女生上楼带话才行。 但男女朋友间也有各自的联络方式。当然不是bb机了，是吹口哨。 当你进入一个大学的校园，你会发现一个奇特的景象，在女生宿舍楼底下，有很多男生在吹口哨。 尽管口哨声响成一片，但是每个女生，都能听到自家男友的独特的哨音。 是的，就是这么神奇，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三虎就是这样的，她前脚已经迈出校园的大门了，这时突然听到了属于小蒋的独特的口哨声。 她惊喜地转回头一看，只见她的小蒋，正扬着脖子，奋力地对着她的宿舍窗口吹口哨呢。 三虎好开心呀，她没有一刻犹豫，提起裙摆，飞快地奔向心爱的人。 小蒋也看到了她，张开双臂朝她跑过来。 三虎投入小蒋的怀抱，小蒋抱起她转了好几圈。 这真是双向奔赴的爱啊。 小赵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没有看到小李。 原来，小蒋他们受教授指派，返校拿点东西，所以半途回了一次校园，间接给了恋人们见面的机会。 那时候穷学生很穷，但是穷并快乐着，今天你请我吃烤肉，明天我请你吃凉皮。但只要能在一起，就很开心。 其实三虎她们挺辛苦的。 她们学的是纺织专业。当年纺织厂的工作还是挺吃香的，虽然工作最辛苦，但工资最高，在别的行业的平均工资一二百元左右时，一个纺织厂正式女工的工资能达到三四百元左右。 三虎是初中考的中专，就是说15岁就出来上学了。可是在第二学年的下学期就开始实习了，而且一直实习了一年半，直到毕业。这实际上就是童工啊。 这一年半时间，她们跟着纺织厂的女师傅，三班倒，干着最累的活，工资却很少，一个月只有三四十元。 没想到辛辛苦苦实习了一年半，却面临着毕业即失业的局面。 因为工厂里没有正式岗位。 好在有情饮水饱。三虎正承受着爱情的滋润，也没有觉得生活太累。 在三虎毕业时，小蒋也毕业了。小蒋是一个很机智灵活的人，农村出身的他，找关系想办法，留在了石市农科院工作。 三虎毕业即失业，但她并没有气馁，为了和小蒋继续在一起，她在石市找到了一份餐厅的工作。 二人并没有因为毕业而分离。 第86章 三虎17 三虎在这家餐厅的打工生涯充满了戏剧性。 那天，三虎和小李一起到这家餐厅面试。 这家餐厅名叫驼铃餐厅。为啥叫这个名字呢？因为餐厅以售卖驼掌、驼峰、蛇肉等珍稀肉类而闻名，且生意火爆，餐厅的招牌菜叫“龙虎斗”，其实就是蛇肉炒猫肉。 驼铃餐厅一共三层，高大气派，因为生意太好，急需纳新，贴出了招工广告。但广告上明确写着，服务员不许戴眼镜。 三虎和小李一起去面试。三虎是戴眼镜的，但因为她特别想留在石市陪在小蒋身边，就直接对招工的人说，她脏活累活都可以干，工资低点也行，只要能管吃管住就好。 而且她在面试的过程中工作认真，对顾客态度好，又长得漂亮，最终被留下来再试用三天。 而小李却被直接pass掉了。 第二天，三虎去上班，餐厅发生了一个意外：洗碗工跑掉了，餐厅后台堆了很多脏碗，都没有碗用了。 老板十分生气，觉得这个洗碗工太不负责任了，不想干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餐厅提前招工。现在搞得餐厅很被动。 老板只能问现有的服务员们，谁愿意暂时去顶一下这个工作？ 哪个服务员愿意去呀？大家都想去前厅，干净卫生，还不太累，哪像洗碗工，泡在冷水里，整天面对着一堆脏碗。 这时三虎站出来说：“我愿意去”。 老板没有想到三虎会站出来，因为看着她瘦瘦小小的，又是刚来的，不知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老板本意是想找一个男服务员的。 三虎却说：“没关系，我能坚持，我可以一直干到你们找到人为止。只需要给我提供热水、胶筒就好。” 三虎整整洗了三天碗。她不但把碗洗干净了，供应了前厅的需要，还把小小洗碗间的墙面和地面，都擦得干干净净。 那时已入冬，好在有热水，三虎还不觉得特难受。 其实热水只在刚开始是热的，后来洗着洗着就越来越凉，最后成了冰冰的凉水。三虎的手脚都生了冻疮，裂了好深的口子。 老板是一位50多岁的老头，他感叹，自己活了这么大，来来往的服务员也见得多了，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吃苦的小女孩。 老板任人唯贤，她把三虎直接调到前台，做了收银员。 三虎不以为苦，她最快乐的事情，就是下班后能跟小蒋约会。别的事，她都不在乎，也入不了她的心。 可是有人却对她上心了。 他是餐厅的二师傅，长得又高又帅，杀蛇技术特别好。 他是餐厅所有女服务员暗恋的对象，却对三虎频频示好。看样子他是喜欢上三虎了。 他喜欢三虎不打紧，有人就看不顺眼了。 其中表现最明显的是一个女服务员。她嫉妒二师傅对三虎好，就经常找三虎的事儿，给三虎使绊子。 她只是前台的服务员，只负责点菜和上菜，可在顾客找三虎结账时，她却过来帮顾客讨价还价。 顾客还没有什么意见呢，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呢，她却去提醒顾客，帮顾客挑毛病，让三虎给顾客降价。摆明一个胳膊肘朝外拐。 这让三虎很难做。餐厅明码标价，三虎按价收费，如果收少了，三虎就得自掏腰包，补上差价呀。 三虎觉得这个女的太烦人了。 过了几天，餐厅突然宣布，这个女服务员另谋高就了，不在这里干了。 三虎还暗自庆幸：这下好了，没有人给她使绊子了。 一天下班的路上，三虎又碰到了这个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跟她打招呼。三虎想，我跟她又没有天大的仇恨，说几句话还是可以的，于是也给人家问了好。 没想到这个女服务员特别热情，说：“我就在对面的餐厅工作，你来我们店坐一会儿嘛。” 三虎不好推辞，就过去坐了一下，两人聊了几句天。 那个女服务员说：“有个事儿想请你帮一下忙，我这儿有辆自行车没地方放，我们这个店小，门口没有位置。 而咱们以前那个店，门口有一大块空地可以放很多自行车，还有迎宾在那儿看着，也不害怕丢。 你能不能帮我把自行车骑回去，把钥匙给我拿着，我有空去你那儿，把钥匙取回来就行了。” 三虎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嘛，就答应她了，帮着她把自行车骑到自家店门口，放好锁好。 结果才过了两天，这个女服务员来找三虎了，说自行车找不到了。 三虎觉得不可能呀，她把车子好好地放在那里呀，她赶紧跟女服务员出来，到门口查看。 门口密密麻麻地放满了自行车。有些没有锁的车子都在那里，都没有丢，可确实找不到这个女服务员的车子了。 女服务员不干了：“我的车子在你手上丢了，你得给我赔钱！” 女服务员说，她的车值150元，要让三虎赔她钱。 这可是个好大的数字，三虎的月工资加提成，通通加起来，还不到130元。 三虎只好自认倒霉，她对女服务员说，“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只有等发工资了才有，而且我还要生活，手头不能一点钱都不留，只能分两次给你”。 女服务员这才满脸不开心地走了。 过了几天，二师傅来找三虎，跟她说：“是不是那个女服务员来找你讹钱了？” 三虎说：“你咋知道？” 二师傅：“我听人说了呀，三虎，你咋那么傻呀？这是个圈套。 你知道那是个啥样的人吗？她本身就是个小偷，不是什么好东西。前面她为啥离开了咱们店，就是因为她偷东西。 店里给她留点面子，只说她去另谋高就了。因为她是咱们店开张时候的第一批服务员，可以说是元老级的服务员，所以给她留点面子。 没想到她做事越来越丢人，最近她在那边店又偷东西，又被抓住了，现在在接受劳动改造呢。 我听说了你和她的事儿，我就去查了一下，有人看到了，她在晚上没人的时候偷偷过来了，她本身还有一把钥匙，她把车子打开自己骑走了，回头又说车子丢了。 她以为没人看到，其实‘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是有人看到了。 她以后再来找你要钱，你就直接报警。或者你来找我，我罩着你。” 呵呵，原来是这么回事。 三虎想，自己真是太单纯，太傻了，太好骗了！ 第87章 三虎18 三虎在餐厅，从冬天干到了来年夏天。 这天三虎接到了哥哥的电话。哥哥家在吉市，哥哥的儿子，也就是三虎的侄儿小宝，才半岁多，现在没人带了。 前文提到过，小宝之前是由三虎干妈家的那位姐姐带的。但这位姐姐用心不正，不好好带小宝，居然让小宝嗦她的脚趾头。 这可把三虎的嫂子气坏了，直接把她赶走了。 现在小宝空窗了，没人带了。 哥哥听说三虎在餐厅打工，问她能不能来帮着带小宝。 三虎虽然不想跟小蒋分开，但她很爱小宝，带小宝是大事，她还是辞别小蒋，来到了哥哥家。 哥哥嫂子那时候也不宽裕，他们租了个1室1厅，在客厅用屏风挡出一片空间，支了张床，三虎晚上就睡在这里。 房东家门前是个院子，院子里有一挂枝叶稠密的葡萄架。 三虎在白天太阳好的时候，会拿出厚的地垫，铺在葡萄架下的水泥地上，再在地垫上用抱枕围出一个小窝，让小宝趴在窝里面玩耍、乘凉。小宝这时候可开心了。 葡萄架边，房东砌了一个土炉子。三虎和嫂嫂有时会把炉子架起来炖鱼，把鱼肉最嫩的肚子那一块给小宝吃，嫂子说小孩子多吃鱼会聪明。 小宝小时候吃了太多的鱼，搞得他长大以后都不吃鱼了，说是小时候吃够了。 嫂嫂去上班了，三虎就用小推车把小宝推着去附近一个小广场玩。 三虎走的时候会带上水和煮熟的鸡蛋，给小宝预备着。小广场上，有五六个小孩，由大人带着在玩。 这么多人在一起，边聊天边消磨时光，三虎倒也不觉得带孩子是一件多难做的事。 让三虎难过的是，她在这边带了半年小孩，小蒋居然一次也没来看她。 当然，她们一直在通信的。每当三虎问起来，小蒋总是说，他很忙，在为了前途而努力奋斗。让三虎放宽心，不要胡思乱想。 三虎为她的男朋友而骄傲。在年轻的时候不去奋斗的男人，才不是好男人。 只是到后来的后来，她才明白，如果一个男人特别爱你，怎么舍得半年都不去看你一次。 突然有一天，妈妈打来电话，说爸爸中风了。 哥哥嫂子拿了2000元钱，让三虎拿着，赶紧回家，交给妈妈，给爸爸看病。 2000元，在当时可是个天大的数字。哥哥嫂子为了爸爸也尽了全力了。 三虎一路上，把装钱的包抱在胸前，不敢有丝毫闪失。 汽车路过石市，稍作停留。三虎特别纠结，要不要去看看小蒋？ 她们之前刚通过信，小蒋说非常忙。再说爸爸那边，看病也急等着用钱，应该尽快赶回家。 三虎在去和不去之间，纠结来纠结去。 她下车去洗手间，还在想着这个事情。如厕的时候，她顺手把装钱的小包挂在了门把手上。 最后她还是决定要去看望小蒋一下，快去快回。她实在是太想念小蒋了。 她从厕所出来，快步往公交站跑去。 没跑出去多远，三虎突然发觉自己两手空空--装钱的包呢？！ 三虎如梦初醒，赶紧回身往厕所跑去。冲进女厕，一看，包不见了！2000元，没了。 第88章 三虎19 三虎这一惊非同小可。2000元，让她上哪儿去找2000元？！爸妈还等着急用！ 三虎一下急出了眼泪。她束手无策，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小蒋。 不得不去找小蒋了，她边走边哭，等见到小蒋的时候，三虎涕泪滂沱。 小蒋把她抱在怀里：“别着急，别难过，我给你想办法。你先回家去，你爸和你妈在等着你回家呢。” 三虎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她其实还只是个不满19岁的大女孩，小蒋比她大5岁，遇事更有主见和办法。 三虎按照小蒋给她出的的主意，先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帮妈妈照顾爸爸，并对爸爸妈妈说，哥哥嫂子的钱，拿去给小蒋急用了，过几天就会还回来。 爸爸妈妈听了，还怨怪三虎和小蒋不懂事，爸爸的中风不是一般的病，正是急用钱的时候，怎么能随便挪作他用呢？！ 一周以后，小蒋果然汇过来2000元钱。这事儿才算平息了。 后来三虎才知道，小蒋为了这2000元，专门回了趟自己的父母家，跟父母说好，这是自己拿去给未婚妻家用的，就当是提前用了以后他俩结婚时买电视机的钱。等以后他结婚的时候，就不用买电视机了。 小蒋家也不富裕，也是农村的，能拿出这2000块，也不容易呀。 经过这一次事情，小蒋和三虎的感情反而更好了。 三虎带了半年的侄子小宝，从他半岁带到了一岁。 因为小时候的这段交集，小宝三个姑姑，唯独跟他二姑最亲。 三虎成年以后结婚，一直没有要小孩。有一次跟家人说起来，说因为也没有孩子给她养老，以后实在老得不行了，就去养老院。 这时候旁边已经长大成人的小宝突然说：“二姑，你不用去养老院，以后我给你养老。” 小宝一本正经的，说得很认真。 三虎在心里感叹：这孩子，小时候没有白带呀！ 这是后话了。 这天，三虎突然接到了纺织厂的招工通知。纺织厂一批老工人退休了，空出了岗位。 三虎终于可以去正式工作了。 是啊，当初上这个中专班的时候，学校就承诺，学生可以去纺织厂工作，并且能落上城市户口。 可是刁钻的学校，并没有承诺学生一毕业就能立刻去工作。三虎这届毕业生，在毕业以后大半年了，才终于等到了工作。 唉，学校和学生，很明显，一个是绝对的强势群体，一个是弱势群体，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学生，能有多少话语权呢？ 三虎又和好朋友小李相聚了。两人又一同去上班，住同一个宿舍了，真开心。 不过这时候，小李已经跟她的前男友小赵分开了，这时候又谈了一个新的男友。 纺织厂的宿舍非常拥挤。十几个人住一间大屋子。三虎和小李根本休息不好。 小蒋心疼三虎，他帮三虎租了个小房子，让三虎和小李住。一个月80元的房租是他掏的。 他已经工作了，虽然工资不是很高，80块钱几乎是他1\/4的工资，但是为了三虎能住得舒服一点，他心甘情愿。 小蒋是个聪明人，头脑活泛，他利用工作之余，承包了一个小饲料厂，卖饲料，手上有点活钱。 小蒋经常来三虎的小出租屋，每次来都不空手，有时候是单位逢年过节发的礼品，有时候是水果瓜子，有时候还买只鸡来，几个人合伙在出租屋里做饭，其乐融融。 在三虎上学的第2年，她的妹妹，也就是二狗的小妹妹小玉，也考上了初中中专，学校也在石市，学的专业是护士。两个人的学校并不远。 所以后来三虎在出租屋里一做好吃的，就把小妹也叫来，给她好好改善一下伙食。两个相差一岁半的姐妹俩在大城市里也有了照应，彼此都觉得很温暖。 第89章 三虎20 三虎开始了在纺织厂上班的生涯。 纺织厂的工作三班倒，上班要看十几台机子，不能有任何马虎，万一不小心出错，不但可能会受伤，还要扣工资。 干了几个月后，三虎和小李都身心交瘁。三虎靠在小蒋的肩上，对他撒娇：“好累呀，我真不想干这个活儿了。” 小蒋也不忍心看三虎这么吃苦，就跟她商量，让她去夜大学个财会专业，以后改行做会计。 三虎和小李都想改变，两人就都去报了业大财会培训班。 那时候，小蒋下班了就骑着他唯一的交通工具：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过来，他骑着车，两个女生一个坐在车后座上，一个坐在前面的大杠上，送两人去上学。 那时候小李跟她的男朋友又闹掰了，正处于空档，所以没人接送她上课，就由小蒋代劳了。 那时候虽然又累又穷，可是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也很美好。在三虎的记忆中，这是跟小蒋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财会知识也不是那么好学的，当时学财会的人很多，要求特别严格。 三虎努力了，虽然最终没有拿上财会证书，但是她积累了一些最初的理财、做账、经济条件规划等的知识，也使她受益终身。 后来，大家都越来越忙了，各忙各的。小蒋好长时间没来看望三虎了。 快到圣诞节了。 三虎想给小蒋一个惊喜。她买来了毛线，准备织一个长长的漂亮的围巾送给小蒋作为圣诞节的礼物。 三虎紧赶慢赶，在圣诞节前一天终于织好了围巾。 圣诞节这一天下午，三虎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拿上围巾，去找小蒋，准备跟他一起过圣诞节。 来到了小蒋的宿舍，结果小蒋不在。 宿舍里还有一个男生，是以前小蒋的大学同学，两人一起分配到同一个单位工作。 这个男生早就认识三虎，对她很热情，请他坐下等，并给她倒了杯水喝。 三虎等啊等，从傍晚等到晚上10点多，小蒋还没回来。 宿舍的男生问他：“你来找小蒋，你们事先没有说好呀？” 三虎说：“是的，我没有提前跟他联系，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我们好多天没见面了，他很忙。我悄悄的织了个围巾，准备给他做圣诞节礼物。” 三虎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围巾展开给那个男生看：“你看，漂亮吧。这是我织了10天才织好的呢。” 那位男生脸上却露出奇怪的神情，简单说了声好看，就不再言语了。 三虎只好继续等下去，又等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这个男生站了起来，在宿舍里走来走去，好像有点局促不安，很焦虑。 三虎问他：“你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我在这里不方便，打扰到你了？要不我到别的地方等。” 这个男生站在那儿原地不动了，定定地看着三虎，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 突然，他像下定决心似的，几步冲到三虎面前，跟她说：“三虎啊，你还不知道吗？小蒋早就变心了。他现在不在宿舍，是因为去跟别的女生过圣诞节了！你咋那么傻，还给他织围巾！ 我跟他是大学同学，我是看着你们俩好上的。当时我也喜欢上你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们划的是小船，我们的大船撞到你们船上了吗？那一天我也在那条大船上。 可是我晚了一步，被小蒋捷足先登了。‘朋友之妻不可欺’，我无话可说，只有在心里祝你们幸福到永远。 可是这一段时间，我看着小蒋变了心。他跟别的女人来往，还背着你。你啥都不知道，还傻乎乎的给他织围巾。 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我必须把实际情况告诉你。 他现在正在跟别的女生甜甜蜜蜜地过圣诞节呢，你还在这里傻等，你可真傻呀！” 第90章 三虎21 三虎如五雷轰顶。她直愣愣地盯着那个男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怎么不是真的？我告诉你，那个女的姓陈，父母也在我们单位工作，小陈是住在父母家里的。小蒋肯定到小陈父母家里去找她了。 我告诉你，小城父母家的地址是x栋x号，你如果想去找小蒋，现在去，肯定能找到。” 三虎此时的心中被悲愤，痛苦，和浓浓的被背叛的羞耻感所占据。她立刻站起身来，都忘了给那个男生道谢，二话不说就跑出门去。 她要找到小蒋，当面问清楚：“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几经周折，三虎找到了小陈的家。三虎见到了小陈，可小蒋并不在。 这是怎么回事？ 小陈对三虎说：“你是三虎？我听小蒋说起过你。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小蒋说你俩已经分手了呀。” 三虎更诧异：“你听小蒋亲口给你说的，他说我们分手了吗？” 小陈：“是啊。我为什么要骗你呢？不过，我现在跟他也分手了。” 三虎晕了：“。。。你你你说什么？你俩也分手了？这到底是咋回事？” 小陈说：“是的，你没有听错，我现在跟小蒋也分手了。 我喜欢小蒋，当初是我追的他没错。他说你们俩已经分手了，我们俩才开始谈的。 可是昨天，我们俩分手了。 因为发生了一件事。 昨天，我们单位的同事张梅找到我，跟我说，她有一次跟小蒋一起出差，两人喝醉了，做了不该做的事。现在，张梅已经怀孕了。 我听了气得不行，立刻就跟小蒋分手了。小蒋今天肯定不会在我这里的。” 三虎如坠五里雾中。她几乎不敢相信小陈说的话。她记忆中的小蒋，不是这样的人啊！ 三虎的头都要炸了，不行，她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找到小蒋，一定要问个明白。 三虎让小陈陪着去找张梅。小陈知道张梅的宿舍。可是去了张梅的宿舍，张梅不在。 这时候，已经到了夜里12点。三虎不甘心，她想就是出去过圣诞节，也该过完了，她一定要找到小蒋。 三虎又找回小蒋的宿舍。小蒋还是没在。同宿舍那位男生说，他回来一趟又出去了，也没说去哪里。 三虎直接跑去小蒋的办公室。她要把他可能去的地方找个遍。 终于！在办公室里，三虎看见了小蒋。 小蒋看到了三虎，一下愣住了。 三虎瞪着他，用颤抖的声音说：“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小蒋：“。。。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们分手吧。” 三虎：“是不是张梅？” 。。。 三虎：“我都知道了，只是想再证实一下，让自己死心。 既然这是事实，那你把我给你写的信都还给我，我拿走，你写给我的信，我明天都还给你。” 小蒋：“三虎，对不起。。。信，你能不能看一看，别拿走。” 小蒋拿来了信。满满的一大塑料袋，好几十封。里面全是他俩三年的记忋，从初相识，到渐渐熟悉，到热恋，到分手的思念。。。 三虎看着自己的亲笔信，想想今天的结局，眼泪大颗大颗滴下来，落到地上摔成了八瓣，就如她现在破碎的心。 小蒋上来抱住三虎：“对不起，对不起，三虎，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把我的麻烦都处理好，我们以后好好的，好吗？ 我看到你流这么多泪。一个女孩能为一个男人流这么多的眼泪，一定非常爱他。我的内心告诉我，如果现在放弃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我马上就跟她们都断了，我还想跟你谈。我们以后好好的，好不好啊！” 三虎心想，不可能了，永远不可能了。 她提起装着信件的塑料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蒋的办公室，在圣诞节的深夜，独自打的回到了出租屋。 后来，三虎陆陆续续知道，小蒋因为能干，又会唱歌跳舞，会来事儿，也会为人处事，1米8左右的个头，又瘦又高，长得又一表人才，在他们单位成了女生中的香饽饽。很多女生追他。小蒋心里就开始飘飘然了。 他所在的单位是政府部门，工作稳定，活儿轻松，收入又高，这个单位的女人，自然是比三虎的条件好。 小蒋来自农村，家里也不是很富裕，他肯定是想找条件更好的女人。 所以当小陈来追他的时候，他半推半就，也就答应了交往。 后来张梅也经常找他，说她的男朋友刚刚踹了她，她心中非常痛苦难过，让小蒋多陪陪她。 结果还没两天，小陈突然提出要跟他分手了。也没说清楚原因。 小蒋就稀里糊涂地跟张梅谈起来了。 这些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事。小蒋还没有下决心跟三虎分手，就被三虎发现了。 第91章 三虎22 三虎是个傻得冒泡的女孩，虽然外表生得明艳，但内心却十分传统，她善良，专情，实诚，从不会利用美貌作为获取想要的东西的武器，更不会对别人都动歪心眼子，搞歪门邪道，明的是一套，暗的是另一套，说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 这种个性跟二狗大差不差。 这大概是她们的爸爸妈妈教育的结果。 这样性格的女孩，如果自己没有所悟，没有看开，注定命运会十分悲惨。 二狗如此，三虎也如此。 痴情的女孩三虎，被正热恋的男友背叛得彻底，她的小心脏哪能承受得住，伤心得体无完肤。 她夜不能寐，白天也不能集中精力做事，茶饭不思，看起来更瘦了。 她的工作要倒班，上班的时候同时要看住十几台机器，一个不小心，线头拧了，被机器挂住，那就会乱套，就是大事故。 所以上班的时候，三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头看机器，再加上师父在旁提醒协助，她才好歹没出错。 等到终于下班了，她已经觉得精疲力竭。 这天下了夜班，三虎走在路上，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大卡车在她身边停下，离她只有三四步远。 司机把头伸出车窗外，对她破口大骂：“你脑子有病吗？怎么走路的？看不见车吗？我喇叭都摁破了，你都听不见！你走路不看路吗？找死啊你？！” 三虎这才如梦方醒，顿时吓得身体瑟瑟发抖，眼泪不自主地流下来。 回到出租屋，三虎还是后怕。她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是：我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就被车撞死了，我如果死了，我爸妈怎么办？他们好不容易把我养这么大，就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想到这里，三虎泪如泉涌！她在心里哭喊：“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三虎觉得她必须要振作起来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跟实习的时候一样，三虎她们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拿的工资却最低。小李经常跟三虎说，这个工作真不想干了，太累了。 三虎也是。她不光不想干这个工作，更想离开这个地方。这是她的伤心地，她想赶紧离开这里，一天都不想多待。 小李说：“干脆我们辞职吧，不干了。” 三虎马上表示同意。 两个姑娘结伴，跑到人事科去辞职。 人事科的办事员调出她们的档案，一看，她俩都还不到20周岁。 办事员告诉他们，按照厂里的规定，不到20岁就辞职，必须要有父母的意见，父母也要同意才行。否则不允许辞职，也是拿不上补偿的。 三虎：征求父母的意见？那他们肯定不会让我们辞职，那我就辞不了职了呀。。。 恰巧在这时，小李的父亲拉着一车饲料来石市卖。小李跟爸爸说，她不想干了。 财大气粗的小李爸爸，一听说宝贝女儿干那么重、那么累的活，才挣那么一点工资，立刻豪爽地说：“走，不干了，跟我回家去养猪，随随便便都比这个挣得多，还不用倒班。刚好我那儿正缺人手呢。” 三虎听说这边有活干，立刻决定，跟小李和她爸爸走。 两个女孩把东西收拾收拾，房子一退，啥也不要了，也没告诉工作单位，坐上小李爸爸的车，就潇洒地走人了！ 也把小蒋和她的初恋故事，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第92章 三虎23 三虎跟着小李来到了小李爸爸的养猪厂，开始了新的打工生涯。 虽然生在农村，但三虎家里以前养猪的岁月很短，三虎记忆中好像只有一两年养过猪。 而且养猪的活都让妈妈干了，三虎就没干过跟养猪有关的活儿。 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她的第一个岗位，是学习煮猪饲料。 先是切草料，要切很多很多的草料，放在大锅里，在锅里拌上玉米糁子和营养添加剂，再加上水，煮熟。 小山一样的一大堆草料，要用一把重重的大刀，切成大概两厘来那么长的小短截，再移到大锅里。 草料好多呀，那把大砍刀也好重呀，切了没一会儿，三虎的右手食指跟处，与刀摩擦的地方就起泡了。 猪饲料的锅是超大的锅，直径足有一米多，要用大铁铲使劲铲，使劲翻，才能翻动里面的东西。 一天下来要煮十几锅。 三虎何曾干过这活儿，光切草料这一块儿，就把她累得够呛。 一天下来，胳膊累得抬不起来了。 可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她坚持下来了。 虽然她住的窑洞很冷，虽然现在干的活仍然很重，但三虎想，好歹不用倒班了，好歹离小蒋远了。 而且这段时间，她似乎特别想干活，她宁可身体十分劳累，到了晚上倒头就睡，睡着了就不用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这样干了一个月，工作慢慢熟悉了，人也累得不行。三虎更瘦了。 小李爸爸看到这活儿相对于小女孩来说确实重，就让她俩一起进入了三虎的第二个岗位：卖猪肉。 小李爸爸的猪肉摊儿在菜市场上。三虎和小李卖肉的同时也卖菜。因为小李爸爸不光有养猪场，还有一个饲料厂和一个的菜园子。 三虎和小李是那条街上最靓的妞，她们往那儿一站，生意就可好了，人们都喜欢到她们的摊位来买肉买菜。 再加上她们两个的笑容灿烂，嘴又甜，见到人就爷爷奶奶、大叔大妈、大哥大姐地喊个不停，没几天，她俩就赢得了“猪肉西施”的称号。 这两个月，三虎在小李家管吃管住，但是工资很低，一个月只有30元。三虎没那么累了，但是手上也没几个钱儿。 小李的爸爸可没把三虎当“外人”，说她们岁数小，是童工，童工开的工资本来就不高，而且到他这来是要锻炼的，锻炼好了以后才能成大器。 呵呵，三虎还能说什么呢？这时候有人收留她就觉得很不错了。 她想挣钱，想挣很多很多的钱，这样自己才能过上更自由的生活。 她时常想，怎么样能多挣钱呢？ 小李的爸爸看到这两个小姑娘挺活泛，是可造之材，就让她们去学习第三个岗位：跑销售。 她俩的工作任务，是带上样品到处跑，跑饲料厂，跑养猪场，跑门店，跟人家谈价格，谈产品，最终让人家购买自家的产品。 这个工作在保本工资的基础上有提成，干好了，可以挣很多钱。 三虎和小李分开了，各自跑一片市场。三虎负责吉市的市场。 三虎先坐中巴再倒公交，到吉市以后满世界跑，跟人家宣讲自家厂生产的猪肉和饲料的优点。 三虎充分发挥了她善于跟人打交道的社牛本性，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在吉市打开了一大片市场。在跑市场的第一个月，她就挣到了1200多元。 这个数字很可观，要知道她姐姐二狗，当年在正规的国营企业里，一个月工资才150多元。 三虎尝到了甜头，跑得更欢了。她风里来雨里去，不怕吹，不怕晒，一家一家摸着去开发市场。虽然人搞得又黑又瘦，但精神头十足。 第93章 三虎24 三虎之所以在跑市场这一块儿干得那么顺手，是因为之前，她曾经有一段干市场的经历，获取了一定的创业经验。 那还是在前一段时间，她帮哥哥嫂子带侄儿小宝的时候。 那还是小宝满一岁的时候，小宝的外婆退休了，说可以来帮着带小宝了，就不用三虎帮忙了。 那时候纺织厂还没有通知她们去上班。 三虎就闲下来了。 但三虎是个闲不住的人。她想干点什么，她要自立，要挣钱养活自己。 但是干什么呢？ 三虎的嫂子是记者，人脉比较广，脑筋也很活络。 她对三虎说：“我认识市场管理的人，你敢不敢去卖货？我可以保证你卖货的时候没有人撵。只要你的货卖得好，也可以挣不少钱呢。” 三虎心动了，她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但是卖什么货？怎么卖？那时候家里很穷，根本没有本钱去开一个店，或者去盘一个店。 嫂子说：“大的干不了，咱们可以干小的呀。你可以找个车，推着车去市场卖货呀。 当一个流动商贩，也不错呀，只要能挣上钱。我看我们这边有很多小商小贩推着车子卖货，收入也不低呢。” 说干就干。哥哥嫂子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三虎的爸爸妈妈。嫂子这个大记者，在三虎家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爸爸妈妈同意了。 家里刚好有一辆旧架子车，现在没啥用了。三虎的爸爸找了个熟人开的大卡车，把架子车拉到了吉市。 三虎就这样开始了小商贩的创业经历。 她到市场管理处，只交了5元钱，开了一张票据。拿着这张票，她到哪儿卖货，都不用担心有人驱赶她了。这是托了嫂子的福了。 刚开始，她学着别人的样子，进一些背心短裤的货，拉到市场去卖。这样的背心短裤一件是2~3元。 干了一个星期，三虎发现，大家的货都很雷同，都是短裤背心，样式单一，颜色单一，几乎卖不动。 这样子可不行。这怎么能挣钱呢？ 必须得有所改变。 三虎跑到离吉市约50公里开外的省城去提货。省城也是当初她姐姐上大学的地方，不过那时候姐姐已经毕业去外地工作了。 三虎跑到西大桥批发市场。她细心观察当地的人们穿什么衣服，戴什么装饰品，怎么梳妆打扮的？看看人家的店面，是怎么摆设的？ 她一点一点地搜集信息，作为自己进货的依据。 三虎自小就很会梳妆打扮，也爱梳妆打扮。因为她生的美，也爱美。梳妆打扮这一块是她的强项。她很喜欢做这个。 最后，三虎进了一些带花色的背心、短裤，还有不少漂亮的头花，和小口红，小饰品等。花样繁多，但并不很贵。 回到吉市，三虎并不急着出去卖货。她先用一块美丽的大花布，把架子车全部铺上，遮住了那久经风霜的，木纹斑驳的车身。 然后，她又把她进货进来的背心、短裤，头花，小口红和各类饰品等，分门别类，有条不紊，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架子车的车板上，让它们看上去又整齐又好看，就像大型百货商店的一面美丽的橱窗。 经三虎的手一操弄，这辆架子车小货车立刻有了一些文艺范儿，显得高档多了。 别人的货车，既没有打底的花布，货物也是乱七八糟地堆放在车板上，看上去凌乱而廉价。 相比之下，三虎的货车立刻显出了档次。人都是爱美的，何况那时是20世纪90年代初，物资十分匮乏，那是卖方市场的年代。不怕贵，就怕没有东西卖。 所以，尽管三虎的花色背心定价11元，比起别人的普通背心2～3元的价格，足足高出了几倍，但却卖得很快。她第一次进货进的10件飞快卖完了，每一件她能净赚至少6元钱。 一个月下来，三虎算了一下，竟然挣了440元。除去哥哥嫂子支援的本钱300元，三虎净挣了130元。 到了第2个月，三虎就挣到了2000元。 这时候，三虎看上了一个鞋店，用3000元就可以盘下来。 正当三虎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时，学校来通知了，说纺织厂有了新岗位，让她们回去上班。 三虎本不想回去。可爸爸妈妈说，三虎当初上中专，来之不易。回去上班是铁饭碗。不回去上班，就没有铁饭碗，学也白上了。让三虎一定要回去上班。 三虎拗不过父母，只好回石市上班了。 可在上班的短短的三个月之内，她就经历了恋人的背叛，自己伤痛欲绝，继而不辞而别，逃离了石市等等事情。 这些都是后话了。 时间把三虎锻炼成了一个优秀的销售人员。三虎不怕累，就怕挣不上钱。 这个不满20岁的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在吉市的街头跑得正欢，为了自己的前途在拼命努力。 吉市就是三虎的哥哥嫂子所在的城市。 三虎这次来吉市可没敢告知哥哥嫂嫂。因为她是偷偷从石市过来的，连辞职手续都没有办全就离开了工作岗位，什么赔偿金也没有拿上，她怕爸爸妈妈知道了，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有一天，三虎正在吉市的大街上走着，竟然跟哥哥撞了个正着！ 哥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你跑到哪里去了？全家人都在找你，爸爸妈妈都快急死了。 纺织厂给家里打电话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你不要，人就跑了。跑了还不跟家里说。你说你干的啥事儿？！” 第94章 三虎25 哥哥越说越气，拉着三虎的胳膊不放，“走！跟我回家去。不许乱跑了！” 到了哥哥家里，哥哥问三虎，为什么不上班了？三虎说，因为失恋。 哥哥一听气坏了：“失恋就不活了吗？就不工作了吗？家里花那么多钱供你上学，你一个失恋，工作也不要了，说跑就跑了。 恋人没有了，可以再找一个，找男人还不容易，你还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没见过你那么傻的！” 当哥哥嫂子听说三虎现在干的工作，直接跟她说不许干了，一个小女孩子家在外头疯跑，多危险呀，万一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哭都来不及。 嫂子说：“三虎你长得那么漂亮，找个男朋友还不容易。别着急，我过两天就给你介绍一个。” 果然，过了两天，三虎嫂子的妈妈严阿姨，就给三虎介绍了一个对象。 两人约着一起见面吃饭。这个对象是一家效益很好的工厂的科长，经济条件很好。这个小伙子一见到三虎就喜欢上了，说要跟她好好谈恋爱，如果各方面都觉得不错的话，就奔着结婚去，他说他年龄也不小了，已经27岁了，爸妈都催着了。 可三虎不愿意。她觉得这个小伙子虽然个子很高，但也壮，看着憨憨的，一点都不文气，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三虎悄悄对哥哥说：“哥，我怕！现在不想谈恋爱。” 原来，三虎现在还有“失恋后遗症”，对男人很排斥，不想开展一场新的恋爱。 小蒋是三虎的初恋。初恋失败对她的打击，可没那么容易痊愈。何况她们分手时的那种状况，其实，三虎心中，多少是觉得意难平的。 三虎不会想到，若干年后，生活，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回复，让她不仅不再意难平，还完全平心静气了。 那是在若干年后，三虎也结婚了以后。那时她又干起了擅长的老本行：销售，不过这一次是售卖保健品，不再卖猪肉和猪饲料了。 保健品是跟身体健康有关的，三虎和同事们经常举办讲座，学习一些跟健康和日常身体保健有关的知识。 有一次，三虎参加的讲座，是关于脑瘫这种疾病的预防和治疗。 一位女同事说：“准母亲的产检非常重要，很多疾病可以在产检中发现。 其实医院会控制一个比例，就是4%。这是一个坎。如果在产检的过程中，生病的比例在4%以下被认为是合理的。 就是说，一位准妈妈，如果在产检时，发现她的胎儿的得病率在4%以下，医生会建议她，继续妊娠发育看看。 反之，如果胎儿的得病率超过了4%，医生就会建议她终止妊娠。因为胎儿再往后发育的话，生病的几率就很大了。” 另一个女同事说：“是啊，所以想要生孩子的姐妹们，一定要对自己负责，该去产检就一定要去产检，不要省这个钱。 而且，如果检查出来的结果不好的话，也要下决心及时终止妊娠，也就是把孩子流产掉，等到下一胎再要一个健康的孩子。 否则，如果生出来一个不健康的孩子，那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的家庭的不负责。要相信科学，绝对不能抱侥幸心理。” 一个来自石市的同事说：“我们单位就有一个女的，就生了一个脑瘫的孩子。她在5个月产检的时候，检查显示她腹中的孩子得脑瘫的几率已经有17%了，她却还抱有侥幸心理，说17%又没有到50%，万一是个健康的孩子呢？ 结果她就把孩子生下来了，就是个脑瘫的孩子。你说张梅咋就那么傻呢？不相信科学。” 三虎一直认真听着大家宣讲有关脑瘫的专业知识，突然，张梅，这个人名跃入她的耳朵。 三虎怕自己听错了，不相信地问：“谁？您说的是谁？” 那位同事回答：“张梅呀，我们是一个单位的。我对她的情况很清楚。当时医生告诉她，胎儿得病的几率已经达到了17%，医生建议她终止妊娠。 当时我们都劝她，她老公也劝她，不要要这个孩子了，她爸爸妈妈也劝她不要要这个小孩了，说他们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再要小孩子嘛。 可她死活要要。结果孩子一生下来，就是脑瘫。这几年把张梅和她老公都快累死了，孩子也活得不轻松。” 三虎又问：“张梅的老公叫什么？” “小蒋啊。你认识吗？” 三虎：“。。。不认识，我只是随口问一下。” 三虎嘴上说着不认识，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第95章 三虎26 三虎心想：“小蒋的孩子得了脑瘫？！天哪，这是真的吗？” 当年的小蒋，的确令三虎悲痛欲绝。可是，三虎的本质是善良的，她就是再难过，也不愿意小蒋的孩子生这样的大病啊。这几乎是不治之症啊。 三虎真心为小蒋难过。 也许是出于对初恋情人的余情未了，也许是对当年那段感情的追怀，三虎特别想对小蒋说几句安慰的话。 三虎的心中，还牢记着小蒋办公室的电话号码。那是一串不用记就铭刻在心中的数字。 她试着拨了过去。 通了！而且，接电话的是小蒋本人。 握着话筒，三虎不知道说什么，只说了两个字：“你好”。 “。。。三虎，是你吗？”时隔多年，再次通话，小蒋竟然一下就听出了三虎的声音。 在电话线的两端，失联多年的两人，各自感慨万千。 小蒋问：“你现在在哪里？” 三虎：“北京。我明天的飞机飞成都，准备去玩几天。” 第二天，三虎按原计划飞到了成都。没想到的是，到成都的第三天，她见到了小蒋。 小蒋的老家是重庆的。当他听说了三虎的行程以后，想办法给单位请了探亲假，也飞来了成都，跟三虎见面。 两个昔日的恋人，又面对面坐在了一起。 小蒋：“你当初到哪里去了？我打你的bb机，你也不给我回复，我到处找了你半年。” 三虎：“你找过我吗？我从来不知道你找过我。” 小蒋：“我到处找你找不到。你走了半年以后，我们单位要分房子，是最后一批分房子了，后面就没有了。我实在找不到你，才跟张梅领了结婚证，分上了新房子。” 三虎：“半年以后才领证？那张梅的肚子大成啥样了？怎么嫁人啊？” “？？？你说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不是有一次出差的时候，跟张梅喝多了，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张梅都怀孕了吗？” “？？？你听谁说的？” “小陈啊，小陈说的。她就是为这个跟你分手的呀。” “。。。哪有的事？我是跟张梅一起出过差，但我哪有跟她一起喝酒，还喝醉？还上床？根本没有的事啊！” “可这是小陈亲口告诉我的呀。小陈说，是张梅找到她，亲口跟她说的，所以她气坏了，才跟你分的手。” 小蒋目瞪口呆。 “根本就没有的事情啊！。。。妈呀，活了几十年，现在才知道，睡在我身边的人，是个骗子。” 小蒋告诉三虎，当年，张梅说她的男朋友把她甩了，她心里特别痛苦难过，让小蒋多陪陪她。 当时小陈也在追他。小陈的条件比三虎好多了。小蒋开始犹豫。可突然间小陈又说不跟他谈了。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三虎也走了，找不到了。 张梅追他追得很紧。后来又面临单位最后一次分房，他不得不跟张梅领了证。 “还不是小时候穷怕了，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张梅跟我一个单位，如果我们俩领了结婚证，每个人可以拿到1.5万的补助，还能分上新房子。”小蒋为自己开脱。 小蒋说，没想到，结婚是他噩梦生活的开始。 张梅这个人疑心病特别重。她每天都要查小蒋的bb机，然后逐个给人家打电话。 如果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她一声不吭挂掉。如果是女的，她就告诉别人，说“小蒋是我的老公，我们俩关系好得很，你不许对我的老公打歪主意，先警告你一下。” 结果没过多久，小蒋的同事和朋友，都知道了小蒋家中有悍妇。有的女性朋友接到张梅的电话以后，非常生气，跟小蒋说：“你家媳妇已经严重干扰了我的生活，拜托你把她管管好！”直搞得小蒋不胜其烦。 小蒋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都准备离婚了。结果这时候，张梅怀孕了。 “剩下的事儿你就知道了。”小蒋说：“当初我们所有的人，都劝张梅把这个孩子打掉。可她一意孤行，非要要这个孩子。怎么劝她都不听。” 三虎问：“孩子怎么会得上这个病呢？张梅她们家有遗传吗？” 小蒋：“哪有什么遗传。张梅怀孕的时候，为了怕长胖，也不好好吃饭，根本不注意营养搭配。医生说，这个可能是得上脑瘫的原因。” 三虎：“张梅可能是想通过这个孩子来挽回你们的婚姻吧。” 小蒋：“。。。这个有可能。本来我就跟她过不下去了，准备离婚了。如果当初这个孩子没要，那等她流产完，我也就准备离婚了。” 事实是，孩子生下来了，一个生病的孩子，挽回了一个家庭。但家庭中的三个人，都生活得异常痛苦。 小蒋说，他自认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孩子出生确诊以后，他努力工作，想挣更多的钱，给孩子治病。 但张梅并没有什么改变。还是到处给人家打电话，给他惹是生非。 小蒋非常苦恼，还想离婚。 可他一提离婚，张梅就发疯，剪衣服，把家里的衣服全剪得碎碎的。 有一年冬天，他俩又吵架，张梅又捡衣服，把小蒋唯一的一件羽绒服也剪碎了。小蒋拼着会冻死，也跑出了家门，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可后来看到孩子，又心软了。因为这样的孩子有爹有妈照顾，总比一个人照顾要好吧。 小蒋在那喋喋不休，对着三虎不停地诉苦。 小蒋问：“如果后面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三虎越听落越冷静。 她发现，小蒋来找她，只是为了诉苦和发泄。他并没有解决自己困境的方法，和勇气。他感到生活得难受，把她当成了排解的渠道。 说起来，这个男人，自始至终，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三虎庆幸自己离开了，如果一直跟他在一起，才未必有自己一直想要的安稳和幸福。 三虎回答小蒋：“有些事，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让我们各自安好，过好自己的余生吧。” 第96章 三虎27＋小玉1 三虎明确跟哥哥嫂嫂说，她现在不想谈恋爱。一个原因是，她还没有从上一次的失恋中完全恢复过来；再一个，那个小伙子并没有打动她。 哥哥嫂嫂见她这样，也就不勉强她了。 只是一个刚刚20岁的大姑娘，也不能老在家里闲着呀，让她做什么事呢？ 石市的针织厂是回不去了，一个不辞而别的员工，人家是不会再收了，再说，三虎也根本不想回去那边。 哥哥跟嫂子商量，让三虎去学门手艺。比如理发？或者是缝纫？都可以的。 三虎没有明确表态，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再拉着架子车去卖货，似乎也不太现实了，大半年过去了，现在的市场已经变了，小商小贩不太容易做了。 而且在哥哥看来，一个大姑娘做那个挺累，还不能完全保证人身安全，也不是长久之计。 正当哥哥嫂子为三虎的生计犯愁的时候，远在罗市的二狗打来了电话。 二狗家的四兄妹感情一直不错，经常打电话保持联系，互通有无。 当二狗在电话里了解到三虎的现状以后，提出：“让三虎到我这边来看看吧，看有没有发展机会。” 二狗想的是，哥哥嫂子工作也够辛苦了，三虎不能老在那里给他们添麻烦。 三虎如果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待在那个村镇里也没什么出路，爸妈看着她反而会更着急。 好在她自己还是单身，刚刚工作，除了上班也没有别的事，也许能帮到三虎，给她在罗市找个合适点的工作，就此安顿下来。 就这样，三虎来到了二狗工作的城市，姐妹俩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三虎开启了另一段全新的生活，在这里度过了难忘的几十年的光阴。 三虎是二狗的大妹，她们还有一个小妹叫小玉。 小玉只比三虎小了一岁半。也就是说三虎刚刚八个多月大的时候，妈妈就怀上了小玉。 前文说过，三虎来得最不是时候。爸爸在“揭批查运动”中挨整了，被他最信任的一个下属检举揭发。爸爸气得睡不着觉，半夜拿头撞墙。 人在苦闷的时候，总要找发泄的渠道。爸爸妈妈白天生气，晚上抱团取暖，“做做运动”抒发抑郁的心情。 “运动”做得有点多了，二狗的两个妹妹相继来到了这个世界，并且，相隔的时间有点短，可辛苦了妈妈了。 三虎出生的时候，妈妈身子单薄，奶水根本不够她吃的。那时候啥都缺，妈妈好不容易托人买了饼干，拿水泡饼干给三虎吃。 等到了小玉这里，情况稍微有点好转了，虽然妈妈的奶水更不够了，但能打上牛奶了。 尽管那时候牛奶很贵，妈妈仍然坚持每天打上一磅牛奶给小玉喝，竟然把小玉喂得胖乎乎的。 小玉成人后个子不很高，只比妈妈高，比两个姐姐都矮。小玉曾经怪妈妈，在她小时候给她把牛奶喝多了，只顾横着长了，都不抽条了。 两个小姐妹只差了一岁半，三虎得的病，小玉一个都没躲过。 比如大脖子病。两姐妹同时得了。 小玉记得，哥哥给她喂药，怕她苦，不吃药，用西瓜水给她吃药。 结果药没吃进去，还粘在舌头上了，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把个小玉难受坏了，最后还给吐了，把药全吐出来了。西瓜水和药都白吃了。 后来确诊大脖子病以后喝海带汤。那时候全民都喝海带汤，说是补碘。天天喝海带汤。 妈妈就天天给她们做海带汤。为了好吃点，还在汤里加上香菜和鱼。 那段时间，小玉把海带汤吃得快吐了，直到现在，年近50岁的小玉，也不爱吃海带，就是那时候的后遗症。 第97章 小玉2 小玉和三虎同时得了百日咳。但小玉的更严重，一天到晚咳呀咳的，没完没了。直到现在老都老了，小玉还有慢性咽炎，嗓子这一块稍微不注意，就容易着凉，发炎，咳嗽。 三虎和小玉小的时候，大姐二狗和哥哥都去学校上学去了，那时候也没有幼儿园。两个小姐妹只好在家里自己个玩。 小姐妹俩那时还小，都没上学，那时候哪有玩具玩（能吃饱就不错了），好多孩子就在家附近的土堆堆里玩。这样的土堆是老早就形成的，自打记事儿就在那里的。 妈妈经常说，这姐俩天天玩得像个泥猴子一样，人家孩子干干净净的，怎么咱家的孩子，回家的时候都脏脏的。 就是在这样的土堆旁，小玉经常受到家属院那个小胖子的“霸凌”，老是被他抢走了铲子，或者推倒在地上。 后来三虎跟爸爸学了一些“武功”在身，运用巧劲，一举把小胖子打翻在地，打得他鼻青脸肿，连连求饶，才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姐姐三虎也就此扬名立万，成了家属院的孩子王。小玉被三虎护在羽翼之下，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小玉记得小时候，家里养了一窝兔子。兔子窝建在院子里的一角。 （就是那个在院子的对角线拉了一段长长的晾衣服的钢丝，有一天半夜大姐二狗从伙房顶上跳下来，脖子刚好勾在铁丝上，差点把自己勒死了的那个院子。） 兔子在地底下到处打洞，小玉记得家里和院子里到处都是窟窿，有时候走路呢，走着走着，一脚就踩到一个窟窿里了。 附近人家的孩子来家里玩，稀罕兔子，说要给兔子洗澡。小玉就舀了好多瓢水，从一个洞口倒到兔子窝里。 这下可惹了个麻烦事，家里、院子里、小伙房里，到处都（从兔子打的洞里）往上冒水，发大水了，也差点把兔子淹死了。 害得爸爸妈妈到处用土填洞，家里全是稀糊糊的泥巴，搞了半天才收拾完。 小时候爸爸妈妈特别忙，他们一个月只休息一天。经常天不亮就去上班了，天擦黑才回来。家里的孩子真是没人照看。 长大了以后，小玉听说，哥哥小时候和大姐、二姐小时候都是险象环生，哥哥好几次差点淹死，二姐三虎差点丢了，大姐二狗更厉害，有4次都差点死了，残了。 小玉小时候也没少遭罪。她记得有一次她上锅台上去盛面条汤，结果手抖了，一整碗烫烫的面条汤，全都浇到自己的胳膊上了，当时那个痛啊，真叫撕心裂肺。 后来烫伤好了，留下了疤，至今还有个小疤在那里。 后来又发生了一个事，比烫伤还惨。 有一次，小玉跟三虎和她的朋友美荣一起去玩双杠。三虎和美荣都能用两条腿的膝盖窝处打弯勾住铁杠，整个身子倒挂在铁杠上。 小玉也想倒挂。但姐姐不许，说：“你还小，你的腿没有劲儿，挂不住自己的身体的，不要挂！不要挂！” 可美荣却说：“她可以的，没关系，让她挂吧！” 小玉在运动上胆子挺大，她看到两个姐姐都能挂起来，就也想试一试。 她先把膝盖窝处打弯，双腿勾在铁杠上，但是双手也抓住铁杠，不放开。 过了一会儿，小玉觉得自己稳了，能行了，就慢慢放开了双手。 小玉刚把手松开，姐姐三虎就喊：“小玉你不要松手，不要松手，快下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小玉的小短腿儿经不住她的体重，整个身体直直地往下坠落，小玉惊慌中死命往上翘起来的下巴，重重地磕在了双杠下面的铁条上。 这下不得了，下巴上磕出了一个贼大的口子，血流如注，比她大姐三虎那年磕在食堂后门铁栏上的口子还大。 小玉缝了五针，那段时间连嘴巴都合不上，饭也吃不到嘴里，都是妈妈拿勺子舀上流食，让她头往后仰，直接往喉咙口里送。 （标准的填鸭式进食！） 可令人惊奇的是，后来，下巴上的伤口痊愈了，而且长得非常好，没有留下一点疤痕。 可能还是因为年纪小吧，生长力比较旺盛。不像她大姐二虎，头顶上磕伤的地方，从此再也不长毛发了。 小王的哥哥比她大9岁，大姐比她大5岁。小玉关于哥哥姐姐的记忆比较少。但有一件事记得很清晰。 家里养了一窝兔子，还有一窝鸡，哥哥负责拔兔子草，大姐姐负责拔鸡草。 哥哥每天放学回到家，就拿一个尿素袋，去拔兔子最爱吃的奶子草，每天都能拔回来满满的一大袋子草。 大姐每天放学回到家，就挎着一个篮子，去拔小鸡爱吃的苕树苗草，每天也能拔回来满满的一篮子草。 这一天，哥哥又拔了满满的一袋子草回来了，但今天比往天回来得晚了点儿。 他把草从肩膀上卸下来，没有像平时一样马上去喂兔子，而是在袋子里面掏呀掏呀，掏出三个小西瓜。 原来哥哥到别人家的西瓜地去拔草，人家正在卸西瓜，哥哥上去帮忙，最后人家送了三个小西瓜给他。 大姐二狗一看，喜出望外。这是今年第一批西瓜，还没下市呢，多馋人啊。 二狗立刻从厨房拿了一把大刀，左手扶着西瓜，右手把刀举得高高的，往西瓜上砍去。 结果--悲催了！ 二狗切瓜的准头有点差，刀直接剁到自己左手食指上了！ 当时二狗急于吃瓜，用劲特别大，刀刃沿着她左手食指的指甲底部齐齐切下，直接切开了半个手指头，深可见骨。 大姐二狗疼得哇的一声大哭。 哥哥一看这架势，吓得赶紧跑掉了，连瓜都来不及吃。 妈妈急急从厨房跑出来，赶紧用手把那快掉下来的小半截指头，摁回到二狗的食指上，就怕万一掉下来了，就安不回去了。 大姐手上的血不停地往外涌，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可是家里又没有云南白药。 妈妈就这样抓住大姐的手，在学校家属院里挨家挨户问：有没有云南白药，纱布和胶布，给咱家的娃儿包扎一下？ 那时候学校家属院就像福建的土楼一样，是一个圆形。妈妈问了大半圈的家属院的人，总算有一家有云南白药，好歹给大姐包扎上了。 大姐手上的这个口子也是好久以后才长好，到现在都留着一道月牙形的疤，昭示着她作为“馋死猫猫”的那一次厄运。 小玉5岁那一年，爸爸调到了另一个学校工作，当副校长。 家里两个小的实在没人带。爸爸跟妈妈一合计，一人带一个。 爸爸每次周一大清早去上班的时候，就让小玉坐在他的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前杠上，把小玉带到一中去上学。 （这个二八大杠自行车，作为家里唯一的交通工具，“服役”了很多很多年。） 小玉是10月份的生日，学校9月份开学，所以说小玉不到6岁就上了一年级。 那时候学校对入学年龄管得没有那么严了，加上又是校长的女儿，学校就不怎么管了。 爸爸在自己的临时宿舍里，给小玉搭了一个小小的床。晚上小玉就跟爸爸一起睡在宿舍里。等到星期六的下午，爸爸再用自行车带着小玉，两人一起回家去。 小玉一年级都上完了，全家才搬了过来。小玉和爸爸才结束了住宿舍的生活。 第98章 小玉3 小玉记忆中妈妈是真忙。白天天不亮就出门上班，中午不回来，晚上回来了以后赶紧做饭，做完饭还得去学校大礼堂开会。 小玉记得妈妈做的最好的饭就是炕饼子，是那种薄薄的死面饼，用平底锅炕的。这种饼子刚出锅时，热乎乎的，香香的，小玉不用吃菜就能吃好几张。 那时候，全家都围着妈妈炕饼子，等着饼子出锅。妈妈急急忙忙炕出来的饼子都进了孩子们的肚子。 快到开会的时间了，妈妈拎着最后一张饼子边跑边吃，就怕迟到。迟到太丢人了。 妈妈说，开会都是读那些大文件，说是政治学习。妈妈听不了几个字，就坐在那里打瞌睡。太困了，哪能撑得住啊。可撑不住也得硬撑，要是真睡着了，也丢人了。 妈妈开完会回来，晚上还要就着煤油灯给孩子们做衣服。孩子们里里外外穿的，还有脚上的单鞋、棉鞋，都是妈妈自己做的，那时候买不到这些，也没有钱买。 小玉觉得妈妈好辛苦呀，她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对妈妈好。 后来小玉长大了，上到三年级，就要参加拾棉花了。棉花是他们那个地方的头等经济作物，每一个学生都避不开这个大活儿。 但是，小玉没办法拾棉花。因为小玉的皮肤，对棉花上面的农药过敏，手指头只要一碰到棉花，就会皮开肉绽，满手是血，想拾都拾不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拾花任务。像哥哥、大姐二狗和二姐三虎她们，完成了任务以后，学校会根据任务量，按每公斤几毛钱的价格（这个价格每年都有变化，从两毛到三毛不等），发一些零花钱。 妈妈觉得这样太费钱了，那时候钱很金贵的，家里能省一点就省一点。所以妈妈在完成了自己的拾花任务后，多拾的花就记在小玉头上，帮她完成任务。 整整一个多月，别人去拾棉花，小玉只好待在家里。 小玉就自己在家里孤零零地玩。因为每当到了拾花季节，村镇里角角落落都没有孩子了，都跑到棉花地里去了。 小玉小时候很爱踢足球，就去学校的操场上踢足球。但她没踢几下，脚就扭伤了，连球都踢不成了，只好在家里待着。 小玉在家里养了几天，闷坏了，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又跑到学校的操场上，学骑自行车。 结果是骑自行车骑了几圈就摔到了地上，把左胳膊又摔坏了，胳膊疼得抬不起来。 脚刚好，胳膊又摔了，小玉吓得好几天不敢吭气，忍着痛也不敢告诉爸爸妈妈。 等到爸妈发现的时候，赶紧带她到医院。医生先给小玉拍了个片子，说是骨头没有断，只是骨裂，给她打了石膏。 可能因为耽误了几天，最后骨头也没完全长好，到现在，小玉的左胳膊上还有一个包。用医生的专业术语说，是“骨折的断端愈合得不好”（小玉后来考上了护校，职业是护师）。 上小学时候的小玉也是很调皮的，跟她的两个姐姐有的一拼，跳马、爬墙头、翻墙都利索得很。 而且小玉还很喜欢球类运动，打羽毛球呀，踢足球呀，打乒乓球都玩得不错。这一点比她两个姐姐都强。 可是不知为什么，小玉这个家中的老幺，老爱生病。生的最多的是消化系统的病。 小时候，别的孩子都没有，唯独小玉得过痢疾。小玉一晚上得上无数趟厕所，拉的不是大号，是血。 爸爸不知从哪儿找的偏方，给小玉喂大蒜素，吃得小玉直吐，饭都吃不下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好了，不拉了。也没怎么吃药。 还有一次，是小玉跟爸爸在一起住宿舍的时候，她又拉肚子拉得厉害，可她仍旧晚上好晚了也不睡觉，跟很多小孩子一起，在外面疯跑，又唱又跳的，还在学校附近苞谷地里和洋姜地里面躲猫猫儿。 反正那时候是在地里面玩捉迷藏，上厕所的地方多得很，跑到哪儿，肚子疼了就去拉一个，拉完了再接着去玩儿，一直玩到好晚才回去睡觉。 小孩子家真是生命力旺盛呀，肚子都拉成那样了，还不耽误她玩儿。 那次闹肚子，小玉一片药也没吃，病就好了，她到现在都很奇怪，也不知道怎么好的。 反正小玉小时候就是病特别多，不是这病就是那病，天天都要吃药片片。 吃到最后，小玉就不耐烦吃了。她把药片片使劲扔，全都扔到自家房顶上去了，今天扔几颗，明天扔几颗，扔了好多。 当然这事儿可不能让爸爸妈妈知道。小玉瞒了很久。 等到后来，房屋漏水了，爸爸和哥哥上到房顶去修，看到房顶上怎么有那多药片儿？问来问去，小玉干的坏事才被发现。 当时妈妈还好奇呢，小玉怎么这么有劲儿，能把药片扔到房顶上。 其实，小玉的手劲儿大着呢，她和小伙伴们经常玩砸沙包、打老牛、跳绳等等游戏，别看个子不高，手上的劲儿可不小。 再加上那时候，住的是爸爸他们自己盖的土坯房，普遍都不高，只有两米多一点。所以小玉能把药片扔到房顶上去，就不是难事了。 第99章 小玉4 小玉的妈妈曾经说过：“你爸爸好的时候，可以把头割给人家；可发脾气的时候，要让别人割头给他。”爸爸就是那么好心肠却又暴脾气，对此，小玉可是深刻领教过。 小玉记得她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是经常吵架，不过两人动口的时候多，爸爸动手的时候少。（是不是在哥哥姐姐们小的时候动过手，后来经人劝，不动手了，改了！） 爸爸也不是不动手，是不对妈妈动手，对家里的东西动手，那火气一上来，就要摔东西，家里的喝水杯子摔了，水缸盖摔了（那时候家家户户从涝坝或机井打水吃，水用扁担挑回家，用一个大瓦缸装着，上面有一个木头盖子盖着，以防脏东西掉下去），锅盖摔了，木凳子木椅子更是摔得稀巴烂，反正爸爸手边的东西和眼睛能看到的东西，什么趁手就摔什么。 每次爸爸妈妈吵一次架，家里的家具就遭了殃，当时幸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些木头做的家具。（要是现在逮着电视机、手机什么的就摔，那破费就大了。） 木头的东西下狠劲摔到地上，只能是摔劈了，连接处摔开了，但还能补，修一修还能用。 小玉就觉得很好笑，家里到处是那些补过的家具，凳子腿一只新的，三只旧的；水缸盖一半是新的，一半是旧的。新旧的痕迹很明显。 学校的朱木工还笑话爸爸说：你能不能别摔东西了，别老让我给你修了。能跟你媳妇儿好好说话不？！ 但是爸爸好起来是真好。他每次出差回来，或者是从另外一个单位下班了回家来，都会给孩子们带好吃的，至少是一颗糖，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点心，面包什么的。 那都是一些稀罕物呀。要知道那时候还是老百姓刚刚能够温饱的年代，这些都是奢侈品呀，但是爸爸就舍得给孩子们买。这在那个年代是多么难得呀。 那时候，爸爸一个大男人，带着5岁多的小玉，在另外一个单位工作，边上班边带小孩，一带就是一年。真不容易。试问有几个男人能做到啊？ 爸爸这个人就是大方、大气，对孩子呢是真的心疼。缺点呢就是暴脾气。当然，他这么大方，当然是存不住钱的，更何况那时候本来就不宽裕，所以到后来，当家里的三个女孩子同时在外面上学的时候，爸爸不得不举债度日。 小玉小时候，经常玩的一种游戏叫抓骨头子，就是一种羊骨头，很漂亮。 那时候哪有羊肉吃，骨头子很难找到，小玉她们就到人家的羊圈里，去找死了的羊骨架子，运气好就能捡到骨头子。 （小玉她们小时候住在沙漠边缘，天气干燥，羊如果出意外死了，一般不埋，就扔在地上，到最后羊的肉就被别的野兽吃掉了，或者自然风化了，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那时候农村到处脏乱差，没有人抓卫生。小玉捡骨头子的时候也不注意卫生，骨头子捡回去了，随便用水冲一下就开始玩了。 下课铃一响，小玉就和同学在课桌上，或者教室的地上，玩抓骨头子的游戏。经常是一通游戏玩下来，手黑乎乎的。 那时候是旱厕，没有洗手的地方，也没有养成洗手的习惯，抓完骨头子该干嘛干嘛，上课，拿书本，拿笔写字，有时候蹭到脸上，脸上就起了好大的癣。 小玉脸上就起了两大块癣，在两边太阳穴上。那癣来来回回好不了，抹了药膏，抹来抹去也不见好。 妈妈带小玉去看医生，医生说那是“苹果癣”，要是脸上都长满了，还好看呢。 这是什么逻辑？脸上长满癣还好看？再说，癣怎么可能长满一脸呢？！小玉觉得那就是个庸医！ 后来妈妈不知道从哪找了管药膏，小玉抹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把两大块苹果癣给抹没了。 第100章 小玉5 小玉不到6岁就被爸爸带到了另外一个学校，开始上一年级。 她可不能像二姐三虎那样，能从0背到100，她什么也不会。 爸爸想办法，把小玉托付给了一位一年级的班主任老师：黄老师，拜托黄老师教小玉学语文和数学。 黄老师是个十分有耐心和爱心的老师，她手把手地小玉汉语拼音和阿拉伯数字，一点都不怕麻烦。 碰到爸爸忙的时候，黄老师还把小玉带到自己家里。黄老师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她们陪着小玉玩。有时候小玉都吃完饭了，爸爸才有空把她接走。 可以说小玉学生生涯的启蒙，全部来自于黄老师，她从心底里感激黄老师一辈子。后来听妈妈说，黄老师在50多岁上就得糖尿病去世了，小玉十分难过，本想有机会去看望她老人家，也看望不上了。 小玉记得，黄老师家里特别干净，窗明几净，哪里都整整齐齐；黄老师和她的爱人，跟小玉的爸爸妈妈虽是老乡，但是黄老师家特别会做饭，黄老师和黄老师的爱人程叔叔炒的菜都很香。因此小玉特别喜欢在黄老师家里待，后来当两家做了邻居，小玉更是三天两头往她们家跑。 小玉最喜欢吃黄老师家炸的馓子。每当过春节前，黄老师会把一个大铁桶坐在火炉上，里面放了大半桶油，专门炸馓子。 这样炸出来的馓子受热均匀，根根酥脆，特别好吃。而小玉的爸爸妈妈根根本不会炸馓子，所以每次小玉都蹭黄老师家的馓子吃。 黄老师还会做各种面点，像麻花呀，小面包呀，葱花饼呀，统统都很好吃，在小玉的记忆里，在黄老师家吃了好多好吃的，都是妈妈不会做的，妈妈只会炸江米条和麻叶子，和蒸馒头。 小玉经常赖在黄老师家里写作业，玩耍，蹭饭，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后来小玉还跟黄老师的孩子们学会了下跳棋，到现在都下得可溜了，每次都能把妈妈和大姐下败，杀得她们人仰马翻。 在小玉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年在西安上大学的哥哥从老家探亲回来，带回来了一个大大的录音机，还带回来很多磁带，最多的是邓丽君的。小玉听着听着，深深地爱上了唱歌。 每天晚上，小玉在做完作业后，就跑到自家的院子里引吭高歌。一首一首接一首地唱，不知疲倦，唱得可开心了。 那时候在农村，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是家家户户的房子很大，院子也很大，里面有一大半是菜地，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在自家院子里无论怎么吼，也不会影响到邻居。 后来放假了，小玉跑到空学校里去玩。她看见有一个教室的窗户没有关，就从窗户里爬进了教室，在教室里唱歌。 唱着唱着，她发现，教室里有回音，使得自己的歌声特别好听，这下她可高兴了，在空教室里唱了一首又一首，直到天黑了才回家。 后来的假期，每天，小玉都到这个空教室来唱歌，自己当自己的听众，一唱几个小时，那种快乐只有她自己能懂，至今还铭记着。 无独有偶，小玉的大姐二狗也特别喜欢唱歌。小玉是听录音机里的磁带学唱歌，而大姐也听收音机学唱歌。 小玉记得，收音机里有一个音乐节目，叫“每周一歌”，就是每周7天会播同一首歌，从作词、作曲、配乐和歌手的演唱等几个方面来分析这首歌的特点。等于是一种比较浅显的音乐知识普及节目。 没想到大姐二狗听了一次这个节目就迷上了，从中学了很多音乐知识。 这个节目的播放时间，刚好是她们学校放学以后的20分钟。因此小玉看到，每天一放学，大姐就嗖的一声从她们教室里出来，赶紧往家跑。就怕赶不上节目时间。 日积月累，大姐在收音机里学到了很多歌，有民族唱法，也有通俗唱法的，也知道怎么辨别一首歌的好坏。 这一点就比小玉强，小玉只会唱歌，而且只会唱那些比较流行的歌。 第101章 小玉6 哥哥那一年从老家回来，可没少带东西，除了一个给小玉带来了很多快乐的录音机，还背回来了一大塑料袋的大米糖，这个东西可好吃了，是老家的特产。 小玉记得，老家的这个点心真好吃，到现在都觉得特别好吃，虽然现在到处都有卖米花糖的，但就是再没有那个糖的那个味儿了，再也吃不到那样的大米糖了。 童年时的记忆，永远地留在了心底，且没办法再重温那份感觉，这不得不说是个遗憾。 哥哥这趟回老家可没少受罪。小玉家的老家是在南方，比较潮湿，哥哥回去了水土不服，腿上长了好大一片湿疮，往外淌水，一直都不见好。 直到又回到了从小生活的北方这边，那疮才慢慢好了，但仍在哥哥腿上留下一个像梅花一样的疤痕。 说起来，哥哥是全家四个孩子中，唯一考到省外的孩子，他是爸爸妈妈的骄傲。但在那时候，他的求学之路可真是充满了艰辛。 那时候哥哥他们高中只用上两年，所以哥哥17岁就考上了大学。17岁的哥哥，个子还没有抽条，是一个瘦瘦矮矮的男孩。 那时候，接送上去外地上学的哥哥，可是全家的一件大事。 那时候交通极其不便利。小玉的家在村上，从家里到大马路能坐到大巴车的地方，还有3公里。 那时可没有出租车，家里唯一的交通工具：二八大杠自行车又派上了用场。 当哥哥要去上学的时候，全家出动，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夹上了哥哥的被褥，前面两个把手上都挂满了袋子，里面装的有哥哥吃饭用的碗筷、还有喝水杯子，暖瓶，还有盆，牙刷缸等洗漱用品，总之一堆生活用品，就差把家搬过去了。（学校要求自己带，那时候家里穷，没有太多的钱，东西都尽量从家里拿过去。） 爸爸先骑着自行车，前杠上带着二虎或者是小玉，骑到路边，把她们和东西放下来，再转回头来接哥哥和别的东西。 哥哥，妈妈和大姐二狗拎着一些小包袱，走路过来。走着走着，碰到了转回头来接的爸爸。爸爸就再带一些东西走，同时带一个人走。其他的人继续往公路的方向走。 到最后，全家汇合，都站在了公路边等着大巴车来。往往要等很长时间，大巴车才来。 哥哥先坐大巴到镇上，再从镇上坐到县城，又从县城坐到省城，最后从省城坐火车到西安去上学。 一路上他要把大大小小那么多的袋子提上提下好多次，不得有闪失。少了一个，到了学校就没得用了。 除此之外，哥哥还要准备一个塑料袋，外加几张报纸。这是干什么用的呢？ 在那个年代，坐火车别说坐卧铺，连一张硬座票都很难买上，经常是每到开学的时候，车辆就满员，哥哥好容易才能买上站票。 在火车上，晚上实在熬不住了要睡觉的时候，哥哥就把塑料袋和报纸铺到硬座的凳子下面，就成了一个简易的地铺。哥哥就在这样的地铺上睡觉，经过三天三夜，火车才能晃到西安。 读者大人读到这里，会不会想起前面的章节，二狗第一次坐火车到上海实习，要坐75个小时，她也是这样在火车上打地铺睡的觉，不过那次还好，她买上了一张硬座票。 没办法，当时咱们国家的铁路运行条件就是如此，车少人多，回回满员。火车在铁轨上怒吼得像拉破车的老牛，车速死活快不起来。 当然，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 小玉记得，哥哥第一次出门上大学的时候，是他自己去的，爸爸并没有送，一是因为家里没钱，再一个想着他是个男孩子，要锻炼锻炼他。 哥哥自己从没有出过远门儿，这回他又要背东西拿东西，又要不停地倒车，又要找火车。反正够他受的。 哥哥在外面上了4年大学，每次都他自己来去，有一年放假更是自己直接回了老家。虽然受了不少罪，可确实锻炼出来了。 小玉和两个姐姐都觉得哥哥到外省上大学很辛苦，可哥哥却不以为苦，反以为乐。那时候年轻，去远方探索新的事物，充满了好奇，也就不觉得疲倦了。 小玉记得哥哥有次放假回来，出了一件可笑的事情。 他在学校时，不小心把裤子挂破了，又不会缝，也不好意思找女同学缝，只好拿一个胶布，把那个破的地方粘上。 哥哥就这样穿着粘了胶布的裤子几乎一个学期。等到放假回家，妈妈给他洗裤子时，发现了裤子上的胶布。 妈妈把胶布撕掉，看见裤子那一片还是破的。哥哥这是指着妈妈给他缝呢。 妈妈又好气又好笑，帮他把裤子补好了，同时开始教哥哥一些简单的针线活。 后来再出门去上学，哥哥的行李里，又多了一个针线包包。 第102章 小玉7 “一母生九子，九子的记忆各不同”。 虽然生在同一个家庭，但是身为老四也是老小的小玉，跟她的两个姐姐对于生活过往的记忆，有很多不同。 比如对于那个她和爸爸先去的那个学校的记忆。 对于那个学校，大姐二狗最深的记忆是门前的那个棉花地，二姐三虎最深的记忆是被开水烫死的狗狗小黄，而小玉的记忆则另有不同。 她记得那时候，家里除了养狗，还养猪、养鸡、养猫，把妈妈忙得整天团团转，没有一刻闲下来的时候。 那时候养的猪叫“年猪”，每年都是过年前才杀，猪肉一半卖钱，一半留着自家吃，放在门口的库房（我们那时候叫棚子，就是一个很简陋的放东西的屋子）里面。 家里还养了很多鸡，下了很多鸡蛋。妈妈说，鸡蛋太多了，拿出一半去卖钱。爸爸把妈训了一顿，说要留着给自家孩子们吃，孩子身上缺营养，一天多吃一个蛋，有什么不可以，还非要拿去卖！（爸爸一直特别疼孩子。） 后来，家里的公鸡长大了就宰了吃肉，母鸡留着下蛋。 可是天公不作美，有一年过年前的时候，整个村都发鸡瘟了，前后左右邻居家都死了不少鸡。 家里的鸡眼见着也发鸡瘟了，虽然没有死，但一个个都蔫蔫的，一看就是有病的样子。 爸爸妈妈一合计，就先把病鸡都杀了，因为等鸡死了再杀，就肯定吃不成了。但是也不敢吃，就先放在棚子里，让冷空气冻一冻。 结果，爸妈还没决定吃不吃这个鸡肉呢，就全被贼给偷走了！爸爸还担心呢：不知道那贼吃了这些鸡肉，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大姐二狗在这个村经历过的一次很沉痛的事，就是隔壁杨老师家的孩子出了车祸。这件事给小玉留下的印象更深。 小玉记得，隔壁的杨老师和王老师的小女孩儿，长得十分漂亮，也特别聪明，小小年纪就特别爱看书，看书的时候从来不撕书，特别惹人喜欢。我们的一排房子的邻居都喜欢她。 小玉记得，小女孩儿还在吃奶的时候，她去看望这个漂亮的小小妹，她妈妈王老师说，她的奶水太多了，吃不完，就挤了一小碗，说让小玉尝一尝。 王老师个子不高，长得白白胖胖，显得特别福态，她生了小女孩以后，直到小女孩满一岁，她的奶水都特别多，小女孩儿根本吃不完。 小玉果真喝掉了王老师的奶水，甜甜的，真好喝。（因为小玉的妈妈生了几个孩子，奶水从来就没够过，所以小玉从来也没有吃饱过母乳。所以她对母乳可馋了。） 小玉还记得，有一次小女孩到我们家来玩儿，还被我们家的大公鸡追着啄，把脸都啄破了。 那个大公鸡太厉害了，速度特别快，大人还没来得及赶它呢，它就飞快地冲过去，跳得高高的，一下就把人家小女孩的脸给啄破了。 大姐二狗记得这个小姑娘是跟着她外婆的时候出的车祸。 可小玉记得，那个小姑娘是跟她姑姑一块儿回家的时候，她姑姑的扁担从车子上掉下去了，她就捡扁担了，捡完了以后一看车来，就走到路对面去了。 那个小姑娘看她小姑往前走，就也跟在后面走。结果都快穿过马路了，被一个喝醉酒开着的拖拉机给压死了，车轮胎刚好压在小女孩的头上，小脑袋被压爆了，脑浆迸裂，特别惨！！ 小玉刚好看见这个场面：王老师听到消息后，直接晕过去了。众人手忙脚乱，给她掐人中，捏虎口，王老师好一会儿才悠悠醒转，哭得不行，腿软得走不动路，还是街坊邻居的妇女架着她的胳膊去的车祸现场。 为了这个小姑娘，小玉哭得可伤心了。不光小玉，街坊邻居没有几个不哭的。 后来，小玉家，还有旁边邻居家，都把家里跟小姑娘有关的衣服呀，玩具呀，书啊，全都装起来了，装了整整两麻袋（这些东西都是小姑娘来家里玩的时候，玩过的，看过的，穿过的东西。） 大家再把麻袋悄悄地放到房顶上，最后在小姑娘出殡以后，悄悄地烧掉了。据说这样做，在另一个世界的小姑娘就能收到这些东西，好好过日子。 王老师哭晕了好几回，悲痛欲绝的样子，深深地留在了小玉的心底。孩子是妈妈的心头肉，最疼孩子的永远是妈妈。小玉从这件事中，深深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后来杨老师和王老师又要了一个孩子，这次生的是个男孩，他们给孩子起名叫钢蛋。小钰深深地明白他们为什么给孩子起名叫钢蛋的原因。 第103章 小玉8 再到后来，小玉爸爸的工作又发生了变动，又调回到以前的单位。 刚回去的时候，没有住房，一家人临时住在一间大大的教室里。 这是间学校好久都不用的教室，除了大，别无长物，夏天特别热，冬天特别冷。 爸爸用几个高高的文件柜并排竖立，把教室一分为二，里面是起居室，做饭、睡觉、吃饭、干家务活、做作业等都在里面；外面是杂物间，外加一个小鸡窝。 说起来挺可笑的，虽然是在学校里，爸爸妈妈也没忘了养几只鸡。没办法，那时候穷，养几只鸡，好歹孩子们能吃上鸡蛋和鸡肉。 爸爸妈妈做了一个圆圆的鸡笼子，就放在外面房子的角落里。鸡关在鸡笼子里，鸡笼子的外圈绑着一圈鸡食槽，鸡儿们把头伸出来，就可以吃到食物，喝到水；在鸡笼子里，有几排木头搭的架子，晚上鸡就会跳到架子上睡觉。在鸡笼子的地上铺了一层沙子，用来接鸡粪。 爸爸妈妈每天早上都会挪一下笼子，连带着把鸡挪开，把地上的沙子和鸡粪都扫走，又撒上新的沙子，再把鸡笼搬回原位。 虽然是在学校大院里养鸡，好在这个教室本身就在学校的一个很靠里的角落里，不会影响到校貌校容，只是让小玉一家经常闻到一些臭气罢了。 就因为这间教室是在学校的角落里，离正大门很远，又被学校的围墙拦着，要想出去玩儿，得绕好远的路才能走到大门。 离小玉家近处的围墙上，倒是开的有一个小门，平时开着，进出都比较方便，可一到周日和放假的时候，小门就锁起来了。 小玉她们嫌绕大门费事，就试着翻墙头。后来小玉和哥哥姐姐们都练就了一身爬围墙的本事，天天翻墙头。 她们从那个小门的上方，借着小门的几道栏杆，蹭蹭蹭几下，就爬到了围墙顶上，再从上面往下一跳，就落到了地面上了。 那围墙顶离地面足有1.5米高，起初小玉挺害怕的，哥哥教她：在往下跳的时候，要把膝盖弯一弯，轻轻地往下跳，像猫咪一样跳下去，就没事了。后来小玉就学会了。 有年寒假，小玉的哥哥和大姐都从外地放假回来了，家里现有的床住不下，爸爸临时找了个上下铺，一家人好歹都睡下了。 这间教室因为大，房高差不多有4米，房顶特别高，还是房头，另一边也是空教室，没有人家，所以显得特别冷，炉子烧得再旺，房子里都不觉得有多热。 小玉她们睡觉要盖厚厚的棉被，压在身上沉沉的，只敢把脸露在外面。第二天早上起来，身上是暖和的，但露在外面的整个一张脸是凉飕飕的，脸上的制高点：鼻尖，那是冰冰凉。 那个寒假，全家人都养成了晒太阳的习惯，没事干就搬把椅子，坐在大门外，背对着太阳，边看书边晒太阳。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小玉养成了看书的习惯。她记得看得最早的一本书，是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 又有一年暑假，哥哥从学校借回了很多书，其中有一本叫《乱世佳人》，就是《飘》的译本，大家都争着看，以至于到哥哥假期满了，该返校的时候，大姐二狗还没看完。 不管看没看完，书是必须要带走还给学校。哥哥第二天早上就要走了，把书都已经装到箱子里了。 结果，二狗半夜起来，趁全家都睡熟了，偷偷把那本书又拿出来，悄悄溜到外面，在外屋的鸡窝旁边看书。 因为鸡窝的房顶上，吊着一个小灯泡，是给鸡照明用的。二狗就窝在那儿看书，看了一整夜，看得入了神，也不嫌鸡圈鸡屎的臭味了。 第二天天都亮了，二狗还没看完。她实在舍不得那本书，就悄悄地把书藏起来了，哥哥都走了，她也没告诉他。 结果就是，哥哥到了学校，死活找不到《乱世佳人》的第二本了，打电话回来，才知道是被二狗藏起来了。 哥哥气得不行，也没办法。因为那时候要把书寄过去，得花不少钱，家里哪有那个钱？ 后来小玉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处理的，好像是罚了双倍的钱，哥哥在图书馆勤工俭学，好不容易才把钱还清了。 第104章 小玉9 20世纪70年代，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也几乎没有电视机，想要看书，只有看纸质的报纸或者是书籍。 而且纸质的书也很少见，图书馆和借阅室并不普及，要看书的话，得办图书证，交押金，每本书还得再交一定的费用才能看。 那时候的孩子，除了体力上的娱乐活动，偶尔看一场电影外，看纸质书就是他们唯一的精神娱乐了。 所以一到假期，小玉和哥哥姐姐们就聚在一起看书。一本书借回来，哥姐几个轮流看，都看完了再还回去。 那时候哥哥用勤工俭学的钱买了好多小画书，她们特别喜欢看。 小玉记得，哥哥买的小画书里，最好看的是《三国演义》、《封神演义》和《地道战》，那里面的故事生动有趣，锄恶扬善，好人坏人都分得清清楚楚，好人让人喜欢得不得了，坏人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那些小画书，有的是黑白的，有的是彩色的，画工非常细腻，里面的人，从脸庞到服饰到动作，让人感觉栩栩如生，现在想起来都是一幅幅佳作。 现在想想，那些小画书都到哪里去了？别看都是一本本小小的画书，可她觉得每一幅都是佳作，要是能保存下来就好了。 后来，小玉的爸爸因为中风，身体没有以前好了，不当副校长，改当教务主任，学校的图书馆归爸爸管了，这可把小玉给高兴坏了。 这下子终于看小说不用花钱了，也不用去到外面去找去了！ 小玉充分利用爸爸的职务之便，让爸爸跟那位图书馆的管理员老师说好，每次去图书馆都拿一个提兜去，一下子就能借20本书，搬回家去看。 小玉在每天写完作业后，就搬个板凳在外面，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小玉现在的眼睛有100度的散光，可能和那时候老是在太阳下看书有关系。 说也奇怪，那时候家里的4个孩子都在看书，可是哥哥和小玉怎么看都不会近视，最多有些散光，二狗和三虎却很快就近视了，早早就戴起了几百度的眼镜。 住在学校里虽然百般不适，可有它的好处，那就是可以利用学校的体育设施呀。 假期的时候，姐几个一块儿经常去学校的羽毛球场打羽毛球，那时候羽毛球打的还挺不错的。 在学校的小学部后面，有一片体育设施区，大大的高高的铁滑梯，双杠，单杠，她们也经常去玩。她们学那些幼儿园的小朋友，从高高的铁滑梯上滑下来，十分开心。 这时候，这一片体育设施，可是归她们独享啊。 小玉上初中的时候，同样面临生炉子的大问题。只要生在农村，哪个孩子都逃不了这个事儿。就跟拾棉花一样。 每次生炉子，妈妈同样都要陪小玉一块儿去。你想妈妈得有多忙呀，每个孩子的初中三年的冬天，她都要陪着去生炉子，陪了大的陪小的，老大哥哥很厉害，妈妈陪了一次就不用陪了，老二、老三、老四都是女孩子，生炉子没一个在行的，都得让妈妈陪。妈妈真够辛苦啊。 小玉觉得自己永远都生不好那个炉子，对生炉子那真是深恶痛绝，到现在都不喜欢生炉子。她大姐二姐也是同样的。 幸亏生炉子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前文说过，小玉的二姐三虎认了一个干妈。 小玉和这位干妈几乎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每次干妈到小玉家里来，都对小玉表现出十足的好感，老想让小玉到她家里去玩儿。 而且每次到干妈家里去，她就用她们老家特有的铝锅，炕那种厚厚的锅盔。其实炕锅盔特别费功夫，因为锅盔特别厚，足有一拃厚。 干妈说那个东西是好东西，这是她们老家的特色（干妈家是甘肃人）。所以每当小玉去干妈家，干妈就切锅盔招待她，其实是当珍藏的好东西给她吃呢。 但小玉最不爱吃那个锅盔了，觉得那个锅盔的面太干了，能把人噎个半死，咽都咽不下去。 小玉就喜欢吃妈炕那个薄薄的好多油的饼子。 第105章 小玉10 说到吃，那个年代能吃饱就不错了，菜的品种太少了，特别是到了冬天，就是白菜、萝卜、土豆，就这老三样。 而且白菜还吃得少。为啥？白菜容易坏，囤不住呀。所以，土豆萝卜吃得最多。 妈妈经常做的菜，就是炒萝卜，炒土豆。说实话，妈妈的刀功实在不咋的，切的那个萝卜丝呀，粗粗大大的，土豆丝其实就是土豆条。反正小玉觉得都特别难吃。 还有一到冬天，妈妈还特爱做那个红薯糊糊，就是在玉米面糊糊里面，放上红薯块一起煮，家里天天喝糊糊。 这不是说妈妈有多爱喝糊糊吃红薯，而是在那个年代，在农村这两样东西最多呀，又便宜。不吃这个吃啥呀？ 可小玉的胃受不了，一喝这种糊糊，她的胃就往外反酸水，呕酸水，搞得她根本都吃不了饭。 大人看着孩子这样肯定心疼，后来就只有爸爸和妈妈喝糊糊，好在家里养的有鸡，可以下蛋，就给小玉早上吃荷包蛋。 小玉记得，二姐三虎小的时候特别爱吃饼干和面包，不爱喝牛奶，爱吃鸡蛋黄。但小玉却是特别爱喝牛奶，不喜欢吃面包，吃饼干还可以。 那两个小姐妹到吃饭的时候就成了这样了：大人打了两包牛奶，意思是给两个小的一人一个；准备了两个鸡蛋，意思也是一人一个。 结果呢，嗯，两个蛋黄都给三虎吃了，而两包牛奶都给小玉喝了！然后呢，面包给三虎吃了，饼干都进了小玉的肚子。 呵呵，两人合作挺愉快！ 小玉小的时候还有一次喝醉酒的经历。那时候小玉还不到五岁吧，这件事一直被爸爸妈妈和姐姐们视为笑谈。 那是爸爸妈妈的一个好朋友兼老乡家请客，妈妈把小玉也带去了。大人们看着小玉长得粉雕玉琢的挺可爱，就把她叫到身边，给她喂了点红酒。 小玉觉得这酒甜甜的，呲溜一声就喝光了。大人觉得哟？这小孩不错呀，就又给她喂了一杯，她呲溜一声又干杯了。 就这样一连喝了三四杯红酒。小玉是把这酒当饮料喝了。 后来就醉了呗，小脸红扑扑的，一下就睡着了，睡了好长好长时间才醒来。 这也是小玉学生生涯唯一的一次醉酒经历。 小玉还记得那次大姐二狗带朋友们到家里来吃饭的事，其实二狗都忘光了，她还记得。 那次是二狗大学放暑假时，她把几个关系比较要好的，都考上了大学，且同在省城上学的高中同学，叫到家里来聚会。 当时二狗的同学中，有人还别出心裁，提出搞自助餐，要求每人来的时候带一份菜或者是水果点心或者是零食来，总之不能空手。 二狗在家里也要准备一些呀，小玉跟着大姐，到自家的菜地里，又是摘西红柿，又是摘辣子的，忙活了好一阵。 妈妈也帮着在厨房里做了好几道菜，有荤有素的，因为二狗根本不会炒菜呀，就拜托妈妈帮忙，把妈妈也累得够呛。 同学们聚会完了以后又开始打牌。小玉以前从来没有学过打牌，也没有玩儿过。这回可是开了眼界了。 小玉就是在那一次大姐跟同学的聚会中接受了打牌的启蒙，后来越打越好，比二狗打得好多了，青出于蓝而完胜于蓝。 甚至有一次两人一起坐火车上到内地，小玉跟大姐打“跑得快”打了一路，最后赢了大姐200多元，成了大姐一生的耻辱！（哈哈！） 第106章 小玉11 小玉因为没有去上高中，从出生到初中就一直在家住着，又因为是老小，父母格外疼爱，所以对于家的记忆尤其多，比两个姐姐都多。 在她的记忆中，姐姐哥哥们的糗事也很多。 比如大姐二狗吧，妈让她和面，让小玉给她添水。结果大姐舀一盆面，让小玉往里添水，水多了又加面，面多了又加水，最后给整了满满一大盆，都要淤出来了，让妈妈好一顿训斥。 又比如大姐二狗第一次擀面条，在和面的时候，把面里的水加多了，面和稀了，擀出来的面全都粘在擀面杖上，取不下来，本来是分层的，这一下粘到一起了，又成了一大块：白擀了！ 小玉还想起小的时候，每个周末，爸爸规定都要来一场大扫除。人家家里是妈妈爱干净，他们家是爸爸爱干净，爸爸其实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 只见爸爸推着架子车，拿着扫帚和撮箕，走到哪儿扫到哪儿。那时候农村家家户户虽然穷，但是院子真不小。周末大扫除，把家里家外整个扫一遍，没有两个小时是下不来的。 打扫完卫生回家，全家必须洗澡洗衣服。大姐二狗记得是她负责全家的衣服，那是在二狗上了初中以后。这之前都是爸爸负责洗衣服，而且是爸爸教会了二狗怎么洗衣服。 爸爸洗衣服就跟他上课一样，一步一步有条不紊：他先用剪刀，把半块肥皂削成好多小块儿，放在一个大塑料盆里，再烧开水，浇到小肥皂块上，直到小肥皂块全部溶化开，水中起了好多泡沫。 然后他将全家人的衣服外套和袜子，把深色和浅色颜色分开，放在当时洗澡用的大铁盆里，再把肥皂水浇在衣服上，一般是浸上十几二十分钟。 塑料盆里的肥皂水不要倒完，留下一些专门用来洗内衣内裤，不跟外套混在一起。 全部衣服都浸了近二十分钟以后，爸爸拿出一个搓衣板，开始搓洗衣服。先洗内衣，再洗外套袜子。 爸爸还教二狗怎么搓衣服：先从衣服的上面部分搓起，再慢慢往下搓，每一部分都要正反搓个七八下。 第一遍用肥皂水洗完衣服以后，还要用清水透至少两遍，保证把肥皂水全部清出去，最后一遍洗衣服的水是比较清的，基本上没有沫子了。 这样洗出来的衣服当然特别干净了。 爸爸就这样手把手的教会了二狗洗衣服。到二狗上初中以后，就把这个活接过去了。 二狗在家里洗完了衣服以后，她会用塑料盆装上全家的衣服，和她的好朋友海荣约好了一起，去机井上去透衣服。 因此邻居们就会看见，每到星期六，李校长家院子里的铁丝上，一家六口的衣服，从里到外，从裤头到袜子，整整齐齐排队，无一缺席，就像联合国在展览万国旗，五彩缤纷。 久而久之，邻居们都知道了，李校长爱干净，家里每周从房子到人，都要来个彻底的大扫除。 小玉对于哥哥的记忆还是书。有一年冬天过年的时候，哥哥回来时带了一整套金庸的小说集。 恰好隔壁的那位教数学的王老师也特别喜欢看武打小说。王老师家里有一整套的古龙的小说，还有别的武打作者的书。这下两家的孩子大人孩子都有的看了。 这个王老师奇怪得很，你可以看他的书，但你必须要到他们家去看，不许拿走。他是怕孩子们把他的书给弄脏弄坏了。 小玉就跟哥哥到王老师家去看。哥哥看一本，小玉跟在后面看一本，兄妹俩一坐大半天，也不言语，就在那儿看书。反正要看赶紧看，看不完人家也不让拿走啊。 那个假期，小玉跟着哥哥，在王老师家突击看了好多好多武打书。 第107章 小玉12 小玉有一件印象特深的事，是哥哥的儿子小宝出生。 那天，小玉和妈妈正在家里呢，爸爸呼哧呼哧跑着进了家门。 出了什么事？爸爸可是校长呀，很少有这么慌里慌张的。 只见爸爸手里拿了封电报，说是哥哥发过来的，上面就5个字：生男来起名。 没错，就这5个字儿。 那时候，电报很贵的，好像一个字就一块来钱。所以那时候，除非急事、大事，一般人是轻易不会拍电报的；而且拍电报时，一般都会“惜字如金”。 原来是嫂子生孩子了，而且头胎就生了个儿子！爸爸有孙子啦！咱家有后了！爸爸当爷爷啦！ 所以爸爸看到这个电报，格外高兴，走路都觉得分外轻松，那步子像上了弹簧，都等不及走，一路“弹”回家来了！ 爸爸立刻和妈妈商量，要去看她的宝贝孙子去。他想马上就看到孙子！ 那时候小玉刚上初三，也是很关键的时候。可这个“关键”，也没有孙子出生重要啊。 老两口第二天天不亮，就坐大巴车走啦。走的时候带走了家里的6只老母鸡，这老母鸡每只都有三四公斤重，爸爸妈妈是用一个筐子抬着走的，可沉了，这一路上也够爸妈累的。 他们俩一走，家里就没人了，就剩小玉一个人在家了。 不对，除了小玉这个“人”，家里还有十几只鸡，一头猪，一只狗和一只猫。 关键的关键是，那时候，妈妈把这一大家子照顾得很好，只要求孩子们学习好就行了。小玉这个家里的老幺，可从没有做过饭呢。 这可如何是好？！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小玉把心一横，对父母说：“那行吧，你们走吧，短短几天之内，我不会饿死的。放心吧，我能把自己照顾好！” 豪言壮语说在前头，可后面那几天，可把小玉忙活得不行。她不只要让自己吃上饭，还要管家里那一堆活物呀。 先是鼓捣鸡食。 小玉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是去割苜蓿。苜蓿割好了以后要切一切，切碎了以后再拌上麸皮，鸡食就搞好了，先去喂鸡，同时给水槽里加上水。 再去搞猪食。 在猪食锅里倒上一些水，加进去两勺玉米面和麸皮，开始煮，直到把水煮开。水开了，把料煮熟以后，拌上一些草料，再煮一会儿，猪食就烧好了。拿上猪食桶，把猪食舀到桶里，再提到猪圈，倒到猪石槽里喂猪。 猪喂完了，再给狗和猫弄点吃的，一般是家里前一天的剩菜剩饭，或者是剩馒头，和到一起喂给它们。 最后才轮到小玉做自己的饭。 做啥饭呢？小玉想吃豆角了，就到地里摘了一大把豆角，又用剪刀捡了一根葱回来，准备炒豆角时炝锅用。反正平时看见妈妈是这么做的，她就照猫画虎吧。 小玉就想炕个饼子，炒个豆角。饼子就豆角吃，蛮不错的嘛。 正热火朝天地干着，她的同学兼好朋友郑洁来了。 郑洁问“你要干啥？” 小玉说：“做饭呀。” 郑洁问：“你要做啥饭？” 小玉：“炒豆角，摊饼子。” 郑洁纳闷了：“你会炒菜吗？”她知道小玉家的情况，小玉从来没做过饭，哪会炒菜呀。 小玉尴尬了：“确实没炒过，但我见我妈炒过，我妈炒菜的时候，我在旁边转鼓风机来着。应该就像我妈那样炒吧？！” 郑洁笑了：“得了，看你那没把握的样子，还是我帮你炒吧。” 然后第一顿饭，是郑洁帮小玉炒的菜。小玉自己烙的饼子，油放得多，饼子很厚，好歹能吃。 这样一搞，小玉发现，弄一顿饭太复杂了，好难呀，还耽误时间。 后来，小玉她们家附近来了一个推着车的流动商贩，是卖炊饼的，可以拿面粉去换炊饼。小玉就拿面粉去换炊饼，这下不用烙饼子了。 家里的床底下囤了好多西瓜。小玉每天换几个炊饼，再切上半个西瓜，西瓜就炊饼就是一顿午饭；早上煮个鸡蛋，鸡蛋就牛奶外加几块饼干，早餐解决了；晚上用西红柿、黄瓜什么的就着炊饼吃，晚餐也解决了。 就这样一天三餐就这么解决了，也没怎么炒过菜，就这么过来了。 这么过了几天，隔壁跟妈妈关系挺好的那位谢阿姨，发现了小玉的情况，就在每顿饭吃饭的时候，把她们家炒的菜拨出一小碗来，或者叫小玉到她家吃，或者给她端到家来。后面的日子也就过过来了。 那次爸爸妈妈一走走了十几天。后来总算是回来了。爸爸妈妈告诉小玉，他的小这儿一切都好，白白胖胖；哥哥天天炖老母鸡汤给嫂子喝，把嫂子都喝烦了。 那是小玉第一次独自生活，对小玉来说，这十几天可真不容易，一生难忘。 第108章 小玉13 作为家中备受宠爱的老幺，小玉的生活毫无压力，不用做任何家务活，成绩中不溜，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差。 虽然爸爸对孩子的学习一向要求很严格，三令五申一定要好好学习，可小玉对于学习着实没有多大兴趣，光想着玩儿。 爸爸说她天天和同学朋友三个一朋，四个一党，不好好学习；作为学习表率的哥哥，则说她是有小聪明，但没有努力学习过，最起码是没有尽全力去学习。 大姐二狗有个同桌天天抄她的作业；到了小玉这里，她印象比较深的是，她那个同桌小男生，也几乎天天抄她的作业，抄过了整个初中。 抄到他初中毕业，就回家去了，也没再联系。同桌因学习不好，别的同学都不愿意跟他玩儿，但小玉并没有嫌弃他，跟他也能玩到一块，下课的时候经常陪着他玩。 可惜后面再没有交集了，不知这位同桌现在可一切安好？！ 小玉初中确实有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她们一共四个女孩儿，穿颜色相近的衣服，戴一模一样的头花，假期的时候，她们还相约一起骑车子，到有高中的那个镇上去玩儿。 那时候手里也没有钱，女孩子们单纯的就为了骑车子到镇上去逛一圈儿，其实啥也没有买，就东望望西望望，溜上一圈就回来。典型的穷逛！ 小玉记得家里的相册里，至今还有一张她们四个的合影。那是一张很珍贵的老照片了。 到后面中考结束，几个孩子有的没有考上学，回去跟爸爸妈妈一起务农了；有的上高中去了。 反正上完初三以后，就各奔东西了。 几个曾经玩得如此亲密的朋友，现在连脸都快记不清楚了，名字也叫不上了。 小玉只有一个初中同学，到现在还间断地保持着联系，就是那次爸爸妈妈去看孙子的时候，到家里来帮她炒菜的郑洁。 小玉和郑洁一起考上了卫校中专（她比二姐三虎晚一年考上中专，学校跟三虎在同一个城市），又做了同学，这下好啦，俩人经常一块儿出去逛街、看电影、吃小吃。 后来，郑洁在学校还谈了一个对象，是她的学长。但可能毕业的时候就分开了。 大家都知道，一般在高校，毕业季就是分手季。那个男生毕业时，被军区的一个单位给招走了，俩人自然而然就分手了。 再后面，小玉听说郑洁傍了一个大款，这个消息当时还比较劲爆。但日子到底过得咋样？那就不好说了。 再到后来，小玉根据自己手里的地址，给郑洁写过一封信，但是并没有收到回信，两人就多年不联系了。 后面有一天，小玉正在家里，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郑洁。她不知从哪里有了小玉的电话号码，从遥远的上海打来了。 但那次通电话，俩人也没说几句话，既没有说家庭，也没有说工作的事情，就彼此加了微信。 是的，遥远的时间和距离，让曾经十分亲密的朋友变得生分了。 她们偶尔微信联系，似乎郑洁独自开了一间美容院，因为自始至终没有听她说起她老公的什么消息，只说起她的孩子们。 郑洁现在上海，小玉有她前几年发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看着很苍老，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其中那个儿子好像还挺小的，像是刚上初中。 郑洁说她天天都过得很忙，每天要关照美容院的生意，还要关心孩子们的学习啊，生活呀，每天都觉得时间不够用，上海的节奏那么快。 其实这么多年不联系了，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但是她们那时候上初中的时候，关系真的很亲近。 在小玉的印象里，郑洁是那种想法比较单纯的，不太务实的女孩。也许正因为如此，现实生活中的她会比较痛苦吧。 有时候小玉掐指算算，从小学到初中，再到中专，那么多同学，现在已经没有一个有联系了。 是的，人生总是一个阶段接着一个阶段，有人会陪你走过一段，但真正能陪你走一生的人，那是太少太少了。 第109章 小玉14 初中三年，对小玉来说，初一初二基本没什么压力，基本上都在玩儿。 到了初三中考，小玉考上了高中，爸爸妈妈却不让她上，非要让她重读，直接初中考中专（这第一个初三就没有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跟初一初二一样，学得吊儿郎当，只过了高中分数线，没有过中专分数线）。 小玉其实特别想上高中，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成绩也不算差，是能通过上高中，最后考上大学的。 哥哥和大姐能上，为啥不让她上？二姐考初中中专，是因为二姐的成绩确实差，能考个中专都不错了。 可是爸妈不让她上，非要让她重读。 小玉很生气，她觉得爸爸就是为了自己省钱，而不管不顾她的真实心意。所以心里满腹怨气。跟爸爸吵了几次大架，有好长时间都不理爸爸。 这样做的结果，是她的第二个初三也没好好用功，跟爸爸置着气，抵触情绪很明显，学习起来仍旧吊儿郎当。最后中专还是没考上，高中倒是又考上了。 这时候，爸爸见小玉是这么个结果（其实初中考中专也很难的，不比高考容易），就又问她，还想不想上高中了？ 小玉这时候才开始有压力。她仔细一想，无论是考初中中专，还是上高中考大学，以后要脱离这个环境，就必须也只有好好学习，考出去这一条路可走。 因为小玉的手对农药过敏，在农村基本上都是活不下去的。 妈妈那时候就说：“你要不好好学习，在这儿留着种地，那以后就要饿死了。” 话狠，但是理正。在农村种地怎么可能避开打农药？你打不了农药，你还能好好完成种地的工作？你在农村种不好地，谁会看得起你，人都会嫌弃你。 而且，小玉也慢慢地理解了爸爸为什么不让她上高中了。 家里的经济压力确实很大：哥哥要结婚，大姐已经上大学，二姐也在外面上学，都需要用钱。 小玉在家里跟爸爸妈妈待的时间最长。她看见，每次大姐和二姐开学，从家里返校前，爸妈都在筹钱，跟学校提前支取下个月的工资，或者去找朋友借钱，筹集姐姐的学费和生活费。 要知道那时候爸妈每人工资才80多元，两个丫头每个人的月生活费就得100元，唉，真够他们愁的。 小玉还跟着爸爸去别人家里借过钱。幸亏爸爸是校长，而且对人一直大方诚恳善良，信用度很高，才能借上钱。 妈妈说，她也出去借过钱，但是一分钱都借不上。在那个年代，也没有哪家是有多宽裕的，肯轻易把钱借给别人。 小玉看着这一切，心里就开始暗暗地想：以后要少花点家里的钱，早点工作，以后再也不用家里的钱了，不要让爸妈这么发愁了！ 这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关于女孩子的学习方面。大姐学习那么好，第一年高考，考上了也没走。这个给爸爸的思想冲击挺大的。 爸爸还听高中学校的老师说，大部分女孩子上了高中以后，就精力不济了，没有男孩子能冲。以前在初中拔尖的女学生，到高中，很可能学不好。 是的，大姐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那时候高考这道独木桥的宽度那么窄，女孩子上了高中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白白多上了三年学，回头还要回家务农。 所以爸爸认为，不管从外面的大形势，还是家里的小形势来说，让小玉上初中中专，是最好的选择。 到第二个初三结束，小玉慢慢能理解爸爸的心思了。爸爸妈妈确实不容易，压力很大；但是爸爸妈妈确实也有为她着想。 小玉开始感觉到压力了。因为她想清楚了，都读了两年初三了，时间也已经耽误在这儿了，高中是不可能再去上了；而若想离开目前的生存环境，考上初中中专，成了唯一的出路。 所以，当爸爸问她还想不想去上高中的时候，她为自己选择了重读初三。 小玉给自己定的目标是：这一次，一定要考上中专！ 其实小玉在家里4个孩子当中是很聪明的，其智力仅次于哥哥，一直表现得很理性，适合学理科。虽然年龄小，但跟她两个姐姐不一样，两个姐姐就偏感性，适合学文科。 在最后一年考试时，虽然压力挺大，但状态还不错，记忆力特别好，“整本书上的印刷体的字，就像刻在我的脑子里一样，特别清晰。” 那个初三，没什么新奇事，只有学习。小玉这一年非常用功，是把自己十成的功力都放在学习上了。 要说小玉的脑子真好使，每天都很晚睡觉，中午也不睡觉，还能一边写语文作业，一边听收音机播放小说，《玉娇龙》、《平凡的世界》、《甘十九妹》、《绿衣红娘》等等长篇通俗小说，都是那时候听来的。 老姑娘都上了第3个初三了，爸爸妈妈也是真心疼，真着急。 爸妈听别人说的，又不惜花大价钱，买“补脑汁”给小玉喝，据说这种营养液特别能补脑子。 结果是，小玉喝了以后，总是流鼻血，流了很多很多，每天脸色苍白，头晕，反而影响学习了！ 当时小玉的数学老师是位女老师，非常关心小玉，看到小玉这个状况，还专门来家访，问妈妈，小玉这个女孩子是不是“倒经”，要不要去医院做检查？呵呵！ 一年的辛苦努力终于迎来了丰收，小玉如愿通过了中专分数线，考上了中专！ 在报志愿的时候，初中中专可选择的专业特别少，爸爸让小玉在幼师和护士中间选一个专业，并说护士好找工作。 小玉就定了护士专业。 最后，小玉被石市卫生学校统招班录取，进入了三年的中专学习期。 第110章 小玉15 小玉因为是老小，在家里待的时间最长，还记得家里许多有趣的事。 虽然爸爸是校长，妈妈是校工，工资说起来在那时候也不低了，可爸爸大手大脚惯了，钱都花在吃上了，他自己喜欢吃，也经常给孩子们买好吃的好喝的，从来没亏过嘴。 这样一来，家里就根本没存下什么钱，穷得要死，夏天再热也没有电风扇，人手一个芭蕉扇，就是避暑工具了。 小玉记得爸爸吃饭的时候，经常用手撑着桌边，让小臂和上臂成直角，这样就把胳肢窝完全展露开来了，可以更好地散热。 爸爸特别怕热，一动就全身汗，有时候热得不行了，爸爸会脱光上衣，光着脊梁坐在凳子上，让三虎和小玉一人拿一把扇子，站在他身后的两边，对着他的脊背狂扇，来给它散热降温。 夏天的东西是囤不住的，只能现吃现买；到了冬天，又要买好多煤，堆到院子里。 那时候学校还发一些烤火费呢，爸爸妈妈就指着这个烤火费来买煤，通常一买就买300～500公斤大约半车的煤，堆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上面用塑料布或者是干柴火盖上，防止风化。这堆煤可以烧整整一年。 那时候冬天特别冷，气温零下30多度都是常事儿，孩子们要戴厚厚的手套和帽子，穿着厚厚的棉鞋才行，否则手会冻得跟面包似的，耳朵上和脚上也会起冻疮。 冬天要下很大很大的雪，爸爸妈妈把院子里的雪都扫笼起来，堆成一个很大的雪堆。这个雪堆就是他们的天然冰箱，整个冬天的好吃的东西，包括年货呀什么的，都是藏在那里头的。 一直到小玉上中专之前，家里都没有电视。每次想看个电视，就跑到别人家去蹭人家家的电视。 有时候迷上了某部连续剧，不是一个人蹭，是全家都去蹭；不是蹭一天，是一蹭一两个月。 小玉记得，那时候全家老是到后面一排房子的刘叔叔家去看电视，也不知道人家嫌不嫌弃咱们家。 这个刘叔叔家，就是前文提到的刘华家。刘叔叔和爸爸是一个单位，在学校当校工。所以两家人的房子在前后排。 刘华的妈妈虽然常年生病，但个性很有趣，小玉她们姐仨每次一进她们家的门儿，这位阿姨就在门口打着门帘说：哎！大小姐来了，二小姐来了，三小姐来了！逗得大家一片笑声。 小玉记忆中，有一位张叔叔跟爸爸关系很要好，经常到家里来。 张叔叔对小玉挺好的（后来听说他有意让小玉当他的二儿媳），每次来都给她买东西。 有一次，张叔叔来，给她买了一件枣红色的上衣，中间束一个腰带，小玉穿在身上，觉得好时髦呀。那样的衣服，商店卖得很贵的，不是自己家做的，还挺少见的。 张叔叔有两儿两女，小女儿叫凤霞。凤霞的学习成绩不太好，张叔叔跟爸爸一合计，就把凤霞送到家里来，让小玉辅导辅导凤霞。 小玉很耐心的给凤霞讲题。凤霞长得很漂亮，但实在不是学习的料，小玉一道题给她讲三遍，她都没听懂，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坐在那里不知所措。这让小玉真的很有挫败感。 但是这个孩子（其实也不小了，都上初中了）真的很乖呀，一点也不找事儿，天天悄没声儿的，就像她不存在一样。这又令小玉很喜欢她。 凤霞曾经悄悄的跟小玉嘀咕，说小玉要是留在本地不考出去了，跟她二哥倒是有可能。 小玉说，可不要胡说。如们虽然也跟凤霞的二哥阿伟一起玩，但是她从来没动过那方面的心思。 小玉觉得自己还很小呢。 的确，这家的三个女孩儿，除了老二三虎，大姐二狗和小妹小玉，在男女关系方面开化得特别晚。 后来阿伟娶的媳妇是小玉的二姐三虎的一个同学。是这个同学追的阿伟。女追男，隔张纸，两人很快就在一起了。 但是凤霞特别不喜欢她那个嫂子。凤霞在小玉跟前使劲叨咕叨咕，说她哥哥要是不娶这个女的就好了。 凤霞仍旧说，要是小玉留在了这个地方，嫁给了她二哥，做她的嫂子，她俩成了亲戚，那多好。 这些都是后面的事了。 第111章 小玉16 作为老小，小玉小时候在家里，那是万事不管，还最受宠爱，家里有句顺口溜：“老大宝，老小娇，中间两个臭屎包”。 小玉就是那个“娇”，她的存在就是让全家人疼的，尽管她在三姐妹中，既不是脸蛋最漂亮的，也不是身材最好的，但谁让她是老幺呢，全家人都宠她，让着她，喜欢她。 所以，小王总感觉家里条件不坏（校长家里嘛！她还有一点轻微的优越感），吃穿都过得去，学习压力也不大，生活还是比较安逸的。 当然，爸妈不时爆发的战争除外。嗯，那是大人的事，她够不着也管不着，只要“祸不及己”，那就“高高挂起”。 小玉本身也是好孩子，她从不知“恃宠而骄”，不介意背姐姐们用过的旧书包，穿旧的打了补丁的衣服。所以从小到初三第一年，她的生活都是无忧无虑的。 从初三复读以后，她才像突然睁开了双眼，意识到家里的贫穷，为了几个孩子能体面地上学，父母真的已经倾尽全力。 到这时，15岁的她才真正理解到，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时候，初三中考有三条分数线：高中分数线，中专自费分数线，中专统招分数线。 上一年，小玉的二姐三虎是考上了中专班，但三虎的成绩是过了中专自费分数线，所以她上的中专班就是那种自费班。 这种自费班学费特别高。比统招班要高出两倍。 拿三虎来说吧，她上的自费班，学校要求一下交清三年的学费，三年的学费高达4600多元。 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因为那时候爸妈的工资才80多元，家里又没有什么积蓄。 但是三虎的学习成绩着实不咋样，她能过中专自费分数线都已经让爸妈喜出望外了，所以爸妈砸锅卖铁也要送她去上学，更何况还“买一送一”：附送着一个城市户口。 那一年，为了把三虎送进中专的校门，爸爸可是把同事朋友家里跑了个遍，好不容易才借到了4000元。 （这笔钱一借就是十几年，直到后来二虎大学毕业工作了几年以后，工资突然“普调”暴涨了，从150涨到了1000多，才替家里彻底还清了外债。） 后来大姐二狗了解到，其实小玉的第二个初三中考，是过了高中分数线和中考线的，但只是过了自费班的线，不是统招班的线。 可这个时候，家里实在没有能力再让小玉去上自费班了！ 这时候，爸爸觉得对小玉颇有亏欠，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想对小玉有所补偿，再给她一个机会，所以再三问小玉：是选择上高中，还是重读？ 如果小玉上高中，那爸爸妈妈豁出去了，再供她读三年高中，再参加高考。至于能不能考上，那就看小玉自己的造化了，至少爸爸觉得，对这个老幺没有歉疚了。 可是小玉这个老幺是个忒懂事的老幺，正如上文所说，她斟酌了家里的处境，选择了最难走的路：再重读一遍初三，并且暗下决心，来年一定要考上中专。 到了后来，爸爸在很多事上面，对小玉都比较包容，其实小玉明白，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老小这一个原因。 爸爸后来跟小玉说过多次，如果让小玉去上高中，说不定也能考上大学呢。他对自己当时，没有坚决让小玉去上高中的做法颇有疑虑。 他觉得自己当初让孩子走了那么难走的一条路，却说不定对她未来的发展不见得好。 所以后来，当小玉工作了几年以后又参加自学考试，在怀孕的时候还坚持学习，一举拿下了大专文凭，从“护士”一变而为“护师”之后，爸爸比谁都高兴和开心！ 小玉虽然是老小，却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 有一年，姐妹三个都在外地学习，爸爸不偏不倚，对每个女儿给的生活费都是100元。 大姐二狗和二姐三虎，每月都把生活费用得精光，就小幺的生活费有结余。 三虎和小幺读书的城市离家里比较近，大概90多公里，姐俩每月回家一次，拿一次生活费。 而每次爸爸给生活费，三虎不客气地全拿走，小幺却每次都少拿一些，说花不完，不用拿那么多。爸爸还老问她钱够不够花，让她不要太节省。 小玉本就聪明，学习比三虎上道，所以中专学习对她来说，不算太费劲，稍微努努力就可以得到一个不算差的成绩，拿个二等奖，再努力一点，还可以拿上一等奖。 因此，她每月就可以有30-40元钱奖学金，节省一点的话都够吃饭了，爸爸给的生活费，她除了买点衣服、零食、日用品，再看看电影、买几本小说之外，还能接济一下三虎呢。 每到月底那几天，三虎就开始闹饥荒了，就要跑到妹妹这里来蹭吃蹭喝！ 所以小玉的同学都分不清她们两个，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了，因为妹妹老显得比姐姐还懂事！ 第112章 小玉17 其实，上中专对小玉的冲击还是挺大的，以前在乡镇上，她觉得自己是个优秀的学生，等到了中专学校以后才发现，这一个班里都是优秀的学生，这些人都很用功，比自己用功的多。 这就是到大城市学习的最大的好处，能让小地方来的人打开眼界，扩展心胸，思想上达到一个更高的境界。 小玉她们班有40个学生，有10个是少数民族，剩下30个是汉族。这30个汉族都是从各个乡镇上拔尖儿拔上来的。 小玉发现，以自己以前的那种学习态度，要想在这个地方拔尖儿很难做到。但是，既然大家都在努力学习，那自己也要努力学习才行。 所以小玉又加了把劲儿，在学校虽然不是拔尖儿，但还是进入了中上游的行列。不像她的二姐三虎，在学校就开始谈恋爱，打扮得花枝招展，成绩能毕业就不错了。 其实初中中专班跟大学不一样，因为学生年龄比较小，所以管理上更严，实行半军事化管理，早上必须要集体出操，晚上必须要上晚自习。 而且因为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统招班，学校管得更严，要求更高。班主任对学生也特别上心，如果谁学习掉队了，会找他谈话，帮助学生把成绩搞上去。 小玉感觉这个中专上得像高中一样，但并不排斥，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很自律的人。 除了紧张的学习之外，其他的都挺好的。 刚到学校的时候，小玉经常跟二姐三虎，或一起考来的初中同学郑洁一起玩。郑洁和她在一个年级，学的是一样的专业，但是在中考的时候，以一分之差没有考上统招班，只好上了这个学校的自费班。 但是“好景不长”，很快三虎和郑洁都各自谈起了恋爱，顾不上跟小玉玩了。三虎也不经常来找小玉了。小玉只好“另谋出路”了。 小玉她们班有几个同学特别喜欢打扑克，小玉周末就跟那些同学一块儿打。扑克牌一抡起来，那时间过得就挺快的，有时候一打两三个小时，小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小玉的牌技在这时候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到现在小玉打扑克的本事都很厉害，家里除了哥哥，别人都打不过她，大姐二狗和二姐三虎，那牌技就是个菜。） 打牌打累了，几个同学就一起出了校门，去逛逛街，吃吃小吃，买点儿零食，再看场电影，日子过得挺滋润。 她们的学校就在石市的市中心，离闹市区一步之遥，根本不愁没街逛。 前文提到过，小玉初中时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同桌，那个同桌抄了她三年的作业。 在中专，小玉跟同桌处得更好。 那个同桌还是个少数民族，是位塔吉克族姑娘，姓马，皮肤白得发亮，眼珠发黄，学习不是特别好，但汉字写得特别漂亮，这在少数民族学生中真是很少见呢。 小玉就经常跟小马在一块儿玩，上课下课到哪一起去，玩得挺融洽。小马还有个堂姐，也姓姓马，也在她们班，三个人经常结伴一起玩儿。 小马的堂姐还会跳舞，是那种现代舞，在一次学生汇演上表演了独舞，跳得可好看了，长裙飘飘，长发飞扬，迷倒了不少人。小玉一打听，人家是学过舞蹈的，这是她的特长。 别看学习紧张，小玉她们的业余生活还是比较丰富的。老师还组织她们去旅游，到天池和白洋沟玩。 班主任找了辆大巴车，全班同学都坐在车上，在车上一路走一路唱，老师唱，同学们也唱，一路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小玉也是第一次出来旅游，她看到“王母娘娘的镜子”天池碧波荡漾，是如此柔媚；天山脚下的白杨沟，松涛阵阵，片片繁花，绿草如茵，又是那么的美丽，令人流连忘返。大家玩得都很开心。 总之，小玉的中专学习既紧张又活泼，既严肃又奔放，小玉虽然觉得课业不轻，但也没有什么压力。他很喜欢这样的学习和生活的节奏。 那时，发生了一件比较特别的事，让小玉触动挺大。 在第二学年时，学校招了一个外教班。这个外教班，必须要专门到福州去学一年英语，然后再回本校学习。 原来，这个班是高护班，也就是在高中毕业生中招的，而小玉她们是初护班。所以学业就不同了。 那时候，小玉她们可羡慕高护班了，能到福州去学习呀，而她们就只能在石市，根本就出不了省。 这就感觉出了差距了。 第113章 小玉18 小玉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有意思的是，学校除了专业课基础课以外，还开设了形体训练课。 小玉就觉得好奇：当护士还得注意自己的形体形象？是不是因为以后上班的时候，万一遇到了要进行紧急抢救的情况，护士必须得身轻如燕跑得快，马上奔赴工作岗位？！ 当时那个形体训练课给小玉的印象深刻。 学校为这个课专门配备了两个老师，一个男老师，一个女老师。 那个女老师瘦得跟鬼一样，真的可以称之为皮包骨头。她一上课就说学生们太胖，要求每人都要买一个卷尺，天天量大腿围、小腿肚子围、腰围，还说“你们一个个胖得不行，还吃那么多！” 这个课每周上两次，在一个大教室里面，学生要穿上体操服，跳两个小时的韵律操。 每个人上完课以后，那汗出的，跟水洗过一样的。同学们无不怨声载道。 （其实后面想想，这样的跳操运动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小玉她们班的班长易玉芳，是最响应老师的号召的，坚持节食少吃。其实她本来就瘦得跟个豆芽菜一样的，还那么少吃。 易玉芳跟小玉一个宿舍，这间宿舍有4个高低铺。她住在靠近窗户的上铺。 结果有一天晚上，全宿舍按时正常就寝，一觉醒来到了第二天早上，易玉芳的嘴巴就歪了！ 去看了校医，说是中风了。 那时候是冬天，窗户就开了一条小缝，中风和那小小缝关系也不应该很大呀？ 其实还是因为身体素质太差了。 易玉芳因为中风扎针，休学了3个多月，基本上有一个学期都休学了。 自从易玉芳生病了以后，同学们都给吓了一跳，大家再不敢像以前那样只吃一点“猫食”了，多多少少要多吃一点，哪怕多运动运动也不敢吃太少了，就怕万一跟她一样出问题，就麻烦了。 等到实习的那一年，班里还是有个同学，得了红斑狼疮。小玉记得她们家家庭条件特别好，她有好几个哥哥，都挺宠她的，她在班里就像个小公主一样。后来这个同学就休学了，都没有毕业。 小玉这个班还开设了美容课。上美容课的是位眼科的男老师，上海人。 这位男老师很风趣，他说“他家里的那位”（就是他老婆）现在是双眼皮，但这双眼皮是做的还是长出来的，那就不好说了。 但是他的儿子是个单眼皮。他说：“我是个双眼皮，我老婆也是双眼皮，怎么我儿子是个单眼皮？！” “不过，没关系”，这位老师说：“我就亲自主刀，给我儿子做了个双眼皮。现在不管真的假的，双眼皮还是好看，是不是？” “现在男孩女孩找对象，看着一个个漂亮得不得了，到处都美得不行。等到结婚以后，一生孩子，呀！孩子丑得跟个丑八怪一样！原来，从头到脚都是假的！” 这个老师讲课，把小玉她们笑得不行。他上完课以后，因为他本身就是石市最大医院美容科的大夫，后来她们好多同学，都跑去他那儿做了双眼皮切割手术。 另外还有一个妇产科老师也挺有意思，讲课特别生动。 她讲“小孩儿是怎么生出来的呀？”时，拿一个玩具娃娃，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来比划去，通俗易懂，又生动有趣，大家听她的课，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从来都不睡觉。 有一次在课上，这个老师说：“那天我正在吃饭，有一个家长来就医，说是孩子拉肚子，把孩子的屎接在一个罐子里，端过来让我看。 这时候，好多人都正在吃饭呢，人家家长把屎端去了，他们就觉得脏。 要我说，这什么土坷垃呀，泥巴呀，什么屎呀，血呀，这些都不脏，细菌才叫脏。这些脏东西都不叫脏，只有长了细菌呀，病毒呀对身体有害的东西，那才叫脏！” 小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但她觉得这位老师讲得非常有道理！ 第114章 小玉19 小玉这个中专班，还有一个声乐课，专门教唱歌。带课老师特开明，当时她们班上有个同学，歌唱得特别好听，老师就让她把会的歌一句一句地教给同学们。 小玉就在那时候学了很多流行歌曲，都是那时候最流行的歌，像郑智化的歌，潘美辰的歌，齐秦的歌等等，都是在那时候学的。 小玉上学时学的韵律操和流行歌曲，到后来工作了以后，单位演节目还用上了呢。这些成了她关于学生时代最美好的记忆。 那时候因为年轻，再加上在老师的指导下，又是跳操又是唱歌的，身体得到了锻炼，再加上在饮食上也很注意，小玉在中专的那几年是是身体状态最好的时候，体重也特别轻。 那时候大家可忙了，每天用卷尺量腰围和腿围，今天比昨天多了一毫米，都有人惊呼“呀！怎么又粗了？不行不行，今天中午要少吃点”。所以大家都在比着节食，还天天做仰卧起坐，让腰瘦下来。 到后面的结果就是一个比一个瘦，但身体状态却特别好。这个护士班40名学生全是女生，都爱美，冬天都不穿羽绒服，就一个毛衣加一个运动服，皮鞋都是单皮鞋，那时候那么冷的冬天，就那样过了，还很少有人生病（直到后面班长出事儿）。 关于唱歌，小玉还有一个事儿印象很深。 前文说过，小玉的护士学校位置特别好，就在市中心，旁边就是大型商场和商业街。 所以有一段时间，电视台在搞“超男超女选拔赛”，地点就在学校附近的商场大门口。 组织者在广场上搭了一个大高台，一堆音响、射灯围绕其周围上下，每天晚上都有人在那儿引吭高歌，声音飘到几里外。 这歌声自然也飘到了教室里，上自习课时，同学们一个个心痒难耐，趁老师不在，小玉她们一堆人都跑出去了。 她们翻墙跑到了外面的广场，去看人唱歌，看了一晚上。回来时学校大门关了，进也进不去，怎么办？ 她们围绕着学校的围墙找了一圈，还好学校教学楼和实验楼中间，有一个木质栅栏门连着。她们就从那个栅栏门上翻进去了。那一阵子天天都这么提心吊胆地翻来翻去，真够刺激的。 石市的凉皮子做得特别好吃。小玉特别记得她们学校旁边有一位老太太，她连个好一点的房子都没有，就在一个特别简陋的小黑屋子里面，做凉皮子。 但她的凉皮子做得像纸一样薄，滑溜溜的，特别好吃。关键她还管送货。 晚上上完晚自习，同学们饿得很，大家就到那个离附属医院很近的那个栅栏门那儿，那个老太太就在那儿等着呢。 老太太把一份一份凉皮子都装好了，大家各自把手里的饭盒或饭缸子，从栅栏缝里塞出去，老太太再把凉皮子装好给送进来。一手交现钱，一手交货。 凉皮子夜宵真是太好吃了，老太太一晚上能卖出去好多份。那个地方当时都变成石市的一道风景了，用现在的话，叫网红打卡点！ 第115章 小玉20 虽然小玉跟二姐三虎是在一个城市上学，前文已经说过，小玉跟三虎不常见面，因为三虎很快就开始谈对象了。 没办法，三虎长得太漂亮了，从初中时就开始“招人”，初中还没毕业呢，好几拨提亲的人就踏上了她家的门槛。 小玉觉得三虎穿衣服特别时髦，可能因为三虎有对象陪着，特喜欢逛街，在逛街的时候，掌握了时装的前沿信息，所以买的都是最时尚的衣服。 三虎天生就对色彩很敏感，对服装的搭配很有心得，她敢买也敢穿衣服，再加上皮肤白，五官生得好，身材也好，所以啥时候都跟花蝴蝶一样。 小玉却是最不喜欢逛街的，若有空闲的时间，宁肯去看看电影，逛逛图书馆，看看小说，也不想逛街。 这一点跟她大姐二狗很像。二狗除了小玉说的这些地方之外，还喜欢去逛公园。 三虎每次去逛街的时候，会问一下小玉想要什么。小玉就告诉三虎，给我带个什么衣服回来。 结果，小玉觉得三虎给自己买的衣服还挺好看的，给她带回来的衣服却难看得要死，颜色还鲜艳得不行。 没办法，两人对衣服的审美完全不同，三虎觉得漂亮的衣服，小玉却觉得好难看。 小玉跟她大姐二狗对衣服的审美倒是比较一致，不喜欢那么鲜艳的，喜欢淡雅一点的颜色，和舒服的款式。 不过姐妹俩在一个城市，在离父母比较远的地方，彼此有个照应，还是挺好的。 虽然二姐三虎把钱几乎都用在谈对象买衣服上了，经常“富的时候吃肉，穷的时候喝汤”，到月末了不得不吃土，甚至还可能到妹妹这里来“打秋风”，但有个姐姐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小玉还是觉得挺开心啊。 后面三虎开始到棉纺厂实习，又在外面打工，也挣了点儿钱。有时候，三虎还把小玉叫到她的出租屋去，一起吃大盘鸡和别的好吃的东西，就是大吃大喝了。 总之两姐妹主打一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玉觉得日子过得还是蛮好的。 三虎刚开始没谈对象的时候，或者是到了月末没钱花的时候，就跑到妹妹小玉这儿来了。 小玉是住在下铺，到了晚上两姐妹就挤一张下铺。 晚上有时宿管员要检查，不让外人留宿，然后还要定点熄灯什么的。 为了防止三虎被宿管员发现，吃饭时小玉不让三虎去食堂吃饭，把饭给她打回来吃；洗脸，洗脚时，小玉把热水端回去给三虎洗，洗完了，再给她倒掉去。 小玉有时想，她的上铺小景同学，会不会有意见？！ 毕竟这张上下铺是公共的，而且这个小景有洁癖，不让人家碰她的床，更别提坐她的床。虽然小玉姐俩是在下铺，一般不会动她的床，但上下床时难免有动静，会晃呀动呀什么的，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意见。 不过人家格局大，从来没听她说过什么。倒是会问：“看你把她照顾得那么好，你是姐姐，她是妹妹吧？” 这个小景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她那时候有个妹妹在上技校，周末的时候来找她玩。小景带妹妹出去，两人一人买了一件十几元的t恤衫。 那时候，十几块钱应该挺贵的了，她们一个月的伙食费才三四十元。 小景让妹妹买了衣服就赶紧回学校去，“好好学习，不要来回跑，把时间耽误在跑路上了”。 小景是在宿舍里，当着同学们的面儿，跟妹妹说的这个话。那时候满宿舍的人眼睛都瞪得贼大，心想：“谁周末了还不休息？还要好好学习？！” 是的，小景没有夸大其辞，她自己确实是每个周末都好好学习的，别人都去玩了，她还在教室里看书呢。真是个用功的主。 第116章 小玉21 除了那些丰富多彩的副课之外，身为卫生学校护士班的学生，小玉当然要上很多与医学有关的主课了。 其中最令人震撼的就是解剖课。 虽然，老师已在课堂上，讲解了很多与解剖有关的知识，小玉在书本上也见惯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动物或者是人体的各个部位的照片，但真正到了解剖室，看到真正的“物体”，小玉则又是另一番感受。 小玉出生农村，小时候看到过妈妈杀鸡、爸爸剖鱼和兔子、哥哥剥兔子皮，还有家里的狗狗小黄被开水烫死的情形，说不上很害怕，但自己从来没有机会去动手处理过动物，也从来没有动过想动手的念头。 但到了解剖室，作为护士专业的学生，那不动手是不行了。 小玉第一次看到人的尸体，是在解剖实验室，那里用福尔马林同时泡着3具尸体标本，气味非常刺鼻。 只见老师在操作台上，把准备好的一部分人类肢体组织，一层层切开给大家看：这是表皮，这是真皮，这是脂肪，这是xx骨。 那次很多同学在一起，加上老师那种非常自然的不以为然的神情，让小玉没觉得太害怕，关键是味道太难闻了，完全冲淡了害怕的情绪，以至于下课后，好些同学都吐了。 小玉没吐，但是下午饭是无论如何吃不下去了。 一般情况下，尸体解剖是不用学生动手的，有专门的实验室解剖老师演示。可能是因为学校的尸体也很珍贵，稀有，不能随便拿来用吧。 小玉回忆，刚开始去实验室的时候，心里很膈应，觉得不舒服。但你是学这一行的，天天都得看，实验室一开门都能看到。时间长了，大家就都习惯了。 是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习惯能改变一切，包括恐惧。 到后来，看尸体就不害怕了，怕的是那个福尔马林的味儿，太冲了，每去一次就能省下至少一顿饭。 小玉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进解剖室的时候，在解剖台的旁边，一个像棺材一样的柜子里，放着一具完整的男性尸体，一个很年轻的男人。 听同学说，他是一个死刑犯，死后，家人把他的尸体捐赠给学校实验室了。这样的情况还挺多的。一般是死刑犯捐的多，而生病去世的人，捐的就很少了。 在小玉教室对面，有一个陈列室，有很多大瓶子小瓶子，里面全都是泡的一些标本，像畸形的孩子啊，一个个的大脑袋，还有泡发得像馒头一样的大腿。 小玉刚开始看到这些东西也很害怕。但这是护士学校啊，当她天天面对这些，而且周围的老师和学姐们，都把这些当成一件件物体的时候，慢慢的，她就也跟她们一样了。 尸体解剖不需学生动手，但护理操作是必须要学生自己上手的。 小玉她们班是分组实验，用小白鼠，青蛙或者兔子做实验。 小玉她们班分成四组，一个组10个同学。 用兔子做实验的时候，要在那个小兔子的耳朵后面进行耳源静脉扎针，还要做一个心脏搭桥手术，要给兔子做个气管插管，挺复杂的。 结果她们这一组做失败了，把那个可爱的小兔子硬是给弄死了，一操作台的血，看上去特别恐怖！ 还有一次做实验，实验对象是蟾蜍（也就是癞蛤蟆），用探针从它的锥孔刺进去，把它的脊柱破坏掉，然后观察其变化。 天哪，这不就是生生把癞蛤蟆给弄瘫痪弄傻掉了吗！反正那个时候，看着活蹦乱跳的小动物，变成了奄奄一息的样子，小玉挺难受的。 还有一次，是药物实验，实验对象是小白鼠，给小白鼠喂上一种药，再观察小白鼠的动态变化。只见小白鼠摇摇晃晃的，就被迷倒了。 做实验的时候，同学们要把小白鼠从笼子里逮出来，再抓着它那个长尾巴使劲rou啊rou，把它rou晕了，它才能听话。 有的女生怕老鼠，一声尖叫就把小白鼠扔到地上，结果小白鼠满地儿乱窜，全班人员都在那儿满地儿抓小白鼠，场面甚是壮观。 还有一次是用的豚鼠。豚鼠比较稀罕，这时候一般都是老师操刀，学生站在旁边看，能轮上学生动手的，基本上都是小白鼠啊，兔子和青蛙等容易找到的动物。 实验室的两位老师给小玉的印象太深了。 一个是一位又白又瘦，眼睛大大的，声声音特别温柔的女老师，同学们都叫她兔子老师； 另外一个，是个老头儿，长得尖嘴猴腮的。他有帕金森综合症，嘴唇不停地磨来磨去，头抖个不停，手也抖个不停。 他本就尖嘴猴腮，嘴又一刻不停地磨，活像小白鼠啃东西的样子。大家就叫他老鼠老师。 一个小白兔老师，一个老鼠老师。这两个实验课老师太有特色了。 小玉记得还有一位专门教护理课的老师，她是个退休的老护士，，在正规医院临床干了很多年，经验十分丰富。 这位老师讲课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做啥事情特别细致，不慌不忙。小玉她们的操作课多半是她讲，讲得非常到位，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你照着她教的去做，那肯定是最合理、最标准的操作。 就是在这位老师那里，小玉打下了坚实的护理知识的基础，一生受用。 第117章 小玉22 跟两个姐姐上学的时候一样，小玉在护校的最后一年，照例是进入了实习期，这次她们班兵分三路，去了三个单位。 正是在实习的医院，小玉遇到了几个好老师，见识到生命的百态，人情的冷暖，健康的不易，对生命有了敬畏之心，也建立起了稳固的职业责任感。这段经历对她以后几十年的工作生活，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小玉实习的时候，是在几个科室轮岗。 在外科教小玉的，是位姓范的女老师，她个子小小的，瘦瘦的，有个两三岁的女儿。 范老师的特点，是她会非常认真地手把手地教你，且教完以后，又会特别相信你，放手让你去做。 “你们放心去做，有啥问题立刻问我，有什么事由我来承担。”她说。 这就等于说，她让你学到的东西，你就大胆去用，有啥问题了你再来找她。 而无论出了什么问题，范老师根本不会推到学生头上，而且一力承担。 这位老师那么瘦瘦小小，说的话，做的事却那么有分量，给小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且这位小老师，不管在工作上面，还是在生活上面，都特别照顾实习生。 那时候小玉在那里实习，远离学校和自己的父母家，生活会比较艰难一点。 这位老师就经常给小玉带吃的，带自己做的饭，还带零食什么的，像家里的姐姐那样照顾小玉。 而且范老师从不会因为小玉是实习生，而指使她干不该干的事情。 是的，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是这样的。小玉后来在儿科实习的时候，带她的老师是位维族老师。小玉跟了她一多个月，啥也没学上。 为啥？因为她就让你在旁边看着她干，她啥也不让你干，就让你打杂、打扫卫生和跑腿。 她怕学生干错了，她要担责任，她也没有那个耐心去仔细地教学生，所以她懒得好好教你，也就不让你干了，怕你干错了，她还要给你擦屁股。 所以小玉在儿科待了一个多月，学了个寂寞，偏偏她后来工作以后，干的就是儿科，而且一干多年，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反观范老师就特别好，她明明白白地说：“同学们，你们干的就是护理，你就要干你的专业活儿，你不用管打扫卫生，打扫卫生的活我来干。 你们要干真正的护士该干的活，那些个杂七杂八的闲杂的、额外的活，你们全都可以不用干。你把你该干的活儿干好就行了。” 而且，在科室里，谁要是指使实习生干不该干的活，她还特护短。她会跟对方当面鼓对面锣地顶撞，讲道理。 这个范老师，别看个子小小的，脾气那是相当地火爆。只要正义在她的手里，如就一定会说出来，义正词严地顶回去。 她经常对实习生说：“护士这个工作本来就是照顾病人的，有时候病人得病了，心情不好，态度差，你要忍。但是该忍的时候要忍，不该忍的时候就无需再忍，不能老是让步。要有自己的原则。” 其实外科也分好几个科室，有普外，烧伤外科，骨外科等等，小玉先后实习了3个外科，觉得几位老师都不错，教得挺仔细。 小玉的第一台手术就是跟带她的一位外科大夫一起的，这位大夫手速特别快，做个阑尾手术，去掉麻醉，他只需不超过20分钟。 小玉记得，当时她站在大夫身后，大夫在前面，边做手术，边把手蹭蹭蹭不停地伸过来要器械，那速度给他穿针都来不及。 这个大夫的手太快了，小玉刚开始根本跟不上，手忙脚乱，额头冒汗。 可这个大夫一边飞快地做手术，一边还有时间看一看小玉，说：“你做的顺序没错，都对着呢，就是要提高速度。” 是的，他教人真的特别仔细，小玉觉得学的东西真挺多的。那时候学的东西，小玉工作的时候还用得着，后来小玉自己还上手术，做过肝破裂手术呢。 第118章 小玉23 小玉记得，外科还有一个叫杨柳的大夫，对实习生也是特别认真负责。一个手术室的护士，该怎么打包，怎么消毒，东西怎么怎么摆放，他会手把手地教你，一丝不苟。 小玉她们一般上白班，晚上不上夜班，回宿舍休息。但是如果杨柳老师晚上上手术，他会专门派人把小玉从宿舍里叫来，去参加手术，让她好好观摩学习。 后面小玉还在急诊科实习了一段时间。急诊科真的是太累了，白天急诊的病人就挺多，晚上还有留床的，而留床的病人全都是要死不活的，医生护士根本都没法睡觉。 小玉到大半夜都提心吊胆的，经常有人，胳膊上、腿上冒着血，大半夜的哐哐哐踹着、敲着门儿就来了。 小玉她们晚上根本不敢把门大敞着，都把门锁上，有人敲门才去开。 因为那个年代，外头治安挺乱的，打架斗殴的特别多，经常看到有的人血淋林地来了，手上还拎着刀子，脖子上还架着棍棒之类的，真是挺恐怖的。 到后来留在病房里的，都是病危的，病重的。有的病人病得重的，得病时间久的，家里人往那一放，都不怎么想照顾了，摆明了就是想让他 over在这儿了。 这时候，小玉她们就特别害怕那个病人有啥事儿，一晚上要去看几十次，根本不敢闭眼睛。这种经历，小玉真是终身难忘。 有一天，小玉在外科还碰到一个吸毒的男人，他的身体对任何镇痛药都已经耐受了，根本不起作用。 这个人大冬天的光着腿，只穿了一件棉大衣，跪在走廊里哐哐给大夫磕头，只求再给他打一针止疼针。他得的是胆结石，痛得死去活来。 小玉觉得这个人活得连一点尊严也没有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后来小玉又去儿科实习。儿科跟外科迥然不同，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儿科的女人特别多，无论是大夫还是护士，看上去刁钻得很，那勾心斗角的事真是多得不得了，整个一个庙小妖风大。 儿科护士长自己在自学考试呢，天天提问；底下有几个小护士天天上蹿下跳，挑了这个事儿，又挑那个事儿，恨不得天下大乱。小玉在儿科天天脑子嗡嗡乱，啥也没学上。 儿科的病人都是孩子，生病的孩子到这里来，大部分都在那里吱吱哇哇地哭，难受的时候多，高兴的时候少，真的没办法让人喜欢起来。 结果，小玉这辈子跟儿科打交道时间最久。刚工作的时候转科（相当于试用期吧）就是转儿科、妇产科转得多，后来就固定在儿科，整个都在接触儿科的病人。 后来，小玉从儿科出来，到门诊，到监护室，都是和儿科病人打交道，至今快20年了。 后来年纪稍大一点了，调到导医台了，还要经常去采血室，还是跟儿科病人打交道，真的是这一辈子魔咒！ 小玉后来又去了内科。内科一般都是长期的慢性病，治又治不好，有的病人一住好几个月，长期打针吃药，一个个满面愁容，卧床不起，又活动不便，整个内科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息，让人心里面压抑得很。小玉至今都不喜欢内科。 小玉在医院实习了一年，本来想着有可能留在这家医院，这家医院离省城的郊区，地理位置还可以。 结果人家那一年根本就不想留人，到最后就留下了两个人，还是特长生，一个会拉手风琴，一个会跳街舞。 实习期结束，开始由单位到护士学校招聘。其中哈市铁路医院要的人最多，要20个名额，小玉最终通过双向选择，分到了哈市铁路医院工作。 小玉因为当年没有上成高中，不仅爸爸引以为憾，她自己也引以为憾，所以工作以后就一直想参加自考。 但工作的起初几年，单位让老资历的同事自考，不让新人参加考试。 后来自考改制，考试科目从14门增加到17门，还增加了操作考试和实验课，中间还有1-2年停考，等恢复自考，小玉她们这些新人都结婚，生孩子了，继续学习很困难。 而医学专业最早的自考，不是国家出题，而是本地出题，监考也不严，老师还给划重点。 等小玉她们有资格参加自考的时候，全国统一题库出题，全自学，没有老师，规格相当于高考，真得很难。 后来小玉怀孕期也坚持学习，孩子出生以后，边带宝宝边学习，参加自考，最终用4年时间拿下了自考大专证书，圆了自己和爸爸的一个梦。 小玉毕业那一年，刚好赶上双向选择（本人和用人单位），统招班也不包分配了，又是第一批正式参加护士执业证书考试，工作了以后进职称还要参加职称考试（以前都是论年资），不停的考呀考，然后又赶上医改（后面都认为医改是失败的），求职之路真是一路坎坷。 但最终小玉通过过硬的护士专业技术，在新的单位站稳了脚跟，在一个中型城市里，虽然一直很辛苦，但总之过上了相对稳定、富裕的生活。 中专三年，小玉给自己的总结是：学到了在往后的岁月里能让自己安身立命的知识，从一个小农场来的小土妞，成长为一个有一点见识，有一点主见，能够在大一点的城市中谋生的城里人！ 这个家里从小备受宠爱的小幺，这一生走到今天，还是足以令父母欣慰，令自己自豪的吧。 第119章 小玉24 爸爸因为没有让小玉上高中，而一直对小玉心怀愧疚，其实在小玉的内心深处，也有对爸爸深深的缅怀和歉意。 小玉记得在她不到10岁的时候，有一个冬日，爸爸有一个老乡兼战友陈叔叔，开了辆解放牌大卡车到家里来玩。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爸爸特别高兴，请这位叔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第二天，叔叔要开车返回石市。那时候坐班车去石市，又冷，时间又长，还要花钱买车票。爸爸就说，让小玉和他搭这辆大汽车，去城里见见世面。 陈叔叔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人。卡车驾驶室里只有三个座位。如果小玉和爸爸都坐上去，那就超员了。 爸爸说：“小玉小，就坐到我腿上好了，或者挤一挤也行。如果有人来检查，就让她把身子矮一矮，猫下去不就可以了。” 但小玉那时候特别执拗，对爸爸说：“驾驶室本来就小，坐上去挤得很，还要我藏在下面，憋死了，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爸爸说：“小玉你不去怎么能行？你都没去过大城市，这次主要就是为了带你出去见世面的，你不去就没意思了。 这样吧，小玉坐在驾驶室里，我就坐在后车斗里吧。” 就这样，在那数九寒天，爸爸放个小板凳在大卡车的车斗里，自己戴上棉帽子，棉口罩，棉手套，脖套，穿上老棉裤，军大衣和老棉鞋，就坐在露天的后车斗里的小凳上，就上路了。 爸爸本身气管也不好，经常咳嗽，在这大冬天里一坐好几个小时，一路咳嗽着，终于到了石市。 等到石市的时候，小玉觉得爸爸的手脚都冻僵了，只见他的眼睛、眉毛上面全都是霜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手脚都有点硬了。 小玉后来想起爸爸当时的模样都觉得好心酸，那时候自己也真是太不懂事了，大家就在驾驶室里挤一挤就行了呀，非要那么别扭，非要说这不行那不行，矫情得不行，害得爸爸冻成那样！那可是数九寒天啊。 为这件事小玉难过了很多年，如今爸爸已经去往天堂十几年了，又到哪里能够弥补上这份愧疚？！ 是的，爸爸妈妈这一生也过得很辛苦的。有几年家里喂猪，每年夏天要割好多灰灰条草，晒干了以后粉碎，弄成干的猪草，用来冬天喂猪。 在粉碎机粉碎草的时候，爸爸和妈妈都戴着很多层的口罩，饶是如此，还是呛得直咳嗽，那灰大得呀快把人呛死了，爸爸妈妈的眉毛、头发全都是一层灰。 现在想起来，那要是时间长了肯定会得尘肺。那时候为了吃上一点肉，真是不容易呀。 那时候院子里有一大块空地，爸爸妈妈可不能让这地闲着，他们把那硬撅撅的地，一揪一揪地挖开来，硬是整出了一块蓬蓬松软的菜地。 然后就是浇水灌地、再打垄，种菜籽。早春的菜籽还要铺上塑料薄膜保温。后面长出来草还要除草拔草。 孩子们只管学习，别的一概不管。夏天的时候，小玉经常看到，爸爸妈妈傍晚下班了以后在地里忙碌，直到天黑透了才回家。等回家一看，腿上、胳膊上裸露的地方，被蚊子咬了很多很多的大包。 好在这些苦难的生活，慢慢都过去了。从上世纪60、70年代，他们兄妹4个们刚出生的时候到现在，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用妈妈的话：“简直是比以前好了8倍了。” 是的，最艰难困苦的时期已经过去了。过好后面的好日子吧！ 第120章 工作1 二狗上班的那一年是22岁。她7月份毕业，用人单位开具的报到单上的工作时间是8月22日。 上班的那一天是爸爸送她去的。现在回想起来，这个爸爸除了发脾气的时候，特别吓人，还爱动手，其他的时候那是真心的好，还特别疼孩子。 二狗记得她去省城上大学的时候，也是爸爸送去的；这次她又长了4岁，爸爸仍然送她到工作单位。 二狗工作的单位，是当地一个老牌国企新建的分厂，其实这个分厂还没有正式开工，眼下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 二狗是赶上了好时代，其实这个国企很多年没有招工了，现在要在当地建一个分厂，需要大量的人才，二狗才有了就业的机会。 二狗按照专业被分在了一个车间。因为分厂还没有正式成立，目前正在抓紧时间搞厂内的基建，二狗他们暂时不能入厂，所以先在当地的一个技工学校里，培训以后工作上要用到的专业知识。 这个国企的地址离二狗上学的省城有将近300公里，虽然比较偏，但因为是国企，交通还是比较便利，有一条高速路直达省城。 但是比起省城来，这个国企所在的小镇是多么荒凉啊，据说5年前才建起了第1个5层楼。 很多上过大学又毕业的人，都会有重重的失落感。是的，大学一般都是建在大中型城市里，而大学毕业后的工作地点往往是在小城市或者是乡镇企业里。 所以二狗常常说，大学是人一生当中最美妙的时光，身在繁华都市，又不用背负生活的压力，父母为你承担了一切。 所以在大学期间不懂得享受人生的人，真是傻瓜呀。二狗就是这样的傻瓜。 二狗是到了小镇上，正式开始工作以后，才深深体会到这一点的。 比起省城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商场超市琳琅满目，立交桥高架桥错落有致，二狗是现在工作的小镇，只能用荒凉两个字来形容。 唯一的优点：国企在那个时候是铁饭碗，工资相对来说较高。 是的，这个老牌国企已存在当地多年，相对于当地的地方上和农村的人来说，在收入上还是有优势的。 这是一个在广袤的戈壁滩上建立起来的小城镇。 老天爷总是公平的，在这片到处是砂石，一眼望去无比荒凉，地表几乎没有树木的光秃秃的戈壁滩上，据说地底下却有着丰富的石油矿藏。 有些石油甚至从地表的裂缝直接流到了表面。 当地的牧民可不懂这是啥东西，只是在放羊的时候发现了那黑乎乎，绵稠的液体。 他们发现，把这种“丑陋”的液体用桶子装回家，可以烧火做饭，也可以点灯照明。 这可是个好东西呀。 当地人把发现了液体的地方叫泥火山。因为它看上去像黑乎乎的泥巴，却能够出火，真是个矛盾的统一体。 后来他们知道了这是石油，是战略物资。打仗的时候都要用到呢，是真正的好东西。 到了上世纪30年代，当地政府组织专业队伍，一批有志之士，或者说是率先被先进的思想武装起来的人，开始在这里炼油。 当年的设备非常落后，几乎什么都没有，他们就在泥火山脚下挖了三个大坑，然后找了三口巨大的锅，就把石油原油倒在锅里，在锅底下生起了火，直接就用这种特别简陋的方法开始炼油了。 尽管条件如此简陋，环境如此差，但是好歹开始炼油了。泥火山从此掀开了崭新的一页，这一页已经被写进了泥火山的辉煌历史，并被定为辉煌历史的开端，就叫“三口大锅闹革命”。 第121章 工作2 从上世纪30年代到二狗去工作的90年代，历史的车轮在这个小镇，缓慢地碾过了60年。 这期间，在这片表面贫瘠但内里丰饶的戈壁滩上，发生了一系列重大事件。 从刚开始的“三口大锅闹革命”，到国家投资建立正规的炼油厂；从50年代的苏联大批专家来援建，到中苏关系交恶，苏联专家全部撤出，至今只留下了“原苏方人员办事处”的景点遗迹； 然后是炼油厂的技术人员不靠外援，自力更生，攻克万难，独立自主，建起了炼油厂的核心八套装置； 最后来到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炼油厂扩大规模，对由原油炼出来的汽煤柴三大油品进行后期深度加工，建立化工分厂，以获取更高附加值产品，整个企业也升级成了石化公司。 到二狗来参加工作的时候，这个老牌的石化公司已经成为本省的龙头企业，税收跃居各企业榜首，成为本地农家子弟最青睐的就业单位。 二狗有幸能到这里工作，确实是因为赶上了好时代。石化公司要扩建分厂，需要大量专业人才，也为社会提供了至少1000个就业岗位。 到二狗这个小小的螺丝钉终于融入到了石化公司的滚滚建设大军，稳稳地开始上班，并拿到了第1个月的150元工资时，二狗方才深刻体会到了，爸爸和哥哥当年的高瞻远瞩。 是的，当二狗拿到150元工资的时候，辛勤工作了近三十年的爸妈，一个月拿到手里的工资也只有不到90元。 二狗记得她去单位报到那天，在差不多办好手续以后，单位会计二话不说，预支了100元工资给她，让这些学生娃娃们先去置办一些生活用品。 当时二狗觉得分外温暖：瞧瞧这个单位多好呀，知道这些孩子们大部分来自乡镇农村，身上没有多少钱，不用孩子们自己提，就给他们预支工资了。 二狗也觉得很激动：活了22年，终于可以挣钱了，不用再向父母伸手要钱了。 甚至都可以考虑帮父母给家里还债了！ 刚拿上钱的那两天，说不激动是假的。觉得单位大集体还是比较温暖的。 但也只是拿上工资的那两天激动，把钱揣兜里出来一看，外面到处荒凉一片。心里又说不上啥滋味儿。 现实是很残酷的。面对着如此荒凉的生活环境，二狗不止一次打起了退堂鼓。跟曾经历的省城的繁华比，这里实在是太荒凉了。 刚工作的前两个月，二狗一直给家里写信，说不想在这里待了，想到内地去闯荡一番。 二狗没想到到的是，为了安抚她的不良情绪，爸爸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爸爸住在泥山镇上的简陋的旅社里，等着二狗下班以后，陪着她在石化公司分厂门前那初具雏形的大马路上，轧马路，聊天。 爸爸语重心长地对二狗说，我看你这个条件，比我60年代刚来这个省时，要好多了。 我们那时候是要自己动手，垦荒种地，你们这里，你看，厂子马上就要建好了； 我们那时候要自己修路，盖土坯房，当时连土坯房都没有，住的是地窝子，你一过来，就可以住厂里的宿舍楼； 我们那时候多少年都修不出来一条柏油路，你们这儿你看，四通八达的路，马上就要修好了； 我跟你妈刚工作的时候，一个月工资只有30多元，你看，你一工作工资到手150元。 。。。。。。 虽然这一片地方，现在看上去还是比较荒凉，但是你要知道，现在国家正在投资很多钱，建这块地方。 而且你们生产的是石油产品，这个产品到哪时候国家都需要，社会都需要，军队都需要，所以这个单位应该是永远不会倒闭的。 单位一直存在，你的工作就不用发愁了，，你的收入就稳定了，你的生活也稳定了呀。这不就是我们一直想要追求的生活吗？ 所以，女儿啊，你看这里一天天在抓紧搞建设，刚开始会很艰难，但只要国家投资，那肯定就会有发展，以后就会慢慢变好的，你不要担心啊，我对这里很有信心。 你可别胡思乱想了，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工作吧！” 第122章 工作3 二狗事后才知道，爸爸来她这里之前，刚刚犯过脑梗，脑子晕得不得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医生都说要做好思想准备了。 爸爸那年刚50岁，是第一次犯脑梗，把妈妈吓坏了。家里老大哥哥刚结婚要小孩，老二二狗才刚工作，老三三虎待业在家，老小小玉还还在上中专，家里的很多事还没稳定下来呢。 妈妈担心爸爸万一一下给梗过去了，醒不过来了，家里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好在爸爸福大命大，在床上躺了十几天，又好了。操心的爸爸刚好了没几天，一看到二狗的信，就急了，就立刻赶过来了。 后来二狗听妈妈说，爸爸那几天人还是晕的，走路有点晃，身体状态很不好。 爸爸是担心，二狗好不容易大学上出来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比较好的工作，万一一个冲动跑路了，那就糟糕了。 爸爸的这些情况，二狗事先并不知情。但是爸爸说的话，已足够令二狗深思。 爸爸是作为一个工作多年的党员干部，对泥山镇的未来和前途进行了客观深远的分析。 而二狗想的是，自己手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去闯荡世界？ 在学校学了4年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勉强拿了个毕业证。在当前的形势来看，女孩子拿着个毕业证去内地闯荡，是没有任何优势的。 化工企业一般都喜欢招男生，对女生是很不待见的。 二狗自己虽然喜欢文科，但在这方面没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证书。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个本科生，到了内地，你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专业文凭，要想就业仍旧是很难的。 这样的话，二狗到了内地，估计只能从从事服务行业，或者到工厂做女工，那环境又能比这里好多少呢？ 二狗权衡了自身的情况以后，再结合爸爸的意见，默默放下了要离开这里的念头，开始认真面对工作了。 前面说过，因为二狗他们这一批人到得比较早，工厂还没有完全建好，所以她们按要求先进行化工知识的培训。 二狗她们开始学操作规程，厚厚的一大本书，很多种设备的操作规程，一个一个地学，一个一个地掌握。 从原来的炼油厂出来的老师傅，带着他们学习，这些师傅以后也是新建的分厂中，各个下属单位的领导班子成员。 他们的培训方式是：先由老师把操作规程讲解一遍，然后二狗她们再手抄一遍。 这样，对以后工作中要接触的设备和工作流程，先有一个书面的了解。 二狗记得那时候抄了很多个作业本，几乎把一本书都抄下来了。 那时候工厂的集体宿舍还没有建好，二狗她们住在住宅区的新房里。 是的，这些住宅区，也是为以后她们这些小青年结婚分房而新盖的一批住宅区，比宿舍楼先盖好了半年，她们就先借住在这里。 那时候，条件还是比较艰苦的，从住宅区到她们上课的技工学校，有大约4公里的路程。 有一辆大面包车接送他们上下班。但是僧多肉少：面包车少，去上班的人很多，因此每次挤车上车的时候，场面甚为壮观。 二狗每次都挤不上去，后来她学聪明了，反正就是4公里的路，她每天早上提前40~50分钟出门，走路去学校上课。 高中时练就的走路的本事，使她不惧怕走这段路。就当锻炼身体啦！ 因为分厂还没有正式开工，二狗她们的这一段培训时光非常悠闲，上班下班时间管得不是很严，节假日休息日也很多。 二狗记得，她上班后过的第一个春节休了15天假期。 那时候二狗想：要是都这样上班，那就太好了。那这个工作还不错。 可惜她想得太美了。 第123章 工作4 过完春节以后，宿舍楼盖好了，二狗她们从住宅区的楼房搬回了宿舍楼。 二狗她们单位的女工都被分在了5楼。楼层高没关系，都是20多岁的小年轻，爬爬楼还锻炼身体了，关键是暖气不好。 春节过后气候仍然很冷，可是这个新建的宿舍楼可能是暖气系统没搞好，房子里冷的跟冰窖似的。二狗她们在室内还得穿着棉袄。 有人弄了小暖气片取暖，但是这样一来就经常跳闸。看样子宿舍楼的电、暖系统，都不咋地呀。 有人向上面反映了多次，但是因为暖气系统是埋在地下的，电线的搭建也很复杂，所以不好整改。二狗她们只能凑合着在宿舍里住下来了。 不久新的分厂也建好了，大门像一只展翅的雄鹰，非常威武。因为这个厂生产的产品，商标就是雄鹰牌。 有了大门，就得凭入场证进场了。有了大门，也要有严格的规章制度了。分厂正式开工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假期了，得好好工作了。 二狗这时候觉出了工作的严肃性。实际上，化工厂的工作是非常严格的，因为工厂的设备里，流动的都是易燃易爆的气体或者液体，如果没有严格的操作规程，万一发生了事故，都是大事故，真的是非常危险的。 是的，工厂不比农田。工厂里的东西都是化工产品，搞不好那是会要人命的。而干农田，最遭罪的是风吹日晒雨淋，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二狗来到了与她过往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同的工作环境，在单位的三令五申之下，她与同事们渐渐建立起严格的安全管理理念。 二狗渐渐明白了：她这漫长的工作生涯，已完全拉开了帷幕。 由于是新建立的工厂，除了领导班子，90%都是青春面孔，新鲜血液。 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上，又都是从各高校毕业分配来的，年轻人争强好胜。所以，刚工作的二狗，在单位看到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跃跃欲试，雄心勃勃，和各显神通，力求崭露头角。 二狗不是很优秀，但也不是垫底。她有干部指标，不至于到最基层的班组，但由于她那不喜欢争强好胜的个性，也没有分到很好的岗位，到后来她分到的岗位是计量员加打字员。 二狗到了单位以后，头一个学到的实用性的技巧就是打字。 那时候正在逐步推广办公自动化，文件、会议通知等要打印出来下发。单位只配备了一个电脑和一个打字机，所以需要一个专门的打字员。 二狗被送去参加了为期三天的打字培训班，她们学的是五笔。要背《五笔字根表》。 这个表不好背。二狗花了很多功夫才把它背下来。然后就是要练。打字打字，一定要多练，才能熟能生巧。 为了尽快熟练，二狗星期六星期天不休息，直接到单位的电脑上去练打字。经过一个星期以后，终于拿下了这个岗位。 二狗最头痛的是基本功的训练。就是要会一些基本的零部件加工。要把铁块、铁片等，用操作台和锯子等专用工具，加工成规定的样式。 这个好难呀，二狗经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加工出来的东西都不合格，不达标。 这个很令人痛楚。二狗觉得真不是做这个的料。经过长期的训练之后，终于每次测试都是勉强压线及格。 二狗觉得不是她做得好，是老师不忍心见她不断地“受苦受难”，把对她的标准放宽了，她才能及格。 化工厂是男性的天下。一般跑现场的多半是男职工，在体力上和面对这些铁疙瘩的突发事件的处理上，男性有天然的性别优势。女职工做的是一些比较轻的辅助性工作，比如做台账，管理工具，整理库房，打扫卫生等。 所以二狗发现，只要稍微努把力，这个工作，还不是她在上学时候想的那么难。 她上学时，物理、化学特别差，以前总觉得，进化工厂，她的理化知识那么差，会不会就干不好工作？ 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狭隘了。工厂是一个复杂的大集体，里面需要各种各样工种的工作配合，才能完整圆满的运作。 除了生产车间一线的工作人员，这些人必须对理化知识有比较深刻的全面的理解；工厂还需要其他各种各样工种的工作人员，比如化验员、电工、仪表工、叉车工、会计、机床加工人员、出纳、会计、审计、认证联络员、库房管理员等等。 所以，二狗以前的担心完全是多虑了，工厂完全会为如这样的女职工，匹配一个比较合适的岗位。 当然，每个工作都不是那么容易做好的，只有付出努力才能做好。 第124章 工作5 二狗在单位，先后干了很多个工作岗位，基本上都是一些辅助性的工作，比如打字、宣传、计量、女工、计生、认证联络、图书管理等等工作。 二狗是个实在人，对每一项工作，她都会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完成。虽然在单位都是一些不很重要的工作，排先进也轮不到她，但她从来没有忽视过工作。 单位也没有亏待她，因为她干的并不算是非常专业的工作，但是呢是按照专业在评职称，到了年限，该评就评上了。除了比那些男同事们评得晚，也没有落下她什么。 在工作方面，二狗的经历实在是乏善可陈。怎么说呢？二狗从上大学学的就不是喜欢的专业，毕业了以后在单位打杂，到了现在，她觉得这个工作已经很不错了，不至于太难为人，而且薪资也还可以。 这就算是圆了家里对她的夙愿了吧：干着一个还不差的工作，拿着还不错的薪资，并且这个工作还很稳定，不存在被辞退的问题。 二狗就这样在单位不痛不痒地干下去了，随着工作年限的增长，她的工资从100多，慢慢地涨到200多，300多，再到400多。 从小经常听父母算经济账长大的二狗，知道家里长期欠账，从工作一开始就省吃俭用，想着早日帮家里还清债务。 工作没多久，她就在离宿舍不远的建设银行，办了一个零存整取的存折。每个月都尽量存钱，比如说，她发150元的工资的时候，一个月可以存50～100元。 因此她工作的第2年回家过年的时候，就给家里还掉了1000元。 二狗记得是她在工作的第5年还是第6个年头，她们的工资一下暴涨了，从400多元涨到了1000块。 这一下她存钱的速度大大加快了。因为工资涨了，但是物价并没有涨很多，她的支出并没有多出来多少。 所以在二狗的工资涨的第2个春节回家，她一下子拿出了4000块的存款，一举帮家里还清了积欠十几年的债务。 当时二狗还非常自豪，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个壮举，就像《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终于给他的爹妈，在村里盖起了一栋豪宅一样自豪！ 伴随着二狗这样的普通人的普普通通的日子的，是石化公司的分厂正在轰轰烈烈地开展生产工作，同时不断地扩大规模，最后总职工人数达到了2000多人。 而石化公司也成了这个省的№ 1纳税大户。 伴随着石化公司的崛起，在当年“三口大锅闹革命”的山脚下，依托着企业办社会的方式，正在飞速崛起着一个看上去很漂亮的：泥山镇。 是的，从1985年才盖起第1栋5层楼，随着石化公司的成立，这个小镇进入了迅猛发展时期。 住宅小区一片一片盖起来，商业街一个一个的红火起来，超市夜市生意也很好，石化公司的总部是18层大厦，傲然屹立在天山脚下。 在石化公司总部的旁边，一个五星级饭店正在兴建。来到这里的人一定会非常惊讶，这么小的城镇居然还有一个五星级酒店。 是的，这里不但有五星级酒店，在她最繁华的百货商场一楼，还有肯德基呢。 肯德基为这个日渐繁华的小镇，打破了不在城镇开分店的惯例。开业那一天简直是爆满，镇上的年轻人都过来捧场了，十分给力。 第125章 工作6 二狗在这个小地方的工作非常普通，但是她心里知道，爸爸也跟她分析过，这个小镇正在经历沧桑巨变，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好时光。 原因就是石化公司的成立。 当然，没有梧桐树，哪来凤凰栖。因为泥山镇广袤的戈壁滩的地底下有丰富的石油，而且泥山镇的地理位置绝佳：正好处于国家和西亚诸国的石油\/天然气“丝绸之路”的一个重要连接点上，所以国家才会斥巨资，在这个偏远的小镇建起了石化公司。 所以，因为石化公司的建立，这个多少年来都没有什么变化的小镇，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发展。 石化公司就像一股滔天的活水，为小镇这个“小湖泊”，注入了巨大的活力。 是的，当你走进工厂内，看见原来是一片茫茫戈壁的地方，建立起一整片一整片的生产装置，数不清的管线像一条条巨龙，缠绵交织在一起，却各有各路，有条不紊，像一幅幅工业立体画呈现在你的眼帘，你不得不为之惊叹。 后来，这些装置确实被画成了立体画，在泥山镇文联有一位画家，专门画管线，他几个月在装置现场，不停地画，用超写实主义手法，最终画出了一幅巨大的画作，被评为国家一等奖，最后进入石化公司北京总部，成为会议室的装饰画。 除了画家，泥山镇还有音乐家，他们作词作曲，谱写出一首首歌颂泥山镇发展的歌曲，在街头巷尾传唱。 二狗记得有一年五·一劳动节，泥山镇党委宣传部请来了着名歌唱家于文华，来镇上演出。于文华演唱了尼山镇“本土出产”的一首歌唱本地发展的主题歌，当时公司组织很多人观看演出，盛况空前。 在这种轰轰烈烈的发展精神和势头的感召下，二狗也受到了一些感染，把全副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有一年工厂停工进行大检修，二狗负责宣传工作。 大检修时间短，任务重。因为只有尽量减少检修的时间，尽快恢复生产，才能创造更多的效益，也才能完成或超额完成年度kpi指标。 当时负责检修的是二狗她们单位的龙头班组，在单位领导和班长的带领下，这个班组每天都加班加点到深夜。 班组加班到几点，二狗也跟着加班到几点。那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真的是相当辛苦。 因为一直浸淫在检修现场内，现场里面充斥着各种化工气体和液体的浓浓的味道，这种味道对鼻黏膜有致命的损害作用，二狗和现场内的很多人，在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月之内，就得上了鼻炎，很多年都好不了。 因此可以说鼻炎是泥山症的地方病，据说80%的人都有鼻炎。 那一个月之内，二狗的情绪与负责现场检修的班组的情绪同频共振，当工作顺利开展，克服了一个个技术难关，顺利地完成检修任务的时候，二狗跟他们一样开心。 二狗边负责拍摄边撰写稿件，那段时间。稿件像一片一片的雪花一样快速写出来，二狗心中充满了激情。 当她第一次看到压缩机的上缸被拆卸下来，并用大吊车吊到厂房上空，慢慢掠过房顶时，她感觉非常震撼，同时也觉得美丽极了，她激情满怀地写道：“就像装备精良的飞碟，慢慢飞向地球。” 是的，虽然这个小镇如此偏远，但是却正一年一年实实在在地创造着税收神话，稳坐本省所有企业的第一把交椅。 也正是由于这独特的发展规律，在这个地方，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叫企业办社会。 石化公司这个企业，在这个地方完全就是一只巨大的独角兽，全靠这只独角兽的税收，支撑着地方的发展。 所以这个地方的医院、学校、银行等等国家部门，其第一职责都是为企业服务。 当地方的发展和企业的发展发生冲突的时候，企业的利益是第一位的，企业说了算。 二狗想，这个可能也是很多资源性的地方和当地企业的一个独特关系，并在别的省普遍存在。 （后来二狗多次到内地旅游，了解了一些这方面的情况，确实如此。） 比如说住房。 企业住房是靠打分制，在分配新房的时候，按照一些规定来打分，这一点在国家很多企业都有。 但是在这些规定里，有很多跟企业的奖惩制度有关，像“年度先进个人”可加1分或2分，这在别的企业似乎就很少见了。 又比如，在这个地方，石化公司大楼市中心，有十八层；而市政府大楼却“靠边站”，比较偏僻，而且只有5层，活像石化公司大楼的“小老弟”，仰“老大哥”的鼻息生存。 第126章 工作7 企业办社会的规律，深深地影响了当地人的生活。 前文说过，石化公司在当地就是一只巨大的独角兽，一家独大，在泥山镇，除了这个企业，几乎没有别的企业，除了公司麾下的工厂，其他的几乎所有单位，也都跟公司有关。 而石化公司的企业工作性质，势必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那就是男工的人数远远大于女工的人数。 事实也确实如此，二狗后来得知，她之所以能够分来这个地方，实际上是学校跟企业协商的结果：你（企业）每招收我们这里10个男生，必须要搭3个女生。 招工企业跟学校协商来协商去，最后是10：2。 （原来二狗是买10赠2的赠品！） 不过，二狗挺庆幸自己成了这里的赠品。 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社会现实，就拿宿舍楼来说，二狗她们工厂为了她们的到来，建了四栋宿舍楼，其中只有一栋是女工楼，其他三栋是男工楼。三栋男工楼里住得满满的，一栋女工楼，还没住满。 二狗来这里工作的时候，也是外地人大量涌入泥山镇的时候。 这些外地人，具有至少高中中专以上的学历（后来在公司二次扩建大量招人的时候，对人才的要求就是至少大专学历了），有80%来自省内外的各个地方的村镇，且80%是男职工。 这些外来人才工作时候的年龄，跟二狗大差不差，22岁左右，在工作两年以后很快就迎来了找对象、谈恋爱、结婚的高峰期。 可是这是个男人严重过剩的一个小社会，很多工人都找不到对象啊。 找不到对象，男职工的心理就不稳定，不稳定就会影响生产，这成了一个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 为此公司党政工团想了很多办法。 有人曾提议，在这里办一个纺织厂。 因为纺织厂里大部分都是女工，跟石化公司里的男工一中和，那男女比例差不多就相当了呀。 后来好像也确实办了一个纺织厂，但是效益不好，也没有引来多少女工来工作。 这男女比例失调，男工找不到对象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公司党群办也想了很多别的办法。 比如出台了晚婚晚育政策：如果男职工满27岁，女职工满24岁结婚，不管打的分多少，都可以分上一套2室1厅的新房。 这个政策一下来，很多男职工的心稳了，因为家里就是再催，也有应付的理由了呀！ 他们一方面好好工作，一方面慢慢地开始找对象。 这时候，泥山镇迎来了一个比较大的企业：友好商场的建设。 友好商场一般是在大中型城市里建商场，这次又破例在泥山镇这个镇上建商场。可以想见吧，尼山镇的前景是多少人看好的！ 一个5层楼的百货商场的建立，吸引了很多年轻的美女来就业。这其中很多女营业员成了石化公司男职工的女朋友，最后成了媳妇。 企业党群办和各个单位的工会、女工委，经常不定期举办交谊舞会，为青年男女创造机会。 二狗得知，很多对男女朋友都是在跳舞的活动中结识的。 二狗记得，当时工会还设了一个“红娘奖”，如果本单位的男职工，给本单位另外的男职工介绍对象，而且成功了，领证了，两人就可以拿着结婚证来领红娘奖。 红娘奖还不少呢，500元。 关于找媳妇，工厂的男工，那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的是回老家，打听自己高中同学的情况，如果还有没找婆家的，就赶紧去接触，凭借自己的经济上的优势，争取赢得美人归。 有的呢，则是找朋友、找同学，托关系，打听朋友和同学单位有没有未婚女工？如果有，赶紧给撮合介绍。 男职工找女朋友，最有优势的是学校的女老师和医院的护士。因此公司里很多学历比较高、条件比较好的男技术员，他们的媳妇儿都是老师或是护士。 可这还是不够呀。所以很多男性工人，特别是倒班男工，很多都是回老家找媳妇儿，先把媳妇儿找到，然后把媳妇带到泥山镇，再给媳妇去找工作。 第127章 生活1 读者大人还记得高萍吗，就是二狗的大学同学兼好友，两人性情相投，对很多东西的认识也比较相近，如果一个人逃课了，另外一个人会毫不犹豫的为对方答“到！”，关系一直很好。 但她们那种好，不是像二狗跟海荣那种非要腻在一起的那种好，而是两人会经常在一起谈心，交流思想，交流对世界的认知和看法，是那种可以在精神层面上互补，互相提高的关系。 高萍比二狗瘦而高，身材好，五官比二狗稍微差点，但她性格很活泼外向，再加上她很会打扮，看起来时髦多了，因而也更有人缘，在男生中更受欢迎。 大学毕业后，高萍和二狗分到了同一个地方泥山镇，不过不在同一个单位。 虽然学的是同一个专业，在同一个班毕业，也分到了同一个地方。但分到了两个单位的两人，自此开始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 高萍一到单位就改行了。她们单位缺审计核算人员，她一分到单位就进了审计核算室干起了这一行，等于说离她和二狗在大学所学的专业渐行渐远了。 刚工作的时候两人都很忙，各忙各的，忙着适应新环境，忙着学习工作上必须要学的新知识，彼此联系得不多。 二狗的宿舍离高萍的宿舍有差不多三四公里路。高萍的宿舍离镇中心很近，二狗偶尔会在周日的时候，坐公交去找高萍玩。 这段时间两人又好久没见了。这天二狗接到一个电话，是高萍打来的，说想请她帮个忙。 什么忙？做她的伴娘！ 呵呵，太厉害了！才几个月没见，高萍都要结婚了。这速度可以啊！ 好友要结婚，二狗做伴娘，当然责无旁贷。她以前跟海荣也相约过：如们两人谁先结婚，对方就要做另一个人的伴娘。 这一天是个周六，二狗早早来到了高萍告诉她的地方，开始跟她一起梳洗打扮。 高萍穿了一套大红的裙装，头上扎着一朵红花，看上去分外喜庆。 她给二狗准备了一套粉红色的裙装，二狗穿上以后，看上去十分俏丽。 房间里除了高萍和二狗，还有新郎和伴郎，以及高萍的其他几个帮忙的同事。 高萍介绍了一下，新郎姓王，看上去高大威猛帅气，戴着眼镜文质彬彬；新郎姓章，看上去瘦瘦小小，五官十分秀气，一头黄毛显得有点痞。 作为伴娘，二狗要在胸前别上一朵小花，花下面有一张红色的小纸条，写着“伴娘”二字。 大概是小花的钩子没做好，二狗低头别了半天，也没别到衣服上，头一直低垂着很难受，把她搞得没信心了。 恰好那位伴郎就站在二狗身边，二狗看到他已经把写有“伴郎”的小花戴好了，想着他肯定有经验了，就把小花往伴郎手里一递：“怎么那么难弄呀，你帮帮我吧！” 伴郎小章没有推辞，笑眯眯地把小花接了过来。 二狗也不露怯，她把胸脯一挺，配合小章戴小花。 二狗想的是：我是伴娘你是伴郎，伴郎帮伴娘，那还不是应该的嘛。 但二狗没想到，戴小花的胸前，那可是个女孩子很敏感的部位，你怎么就那么轻易地，交给一个男生来帮你戴呢？ 二狗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她就像个男孩子一样，在男女关系这一块，开化得特别晚。 要知道，她大妹妹三虎不到20岁，在学校就谈了个结结实实的恋爱；眼前的这位好友高萍跟她同岁，人家都结婚了，二狗的男朋友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殊不知，正当二狗背着双手，挺起胸膛，让小章帮她戴小红花的时候，缘分的大门，已经悄然为她打开了。 第128章 工作8＋生活2 梳洗打扮完毕，热闹的婚礼开始了。二狗尽心尽力当好伴娘，从举行仪式，到敬酒，再到闹洞房，整整忙活了一天。 二狗后来得知，高萍从恋爱到结婚，只用了三个月。她的老公是某机关技术员。俩人分上了新房，2室1厅50多平的房子，就在公园旁边，离她的工作单位也近，位置相当不错。 从谈恋爱到结婚，这么快也可以吗？二狗在心里嘀咕。她很久没有跟高萍聊天谈心了，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 她心想：缘分如果到了，应该也是可以的吧。不管怎样，她衷心祝愿她的老同学兼好朋友：“新婚快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二狗没有想到的是，不久之后，她的恋爱结婚的速度，并不比高萍慢。 （但是，这种快速度其实并不是她想要的，而是她的无奈权宜之举。高萍的婚姻幸不幸福，她还没有去了解，她知道，自己离幸福，还差着很远的一截距离。） 二狗很羡慕高萍，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了。而她，还住在冬天冻死人不偿命的四人间宿舍里。 二狗在这个宿舍里住得并不开心。这个宿舍里，除了她还有三个女生，一个女生脾气特别怪，不喜欢跟别人讲话；还有一个刁钻古怪，特别强调自己的需求，别人做的事稍不如意，她就要提出来，跟人杠杠；只有一个女孩还好相处一点。 二狗对工作比较熟悉了，基本上能够拿下。上班的时间还是比较愉快的。 她不大喜欢跟别人争长短，尤其在经济利益方面是能让则让，她不是那种为了五斗米就跟别人吵个不停的人，她喜欢大家都和和气气地在一起工作、生活、相处，这样不好吗？ 可是二狗实在是太感性了。她应该能够想到，只要在一个单位工作，必定会有利益冲突。 奖金的发放跟每个人都有关系，考核晋级也关系到每一个跟她的学历相当的同事。这个月奖金你为什么比我拿的高？同样的学历谁先评职称？利益冲突是肯定避免不了的。 而像她这种希望天下大同、和平一统的个性，注定会在这种激烈竞争的企业中吃亏。 她所在的宿舍，只有她是坐办公室的，其他三个在班组。 没办法，企业就是这样，办公室的岗位是僧多粥少的，注定有人在办公室，就有人要待在班组。 尤其是那个脾气比较好的女生，跟她一样是本科学历（另外两个是高中中专学历），但也是在班组。所以她们的关系就变得比较微妙了。 二狗觉得在宿舍里被孤立了。 所以她在这个宿舍里待得很不舒服。很想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二狗工作第2年的春天，在得知妹妹三虎待业在家，暂时没有工作，在昌市的哥哥处闲着的时候，主张让三虎到泥山镇这边来闯一闯。 就这样，在二狗工作大半年以后，就又和大妹三虎在泥山镇汇合了。并且姐妹俩在这个地方一待就是近二十年，人生最宝贵的青春年华阶段，几乎都在这里度过了。 泥山镇，几乎可以算是二狗和三虎的第二故乡了。 话说二狗在宿舍里，本来就跟那三个女生不合。三虎来了来了以后，跟二狗挤一张床，更加剧了她们之间的矛盾。 那两个中专女生可不是省油的灯。她们认为，三虎的到来，侵占了她们的空间，并且她们可不是吃亏的人，立刻就给二狗指出来了，要求三虎尽量搬出去。 二狗跟她们说，三虎这么小，比我们都小四五岁，刚来这片地方，大家互相帮助一下，担待一点。你们也是有兄弟姐妹的，大家互相帮助一下，不好吗？ 那两位中专女生就是一副恨不得让三虎立刻搬出去的嘴脸，很难通融。 二狗很生气，三虎都被气哭了，但也无可奈何。 所以二狗在这样的生活空间里觉得很不开心。 她希望有自己的空间，这样她就没那么难受了，也可以把妹妹接到自己的家里去住，也不用看这么多人的白眼了。 第129章 生活3 虽然二狗在泥山镇刚刚开始的工作和生活并不十分顺利，可泥山镇却以自己的速度和节奏在飞速发展着。 二狗工作的化工厂，以及离化工厂一公里开外的一大片宿舍楼，这一片区域之前都是荒凉的戈壁滩，现在却在几年之内矗立起一片现代化的工厂，和好几栋5层大楼。 这一片区域，除了工厂和宿舍楼，还有银行，邮局，分厂办公大楼，餐厅，招待所等等，俨然一个小社会。 1000多人聚集在一起，那就是巨大的商机呀。聪明人立刻看出了这一点。 于是，在银行和邮局楼对面，就在北京路边上，很快建起了一排低矮的砖房，十几家早餐店、饭馆、小餐厅、卡拉ok厅、录像厅、舞厅，甚至还有小诊所应运而生，在北京路边，足足排了有一里多长。 这些服务性行业，就是为化工厂的员工们服务的，并且生意特别兴隆，开一家店就爆火一家。 你想啊，化工厂都是20多岁的姑娘小伙，白天在工厂里一干一天，下午下了班回到宿舍就无事可干了，一身的精气神无处施展。 而这里离镇中心足有5公里，公交车只有一班，天一黑就没有了。周围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 偏巧化工厂的待遇还不错，工资还不低，有钱都没处花。 所以北京路边的这些小店，是开一家火一家。尤其是小饭馆和舞厅，那生意真是好得不得了。 因为餐厅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为正处于谈恋爱年龄的小年轻们提供了交友的场所；舞跳累了就要吃饭，餐厅的生意也就来了。 这些门面也为三虎提供了就业岗位。二狗通过同事介绍，很快把三虎送进了一家餐厅打工，并住在店里，解决了吃住问题，再不用受宿舍里那两个“坏姐姐”的气了。 这段时间，二狗在技校参加技术培训，培训地点离高萍家不远。 二狗跟高萍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高平听说她这几天在这边，就张罗着想请她吃饭。 高萍告诉二狗，她结婚的时候，她们单位很多人帮忙，她准备举办一个答谢宴，邀请二狗一起参加。 二狗怕一个人都不认识，到时候尴尬，问：“都有谁呀？” 高萍说：“你不用担心，至少有一个人你是认识的，就是那个伴郎。” 二狗心里有点儿底了，那次婚礼，她跟伴郎配合得不错，圆满完成了任务，觉得这个伴郎还是挺会照顾人的。 高萍在电话里告诉二狗，下班了直接去xx饭馆，大家在那里会合。 这天在技校上完课，二狗还没走出教室的大门，就收到了高萍的电话，问她走到哪里了？ 二狗说：“我刚下课，到你说的那个饭馆，得有10多分钟吧。” 高萍说：“好的，不着急，你慢慢走，我让小章到门口去接你。他会在路口等着你。” 二狗就穿着工作服，也没换衣服，就朝着那个饭馆走去了。 远远地，快到路口的时候，二狗看见有一个男的站在路边。 他个子不高，头发黄黄的，上身穿着暗红色的夹克衫，袖子撸到手肘，下身穿着深蓝牛仔裤，脚蹬黑皮鞋，筋筋瘦瘦的样子，正看着她走过来的方向。 走得更近一点了，二狗才发现，他就是那个伴郎，小章。 小章远远地就对二狗微笑，并向着她走了几十步，两人会合了。 小章说：“高萍怕你找不着地儿，让我在这里等着你，接你一起过去。” 二狗也回以微笑，说：“谢谢你，麻烦你了。” 上次高萍婚礼的时候很忙碌，二狗没仔细看，这会儿两人面对面，二狗才发现，这位伴郎真的长得很清秀，五官柔和，很耐看，是那种handsome的类型。 两人一块儿进了饭馆，落座。一桌子包括高萍两口子在内，有十几个人，大部分是年轻的男士，少数几位女生。 高萍和她老公感谢了各位朋友的帮忙，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高萍把在座的男士介绍给二狗。二狗发现高萍的这些同事们性格不错，开朗热情，不拘谨，能喝能玩儿，挺放得开。 都是一帮小年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以后，有人提议唱歌。于是会唱的人就开始唱。 没想到第1个站起来唱歌的是小章。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吉他，开始边弹吉他边唱，他的声音是那种悦耳的男高音，唱得还很好听。 小章一曲唱罢，赢得了大家的热烈掌声。高萍告诉二狗，小章是他们单位的文艺骨干，人很活泼大方，又能唱歌又能跳舞，单位搞文体活动都离不开他，可受欢迎了。 轮到二狗了，二狗唱了一曲英文歌，她比较拿手的歌：yesterday once more，也博得了热烈的掌声。 一轮歌曲唱罢，大家又开始猜谜语或者歇后语。 轮到二狗出谜语，二狗指着小章说：“我和他，打一个城市的名字。” 大家猜了半天猜不出来。高萍说：“二狗你就别卖关子了，谜底是什么呀？赶紧公布。” 二狗：“合肥呀！” 众人恍然大悟。有人说“这哪能猜到呀，你跟他都挺瘦的呀。不行不行，这个谜语不算。” 一帮年轻人快快乐乐嘻嘻哈哈，度过了一个很美好的晚上。 这一段饭局，小章留给二狗的初步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第130章 生活4 一个百无聊赖的休息日，二狗从宿舍出发，步行约五公里，来到泥山镇唯一的公园--东湖公园游玩。 即便是唯一的公园，也不是很大。长宽大概各有一公里吧，里面有假山、喷泉、人工湖、碰碰车、海盗船、空中小火车、疯狂老鼠、卡丁车等等游玩项目，还有一段弯弯的古典回廊。 二狗对这些游戏项目一直不怎么感兴趣，她喜欢的是绿色植被、新鲜的空气和清清的湖水。 她在公园里走走停停看看，边喝着自己带的热水，时不时坐下来嗑两把瓜子，吃点小点心，晒晒太阳，转转回廊，看看廊壁上美丽的壁画，觉得分外惬意。 她能这样在公园里逛上一两个小时，都不觉得累。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了。公园离公交车站比较远，不太好搭公交车；再走回去吧，又是一个五公里，有点累。怎么办呢？ 二狗想到单位里还有几个女工，住在公园附近的宿舍里，便想去碰碰运气。 这个宿舍就是二狗之前说的新盖起来的住宅楼，2室1厅。大部分人都搬到宿舍楼住了，只有一小部分人还滞留在这里没有回去，估计不久也要搬回去了。 二狗敲响了宿舍门，一个女工来开门，并热情地把她迎了进去。 这个2室1厅住了很多人，两个卧室各有一个高低双人床，客厅里有两张高低床，大家共用洗手间和厨房。确实是宿舍呀。 开门的女工叫大周，二狗跟她在工作上有一点要交集。两人都搞宣传，不过二狗重在笔杆子，负责写稿件；大周重在画画，她当年是作为特长生，被高中中专学校招进去的，现在单位负责黑板报的制作。 大周是个对人十分客气的小胖妞，她个子比较高，人比较胖，皮肤微黑，头发特别茂密而黝黑，扎了个麻雀尾刷刷头，脸上长满了小痘痘（据她说内分泌失调比较严重）。 可能对自己的长相有点自卑，所以她对每一个人都客客气气的，说话时一般不敢正视别人的眼睛。 宿舍里那么多人，只有她对二狗比较热情，陪她一起说话，聊天，还请她吃东西。 天渐渐黑了，二狗坐在那儿自言自语：“哎呀，公交车已经没了，我真不想回去！这怎么办呀？” 那时候二狗觉得搭个的很贵的，而且一个女孩子家晚上打的，她有点不踏实。 “那有什么！你就跟我挤呗，不过我在上铺，你要小心点，别掉下来。”大周脱口而出，笑嘻嘻地说着。 二狗震惊地看着大周。她真没有想到大周能收留她，而且她还是在上铺！ 本来二狗是想厚着脸皮求一求大周，能不能留她住一宿的。她以为大周是在下铺呢。 没想到大周心眼儿那么好，在上铺，还把她留下了，而且是“脱口而出”。 甚至，大周后面说了一句话，更让二狗感动。她说：“我这两天来号了，晚上可能会上铺下铺多几次，会影响到你休息，不好意思啊。” 二狗坐在那里百感交集。她扪心自问：对一个并不太熟的同事，在自己是上铺而且还来号的情况下，会不会收留她住宿？ 自己能不能做到？ 答案是不能。 但是人家大周就做到了。 这让二狗感觉到了人性的温暖。没想到同事中也有这么好的人。 从这一刻起，二狗就把大周当成了好朋友的不二人选，以至于在二十年之后，她俩之间又发生了很多故事。 此是后话了。 第131章 生活5 二狗的工作和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她每天按时上下班，下班了以后就去妹妹工作的小饭馆去看望妹妹，有时候也在那里吃顿饭。 她也不跟宿舍里的那几个女工多计较，大家一个宿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只要她们不过分惹到她，她也就装作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有了妹妹在这里跟她做伴，二狗觉得开心了很多。下班后到了妹妹的小饭馆里，看到她挺忙，二狗还帮她捡捡碗筷，收拾收拾桌子什么的。 妹妹三虎在小饭馆里虽然很忙，但是也过得不错。老板是个小伙子，对她多有照顾。三虎在这里的伙食挺好，虽然住宿条件差点，但是不用额外掏钱，工资也不低。这就很好了。 二狗有个高中男同学小海，也考上了省城的大学。二狗她们学校的后门，恰恰对着小海的学校的前门，可以说两个学校就隔着一条街。 因此，二狗在学校的时候跟小海也互通往来，经常在一起玩。 小孩在学校有两个铁哥们，一个叫小胖，一个叫小桶。小海每次来找二狗玩，都把这两个哥们带上，因此二狗跟这两位帅哥也比较熟。 造化弄人，大学毕业以后，二狗、小胖和小桶都分来了泥山镇，小海却分到了省城郊区的一个工厂。 三人继续维持这段学校的友谊，小胖和小桶经常来找二狗玩，当听说二狗的妹妹也来了的时候，两人二话不说，就要一起去小饭馆，要去看望一下“妹妹”。 小胖和小桶以前没见过二狗的妹妹，这下一看，“惊为天人”。小胖夸张地说：“本来觉得二狗你就够漂亮了，结果你妹妹更漂亮。”逗得二狗和三虎咯咯直笑。 有时候，小胖和小桶会专门来小饭馆吃饭，并等着三虎下班。等到好晚，等三虎下班以后，再把二狗叫过来，4个人一起去旁边的舞厅跳舞，或者去旁边的录像厅看电影。 有这两位暖男的陪伴，姐妹俩的日子过得还是蛮开心的。三虎也渐渐把初恋男友对她的伤害抛到脑后了。 有一天，二狗骑着自行车去到镇上玩。这个自行车是她低价买的别人的二手车。 二狗是个闲不住的人，她喜欢运动，在她的业余时间，常常出去徒步。时间长了，她觉得只是徒步太单一了，也想练练骑车。所以就买了一辆很便宜的二手自行车。 这一天，二狗骑着自行车出来玩，偏偏这辆旧自行车不给力，走到炼油厂食堂附近的时候，掉链子了。 二狗下了车，想把链子装到车轮上，却无论如何也装不上去。她蹲在地上，搞了满手的油，也没搞好，有点无奈。 二狗正打算推着车去找一家修车铺修一修，这时有一个人，骑着车从她身边飞掠而过，她心里有事儿，根本没在意。 没想到那人在骑过去几米以后，又把车头调回来了，并在她身边停下了。 二狗挺奇怪的，不知怎么回事儿，抬头一看：哟！这不是那个伴郎小章吗？ 小章说：“这么巧呀，我看着像你，还真是你！你在干嘛呢？” 二狗说：“你好！真是巧啊。怎么能在这里遇到你呀。” 小章：“我刚去食堂吃完饭了回来，我们宿舍就在前面呀，我经常走这条路啊。” 二狗：“哦，这样啊，我只是碰巧路过，没想到车子坏了。哎，你知道，哪里有修车铺吗？” 小章：“你车子出啥问题了？来，我给你看看。” 小章说着，就把自己的车子支在路边，回头来看二狗的车。 男的就是男的，经他的手左弄右弄，居然把链条给装到车轮上了。二狗刚才死活弄不好，被他没用几分钟就搞好了。 二狗自然是十分感谢。 小章又说：“我的宿舍就在前面不远，你是去办什么事吗？如果没啥事儿，去我宿舍坐坐，喝口水吧？” 二狗不便推辞，毕竟人家刚刚才帮过自己的忙。 于是两人相跟着来到了小章的宿舍。 小章的宿舍也是个4人间，这会儿刚好别人都不在。小章跟二狗倒了杯水，俩人聊一会儿天儿，聊聊自己的工作和家庭什么的。 二狗得知，小章的父母家就在离泥山镇只有20公里的奎市，爸爸在市政府工作，妈妈在针织厂工作，她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 “跟我们家很像的，我们家也是四个孩子，不过老大是男孩，下面三个是女孩。”二狗说。 当二狗得知，小章的父母当年也是支边青年来到了这里，并在奎市一干将近30年的时候，她觉得很亲切。因为跟自己家的情况是那么相同。 二狗说，自己家里离这里有将近230公里，挺远，不到节假日是回不去的。 小章说：“那你以后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和你妹妹到我们家去玩。我爸爸妈妈很好客的，我经常带朋友到家里玩，我妈妈做饭可好吃了。” 奎市是一个小县城，比泥山镇要繁华很多。二狗她们有空的时候也会去奎市玩。听小章如此说，就高兴地答应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小张的室友回来了，二狗就告辞出来了。小章跟她一起骑车，陪着她一直骑到客运站路口，离宿舍只有一半的路程了才回去。 第132章 生活6 这天二狗下班了，刚回到宿舍，却发现三虎正坐在自己的床上。 怎么回事？现在正是吃晚饭时间，应该是小饭馆最忙碌的时候啊。 三虎气呼呼的：“姐，我不想在饭馆干了！” 二狗说：“别着急，慢慢说，咋回事儿？” 原来，三虎工作的小饭馆，老板也是二狗工作的工厂的一名倒班工人。 这个小伙子很有眼光，知道在这边开饭馆能挣上钱，于是把自家妈妈从老家接来，又雇了大厨和服务员，开起了小饭馆，这也是他的第二职业。 可是，这是个单亲家庭，老板的老妈非常爱自己的儿子，爱到有点变态的地步。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最棒，别人都配不上他。 或者说，她根本不想让自己的儿子那么早结婚。因此凡是儿子身边的女性，她都分外在意。 但是既然开饭馆，儿子是老板，总得招服务员吧。而服务员一般都是年轻的女性吧。于是乎，老板的身边总是有那么几个女人。 那由于工作关系，老板跟这些服务员总会有一些接触吧？ 那凡是老妈有一点看不顺眼的地方，她心中就会“警铃大作”，总觉得是人家女服务员要勾引她儿子。彼此闹得很不愉快。 据三虎讲，在她之前，已经有两个女服务员受不了冤枉气，被这个老妈捣咕跑了。 “今天上午，就因为老板开着车带我出去兜了个风，那还是空闲的时候老板说的出去放松一下，这个老板的娘，就骂我太浪了，要勾搭他儿子。把我气死了，我不想干了！” 二狗问：“三虎啊，那个老板对你，到底有没有意思呀？” 三虎：“姐，你咋也这样讲呢？我们完全就是正常的工作关系啊。人家老板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对我们服务员都很照顾，也很有礼貌。我是一点儿这个意思都没有，我也没有感觉到他对我有意思呀，他也没有跟我说什么出格的话呀。凭啥那个老板的娘要这样对我！” 二狗说：“既然是这样，那咱就不去了，不要受那个冤枉气。我们再去找工作。” 三虎：“好的姐，明天我们到街上转转，现在工作应该不难找的。” 第二天，二狗和三虎到北京路上的那条“商业一条街”去转悠，发现就在离那个小饭馆几个店面的地方，有一家台球厅贴出了招工启事。 两人进店询问，一位美女接待了她们，说录像厅确实缺人，月工资150元。有员工宿舍，吃的话是统一交伙食费，台球厅请人给做饭或订饭。 这个可以呀，工资比小饭馆还高，虽然不管吃，但是这边工作环境好啊，不用闻那么多的油烟气。 双方深入交谈了一下，二狗居然发现，这个店的老板就是自己单位的一名男工，他不但有台球厅，旁边的录像厅也是他的。接待她们的，正是他的亲妹妹。 （这位男工两年后辞去了工厂的工作，全职经商，后来成为了二狗他们单位最早的百万富翁。） 就这样，三虎失业了以后，一天都没有待业，第二天就干上了新的工作。 随着三虎到台球厅工作，小胖和小桶又找到了台球厅，两人经常包一个台子打台球，一打几个小时，两人锻炼了身体，晚上的时间也没那么无聊了，而且还有三虎这么漂亮的朋友陪在身边，可开心了。 小胖尤其开心。这一天，他单独找到二狗，对二狗说，他喜欢上三虎了，想泡她妹妹。 二狗有点吃惊。小胖可是正规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在化工厂的龙头车间当安全员，又不倒班，工作虽然危险，但前程似锦啊。 但是在化工厂工作，哪个岗位不危险呢？只要注意安全，严格遵守规章制度，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吧。 反观三虎只是个初中中专生，现在还没有正式工作，到处打工。论起条件来，三虎跟小胖确实有点差距。 二狗从不偏袒自家妹妹，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她希望小胖考虑清楚。 二狗指着那第三栋宿舍楼说：“小胖啊，你喜欢我妹妹，我特别开心，高兴都来不及。我们本来做朋友，在一起也玩得很开心。 但是你要想清楚啊，这3#楼里面住的，都是工厂里的正式女工，她们哪一个的条件都比我妹妹强。 你确定真的很喜欢我妹妹，要跟我妹妹谈恋爱吗？” 第133章 生活7 “你确定要跟我妹妹谈恋爱吗？” 小胖神情专注地盯着二狗说：“我确定，我真的很喜欢三虎。她又漂亮又能干，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学历并不能决定人的一切。有的人有学历，但是要看这个人到底怎么样。你看三虎那么漂亮，年龄那么小，还那么能吃苦，性格又那么好。我就是喜欢她。” 二狗说：“那太好了。说实话，我妹妹确实挺优秀的。她最大的优点，除了漂亮，还比较善于做生意，而且她心地特别善良。 我们家的孩子都是这样，只要别人对我们好，我们就会对人家死心塌地，掏心掏肺地好。 你如果决定了要跟三虎谈恋爱，就一定要对她好啊。我可是在旁边看着呢，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你就等着吧，我跟你没完！” 小胖说：“不会不会！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跟三虎好好的！” 到了这时候，二狗才分外开心地拍了拍小胖的肩膀，算是认可了他和三虎的交往。 小胖和三虎谈上了，小桶就落了单。小桶经常单独来找二狗玩了，两人去压压马路，看看电影什么的。 有一天两人正压着马路呢，突然下起小雨来。小桶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二狗肩上，二狗也接受了。 二狗看出来了，小桶喜欢自己。但小桶是一个很矜持的男孩子，有点害羞，不敢像小胖打样，表达自己的心意。 二狗也喜欢小桶，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她觉得小桶更像一个温柔的哥哥，有点像干妈家的二哥。 小桶的性格二狗喜欢，但是他的外表二狗不喜欢。小桶生得比较瘦小，只比二狗高一点，而且小桶长得像个民族人，典型的鹰钩鼻，深深的眼窝，看上去有点凶，不是二狗喜欢的外貌长相。 没办法，生性浪漫的二狗就是个颜控。到多大年纪了都是。凡是在长相上入不了她的法眼的人，她都不会来电。 而且二狗知道，小桶家也是在农村，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父母都是农民。 知道自己家里真实经济情况的二狗，实在不想再找一个农村人了。她不想今后自己的婆家，还是那样苦巴巴地过日子。 二狗家里的情况，是哥哥虽然已经工作了，但他的专业是畜牧，分在一个种牛场工作，工资不高，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大妹妹干的是这种临时性的工作，小妹妹还在上学，没有毕业，爸爸妈妈还拿着不到100元的工资。 二狗自觉地觉得自己是家里的经济支柱，所以她在择偶的时候，也要考虑到家里的情况，不能只顾自己。 同时，她也想自己今后的婆家，不要跟自己家一样。她想看到不一样的生活环境。哪怕是找一个内地的，或者是泥山镇本地的人，也好呀，总好过在农村。 农村那种交通不便，到处都是土房，垃圾遍地，破破烂烂的样子，她也实在是看够了。 二狗有时候看到小桶看向她的温柔缱绻的眼神，不禁在心里悄悄地想：小桶呀，你要是再高上10公分就好了，你要是长得再清秀点就好了，你要是家里是城镇里的，就更好啦！ 可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如果，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 所以小桶不明说，二狗就也不吭气。二狗享受着小桶给她的温柔和陪伴，有时候觉得自己挺自私的。但她也不好说什么。 这天，二狗接到了高萍的电话，让她去她家里玩。 第134章 生活8 这天，二狗接到了高萍的电话，让她去她家里玩。 二狗挑了一个星期日，如约来到了高萍家里。 二狗惊讶地发现，高萍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她现在是一个准妈妈了。 二狗是万万没想到，昔日在大学校园里特别活泼时尚、开朗能玩的高萍，这么快就步入婚姻，而且这么快就要当妈咪了，真是判若两人啊。 高萍脸色白里透红，浑身稍显富态，温柔地微笑，看上去很幸福。 看来她这个婚是结对了。 二狗说：“恭喜你呀，人生的道路一路顺遂，工作、结婚、生娃，几不误啊。” 高萍：“还好吧，我就是觉得，什么年龄干什么事，才最好；错过了就不是那个味儿了，或者说滋味就没那么纯正了。你现在怎么样？找对象了吗？” 二狗：“嗯。。。还没有吧。” 高萍：“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呀？上次你跟我们单位的人聚餐，你也看到了，那都是些青年才俊啊，一个个都挺帅的，你看上哪一个了？我去帮你介绍。” 二狗：“我呀，我觉得我真的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那么快就要谈恋爱结婚了？我还想多玩几年呢。” 高萍：“你傻呀，谈恋爱也可以玩啊，结婚，也没必要马上就要小孩呀，而且结婚还可以分上新房子，你不想住新房吗？ 你看着我这房子，2室1厅这么大，有厨房有卫生间，就我们两个用，多舒服呀！你不想来一套？” 二狗：“房子那我肯定想来一套呀，我做梦都想有自己单独的空间，从小到大，都还没有自己单独的房子呢！” 高萍：“是啊，咱们农村出来的孩子过得多穷啊，小时候住的土房，那么冷的天，上厕所还要跑到外面；等到上高中、上大学，都是跟别人一起挤大宿舍。 现在我终于有自己的新房子了，哎呀，太开心了。你也要努力呀，努力一把才能有自己的房子啊。” 二狗：“哪能那么容易呀？对象是那么好找的呀。” 高萍：“二狗你老实告诉我，你上大学的时候，跟那个小海是不是谈上了？现在还好着吗？断没断？” 二狗：“我上大学的时候，跟小海小桶他们是玩得挺近的，但是没有跟他谈啊。他们都是我哥们儿，你没见我经常跟他们在一起，‘馕就啤酒，越喝越有’，哈哈哈！” 高萍：“你们俩真的没谈啊？没谈那就好办了，姐们我现在就给你介绍一个。” 二狗：“谁呀？看你这么热心，一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男士了，说来听听。” 高萍：“这人你认识呀，还见过，我们单位的。” 二狗：“你们单位的？那天吃饭，我见了好几个呢，我知道是哪一位呀。” 高萍：“就是那个伴郎，小章！人家看上你了，觉得你挺好的，托我介绍呢。” 二狗：“小章啊？嗯。。。从目前来看吧，还不错：长得挺好，性格开朗，家里还是城市的。不过他个子太矮了！” 高萍：“矮一点有什么呀？比你高吧。高个子又不能当饭吃。再说，他比你大三岁，刚好像哥哥一样照顾你，多好。” 二狗：“他什么学历？在你们单位具体是做什么的？” 高萍：“中专。在我们单位是电焊工，在班组里。不过他很能干啊，技术很好，是班组的技术骨干。” 二狗：“唉，我们家我爸妈妈给我找对象的规定，说我是本科生，如果能找个研究生，是最好的。” 高萍：“哟，你爸妈规定还挺严格。但是你看哈，咱们这儿虽然女孩子多，但是男孩子是研究生的也不多呀。 再说人家小章，父母就在奎市，以后假如你们成了，有了小家庭，公婆还可以就近照顾。这是优势啊。你再想想？” 第135章 生活9 高萍说：“别看小章学历没你高，个子也不高，但他情商高，会为人处事，跟他待着挺舒服的；他父母家在城市，离这儿近。 还有啊，他比你大三岁，到明年你24，他27，刚好符合晚婚的标准了，到分房的时候，就可以像我一样分上2室1厅的新房了！ 所以说，小章的综合条件还是蛮不错的，你好好考虑考虑再做决定哦！” 二狗非常感谢高萍这个“准红娘”，表示自己回去以后一定好好考虑一下。 其实二狗不缺人追。在她们单位本来就是男多女少，二狗又是为数不多的本科生之一（大部分女工是中专生），所以很多男生对她趋之若鹜。 包括她们单位的副主任，一个很帅的东北小伙，比二狗大两岁，内地名牌大学毕业，也曾对她表示出好感。 奈何二狗对于情爱这方面真的开化得很晚。她那时候，还根本没有把婚姻家庭跟自己的前途联系起来，从没有想到要通过婚姻，去达到自己的某些人生关键点。 她总觉得，婚姻应该是爱情的结果。如果你连这个人都没有多爱，那你怎么跟他结婚？结了婚又怎么过日子？能过多长久的日子呢？ 那时候，她只是想着，如果谈恋爱结婚了，就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了，就不用住宿舍了，没有那么“憋屈”了。 或者想的是，如果找一个城里的男人，那么就不用在去婆家的时候，到农村那样的环境中去了。 其他的真没想那么多。她从没想过，通过婚姻，自己在工作的道路上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可以走捷径。 总之那时的二狗，是一个胸无城府，空有一个美丽的外表，被很多条件不如她的男生看出了她的傻样，因而都在蠢蠢欲动，想“捡便宜”追她的傻女子。 二狗却还不自知，她只是凭借着自己情感的本能在做出行动。 比如二狗对自己有一个规定，那就是：一个单位的，不找。 她想，本来上班8个小时在一起就够烦了，下班还要待在一起。这样的话，两个人是不是很快就会腻了？ 还是有点距离美，好。 比如跟小章在一起，觉得挺轻松愉悦的，那小章来约她玩的时候，她就去跟他玩。 是的，小章不久之后又来找她玩。他们一起去舞厅跳舞，逛公园，轧马路。小章照顾起女孩子着实有一套，细心体贴，让人如沐春风。 反观小桶，就没有小章那么会照顾人。也可能是因为年龄小，跟二狗一样刚出校门，还没有混过社会，所以脸皮薄，有时候做不出非常关心女孩子的样子。 小章则非常会投其所好：二狗喜欢玩，小章就会骑上自行车，每天下班来找二狗，带上她，在泥山镇的大街小巷游荡，逛遍了泥山镇的每一个角落，让二狗感觉足不出户就去旅游了。 二狗喜欢户外探险，小章就带上她，骑车子深入戈壁滩，去找老鸹蒜，去追索呱呱鸡的足迹，甚至带着她去追野兔子。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充满了乐趣。 二狗喜欢看电影，小张就经常请她去看电影，还附送“观影伴侣”：爆米花和可乐，把二狗照顾得妥妥贴贴的。 总之，二狗跟小章在一起的日子得到了空前的照顾，她觉得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有被男孩子这么用心地对待过。 跟小章在一起十分轻松愉快，不用想那么多烦心事，也不用考虑未来，当下是最美好的。 第136章 生活10 面对成熟自信的小章，单纯幼稚的二狗完全放飞了自我，玩得很嗨。她越发信任小张了。 甚至，在小张深夜叫她出去玩，她也毫不犹豫地去了。 有一天，小张下班很晚，等到他回宿舍梳洗完毕，换上衣服来找二狗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二狗有一丝犹豫：都这么晚了，再出去玩，到时候休息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这样好不好呀？ 但面对热情的小章，人家可是骑了五公里的路赶来的，二狗又觉得不能辜负了他。 于是，二狗还是稍作收拾，出门了。 小章不让二狗骑她的破自行车了，他带着她。二狗骑在小章那辆时尚的自行车的后座上。 太阳从西天边落下去了，有点风。小张把手从前面伸到后面来，拉住二狗的手腕，让她抱着自己的腰，说这样暖和些。 二狗有点不好意思。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她跟老雷也这样过，挽手搂腰。 二狗觉得跟小章还没到那一步，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但此时，她很贪恋那来自年轻男性身体的蓬勃的温暖，没有松开手臂。 他们又一起去吃了饭，看了电影，时间已经很晚了。 在电影院门口，二狗再次跳上小章的自行车后座，小章送她回宿舍。 天气更冷了。车一骑起来，冷飕飕的风直往脸上扑。这回二狗没有矫情，自己主动把手伸出去，搂住了小张的腰。她觉得，自己要是冻感冒了，就麻烦了。 这时，小张把脸微微后转，悄悄说：“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你敢不敢去？” 二狗：“你说啥？我没听清。” 小章索性用脚支撑着地，把车子停下来，脸整个转过来，嘴唇几乎贴到二狗的耳朵上，小声说：“我带你去个没有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俩。你去吗？” 说完看着二狗，那眼睛，笑着，热烈地鼓励着，像有钩子在里面。 二狗看着这样的小章，脸红了。 二狗觉得自己心中有两个小人在交战，一个拼命地说：不能去！不能去！你要做个好女孩，你始终是个好女孩，你不能做这样的事！ 另一个在拼命地反驳：为什么不能去？！我就要去！我不想一直做好孩子，我就要做让自己更开心更快乐的事！ 是的，从本质上讲，二狗还是一个单纯而纯洁的农家女孩子，爸爸妈妈一直对她谆谆教诲：女孩子一定要自尊自爱，不到结婚，不要跟男孩子乱来。 可是在大城市里上了四年大学，又耳濡目染像刘华那样的女生，以及身边别的城市里的男女生自由恋爱的行为，你说二狗没有受到一点“启迪”，那是不可能的。 。。。。。。 到最后，对“那些事”的好奇，以及不忍心辜负小章的心理，占了上风。 二狗说：“走吧，我去。” 小章重新骑上了车。他是等二狗坐上座位以后，才开始蹬动车轮。嗯，二狗总是能发现小张细心待人之处。 小章悄悄地骑着车，骑到小章单位一个小门口。 小张的单位也是石化公司旗下的一个分支，有一个很大的厂房，里面有工房，有办公楼，在比较偏僻的角落，还有好几排用来装工具杂物的平房。 门口有一个老人，坐在那里值班。小张对那老人笑了笑，就直接把车骑进去了。 那老人一直看着小张把车骑进去，看了很长时间也没有阻拦，二狗很奇怪。 等车骑得比较远了，小章才解释说：“我跟杨师傅关系挺好的，他一直很照顾我。” 小章一直骑，最后在一排平房最靠里的一间屋子门口停下了车。 把车子支好，小章掏出一把钥匙，开开了屋子门，他让二狗先进去，随后他把车子也推进去了，反锁了门。 他一直没有开灯。好在今夜月亮很大，月光明晃晃的。屋子里的一切依稀可见。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屋子。在屋子的一角有一张床，被褥枕头一应俱全。靠门边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屋里堆着少许杂物。 小章说：“这是我们以前干活的时候用过的一个屋子，后来活干完了，我就留了一把钥匙。有时候晚上不想回宿舍了，就来这里住一下。” 二狗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她真的没有想到，小章会把她带来这里。 她非常害怕，看门的那个杨师傅，会不会找过来？毕竟，这是在厂房里。 而且，这么简陋的地方，哪有心情做什么事情？ 在二狗心里，“那件事”是非常美好而隆重的事，哪能那么随随便便就做了呢？ 这根本不符合二狗一贯的对“那个事”的想法和看法。 小章把自行车靠墙放好，又走到床前，用手把床上的被褥整个拍了拍灰，把床单拉整齐了，然后走过来，拉着二狗的手，走到床边坐下。 二狗特别紧张。她突然说：“我想上厕所。” 小章赶紧用右手食指封住她的嘴唇：“嘘！小声点。这厂里还有别人在巡逻。你不要出声，我带你去上厕所。” 小章拉着二狗的手，两人蹑手蹑脚地从房子里出来，沿着墙根儿，悄悄地往厕所的方向走。 第137章 生活11 厕所离工房有一段距离。两人借着月光，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走到了厕所门口。 到了女厕门口，二狗仍然不敢放开手，里面黑乎乎的。二狗说：“我害怕！” 小章紧紧拉着二狗的手，压低声音说：“别害怕，我陪你。你跟着我走。”说罢率先往女厕里面走去！ 二狗觉得又紧张又刺激，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俩摸着墙，找到了蹲位，二狗悄悄地蹲下，觉得非常难为情，尽量不发出声音，悄悄地释放。 小章跟二狗进了一个蹲位。他先是背对着二狗，让她先来。等二狗结束以后，他再去。 听到小章发出的声音，二狗觉得很尴尬。她也自欺欺人地背对着小张，闭着眼睛，用手蒙住了耳朵，假装自己什么也听不见。 二狗心想，自己这是典型的掩耳盗铃啊啊！！ 完事以后，他俩照旧悄咪咪地回到了那个小工房。 二狗心中一块石头落到地：还好！没有碰到任何人。 小章拉着二狗的手，把她带到床上，说：“凑合着睡吧，明天早上一大早，我再送你回去。” 二狗脱掉鞋，全副武装上了床，僵硬地躺在床上。小章从后面搂着她，吻了吻她的脖子和耳朵。二狗一阵阵发抖，动也不敢动。 就这样躺了一会儿。二狗的心跳越来越快。小章的手开始不老实了。他在二狗的腰那儿来回摸索，慢慢地往上伸，停到胸那儿，握住，不动了。 二狗用手把小章的手拿下来，仍然放在腰间。 小章把嘴唇贴近二狗的耳朵，吻了吻，轻轻地说：“二狗，你不想吗？” 二狗闭着眼睛，也悄悄地说：“想啊，我当然想了。我是正常人啊，又不是残疾。但这样的事情，是一定要放到洞房花烛夜的呀。我爸爸妈妈要是知道我现在跟你这样，估计会打死我。” 小章不吭气儿了，也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小章问：“二狗，你是处女吗？” 二狗：“我当然是处女了。你是处男吗？” 小章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不是。我谈了几次恋爱了，已经不是了。” 二狗直接坐起来了：“什么？你已经不是处男了？你怎么会这样？谈恋爱的时候就。。。就。。。” 小章也坐了起来。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轻轻地说：“是啊，我不是处男了。在我的观念里，谈恋爱的时候做这样的事，只要双方开心自愿，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你可能会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二狗，你是不是觉得不公平？你要是真的这么觉得的话，那我们就终止吧。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打扰你了。我们以后就做普通朋友吧。 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二狗这时候真是思绪万千。她又开始天人交战。她从来没有想到，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让自己觉得很开心快乐的人，却是个这样的人！ 二狗想，小章果然是城里人啊，在这方面这么时髦开放，自己这个农村土包子，是不是太土了？ “但是他能这么坦白，这么尊重我，说明他也是个好青年啊。” 想到这里，二狗转身抱住小章的背，说：“你能对我这么坦白，我原谅你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我希望我是你的最后一站。你一定要对我好，珍惜我，我们俩以后好好的，好不好？” 小张紧紧地搂住二狗，说：“会的，我一定会的。二狗，谢谢你！” 他们俩继续相拥而眠。小章仍旧从后面抱住二狗，但是一动也没再动。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麻麻亮，小章就起起来，骑上自行车，把二狗悄悄地送回了宿舍，没耽误上班。 很多很多年之后，二狗才知道，自己那时是有多傻。 因为有一天，她听到小章对儿子说：“我对你妈，用了欲擒故纵之计，才追上的她。” 因为又有一天，她听到好友二丫对她说：“你要相信男人的话，那猪也能上树了！” 第138章 生活12 不知哪位作家说过：“一个人不可能在拥有青春的同时，又拥有关于青春的知识”。这话用在二狗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拥有美妙青春的20岁出头的二狗，还是那么青春烂漫，对人生中很多重要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考虑清楚，或者说，她根本没有那个眼界和胸怀，能看清楚自己的世界。 其实她也很想搞清楚。她曾爬上那个几千年以来一直冒着泡泡的泥火山，登高远眺，眺望她正工作和生活在其中的泥山镇。 她看着装置区鳞次栉比的塔楼、油罐，还有生活区此起彼伏的高楼大厦和住宅楼，想极力搞清楚自己活着的意义，和下一步的打算。 可是无论怎么想，她的脑子中还是一团浆糊。是的，从八九岁她第一次在电影《画皮》中看到那个恶鬼的时候，她就开始思考人生。 是不是很早呀？比大部分人都早吧！ 可如今看来，她并没有“赢在起跑线”上，她都20多岁了，还是搞不清楚这混账的人生。 她左右不了自己的人生，只能在人生的这条大河中随波逐流。 她不喜欢很多事情。比如单位上的人际关系。几百号人，为了那仅有的十几个好岗位，手段用尽，尔虞我诈，波谲云诡，怪象丛生。 她不喜欢那样的工作环境。如今回头一看，大学是多么美好啊。 她不喜欢住宿舍。还是一个字：斗。 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争斗啊？莫非真的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她很懊恼现在与小章的关系。 “一晌贪欢。”只是觉得跟这个人在一起很开心，很轻松，怎么这么快，好像关系就定下来了？！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小桶，多好的男孩呀，就放弃了吗？ 还有单位的那位副主任。 还有大学同学小郭和小伊。他们分别都对自己表示了一些意思。 这些人的学历都比小章高，工作也好，都是干部指标，技术员。 都不用再接触接触，就选定了小章吗？ 好像很多事情还没有了解呢，就这么仓促地决定了？ 可是自己却跟他那样了！话也说到那个份上了！ 自己怎么那么傻呢？怎么就跟着他去了那个黑屋子呢？！ 二狗有时候自己捶自己的脑袋。怎么就这么管不住自己呢？！ 她气了自己好几天。小章再打电话约她出去玩儿，她都推脱有事，不去。 天气正值盛夏，下了一场暴雨。在极短的时间内，降雨量达到了惊人的数字。黄色的雨水从天山脚下，从泥火山上飞快地流下来，西环路边上的防洪渠很快被填满。 雨水继续往下漫流，顺着北京路主干道倾泻而下，直接灌进了厂区，在厂区内的道路上肆虐，并浸进了低处的办公楼和装置区。 暴雨下了整整半天。后来听镇上的老人说，几十年都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雨了，她们都从来没见过。 小胖所在的单位，地势比较低洼。等到雨停了以后，他们去上班时，发现办公楼被水淹了，水的高度到过一楼大门的一半了，向外打开的门都推不开，楼外空地上，到处是雨水流过后留下的泥沙。 二狗还好，因为这场雨是下午下的。她中午回到了宿舍，下午正准备出门去上班，雨突然就来了，随后单位领导打电话来，告知她们不用去上班了。 所以她和其他人就一直留在宿舍里，没有受到暴雨的侵袭。 到傍晚的时候，最后一抹晚霞染红了西天边。天空恢复了晴朗，美丽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二狗在隔壁宿舍，正跟大周聊着这场可怕的暴雨。突然，她看见了小章。 第139章 生活13 现在二狗已经上班了，她们的女工宿舍楼，并不像大学时候管得那么严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男人也是可以上女工宿舍楼的。 二狗跟大周聊天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再加上她们是在说着话。所以，可能小章找到二狗宿舍的时候，听到了隔壁说话的声音，就找到大周的宿舍里来了。 只见小章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开着的宿舍门，然后笑着看向二狗。 二狗：“你怎么来了？” 小章：“下这么大的雨，我担心你会不会碰到什么事儿。所以来看一看。” 二狗：“对啊，下这么大的雨你还过来，路上很不好骑吧。” 小章：“还能骑吧，路上小水坑挺多的，稀泥巴也不少。还好吧。” 二狗把他让到了自己宿舍，请他坐在床上（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坐），给他倒了杯水。 二狗心里有一点感动。这么大的雨，小章竟然不顾路上泥泞，骑着车来看望她了。这个男人有时候确实挺心细的，细腻得叫人感动。 附近戈壁滩，也没有地方去，二狗只好又带他去舞厅，喝茶，跳舞。 跳舞的时候，小章把二狗搂得很紧，他在二狗耳边悄悄地说：“二狗，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边说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二狗。突然，他在二狗的嘴上啄了一下。 把二狗吓了一跳。虽然跳舞的时候灯光昏暗，灯色迷离，但她还是担心有同学或者同事看到，那多难为情啊。 一曲跳罢，他们在一张小桌边坐下，慢慢地喝茶聊天。 二狗看到小张的左腕上戴着一块手表，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觉得挺漂亮的。就多看了两眼。 小章说：“好看吗？”边说边取下来，让二狗细看。 二狗手腕上还是带着当年她刚上高中时，爸爸斥巨资给她买的那块机械表。跟小章的这一块比起来，显得十分简陋。 小章：“我这块表也没多贵，你要喜欢就先带着吧。” 二狗：“不用不用，我只是欣赏一下。表，能用就行了，我对它的外观并不挑剔的。更何况，这是我爸爸给我买的表，我都戴习惯了。” 小章：“哦，好吧，那就不勉强你了。你看我这个戒指怎么样？好看吗？” 二狗仔细地看了看那个戒指。她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戒指，是个铂金戒（小章告诉她的），上面的花纹很细腻，闪着银白的光，低调而不张扬，实而不华。 二狗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戒指呢，以前我们家里能吃饱饭都不错了，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奢侈品。” 小章：“你从来没戴过戒指呀，那这个戒指也不很贵，送给你吧。” 二狗：“那怎么行？我看这个戒指，就是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去，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要。” 小章：“真的不很贵的。你都从来没戴过戒指，要么你就先戴着，戴上一阵子吧，就当是玩一玩了。等你不想戴了再还给我。” 这个倒可以有。二狗就当做玩物一样的，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她可从来不知道戴戒指的含义。 第二天，他戴着戒指上班。办公室的曲姐笑着问她：“哟，二狗戒指都戴上了，你这是名花有主了吗？” 曲姐年长二狗一岁，比二狗早两年工作，是从炼油厂那边转到新的化工厂工作的，对二狗关爱有加，像位大姐。 二狗害羞地说：“哪有，带着玩的。” 曲姐：“二狗呀，戒指可不能乱戴呀。很有讲究的呢。” 下午下班以后，小桶来找二狗。这时宿舍里没有旁人，只有他俩。二狗招呼小桶在床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水。 小桶在接水杯的时候，看到二狗手上的戒指，猛地一愣，本来笑嘻嘻的脸，一下僵住了；原本充满笑意的眼睛，变得晦暗无光。 小桶：“二狗，我想确定一下，你真的定了吗？真的跟那个人的关系已经定了吗？就是昨天在舞厅跟你跳舞，还亲你的人？” 二狗：“。。。还没有完全定呢。”她也说不清楚。 小桶：“你都戴上戒指了，还说没有定？昨天在舞厅，我好像看到你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唉！二狗啊，我们还是好朋友吧，真心地希望你幸福！” 小董说完，放下水杯就走了。 二狗追到门口，看到小桶已经飞快地走下了宿舍楼的圆形台阶，很快消失不见了。 二狗心里乱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隔天是星期六，小章给二狗打电话，请她到奎市他们家里去玩。 第140章 三虎28 在二狗上班的第二年的春天，三虎风尘仆仆地投奔她姐来了。 读者君大概还记得，当三虎在昌市的大街上游荡的时候，被哥哥逮了个正着。 哥哥觉得她干的活儿太危险，不让她干了。她就暂时闲着了。 后来姐姐二狗来了一通电话，让她去她那里发展。 三虎回到她的好朋友小李的爸爸家，打包好所有的行李，一共有七个尿素袋包，另外还有一个贴身的小包背在身上。 三虎用一根扁担，把这七个包挑着去赶火车。坐了五个多小时的火车，在奎市火车站下车。 在下车的时候，三虎悲催地发现，她那根根本就不咋地的旧扁担居然不见了，被人摸走了。 她只好肩扛手提，手忙脚乱地把所有的包弄下了火车。 跟他一同下车的人中，有一位小伙子很热心，看到一个小姑娘拿着这么多行李，就走上前来帮忙。 小伙子问：“姑娘，你拿那么多行李，到哪儿去啊？” 三虎：“去泥山镇，找我姐。我姐在那儿工作呢。” “刚好我也在泥山镇工作，我们俩同路，我帮你提包吧。” 奎市火车站有直接通往泥山镇的中巴车，半小时一趟。 上了中巴车，小伙子又问：“你姐在哪个单位工作？” 三虎：“嗯。。。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在厂里。” 小伙子：“那就是炼油厂嘛。刚好我也去炼油厂宿舍，就是最后一站，那你跟我走吧。” 中巴车到了最后一站，两人下了车，提着大包小包去了炼厂宿舍。 三虎逢人打听：“请问3号楼503宿舍在哪里？” 路人：“3号楼？我们这儿没有3号楼呀，也没有这个宿舍呀，你找谁呀？叫啥名字？” “我姐，我找我姐，叫二狗。” “。。。这儿住了这么多人，那可不好找。” 三虎慌了：“那可咋办呀？我只知道她是新分来的。” “新分来的，那肯定是在化工厂嘛。你们找错地儿了，到化工厂宿舍楼去找吧。” 那个小伙子说：“对对，应该是在化工厂，那咱还坐刚才那个中巴车，那个车有一站就是在化工厂，走，我送你去吧。” 好心的小伙子又帮三虎提了一大堆包，赶公交车，直到把三虎送到了化工厂站，下车后又打听到了3号楼503宿舍，把三虎的东西都拎上了5楼，拎进了宿舍，安顿好了才走。 （姑娘长得漂亮就是好，又是个说话甜甜的“巧嘴巴”，人缘好啊，走到哪里都有人帮！） 三虎终于能坐在她姐二狗的床上休息了。这时候二狗还没有下班，她就坐在床上等。 三虎发现宿舍里有四张床，其他两张床上有人躺着。她们看到她一下提进来七八个袋子，全是尿素袋，摆了一地，好像把地搞脏了，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像看乡下土妞一样看着三虎，看上去一点都不友好。 三虎看到她们那样，也不敢跟她们打招呼了，就悄悄地坐在那里等姐姐。 等了一个小时，才等来了下班的姐姐。 二狗一进门看到了三虎，很惊讶。 “哟！你都到了，我还想呢，这两天咋没你的消息了，你也没给我打电话，都不知道你哪时候来。还想着等你来了我去接你呢。” 二狗赶紧给妹妹倒水喝，然后带她出去吃饭。当得知是一个不知名的小伙送妹妹过来的，二狗十分感谢，并为没有见到人家当面致谢而遗憾。 二狗说：“这几天你就跟我住在一起，我们尽快去找工作。三虎呀，你住在我宿舍里，要当心点儿。 你今天下午见到的那两个姐姐，靠门边的那个，刚刚失恋，脾气大得不得了；跟她住对面那个，年龄比我小两岁，那是一点亏都吃不了的，凡事都要自己占上风才行。 这是公共宿舍，不是我自己的，你一来住，人家可能觉得你占用了公共资源。本来她们就一点亏都不会吃，你这一来，她们更有理了。 所以呀，妹子，这两天你就悄悄的。她们要不是说得太难听，你就别理他们。 咱们尽量找工作，找那种包食宿的工作，让你早点搬出去吧。” 三虎牢记了姐姐的叮嘱，在503宿舍里，尽量夹着尾巴做人。白天宿舍的四个人都去上班了，三虎用姐姐的抹布，把宿舍里的桌子和大衣柜都擦了一遍，用扫把把地扫一遍，又用公共卫生间的拖把，把地拖得干干净净。 第141章 三虎29 三虎在姐姐二狗的宿舍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过了两天。 姐姐一下班就带她出去逛北京路边的商业街，想尽快给她找到工作。奈何两人对这边都不是很熟，一时半会儿哪那么容易找到工作。 到了第三天的白天，二狗又去上班了，最后，宿舍里只剩下三虎和那个脾气特别暴躁的刘姓女工。 三虎做什么都轻手轻脚的，生怕不知道哪里会惹毛了那位刘姐。可饶是这样，人家还是发话了。 刘姐：“你走路那么大声音，不怕影响别人吗？” 三虎：“我哪有啊，我已经在很轻地走路了。刘姐姐，您要这么说的话，您说话那么大声音，不怕影响别人吗？” 三虎这两天待在宿舍，看到那两位姐姐各种欺负自家姐姐，心里本来就越来越气了。姐姐二狗脾气好，但也不能这么由着人家折腾吧。 三虎想：不就是个失恋吗？怎么搞得快成精神病了？！你失个恋，就需要我姐姐来给你买单吗？！干嘛老是对我姐那么凶！ 听三虎这么一说，那位刘姐像是一下子气疯了，声音又大了几分：“你一个外来人，本来就占着我们的公共资源，你还有理了？！” 三虎：“刘姐，我确实是一个外来人，但我是来找我姐的呀。我用的是我姐的资源，占用你们的什么了？是占了你的水了，还是用了你的电了？ 再说我就在这里住几天，我也有打扫卫生啊，我也在维护这个资源啊，又没有给你们捣乱。 是不是在你眼里，你们这些当了工厂的工人的人就高人一等，我们这些外来的打工人就低人一等啊？ 你如果比我高人一等，那你应该是个教养很好，值得尊敬的人，应该比我优秀的多。 可我看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有教养的样子啊。你不喜欢帮助人，自己心里有气，就迁怒于别人，要求别人时时处处以你为中心。 你这个样子，你还比我大5岁，你觉得你比我优秀吗？我一点都不觉得。我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你这个样子，我都觉得是在丢你爸妈的脸！” 三虎不像二狗，在社会上历练过的人，能说也敢做。三虎这一通输出，有条有理，又妙语如珠，直把那个刘姐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二狗并不知道这发生的一切，不知道小她四岁的妹妹，都在替她主持公道了。在后来的几天里，二狗只觉得，那位刘师傅怎么消停了？不那么折腾了？ 到了第四天的下午，二狗下班后又带三虎出去吃饭，走进了一个小饭馆。 这个小饭馆主营大盘鸡和各种面食，味道不错，但是只有一个服务员，上菜很慢。桌上客人用过的碗筷也没来得及收拾。 姐俩要了两个面，在慢慢地吃着。吃到一半时，进来一个小伙子。听他说话的口气，是这家店的老板，那个服务员阿姨是他的妈妈。 老板一边帮着妈妈收拾桌子，一边说：“唉，要是能再招个服务员就好了，瞧这乱的。” 二狗把这句话听到耳朵里了。她跟三虎对视了一眼，三虎也听到了。 姐俩吃完饭，二狗去买单，她边把钱递给老板，边问：“老板，您想招服务员吗？” 小伙子：“是呀，我们这里缺一个服务员。怎么，你那儿有人吗？” 二狗：“有呀，就是我这个妹妹呀。三虎，快过来。” 通过交谈，老板得知三虎在比这个饭馆大得多的饭馆里都干过服务员，十分高兴。老板让三虎先不要走了，就在店里试着干一下，到店打烊再走。 二狗看到妹妹已经熟练地干起来了，非常高兴，就先走了，叮嘱妹妹下班后回宿舍找她。 两个小时以后，三虎下班，开心地告诉姐姐，她已经被录用了，包吃包住，月工资是130元。并说在她的请求下，今天晚上就可以搬到小饭馆的员工宿舍去住。 二狗也非常开心。姐俩把东西归置归置，一人提了几个包，三虎当晚就住进了饭馆的员工宿舍。 第142章 三虎30 三虎正式在“许氏饭馆”上班了（老板姓许），当上了服务员，主要负责点菜，端菜，收拾桌子。 看过前文的读者君应该记得，三虎是家里四个孩子当中，最不爱学习的，她宁可帮妈妈干活，也不想去啃书本。 所以她从小练就得手脚勤快，眼里有活，收拾房子，打扫卫生，都不在话下。 这会儿到了小饭馆，她一样发挥勤快肯干的特长，除了干好自己点菜、端菜、收拾桌子的本职工作，在不忙的时候，她还帮着扫地、洗碗、擦窗户。还把饭馆门口那块空地，用扫帚扫得干干净净。 她眼里就见不得脏乱差，她把厨房、大堂、吧台、库房等处的物品尽量分门别类，并尽量利用饭馆现有的房间结构，把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让每个东西都各有其摆放之处，使整个饭馆的面貌大为改观。 这是三虎的强项，她做起这些来得心应手，一点都不难。 这样一来，再加上大厨师做的饭菜本来就不差，整个小饭馆人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好了。 许老板开心坏了。他说，三虎不愧在大饭馆干过，她这一来，饭馆一下就不一样了，感觉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许老板发现三虎算账比他妈妈还快，就把收银的工作也交给了三虎。到后来，许老板三天才来一次饭馆，让三虎把三天的收入一次性交给他就行。 在员工宿舍里，三虎把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也收拾得井井有条，温暖舒适。她觉得不管怎么样，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中，自己都要尽量活得开心，高高兴兴过好每一天。 三虎的愿望很美好，可现实总是没那么美好。许老板的妈妈就不想让她过得那么好。 待得久了，三虎发现，这个小小的饭馆，内部竟还挺复杂的。 这个饭馆平时就四个人：大厨和他媳妇、许大妈，还有三虎。 其实大厨的媳妇就是服务员，但这个女人没文化，仗着她老公能干，认为这个饭馆离了她老公就转不了，就经常偷懒，饭馆里的活不到堆起来，她就懒得动，一个十足的好吃懒做的人。 大厨的媳妇不但不好好干活，还经常和大厨一起，偷吃饭馆里的肉。许大妈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但又奈何不了大厨，心里十分憋屈，偷偷告诉儿子，儿子也解决不了，说一时半会儿哪能找到技术这么好的大厨。 许大妈呢，老公去世得早，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独自支撑了18年，才把这个独生儿子养大成人。所以她非常爱这个儿子，觉得儿子是世界上最好。 三虎听大厨的媳妇说，在三虎来之前，已经有两个服务员被许大妈给气跑了。为啥？因为她觉得这两个服务员都心术不正，想勾引他儿子。他就一个宝贝儿子，可不能轻易就找一个不好的老婆结婚。 许大妈这人本身也有问题，抠门得很。在做员工餐时，她让大厨把客人吃剩的大盘鸡，回炉加热，再加点水和大白菜，煮一煮，就这么就馒头吃。 大厨肯定不会吃这种东西，他自己另外炒菜，叫了媳妇儿一起吃。只有许大妈和三虎一起吃那种菜。 三虎没办法，只好吃这样的菜。吃了几次以后，她实在吃不下去了。 有一天晚上，大厨又做了这样的员工餐。三虎实在不想吃，就掂了个白馒头，拿上自己的水杯，出了店门，坐在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用白开水就馒头，当晚餐。 这时候，恰好老板来店里了。 老板问三虎：“你咋坐在这儿呀？” 三虎：“休息一会儿，现在人少。” 老板：“你咋不进去吃饭呀？” 三虎：“。。。吃这个也行。” 老板转身进了店里，看见大厨正在做砂锅。老板问：“你咋在吃砂锅呢？我妈和三虎咋没吃？” 大厨：“老太太她要吃那个菜（指客人剩的大盘鸡再加工的菜），我就按她的要求做。我不想吃那个菜，我就跟我媳妇做的砂锅，我的砂锅可是素的哦，没放肉啊。” 老板问他妈：“妈，你咋吃这个呀？” 这时大厨的媳妇插了一句：“她平常就吃这个，也让我们吃，我可吃不下去。” 老板一听火了，对大厨说：“你炒两个菜去，我还没吃呢，多放点肉！”又转头对他妈说：“妈！你哪能吃客人剩的菜呢？都有口水在里面，还不卫生。以后再也不许吃了啊！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不许这么抠搜！” 第143章 三虎31 在老板发现三虎竟吃着那么差的饭菜以后，对三虎产生了愧疚心理，可能他觉得三虎对这个饭馆那么操心，贡献那么大，他妈妈还那样对人家，他觉得太不好意思了。他开始时不时地带着三虎出去吃晚餐。 老板来得比较勤了，在劳累了一天以后，他把三虎带出来，问三虎想吃什么菜。三虎说想吃什么，他们就去吃什么。 三虎和老板一起去吃过排骨、抓饭等，都是好吃的，在三虎在店里工作的两个多月里，他们一起出去吃过四五次，老板有时还给三虎带点心和水果。 自从上次吃饭的事被老板撞见，老板说了他妈以后，这个许大妈就怀恨在心。她不敢欺负大厨的媳妇，就时不时拿三虎撒气。 在看到儿子对三虎那么好之后，许大妈更是气得不行，她又开始怀疑，这个新来的服务员，是不是又在勾引他的宝贝儿子了。 许大妈心脏有点问题，一直在吃药。她的药一直固定放在柜台里面的一个角落里，并且她还告诉所有人，不许动她的药。 有一次，三虎拖地时，手肘不小心碰到了药瓶，药瓶翻倒在地上，药片滚了一地。 三虎很奇怪：这个药瓶子怎么给放到桌子边上了？并且瓶盖子那么松，一碰就掉开了，还把药都撒出来了？ 许大妈大声埋怨三虎，说她故意碰翻她的药，要让她赔。说这个药一瓶180，特别贵，是她儿子孝敬他的，三虎必须得赔。 三虎一看就是许大妈设的局。但她还要在这里工作，不便当面揭穿。三虎说：“我现在没有钱，只有发工资了才有钱，等发工资了我赔给你。” 这时老板来了。他看到三虎有点闷闷不乐，以为她累着了，就说要开车带三虎去兜风。 三虎跟着老板出去兜了一圈，在车上，三虎跟老板说了药瓶的事。三虎委屈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碰你妈妈的药瓶的，我没有想到，那个药瓶本来一直放在柜子的角落里的，今天怎么会放在桌子那么靠边的地方，而且瓶盖一碰就开了。” 老板安慰她：“药你不用赔，别担心，我去跟我妈说。我妈这人就这样，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唉，我也不好多说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三虎被老板开导了一番，开心一点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凡事解决了就好了，她也不会太往心里去。毕竟明天还要过，老是纠结那样这样的不开心，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没想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许大妈又找借口，把三虎数落了一顿，说她一天不好好上班干活，还跟她儿子一起出去坐车兜风，她都没这待遇过，三虎这是明摆着要勾引她儿子嘛！ 许大妈：“我辛辛苦苦守寡18年，才把我儿子培养成人。你们这些狐狸精，一个个都想勾引我儿子，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我在，你们休想！” 三虎气坏了，实在受不了了，一气之下不干了，回了姐姐的宿舍。 姐姐二狗心疼三虎，对她说：“没关系，工作我们再找，不用白白受气。” 结果三虎的运气就是好，第二天就找到了工作，还比头一个工作好。 这第二个工作虽然轻松一些了，环境也好一些了，但是责任心更重了。因为老板有录像厅，台球室，还附带了一个小卖部。 三狗和另外一个服务员，要三方兼顾，既要给人放录像，又要招呼人打台球，还要兼顾着售卖小卖部的东西。 小卖部的商品有烟，矿泉水，瓜子，零食，点心，啤酒等等。三虎她们会时不时问打台球的客人有什么需要？如果客人要买东西，三虎她们也不能怠慢，要尽快满足客人的需求。 好在卖东西是有提成的，这样无形中又会多了一笔收入。 三虎生得漂亮，整天笑眯眯的，又嘴甜，“大哥大哥”地叫着，生意越来越好。加上提成，三虎在录像厅，第一个月工资就拿到近300元，比她姐这个正式职工都高。 这期间，小饭馆的许老板来找过三虎，还想让她回去上班。三虎谢谢了小许老板的好意，坚决表示不想回去了。小许老板感到分外惋惜，在给她结工钱的时候，又额外多给了50元。 而且好事成双，小胖又向三虎表白了，说是要跟她处对象，几乎天天都来台球厅，来的时候还不空手，给三虎买水果和小点心吃。 三虎这一阵子的生活真是顺风顺水呀，姐姐二狗也十分开心，妹妹总算过上好一点的日子了。 第144章 三虎32 三虎在录像厅（台球厅）正干得欢实，她的男朋友小胖告诉她一个消息：玛塔宾馆要开业招人了。 玛塔宾馆就是前文提到的泥山镇唯一的一家五星级宾馆。 因为石化公司新建了分厂化工厂，化工厂的设备绝大部分自国外进口，在化工厂差不多建设完毕的时候，将从世界各地的设备生产厂家来一批技术员，指导中方人员有关设备的使用和日常管理工作。 为了接待这些尊贵的外宾，这家五星级宾馆应运而生。 小胖说宾馆服务员的待遇挺高，正式工月工资400多，合同工200多，还有三金，值得一去，肯定比在录像厅干有前途。 三虎和二狗都觉得有道理。三虎遂决定去宾馆参加面试。 三虎事先跟录像厅的老板说好，她要去参加面试，要请假至少三天，如果面试上了就不回来工作了；如果面不上，她还想回来继续干这份工作。 录像厅的老板也是化工厂的职工，对这个五星级的宾馆也有耳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完全理解三虎，十分支持三虎的行动，并说，如果面不上，一定要再回到他这里上班，他十分舍不得三虎走。 三虎怀着多少有点忐忑的心情去参加面试，因为此前她只在中型饭店干过，并没有在宾馆干过，虽然都是服务型企业，但细节上还是有诸多不同啊。 宾馆要求服务员要年轻、漂亮、能干，最好是有服务业工作经验，特别突出的一点，是要求服务员要气质好，形象好。 三虎的外形还是不错的，但有一个问题：还是眼镜的问题，一般服务员是要求不戴眼镜的。但面试官看三虎的气质好，外形条件好，又不露怯，挺大方，就说先留下来试试看吧。 三虎开始了三天的试用期：每天早上早早起来先开会，然后跟着师父干活。师傅边教她干活，边从中观察，看她干活怎么样？有没有眼色？眼里有没有活？肯不肯干？这些都是对新分员工的考察指标。 因为服务对象大部分是外宾，三虎她们下午下班后还有两个小时的英语补习课。 就这样忙忙碌碌过去了三天以后，三虎参加了英语考试。本以为自己的英语不咋地，结果在20多个人当中，三虎的成绩居然名列第三。 结果试用期圆满通过，三虎就这样留在了宾馆工作。 正式工作以后，宾馆把三虎分配给一位冯师傅做徒弟。她们两人一起负责一栋独栋的两层小楼的卫生管理。 这栋小楼总共有八间一室一厅的客房，是专门接待从外地来的经理级及以上人物的，因而对服务员的气质要求更高，各项工作更细致严格。 就这样，三虎在宾馆的工作生涯正式拉开了帷幕。这里又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在这里，三虎遇到了与她之前的世界中完全不同的人，见识了一件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真是令她大开眼界。 第145章 三虎33 三虎的师傅是位四川辣妈，三十多岁，虽然瘦瘦小小，但脸蛋漂亮，又干事利索，性格火爆，活像个红彤彤的小辣椒，三虎就叫她辣椒师傅，“辣椒师傅”居然也很开心地答应了。 师徒两个一个肯教，一个肯学，两人配合默契，又性情相投，虽然差着十几岁，但很快就成了忘年交。 在辣椒师傅的热情邀请下，三虎曾经带着姐姐二狗去她家做客。辣椒师傅的老公，三虎她们喊姐夫。姐夫在炼油厂工作，是个十分敦厚善良的男人，很宠辣椒师傅，两口子感情特别好。 三虎发现，辣椒师傅虽然本性是个热情善良的人，但是对宾馆里的同事区别很大，对有的人温柔热情，对另外一些人，则横眉冷对，离得远远的。 三虎感到很疑惑，就问师傅是啥原因？ 辣椒师傅说：“我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呀。我刚来的时候，是在厨房工作。我因为个子小，又长得好看一点嘛，总有人想欺负我。 我就想了个办法：谁要是来欺负我，我就当着他的面，拿上两把刀，坐在他的面前剁饺子馅！我把肉剁得稀碎，边剁边瞪着那个人，看他还敢欺负我！ 三虎啊，别看我们这个单位成立的时间不长，但里面的人际关系复杂着呢。好人是多，但是不好的人也有。有的人天生就是孬蛋。你可要当心着点儿，别那么傻乎乎的。” 三虎通过观察，发现事实确实如此。宾馆里分为正式工和合同工，正式工工资是合同工的两倍，活干得少，还拿的钱多；合同工活儿干的多，脏活累活没少干，钱拿得少，还受气。 而且那些新来的老员工，拿起公家的东西来，那是一点也不手软，今天顺回家一个床单，明天能拿一床被子走，什么纸巾呀，香皂呀，更是不在话下，没有一点集体主义精神，令三虎看着很是不屑。 三虎谨记师傅的教诲，老老实实干活，不惹事，不闹事，也不来事儿。她跟师傅就躲在那个宾馆仅有的两层小楼里干活，尽量把那些尊贵的外宾们服务好。 这一天，宾馆的维修班请新来的员工们吃饭，说是要增进阶级感情。三虎和辣椒师傅一起参加了。 三虎谨听师傅的话，每当有人劝酒，就说自己确实不能喝，只喝茶和饮料。 跟三虎一起参加工作的女服务员中，有一个女孩大大咧咧，爱说爱笑，别人劝她酒她就喝，很快就喝多了，说自己头晕得不行。 这时候，维修班的头说：“我送她去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结果都过了好长时间了，这个维修班的头还是没回来。 辣椒师傅对三虎说：“我去看看去，你就坐在这里，不要动，谁劝你喝酒你都不要喝；也不要走，等我回来了再走。” 三虎惴惴不安地答应了。过了没多久，辣椒师傅匆匆回来了，边坐回椅子上边说：“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原来那个维修班的头，趁那个女孩酒醉不能自理之际，把人家给强奸了。 而宾馆最后是怎么处理这个事的呢？ 维修班的头本是有妇之夫，却还做出如此不耻之事。他那么嚣张，是因为他是本地人，家里有后台，事后啥事也没有，照样工作。 而那个女孩只好忍气吞声，此后就消失不见了，据说是用钱私了了。 这件事把三虎她们那一批新来的服务员们都吓坏了。（虽然宾馆要求严格保密，但私下里还是悄悄传开了。）好好出去正常聚个餐，一不小心竟失身了！以后在这里工作，可一定要慎之又慎啊。 三虎发现，这表面上看上去如此豪华风光的五星级宾馆，内里竟如此龌龊不堪，鱼龙混杂。真是人不可貌相，事物也更不可只看表面啊。 想当年，她们这批服务员可是经过严格的筛选，差不多是8:1的比例，才能进入这个宾馆的，令多少没能进来的姑娘羡慕呀。 从此她更是跟紧师傅，兢兢业业工作，不敢做他想。因为在打工人的眼里，这确实是待遇最好的单位了，目前离开是不明智的。 对了，还有就是好好学英语，因为是涉外宾馆，对英语的要求很高，宾馆一直在持续给她们培训英语，尤其致力于提高她们的口语水平。 第146章 三虎34 三虎和师傅服务的小楼俗称专家楼，里面客房的设施算是宾馆里最好的，入住的七位客人，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化工技术专家。 这些专家们有的来自德国，有的来自意大利，有的来自美国的等等，可说是背井离乡，远隔家乡万里之遥。 到了周末，在这个小镇上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他们津津乐道于搞野餐活动。 你别说这些老外真会玩儿，他们是这样搞野餐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小厨房里准备上几道菜或者是饭，然后再一起端到楼下的院子里，在大遮阳伞下的长条桌上进行聚餐（当然大遮阳伞和长条桌也是三虎为他们准备的）。他们把这称之为pic。 对于远隔家乡万里的他们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家庭活动了，藉此来安慰他们那颗思乡之心，聊解思亲之情吧。 这些洋人们每周搞一次pic那是非常开心，可苦了三虎。为啥呢？ 读者君从电影电视上应该了解到，西餐吃的就是一个“盘子”，哪怕只是一丁点菜，也要用精美的盘子，把它摆成精致的样子，再端出来。人家吃的那是一个情调，而不是饭菜的质量和数量。 这样一来，老外们用的盘子就多了去了。每顿pic下来，脏盘子都要多达100多个。而且厨房里也给弄得乱糟糟的，脏乎乎的。 本来三虎在周六的上午打扫完卫生，下午就可以休息了。可是这么一来，她整个下午都要待在工作岗位上，等他们完事后，还要收拾桌子、厨房，洗盘子。经常从下午忙到半晚上，才能忙完。 最头疼的是洗盘子。没人愿意干这个活儿。之前有人干过，说100多个盘子洗下来，腰都要断了。 三虎自从接手专家楼以后，这个活就是她的了。她没有怨言，兢兢业业地洗盘子，总是能在周六当天，就能把所有的盘子都洗好放好，把厨房搞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令专家们对她的工作非常满意。 老外有个不同于中国客人的习惯：给小费。三虎为他们服务得那么好，服务态度和质量都杠杠的，他们一高兴，就会给小费，而且还是美刀。 虽然也不是很多，但是三虎非常开心，辛勤的付出终究没有白费，得到了那些专家们的充分肯定。 其中有一个意大利的老头，60岁左右，对三虎格外好，像个慈祥的老爸爸。 他跟三虎最熟稔，衣服脏了让三虎去洗，三虎想办法给他洗，洗干净以后还给他熨得展展的，老头一高兴，跟她竖大拇指，还给小费。 （其实本来宾馆是有洗衣房的，老头嫌人家洗得不干净，非要让三虎单独给他洗。） 后来更熟悉了，老头又问三虎会不会擦皮鞋。三虎说：“我会呀，我在家里的时候，经常给我爸擦皮鞋，擦得可亮了。” 老头就把他的皮鞋全都拿来，让三虎擦。三虎把他的皮鞋擦得锃光瓦亮，光可鉴人，老头一高兴，又给她竖大拇指，给小费。 老头对三虎特别好，经常请她吃好吃的。他自己有肉吃，有时就留上一些给三虎，让三虎也吃。 因为这些专家们的待遇非常好，他们不但自己的工资高，补助也非常高，他们的伙食比三虎这些服务员们的伙食好得不是一点半点。三虎第一次吃大龙虾，就是这个老头给的。 更让三虎感动的是，这老头还愿意主动教三虎英语。每当他看到三虎干完了活，坐在那儿闲着的时候，他就把三虎叫过来，跟她一起进行英语对话，借此提高三虎的英语水平。 有一次老头回国探亲，回来的时候居然给三虎带了一个礼物：一架照相机。 这可有点贵重了，一个照相机得有1000多人民币吧。三虎坚辞不受。老头就跟她说：“这个相机在我们那里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礼物，没有多贵，没有多贵，你就收下吧。” 老头边说还边把自己的相册拿出来，给三虎看他们家的家庭成员：“这是我的4个宝贝女儿，这个是我现在的夫人。我一共结了两次婚，生了4个孩子，现在这4个女儿都跟着我。 我的4个女儿，听说我在中国被一个又漂亮又勤快的小姑娘照顾着，她们非常感谢你，让我一定要买个礼物送给你。” 三虎看到老头的家在一个绿油油的山坡上，是一栋像城堡似的别墅，前后有小树林，非常美丽。看样子老头的家境很殷实。 说起来，三虎跟这个老头的交流特有意思，三虎的英语是二半调子，老头的汉语也是二半调子（说起汉语来，像民族人说汉话），为了沟通顺畅，两人是嘴说、手笔划、还要加上用笔在纸上写。够复杂了吧，不过好歹双方的意思差不多能明白了。 拿到相机以后，三虎高兴坏了，跟男朋友小胖约会的时候，给小胖拍了好多照片。那时候小胖还买不起相机呢。 第147章 三虎35 说起这些专家们，可有的话讲。三虎在玛塔宾馆工作了一年多，关于他们的趣事，听说的和亲身经历的，好的坏的，足有一大筐。 这些专家们一般住在专门给他们提供的专家楼里，每人是一室一厅，还带个小厨房。 玛塔宾馆除了这个专家楼之外，另外还有一栋十几层高的主楼，每层楼也配有一个公共厨房，为住宿的客人提供方便。 而那些专家们，有时候不想在自己房间的小厨房里做饭，就跑到这边厨房来做大餐。 因此就出现了这样的景象：在周六或周日早上的时候，就会有人送来一大袋的土豆、洋葱、牛肉和西红柿，堆在公共厨房，那些专家们就过来开始做“西红柿牛腩”。 他们用几口锅同时开始做，先是把牛肉炖得烂烂的，然后再放进去土豆、洋葱和西红柿，最后还要放一些黄油，那西红柿牛腩汤的味道简直了，香飘整栋大楼。 专家们把菜和肉放进锅里，再放入调料，调好味道以后，他们就没耐心一直在锅边看着了，拜托服务员帮着照看一下，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服务员们在楼道里打扫卫生，被这个味道馋得直流口水。又为了怕糊祸底，她们时不时去看一眼，又看一眼。 等到肉差不多熟了，专家还没有来，有的服务员就趁专家不注意，拿上自己的饭盒过来，装上几块牛肉，就赶紧跑回休息室吃，觉得吃起来太香了！ 结果就吃出事儿了！ 这个周六，是一个18岁的女服务员当值，是个维吾尔族姑娘，肤白貌美大长腿，长得特别漂亮。 小姑娘在楼道里打扫卫生，也被这个味道吸引，就跑去厨房看看。一看，牛肉熟了！她就赶紧拿着自己的饭盒和筷子，从锅里夹起了一块牛肉，就直接在厨房里香喷喷的吃起来。 正当她高高兴兴地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外国专家进来了！她都没来得及跑，跟这个专家撞了个面对面。 这可怎么办呀？如果这个专家去领导那里举报她，小姑娘就不只是挨批评那么简单了，搞不好工作还可能丢了。 小姑娘嘴里含着牛肉忘了咀嚼，怯生生地看着专家，不知如何是好？！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专家和颜悦色地问她：“好不好吃呀？香不香？” “好吃！香！” “还想不想吃？” “想啊！” “想吃就多吃点儿，来来来，我给你盛。”专家给她盛了满满一大饭盒！ 从此以后，这位专家就经常给这个小姑娘带好吃的。两人越来越熟悉，一来二去，竟然开始正儿八经地谈起恋爱来了。 的确，这个专家一米八的个头，虽然年龄已经四十多了，但看上去很年轻，好像只有三十出头，虽然年龄大了点儿，但可是个很帅的大帅哥啊。 这小姑娘谈恋爱谈得开心，可有旁人给她操心啊。有的年龄大的服务员就担心：这不会又被骗了吧？这个专家到底有没有结婚啊？ 就有人到处帮着打听，后来还暂真打听出来了，这位专家确实是单身，但是离异，有一个八岁的女孩。 时间长了，宾馆有人跟专家们混得也比较熟了，就有好事者问这个专家：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是真的想跟小姑娘谈，还是骗人家？ 要是骗人家，你就趁早收手，我们虽然是服务员，但也应该得到你们的尊重； 如果你是要真心实意的跟我们小姑娘谈，那也不是这个谈法呀。” 第148章 三虎36 专家严肃地说：“我们干工作很认真，谈感情也很认真，怎么说我是骗人家小姑娘呢？我是真想跟好好跟她谈恋爱的。” “那好呀！但是你得按照我们中国人的风俗习惯来。你要想好好跟人家小姑娘谈，你就应该买上礼品到小姑娘的父母家里去，要征得人家父母的同意，才能开始好好谈，等谈到一定程度，瓜熟蒂落了、水到渠成了，再领结婚证，再举办婚礼。” 这个专家看来是真心的，他果真听从了旁人的建议，有一天，把自己捯饬得整整齐齐的，理了发，西装革履打领带，提了几瓶好酒和高档礼品，去拜见小姑娘的父母了。 他高高兴兴地去了，结果灰头土脸地出来了。 咋回事儿？ 原来，姑娘的父母刚开始看到他来还挺高兴的，热情地接待了他。 可当听说这个专家已经有40多岁了，一下子就生气了，直接把门打开，用扫帚把他打了出去，送的礼物也给扔出来了。 姑娘的爸爸气得暴跳如雷：“我的女儿才18岁，你都是40多岁了，都可以当她爹了，还想跟我女儿谈恋爱，你做梦吧你！” 可是，操心的老爹挡不住落入情网的女儿，小姑娘竟然跟专家“情比金坚”了，他们经常偷偷地约会，东躲西藏地背着姑娘老爹见面。 于是三虎经常看到，姑娘的老爹，动不动就跑到宾馆来抓人，抓得她女儿到处跑。有时候被抓住了，就给提溜回家了。 可是到了最后，姑娘的老爹还是没能挡住这如火的感情，差不多一年以后，姑娘和专家成了，两人领了结婚证，给大家还分发了喜糖。 等到专家驻外工作结束的时候，给姑娘办了护照和签证，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国家。 这是长期在玛哈宾馆住着的7个专家中，唯一“修成正果”成了中国女婿的专家，他们的事很多年来，都在宾馆中传为美谈。 这是外国专家在中国比较好的事情，当然也有一些不好的事。 按照宾馆的规定，入住的客人是不允许嫖娼的，更不允许把小姐带回自己的房间，干这样的事。 随着化工厂的全面开工，玛柯宾馆入驻了不少外国技术人员，很多人是住在大楼里面的。这些人技术没得说，素质就良莠不齐了。 宾馆是不允许嫖娼的。而有些外国专家，特别是年轻些的，耐不住寂寞，不但嫖娼，还把人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嫖娼。 他们做的次数多了，宾馆对他们警告也屡教不改，到后来宾馆不得不报警了，有人被警察在床上抓了个现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外国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说离泥山镇不远的奎市有一条街，在那儿找小姐可以随便挑，长得漂亮，价钱还不高。 结果宾馆的人就经常看到，有那么几个年轻的外国人，每到周六周日就找了个的士过来，直接打的去奎市玩。 上世纪90年代，治安还是比较乱的，市场不是那么规范，管得也不很严，奎市的那条街应运而生，包括处于泥山镇和奎市中间的那条着名的国道两侧，也有不少店面提供色情服务。这在当时已经成了一条公开的秘密，是特定年代的特定产物。 后人对那段时期的那个特殊的社会现象做了一个总结：“繁荣奎市经济，牺牲一代妇女。” 可是，那个年头外国人毕竟是少数，外国人在奎市的街头还是比较显眼的，他们每去趟那条街，就要被抓一回，灰溜溜地被警察送回来了。 所以那段时间，三虎她们每开一次周例会，会上领导就一再强调：“你们千万要小心那些不好的外国专家呀，离他们远一点儿。再怎么样他们也是住在我们这里，就这样被送回来了，多丢人呢。 你们千万不要对他们动真感情呀，回头丢了心又丢了身，身上还有可能得病，如果再弄出点更大的事儿，以后怎么嫁人！一定要离他们远点儿！” 那段时间，每周都有丢脸的专家被送回来，所以领导真是三令五申！ 第149章 三虎39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专家们来的多了，素质差的也多起来了。 有那么两个美国专家，别看长得人模狗样的，每次上完大号都不冲马桶。服务员给他们打扫房间，都要被恶心得冲一个跟头。 一次两次碰上，顺手一冲就完了；次数多了，服务员们认识到，这不仅仅是个人卫生习惯的问题，可能人家本身就瞧不起、不尊重服务员，是故意做出的行为。 后来，服务员找领导反映，领导让她们在马桶上贴一张纸条，写上：“请您用完马桶以后，把马桶冲干净。如果您不冲马桶，我们也会不予清理马桶。” 中国人就是要让外国人知道，虽然你是外国人，懂技术，似乎高人一等；我们虽然只是服务员，是为你们服务的，但也应该受到起码的尊重。 服务员们一直这么做，只要那两个老美不冲干净大便，她们就不清理他的马桶，甚至他离开了半个月也不管，一直等到他回来，把自己的大便冲掉以后，她们才予以清理马桶。 到最后这两个老外的恶劣习惯，硬是被改正过来了，再也不会不冲自己的大便了。 这些老外中大部分还是挺好的，有一个特别好。 这些外国来的专家，大部分年龄都比较大了，至少四十岁往上了，只有个别是三十多岁的。因为专家毕竟是没那么好当的，是要有一定的年龄和资历，才能到这个位置的吧。 可这一天，宾馆来了一位非常年轻的专家，把服务员们都看傻眼了：啊！简直像从动漫画册里走出来的一样！ 这是个日本人，年纪轻轻，只有21岁，却已经迈入了专家的行列； 他个子高高的，足有一米八几，瘦高瘦高的，皮肤细细嫩嫩的，还透着粉； 他见到人居然还露出羞涩的表情，低着头不敢看人的眼睛！ 所有的服务员都对这个年轻的专家好奇极了，这么年轻就当上专家了，太厉害了，都想多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这个小专家被分在了专家楼住。看样子级别不低呢。 服务员们按捺不住好奇心，撺掇三虎：“你就假装去他的房间打扫卫生嘛，看看他到底咋回事儿。” 三虎：“我又不会说日语，见了他还不是大眼瞪小眼。” 服务员们“没事，你就去看一看嘛，你就假装是打扫卫生嘛。看看他房子里是咋回事，看看他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去嘛去嘛。” 三虎实在抵挡不住这众多姑娘们的“芳心”，不得不去敲门。一敲门，年轻的专家正在房里。 “对不起，我是来打扫卫生的，不知道您在房子里。”说完就想赶紧出去。 结果人家专家非常礼貌地主动协商：“以后，我如果在房子里，我就会在门上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如果你们没有看到这个牌子，就说明我不在房里，你们就可以进来打扫了。” 有一天，服务员姑娘们看到门上没挂牌子，四五个人就一起进了这个小专家的房间。 姑娘们好奇的在房间里看来看去，看到专家睡的是榻榻米，一个铺了厚厚的褥子的榻榻米。在榻榻米的四周，还有桌子跟前、小茶几跟前，小专家在本来就有地毯的地上，又铺了新的地毯，到处都是新地毯，很漂亮的新地毯。 姑娘们好奇的摸了一下地毯。这个小专家把房子里搞得特别干净整齐，给他打扫卫生真是太轻松了。 正当姑娘们东看看西看看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呜里哇啦，叽里呱啦”地叫起来了，把人吓了一跳。 众人一看，是桌子上那个很奇特的闹钟发出的声音，这个闹钟怎么按都不停，依旧不停地乱叫，足足响了有10分钟。 这个闹钟真的很奇特，像鹦鹉肩膀上站着一个兔子，发出的声音也那么怪，让人越来越好奇：它们到底是在说什么？ 这个小专家待的时间不长，到他快走的时候，有服务员胆子很大，就跑过去问他：“您是不是快走了？” “是的。” “我有个小小的请求，您那个闹钟非常可爱，能不能把它送给我呀？” “可以呀，你要喜欢就送给你吧，这个闹钟在我们那也挺普通的。” “谢谢啦。那您能否告诉我，这只鹦鹉到底在说什么？” “呵呵，你们好奇这个呀。这个鹦鹉和这个兔子都在喊‘起床了！起床了！’，只不过是用它们动物界的发音，说的是日本话。”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帮服务员姑娘们总算释然了。 这个小日本专家真的是干净极了，三虎甚至觉得，在他给他的房间打扫完卫生以后，他又会拿自己的白色的抹布，把整个房间再擦一遍，因此他的房间总是一尘不染。 可惜这个小专家只待了不长的一段时间就走了，但他改变了很多服务员们对新一代年轻日本人的印象。 毕竟日本人曾经侵略中国，对中国人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普通的中国人对日本人都是仇恨在心的。 而这个小专家的到来，让她们意识到，对日本人要一分为二地看，坏的是那些日本的军国主义分子，日本人中也有好的，甚至特别优秀的。 第150章 三虎40 来玛塔工作的专家们，是泥山镇这个小镇上到来的第一批外国人。中国人和外国人在认知和生活习惯上有很多差异，也出了不少趣事儿。 话说这批外国专家，拿着高工资和高额补贴，每天在五星级宾馆里吃自助餐，那自助餐里既有龙虾，还有鲍鱼，既有三文鱼，还有牛羊肉等，可谓山珍海味齐全了。 可是吃多了，人家就不满足了，就想尝尝别的东西了，反而觉得泥山镇本地的抓饭、丸子汤，还有川菜什么的，总之是他们没吃过的，都觉得特别好吃。 而宾馆里的服务员姑娘们则刚好相反，她们觉得专家们吃的西餐自助餐好丰盛呀，看上去好好吃呀，特别想尝一尝。 这怎么办呢？ 服务员们开始想办法，她们对专家说：“我们想办法给你们做我们的饭菜，你们也把你们的饭菜拿出来，我们交换着吃，好吗？” 专家们连称“好呀好呀”。 服务员们一般一周休息一天，一个月休息四天。这休息日领导们是不怎么管的。 于是服务员就跟专家说好，在休息日那天，在自个家里做好抓饭、丸子汤或者是川菜，拿到宾馆来。 专家则把自助餐上的饭菜打包，拿回自己的房间。 最后两拨人在专家的小厨房里碰头、聚餐，各人各取所需，人人非常愉快。 通过聚餐时交谈，增强了服务员们的英语口语水平；专家们也非常开心，希望这样的聚聚餐多多益善。 有一位英国专家，从家探亲回来以后，把自己的夫人带来了。他的夫人叫安妮，是一位温柔端庄的知性美女。 安妮是个闲不住的人，她来宾馆两周以后，该看的地方看了，该玩的地方玩了，后来闲得不行，遂对宾馆领导说：“我老公在化工厂正忙得如火如荼，我也想为你们这里的发展做一份贡献。我能不能免费教服务员们英语？” 宾馆领导正求之不得呢，安妮夫人能主动提出教英语，那太好了。 于是三虎她们在业余时间上上了英语课，重点是口语。安妮夫人特别认真负责，不厌其烦，谆谆教诲，改正姑娘们的英语发音。 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三虎她们的英语口语水平确实提升了不少。三虎由于表现出色，还调到了大厅前台工作了。在前台工作没那么累了，工资还升了。 可是安妮老师本身却出了件事儿。这件事是辣椒师傅首先发现的，但是她谁也没告诉。 过了一段时间，宾馆领导突然接到有人投诉，说“你们这里的客人耍流氓，光溜溜一丝不挂地躺在阳台上。” 谁会这么干呢？宾馆领导让人马上去查，查了半天查不出来是谁。 辣椒师傅忍不住了，吭吭哧哧、结结巴巴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是谁，是安妮夫人。 差不多两周前我就发现了她的这个行为。我当时还跟她说呢，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人家说，在英国，她们都这么干。在太阳好的时候晒日光浴，这样对身体很好的，是一种保健的行为。我就不好说什么了。” 原来，宾馆的后面，隔着一条很窄的小路就是居民楼。宾馆是先盖好的，而居民楼是后盖起来的。 以前居民楼里还没有人住，安妮夫人想在阳台上怎么晒太阳也没关系啦。 现在居民楼慢慢住满了。五楼的居民，在自家阳台上一眼就能看到对面宾馆的阳台，一看到安妮这样就不愿意了，立马跑到宾馆来反映问题：“外国人也不能不穿衣服耍流氓啊，别把我们家孩子带坏了！” 宾馆领导赶紧跟安妮夫人沟通，说中外有别，风俗习惯有一定的不同，请安妮夫人谅解。 安妮夫人想了想说：“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也想晒日光浴呀，这样吧，以后我在阳台上进行日光浴的时候，把胸罩和短裤穿上好了。” 这个事儿就这么完美解决了！ 第151章 三虎41 一方面，三虎在玛塔宾馆这一年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丰富多彩；另一方面，三虎的恋爱也没耽误，谈得也是如火如荼。 她的男朋友小胖，是化工厂龙头车间的安全环保员，他的岗位十分重要，单位里凡是动工的工作之前都少不了他去把关，他的工作其实是非常忙碌的，上班时间常常忙得脚不沾地，也会时不时加班。 但恋爱中的他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每当忙完了以后，或者是下午下班后，他就会骑一辆破旧的二手自行车，吭哧吭哧地骑过整整5公里的上坡路，来到宾馆，找三虎约会。 那时候三虎她们还住在集体宿舍里，就是在宾馆对面的居民楼里租的一个两室一厅。小胖来了以后，三虎就把他带到宿舍里的床上坐下，两人一起聊聊天儿。或者也出去遛遛弯儿。小胖每次都不空手来，经常给三虎带这样那样的小吃。 三虎没想到的是，这样竟也引起了全宿舍的公愤。宿舍里别的姑娘们竟然对她群起而攻之，跟她诉说着这样那样的不满，仿佛她犯了天大的错儿。 舍友们开始各种找茬，说小胖坐在宿舍里，她们穿衣服也不方便啦，上厕所也不方便啊，洗澡也不方便啦，等等。 其实小胖在她的床上一坐，三虎就把围帘拉上了，她们两个在围帘里，跟别人彼此又看不见，有啥不方便的？ 三虎心里明白，她们脾气这么大，主要还是因为没找到这样一个厂里的正式职工，还是一个小干部的男朋友，而且这个男朋友的脾气居然那么好，经常骑那么远的路，巴巴地跑过来跟三虎约会。 三虎只好对小胖说：“你以后不要来那么勤了。或者你来了以后咱们出去玩儿吧，别待在宿舍里了。” 可那时候是冬天，外头跳好冷啊，天空很晴朗，三虎和小胖坐在外面，两人像白痴一样的抬头看星星。天上的星星亮晶晶，俩人身上穿着羽绒服还冻得发抖，三虎就是不想回宿舍。 可那帮舍友们又来事儿了，去找宾馆经理告状，说三虎谈恋爱影响工作，晚上好晚还不回宿舍休息，不知道干嘛去了。 经理问三虎咋回事？三虎说：“胡说八道！我天天晚上都睡觉。难道谈恋爱还不能出去看星星？我们在房子里面，人家说影响到她们了；那我们在外头冻个半死看星星，人家也不让吗？” 经理一听就知道咋回事了，笑着说：“哈哈，她们是在嫉恨你呢。没事儿，现在哪有说不允许谈恋爱的，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上学的时候不许早恋。你以后别太晚回宿舍就行。” 三虎问：“太晚？那多晚才叫不太晚啊。” “嗯，不超过两点吧。” 三虎一听就笑了：“我不到12点钟就回去了，太晚了，我也会冻得受不了啊。” 由于小胖经常来宾馆，慢慢地也了解了很多宾馆的内幕，他开始更多地思考三虎的未来，想着怎样让三虎以后有更好的发展。 后来在小胖的建议下，三虎在宾馆工作了一年，合同期满后，就离开了。这些是后话了。 第152章 三虎42 这天三虎正在宾馆上班，突然有人告诉她，说是有朋友来找。 三虎正奇怪：会是哪位朋友呢？出来一看，居然是姐姐二狗的好朋友海荣姐，带着她的老板来了。 三虎特别惊讶，先请她们喝茶，并问海荣姐：“姐，你是不是要找我姐呀？” “不是找你姐，就是找你；不是我找你，是我老板找你。”海荣说。 这是怎么回事呀？！三虎彻底懵了。 海荣已经消失在读者君的视线里很久了。她上一次出现的时候，还是在省城。那时候二狗还没有大学毕业，海荣在省城的一个化妆品店工作。 二狗毕业了以后来泥山镇工作，两人就此分开，各忙各的。虽然不能经常聚在一起，但两人的通信从未间断过。 在通信中二狗得知，海荣后来也离开了省城，到石市工作。 石市就是三虎和小玉上学的城市，也是她们回父母家的必经之地。 那么三虎又是跟海荣姐又是怎么产生交集的呢？ 原来，三虎在外宾馆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有一次过节，可以休三天假，三虎说好久没有回家了，想回家去看看爸妈。 恰逢二狗有事走不开，二狗就准备了一些钱，让三虎带给爸妈，同时给海荣写了一封信，让三虎在路过石市的时候带给海荣。 二狗是这样想的：三虎从石市到家里还要倒车，如果倒车来得及，那么三虎把信给海荣以后，就直接坐车回家；如果倒车来不及，三虎还可以住在海荣那里，让海荣帮着照顾一下三虎，也省了一晚上的住宿费，第二天再坐车回家。 三虎来到石市以后，按照姐姐的吩咐，找到了海荣姐。海荣现在一个卖日用品的商店做店员，已经做了一年多了。 三虎把姐姐的信给了海荣姐，略坐了坐就打算离开。没想到这个店的老板（姓陈）非常热情，一定要留三虎多玩玩。 三虎说她当天还要赶回父母家去。陈老板说：“那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到我们这里来，多玩两天。” 海荣也说：“你回来的时候过来吧，我还有些东西要带给你姐。” 三虎答应了。陈老板请三虎匆匆吃了顿饭，还把三虎送上了车。 从交谈中，三虎得知陈老板是江苏人，家里有个橡胶厂，属于当地的富豪。陈老板是家中老小，来到这边打拼，他的店市值有50万。 听海荣这么一说，三虎心里还惊了一下。心想在我们这里，万元户就够厉害了。人家随便一个店就50万，真是大富翁啊。 三虎在父母亲家里待了一天，在回来又路过石市的时候，她如约又来找海荣。 这一次那位陈老板分外热情，比海荣姐还热情很多。他请三虎到看上去非常高档的饭店吃饭，晚上又请三虎卡拉ok厅唱歌，在唱歌的包厢里，陈老板又点了很多种果盘，一直劝三虎吃，让她不要客气。 三虎悄悄问海荣姐：“你们老板这么好客啊，对朋友这么热情吗？” 海荣：“哪有？我没有见到他这样过，他就是对你才特别热情。” 第二天他带三虎逛街，要主动给三虎买很贵的包包、衣服和鞋子。三虎吓了一跳，说太贵重了，坚决不能要。 后来还是海荣从中调停，让老板买吃的东西，面包啊，点心呀，水果呀买了很多，说三虎路上可以吃，也可以带回去给二狗吃。三虎这才收下了。 后来三虎坐车走了，就跟陈老板和海荣姐say byebye了，她以为此生不会再跟陈老板有什么交集了。 令三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陈老板怎么会突然找来呢？找她又会有什么事呢？ 第153章 三虎43 三虎请海荣姐和陈老板先在玛塔宾馆的大厅里喝茶，等等她。因为她还在上班，还没有下班。等到下班的时候，她再带他们两个一起吃饭。 海荣说：“饭就不吃了。我们这次是专门来找你的，陈老板有事跟你说。” 三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陈大哥，您找我有啥事儿呀？” 陈老板定定地看着三虎说：“三虎啊，我终于见到你了！你知道吗？自从上次我在店里见到你，我就对你念念不忘。我茶不思，饭不想，天天想着你。我一直想来找你，也一直想让海荣带着我来找你。 今天，我终于下定决心来了。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你，我想娶你，想让你嫁给我！你愿不愿意跟我谈？” 三虎直接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她只跟陈老板见了一面，就成了这样！ 三虎求救地看着海荣姐。她看到海荣姐在苦笑，说：“他说的是真的。他对你算是一见钟情吧。自从你走以后，他就天天魂不守舍，蔫蔫的。 我还劝他呢，我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这么冲动呢？你对三虎又不了解。你好好地问问自己，是真的动了心呢，还是一时冲动，看上人家小姑娘的美丽的外表了？ 结果呢，他就一直这样的，还天天闹着我，让我带他来找你，连生意都不想做了。 我想着，这个店呢，就我们两个，如果我们都走了，那店还开不开？生意还做不做了，那不是胡来吗？ 结果你看，他现在瘦得，都快得病了。再不来，我真担心他的身体出问题。 我说行，那我就带你来一趟吧，好好问问三虎。问清楚了结果，你也好死了心。 这不，我就带他来了，我们把店门都锁了。不好意思，就这么唐突的来打扰你了。” 三虎晕菜了，也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对陈老板说：“谢谢陈大哥，可是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呀。” 陈老板：“。。。你骗我的吧？你怎么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我不相信，除非你把他叫过来见我！” 三虎：“我真的不骗你呀，我上次去石市的时候，就已经跟我男朋友确定关系了呀。” 海荣：“这样吧，三虎，你先赶紧去工作。待会儿你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中午来一趟。陈老板只有见到你男朋友了，才能彻底死心！” 三虎没有办法，只有听了海荣姐的话，给小胖打了电话。小胖也答应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小胖饭也没吃，骑着他那辆破自行车，吭哧吭哧地来了。 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当陈老板了解到，小胖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有干部指标，在国企大厂当技术员，又看到小胖长得天庭饱满，大眼睛溜圆，虽然个子不很高，但人看上去精精神神的，充满着青春的朝气。陈老板沉默了。 吃完饭，小胖急着回去上班，又匆匆忙忙骑车子走了。 陈老板对三虎说：“三虎，我虽然没他年轻，也没他长得好，但是我很有钱啊。我可以让你过上特别舒适的生活，你还不用上班了呀！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 三虎：“。。。真的特别抱歉，陈大哥。我跟小胖已经谈了一段时间了。我不可能脚踩两只船啊。” 陈老板黯然神伤，最后只得跟海荣一起走了。 很久很久以后，三虎又碰到海荣姐，听海荣姐说，陈老板回去以后就病了，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觉也不好好睡，搞到最后都脱水了。 海荣姐没办法，把他送到医院里吊水，补充营养。搞了十几天才搞好。过了差不多两个月以后，陈老板才彻底回了神，才把三虎放下，能正常生活了。 海荣跟三虎说：“三虎啊，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是很喜欢陈老板的。他那个店我给他搞得很好，管得井井有条。我想嫁给他，我们开个夫妻店，我也在城市里扎下了根，这是多好的事呀。 可是我对他这么长久的陪伴，也不及你跟他偶尔见一面。说实话，他对你那个样子，也真够让我寒心的。 在他差不多好了以后，我也对他表白了，说了我的想法。 可陈老板说了，他对我没有感觉，我们只能永远做朋友，要说谈婚论嫁，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呀，我后来在他那儿也没有干多久，我就辞职了。” 二狗听了她们的故事，真真无话可说。她为海荣感到特别惋惜。 唉，造化弄人啊！ 第154章 三虎44 三虎在玛塔宾馆整整干了一年。在干到快一年的时候，她的男朋友小胖给她提了个建议：让她回炉再造，再去参加初中考中专的考试，然后去上两三年学，拿个文凭出来，再到石化公司应聘，成为正式员工。 这个建议猛地听上去有点匪夷所思。首先，三虎不怎么是个学习的料，她上次能考上中专的自费班，家里人都认为她“中大奖”了，如今她都上了近两年的班了，再让她捧起书本，她考上的可能性能有多大？！ 其次，这样一搞，至少需要三到四年的时间，三虎在这三四年间都没有收入，生活都不能自理了，是不是不太靠谱？ 第三，这样一搞，三虎和小胖也要分开三四年。这一段时间内会有多少变化和变数，谁也不好说。 所以当三虎把小胖的建议告诉姐姐二狗时，二狗直摇头，觉得此建议可行性不大。 这时小胖跳出来了。他直接跟二狗说了三点：第一，三虎去上学的所有费用由他来承担；第二，他绝对不会跟三虎分手的，他只是想让三虎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他们俩以后能过上更好的日子；第三，假如三虎考上了，那么三虎上学的这几年期间他好好工作，争取有更大的发展，等到三虎毕业拿上毕业证书以后，他保证让三虎能应聘成为正式工，到公司来工作。 原来，小胖在公司人事部门有一些人脉，如果三虎的学历够格的话，他是有把握让三虎应聘进公司的。 即便加了这三点保证，二狗仍然认为这计划不太靠谱。首先三虎这第一关都不见得能过。 初中考中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想当年，三虎考了两年才考上，小玉可是考了三年啊。 可是小胖可不是吃素的。他想做的事就会尽全力。他见二狗不答应，就绕开了二狗，直接跑到三虎的父母家，在她父母跟前侃侃而谈。 小胖的三寸不烂之舌够厉害的，居然把三虎的父亲说动了。三虎那当校长的爹，对于孩子的文凭一直都是相当看重的。这会儿有人肯出大力、帮大忙，让他的二女儿的学历能更上一个台阶，他想不心动都难。 同时三虎的爹也非常感动，自己有个这么好的女婿，对自己的女儿这么好，为了她的未来肯付出这么多。 所以三虎的爹加倍叮嘱三虎：后面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对小胖好。这样的女婿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你怎么有这么好的运气呀？碰到这么好的男人！ 三虎的压力很大。但是既然老爸和男朋友都同意了这个方案，而且是百分百为自己好，她怎么好再推却呢？唯有到时候再拼搏一把。 可是二狗和小玉对于这个事儿，从头到尾都不看好。自己的姐妹有几斤几两，她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是看不起三虎的学习能力，而是觉得“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三虎的强项不在学习上，更多的是在生活上。 可惜她们人微言轻，只能“随大流”，并暗暗祝福三虎能有好的结果了。 第155章 三虎45 对于小胖的这个重大建议，既然三虎的爹都点头了，全家就开始想办法付诸实施了。 嫂子首先伸出了援助之手：嫂子的爸爸在昌市的中学任教，可以把三虎作为插班生，安排进他们学校的一个初三班学习，继而可以到时参加中专考试。 这一下三虎上学的学校落实了，这件本来看上去完全不大可能的事，似乎开始走上轨道了。全家人都松了口气。 这时候家里出了一件大事：二狗远在台湾的大舅将要回家乡探亲，家乡的二舅写信来，让妹妹也就是二狗的母亲，务必要回老家一趟。 这真的是件大事。大舅当年作为国民党军队的一名士兵，跟着蒋介石到了台湾，几十年都没有回大陆。而今终于能回来跟家乡的亲人团聚，这是多么难得的事，亲人们理当都回去探望一下。 而这时候距离三虎入校学习还有一段时间（新的学期还没有开始），三虎的哥哥和姐妹们都在正式单位上班，没有那么多的假，惟有她这段时间刚好没事，所以三虎的父母决定，由三虎陪着她们回一趟老家。 这时候是1995年，三虎的爸爸妈妈都是50多岁。按说父母年龄也不大，应该也可以独自回去。 可是三虎的爸爸前不久第二次犯脑梗，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被抢救过来，此时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需要人照顾。所以陪父母回家的重任，就落到三虎头上了。 至此，三虎开启了自己人生第一次，也是一次令她终生难忘的火车之旅。 那时候虽然已经是1995年了，二狗也工作三年了，但全家人的经济状况仍然不宽松，家里的欠债还没还完。 那时火车票特别难买，二狗的嫂子托人帮忙，好不容易才买上了一张坐票，两张站票。 爸爸妈妈已经25年没有回老家了，这次回家，带了不少新疆特产，葡萄干，红枣，核桃等等，因为老家的亲人很多，想给每家都带点礼物，不好厚此薄彼，每种都买了近10公斤。 所以上火车的时候，三个人每人手里都有两三个大包，车站又到处是人挤人，三虎和爸妈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座位，把东西放下，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爸爸因为大病初愈，身体状况很不好，坐一会儿腿就肿了，头也晕乎乎的。 三狗一看这不是办法呀，跟别人商量，让爸爸和别人互换了一下座位，换到一个两人座上，然后把自家的包堆放在一起，又“造”出一个座位来，这样爸爸就能勉强躺着了。 三虎和妈妈只有站着，或者是跟别人挤着坐一会儿，或者是拿个包垫坐在过道上。 第一天熬下来，三虎和妈妈都觉得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是火车要三天两夜才能到达终点，后面日子不知道咋过？！ 第二天，三虎和妈实在忍受不了了，就跟别人一样，把尿素袋和报纸铺到座位底下，也不管那来自四面八方的脚臭味，开始睡觉了。 爸爸是校长，比较讲究，还有点洁癖，这事儿他是做不来的。可三虎和妈妈实在太困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铺上东西就睡，还睡得挺香。 好不容易才熬到了终点站，下了火车。本来计划好，下了火车以后可以直接赶上一个回老家的车的，车票是五元，路程也不是很远。 但是那天的火车晚点了，三虎她们没赶上那趟车。这可怎么办呢？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三虎的爸爸妈妈和她自己都很少出远门，碰到这样的事，那是真没经验，有点手足无措。 第156章 三虎46 正当三人站在售票处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人走过来对他们说：“我家的宾馆就在附近，要不然你们先买上票，到我们家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早早的来，赶第一趟车回家，不就行了吗？” 爸爸一听这个建议不错，就真的买上了票，然后大家提着大包小包，跟那个人去他家的宾馆。 这个人说是他们家很近，结果走了好长的路还没有到。三虎开始寻思：是不是被骗了？如果那人真是个骗子，该咋办呢？！ 正当三虎提心吊胆地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看见，走在前面的妈妈，突然一下子直直地摔到地上了，脸都磕到地面的砖上了，手上拎的两个大包包也摔得老远！ 三虎吓坏了，把手上的两个包包一扔，直接冲过去，从背后把妈妈一下子就给拎起来了，问妈妈：咋回事啊？感觉怎么样？ 后来三虎一直到老了都在回忆，说自己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神力”，当时妈妈起码也有五六十公斤吧，瘦小的她，居然能把两个手扣在妈妈腰上，直接就把妈妈拎起来站直了！ 当时三个人都吓坏了，因为妈妈像突然傻了一样，直挺挺地摔下去了，三虎都以为妈妈会不会摔死了？！ 妈妈这一跤摔得好狠，脸直接碰到地面，都磕烂了，鼻尖更是痛得不行，难受死了。 后来三虎分析，妈妈可能是太累了，自从上了火车以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也没有好好吃饭，都是开水就干粮胡乱凑合，这会儿又紧张又累，低血糖了。 爬起来还得继续往前走啊。终于！走到了那个人说的地方，住下了。还好，远是远了点儿，这个小旅馆还行，也不是特别贵，价格还能接受。 终于安顿下来了，总算轻松一点了。爸爸这时候的精神头还不错，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住下了，也不着急了，我带你们去吃鸭子去，南京的盐水鸭特别好吃。” 妈妈说脸疼得厉害，又很困，不想去，想躺着睡觉。爸爸说：“那你睡吧，我带三虎去吃，待会给你打包带些回来。” 爸爸带着三虎下了楼，去到街上找了一家店面，吃盐水鸭。三虎记得那时一盘盐水鸭要二十多元，挺贵的，但是真的很好吃！ 三虎和爸爸不知不觉就把一盘鸭肉给吃光了。这咋办？妈妈没有了。爸爸又要了一盘，两人又吃了小半盘，才真正吃饱了，剩下的给妈妈打包带回去。 哎呀，三虎觉得那个盐水鸭简直太美味了！你想啊，在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吃的都是水就着干馍馍，甚至连几块钱的方便面都觉得很贵，舍不得买；然后下了火车，吃了这么一顿鸭肉，真是人间美味呀！ 从那以后，这个盐水鸭的美味留在了三虎记忆深处，每次想起来都觉得美不胜收，流口水。她后来吃了很多次的盐水鸭，却再也吃不出那么美妙的味道了。 到了这边就等于到了南方了，每个床都挂的有蚊帐。北方哪有蚊帐，三虎也从来没用过蚊帐。妈妈对三虎说：“三虎你把那个蚊帐放下来，把角角落落都掖好了以后再抓蚊子，要把每一个蚊子都抓干净，否则的话它会咬得你满身包，你睡不好觉的。” 三虎觉得很好奇：“咦？是这样的吗？好吧，我来抓蚊子。”她不但把自己蚊帐里的蚊子抓得干干净净，也帮爸爸妈妈把蚊帐里的蚊子抓光了。 总算能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啦。三虎太开心了。 可当她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听到爸爸一声怒吼：“闷死了！本来就这么热，还要搞什么烂蚊帐。根本睡不着觉。 你们都把蚊帐掀起来，不许用蚊帐了，这样的风能从窗户吹进来，凉快！” 爸爸本来就特别怕热，这时候刚犯过脑梗，还没完全好透，脾气大得很，三虎和妈妈都不敢惹他。见他这么说，三虎和妈妈乖乖的把蚊帐都挂起来了。 这时候人困马乏的，也顾不上蚊子了，三虎这一夜睡得很香。可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发现出事儿了。 第157章 三虎47 三虎这一夜睡得贼香，一觉睡到了天一亮。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儿了。 她睡醒了，睁眼的时候，发现一只眼睛睁不开了！ 对着镜子一照，原来眼皮上被蚊子叮了一个大包，肿得像个大水泡，硬是睁不开了！脸蛋上也有好几个大包！ 这可把爱美的三虎气得不行了，她大声喊：“我还没有见到老家的人，第一次来，我这个大美女就变成丑八怪了，眼睛肿了那么大，我还怎么见人了？” 可是再丑的姑娘也得见人啊，三虎还是跟着爸妈，搭车回到了老家。 那个时候三虎的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他们回的是三虎的姑妈，也就是三虎爸爸的姐姐家里。这是老家最亲的亲人了。 多年未见的亲人，见了面免不了一阵唏嘘。姑妈爱哭，抱着三虎的爸爸妈妈哭了好一阵儿，诉说着多年的思念之情。如今终于到了团圆的这一日，那泪水也是喜悦的泪水。 姑妈看到三虎，就说∴“哎哟，这小可怜哎呀，怎么这样子了。”姑妈找了一种药膏，给她脸上抹了一下，没想到下午的时候三虎的脸就好多了。过了三四天，眼睛和脸都慢慢恢复了。 三虎第一次来老家农村，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到处转着看：哟！姑妈家挺好的呀！只见一栋三层小楼，矗立在稻田边。路边走两步，一个蚂蚱就蹦出来了，一路上还有蜻蜓，还有好多别的小动物。这田园风光挺美的！ 回头再看姑妈家的三层小楼，这比自己家里富多了嘛！那时候三虎的爸爸妈妈家还住的是土坯房呢。 等到进到楼里面，三虎傻眼了：里面没有什么家具，就是一些最基本的八仙桌、条凳这些吃饭用的家具，也没有什么装修，就是水泥砌出来的样子。 但是确实有三层楼，还有好多间房子，一楼的楼梯下面有个两个高高大大的粮仓，看着很醒目。 鸡在房子里到处乱跑，一会儿拉一泡屎，地上到处是鸡屎。 一楼后面是院子，有厨房，还有一口水井，可以自己打水。这个挺好玩的。三虎当即就上去玩起来了，打了一桶水。 晚上，姑姑安排三虎和妈妈爸爸住在三楼上的一个房子里。房子挺大的，有三张床，看样子是专为他们准备的。 没想到，晚上爸爸鼾声如雷，不光爸爸，妈妈也开始鼾声如雷，三虎躺在床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觉，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就跑下来了，坐在一楼的餐桌边，趴在桌子上面睡觉，觉得好痛苦呀！ 三虎在老家的第一晚，竟是这样睡着度过的。 好不容易熬到天麻麻亮，姑姑第一个起来做早餐，看到三虎趴在那里，心疼地说：“小可爱，你怎么在这里睡呢？” 三虎说：“我爸爸妈妈打呼噜太凶了，我根本睡不着啊。” 姑姑：“那怎么办？这样吧，你下来跟我们住吧，我和你姑夫不打呼噜。那边有一张床，你就睡这个床吧。 我今天就让你姑夫给你把那个纱帐装起来，你就睡这个床。告诉你，这个床还是你爸爸小的时候睡的床呢，挺好的，现在还挺结实呢。” 三虎：“姑妈，这床看着好硬啊！” “哈哈，你像个小公主一样的。不要怕，我给你铺褥子，给你铺得厚厚的，就不硬了。” 然后姑妈真的给三虎铺了厚厚的褥子，再把床搬到他们房子的一个角落。 后面在老家住的两个月，三虎就是跟姑夫和姑妈在一起住的，姑夫姑妈两个人几乎不打呼噜，三虎在老家睡得可踏实了。 第158章 三虎48 三虎跟父母在老家住了差不多两个月，这中间发生了很多趣事儿。 爸妈阔别家乡多年，而今回到老家，肯定要去探亲访友。 爸爸是个很讲究的人。他每天出门前，都会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虽然也没有多少头发，而且很短），身上用刷子刷得干干净净（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衣服），皮鞋擦得锃光瓦亮（其实也就那么一两双皮鞋）。 可是这一天，当他打开包包的时候，发现衣服都皱了。那是因为在火车上的时候，三虎为了给他造“卧铺”，让他睡觉，把装衣服的比较软的包包，当了一路凳子，所以把衣服都压皱了。 爸爸可是不会穿着皱衣服出门的。他虎着脸问三虎：“你看咋办？这么难看，怎么穿出门啊？” 三虎在家是负责熨衣服的。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熨斗，她就是手再巧，也弄不成啊。 这时候，姑妈的孙女小静说：“我知道街上有一家裁缝店。他们家给人熨衣服呢，但是要收费。” 三虎：“我自己会熨啊，只要给我用熨斗就行。” 小静：“那应该也行，只要出一点熨斗使用费就行了。” 于是，三虎骑上姑妈家的自行车，带上小静，小静手里拎着一个包，包里是爸妈要熨的衣服，两人出门了。 到了那个裁缝店，店老板说，熨斗可以用，要出10元。 这个可以呀，珊瑚就拿熨斗熨起来，熨了差不多有10件衣服。 回来的路上很搞笑。为怕把衣服又弄皱，三虎把每件衣服都用衣服撑子挂起来，让小静拎着，再不敢直接装包里了。 就这样，三虎骑自行车，小静跨坐在后面，每个手里拎着好几件衣服，小心翼翼地骑回家了，总算解决了爸爸的衣服难题！ 说起这个小静，三虎真替她叫屈。 姑妈因为无法生育，抱养了一个儿子，三虎叫表哥。表哥又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也就是小静。 三虎发现，在姑妈家表哥和表嫂都很重男轻女，男女不平等的现象十分严重。 那个小哥哥天天穿新衣服，背的是新书包，还骑了一辆很漂亮的新车。 小静却穿的是旧衣服，书包也是哥哥用旧的，而且根本没有自行车。 哥哥每天骑着自行车，酷酷地去上学。他带妹妹全看心情，高兴了就带妹妹，不高兴了，对妹妹置之不理。因此小静经常要走四五里地去上学。 三虎一看这样不行啊，她很疼小静，用自己的私房钱给小静买了新书包和新衣服。 她还对那个小哥哥说：“小强啊，你是个当哥哥的，你个子长得那么高，还那么胖；你妹妹瘦瘦小小的，又没有多少重量。你上学的时候，就把妹妹带上，放学的时候再把她带回来，也不会很累的嘛。” 好在小哥哥还比较听话，以后三虎在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带着妹妹上下学。 三虎发现农村重男轻女不只是表哥一家，而是普遍现象。 老家普遍是这样的：父母的所有财产都是传男不传女，家里就是再富有，也不会给女儿留一分钱遗产； 女孩子就是“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到出嫁的时候，给一点点嫁妆就可以了。 反过来讲，老家的父母，对女儿是没有赡养要求的。也就是说，父母以后生老病死，跟嫁出去的女儿都没有一丁点关系，女儿只需要把公婆照顾好就行。 这种对待儿女的做法，跟三虎出生的地方完全不同。三虎觉得很不公平。 虽然爸爸也是从这里出去的，但是在三虎家，爸爸妈妈对儿女是完全公平的，一碗水端得很平。 三虎长这么大，从没有觉得爸爸偏心哥哥，虽然家里只有哥哥一个男孩。 相反三虎反而觉得，哥哥吃的苦比她们姐妹仨都多。因为哥哥是老大又是男孩，理应要照顾妹妹。因此爸爸对哥哥要求格外严格。 所以三虎非常感激爸爸。爸爸不愧是新社会受过教育的人，在对待儿女的问题上是非常开明的。 而且爸爸在这方面一直做得很好。后来四个儿女结婚，他给的是一模一样的财产；后来孙子外孙相继出世，他给每一个第三代一万元的教育基金，有的孩子还没有出来，他都已经把钱给到位了。 在这一点上，家中四个孩子都非常感谢爸爸，也佩服爸爸。 第159章 三虎49 说到“饮食”，又有很多趣事儿。 前文提到，三虎和爸爸都觉得南京的盐水鸭特别好吃。到了老家以后，三虎发现这儿的樟鸭也特别好吃。 老家有人背着木桶卖樟鸭，鸭头加鸭脖一份5元。三虎特别喜欢吃那个鸭脖子，是把鸭脖切成一片一片的，再浇上汁儿，好吃极了。 姑妈见三虎喜欢吃，每次看到有人卖鸭就买给她，三虎在老家吃了数不清的鸭脖子。 三虎刚回老家的时候，发现老家的亲戚们一个个饭量都很好，吃米饭用那种特别大的海碗。 三虎觉得那一碗太大了，她只吃一小碗米饭就饱了。 姑妈说：“三虎呀，你只吃这一点，会饿的。” 三虎：“不会的，我在我们那里都是这么吃饭的。” “那是因为你们吃的是面，顶饿，我们这米饭不顶饿，所以吃得多。” 三虎不知道姑妈说的对不对，但是似乎越吃越饿，肚子越吃越空，吃米饭从小碗换成了大碗，从大碗换成了海碗，后来，三虎居然每顿饭都能吃两大海碗，跟老家人一模一样了。 老家每家都有菜地，到处看上去绿油油的，姑妈和表嫂每顿饭做饭前才拿上篮子到地里随便拽些菜回来炒，都清爽爽的，香喷喷的，菜香味很浓，非常好吃。 说起“吃”来，有一件事，三虎糗大了。 三虎的小舅家，有一个小女儿叫才萍，跟三虎同年同月同日生，真是太巧了。三虎跟她玩得很好。 才萍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她没有正式工作，每天挑两个筐子，到批发部沽一些水果，挑到市场卖，卖完再回家。 才萍说，这样也能挣不少钱，可以养活自己呢。 三虎觉得很有趣，某一天对才萍说：“我跟你一起去卖水果吧。”才萍当然没有意见，有了个伴儿还很开心。 两个姑娘到水果批发部沽了一些橘子和香蕉，然后调往市场卖。 三虎发现老家的橘子特别甜，一点酸味都没有，非常好吃。她一边卖一边吃，越吃越想吃。 姐俩卖到半下午的时候，水果还没卖完。三虎想早点回家，就给彩萍说：“才萍，你把橘子全卖给我，我们早点回家吧。”一斤橘子才一元钱。 才萍说，你要想吃就拿回去吧，不用给我钱。 三虎硬是塞给了才萍三元钱，就把剩下的橘子全拿回家了。 三虎回到姑妈家，意犹未尽，坐在八仙桌旁，把买来的将近三斤橘子全部吃光光。那真是一大堆橘子呀。姑妈笑三虎，说她真能吃橘子。 结果晚上一晚上，三虎觉得身上像一团火在烧，烧得她不得安宁，晚上哪能睡好觉？ 第二天早上，姑妈先起床，看到我睡在角落的三虎，一下慌了：“你怎么流鼻血了？” 三虎这才知道，橘子是热性水果，吃多了会流鼻血。 哈哈，是不是有点丢人呢？吃水果都能吃到流鼻血。 三虎回忆，后来再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橘子。唉，当年回家吃的很多东西都成了绝版，再也吃不到也碰不到了。 三虎的老家是鱼米之乡，主要的粮食是米，老家人天天吃米，早上吃稀饭，中午吃干饭，晚上是“干粥捞”，就是那种比较干的稀饭。而且老家人天天吃米饭，都吃不烦。 三虎的爸爸就是这样的，他一天吃三顿米饭都不烦，他不喜欢吃面食，更不喜欢吃饺子，说包饺子是“劳民伤财”（哈哈）。 妈妈也说，她刚到边疆的时候，吃那个面呀，根本咽不下去；到处买米买不上，能买上一袋米，那比吃肉还高兴。后来饿得不行了，过了一两个月，才能把面吃下去。 三虎不行啊。她是主要吃面长大的，在老家没呆多久，她就想面了。想吃馒头面条拉条子拌面。 姑妈说：“面？那就是点心啊。” 原来，在老家，面是点心的一种，是当零食吃的，是不能当主食吃的，当主食是吃不饱的。 三虎的话，姑妈放在了心上。有一天，姑妈从外面回来，高兴地喊：“三虎快来！给你拿点心来了。” 三虎兴冲冲地跑出来一看：哈哈，确实是点心，是油炸馍馍片！ 不过，终于还是吃上了面了！ 第160章 三虎50 现在要说到三虎和爸妈回老家最重要的一件事了：看望台湾的舅舅。 那时候，海峡两岸好不容易开始互通往来，台湾的舅舅阔别多年，终于回到了家乡。台湾的舅舅在妈妈家排行老大，大哥见到了小妹，自然是欣喜万分。 那个年代台湾还是很富的，号称“亚洲四小龙”之首。大舅和舅妈回家来，给家里人都买了礼物，一般是金首饰。 爸爸妈妈和舅舅舅妈在不停地叙旧，三虎插不进去，但她得了一个金戒指，很开心，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拥有戒指啊。 某一天，她去小舅家玩。大舅和舅妈也在小舅家。大舅妈看着她，笑眯眯的，用手招她过去，去里间说话。 三虎以为大舅妈有什么体己话要和自己说，就赶紧过去了。大舅妈是南京人，看上去十分雅致，像个大小姐，三虎可喜欢大舅妈了。 但大舅妈把三虎叫到里间，并不是要同她说悄悄话，而是又送她了一只戒指。大舅妈说，三虎气质好，长得又好，她特别喜欢，一喜欢就又送了她一只戒指。 这一次送的是镶着红宝石的金戒指，比上一个金戒指自然要好看得多。 三虎非常喜欢，却不敢贪财，回到姑妈家后，拿出来交给了爸妈。 爸妈却在那儿合计：这下差不多够分了！ 原来，爸妈的计划是这样的：这次虽然只有他们三个来，却不能独吞大舅给礼物，最好是一人一份。 所以呢，改天爸妈到了老家的金店，花钱又买了一些黄金，再跟爸妈和三虎得的金戒指全部融在一起，打出了五个小一点的金戒指。 这样一来，爸爸妈妈、哥哥嫂子，还有家中三个女孩子，确保每家或者每人，都能落上一个金戒指。 看。爸爸妈妈就是这样，从不厚此薄彼，也不亏待每一个孩子。 三虎的贡献最大，所以她跟别人还是有区别的，得了一个镶着红宝石的金戒指，只不过比当初大舅妈给她的那个，小了一号。 没办法，那时候穷，家里的财产都是统一分配。爸妈为孩子着想，几乎每分钱都花在孩子身上；孩子也不会忘了家里，工作挣了钱，除了给自己留点生活费，首先想的也是往家里寄。大人和孩子都是这样的。 对于三虎来说，别说是两个金戒指，就连她的男朋友小胖给她寄的300元，也交给了爸妈。这又是咋回事呢？ 事情是这样的：三虎在回老家差不多一个月以后，有人开始上门找姑妈提亲了。 媒婆对姑妈说：“你家来的那个漂亮女子刚20岁？还没找婆家吧。我跟你讲呀，他这年龄也不小了，咱们村的xxx看上她了，想娶她呀。 你让那女子留下来，嫁给他吧。你说边疆多苦啊，你看在咱们老家，xxx有现成的房子，她以后嫁过去，只需要把家里管好，又不用出去干活，再生两个娃儿，这日子就会过得很好了呀。” 三虎碰巧在旁边屋子听墙根听到了，她一听吓坏了，赶紧给姐姐二狗打电话：“姐，我不想留在老家，你赶紧救我回去呀。” 二狗把这事儿告诉给了小胖。小胖又赶紧给三虎打电话：“农村重男轻女特别厉害，你千万不要留在老家，而且你已经有我了呀！赶紧回来去上学呀！” 三虎快哭了：“我想现在就回家！可是我没有钱啊。” 小胖：“别哭别哭，我给你寄钱，我现在只有300块，我先给你寄过去。你先偷偷地收起来啊，如果你爸妈硬让你嫁人，你就拿着这个钱跑路！” 没过几天，小胖把钱寄过来了。三虎偷偷揣在怀里，想着如果哪天不得劲儿，就偷偷跑路了。 又过了几天，提亲的事没啥动静了。看样子爸妈给回绝掉了，三虎也就放松了警惕。 这天有亲戚想去黄山玩，问三虎和爸爸妈妈要不要一起去？爸爸以身体不好给推辞了，实际情况是：到黄山挺远的，得坐车去，游玩黄山也是需要钱的，家里哪有那么多钱啊？ 三虎非常想去。中国人谁人不知黄山啊，这一次这么好的去玩的机会，三虎哪肯错过？！忍不住脱口而出：“我有钱，我可以跟他们去黄山！” 爸妈狐疑地看着三虎：“你哪来的钱？” 唉，露馅儿了！三虎的300元就这么没保住，交给爸妈统一支配了。 第161章 三虎51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在老家过了快两个月了，区区一算，爸妈的假期也快到头了。于是，爸妈开始买车票，打道回府。 回程还好，买了三张坐票。回去的路上三个人仍旧是大包小包，其中带的最多的，是姑妈做的炒米。 炒米是老家的特产。是把米蒸熟以后再晾干，然后用一点油和一点盐炒出来的，颗颗香脆，嚼起来嘎嘎香，泡水吃也好香，是爸爸妈妈的最爱，小时候就是他们最好的点心了。 可惜现在这种点心即便在老家也已经绝迹了，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基本上没有人吃了。 三虎他们一路上就拿这个当干粮吃。爸爸的身体仍旧不是很好，三虎让爸爸睡一个长凳子，她和妈妈到处打游击，哪儿有空就往哪儿坐，坐一会儿是一会儿。 （爸爸这段时间脾气特别暴躁，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家人也不知道，这就是他得大病的开始了。后来的几年间，爸爸的胃病、糖尿病、肝病、肾病都渐渐显露出来了。脑动脉硬化是已经发现了的病了。） 又是三天两夜，终于回到了家。三虎这平生第一次火车之旅结束了，三虎觉得不好玩，很不好玩，她以后都不大喜欢坐火车了，只要有条件，她都会坐飞机或者是自驾，不得已才会选坐火车。 回到家，新的学期也开始了，三虎又回到了中学生的课堂上。 托嫂子爸爸帮忙，三虎悄咪咪地出现在初三的教室里。 她放眼望去，同学们大部分都是十五六岁的弟弟妹妹，最大的也就十七八岁，而自己可是已上了三年的中专后又工作了两年的“老人”了，着实有点自卑，虽然个子不是最高的，也悄悄地坐在了最后一排。 又重新捧起初三的课本，三虎觉得书本上的知识似乎没那么难了。老师讲一遍就能懂了，不像以前，似懂非懂。似乎大脑中有些经络给打开了。 但是记忆力着实不如从前了。以前记个一遍两遍就能记住的知识点，现在要记三四遍。是不是年龄大了的缘故？ 三虎仍旧住在哥哥家里。哥哥嫂子仍旧是在客厅，用屏风给她圈出了一方天地。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不同的是宝宝长大了几岁，已经上小学了。 三虎有些感慨。她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怎么走在了这条路上。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地走上了回头路呢？不是个好兆头。。。 唉，为了自己有个好的前途，还是拼搏一次吧。小胖也是为自己好，他主张的这条道路虽然太过险峻，但是，拼上一把吧！ 一学期就四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大概到6月底的时候，三虎又一次参加了中考。考试的结果是：她又一次考上了中专，但还是只过了自费分数线！ 三虎的历史重演了。 自费中专，还是初中中专，企业并不是认可，即便是学出来，也不可能应聘到企业里工作，那学不学就意义不大了。 三虎在上学前跟小胖商量，商定的计划是：如果三虎能考上中专，就去中专院校学习，学费由小胖提供；如果三虎考不上，三虎仍旧回到泥山镇工作，两人去领结婚证。 现在经过三虎努力，结果是出来了，但是并没有达到小胖的预期。小胖心里很不开心。 人真的是会变的，尤其是男人。当年那个见到三虎第一面，就心生向往，一心一意要追三虎的小胖，其实已经在悄悄地变化了。 小胖如果真的跟三虎领了结婚证，就是单职工家庭。 所谓单职工家庭，就是家里只有一方是企业职工，而另一方是自由职业者或者是家属的家庭。 这样的家庭，不但收入会低很多，也只有是职工的那一方，能享受企业的各种优惠待遇。 前文说过，在泥山镇这样一个企业办社会的地方，企业的优惠渗透到方方面面，所以单职工家庭，吃亏还是挺多的。 打个比方，双职工家庭，分打得够多就能分上新房；而单职工家庭不管怎么打分，肯定打不过双职工家庭，所以也只可能分到旧房。 小胖后来一步一步意识到了这个尖刻的现实问题。 所以，当年那个当二狗指着3号宿舍楼，说：“小胖，你找这个楼里的任何一个女工，都比找我妹妹三虎强”的时候，还要勇敢地跟三虎谈恋爱的小胖，内心其实已经变了。 只不过他前期的表现太好了，二狗和三虎没有想到这么多。 第162章 生活14 这天是周六。小章给二狗打电话，请她到他们家去玩。 “你一定要来啊，你来了就知道了，我们家可热闹了，你一来就会喜欢上我们家的。明天我去接你。” 二狗之前还从未走进城市里的家庭，她很好奇，想去看看是什么样子。虽然奎市不大，但毕竟是个城市啊，跟农村肯定有所不同。 从泥山镇到奎市是个大下坡。小章骑着自行车，后座驮着二狗，一溜烟地往下冲，没费多少力气，也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小章的父母家。 小章的父亲是奎市市政府的工作人员，他们家就坐落在市政府大院里，就在奎市那栋非常显着的办公大楼的后面，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小章领着二狗进了门，受到了热情欢迎。家里已经在准备家宴，掌勺的是小章的妈妈和姐姐。 小章的父母都是四川人，都会做饭，尤其是小章的妈妈，做的一手好川菜，而小章的大姐，在做菜方面已尽得其妈妈的真传，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二狗打量了一下，这房子并不大，只有两室一厅，但是收拾得挺好的，没有显得很凌乱，东西井然有序。厨房小而紧凑，卫生间大概有三个平方，生活在其中还是挺温馨的。 小章的姐姐和小妹妹都已经出嫁了，都有自己的房子。大妹妹还待字闺中。 二狗在这个家庭里，看到了四川人特有的诙谐和幽默。一家人都爱开玩笑，开起玩笑来没有辈分限制。 二狗觉得很惊奇，因为在自己家里，父母都是很严肃的，一般不怎么开玩笑。 对于这个现象，小张的爸爸解释说：“我们家里很诙谐幽默的，开玩笑的时候，不论辈分的。但是认真起来还是挺认真的。” 小章的妈妈和姐姐很能干，不长时间就弄出了一大桌子菜，都是川菜：红烧排骨，大盘鸡，扣肉，头碗，粉蒸肉，回锅肉等等，肉菜多，素菜少。 二狗只尝了一筷子，就发现味道很好，至少比自己家里好多了。在自己家里，一般是妈妈做饭，爸爸做得少，妈妈做饭很一般，可以说只能是能吃的水平。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小章的两个妹妹特别能说笑话，开玩笑。姐姐在一旁敲边鼓，插科打诨。小章忙着照顾二狗，二狗的碗里被夹满了菜。小章的父母配合三个丫头说话，餐桌上欢声笑语不断。 二狗很喜欢这种轻松愉快的家庭氛围，她被感染了，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本来有些忐忑的心，变得异常轻松。 小章的妈妈见到二狗第一面就对她特别好，嘘寒问暖，并且拿出了见面礼，是一件她亲手做的短袖t恤。因为她是在针织厂工作，会做衣服。 这一次的家庭聚餐给二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令她觉得小章的家是个特别和谐美满的大家庭。 正如小张后来得意地说的：“我就知道我们家是打分项，所以我早早地把你带到我家来了。” 傻傻的二狗就这样被骗了，当时的她不知道，看事物不能只看表面。一场蓄意十足的表演，又怎能不显得特别温馨惬意呢？ 城里人比农村人奸诈十倍呀，她怎么可能知道。连她善良的父母都不知道。 第163章 生活15 在二狗与小章的关系中，二狗一直是被动的那一方。 二狗就像个书呆子，在人情世故方面，感觉自己什么也不懂；而小章比自己大三岁，从一开始又特别照顾自己，令二狗觉得他特别值得信任，放心把自己交给他去指引。 后来的后来，二狗才知道，你如果把自己交给一个从一开始就蓄意虚伪的男人，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自己是个特别傻的傻瓜，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 因为你相信了这样的男人，就说明你相信“猪都能上树”了。你如果相信了猪都能上树，那你就说吧，你自己会有多傻？！ 二狗就是这样的傻瓜而不自知。 那天吃完晚饭以后，天很晚了。小章说不回去了，就在他家住，明天早上一早再打滴回去。 住哪呢？住在他小妹妹的房子里。小妹妹一般跟公婆住在一起，她自己的房子平时没人住。 二狗跟随小章来到了他小妹妹的房子。是个五楼，也是两室一厅，布置得挺好。 二狗永远记得这个晚上。 小章把两个人的被褥铺在了一张床上。老实说，二狗并没有反对。她对小章太信任了，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的。 本来一人一个被窝。没过一会儿小章就摸过来了。 “我只抱抱你，亲亲你，别的不会动的。” “亲爱的，把衣服脱掉吧，裸睡才舒服呢。” “你的乳房长得不大不小，刚刚好。” “亲爱的，我爱你。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我只在门口，不进去，好不好嘛？” “啊！好痛！你赶紧出来，痛死我了！” “谁让你进去的啊，谁让你进去的？！你不是说你不进去吗？你说话不算话。呜呜呜呜。。。” “我本来不想进去的，是你自己在那蹭呀蹭的，我就受不了了嘛。”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二狗还是哭。她到这时才如梦方醒。像一场异常美妙的梦，突然被打断了一样。 她幡然醒悟：她竟然被身边的这个男人攻城掠地到如此地步，竟然就这样丢失了她生命中最宝贵也最珍惜的东西！ 那种痛，痛不欲生，深入骨髓，带着深深的无奈和自责。 二狗的眼泪把枕头都打湿了，生理上的痛，一会儿就过去了，心理上的痛却持续了很久很久。 她哭她最宝贵的东西丢了。 她哭她辜负了爸爸妈妈多年来对她的教诲。 她哭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把自己的第一次放在洞房花烛夜了。 她哭自己的第一次竟然给了这么一个男人，一个对自己如此轻薄的男人。 这时候，二狗就开始隐隐地知道了：这个男人不可靠，一点都不可靠。或者说他不爱自己，一点都不像他说的那样爱自己。 哭着哭着她又开始恐惧了：如果以后不跟小章好了，那以后要再嫁人，自己已经不是处女了，那怎么办？！ 二狗背对着小章哭了半夜。可小章带着事后的魇足却睡得很香，甚至都有了鼾声。 傻呀，我们的傻二狗，农村出来的大学生女娃傻二狗，哭累了，又抱膝坐在床头，一夜都没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小章睡醒了，呼噜也停了。一转头，看到了二狗坐在那，惊奇地问：“你干啥呢？咋不睡觉？” 二狗说：“我要跟你好好谈一谈。” “这大清早的，你要谈什么呀？” 小章掀开被子坐起来。在被子的一边，是一小片刺目的血红。 看到那一片处女红，二狗又哭了。“我，我最宝贵的东西就这样被你拿走了。我爸爸妈妈一直跟我说，要把它留到嫁人的那一天的。呜呜呜。。。” 小章也看到了那一片血红。他愣了一下，弯身抱住了二狗，说：“对不起啊，你还疼不疼？” 二狗：“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就忍不住呢？我跟你说我是个处女，这在现在这个社会是多么难得的事。你为什么就不跟我一样珍惜呢？！” 小章：“二狗，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并不看重这个。我以后的媳妇是不是处女，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呀。 我早都听说过，现在的大学生都特别开放，大学里找不出几个处女，所以你说你是处女，我还觉得挺惊讶的。 不过既然我已经对你做了这个事，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会跟你结婚，我们尽快去办结婚证，好吧？” 二狗：“。。。我们还没有谈多久，我对你还没有多了解，就到了这一步。我真是没想到啊。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 我自己也有责任，没把自己管好。 你必须得为我负责，你当然要娶我了。要不然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是的，我们尽快结婚吧。尽快去领结婚证。” 傻二狗，就这么仓促地定下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她觉得自己做了这样的事，太丢人了。在离开那间屋子的时候，她让小章把那个带血的被子也打包带走了，怕小妹妹看见。 第164章 生活16 二狗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决定了自己的人生大事。 把贞操视为生命的她，觉得自己既然失身了，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嫁给那个让自己失身的人。 用上帝的视角看这件事，就会觉得二狗多蠢呀！这简直就像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强了，却反而要求这个男人娶她一样。 这是多么愚蠢、落后且危险的想法！这哪里是出自一个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大学生的想法，这简直是比一个偏僻的大山里的农村妇女还狭隘落后的想法！ 偏偏出在看似洒脱前卫像男孩的大学生二狗身上！ 这样矛盾的二狗，做了这样的决定，怎么可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和家庭？！只怕，机率很小了。 很久很久以后，二狗才知道，她的婚姻，是小章和人打赌的结果。 小章初识二狗被吸引，想追她。友人打趣他：就你这学历、职业、身高，你能追上她才怪！ 小章说：“我们打个赌。我要能追上她，你给我二百块。” 为了这个赌局，小章搞了个“大手笔”：平日习惯了大手大脚、寅吃卯粮，根本没有积蓄的他，借了3000块，说这是专门为了追二狗的“专项专款”。 结果，小章得意了。用了计策，偏偏又碰到的是一个傻得不透气的姑娘，所以这个赌局他赢了，赢得又迅速又彻底。这个姑娘不但被他追上了，还要跟他结婚！ 3000块还没花完，姑娘就得手了！ 同样在很久很久以后，二狗知道了，二狗和小章结婚，他们家是如释重负，如获至宝。 小章这个已经27岁的大龄青年，在18岁就跟别的女孩上过床，先后带过好几个女朋友进门都告吹的家中惟一的男孩，一个初中中专生，工人，临到最后，居然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学生，干部，心甘情愿、死心塌地地想嫁给他，这如何不令他的父母欣喜若狂？！ 随着后面逐渐深入的了解，二狗知道了，这是个严重重男轻女的家庭。小章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更是受到空前的宠爱。 打个比方，在他们家，如果有两颗糖，小章能独得一颗，他的姐妹们却是三人分一颗。 在这样一个虽然不是特别富裕，而自己却仍然能养尊处优的公务员家庭环境里，小章的自信心空前膨胀，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再加上他有一个上梁不正的父亲给他做榜样（这又是一个故事了，后面再细讲），小章从小就不知女性的坚贞为何物，在18岁时，他就凭自己的“聪明才智”，轻易哄骗到一个同班女同学，在他家老房子的柴房里失了身，与他“共度良宵”。 二狗是怎样知道小章的这些往事的？是听她后来的婆婆，在聊家常的时候，不小心聊出来的。 婆婆在说着儿子的这些得意的往事时，面上露着笑，似乎十分赞赏，丝毫不觉得她的儿子道德败坏，生活作风有问题。 而那时，已为人妇的二狗，听着她老公这些令她恶心且不耻的往事，虽然表面假装平静，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她到底嫁入了一个怎样的家庭？！她那个老公，到底还有多少“前科”，跟多少女人滚过床单？！ 她意识到，这是个三观跟自己的家庭严重不同的家庭，自己家视为红线不可逾越的一些观念、思想，在这个家里，竟然完全不当一回事！ 她可以理解有这样的家庭存在，却完全不敢苟同这样的想法！ 她恨自己，在还没有更多了解的时候，就和一个跟自己的三观完全不合的男人滚了床单，而且，还不得不嫁给她！ 可以说，她的婚姻，只有1%是因为爱，99%是无奈。 而在她的观念里，恋爱、婚姻都很甜蜜、神圣，她向往的配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是“相敬如宾，至此不渝”，是彼此的唯一，最起码，在婚前是不应该有性行为的。 可她找的这个老公，跟她的这些希望，恰恰相反！他不但婚前跟多名女性有过n次性行为，而且还视为人生乐事，十分享受，乐此不疲！ 可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灾难”已经酿成。问题必须解决。身为大学生可观念比村妇还落后的二狗，要急于为那层被捅破的处女膜，找到一块严丝合缝的遮羞布。 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咽，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吞！ 第165章 生活17 所以到后来，二狗和小章的关系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开始是小章追着二狗追得紧，三天两头到宿舍找她，带她出去吃、玩、逛街，把业余时间全部给了她。 经过了那一夜，小章来找二哥的次数明显减少了，而且对她似乎也没那么体贴了。 傻二狗后来才知道，这就是男人“得手”以后的表现。 但当时她哪里知道啊。她以为二章工作忙了（小章自己说的）。她甚至担心他会打退堂鼓，不跟自己领结婚证了。 到后来，就是二狗经常追着给小章打电话，要约会，要他赶紧去办手续，准备领结婚证。 多年后的二狗终于明白，找对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操作。你对自己的枕边人能了解多少，就敢跟他睡在一张床上？！ 一个男人，如果能够“快、准、狠”地对你的胃口，短时间内做的事儿，处处都能令你满意，那99%不是因为爱，是欲望，是技巧。 正因为不爱你，他才能出手如此快捷准确。相反，真正爱你的人，总是畏手畏脚，畏首畏尾，会顾虑你的感受，会不自信，总是怕你受伤。 这是许许产多年之后，二狗才明白的道理。 二狗就这样“心甘情愿”地落入了小章的圈套而不自知，她在懊恼自责之余，又有了一丝紧张，紧张自己会不会怀孕？紧张小章会不会反悔？ 当她把这个疑虑告诉小章时，小章毫不犹豫地说：“没事，我去给你买事后避孕药，你吃了就没事了。” 二狗不懂这些，只有听小章的。并且在婚后好几年也是吃避孕药。小章从没想到自己采取措施，一问他，他总是说：“那样不舒服，不爽。你不也是吗？既然不爽，干嘛要带套？吃药挺好，又省事。” 令二狗稍感欣慰的是，对于这桩婚事，他们家比他自己还着急，也表示出了十分的热忱。 也是啊，小章的父母，觉得自己老大不小的宝贝儿子，终于找了一个条件那么好的女朋友，比前面的几届女朋友都好，长得又好，那还不赶紧结婚？免得夜长梦多。 好在他们俩也刚好卡上了晚婚晚育的标准，就在他们认识的那一年，领了结婚证，参加分房打分，分上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新房。 他们从恋爱到结婚的速度，不比二狗的红娘高萍慢了。二狗先前还质疑高萍的速度太快，如今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 于是，小张父母赶紧跟二狗商量，要去拜会二狗的父母，等于是上门提亲。 小章的父母给二狗放话：你只要出个人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我们家来管。 于是，刚拿上房子的时候，要交预付款8000元。小章的父母毫不犹豫，把钱就拿出来了。（结婚以后，这笔钱也慢慢还回去了。） 于是，刚拿上新房，小张的爸爸就带着他们俩去家具店，订做了一套新家具。 于是，小章的父母紧锣密鼓地挑一个良辰吉日，要在那一天举办婚礼。 。。。。。。 后面的一切，都按照正常的世俗婚姻的程序，紧张而有条不紊地进行。 二狗松了一口气。她觉得事到如今，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努力地说服自己，认可眼前的现实，就当自己跟小章是两情相悦，就当小章对自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以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后来她也慢慢地发现，小章这个人还是有自己的优点的。除了对上床这件事过于热情，别的方面还不错：对工作比较认真，广交朋友，热情好客，人脉比较广。 而且婚后，二狗似乎也没有发现他有搞什么外遇。他似乎是玩够了，对自己的这门婚姻挺满意，开始认真地过起日子了。 二狗心想，这就可以了吧，就这么过吧。 她刻意让自己忘掉，这个婚姻的底子是如此轻薄，不堪一击。那1%的爱，能承载多久？ 她只是想着，只要自己好好过，凭自己比小章优厚得多的自身条件，还能“下嫁”给他，这日子过得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 第166章 生活18 二狗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学历高，工作性质好，又漂亮，又是处女（她有很深的处女情结），这么好的条件下嫁给了小章，小章一定会倍加珍惜吧。 可随着生活的展开，二狗知道了，是自己想多了。 被家中一直当宝贝养大的小章，对自己完全是自信满满，完全不觉得自己低二狗一等。 他认为自己虽然是初中中专，但他技术好啊；他是工人，工作虽然辛苦，但是拿的奖金也不少啊。 至于处女？那是个什么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关键是要“活”好，才会让双方开心，其他都是虚的。 而这方面，他一向自诩为很厉害，很擅长。是的，他好这一口，这是他常年“勤学苦练”的结果。 二狗不能说他的这些观念不对。这都啥年代了，改革开放也好久了，西风东渐，各种思想观念冲击，就连处在这个偏远小城镇的人们，在思想观念方面也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二狗不能说小章持有的观念就一定不对。但令他伤心的是，事实也摆在眼前，时间愈久愈发现，两人在观念、思想境界、爱好、生活目标、人生追求等等方面，都迥然不同。 简单来说，二狗持有的是比较古老的农村人的朴素的观念，而生长在城市的小张与他的观念则完全相反。 尽管他们俩的父母都来自农村，都是支边青年，但不同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两人几乎完全不同的性格和观念特征。 二狗一直勤俭持家，每月发了工资，她先去存上一部分，然后才是拿出去花；小章却大手大脚惯了，几乎月月寅吃卯粮，一个完完全全的月光族。二狗发现，要不是他们家里拿钱支持他们的结婚，小章手里根本拿不出一个子儿，他们俩不但是裸婚，而且是“负婚”，到他们结婚后，二狗发现，小章居迖还欠有外债； 二狗觉得人在青春时期，就应该努力工作，奋发向上，好有个好前途，小章则觉得，人活着，就是为了能自由自在享受人生。 二狗觉得无论喜欢什么，必须得有个节制，不能无止境地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小章觉得既然你喜欢什么，就要满足什么，这才是人活着的意义。 二狗喜欢没事就看看书，练练字。小章没事就想打打牌，打打麻将，打打台球，字写得像狗刨似的，完全上不了台面。 二狗追求的是生活的恬淡，两人能相濡以沫，长相厮守，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而小张整天不着家，在家里根本待不住。 。。。。。。 所以，两人在一起待得愈久，愈没有共同语言，没有能一起做的事。 以至于在蜜月期还没有结束，小章就觉得跟二狗在一起太无聊了，要出去找哥们玩了。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海王”，天天泡游戏厅，卡拉ok厅（他还曾经兼职开过舞厅），台球室，棋牌室，打牌打麻将，经常玩到三更半夜才睡，有时整宿都不睡。 就是在家里，他在电脑上打游戏也能打到三四点。当时的电脑可是稀罕玩意儿，打游戏也是个时髦的事儿。这种时髦的事儿一经出现在泥山镇，小章立刻就开始赶潮流了，花重金把电脑买回家，开始玩游戏。 现在你让他整天跟一个像老学究似的二狗待在一起，夫妻两个一男一女，除了上床，还能玩什么？！ 二狗虽然不会自诩为学霸，但好歹从小到大都是个好学生。但她后来才悲催地发现，这位小章先生，从小就是个学渣，小学就留过级，初中也留过级。至于初三能考上中专，那在他的生命中完全是个意外，是个成功的逆袭。就因为这个意外，而因此让他和他的的家庭“骄傲且自豪”了很久，觉得这个儿子太不错了。 唉！自己是如此仓促，如此草率，又如此被动委屈，怎么找了这样一个男人结婚呢？！ 蜜月期还没结束，小章就把二狗一个人扔在家里，出门潇洒去了。因为他的“找对象结婚”的“大业”已经圆满完成了，他现在终于能松口气去玩别的了。 二狗觉得自己活像一件新衣服，想当初被人高兴地买下，疯狂地宠爱了短暂的一阵子后，就被长久地扔在衣橱里，不管不问了。 她觉得越来越委屈。自己下决心“下嫁”给了他，这个如珍似宝的自己，他这块瓦砾顽石居然毫不珍惜，十分怠慢。 她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很爱她，他最爱的是自己呀。 第167章 生活19 二狗的婚姻，活像个暴利的短期存折，利息乍现，一闪就没。 三虎来看姐姐，看到蜜月期里，姐姐居然在独守空房，觉得很惊奇，问：“我姐夫呢？” 三虎不问还好，一问，本来还在妹妹跟前假装幸福，强颜欢笑的二狗，委屈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原来，头天晚上小章说出去打麻将，说好的十二点回来，结果一夜未归。 这是蜜月期里小章干出来的事。 三虎气坏了：“蜜月期里他都能夜不归宿，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姐，你干脆跟他离了算了。” 要说二狗蠢就蠢在这里，她白是个大学生了，就是一副村妇的脑子。这一点比早就在“江湖”闯荡，也谈过几次恋爱的妹妹三虎要差太远了。 二狗：“刚结婚就离，太丢人了，我丢不起这个人。。。再说我也不想让爸妈担心，你说我这是干的什么事儿呀！？” 二狗在这一点上跟她爸爸特别像，死要面子活受罪，把面子看得比天大，为了面子可以委屈自己一辈子。 三虎：“姐，那你说你以后的日子咋过？你得跟他约法三章啊。他想玩可以，但是必须要做到你要求的几点吧。比如说一个星期出去玩几天，玩到几点钟回来？工资卡必须交给你管等等。你什么都不管他，他都能骑在你头上拉屎啊！ 不行，等我姐夫回来了，我必须要跟他好好谈谈。要么你按我说的去跟他谈。你就是太善良软弱了，老是替别人着想，谁替你着想啊？！” 二狗心想，这还用谈吗？有些事该做的就去做了，去硬性要求别人，是不是特别难受啊？ 二狗：“他的工资卡确实在我手里呢，因为他爸妈早就跟我说了，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钱，钱一到手就花光，所以他们也要求儿子必须把工资卡放在我手里，但是奖金他是自己留着花的。” 三虎：“这是最起码的！男人在外面疯玩，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还要花很多钱。你必须要把他的工资卡拿在手里，控制住他的经济大权，这是最起码的。 别的方面你也要跟他说清楚呀，你们都结婚了，他必须要陪你呀，他就是再贪玩，那家里有老婆了，他也不能光顾着自己玩儿吧。 还有家里的家务也不能光你自己干吧，虽然现在没有小孩，家里也没啥事儿，但是也不能说就全都让你自己干了吧，等以后有小孩事更多。我看我那姐夫家里啥活都不干，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的人。 你又不是不上班，你跟他一样在上班，虽然工作比他轻松，但是你挣的根本不比他少。为啥全都让你干啊？” 二狗：“。。。是的，他根本不缺钱花，他们单位这段时间奖金特别高，所以虽然他的工资卡在我手里，他确实不缺钱。好吧，等他回来我跟他谈谈。” 二狗一直是个浪漫的理想主义者。她从小目睹父母因为缺钱花，和一些鸡零狗碎的事经常吵架，十分不希望自己的家也过成那样。她觉得夫妻之间就应该有一种默契，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凡事有什么限度，应该不用说，就是应该彼此明了的。 可是结婚了以后，她才发现，以前十分懂她，处处以她为先，为她着想的小章，现在似乎消失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人。 公公婆婆也跟她聊起过他们的儿子，说他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贪玩，能花钱，家务活从小都没干过，没操过心，“连袜子和短裤都是他姐姐帮他洗的。”婆婆说。 对了，还有一件事，二狗十分生气。 因为二狗的家里父母特别重视教育，所以几个孩子都没做过饭，都是妈妈把做饭的重任肩挑起来了，所以二狗到工作了也不会做饭。 所以，当年小章的父母去家里提亲，妈妈就说：“二狗不会做饭，你们家的孩子要以后能做饭就行。二狗洗碗收拾房子都挺好的。” 二狗记得当时小章的父母愣了一下，然后小章赶紧说：“可以可以可以，结婚以后我做饭。” 当时的誓言犹在耳，可是转眼间，小章别说做饭了，在家里连人影都不见了。 看样子，不谈谈是真不行了，指望小章能像谈恋爱那会儿一样，对她的意思能够“秒懂”，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第168章 生活20 好不容易等到小章玩完了回来了，二狗说：“我们好好谈谈吧。” “谈啥呀？工资卡不是给你了吗？你也从宿舍里搬出来了，现在住着这么大的两室一厅，还不满足吗？”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觉得你做到这样就够了吗？你之前对我的关爱关怀哪去了？你的那些朋友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天天把我抛在家里，去陪他们？。。。” “朋友的关系是要经常维护的。你没有看到吗，我结婚的时候，人家也帮了不少忙啊。朋友之间如果不经常走动，时间长了就生疏了。这个道理你懂吧？” “你跟朋友好到天天在一起甚至夜不归宿的程度吗？你们在玩啥呢？要玩一整夜？” “我们能玩啥，不就是打打牌，打打麻将嘛。” “你玩儿可以，总得有时有道吧。最晚12点之前回家，行吗？还有你们玩的时候赌不赌？能不赌钱吗？” “12点，我尽量吧。朋友之间玩儿，赌点小钱是尽兴，都是朋友，没关系的，今天到这个人手上，明天到那个人手上，赢的人还请客呢。” 。。。。。。小章有他自己的一堆道理，二狗说不过他。 二狗跟小章谈过后，小章好了几天。他会在两人各自上班出门前，跟二狗吻别；下午下班回来，他会买菜回来，炒菜做饭；据他说，他晚上跟朋友打麻将，会定个闹钟，闹钟一响，他就会飞快地往家跑，在12点的最后一秒冲进家门，让二狗放心。 可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他又故技重演了，饭也不咋做了，慢慢地变成12:30、 1:00，甚至 2:00，3：00才进门。 二狗觉得跟小章生活好累。他有他自己的关于人生和生活的一整套逻辑思维，跟二狗格格不入。他们完全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是的。小章在他的圈子里是混得挺开。朋友说他仗义，好客，肯帮忙又会玩。 可这不是二狗想要的，他需要一个把爱人放在朋友之前的丈夫，需要一个能够有很多时间陪伴她，跟她一起做饭做家务，走路锻炼，逛街看电影，看书练字的老公，一个能跟她分享柴米油盐酱醋茶、喜怒哀乐的人。 夫妻不应该是最亲密的朋友关系吗？ 为什么成了两条平行线？基本上没有交点？只有一个交点，那就是在床上。 二狗根本看不上小章的这种游戏人生的生活态度。她希望小章能趁年轻，上业大或者自学考试，把文凭再升高一个档次。她希望小章能好好钻研技术，早点考过高级工，或者当上技术员，至少能当个班长吧。 可一说起学习，小张就烦：“我就不是学习的料，你就别逼我了吧。” 一个好学生找了一个学渣，就是这么个情况。 好学生总想学习了再学习，能再上一层楼。 学渣总想避开学习，能不学就不学。有这个时间去玩玩，不好吗？非要逼自己干不喜欢的事干啥？都上班了，还学什么习呀？又不是学生。 小章在家里很懒，根本没有干活的自觉性。东西乱扔乱放，脏衣服脏袜子，往洗衣机里一扔就完事儿。从来想不到扫地，拖地，抹桌子。他一回家，家里就乱得很。 小章会做一点饭，因为他们家都是“大厨”，他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可他懒得做。本来说好的，他做饭，二狗洗碗。可他做了两天就再也不做了，二狗只好自己摸索着做，做完以后让他洗碗，说三遍四遍他都不动，就坐在电脑跟前打游戏。最后二狗只好自己洗。 二狗做饭洗碗，收拾房子，倒垃圾，好累。让小章干，小章：“你放那儿，别干了，没事儿。”到最后，房子里脏得二狗看不下去了，只好还是自己动手。 面对这样的小章，二狗心中充满了无奈。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到后来，她想，你爱谁谁吧。我不管你了，我把自己过好就行了。 于是，在很多的夜晚，二狗独守空房，她把所有的灯都关掉，只在卧室开一盏小灯，看书。 离婚？二狗还没有想到这一步。才结婚没多久就离，又折腾，又丢人。 那时候，仅凭单个人的经济能力，是根本没可能买房的。而且那时候房子少得可怜，新婚的人都分不上房子，更何况离异的人？如果离婚，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灰溜溜地再回宿舍去住。二狗是一点都不想再回到宿舍去了。 妈妈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还没有到对方出轨的这一步，二狗是不会离婚的。这是二狗的底线。 二狗就这样过起了她不咸不淡的婚姻生活。以前那种好像公主般被小章捧在手心里的时刻，那是一去不复返了；自以为“下嫁”，能得到“特别的爱”的二狗，如今却以为，小章能像普通人家的老公爱老婆那样爱自己，就不错了，就几乎是奢望了。 嫁给小章，唯一令她欣慰的，是她的公公婆婆对她还不错。他们似乎很怕儿子的婚姻出问题。因此每到周六周日，小章二狗回公婆家，公婆都很热情，给他们做好吃好喝的，临走的时候，还打包了不少做好的饭菜，让他们拿回去吃。 第169章 生活21 这就是二狗的婚姻生活，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没有激情，没有多少快乐。没有了欲望，就也没有多少波澜。 有失也有得。二狗时常安慰自己：最起码，不用住宿舍了；最起码找了一个家在城市的人，过年不用回农村了。 生活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哪能一切都称心如意。 只要希望不是太高，一切就这么相安无事吧。 小章不是个多坏的人，他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男人而已吧。这个男人不爱自己，但也没有祸害自己吧。 除了他想跟二狗结婚的时候耍的那些手腕，那些个“欲擒故纵”，后来他似乎也没有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至少能相安无事。虽然思想上没有多少交集，没办法互相促进提高，至少没有互相伤害。这个婚姻没有让双方进步，最起码也还没有退步吧。 我看不惯你，你看不惯我，我们就各退一步，视而不见好了。 就当是一个屋檐下的舍友吧，安安静静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做不到相敬如宾，那就“相敬如冰”吧。 在二狗结婚的第三年，小章他们单位传出一个消息：国家要在非洲援建一个炼油厂，出国工作人员从他们单位派遣。小章他们单位的做法，是让想去的人自主报名。 小章把这个事儿跟二狗说了。 二狗：“你想去吗？” 小章：“我想去呀。是莫师傅带队。我跟莫师傅关系很好的，跟他干不会吃亏。” 二狗说：“想去你就去吧。” 小章：“这一去就不知道多少年了。我还是有点担心你呀。” 二狗推心置腹地说：“小章，你听我说，你的事业应该是在国外。国内论资排辈那么严重，哪时候才有你的出头之日。而到了国外，论资排辈现象应该不会像国内那么严重，只要你能干肯干，肯定比国内有更多出头的机会。而且是莫师傅带队，他一定会帮助你，提携你的，你们关系那么好。我建议你出去。” 小章：“老婆你说得对。可我这一走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家，能行吗？” 二狗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不要担心我，我能把自己过好。在国外工资收入肯定比国内高。你挣了钱，我们以后可以换大房子，还可以买车。这样多好呀。这不就是对我好了吗。 你放心在外头好好干，你为这个家做贡献，我在家里把自己过好，我也会经常去看望你爸妈，该尽的孝心我不会忘掉，你不用担心。” 小章跟单位的人一起，轰轰烈烈地出国了。那时候这件事的阵仗搞得很大，好像是国内第一个石化援非项目，在中央电视台上都有报道。 刚开始分开，彼此还是有一些思念的，毕竟是三年的夫妻了。小章的国际长途也打得很勤，跟二狗说那边环境如何恶劣，生活条件还是挺艰难的。 小章说：“生活上还好说，还能克服。最难受的是跟你分开了，没办法搂着你睡了。” 二狗说：“小章你可别乱来哦。你如果在国外乱找女人，如果被我发现了，那咱俩的日子就到头了。” 小章：“不会，你放心吧，我既然结了婚我就收心了，不会乱来的。可是我们这里已经有人开始乱来了。 那xxx，你知道吧？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玩儿。可是现在他跟我们这儿另外一个女的，都在一起做饭了，饭后还一起在沙漠中散步呢。他的老婆还在家里等他回去呢。” 二狗：“啊？xxx，他跟他老婆不是大学同学吗？关系好得很啊，怎么还会这样？！你不会跟他学吧？” 小章：“嘁，我想学也学不上呀，我们这儿女人少得很，人哪能看上我呀？人家看上的是领导干部、技术员，哪能看上我这晒得黑不溜秋的工人啊。” 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两地分居，距离远了，就不好说了。特别是这一帮正当30岁左右，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年轻人，时间加上距离，难免会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二狗和小章的婚姻目前还算稳定。以后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但毫无疑问的是，对于他俩本来基础就很薄的婚姻，这样长期的两地分居，无疑是雪上加霜。 第170章 生活22 二狗婚后一直服用避孕药避孕，在这件事上她一直听小章的，因为她不懂，也不好意思问别人。这种羞羞的事，问别人，问不出口呀。 几年以后，二狗开始接手单位的计生和女工工作，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吃避孕药是最不好的一种避孕方式，不但会伤害女性身体，造成内分泌紊乱，对女性今后怀孕也有很大影响。 很不幸的，在吃药的情况下，婚后第10个月，二狗竟怀上了。医生说，这种情况，要么立刻流产，要么再观察观察，等到怀孕四五个月时，实在不行再流产。 二狗拿不定主意。虽然两人的感情并不十分亲厚，但如果想要把日子过下去，如果不想离婚，要一个孩子是势在必行的，周围的同事朋友都纷纷生小孩了。 况且章家只有小章这么一个男丁，小章的爸爸也是单传（小章的奶奶只生了他爸一个，其他的兄弟都是同父异母的），所以小章的父母很想早点抱孙子。 出于万一的考虑，应该选择立即流产；但她有听同事说，如果第一胎就流掉，以后很有可能会习惯性流产。 二狗和小章都拿不定主意，就问婆婆。婆婆是个明事理的人，她直接说：“要我看的话，那还是应该拿掉，万一生出来一个病孩子，不但孩子过不好，你们和我们都过不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的建议就是拿掉。” 后来就是拿掉了。医院那时候正在推行无痛人流，也就是药流。二狗请了假，去医院的临时病房住下，吃了药。小章陪着去了。 几个小时后，伴随着轻微的疼痛，一团血淋淋的肉团就下来了。二狗有点想哭。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才40多天，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跟这个孩子的缘分，真是浅啊。 而且，后面，果然是习惯性流产了！到小章出国前，二狗又流产了两次。等于说，一共流产了三次！ 到第三次的时候，医生说，你还是清一下宫吧。因为你如果不清一下宫，子宫壁上的组织可能会流不干净，形成凹凸不平的表面，等到你下一次再怀孕的时候，输卵管不容易着床成活，再流产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那怎么办？只有清宫。 而清宫是不能打麻药的。什么叫清宫？等于是医生拿着刀，把手伸进你的子宫里，在子宫壁上刮，就像装修工在墙上刮灰一样。 那时候没有腹腔镜，医生会看着你的脸，根据你疼痛时脸上肌肉的扭曲程度，和痛苦的表情，来决定刮刀用力的大小和深浅。 这个真的是活受罪。二狗觉得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疼痛。也许只有在小时候六岁半，腿被车轧的时候的疼痛，才能跟这个相“媲美”。 可那时候还小，印象已经模糊了。现在的疼痛是如此清晰，地狱般的几分钟的疼痛，深深刻进了大脑的灰质层里，永难忘记。 真真正正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这就是盲目信任比自己大三岁的，看上去什么都懂的，自信满满的“哥哥”小章的代价。 第171章 生活23 自从第三次流产以后，婆婆开始着急了。她领着二狗穿梭在奎市各大医院，到处张罗着给她看病。 二狗吃了很多西药，也喝了更多的中药苦汤水。医生说二狗有些宫寒，必须得喝中药调理。 二狗坚持喝了好几个疗程，喝得胃都开始疼了，此后对中药汤水深恶痛绝，再也不想喝它了。 医生告诉二狗，以后假如要怀上，一定要小心了。一定要早点发现，早预防流产，免得再出意外。 医生告诉了二狗一种发现早孕的办法，可以在孕后十几天就发现，就是基础体温测量法。 每天早晨睁开眼醒了以后，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要做，先拿出一个体温计含在嘴里5分钟后，测出的这个体温，叫基础体温。每天的体温都要记录下来。 假如你连着三天所测得的基础体温，比平时的体温高出了0.3度，那就说明你怀上了。 这种基础体温测量法，比验尿能更早地发现怀孕，用医生的话讲，这叫“早早孕测试方法”。 这种测量方法练的是基本功，要常年累月地坚持测量，坚持记录，而且孕期的体温只比平时体温高出0.3～0.5度，所以要格外有耐心和细心。 二狗是比较有耐心和细心的。她连测了半年多，一直测到小章回来。 驻外工作满一年后，小章回来探亲了。小别胜新婚，二狗还是比较开心的。婆婆更开心，因为她听说，两口子如果分开一段时间，再在一起，怀孕的可能性比较大。 半个月假期间，小章还抽空做了个腹腔镜胆囊摘除手术，这种手术已经非常成熟了，从住院、做手术到出院，只需4天。 二狗一直坚持做体温测量和记录。在小章又出国工作的二十多天时，二狗发现，她的体温，连续三天比平时高了0.3度！ 她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婆婆。婆婆和公公都非常高兴，叮嘱她平时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可是，尽管小心再小心，二狗有一天早上起床后发现，她还是见红了！ 二狗赶紧告诉了婆婆。婆婆要求她立刻请假，住院保胎！ 二狗就这样开始了保胎生涯。她在医院住了整整50多天，期间黄体酮等等保胎的药，又是口服又是打针，一天三次，源源不断地进入她的身体。这会儿也管不了“是药三分毒”了，保住孩子的小命要紧。 刚开始住院的半个月，医生要求二狗不许离开床，必须要一直躺在床上，连大小便都要在床上解决，简直像个绝症病人一样了。 二狗一个正常人躺在床上，太难受了。她平时很爱运动的一个人，每天走路的步数若少于一万步，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到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忍着。 既然决定了要孩子，就要对这个孩子负责呀。 这期间婆婆和几个大小姑子轮流照顾她，甚至有帮她端屎倒尿。虽然是偶尔为之，她还是非常感谢她们。 保胎药吃得二狗在持续发胖。等到她出院的时候，已怀孕三个半月，胎相基本稳了。可她却胖了一大圈，有人问她是不是快生了？！ 从医院里出来了以后，为防意外，婆婆仍旧要求二狗在家安胎，不要去上班。 二狗请了各种各样的假，甚至产假也提前休了，差不多满一年没有去上班，天天在家晃荡，除了吃就是睡，就是玩。最后终于迎来了预产期。 从知道怀孕到预产期，二狗整整胖了24公斤，达到了史无前例的84公斤。到最后生产前，脸上胖得眼睛陷在肉里，不留神都找不到；腿和脚虚胖，一按一个窝，脚大了两号，不得不重新买大鞋穿。 这期间，正赶上小章在国外的工作进入大会战，推迟了回国的时间。小章出国的时候，不知道二狗已经怀孕；二狗到预产期了，小章仍然回不来。 预产期过了两天，二狗没有丝毫动静。去做了彩超，说是“脐带绕颈，胎盘老化，羊水混浊”，必须做剖腹产手术。 二狗做了剖腹产手术。剖腹产手术是半麻，胸部以上是清醒的。医生把一个木框子架在二狗的胸部位置，上面盖了一块布，不让二狗看见自己的下半身。 二狗看不见，但能完整地听见医生和护士讲话。 “天哪，这个腹部上的脂肪层太厚了。切了这么深，还没有看到肌肉组织。” 看样子医生已经开始动刀切她的肚皮了，她没有痛感，只有一种微微的凉意，是铁的东西放到皮肤上的感觉。 “哎呀，羊水太多了，流得到处都是，快快快，上泵！上泵！” 二狗听到脚踏泵抽水的声音。原来，化工厂里最常见的泵，还可以用在产房里！ “。。。确实是个男孩。左耳朵后面有一片红，是胎记。这下就是丢了，也可以找到了。屁股上有一片紫，是投胎的时候阎王爷给他踹的吧？” 二狗静悄悄地听着，她好紧张：孩子怎么没动静，怎么不哭呀？ 这时候，医生把孩子抱到前面，让二狗能看见。二狗看见医生用左手抓起孩子的两只脚，把孩子倒提起来，右手在孩子的屁股上，猛地一巴掌，“啪”的一声，格外清脆，响彻在整个手术室。“哇。。。哇。。。”孩子终于发出了人生的第一声啼哭！ 此时的二狗，眼里充满了泪水，百感交集。经过千辛万苦，她的儿子终于来到了这个世上。 孩子拿出来以后，医生开始给二狗缝针。三层肌肉层，共缝了三次。每次15针，差不多有15厘米长，好大的一个口子，横亘在二狗的下腹部，这个大口子要伴随二狗终生了。 第172章 生活24 一般人剖腹产手术后7天就能出院，但二狗因为长得太胖，皮下脂肪层太厚了，导致切割后又缝合的刀口往外流油，腹部上的板油液化了，最后一针给裂开了，像一个小孩张开了嘴巴。二狗到第9天才出院。 出院的时候，医生嘱咐二狗婆婆：回去后还是要拿台灯烤二狗的伤口，一直烤到油干为止，这样把伤口处的油烤干了，伤口才可能长上。 结果就是别人的月子是一个月，二狗的月子是40天。 医生说，一般的产妇做完剖腹产手术以后，差不多要三天以后才能下地走（当然是越早下地越好，防止组织粘连；等下地以后产妇能放个屁，通个气儿，才表示身体里的组织没有粘连，才不会出问题）。 二狗做了剖腹产手术以后的第34个小时，尝试着下地走走。因为她之前躺在床上几十个小时，躺得她难受极了，感觉产床上的钢筋一根根烙着她的后背，躺在床上像在地狱里一样，又不能翻身，太难受了。 二狗发现，在腹部被“拉”了一道，“漏气”了以后，一个平常极为简单的从床上躺着到坐起来的动作都分外艰难，因为时时牵扯着你的刀口。二狗好不容易坐起来，把自己的双腿从床上移下来，脚放进了地上的拖鞋里。 二狗一手扶着床头的栏杆，一手托着自己的肚子，以非常缓慢的速度，绕着床，慢慢地走了一圈。 这一圈短短的几米，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二狗发现，平日自己最擅长的走路，到了这时候，竟然变得那么难了。 好不容易走了一圈，二狗重新坐回床上，竟然觉得精疲力尽了，但还得强忍着克服腹部伤口的拉扯之痛，躺回床上，竟然觉得这个床太舒服了，简直犹如世界上最软的公主床铺。 就这一下床，又一上床的动作，前后间隔的时间并不很长，但对床的感觉居然如此截然相反，给二狗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 到半下午的时候，有个护士在喊：“35床，快！快点来接电话，国际长途！” 二狗一听，这是在叫自己呢。应该是儿子的爸爸打来的。 可是这是个问题，病房在这一头，护士站在那头，要走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在此时二狗眼里，这十几米的走廊犹如天堑，要跨过去，太难了。 没办法，还得起来呀，二狗重新艰难地坐起来，穿上拖鞋，一路扶着墙，慢慢地磨呀，磨呀，磨到了护士站，接起了电话。 “生了吗？都好着呢吗？” “好着呢，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你放心吧。” “我们这边正忙着呢，还是回不来呀？辛苦你了老婆。” “没事儿，我这儿都好着呢。有你爸爸妈妈，还有我妈妈在这里照顾我，你不用担心，好好工作吧。” 电话没有讲两句，就挂掉了。二狗在讲电话的时候，强忍着眼泪，等到打完电话，她扶着墙进了女厕，蹲位的门一关上，二狗忍不住泪水长流！她捂着嘴，强忍着，让自己没有哭出声。外面就是走来走去的人。 委屈呀，太委屈了，从好不容易怀孕，有妊娠反应，整个孕期到生孩子，丈夫一直不在身边，这样憋屈的孕产妇，在这周围能找到几个？！ 后来，孩子的爸爸小章，直到孩子满7个半月才进家门。 孩子刚满两个月，单位的会计打电话来了。会计也是二狗的好朋友，是给她通风报信的。会计说，现在公司正在统计全年满一年没有上班的人员，满一年不在岗的人，有可能会被开除。 二狗吓了一跳。她好不容易才在这个单位工作，万万不能被开除。如果不工作了就没有了经济来源，她以后怎么生活，怎么孝顺父母，怎样让父母放心，又怎么养孩子？ 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过伸手向上、找人要钱的生活。 于是二狗在孩子满68天的时候，在她还差10天就满一年没有上班的时候，回单位上班了。 二狗的儿子从一出生开始，就把日夜给搞颠倒了，白天睡觉晚上闹。二狗的白天是精疲力竭，有时候坐公交车，在车上打瞌睡，都能坐过站。 保胎出来的孩子，从一出生就体弱多病，半岁前都是医院的常客，不是消化系统的问题，就是呼吸系统的问题。二狗经常三更半夜抱着孩子往医院急诊中心跑，孩子打吊针，她坐在旁边打盹。 第173章 生活25 带孩子带了两个月，二狗的婆婆和妈妈都受不了了，妈妈的血压高达200，头疼得不行，二狗让她回去了。 婆婆也受不了了，说要给她找个保姆来。之前给二狗放话说：“你只管生，带孩子的事交给我们。”现在也撑不住了。 最后从老家给找了一个保姆，是婆婆的娘家亲戚，一个30多岁的村妇，十分能干，做饭也好吃，二狗给了她当时最高的月薪。在别人只给300元的时候，她给到了450元一个月。 这个保姆真让二狗省了不少事。二狗十分感激她，对她也十分客气。甚至于保姆老家来了客人，都敢往二狗家里带，住在二狗家里，这让她心里又有点不爽。 有了不爽也得忍着。人不是事事都能够如意的。但这个保姆确实挺会带孩子。二狗有了空闲，还能够捡起自己最大的爱好：学习文科的知识。 是的，二狗开始参加自学考试了，专业是汉语言文学。她一直很喜欢语文和英语，上学的时候没学够，现在终于能捡起来了。 这期间，二狗工作的单位发生了一件大事。 二狗单位主管工会女工工作的王女士，出了车祸，去世了。 当时的车祸非常惨烈。王女士是拼的出租车，连司机在内，共五个人。因车速太快，在拐弯的时候，一头冲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大卡车的车底下。 据后来去现场的单位领导说，拼车被大卡车的底部削掉了整个上半部分，车上5个人全部是头部和上半身重伤，脑袋和脸部看上去面目全非，非常恐怖。 这在当时成为了泥山镇轰动一时的大事件。有人说，那段时间殡仪馆特别热闹，比过年还热闹。因为五个人的丧事同时举办，一时间，让泥山镇那间不大的殡仪馆也熙熙攘攘，那真是十分少见的景象。 人生就是那么巧，拼车的4个人当中，有一个是二狗的大学同学，叫李娟。 李娟上大学时是她们班的班花，也是她们系的系花，长着一张像林黛玉的脸，楚楚可怜，一头瀑布似的浓密而健康的长发，二狗非常喜欢。 没想到全班32个同学，第一个走的竟然是最美的班花。二狗和其他的大学同学们都唏嘘不已，真是天妒红颜！ 二狗十分心疼李娟。她和高萍一起去到殡仪馆看她。在给李鹃烧了纸钱，上了香以后，二狗到冷冻柜前，拉开了柜门，想看杜鹃最后一眼。 李鹃已经被化妆师打扮得面目全非了，脸部肿胀苍白，略显扭曲，轮廓也不甚清晰，只依稀能看出她原来的样子。 因为脸被大车底部伸出来的一些小构件给打烂了，化妆师只能在她的嘴里塞满了棉花，把脸上的皮肤缝合好以后，又擦上浓浓的脂粉，使李娟这张脸看上去，勉强是个完整的样子。 二狗伸手去摸李鹃的脸，冰冰凉。二狗看向李鹃那头她最喜欢的长发，只见头发枯萎得像一蓬蓑草，毫无生机，昔日的光泽早已不见。 这就是一个人的一生吗？ 二狗又一次扪心自问。 人生，也可以这样谢幕吗？ 人这一生，到底应该追求什么呀？ 人这一生，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呀？ 那个从8岁开始就有的命题，再一次萦绕在二狗的心头。 第174章 生活26 人生就是这样，走的人走了，活的人还得按部就班地活下去。 二狗时常有生活虚无缥缈之感。小时候大人说，小孩子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长大以后才有前途。 于是小孩子们都希望能够快些长大，因为他们看到大人比小孩子自由，不用做功课了，还可以花钱，多好啊。 长大了以后发现，能找到一个好工作，能够挣很多的钱，就是好日子了，就算是有前途了。 可是挣了钱又能怎么样？买更大的房子，买更好的车，买更高档的电脑打游戏？买更好的化妆品，更多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这一次王女士和杜鹃出的车祸，就是因为她们出去参加一个考试。这个考试如果考过了，拿上证书了，也许工作上有更好的前途，还能涨工资。 可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她们就这样倒在了拼搏的路上。 二狗一直都想不通，人生这条路走到头，到底是什么个结局？当然，每个人到最后，都是“死路一条”，那这个过程走起来，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个过程即便充满艰辛，每个人都还是不愿早早下课的吧。活着总比走了强吧。 二狗不知道人们拼搏奋争，到底有什么意义？！她心里追逐的，始终是一些风花雪月的事。从心底深处，她不屑于为了所谓的功名利禄，去争，去抢。 二狗想，我这样的人，注定干不成大事。不愿意直面惨淡的人生，更不愿意正视淋漓的鲜血。只希望看见阳光的一面，只希望这个世界充满鲜花和微笑。没有解决问题的勇气和手段，只能苟活在这个世上。 二狗心中思绪良多。从那时候起，她就有了厌世的念头。她只希望自己的一生像一只闲云野鹤，在这个世界上四处游荡。不要背负任何毫无意义的东西。她想像一缕可有可无的风，悄无声息地刮过这个世界，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 现在当然不行，孩子还那么小，父母年事渐高。自己在这个世上的责任和义务还没有尽到。一旦时机成熟，自然会去实现自己的夙愿。 二狗没有想到，这次车祸跟她还有关系，改变了她的工作轨迹。 王女士去世以后，她的工作岗位出现了空缺，单位领导决定让二狗接替她的工作。因此从那一年开始，二狗正式开始干工会女工计生等等工作，一直干到了退休。 既然活着就得活下去，就得做事情。二狗到了新的工作岗位，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尽快熟悉新的工作内容，以便能尽早胜任工作。 二狗发现，她现在开始做的是一些群众工作，其实工作并不难，要的是细心体贴，多为别人着想。 二狗心想，那我就把我对别人的爱，对这个世界的爱拿出来，好好对待我的同事，为他们服好务就行了。 二狗的确不适合干领导岗位，她缺乏魄力和狠劲，她的心中太柔软，在复杂的单位人事关系中，拿捏不好准确的尺度。因为她在很多时候，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把她放在为别人服务的岗位上，倒还是挺适合她的。 第175章 生活27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二狗对工作慢慢熟悉了，工作越来越有起色，甚至有几年，她主管的工作在化工厂的年度评比中，进入了前三名。 对于取得的成绩，二狗还是感到挺欣慰的，但是她也越来越厌恶化工厂的这种管理方式：把下一级单位放在无休止的竞赛中，为了取得好一点的成绩，殚精竭虑，花样百出。 她也想不出有更好的管理办法，但是她越来越讨厌了。说到底二狗是个出世的人，不想在这俗世的尘网中纠缠得太久，此时是不得已而为之。她还是想做个像陶渊明那样的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再来说说二狗的老公小章。他在他的儿子出生七个半月以后才第一次见到。那一次，他的心中不是不激动的。家里不是多了一个阿猫阿狗，而是多了一个人，并且这个人跟他有至亲的血缘关系，将伴随他的一生。 小章一激动，在下出租车的时候，忘了把一个高档的录像机拿下来了，就直奔屋里去看他的儿子。（这个录像机后来费了好一番周折才重新找回来。） 小章说，他对儿子的感觉非常独特，怎么说呢？他出国的时候，不知道种子已经种下；他回国的时候，种子已经破土而出七个半月了。他感到有些遗憾和缺失。 这种陪伴的缺失也许是一辈子都弥补不过来的。二狗的儿子后来跟他爸一直都不怎么亲，可能跟这个不无关系。 在二狗的心里，却不以为然。小章这种最爱自己的男人，这种大男子主义者，亲情在他的生命中，也许并不占据多么重要的位置，他最想追逐的是他自己的世界，他的快活和功名利禄。 跟老婆亲密关系的缺失，甚至是跟儿子亲密关系的缺失，又有什么关系呢？也许他心里，并不重视。 在匆匆看了自己的儿子几眼以后，小章就又出国工作去了，他甚至没有为儿子洗一块尿布，也没有抱过他过夜，也没有给他喂过几次奶，孩子就慢慢地长大了。 一直等到儿子上完了幼儿园，该上小学了，小章还一点都没有想回来工作的念头。 当初，二狗是支持小章出国工作的。事实上，小章在国外的工作确实越干越好，肯定比在国内好。 但现在孩子已经满6岁了，已经到了渐渐有了自我意识的萌芽，需要对他进行个性塑造的时候。二狗在书上看到，一个孩子，特别是男孩子，他的性格塑造和确立的过程中，如果只有母亲而缺失了父亲的角色，一定会出问题。因为母性代表的是温柔温暖和柔弱，而一个男孩子更需要的性格是刚柔并济。 二狗跟小章聊起这件事，想劝他回国工作。起初小章不肯。他说他的事业在国外，回来的话，单位早就没有他的位置了，要再混起来是很难的。 二狗说，那你就不管不顾儿子了吗？对儿子的成长，你就没有责任吗？你就这一个儿子呀。 禁不住二狗三次、四次地找小章谈话，再加上公公婆婆也支持二狗的做法，小章终于回国工作了，但是心中对二狗充满了怨气。 第176章 生活28 二狗发现，小章回国来工作，真的是有好的一面，更有不好的一面。 好的一面是，他可以一起照看儿子，照顾儿子的生活起居。 不好的一面是，在对儿子的教育过程中，两人的分歧越来越大，充分暴露他们是两种不同的人。 是的，刚结婚时他们的各种不和谐，被相隔千里的分离，和一年一次的短暂的探亲掩盖住了。 而现在，当两人又在一起生活，这种不和谐重新被展露无疑。 二狗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两个人对同一件事有完全相反的看法和做法？怎么会区别那么大？ 谈恋爱时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一个和谐的爱人，会让家庭生活充满欢乐和乐趣；相反，一个跟自己处处不对付的爱人，让生活变得一地鸡毛，痛苦不堪。 二狗一直想试图跟小章好好谈谈。想让两人有彻底的交流，看能不能让生活过得更和谐一些。 她曾经做好了菜，倒好了酒，跟小章说：“来，我们边吃边聊，好好聊一聊。喝点小酒可以聊得更好吧，咱们喝点儿。” 可是哪怕最后喝得微醺，聊到最后，发现他们根本无法统一意见。第二天该吵架还是吵架。 刚开始是聊聊天，后面是吵吵架，到最后彼此已经无话可说。一天说不了几个字。 这就是基础薄弱的婚姻的下场。 小章回国以后，工作很不顺利，跟现任领导闹得很僵。他甚至开始不好好工作，每天窝在家里打游戏。 当二狗劝他不要再打游戏了，要好好工作的时候，他竟说：“你少管我，你又比我强到哪里去？你什么时候你什么事都能干好是不是？你就没有出错的时候？把你把你的钩子擦干净了，再来说别人，再来管别人的事。” 二狗气得说不出话来。再也不跟他理论。 小章还爱上喝酒了，在外面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一回来看儿子不顺眼，打儿子打得特别凶，抽出腰间的皮带，把儿子背上抽的全是红印子。 在这个没有多少爱的家里，儿子确实也挺受罪的。他跟二狗说，觉得家里像冰窖，冷冰冰的。一回到家，吃完饭以后，三间卧室一人一间，不像个家。 这个儿子确实聪明，也确实调皮。可能二狗管得严，像小时候父亲管自己一样管自己的儿子。但现在时代不同了，老一套的方式方法来教育新一代的孩子已经不适用了。 二狗管儿子愈严，对儿子要求高，儿子愈是调皮捣蛋，反抗得越厉害。所以后来小章经常埋怨二狗：“我在国外那么辛苦，你就在家带个孩子，就把孩子管成了这样。这么调皮捣蛋，学习成绩也不咋样，你还能干啥？” 呵呵。二狗心想，你辛苦我不辛苦，我在家里只管孩子吗？我要不要上班？我要不要操持这个家？！跟这个男人简直无语。 二狗后来发现，小章一边在说她不会管孩子，但假如让他来管孩子，他的方法更是简单粗暴，就是打骂。 有一次，孩子的班主任又给小章打电话说，说孩子不交作业。小章直接把孩子关进了地下室，整整关了三天，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小章说：“你不配住那么好的房子。你不好好做学生，你就睡地下室吧。” 地下室就是一个几平米的小房子，是没有上下水的。吃饭由小章送下来，就是很简单的饭菜。怎么上厕所？小张拿了一个盆儿，让儿子就在里面上厕所。 二狗过去一看，太心酸了。一张小凳上放着儿子吃剩的饭菜，旁边就是个便盆，里面是屎尿。这跟关犯人有什么区别？ 被这么凶狠地对待，儿子后来被放出来以后，并没有变好，只是更恨他爸爸了。 第177章 生活29 二狗后来听儿子说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有一天早上，儿子去上学。小章对儿子说：“如果今天再有老师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学校谈话，你就不用上学了。” 结果，放学的时候，老师对儿子说：“你今天又没交作业，我给你爸爸打电话了，让他下班后来学校谈谈。” 儿子绝望了。放学以后，他从学校慢慢拖着步子走回家。心想明天是不是就上不成学了？ 二狗家本是一楼。那时候儿子大概是上小学五年级。他顺着楼道里的维修梯爬到了楼顶。维修梯，是那种在墙壁上只有几行铁的短横栏的，直上直下的备用型梯，是非常难爬的。不知道儿子是怎么爬上去的。 “我爬上去后，从五楼楼顶往下看，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儿子说。 二狗听了，后背上吓出一背毛毛汗，惊恐地瞪着儿子：“那最后。。。” “最后我又下了来呗，要不怎么现在还能站在你面前。” “儿子，那你当时是怎么想开的？” “就那么想开了呗，可能觉得五楼太高，也可能觉得没活够，也可能觉得这样死了，掉下去bia在地上，血肉横飞，太难看了。总之又想办法下来了。” 这是儿子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上五年级的孩子，已经被父母逼得想跳楼了。 成年后的孩子，心平气静地讲了这段连他父母都不知道的往事。也许他从那个时候已经开始在成长，在慢慢学习怎么面对恶劣的父母关系，亲子关系，和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了。 面对早早就开始叛逆期的儿子，二狗也很苦恼。她看了不少关于亲子教育的书，也去听了一些讲座。 专家说：“当面对孩子，‘说’比‘不说’的效果还差的时候，那最好的做法就是‘止语’。 二狗试着让自己尽量“止语”。让儿子自己为自己的事做主，他不想上兴趣班，那就不报了。他不想去学游泳，那也不学了。只要他能完成老师在学校布置的学习任务，就给他一定的鼓励。 是的，二狗现在最要学习的技能就是鼓励，而不是批评。 二狗发现，现在的孩子比他们那一代真是难带多了。这不是个案，而是普遍现象。自己的侄子算是最乖顺的孩子了，仍然让哥哥嫂子感到头痛。妹妹小玉的儿子写作业特别磨叽，每天晚上不写到一两点睡不成觉。大姑姐的儿子常年放在一个特级教师家里，一年有一万的费用。小姑子的儿子也是常年参加各科培训班，在课堂上基本不听课。没有一个省心的。 中国的应试教育之下，没有几个孩子是喜欢学习的。但不学习也是不行的，孩子们深深明白这一点，但又想要让自己过得轻松一点，所以，家长、学校和孩子之间，只有不停地斗智斗勇。 平常人的生活，永远是一地鸡毛。本来爱情就不够亲厚；自己的工作差不多耗尽了心智，又不得不面对亲子问题，仅有的耐心也差不多耗光了。所以哪里来的生活的诗情画意？怎么能从容地过好每一天？ 生活和家庭有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可是孩子还那么小，二狗从未想过离婚。如果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也就罢了，但这个孩子特别不省心，夫妻两人加起来都搞不定，如果离了婚，这孩子还怎么管？ 二狗没想到的是，那个让人糟心糟肺的老公，居然率先受不了这种生活了，提出了离婚。 二狗说，为了孩子，你不能先忍忍吗？ 小章：我不是为了孩子而活的，我也要有我自己的生活。 二狗顿时火冒三丈。这个臭男人果然最爱的是自己。他不管孩子的将来，也不顾二狗的工作性质，就这样提出了离婚。 自诩为“优质女”“下嫁”的二狗，就这样“被离婚”了。 第178章 生活30 二狗发现，不光自己的生活一地鸡毛，别人也是。 这一天下班后，二狗正在家中做饭，突然有人敲门，敲得很急。 二狗去敲门，发现是自己的大学同学、老朋友兼红娘高萍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密码箱。 来玩儿就玩儿了，还提密码箱干嘛？二狗很疑惑。 高萍说：“你们快帮帮我！我正在跟王明闹离婚。我们家的家产都在这个密码箱里，他设的密码居然不告诉我，想私吞家产。他想都别想！今天我必须要打开这个密码箱！你们快来帮帮我，看怎么打开这个密码箱。” 朋友提出了这个要求，没有不帮之理。二狗和小章开始仔细研究。 这是以前最简单的一种密码箱，跟普通的箱子一样，只是设了密码。密码是三位数，应该不难破译，用高等数学的排列组合法，就能算出来一共有多少组密码，再分别测试一下，就可以了。 搞清楚了办法以后，小章开始试。从百位数试起，没用多久，“啪”的一声，箱子打开了。 高萍特别高兴。她拿出箱子里的存折和现金，把密码箱又合起来盖好，说：“哈哈，这下王明坑不到我了，他还不知道我破译了密码，以为自己把家产藏得好好的呢，我再把箱子给他放回去，这叫人不知鬼不觉。哈哈！”说完匆匆离去。 二狗心里直摇头。唉！这日子过的，“防火防盗防枕边人”啊，“至亲至疏夫妻”，古人诚不我欺。 后来二狗又跟高萍见面。高萍说正在跟王明办离婚手续。 二狗问：“孩子怎么办？”高平是二狗的大学同学中比较早要孩子的，她的儿子比二狗的儿子大了三四岁吧。 高萍：“孩子他奶奶带着呢。我现在特别想离开这里，这真tm是我的伤心地呀。” 二狗：“想离开这里得有资本呀。我也想离开这里呀，可是我拿什么离开这里？我们女人，拿我们在大学学的理科本科证书，或者我现在去拿个我的工会工作者证书出去找工作，谁会要我呀？ 你反而比我有希望。你现在的专业是审计，也有了好几年的相关工作经历和经验。我建议你先考试，至少要拿上造价工程师证书，再考个什么工程建造师的证书。有了这两个证书，你到内地去闯，就有了很大的保障了。就不像我这样赤手空拳了，你说呢？ 你现在与其烦恼，天天想着那些破事儿，不如狠下一条心来，狠狠地学习一下，考上两个证，再想想办法，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你本来就比我泼辣能闯荡，说不定你以后到了内地，还真能闯出一方天地呢，我挺看好你的！” 高萍“痛定思痛”，真的静下心来好好学习了。二狗知道这个老同学，玩起来很能玩，一旦投入学习也特别专心致志。说不定她真能学出来呢。 二狗跟她不一样，二狗最喜欢的是文学，是风花雪月，这条路更难走通，更难闯，因为普天之下的文学爱好者太多了。 而高萍更喜欢财会呀，审计方面的专业，据说她爸爸就是个会计。这方面的国家证书很难考，高萍如果能考上了国家资质的证书，再加上她在原单位那几年十分过硬的工作资历，到内地找工作，就如虎添翼了。 后来，高萍偶尔有机会到深圳出差，看到了一个十分现代化的，与泥山镇完全不同的新世界。这大大的开阔了她的眼界。就在那时，她就暗下决心：“我的人生应该在这样的地方度过。我就应该在这样的地方工作，而不是在泥山镇埋没终身！” 高萍真的非常厉害，用两年时间，就把两个证书考出来了。这两个证书，对于一般人来讲是非常难考的，没有三四年根本考不出来。 而高萍决心已下，“除了上班，别的时间都在学习，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就是上班的时候，我也在偷偷看考试的书。”真成了“拼命三娘”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每门课都考得不高，60分刚过，但是这种国家级的考试，60分就是100分，考过60那就是过了，考多了那都是浪费！ 总之，经过两年的辛苦拼搏，高萍拿下了两个国家级证书，从而握紧了到内地工作的沉甸甸的敲门砖，为她能到内地工作打下了第一步坚实的基础。 后来，高萍果然用这两个证书在广东找到了工作，并在那儿工作到退休，成了二狗她们班发展最好的同学之一。 有的人，离婚是催化剂，能让自己的生活更上一层楼。这是强者。 相比之下，二狗是个不折不扣的弱者。 第179章 三虎52 造化弄人，在婚姻家庭方面，二狗和三虎这两个“臭屎包”虽然经历各不相同，但结果却惊人地相似，都不幸福。 虽然差不多是同时开始谈恋爱，三虎却比二狗晚三年拿结婚证。 二狗是“速成式”婚姻，“底子不牢，地动山摇”，其婚姻家庭虽然维持了十几年，却几乎没有几年是幸福的。 而三虎从谈恋爱到结婚用了几乎三年，时间不短，但过程却一波三折，同样充满了艰辛。 话说当初，三虎应小胖的要求去重读初三考中专。对于小胖的这个建议，三虎爸爸大力支持，但姐姐二狗和妹妹小玉并不看好。 二狗和小玉主要是从学习能力的角度，觉得三虎可能难以完成此重任。 而作为市广播电台记者的嫂子却另有看法。 嫂子说，这是件很复杂的事。从上初三到参加中考至少半年时间，如果考上了再去上中专还要三年时间，这三年半时间会发生多少变化？ 如果小胖变了呢？或者如果三虎在学校又碰到了更合适的男孩了呢？如果有这么多变故，该怎么处理？ 所以嫂子建议，在三虎去上学前，双方应有一个约定：如果没考上，那回来就领证；如果考上了，那就等中专上完，工作了再领证。 这个建议，小胖当时也同意了。 可是等三虎没有完成小胖的愿望，只考到了自费分数线，而没有上成统招中专，又回到泥山镇，准备开始下一步：领证的时候，她的男朋友小胖就开始犹犹豫豫了。 本来是说好的事情，但是小胖一会今天有事了，一会明天又有事，说要领结婚证，时间都过去半个月了，小胖就是没到医院进行婚检，说工作太忙了。 这时候，三虎再傻也看出来了，小胖恐怕是想反悔了。他可能想，自己是正式工，还是个小干部，如果跟三虎这个外来的临时工结婚，光分房子就要少打一半分，其他各种福利待遇都会打折扣，而且结婚的时间越久，亏的越多。这么一想，小胖可能不想跟自己结婚了，有别的想法了。 我们说，关键时刻才能看出一个男人的劣根性，小胖之前表现的那么好，像一个伟大的情圣，可“临门一脚”时，他却准备退缩了。 虽然心里很难过，但三虎想：“强扭的瓜不甜，我要问问清楚，小胖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三虎把电话打到了小胖单位，正好是小胖师傅接的电话。 三虎问：“小胖很忙吧？” 小胖师傅：“是啊，挺忙的。他现在工地上，没回来呢。” “我给他传呼机留言，他也没有回。他说他特别忙，想跟他说点事，老找不到人。” “还行吧，也不是非常忙。你要说啥事呀？你给我讲，我跟他讲。” “哎呀，说起来也不太好说。。。” “你们现在不是准备打结婚证吗？那个是不是碰到啥事情啊？” “是啊，都说了半个月了，要先到医院做婚前检查，然后就可以办结婚证了。他就是忙得很，老是抽不出时间去办。” “哦，这个事儿呀。领结婚证是大事儿呀，工作再忙也不能耽误结婚啊。小胖这不是有毛病吗。我给你们找个人，你留个你姐家的电话号码（当时三户住在姐姐二狗家里），联系好了打电话通知你，你们下午就可以去办！” 果真，下午就有人通知三虎，让三虎跟小胖一块儿到医院进行婚前检查，检查完了以后，开了张小票，拿上票去民政局，下午就把结婚证领出来了。 有了结婚证，就有自己的房子住了。三虎可开心了。 那时候，化工厂有很多像小胖这样的新婚夫妻，男方是厂里的职工，女方是外来人员，虽然领了证，但是短期内既分不上房子，也买不上房子，只能到外面租房，那时租房很贵的，每月至少150元。 化工厂考虑到这帮人的实际困难，就把空出来的4号宿舍楼开辟成了公寓楼（那时候很多男工女工都慢慢结婚了，原先住的满满的4栋宿舍楼就空出来了一栋），每对新婚夫妻可以分到一间房，也就是原来的一间宿舍。 这样的房子虽然简陋，好歹新婚的两口子可以住在一起了。而且每个月只需要交50元的房租。这就是化工厂对职工的福利补贴呀。 有了“新房”，三虎非常开心，但小胖不见得开心。因为这时候跟三虎结婚，已并不是他的真实心愿了。他只是在勉强遵守之前的约定罢了。 第180章 三虎53 结婚后小胖最拿手的就是玩消失，要不是打传呼机根本不回话，要么是打通了说：“今天晚上厂里有事回不来了”，要不就是在电话里说“哎呀我有事了，不聊了。” 三虎一个人在家孤零零地吃饭，把房子收拾干净，饭后出去散散步。 没想到的是，三虎居然在小胖同事的宿舍里，看到他跑去看电视了；要不然就在北京路边，看到他跟别人打台球呢。。。 他经说在加班，然后就跑到外头去玩儿，不回来。刚开始的时候，是不到11点回来，后来变成不到12点不回来，最后是1点钟也不回来。 小胖这样做，三虎肯定要跟他吵啊。可吵完以后小胖还是老样子。三虎心想：“算了，我也不找你了，也不管你了，一过12点我就把门反锁上，你想去哪就去哪吧，你爱回家不回家，这个家你不要的话，你也别进来了。” 从这一点上就看出三虎比二狗泼辣。二狗可做不到把门反锁，小章无论回来多晚，二狗还是给他留着门，不忍心把他关在外面。 三虎没想到的是，这个属猪的小胖，竟像猴子似的，他们家是在二楼，他竟然不知道从哪儿爬上去了，又从窗户翻进了家里。他居然有这本事！ 两人住在一起后不久，三虎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时候条件那么差，住在那样的宿舍楼里，怎么养孩子？小胖和三虎商量，这个孩子不能要。 三虎也不敢告诉姐姐二狗，因为二狗有前车之鉴，曾经三令五申告诉她，如果暂时不要小孩，一定一定要做好避孕措施，因为第一胎一旦打掉了特别伤身，后面容易流产。 那天三虎跟小胖说好去医院做流产手术。小胖说先到单位去报个到，然后再出来，让三虎先去医院。 三虎到医院妇产科先去挂了号，然后坐在候诊椅子上等他。别人家的媳妇儿都有老公陪着，唯独三虎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医生都叫到三虎的号了，小胖还是没来。 三虎无奈，只好自己进去做了手术。手术做完了出来了，小胖还是没来，又等了一会儿，三虎身体特别难受，只好自己慢慢地走出了医院大门，打的回去了。 回到家里，小胖还是没有动静。那天晚上好晚小胖才回来，说是单位加班，实在走不开。 三虎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好可怜，没人疼没人爱，眼泪流了一枕头。 小胖还不耐烦：“不就是流个产吗？你在家休息几天就过来了，多喝点红糖水就行了。” 小胖天天在单位，忙得不着家。三虎只好自己照顾自己。用一个小电炉，给自己煮红糖水荷包蛋吃。 到第三天的时候，小胖回来了，说是抢修，浑身的工作服都被油浸上了，脏透了。他说累坏了，让三虎给他洗工作服。 三虎那时候才22岁，也是啥都不懂，母亲也不在身边，她也不敢把流产的事告诉姐姐。 小月子才三天，小胖让她洗衣服，她就用冰冷刺骨的水，给小胖洗又厚又脏的工作服，洗了好几遍才勉强洗干净。 从那时候起，三虎落下了手关节痛的毛病，以后在三伏天里都不敢沾冷水了，一沾就痛。 姑娘们在年轻的时候不懂得关爱自己，到40岁以后就有的苦吃了。这是三虎和二狗后面逐渐明白的道理。 第181章 三虎54 杨绛先生曾经说过：“一个女人最掉价的行为，就是揭穿了男人之后，又舍不得离开他。” 现在看来，二狗和三虎都做出了这样的最掉价的行为，所以吃苦受罪的，只能是她们自己。 三虎想着，自己刚结婚，只要对小胖再好点儿，用自己的爱心感化他，也许他能回心转意，像以前一样爱自己。 所以，小胖这样埋汰她，不把她当回事儿，她还是没有警醒，还是一如既往地信任小胖，爱小胖。 三虎不知道的是，小胖的工作渐入佳境，他们单位有好几个未婚女工，对他青眼有加。他心里，只怕早已经后悔这门亲事了。只是碍于面子，又不好主动提出来。所以不但不关心三虎，还经常暗戳戳地使坏。 三虎后来找到了在公园的工作，公园里环境好，工作相对轻松，收入也还不错。三虎干得挺高兴。 三虎负责卡丁车项目。卡丁车，是那种小型的玩具赛车。在公园里的一片地方，开辟出弯弯曲曲大约1公里长的卡丁车赛道，道路边上用橡胶轮胎做护栏；喜欢赛车的人，在赛道内开着车疯狂加速，感受风驰电掣的乐趣。 这种游戏很刺激，很多年轻人喜欢，但是危险性也较大。因为有很多弯道，如果速度很快的话，搞不好就会冲出赛道，甚至有可能翻车。 这天公园里淘汰了一批旧卡丁车，上了一批新车。新车要测试一下性能。三虎坐上了一辆卡丁车，把它开起来了。 三虎刚一加速开起来，就发现这辆新车有问题，方向盘的铁圈特别细，油门有点失控，刹车也失灵了。 三虎握着方向盘，极力想让车停下来，但这辆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根本停不下来，三虎焦急地使劲，方向盘上的铁杆竟然断了。 这样一来车辆完全不受控了，在拐弯的时候，三虎被高速行驶的车给甩了出去，身体贴着地面滑出去十几米，情急之下，三虎用脚使劲蹬地面，方才堪堪停住，等停下时，发现脑袋距离路沿石只有一拃，如果撞上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三虎身上的擦伤十分严重，从上到下，额头、下巴、胳膊肘，手掌，肚子，大腿，膝盖，脚踝全部都有擦伤，浑身血淋淋的。同事赶忙把她送到了医院，同时通知了小胖来照顾。 三虎下午5点多被送进了医院门诊。医生给她清理附着在表皮上密密麻麻的小石子和尘土，三虎咬牙忍着。好在只是皮肉伤，骨头并无大碍。 等清理完差不多6:30了，医院也该下班了，而接到电话后答应马上就来的小胖，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浑身被包扎的三虎，坐在医院里等小胖到来，等到七点多，给三虎包扎的医生也要下班了，对三虎说：“你爱人什么时候来呢？我们都要下班了，这样吧，我有车，我先开车送你回去吧。” 三虎被这位好心的医生送回了家，躺在床上休息。直到9点多，小胖才进门。 小胖：“你咋回来了？我到医院里接你，他们说你已经走了。” 三虎：“我死等活等也等不到你来，人家医院也要下班了，我不回来咋办？” 小胖：“对不起啊，我工作太忙了，实在走不开，你还没吃饭吧？” 三虎：“我躺在这里连路都走不了，我上哪儿吃饭啊？” 小胖：“那你先躺着休息，我出去给你打点羊肉汤回来，给你养一养。” 小胖拿着一只大碗出了门。这时候是9点多。嘴甜的小胖“一骑绝尘”出了门，到11:30还没见回来。 三虎全身疼痛，衣服被磨得烂兮兮的也换不了，澡也洗不了，饿得前胸贴后背，连口热水也喝不到嘴里。 三虎的心凉得透透的了。她勉强自己起身，找了双大拖鞋穿上，套了件大裙子（别的也穿不了）又围了个丝巾，一步一挪出了门，到宿舍门口打了个的，回姐姐家了。 第182章 三虎55 这天夜里差不多12点了，二狗和小章已经睡下了，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二狗吓了一跳，问了声：“谁呀？” 一个哽咽的女声说：“我，姐，是我。” 二狗打开门。只见三虎倚门站着，满眼的泪。 二狗赶紧扶三虎进来，问她是怎么回事？ 三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出车祸了，疼得不行，小胖根本不管我，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离婚。呜呜呜。。。” 三虎的姐夫小章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气坏了。他这会儿可是干了一件正事。 他给小胖发传呼，让他立刻回电话。 过了大约10分钟，小胖打来了电话。 小章：“小胖，你在哪儿呢？” 小胖：“我在饭馆啊，三虎在公园出了车祸，身上受伤了，我给她打点鸡汤回去，让她喝了养一养身子。” “你就扯吧，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三虎现在正在我家呢。 我问你，你媳妇儿受了这么大的伤，遭了这么大的罪，你都不管，你tm是不是个男人？你还算是个人吗？！ 你赶紧给我滚过来，我要跟你好好谈谈。你把话给我们说清楚。你还到底想不想过日子了？你要是这日子不想过了，你早说，我们小姨子不是没人要！是男人就做男人该做的事儿，你给个痛快话，别这么恶心人，糟蹋人！” 这会儿小胖快快地来了。 二狗没有给他给好脸色。看了这个昔日的朋友，二狗非常痛心，也十分难过。 二狗说：“小胖，我记得你当初想追我妹妹的时候，我提醒过你，我指着3#宿舍楼说，你找这上面任何一个姑娘，在经济条件上都比我妹妹强，是你说的要找三虎吧。你当时说，你就喜欢三虎，你就要找她，就喜欢她。 后来你又跑去跟我爸爸说，你说你特别喜欢三虎，就要找她当对象。 这些都是你做的事儿，没错吧？ 后来你又让三虎去重新上学考学。我们家也同意了，三虎也按你说的做了。虽然没考上，但她尽力了吧？ 三虎自从跟你领证以后，我也一直跟她讲，我说你现在是在厂里的重要岗位，工作特别忙，你要多体谅他，家里的活多干干，洗衣服，做饭，扫地，收拾房子啥的，都让她干了。她平时也没找你的麻烦吧？ 可她现在出了这么大的车祸，伤成这样，你就这么对她吗？！ 你把她当成什么了？你就这么不关心她，不心疼她？你到底是咋想的？？ 你说说你现在跟当初的你差别有多大？你这个样子，太让我失望了！我真后悔把我妹妹介绍给你。” 小章：“小胖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后悔结这个婚了？你实话实说。你要是真后悔了，你赶紧提出来，你们赶紧离婚，回头我去给小姨子介绍一个。我们单位比你好的小伙子一抓一把。我告诉你，小姨子不是没人要。你是个带把的，就做你该做的事儿！要想过日子，你就好好过，不想过，趁早拉倒！” 小胖低着头说：“对不起，我错了。三虎，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对你好，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小胖认错的速度倒是挺快。二狗和小章见他看上去诚心诚意，气消了不少，又劝了几句，就让小胖把三虎领回去了。 第183章 三虎56 后来二狗对三虎说：“你且先和小胖过着，他如果再欺负你，你也别对他客气。实在不行，这日子就别过了。到时候我们再想别的出路。” 三虎在家休息养伤。经过了前面的一通“修理”，他表现好一点了，给三虎打饭，洗碗，洗衣服，该做的事都做了。 这一天，三虎在公园的同事来看望她，她们带来了水果瓜子，边吃边聊，小小的房子里挺热闹。 小胖下班回来，看到一屋子的人叽里呱啦，地下厚厚的瓜子皮，脸一下就拉下来了。 三虎的同事看着不对劲儿，一个个悄悄跟三虎告辞走了。 三虎说：“你啥意思啊？干嘛吊着脸？” 小胖：“我上了一天班，够累了，回来还要给你们扫地，收拾房子。我不累吗？” 三虎：“你干这一点活，你就觉得受委屈了？我前面怀孕刮孩子，你都不陪我，刮完孩子三天，你就让我给你洗你的脏工作服。你觉得我累不累？就扫这一片地，就能把你累着了？” 小胖卡壳了，过了一会儿说：“我就是说一说嘛，我现在就扫地。扫完我给你打饭去噢。” 小胖就是这个德性，欺软怕硬，阳奉阴违，说的比唱的好听。三虎算是知道了，以后不能跟他客气，你越跟他客气，他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是啊，同是这样的单职工家庭，在4#楼里还有不少，家庭结构都是男方是职工，女方是家属工，没有正式工作。但有的男职工是多爱自己的媳妇呀，哪像小胖这样。 三虎在4#楼住得久了，也结识了几个邻居，交了几个朋友。其中有两个朋友的人生际遇，太让她感慨了。 三虎家的隔壁，有这样一对小夫妻，女方身体特别不好，像林黛玉似的，整天病怏怏的，肤色也很差。可她跟她老公两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就一起长大。 她老公毕业找到这边来工作，姑娘本已在南方一个城市工作了，可她老公千求万求，死求活求，硬是让她辞了那边的工作，到这边来，两人终于结婚了。 就这样，小时候男孩就对女孩呵护备至，把女孩驮在车子后座上一起上学；长大了以后，小青梅变成了小媳妇儿，他仍然对女孩呵护备至，当小公举一样宠爱。 女孩子身体不好，每周都要把床头换一个方向，否则会头痛。 于是每到周六周日，三虎就听到隔壁房间捣鼓床的声音，男孩不厌其烦，不怕累着腰，每周都要把床头换一个方向，把别的家具重新布置。 他们的这个习惯一直坚持到后来换了大房子，还是一个月换一次床头。 后来两人好不容易要了一个小孩，男孩就当家中有两个孩子，母女俩一起宠，两口子一辈子恩恩爱爱。 姑娘做了男孩子一辈子的宝贝。男孩从来不觉得自己累，也从来不厌烦，把女孩子当成宝，宠了一辈子。 这样的夫妻关系，真是令三虎羡慕不已。 比起二狗，三虎的心底更善良更纯真，对爱情有更高的渴望，。她自己心中有充沛的感情，对爱人的爱不遗余力，也希望爱人能像她爱他那样爱她。 刚开始的时候，小胖表现得确实挺棒，把三虎当宝一样呵护。三虎心中喜滋滋的，以为自己终于找对了人，找到了理想的“他”。 可是没想到，都说女人善变，但是这个社会上，最善变的，还是男人啊。 三虎的另一个朋友的遭遇，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第184章 三虎57 三虎的另外一个朋友也是单职工家庭，她老公在化工厂工作，她打零工。 刚开始的时候，她老公对她好得不得了，每次见面都要扑过去，把她抱起来转一圈，才放下；放下了以后就一定要搂着肩膀，两人勾肩搭背地走。 当时旁人都说，这是最幸福的一对了。看上去感情太好了。 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才结婚一年，就传出男方家暴女方。女孩被打得受不了，过来找三虎和另外一个朋友，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自己的遭遇，说一定要离婚。 三虎说，请教一下律师吧。三姐妹去找了一位律师咨询。律师说，像这样的是可以离婚，但是必须要找够充足的证据，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你的补偿高不了。 女孩还是要离婚，说补偿不补偿的顾不上了，我别先死在他手里了。 正当女孩准备离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而这男方发现女孩怀孕了以后，又表现好一点了。女孩子为了孩子考虑，同意继续过下去，暂时不离了。 三虎再有这个女孩的消息，是女孩的孩子已经三岁了。这个女孩被打得住了院，三虎和另外一个朋友一起去看她。 只见这个女孩遍体鳞伤，脸是肿的，鼻梁骨都被打断了。 这个女孩告诉三虎她们，她老公不但有了外遇，还和小三一起合伙打她，把她打成了这个样子。 这一次过后，女孩终于离婚了，因为她真怕自己会死在那个男人手里。 看到这个朋友的遭遇，三虎怒火万丈，回家给小胖说：“你要是敢家暴我，我会拿刀先把你砍死，然后再去自首。我才不会被你打呢。大不了我们俩一起死！” 小胖虽然有时候阴坏阴坏的，好在还没有动手打女人的习惯。她俩的日子就慢慢地过下去了。 三虎和小胖在集体宿舍里住了一年多，又碰上打分分房。因为是单职工家庭，打的分比较低，他们只分上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旧房，位于老区。 三虎仍然在公园工作，卡丁车项目太危险了，她换了另外一个项目，叫嫦娥奔月。就是坐在一个像月亮一样的小飞车上，左右摇晃，越晃越高，晃一段时间就下来了，危险性不大。 这个项目小孩子很爱玩。当时正处在生育井喷期，像二狗她们那么大年龄的职工们，都纷纷生小孩了，泥山镇的小孩暴增，因此每到周末，公园里的各项项目爆满。每一个项目都不少赚钱。 三虎和另一个同事承包了这个项目。在给公园交够了合同商定的钱之后，剩下的钱就是她们纯赚的。 三虎虽然是临时工，这时候挣的钱都不少了，甚至每个月挣的，超过了小胖的工资。 当然这个项目也很辛苦，要一直有人守在那里，下午下班很晚。虽然挣的是辛苦钱，但好歹能挣上钱啊，三虎很开心。 那时候二狗的儿子三三也有两岁了，每到周六周日，二狗就带上儿子三三去公园玩。 三三一到了大姨那里，就要玩项目呀。三虎让他去玩“嫦娥奔月”，一下让他玩五遍，直到玩够了，自己不想玩了。 三虎又带着三三去别的项目上玩。因为都是同事，彼此都是有照应的，三虎带上三三去玩，人家也不收钱。 那段时间，每次三三去公园，都高兴得不得了，很快就把公园里所有的项目都玩了个遍。公园就是三三的乐园。 第185章 三虎58 三虎很努力地在公园工作，即便不是公园的正式工，挣的也不比小胖少。小胖的态度比以前好多了。 后来，三虎发现，小胖的家庭负担很重。他的父母常年体弱多病，母亲是糖尿病，父亲有心脏病，两老每年要住2~3次医院，费用全部由小胖承担。 小胖顶上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但小胖在家里的收入是最高的。他本人又是个大孝子，所以几乎负担了父母的所有看病的费用。 因此三虎的生活比姐姐二狗要窘迫多了。 小胖这个人说起来挺上进的，他本来是专科，又报了自学本科。这又是一笔费用。 三虎每个月拿上了钱，要分成三瓣花：一份用来孝顺小胖的父母，一份用来给小胖交学费，一份用来作为家庭日常开销。有一个月最穷的时候，每天只能花13.5元。 一罐爱穿爱打扮的三虎，也没有钱买新衣服了，买的都是几十块钱的地摊货。有时候，如果一天下来能省出5毛钱，去买点瓜子磕磕，她都觉得好开心。 更不幸的事儿还在后头。三虎与小胖办完婚礼的第二年，小胖查出得上了糖尿病。这是家族遗传，可能小胖的妈妈在怀他的时候，已经得上糖尿病了。 小胖是他们家的孩子当中第一个查出有糖尿病的孩子。糖尿病传给男孩的几率更大。在后面的几年当中，小胖的两个哥哥先后查出患有糖尿病，他们家五个孩子，三个男孩都得上了糖尿病，两个姐姐很幸运，没有得上。 那一年小胖才28岁。得了病要吃药，这又是一笔开支。这件事对小胖的打击很大。但也怨不了谁。他告诉三虎和二狗，不要跟任何人讲他得病的事，他要像正常人那样生活，悄悄地治病。 三虎那时候都急疯了。她要挣钱，挣更多的钱。她和小胖挣的那点钱根本不够花。 这时候又体现出三虎的敦厚。老公年纪轻轻得了糖尿病，三虎没有嫌弃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活会受什么影响（糖尿病人的性生活质量会显着下降，而且这个病会遗传，有可能要不了小孩），而是很心疼他，想着怎么样去为他分担，要对他更好一点。 （她们家的家教就是这样。二狗傻，三虎也傻。妈妈说都她们都傻到一块儿去了。二狗就问妈妈：“我们都那么傻，那说明你和爸爸的家教有问题啊，把我们都教傻了！”） 那时候，泥山镇开始有人做安利。安利是一个国外品牌，是采用直销的方式进行销售，保健品、化妆品、家居日用品等等都卖。安利的收入分成方式很新颖，据说如果销售业绩好的话，可以挣大钱。 三虎尝试去做安利。她在销售这一块还是挺在行的。但是阻力仍旧很大。很多人认为这是传销的一种形式。要做好安利，首先要纠正人们对它的这种错误看法，然后才能把产品卖出去。 三虎在销售这一块儿确实有两把刷子。她在销售方面有一股韧劲，一旦认可了这一行，就会爱上了这一行，就不分白天黑夜去钻这一行。 因此，三虎只要跟二狗见面，就跟她喋喋不休地说安利，跟朋友见面也会滔滔不绝地说安利。很快成了一位熟练的销售人员。 二狗从三虎那里买了一口大锅，五金材质，售价2200元。安利的东西确实贵，但品质确实好，就拿这个锅来说吧，它既可以炒菜，烧汤，也可以蒸馒头，蒸鱼等等。 二狗这口锅用了几十年，到现在还在用。二狗离婚以后，家里的东西基本上扔光了，唯独这口锅还陪在他身边。 经过三虎坚持不懈的努力，安利的销售工作有了起色，也挣了一些钱。 三虎身边聚集了一批合作伙伴，她成了一名小小的管理者。虽然手下的人也不是很多，但大家齐心合力，为了明天的生活努力奋斗，三虎干得很有劲。 第186章 三虎59 三虎的安利事业干得风生水起，小胖的发展也挺好的。 小胖工作的单位是化工厂的龙头单位，小胖是在一个很重要的岗位上，因此干的好的话，是有很多机会的。 说实话，小胖是一个很上进的青年，工作非常努力，好学上进，在岗位上表现一直很不错，年年被评为先进个人。 这一年，传来了好消息：泥山镇石化公司在北京的总部要开展一项新工作，成立了一个新部门，要从各地抽调人员。 泥山镇石化公司的业绩在总公司一直是名列前茅，因此总公司抽调人员，必然会考虑到泥山镇石化公司。 而小胖又是石化公司下属化工厂龙头单位的重要岗位上的员工。总公司新成立的部门，恰恰需要小胖这个岗位上的人员。 所以，小胖以及泥山镇石化公司其他十几位员工，被抽调到北京总公司总部工作。 能从泥山镇这样的边陲小镇，一下跨越到首都北京去工作，这可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十分难得。小胖的前途一片光明。 三虎和二狗都为小胖开心。一人一生能有几次这样的机遇？一定要好好把握。小胖也是踌躇满志，自己大展宏图的机会终于来了。 但是，他夫妻两人就要两地分居了。 但是又怕什么呢？二狗和小章不是也两地分居了很多年吗？趁年轻的时候就要好好干，好好奋斗，为生活创造更好的未来。 三虎还有另外一层担心。同事不知道，她是知道的。虽然医生说糖尿病是富贵长寿病，但这种病最好不要劳累，要休息好，保养好，平时还要把营养搭配好，还有很多食物要忌口。 这些都是平时三虎在家里照顾小胖做的事，现在他一个人出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把自己照顾好啊。 小胖却不以为然，他说他自己会小心的，会把自己照顾好，让三虎不要担心。 小胖走了，三虎在家里继续做安利的工作。好在小胖每年有一次探亲假，等他回来再好好照顾伺候他吧。 三虎一直担心着，希望小胖的身体好好的，可还是出问题了。 这一年还没到休探亲假的时候，小胖打电话来了，说他的身体很不好，很不舒服，老是得病，希望三虎能到北京去照顾他一段时间。 三虎一听老公病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坐火车去了北京。 小胖说是去北京工作很风光，其实创业初期哪有那么容易。 小胖和很多人一起，租住在一个大的单元房里，房子的客厅被隔成了很多个工位，空间狭小，密不透风；几间卧室被改成了宿舍，一间卧室至少住两人；再加上超负荷的工作量，小胖终于病倒了。 三虎去了以后，领导把一间卧室腾出来，给他夫妻二人住。三虎在他们的厨房里，给小胖煲汤、熬药，细心照料，小胖的饮食起居。 从那时候开始，三虎“自学成才”，成了一位煲汤高手，家里逢年过节，一向没下过厨的她，都会露一手，还挺受欢迎。 就这样在北京待了两个月，小胖被三虎照顾得白白胖胖，身体也调理的差不多了，三虎又回来了。 三虎离开了两个月之久，昔日的安利团队差不多散了，大家也要发展，不可能原地等着她的。公园里，她本就是合同工，离职了那么久，也不好再做下去了。 三虎不得不面临重新找工作。那时候，泥山镇上有很多人在推荐保险工作，据说收入很高，比上班还高。三虎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太平洋保险公司碰运气。 第187章 三虎60 三虎还没去保险公司“试水”呢，小胖的家里又出事了：公公婆婆双双病倒住院了。 三虎赶紧又跑去公婆那儿去照顾。老两口一直体弱多病，这回一起住院了。 小胖在北京回不来，三虎一个人，在医院两个病房两头跑，照顾老两口。经过了将近20天，老两口终于出院了。 这样一弄，三虎前面做安利辛辛苦苦攒的5000块钱全部花光了，又欠外债2000元。 搞钱啊，赶紧搞钱！ 三虎事后回忆起自己，说那时候真是爱心泛滥，看到自己的老公年纪轻轻就得了那么重的病，觉得他是弱者，要保护他，爱护他，处处为他着想，真是天下圣母心。（其实就是个大傻瓜！） 照顾完公婆回来，三虎发现自己居然又怀孕了！ 可这时候那么穷，夫妻又两地分居，公婆也是病的，根本没法照顾她，这孩子哪能要？ 跟小胖商量后，三虎又去流产，这回是药流，又是自己一个人去医院药流。 当时，傻傻的三虎，也没想那么多。药流也不是很痛，几天就过去了。她也没当回事儿，就想着赶紧挣钱。 药流后都没怎么休息，三虎赶紧跑到保险公司去报到。公司的人说，只需要两个在公司上班的人做担保，还有500元押金，就可以做业务员了。 这还不好办？小胖和姐姐二狗都是现成的担保人，又找姐姐借了500元。 表格填好以后，负责招聘的公司经理问三虎：“你心目中理想的工资是多少？” 三虎：“只要给我每个月发800块，能不断学习成长，我就干！” 那时候姐姐二狗和老公小胖的工资差不多1300，三虎想着能挣他们的一半多一点就不错了。 经理：“这个小媳妇儿太单纯了！你只要听我的话，好好干，你一个月可以挣好几个800！” “真的假的？” “是真是假，等你下个月发工资就知道了。” 三虎像被打了一针强心针。她每天早上早早起来做饭，吃完以后就骑上家里那辆破自行车，去保险公司听课。 上午听完课，中午就吃一个馕，下午开始列计划、拜访，与客户沟通。傍晚时饿了就再吃一个馕，吃完以后再去拜访客户。连轴转。 她给客户讲保险的好处，对家庭的保障，保险的理念等等，一个人至少要讲半个小时。这还是那种对保险不太感兴趣的人，如果是对保险动了心的人，那就不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了，往往要讲两三个小时。 她给自己定的任务是每天拜访6个人，要想拜访到6个人，打出去的电话不下于30个。一天下来三虎口干舌燥，觉得嘴皮子都磨薄了。 刚开始工作的那一个月，二虎每天早上8:00出门，晚上不到12点进不了门。有时候一两点才进门。因为有不少客户是厂里的职工，下班以后才有时间。所以别人下班，她登门拜访，继续“上班”。 晚上回去以后，冷锅冷灶。三虎强忍疲倦烧点热水泡脚，一天下来脚又胀又痛。经常是脚还在盆里泡着，人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有一个施工现场的老板，三虎去他那儿讲保险，老板提了很多问题。碰到回答不上来的，三虎说：“好，我记下来了，我回去问经理，明天再来给你讲。” 就这样，她一共去这个老板那儿跑了19次，给老板回答了51个问题，终于把这一单跑下来了。 这位老板保了三个保险险种（大病医疗险，住院险，养老险）的最高份额，一年交元，一共要交20年。 终于到了发工资的那一天。经理召开了全员大会。 经理问：“三虎啊，你对工资的期望值是多少啊？” 三虎：“我当初刚进公司的时候，我希望我的工资能拿到800多呀。” “好，我当初是不是告诉你，如果努力工作，能拿上几个800？” “是啊是啊。” “那你觉得你能拿上几个800呀？” “嗯。。。三个800吧！” 三虎心想我能拿三个800就不错了。三个800就是2400，差不多是我姐的两倍工资了！ 经理笑了笑，说：“大家知道这个月工资最高是谁吗？是我们的三虎！你们知道她工资有多高吗？元！” 三虎的辛勤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此后连续半年，她的业绩在附近四个地区的业绩统计中，月月进入前三名。 第188章 三虎61 别看三虎现在在保险公司干得那么欢，其实，无论任何一种工作，哪有总是一帆风顺的，其过程必定会充满波折。 三虎刚进保险公司的时候，那个面试她的穆经理，从头到尾目睹了她工作中的艰辛和进步，在三虎遇到挫折的时候，更给了他多方的支持，以至后来两人成了莫逆之交，多年的朋友。 话说三虎刚进保险公司那一天，穆经理从外地刚到泥山镇，正在招兵买马，组建保险公司的分公司。穆经理对三虎侃侃而谈，大讲特讲保险的意义，以及保险公司光明的发展前景，讲了整整一个小时。 在穆经理“演讲”的过程中，三虎一直有很仔细地听，还做笔记，有时候还点点头，嘴里“嗯”一声，给穆经理的印象是：这个小媳妇儿一定听进去了，有戏！ 穆经理一阵口若悬河，讲完了以后问三虎：“你觉得怎么样啊？谈谈你的想法？” 穆经理是想得到这个小媳妇的捧哏。他看见这个小媳妇听得那么认真，一定会赞同他的观点。 三虎笑眯眯地看着穆经理说：“嗯，我觉得你讲的有挺好的方面，那我也讲讲我的观点。” 穆经理很客气：“可以呀，请讲。” 结果是三虎针对他的讲话，提出了17个反驳的疑问！也就是说，几乎全方位地反驳了穆经理的观点。 穆经理这才反应过来，心想：“天哪，这个小媳妇不好惹呀，逻辑思维那么强，反驳起我来这么头头是道，有条有理。完了，看样子没戏了，她这么排斥保险，明天指定不来了。” “。。。那你到底怎么想的呀？想不想干保险呢？” 三虎：“我回去想一想，明天来答复你。” 穆经理想，明天三虎肯定不会来了。 可令她备感意外的是，第二天早上8:30不到，三虎就来了！ 三虎见到了穆经理，开门见山。 “我有几个方面的问题，想详尽咨询一下，你要是能给我一个明确答复，我就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答复。 第一，这个“保险理赔”，骗不骗人？” “不会骗人啊，这个有关国家法律都在监测呢。” “那为啥有那么多骗保的事情发生呢？” “骗保的事情，其实就是保险公司或业务员在宣传的时候，进行了虚假宣传，或者是言过其实，造成了理赔不到。 如果你不骗别人，按照保险的制度去讲，正规地去卖保险，也就不会出现被骗保的事情了。” “明白了。第二个问题，保险这一行能干多长时间，会不会我干着干着就不能干了？” “这个没有，只要你按时学习，每个月完成相应的任务，那么刚开始是三个月的考核期，三个月以后转正，公司就不会轻易辞退你。你好好干，可以一直干下去，后面还可以申请买社保，退休以后还可以拿到养老工资哦。” “明白了，第3个问题，这个是不是确定了就是只要两个上班的担保人，和500块钱押金，就可以开始干了？还有没有这样那样别的费用了？” “没有了呀，就这两个条件就可以了！” 三虎心中的疑惑一一得到了落实，说：“那行吧！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我就可以干这个事情。”三虎这才决定入职保险公司。 穆老师心中那是双惊：惊奇加惊喜，他觉得这太精彩，居然“捡”到了这个稀奇古怪的“小女同志”，本来都绝望了，想着第二天会“死”掉了呢，没想到竟是个“铁杆儿”。 穆老师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女同志在一个月后，竟然成了保险公司开业一年多以来，业绩最高、拿到收入最高的人！ 当时保险公司里面有五百多人，很多都是女同志，而泥山镇的女性们都挺能干，干起事业来挺疯狂，这个叫三虎的小女同志是最疯狂的一个！ 这个令本来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穆经理，对泥山镇的女性群体刮目相看。他本来以为女人就是要在家里相夫教子，围着锅台转的，没想到她们跟男人一样可以“打天下”。 这真是颠覆了穆经理以往的认知，他准备下决心好好培养泥山镇的女保险业务员。 第189章 三虎62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三虎在保险公司成长得那么快，收入那么高，那么显眼，势必会树敌。 三虎没想到的是，她受到的最直接、最快的攻击，是来自她的推荐人王姐。 王姐是领她进保险公司的人。一个偶然的机会，两人碰了头，正在对她展业的王姐，提出带她去保险公司看一看，想让她跟着她干保险。 三虎这才进了保险公司的门，因此她还是挺感谢王姐的。 可是后来，坑她最狠的，也是这个王姐。 由于是王姐介绍进的公司，三虎就在她的团队里工作。刚开始的时候，王姐对三虎还是挺好的，给她讲业务，陪她去展业等。 但当她发现三虎飞速成长起来，业绩比她还高，职级晋升飞快，眼看就要跟她平起平坐的时候，那丢脸加上羡慕嫉妒恨的心情，就暗暗飞涨起来了。 按照保险公司的规定，三虎如果跟王姐平级了，王姐就拿不到关于三虎的很多差价了，也就是说，她带进来的这个人，对她就没有经济收入方面的价值了。 王姐一个月只拿几千块钱的时候，三虎就拿一万多块了。这令王姐非常气愤，开始明着暗着各种压迫三虎。 王姐领导的是一个很庞大的团队，有50多人。三虎在她的团队里，但是三虎很厉害，她自己的团队里就有30多人，是王姐的一条“大胖腿”。 按道理说，有了这么一条“大胖腿”，王姐应该开心才是。因为这50多个人的奖金都跟王姐有关，是她收入的一部分。 这么大一支团队，平常肯定要搞搞团建，鼓舞一下士气，建立更深厚的“阶级感情”的。而一般搞团建的时候，肯定是这个团队的老大买单。 可是这个王姐因为嫉妒三虎的收入比她高，在搞团建的时候，竟对三虎说：“我只为这边的20多人买单，你钱多嘛，你手下的30多人，你去给她们买单。” 三虎知道王姐在拿把自己，但是三虎大气，说：“没关系，我买单就我买单。” 三虎确实大气，否则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聚集了30多位合作伙伴。 为啥会有这么多人跟着她做呢？因为三虎会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学到的东西全都教给别人，还帮着伙伴一起展业。 而且，三虎不但在工作上与伙伴全心全意地合作，伙伴如果生活中有啥难处的，包括家里面有什么难事的，她也都是热心的去帮扶，帮助伙伴解决困难，解除后顾之忧，然后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伙伴们就觉得，跟三虎在一起，每天都是开心快乐上进的，浑身充满了干劲，业绩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后来三虎想：“既然王姐这样对我，是明摆着要拆我的台，那我何必土赶着往她那儿凑呢。我的团队，我自己搞活动，我一定要让我的伙伴玩得尽兴。” 在团队聚会的时候，三虎先带大家出去吃饭，吃得美美的以后，再去练歌厅唱歌跳舞，包厢里点上瓜子水果等果盘，大家一起聊事业，聊感情，聊家庭，越聊越开心。 三虎给大家打足了士气以后，第二天伙伴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地出去“战斗”，越战越勇，业绩直线上升，把王姐气得不轻。 第190章 三虎63 三虎正干得如火如荼，“非典”来了。小胖出差时被困在了成都，给三虎打来电话：“我发高烧了，感觉快死了，可能挺不过去了，你快点来照顾我吧！” 三虎吓坏了。她本质上是个贤妻良母的性格，自己的工作干得再好，也是以老公为主，现在那么卖力地干保险，其发心也是为了多挣点钱，给老公治病，照顾好小胖。如今小胖的身体出问题了，她哪能不担心。 而小胖这几年来也养成了依靠三虎的脾气，身体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把她叫过去照顾，已养成了自我为中心的心理，才不管三虎的工作情况。 其实这会儿三虎的工作已经到了一个重要节点，是她由主任晋升经理的关键期。在她和伙伴的齐心努力下，她的团队业绩达到了公司规定的指标，而她的个人业绩也不错，刚好完成了收入指标。 考虑到公司可能有调点子的事情发生（保险公司根据一定的比例，按照业务员取得的业绩为其发放收入；如果经过一段时间的运营，发现一些险种不挣钱，或者是挣钱很少，保险公司会调整这个比例；那跟之前相比，业务员取得同样的业绩，收入会降低，这叫“调点子”），三虎也跟下面的人交代了，如果真的出现了调点子的情况，即：她的收入只差几百块钱就完不成指标的话，就请下面的人先帮着补上这几百元。那么，晋升经理就没有问题了。 这时已到了三月月末，三虎到了成都，陪小胖待了10天，等小胖的身体差不多好了，她赶紧回来了。 因为正值非典期间，外出回来的人要在家里待15天的观察期。这一来一去，25天就过去了。四月只剩下7天了。 三虎重新到保险公司，才惊觉：公司果然有调点子的情况，她上个月真的是只差了几百元，没有完成个人收入业绩！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王姐。 王姐是她们这个团队的负责人，也就是大主任。她作为团队代表去公司开例会，回来以后传达会议精神。 公司调整点子的事情，本来应该由她传达给团队。但是为了坑三虎，王姐刻意隐瞒了这个消息，根本没有在团队传达，所以三虎那个小团队里，所有的人，也无从知道这个消息。 保险公司的经理晋升考核，是以三个月为一个期限，三个月的合计业绩来进行考核的。 对于三虎来说，要晋升经理，考核的是她1月+2月+3月的合计业绩。 王姐这样一使坏，使三虎这三个月的业绩加起来，只差几百元没有完成收入指标。 三虎要再晋升经理，就要从头考核她的2月+3月+4月的指标。 而三虎的业绩主要分布在1月，1月占了大头。王姐这样一使坏，三虎1月的业绩就归零了。 就是说，三虎要想在4月底能晋升上经理，必须要在4月份做出3万元的业绩。 而现在，4月份离月末只剩7天了。 也就是说，三虎要在7天内做出3万元的业绩，晋升经理才有望。 听到这个消息，三虎气极了。她没有想到人心险恶到这个地步。她晋升了经理，收入会有大幅的提升，但她拿的是保险公司的给她发的工资，又不是王姐的钱，她干嘛要这样坑自己呀？！ 三虎把自己关在家里，哪也不想去了，哭着给小胖打电话，倾诉自己的苦闷。 小胖说：“你不要哭了。我也知道，现在这个结果，跟我也有关系，你要是不来照顾我，在家消息会比较灵通，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委屈你了，别哭了老婆。这样吧，我现在还很忙，等到晚上10点，我给你打电话，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好吧？” 三虎含泪答应了。她想小胖的人脉广，也许他能帮她找到买保险的人，那在7天内完成3万元的业绩，也许还有希望。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三虎一直在房里枯坐，从晚上9点等到了夜里1点，还是没等来小胖的电话。 这时候三虎开始担心了，担心小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再没有时间给她打电话？ 本来还担心影响小胖的工作，而一直没敢打电话的三虎，赶紧给小胖拨去了电话。结果听到电话中一片悠扬的音乐声，和嘈杂欢快的人声。 原来，小胖在歌舞厅，接待一位远道而来的，曾经对他有好感，想要追他的美女，而忘了给三虎打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忙忘了。。。” 此时，三虎五内俱焚，心灰意冷，再也不想跟小胖说什么了，她挂掉了电话，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抱着膝盖默默流泪。 同事使绊子陷害，三虎气愤之余还能接受；自己心中觉得至亲的老公，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却抛下了她，跟别的女人搞暧昧。这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了三虎的心尖上。 去他的保险，三虎不想干了！ 第191章 三虎64 老公这样对她，同事又那么阴险，三虎准备撂挑子不干了，他觉得这样努力干保险已经毫无意义了。 在满腹的不良情绪中，然后勉强睡着了，反正她啥也不管了，第二天早上也不打算去参加晨会了。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7点，就有人来敲门了，一遍一遍敲得非常执着。 三虎一个头两个大：这谁呀？这么早就来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三虎半闭着眼睛，怒气冲冲地从床上起来开门，一看，竟然是穆经理杵在门外。 三虎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穆经理以前从未到她家来过，他比自己高好几个级别呢。 “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看你是不是在家里自己生闷气呢？” “我。。。现在看到你们这些做保险的人都烦！” “哟？小美女同志呀，你这是要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啊？那进去说话吧，别把我撂在门口，门也不让进，水也不给喝一口啊。” “那你来干嘛？” “给你送点早餐行不行？” 三虎觉得很好笑，放穆经理进了门，两人边吃早餐边聊。 穆经理说：“你看你在家里生气痛苦，那个王主任正在家里庆贺高兴呢，据我所知，昨天晚上，她还把她的那些人叫到她家里庆祝呢，就是庆祝你上不了经理。” 三虎：“别跟我提这个人，这就是个人渣，坏透了的大坏蛋！” “还有7天的时间，你就准备这样子作废了吗？你就不会努力加把油吗？谁说7天就一定做不出来3万的业绩呢？！ 我陪你一块跑，咱们试试努力一把，就这么放弃了，你内心深处真的甘心吗？” 三虎这时候不知为什么，脑子突然就转弯了，她想：别人都靠不住，家里面的老公靠不住，外面的主任是打压自己，我为啥要靠他们？为啥就要受他们的气？！ 那唯有一个方法，就是穆经理说的，我超越了他们，我干过了他们，我不指望他们，生活就是我掌控，我就不会受制于他们！！ 三虎身上有有两个可贵的品质，一个是她不教条不僵化，在处理问题时，比较善于转弯；另一个是一旦她认定的事情，她会全身心投入，有一股拼命三娘的气概。 所以经穆经理这么一点拨，她瞬间明白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三虎说：“那行，我就试一下吧。这几天我拼一把。拼完我才甘心。谢谢你啊，穆经理，这几天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她跟穆经理说好，这几天不去参加晨会了，也不参加公司的其他的活动了，全部时间由自己支配，就要拼命去打拼业绩。 三虎把自己手中掌握的所有可能的客户的姓名都写下来，列了一个150人的单子。她每天要打出去无数个电话，务必保证自己能约到10个人面谈。 等跟客户见面，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了自己的困难，和给客户的意见和建议。 三虎说：“我这个月的考核，有一个特殊情况，我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要做出三万的业绩。如果你们确实有买保险的打算，就在我这里买吧，其实早买更好一些，早点多了一份保障，也算是帮了我一把了。 我给你们讲一讲保险，请你们了解一下，如果觉得可行，就买一点呗；如果觉得实在不可行，也是给我一个机会，我也很感谢你们。” 三虎开始了天天拜访，每天早上8点钟就爬起来，开始约人，一直干到晚上2点钟。 就这样坚持不停地干，中午饿了啃个馕，晚上饿了再啃馕，随身带个大保温杯，说渴了就喝水。一个星期以后，最后那天的最后一个小时，三虎还跑到公司去递了一张保单。 这其中当然有姐姐二狗的支持，二狗率先在三虎那下了一个3000多元的保险单，跟着还有这个朋友，那个朋友的，有1000多的，2000多的，3000多的，各种金额的单子都有。 最后到底有多少单子，三虎也搞不清楚。直到4月的最后一天快下班时，三虎还在保险公司的窗口为保单交钱。 业务人员跟她讲，你要交就抓紧时间交，我们马上就要扎账了。 三虎说，好的好的，我马上交。麻烦你你能不能给我算一下，我4月份的业绩总和有多少了？ 业务员把三虎的最后一张单子收进去以后，再把所有的单子调出来看了一下，告诉她，她的业务总量已经达到了36,000元！ 这一刻，三虎觉得太开心了！她情不自禁地蹦起来了！此时她心里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山再高，我也可以把它翻过去！ 第192章 三虎65 三虎经过7天全身心投入的拼搏，终于当上了一个小经理。经理也分好几个等级，她当上的经理是级别最低的，但是已经超越了王姐，也就是王主任。 是的，发现自己的阴谋没有得逞的王姐，气得在宣布大会上当着众人忍不住颤抖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哟，恭喜你呀！”那眼神儿那脸色，真真再也控不住她的丑恶嘴脸了。 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这样的结局。 这还没有完。穆老师（经过了这件事，三虎不叫他经理了，改叫老师了）还干了一件事情让三虎对他敬佩有加，以致后来两人成了多年好友的事。 穆老师竟然在保险总公司大会上，作为一个努力奋进、敢于拼搏、奋发有为的新一代保险人的典范，把三虎经历的这件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等于说向公司领导做了一个完整的汇报。 这位王主任，因为学历比较高，刚进保险公司的时候，表现得特别好。公司当时还专门花钱送她出去培训，准备待她学成归来，让她当公司的专业业务指导。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公司彻底放弃她了。这位王主任，后来因做业务不规范，夸大其词，理赔不到位等等行为，最后被公司彻底清除了。 当三虎在保险公司努力奋斗，不再为家里家外的儿女情长伤心难受时，时间久了，小胖发现了不对劲了。 他发现三虎也再给他打电话说工作的事情了，不再问他身体是否健康了，也不再关心他在外面有没有新感情了，好像有没有他也无所谓了？ 小胖子知道自己有“罪”，前一阵三虎工作上被陷害，自己却把这个事儿给忘到九霄云外，跟别人玩得开心不已，这肯定伤了三虎的心。他还是想弥补的。 有一天，小胖突然从外面出差回家来了。三虎很惊讶：“你不是还没到休假的时间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小胖：“我回来看看你，想跟你好好聊聊。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呀？” “说实话，我现在一点都不生气了，我现在有好多事可以干，天天都很忙。我知道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了。我发现，以前我觉得挺在意的那些事情，其实根本不值得我去特别在意了。” 小胖觉得惶恐，说：“跟你说个事儿。你看，我们在北京准备有一个新的发展，需要一个给我们全权负责后勤的人，包括生活起居呀，接待呀，出纳呀等等各方面的后勤工作。 这样的工作肯定需要一个大家都信得过的人。我来之前大家开了一个会，一致觉得，你就是那个最信得过的人，是干这些工作的最佳人选。所以，领导也让我回来跟你聊一聊，看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去北京。 前一阵你们公司那个人那么坑你，你不是觉得特别生气难受吗？你好好想一下，还干不干保险了？ 你要不想干保险咱就不干了，咱们一块儿去北京，去开创一个新的天地，还能夫妻在一起，多好啊，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儿啊！你说是不是？” 三虎：“。。。我要好好想一想。我现在不能答应你。我现在保险干得还挺好的，我觉得在保险公司干下去，未来也挺有希望的。 现在我倒是觉得你挺不可靠的。万一跟你出去，有个啥事儿，你又不管我了，我就又成了一个弃妇了！到那时候我不但家庭没有了，事业也没有了。 反正现在我觉得，相信你们男人的话，猪都能上树了！我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经历，你刚结婚那会儿怎么对我的，我并没有忘。我都记着呢。 只是后来你生了病，我特别疼惜你，要想好好照顾你。结果你根本不把我和我的事业当回事。 你做的事，使我又一次深刻认识到了我在你心目中的真正的地位，也使我深刻认识到了：你是靠不住的，我只有，也只能靠我自己。” 小胖不甘心，天天在家里磨三虎，想让三虎答应他去北京，三虎始终没有同意。半个月的假期到了，小胖只好走了。 第193章 三虎66 小胖去北京了，三虎在家里仍旧热火朝天地干她的保险，越干越高兴，越干越顺，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有一天，三虎接到一个电话，是小胖的领导打来的，说，他带了一个北京的大领导来泥山镇了，晚上约她谈一谈。 这个大领导的官可不小，是石化总公司在北京总部的一个部门的处长呢。 三虎心里犯嘀咕：啥情况？莫不是小胖在北京犯啥事了？还让“大”领导找“小”三虎谈谈？？ 有点吓人。 三虎说：“那就让他到我们家谈吧。我白天忙得很，晚上回家会很晚了，不知道能到哪儿去，就到我家来吧。” 当时是冬天，三虎和小胖分的是旧房，暖气不好，房子里也很冷，三虎在家里弄了个电暖气烤着。 小领导带着大领导来了，三虎请他们坐下，泡了茶，大家坐在沙发上聊天。 大领导一看那个环境，很惊讶，说：“哎呦，你这挺艰苦啊，房子这么冷，还得开电暖气加热。你一个人在家，还这么忙，条件这么艰苦，你自己能行吗？” 三虎说：“那有啥不行呢，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天天把房子收拾干净，每天早晨给自己准备一点简单的早餐，吃了以后到单位去开晨会。 在晨会上大家互相交流，可以学习进步，也可以唱歌跳舞。我现在很开心呢。 我已成了我们晨会的主持人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上去讲话腿直打抖，现在已经成了我们团队的总指挥了，每天搞得丰富多彩。 今天星期五早上，我们还搞了一个服装秀，因为平时都穿工装，大家都没有机会穿自己的漂亮衣服，我就搞了一个个人展示，每个星期五早晨，大家都会穿自己的服装，去当时装模特，走台步，特别开心。” 三虎还给大领导看她的照片，说：“你看，这是我今天刚拍的照片。我干得很开心，团队有活力，大家相处也很愉快。这样的生活多好呀。 而且我在保险公司可以挣到很多钱。以前家里穷得不行，结婚五年还欠2000块外债。现在我一个月就差不多可以挣一万多钱。你看我们家，结婚了五年没有冰箱洗衣机；我干了保险一个月，就把我们家欠债全还了，又买了冰箱，还买了洗衣机。 我用手洗衣服洗了很多年，手都洗得裂口子了，很疼。我做梦都想买个洗衣机。 做保险的第一个月，就把我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所以，我为啥不好好做保险呢？我当然喜欢做保险了！ 前段时间小胖的父亲的事，您听说了吧？他父亲突然脑溢血去世了。。。” 大领导说：“这个我们都知道，他前段时间回来奔丧，也跟我们说了，在家里主持大局的还是你。我听他说，你在家里很孝顺，他的父母亲工资不高，身体不好，看病吃药、生活费都不够，每次住院报销，你们都是出大头。” 三虎说：“是的。他们家虽然有五个孩子，他是老小，但他确实是最孝顺的。他的工资相对是最高的一个，他就愿意承担最多。 他的父母身体也特别差，每个月的工资看病吃药都不够花，家里还有孙子辈在跟前蹭吃蹭喝，有时候日子都过不下去。 从我嫁进了家庭他们家开始，我就说，每个月一家出50块钱，我们家出200块，让小胖他二哥的媳妇照顾二老，给二哥媳妇发了工资以后，剩下一些钱补贴家用。就这样子，两个老人身体才好一点了。 但是，小胖爸爸在中秋节前的时候，想多攒点钱买点东西，等孩子们回来过节时吃好一点，就一个星期忍着没去买也没吃高血压药，结果就出事了。中秋节那天，大家还在开心烤肉吃，到了第二天，就脑溢血直接走了！ 这个事情给我打击很大，我觉得对老人家一定要有孝顺。那你现在怎么孝顺？还是得有钱才能孝顺。 我现在所有的目标就是搞钱！我是个小人物，也没有什么大志向，我只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能够好好孝顺双方的父母。 我觉得，能挣上钱，才能真正的把日子过好。” 第194章 三虎67 听了三虎长长的一段话，大领导一笑说：“你很朴实呀，说话也很直帅，说明你性格很直爽呀。现在太多的人，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是弯弯绕绕的，你这样还挺不错的，挺好。” 三虎微微一笑。她之所以把该说的话一口气都说了，是因为内心其实挺排斥他们的。 三虎想：想当小胖的说客说服我？没门！ 其实三虎根本没有原谅小胖，甚至是“痛恨”。小胖这是继结婚领证那会儿之后，又一次重重伤了她的心。 而且这一次伤得更厉害。三虎在得知小胖得糖尿病以后，对他那么好，自己又挣了很多的钱，甚至比他还多，对这个家做出很大贡献后，他竟然还是不把自己的事当回事，不体恤自己。这次三虎的心，算是凉透了。 这次三虎甚至想到了离婚。她根本不想去北京。她想：小胖你不回来了就不回来吧，你就待在北京吧。我就在这里。我俩过不下去，那就离婚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是这样想的，所以三虎对小胖的领导们说话才不客气呢。 大领导不愧是大领导，他开始侃侃而谈：“但是你看啊，我们在北京那边，你要去北京，那肯定会有更好的发展的。” 三虎一听：呵呵，果然吧，就是来给小胖当说客的！ 不等三虎说话，大领导紧接着说：“不过你刚开始去，可能会比较难一点。但是呢，我们准备搞两个公司，要是把这两个公司都搞起来了，以后各方面都会比较好的，肯定远远比你在这做保险的发展要好。 刚开始去，头一年肯定是比较辛苦的。我们也问了一起借调去的别的同志家里，他们的媳妇呢，要么是在厂里上班，要么是家里有孩子需要照顾，更重要的是，她们确实也没有你这个能力。 我们确实是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情，你这几年来做过很多工作，培养了各方面的能力，甚至我认为，你的能力不比那些上班的人差。在我们看来，你还确实是我们需要的人，我说的那些工作，我认为也只有你能胜任。 泥山镇一起借调过去的人当中，别人都有孩子，就你们没有孩子。你如果去北京，就能和小胖能团聚，能天天在一起，趁着打铁再要个小孩，那是不是家庭美满了呀。所以于公于私，我们觉得你是特别合适的一个。 我们那边，要把两个公司的后勤都操持起来，是很不容易呢。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们之前，在北京也找了三四个人，还是本科生，都没干多长时间，都干不好，干不了这个事儿，所以才想到你呀。我们经过讨论，就觉得你能干这事，所以才来好好跟你谈一谈啊。” 三虎说：“如果我这一过去，我是不是要辞职，做不了保险了呀？我在保险公司都做到经理了，业务已经很熟悉了，做什么事已没有什么压力了。 我如果到你们那里，我什么都不熟悉，还要从最底层做起，我能干啥呀？” 大领导哈哈一笑：“只要你来，那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刚开始去，你肯定会觉得比较难，那只要你用心做，以你的能力，很快就会掌握。现在大家起点都低，以后肯定会高的。 以后做好了，未来你们都有可能在北京买房买车，这些都是可以实现的。你不想以后生活在北京吗？泥山镇的环境，怎么可能跟北京比呢？ 三虎啊，你跟小胖现在可能闹点矛盾，小矛盾没事，生活中哪有不闹矛盾的小夫妻呢？ 我也大概知道你们这一次为啥闹矛盾了，那还不是因为两地分居啊。等到你们在一起了，他在你身边，不就可以互帮互助了嘛。 小胖跟我说了，有些事情，他也知道错了，你们会越来越好的，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觉得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要往前看啊。 你想搞钱，搞事业，那往大地方看啊，北京是不是更能搞钱，更能搞事业呀！” 三虎听大领导也说“搞钱”，觉得很好笑，说：“那我想想这个事儿，再说吧。” 大领导：“那行吧，你好好想想这个事儿啊。我在这边要呆上两三天，你看在我走之前，能不能给我个确定的回话，我好安心，也好给小胖子带个话。 小胖这次回去，给我们说了不少你们的事，其实他现在心里很难受啊，他说了很多自己做错的地方。你看你能不能原谅他啊。” 三虎说：“。。。那行吧，我考虑一下。谢谢你们这么晚了，还不过来跟我聊这些。” 第195章 三虎68 三虎把进京工作这件事，翻来覆去好好想了想，想尽力理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首先这肯定是小胖的意思。小胖这次回来，确实感受到了三虎的真实态度。他知道自己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三虎寒了心。 估计小胖是想，如果他们两口子再这样两地分居下去，后面三虎还真有可能跟他提出离婚。 而离婚他又能落什么好呢？ 如果几年前打离婚证那会儿，他还看不上三虎的话，经过了这几年的婚姻生活，三虎不仅用自己的勤劳肯干和能干，在事业上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而且在家里，三虎不仅是个非常孝顺的儿媳，赢得了他的父母的交口称赞，还是个生活好手，会收拾房子，会做饭，会照顾人，家里什么时候都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 反而是小胖自己，年纪轻轻就查出了糖尿病。这可不是什么小病，不只是要花钱，还会影响身体的各个方面，首先能不能要小孩都是个问题，其次在性生活方面大打折扣。 而自从自己生了病以后，作为配偶的三虎，非但一点都没有嫌弃自己，反而对自己更加关心照顾爱护。光这一点，又有几个配偶能做到？ 如果真的离了，小胖不确定自己还能上哪儿找到这么好的媳妇？！ 所以，三虎估计，小胖是不想跟她离婚的，还想把这个婚姻存续下去。 而刚好小胖他们单位面临了这个事情，必须要找一个后勤大拿，来撑起整个后勤工作。 小胖公司确实前后找了几个人选，都不能搞定这个后勤工作，甚至请了财务专业的人来都摆不平。因为公司的这个后勤工作没那么简单，除了财务工作还要搞接待，还要抓卫生和餐饮等方面，就像一个大家庭的管家一样，事情又琐碎又复杂，只有专业知识，没有耐心和细心，还真胜任不了。 小胖一看这个情况，随形就势，顺势而为，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跟领导兜了个底，也等于是搬出了大领导这个大救兵，想力劝自己的媳妇儿，来京工作。 假如三虎能来北京工作，那不但解决了自己家庭的问题，还给公司帮了一个大忙，替领导解了忧，这对于小胖来说，无论家里家外，都是大好事，真可谓一箭双雕，好事成双啊。 是的，三虎想，就是这个情况了。 三虎想，小胖确实是拿出了很大的诚意呀，都把北京大领导这么个大救兵搬来了，自己要不要给他一分“薄面”呢？ 可是说心里话，她真不想去。 是的，北京是国家的首都，光这个地理位置，就对所有人有巨大的吸引力。 但是那不是她的北京，她去了北京能干什么？ 偌大的北京，她只认识小胖一个人。 而小胖是什么人？ 是她的不怎么能靠得住的老公！ 想想都觉得有点怕！ 而泥山镇虽然小，虽然只是偏居一隅，但这里有她的姐姐，有她的一大帮朋友，有她的正冉冉上升的事业。 离这儿不远，就是她父亲母亲的家，哥哥和妹妹，也在不远的地方。 待在这里，她觉得心里很踏实。 不像北京，想起那儿，心里就悬悬的。 第196章 三虎69 三虎拿不定主意，去找姐姐二狗商量。 二狗仔细听三虎讲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好好想了一会儿。 二狗说：“我问你几个问题啊。第一个问题，你觉得小胖怎么样？你还想跟他过下去吗？” 三虎：“怎么说呢，我觉得从根儿上来说，小胖不是个坏人。首先他不会打我，不会家暴我。 姐我跟你讲，我见到过家暴的男人，非常可怕的。我现在在保险公司的团队有30多人，其中有1\/5的女性，受到过老公的家暴。你想想这是多么可怕的数字。 而小胖从没打过我，反而在我生气的时候，有时候打他两下，他只会抱着胳膊，低下头在那承受着，从来没想过打我。 所以我觉得小胖脾气还是挺好的，跟他在一起，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二狗：“我听明白了。就是说，你还是可以跟他过下去的。你们还没有到非要分开的地步。 那从家庭的角度，我赞成你去北京。 你去了北京以后，间接保全了你的家庭。以后要不要个孩子你们自己考虑，毕竟糖尿病是会遗传的。 但是，你去北京，等于说你为这个家庭又努了一把力。你和小胖的缘分又延续了一步。如果你们的缘分足够深，那你们以后一定会过得更好，比前面还好。 这是一件很好的事啊，毕竟一个稳定的家庭，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第二个问题，从你的事业也就是干保险的这个角度，你想去北京吗？” 三虎：“从这个角度出发，我当然不想去北京了呀。我在保险公司干得正好呢。目前是我发展最好的阶段。我挣的钱也多，工作干的也顺手。等到了北京，一切都从头做起，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干好呢。” 二狗：“是啊，你到保险公司以后也让我大吃一惊，你竟然能挣那么多钱，是我工资的好几倍了。你一个初中中专生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令咱们家所有的人都对你刮目相看了。你真是扬眉吐气了呀。到目前为止，你在保险公司的表现，确实太棒了！ 我想问你的是，你的这个势头在保险公司能一直保持住吗？你能一直都能挣那么多钱吗？在保险公司工作，发展前景很好吗？” 三虎：“保险公司的机遇很好，但是挑战也很大。随着我们业务的展开，很多人都买了保险，买保险人的这个饱和度越来越高，未来我们推销保险的难度会越来越大。我能不能一直保持我现在的业绩，真是讲不好，到以后压力确实挺大的。” 二狗：“是啊，我也觉得。我在我们单位搞女工工作，我知道现在保险的业务都做到妇产科去了。保险业务员都跑到妇产科去打听婴儿的出生情况了。你想这个竞争多激烈。所以我觉得保险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未来压力会越来越大。 那从另一方面考虑，你到北京去工作压力也很大。而且北京那方面的工作，你目前还不太清楚具体情况，比较担心。 但是你在泥山镇这边工作，是两地分居；到了北京，就能夫妻团聚了。这是好的一面呀。 你要让我说，两权相害取其轻，我觉得，到北京更好一点。 小胖是我给你介绍的，我觉得这个人吧，还不错，未来他在工作上会大有可为，应该是一只潜力股吧。 而你对他，也还是有感情的。你如果这个时候在他需要你的时候重回他身边，那你们把日子过好，你将来应该会很幸福的吧。 如果你觉得未来保险工作的压力也很大，那么你不如到北京去闯一闯。 北京是什么地方啊？那是首都，是皇城根儿啊。那儿会有很多的机会吧。至少，在那边的机遇，会远远大于泥山镇，你说呢？ 是的，除了小胖，咱家就你一个人在那里，你会觉得很孤独。 但是机遇和挑战同在，你不去迎接挑战，怎么会有好运降临到你头上呢？ 这么多年你不都是这么拼搏过来的吗？干，才可能有；不干，就什么都没可能了。你说呢？” 三虎：“。。。是这个理儿，我这么多年真的都没怎么舒坦过，都是一路闯过来的。” 二狗：“三虎啊，我再给你说一句我的私心话。 如果我碰到这么个机会，我一定会去。 为什么？因为那是北京。 就因为那是北京，我就要去。 北京是什么地方？是首都啊。到了北京，会多长多少见识，会见多大的世面，这对我们的这一生，对我们的三观会有巨大的影响啊。 我们这一辈过去打拼，如果能扎下根，那么我们的下一辈，就可能在那里长成参天大树。 从我们的小农村到泥山镇，再到北京，这是一种阶级跃迁啊！这对咱们家的家族来说，意义深远。 我也说不好，但是我隐隐觉得，去北京，对咱们家应该有重大的意义。 咱们家四个孩子，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机会去北京；结果你这个小中专生，这个学习最不好的孩子，反而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我觉得这个机会非常宝贵。 是的，你到了北京也许会非常艰苦，甚至你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太大的成就。但是，你是我们家到北京去的第一个人。你在那里站住了，咱们家以后才有这个可能在北京站住。 我这样说好像特别沉重，扯得有点远了。三虎，你懂我的意思吗？ 所以三虎呀，我认为，你有这个机会，就一定要把握。 退一万步讲，你到北京去打拼一番，如果实在闯不出一番天地，你再回来，咱们家的人都在这里，都不会不管你的。 至少我是不会不管你的，以后有我一口饭吃，一定会少不了你一口汤。这个你放心，姐姐我可以做到。 如果万一你失败了，那么你也闯荡过了，你为自己的家，为咱们这个家族该做的也做了，该付出的也付出了，以后想起这件事来，你就不会遗憾了。 妹妹，这就是我的完整的意思，你自己考虑吧。” 第197章 三虎70 三虎跟姐姐二狗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心里有些动摇了，但仍然没有完全下决心去北京。 毕竟，要放弃手里拥有的稳定的生活，而去面临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是一件让人忐忑的事。 至于姐姐说的，为了家族考虑而去北京努力的话，她觉得姐姐的话很宏大也很遥远，有点虚无缥缈，够不上也摸不着，她听了有点晕，似乎跟她的实际生活搭不上关系，姐姐说了一大堆，好像也几乎没有进入她的考虑范围。 这时候，一件意外的事情，一个几乎跟三虎的生活不搭界的人，最终让三虎下定了决心。 三虎在保险公司有一个同事叫小丽，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前文说过，三虎在保险公司的小团队当中，有1\/5的女性都曾被自己的丈夫家暴过。小丽也不幸是其中之一。 小丽长得很漂亮了，1米68的瘦高个，五官标致，身材火辣，该凸的凸，该凹的凹，留着一头有型的短发，打扮的新潮，像个时髦的小辣妹。 就是这样的女人，还在不断地受到家暴，有一次她老公一脚踢在她的腿上，直接把她的小腿骨踢成了骨裂。 老公打完她以后扬长而去，丝毫不顾她的死活。 小丽在家里哭着给三虎打电话，请求她救救自己。 三虎赶到小丽家，把她送到医院，经治疗包扎以后，直接接回了自己家里，照顾了她整整20多天，小丽才能下地。 至此，三虎和小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小丽这段时间住在三虎家里，两人经常谈心，几乎了解了三虎的全部情况。 小丽给三虎建议：“既然你那么犹豫不决，我带你去拜访一个人，你问一问他。问完了以后你再考虑考虑吧。” 小丽认识一个高人，这个人会卜卦，但他只给跟有缘人卜。而且只适当地收点钱，不会漫天要价。 这个人还很忙，不好预约。小丽和三虎约了两天，终于约上了。 这一天，小丽带三虎来到了这位高人的住处。从外表看上去，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给三虎的感觉，像是一位道士。 三虎说：“您好，我想问问卦。” 高人看了三虎一会儿，说：“行，我跟你有缘，你就卜一卜吧。” 高人给了三虎五个钱币，让她自己撒了一把，说：“你最多能问五个问题。” 三虎问：“多少钱？” 高人：“你要真想给，就给五块钱就行了。” 三虎想：呀！真的是价钱很便宜呀！ 三虎问了第一个问题：“我现在能不能去北京？”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高人把三虎的左手右手全部好好看了一遍，然后又看了三虎的面相后，说：“还是去吧，去了以后会有大钱。” 三虎心中大喜：呀！这不是跟那个大领导说的一样吗！ 三虎问第二个问题：“将来我爸爸妈妈的身体会怎么样？“ 高人说：“你一次只能问你爸爸或妈妈中的一个人。” 三虎：“那就先问问我爸爸吧。” 高人又仔细看了一下三虎，又看了看卦象，说：“你爸爸身体现在不太好，到2008年的时候要好好注意一下，可能会有一个大病，但是当时是可以过来的，后面要好好养一下，但是不太好了。” 三虎又问：“我妈妈的身体怎样？” 高人：“妈妈不用担心，她是长寿之人。” 三虎：“我婆婆呢？” 高人仔细看了看卦象，说：“你婆婆不太好，你公公走了以后的三年内，你婆婆会走。” 三虎忽然发现，她已经问了4个问题了，怎么这么快呀？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于是三虎说：“我能不能多给你一些钱，我再多问几个问题行不行。” 高人：“不行，我跟你只有5个问题的缘啊。” 三虎这回很慎重，她想了半天之后，问：“我和我老公，能不能长长久久？” 高人听了以后，拿着三虎的两只手反反复复地看了一阵子，然后叹了口气，说：“唉，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过日子吧，如果有一天不在的话，以后也不会有太多的后悔吧。” 三虎不知道他说的是啥意思，说：“你能不能再说的具体一点？” 高人说：“天机不可泄露，说多了我的身体会遭到反噬，你看到了吗？我这只左眼几乎失明了，就是说了太多的结果。” 后来三虎就是在这次卜卦以后，下定决心去北京。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高人说了，到了北京能挣上大钱。 三虎问高人的这5个问题，高人说的话，在后来三虎的生活中，一一应验了。 2008年，三虎爸爸确实得了一场大病住院，住院的时候挺危险的，但挺过来了，此后身体每况愈下，三年后就过世了。 三虎的婆婆在公公去世后的两年多时间，也去世了。 后来，三虎自己学了一些周易的知识，才恍然想起，当年，那个高人看她的手掌，翻来覆去地看，研究了半天，似乎发现了什么，说了一句话，当时三虎也没在意。 现在想起来，高人说的是：“你这手上有一个棺材哎！”这句话他连说了两遍！而当时三虎根本就没有听懂。 后来，三虎在北京身体不好的时候，学了一些周易知识以后，才想起并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 在三虎的手纹上，出现了一个标准的棺材的形象。这棺材压在了感情线上，预示着配偶会早逝。 而小胖，在他49岁正当青壮年的时候，就去世了。 第1章 小玉25 小玉19岁那年中专毕业后，正式踏上工作岗位，开始了漫长的职业生涯。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小玉55周岁退休。再加上从2025年开始的延迟退休政策，小玉要上到差不多57岁才能正式退休，是家里三个女孩当中，上班时间最长的一个，也毫无疑问会是退休金最高的一个。 二狗工作的泥山镇，距离父母的家有200多公里。三虎是跟二狗在一起，都在泥山镇。 哥哥工作的昌市，离父母家有300多公里。 而家中最小的小玉，却分到了很远的哈市，离家里有将近900公里。 这令全家都很心疼，觉得她简直是被发配了。 可是没有办法。爸爸事先也找了人，可能关系不够硬吧，还是没能留在离家里比较近的地方。 而且小玉还没有留在哈市这个城市里，是去往离哈市又有300多公里的杨柳镇上的铁路医院工作。 杨柳镇是因为铁路而生的一个小镇。在茫茫戈壁滩上，离水源比较近的地方，由于铁路补给的关系，建起了一个小镇。 如果你在小镇的中央飞起无人机，在离地面6层楼高的地方俯瞰，你就会看到，小镇的直径只有不足两公里，两公里开外的四周，完全被茫茫戈壁和荒漠所包裹，远处是连绵不断的秃山和沙丘。 你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范仲淹的诗句：“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而小镇中心有一个小公园，那是人为强制绿化的结果，也是小镇唯一的有一片绿色的地方。 小镇有医院，有公园，有菜市场，还有小的录像厅，舞厅。当然还有铁路的一些单位。这就够生活了，别的就没啥了。 面对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小玉倒还没有觉得太难过。相对于两个姐姐，小玉一直是比较理性的女孩子，跟哥哥挺像。她觉得这个地方跟自己老家的镇上差不多吧，还行。 而且由于这个镇上的铁路医院是新建的，来自国家四面八方的很多人，都分来了这里。一帮年轻人都住在一起，由于刚开始工作也没那么繁忙，年轻人们经常在一起玩，还是比较开心的。 那时候同一批分过来的，哪个地方的都有，有来自小玉的母校石市卫校的，有首都铁路卫校的、郑州铁路卫校的，还有很多别的地方的。有大夫，也有护士，真是人才济济。 那时候刚开始工作，小玉她们没有太多的工作，也没有多少学习任务，基本上大家都在一起玩儿。 大家都是住宿舍的，轻松的工作完成以后，就一大堆人去食堂吃饭。到了晚上，好多同事一块儿，结伴去跳舞或看电影，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小玉她们一块儿玩的有好多人，朋友又介绍朋友认识，慢慢地，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合得来的就谈对象了。 除了医院之外，杨柳镇上大部分是铁路地区的职工，宿舍附近住的也好多都是铁路地区的职工。 因此小玉他们认识的更多的就是铁路上的工作人员。杨柳医院好多医生和护士，后来也都成了铁路员工的家属。 第2章 小玉26 在这些铁路职工当中，就隐藏着小玉后来的老公：小万。 小万刚开始跟小玉她们这一帮人都认识，但可能并没有确定好要找谁当对象，也就是说他是有此意，但还没有确定目标。 由于经常在一起玩，小玉也了解到，小万似乎喜欢一个叫小红的女孩。小玉跟小红是是同宿舍的，小玉知道她有对象，对象不在这里，两人是异地恋。 小玉知道，小万对小红有好感，他可能是冲着跟小红交朋友这个方向来的。但是自然而然，后面也没成。 年轻人就是这样，刚开始大家都是普通朋友，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玩，后来慢慢的，有的男孩和女孩之间，就开始来电了，就谈起来了，但不是每一对都是很顺利的。 就像歌舞厅里李谷一唱的：“爱情的海洋上，哪里都是顺风快帆，顺风快帆；爱丝千万缕，哪缕是苦哪里是甜，哪缕是甜。” 后来小玉知道了，由于父母都是哈市人，小万和小红从小就认识，但是可能没有缘分吧，或者说缘分不够深，最后也没有发展成恋人关系。也许小万有那方面的心思，但是显然小红没有。 但由于小红的关系，小万也经常到他们这个圈子里玩。后来小万发现确实追不上小红，才开始追小玉了。 慢慢的小万开始跟小玉聊天，他这个人还挺磊落，告诉了小玉他曾经对小红的心思。而且也说清楚了，现在已经放下了。 小玉发现，这个男孩没有因为追不上女孩而心生怨恨，也没有说女孩的什么坏话。在这一点上是很不错的。 其次小玉发现，小万在为人处事方面还是挺成熟也挺厚道的，挺有担当，处理起事情来，也很有分寸，是一个比较能靠得住的男人。 小玉在刚工作的时候，并不太想那么早找对象，也不想那么早结婚。大家在一起玩，如果有眼缘，交个朋友是可以的。至于谈对象，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呀，她还那么年轻呢，还不到20。 但是，后来小玉她们那一波人玩儿到最后，好几对都成了，都谈对象去了。大家慢慢的就分开了，就不在一起玩了。 后来小万就开始来追小玉了。小玉觉得这个人还不坏，那就处一处呗。 小万是铁路警察，他经常在沿线工作，回来以后就经常来找小玉，吃饭呀，玩儿呀，看电影呀，经常在一块儿聊天，慢慢地就在一起谈起了对象。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小玉发现，小万这个人还真不错，他一旦要确定是你的话，就会对你非常非常地好。 他会处处为你着想。 你回家，他给你订车票，还把你送到火车站。 你回来，他去接你。 你过生日，他给你买礼物。 过情人节，他会给你买巧克力，买花。 吃饭的时候，他还会把你的那一份饭也给你考虑起来。 出去玩儿，也是他会把他觉得好吃的东西介绍给你吃，而且总是主动买单。 反正他就很会照顾人，各个方面都照顾得很好。一旦休息到了宿舍里，他的眼里还特有活儿，主动干很多活。 总之能帮助你的，他都尽量帮到你。 哪怕没有条件给你买吃好的，他还会给你做。因为他会创造条件，比如借朋友的房子，借人家的炉子，来给你做好吃的。小万做饭可好吃了，相当于二级厨师的水平，很厉害的。 他最大的优点，是大方。不计较谁花得多，谁花得少。跟朋友相处，他往往是主动去买单的那一个。 其实跟两个姐姐比起来，小玉是非常理性的，这一点也表现在找对象方面。小玉不疾不徐地，很仔细地观察着小万的方方面面，觉得这个男孩子确实是不错的一个人。 第3章 小玉27 小玉是家里的老小，却去了最远的地方工作。可能是由于妈妈怀她的时候营养不良，再加上与三虎的年龄相近，小玉在家里是个子最小的，也是身体比较差的一个孩子。 她那么小小的一只，连19岁都还没满（她是7月份毕业工作，她的生日是在10月份），却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还一个人到这么远的地方工作，既要把工作做好，还要跟同事处好关系，面对全新的生活和工作环境，小玉心里不禁惶惶然。 这时候，有这么一个人，在她身边这么关心她，是很让小玉感动的。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一心一意对她好，还想把你带回家，让她融入他的家庭，把她介绍给他的家人认识，还想他的家人也要对你好。小万这么诚心诚意，人心都是肉长的，小玉玉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是的，那时候只要小万回家，他就千方百计想让小玉去他家。小玉刚开始觉得，他们两个才刚认识，就去对方的家里，这样不太好吧？ 可架不住后面小万一遍一遍地劝，特别真心实意地劝小玉去，带她去他们家过年过节。因为小玉离家远，又是一个人在这边，小万自己回家了，他不忍心让小玉一个人待在杨柳镇。他甚至让小玉在休息日也去他家过。 小玉跟小万去了他们家，第一次见到了小万他妈（小万父亲已经过世），小万的大姐、大姐夫，小万还让在外地工作的二姐和二姐夫也回来了。 小玉觉得小万全家人都对她特别好，就像是自己家里的人，从外地回来了一样。这种感觉太亲切了。 二姐夫是从库市过来的，第一次见小玉，就对小万他妈说：这个姑娘不错，要给点儿见面礼吧。 小万他妈是铁路家属，也没多少钱，但是小玉第一次到小万家去，他妈就给了小玉200块钱见面礼。这个钱还是小万二姐夫给了小万他妈，小万他妈给小玉的。 可以说小玉第一次上小万家，小万全家人给了她充分的尊重和宠爱，让她在远离自己父母家800公里的地方，感到分外温暖。小玉觉得这个班不太难上了，日子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小玉感觉小万他们全家都特给力，他追个对象，找个对象，他们全家人都在帮他忙，都在给他使劲儿。不说别的，这一家一定很爱小万（碰巧小万也是他们家老小），而且这家肯定是个和谐友爱的大家庭。 小万的二姐是家中老三，也是小万上面的小姐姐，跟他关系特别好，还经常给他补贴。 那时候小万刚工作，工资比较低，挣钱少，他二姐还经常补贴他一点儿。小姐姐对小弟弟嘛，总是特别担待。 后来小万很争气，考上警校了。小玉觉得小万这么有上进心，对他的打分又高了几分。 小万是在职考上的全脱产警校，只有基本工资。以他的工资，学费和生活费肯定不够。小玉就每个月给小万补一点儿。小万的二姐也给他补一点儿。这样下来，小万的生活费就勉强够花了。 小万整整上了三年警校，和小玉一直是聚少离多。虽然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两个年轻人互帮互助，互相鼓励，关系不但没有断，反而更好一些了。 所以说小玉和小万的关系是经过了考验的，是经历了磨难，经受住了考验的关系，这种关系远比大姐二狗的那种速成式的关系更牢固，也比二姐三虎的男强女弱的关系更亲密。 这种关系延伸到今后的生活中，应该会幸福的。 第4章 小玉28 大姐二狗在得知这件事以后，还问小玉：“小妹，你咋这么傻呀？谈恋爱期间，一般都是男的对女的好，男方为女方花钱，那都是应该的。 你倒好，一个女孩子，对男的那么好，还给他掏学费生活费，供着他。这不是倒贴吗？ 万一他上了警校，学历高了，或者在学校碰到更喜欢的女孩，变心了，万一你们俩的关系有变化了，你俩吹了，那怎么办？” 小玉说：“大姐，我给你讲讲他的表现，你就不会担心啦。 他虽然人在西安上学，但每个星期都会给我打长途电话，在学校排队给我打电话，一打打到半夜，说的都是没啥用的话（哈哈，没用的话还要说，肯定是惦记得厉害吧），还给我写信。 他们一块儿上学的同学虽然都没见过我，但都知道我，为啥？就是因为他表现得太积极了。 人家都知道，他每个星期都要给他对象写信，还要打电话。他排队打电话时，让别人先打，别人必须三言两语就说完赶紧走，他最后一个打，就是要占着电话，打好长好长时间，不再让别人用。这事同学们都知道。 他一休息，在家待不了几天，就跑到杨柳镇来，陪小玉待好长时间。 他想办法在杨柳镇借了个朋友的宿舍，我去上班，他就在房子里待着，给我洗床单，洗被子。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借人家的炉子做饭，已经把饭做好了，就等我回来吃吃了。大姐，你看这表现，是不是超级好？” 二狗是吃过亏的人，自己的婚姻是什么样的，自己最清楚。二狗对小玉说：“看人不能看短期行为，要看长期表现。特别是恋爱期间的行为，只能作为参考。你还是多观察观察小万，多考验考验他吧，看他后面的表现怎么样。” 小玉说：“嗯，我也不着急着要那么早结婚。但我是这样想的，我既然跟他是谈恋爱期间，那么我该做到的事，我会努力去做到。他现在有些难处，我就要去帮他。 谈恋爱也是双方相互的，不能只是单方面要求别人。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对你好，你也要对人家好，不应该你只要求别人对你好，别人有困难了，你在旁边啥都不帮吧？即便我们是女方，这样做也不对呀，是不是大姐？” 二狗发现小玉虽然年龄小，但是她的逻辑思维清晰，对感情的事情一点都不迷惘，为人处事甚至比自己还沉稳，心里放下了一大半心。 但是男人这个东西是不是值得信任，还是要多观察观察。 是的，小玉这个女孩子真的很理性，很适合上理科。二狗不止一次地想，小玉当年没上高中考大学，真是可惜了。 小玉做什么事都能从实际出发去考虑问题，是个标准的现实主义者。不像二狗这个浪漫主义者，经常会感情用事，即便她比小玉大了五岁，有时候在为人处事和思考问题方面，仍然表现出幼稚单纯。唉，人的本性一旦定型了，真的是很难改变的。 这不，小玉后来碰到了一件事，她的处理方式，让二狗对她又放心了几分。 第5章 小玉29 小万上了三年的警校。三年的时间不短了，这期间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 小玉供职于铁路医院，在医院周边有不少铁路单位。有一个在车务段工作的男孩小陈，对小玉表示了好感。 小陈对小玉一直挺好，经常帮她做这做那，买水果零食给小玉，还请她吃饭。 三虎也认识小陈。当年三虎来找小玉玩，因为杨柳镇离敦煌很近，敦煌又是非常着名的景点，小玉想带三虎去敦煌玩。 但考虑到她们两个女孩子出去，毕竟不大安全。小玉就问小陈，能不能陪她们一起去？ 小陈爽快地答应了，还叫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同事，两男两女4个人，一起去了敦煌。 这一路上，两位男士负责规划路线，找住宿和餐饮，在骑骆驼走沙漠，绕月牙圈转一圈儿的过程中，对第一次接触骆驼，显得担惊受怕的小玉姐妹俩照顾有加。 更可贵的是，作为导游，本来是陪姐妹俩玩的，小陈他们逢到掏钱付款的时候也毫不手软，速度很快，展现出十足的男性风度。 当小玉和三虎执意要还钱的时候，小陈还非常客气地说，能陪美女们出来一起玩是他们的荣幸，也非常开心，有美女们陪着他们一起玩。说的小玉都不好意思了。 这真是一次十分愉快的敦煌之旅。小玉对小陈十分感谢。 那次旅行回来以后，小陈找小玉聊天，大意是说，他想追小玉。他虽然知道小玉正跟小万谈着，但小玉这时候还没有结婚，大家都是可以重新选择的。 小玉听了小陈的话，很认真地跟他说：“不管我对你有没有好感，或者你对我有没有好感，我认为，一段感情，都应该是结束了以后，才能开始下一段。 我跟小万，我们两个人现在虽然分居两地，但如果我们都还没有确定分开，或者是我都还没有给他一个机会，就单方面的把他给pass掉，再选择别人，我觉得这样做不道德的。 小陈，你说俩人只要没有结婚，大家都可以有公平竞争的机会。你说的也有道理。原则上也是这样的。 但是我觉得小万他都不在，我就判他出局，这就是不公平。我觉得这样做，你和他就没有站在一个起跑线上，这样子对他就很不公平。 反正我觉得，谁和谁在一起或不在一起，都不是由一个人来决定的。应该双方在充分了解以后再做决定。 小陈，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小陈认真地听了小玉的陈述。小玉虽然拒绝了他，但小陈更敬重小玉了。后来两人发展成了好朋友的关系。 小玉后来还帮小陈介绍了两次对象呢。小陈甚至让小玉给他提提意见和建议，帮他想想，到底找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才是最好的，才是最适合他的呢？ 两人处得有点像哥们儿了。 二狗听了小玉的这次“危机处理”，觉得很佩服她。碰到这样的事，自己都未必能做得这么好，她觉得自己白当大姐了。 的确，对于二狗来说，无论是谈恋爱还是结婚，她的成绩都是最差的，几乎相当于“交了白卷”。虽然是姐妹中的老大，但她没有资格评判任何人，因为自己做得太差了。 第6章 小玉30 小玉就是这样一个非常讲原则的人。在小万上学期间，她在杨柳镇上班，不管和哪个男性朋友的关系都清清爽爽的，没有染上一点烂桃花。 实际上，作为一个正当妙龄的漂亮端庄的女孩子，当年在杨柳镇，很多男孩都想追小玉。小玉经受了不少“考验”呢。 小玉单位有一个麻醉师，单位领导觉得小玉跟他挺般配，一直在撮合他俩。可小玉对那个人没有任何感觉。 这个麻醉师，不管是长相还是为人处事，小玉对他都没有好感。更何况还有小万在呢。因此不管领导左说右说，小玉总是委婉回绝。 可是这个麻醉师不死心，天天下班了去小玉宿舍找他，坐在那里不走。把小玉烦死了。 虽然跟一位大夫结婚，可能对自己的事业会有所帮助，但小玉从来不考虑这些。她觉得在感情方面掺杂了一些世俗的东西，这样想想都不道德。 车务段有另一个男孩小彭，也看上了小玉，天天追着她，简直像黏皮糖一样，小玉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令小玉烦不胜烦。 于是就出现了有趣的事：小玉宿舍里，经常有两个男孩相对而坐，很晚了都赖着不走。小玉各种明示暗示说自己要休息了，两人还是不走。只有等一个先走了，另一个才会起身。 有一次小玉气坏了，说：我把宿舍让给你们，我走！ 小玉真的起身往外走。这两个男孩才悻悻地走了。 有一天下班后，小玉没有回宿舍，在食堂吃了晚饭后，跟同事直接去了医院的活动室。她这样做也是为了躲避那俩人，实在是被烦透了。 可没想到的是，还没到活动室呢，被麻醉师堵路上了；麻醉师正跟他纠缠不清呢，那个小彭又找来了。 两个男人没说几句话就吵起来了，吵着吵着还打起来了！ 小玉的同事们赶紧去拉架。跟小玉站在一起的一个女同事，笑着说：“小玉，我好羡慕你呀，两个男人为了你打架。” 小玉一脸痛苦：“算了吧，我宁可一辈子也碰不到这样的事，闹心死了，头疼死了！” 这两个男人咋这样子呀？二十几岁的人了，都像没长大的孩子。 不像那个小陈。当初小陈来跟小玉表白，说想跟她谈对象。当小玉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小陈以后，小陈当即就说知道了，再也不会提这个事儿了。然后人家该做朋友还是朋友，该帮忙就帮忙，就像个哥哥的样子。 哪像这两个男的，怎么这么ran（二声）搭不清呢？！ 就冲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小玉也不可能找他们。这么大的人了，也太不理智了！这样的男人，能靠得住吗？！ 小玉虽然年龄小（20刚出头），但心里跟明镜似的。小玉的原则是，只要她还在和小万处朋友，就根本不会考虑别的人。除非和小万正式分手了，这段恋爱关系彻底结束了，她才会开始下一段恋情。否则她不会考虑别的任何一个人。 要在一起就在一起，要分开就分得一清二楚，不搞任何暧昧。 只有这样做，她心里才没有负罪感。 这就是小玉的爱情观。多妥当啊！ 第7章 小玉31 就这样，小玉和小万一对“牛郎织女”，分开了将近三年。这三年期间，两人都十分珍惜这段感情，特别是小玉，挡住了一轮又一轮“进攻”，坚守底线，终于迎来了团聚的日子。 三年后小万警校毕业，回到了杨柳镇派出所工作。两人终于又在一起了，经历了风吹雨打，经受住了考验，这两人的恋人关系，算是板上钉钉了。 小万回来工作的第二年，赶上他妈妈家的房子搬迁。小万顶上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都结婚成了家，只有他跟妈妈了，所以这个买新房子的钱就主要由小万负责出，他妈妈也出一部分，日后就跟小儿子住在一起。 小玉她们那个房子买得可是太艰难了。前期小万一直在上学，基本上没存钱，小玉刚工作，工资也不高，每个月支援小万以后，零存整取只能存上200元，两年下来，只存了5000块。 这还得亏小玉是个非常节俭的孩子，不会乱花钱，平时也省吃俭用。要是搁在三虎身上，那根本存不下钱的。 小万妈妈是家属，没有工资，老太太就找她的大儿子和两个闺女借钱。两室一厅建面60多平米的房子，第一次就要交付多元，小玉把自己的5000元存款全部拿出来了，和小万他们家，好不容易才凑齐了。 后面第二次交房拿钥匙，还要交一万多，小玉他们手里是彻底没钱了，这咋整啊？ 这时候就显出小万的担当了，他从工作单位杨柳镇派出所借了5000元，解决了一半；后面仍然是找哥哥姐姐借，他们自己又省吃俭用存一点，东凑一点西凑一点，好不容易凑出了这1万多元。 后面，小万用好几个月的工资，把欠派出所里的5000元才还掉，先还外再还内，等到结完婚办完喜事以后，才把大姐二姐的钱全部还完。 小万哥哥的钱，小万妈妈做主说：“不还了，他老娘搬家，他是长子，花点钱是应该的，不还他了！”这才算不欠帐了！ 其实，是因为小万的哥哥买房结婚的时候，小万妈妈也给他花了不少钱，可以说掏光了家底儿。所以这个小儿子买房结婚，做哥哥的出点血是应该的。 看，小万的妈妈多公道呀，做事合情合理。 买上新房子的总得稍微装个修吧，可那时候小万和小玉穷得叮当响，勉强把新房子买下，刷了墙、铺了地砖后，就没钱买家具了，只能挑旧房里还能用的旧家具，能搬的就搬过去用。 小万和小玉存一点钱，就买一件家具，还是最便宜的家具；再存一点钱，再买一件电器。就这样断断续续，差不多两年后，才把房子简单装修了一下，买齐了电视，冰箱，洗衣机，这个家勉强可以住人了，小玉和小万才去领了证，准备结婚，办婚礼。 从小万警校毕业回来工作，到买房，再到装修，后面领证、办婚礼，这中间经历了整整三年的时间。 小玉他们这婚结的可真够艰难的，每一步都很艰难。但是小玉和小万的感情却在这同甘共苦的过程中愈加稳固了。 第8章 小玉32 小玉嫁的这一家人，跟中国千千万万普通家庭一样，虽然日子过得苦，手头上也不宽裕，但是全家还是非常团结的，家里兄弟姐妹的感情很好，大家都是互帮互助。 这不，集全家之力，终于让老小小万结了婚。小万妈妈心上一颗石头落到地，十分高兴。 紧接着又有事儿了。小玉结婚后一年，小万大姐的女儿高考上的是三本，费用特别高。 小万大姐不得已来找小玉借钱。这一年下来，小玉两口子好不容易攒了9000，全都借给大姐了。 人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又过了一年，小万大姐突然视力急剧下降，看东西都看不清了。到医院一查，原来是糖尿病造成的视网膜脱落。 这可不是小病啊，要赶紧去看。小万请了假，带着大姐和大姐夫去北京看病（大姐夫是个不中用的，很少出门，根本撑不住事情），开始了漫长的治病过程。 大姐住进了医院，为了省钱，小万和大姐夫住的是地下室，吃的是最简单的伙食。在北京待了有将近一个月，治疗告一段落才回来。 那还没有完。过了一段时间，大姐还得去北京复查。这一查又发现了新的病，肺上长了一个结节，恶性，有可能是癌。 于是全家又齐心协力，凑钱给大姐治病，好在后面发现，大姐肺上的这个病可以用中药保守治疗。后来大姐买了很多中药，终于回来了。 大姐后来吃了很多很多的中药，再去复查，说肺上那个结节变得很小了。而经过手术，由于糖尿病造成的视网膜脱落的问题，也得到了缓解，视力是不可能完全恢复了，但是也恢复了一些。全家人终于松了口气。 唉，那几年又是给大姐看病，大姐的孩子上大学花费也巨大，真是全家4个孩子的家里，能出的钱都拿出来了，总算度过了难关！ 小玉后来想想，那真是一段不寻常的日子呀。要不是老太太教育得好，家里的孩子都能拧成一股绳，互相帮忙，这难关怕是不容易过。 大姐生病的那几年，老太太心疼大闺女，就把大姐叫过来，跟她一起，住在新买的房子里养病。 大姐没病的时候，是大姐照顾老妈的多；现在大姐有病了，老妈的身体还可以，就来照顾大闺女，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照顾着。 小玉和小万平时上班也回不来，平时这新房子就是这母女俩住着，两人生活上也搭个伴儿。 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过了三年，小玉这个存钱高手都没有存上多少钱，三年下来才存了不到5000元。 这段时间小玉和大姐二狗经常通电话、通信。二狗告诉小玉，如已经开始参加自学考试，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为了弥补自己少年时没有上文科的缺憾。 二狗也诚恳地劝小玉，趁现在工作还相对轻松，孩子还没有出生，也报考自学考试。 二狗一直觉得小玉没有参加高考，太可惜了。小玉不像三虎，三虎适合闯社会，就不是个学习的料；而小玉在学习上还是很有潜力的，如果再通过自考拿上大专直至本科的文凭，那是再好不过了。 小玉听从了大姐的建议，在结婚第二年报考了参加自学考试，开始了艰辛的自考之旅。 小玉报考的护师专业的自考，要想拿上大专证书，前前后后得考17门。小玉的业余时间就全部用在学习上啦，直到怀孕。 到结婚第3年上，小玉怀孕了。 小玉心想这个孩子真懂事儿，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没有来找事儿，现在家里基本上消停了，大事没有了，他来报到了！ 第9章 小玉33 小玉怀孕了，但自考的脚步不能停。小玉大着肚子背书，学习，参加考试，着实比较辛苦。 小玉怀孕后的前一个半月没啥反应，后面就不停地孕吐，一直吐到4个半月。那简直是每天吐，顿顿吐，吃啥都吐，搞得小玉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4个半月的时候，体重一点都没长。 小玉个子不高，以前是个胖乎乎的小女孩，还有点婴儿肥，经过这一次怀孕以后，婴儿肥完全褪去，瘦的像个小麻杆儿了。 到了孕后期，虽然不吐了，但就是睡不好，肚子好大，腰疼，腿疼，腿抽筋，脚浮肿。每个女人怀孕都不容易呀。 后来生产的时候发现，小玉的这个胖小子居然高达8斤，怪不得她的肚子那么大！小万给孩子起小名小壮，名副其实啊！ 但小玉竟然是顺产（当然做了侧切，要不这小家伙的头出不来），而且因为是公费医疗，小玉只花了300多元，就生了个孩子！（到了第二年就医改了，费用就多多了！） 孩子出生以后，奶奶和大姑都帮着带，奶奶年纪大了，大姑身上有病，三个老中青的女人侍弄一个孩子，也把她们累得够呛。 但老人家还是挺开心的，她时常说，她已经70多岁了，看到了小儿子结婚，又看到了孙子出世，这辈子知足了。 好在这时候小玉的妈妈退休了，可以来帮她带孩子了。 在孩子6个多月的时候，小玉的产假休完了，要回杨柳镇上班，妈妈跟她一起回了杨柳镇，帮她带孩子。 小万在医院对面租了个房子，小玉白天上班，下午抽空在单位学习，晚上回家做家务、带孩子（妈妈带了一天孩子了，也得让她稍事休息），每天都困顿不堪，累得够呛。小万天天工作忙得不行，每天回到家都12点以后了，基本没有时间带孩子。 大概是水土不服，小壮从哈市到了杨柳镇以后，就老是拉肚子，消化不良，还发了烧，打了几天吊针。这孩子带得真不容易呀。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过了大概2个月，小万的妈妈又生病住院了，小万请假回家照顾母亲，小玉和妈妈继续留在杨柳镇，工作和带孩子，休假的时候赶紧带上妈妈和儿子回来，看婆婆。 小万妈妈的病情比较凶险，查出了肝硬化晚期和肠梗阻，住院20多天，各项指标才勉强好转，出了院。 小玉见婆婆已经出院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就又带着妈妈和儿子回到了杨柳镇，她要参加最后两个科目自学考试。 她的自学考试经过漫长的学习，终于到了最后两门了。这两门如果考过了，就可以拿上证书了。 这天白天，小玉顺利地考完了两门。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啃书本啦，可以安安心心地带孩子了。 可是，半夜传来了噩耗：小万妈妈出院回家的第三天晚上，突然吐血不止，直至昏迷，送到医院报了病危，很快就过世了！ 后来成绩发布，小玉的那两门考试都考过了！小玉的妈妈高兴得不得了，说小玉婆婆是天下顶顶好的人，是她冥冥之中，保佑着小玉顺利地完成考试的（因为白天的时候小玉参加考试，婆婆的身体还好；等到小玉考完了，婆婆晚上才发病）！ 第10章 小玉34 小玉十分敬重婆婆。 婆婆是位典型的东北农村妇女，虽然没多少文化，但知书达礼，勤劳善良，体贴爱人，照顾子女，具有中国传统妇女的所有美德。 婆婆是个知书达礼的人，也教育自己的孩子，做一个善良勤劳的人。婆婆做的一手好菜，也教会了家里4个子女，人人都会做饭，包括两个儿子，做的饭也非常好吃。 二狗记得，小玉结婚的时候，二狗和嫂子一起去参加小妹的婚礼（按照二狗家的风俗，家里女孩子出嫁，父母是不能到场的，所以二狗和嫂子代替父母去参加小妹的婚礼。） 二狗第一次跟小玉的婆婆见面。按道理，二狗应该首先尊称小玉的婆婆“阿姨”，毕竟这是长辈；但是，小玉的婆婆竟直接叫二狗“她大姐”！ 小玉的婆婆这是按照小玉的辈分来叫二狗，而且还叫上了“姐”，这真令二狗受宠若惊，觉得这位老人太讲礼仪了，相比之下，自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小玉一直说，她的婆婆对她特别好，比亲女儿还亲。对街坊邻居，婆婆从来没有说一句坏话，相反，逢人就夸她这个小媳妇儿有多好：能干、孝顺、还爱学习，处处显示了她对这个小媳妇儿的喜欢和满意。 小玉刚进这个家门的时候，什么饭也不会做。婆婆对她非常耐心，手把手地教她，怎么做饭，怎么蒸馒头，怎么擀面条。一遍不会就两遍，从来不急不躁。小玉有时候不想学了，婆婆也从来不催，就自己去把饭做好。 小钰报名参加自学考试以后，婆婆全力支持，经常对小玉说，你去学习，那是大事儿，家务活我来干。 牙齿和舌头也免不了打架，小玉有时候跟小万吵架斗两句嘴，婆婆总是立马过来数落儿子。有一次小玉和小王吵架，婆婆甚至对小万说：“你要不想跟小玉过了，你滚！小玉来给我做女儿。” 作为老人，婆婆从来不拖儿女的后腿，还总是在想方设法帮助儿女。她的爱是那么无私，润物细无声。自从做了她的儿媳后，小玉觉得自己变得更好了，她不止学到了很多生活上的技能，从婆婆那里，她还学到了温顺的脾气，和一颗更包容平和的心。 在婆婆爱的光芒笼罩之下，小玉觉得自己又有了一个家，身在异乡那颗忐忑的心，逐渐被抚平，本来对家庭生活很迷惘的小玉，慢慢变得越来越自信。 小玉有了婆婆这个坚强的后盾，人变得自信满满，在单位好好工作，也顺利地生下了儿子，自学考试17个科目也终于全部一次性通过，拿上了大专证书，由“护士”升任“护师”岗位，等于说从工人岗走上了干部岗，实现了人生的华丽蜕变。 可以说，婆婆给小玉的爱，不亚于小玉的亲生妈妈。 承受了婆婆绵延不绝的爱的小玉，当然也有所回馈。小玉一回到家就做饭做家务，跟老人聊天儿讲单位的趣事，凡事顺着老人，尽可能让她开心。婆媳俩相处非常融洽，几乎没红过脸儿。 小玉跟婆婆只做了10年的婆媳。婆婆就这么匆匆地走了，小玉觉得做婆婆的媳妇儿还没做够。在婆婆的葬礼上，小玉跟小万一样，哭哑了嗓子。 小玉暗暗地想：婆婆呀，您一路走好，来世我们还做婆媳。您放心吧，我会跟小万好好生活，把日子好好地过下去！ 第11章 小玉35 令小玉倍感温暖的慈爱的婆婆走了，这日子还得接着过下去。这时候小玉的儿子小壮还不满一岁，正是最累人的时候。 好在还有妈妈，在小壮半岁的时候来到了小玉的身边，帮小玉带孩子。要是没有妈妈，小玉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哈市办完丧事以后，小万和小玉带着妈妈和小壮又回到了杨柳镇，接着上班。 小壮一回到杨柳镇就又开始拉肚子，吃药也不见好。后来听医生分析说，是杨柳镇的水质太硬，很多小孩都有拉肚子的症状。 原来是这么回事。小壮吃饭还好，但是因为一直拉肚子，体重一直不长，本来胖胖乎乎的小家伙，眼见着慢慢瘦下去了。 小玉妈妈建议说：“这样吧，孩子也差不多满一岁了，可以给他断奶了。我带他回哈市去住。哈市的水质好，小壮到了那边，就不会闹肚子了。” 小万和小玉都没有别的办法，无奈只有答应。小玉还有另一层担心：妈妈把小壮带走以后，晚上就必须要陪他睡了。妈妈年龄也不小了，50多岁了，这白天晚上连轴转，不知道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妈妈说：“你们又不是不回来，你们周六周日一休息就回来，星期五下午就可以回来了呀。到时候给我换换班。没关系，我一个星期带个四、五天还是能挺得住的。” 只有这样了。在一个周五的下午，小玉把妈妈和小壮送回了哈市。为了尽可能在家里多待一会儿，小玉返程坐的是周日凌晨的火车。 第一次把她们祖孙两个留在哈市，独自一人返回杨柳镇上班，小玉满心满眼都是担心、不舍和酸楚！ 可是，目前还没有办法。要想从杨柳镇调回哈市，可没那么容易。多少人都想调回去呢。 从杨柳镇到哈市，有300多公里的距离。每天有很多辆火车，经过这两个地方。从小壮一岁到两岁期间，小玉每周都要在这条路上往返一次。 她经常周五下午请假，在中午的时候就匆匆搭上西去的火车，从杨柳镇往哈市赶。周日的晚上再匆匆搭上东去的火车，从哈市往杨柳镇赶。这一年下来，这条路她走了很多很多遍。 没办法，这就是铁路职工的现状。有些站点就是因铁路的需要应运而生，但很可能没办法发展成为一个完整的小社会，社会功能不全。 杨柳镇只有一个很小的幼儿园。以后孩子要上学，也只可能回哈市去上。 铁路单位是不可能解决这些问题的，只有个人自己家里想办法解决。 目前只能先这么跑着。小玉因为每次都这样跑，身体得不到很好的休息，本来就不是很好的体质变得更差了。 这中间，小玉不小心又怀孕一次，不得不去做药流，身体变得更差了，特容易感冒。 药流，她们三姐妹，每个人都做过药流！避孕，是一个女人终身的课题啊。 好在，小壮两岁的时候，铁路站点大调整，国家把杨柳镇铁路医院撤了，归并到哈市第二人民医院了。 小玉终于回到了哈密，可以和妈妈和儿子待在一起了！ 第12章 小玉36 其实真正要离开杨柳镇了，小玉还挺舍不得的。 她的职业生涯是从这里开始的，她在这里整整待了9年，从19岁一直待到28岁，最美好的青春岁月，是在这里度过的。 是的，杨柳镇不大，缺水，没有多少绿色，四周被戈壁沙漠所包围，也根本谈不上有什么风景。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一个小镇，也有令小玉感到温暖的地方。 越是小的地方，人越比较朴实。到了哈市工作以后再回头望去，小玉才发现，杨柳镇的那个小医院，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纯粹，很友爱真诚，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大家互帮互助，不怕多干活，也不会为少拿一点钱，就争执不休。 朋友之间的感情也很真。小玉在这里遇见了她终身的伴侣小万。小万是一个很实诚的小伙子，对她一直都很好，这就不用多说了。自从小玉和小万确定关系以后，连小万他们单位的人都对她很好！ 从小玉孕吐开始，他们就基本上没做过饭了，小玉天天都在小万的单位吃饭。 小玉记得，小万单位那个大师傅真好，小玉每次下班晚，他把饭都给留着。还留的是热乎饭。 人家可不是敷衍的，人家留的是有汤有菜有饭，营养全面，就像一个家里的老大哥一样真心地留的。这样的饭小玉一直吃到生孩子。 小玉在医院生孩子那几天，小万还在他们单位的大灶上做孕妇饭，带给小玉吃呢。 那个小陈，就是陪小玉和三虎去敦煌玩，想追小玉的那个小伙，后来和小玉处成了特别好的朋友。小玉给他介绍过两次对象，他比小玉先结婚，他的婚礼小玉带着小万去参加了。后来小玉结婚，小陈也来参加了，而且帮他们开红酒。那么多的红酒，瓶上面的木头塞子一个一个打开，小陈硬是从头开到尾，开了好几十瓶，不怕麻烦。如果不是真朋友，怎么能做到？ 想起这些，小玉就觉得很温暖。 小壮留守哈市以后，小玉每周都要往家跑。为了早点见到孩子，小玉经常周五下午请假。小玉单位也知道她的情况，每周五下午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事也把有些小玉的活帮着她干了，小玉下午就能往哈市赶。 那时候小易感觉单位是一个温暖的大集体，同事之间有困难了，大家都互相帮助。单位也没有那么多苛刻的规章制度，非常人性化。人呆在那样的地方工作，虽然大环境恶劣一点，但是觉得很舒心。 是的，杨柳镇虽然大环境比较差，但是毕竟是个比较大的站点，一些基本的生活配套设施还是有的。 小玉刚去那里的时候，最爱逛那儿的一个农贸市场。这个市场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肉、菜、蛋、奶、面、饼等各类吃食那是应有尽有。 因为这里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很多东北人和甘肃人来这里做生意。东北人为人豪爽，做生意也大方，从不缺斤少两，还给你多加点儿；甘肃人的面食特别香又便宜。 小玉的大姐二哥有一次来这里看望小玉，小玉把她带到市场上，大姐特别喜欢吃一种饼子叫白吉饼。白吉饼是用特制的土炉子，上下两层炭火烤制的，烤出来的饼子外酥里嫩，面香味特别浓郁，给二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说，从此再没有吃到这么香的白吉饼了。 杨柳镇没有什么风景，唯有一个地方特别拿得出手，那就是这儿的铁路公园。 铁路公园是杨柳镇的靓丽的风景名片，也是杨柳镇绿色最密集的地方。小小的公园里，亭台楼阁、假山、小池塘、小沙坑、小溪流、摇摇铁锁桥、石凳石椅等应有尽有，还有几个游乐设施，是人们业余休闲娱乐的最佳去处。 特别是那个摇摇铁索桥。小玉走上桥，抓着两边的铁锁，两腿边走边故意晃来晃去，小乔也跟着晃来晃去，真是充满了童趣，在摇摇桥上走一趟，每一个人都会忘记了烦恼。 是的，再艰苦的地方，也能找出一些优点来，时间久了才能欣赏到它的美。 这一切终究要过去了，小玉她们要在哈市开始新生活了。 第13章 小玉37 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这是拥有亘古不变的真理。 由于杨柳镇医院撤并，小玉回到了哈市。好处是能跟儿子和妈妈在一起了，不用分居两地牵肠挂肚了。 哈市毕竟是个中型城市，社会功能非常齐全，大型的商场、超市，农贸市场、公园、学校都有，小壮以后长大了，就能顺利的入学了。这一点很重要啊，毕竟孩子的学习，历来是中国家庭的大事。 小玉不久就发现，哈市除了几个好处之外，不好的地方也真不少。 小玉从一个小小的镇医院一下来到一个大医院，人际关系复杂了很多，工作也难做了很多。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变得不那么纯粹了，更多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可以撕破脸皮。 杨柳镇是个小地方，以前在杨柳镇的时候，从医院的后门出来，隔一条街就是小玉的宿舍，上班可方便了。 现在小玉要去上班，得骑单车骑上二十多分钟才能到单位，每天早上急急忙忙出门跟打仗似的，就怕迟到了。 以前在小医院，劳动纪律管得没那么没那么严，只要把该干的活干了，迟到早退甚至中途溜号，都不怎么有人管。 来到大医院，一言一行，都得有板有眼，不能出差错。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别说迟到早退了，工作中稍微出点差错，旁人立刻会报告给领导，把自己摘出来，到时候你就自求多福吧。 在小单位的时候，要是有点自己的事情，同事会热情帮你忙，帮你把活干了。而这里，你的活就是你的活，我的活就是我的活，分得清清楚楚，要想帮忙？没门儿。 小玉是从小医院来的，大医院的“老人”排外，欺负她是新手，明里暗里让她干脏活累活，给她使绊子。 最让人不舒服的时候是发奖金的时候。有的人活不想多干一点，钱如果少发她一分，那可不得了，一定要找补回来。 。。。。。。 总之刚回到哈市的时候，小玉这个“乡巴佬”一点儿都不习惯，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都有点懵圈了。 经过了几次实打实的打击，她终于慢慢适应了大医院的节奏。 小玉是拿实力说话。她进的是儿科。虽然是从小医院来的，但小玉扎针的技术一流，再小再细的血管，哪怕是新生儿的，她在打吊针的时候，都能“一针见血”。 这可是个实实在在的技术活。科里没有几个护士能做到。渐渐地，别的人扎了两、三针还见不到血，家长在旁边看着也开始有怨言了，就慌了，就开始喊她来救急。 小玉摸孩子的血管一摸一个准。她经常是温柔地抚摸着小孩子的手，温言软语地跟孩子聊天，跟家长聊天，用甜言蜜语哄着孩子，不知不觉，就把针扎进血管里去了。 小玉在儿科成了一位技术大拿，慢慢赢得了同事们的尊重，工作终于越来越顺手了。 小万虽然也回到了哈市铁路公安处，但他经常要下沿线工作，一去就是一个月，几乎没有时间带孩子。 好在有妈妈在这里帮小玉，小玉终于能白天安安心地工作，晚上安安心心地陪孩子入眠了。 第14章 小玉38 舒心顺利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难熬的日子总是举步维艰。 不知不觉，小壮三岁多了。 这年过春节，小带着小壮，和妈妈一起回昌市过节。已经有两年没回来陪爸爸过春节了，小玉心里很过意不去，这一年无论如何也要回来了。 见到了爸爸，小玉吃惊地发现，爸爸的身体大不如前了，瘦了很多，看上去面黄肌瘦的。家里也乱糟糟的，像是没人收拾的样子。 其实爸爸是一个很爱收拾的人呀，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小玉问爸爸，爸爸说，一个人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吃饭也不香，睡觉也不香，什么都懒得弄了。 爸爸问小玉：“能不能不让你妈去带孩子了，在家陪陪我吧，我一个人在家，太没意思了。” 小玉跟妈妈合计，妈妈也犯了难：外孙子不能不管，但是自己的老伴儿也不能不管啊。一个男人再厉害，身边没有个女的，那日子过得确实不太像样。尤其是男人老的时候。 妈妈提议：“小壮现在也快三岁了，应该可以跟妈妈分开了，这次把小壮就放在昌市，找一个保姆，白天把小壮送去让保姆带，晚上我再去把他接回家来。” 小玉有点担心。嫂子说，那就试试吧，趁小玉还有假期，我们赶紧去找个保姆，试试看。 转天就找到了一个保姆。二狗和小玉一起，把小壮送到了保姆家。 刚到一个陌生人的家，小壮很好奇，东看看西看看，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情绪。小玉引着小壮和那位保姆阿姨套近乎，阿姨把小壮抱在了怀里，小壮也没有表示出不开心。 趁着阿姨抱着小壮去玩儿的档口，小玉和二狗赶紧撤退，想着再适应几天就好了。 送走了小壮，嫂子带着小玉她们姐妹几个开开心心地去看了场电影，还去逛了商场。小玉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自从有了孩子，哪有时间看电影啊。 可是等到她们下午去接孩子的时候，还没有进保姆家的门，就听到小壮时断时续的哭声。等到小玉一进门，小壮看到妈妈，哭得更大声了，跑过来抱着妈妈的腿，嚎啕大哭。 小于心疼地把壮壮抱在怀里哄。小壮搂紧妈妈的脖子，再也不撒手了。 保姆对她们说：“哎呀，这个娃儿我可带不了。自从发现你们走了以后，他就坐在那儿一直哭一直哭，哭了一下午，哭得都尿裤子了，我给他换了一条裤子，他还是哭，我连换了三条裤子，都没裤子换了。 他在那哭吧，给他吃东西他也不吃，给他喝水他也不喝，啥都不干，就要妈妈。 这娃哭成这样，他肯定是离不开妈呀。他在这儿不吃又不喝，过几天肯定得生病。我真不敢带了。你们领回去吧，不好意思啊，这个钱我挣不了啊，也帮不上你们的忙。” 小玉看到儿子哭成这样，也默默地红了眼。二狗在旁边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回到了家，二狗把情况跟爸爸妈妈说了。这事儿真不好整。 如果让爸爸和妈妈一起到哈市呢，小玉他们家是两室一厅，爸爸去了也没地方住。况且爸爸身体也不好（那时候已经查出了有脑动脉硬化和糖尿病），休息不好也不行。 万般无奈，过完春节以后，小玉独自把孩子带回了哈市。 她要自己带孩子了。 第15章 小玉39 小玉不得不开始自己带娃了！小万经常去沿线工作，一走一个多月，回来待不了两天就又走了。带娃这事是根本指望不上他的。 这时候小壮差不多三岁了，也可以送幼儿园了。小玉想着，也许自己能够撑下来。可现实生活却远远比她预想的要残酷得多。 小壮有个不好的习惯：入睡难的很。晚上不肯睡觉，一会儿吃奶，一会拉屎撒尿，搞到好晚才好晚睡，甚至比大人睡得还晚。而第二天早上要睡到10点多才能醒。 这样一来，小玉早上还要早起，经常睡眠不够。 以前有妈妈在还好。小玉虽然早上睡眼惺忪，好歹也可以不用管小壮，由他睡去，自己收拾收拾就出门上班了。 可是现在，小玉必须得把小壮折腾起来，先去送他上幼儿园，然后自己才能去上班。 小玉每天天不亮，就要把小壮弄起来，哪怕他没睡醒，也要揪着他刷牙洗脸，穿衣服，然后让他坐在自行车后面，送他去幼儿园，再飞驰到医院上班。早上的时间跟打仗似的。 下班前，拜托同事帮个忙，先抽空去幼儿园，把壮壮接到医院，让他在护理站旁边的主任办公室玩一会，等加班干完活才能带他回家。每天回家天都黑黑的。 儿科事多，小玉几乎每天加班，不但要加班，还要上夜班。上大夜班时，小玉白天在家买菜、做家务、接送孩子、做饭；晚上把小壮从幼儿园接回家后，陪他玩一会儿，再给他准备点好吃的，然后洗漱；去医院上班前，把小壮送到大姐家，换上睡觉的衣服以后，再去医院候班，到医院大概晚上10-11点了。 小壮刚去幼儿园时，总生病，小玉没办法，上班时把他带到医院打针，再请大姐帮忙到医院陪着他，等针打完，先把他带回去，小玉下班后，再去大姐家接他回家。 大姐自得了糖尿病以后视力很差，走远路有点费劲，到医院看壮壮打针很不方便，小玉只好早上天不亮就骑车子去医院给壮壮把药配好，带回家，在家里给他打针。 壮壮在床上睡觉，小玉把点滴瓶挂在窗户把手上，给他扎上针，一边看他打针，一边做饭，洗漱。等针打完，再给他量体温，穿衣洗漱，喂药，没什么大碍，再送到大姐家，然后去上班。 一天天下来，精神高度集中，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好好休息。 幼儿园夏天喜欢给孩子们下午吃西瓜。有一次，小壮玩累了，睡得晚，半夜不愿起夜，叫也不起，说他不尿，结果一晚上尿了3次床，小玉娘儿俩都没地方睡觉了。 小玉又困又累，耐心耗尽，气死了，把小壮光着屁股扔在地上！ 小壮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说他再也不尿床了！小玉真是又心酸又无奈！ 发泄完了以后该咋地还是得咋地。那会儿天还没大亮，小玉又找了小褥子重新铺床，给小壮洗干净，换衣服，让他去再睡一会儿。 而小玉一大早就拆床单，拆被子，把脏衣服，床单都先泡上，等晚上下班才能回家洗。一天下来真要给累死了，快要崩溃了！ 小玉真是没有想到，一个人带孩子的岁月是如此艰辛！她觉得这样的日子长得没有尽头，看不到希望，自己真可能会被煎熬到疯狂了！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后面，小玉被派到一个小卫生所去下乡。这是政治任务，几乎每一位护士和护士都要轮到。其实排到小玉已经是很靠后了，医院还是比较照顾她的。 这下小壮是彻底没人看了。小万开始了“串百家”的生活：拜托朋友照顾了几天；小万的姐夫主动帮他们带了几天；幼儿园放假了，小壮跟着爸爸去沿线待了几天。 后面实在是找不着人带小壮了，小玉只好带着孩子一起去下乡了。本来上班是不允许带孩子的。乡卫生所的领导看到小玉的情况，网开一面，照顾她，允许她带姓上岗。 没想到来到小村子里，小壮还挺高兴，他在村里结交了几个小朋友，反而有人陪他了，小家伙们在一起玩的可开心了。 那个小村子在很偏远的地方，缺水，大部分村民都是哈萨克族，基本不吃青菜（哈萨克人的蔬菜一般就是洋葱、胡萝卜和恰玛菇），没人吃猪肉，也没地方买馒头。 小玉她们去上班的时候，必须带上很多生活用品，像红烧肉，午餐肉，火腿肠，方便面，青菜，馒头，馕饼等等。 好在村里有煤气灶，炒锅，能买上鸡蛋和牛羊奶。小玉她们克服种种困难，在那里努力地生活和工作，一方面给当地村民治病，一方面尽量融入当地的生活。 这里确实像世外，但绝对不是桃园。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获得。但这儿最好的地方就是哈萨克人很朴实，尽量为她们提供便利，而小壮在这里跟几个哈萨克巴郎子玩得很开心，身体也变健康了。 第16章 三虎71 经过艰苦的思索和各方面的考量，三虎终于决定去北京了！ 北京，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北京说：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流动中的魅力充满着朝气。 北京，似乎为每一个人提供了广阔的舞台。 可是，去北京闯荡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北漂。 是的，在北京“飘”着、奋斗的人，要想站稳脚跟，是非常不容易的。 三虎在北京前前后后一共待了10年。这10年真是丰富多彩，又一言难尽啊。 北京很大很大，但是每一个北漂的人干的活又很细很小，脚踏实地。 北京再大，也容不得北漂的人“飘”起来，尤其是刚去北京的人，再能干，也必须要从最细小的地方干起。 三虎去北京之前，就知道自己到北京后，就会像一个管家婆一样干很多琐碎的活。她也做好了思想准备，会比较辛苦。 到了北京以后，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准备”好。 小胖单位成立了一个小公司，平时有二三十个人在一起工作。这二三十个人不是固定的一批人，而是从各地借调过来，工作告一段落以后就离开，又会换新人的。可以说这是个流动的公司，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员工。 公司起初租了个三室两厅，后来又租了个两室一厅。大家工作和吃住在一起。 三虎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学者型的人，或者说大家各顾各的事，自己身外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就造成了一种局面，就是觉得人情的冷漠。就像住在格子楼里的邻居一样，不管住多久都不知道对门是做什么。 虽然天天面对面而坐，但几乎每个人都在忙着工作，挣钱，很忙很忙，除了工作就没有别的生活了。 而且这些学者型的人，都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凭自己的本事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 至于那些后勤的琐事，他们根本看不见，或者说不屑一顾，觉得就应该有人给他们搞好，为他们服务好。 公司之前雇了一个大姐，每天来工作三个小时，给大家做中午饭，并收拾收拾。这位大姐在做完饭以后，还有一些时间，她是能收拾就收拾一下，时间一到，她就走人了，根本不管有没有收拾完。 但是呢，公司这二三十个人都是流动的，来来回回的，有的人住几天就走了，有时一天来好几个人，来的人发现床单被套都没有换，房子里脏得很，卫生很差。 有时候人来得很晚了，北京的外面的饭店都关门了，饿得不行，也吃不上饭。 总之各种各样的生活问题。所以大家就越干情绪越不好。 这些生活问题迫切需要得到解决，公司后来也找了几个人来，但是这几个人做得了这一方面，就做不了另外一方面，总之搞不好。 三虎看到了这样的情况，她也是做过酒店的，她想那就先从后勤搞起吧，既然这是一个大家庭，那就尽量给大家提供一个好一些的生活环境吧。 三虎到了北京以后，稍事休整了一下，第二天就开始撸着袖子大干了。 她把所有的房子全部大扫除了一遍，把厨房里脏得不得了的地方，也全部给擦洗干净。 库房乱七八糟，堆了很多啥东西，大家取东西的时候，都是随便拿，根本没有登记的账本，到后面就是越来越乱，还找不到东西。 三虎决心把库房整理出来，她边整理边做了一个项目账。光这个库房整理，就花了三天时间。 她又做了一个登记本，每一个人去取东西的时候，都要登记一下。这样库房里的东西就清清楚楚，秩序井然了。 三虎还为每一样东西都做了标签，这样下来东西好找了，拿完东西后也不乱了，不浪费时间了，以后采购东西也不会重样而浪费钱了。 这种方法在运作了一段时间以后，大家都感觉挺好。三虎受到了大家的交口称赞。 三虎现在天天负责打扫卫生了。对她这种在五星级饭店干过的资深服务员，这也不算难事。厨房也打扫干净了。 紧接着三虎发现，买菜的问题很大。以前都是那位做饭的大姐买菜。她买菜的时候呢，是按照公司所有的人头来买的，买之前也不去统计有多少人中午是真正在公司吃饭的，有多少人是中午不回来，在外面吃的。这样一来浪费很大。 三虎在空闲的时候去菜市场转了一圈，忽然发现，这菜价怎么差距这么大啊？她也没说什么，只对大姐说：菜我来买吧，我现在有时间了。 三虎整整买了一个月的菜。一个月下来，三虎发现，光买菜的钱就省了几千块钱。这差价也太厉害了。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卖菜的大姐确实不老实！ 但是这位大姐做菜还挺好吃的，这是大家公认的。 三虎抽时间跟这位大姐好好谈了一次。 三虎说：“您以后就负责把饭菜做好就行了。其他的呢，我来负责吧。平时卫生你也不用打扫了，除非大扫除的时候你搭把手，别的时候也不需要你帮太多忙。 我们这里买菜花的钱太多了，因为中午也没有这么多吃饭的人，您如果把菜钱控制在xx元范围以内呢，您就继续买，否则的话由我来。行吗？” 这位大姐一听，知道自己以前偷奸耍滑的事被发现了，她心虚，也没敢多吭气，就说：“这样也挺好的，我就做好饭就行。”她心里明白，虽然油水捞得少了，但是以她干的活儿，工资也不算少了，而公司要找一个做饭好吃的厨子也不容易，所以还是得把她留在公司工作，这种处理方式也还是不错的。 三虎一来北京的公司做的几件事儿，立竿见影，给大家解决了不少眼前的生活困难，让这个公司在后勤方面慢慢走上正轨。 不久之后三虎发现，好像大家好多事情都开始找她了：像是收发邮件了，拿快递啦，跑腿买个东西了，总之种种琐事都找上了她，把她忙的是不可开交。 不仅如此，领导还要求三虎在电脑上收发邮件，还要写一个什么汇报。 三虎说：“这些东西我都不太会呀。我一个人干了好多活，搞卫生，买菜，及时更换床单，库房常备米面菜鸡蛋肉等，让晚来的人也能吃上简餐，库房也给弄好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事呀！” 领导说：“我们经常跑出去，有时候邮件就收不上，可能会影响工作。你就帮忙嘛。你学学电脑，再在电脑上给我们把这个邮件呀，材料啊给收一下，存一下就行了。” 这事说的挺简单，三虎发现搞这些，必须还得学打字。没有办法，她就开始学打字，学电脑，又增添了一项新技能。 在三虎学会的电脑简单的操作以后，他们连一些简单的报告也让三虎写了，发展到后来还要制作一些简单的表格。 再然后呢，公司会计家里有事，加上身体不舒服，请假了，领导又要三虎开始收账，到银行去，做一些财务上的事情。 三虎说这个我没干过呀，我不会干呀。领导说我教你呀。于是三虎又拎着大包小包，拎了一堆账本，经常去跑银行，做这做那的。 三虎发现，慢慢地她真的成了公司的后勤“大拿”了，啥都干了。 第17章 三虎72 “后勤大拿”三虎，头一个月到北京，忙得“跟头绊子”，她自己算了下，她一个人要干八九样活，而且大部分是打杂的活，像老妈子似的，把这两个公司拾掇得有模有样。 三虎想这个活真不是一般的累呀，比我做保险要累多了。 到了月底，要发工资了，三虎心想：看你们能给我发多少工资。 三虎这个傻妞，她到了这里以后，没有人跟她提谈薪酬的事。她想，反正小胖在这里，而且人家大领导那么诚恳地请她来，我又把后勤工作做得这么好，公司应该不会亏待我的吧。 结果呢？三虎第一个月拿到的工资，只有1800元！ 三虎气坏了，她气鼓鼓地去找小胖：“你是啥意思嘛？你想方设法把我骗过来，我干这么辛苦的活，才给我发这么点工资。那我还来干嘛？ 你知道吗？我前面做了两年多的保险，每个月工资至少有1万块。你忘了你爸爸去世的时候，他的葬礼的费用全是我出的。你爸去世以后，家里房子破得不行，你的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说没钱，又是我拿出来的钱，去给你妈妈盖的新房子，这全是我用做保险挣的钱干的事儿，你都忘了？！ 我到你这里来，我做的活儿比干保险还累得多，我就像个老妈子一样为你们操心劳力，结果才给我给这点钱，你忽悠谁呢？” 小胖：“不好意思啊，三虎。因为你现在是试用期嘛，而且又包吃包住的，所以就给的低一点。你谅解一下嘛。” 三虎：“试用期？那也不至于这么低呀，我了解的情况，光是只打扫卫生，人家的工资都有五六千呢。” 小胖：“你坚持一下嘛，忍一忍。等过了试用期就好了。现在至少我们俩能在一起了嘛？这不是比什么都好呀！” 三虎气得不行。但是现在已经“上了贼船”，刚刚来北京，也不能说回去就回去吧。那边保险公司的工作也辞了。 “男人的话果然不能信啊，他什么时候以你为主，把你真的放在心上？！我又一次被骗了！”三虎悲哀地想。 “唉！为了这个家，再努力一把吧，我再干上一个月。如果还不行，我就真回去了。” 三虎主要是在新成立的小公司里工作。这一天，大公司的会计来查账。查完了以后说：“我来查过几次账了，这是我见过你们公司最清楚最好的账了，我没有想到你一个没有干过财会工作的人，能把账目做得这么清晰。而且你看看你们公司这里里外外，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三虎，你干得真不错。” 后来领导放手，把两个公司的财务都交给三虎做了。三度除了做财务之外，还做一些办公室文员的工作。打扫卫生的事则交给一位钟点工了。 第二个月，三虎的工资涨了一倍，是3600元。 三虎还是在心里叹息。这点薪酬，仍旧与她心底对北京的期望值相差甚、甚、甚远！ 好在现在她跟小胖都是包吃包住，如果不乱花的话，她跟小胖的钱全部都能攒下来。 就这样，三虎勉勉强强在北京呆下来了。 第18章 三虎73 从刚到北京的时候，三虎就非常关注房屋买卖信息。她现在住的地方相当于是集体宿舍，这对于曾经有过自己独立空间的她来讲很不舒服，她很想拥有自己的房子，不想一天到晚一直待在那个喧闹的空间里。 三虎她们公司租的房子，位于奥运村旁边的小区里。2004年的时候那儿还不叫奥运村，只叫亚运村。 三虎注意到，就在她们公司旁边的小区，有房子出售。是两室一厅的新房，50多平，每平方4000多元。 三虎特别想买上一套这样的房子。她想：现在虽然手头没有多少钱，但是我们可以先付上首付，办贷款，把房子拿下来；房子到手以后再租出去，以租养贷。这不就成了吗？至少过几年后我们就有自己的小窝了呀，我跟小胖两个人也够住了呀。 她兴高采烈地把这个事儿跟小胖分享。没想到小胖不咸不淡地说，我们现在有几个钱，买了房还要长期还贷，你就别折腾了。 紧接着公司出了一个比较大的人事变动，根据消息，小胖他们这一帮借调的人，有些人会留下，有些人不一定能留在北京。 小胖越发肯定地说，别折腾了，以后我们去哪里还不一定呢。到时候万一人走了，房子在这里，怎么弄？ 公司里很多人也都这么想，大部分人对买房子持否定态度。 三虎却跟大部分人都想的不同，她想：不管人走还是留，北京的这个房子肯定会升值的，至少不会降价吧。 我们现在先买上，后面如果我们一定要走的话，再把这个房子卖掉，那还可以赚个差价呀。总之这是一笔不错的投资，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可是她跟小胖无法达成一致意见。三虎一个人的钱，是不够付首付的。她到哪里凑那么多钱去？而且如果硬要买，小胖又会跟她翻脸。 三虎在心里叹息不已，却无计可施。 那是在2004年底。后面亚运村变成了奥运村，三虎眼睁睁看着公司附近的房价一路飙升，从4000多到5000，从5000到8000，到2006年底时，直接到1万了。 那时候即便小胖想买，也买不起了。 这时小胖所在的公司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职能，宣布解散，小胖归入石化公司在北京的总部工作，彻底留在了北京，买房已经是不得不做的事。 小胖和一些留下来的同事开始四处觅房。奥运村附近（北京四环靠三环的地方）的房价已经涨到2万多，实在买不起了，小胖和三虎只好继续往北京边上找。 找来找去，到2007年，他们终于在五环靠六环的地方找到一套房，100多平米，3室2厅，1万多一平。小胖贷款50万，分15年还清，到最后还完款的时候，连本金加利息，一共要还到94万。 三虎小胖在北京待了三年，好不容易攒了些钱，一买房子，全部花光，还贷这么多款，从百万富翁变成了百万“负”翁。 第19章 三虎74 三虎站在家徒四壁的新房子里，有点恍惚：自己在北京就这么成了有房一族了？ 这差别似乎也太大了。 在泥山镇，几万块钱就能买一套小房子，大房子也就是十几万；跑到北京，同样大小的房子，得花100多万。 姐姐二虎也是2007年买的房子，也是三室二厅，比自己的房子还大十几个平方，只花了17万。 三虎猛地摇摇头！不能想，别想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既然已经好不容易买上了房子，还是想想怎么收拾吧。 收拾房子可是三虎的强项。问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里没剩几个钱了！咋整啊？ 三户趁商场搞促销时，买回一台电视，直接放在地板上。花200元买了一个茶几。又从家具城买回一个物美价廉的大毯子，铺在客厅的地上，把茶几摆在地毯上，茶几边零零散散放几个垫子，美其名曰日式榻榻米。 饭厅里是买了一张折叠桌，几个折叠椅。 三间卧室，只有一间卧室有一张大床。 够了，有这些的话，就可以展开生活了。 三虎和小胖后面的生活目标，就是一心一意挣钱、存钱，早点还完贷款。 公司解散了，小胖回总公司了，三虎又成了无业游民。咋办呢？ 三虎想重操旧业：做保险。这是她比较拿手的。小胖不让做，小胖还是那个脑筋，他就是想让三虎进一个国企或者是体制内的单位，做财会呀什么的。小胖一直觉得干自由职业的都不是什么正事儿，不长久也不稳定。 但这回是三虎说no了。 一来，三虎的文凭，在高人遍地的北京，像文盲一样，进国企或者是体制，谈何容易？ 二来，经过前几年跟小胖在国企的公司里工作，三虎对国企的那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各种内耗的工作环境深感厌恶。在那样的环境里，三虎觉得很压抑，非常不喜欢。 三虎最后做了折中：给别人介绍保险，自己不用专门去做，做成了，自己会有分成。 用这种方法，她每个月能挣四五千元。 小胖希望三虎把主要精力放在家里。自从得了糖尿病以后，再加上这几年工作很辛苦，小胖的身体很差，也需要好好养一养。 三虎每天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经过她的精心装扮，他们的房子没有花多少钱做较装修，但是看着很温馨宜居，成了他们两个在北京的温暖的窝。 就是在后面这几年，因经常给小胖煲汤，三虎修成了一手煲汤的绝活，比家里几个姐妹做得都好。特别是海鲜汤，味道非常鲜美，后面过春节在家里露一手的时候，得到了家人的交口称赞。 那时候小胖工作的总公司福利好，经常发一些卡、票的。三虎从不乱花，想方设法把卡和票换成钱，再存起来。 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要赶紧攒钱，还房贷。 两口子省吃俭用，历经5年，到2012年，终于提前还完了全部房贷！ 第20章 三虎75 其实这五年来，三虎在北京是十分孤独的。 小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经常出差。总公司的人，会到全国各地的分公司去检查工作，了解活动的开展情况，再加上小胖是从外地刚调入总公司的人，是“新手”，所以出差更勤。 偌大的家里常常只有三虎一个人。她一个人吃，一个人睡，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逛商场，一个人遛公园，一个人去雍和宫和恭王府，一个人去图书馆看书，一个人去参观博物馆。什么时候都只有一个人。 她给姐姐二狗打电话，二狗说：“我太羡慕你了，北京有很多图书馆和博物馆，你可以尽情地去逛啊。” 三虎说：我逛够了，我在图书馆一待就是半天，把眼睛都看痛了，还是得自己回家。 回到家里，仍旧冷冷清清，冷锅冷灶。如果自己不烧水，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北京是繁华，非常繁华，但那是别人的北京啊，三虎在这里觉得分外孤独。有钱花也会觉得孤独。无朋无友，无亲无故，真的会感到很孤独。 正当三虎觉得在北京无依无靠，迫切需要小胖更多温暖的回馈的时候，三虎却隐隐觉得，小胖反而离她越来越远。 起因是一次人事变动。三虎听小胖说，他们单位新分来了一个美女小吴。小吴家境不好，经常找他诉苦，诉说自己的困难。小胖出于同情心，给予她力所能及的帮助。 随着听到小胖越来越多地说小吴的事，三虎觉得小吴没那么简单。她告诫小胖：小吴干嘛老是找你帮忙？她怎么不去找别人？我怎么觉得她像一朵白莲花，是装出来的。她想对你图谋不轨吧？你不要被她骗了！” 小胖宽慰三虎，让她不要多心，人家就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咱们作为哥哥姐姐的，该帮忙就帮忙，不要多想。 三虎不相信，凭借女性的直觉，觉得小物没那么简单。她告诫小胖，不要理那个小吴，不要跟她多接触。 小胖起初还答应，后来烦了，他就不告诉三虎关于小吴的事了。但是经常就有些奇奇怪怪的，有时候打电话不接，或者迟了很久才打回来，有时候回家晚。 这年春节，小胖和三虎一起回昌市过春节。小胖以家里人太多，太吵为理由，跟三虎一起住了宾馆。两人约好，回家同进同出，第二天早上去拜会小胖的哥哥姐姐，中午回三虎的父母家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小胖说有事儿要出去一趟，等办完了就回来，跟三虎一起回去。 三虎在宾馆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打他电话也不接。三虎觉得很奇怪。她从早上等到中午，家里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了，父母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全家都到齐了，就差他们这一对，结果就是联系不上小胖。 三虎只好自己先回了娘家，吃了午饭。等到下午6点，小胖才回来。 一回来，小胖反而埋怨三虎：“为啥不等我，你自己就回来了？” 三虎：“你说为什么？大过年的全家都在等你，你自己说好的回来，你不回来。我怎么等你呀？你到底干嘛去了？” 小胖言辞闪烁，眼神也闪烁：“办了点我们家的事儿。” 一家人都在这里，又是大过年的，三虎也不想多追究，但是她觉得小胖真的好奇怪，肯定是说了谎。 到了第三天，小胖对三虎说：“我单位上有事儿，要提前回北京。” 三虎：“啊？好不容易休一个年假，你还要提前回去？啥事这么急，就不能休完假再回去吗？” 小胖：“挺急的，必须今天就要赶到北京。” 三虎：“这么着急，那你先回吧，我都好几年没回来过春节，跟家人团聚了。我等休完十五再回去。你自己路上小心。” 此后小胖回北京的一个星期，又出现了以前的状况，打电话找不着人，或者是回电话很晚。总之老是玩失踪。 三虎直觉是发生什么变故了。问小胖，他又什么都不说。 三虎想：我是马上回到北京去解决问题呢？还是等小胖跟我说实话？ 初十的时候，小胖突然打电话来：“三虎，我现在很伤心，感情上受到了伤害，你能不能陪我度过这段痛苦期？” 三虎很奇怪：“感情上受到了伤害？谁伤害你了？我又没伤害你，那到底是谁，让你受到伤害了？” 第21章 三虎76 三虎莫名其妙：“你要说是感情上受到伤害，那也只可能是我给你伤害呀？？但是我并没有给你伤害，那会是谁伤害你了？ 可是无论除了我之外的谁伤害你，那都不对呀，你能允许别人伤害到你，那你不就是婚外恋了吗？你说呀，到底是谁？！” 小胖耷拉着头，坐在那儿不言不语，背驼着，看上去很难受。 三虎忍无可忍：“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还不是那个小吴！你们俩到底到哪一步了？你才了解她多少，你就把自己都投进去了？是不是没等到你想要的结果，你才难受了？ 你这一周神出鬼没的，一通子忙活，结果没达到你的期望值是不是？ 你现在还让我陪你度过痛苦期？！我是你妈吗？你这样是不是太可笑了？！ 你这样不尊重家庭，唯我独尊，先是出轨，出轨了被情人踹了，你还要让我这个原配来陪你渡过痛苦期？！ 我简直是无语了。你是怎么想的呀？你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啊？？！ 我之前给你讲过好几次了，你根本不听，当做耳旁风，现在你背叛了家庭，做出这样的事，你置我，你的老婆于何地？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还在求我陪你度过痛苦期！我真不知道你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不要这个家，我也不需要了，你就在北京好好呆着吧，我就在我父母这边呆着，我不回去了！” 三虎说到做到，她跟朋友小高合开了一间美容院，认认真真干起来，就是不回北京。 这家美容院就在二狗家小区前面的商业街上，离姐姐家很近，姐姐也经常光顾她的美容院，三虎给给姐姐的每一项服务都只收本钱，二狗在这个美容院里着实得了不少实惠。 三虎本身天生皮肤就好，又白又细嫩，身材也不错，做美容业具有先天优势。再加上三虎市场营销的能力一向不错，因此美容院虽然只做了半年，就做得风生水起，那一条街上有很多家美容院，三虎这一家的生意差不多是最好的。 三虎在这边干的很好，小胖在北京着实着急起来了。他一遍遍地打电话，求三虎回去，三虎就不回去。 三虎说：“我干嘛要回北京伺候你，还受你的气。我不是离了你过不下去。我可以挣钱养活自己，我跟朋友在一起开美容院，做的是我想做的事，我开心快乐还健康，还能挣上钱，完全不比在北京挣的少。 你愿意怎样开心快乐，你就开心快乐吧，我也不挡着你。” 三虎其实知道小胖的心理。他自觉自己是天之骄子，本来就是本科毕业，后来又上了一个在职研究生，而且是在央企的总公司工作，他不骄傲谁骄傲，他不自豪谁自豪？！ 而三虎只是一个初中中专生，在学历上跟他完全不匹配，又没有固定的长期的工作。 所以他从心底里看不起三虎。无论三虎多么能干，在自己的事业上取得了多大的成就，他仍然从心底里看不上三虎。 即便到后面三虎做保险，挣的钱是他的几倍；后来为了这个家，为了他进北京的时候，也没有空手过去，而是带了将近30万去北京。 三虎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仍然觉得三虎是侥幸获得的成绩，还是完全比不上他这个天之骄子。 所以他在感情上有一种病态的优越感，为所欲为，想做啥就做啥。而且他具有男人的通病，喜欢猎奇，总觉得家花哪有野花香。 但是他没有想到，即便是一颗再火热的心，也有凉透的一天。 三虎这颗被他一伤再伤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对他再也发不了多少热度了。 第22章 三虎77 小胖这个人说起来很可笑，他自诩为天之骄子，很骄傲很自豪，实际上在感情上他就像个孩子一样。他有了外遇，在情人那儿吃了亏，却反过来找自己的妻子求安慰。 这tm是什么混账逻辑？ 是不是天下在外面有了一腿的男人，都是这个逻辑？！ 更可笑的是，小胖深陷这个逻辑还深以为然，还根本不觉得可笑。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后面做的一连串的事，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大概是觉得跟情人没戏了，小胖这会儿着急了，开始拼命要挽救自己的家庭了。 首先他给二狗写信。请二狗劝劝三虎，让他回归家庭。 他这时候想起二狗了，想起二狗是他们的介绍人，还是三虎的亲姐姐，“二狗出马，一个顶俩”。由二狗去劝三虎，一定能奏效。 他没想到的是，二狗早就仔仔细细地听三虎讲了他们之间的事。在清楚地搞明白了小胖那个混账逻辑以后，她非但没有劝三虎回归家庭，反而劝三虎早点离婚。 因为对二狗来说，出轨是她的感情底线。一旦触碰了这个底线，就没有什么话好讲的了。 这个婚是必须要离的。“但是一定要拿回自己该拿的东西。经济利益上不能吃亏，否则你这么多年的付出都白费了。”二狗说。 同时二狗对于三虎终究没有在北京站稳脚跟，感到很遗憾。“这大概是你的命吧。” 即使二狗心底里，还是希望三虎能够在北京干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有一点自己的小小事业能养活自己，有一套哪怕是小房子，这就算在北京立住了。 可是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人们大部分时候往往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这边小胖发现给二狗写信没有回音，居然又给三虎的父亲写了封信。这封信后来二狗也看到了，好厚的一封啊，如泣如诉，搞得他特别有理似的。 “爸爸，我只是犯了男人都该犯的一个小错误。我也知道错了，我也跟三虎道歉了，说对不起了，请她原谅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回归家庭呢？” 小胖在信里那是字字泣血，如果真是在老丈人跟前，估计他会“扑通”一声跪下了。 三虎的爸爸看到这封厚厚的信，真是又气又好笑，他跟三虎说：“你看看，他还是挺有诚心的，你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三虎说：“爸爸妈妈，你们听我说。我在跟他结婚的第二年，他就查出了糖尿病，我对他不离不弃、悉心照顾、还做保险拼命挣钱，给他治病。可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跟别的女人搞暧昧，不管我的事，不给我回电话。 后来我的事业做得正好的时候，他连带他的领导，几次三番的劝我去北京。好吧，我辞职去了北京。 你们知道我在北京干的什么活吗？那是老妈子干的活儿，累死累活，拿的工资比老妈子还不如。 公司为什么这么对我？还不是因为他从心底里觉得我不重要，觉得我就值那个工资呗。他要不是表态在先，别人敢那么对我吗？ 辛辛苦苦干了几年，好不容易存了些钱，买了套房子，又背了一屁股的债。 后面这五年，好不容易把债还清了，总想着可以过上好日子了。结果好日子还没过几天，他就开始出轨搞婚外恋了。 爸妈，你们替我想想，他是怎么看我的？他是怎么对我的？ 他就是在把我当他的陪衬，当垫脚石，用完了就抛弃，用完了就抛弃。我如果跟他再这样过下去，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还好意思给你们写信，他越这样逼找，我越不想跟他过了。 你们没有发现吗？他这样的事已经做过几回了。这一次又故伎重演了，说明他还是没有把我当回事。 我如果跟他回去，我就是做家庭主妇，继续当他的垫脚石。 他根本看不到我身上的优点，在我做了那么多以后，他还是觉得，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功劳，而不是我的个人能力。 他觉得我最大的作用，就是在家给他当家庭主妇，把他伺候好。然后我还能挣点零花钱，我还是个很懂事，不给他找事的女人，即便被他恶心了又恶心很多次，还想不起来给他戴绿帽子。 我觉得，一个男人，即便经济上不是特别好，身体也不太好，这些我还能忍，还能过下去。 但如果说，这个男人从本质上根本就不尊重我，瞧不起我，感情上还犯错，还出轨，这是原则性的错误，是我不能忍的。 更何况他本来就有糖尿病，身体就不好，他那方面都不行，他还在那作。你说这是不是恶心人呢？你说我这样还能忍吗？我真的是伤心透顶了。 总之我绝对不会回去当家庭主妇了，我就要独立，我要有自己的事业发展，我要有我自己的朋友群，我要有我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依附于男人和家庭。 我不是离不了男人的人，尤其不是离了小胖不能过的人。我完全可以自己活下去！” 第23章 三虎78 三虎这一次态度非常坚决，跟小胖是彻底别上了。谁劝都没用。 要说这个小胖也真是个人才，他要想做一件事也是想尽了办法去做。 这不，他先是给二狗写信，然后又给老岳父写信。发现不太奏效以后，他继续写。 他给大舅哥写信，让三虎的哥哥继续劝。殊不知，三虎的哥哥家里不是哥哥做主，是嫂子做主。嫂子是个聪明人，对这个事不吭气，也不发表意见。 小胖“不辞劳苦”，接着写信。他是家中老小，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他给大哥和大姐都写了信，让他们一起来劝三虎。 结果某一天，小胖的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再加上他们的配偶，一大堆人，浩浩荡荡地做说客来了，一致劝三虎再给小胖一次机会，赶紧回北京。 三户真是啼笑皆非。她把他们都打发走了，心中毫不为所动。这一次她是铁了心了。 但是后来爸爸说的一番话，让她动心了。 爸爸说：“你看，我和你妈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去过首都北京。我们真想去看一看呢。 你也结婚这么多年了，在北京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房子，我们也从来没去看过你的房子。 你就带我们回去看一下吧。顺便再跟小胖好好谈一谈，实在不行就算了。” 三虎理解父母的意思。作为父母，无论怎样，都还是不想自己的儿女离婚，总想着再撮合一下，也许就好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嘛。 再说这段时间，毕竟小胖的认错态度贼好，真有悔过之心。无论如何，到北京去跟他谈谈，看他什么态度，怎么说，再最后做决定吧。 其实对于三虎来说，爸爸那句：“我们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去过北京，想去北京看看”这句话，才是真正打动她的。 毕竟她的房子还在北京，这个房子也是她当年付出了很多辛劳买来的和装扮起来的，为什么不能让父母去享受一下呢？ 终于，三虎和父母，坐火车来到了北京。 小胖这一次表现还真像个“人样”，像一个特别好的女婿。他每天下班后就早早回家，陪父母打麻将，聊天儿；周末的时候带他们一起去天安门广场看升旗，爬香山，逛北海公园，游恭王府。北京的景点他都陪着玩了个遍。三虎爸爸喜欢吃，他就带着岳父岳母，首先去品尝了王府井的烤鸭，然后又去吃铜锅涮，把北京的好吃的吃了个遍。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三虎的父母觉得这个女婿真不错，真是“改过自新”了。 而三虎这段时间却发现，爸爸的身体真不好了，他坐不住，老想躺；而且又怕冷又怕热，一会儿脱衣服，一会儿穿衣服，忙个不停。 在印象中，爸爸是个非常能干的军人，还是位神枪手，站如松，坐如钟，做事雷厉风行，虽然脾气火爆，但利索能干。挺拔健壮。 三虎平时忙着自己的生活，很久没有跟爸爸妈妈这么久待在一起了。但这段时间天天陪着爸爸，她发现爸爸背也驼了，腰也弯了，头发也白了，就像一棵顶天立的大树，老了。 三虎非常担心爸爸的健康状况。她开始看养生方面的书，积累有关阴阳、保健、作息、饮食、锻炼等。各方面的知识。 她尝试做合适的饭菜，煲各种养生汤，每天跟爸爸妈妈一起按时锻炼身体，早睡早起，作息规律。她想，要是能把爸爸调理好就好了。 三虎的父母在北京待了三个月左右，终于对这个女婿放下了心。他们劝三虎还是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又告诫小胖，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待三虎，好好爱她，万不可再做让她伤心的事了。 三虎的爸爸妈妈回家了。三虎最终留在了北京，跟小胖过起了日子。 可这日子没过多久，爸爸妈妈才走没多久，三虎发现，小胖又出新状况了。 他开始信佛了。 第24章 三虎79 三虎惊奇地发现，小胖居然开始信佛了！而且“心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简直到了快抛家别业的程度了。 三虎很疑惑，问小胖：“你为啥要信佛呢？”三虎知道小胖以前对佛教有一些信仰，但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全心全意的投入。 小胖说：“信佛让我心情觉得很宁静；我以前做过的错事，通过忏悔就能得到解脱；我感情上受过伤，以及生活中有太多的琐事，觉得好累，信佛可以让我达到心灵的纯净。” 三虎有点莫名其妙：“那你信佛到底想达到怎样的程度？你以后想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小胖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突然说：“其实我挺想要一个孩子。你看咱们现在日子挺好的，我的工作稳定，咱们房子也有了，车也有了，贷款也还完了，你也没有啥特别的事，虽然有美容院，但是有人在帮你管理和经营，你也不用操心。咱们再去调养一下身体，看能不能要个孩子吧。” 三虎有点好笑。她说：“好，那咱们先试试吧，看身体状况怎么样，如果有条件也是可以要的。” 三虎认同小胖说的，现在确实有条件要孩子了。 其实早在几年前，在得知小胖患上糖尿病的时候开始，三虎就在自觉不自觉地做自我心理建设，接受他们可能会没有孩子的事实。 因为一旦得上糖尿病，传给子女的可能性至少有50%，而且传给男孩子的可能性更大。小胖的妈妈患有糖尿病，他们家三个男孩子先后都患上了糖尿病，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当时三虎其实还不太能接受自己今后将会没有小孩的事实。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三虎也慢慢接受了，觉得两口子只要感情好，能够把日子过好，没有小孩也是可以的。 但既然小胖提出想要孩子，那就试试吧。有的孩子的家，就成了一个三角形，应该会更稳固吧，小胖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挺好的。 两口子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花了不少钱，结果是：三虎的身体正常，只要稍微调理一下就可以了；而小胖因为糖尿病，是绝对不行了，要不上孩子了。 医生怕他们难过，很委婉的说：如果夫妻两个感情好，能在一起好好生活，不一定非要要孩子。一辈子过二人世界也挺好的。 三虎对这个结果比较释然，心想那就顺其自然吧，有孩子就当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礼物，没有孩子我们就自己过好，也不差呀。 没想到接受不了的是小胖，他四处打听，看怎么样才能有个孩子。没有办法有自己的孩子，他甚至想到要去抱养一个孩子。 小胖提出的方案是：他二姐是个妇产科医生，见过不少重男轻女的家庭，把女婴一生下来就抛弃了。二姐比较好心，帮过两三个这样的弃婴，找到了很好的领养的家庭。 小胖会请二姐也帮帮他们，下次再碰到这样的弃婴，就交给他们家领养。 但是小胖紧接着又提出：让三虎把婴儿带回到泥山镇养着，一直养到三岁，才回北京。 三虎听着听着就懵了：前面说的还挺好的，后面这样做，是为啥呀？？ 第25章 三虎80 三虎特别好奇：“既然你那么喜欢孩子，自己生不了还非要抱养一个，那为什么还不放在身边养，还让我带到别处去养，你怎么那么别扭，那么奇怪呢？” 小胖说：“小孩子三岁以前很闹腾，还会经常生病，还有很多别的麻烦事。你知道的，我是有病的，我还要信佛，有个孩子在身边，家里一直吵吵嚷嚷的，肯定会影响我的休息。我受不了，我喜欢安安静静地生活。 你把孩子带回老家去养，你爸爸妈妈也会帮着你，然后等到孩子三岁了，就可以上幼儿园了，到那个时候，你再带到北京来嘛，我们再好好教育他。” 三虎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瞧瞧！这个男人果然本性难改，“狗改不了吃屎”！他说出来这话，是多么的自私。他又是在为自己着想，把自己安排得好好的，又准备把自己往家庭主妇的路上逼了。 三虎大声说：“你觉得一个女人活着只是为了生孩子和养孩子吗？我做了那么多的事，你难道没看到吗？ 我刚嫁给你的时候，你们家一穷二白，只给了3000块钱。其他都是我们家父母加上兄弟姐妹，一共凑了15,000块，好不容易结了个婚，欠了一屁股债，两年多才还清。 后来我到公园承包岗位，你一个月300块钱工资的时候，我都已经能挣2300块了。 再到后来我做保险，每个月能挣1万块。 但是我为了你，我又来到了北京。我一个人做着八九个人的活，在北京撑下来了，我们两个齐心努力，才买了现在的房子。 后来公司解散了，我也没有待在家里呀，我给别人介绍保险，我一个月也能挣四五千块钱。 我什么时候只是个家庭主妇了？我是你的保姆还是你的妻子呀？你要这样用我？？你这样要小孩，还有什么意义？” 三虎气坏了。几天都不理小胖。 小胖又开始想办法了。他让他大姐、二姐、大哥、二哥轮着给三虎打电话，想说服她，无非就是一个意思：“家里有个小孩儿才更稳呀，没有孩子的家庭不稳定啊，小胖身体不好你就多担待着点儿啊，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之类的。 三虎心灰欲死。他们真是一家人啊。不管小胖做的是对是错，都100%支持他。不管三虎为他们这个家奉献了多少，他们还是100%支持小胖。 三虎心里明白，自己为小胖他们那个家奉献了多少。 小胖心甘情愿当个凤凰男，自己的小家里稍微挣了一点钱就往那边填。想当初大姐借钱，二姐欠债又借钱，大哥二哥自从结了婚，从来不往家里拿一分钱，小胖和三虎还经常给他们的孩子买这买那。大哥买房又借了几万，从来不想着还，二哥是家里最没出息的，三虎做保险挣了钱，公公去世后，三虎花6.5万帮婆婆盖起了新的平房，二哥一家子就跟婆婆蹭住在一起，婆婆去世以后，二哥家花3万就把这个房子买下了。后来碰上拆迁，二哥一家直接住上了自己的楼房，还有了存款。 小胖的哥哥姐姐，哪个自己没有帮过忙？但他们似乎把三虎的奉献当成习惯了。三虎做得再多，他们似乎觉得这都是应该的，从来没把三虎当成平等的人，而只是看成是小胖的一个附属品，一个家庭主妇而已。 三虎怎么觉得自己那么傻呢？小胖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家付出，自己为什么要跟他一样，心甘情愿地为那个家付出呢？这么多年来，你死心塌地地为他们家好，人家把你跟小胖一样看待了吗？人家把你当一家人了吗？ 从来没有！ 耳听得他们家的人的口吻竟出奇的一致，三虎一惊，跑去问小胖：“这个主意到底是你想出来的，还是你们家人想出来的？是不是你们家人想出来的？” 小胖说，确实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他跟家里人做了工作，让他们跟他的说法一致。 三虎心灰意冷，她异常平静地说：“这日子没有过头了。我绝对不愿意这么干。你要想抱养孩子，你去找一个愿意这么做的人，当你的老婆，当保姆，你愿意跟她抱养几个就抱养几个，我们俩彻底离婚，好合好散。我真诚地祝你以后生活幸福。” 第26章 三虎81 三虎跟小胖又僵持了几天。几天后，三虎收拾好行李，悄悄坐飞机离开北京，回到了泥山镇。她想继续经营她的美容事业。 之前，三虎跟朋友肖捷合作开了一间美容院，三虎主要负责投资，肖捷主要负责抓业务。资金到位后，三虎很放心的把美容院交给肖捷打理。 没想到三虎刚一回到泥山镇，就发现美容院出了一件大事儿。 肖捷哭丧着脸来找她，跟她说了情况。 “你走了以后，我发现我一个人干不了，撑不下来，就找了一个人合作，就想着有人来分担，大家共同合作还能多挣钱。 这个人在业界还有点名气，还是挺能干的。她来了以后负责财务，我负责业务，前两个月我们合作都挺好的。没想到到了第4个月，这个人卷款跑到了内地，现在找不到了。 发生这样的事，真的是太对不起了。我没想到一个人能阴险成这样，我太傻了，太善良了。” 三虎大吃一惊：“你怎么事先也不好好打听一下这个人的底细怎么样，就敢跟她合作。” 三虎赶紧去看美容院，里面只有几个美容师，蔫蔫地坐在那里；店里只有一些已经开封的产品，资产只剩1万多，根本没有新产品和顾客群了。肖捷说，已经有两个月发不出工资了。 这可怎么办呀？ 三虎找业内人士打听，当务之急，是要搞活动，开展新的项目，吸引人来消费。 三虎左挑右挑，看上了一个调理养生的项目。这个项目要用到大量的养生产品，她跟提供产品的公司协商好，约定一个时间，由公司派出专业人士过来进行授课和指导，美容师经过培训后，用专业的手法和产品来为客人服务。 剩下的就是打电话约人了。三虎又罗列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记录本，挨个打电话约人，每天打200多个电话，整整打了三天，约来了100多个人。 三天后，公司的专家过来进行养生讲解的授课，实际效果惊人，美容院里天天满满的人，跟过年似的，三天下来，三虎她们总共做了11万多元的业绩。 三虎和肖捷高兴坏了。肖捷埋怨三虎：“你太厉害了，这个美容院开了两年多了，从来没有这么好的业绩。你那么能干，怎么不早点来呀？早点来，早这么干就好了。” 三虎：“我咋知道，我还以为我只需要投资就行了呢，我还是个外行呢。我哪里想到管这些？我这次只是临危受命，没想到还干成了。” 这一次还是肖捷负责业务，三虎负责销售。三虎发现，其实销售是相通的，无论是做保险，还是做美容业，其方式方法都大差不差。美容其实不是很难干嘛。 她做保险的那一套方法拿出来，每天早上开晨会，给每个人分配任务，再打电话约人，客人来了以后美容师做服务，同时推荐新产品。 如此循环往复，工作开展开来，三虎就这样这个濒危的店拉回来了，还越做越好。三虎每天去店里上班，让美容师给自己做美容，把自己做得美美的；自己不喜欢运动，就让美容师给自己做做按摩做运动。 三虎的身体保养得越来越好了，本来就白嫩的皮肤变得更加细嫩，身材也更加婀娜，跟那些姐妹们一起，每天心情也美美的。钱也没少挣。她觉得这才是她喜欢过的日子。 肖捷是个很好的女孩。这一次合伙人卷款潜逃，她有责任，她并没有推脱自己的责任，在后来的工作中，她更卖力地工作，用自己的收入还了三虎她应当承担的部分。她俩就像好姐妹一样，就一直合作下去了。 在她俩合作美容业之前，就已经在保险业合作了。 其实她俩的关系说起来挺搞笑的。在做保险的时候，三虎是领导，小杰在三虎的手下，两人相处得很愉快，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后来三虎去了北京，肖捷继续干保险，但到后来发现保险越来越难做，她开始着手进入美容业。 刚开始资金不够，肖捷就想到了三虎合作。三虎说我也不懂美各呀，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资金。于是三虎投资肖捷，两人以股份制开展合作，肖捷以少部分股份和技术入股，开启了美容院，两人又开始了合作。 后来不做美容业了，她们又合作经营一种直销产品，这次肖捷是领导，三虎又在她手下了。两人仍旧合作愉快，一直干到了今天。 不知哪位名人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一个朋友在你的生命中存在了超过10年，那他（她）可以升级为你的家人了。 肖捷就是这样。由于经常跟三虎家走动，肖捷成了她们家的老五（三虎家一共4个孩子，肖捷年龄比最小的小玉还小4岁，所以排行老五）。 她俩的友谊维持到现在，已经有20多年了。后面还有她俩的故事。 第27章 三虎82 三虎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又像一株杂草，把她扔到哪里，她都能顽强地茁壮成长。 这不，在从未涉足的美容领域，她又干出名堂了，不但人越弄越漂亮，钱还没少挣，天天过得悠哉游哉。 因为三虎的美容院就在离姐姐二狗家所在小区不远的另一条街上，二狗经常去光顾，后来在三虎的一再鼓动下，向来对外表不大在意的二狗，还跟她一起纹了唇。纹过以后的唇线更清晰，嘴唇也显得更漂亮了。 三虎有姐姐，肖婕和一帮美容师朋友的陪伴，彻底摆脱了寂寞，把北京的小胖忘到九霄云外了。 小胖可就不这么想了。 小胖这个人真的好奇怪。你说他不喜欢三虎吧，他就是不愿跟她分开；你说他喜欢三虎吧，只要三虎一回到他身边，他就不停地折腾三虎。 这不，小胖又来电话了：“三虎啊，我想好了，不要孩子了，咱俩过好就行啦。你都出去两三个月了，快回来吧，我想你了，难道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这个男人说起好话来，嘴比蜜还甜，做起事来，却又古里古怪的，整个一个矛盾的复合体。 三虎：“你找我干嘛？去找个愿意给你抱养孩子的女人吧，别找我了。” 小胖：“你回来嘛！你不回来。咱们家里好乱，我也好久没喝你煲的汤啦。你做美容院，我也没说不让你做，你在那边待上两三个月，你再回北京来待上两个三个月，好不好嘛？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了！” 三虎毫不为所动。心想你爱上哪去上哪去，我在这边过得挺好的。 可是小胖这个家伙居然真的跑来了！ 他又来到了泥山镇，把二狗一家叫来，请客吃饭。又到昌市，请三虎的爸爸妈妈、哥哥嫂子吃饭，跟啥也没发生似的。 小胖不停地劝三虎：“你不要再生气了嘛，咱们以后好好过。你在这边待上两个月，再回北京也待上两个月，这样我也有家的感觉，你也不用老在这边辛苦。这样好不好嘛？” 小胖不仅请三虎的娘家人吃饭，还请美容院所有的美女们一起吃饭，好像丝毫没有瞧不起美容业一样。 其实三虎心里跟明镜似的。小胖心底里还是瞧不上所有干个体的人，他就认为，像他这种在央企工作的人才是“天之骄子”，他只是很好地把自己的优越感藏起来了。 但三虎的心毕竟是软的，她看到小胖又放下姿态来求她，其实她也很舍不得北京那个她辛辛苦苦置办起来的家，她觉得小胖提出来的两个月\/两个月的生活规划，还是蛮合她的胃口的。 两口子再一次回到了北京。 一回到北京的家，三虎就明白了，小胖是舍不得她这个“优质家政员”，家里那个乱哪，北京的100多平的房子，被小胖糟蹋得跟农村的堂屋似的，三虎走之前养的几十盆漂漂亮亮的花花草草，此刻已经是枯的枯，亡的亡，一片衰败景象。 三虎一边叹气，一边骂，一边动手收拾。她从来都见不得家里这样子，她住的地方永远都要整整齐齐干干净的。整整弄了三天，才把家里完全弄好，然后又买了很多花种上，家里看起来又美丽得像小花园一样了。 没有女人照顾的小胖真不行，看上去面黄肌瘦的，脸色和头发都像没有光泽的样子。 三虎又认识了一种养生产品，买回来给小胖和自己服用。几个月下来，小胖的皮肤恢复了红润，头发看上去也有光泽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的，像年轻了好几岁。 这段时间小两口过得十分和谐。每到周末，小胖开上车，带着三虎来到香山脚下，把车停好后，两人一起爬山。 香山是北京人的后花园，每到周末，来爬山的人络绎不绝，从山下到山顶，一路上人都满满的。 其实香山不很高，贵在离北京城最近。小胖身体变好了，能从山下一口气爬到山顶。三虎反而做不到，爬到半山腰就得歇一歇。 香山的半山腰是一个很大的平台，有休息区、小商店，还有不少名人足迹。三虎就在这里等着小胖爬到山顶，再折回来与她碰面，再一起下山。 从山脚下到停车场有一条商业街，卖各种各样的小吃，十分热闹。三虎小胖通常在这里吃点东西，然后再坐车回家。 这样的周末既锻炼了身体，呼吸了新鲜空气，两人又培养了感情。三虎觉得这样过周末真好。 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小胖又有变化。 小胖不再陪三虎去爬香山了，说是有佛事活动。刚开始是晚上好晚才回来，发展到后面三五天都不回家。 三虎心中疑窦丛生，她以前问过小胖关于佛与家庭生活一个问题，而小胖还没有回答。现在这个问题又冒出来了。 三虎决定自己去寻找答案，她倒想看看小胖到底是在外面搞什么佛事活动。 她跟着小胖一起去参加活动，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研究什么。 第28章 三虎83 三虎跟着小胖去参加了几次活动，发现他们确实在做善事：到养老院看望老人，与老人聊天，给他们散心；到素食馆就餐，捐钱捐物；甚至应邀去拜访垂死的人，做临终关怀活动，让即将去往另一个世界的人，走得更安详。 他们是在做善事，但确实是太忘我了，甚至连家庭都忘了。 有一天，小胖给三虎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帮我劝一劝王师兄的妻子。他妻子是带着孩子一起来的，现在非要让他回去，哭得很厉害，两人现在闹得不可开交。大家都说你的性格挺好的，你去劝劝她吧。” 三虎也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就去跟这位王师兄的妻子聊。 通过了解，原来，这个王师兄开了一间大工厂，年收入超过百万。但他自从信佛以后，把这些都放下了，放下了工厂，放下了双方的父母，还有老婆孩子，要一心一意信佛了。 而王师兄的妻子一个人在家，又要开工厂，还要照顾双方的老人，还有孩子，撑了半年，实在撑不下去了，快要崩溃了。 王妻：“我就想问问他为啥不回家，到底还要不要这个家了？” 听了王妻的话，三虎也觉得有同感，她想好好问那位王师兄，让他能有个了断。 三虎：“王师兄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都想明白了吗？方方面面都想清楚了吗？” 王师兄：“我是这样想的，我作为一个俗世的人，结过婚了、有过老婆了，也挣过大钱、享受过生活了，我也孝顺过双方的父母了，也抚养了几年自己的孩子了。我对这些都看透了，就想做一个长长久久的回报大众的事情，不再与世俗有牵染了。” 三虎：“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出家吧。” 王师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三虎：“那你为啥不跟你老婆离婚，把事情安排好再出家呢？” 王师兄：“我们信佛的人如果先提出离婚，那是罪孽，必须由女方提出。” 原来是这个意思！想离婚还不想先提，非要暗戳戳地让人家女方明白他的意思，先提出来。 三虎：“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让女方先提出来，你把该给她的给她了，你就放下了，是不是？” 王师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三虎：“好吧，那我把你的话带给嫂子，我跟她说清楚。” 三虎回头跟王师兄的妻子说了：“他只是想出家，该给你的，会全都给你的。” 王妻：“三虎啊，你听他说的是不是挺好的？他说把工厂、孩子、该给的钱都要给我。这话表面听着多风光，他是个多好的人啊。 实际上，这么多年来，我作为家庭主妇，在家照顾双方老人和孩子，已经十分疲惫了。 我这好多年都没有出去工作了，他这一走，我就要重新步入社会，把厂子撑起来，挣钱做家用。这个工厂说起来每年收入百万，实际上投入也很大，如果不能良好地运作，还有可能赔本，我还会给合作人赔钱呢。 你觉得他这样撂挑子走人了，是负责任吗？有这样姓佛姓得一家都不要的吗？ 他如果真的负责任，他应该把工厂的事情处理好，给我留一大笔钱，给我和孩子一个未来，再把双方的父母安顿好，然后再出家。 他这样做了再出家，那他心不在家里了，我也留不住他，我也不挡他了，他想出家就出吧。 他现在等于是甩了一个烂摊子给我，人家身心轻松“飞跃”了，我和家里焦头烂额的。他这叫信佛的人吗？信佛的人，就是这么对家里做善事的吗？！” 三虎听明白了，太多的事，表面风光，内里困苦，真正受苦受难的，都是身在其中的人。 三虎真是感同身受，小胖天天不着家，家里家外都是她自己撑着，一个鬼影都没有，她又成了一个孤孤单单的人。 三虎回去对小胖大发脾气：“你们这帮信佛的人，号称干的都是善事，其实干的都不是人事！ 你回去跟你师兄说好，先把家里的事情都解决好，再想着出家。否则，他就是个人渣！” 小胖：“我让你去劝别人呢，结果你不但没劝动别人，反过来把我骂一顿。” 三虎：“那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你说啊！” 小胖答应回头跟王师兄说清楚。 三虎这边得到的回应是，王师兄还是决定要出家，但是他确实回家了一趟，去处理家里的事情。半年以后王师兄回来了，说是把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要正式出家。 第29章 三虎84 王师兄这件事情其实对三虎触动特别大。 三虎想：这个男人居然被佛教“洗脑”洗得那么彻底，他都有儿子了，也有那么大厂子，这么多身家了，都可以不要，父母也可以不要，老婆孩子都可以不要了。 那她和小胖子这种既没有孩子也没有多少身家的，人家是不是随时可以放下，到时候就出家走人了？！ 三虎要就这个问题跟小胖好好谈谈。 没想到这一谈，又发现了很多佛教的“奥秘”： 第一，在他们现在奉行的佛教里规定，男人可以出家再还俗七次，都不叫违规。但是女人一旦出家当尼姑，就再也不能还俗了，否则就叫违规。 “这这这是什么概念？佛教里居然有这么严重的男尊女卑的观念？这是什么规则？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事情？！”这简直颠覆了三虎对佛教所有的信仰。在她以往的心目中，佛教是“我佛慈悲”的净土，佛爱护每一个众生，对每个人的爱都是平等的，怎么可能男女这么有别？！ 第二，小胖说，他现在就是在家里做居士，不会立刻出家的。因为出家也是需要生活费用的。他现在出家，不去工作的话，就没有生活来源了。所以他准备在退休有了退休金以后，再出家。 三虎听了有点晕，说：“你等到退休以后再出家？你那时候60多了吧，那我也60多了。你出家了，我怎么办？” 只听小胖非常理所当然地说：“我出家去当和尚，你就出家去当尼姑呀！” 三虎彻底晕了。在小胖未来的家庭生活计划里，还是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三虎的想法，根本就没有三虎的位置。 三虎怒吼：“为啥你出家了，我就要去当尼姑？！夫唱妇随，也不是这样的吧？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要什么生活啊？？ 是，我是个俗女，你是个高洁在上人好吧，你是美女也享受过了，出轨也出轨过了，工作也做得出色过了，现在也在一定程度上享受过这个富裕有钱的生活了。 你现在好啦，你最主要就是最后感情受伤了，你觉得你想得到的得不到了，你就把我这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人可以随时放下了，是不是？！ 你愿意出家你就早早出家吧！滚蛋去吧！我还要过我正常人的生活。你拖到60多岁了再去出家，让我还一直陪着你，到60多岁再去当尼姑？不可能！门儿都没有！！” 三虎和小胖干了个天翻地覆。 那几天，三虎心情超级不好，不想在家待着，一天到晚在北京的大街上乱转，脑子里轰轰想着，后面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 结果转着转着，你猜怎么着，碰到谁了？碰到那个让小胖出轨的女孩小吴了。 小吴见到三虎还很惊讶：“你回北京了？” 三虎：“我家在北京，我回家不回北京回哪？” 小吴：“你俩不是吵架了吗？小胖不是要和你离婚吗？” 三虎：“他会离婚和你结婚吗？你俩后来怎么了？ 小吴：“结婚？我跟你讲，他对你还挺好的，他给我讲，他要给你50万，还要把你的事情安排一下，再离婚。要不然他就觉得对不住你，不能说离婚就离婚的。” 我去！ 三虎听得眼睛发黑：“五十万！我自从跟小胖在一起到做保险，我自己就挣了三、四十万了，然后过来又开公司，辛辛苦苦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儿，从来没闲过。后来我又给人介绍保险，也从来没停止过挣钱。 跟他在一起已经十几年了，我自己就挣了何止50万！到现在为止，小胖只愿意给我50万，就这样这个女的还不愿意！小胖一说把我的事情安排一下，她就不干了！” 三虎说：“你咋想的？小胖给我50万，你就觉得受不了了？他把我后面的生活安排一下，你就更受不了了？你当时咋想的啊？” 小吴：“我想着我嫁个二婚，是想着过有钱的生活呀。他把我的都给你了，我们还有多少钱生活呢？？” 三虎气得都笑了：“还有呢？” 小吴：“再一个，小胖给我讲了他的身体情况啊，他得了糖尿病，还想着以后能不能生个孩子，或者实在不行就抱养个孩子。哇塞，我比他还年轻差不多快10岁了，我身体好着呢，他身体不好，我还要冒险给他生个有病的孩子，或者有可能还得抱养个孩子，那我干嘛跟他在一起？！ 我真的这么想，我找个年龄大的，就是想宠我疼我爱我，现在可好了，成了我伺候他了！我干嘛要伺候他呀！” 三虎听得那是又可气又可笑！怪不得那时候，小胖子说他感情受伤了！ 三虎对小吴说：“可惜啊！可惜你俩没在一起。你这个叫啥？叫‘沙场老将，被鹰琢了眼’。其实，小胖这个人，还真不像以前的你那些花花男友，他当时可能真的就是想跟你结婚的，没想到啊，你是这样对他说的。 人家后面就打电话给我讲，他感情受伤了，让我能不能陪着他度过他最痛苦那一段。 而且现在因为你，把人家弄受伤了，你看人家看破红尘，现在信佛了。人家再也不要世间的男女情爱了。你看你的功劳多大呀？你这样一个女人，把这个男人弄得清心寡欲，超脱世俗，你的功劳太大了！！” 小吴听完以后，直接傻了！她愣愣地说：“真的吗？是我错过了吗？” 三虎：“你没错过，是你根本不值得！” 三虎忽然对小胖出轨这件事不是很气愤很愤怒了，而是觉得非常可笑了。真的是很可笑的感觉。 这个男人，到底是个长大成熟的男人，还是个娃娃？ 是个超级不负责任的男人，还是一个纯正的男人？？ 三虎突然对家庭生活再也不存幻想了，嗯，小胖他愿意奔向他的幸福，他就奔着他的幸福去吧。 以后三虎再也不会对家庭投入过多的心思了，包括对男人，她也不会多考虑了。男人这个东西，太把握不住了，太善变了，没必要去投入过多。 以后自己还是好好做自己的事业，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照顾好，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就行。 第30章 小玉40 每个年轻的妈妈都有这样的经历：孩子刚送到幼儿园的时候，必定会大病一场。小玉的儿子小壮也没能幸免。 小壮发烧了，总不能再往幼儿园送吧，小玉又要上班，小万在沿线，那小壮只有唯一的“出路”：去大姑家。 大姑的身体也不好，视力也不好，磕磕绊绊地带着小壮，只有这么先混着吧。 可小万的大姐夫的妹妹，带着女儿和外孙来了。这个小孩比小壮小两岁。本来两个孩子有了伴儿，应该玩得更开心，可是大姐夫特别偏向那个小孩，对两个小孩一点都不公平。为什么？因为他觉得那是自己家的孩子嘛。 而小万的大姐是一个很公正的人，她对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她看到自己老公对自己家的小孩那么偏心，当然很生气了。两口子就经常吵架，钉钉杠杠的。 其实孩子什么都知道，时间久了，小壮就不想去大姑家了。 但是小壮又生病了，还没好透，又不能送幼儿园，怎么办呢？ 小玉跟小壮商量：“妈妈要上班，爸爸又不在家，你还生着病，去大姑家吧？” 小壮不想去。说来说去都不想去。 小玉很无奈，只好试着给幼儿园的老师打电话：“我们家小壮烧是退了，但是还在咳嗽，我能不能让他带着药去幼儿园呢？” 小壮的老师真不错，说：“行，那你就把药带过来吧，我们中午给他喂上吃。” 后来小玉跟这位老师熟了，发现这个老师是真的好。如果小玉忙得抽不开身，没办法去接小壮，这位老师会给小玉打电话：“要不我先把孩子带回我家去，等你忙完了再把他接走。” 小玉太不好意思了，但是真没办法，有时候她就让老师把儿子放在医院的门卫那儿，她在儿科干活（儿科的病人总是那么多，很多小朋友等着打吊针吃药，人根本走不开），活儿差不多忙完了，再去到门卫那儿把孩子接回儿科，等到下班了，再骑着自行车跟儿子一起回家。 小玉要到很晚才下班，有时候小壮等得瞌睡得不行，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还打瞌睡，都差点儿都从自行车上掉下来，把小玉吓坏了。 小孩子是真不好带呀。从出生到上小学这一段是最艰难的岁月，小两口带小孩，如果没有大人帮，真的是好难好难的。二狗是如此，小玉是如此，想当年她们的哥哥家，也是如此。 小玉在儿科上班，经常要上夜班，上班的时候跟打仗似的，一刻也不得闲，下班了还要忙孩子，天天休息时间都不够，睡眠时间也不够，身体变得特别差，终于积劳成疾，得了一场大病：肺炎。 小玉咳嗽了一个月都不见好，吃药也好不了，每天发低烧，实在是没办法继续上班了，只好请公休假治病，天天打吊针，喝中药。公休假用完了，病还没好，只好又休探亲假，天天吃药。好不容易才把病养好。 唉！如此紧张节奏的生活，就是铁打的人也支撑不住呀，更何况小玉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底子很差。 小玉发愁，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不是她不拼，就是想熬，也实在熬不下去了。 第31章 小玉41 在小玉快撑不下去的时候，也一直都对小壮和颜悦色的，尽量不把自己焦虑的情绪传给孩子。 所以，大人的焦虑并没有影响到孩子，小壮在幼儿园的生活还是挺快乐的。 小玉认为，幼儿园就是应该让孩子放开了玩，学习倒在其次。她没怎么勉强小壮学东西，也没有盯着让他学这个学那个。 老师那时候让孩子背古诗。小玉说，他愿意背就背。念一念就行了，背不会就算了，又不想让他拿第一，有兴趣了就学一学，没兴趣了就算了。 幼儿园搞古诗背诵比赛，刚开始小壮根本上不了台，后面到中班、大班的时候，他一下就好了，可以连续背好多首古诗，记忆力超好，再比赛的时候，他就能拿上名次了。 小壮他们班的班主任张老师特喜欢小壮，说“这孩子不爱闹腾，不爱哭，挺懂事儿，一点点在进步，后来都拿奖了！” 小壮生病了还愿意去幼儿园，和这个老师的关系特别大。张老师对孩子总是挺温和的，不怎么训斥孩子，没有那么规矩，孩子就比较自在。 小壮从很小的时候就入睡特别难，早上不想起，中午又不想睡午觉。张老师看到小壮的这个习惯，说：“实在睡不着咱就不睡了，到隔壁活动室去玩一会儿吧，等玩累了再去睡啊。” 那结果就是，别的小朋友都睡了，小壮还在那里玩；人家都要起床了，他才刚睡，；人家要开始加餐了，他还没睡醒。张老师就给他把加餐留着，让他稍微多睡一会儿，起来再吃。 总之小玉十分感谢这位张老师，在她的照拂下，小壮在幼儿园茁壮地成长。 幼儿园三年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了，马上小壮要上小学了。正当小玉觉得实在撑不下去了的时候，小万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他有可能从沿线调回哈市。 小万对小玉说：“我们单位的情况是这样的：如果想要回哈市，必须去参加竞聘。有好几个人竞聘一个岗位，要考试，综合得分第一名的人，才能回哈市。而且，回哈市以后，每个月要比在沿线少拿1000块钱。” 小玉说：“这是个机会呀，至少你有机会可以调回来了，以前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即便少1000块钱，你也该回来了。小壮上幼儿园我还能凑合着带，早上送，晚上接，中午不用管；等到他上小学了，早上要送，晚上要接，中午还要管吃饭，晚上还要管学习。我一个人根本干不了，中午我也根本没有时间给他做饭呀。我自己饭都吃不上，哪能管上他吃饭呀？” 听了老婆的话，小万咬紧牙关，他要好好准备参加考试，拼尽全力回哈市呀。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万参加了竞聘考试，还挺顺利的。 拜喜欢打游戏所赐，小万的电脑水平比别人稍高，总分下来他拿到了第一，终于顺利地调回了哈市。 但小万刚回来的时候，工作特别不顺利。新来的嘛，脏活累活，别人不愿意干的活，都让他干，特受气。 那时候小万已经30多岁了，沿线虽然辛苦，但是活儿挺轻松；回到哈市以后，干的活多了，还受气，还经常加班，小万的心情肯定好不了，一天吊着个脸儿。 的确，十几年的老员工了，换了新岗位，换了新环境，怎么也得适应一段时间啊。 小玉安慰小万：“万事开头难，刚开始每个人都不容易，你慢慢适应了就好了。好歹你可以照顾上这个家，让孩子安心去上学了，这是个多重要的事儿呀，为了孩子，咱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是吧？ 那时候，小玉倒班也十分辛苦，小万适应新岗位也非常不容易，那真是奋斗的岁月。又过了两年以后，才总算好一点了。 第32章 小玉42 在小玉熬得不能再熬的时候，小万回到了家里，小玉觉得得到了“救赎”，十分感谢老公。 照顾孩子生活的问题是解决了，紧接着孩子学习的问题来了。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一直到二年级的下半学期，老师都要求家长要盯着孩子写作业，每天要听写，完了还要检查作业呀，签字什么的。学校给家长压了一堆事情，真是家长们的大负担。 小玉天天上班已是身心俱疲，下班回来以后还要给小壮检查作业，要一直陪着他写作业，还要做饭，收拾房子，一点自己的娱乐时间都没有，一天天下来，也够累的。 幸运的是，到三年级开学的时候，小壮碰到了一个好的班主任老师，姓刁，刁老师。 刁老师特别负责任。小壮说，他们上别的课的时候，刁老师只要不代课不讲课，就会坐在他们教室的最后一排，边改作业，边跟他们一块儿上课。她从早上上班儿开始，一直到放学，全程都跟孩子们在一起。 放学的时候，刁老师还尽量让小壮他们把作业写完，背诵的功课都背完才回家。这样一来，家长们一下就轻松多了，无不感谢这个特别好的老师！ 小壮的小学成绩非常优秀。本来老师就抓得特别紧，老师说，小壮这孩子特别聪明，要是把心思用在学习上，绝对是拔尖儿的。小壮在学习上没有用全部的心思，就取得了十分优异的成绩。 是呀，哪个小孩不想玩呢，小壮想玩手机，玩电脑，想到外面吃吃喝喝，想看漫画。他想方设法，抓紧一切时间去玩，至于学习嘛，能过得去就行了。 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一点了，结果小玉这一年参加单位的年度体检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小玉得了宫颈癌的癌前期病变。 这是宫颈癌的前期的病变，叫“早早癌”，虽然还没有发展到真正的宫颈癌的前期，但是，病变是可以进展的，如果不处理的话，潜伏期10年，10年后，有可能就是宫颈癌。 小玉是在她自己工作的医院参加的体检，结果出来以后，同事们也挺关心，妇产科的大夫、病理科的大夫轮流给她打电话，建议她做一个大手术，把子宫呀、附件呀，能切的全都切掉。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小玉有点儿接受不了。她才36岁呀。 小玉和小万翻书，找资料，查来查去，没有接受大手术的建议。再和主治医生郑重商议后，她决定先做一个大范围的“锥切”，把切下来的组织做病检标本，看完了以后再说。 病检标本检查完了，结果出来了，确实是有问题的，有两个“点”特别不好。 小万不放心，他请了假，亲自把标本带到首府，找肿瘤医院的专家去看。专家也发现两个点特别不好，但是他们的意见是：没必要做大手术，大手术有点治疗“过”了，而且太早了治疗对身体损害大。 第33章 小玉43 小玉当时一点都没有心理准备，在繁忙的工作的空档，匆匆忙忙参加了一下体检，就当完成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似的，没想到一下爆出来这样子的结果！ 小玉当时的心情特别糟糕，觉得自己要得癌症了，是不是要死了？！可自己还那么年轻，孩子还那么小。。。 医院的同事们还是挺慎重的，先是病理科的大夫给小玉打电话，让她去复查，后面拿上复查结果，又做了别的检查，最后拿上结果，到妇产科去咨询。 小玉在资料上查，资料上也说这个癌症很可怕，发展得很快。 小玉心酸地想：我是不过上几年就会死了？还没有等到孩子长大，我是不是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小玉心里在流泪，在滴血，却还给小万开玩笑：“小万啊，也许我哪一年，孩子没长大，我就不在了，那你有没有人选以后可以照顾小壮的？你那么年轻，肯定还要找嘛。有没有想要给壮壮当后妈的人？你把人带来，趁我还在，先让我审查一下嘛。我看到是个好人，给我儿子当后妈，我才安心啊。” 小万让小玉不要瞎说八道：“你不要自己吓自己，生了病，该治就得治，我们按照最好的方案去治，不要想那么多！” 小玉和小万天天晚上查资料，看了很多跟宫颈癌有关的知识，慢慢发现，其实小玉还是挺幸运的，因为发现得早，早发现早处理，后期如果治疗得当，经常检查，一经发现不好的苗头就立刻处理，那还是能够存活很多年的，也不一定就会进展到宫颈癌上了。 了解到这些以后，小玉放下心来，心理压力也没有那么高了。 但还是要做一个简单的手术，把那两个不好的“点”清理一下。这是个小手术，跟前面说的要把子宫附件全部切掉的那个大手术比起来，是个很小的手术了。小玉和小万，总算放下了心。 可正当小玉要做手术的时候，小万被他们单位派到库市去出差。没办法，人在单位，即便家里有天大的事儿，工作一天都不能少。 小万本来说，等小玉手术的那一天就回来了，结果到她手术那天，小万他们因为事情耽搁了没回来！小玉自己签了手术同意书！ 这在普通病人来看，是一个很大的事。自己给自己签手术同意书，听上去真挺悲壮的。可小玉因为也算是半个医生了，也并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觉得这只是一件稍微不寻常的事罢了。 而且，小万单位派了个女同事来，全程陪护小玉。还专门有人送饭。 这一点不得不夸小万，他对人实在，人缘儿好，在新的单位已经打开了局面。小玉住院期间，跟他关系好的人，都跑到医院来看望小玉了。小玉手术做完，小万也回来了。所以虽然做手术的时候没有小万在身边，小玉也并没有觉得有多委屈。 当时这个手术，小玉心里是有数的。她的想法是：不管好不好吧，就算10年以后，真的发展到这个癌病变，那时候她也已经40多岁了，再去做手术，把子宫附件什么的全都摘掉，也是可以可以接受的了。 大人们都不太担心了，可壮壮有点吓着了。天天陪在身边的妈妈，突然有几天连家都不能回，还得住在医院里，他心里不免担心害怕，他妈妈得了大病。 小玉在入院前，给小万大姐说，她要住院做个小手术，拜托她照顾几天孩子。小玉没有说太多，就是害怕小壮担心。她观察小壮，小壮悄悄地不说话，脸上有点难过。 后来小玉做完手术，小壮和爸爸、大姑一块儿来医院看妈妈的时候，表现得特别乖巧，一反平时那活泼好动的样子。好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唉，几度风雨几度春秋。谁家的日子能一帆风顺。 第34章 小玉44 小玉顺利做完了手术，之后长期吃保健品，定期复查，每年至少复查一次。医院照顾她，把她从病房调到了门诊，这样的话就不用倒班了，对身体就好多了。直到现在，小玉已年近50了，这个病也没有怎么进展，甚至情况比之前还好一点了，当然，要想让它彻底好透，是不大可能的。 小玉算是渡过了一劫。 就像雨后彩虹总是十分灿烂，“劫后余生”也十分美好。小玉一家三口过上了相对正常而轻松的生活，大人上班小孩上学，整个家庭的各项关系理顺了，日子就好过了。 小玉的心里面轻松了，有了自己休息时间和娱乐的时间，可以放松放松，不用绷那么紧的弦了，也不像以前那么焦虑了。 虽然，这个家肯定比寻常老百姓的家要忙。两口子，一个是警察，一个是护士。警察同志每三天就要在单位值一次班，晚上不能回来，那总比以前在前线一两个月都回不来，要好多了呀；护士同志呢，碰到有病人快下班了来就诊，也必须得要加班的，但也比那时候在病房里倒班的时候好多了。 本来这个家里还是比较平稳的。是的，和平年代还是比较平稳的。但后来碰上了疫情，这个家的生活又被打乱了。 那场持续三年的突如其来的疫情大家都知道。那时候最忙的是什么人呢？就是警察和医护人员。小玉家两个人，都摊上了。 有好几个月，小玉和小万在上班的时候被各自隔离在了自己的单位，虽然家近在咫尺，也不许回家。两人根本顾不上小壮了。 小壮被临时送到了大伯家。学校也不让去上课了，大家都在家里上网课。大伯只能管他吃住，学习是一点也管不了的。 这三年正值小壮高中三年，可想而知，他的学习成果不怎么样。后来高考考了个二本，考进了河北的一所学校。 小壮去上大学了以后，小玉才算彻底放松了。普通中国人的家庭似乎就是这样的，孩子辛辛苦苦寒窗十二载，考上大学离开家，父母一半的担子算是卸下了。 小壮在初中的时候，小玉发现他的右耳后面长了一个小小的疙瘩。刚开始以为是一个脂肪瘤，小玉也没太担心。后面小疙瘩又长大了一点，小玉有点担心，把他带到医院去看。医院诊断他那个病全称叫做“嗜酸性淋巴细胞肉芽肿”，其实就是一个良性肿瘤。 但这个良性肿瘤是免疫系统的病，又叫“木村病”。这就很麻烦了，免疫系统上的疾病一般不大容易根治的。 这个病以前在我们国家的发病率不是很高，只是近几年以来，各种方面的原因吧，各种怪病都出来了，这个病的发病率比以前高得多了，而且得了以后很难被治愈，所以是个令人特别讨厌的病。 小玉当时还把小壮带到医院去，想当做一个脂肪瘤切掉。结果发现，她们医院的水平有限，做不了这个手术，只能取一块组织做病检。结果就是这个病。 小玉和小万刚开始听到小壮得了这个病的时候，特别不能接受。生活为什么就不能顺利一点？！ 第35章 小玉45 生活教我们，必须认清现实，医院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即便这个疙瘩能切除掉，它还可能会再生。唯有得病的个体，自己在生活上注意，增强抵抗力，提高免疫力，尽量控制它再长大。 小玉从三虎那儿买了很多保健品，盯着小壮吃。保健品还是有一定的效果的，初中三年加上高中三年，小壮的那个疙瘩都没有怎么长大，小玉觉得还是比较欣慰的，稍稍放下了心。 但是上大学以后就不一样了，小壮毕竟是个孩子，没有人看着他，他的自律性和自我意识还没有觉醒，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病有多严重。仅仅两年时间，小壮耳后那个疙瘩就比以前大了两倍，病情进展快多了。 小玉看着非常担心。医生也说，如果小壮再不注意，长得更大的话，做手术把它切掉是不可避免的。但手术做完以后，还要做好几个疗程的放疗，对身体损害非常大。 而且，做完放疗以后也只能解决局部的问题，它还有可能从别的地方重新再长出来。所以这个问题其实挺严重，虽然不危及生命，但是它老在各个地方长，肯定对身体会有影响的呀。真是个烦人的问题。 小玉和小万准备等小壮放假回来，好好跟他谈一下这个事情。这个病要求饮食和作息要规律，要多运动，以提高免疫力，还要多喝水，注意排毒。而这些小壮在上大学期间肯定一样也没有做到，所以他这个疙瘩才不停地长大。 而且，小玉给他买的保健品，他也没有好好吃。 所以说小壮虽然上了大学，虽然也满了20岁了，但是他还完全不具有一个大人的心性，没有想到也无法为自己的身体负责，更无法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现在孩子不在身边，小玉他们想管也管不上，只有等他放假回来，跟他好好谈一谈。 这一次一定要跟小壮说清楚，把话跟他往狠里说，如果哪一天真到必须要做手术的地步，他谁也不怨不了，只能怨他自己。 如果他最终走到那一步了，那他该受着就受着，这是他自己做的选择，是他必须要接受的结果。 自己唯一的儿子得了这么难搞的病，小万也非常着急。他加入了一个关于木村病的微信群，想从里面找到一些新式的治疗方法。 现在有一些药物可以控制这种病，是西药，进口的，很贵，这种药可以控制这个肿瘤的生长，但还是不能根治，治标不治本的，其实根本还在小壮自己身上。 小壮还有两年多的大学生活，小玉他们只有看他自己有没有注意的意识，有没有治疗的意愿，看看这个病情的进展吧。等他毕业的时候，如有必要的话，还是要到好的大的医院去看一看。目前只能如此了。 现在，小玉总算有时间更细心地关注自己的身体了。随着岁数越来越大，她的体重偏高，血压也越来越高，吃上了降压药，真要好好养身体了，好多方面不注意都不行了。 人年龄一大，真就不像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是想吃什么吃不着，现在是能吃也不敢吃了；以前是想运动，没有时间运动，现在是有时间运动，不想动了。人生，总是充满了矛盾呀。 人过50回头看，就会发现，这一生过得太快了。最美的年华就那么几年。之后就是为了生活在奋斗，在努力，等你放松下来的时候，你已经老了，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 所以我们更要珍惜当下，珍惜眼前的生活，每天调整好心态，尽量健康、愉快过好每一天，才是硬道理！ 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第36章 旅居1 在工作到第26个年头的时候，二狗她们这个国企单位平地一声惊雷，出台了一项政策 这个政策规定：在工作满一定年限以后，可以办理离岗歇业、内退等等手续。就是说，你可以不用上班了，但还有一定的收入，直到正式退休的年龄，再办理退休手续。 二狗一看，这个政策正合我意啊！她早就对国企里那种斗来斗去的工作环境厌烦透顶，工作成了她的鸡肋，之前想走又走不了。 现在好了，国企为了解决人员冗余的现状，出台了这个政策，就是要鼓励员工离岗。 刚好二狗的儿子也于去年考上大学了。二狗已经没有必要，非要待在泥山镇了。 二狗的爸爸已于7年前去世，二狗自己于5年前离异（就是说她已没有配偶了）。这两个最重要的，也许能阻挡二狗提前退休的人，都不在了。 至于妈妈，妈妈在二狗小时候的世界中主要负负责生活，而事业上的一些重大事件，二狗只参考爸爸的意见，所以妈妈的工作是很容易做的。就是妈妈表现出强烈的不愿意，二狗甚至可以先斩后奏，再慢慢做她的工作。 那就只有一个人，需要再交代一下了。 二狗给儿子打了电话：“儿子啊，妈妈我提前退休了。” 儿子：“啊？为什么呀？妈妈，我还在上大学呢，还没上班拿上工资呢，你怎么这么早就退了呀？” 二狗：“儿子你放心，不管妈妈上不上班，你的生活水平不会下降，我每个月该给你多少生活费，一点都不会少，你好好学习就行了。” 儿子：“好吧。那就没关系了。妈妈你保重身体，好好玩吧。” 二狗飞快地办完了所有的手续。她的关系被落在了第二退休站。以后就从这里“领米面油”了。哈哈。 二狗还是有点感慨，她在48岁的时候，就“光荣”地成了一名准退休人士了。 是的，要到55周岁才能办理正式退休的手续。那时候，她才算正式退休。现在只属于“内部退休”。 退休，意味着你的社会角色已几乎没有了。你将退出“江湖”，过一种相对意义上来说，更加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以不用工作，却还有一定的收入，能自己安排自己的时间，以一种自己觉得最舒适的方式生活。这是二狗盼望已久的。 在办手续之前，她已经跟一个朋友取得了联系。 这个朋友，就是之前提到的大周，那个对人十分善良热忱，愿意跟二狗挤一个上铺的胖姑娘。 她在差不多十年前就辞职了。这些年她一直在往外面闯荡，干了很多种工作。 两人之前关系很好，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着联系。二狗现在也成了一位自由人士，退休以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周。 二狗非常信赖大周，两人都是自由人士，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又都是单身。种种条件都符合。 她要去跟大周“混”了。 她的生活即将拉开全新的一幕。 第37章 旅居2 在二狗办完退休手续的同时，大周刚刚结束了在省城的工作。两人相约一起去内地。 本来是想坐火车去的。结果大周的妹妹小周帮她一查（大周不太喜欢看手机，小周号称是她的秘书），发现飞机票跟火车票差不多的价，而飞机的时间要短得多。那就坐飞机吧。 所以，在办完退休手续的第二天，二狗就坐大巴车来到了省城，与大周汇合了；第三天，她们坐上了飞机，“扬长而去”。 坐在靠窗的位置，欣赏着绝对真实的蓝天白云，看着座位前小屏幕上的海拔数字，二狗心中感慨万千。 是的，这是真实的，工作生涯结束了，退休生活开始了。 26年的工作生涯！ 退休生涯将会有多少年呢？ 二狗无比激动地拍了蓝天白云和飞机上小屏幕的照片，一下飞机就酸不叽叽地发了个微信朋友圈：“这是在英尺高的浪漫。。。” 她们到内地的第一个落脚点是兰州。从兰州再倒车，到一个县城，最后到达一个村子里。 大周有个朋友海兰的家在这个村里，之前这个朋友数次邀请她到这边来玩，大周说，一旦到内地就一定会去她们家。 现在是大周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这个村子在甘肃省与宁夏省的交界处，实际上是属于宁夏市管辖。 倒了两趟车后，大周与二狗在县城下了车，海兰骑着“三蹦子”来接她们。 海兰是个朴实的回族妇女，她一身村妇打扮，头顶上裹着头巾，嘴唇起了皮，嘴角还有白沫，壮实的身体，精神头十足，脸上永远挂着爽朗的笑，一看就是那种家里家外忙个不停的能干的主妇。 她一只手抱着娃，一只手熟练地操纵着三轮车。二狗和大周“飘大厢”，客货混装，跟她一起回了家。 路上还不错，都是柏油路，国家这一点好，村村通马路了。 三轮车驶过了车站，驶过了热闹的农贸市场，驶过了小学和中学，又经过了一片树林，跨过一条小河，最后进了海兰的家门。 海兰的家，是在她们家的宅基地上盖起的新房，一溜四间大平房，白墙红顶，家里铺的80x80的浅色大瓷砖，屋里有暖气，还有卫生间，房屋的那一头是很大的厨房。这条件相当不错了。 在房子的前面就是三亩大的菜地，想种啥菜都可以。二狗看了一下，比当年自己父母家的菜地还大了一倍。呵呵，农村别的不大，就是地大呀。 海兰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女儿，已经上小学了；小的就是她手里抱着，时刻离不了手的男娃，刚刚两岁。 海兰安排大周和二狗住在房子里面的套间，套间还带个小厕所，在农村可以算是“豪华套房”了。 海兰的老公在外地打工，不在家，女儿周一到周五在学校住校，周末才回来。 没有男主人在家，只有海兰和孩子们。二狗和大周一下觉得自在了许多。 二狗在这里住了将近一个月，真正体会了一把农村生活。 美好的农村生活即将展开，二狗对一切充满了好奇。 第38章 旅居3 二狗出来散步，发现海兰她们村和别的相邻的村，都是镶嵌在连绵不绝的山脉里的一个个小平地窝窝里，像一个个小娃娃，被大山抱在怀里一样。往远望去，就是一个一个的山头，山脚下土地稍微平整的地方，座落着一个一个的小村庄。 这像是黄土高原常见的山，就是土山，山上没有多少植被，缺水。土质松软，走在上面一步一个脚印。就是从山上滚下去，估计也不会受伤。 村和村之间，有简易的柏油路或者是土路相连。有的山坡，向阳的一面被开垦成了梯田，一层一层从山脚往山顶蔓延，种着农作物，看上去十分壮观。二狗真没想到，在宁夏的深山里还能撞见梯田。意外之喜。 二狗后来查地图，发现这是六盘山的余脉。不禁想起毛主席的那首十分壮观的词： “清平乐 六盘山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 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 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 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毛主席写的是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走到六盘山已经“行程二万”了。复习了一下这首词，二狗也禁不住心潮澎湃，心想我现在也已经退休了，我要去做我最喜欢的事了，那就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地”无数！哈哈。 二狗走在山间不宽的道路上，好久碰不到一个人。有时候走着走着，前面忽然飞起一只野鸡，离自己只有两米远都没有发现。不对，那应该叫雉鸡，因为尾巴是彩色的还很长，这鸡能从平地上一路振翅高飞到一棵野果树的枝头。二狗目测了一下，它飞了大概有十几米。 走在山坡上和山路上，只要走得不太远就不会迷路，如果你怕迷路的话，你往山脚下看，就能找到村子。 后来，二狗和路上碰到的一群羊及牧羊人一起回了村。牧羊人是一位精壮的汉子，穿着对襟白色无袖夹衣，披着外套，头顶上系着白羊肚手巾，嘴巴一圈留着小黑胡子，一只手拿着旱烟袋，一只手拿着牧羊鞭。他很好奇地问了二狗很多问题，问她住在哪一家，干啥来了？ 二狗说：“我来旅游，玩！” 牧羊人一脸纳闷儿：“玩？我（方言，四声）们这有啥好玩滴？” 二狗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看看，东看看西看看。”说完哈哈大笑。 第二天，海兰放下手里的农活，尽地主之谊，带着她们去水库边上玩。 在这一片山的深处也没有什么风景点，水库边是她们当地人经常去玩的一个地方。 海兰说，水库是她们的生活命脉，无论是吃水还是种地，用水都来自这个水库。 这个水库不是很大，就是在深山里的一个海子，可贵的是水质非常的清澈，水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非常美丽，如梦如幻。 在水库边上有碧绿的草坪。海兰拿了一块花布铺在草坪上，在草坪上放些随身带来的瓜子、花生和点心等，她们坐在花布上。吹风、看水、聊天。 二狗坐不住，就站起来绕着水库走，踩在柔软的碧草上，吹着微微的风，看着像镜子一样的水面，呼吸着绝对纯净无污染的空气，二狗觉得自己的心非常宁静，就可以那样一直走下去。如越走越开心，不知不觉唱出了那首老歌：“清灵灵的水来，蓝格莹莹的天。” 第39章 旅居4 一天，海兰带着她们去挖地皮菜，说是要包地皮菜饺子。 海兰仍旧骑着三蹦子。这个三蹦子很厉害，本身并不大，但是后斗的边上一圈可以坐很多人，至少能坐6个人，特别方便，后斗中间空的地方再带上一些袋子呀，和小铲子什么的，齐活，走人。 在村子的后面，沿着山坡，开垦出了一片梯田，梯田上种着一排排的果树，二狗记得好像是山核桃树，就是那种很小的，成熟了以后，可以捏两个在手里不停地转着玩的那种山核桃。 在树和树之间长着很多的地皮菜。海兰说，因为村里要定期给这片果树浇水，地面比较湿润，地皮菜就长出来了，别的地方是长不出来的。 二狗她们一人拿着一个袋子，一人占据一片地方，就开始挖地皮菜啦。地皮菜是贴着地皮生长的，个头很小，有点像苔藓类的植物，又像绿色的小木耳一样，软软的，墨绿的，透明的小叶子看起来很可爱，挖起来很慢。 二狗她们在挖菜，海兰两岁的小儿子在那儿开心地玩儿。他试探着从梯田的边上伸出脚去，慢慢往下滑，整个身子往下呲溜，溜到下一级梯田上，然后再如法炮制往下下一级梯田上溜，玩得可开心了。 二狗爬上这片梯田的山顶往下看，只见不大的村庄，一排一排的土平房大院，排列得挺整齐；紧挨着平房就是田地，一畦一畦的地，被田垄分割成或大或小的一个个方块，也非常整齐；在田地的边上种着一圈大榆树，像士兵一样守卫着田地；农人们在地里劳作，狗狗们在田睦间欢快地跑来跑去。这是这是一幅多美的农村画面啊！ 二狗和大周挖得慢，海兰挖得很快。大约一个小时吧，几个人一人收获了一塑料袋，合起来不少了，海兰说，可以了回家吧。 回到家了以后，二狗一看，自己挖得最少，有点不好意思，便自告奋勇地说：洗菜的任务交给我吧。 地皮菜很难洗的，因为紧紧贴着地面生长，就粘上了很多泥沙，要清很多遍。海兰拿出了三个大大的不锈钢盆，二狗倒腾来倒腾去地洗，洗了好多遍，才差不多洗干净了。 二狗洗菜的时候，海兰也没闲着，去和饺子面，大周也没闲着，去打鸡蛋。 菜洗好以后还要剁一剁，把它尽量剁碎一点。之后跟炒好的鸡蛋拌在一起，就是饺子馅了。 然后就是包饺子。海兰擀饺子皮贼快，她一个人供应一两个人，两个人都包不及。二狗包的饺子，一个个都趴在那里睡大觉；海兰和大周包的饺子，一个个坐得稳稳的。大周老师虽然包得不快，但她手巧，会花样，包了好几个鱼尾巴饺子，挺漂亮。 二狗一看不好意思了，说我去烧水下饺子吧。她在烹饪这一块实在不行，只能当小工打下手。 山里的地皮菜，是纯天然的野菜，味道非常鲜美。地皮菜饺子真的非常好吃。此食物可遇而不可得，二狗以后再也没有吃上啦。 第40章 旅居5 这一天逢集，海兰说：“我带你们去赶集吧。” 三蹦子再一次出场。集市是在镇上，不远。这一天天气好，阳光灿烂，微微的风，又是周六，海兰的大女儿摆琴也回来了。一行人，坐“专车”，高高兴兴去赶集。 集市挺大，吃的穿的用的，还有卖牲畜的，各种农机具等等，什么都有，非常热闹；卫生状况不是特别好，到处有空塑料袋，食物外包装袋等等垃圾；没有卖猪肉，这是回族同胞聚居区。 二狗觉得这集市上的饼子特别好吃。饼子有香豆子味的，椒盐味的，五香味的，胡麻味的，太合她的口味了，又好吃又便宜，甘肃宁夏一带的饼类面食的确做得非常好，这个名气不是盖的！ 摆琴说，前面那一家的凉皮子和杮面团才好吃。那就去吧！ 一行人过去一看，果然是“网红”小吃店，排了长长的队伍。要想吃上一碗凉皮子，得等半个小时。 那也要等。二狗排队凉皮子，大周排队去买杮面团。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碗凉皮子。面皮薄而透明，非常筋道，味道香辣而不很辣，跟石市的凉皮子比起来，面更筋道，面香味更浓郁。好吃。 杮面团，是在面里加上柿子肉一起烤出来的一个个小饼，又香又甜又糯，太好吃了。缺点是走不出宁夏，别的地方买不到了。 二狗逛着逛着，又看到有卖甜?子的，就是用麦仁做的醪糟。这个又能喝里面的甜汤，又能嚼麦仁，吃起来别是一番滋味，二狗是头一回吃到，也觉得非常好吃。 二狗逛着逛着，逛到市场边上，看到一家做食用油的作坊，把她迷住了。就进门去看看。 二狗看到了很多很新奇的东西，是榨油用的机器和工具。店老板很耐心地给二狗讲榨油的原理和流程，并介绍那些机器和工具是怎么用的。店老板说，他们这是20年的老作坊，但二狗看着这店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心下暗生敬佩，看着价格也公道，就给海兰家打了一瓶菜籽油，海兰说菜籽油炒菜最香。 海兰买了一些瓜子花生，还有点心回家。这些东西的价格跟泥山镇的比起来，要便宜一点，但味道一般般吧。 大周老师格外与众不同。她不买吃的也不买喝的，而是让海兰带着她找到一家裁缝店，买了很多尺布，就是那种最便宜的白色粗布。 大周老师是学工艺美术的，也会画画，也在云南学过扎染，她要把这些布买回去以后染成她想染的颜色，然后再用布给大家做衣服和裙子。 总之，这个村镇的集市还是挺热闹的，没有很贵的东西，但是老百姓需要的东西基本上都有了。而且一周只有一次，所以人挺多，大家趁机聚集在一起，像过年一样，给农村人枯燥的日常生活带来了热闹的气氛。孩子们尤其喜欢，到了集市上，摆琴和她的小弟弟开心极了，又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多好呀。 第41章 旅居6 回到了家，大周就开始用皮尺给每个人量尺寸，记在小本本上。 这时是阳历5月份，天气渐渐地热了，大周要给女士们做短袖上衣和裙子，给小男孩做裤子，迎接夏天。 大周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大大的箱子，里面随身带着各种各样的染料，她想染成什么颜色就染成什么颜色，想染成什么花纹就染成什么花纹，可厉害了。 一匹看上去毫无特色且价格低廉的白粗布，经她的手做成衣服后，变成了高攀不起的样子，而且是“孤品”，独一无二。厉害吧。 大周还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她随身带着一把电子琴，每到傍晚的时候，有一个小时雷打不动的练琴、唱歌时间。她会用双手一起弹，弹和弦。这一招很厉害，二狗学了好几次都没学会，放弃了。 但二狗喜欢唱歌。有时候就跟着大周一起唱歌，唱的都是教会的歌曲。二狗最喜欢的一首歌是《风中的白鹭鹚》： “风中的白鹭鹚，你说些什么？ 你飞过稻田，是否闻到那香味？ 。。。。。。” 唱这首歌的时候，二狗仿佛看到了一群美丽洁白的白鹭鸟，伸着细长的洁白的脖子和细长的黑色的双脚，翅膀缓缓地扑棱着，以优雅的姿势飞过稻田上空，怡然自得的样子。这画面很好看。 海兰赶集回来了，说是要给大家做叫花鸡。 叫花鸡？二狗只在电视上看到丐帮帮主洪七公做过，没想到海兰也会！厉害了。 海兰真的会做。而且说做就做。 她先抓了家里的三只大公鸡杀了，洗干净，把调制好的调料，在鸡身上里里外外都抹均匀了，腌上。 又从外面寻了几片大大的叶子回来，用叶子把鸡一只一只地包起来。再在外面包上锡箔纸。 又和了一些泥巴，糊在锡箔纸外面，糊得严严实实的。 把这些都做完以后，她拿出铁锹，在自家院子里的地上挖了一个比较深的坑。这中间二狗也上去帮忙，帮着把这个坑挖深。 然后点火。在这个坑里把火点着，烧了很多的玉米杆和葵花杆，等到明火都熄了，只剩下闪烁的热热的灰的时候，就把三只叫鸡埋到灰堆里面。 原来，这就是叫花鸡呀！ 哈哈，开了眼界了。 二狗还不放心，问：光凭那些灰，能把鸡肉烤熟吗？ 海兰说，放心吧，没问题，我烤过，可以的。 差不多过了有三个小时吧。 这时候天差不多完全黑了，海兰说，可以了。 灰已经凉了，海兰不用手套了，徒手拿出了叫花鸡，扒开锡箔纸、一层干泥巴还有草叶，还没有完全打开的时候，一股鸡肉的香味就扑面而来，瞬间飘满了整个院落。 你别说，这鸡肉味带着植物叶的芬芳，还真好吃。就是稍微咸了点，可能是盐放多了。 二狗她们吃了一只鸡，就着面条，吃饱了。自己家养的鸡，挺大的，分量很足。 海兰随手把另外两只鸡放在窗台上，说，就放在这里凉吧，我们明天再吃。 可第二天早上起来，出事了！ 海兰和二狗都发现，窗台上怎么只有一只鸡了？！ 明明两只鸡都放在那里的呀。 海兰说，不应该有人来偷呀，我们这里民风淳朴，东西很少有丢的，而且家家都养鸡，叫花鸡又不是多么稀罕的东西。 大家正站在院子里唠叨着，只见一只半大的黄狗，贼头贼脑地站在海兰家院子的大门口，往里张望。 海兰突然大声喊：“是它！是它偷的！”快速往门口跑去。众人也跟着往门口跑。 大黄看见人过来了，吓得一溜烟跑掉了。海兰她们追到门口，看到门口围墙边的空地上，有叫花鸡的“残骸”：锡箔纸，树叶等。 原来这只狗被鸡肉的香味吸引来了，趁着夜色的掩护，溜进了院内，偷了一只鸡吃掉了。美味下了肚，回味无穷，还想再吃第二只呢。 唉，我们辛辛苦苦做了三只叫花鸡，一只竟然被野狗给分享了！可惜了！ 第42章 旅居7 风景点（水库）逛过了，赶集也赶过了，该玩的都玩了，轻松的日子过去了，天气也一天天热起来了，要开始种菜了。 种菜首先要翻地，要把家里两亩地全翻个遍，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 海兰家院子里的地还不太硬，但也不是特别松软。用那种大圆锹，一脚踩在锹背上，狠狠地往地里挖去，直到整个铁质锹身都没入土里，再使劲用双手抓紧锹把，把这锹土端起来，反扣回刚刚挖出来的那个坑里。这就叫翻地。 那天睡完午觉后，二狗开始翻地。原本雄心勃勃，想把窗户旁边那块地整个翻一遍。没想到翻了还不到一半，就累得气喘如牛，胳膊痛得不行，腰也痛了。 海兰忙活完了过来，看到二狗这熊样，笑笑说，你先休息会儿吧，我来。 她到小库房里拿了一个大大的方锹出来，然后一大口唾沫吐在左手手心上，两只手搓了几把，端起锹把，开干。 海兰边翻着地边跟二狗闲聊天儿，不费吹灰之力，翻起地来如行云流水，动作协调好看，很快翻出了一大片地，比二狗翻得深，比二狗翻得大。 二狗暗暗惭愧，心想以后在家里种地绝不能搞这么大，弄一小块玩玩就行了。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翻了一下午的地，二狗觉得浑身的骨头架子要散了，那天晚上早早睡了，连手机都没看一眼，进入泥黑的睡眠，一觉睡了9个小时，睡到太阳照屁股，大周说，你都打呼噜了。 丢人！二狗以前可从来没打过呼噜呀呀。 大周手巧得很，但是她身体不大好，手上没劲儿，根本就翻不了地，只能干些别的轻活。 她给南瓜搭了一面大大的竹架子，到时候南瓜藤顺着架子爬上来，一个一个的大南瓜吊在架子上，肯定特别好看。 海兰把家门口的两亩地搞成了很多很多的小格，每个格里种上各种不同的菜，豆角，辣子，茄子，西红柿，黄瓜，香菜，菠菜，韭菜，南瓜，葫芦，冬瓜，黄豆等等，啥菜都有。 在菜地的一角，还种了一片向日葵。说起种向日葵，海兰给我们讲了个笑话。 “去年我跟我妈家一起种的向日葵，我们同一天种，结果她们家的向日葵都长了好高了，我们家还没出苗。 我就奇怪了，我们用同样的种子，在同一天种，怎么我的老是不出苗，她们家都长那么高了？ 后来我妈说，你是咋种的，葵花籽的头朝上还是朝下？我说朝上呀。 我妈说你傻呀，头要朝下它才能往上长，要不然它就往下长了！ 我把土挖开，看我的葵花籽种子，果然一个个都往土里面钻呢，都钻了好深了。怪不得长不出苗来！” 哈哈，种向日葵，还有这样的学问！二狗头一回听说，“涨姿势”了。 在种黄豆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海兰用锄头在翻过的地中间豁出一道沟，二狗在后面撒上黄豆粒，再用土埋上，再浇点水，这就是种黄豆。 二狗刚把黄豆粒撒上，大周过来说，饭做好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干。 海兰和二狗回屋吃饭。刚把碗端在手里，海兰突然站起来冲出了屋子。 大家也纷纷出了屋子。只见海兰嘴里喊着“欧拾欧拾”，蹲下身子，随手抓起小土坷垃、小石块往地里扔。 原来是一大群麻雀，闻到了黄豆的香味，过来“偷袭”黄豆了。 海兰边赶边说：“这些麻雀的鼻子可灵了，它们在好远都能闻到豆子的香味，你要是不赶，它们能把你撒的豆子全部吃完。” “那可不行，吃一点可以，全都给我吃完，我们吃啥呀？”二狗暗暗地想，于是赶紧跟着赶麻雀了。 大周学过油画，也学过工艺美术，比较注重美学。我们种菜，她想种点别的。 她建议海兰，在大门的两边，种上两排冬青灌木，在灌木边再种上一排刺梅花。一旦种活了，海兰家房子的美感就会整体上一个台阶。 大周之前在省城开过幼儿园，海兰是她手下的员工，对大周的话言听计从。于是，海兰又从集市上买来了小松树苗，和二狗花了半天的时间，在家门口硬硬的地上挖开了两条浅沟，种上了松树苗。 门口的地经常走路，踩实了，挖起来更硬，二狗又给狠狠地累了一下。 在她们挖沟种树苗的时候，有街坊邻居扛着铁锹路过，问：你们这是干啥嘞？ 海兰笑着说，种树苗子。 邻居露出疑惑的神情：真是吃饱了撑的，种这个干啥嘞？有那个劲儿还不如再种点菜。。。边说边鄙夷地走了。 海兰，二狗和大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着哈哈大笑。 至于刺梅花，造价太高，不种了。 第43章 旅居8 到5月底的时候，要种土豆了。 海兰买来了土豆种子。所谓土豆种子，就是一块一块的土豆块，每个上面有一颗发出来的小芽芽，没有这个小芽芽，就只能叫土豆块，不叫土豆种子了。 二狗问海兰：“何必要出去买呢？那么贵，我们自己在家里做土豆种子，就好了呀。” 海兰说：“这个很麻烦的，要每个土豆块上都要长出一个小芽来。而且这个土豆块上还泡的有农药呢。” 二狗：“啊？咱们自己种土豆自己吃，还要泡农药？” 海兰：“要泡的，因为地里也有一些虫子，你要不泡点农药的话，虫子会把土豆块吃掉，就长不出来土豆了。”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打农药化肥的问题。二狗知道，海兰她们村主要的农作物就是蔬菜，以给城镇供应蔬菜为主要的挣钱方式。 二狗：“是不是所有的菜都要打农药啊？” 海兰：“是的，而且是不止一次，要打很多次。” 二狗：“啊？为什么要要这样啊？那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不打农药的蔬菜了？” 海兰：“肯定是的。谁会种菜不打农药呢？不打农药的菜，产量低，长得也难看，像营养不良似的，而且还长得慢，你拿出去卖没人要啊，你还亏本。” 二狗想哭。没办法，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问海兰：“那什么菜打的农药最多，什么菜打的农药最少？” 海兰：“二狗你记住啊，凡是那种包心的菜，打的农药最多，它包一次心，为了让它长得好，就要打一次农药，包一次心，就要打一次农药。像莲花白呀，白菜呀，这些菜打的农药可多了。芹菜打得最多，你不打药它就不长呀，它长得慢呀。别人的菜都长熟了，都拿到市场上去卖了，你的菜还没有长熟，你不就亏本了吗？你到哪挣钱去？ 像那种埋到土里，在土里长的菜，它打农药就打得少。因为它已经在土里了，没有机会打了呀。像土豆呀，红薯呀，萝卜呀这些。它在土里长的，农药也打不到这些菜的身上去呀，所以就不用打了。” 二狗：“那你不是说，土豆种子也打药了吗？” 海兰：“二狗呀，打药这个事，咱们要一分为二地看。这就像人生病一样，那你一旦生病了，你怎么可能不治病呢？或者说，你也可以事先吃一些药，来预防疾病的发生啊。 像土豆种子，你先给它打一些药，它到了土里以后，别的虫子就不敢来吃它了呀，那它才能活下来呀，有些药是必须要打的。 所以对于种菜种庄稼，都是一样的，有些农药化肥是应该打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人们往往给菜打了太多的农药化肥，就是为了让它长得更快更大。是把农药化肥用过量了。” 二狗：“所以你们自己吃的菜，也会打一定的农药化肥，是吗？” 海兰：“是啊，不过我们是能不打就尽量不打，少打，因为是自己吃的嘛，农药化肥，虽然专家说它到了一定时间以后就可以降解，说是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但它总是不太好的嘛。” 二狗懂了，唉，即便在偏远的农村，也未必是一块净土啊。 二狗和大周又讨论了一番，两人一致认为，深山里的小村庄，空气是最好的，几乎没有污染，因为这里没有任何的工业，但是水和土壤就不一定了。 因为地球上的地上地下水都是相通的，虽然是在深山老林里，这个水未必就没有被污染，那水一旦受到了污染，土壤肯定也受到了污染。 唉，要想找到一块完全的净土，几乎不大可能喽。 第44章 旅居9 二狗发现，这个村里种的最多的就是芹菜。芹菜是她们村卖得最好的菜，所以很多家都种芹菜。 种了土豆以后，连着几天都下雨。海兰说：“老是这样下雨就糟糕了，芹菜就会死，就得补种，成本又增加了。” 有一天，海兰和二狗一块儿到地里去。天还下着毛毛雨，碰到了海兰的邻居，一个30左右的男人。 这个男人打着伞，正在看他的地。 海兰问他：“菜出苗出得怎么样？” 那个人说：“老这么下雨，气温低呀，菜出不来苗。看样子又要补种了。” 海兰说：“你啥菜补种了？” 男人：“芹菜呀，芹菜我都种了两次了，看样子还得补种一次。” 唉，二狗想，农民也不容易呀。他如果不打农药化肥，菜长不好，他哪能挣得来钱？本来农民挣钱，就够不容易了。 二狗无语。心想，以后还是尽量去买有机蔬菜吃吧。 村里分给海兰家有三块地，分别在三个不同的地方。二狗就奇怪了：“干嘛这样分呀？一家的地，分到一块儿不好吗？方便人家打理呀。” 海兰：“是这样的，村里的地，按照优、中、劣分成了三类，再把每一类地，按照人头平均分配到每家。所以我家这三块地，也分成优、中、劣三等。” 二狗跟着海兰下地。地里都种上了农作物，分别种上了棉花、芹菜和玉米。二狗她们去地里主要是除草，还有浇水。棉花地和芹菜地，海兰很重视，侍弄得很精心；至于那块最偏远，土质也最差的地，海兰种上了玉米，也不是很管它，就像后妈养的孩子似的。 给棉花和芹菜除草，是拔草，得弯下腰，把小小的草都拔掉。干这个活儿可不轻松，蹲一会儿，腰也累了，膝盖也酸了。 给玉米地除草那是锄草，用锄头锄就行了。由于不常来，玉米地里长满了荒草，二狗觉得草比玉米苗还多，她俩锄了好长时间，还没有锄完那一小片地，吃了午饭就过来干，一直干到天都擦黑了，才勉勉强强把这片地搞完了。 这一片地在山里面，跟村子隔了一段距离，海兰是骑着三蹦子带着二狗来的。在来的时候，二狗看见更远的山里，在一棵大树下还有一片地。地里长得好像是土豆秧，绿油油的很茂盛，很好看。 二狗问：“这么远的地方还有人种地呀？” 海兰：“这是那些勤快人自己在山里开的荒地，不是分的地。” “啊？开荒很不容易吧？” “是啊。肯定不容易呀。以前这一片都是生地，要把地彻底翻过来，翻好几遍，把石头呀硬的东西都要拣出来，然后还要浇水，浇好几遍。然后等晒得差不多干了才能种地。” “浇水咋办呀？” “新翻的地，浇水确实是个麻烦事，要拉水过来浇呢。” 二狗想想都累，这些人真是勤劳肯干呀。 地里的事捣鼓得差不多了，人就闲下来了，二狗没事就到村子里和村子边的山上去闲逛。 大周是个宅女，她能一整天都待在家里，不出来也不觉得闷。二狗就不行，她一天不出家门，不在外面走一走，她都觉得难受。 有时候，大周勉为其难地出来，陪二狗在村子里走走。 这个村子不大，大部分人家的住宅都很朴素，也就是一层的砖房，外表没有什么修饰。但可以看出来，很多家都翻盖了新房。看样子农民的生活还是在慢慢变好了。 在村子里转着转着，二狗还是有所发现。有一家是个小二层，外墙上画着很多精致的壁画，画的是喜鹊、桃枝、鲜花之类的内容，还有典雅的门楼，楼上木榫交错，二狗不懂，但是感觉工艺很精湛。 整个楼房看上去破败了，没有人住，楼顶有部分坍塌了。 “这儿以前，一定是地主或者是巴依老爷住的地方！嗯。”大周背着手，仰着头观看了半天，得出了结论，边说边狠狠地点头。二狗也表示同意。 从山上下来的那条小路边，有一户人家，圈了很大的院子，围墙就在路边。围墙顶上，一溜儿整齐均匀地摆放了几十个白色的酒瓶子，酒瓶子是红盖子。看着有点意思。也不知道是啥意思，有什么寓意。 有一次海兰骑着三蹦子，带着她们去干什么事儿（忘了），路过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有很多很多的土堆，土堆上长满了绿绿长长的草。 海兰说：“这是我们的墓地。” 二狗：“啊？墓地不是应该离人住的地方很远吗？但这个院子就在你们村子边上啊，旁边就是别人家。” 海兰：“没关系呀，那里埋的都是我们的亲人啊，爷爷奶奶什么的。没什么好怕的呀，墓地就在边上，我们逢年过节烧纸钱呀什么的也方便啊，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的。” 呵呵，好吧，各个地方的风俗都是不同的吧。 第45章 旅居10 虽然是关系比较好的闺蜜，但大周和二狗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眼光”，二狗看到的是宏观世界，而大周看到的是微观世界。 举个例子说吧，二狗到了一个地方，一般先看到的是山川、河流、建筑、道路、公园、农贸市场、小吃街等。而大周看到的则是树的种类、灌木的枝条、花和草的叶子的形状等。 所以，当二狗和大周在村子里散步的时候，二狗看到的是那一排一排带着大院的房屋，大周却看到有一家门口种的葱，非常漂亮，有着兰花的形状，叶子弯下来活像美人的兰花指，她忍不住就停在那里拍照了。 她拍它是有用的，拍下了以后，还要把它画在纸上，然后再画在粗白布上，粗白布经过染色，做成衣服，这画就变成了衣服的一部分。 大周能在家里一直宅着，是个典型的宅女，但并不是说她什么也不干。相反，她的手里一刻也不得闲，得不停地干着手工活才行。 这不，除了做衣服，她还在编筐子。 她一到了村子里，就四处寻找能够编筐子的原料，最后发现了一种灌木的枝条，又软又韧，很适合编筐。 所以才过来几天功夫，她已经编出半个筐子了。而且她编了拆，拆了编，一直在改进，想把筐子编得更牢固。 她还计划编完筐子以后，看能不能再找到原材料做草鞋。 当大周坐在海兰家院子门口的小凳上干这些手工活的时候，二狗就像个二傻子一样，啥也不会，只能在手机上看小说。 大周则一边手里干着活，一边嘴上不停地跟二狗讲话，唠叨着一些往事和家常话什么的。两人一人一个小马凳，一动一静，随着太阳光的挪动也不停地挪动着自己脊背的角度，好让背能多晒点太阳，并小心不让脸晒到太阳。 二狗心里满满的是平静的开心。她心想：我终于不用按时按点地去上班了，我终于可以不用非要跟不喜欢的人打交道了，也终于可以不上班就拿钱了，就这样坐在村里的院子里晒太阳，也蛮好啊。 海兰出去忙别的事，一进门看到这个画面，觉得还是蛮和谐的。 但是海兰叮嘱爱在村子里乱走的二狗，说这个村里野狗比较多，你要小心点。 二狗问：“哪来的这么多野狗啊？” 海兰：“以前也没有这么多呀，村子里几乎每家养条狗是为了看家护院，但是你知道的，“猫三狗四”，狗很快就繁殖起来了，而且一胎下好几个，村里人养不起这么多，就把小狗娃扔出去了，慢慢的野狗就越来越多了。 狗也要吃饭啊，它在外面吃不饱肚子，就开始经常闯入村民的家里找吃的。有时候如果一个人碰到好几只野狗在一起，那你千万要小心点。因为饿狗很可能会咬人呢。” 二狗心想：哦，那就跟我小时候我们村一样。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发展成要打狗啊。 二狗问：“村里发生过狗咬人的事件吗？” 海兰：“有把人咬伤的事。我都碰到了呢。” 二狗：“啊？狗把你咬伤了吗？” 第46章 旅居11 海兰：“差点。我那一天是在地里忙活儿呢，我干着干着忘了时间了，天有点擦黑了。我那时候还大着肚子怀着老二呢。正当我准备回家的时候，我看见不远处有一条野狗，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我就有点害怕呀。因为大着肚子，我跑不快。我就在想我怎么脱身呢？那个狗是摆明了想过来咬我呢。 幸亏这时候刚好有一个男人到地里来了。就是你上次看到那个补种芹菜的小伙子，我们邻居。他手里拿着铁锹，他就护着我，我们一块儿回家了，那次挺危险的，我觉得如果那个小伙子不来，我说不定就要被狗咬了。” 二狗替海兰捏了一把汗。心想以后要是自己出门，一定得注意了。 可是二狗还是心痒痒，想出去溜着玩，散步，老让她待在家里，要闷死了。 这一天大白天，她沿着那条上山的路走。这是一条土路，已经被压实了，走起来挺舒服的，不费脚也不费鞋。 这条路顺着山势峰回路转，二狗越走越来劲儿，边走边欣赏种在路边的土豆地和玉米地，土豆已经长出了小秧子，玉米也有半米来高了，看着都挺精神的，就是缺水，到处都是黄黄的土地，绿色不多。 二狗走着走着，有一段路荒无人烟，也没有地了。大概是离村子远了。 那一天阳光很好，微微的风，走路特别舒服。二狗索性再往前走一点，说不定会走到另一个村子里去。 又走了大约一里多路，果然看见了路边的房子。已经到了另一个村的入口了。还是那种土房子土路。门口的地里种的是土豆。 正在地里忙活的应该是那家人的主妇，二狗跟人拉呱了几句，讨了杯热水喝。那位大姐问二狗从哪来的？二狗说：“我从王户村来的。” 那大姐说：“哟！王户村离这不近啊，你是走过来的？” “嗯。我挺能走的，我喜欢走路。” “那你还是早点回吧。这路可远，两个村中间那一段比较荒的地方可能有野狗，你小心点啊。” 二狗：“好的好的，我这就回去。谢谢大姐啊。” 这一路回去二狗就有点儿紧张，东看看西看看，生怕从哪里窜出一群野狗来，步子不知不觉加快了。 等回到村口，看到标志性的那一家人的围墙顶上的一排白酒瓶的时候，二狗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可巧，又碰到了那个牧羊人，刚好也放羊回来。 那个人肩上扛着铁锹，问她：“你从哪过来？” 二狗往后面指指：“我从那条路走过来呀。” “你没有碰到狗吗？” “没有啊，一条都没有碰到。你碰到啦？” “我碰到了呀，五六条呢。” “啊？在哪碰到的？” 牧羊人指指大路旁边的一条小路：“就在那儿呀。我在那放羊呢，它们五六条就冲着我跑过来了，想要咬我呢，我幸亏有这个铁锹呢，我就拿铁锹不停地铲它们，使劲打它们，才把它们打跑的。 你胆子太大了，你啥也不拿，空着手一个人，就敢走这么远的山路，你碰到狗了怎么办？下次走山路，手里最好要拿一个家伙，拿个铁锹啊，棒子啊什么的。” 二狗吓出一身冷汗，自己好幸运啊。以后无论如何都不敢自己走这条路了。自己一个弱女子，就是拿着铁锹出来，碰到五六条狗，那也不好使啊啊！ 一年后，早已离开村子的大周，跟海兰通电话时，海兰说，村里到底是出事了，几条野狗把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吃掉了，等大人找到的时候，只看到了小男孩的头和他的鞋子！ 第47章 旅居12 有一次，二狗和大周作为家长，去参加海兰的女儿摆琴学校举办的运动会。 这是一个常见的村镇上的小学，砖红色的墙，面积不算大也不算小，但看上去校舍都是新的，学校内的植被并不是很多，没有几棵树，几乎没有灌木和草坪。中间是一个挺大的操场，运动会就在操场上举行。 这一天很热闹，操场上到处熙熙攘攘，有学生，有家长，也有前来围观的家长。 二狗过来是纯粹看热闹，但大周因为干过教育，她看的是门道。 大周边看边说：“这个学校组织的太差了。就是一个小学，也没有很多人，你看从主持的老师喊集合，到最后集合到操场，用了多长时间？几乎半个小时了。 这个效率太差了，我那时候办幼儿园，还是几岁的孩子呢，我们全体集合，用不了10分钟。” 她们站在人群边上，继续看运动会，大周老师边看边摇头。 “组织的效率太差了。广播喇叭里说的话没人执行，每件事要说好几遍。统计分数也统计得这么慢。感觉他们都没有怎么准备，事先没有怎么组织，没有好好分工，就开始开运动会了。。。” 唉，这大概就是一个比较偏远落后的村镇学校的现状吧。怪不得海兰说，她们村孩子们学习成绩都不咋样，考上高中的很少。很多孩子，初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学校附近有好几个小商店。在二狗眼里看来，卖的都是一些垃圾食品。有一个小商店是海兰开的。海兰忙的时候，二狗还帮她站过店。 店里都是一些从5毛到几块钱不等的小零食，全是一些工业产品。二狗一边违心地售卖着商品，一边想，孩子们吃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对身体有好处呢？ 可是偏偏在这个比较穷的村子里，每一个出来上学的孩子身上至少有5毛钱，有的孩子身上甚至揣着有3块钱，5块钱，10块钱。家长们倾尽所有，想要对孩子好点。却不知道，孩子们用钱来买这些垃圾食品吃，对身体有害无益。 在村里呆的久一点了，二狗发现，农村是假冒伪劣产品的天堂和集散地。这些东西便宜是便宜，但是质量真不咋地。而这些东西只有在农村，才能找到广袤的市场。 所以呀，现在很多人，都向往着去农村生活，都想着“城里有套房，村上有块地儿”，在城里挣上钱，到农村去花。在成立紧张繁忙的工作之后，周末到农村去度假，这是一种多么理想的生活状态。 但是据二狗的观察，农村并不真的是世外桃源。农村除了空气好，房租便宜之外，还存在很多的问题，比如教育资源落后，医疗条件落后，卫生条件差，观念落后，假冒伪劣产品充斥等等问题。 要想真正在农村受益，估计也只有租个院子，能种菜养鸡，自己种菜自己吃，自己养鸡鸡下蛋，菜和蛋都实现自给自足，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了。 或者说，如果要去在外面买东西吃，你必须要瞪大眼睛去挑东西，如果真正能挑到“走地鸡，散养蛋，不打农药的菜”，那么这些东西的价格估计也不会便宜。 二狗发现，王户村的特产就是粉条，土豆粉条。因为这里是宁夏和甘肃交界的地方，黄土高原的边缘，这样的土壤最适合种土豆，所以土豆是这里盛产的农作物。家家户户都种土豆，吃土豆，卖土豆，还用土豆做粉条。 海兰家前面那一家邻居就开了一个土豆粉条作坊，做的土豆粉条远近闻名，行销附近好几个乡镇，甚至卖到了兰州。 海兰从他们家买粉条，都是一买一尿素袋。二狗吃了海兰做的土豆粉条汤，还有粉条炖白菜豆腐，这种土豆粉透明又筋道，咬在嘴里弹性十足，很好吃。 所以二狗准备买上三袋粉条，带去给哥哥做礼物。 是的，当她发现，哥哥就在离王户村不十分远的地方上班时，决定去拜访一下哥哥。 第48章 旅居13 二狗的哥哥在甘肃省的平凉县工作，离这里不很远，只有不到300公里吧。二狗在宁夏的王户村待了将近一个月，差不多待够了，就想再到别处跑跑，那就就近去哥哥那里转转吧。 是的，王户村虽然好，海兰和村里的人也很朴实，但是天天看到的是光秃秃的黄色的山，山里还时不时有野狗出没，让人害怕。二狗待了一个月，就觉得差不多了，想换地方了。 大周倒没什么，只要她手头有活干，待在哪里都是一样。她天天弹琴唱歌，读圣经，做手工活。到哪里都是一个样子，一点都不寂寞。 走之前，大周的筐子也编好了，还给家里每个女人做了一件短袖t恤，那个小男孩，除了做了一个短t恤之外，还给他做了一条小裤子。该忙的事儿也差不多忙完了，就可以出发了。 去哥哥那里带什么礼物呢？二狗还颇费了一番踌躇。最后想明白了，那不就是带一些本地的特产吗？ 于是就去买了三尿素袋的粉条。这可是王户村的拳头产品，远近闻名呢。 坐在火车上，大周和二狗都很兴奋：哈哈，又要开始旅行了，要去第二个新地方了。 火车走着走着，二狗发现植被渐渐地多起来了，火车外面基本上看不到像在王户村那样的光秃秃的山了，山上基本上是绿的了，生长着树或者是草。 你看，才相隔200公里，地面上的植被就明显不同了。可能是秦岭的缘故。陕西和甘肃、宁夏的地貌完全不同。 二狗很兴奋，突然看到这么多绿色，真让人开心。任何时候，绿色的植物都比黄色的土山让人开心吧。 她坐在窗边不停地看。看波澜起伏的群山，这山都不很高，好在都是绿的了。山上长着一些挺拔的树，还有一些不高的灌木，好歹都把黄色的土地盖上了，入眼是一片接着一片起起伏伏的绿色，真养眼。 二狗一直凝望着窗外，突然看到一座绿色的山，山门的地方有几个很大的字：崆峒山旅游区。 咦？这就是金庸的武侠小说中提到的那座山吗？那山里面，是不是还有崆峒派的弟子呀？二狗和大周打趣着。 一路上，两人充满了欢声笑语，边看边聊很兴奋。 没坐几个小时就到地方了。二狗的哥哥派了车子来接她们。 开车的是位女士，30多岁，比较拘谨。车子也不是很好，一辆很普通的客货车。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有车子坐就行了。 二狗和大周把行李放在了车箱，两人坐进了驾驶室。 车开起来了，人们也聊起来了，那位女士说，自己是公司的出纳，也管接待，她们那儿的人都是身兼数职。二狗虽然有驾照，但从没开过车，大周更是没学过车。两人对于会开车的女士都很敬佩。 从火车站到二狗哥哥公司还挺远的。二狗记得开了一个多小时。路是柏油路，很窄，路况也不咋样，两车道，而且几乎全是山路弯弯，不停地拐弯。 所以二狗更佩服这位女士了。竟敢开车走那么弯弯的山路。幸亏她开得慢，否则二狗和大周可能会更害怕了。 终于到了哥哥的公司，正赶上吃晚饭，哥哥就带她们去食堂吃饭。 哥哥所在的公司是一个蛋禽公司。 哥哥的工作说来话长。哥哥毕业于西北农林大学，是985学校，全国闻名的老牌院校，有好几个专业在全国都位居前列。 可是哥哥学的是畜牧专业，所以只要从事本专业，这辈子都少不了在农村呆着了。 为了这个专业，当年二狗的爸爸没少跟他哥哥置气。因为本来爷俩商量好的，报好了志愿了，结果呢，第二天哥哥班的班主任吓唬他们说：“你们不要把志愿报太高了，报太高了考不上，会害了自己的！”哥哥受到惊吓，悄悄的把志愿改成了后来这个院校。哥哥那一年高考考的是全团第5名，据说师范类的和农业方面的院校是优先招生的，招生办一看他报了这方面的院校，二话不说，就把他录取到了这个学校。 哥哥到那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爸爸为这个事说了哥哥一辈子，也没有用啊。 这不，哥哥现在工作的这个公司是个蛋禽公司，主要是养鸡和卖鸡蛋的，哥哥是负责技术的厂长。这个工作是十足的跟哥哥的专业对口的，所以肯定是在村镇上了。 后来二狗还听哥哥说，按照国家的规定，养鸡场必须建在离村镇至少3公里远的地方，这样才不会对周围的居住环境造成影响。但是哥哥说，现在举国上下，要能找到离村庄3公里的空地，都有点难了。 二狗问：为什么，国家的空地不是挺多的吗？ 哥哥说：多啥呀，现在全国那么多人，真的不容易找到空地儿了。如果真的有大面积的空地，那一般是在沙漠里和戈壁滩上，那这样的地方没有水也没有草，怎么可能养好鸡呢？ 二狗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啊，唉！人太多了，稍微好点的地方，能生存的地方，都被人占上了！ 第49章 旅居14 哥哥把二狗和大周带到了食堂，给她们一人拿了一个不锈钢碗，一双筷子和一个小铁勺，让她们自己去打饭。 二狗一看，靠近厨房的窗户旁边，一张长条桌上摆着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主食是米饭。行，这伙食还不错。 吃完饭，跟别人一样，把碗筷都洗了，再放在碗橱里，天差不多擦黑了。哥哥把她们带到一栋楼的二楼上，说这是宿舍楼，他住在隔壁，让她们好好休息。 第二天早上很早，二狗还没睡醒呢，就被哥哥叫起来了，说是要去吃早饭啦。这边是正常上班的单位，按时作息，一日三餐都是有固定时间的。 吃完早饭，哥哥还是把二狗她们两个交给了那个接她们来的出纳美女，说自己要去忙去了，你们随便玩。 出纳说，你们想去玩什么呢？我们这里好像也没啥好玩的。旁边有个仿古城，你们想去吗？ “去呀，去呀。去看看吧！”二狗兴奋地说。 仿古城就在哥哥公司的斜对面，相隔只有几百米。二狗她们是步行过去的。 这是一片很大的建筑，二狗估摸着跟哥哥公司的面积差不多大。里面全都是红色的建筑，是那种绯红的颜色，十分醒目；也不知道是仿哪个朝代的，但建筑飞檐斗拱，勾心斗角，倒像是故宫的特色；好像还没有完全建完，还在最后的施工阶段，所以还不用门票！哈哈。 这个仿古城里倒也“尽心尽力”，关于城池里的建筑里面一个都不少：四扇宏伟的大城门、市场、衙门、戏台、客栈、街道、集市、饭馆、小河、小河边的垂柳、河上的小桥等等，无所不包，简直就是一个小社会的缩影嘛。各种建筑随地就形，渐次铺展开来，各有各的特色。在里面逛一圈，没有几个钟头，根本下不来。 一行三人走走停停，逛逛聊聊，好不惬意。沿着河边柳荫下的小路都可以走好一阵。走累了，也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就去觅食吃。 到了一片餐饮区，有好几个小餐馆，卖各种陕西特色小吃。 二狗想，到了陕甘宁的地界儿了，还不吃面吗？就选那一家吧，biangbiang面！ biangbiang面，名声在外，吃起来跟别的面其实也差不多，面分好多种，有粗的，有细的，可以自己选，里面放些小黄豆芽和青菜，最后要用油泼一下葱蒜，倒有点像油泼面。 二狗和大周一人要了一大碗，吃得有点撑。名气这么大的“地方特色名吃”，好歹要尝一下嘛。好吃了以后多吃，不好吃以后就不吃了呗。 不过，这一番吃下来，好像以后不想吃了，可以尝尝别的了！呵呵！ 吃完饭，二狗请那位陪行的出纳美女回去了，说：“我们反正也认得路了，我们再逛逛，消消食儿，到时候我们自己走回去就行了。您去忙别的事吧，麻烦你了。” 美女回去了，二狗和大周继续转，从一个城门转到了另一个城门。刚刚进来时是偏门，这个门是正门，面南背北，三进三出，甚是威武。慢慢地走，边看边聊。大周这一阵子又对各种瓦片特别感兴趣，她边走边仔细地察看古城内用的瓦片有多少种，设计的样式有哪种是最好看的？这一路走一路琢磨，也不寂寞了，俩人玩到半下午才回去。 第50章 旅居15 逛完了古城，二狗和大周慢慢地晃回去。昨天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还没好好看看哥哥的公司，现在可以好好地“欣赏”了。 哥哥的公司占地面积不小，周围一圈围墙，最显着的建筑，是在院子的正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四四方方带全封闭房顶的现代派建筑，外墙全部用大理石砌筑，看上去豪华而神秘。 “别的地方随便逛，这里可不准进去哦”，哥哥交代二狗。 “为啥呀？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不成？”越不让二狗进去，二狗越想进。 “也没有什么秘密啦，这里面就是养鸡场啊，空气指标、卫生指标啥的都要达标啊。所以一般人不让进，只有工作人员穿上防菌服才能进去。”哥哥解释道。 哦，原来这就是他们蛋禽公司的核心，是养鸡场啊，是出经济效益的地方啊。所以要慎而重之。 “可以嘛！都搞现代化的饲养和管理模式了，不像咱家，就院子里一群鸡散养在那里，哪有什么全封闭。”二狗赞道。 “那是。要像以前那样养还得了，谁敢买呀？现在人们对健康的要求那么高。” “哥，你们公司的经济效益一定很好吧？” “还行吧，现在鸡肉和鸡蛋的利润越来越低了，挣不上大钱，全靠走量。一只成品肉鸡，从鸡苗到能出售，饲养期最多不能超过45天，否则就要亏本了。” “啊？45天？！这这这。。。” 二狗心想：这鸡肉还能吃吗？这哪是长出来的肉啊？以前小的时候，妈妈养的鸡，怎么说也得养三个月往上，才能吃吧。 “啊什么啊？少见多怪的。我们现在还在压缩肉鸡的生长期呢，要把生长期从45天压减到42天，这是我们今年的一个技术攻关项目呢。” “哎哟妈呀，哥，那那你们攻关成功了吗？” “正在弄，还没成呢，有点难度。” 二狗本来就不喜欢吃鸡肉，听哥这么一说，猛地打个激灵，心想鸡肉以后能不吃就别吃了吧。。。 “哥，你们公司就只卖肉鸡和鸡蛋吗？” “我们也卖鸡苗啊。我们那个大房子里也有孵化设备，可以把鸡蛋孵化成鸡苗，然后拿出去卖。鸡蛋除了普通的鸡蛋之外，还生产双黄蛋。你记不记得去年春节回家，我给老娘拿了两箱子鸡蛋，全都是双黄蛋。” 哦，双黄蛋也不是“偶尔为之”，可以批量生产了。就像人一样，人工受孕的经常是双胞胎，甚至是三胞胎。 “哥，你们这边有没有我和大周能干的活？我挣上两个月工资，再出去玩。” “可以，我们这儿正缺饲料搬运工呢，你能不能干？能干我一个月给你们开3000块钱工资。”哥哥笑着说。 。。。。。。 公司里别的也没啥了，除了那个最显眼的建筑之外，就是员工宿舍，食堂，库房啥的。倒是有一些绿植，有一些栽种的灌木呀，草坪，令人惊喜的是，在围墙的西南角，有两棵柿子树，树梢顶上，高高地挑着一些红彤彤的柿子，可漂亮了。可是，可望而不可及。 第51章 旅居16 别的地方都看完了，就鸡场内部没看，越是不让看，二狗越想看。她整天缠着哥哥说：“让我们进去看一下嘛，让我们进去看一下嘛，我们就看一下下，又不捣乱。” 二狗哥哥比她大4岁，两人感情不错，二狗求他的事，平时能满足她都尽量满足，很少有不答应的。实在没办法，哥哥说：“我们在另外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养鸡场，是之前建的，管理没有那么严，你们到那边去看看吧。” 那也行啊！ 于是，二狗和大周又坐上了出纳美女开的客货车，又在山间钻来钻去，不停地拐弯拐弯，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到了另一个养鸡场。 后来听哥哥说，他们这一片叫做陇东高原，六盘山是陇东高原的重要组成部分。六盘山位于宁夏南部与甘肃东部的交界处，在地理上起到了分水岭的作用，同时也是黄土高原与宁夏平原的天然界线。六盘山海拔较高，主峰米缸山海拔达到2928米，因此对当地的气候和生态环境有着显着的影响。这里森林茂密，生物多样性丰富，与周边的黄土高原地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怪不得从海兰她们家到哥哥这里，气候和环境变化那么大，而且要在山里盘来盘去，都是因为陇东高原和六盘山啊。 到了另一个养鸡场，二狗发现这个养鸡场就很朴素了，是那种普通的砖房建的，当然也是密封的。 出纳美女找到了一个管理员，给她们领了两套防菌服，让她们穿上。 防菌服是天蓝色的连体服，裤子、上衣和帽子是连到一起的，另外还有鞋套和口罩。全部穿戴齐整了，才能进机场。 管理员是个小伙子，见她们都穿好了，又在她们身上喷了些消毒水，才打开一扇小门，领着她们进去了。 二狗进去一看，哇，这真是鸡的海洋啊！这个鸡场猛一看上去好大，目测长得有七八米，宽有五百米了吧？一排一排的鸡笼，从前往后整齐地排列，地上还跑着很多的散养鸡。鸡太多了，得有上千只吧。 二狗和大周像如假包换的科研人员一样，在鸡群中走来走去。大部分都是白色的鸡，有公的有母的，母的占多数。鸡儿们“戴着红帽子，披着白大褂”，小小的脑袋扭来扭去，用长在尖嘴两边的水灵灵的眼珠，轮流好奇地看着她们，等她们走近的时候，一哄而散。 哈哈，咋那么可爱呀，真想抓在手里玩玩，或者摸摸它们那油亮亮的羽毛。可它们胆子太小了，根本不让靠近。 二狗发现，虽然有那么多鸡，但是整个鸡舍的味道并不臭，在除粪和空气流通这一块管理的还是蛮好的。 二狗问管理员小伙子：“这么多的鸡，一定不好管理吧？” 小伙：“嗯，还好吧，按照公司制定的规程，把每天该做的事做好，就行了。” 二狗：“每天要做很多事吗？” 小伙：“就是那些事吧，要喂鸡，还要打扫卫生，清理鸡粪，还要收鸡蛋。定期给鸡打预防针，不少事儿。还要时刻注意鸡舍的温度和湿度，定时调节什么的。每个岗位都有每个岗位的活儿。” 二狗：“一般给鸡喂什么呀？” 小伙：“我们喂鸡饲料呀，鸡饲料中，各种营养物质的配比都是有比例的，是严格按照最佳比例配出来的鸡饲料。” 二狗：“你们一直都这么多鸡吗？” 小伙：“总数根据市场的需求有变化，但是每年要淘汰一批老鸡，再放进去一批新鸡。” 二狗：“咋没有看到人来捡鸡蛋呢？” 小伙：“我们这儿鸡蛋是定期捡，已经实现了机械化的捡鸡蛋，不需要人工了。人只需要再检查一下，看有没有漏的就行了。” 二狗：“啊，这么厉害，捡鸡蛋都能实现机械化了，我能不能捡两个鸡蛋回去？” 小伙：“这个。。。还是别捡了吧，这些鸡蛋是要拿出去卖的。” “呵呵，没事没事，我是开玩笑的，就是觉得好玩。” 二狗又问：“看着公鸡比母鸡少啊。” 小伙：“公鸡和母鸡是严格按照1:10的比例配养的。这样刚好可以让母鸡很好地下蛋，公鸡和公鸡之间也不会打架。” 啊？还有这样的理论？！真是！什么时候都是“男性”称王称霸呀！封建社会的人是如此，动物之间也是如此！ 第52章 旅居17 终于参观上了鸡场，二狗心满意足地出来了。大周笑她：“你的问题可真多呀，都快把人家小伙子问疲沓了。” 二狗也笑：“人家肯定都烦我了，好奇心害死猫，不就是养个鸡吗，哪有这么多问题啊？！”可她就是好奇呀，不问清楚她不舒服呀。 在哥哥这里待了几天，二狗准备告辞走了。哥哥这里毕竟是生产区域，对环境管理有要求，平时都不让外人进来的，也不是个玩的地方。待上几天就可以了，不可以长期打扰哥哥。 可是后来，二狗又再二、再三地打扰了哥哥。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哥哥所在的公司是一个大公司，老板很有钱，在全国各地都开的有子公司。哥哥现在工作的单位就是他的一个子公司。 像哥哥这样的高级技术人员，会在各个子公司之间来回调动。后来，哥哥先后调到了陕西蓝田县的子分司，和辽宁锦州的子公司。二狗这个“全国街（gai）溜子”当然不会放过玩乐的机会，当然会又去找哥哥玩了，所以就有了一次又一次“打扰”哥哥的事情。 到陕西蓝田那一次，是跟妈妈、两个妹妹和三虎后来的男朋友小张一起开车去的，那次玩得才开心呢。 陕西省蓝田县离西安不远，在秦岭的北面，自古就产玉。还记得李商隐的那首着名的七律诗《锦瑟》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升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商隐是唐朝的诗人，那时候已经产玉了，其实蓝田玉的生产最早可以追溯到石器时代，在一万多年前了。本来二狗对这个蓝田县非常陌生，但一旦与李商隐的这首代表作联系起来，就觉得蓝田县十分亲切了。 蓝田玉采自秦岭深处，既然都这么多年了，到了今天，估计早已经采完了，哪能留给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 就像和田玉一样，人们都说，现在市面上流通的和田玉都不大可能是真的，即便有真的，我们普通老百姓也见不着。山再大，玉再多，但玉的生成是需要很多很多年的，人们采了这么多年，还有多少会剩下呀？！ 所以二狗她们这次来，也没有去找什么蓝田玉，而是致力于寻找美食美景了。 二狗在网络上查，找到了蓝田县排名前五位的着名景点，依次是白鹿原影视城、汤峪碧水湾温泉、蓝田猿人遗址、荞麦岭景区和蔡文姬墓。这些景点各具特色，涵盖了历史遗迹、自然风光、文化体验等多个方面，是游客在蓝田县旅游时不容错过的选择。 二狗喜欢看自然景观，不大喜欢看人造景观，所以她就替大家伙选择了“蓝田猿人遗址”这个景点。 说到蓝田猿人，又唤起了大家内心深处关于中学学习的记忆。是的，那时候是在哪门学科的课上，背过这样的知识点：北京猿人，蓝田猿人，元谋人。。。至今还有记忆呢。 蓝田猿人遗址，是着名的古人类遗址之一。该遗址在1963年首次发现，在遗址中出土了大量的古人类化石和旧石器时代的文化遗物。二狗她们看到的老年女性下颌骨化石和一些牙齿化石，距今都110万年了！ 第53章 旅居18 参观完了蓝田人遗址，家人们饿了，开始找食吃。找来找去，三虎她们找了一家葫芦头店。 小张是在陕西上的学，对陕西的美食情有独钟，所以车停在这家店门口不走了。 所谓葫芦头不就是猪大肠么，二狗对这些动物内脏从来都不感兴趣，对这样的食物避而远之，只点了一份青菜，就米饭吃。而三虎这个属虎的家伙那是无肉不欢，她和小张点了葫芦头，又点了羊肉泡馍，家人们吃得很欢。 在蓝田看了景点，又吃了喜欢的美食，此行不虚啊。 哥哥这段时间很忙，只匆匆见了一面，说是总公司来人检查到了节骨眼上，都没有时间来招呼她们，她们是自己玩儿的。 蓝田离西安很近，只有几十公里吧，哥哥他们探亲回家坐飞机，都是直接去咸阳机场。 既然离西安这么近了，那就去一趟西安吧。毕竟妈妈和小玉还没有去过兵马俑。一行人把车开到了兵马俑停车场，妈妈和小玉进去参见，二狗、三虎和小张在停车场附近找了一个小饭馆，边吃饭，边等着她们。 等了有两个钟头吧，妈妈和小玉终于回来了。小玉说：“这哪是看兵马俑啊，除了看人头就是看人头，连拍照都没法拍。” 的确，估计全世界都知道这个兵马俑博物馆，全世界的人也都想来看一眼这个兵马俑，兵马俑景点啥时候都门庭若市，从来不缺人流量。 至于华山，那就别去了。这一车人，平均年龄50往上了，哪还能爬得了华山。 二狗想起来了，就是小玉结婚那一年，她和嫂子到了哈市参加完小玉的婚礼后，继续东进，来到了西安，爬过一次华山。 那个时候二狗刚刚30岁吧，嫂子也就是35岁左右，两人正值青壮年，“勇猛异常”，华山是走着上去的，也是走着下来的，一点都没有“作假”，全部都是一步步走下来的，下到山底的时候，两条腿累得都不能打弯了。 后来二狗去爬了很多山：泰山，黄山，庐山，恒山等，还有其他一些不知名的小山，都觉得没有华山累。“华山天下险”，的确如此啊。 再回头来说二狗和大周的旅行吧。这两个自由人真的是自由自在，想去哪儿，一拍脑袋就去了。 这不，告别了二狗的哥哥，她们俩决定去浙江了。 为什么要去浙江呢？ 是因为出来之前，大周跟一个教友说好了，这个教友有一个亲戚，在浙江省的临海市办了一个培训机构，缺老师，大周可以去那里当老师。 二狗是提前退休，她是有退休金的，大周辞职以后就是自由职业者，是没有退休金的，所以还不是“那么的”自由，还得时不时工作一段时间，挣点收入，才能维持生活。 于是这两人带着大包小包坐上了火车，先从西安到杭州，又从杭州赶到了临海市，再从临海赶到了汛桥镇。 这一路颠簸，寻常人肯定觉得难以承受，可这两个中年妇女，尤其是二狗，本来就是抱着周游天下的想法出来玩的，所以这种旅行，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享受，坐在“况且况且”的火车上，哪怕是硬座，她也觉得乐在其中。 第54章 旅居19 这里是浙江的东部，标准的南方了。正值阳历7月，空气异常闷热，给两个北方来的女人当头一棒。 南方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这在二狗心中早有预设。她上大学时候去上海实习，可是领教了南方那种潮热的桑拿天。这个汛桥镇的气候跟上海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啊。 既来之则安之。二狗和大周的适应能力还是挺强的，见到了那位大周教友的亲戚小赵老师后，在她安排的房子里住下。 这个房子在一个二层小楼上。小楼是一座有很多房龄的“老破大”，被小赵两口子租下了，一楼是小赵老师的老公开的成衣作坊，专门制作北方人穿的那种冬天的厚睡衣，在一个大厅里摆着很多架缝纫机，20多位妇女人在里面上班，缝纫机“哒哒哒”响个不停；二楼有几间小房间，被改成了教室，还有一间大一点的的房子，被改成了孩子们做活动用的活动室。二狗和大周就住在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 这时候大周和二狗又闹了个笑话。小赵老师说这个天气太热了，给她们买个空调吧。二狗和大周连忙说，她们俩都这个岁数了，怕冷不怕热，不需要空调，热的话，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是当天晚上，两人热得呀，死活睡不着觉；而且两人也根本没有想起来准备蚊帐，蚊子把她们咬得呀，也死活睡不着觉。 折腾了一宿，等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人每人一对熊猫眼！哈哈。 这个小赵是刚生了二胎，还处于哺乳期，没有时间带课，所以请大周来做“帮手”。 大周老师就去给孩子们上课啦，是一帮小学生，她能拿得下。二狗不想让自己受累，啥也不想干，就在街上晃来晃去地玩。 这个地方叫做汛桥。为啥叫这个名字呢？二狗很好奇，就在街上跟人聊天，打探这地方的风土人情，历史人文。 有老阿姨告诉她，说这儿有一条河是通到大海里的，所以潮涨潮落是有它的规律的。平时还好，在涨潮的时候，也就是汛期来临的时候，必须要通过一座桥，才能走到乡下的村子里去。这个桥平时用不着，只有在汛期的时候才能用到，久而久之这一片就叫汛桥镇了。 二狗立刻去找那条通往大海的河。她就喜欢有江有河的地方，有水的地方才有灵性嘛。 这条河的名字叫什么就不知道了，在流经汛桥镇的时候，是一条狭长的河道，另一头日渐宽阔，伸向看不见的远方，最后应该是汇入太平洋。 二狗看到那河床堤岸上，高高低低一层一层的水位线，告诉着人们这里曾经有过多大的水。最高的那一层水位线，已经离堤岸很近很近了。想必这里以前肯定发生过水灾。 是啊，古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反过来讲，就是有山的地方，山可能会倒，发生滑坡；有水的地方，水可能漫过堤坝，形成水灾。哪个地方都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啊。没有十全十美的地方啊。 二狗看着这雄伟壮阔的堤坝和一层层的水位线沉思，由此想到，凡“事”也没有十全十美，凡“人”也没有十全十美，自己平时就是太较真儿了。这个毛病，要改一改。 第55章 旅居20 在这条河的河边有挺宽的河滩，河滩上长了很多芦苇，芦苇不像北方那么高高壮壮的，而是像兰花那样细细弱弱的，袅袅婷婷的。 最好玩的是，在芦苇边爬着很多很多的小小的螃蟹，只有人的指甲盖那么大，它们横着爬，在沙滩上留下了一行又一行痕迹。当你用手去捉的时候，它们爬得更快了，飞一样地逃进了芦苇深处。真有意思。 汛桥镇是浙江省的一个普通小镇，街上的建筑没有什么特色，主干道挺宽，足有双向八车道。街上有很多人骑电动自行车。 小镇看上去规模也不很大，但该有的都有：镇政府，社区医疗中心，市场，大中小型的宾馆旅社、饭店、各种小吃店，还有一个文化长廊等。 二狗最喜欢去这个文化长廊。这是一个小广场，边上一圈是长长的回廊，廊顶是镂空的木架，回廊的角落和地下外圈种着常青藤和爬山虎，使回廊在白天的时候也非常凉爽。 在回廊的中心小广场上，装饰着各种各样宣传框，有长方形的，菱形的，平行四边形的，宣传的主题无非是社会主义好、孝悌之道等，框子间还种着各种时令的鲜花。据说南方种花不用愁，只要撒上种子就不用管了，充沛的雨水，使这里“有苗不愁长”，几乎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 二狗最喜欢的是广场边上的那个木桥，据说这就是当年起关键作用的“汛桥”了，现在发洪水的时间少了，这个桥几乎用不上了。 这也是小镇上最显眼的建筑。整座桥也不长，二狗目测不到10米，全部用木头搭成，桥身是很多原木组成的拱形，木头上刻了很多精美的图案。桥头上还有一个廊桥，是六边形的，廊桥有柱有顶，里面有木质的椅子。整体建筑古色古香，图案繁多而精美，十分有特色。 小镇上也有集市，听人讲，是逢5的日子开集，也就是每个月的5号、15号和25号有集市，另外的时间就到别的镇上去开集了。 二狗和大周去逛过集市。这样的集市跟宁夏的王户村的集市大同小异，不同的，就是卖的东西会有所不同。王户村卖的多半是面食，而这里，因为地处南方，卖的多半是米制品。 这里还有很多北方少有而南方常见的菜，据说大部分是长在水里的，二狗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怎么吃。只有少数还能叫得上名字，比如藕，孛荠什么的，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第一次见。 但总的来说，那些家常的东西也不是很贵，比如说，二狗和大周各买了一双塑料凉鞋，才10元。 这个集市上没有多少能引起二狗“食指大动”的食物，只有一样东西，二狗很喜欢，就是“糯米裹油条”。卖这个东西的阿嬷，先把一片纱布摊开，上面摊放一些糯米，糯米上撒一些芝麻花生碎红糖等，再在上面放一小截油条，用糯米把油条包住，再把纱布收紧压一压，形成了一个米团，卖给别人。 二狗觉得这个米团又糯又香啊，很好吃，但是不能多吃呀，因为这是碳水+碳水，简直是碳水炸弹，明显是让人长胖的东西呀呀！ 大周下课以后跟二狗在镇上逛，也就是沿着人家的房屋一行一行地慢慢走。大周看到有一户人家在编竹椅，很好奇，过去看了很久。 这家的主人是个60多岁的大姐，边跟她们聊天边不停地干活，手脚异常麻利。 这大姐说，这是她们从附近的厂里买的材料，拿回家自己编，编好了以后再运到厂里卖掉。可以挣个手工钱。挣多挣少就看自己的手速了，拿这个吃饭还是没有问题的。就是蛮辛苦的，大哥说，天天坐在这里，腰好痛。 大周两眼放光说：咦？这个我也能干啊，等我不教书了，就来搞这个。 二狗在人家家门口的小菜地里，第一次见到了姜的植株。起初还以为那是芦苇呢，就是那种叶子边上比较锋利的芦苇，结果主人家告诉她，这是姜。没想到天天吃姜，姜长得这样。 第56章 旅居21 在这个镇的方圆几公里之内，分布着很多村庄，人们在村镇之间往返，往往用电动自行车和小型摩托车作为交通工具。 二狗在大周老师上课的时候独自到处溜达。她发现，虽然这个小镇上没什么特色，但是稍微往外一点，往村子的方向走，乡村的风景真是特别美丽。 这里虽然没有正宗的江南那么美丽，但已经是很标准的南方景色了，由于雨水比较多又很热，所以湿度很大，很容易起雾，远处的村庄总是在朦胧的雾中若隐若现，犹如仙境。 二狗最喜欢的就是那些整齐的稻田，绿油油的，每片叶子都非常饱满健康，尽情地舒展着腰肢，在稻田边再矗立着一栋栋白墙黑顶的四层楼房，就像一幅幅动态的国画，看上去漂亮极了。 看样子浙江这个大富豪省，农民的生活真的很富裕呀，比陕甘宁地区强得太多了。 二狗发现，这些南方的村庄的名字特别有意思，像岙啊，凼呀，似乎跟山呀水呀有关，以前真是都没见过的。 二狗有一次走到一个村庄，村口是一条挺宽的河，大概有十几米宽。在河里修的有小堤坝，水浅的时候堤坝在河水里若隐若现，有农妇端了盆衣服，在堤坝上洗衣服。只见她把衣服放在水泥堤坝上，再用棒槌翻来覆去地敲打衣服，她根本没用肥皂和洗衣粉。 穿着红上衣的妇人，蹲在那儿用棒槌敲衣衫，背景是潺潺奔流的河水，河边是茂密的芦苇荡，前面是美丽的村庄。这一切又构成了一幅美丽的江南风景画，令二狗赏心悦目。 二狗去过的还有一个村子，在村口处是一个像是小礼堂的地方，也就是辛弃疾词“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头忽见”中的“社林”吧，社林前面也是一条小河，你猜人家怎么搭的桥？就是一溜水泥桩子，一个挨着一个，从这头排到了那头，中间的间距刚好够你把脚跨过去，就像小孩过家家，真好玩。 二狗过了桥，逛进人家的村子里，在她觉得那么偏远的地方，在一家人的门前，赫然发现了一辆保时捷，鲜红的颜色，张扬地停在门口。呵呵，富人不少啊。 在一个村子的村委会大院里，二狗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地方，叫“日间照料室”。问了一下，人家说，早上一大清早，家里孩子们忙活去了，就把老人送到这里（当然年轻一点的腿脚好的老人可以自己走来），老人们来这里，打牌、聊天儿、看书、学画画，掏点钱可以管三顿饭（当然你可以选择吃几顿饭），等到下午了孩子们回家了，老人们也自己回家去了，有些行动不便的，就由孩子们接回去了。 这个地方真好，老人们就在家门口，都不用去养老院，就有人作伴了，不寂寞了，而且也有人看着，出了什么问题，有什么情况可以及时处理。这也就是居家养老吧。社区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这样做，最大限度地利用了每个家庭自己的资源，为老人养老节省了费用。 那是在2018年，在二狗长大和生活的地方，还没有这样的养老形式出现。二狗衷心地希望，这样的居家养老方式能早日在全国普及，让自己的妈妈能早日享受上这样幸福的养老生活。 第57章 旅居22 二狗见到的最美的一个村庄，叫大马路村。 这个村还保留着最原始的南方农村的样貌，村里没有一间出租房，家家户户是石头平房，门口有个大院子，稻子和其他农作物就在院子里铺晒着。一条小河从村中间穿流而过，河边长了很多竹子。小河边是一块晒场，家家户户在晒场上晒东西。 河边的树上长满了蘑菇，像一把把小伞撑在树干上。村里人说着吴侬软语，二狗一个字都听不懂。仙人掌在一家的墙头上长得老高，爬满了整个院墙。二狗惊诧于在这么潮热的南方，居然还能养活仙人掌。 院子里留守的老人，豁着没有牙齿的嘴，乐呵呵地笑着，二狗说的话他也一个字都听不懂，只是站在那儿，友好地朝她笑。 整个村庄美得像童话一样，静谧，恬静，安详，富足。 二狗在浙东美丽的田园间玩得流连忘返，不亦乐乎，那边厢，勤勤恳恳上课的周老师却遭遇了不顺。 原来，那个小赵老师表面看起来和气，实际待人苛刻，不停地挑大周的毛病，给的薪酬却很低。 有一次，小赵老师让大周做一个暑期暑期培训班的宣传画，大周做了四次，五次都过不了关，小赵老师还要让打回重做，以至于她老公都看不下去了，说：“你这是要造原子弹吗？！” 要知道，这就是一个小镇啊。你把一个宣传画做得那么精美，有意思吗？关键是要把暑期课的内容安排好，不是吗？ 大周老师气得不行，愤而辞职。教友的关系也不好使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两人从小赵老师提供的宿舍里搬出来，住到了小镇的一个公寓里。 这个公寓提供客房，每间房大概有10个平方，房里有两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房间里带卫生间，可以洗澡。有公共厨房区，给每位客户提供一个电磁炉，一个炒锅和一个小型的电饭煲。 每间房月租500元，水费电费另算，用多少算多少。 这就可以了呀。大周在外头找来木棒，搭了一个n型的框子，在框子上搭上一块大布，就成了一个简易屏风，把两个床隔开，就相当于把这间房子隔成了两个小单间，两人一人一间，房租一人250，美呀哈哈！ 两人自己动手做饭吃。当然饭钱是放到一起的，一块儿买食材，一块儿做，大周是大厨，主管做饭，二狗是小工，主管洗菜切菜、洗碗洗锅，到时候饭钱也是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亲兄弟也要把账算清楚。以前在海兰家的时候，吃住在她家，没有算这么清楚，二狗和大周时不时给她们家买点东西就行。那是人家朋友提供的便利，现在出来“闯江湖”了，一切都要从外面买，必须要把账面搞清楚，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地合作下去。 像这个房费，两人住一间小小的房子，一人250，虽然局促了一些，但是省钱啊，这个是在浙江呀，到哪里找这么便宜的房子呀，虽然是在小镇上，这个房租也低得可以了。 这对于大周尤其重要，因为她没有固定的工作，收入也不是连续的固定的。二狗也是个能省就省的主，她刚刚办理了内部退休，退休金低得很，她必须省吃俭用，还要省点钱，以后去给儿子凑房子的首付呢。 第58章 旅居23 说到底，二狗别看外表长得比较清秀，骨子里就是个粗人；而大周外表看上去粗犷壮硕，骨子里却是个十分细腻的人。两人的外表和内里形成了奇怪的反差萌。 做饭也是一样啊，大周会做很多种的饭菜，“花样百出”，而二狗只适合当小工，前面洗洗菜，后面刷刷碗啦。 二狗最喜欢吃大周做的面食，一般的汤面、蒸馒头那都是小case了，大猪做的蒸面条、葱花饼都很好吃。 二狗最喜欢的是大周炕的烤饼，就是那种在高压锅里烤的，发面的，足有一个指关节那么厚的饼。这种饼一个就要烤很长时间，要小火慢慢地烤，面香味非常浓，烤熟了以后外酥里嫩，二狗光吃饼，不用吃菜就能把肚子吃圆。 在小公寓住了差不多一周，二狗不着急，她的生活费倒是有的，每天在镇上和村里到处乱转，饱览浙江东部的南方美景。而大周就有点着急了，因为“地主家也没多少余粮了”，她得再就业，挣生活费呀。 中国古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住的时间久了，二狗和大周结识了一位“芳邻”，是一位30岁左右的年轻少妇，姓郑，独自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女孩住在这里。 小郑的房间在靠近里面的位置，她来来回回要经过二狗和大周她们的房间，一来二去邻居之间就搭上了话。大周的工作方向就是幼儿教育，看到孩子就拉起了话。 小郑说她一个人带孩子挺艰难，要上班又要顾孩子，颇难两全。二狗立刻说：“让大周帮你带带孩子呗，她以前可是幼儿园园长，带过将近100个孩子呢。” 小郑大喜，有意让她家的小妞跟大周多接触接触，还让大周教她学知识。 要说带孩子，大周真的有一手，她很快就跟那个小妞混熟了，小妞很喜欢跟她在一起玩呢，甚至妈妈去上班了，她也愿意跟这个阿姨在一起玩。 小郑也是个大方人，大周帮了她，她没说给报酬，但时不时买些好吃的送给大周。于是二狗也沾光，吃了好些好吃的水果、点心。 这一天小郑休息，如说：“我带你们去市里玩吧。” 她说的是临海市。汛桥镇就是临海市下面的一个镇。临海市距离离汛桥镇大概10公里左右。 二狗一听大喜，她就喜欢到处转转玩玩，最近在附近的村子都转遍了，正想着如何“扩大地盘”呢，小郑的提议，可不就是“瞌睡时送了个枕头”嘛哈哈！ “那我们坐公交去吧。我查一查坐几路公交。”二狗边说边打开高德地图。 “坐公交人太多了，还要等车，挺麻烦的，不如我们骑电单车去吧。”小郑说。 “可是我们没有电动自行车呀。” “没关系，我帮你们借车。” 小郑在附近的工厂里上班，有好几个工友也住在附近。今天是休息日，她的工友们估计用不上车，所以她刚好可以借车。 小郑打了几个电话就搞定了，拿上了两辆电单车的钥匙，拧开一看，电都是满满的。来回20公里，一定要把电充满，否则怕是跑不回来。 于是小郑带上小妞在前面开路，后面两辆车紧紧跟随，一个电单车队就临时组成了，“姑娘们”英姿飒爽地往城里开去。 第59章 旅居24 二狗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很少骑电动自行车，她喜欢走路和坐公交，走路能锻炼身体，坐公交比较环保，而且她一直觉得电单车很不安全，肉包铁，上班的时候单位上好几个男士骑电动车摔了，摔得还挺严重。泥山镇也小，基本上走路和坐公交就能把该办的事办完了。所以她一直没有买电动自行车。 现在是不得不骑了。到了内地这广袤的天地，估计以后早晚都要骑上电单车的。现在刚好先锻炼一下吧。 好在有小郑在前面开道，她们只要盯紧小郑的后背，把车把抓好，会加速和刹车就行了。 其实电单车是个很简单的东西，跟自行车大差不差的，就是速度稍微快一点，骑的时候要集中精力，多注意路况。 这条路上车很多，汽车在公路中间走，电单车在公路边的车道上走。两种车都很多，还真得集中注意力骑。二狗有点小紧张。大周也是如此。好在她俩以前都会骑脚踏车，问题不大。 前面有一个长长的隧道，大概将近1公里了。二狗更紧张了，因为隧道里的自行车道更窄，假如旁边开着的汽车不小心拐一下车头，就可能把她连车撞在隧道壁上，跑都没法跑。这时候二狗精神高度紧张，手心里都是汗。 好在终于骑到头了，没啥事儿。二狗回头看，大周也是一脸的紧张。看着后面长长的隧道，两人都松了口气。 过了隧道，很快就到临海市的边上了。 临海市是浙江省台州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网上说已有2100多年的历史，有很多有名的景点，很有玩头哦。 浙江省是中国标准的南方了，正值盛夏，哪里都郁郁葱葱的，树叶和草叶子绿得仿佛要滴下水来，这种浓绿的绿色是多么养眼啊，在北方是非常难见的，如果没有那么潮热就好啦，二狗想。 可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只能占一头吧。 小郑带着她们去的第一站，是紫阳街。 紫阳街在临海市的名头很响，是非常古老的一条古街，在临海，就如武汉的汉正街，北京的南锣鼓巷一样的地位。 紫阳街也不算很长，总长大概1公里多，一条不算宽的街道，两边都是那种灰色的有浙江特色的古老建筑，分布着很多的古迹，当然还有更多的店铺。 传说道教始祖张伯端（紫阳真人）在这里居住过，所以有很多紫阳真人的足迹和遗址，像石碑、紫阳桥、紫阳坊、紫阳故里、紫阳宫遗址、牌坊等，这些古迹虽已被岁月的风霜磨圆了墙角，墙上也有很多雨水冲刷过的斑驳的痕迹，但还是十分坚固，看上去古色古香，让看客生出历史的悠远感。 紫阳街两旁的水井是紫阳街古迹的另一大特色。这些古井众多，有建于明清年代，历经二、三百年的风雨沧桑的古井，也有建于民国时期的水井。各眼古井富有江南水乡特色，是那种跟墙的颜色一样的灰色，井口的岩石已被磨得圆润光滑，水色明净，哺育了一代代人。 二狗看了井边的介绍文，说古井在这条街上，起到了生活用水和防火的双重作用。水井布局合理，历代人们爱井如命，非常注意井水卫生，做到井上有圈，圈上有盖，盖边有锁。最引人注目的要数紫阳井和千佛井。 第60章 旅居25 小郑对这里熟门熟路，告诉大周：“你你们先逛，我带小妞去买吃的。”二狗赶紧问：“这儿有啥好吃的？”“当然是海苔饼啊，还有乌饭麻糍了。” 那当然要尝一尝啦。二狗对于旅居的看法是这样的：未必一定要去当地的景点，也未必要下多贵的馆子，但一定要去当地老百姓最常去玩的地方，并且要吃到当地老百姓经常吃的当地特色小吃。 所以等她俩逛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赶紧去买好吃的了。 先去买海苔饼。小郑说，那家“王天顺海苔饼”是最正宗的最好吃的，当地人只认这一家海苔饼。那就去那家呗。 结果二狗过去一看，哇，好长的队伍呀。二狗历来对饼是情有独钟，那就排吧。 排了半个小时，买了5块饼。 海苔饼是临海的特产，集甜、咸、香、酥于一身，原料有面粉，海苔粉，猪肉，芝麻等，海苔的香味很浓郁，深受当地人的喜爱。 可二狗却不怎么喜欢吃这种饼，觉得它太酥脆了，含油量有点多，吃起来有点腻，就跟黄山的小烧饼一样。 相比之下，二狗更喜欢吃陕甘宁地区的烧饼。不过，南方人能用面粉做出这么香的饼，也已经很不容易啦。给点个赞吧。 二狗发现，南方人更善于做那些糯不唧唧的东西，也就是用米粉或者是米浆做出来的东西，像乌饭麻糍就很好吃。 这是一种糯米做出来的小吃，就是把芝麻花生核桃都磨成粉，包在糯米面里面，当然也可以在里面包别的东西，比如豆沙呀什么的。这样做出来的东西肯定又香又甜又糯，带着浓浓的米香味，挺好吃的。 看样子，“北方吃面，南方吃米”就对了，就都正宗了。 逛完了紫阳街，小郑带她们去第2个景点，东湖公园。 似乎很多地方都有东湖公园。就连二狗工作的小小的泥山镇也有一个东湖公园，也是当时唯一的公园，哈哈。 后来二狗知道，在深圳，惠州，武汉等地都有东湖公园。估计全国还有更多的东湖公园。 二狗在网上了解到，东湖开凿于北宋年间，原为水军泊船屯兵之所，后经过不断修缮和扩建，形成了如今规模宏大的园林景区。它总面积为280亩，湖面呈长方形，南北长约500米，东西宽约150米，分为湖东、湖心、后湖三大景区，每一处都有其独特的景色和特色。 临海的这个东湖公园，虽然小，但非常精美，完全不比杭州的西湖差。南方的公园嘛，亭台楼阁湖榭石，树花草水瀑溪池，一样都不少，再加上各种具有江南特色的建筑点缀其间，二狗觉得来到了王母娘娘的后花园，美！ 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是公园里还散养了几只孔雀，这些孔雀拖着长长的尾羽，披着润泽光亮的炫紫色“毛大衣”，带着精美的小王冠，高傲地昂着小小的头颅，在公园的小径上，矜持地、从容不迫地散着步，简直比公主和王后还优雅，迷死人不偿命啊。 第61章 旅居26 逛完了东湖公园，那自然就要去临海最着名的景点：海上长城了。因为这个景点就在东湖公园的对面。 不过，这个景点有点小贵哟，门票是55元。所以大周老师还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进呢。因为北京的八达岭长城，她早都去看过了。在二狗和小郑的一再劝说下，说“既然来都来了，真的很好看很漂亮，不去会后悔的”，大周还是决定进去了。 毛主席的词“不到长城非好汉”，让天下人都知道了长城，但一般人的认知，长城都是在崇山峻岭间。没想到海里也有长城，这也是二狗到了临海才获取的知识点。 说到海上长城，不得不提到一个历史名人：戚继光。因为这个长城本来早就有了，但是在戚继光手里得到了发扬光大。 为什么叫海上长城呢？ 为了抵挡倭寇呀。戚继光在倭寇上岸的必经码头，把长城修到了海水里，而且往海水里延伸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这样一来，就阻挡住了倭寇上岸的步伐，倭寇上不了岸，戚继光率领的明军就掌握了战争的先机，最后就彻底把倭寇打败了，让他们滚回日本去了。 这可是个很大的功绩呀。要知道那时候小日子何等的猖獗呀，比后来的索马里海盗还猖獗。他们动不动就跑到大明的地盘上来，见人就杀，见财就抢，抢完了就快快地从海上跑掉了。 又矬又瘦的海盗像泥鳅一样，来去如风，根本不好抓。为此，岸边的明朝的老百姓可没少遭殃，日子过得那叫难受啊。 戚继光一来，就想着怎么样能提高战争的效率，把小日子赶回去。想来想去，修建了明长城，就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说到底还是个军事防御的问题。 据说，后来明朝皇帝把戚继光调回了北方，戚继光把他在临海修海上长城的经验带到了北方，重新修缮了北方的长城，像北京附近的八达岭长城，慕田峪长城等等，都是以临海的这个海上长城为蓝本修出来的。 没想到吧，如今，几乎名不见经传的临海海上长城，却是现在名闻天下的八达岭长城的“老师”，更是从东一直往西延伸到嘉峪关长城的中国所有陆上长城的“祖师爷”了。 而且，更令人叫绝的是，这个长城不仅仅只是长城，更是临海当年的台州府城墙，就是说，它不仅是个防御工事，同时还是县衙门的一部分。那当年的官兵们肯定是“现场办公”了，一经发现倭寇，根本不用“转车”，立马一转身，就可以投入战斗了。 这效率得有多高呀，一点时间都不浪费，所以后来戚继光当然会把倭寇打得屁滚尿流了。 北方的长城，孤绝地矗立在悬崖峭壁之上，守卫的士兵们常年冷冷清清，离家万里。 而临海的江南长城，士兵们一转身就是是市井闹巷（紫阳街离这儿也不远），和绝美的东湖公园，当兵就当在市中心，面对大海好好打仗，一转身好好生活。这个兵，当得还是挺有意思的啊。 这一趟真是让二狗大开眼界呀，长知识了，长知识了！ 第62章 旅居27 二狗和大周在汛桥镇度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过得很愉快，只有一件事令她们感到些微的恐惧。 那就是台风。 来到这边，二狗才知道，住在海边的人，每年至少要经历一次台风。 原来，海边不光有沙滩、椰林、蔚蓝的海水，美丽的贝壳，还有台风。 台风来的前几天，气象台就预报了，说台风快来了，让大家无事尽量不要外出，躲在家里。 二狗还说呢，这儿离海边很远了，足有好几十公里了吧，怎么还能感受到台风？ 邻居说，我们那条河不是连着海吗，而且台风本身很厉害的，会影响到海边好几十公里的地方呢。我们每年都有台风，有大有小，威力还是不小啊，你们还是小心点。 二狗：“台风来了是啥表现啊？” 邻居：“就是好大的雨，好强的风啊，不要乱跑的，在家里待着就好。” 二狗记住了，她想，等台风来了，我就待在家里吧。 那天下午，二狗待在家里实在太闷了，想出去走走。她撺掇着大周也陪他去。 “我们都两天没出门了，这台风还没来呢，我们出去走上一圈就回来吧，也不走远。” 大周被她纠缠不过，只好答应了。 两人沿着镇上的一条小河边走。再往前是一个池塘，她们打算绕着池塘走一圈，就回来。 没想到在池塘边走的时候，突然就变天了，豆大的雨，夹着狂风来了。那风可真大呀，把她们打的伞的伞面直接吹得往上翻，没法挡雨了；风大得几乎要把她们吹到池塘里了，她们只能把身体弓得像虾米一样，拼命迎着风往回走。 没想到呀，二狗真没想到。以前住在北方，狂风来的时候能刮得昏天黑地，天地一片灰黄，那时候也是，尽量躲在家里不要出门。 没想到，在她心目中一直如诗如画的南方，居然也有那么大的风，而且是来自海上的风。这风的威力，丝毫不比北方的来自沙漠中的风逊色啊！ 待二狗她们好不容易回到宿舍时，已全身湿透，鞋子里灌满了水，头发乱得像草，好好的一把伞，被吹得伞骨折断两根，“严重伤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到了街上，发现小树被刮断了若干棵，有些人家的窗户也碎了，两根电线杆子倒了，街上好多垃圾桶，被风吹到好远的地方，倒在地上。到处一片狼藉。 二狗真是见识了台风的威力了。 路边的店老板说，这次台风还算是小的，还有比这大得多的呢。 呵呵，真是不来不知道呀。很多地方，很多事情，只有你亲自经历了，才知道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在经历了以后，也许能感悟到一些道理吧。 这就是行万里路的意义所在吧。 二狗知道了，这地球上所有的地方，都是有优点也有缺点，从来没有一边倒的地方。就像人一样，人身上有优点也有缺点，从来都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小时候看的电影、电视，或是小画书中刻画的，那种100%的好人，现实生活中是根本不存在的。 台风过后又恢复了宁静。人们照样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二狗经常漫步在田间低头，看老农们在水田里种菜，那些没见过的菜，她就会主动问人家，这叫什么菜，人家告诉她菜的名字，她都记不住，太陌生了，问了也就忘了。 二狗看到一个小池塘的水面上铺满了小小的圆圆的浮萍，很是担心，心想这一片水面肯定污染特别严重，水里面的废物特别多，要不然怎么会长那么多浮萍了。 在她的认知里，水面就是应该碧清如镜，几乎不长东西。如果长了这么多东西，那一定是水质不好。 又过了几天，路过这片小池塘，发现里面有很多鸭子在吃草。有一个老农站在池塘边。 二狗说：“大叔，您别让鸭子吃这个草啊，这个草不好啊，可能有毒呢。” 大叔：“哪有什么毒啊，这是我种的，专门让鸭子吃啊，这种草是很好的饲料，鸭子可爱吃了，吃了这种饲料，鸭肉也可香了，卖得很好啊。” 啊？！ 二狗又涨知识了！ 第63章 旅居28 二狗每周给在家里的妈妈打一次电话报平安。 当妈妈听说浙江离安徽很近的时候，对她说：“你们想不想回老家去看一看？你大舅、小舅和小姨都在老家呢，还有很多表哥表姐表妹。” 二狗说想去啊。 妈妈：“那你去看看她们吧，最起码住在亲人家里可以不花钱呀，你可以省点花费，你去了以后代我向她们问好啊。” 二狗说：“好！这个没问题，绝对可以有。” 二狗很开心啊，又可以跨省去玩了。 因为她觉得在汛桥镇又差不多待够了，附近该玩的地方都去玩了。可以考虑换个地方啦。 其实大周还不大想动窝，因为她跟小郑的关系已经越来越好了，跟小妞也越来越亲，到后面，很有可能，小郑会聘请她当小妞的家庭教师，那不就等于她又找到了工作，有收入了吗。 对于她这种自由人士来说，哪里有工作就待在哪里。那如果有机遇，碰到了工作的机会，那她就待在这里好了。 二狗想先试着跟老家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如果家里的情况比汛桥镇好，那她们再考虑过去。否则不是把大周给害了吗。 她先打给了小舅的大女儿，竹翠姐。因为妈妈说，这个竹翠姐姐可好了，是老家人的晚一辈中，最懂事儿也最能撑事儿的一个。 “竹翠姐，你好啊，我是二狗。你爸爸是我小舅舅啊。我妈妈是你爸爸的妹妹。” “你好啊，你好啊，二狗妹妹。你在哪儿呢？” “我在浙江啊，离你那儿不远。” “你在浙江干啥呢？怎么跑到那儿去了？” “我退休了，到处玩呢，跟朋友来浙江了。” “哦，退休好啊，退休好，那你想不想回老家来玩呢？” “想啊想啊，我一直想回老家看看呢，我听妈妈说老家可好了，我都没回去过，特别想回去看看。” “二狗啊，那你来呀，我们这儿有空着的房子，给你随便住，住个一年半年都可以的。” “真的吗？姐，这么好吗？那我真去了！” “真的真的，我们现在全家都搬到城里来住了，村上的房子就空在那没人住，你要是不嫌弃，想住随便住。” “太好了，我和我的朋友就想住在农村，我们就喜欢农村啊！姐，那我真的去了哟！” “来吧来吧，欢迎你们来，你们哪时候到了给我说一声，我去接你们。” 搞定了。 二狗对大周说：“你跟我回老家吧，我们老家的人管吃管住，基本不用花钱。这样多好呀。在这里只出不进，不是长久之计呀。” 大周：“。。。也不一定是只出不进吧，我觉得，过段时间，小妞的妈妈可能就会聘请我当她的家庭老师了。” 二狗：“你能不能直接问问小郑，看她有没有这个打算？” 大周：“这个这个，不大好意思问啊，人家要是有想法可能早就告诉我了。” 二狗：“要不然这样吧，我们再等上一个星期，如果一周过了以后，她还没有说，那你就问问她，好吗？” 大周：“好吧，就这样。” 那就再等一个星期吧，看事情有没有转机。 这一周时间，大周还是经常帮着带小妞。 结果等了一个星期以后，事情并没有转机。 大周直接问小郑：“小妞她妈呀，你有没有让我长期带小妞的打算啊？” 小郑：“不瞒你说呀，姐。我当然希望你帮我带女儿呀，你带着她，我去上班，我就好放心的。可是我现在出去打工，工资也没多少。我没有那么多钱去给她雇家庭教师啊。我已经给我妈打电话了，她过段时间来帮我。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呀，我其实特别想让你给我带孩子。” 好了，事情搞清楚了，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大周终于同意跟二狗一起走了。 走之前，算水费和电费。没想到这里的水和电好贵呀，尤其是电，水费和电费加起来，跟房租一样高了。 走了，此处不宜久留啊。大浙江的水和电，真不便宜呀。 二狗和大周又一次拿着大包小包，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第64章 旅居29 为了尽量缩减费用，二狗和大周总是尽量坐绿皮车，就是k字头或z字头的车，时间不是问题，她们有的是时间；多拿点行李也不是问题，她们比较有憨力气，只要省钱就ok，哈哈。 先从汛桥镇到临海市，再从临海市到台州市，最后从台州经南京站中转，到了马鞍山东站，一天之内，她们就从浙江“窜”到了安徽，又开启了一段新的旅居的日子。 竹翠姐派她的老公和儿子来接二狗她们。竹翠姐的儿子叫彬彬，是个瘦高个，长得十分秀气，像典型的南方人。姐夫没有他儿子高，但也挺瘦的，十分显年轻，看上去很和善。 二狗知道来对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从妈妈的口中了解到，竹翠姐家里挣钱的是她的老公，手里有一个小型的工厂，收入不薄。竹翠姐只是个家庭主妇。但二狗看这个姐夫，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十分厚道的人，好相处，有钱而不骄。所以这一趟肯定来对啦，应该会过得很愉快的。 彬彬开车，爷俩把二狗她们接到了他们在马鞍山市区的家里。原来竹翠姐是留在家里做饭，招待她们，同时照看孙子孙女。 竹翠姐看上去是个十分憨厚的农村妇女，非常能干，能做饭，能带娃儿，也能下地干活。用姐夫的话说，他自己除了挣钱，别的啥也不会，家里家外都是竹翠姐一个人，“我什么也不管。” 这是个享福的男人啊！也是个会做事的男人：他给了老婆足够的钱，同时，老婆干啥，他都说好！真好！辛苦你了。 哎，这一对姐姐姐夫搭配得真好！二狗在心里由衷的赞叹。 姐姐姐夫的感情好，教育出来的孩子也好。彬彬长大以后没有在外面找工作，直接跟着爸爸干，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就找了一位女同学结婚，很快生下一双儿女，凑成一个好字。这个家庭组合也是没谁了，非常好。 阿狗看彬彬虽然年纪不大，但总是以笑脸迎人，没说话先笑，完全没有现在年轻人的那种桀骜的样子，就非常喜欢这个孩子。 竹翠姐家里是3室2厅的房子，但因为老少三代住在一起，挺挤的，再来客人也没地儿住了。因此吃完饭以后，就把二狗她们送到了附近的宾馆住。当天的住宿费是姐夫抢着付的，二狗要付，被他硬是拦住了。 第二天，彬彬开车把二狗她们送到一个景区门口，并给她们买了门票以后，让她们自己玩。 这个景区叫采石矶，是个全国闻名的5a级景区，门票价格不低，68元一位。 采石矶古称牛渚矶，与岳阳城陵矶、南京燕子矶并称“长江三矶”。因集“雄、奇、秀、险”于一身，被誉为三矶之首，素有千古一秀的美称。 采石矶景区里，草坪遍地，绿树万千，湖泊密布，绿山处处，面积很大，本身就是一个很美丽的大公园，更因为很多遥远传说和文人轶事而名闻遐迩。 采石矶给二狗印象最深的，是原来这里是李白的“终老地”。在碧绿的长江水边，有一座翠绿小山，小山的石岸边，有一个很深的脚印。传说诗仙李白和一位仙人在这里对饮，两人边喝边高谈阔论，喝得酣畅淋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四人”，别提多高兴啦。 忽然仙人说，时辰到了，我得走了，要赶紧回仙宫去，晚了要受玉帝责罚的。 李白抓着仙人的胳膊说，“仙兄莫走啊，莫走，我们还要对饮300杯呢。” 仙人一着急，脚使劲在地上一蹬，挣脱了李白的怀抱，直直向天上飞去。于是便在石头上留下了那个深深的足印。 李白站起来就去追。无奈他是凡人，飞不起来，没走两步就扑通掉进了水里。 有旁人看见，在李白落水的地方，一只仙鹤扑棱着翅膀冉冉飞起，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飞入天际，再也瞧不见。 于是旁人都说，李白是化作了仙鹤，到天上去了。 第65章 旅居30 原来，李白终老在了我的老家！二狗真是受宠若惊啊（虽然只是个传说哈哈）。 公园里有“李白纪念馆”，以书画并举的方式，介绍了李白波澜壮阔的一生。门口的李白雕像尤其醒目。雕像中的李白呈大鹏展翅飞腾状，既是李白跳江捉月的写照，也反映了其内心振翅高飞的远大抱负，因为造型经典，成为了不少人来采石矶的“打卡点”，据说这尊李白雕塑，是出自大师之手，难怪那么简约，又那么传神，表达出李白诗仙的浪漫神韵！ 采石矶里还有一处很重要的名人纪念馆，叫“林散之艺术馆”。林散之老先生（已故）“诗书画三绝”，尤其草书，被称为“草圣”，祖籍安徽省和县，这可是正经八百的，我们老家的一大名人啊！真真令人、骄傲自豪啊！ 二狗她们还去游玩了三元洞。三元洞，又称三官洞、三观殿。“三官”传说为道教供奉的神，即天官、地官、水官。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道教以三官配三元，即上元天官、中元地官、下元水官。三元、三官为一义，是道教所奉祀的神灵。 关于三元洞，民间还有另一个传说，说湖南有三个秀才赴京会考，经过采石矶时忽然碰到了狂风暴雨，三人赶紧夺到洞中避难，大难不死的三个秀才在随后的殿试中包揽三甲，做了高官。为了感谢神灵护佑之恩，特在这里营建庙宇奉祀，故名“三元洞”，又叫“三官洞”。三元洞的这个民间传说不胫而走，学子们来玩，必拜访这里。 二狗宁愿相信后面的这个传说，觉得更有人情味，也更有可能是真的。 公园里还有一座小山叫望夫山，海拔150多米，山顶临江处曾有一块大石头，石约2米高，颇似人形，上刻“望夫石”三字。据载:“昔有人往楚，累岁不还，其妻登此山望夫，乃化为石”。 李白流传下来的诗有《望夫石》、《望夫山》，后代也有许多名人以这个作为素材创作。望夫山成了中国爱情相思文化的重要见证地。 二狗现在已是孤家寡人，对男女情爱之事也早已不存幻想，所以对那座望夫山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多玩。倒是大周还挺想上去看一看的，她老公在世时与她感情甚笃，她大概十分相信这一套吧。二狗还是陪她上去了一趟，大概看了看。 采石矶公园内既有绿油油的草坪，还有很壮观的一片湖面，据说这片水面跟长江相连。在水的中央有一座小山，山边有栈道，传说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事。山和水一起，组成了既婉约又壮观的风景，别具一格。 采石矶的历史足够悠久，既有美丽的山水风景，又有动人的传说故事，既有诗人的传说，又有凡间的故事，旅游元素多元，内涵丰富，而且本身又是一座花草树丰茂的美丽的大公园，实在是马鞍山市最值得一玩的地方。 而且这里不光能玩儿，还能吃喝呢。马鞍山的特产有采石矶茶干、采石矶酒，据说在明清时代，这些都是贡品。二狗在景区门口买了一袋茶干，就是豆腐干，味道香而不咸，配茶喝正好，还能顶饿，是很好的一种零食呢。 第66章 旅居31 二狗发现，其实每一个城市、乡镇，一般来讲，都有它好玩的地方，也有好吃的小吃。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你匆匆而过的地方，其实也是养育别人的一方水土。这样的人大半生或者一生都生活在这里，他们肯定会有喜欢去的地方、娱乐的地方，也肯定会有他们喜欢吃的食物。 这就像二狗长大和生活的村子，和她以后工作的泥山镇一样，哪怕这个地方再小，当地人都会知道，嗯，哪一片地方比较好玩？哪家饭馆的什么东西好吃？是吧。 旅居，就是要发现这样的地方，把它去玩上一遍、吃上一遍。如果对自己的胃口，那就多玩一阵，多吃几次；如果不对自己的胃口呢，得嘞，玩上一次、品尝过一次就可以了。 比如马鞍山市人最爱去的几个公园。 一个是位于马鞍山市中心的雨山湖公园，水域面积近2000亩，素有“九峰环一湖”之美称。公园分为北园、南园、西园、动物园和湖心岛五个游览景区，北园内花木繁茂，南园则以幽静雅致为特色，适合散步和观赏湖光山色?。 在竹翠姐家附近有一个花果山公园，也很美呀。它最别致的地方，是在公园西面上的一座小山上。山虽然不大，但是有很多条立体交叉的路线。山脚有个环线，山腰有个环线，山顶有平台。从山顶到山脚，4个方向又各有一条直接贯通的路线。所以走这座山很有意思，在每个不同的点上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有非常强的立体感。 马鞍山是安徽东部的一个中型城市，离江苏的省会南京很近，反而离安徽的省会合肥比较远。20年前这个城市最好的企业就是马鞍山钢铁厂，现在据说已经被首钢兼并。不知道马钢的工人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二狗闲暇时坐公交去参观马鞍山的图书馆。记得图书馆建在马鞍山的文化片区，文化片区是这几年新建的，图书馆、群艺馆等等几个宏伟的建筑建在一片绿地之上，每个建筑前面都有很大的一片绿植，是一片让人感觉非常幽静的地方，很有文艺范儿。 二狗记得这个城市比较大的超市叫大润发，有两三层那么高。是当地老百姓最爱逛的超市大润发在马鞍山有很多个分店，看样子生意不错。 二狗和大周住在亲戚安排的宾馆里，吃的时候姐夫就带他们出来吃饭，可谓吃住不愁，所以二狗对这个城市也没有做更多的探索，现在想起来有些遗憾。 因为顿顿都是姐夫请着吃饭，所以二狗也不好挑三拣四，并且也不知道这边到底什么好吃。只记得在竹翠姐家小区附近有一家卖烧仙草的小店，一杯烧仙草又不贵，味道又好，她买了好几杯，喝掉了。 二狗觉得马鞍山市有着安徽省这个省份的显着特征，就是说安徽省是南方和北方的交接带，因为中国人是以秦岭和淮河来作为南北分界线的，而淮河恰恰穿安徽而过。所以这个省份既有北方的特征，也有南方的特征，既吃面也吃米，既吃鸭也吃鸡。 又因为离南京近，很多方面跟南京挺像。比如说都喜欢吃盐水鸭。二狗记得小时候听父亲讲过，他特别喜欢吃盐水鸭。而二狗并不喜欢吃，觉得这种鸭子好咸呐。 姐夫照顾二狗她们是北方人，还请她们吃羊肉。结果二狗惊奇地发现，这边的羊肉居然是带皮一起吃，就是把皮上的毛去掉，连皮带肉一起炒或炖着吃。而北方的人吃羊肉可是从来不带皮的，哈哈，真好玩。 二狗大清早去街上逛，发现这边的早餐居然是以面食为主的，像河南人的早餐，油条，包子，水煎包，菜盒子，胡辣汤，各种粥都有，让二狗恍惚以为，自己还在北方呢。 二狗的一条裤子挂了个口子，到街上去找缝纫店修理。只见路边的树林里，有一个用篷布搭的简易的小屋，缝纫机摊儿就在里面。 二狗问了一下，补一条口子只需要三块，真实惠。二狗跟摆摊的大姐闲聊起来，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个大姐都64岁了还在工作。相比之下二狗很惭愧，她还不到50岁就退休了。 通过进一步了解，二狗发现这边的人女人至少要工作到60岁，男人差不多要工作到70岁才考虑退休。真勤快呀。 第67章 旅居32 在马鞍山逛了几天，玩得差不多了，彬彬开车把二狗她们送到乡下去。在去乡下的路上，必须要过长江。 过长江要坐轮渡。不愧是长江，好宽的水面，二狗目测足有100多米吧。江两岸是树林，长江水是那种蓝绿色，还有一点点灰色，这个颜色还不错，比在上海看到的海水，要养眼多了。 轮渡不贵，二狗记得一个人是10块。这个轮渡很有意思，是一艘甲板很大很空旷的船。要过江的所有的东西都要在甲板上集中，排队站好：汽车、电动自行车、脚踏车、行人等等。时间到了，把船上搭到岸边的搭板收回来，把大铁门一关，开船。 二狗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跟长江“接触”，感觉很震撼。江上有微微的风，吹得人鬓角的发丝和衣角微微扬起；站在甲板上，看着江水，颇有“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迈，心想这个长江的“腰”好粗呀，两岸之间隔了这么远，人要掉进去就完了，估计活不了！ 不过对轮渡来说，这100米的时间很短，很快就到对岸了。感觉还没坐过瘾呢。 过了长江，就到了和县的地界。 二狗没想到的是，和县很有名，比马鞍山有名，可玩的地方很多。 二狗坐在车里，车开着，她往路边瞧，猛地看到了一个地名：陋室公园。 咦？陋室公园，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记得有一篇文章，是刘禹锡写的，叫《陋室铭》，二狗一直很喜欢：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可以调素琴，阅金经。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 孔子云：何陋之有？” 短短不是百字，写出了一个文人的豁达心胸和仙风道骨，十分合乎二狗和大周的心意：只要人心态好，情操高尚，何必要住那么大的房子，何必要穿那么好的衣裳。勤俭朴素的生活是最好的！ （哈哈，其实是钱少闹的吧？！） 难道，难道和县跟刘禹锡有关系吗？！ 一问姐夫，还果真如此！ 唐朝的时候，和县叫和州，当年，诗人刘禹锡在这里做官，组织上给他分了一间很小的办公室，可他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却写出了流传千古的名篇。现在陋室公园的那棵大树下，就是他当年写出佳作的地方啊。 和县给刘禹锡给足了排面，不但有陋室公园，还有陋室中学，陋室大道呢。这也是一种名人效应吧。 在和县市，不但有刘禹锡这个大诗人的足迹，还有一个更有名的：朱元璋。 在和县的交通要道上，矗立着一座宏伟而显眼的古城楼，全部由黑色的大块古代方砖砌成，上窄下宽呈梯形，三层，叫镇淮楼。据说是南宋时所建。镇淮楼不仅是和县历史文化的生动记录者，还吸引了众多文人墨客前来游览赋诗。明太祖朱元璋带兵杀到这里，曾率众将士在楼上饮酒作诗，抒发志向： “中原杀气未曾收， 江北淮南草木秋。 我上镇淮楼一望， 满天明月大江流。” 可见朱元璋也是个有心胸的，在他眼中，天地是何其广阔，正等着他奋力一搏呢。 现在镇淮楼二楼的展厅里，用字画的形式，展示了朱元璋当年赋诗的壮举，和历代文人墨客留下的墨宝。 后来的明朝弘治、嘉靖年间，知州陈宪、宋继先均对镇淮楼进行了修建；清朝乾隆、道光、光绪年间，知州徐元修、李煜、罗锡畴也先后主持重修。新中国成立后，镇淮楼得到了重点保护和维修，并于1989年被安徽省人民政府公布为“安徽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这些历史事迹，在二楼的展厅里都可以看到。二狗仔细看城楼墙上的砖，发现确实有的写着“乾隆敕造”，“罗锡畴建”等字样，表明这确实是从清朝遗留到现在的青砖。 这座镇淮楼的地理位置特别好，就在和县市一个最重要的十字路口的路中间，像一位将军在傲视群雄，护卫着城市，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第68章 旅居33 二狗看到此，心生感叹。内地各地的历史悠久，处处是古迹啊，走在哪里，都好像走在古人曾经走过的脚印上。 而自己生活的边疆小村镇，最多的就是沙漠，风沙，戈壁，哪有什么过往的历史可言啊。如果说有的话，那也是从自己父辈转业或支边来了以后，开进那茫茫的戈壁滩和沙漠，胼手砥足，筚路蓝缕，秣马厉兵，艰苦奋斗创造出一个新世界开始的。 到了和县，又跟一位陈表哥见了面。这表哥，就是前文写到的，三虎和父母一起回家探亲时，下榻的姑妈家的儿子。二狗是第一次跟他见面，已经是60多的老人了。是啊，转眼大家年龄都大了，二狗也50岁了。 表哥带着她们去看了和县的两座古塔。这两座古塔位于和县很偏的地方，看上去已破败不堪，有施工队伍正在修缮。 一座叫文昌塔，又称文风塔、文峰塔、文笔塔，被称为“中国的比萨斜塔”。文昌塔三面环水，东北临得胜（老）河，距长江5公里，与江南马鞍山采石相鼎立；南临横江河，距城南5公里，与西梁山相拱揖。 文昌塔由黑灰色青砖砌筑，高7层，砖木结构，塔门朝南，塔体外呈正六方形，体内呈正四方形，每层外部以砖本挑檐，第一、二级檐下有砖雕人物像，从第二层起，每层每个面砌有拱形门和壁龛。 据和县县志记载，文昌塔为明朝万历年间所建，距今已有400多年的历史。建塔的初衷是因为当年和州文风不振，建塔以祈盼文风昌盛，把一个旺文的良好祝愿形象化，促使人们重视求知游学、崇尚文化，所以叫做文昌塔。 从这里可以看出，和县以前是个礼仪之邦啊。 据说日军侵犯和县期间，日舰曾在金河口水面炮击文昌塔。塔虽被击中，但因塔身基坚实，没被击倒。现在塔的东北面还留有一个炮弹窟窿。由于此塔位于沉积泥沙和砾石地层，故年久塔身便向东北倾斜，有人评说文昌塔是中国境内斜塔之一。 还有一座塔叫万寿塔，据说是三国时期的孙权为祝贺他母亲的寿辰而建。可见孙权是一位孝子啊。这个塔建于三国期间，那“岁数”更大了。 看，就在这小小的和县，有多少历史啊，孙权来过，刘禹锡来过，朱元璋来过。后面二狗知道，这片土地上还不止这些名人呢，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像西楚霸王项羽，汉高祖刘邦，宋朝的王安石，等等等等。真是“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游玩了一阵以后，二狗大周和陈表哥以及竹翠姐一家人，在和县城吃了午饭，终于回到了乡下，要旅居住一段时间的地方。 这里叫做洪坝村，离和县市大约3公里，竹翠姐的爸爸妈妈，也就是二狗的小舅小舅妈，就住在这个村里。竹翠姐在村里的屋子，就跟小舅小舅妈的屋子挨着，现在是空着的，刚好可以给二狗她们住。 说是农村的房子，其实还是二层小楼呢。一楼是个堂屋，厨房在屋外。二楼有两间卧室，其中有一间曾经是彬彬的婚房，到处贴着喜字，红床单，红枕头，红被子，红窗帘，透露着温馨喜庆。墙上挂着空调，屋外套着卫生间，卫生间里有电热淋浴器。 所以这里虽然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但生活条件完全具备。二狗她们以后就在楼上住宿，楼下做饭。 竹翠姐真的太好了，她不知从哪儿给她们买来了一大袋大米，一小袋面，两板鸡蛋，一块猪肉，一只做好的鸡。还有好几种蔬菜。并告诉他们，菜吃完了就到旁边的邻居家去买。这邻居家其实就是姐夫的大哥，是种蔬菜大棚的，家里有各种菜。 安顿好二狗以后，竹翠姐一家就开车回马鞍山市里了。 二狗和大周第二次在农村住了下来。但这个南方的安徽的农村，跟宁夏的农村，可是迥然不同啊。 第69章 旅居34 二狗在洪坝村安安心心地待了下来，有吃有住，还操心个啥？尽情地呼吸新鲜空气就好啦。 洪坝村就是和县市下辖的一个小村庄，拆迁还没有拆到这里，所以这里还基本上保留了原始农村的样貌。 家家户户是砖砌平房，一般房子的前后都有院子，一边院子种菜，另一边院子用水泥抹平了地面，养鸡养鸭，院子的另一边是厨房和储藏间。 从外观看院落挺整齐，一进到房里，就会发现房子里没有多少家具，客厅的正面，正对着大门，靠墙摆放着一个高腿长案，当地人叫中堂。中堂的正上方，一般贴着毛主席像或者是神仙像，两边是对联。中堂上常年摆放的香火。 中堂旁边有一个八仙桌，周边四个方向一般各配1张长条凳，都是木质的，这就是餐厅了。 客厅如果还有空位，就会在另一边摆放一些木质的沙发和茶几之类的，那就是客厅了。 卧室的床铺比较简易，大部分也是木头做的，床上有蚊帐和凉席。这跟这里炎热的夏季有关。 是的，这里的蚊子很厉害，是那种花腿蚊子，体格巨大，号称三只蚊子就能炒一盘菜，在腿上叮一个包，能把人叮得跳起来。 因为这里靠近长江，还有很多很多小池塘，天气又热，所以蚊子巨多。 二狗发现，这个村里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年轻人都到马鞍山甚至南京去打工去了，留下老人照看着他们的孩子。 傍晚的时候，村口的大树下坐了一溜老人，二狗感觉她（他）们每个人都有80岁往上了。 一来到老家，就觉得“年龄不是问题”了，活到八、九十岁都是稀松平常。 在这里，充分体现那句话：生命在于运动。你想嘛，这里的女人要工作到60多岁才退休，男人要工作到70多岁才退休。老人说得好：“人是条贱命”，越劳动，越健康，越长寿。 二狗了解到，这里的老人是没有退休金的，只有县政府和村委会发的几百块钱的生活费。就这样他们都觉得很幸福，手里有几个活钱用用，挺好的呀。 相比之下，在边疆工作了一辈子的妈妈的情况就好多了。妈妈跟她们差不多年龄，但每个月手里有好几千块钱的退休金呢。在这一点上，当年的妈妈走南闯北，跟着爸爸去了边疆，是去对了。 在这里住着也不需要种地。由于长期不在这里住，竹翠姐家后院的那几亩地，给村里的亲戚种了。亲戚种的是玉米，承诺等玉米丰收了，给他们两麻袋玉米。 隔壁的小舅，小舅妈，虽然年事已高，都80多了，但小舅还能种菜呢。他们的小菜园里已经种满了菜，丝瓜、茄子、辣椒、苦瓜、红薯叶等等菜，都可以吃了呢，根本不需要二狗她们帮忙。 冬瓜也可以吃了。有一天，二狗在小舅家屋子的地上，发现了一个硕大的冬瓜，足足有一米长，直径有40公分了吧。小舅说，这个冬瓜有100多斤呢，是一个亲戚送的。小舅也吃不完，把冬瓜割开了以后，给二狗她们给了一大块，又给邻居家挨个每家送了一块。 家里的菜吃完了，二狗跟着姐夫的哥哥，去地里的蔬菜大棚买菜。 这个蔬菜大棚很大，大概有两三亩地，漫天的塑料布顶篷之下，土地上种了很多菜，主要是矮杆辣子，还有一些西红柿。 这种辣子非常高产，别看个子像武大郎，但在一棵植株上能结十多个辣子，随便摘了，一会儿就能摘满一塑料袋。 二狗摘了菜，估摸了一下重量，给姐夫的大哥塞了5块钱，人家硬是不要，二狗还是塞过去了。 第70章 旅居35 洪村是个不大的村落，二狗她们是住在村子的北头，往南走，大概只有1公里吧，就到了村子的南头。再往南走，就进入了一片绿油油的麦田。 这片麦田很大，足有好几十亩。绿油油稻子苗，好漂亮呀，已经抽穗儿了，稻穗还是绿色的，上面带着麦芒，“干劲十足”，生机勃勃，完全可以跟浙江农村的麦田相媲美。 二狗发现了，在农村，稻田是最美的风景。 在稻田中间，有一条窄窄的柏油路，差不多只容一辆汽车通过。稻田那头就是另外一个镇了，叫卜集镇。 二狗很喜欢走这条“稻田路”，不是为了到卜集镇去，而是想多看看这片稻田，怎么都看不够，越看越喜欢。 在穿过稻田的时候，二狗发现路边有些墓碑，碑上写着“先考\/先妣xxx之墓”。看来，老家人都喜欢把故去的长辈埋在自家的田地里。 的确，让先辈守着自己家的田地，含有保佑后人的意思，大概是他们认为的最好的埋葬方式吧。 妈妈也说过，如果那块地的地下埋了老人，那地旁边的庄稼就长得特别好。这是吸收了更好的营养啊。 的确，二狗也看到过，自家大伯，也就是爸爸的哥哥家的墓，就在他们家的院子里，离家门口只有50米，坟头旁边就是菜地，还有鸡舍。看样子老家人从来不避讳逝去的人，跟自己住在一起也是完全没所谓的，这一点跟边疆那边完全不同。 二狗也认为，其实土葬是一种最科学的方式。人本身就是一个生物体，人身上的每一个分子和原子来自于大自然。当人们因为生病或者年纪大了等等原因去世了，只要他身上还有肌肉和骨骼，那就说明，其肉体还留存有一些原子和分子等元素，这些元素最好的方式就是重归大自然，让大自然吸收利用重新组合，为下一个生物体所用。 看过《狼图腾》的人都知道，蒙古人的埋葬方式是天葬。 什么是天葬呢？就是人去世以后，把逝者的身体洗干净，用毡布包好，放到大草原上，让狼或者鹰把其躯体吃掉。 蒙古人认为，他们吃的所有的东西都来自草原，所以等他们去世了以后也要回归大草原。狼和雄鹰也是这大草原生物链的一环，把自己的躯体让他们吃掉，就可以更好地维持大草原的生态链，从而给他们提供一个更稳固的家园。这是他们认为的处理遗体的最好方式。 草原上的狼是很厉害的，它强大的牙齿不但能撕开肌肉，还能把骨头嚼得渣都不剩。狼的消化系统能力也非常强，即使是腐肉，都能消化掉，而不会生肠胃方面的疾病。所以狼能把草原上的遗体处理得干干净净，完全不用担心。 二狗非常赞成这种天葬的方式，相反，二狗不喜欢火化。火化既要浪费燃料，还要把人体这个没有用完的有机体白白烧掉，可谓一举两失，得不偿失啊。 无奈现在走的人太多了，占用的土地也太多了，所以国家才不得不实行火化吧。 二狗一直想着，如果自己以后去世了，不得不火化了以后，就让儿子把自己的骨灰找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洒掉即可，万万不用买墓地呀，留骨灰呀，每年还要祭奠呀什么的，都没必要。 如果想要祭奠，怎么样都可以祭奠，在心里奉上心香一束，即可。 第71章 旅居36 二狗没事儿就在村子里和村前村后闲逛。在村子里，她看到一群巨大的粮仓，粮仓是一个个巨大的白色圆柱体，顶上有黑色的尖顶，看上去就像大蘑菇似的，边上用围墙围起来，是一个国营单位，一般人还不让进去呢。 据村民说，这里存了好多粮食，够他们吃几十年的。看样子，老家是“鱼米之乡”，真不是虚的。 离村子大概一公里远的地方，有一条河蜿蜒流过，河水清澈，离岸近的水面上长了不少水草，有人在岸边钓鱼。 村里人说，这条河是跟长江连通的，属于长江的一个小小的支流。 二狗一时兴起，问：这条河跟长江的汇合处，离村里有多远？人家告诉她，大概有5公里。 5公里？还可以嘛，不算很远。 于是，二狗挑了一个大晴天，穿上最舒适的鞋子，沿着河边往远处走去，准备走到这条河与江的交汇处。 走呀走，走过好几个村庄，还走过了几条跨在河面上的桥，走了快两个小时，还是没走到河流与长江的汇合处，想象中，那一片宏大的水面并没有出现，河面反而越来越窄了，河流像一条伏地的大蛇，逶迤着往远处游去。 问路人，人家说：“啊？跟长江的汇合处？那还远得很呢，在那边呢。”随手往远方一指。 呵呵，那要在10公里开外了，步行，是没法到达了。只有哪天，看能不能蹭彬彬的车，去找找看了。 二狗只有打道回府了。她慢慢地往回走，有点不甘心。作为补偿，她路过每一个村庄，都进去逛了一趟。 这些村庄都不太大，跟洪坝村大同小异。有的村子种的树更多，看上去景美如画。几乎每家都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种的有菜，养的有鸡，还有猫和狗。二狗还没走近，院子的狗就叫起来了，所以二狗只是在人家门口看一看，不敢进到人家家里去。 这里确实水资源丰富，几乎每个村都有一个池塘，池塘里养的有鱼，水面上游着鸭子，鸭子在水面上快乐地游弋，好一派宁静的乡村景色。 远处白茫茫的一片，二狗还以为是一个大池塘。仔细看了下，才发现那是塑料大棚的反光。 听姐夫的大哥说，和县现在是安徽有名的蔬菜生产基地，为附近包括南京在内的好几个大中城市供应新鲜蔬菜，蔬菜供应业已经是县里经济的支柱性产业，为县里完成年度gdp，立下了汗马功劳。 后来，竹翠和姐夫还带二狗她们去参观了一个蔬菜培育园区，这也是和县市的一个重要景点。县里每年要举办一个蔬菜节，就在这个园区里举行，为蔬菜的生产和销售造势。举办蔬菜节的那几天，这个园区里可热闹了，有吃的有喝的，还有好多节目可以看，卖的蔬菜水果都格外优惠。可惜二狗她们没赶上。 二狗感叹，就是再古老的土地，也要往前走，也要过日子呀。老百姓的幸福生活是干出来的，如果没有新的经济增长点，怎么能提高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守着绿水青山，和厚重的传统文化，如果搞不好旅游业，再搞不好其他产业，那再好的山水也出不来经济效益呀。 所以古老的和县搞起了蔬菜产业，这一步棋应该是走对了，很多人都受益了，最起码，姐夫的大哥是受益了。 第72章 旅居37 二狗在村子里到处跑着玩，很开心；大周只偶尔跟她出去一下，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家里。这个宅人啊，让她出去一趟挺不容易。 她俩在洪坝村，执行了跟汛桥镇一样的“惯例”：大周当大厨，二狗当小工。做饭是主要的家务。至于别的，几乎没什么家务，把地扫扫干净就行了。 在这里住着，住是不用花钱了，吃只花很少的钱，也就是买蔬菜的钱。所以，这样的生活多惬意呀。 可大周是个闲不住的人，没事儿她也想搞出事情来做。这不，她又要做手工了。 在一次跟二狗一起的“出游”活动中，大周有了一个重大发现：棕榈树。 在路边的树林中，和一个邻居的大院子里，她发现了很多株棕榈树。棕榈树的叶子兼具柔和韧的特点，摸上去很软，但是还不易断，而且这种棕榈叶的尺寸很大，耐用，所以是非常好的编织包包的材料。 说干就干，在征得了邻居的同意以后，大周用家里的刀，削下了一片大大的棕榈叶，把它拖回家去，用小刀裁成了很细的一溜一溜的条条子，再把条条子晒晒干，就成了编包的原材料了。 大周那双手指头粗粗短短、手掌手背都有厚厚肌肉的肉手，却无比灵活，编起这些细条条子来非常熟练，手指头在条条子中间上下翻飞，毫不违和，仿佛编了很多年似的，其实她才刚刚开始试着编。 （其实人真的不可以貌相。二狗以前以为，大周的这双肉手好难看的，一点都不秀气。后来听三虎说，这样的肉肉手才好呢，是这个人有福气的表现！） 大周用了两天时间，就编出了一个小坤包的雏形。但是她看着不满意，又把它拆掉了，重编。又用两天时间，又编好了一个坤包，看着还不满意，又拆掉重编。 “爱因斯坦那么聪明的人，还做了两个小凳子呢，我肯定要重编好几次啦！”大周乐呵呵地说，一点儿都没觉得烦。 他说的是爱因斯坦的一个小故事。传说爱因斯坦小时候有一段时间迷上了木工，天天在家里乒乒乓乓做小凳子。 有一天，他拿了一个做好的凳子给爸爸妈妈看。 “天呐，好丑啊！”他的妈妈喊道。 “妈妈，还有比它们更丑的呢。”爱因斯坦怯生生地拿出了另外两个小凳子。“这是我前面做的两个。 的确这两个小凳子更粗糙更丑陋，但是可以看出来，爱因斯坦的小凳子是越做越好啦。 “孩子呀，你真棒，只要一直坚持下去，不放弃，凳子一定会越来越漂亮的”。爸爸赶紧夸赞小爱因斯坦。 就是这种永不放弃，继续努力的精神，成就了爱因斯坦。 大周是拿这个事儿来鼓励自己呢！ “是的是的，你的包肯定会越绨越漂亮的，加油！努力！”二狗赶紧夸大周，并用力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是的，后来，大周确实越编越好了。每次都有一点点小进步。到她们离开红坝村的时候，她已经编得很好了，但她自己还是不满意，还在努力想编得更好。 到后来的若干年后，她终于编出了满意的成品，并挂在闲鱼上销售。为了表示感谢，她给二狗和三虎各寄了一个包包。二狗又买了她的4个包包，分别寄给了竹翠姐，和其他在老家的几个亲戚。这是后话了。 大周这就是这样，她是个手工迷，她走在农村的路上，不像二狗那样去看山、看河，她的眼睛一直往下看，看的是地上的植物，看哪些能用来作为原材料来编东西。 她不光编包包，她还想用植物来做鞋子，做画，做手工艺品，甚至做衣服等等，她呀，想法多着呢。 第73章 旅居38 大周除了做手工，还想干另外一件事：带小孩。 她自从辞职以后，一直搞的是幼儿教育，她对这个情有独钟，就像做手工一样，这两件事是她的最爱。 做手工是个爱好，可以陶冶性情；而带小孩她是作为职业来做的，这是谋生的手段。 大周想的是，托二狗的福，她住在洪坝村，基本上不用花什么钱。但这也是在坐吃山空啊，不挣钱还是不行的呀，何况她的“山”并不大，只是个小山包啊。 二狗问竹翠姐，这附近有没有小孩要让人带的？ 姐夫说：“那你帮我妈妈带小孩吧。” 姐夫说，他们家，他有兄弟三个，他是老二，有两个孙子，是竹翠姐带的，不劳他的老母亲操心；但是他哥哥又生了两个儿子，都在红坝村住，两个儿子一共又生了5个娃儿，他们全家都忙着种菜，所以他的老母亲平时要带5个重孙子。老母亲70多岁了，挺累的，挺想有人帮她带娃儿。 二狗和大周十分佩服这个老母亲，70多岁了，还能带一个“班”的小孩！ 那就去瞧瞧吧，本来姐夫的哥哥家就在不远，是她们住的房子的邻居的邻居。 老阿姨手里刚好正抱着一个两岁多的重孙子呢。大周跟老阿姨聊天，慢慢拉近跟这个小孩的关系。 二狗虽然祖籍安徽，从小听着爸爸和妈妈的方言长大，可她在边疆出生和长大，这老阿姨的安徽老家话，和爸爸妈妈讲的话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她是听得一知半解，沟通起来有些难度。大周更是听不懂。 估计这个孩子也不大能听得懂普通话。所以两下里就有了隔阂，沟通交流起来就没那么快了。 好在慢慢地，这小孩子愿意让大周抱了，可也只限于在老阿姨的家里。要想把孩子抱走，抱到她们住的房子里玩，或者抱到外面去玩，刚一走出门，孩子看不见太太就哭得不行，非要要太太。 看样子这个事搞不成。这孩子认生，不像海兰的小儿子，谁都能抱走。大周只好放弃了。 二狗和大周时不时就到旁边的小舅家去串一串。小舅和小舅妈年轻的时候生活过得很辛苦，累着了，现在腰和腿都不是很好了。 小舅妈走到哪里都要拄着一根简易的拐杖，也走不了多远的路。小舅的腰和腿也很疼。所以老两位老人家基本上就在自己的小屋里待着，哪儿也不去，每天做些简单的饭菜。 小舅和小舅妈的儿子，也就是竹翠姐的哥哥，家在和县城里住，他每周来一趟，看望自己的父母，同时帮着买一些肉啊菜呀过来。小舅和小舅妈的生活就这么维持下去了。 二狗本来想着，她和大周，跟小舅和小舅妈一起生活，4个人一起开火做饭，吃饭。后来发现，小舅和小舅妈吃得特别简卑，又吃得少，饭和菜也煮得特别烂，跟她们这些年轻人根本吃不到一块。只好作罢了。 于是二狗只有帮她们扫扫地，打扫打扫卫生，别的也帮不上了。就是打扫卫生还不能随便打扫，因为她看着小舅的家里乱糟糟的，很想好好收拾一下，但是还不能乱动，一旦乱动，她们就找不着东西了。 老人和年轻一辈的饮食作息和生活习惯，真是有很多不同啊。 第74章 旅居39 竹翠姐真是个好人，她每两个星期就来一次，来看望二狗她们，看她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她每次来还都不空手，不是带上一只做好的鸡，就是提着一只盐水鸭过来，有时候带来一块五花肉，或者两板鸡蛋。 唉！碰到这么好的姐姐，二狗真是感激得不行。发愁以后怎么报答她？！ 要知道，这一次来老家，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跟这位老家的表姐见面啊。 瞧瞧看吧，我们安徽老家的人，是多么实诚啊！ 姐夫也特别实诚。当她知晓了二狗特别喜欢玩的时候，就一有空就带着她们到处玩。 这一天，彬彬开着车，带着竹翠姐和姐夫来了，叫二狗：“走，我带你们去看天门山。” 二狗很高兴啊，只要是玩儿，去哪儿她都高兴，就跟大周赶紧出来，锁了门，上了车。 在车上，二狗问：“这儿还有天门山吗？” 姐夫：“有啊，很壮观呢，马上你们就看到了。” 天门山，位于安徽省芜湖市和马鞍山市交界处的长江两岸，包括东梁山和西梁山?。 这首诗是李白在旅途中，行至天门山时所作，描绘了诗人舟行江中顺流而下的情景，赞美了大自然的壮丽景色，表达了作者的乐观豪迈之情。? 天门山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壮丽的自然景观而闻名。东梁山和西梁山隔江对峙，形同门户，故称“天门山”。李白有诗《望天门山》： “天门中断楚江开， 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 孤帆一片日边来”。 这一景观在李白的笔下被生动地描绘出来，展现了天门山的雄奇壮观，和长江的浩荡气势。 站在西梁山这边看过去，江两岸的两座山，的确像是一扇门的左右两边大大打开，放出了滔滔的江水。其实这两座山也不是很高大，也不是特别宏伟。但是李白就能把它想象成两个山门。二狗心想，这诗人的想象力也是无敌了，令人敬佩。 后来二狗通过学习，进一步了解到了，其实李白对安徽这个省情有独钟，他好像有亲戚在安徽，来了安徽很多次，走过了安徽的山山水水，留下了很多诗篇，其中有很多篇佳作，望天门山只是其中的一首。 像这首《独坐敬亭山》，也是在安徽玩的时候写的，二狗也是爱极了： “众鸟高飞去，孤云独去闲。 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还有这首诗，那更是在中国家喻户晓，据说也是在安徽的时候写的。 《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 “弃我去者， 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 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 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 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 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 明朝散发弄扁舟。” 好一个“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真是快意恩仇啊！赞了！赞了！ 这一首更厉害，编入了中学课本： 《赠汪伦》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还有这一首《秋浦歌》，短短20个字，道出了人生渐老，伤春悲秋的情怀，真是神来之笔呀呀！！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真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啊，没想到诗仙李白，这么爱安徽！ 第75章 旅居40 游完了天门山，彬彬又驱车带她们去另一个很有名的景点：霸王祠。 霸王祠?，又称项王祠、项羽庙，位于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乌江镇东南侧的凤凰山上，左边是滔滔长江，右面是驷马山引江灌溉工程，是国家aaa级景区、安徽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霸王祠，位于马鞍山、南京的交会地，距离南京市浦口区仅一桥之隔，距南京市区仅50分钟车程。 公元前202年，项羽兵败乌江，“四面楚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昔日的西楚霸王功败垂成，英雄末路，“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而自刎于此处，后人立祠以纪念之。 在滚滚乌江边，在这一片不大的土地上，历史上曾发生过如此重大的事件，虞姬舞后自刎，项羽随后也拔剑自刎。彼时，一切都是那么惊心动魄。而今，只有几排平房，人工种植的灌木和树林。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这样的地方旅游，二狗深刻感受到了一个道理：人生如戏。换一种说法，就还是那首诗：“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霸王祠霸王祠，肯定会有霸王的雕像，系黄杨木雕刻而成，体型巨大（相传项羽身高8尺2寸，也就是1米9的高个子），雕像身体前倾，双眼圆睁，一手仗剑，一脚向前踏出，威风一如往昔。 曾经威风赫赫的西楚霸王，在31岁上就死在了这里。据霸王祠里的文字介绍，项羽大喝一声“项羽在此！”，遂拔剑自刎。刘邦手下的将士蜂拥而来，有的人拿走了头，有的人砍走了胳膊，有的人砍走了腿，因为刘邦早已下令，斩杀项羽者，重重有赏。项羽的身体被大卸八块后取走邀功，所以这里埋葬的只是他的衣冠冢。 据说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十万大军在垓下，被刘邦的数十万大军围住。后项羽率精兵突围而出，只有26骑相随，被追到了乌江。当地的亭长已经为其准备了渡江的船只，但项羽无颜见江东父老，不肯过江，把马送给了乌江亭亭长。自己徒步持兵器连杀追兵。项羽不愿男儿被俘，在大喊：“项羽在此！”后拔剑自刎而亡。乌江亭和抛首石都是项羽壮烈挥刀的历史见证。 霸王祠初建于唐朝，后屡建屡毁，屡毁屡建，现在二狗看到的是上世纪80年代重修的。 景区里有碑廊区，全部是古今名士怀念西楚霸王的各种题诗，孟郊、杜牧、苏舜钦、王安石、陆游等均在这里留下了流传千古的墨宝。其中特别有名的是李清照的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霸王祠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是对项羽这位悲剧英雄的纪念和缅怀?。 “宁折不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通过这段时间在安徽的游历，二狗认为，安徽人的个性里，一定融入了项羽的性格：讲感情，有侠气，仗义，豪爽直率，义薄云天。二狗觉得，自己的爸爸身上，就有部分这样的特征！ 没想到乌江镇离南京那么近！以前可从来没想过。以后有机会，再好好去南京玩一下吧。 第76章 旅居41 这一天，玩了两处名胜古迹，“满载（精神食粮）而归”，二狗满心欢喜。这一路上二狗和大周没有花一分钱，竹翠姐一家管车，管门票，还管吃。玩完吃完饭了以后，再给送回到家门口。 连大周也感叹，在这里的“待遇”太好了，简直是五星国宾级，恐怕以后再也碰不到这么好的待遇了！ 这边玩完没过两天，那边又有人要请她们玩了，还是一位美女：小静。 小静就是前文提到的，1995年时，三虎跟父母一起回老家住在姑妈家，姑妈的孙女，那个备受哥哥欺负的小女孩。 而今，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了二十七八岁的俏姑娘，也结婚有娃儿了，而且工作比她哥哥还好，在和县市政府工作，挣的比她哥哥多，还买了一辆rav4商务车。 这天小静开着车过来了，直接接上两位姑姑（是的，她叫二狗大姑），出去玩啦。 和县周边还是有几个景点的，她们首先去的地方叫戎桥水库。 走到半路，小静说：“我们这里有个二奶村，你们想不想去看看？” 二狗：“只要顺路，就可以去看看呀，可为啥叫二奶村啊？” 小静：“因为这里曾经是那些当官的专门用来养二奶的地方。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哪儿都不太近，也不太远，自成一个小社会，里面什么都有，用来养二奶是再合适不过了。所以后来就慢慢发展成了一个二奶村。” 小静把车头一拐，进了主路旁的一条岔路，也是柏油路，就是窄一点。 随着车轮的推进，展现在二狗她们眼前的是一个别墅群。只建别墅一栋挨着一栋，样式基本相同，墙壁是月白色加红色，搭配得很和谐，一般有2~4层，样式时尚典雅，充满了异域风情。 令人感到恐怖的是，这儿一个人都没有，已经不是人类的世界了，而是植物的世界。树、草和花从庭院中，从窗户里，从各个可能的地方长出来，已经几乎把建筑包上了，虽然是白天，看上去阴森森的。这儿都可以拍恐怖片了。 看着这些从建筑上长出来的生机勃勃的植物，你不禁会想到这片土地的前身，一定是肥沃的良田。当年因为种种机缘，这儿被开发商征用，建成了美轮美奂的建筑，现在随着人类的退出，植物渐渐重新垄断了这个世界。 唉，又是一个沧海桑田啊。而且是“现世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不需要那么久，几乎是“十年河东后，就是河西”了。 小静开着车，围着二奶村转了一圈，有点感慨。不是我们不明白，这世事变化快呀。 继续回到主路上，又开了半个小时车，到达戎桥水库。 戎桥水库，又叫香泉湖，位于和县香泉镇北部。香泉镇东北部与江苏南京浦口区挨着，从南京市区开车过来只要半小时，经常有南京市民来香泉镇泡温泉、逛老街。从合肥市、巢湖市、滁州市、马鞍山市到这里也不太远，香泉镇还与乌江镇挨着，距离长江北岸不到15公里，这里公路交通便利，是周围几个城市短途游的好去处。 看到这里二狗就明白了，这几个景点都位于南京和马鞍山之间。怪不得二奶村会在这里，二狗估计，原先二奶村的“村民”，大部分应该来自于南京市。 说起戎桥水库，那历史就长了。这是上世纪50年代修的一个水库。当年，15岁的妈妈还参与了修水库的大会战呢。 说起那段历史，80岁的妈咪一直是津津乐道。那可是妈妈青年时代最闪光的一段日子，一大帮青年人集结在一起，离开自己的家，带着铺盖，风尘仆仆地来了，整整干了两三个月，虽然累，但是非常痛快过瘾，那正是挥洒青春热血的年代。 妈妈还说：“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洗澡，山上有温泉，从山上流下来的水是热的。男同志们在上游洗，女同志们在下面洗。那时候是冬天，挺冷的，热乎乎的温泉水一洗，特别舒服。” 妈妈说这话时候一点也没觉得不对，可是二狗听着就不太舒服：凭什么让脏乎乎的“臭男人”在上面洗啊，应该让他们在女人的下游洗才对！” 第77章 旅居42 曾经洒下妈妈青年时代勤劳汗水的戎桥水库，也叫香泉湖，在二狗的眼里是美轮美奂，湖面足有21.6平方公里，湖水清澈碧蓝，水中有鸭子在嬉戏，两岸植被茂密葱茏，高低错落，像一位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特别养眼，耐看。 戎桥水库四面环山，这里水质优良，环境很不错，主要用来蓄水、灌溉、养鱼、防洪，不仅是香泉镇重要的水源地，还大力发展旅游度假村，吸引了周边很多游客前来观光旅游。 二狗和大周打着伞，在湖边的草坪上悠哉游哉地散步，欣赏着湖光山色，这一片绿油油的天地，令人心旷神怡。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妈妈当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这里已经成了人们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水库旁边已经发展成了一个镇，各种很时尚颇具现代派的建筑比比皆是，花园洋房小区更是不少。小静告诉她们，这儿是南京人的后花园，从这儿开车到南京只需要半个多小时，因为南京的房价贵，很多南京人选择在这里置业，早上开车去南京市里上班，下午下班了再开回来。虽然路程稍微远一点，但是这里空气氧离子高，绿化率非常高，环境优美，房价低，是南京人很好的选择。每到星期六都会有专门的看房大巴车，拉着大把的南京人过来看房子买房子。 二狗和大周很羡慕，就近去看了一个新开发小区的售楼处。只见门口停着两辆大巴车，售楼处一楼有一个巨大的大厅，大厅的顶部是一幅巨大的欧洲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壁画，大厅内，穿着时髦的男女们熙熙攘攘，有青年人，更有老人小孩。看样子，人家是举家置业呢。 二狗问小静：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在这里买房呀？这儿的环境太美了。 小静说：没考虑。这儿离南京近，离和县远一点。而且相对于和县的工资来说，这儿的房价挺贵的，但相对于南京的房价来说，这的房价就很便宜了，所以这儿吸引的大部分都是南京人。 在水库，湖边和附近的小区大概转了一阵以后，小静说要带她们去泡温泉。 这儿的山里有温泉。当年妈妈她们泡的是野温泉，而现在，这里的温泉已经发展成为香泉镇的支柱性旅游产业，连镇名都是因泉水而来。游客来香泉镇，大多是冲着温泉去的，香泉镇因温泉而兴起，来这里泡温泉的游客越来越多，也带动了镇上的各行各业发展。 小静把她们带到了一个看上去很高端的温泉浴院门口，给她们买了门票，并跟她们一起进去泡。二狗作为长辈要自己掏钱买，无奈小静抢先一步，无论如何不让姑姑买票。哎！老家人一个一个怎么都这么好啊！ 这个温泉浴院很大，有大小几十个浴池，温度也分成中高低不等。每个池子里稍微泡一会儿，坐一会儿，很快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二狗她们泡完温泉以后已经很晚了，天都快黑了。但节目还没有结束，小静说要带她们去吃好吃的。 是的，在香泉镇还有一条很有历史的老街，很多游客泡完温泉后，都要去老街那边逛逛，距离也就百十米，走过去很方便，可以去品尝香泉老街上的美食。 小静带她们直接去了一家店，是老街上的一个招牌店，卖羊肉汤面的，“这一家最正宗，最好吃，别的店都没这家好。”她说。 那太好了，二狗到别处旅游，就想品尝这样的传统小吃，又不贵，味道还好，当地人经常去吃。事实果真如此，这家的羊肉汤面一碗才十几元，但味道非常鲜美，肉和面的分量都很足，里面还有不少青菜，甚合二狗的胃口！ 这一整天游玩下来，二狗发现，这个香泉镇的旅游发展得挺好，除了泡温泉，这里的景点基本不要门票，特别适合一日游或者两日自驾游。二狗暗暗想，下次把家里人也带来玩，特别要把妈妈带来，看一看她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如今发展成了这么美丽的样子，她一定会倍感欣慰吧！ 饭足汤饱之后，二狗她们踏上了归程。还要劳烦小静开夜路，一个多小时后，回到了家里。 这一天过得真够充实的呀。开心！ 第78章 旅居43 又一个周末，竹翠姐来了，说要带她一起去拜访大舅。 大舅，就是妈妈的大哥，比妈妈大9岁，现在已经80多了，住在离和县大约10公里远的另一个村子里。 彬彬开着车把他们载了过去。大舅家是1溜横排5间大瓦房，房子后面是好大的一个院子，院里种着很多很多青菜。二狗真是吃惊了，这么一大片菜，居然是大舅这个80多岁的老人一个人种出来的。 院子里还有一口手摇水井。二狗和大周玩了一会儿抽水，使劲、不停地往下压那个铁杆儿，水就连续不断的涌出来了。水质清冽，根本不需要安净水机。实际上大舅家里也安了自来水系统，那个水好像没这个地下水好喝。 大舅和大舅妈的故事颇具传奇色彩。 在那万恶的旧社会，大舅妈的爸爸是地主，拥有一些田地，但家里一水生了5个女娃，就是没有男丁。大舅妈是地主家的长女，大小姐，练就了一手好刺绣工，绣的荷包上的鸭子水灵灵的，仿佛能在池塘里游起泳来。 大舅是他们家的长工，长得一表人才，少有的大个子，还心灵手巧，家里家外什么活儿都拿得起放得下。 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大舅妈跟一个男人结婚了，生了一个女儿。 按理说一个是大小姐，一个是长工，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但此生要说会有什么交集，那几乎是不大可能的。 可命运之轮开始滚滚转动。那一年国民党抓壮丁，把正在街上走着去买东西的大舅妈的丈夫抓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杳无音信。 时间过去了两年，大舅妈的男人还是没有回来。家里老人做主，把大舅妈许给了长工。大舅妈和大舅喜结连理，一口气生下了三个儿子。大舅光耀了门楣，大舅妈家也有了后。 最厉害的是，大舅和大舅妈生的这三个儿子，一个一个都非常争气，分别考上了大专、本科和中专，都在政府部门工作，做公务员，吃的是“皇粮”，虽然收入不是很高，胜在旱涝保收，工作不累，社会关系广泛，收入稳定，节假日按时休息，还能经常回家看望二老，尽孝心。 现在孩子们都大了，大舅也老了。虽然80多岁了，身子骨还硬朗，说“我一天不下地，身上都作痒”，所以种了这么多菜，也不是很累。 而昔日的大小姐，现在的大舅妈，反而身体不大好了，腰深深地弯了下去，几乎跟地面平行了。估计是腰椎出了问题，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现在老两口仍然感情非常好，大舅照顾大舅妈，在家做饭，打扫卫生，种菜，伺候大舅妈饮食起居，毫无怨言。 在来大舅家的路上，二狗让彬彬停了下车，她到路边的超市，买了两瓶酒，两条烟，作为给大舅的礼物。登门拜访长辈，总不好空着手的。 大舅见了二狗，很激动，也很开心，都抹眼泪儿了。竹翠姐告诉二狗，这个大舅啊，感情特别丰富，泪腺浅，爱哭。二狗听了，赶紧把老人家又抱了抱，就算是代替母亲抱他了。 竹翠姐说：“大舅这辈子都是儿子，没有女儿，她可喜欢女孩了。所以你来了他特别高兴。” 这个大舅太神奇了，80多了还会自己炒菜呢，不过大厨是他的大儿子，二狗叫大表哥，大舅负责打下手。大表哥就在和县市工作，是中学的老师，住的地方离大舅家最近，平时经常过来照看爸爸妈妈。 第79章 旅居44 大表哥的个子也不小，随大舅，估计有1米8了，这在安徽人当中是很少见的。虽然比较健硕，但是炒菜做饭很灵活，很快弄出一桌子菜来。 二表哥也从马鞍山赶来了。二表哥个子不太高，像大舅妈，学历最高，是个本科生，在马鞍山市政府下属部门工作，他的工作是家里最好的。 二表哥有车，说下周六要带二狗南下，去黄山玩！哈哈，这真是个大好消息呀。 下一个周六一大早，二表哥就开着车来接二狗她们啦。二表哥打上了导航，一路向南，奔赴黄山。 马鞍山和和县是在安徽的东部，而黄山地区是在安徽的南部，距离有近300公里，路上二表哥还要去接个同学一起，所以必须早点出发。 二表哥的这个大学同学在绩溪工作，二表哥跟他的关系很好，当年是一个宿舍的兄弟。一行人跟这位同学江合以后，去胡氏宗祠参观。 胡氏宗祠，就是我们的胡书记家的祖祠。胡氏宗祠的门坎好高啊，高度快到二狗的大腿根了，差点都跨不进去了。 在南方，宗祠的门槛越高，就代表着这一家的祖先越德高望重，财富也高。可以说宗祠的门槛就是身份的象征。 进到里面以后，看到全木结构的房屋，房顶高高在上，房梁由一整棵大树造成，非常厚重，没有瑕疵。架子上一排一排的牌位。胡主席的祖先中出过好几个大官，大学士，可谓书香之家，名门望族。胡书记此生能取得那么高的成就，也就不足为奇了。 游完了胡氏宗祠，旁边是一个比较小的古镇。古镇的另一头就是大片的甘蔗田，有人在田头，用手工榨汁机榨甘蔗汁。 二狗头一回见，很好奇呀，就和大周一人买了一杯尝一尝。哇，甘蔗汁太甜了，就像浓浓的白糖水，有点齁嗓子。 好东西不能独享，二狗又买了两杯，端着去找二表哥和他的同学，想让他们也尝一下。 因为来过很多次了，二表哥和那位同学就在门口等着，并没有进胡氏宗祠。待二狗把甘蔗汁端给他们喝的时候，二哥竟然说：“这个我们以前喝过啦，太甜了，我们都基本上不喝。”哈哈。 逛完了胡氏宗祠，又去另外一个景点。这个景点是在不远处的田地间，叫“橖樾牌坊群”。 棠樾牌坊群，位于安徽省黄山市歙县郑村镇棠樾村东大道上，为明清时期古徽州建筑艺术的代表作。棠樾的七连座牌坊群，不仅体现了徽文化程朱理学“忠、孝、节、义”伦理道德的概貌，也包括了内涵极为丰富的“以人为本”的人文历史，同时亦是徽商纵横商界三百余年的重要见证。 每一座牌坊都有一个情感交织的动人故事。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时候，曾大大褒奖牌坊的主人鲍氏家族，称其为“慈孝天下无双里，衮绣江南第一乡”。 这个鲍家在当地是声名远播，根据歙县县志记载：鲍灿读书通达，不求仕进。其母两脚病疽，延医多年无效。鲍灿事母，持续吮吸老母双脚血脓，终至痊愈。他的孝行感动了乡里，经请旨建造此坊。又因为他教育子孙有方、被皇帝“荣封三代”，并特地为其祖父立坊。由于鲍灿的曾孙鲍象贤是工部尚书，所以皇帝赠鲍灿“兵部左侍郎衔”。 棠樾牌坊群结构布局都采用严格的中轴对称手法，给人以稳重感，在视觉的焦点处加以强调，精心雕刻。牌坊群两侧保留了永久农田，四周没有构造物，远眺牌坊群，七座牌坊仿佛从农田“拔地而起”，显得格外突出。 牌坊群位于棠樾村口，其周围的农田、树木、池塘、河流及人工环境（如古桥）等构成了完整的村落外部环境，反映了古代村落选址、建设所遵循的因地制宜、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原则。 棠樾牌坊群是明清时期建筑艺术的代表作，虽然时间跨度长达几百年，但每座牌坊的建筑风格却混然一体。歙县棠樾牌坊群一改以往木质结构为主的特点，几乎全部采用石料，且以质地优良的“歙县青”石料为主。这种青石牌坊坚实，高大挺拔。既不用钉，又不用铆，石与石之间巧妙结合，可历千百年不倒不败。 二狗和大周久久地欣赏着牌坊上那精美细腻的石雕，尤其是大周，简直挪不开眼。大周不停地说：“你看这里，你再看那里，无论是人物还是花草，是那么的细致又传神，栩栩如生。这可是石雕啊！在石头上雕刻，错了是没法更正的，一不小心就得重来呀。精品啊，精品！”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真是开眼了。 第80章 旅居45 游完了“棠樾牌坊群”，二表哥带着她们又奔赴下一个景点，是木雕园+盆景园。 二狗以前也见过木雕和盆景，但比起这里，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木雕园里，是以木头为材质，雕出的各种各样的东西，二狗印象最深的是那些名人雕塑。雕刻师基于木头原本的特点，顺势而为，雕出的各类人物，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有诗人李白、杜甫，还有很多和尚、僧人的雕像，等等，无不生动传神。二狗真想请上一尊回家，可是人家不卖，而且价格价值不菲，二狗也没那个钱买呀。 盆景园更是让二狗大开眼界。以黄山迎客松为蓝本做出来的大大小盆景，是这里最基本的一种。更有很多别的，大开大合，大江大河，气势雄伟，气象万千，像是种出了一个宇宙，种出了地球村。二狗看着那些盆景，不由自主与之产生了共鸣，心胸激荡，斗志昂扬，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自信心暴增！美哉！壮哉！这就是精美艺术品的力量！ 美好的一天不知不觉过去了，晚上，二表哥的同学请她们去吃饭，在一个充满了江南风味的饭店，名字叫“红泥小火炉”，是取自白居易的诗《问刘十九》：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饭馆不大，从墙壁到家具全都是原木色，古色古香，到处装饰着有江南风味的伞、团扇和灯笼，令人倍感轻松愉悦，处于其中，二狗不知不觉会微微笑起来。 菜上来了，据二表哥说，这些都是典型的徽菜，有红烧臭鳜鱼，炒豆腐渣，香脆锅巴等等。 二狗觉得红烧臭鳜鱼真好吃呀，鱼肉一块块像蒜瓣似的，非常筋道；没想到豆腐渣还能炒一个菜，二狗是头一回吃到，倍觉新奇；锅巴是二狗妈妈的最爱，也是她的最爱，可让二狗没想到的是，现在年龄大了，牙齿大不如前了，品尝着美味的锅巴，竟然有点嚼不动了！好尴尬呀。。。 吃完饭以后，二表哥的同学领二狗和大周去一家宾馆住下，二表哥则跟他回家，住在他自己家里。想来两位老同学是想再好好叙叙旧吧。 二狗和大周住在免费的宾馆里（又是托二表哥的福啊），洗洗漱漱，舒展舒展跑了一天的双脚，徐徐睡去，好不惬意呀。 第二天一早，二表哥和他的同学去而复返，大家一起吃了早饭，挥别同学，一行三人再次出发。 二表哥说，下一个景点，是闻名遐迩的宏村。 相传在南宋时期，宏村始祖汪彦济因遭火灾之患，举家从黟县奇墅村沿溪河而上，在雷岗山一带建十三间房为宅，是为宏村之始。 宏村现在是安徽省黟县宏村镇下辖行政村，中国传统村落，位于黄山西南麓，村域面积19.11公顷。 宏村是一座“牛形村落”，整个村庄从高处看，宛若一头斜卧山前溪边的青牛，雷岗为牛首，参天古木是牛角，民居为牛躯，水圳为牛肠，月沼为牛胃，南湖为牛肚，河溪上架起的四座桥梁作为牛腿。 宏村三面环山，布局基本上保持坐北朝南状，基址处于山水环抱的中央。 宏村的古建筑为典型的徽式建筑，粉墙青瓦，分列规整，檐角起垫飞翘。整个村落选址、布局和建筑形态，强调天人合一、尊重自然、利用自然的理想境界，使宏村村落的整体轮廓与地形、地貌、山水等自然风光和谐统一。 宏村现完好保存明清民居140余幢，主要景点有：月沼、南湖、南湖书院、承志堂、宏村水圳、古树、树人堂、明代祠堂、乐叙堂等。 2000年，以宏村为代表的皖南古村落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2011年5月5日，宏村景区被国家旅游局正式授予“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称号。2012年12月17日，宏村被中华人民共和国住房城乡建设部、文化部、财政部联合公布为第一批中国传统村落。 这是我们安徽最美的地方啊！终于来到了这个地方啊！二狗在心里感叹不已。望着那绝美的粉墙黛瓦和马头墙，二狗身心荡漾，激动不已，她张开双臂伸向空中，拥抱这美丽的地方，仰头轻呼，嘴角快翘到天上去了！ 第81章 旅居46 参观完了宏村，二表哥问二狗：“你们还想不想去西递村了？跟这个大同小异。” “想啊，想啊！不过有点不好意思，麻烦表哥了哎。”二狗看出来了，二表哥其实不太想去，只是在“舍命陪君子”。但是二狗实在太想去了，所以不得不把自己的脸皮放厚！ “好吧，那就去吧，反正也不太远。” 两个在中国声名赫赫的村落只相距20公里。车一会儿就跑到了。二表哥把车停在了停车场，给她们买好了票，让二狗她们自己进去玩，他在景区门口等着，歇一歇。 西递村，是安徽省黟县西递镇下辖行政村，中国传统村落，地处黄山南麓、黟县盆地南侧，村域面积10.7平方千米。 西递村始建于北宋皇佑年间（比宏村还早！），发展于明朝景泰中叶，鼎盛于清代初期。 西递村整体呈船形（宏村是牛形），四面环山，两条溪流穿村而过。村落以一条纵向的街道和两条沿溪的道路为主要骨架，构成东向为主、向南北延伸的村落街巷系统。 所有街巷均以黟县青石铺地，古建筑多为木结构、砖墙维护，木雕、石雕、砖雕丰富多彩，巷道和建筑的设计布局协调。村落空间变化灵活，建筑色调朴素淡雅，是中国徽派建筑艺术的典型代表。 西递村文化底蕴深厚，拥有“徽州三雕”、“徽州传统民居营造技艺”两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2000年，以西递村为代表的皖南古村落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2001年6月25日，西递村古建筑群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公布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2003年11月，西递村被建设部、国家文物局公布为第一批中国历史文化名村。 2011年5月5日，西递村景区被国家旅游局正式授予“国家5a级旅游景区”称号。 2012年12月17日，西递村被中华人民共和国住房城乡建设部、文化部、财政部联合公布为第一批中国传统村落。 2020年8月26日，西递村入选第二批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名单。 2021年12月，入选联合国首批“最佳旅游乡村”名单。 以上内容来自西递村的景区介绍。看看西递村取得的这些荣誉，活像一位将军胸前佩戴的各种闪闪发光的徽章！牛啊，感觉比宏村还牛。但不知为什么，二狗还是喜欢宏村，可能是先入为主吧哈哈！ 但大周说她更喜欢西递，为啥？因为她是学工艺美术的呀，她喜欢那些更高雅的东西啊。二狗看东西是看个大概，看整体；大周则永远看的是细节，看局部。 她目不转睛，不厌其烦地欣赏着木雕、石雕、砖雕，研究着房屋和巷道的设计，边看边啧啧称奇，简直走不动了。 二狗大概看两遍以后，就去注意小吃了。她也很有收获，找到了“西递酥夹、泗溪贡饼?、冻米糖”等等小吃，味道差强人意吧。二狗一样买了一些，准备拿去跟二表哥分享。 第82章 旅居47 这一天逛完了两个村子，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这回二狗说啥也不让二表哥掏腰包了，她跟大周aa，请二表哥吃了顿丰盛的午餐。其实所谓丰盛，也就是两菜一汤一米饭了，菜有五加皮炒蛋、笋衣烧肉?，汤是清炖土鸡汤。都是当地比较有特色的餐饮。二表哥说不要浪费，能吃饱就行。 吃完了午餐，二表哥说：“我们往黄山市的方向走吧，在路上我还要带你们去看一个景点，这个景点不太有名，但是也挺好的，你们去看了就知道了。” 二表哥带她们去的这个景点叫“花山迷窟”。 “花山谜窟”风景名胜区坐落在安徽省黄山市境内屯溪与歙县交界处，是黄山山脉的延伸部分，位于黄山市中心城区屯溪篁墩至歙县雄村间的新安江两岸。 花山谜窟的旅游资源十分丰富，它集青山、绿水、田园景致、千年谜窟、奇峰怪石、摩崖石刻、石窟、庙宇、古建筑等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之大成，是一个内容丰富、品位高，适宜各层次游客观赏的综合景区。 与国内诸多着名天然溶洞相比，这个屯溪石窟群并非天然而生的溶洞，而是古代巧夺天工人为开凿的怪异洞窟，石窟岩壁上当年的凿痕印迹至今依然清晰如初。 与国内诸多着名石窟相比，屯溪石窟群洞内空间奇大，结构怪异，有的层层叠宕，洞中套洞；有的石柱擎天，奇幻神秘；有的水波荡漾，迂回通幽。 而且洞中无壁画、无佛像、无文字，因此疑团丛生，成为千古之谜。尤其是有两个石窟的洞口就开在新安江的水中，更让人一头雾水，扑朔迷离。 景区以石窟特色为品牌，现已探明的石窟有36处，其宏大壮阔、玄妙奇巧的石窟景象在全国实为罕见，其规模之恢弘，气势之壮观，独具特色，国内罕见，令人叹为观止，堪称中华一绝。 至于这些洞窟源于何时？如何形成？数以百万方石料倒去了何处？如何开采和运输？仍是一个不解之谜。 据考证断定，它开凿于西晋年间，距今大约有1700多年的历史。但如此大规模的人工开掘石窟，而且又处在新安文化的中心地带，居然在历史上没有任何信息记录。所以，石窟的具体开掘年代、用途、石料去向、持续时间、开掘者身份等等谜团，都得不到合理的解释。 既然没有具体的记录，后人就开始各种猜测。有专家说，这儿可能是越王勾践伐吴的秘密战备基地；也有人说，这儿是孙权大将贺齐的屯兵之地；还有人说，这儿是徽商囤盐的仓库；又有人说，这儿就是个采石场，这是最普通的一种用途说。徽州留有许多做工精巧的古民居、古桥、古道，还有渔梁水坝等古老水利工程，花山谜窟恰处于新安江边，大量石料是否通过新安江而运输到徽州各地作为建材？ 总之，各种说法不一而足，竟有20多种。哈哈。 二狗在洞窟里流连忘返，目瞪口呆。她看到了很多石料采集后留下的巨大的痕迹，这一大块一大块的长方体的石头，感觉比埃及金字塔的石头还大还重，古人是怎么运出去的呀？那时候没有挖掘机，也没有起重机，这里可是在深深的地下呀！ 古人的智慧之深，深不可测。 二狗听说，地球上现有的文明，已经是第四次重生了，史前文明曾经毁灭过三次。她对这种说法有点相信了。否则，没法解释花山迷窟的谜团啊！ 第83章 旅居48 在花山迷窟待的时间有点长。因为这里是在山里面，车不能直接到达，要往地底下走很长的路，看完景点了以后还要原路返回，徒步比较耽误时间。等二狗她们上来的时候，发现二表哥等的都有点着急了。 赶紧上车赶路。今天的目的地是黄山市，二表哥还有一位同学在这里。 在进入黄山市的路口，二表哥的同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这个同学混得很好，夫妻俩开了一间公司，主营“道路美化工程”。这几年国家搞基建，到处修路修桥，路桥修好了以后，免不了要进行道旁美化，这位同学这几年挣的是盆满钵满，开了辆二狗不认识的越野车，看上去十分豪爽。 黄山市里面，最有名的就是屯溪老街，那是必须要去逛的。二狗和大周兴冲冲地走过去。 一进街口，写有“屯溪口两个字的威武牌坊迎面矗立，背景是两边鳞次栉比的徽派建筑，极有特色。二狗立刻被震撼了，就像走进了历史中。 老街上人山人海，行人们摩肩接踵，真够热闹的。二狗她们去的时节也不是什么重大节日，却有这么多的人，可见黄山很有名气，屯溪老城也很有名气啊。 屯溪老街坐落在黄山市屯溪区中心地段，北面依山，南面傍水，全长1272米，精华部分853米，宽5至8米。包括1条直街、3条横街和18条小巷，由不同年代建成的300余幢徽派建筑构成的整个街巷，呈鱼骨架形分布，西部狭窄、东部较宽。 因屯溪老街坐落在横江、率水和新安江三江汇流之处，所以又被称为流动的“清明上河图”，是中国保存最完整、最具有南宋和明清建筑风格的古代街市，也是中国“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屯溪老街，原名屯溪街，因是三江汇流之地，故而在明朝时就发展成了一个很大的水埠码头。 据说老街的西头，即老大桥在桥头紧连的一段曲尺形街道，原名八家栈，是老街的发祥地，也是屯溪的发祥地。 老街的形成和发展，与宋高宗赵构定都临安（即今日的杭州）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外出的徽商返乡后，模仿宋城的建筑风格在家乡大兴土木，所以，老街又被称为“宋城”。 元末明初，一位名叫程维宗的徽商在屯溪华山脚下，新安江畔，兴造了8间客栈，四所47间房，这就是“八家栈”。 清朝初期，老街发展到\"镇长四里\"；清末，屯溪茶商崛起，\"屯溪绿茶\"外销兴盛，茶号林立，茶工云集，各类商号相继开放，街道从八家栈逐年向东延伸，形成老街。 到了清朝末年，屯溪老街已发展为钱庄、典当、银楼、药材、绸布、京广百货、南北货、盐、糖、日杂、瓷器、黄烟、锡箔、纸张、酒楼、饭店等行业比较齐全繁荣的市场了。 屯溪老街的建筑承袭了徽州特有的建筑风格，规划布局和建筑形式具有鲜明的徽派建筑特色。整条街的建筑色彩淡雅古朴，结构错落参差，石板街路面，小青瓦，再加上白粉马头墙，更增加了街道的层次感。 临街的店铺一般为两层，均为砖木结构，门楣上的徽派木雕中，戏曲人物栩栩如生，民间故事委婉动人，新安山水秀美灵动。 二狗看到，屯溪老街沿街最多的就是茶庄。黄山市名气特别大的茶就有4种：黄山毛峰、太平猴魁、祁门红茶、屯绿炒青。 饶是二狗这种把茶水当牛饮的土包子，都听说过了前三种茶的名气。可惜她这样北方长大的人，对品茶几乎没有研究，所以街面上各种各样的茶叶，也没怎么能打动她的芳心哈哈。 倒是有一些山货，看着还挺好的，像木耳、竹笋、香菇等。但这些东西在家里都能买到，所以二狗也没有采买。 二狗最近最喜欢吃的就是饼，所以她在街上逛，一眼看到了好吃的东西，那就是黄山烧饼。 官方介绍：黄山烧饼又名“蟹壳黄烧饼”，又称火炉饼，是徽州特色小吃，以上等精面粉、净肥膘肉、梅干菜、芝麻、精盐、菜籽油为原料，手工分别制作皮、馅，经10余道工序制成，其烘烤系在特制炉中进行，内燃木炭，将饼坯贴于炉的内壁，经烘烤、焖烘、及将炉火退净后焙烤，前后在数小时而成。因经木炭火焙烤后，形如螃蟹背壳，色如蟹黄，故得此名。 这种烧饼小小的，圆圆的，金黄金黄的，看着很好看。二狗一下买了10个，尝了一下，觉得太脆了，而且有点腻，猪油放得有点多，不太合她的口味呀。 逛着逛着二狗，又看到了一个好东西：毛豆腐。那真的是长着毛的豆腐哎，豆腐上的毛足有两寸长。这个黄山毛豆腐在《舌尖上的中国》里可进行了重点推荐，二狗一定要尝尝喽。 买了两块，尝了一下。嗯，是那种豆类发酵了的味道，像是东西坏了，与寻常的豆腐大有区别。二狗不大能适应这个味道。哈哈，也就尝一次吧，估计以后不会再买了。 吃得有些口干了，二狗和大周又去品尝了灵山酒酿和汪一挑馄饨，这两种汤食，味道倒是真不错！ 当晚下榻在黄山市，明天准备去爬黄山喽！ 第84章 旅居49 从黄山市到黄山风景区大门口，差不多70公里，二表哥也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 不愧是黄山，大清早就有很多人在排队买票了。5a级景区，门票190一位，还不包括区间车的价格，不便宜呀。 二狗以前对国内5a级景区趋之若鹜，都是些大名鼎鼎的地方啊，后来发现，这景区的规格一旦到了5a，那价格指定高呀，像九寨沟门票也是190，喀纳斯是160，华山也是160，都不便宜呀。以二狗和大周目前的收入，玩这些景区，还真别说，有些肉痛啊。 肉痛归肉痛，人家二表哥都把你拉到这里来了，而且是大名鼎鼎的黄山啊，既来之则安之，赶紧冲上去买票吧。 没想到的是，二表哥大手一挥，说：“你们在这里等，我去买票。” 我去！二表哥太给力了。搞得二狗忒不好意思了。 可谁让他是哥呢！二狗厚脸皮地想。争不过呀，争不过，就让他去买吧，此情可待成追忆，以后逢年过节，给他寄点特产吧！ 这回二表哥是跟二狗她们一起爬的黄山。说起来他才是真正的不厌其烦，因为他说：“我这是第5次爬黄山了！每次有亲戚朋友来，我都要陪他们来黄山，因为黄山在安徽名气最大嘛，这不，都来了第5趟了。” 呵呵，这叫什么事儿啊！真是难为二表哥了！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要说黄山的名气，那是真的大。二狗去过西岳华山，东岳泰山，此番又来到黄山，倒想好好欣赏黄山的美。 黄山，古称黟山（黟，音“衣”，黑色的意思），位于安徽省黄山市境内，地处安徽省南部、黄山市北部，地跨歙县、休宁县、黟县和黄山区、徽州区，山境南北长约40公里，东西宽约30公里，总占地面积约1200平方千米，属亚热带季风气候；以奇松、怪石、云海、温泉、冬雪“五绝”，及历史遗存、书画、文学、传说、名人“五胜”着称于世，有“天下第一奇山”、“天开图画”、“松海云川”之称。 二狗觉得能来趟黄山非常难得，特别想要多点收获，找二表哥取经：“哥，你说到了黄山主要看什么呀？” “那当然是看奇松、怪石、云海、瀑布了，这些在路上都能看到。不过昨天没下雨，今天的瀑布可能很小。你边走边慢慢看吧。” 奇松：虽然迎客松的名气最大，但黄山可不只有迎客松，还有送客松、黑虎松、连理松等名松。迎客松是黄山的标志性景观，位于玉屏楼左侧，枝干向一侧伸展，仿佛在欢迎八方来客 。 （不过听说哈，这棵松树因为太有名气了，摸的人太多了，看的人也太多了，结果把它给“捧杀”了，现在这一棵，是补种的。也有的人说，现在这一颗是塑料的，做样子的，再也不会“去世”了。反正离游人挺远的，也不让走近了去触摸，这些传言不知真假哈哈。） 怪石：怪石是黄山一绝，如猴子观海、仙人指路、仙女弹琴、飞来石等。猴子观海位于狮子峰，有一巧石像猴蹲坐，静观云海起伏 。 在二狗看来，这些石头那是三分形似、七分想象，要展开丰富的想象，才能看出它的形状。不过这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可以尽情的挥动想象的翅膀，把它想成你心目中的样子。 云海：黄山云海波澜壮阔，变幻无穷。光明顶、莲花峰、狮子峰等地是观赏云海的绝佳位置。雨后初晴，云雾弥漫山谷，形成浩瀚云海，山峰在云海中时隐时现，宛如仙境 。 二狗觉得最漂亮的是云海。越往上爬越有可能看见云海，登上莲花峰，站在山顶往下看，山谷里满坑满鼓的云形成了波涛汹涌云海，就像坐在飞机里，从窗户往外看过去的云海一样，真的很壮观啊！ 二狗喜欢刨根问底，就去网上查了一下。原来这个黄山，跟黄帝有关系（都带个黄嘛哈哈！） 传说黄帝为了长生不老，多为百姓办好事，派浮丘公为他寻找炼丹的地方。浮丘公走了三年才回来，告诉黄帝：“江南有一群高山，只因山上多是黑石，叫黟山，那里可以炼丹。” 黄帝带领浮丘公、容成子和一些臣仆来到黟山，垒石造屋，又砌炼丹炉，然后去采集炼丹所需的草药。又打了一眼井，掘开清冽甘甜的山泉，这才开始炼丹。 三年过去了，原来准备好的柴快要烧完了，仙丹还没炼成，黄帝便把自己的一条腿伸进炉里当柴烧，终于炼成了仙丹。三个人吃了仙丹，果然脱胎换骨，飘然成仙了。 因为黟山是黄帝炼丹的地方，人们就叫它“黄山”了。黄山七十二峰中就有以三位仙人命名的轩辕峰、浮丘峰、容成峰。 哈哈，原来黄山不“黄”而是黑！ 黄山有七十二峰，素有“三十六大峰，三十六小峰”之称，主峰莲花峰海拔高达1864.8米，与光明顶、天都峰并称黄山三大主峰，一般的游客会选择爬两个峰，差不多可以看完所有的小景点了。 黄山上的植被，比华山和泰山要密得多，据说境内森林覆盖率达98.29％，植被覆盖率达93.6%，林木绿化率达98.53％，难怪后山那么秀美呀。 二狗她们上山坐的索道，下山则是走下来的。这个爬山呀，没有一定的腿力是不行的。大周不经常锻炼，饶是这样还把她累得够呛，快跟不上队伍了，哈哈。 爬完了黄山下来，二狗觉得，黄山跟华山、泰山很不同。华山就像一位西北的大汉，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险；泰山不太高，也比较好爬，其名气大是因为跟封建皇帝的作为有关，是人为的；而这个黄山，则真正是因为它的自然景观，既有雄伟粗犷的一面，还有秀丽柔美的一面，展现出多方面的美，可用“前山雄伟、后山秀丽”八字来概括。总的来说，黄山的美是多方面的，不虚此行啊。 第85章 旅居50 跟着二表哥玩了好久了，横穿半个安徽，开心到飞起，但也必须要打道回府了，二表哥说该去上班了，都请了好几天假，不能再请了。哈哈！ 二狗和大周回到了洪坝村，继续过宁静的生活。大周继续在屋子里编她的“棕榈叶”手工作品，二狗时不时从不远处的村里人家，给她拖来几片大大的棕榈叶，做编织的材料。一片叶子就够她玩好几天的。 二狗最喜欢的还是看那片稻田。她们来这边十几天了，稻田在一点点地发生变化：起初只有浓绿的叶子，后来慢慢结出小小的绿色的穗子来，再后来稻穗越来越饱满了。二狗希望在这里待到全部稻穗变金黄，也就是收获的那一天。到那时候，这片稻田一定更美了。 这个周六，竹翠姐没来，姐夫和彬彬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说是要带她们去玩邻县的一个景点。竹翠姐来了就坐不下了，所以没让她来。 这个景点在芜湖，叫“马仁奇峰风景区”，是个4a级景点。当时正值七、八月，天气非常热，为了她们的旅游，姐夫专门安排出这趟门。这是多么深厚的情谊呀。 哎，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有回家以后，给她们寄一些土特产了。 马仁奇峰这个风景区，并没有给二狗留下多深的印象。说实话，看完黄山以后，再看别的山，真就那么回事了。 但有一个东西，黄山没有，这里有，那就是玻璃栈道。 二狗第一次在深山里走玻璃栈道，不是很长，高度也不是很高，觉得很新奇，且一点都不害怕。只见栈道的前后左右和下面，满目苍翠，全是绿色，风景着实很美。走在栈道上，两边还会有水雾轻轻地喷洒到身上，给游客降温，这让烈日曝晒下的游客瞬间感到神清气爽。 听说国内最有名的玻璃栈道要属张家界的。二狗想，以后一定要去玩一下。 走完了玻璃栈道，紧挨着还有一个项目，也挺好玩，就是那个“大滑梯”，坐上大滑梯，可以从山的高处直接下到很低的地方，不用走路了，两个孩子可喜欢玩了。 沿着石板路继续往上，到达马仁古寺，也是一个小景点。古寺是全木质结构，庙宇四周竹树环绕。号称“天下第一福鼎”的大鼎坐落在群山之中，远远地便能感受到它与峰争高的气势。 还有一处小景点是别的地方没有的：红色收藏馆景区。这儿是全国最大的毛主席成套像章纪念馆，馆里保存着近万枚不同材质的毛泽东像章。 顶着烈日游玩了风景区，出来到饭馆用餐。姐夫选的是当地一家很有名的饭馆，叫马仁土菜馆，饭馆的几道招牌菜：小葱炒笨鸡蛋、黄瓜烙、蕨菜烧土鸡都不错。特别是黄瓜烙，二狗觉得味道真不错。 唉，从交通到门票到吃饭，又全部是姐夫买的单。把二狗搞得忒不好意思。只能又一次感叹：老家人太好啦。 但老家人对她的好还不止于此呢。下一周，姐夫甚至把她们带到省外去玩了。 第86章 旅居51 姐夫带二狗她们去的地方是江苏的淮安。是姐夫的工厂所在地。 二狗很奇怪，姐夫的厂子怎么会在淮安呢？竹翠姐告诉她们，这也是个巧合吧。因缘际会，几年前，姐夫就把这个厂子买下来了。厂子离家有将近300公里，是有点远，不方便。但效益还是不错的。 但这不是重点呀。重点是竹翠姐对她们确实好，知道二狗喜欢玩，他们来这边工作，顺便把二狗带过来玩一玩。 哈哈，这一下从安徽跨到了江苏，来到了以前从未听说过的淮安市。二狗的阅历又丰富了一些，她能不高兴吗！ 淮安市，是江苏省辖地级市，位于江苏省中北部，江淮平原东部，地处长江三角洲，是苏北重要中心城市，南京都市圈成员城市，淮河生态经济带首提首推城市，坐落于古淮河与京杭大运河交点，处在中国南北分界线上，拥有中国第四大淡水湖洪泽湖，辖4个区、3个县，北接连云港市，东毗盐城市，南连扬州市和安徽省滁州市，西邻宿迁市。东西最大直线距离132公里，南北最大直线距离150公里。 这些都是二狗从网络上查来的有关淮安的知识点。淮安最有名的景点有两个，一个是周恩来纪念馆，一个是洪泽湖。其中周恩来纪念馆在市内，洪泽湖在郊区。 那就先去周恩来纪念馆吧。 周总理大名鼎鼎，在中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二狗此前还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故居是在淮安。周总理12岁以前一直生活在淮安。 周恩来纪念馆是国家一级博物馆，总面积40万平方米，其中70%为水面，整个馆区由一组纪念性建筑群、一个纪念岛、三个人工湖和环湖四周的绿地组成。主馆分三层，底层为影视厅，二层为瞻仰大厅，三层为观景台。 二狗觉得这个纪念馆的设计非常有特色。居然有70%是水面。另外纪念馆的颜色是那种浅灰白色，整体建筑高雅而不张扬，肃穆但不冷清，典雅温馨，让人自然而然联想起总理给人的温暖的感觉。 在这里，二狗跟着纪念馆的文字和图片，回顾了周总理波澜壮阔的一生。 年轻时候的总理是位非常英俊的青年，绝对无愧于中国第一美男的称号；这位坚定地喊出“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少年，从那时起就秉持着坚定的信念，为中华民族的命运，付出了一生的劳碌；他与爱人邓颖超的爱情故事虽然平平无奇，但同样可歌可泣，青年的他在日本留学时写出的诗句“樱花红陌上，柳叶绿池边。燕子声声里，相思又一年”到现在还触动着年轻人的心灵。 参观完周恩来纪念馆，二狗非常受触动，从心底里感叹：周总理太帅了，为了中国也太拼了，为了中华民族，他绝对做到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真是一位人民的好总理呀！ 好在淮安市人民在“周恩来同志纪念馆”旁边，还修了“邓颖超纪念馆”。这对生前恩恩爱爱的夫妻，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以后，还能携手在一起，着实令人欣慰！ 第87章 旅居52 二狗她们在淮安住了几天，然后在回去的路上去玩了洪泽湖景区。 说来惭愧，二狗此前从未听说过洪泽湖，只听说过洪湖，那还是因为“洪湖水，浪打浪”这首歌知道的。二狗以为洪泽湖就是洪湖呢。后来查了网络才知道，洪湖在湖北，洪泽湖在江苏，离得还远呢。 呵呵，这下有点糗大了。 洪泽湖，位于江苏省西部淮河下游，苏北平原中部西侧，淮安、宿迁两市境内，是中国第四大淡水湖。 顺便科普一下，中国前五大淡水湖排名如下?：鄱阳湖?：位于江西省；洞庭湖?：位于湖南省；太湖?：位于江苏省和浙江省交界处；?洪泽湖?：位于江苏省；?巢湖?：位于安徽省。 （原来，安徽还有个巢湖呢，有时间要去玩一下。） 二狗她们这次游玩的是洪泽湖畔的古堰景区，主要包括洪泽湖大堤、水釜城、渔人湾、铁牛公园等旅游片区，是一个融文化体验、养生休闲、大湖观光、森林探秘、现代游乐于一体的综合性生态文化旅游景区。 洪泽湖大堤距今已有1800多年历史，是世界文化遗产和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沿线有乾隆御碑、周桥大塘、信坝遗址等众多历史遗迹； 水釜城占地面积755亩，建筑风格以仿宋园林为主，亭台楼阁相间，小桥流水互映，绝妙独特的建筑与清澈碧透的河水，绘就了一幅现代版的“清明上河图”； 渔人湾依湖而建，波光潋滟、空气清新、景色怡然，是赏大湖美景、品湖鲜美食之胜地； 二狗她们还观看了洪泽湖碑，此处一看就是毛主席的真迹。极目远眺，湖面开阔，一望无际，是欣赏洪泽湖风光视野最开阔的地方；脚下逶迤曲折、气势雄伟的洪泽湖大堤，树木葱茏构成了绿色屏障，是一处“天然大氧吧”。 治淮碑：治淮碑上刻有乾隆题写的五言治水碑文，原立于五里牌。文化大革命“破四旧”期间，乾隆碑文被人为磨去，刻上毛泽东同志的亲笔题词“一定要把淮河修好”，表明了党和政府治理淮河的信心和决心，也彰显了淮河流域人民肩负治淮抗洪艰巨历史重任的勇气和力量。 玩到这里二狗明白了，洪泽湖跟淮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原来洪泽湖的水量有70%是来自于淮河。 淮河，是最大的入湖河流，源于桐柏山，经河南、安徽在江苏老山附近入湖，全长830公里，流域面积为13万平方公里，最大入湖水量为立方米\/秒（民国20年），占总入湖水量的70%以上，是洪泽湖水量补给的主要来源。 二狗又查了一下，淮河流经湖北、河南、安徽、江苏四省，最终在江苏省扬州市三江营注入长江，全长约1000公里。 淮河的体量比起长江、黄河来，当然是小儿科，但淮河在中国是一条很特殊的河流，它跟秦岭一起把中国分成了南北方。南方人冬天不烧暖气，不用交暖气费，北方的冬天就得烧暖气交暖气费啦。拿二狗来说，她每年要给电热公司交4000元的暖气费呢。 二狗以前也晕晕乎乎，到了老家才知道，淮河经过的最主要的省份就是在安徽，安徽省有淮北、淮南两座城市，听其名就知道在淮河两岸；其次是江苏，有一个淮安市。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到淮河沿岸去好好玩一玩，特别是淮北和淮南这两个城市！她想好好看一看，淮河南北到底有什么显着的不同，就能把中国分成两北两大区域啦？ 第88章 旅居53 到了洪泽湖，自然要品尝湖鲜了。最有名的当然是大闸蟹啦。 享誉盛名的洪泽湖大闸蟹，是金秋时节备受推崇的美食，壳青个大、体肥膏腴、味道鲜美，脂白如玉，膏黄如金，甘醇味美，蟹黄蟹肉饱满鲜香，入口满足，母蟹块块凝脂，鲜中带甜，公蟹黄肥膏白，晶莹黏腻，清蒸即可凸显出它的鲜美，用勺子挖出满满一勺蟹黄，再来点蟹醋更加惹味，鲜美细腻，入口即化，让人垂涎三尺，唇齿生津。 可惜她们来得有点早了。现在是8月份，“秋风起，蟹脚痒”，再过一个月，到了秋天才是吃蟹的黄金季节。二狗说，那就算了，这次先不吃螃蟹了，暂且留到下次吧。 姐夫给他们点了别的很多好吃的，主要就是以鱼鲜为主的各类菜肴，最有代表的就是小鱼锅贴。小鱼锅贴因湖而生，历史悠久，久负盛名，集鱼嫩、饼脆、汤鲜于一锅，以其独特的风味和魅力，吸引了无数食客的青睐，也深受二狗的喜爱。 然后还有蒋坝鱼圆，鱼圆呈条状，形似年糕，配上白醋、麻油、胡椒、蒜丝等，色白如玉，鲜嫩滑润，口感鲜美，赏心悦目，风味独特，让人一尝难忘啊。 还有清炒素三鲜，是将芡实、菱角、藕单切丁混炒，无需太多调料，没有繁琐工序，清清爽爽，却是一道美味佳肴。 二狗真没想到在这洪泽湖畔，能用鱼加工出这么多新奇的好吃的玩意儿，又一次涨知识了！！ 一趟圆满的淮安之行后，开开心心地回到了村里，继续宁静的生活。 大周却有点不宁静了。为啥？因为她发现，小舅和小舅妈也是虔诚的基督徒，每周还要去教堂做礼拜呢。她也想去。 二狗就去问小舅：“舅啊，你们下次去做礼拜的时候，能不能把大周老师也带上呀？她也是特别虔诚的基督徒呢。” 小舅：“好啊好啊，后天让她跟我们一起去吧。” 转眼到了后天，大周跟着小舅和小舅妈一起去了，留下二狗孤零零地待在房子里。 大约三个小时以后，他们才回来。二狗赶忙问大周：“怎么样？情况还好吧？”这对她来说，可是一件大事呢。 大周：“嗯，不大好，他们说的是方言，太口语化了，我有点听不懂啊。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听懂，大部分都听不大懂。” 二狗：“啊？对呀，这儿是农村，人都说的是方言，当地的土话，没有说普通话的呀。说实话，就我这个安徽人的后代，听她们的话都听不大懂啊，除非她们慢慢地说，否则速度一快起来，我也根本听不懂，更何况你呢，只有慢慢来了。多去几次，多听听，可能就差不多懂了吧。” 大周：“呵呵，也只有这样了。” 没想到还没有下次了。隔了两天，小舅对二狗说：“组长给我来电话了，说我们这是一个小团体，不随便接收外来人员。让你下次不要去了。” 呵呵，还有这样的事？“我主耶稣”不是拥有广博的胸怀，愿意接纳天下一切人，作为他的拥趸吗？为何还会挑人？！真真奇怪了！ 看样子下次选择旅居的地方，必须要找有基督教会，有众多的教友，可以去做礼拜的地方。否则大周就不开心了。二狗在心中牢记了这一点。 第89章 旅居54 不知不觉，二狗和大周在洪坝村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二狗把和县城逛了个遍，以洪坝村为圆心，方圆3公里之内，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也被她走了至少三遍了，没有新鲜的地方可以去了。 二狗有点郁闷了，大周却仍然在那儿乐呵呵地编她的手工作品。这家伙心态一直特别平和宁静，不像二狗整天想东想西，只要给她一本《圣经》，让她天天念，再让她手头上有事情忙活，对她来说，不管在哪里生活，都是一样的。 好在二狗在住的房子里翻出了一本《史记》。这本厚厚的文言文巨着，颜色发黄，纸张陈旧，一看就有些年份了。二狗大喜，心想这是老天爷要让我陶冶身心，在这小乡村里读司马迁的大作呀。二狗买了纸和笔，决心每天读几页，并做好笔记，也让时光不虚度了。 这时候，好久没有联络的大周的妹妹小周打电话来了。小周请姐姐到湖南去。她在那里搞了一个教学项目，需要姐姐的配合，她一个人搞不来。 好事啊！又可以跨省玩啦！二狗别提多高兴了。在老家虽然待得安逸，承蒙家里亲人的多方照顾，也几乎不花钱，但时间长了就有点腻歪了，就想换地方了嘛。 大周也挺高兴。到了湖南，参与妹妹的项目，是可以挣些钱的。尤其大周还听说那边的教会很好的，有很多教友可以在一起切磋。这真是个好消息啊。 说走就走，二狗在手机上订了火车票。有一辆快车，刚好从可以从马鞍山到达湖南的永州市，价格也不贵，硬座才150多元（就是时间长了点儿，要走近16个小时，不过没关系嘛，她们最多的就是时间了），到站后再转一下大巴车，就到小周说的目的地了。 二狗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舅和小舅妈。两位老人依依不舍。虽然生活上也没有太多的交集，每天就是打个招呼，说两句闲话，但小舅和小舅妈当她们两个是自己的孩子的，对她们感到很亲切，也觉得有个伴。这下孩子又要出远门了，他们怎能不牵挂呢。 小舅和小舅妈把二狗和大周郑重地请进了自己的房子，坐定后，说了很多叮嘱的话，就是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呀，要把自己保护好呀，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好好做，不要混日子呀，等等。末了，还一定要塞给二狗2000元。 二狗快哭了。要知道，这老两口唯一的生活来源是小舅的退休工资，一个月也就2000元，小舅妈是没有收入的；这老两口本身体弱多病，吃药也不少花钱。 二狗对他们从来都没有什么贡献，也没买过什么东西。小舅小舅妈的牙口也不好了，也吃不了什么东西，特别是小舅，尿酸高，连肉都吃不成。 作为晚辈，二狗她们来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住着竹翠姐的房子，却根本就没怎么照顾小舅和小舅妈。结果，一听说二狗要走了，小舅和小舅妈一下就拿出了2000元送给他们！ 这是多么淳朴的亲情啊。二狗感慨万千，感动得不得了。 心意是领了，这个钱当然不能要。二狗临走前，把自己身上仅有的600块钱现金，夹在了《史记》里（附近没有银行能取钱），在上了火车以后，再在微信里叮嘱竹翠姐，把钱交给小舅和小舅妈。 （二狗没想到这一去就是永别。一年后小舅去世了，享年80岁；一年半后小舅妈也去世了，享年81岁。听竹翠姐说，二老走得很安详，都是在睡梦中走的，没怎么遭罪。善恶自有报，老天爷都知道。愿二位老人在另一个世界安息！） 二狗把要走的消息也告诉了竹翠姐和姐夫。在走前的一天，姐夫特意把她们接回了马鞍山市，到馆子里好好地吃了一顿豪华告别宴，再把她们送上了火车。 这一次来家乡，真是太叨扰亲人了。二狗暗暗地想，以后想家乡了，一定悄悄地来，再悄悄地走，“不再走一片云彩”，不麻烦任何人了！ 第90章 旅居55 二狗和大周又一次提着大包小包，踏上了火车。从安徽的马鞍山到湖南的道县，是从东北逐渐往西南方向，约1400公里，横跨安徽、江西、湖南三省。 坐16个小时的硬座，时间上确实有点长，中间还要在火车上度过一晚上，二狗和大周都是差不多50岁的人了，一直坐在硬座上，挺累的。其实二狗有心想买卧铺票，但大周坚决反对，说可以坚持过去的。 那好吧。其实大周的身板还没有二狗硬朗，她都能不喊苦不喊累，坚持过去，二狗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坐吧。 在中国，k字头的车，其实是慢车了。也就是绿皮车了。但胜在价格便宜，比高铁票要便宜不少，所以还是很多中国老百姓的首选，特别是那些年龄偏大的农村人，一辈子勤俭节约惯了，出门一般选这样的车，哪怕条件艰苦，他们也没有怨言。 二狗发现，她上了火车，就坐在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间，前前后后都是那些穿着非常朴素，每人都带了好几个塑料编织袋的行李，以吃方便面为主的人。不管是车厢的走道里，还是车厢和车厢的交接处，东西都堆得满满的，连通过都有一些困难。 好吧，坐在这些人中间，应该是挺安全的吧，反正看起来大家都穷，身上应该也没带几个子儿。 时令已到了8月底，天气酷热无比。火车上的冷气倒是开得贼足，二狗和大周幸亏穿了外套，要不然早冻感冒了。 可饶是如此，到半夜12点以后，感觉越来越冷，真吃不消了。二狗跟乘务员要求，能不能把冷气关小一点？乘务员说，空调要么开，要么关，是没办法调节的。二狗说，那就先关一阵子吧。可关了没到10分钟，就有人喊：“这么热，开空调啊！”空调自此打开，就再没关过。 二狗只好强迫自己克服怕麻烦的心理，从头顶的行李架上，把箱子拽下来，打开箱子，翻出了一层衣服穿上。 终于度过了茫茫的暗夜，迎来了第2天的早晨，7点多，列车准时驶入永州站。 到湖南啦！二狗以前，除了去韶山玩过，再没去过湖南别的地方。这是又到了一个新地方，又要开启一段新生活了，一定会挺有意思的！ 从永州又倒火车到道县。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二狗本以为小周会来接她们。并没有。咋回事？听大周说，小周的这个项目是背着她老公开展的，怕她老公知道，所以一切得悄悄地进行，只有抽空了才能过来。 呵呵，这是什么事儿啊！搞一个教学活动，还要偷偷摸摸的？！有点小复杂。 不过，好在小周事先已经帮她们留意了租房信息，给了大周一个地址，让她们自己找过去。 二狗他们打了个滴过去，行李太多了，再倒公交，太麻烦了。 按照地址来到了一处地方。这个地方像是个出租屋集散地，前前后后密密麻麻的全是房子，打着出租的招牌，几乎没有绿色。与二狗她们之前住的洪坝村迥然不同。 二狗本能地不喜欢这里。她天生就喜欢绿色。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先住下吧。 跟在浙江的汛桥差不多，一间带卫生间的房子，月租金500元，水电费另付。可以用电做饭，但是餐具就要自己去买了。 到了这里，一切都要自力更生啦！ 第91章 旅居66 这房子房租倒是不贵，可是只有一张大床。这让二狗多少有点不舒服。她早习惯了一个人睡一张床。问房东，房东说，只要你觉得房子够宽，可以加床，床你自己去买嘛。呵呵，说了跟没说一样。 出外旅居就是这样，东西买起来快，等走的时候，处理起来就头痛了。二狗和大周的观点是能不买就不要买，免得到时候麻烦。 二狗和大周不得不“同床共枕”了。哈哈，成年人这样睡，又不是两口子，真是挺别扭啊。 二狗她们家的孩子从小到大，基本都是一人一张床。床虽然小，但都是分开的。猛的一下跟别人睡一张床，即便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也有点不适应。 要说大周厉害呀，什么样的床她都能睡，还睡得挺好，什么环境都影响不到她。二狗羡慕她，心态真好，大概是常年读《圣经》修炼出来的。 二狗到了一个新地儿，照例是要找这些地方：公园，菜市场，超市，小吃街，图书馆，博物馆，河流，山脉等等，到了道县也不例外。 房东告诉她，公园就在不远的地方。那太好了。走，去看看。 先是到了一个公园前的比较大的广场。广场中间，站着一个三四米高的石人。这是何方神圣？二狗过去看。 这一看不得了，哇！居然是周敦颐。就是那个写《爱莲说》的北宋大家周敦颐啊！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原来，湖南道县是周敦颐的老家呀。你看，内地处处都出名人啊。本来二狗觉得她的老家和县就够厉害了，没想到随随便便来到一个道县，也很厉害！ 网络上介绍：周敦颐在治学中，提出许多新问题，并作出新的论断，把儒学推进了一步。他所提出的无极、太极、阴阳、五行、动静、主静、至诚、无欲、顺化等理学基本概念，为后世的理学家反复讨论和发挥，构成理学范畴体系中的重要内容。成为宋明理学的开山祖师。而后二程（程颐、程颢）的“扩大”，朱熹的“集大成”，就一定意义说，都不过是在周敦颐原有的思想基础上，使道学理论更加完善化、系统化而已。 当今世人知道朱熹的很多，知道二程的就不太多了，再往上追溯到周敦颐，就更少了！ 周敦颐的理论太过高深，二狗就不想做太深的了解了。但他在家乡有几件趣事，还是挺值得说道一下的。 话说天禧五年（1021年），重阳节，周敦颐的父亲周辅成同几位兄弟一起聊天，共度重阳。当时秋高气爽，远处青山如黛，近处田野里的禾根豆一片金黄，特别是村前的五个土墩子，引起大家的兴趣。 大家商量着要为这五个土墩子起个名，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名最为合适。这时，正在旁边玩耍的小敦颐，看到大人们沉思的样子，就脱口而出，说这五个土墩就像五颗星星。那东边的叫木星，南边的叫火星，西边的叫金星，北边的叫水星，中间的叫土星，合在一起，干脆就叫作“五星堆”。大人们听了，都觉得小敦颐讲得有道理，于是就将这五个土墩正式命名为“五星堆”，并作为当地的一景。 呵呵，那可是1000多年前呀，那时候还没有太阳系九大行星的概念吧？4岁的小敦颐，就能为土堆起这样的名字，这孩子的心胸和情志，从小就不同于常人啊！ 第92章 旅居67 周敦颐老爷子就站在那里，全年无休，沐风栉雨，风雨无阻地守望着家乡的父老乡亲。有点辛苦啊。 不过他也应该感到欣慰吧，因为在他眼前展现的是道县最美的风景：“两水夹一园”，潇水和濂溪在这里汇聚，岸边就是道县最美的公园：西洲公园。 西洲公园那真是美：水色碧绿而透明，清波荡漾；岸边花木丛生，绿影婆娑；潇水和濂溪上有好几道桥，如弯弯月明。 就在岸边，路过周敦颐石像再往前走上100米，有一个长长的河边绿荫道，一棵棵二狗叫不上名的古树，伸出长长的臂膀护佑着这条路，形成了浓浓的绿荫，使这儿成了道县人民最爱来的地方。 三教九流都在这里汇聚：按摩的，理发的，卖菜的，耳朵的，补牙的，摆地摊卖小饰品的，还有当地水果，各种东西不一而足。 当地老百姓人手一把蒲扇，沿着岸边的石条凳，和绿荫下花坛边的石条凳一溜坐开，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摆龙门阵，享受着这难得的绿荫。 这可太有人间烟火气了，二狗也过去找了个地儿坐下。真凉快呀。她像个打入本地人内部的外地人，听着人家唠嗑。湖南话有点像四川话，只要不要讲太快，她还是能听得懂的。她津津有味地听着别人讲别人的故事，家长里短，房子工作，相亲学习，有趣得很。 后面连着几天，二狗每天都来这里坐上一两个钟头。 二狗在这里闲得不行，大周可真忙活开了。 小周趁她老公不注意偷偷来了，姐妹俩碰了面。原来小周是要搞一个开发孩子脑力的教学项目，据说用她的方法来教小孩学习，效果非常厉害。但她老公不认可，所以她就偷偷地搞了。 小周的业务能力很强的，她第一次来把姐姐大周教会了怎么教学，第二次就带了两个小孩来了。 姐妹俩一起开展教学活动，小小的一间房，二狗坐也没地儿坐，就坐在床上。 同一间房子里，人家坐着站着，自己窝在床上，二狗自己都觉得别扭，索性出来了，把房子让给她们，想着在外面逛荡两个小时再回去，应该可以结束了。 二狗沿着街边慢慢的逛着，居然看到了一间街头书店。哈哈，这可是个好地方啊。这是一间木头小房子，有大大的玻璃窗，平时还上着锁，只需要用身份证就可以打开。 二狗身份证就放在手机背面的手机壳里。她进去了，里面是几排木质桌椅，有两面墙是一墙到顶的书架，摆放着很多书，足够二狗看了。 关键是这里还有空调，还有自动饮水机，下次把自己的水杯带来，还能随时喝上热水。这个小小图书室的硬件真是无敌了！ 二狗准备把两个小时交代在这里了。她找到一本喜欢的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可是，真的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又进了两个人。这是一对青年男女，估计也就20岁左右，可能正在热恋中。 他们不是来看书的，是来谈恋爱的，男的对女的甜言蜜语说个不停，关键边说边做，还唱歌呢，那kiss呀，叭叭叭个不停。把二狗搅得心烦意乱。 “唉，食、色，性也，成全他们吧，”二狗想，“就是周敦颐周老爷子来了，也不会怪他们的，年轻人嘛，正是荷尔蒙汹涌的时候，该谈恋爱就得谈啊。我还是让位吧。”她边想边走出来了。 第93章 旅居68 天气太热了，二狗没地儿去，只好再往西洲公园走，又去“打入”当地人内部了。 时间还早，起初只有二狗一个人坐在一个条凳上。过了一会儿，来了一帮老头儿，足有四五个，在离二狗稍远的地方，一溜排开坐下，开始聊大天了。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老头，走路都颤颤巍巍的，拄个小拐棍儿，目测有90岁左右了吧，在二狗身边一屁股坐下了。 这老头刚一坐下，隔着他一个座位，另外一个年轻点的老头，立刻欠身出来，把脸侧转过来，很认真地对二狗说：“你别理他，这个老头不正经。我们都不搭理他。你离他远点儿。” 二狗马上听话地把屁股往边上挪了挪，边说了句：“谢谢你啊！”不过心想他能干啥？走路都走不稳的，我怕他作甚！ 没想到，这个拄着棍的老老头，也挪了挪屁股，又紧挨着二狗坐下了。二狗心里好烦呀，又靠边挪了挪。 再挪都到石凳的另一头了，没地儿坐了。二狗是真不想挪窝，这片儿很凉快，现在人渐渐地多了，不大好找这么凉快的地方了。 老老头看着二狗说：“姑娘，看你是外地人吧？” 二狗看着这个人，咦？说话还挺正常的哈，像个文化人哎，还叫我姑娘！不过人看着比我大了三、四十岁，叫姑娘好像也说得过去。 “是的大哥，我是外地人，到这儿没几天。”二狗回复道。 “姑娘，你想不想找工作呀？我可以给你介绍工作。” 二狗倒正有此意。大周在屋里忙得热火朝天，她在这儿闲得不行，不如也去找个工作，白天有地儿去了，还能挣点零花钱。 “您能给我介绍什么工作呀？” “姑娘，你到我们家来做保姆吧。我的工资高得很，我以前在xxx政府部门上班，我儿子在xxx政府部门上班，他忙得很，顾不上我。我现在一个月工资8000，副高级职，你给我当保姆照顾我，我一个月给你5000块工资。怎么样？” 二狗想，这是在湖南的一个县城，这个工资可以了呀。她问：“管吃管住吗？” “对呀，管吃管住呀，你就住在我家。” “我晚上有地方住，我不住你们家行吗？” “那不行。我一个人在家里挺孤单的，保姆必须要陪我住在家里。要不然我给你开这么高的工资呀？而且做我的保姆要全陪哦，你不但要陪我吃，还要陪我住哦，你晚上要跟我一起，在一张床上睡觉哦。”这老头说着说着突然“开车”，还突然伸出他的咸猪手，在二狗胸上摸了一把！ 二狗本来很认真地听着他讲话，万万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一个没防备，被他摸到了胸。气得二狗立刻伸手，把那只皱皱皱巴巴的老手打开，马上站起来走开了，边骂：“神经病啊！” 二狗真是哭笑不得。真是tnnd，这老家伙走路都走不稳了，边说话嘴角还往外流口水呢，还有心思开车。 “你说我是打他呢，还是不打他呢？！ 不打他吧，这口气出不出去；打他吧，他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倒直接赖到我头上了！” 。。。。。。 二狗走出去几十米，另找了一个不太凉快的地方坐下了。心想我招谁惹谁了呀，本来对道县的印象挺好的，生生被这个恶心的老家伙给破坏了！ 那个老头估计脑子也差不多坏了，他看见二狗走了，居然还拄起拐棍想追过来，走路一走三颤的。 二狗坐在那里，就瞪着眼睛看着他往这走。那老头走得出奇的慢，半天走不过来。 二狗实在太无语了，她想到在哪里看见的一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不是老人变坏了，是坏人变老了。 这个糟老头，是不是一辈子都是个坏蛋？！ 这样的一个坏老家伙，动手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一个人身在异乡，二狗也不想惹事儿。她看了一会还在那颤颤巍巍迈步，一步挪不了两寸的老头，起身回去了。 呵呵。还能碰到这样的事儿。被这么一个糟老头子“白嫖”了。关键自己还动不了手。二狗郁闷了好几天，好几天都没上公园去。 后来二狗想通了：又不是我的错！干嘛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干嘛不去享受那片绿荫？谁怕谁呀？臭老头，你来呀！你要再来一次，你看我不弄死你！ 说来奇怪，到后来，二狗再也没有碰到那个糟老头子，道县就那么大，真的再也没遇到过。 哦哟！他是不是挂了？！报应来得这么快吗？！ 二狗恶毒地想。 这想法，的确有点恶毒哈。 第94章 旅居69 二狗的情绪没颓唐几天。那天碰到的事儿只是个偶然事件，不值一提，自己的生活还是要好好过的。 二狗去转这边的菜市场。菜市场最接地气，要想了解当地人的生活，菜市场是一定要去的。 这是一个很大的菜市场，跟别的地儿的菜市场一样，新鲜蔬菜、肉类、鱼类、干果、干货等等啥都有。不但市场里面满满的，有的摊子还蔓延到市场门口的小路上。 这个市场卫生不是特别干净，到处是烂菜叶子，在卖肉摊儿和鱼摊儿那儿，地下水不唧唧的，有点难以下脚。 二狗看到了一些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动物。那个躺着的叫什么？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个头不大，脑袋小小的，深灰色的厚厚的毛，长长的尾巴。一问别人，说是叫果子狸。是正宗的野味。 果子狸不是国家保护动物吗？在这里都能正大光明地售卖吗？二狗有点不明白。 二狗觉得最惊奇的，是这里居然把肉叫菜。有一种肉叫“扎菜”，其实是五花猪肉，很辣很香，味道很独特。据老板说，这种肉的加工还挺复杂的，具有悠久的传统工艺，是永州的特产。也有人叫扎肉。 二狗很爱吃这个“扎菜”，她每次就买上两块（一块挺大呢，而且这边挺好，无论买几块，老板都给你卖呢），跟大周一起做饭，再炒个素菜，蒸点米饭，就是一顿了。 这一天二狗在街上转悠，想去吃午饭，看到一家自助餐厅，进去看看。 这家餐厅面积挺大，摆了很多桌椅。餐厅正中间是两排桌子，桌上摆了很多盘菜，荤素搭配，目测足有十几盘。另外还有主食四五种，水果三种，汤品两种。标价13元。 二狗觉得食物这么丰富，只要价13元，很实惠啊。再尝尝味道怎么样。 她拿了一个盘子，每个菜都夹了一点，每道主食也来了一点点。就这样，盘子已经满满的了。 二狗一尝，味道还真不错哎。虽然是在湖南的地界上，菜也不很辣，清清爽爽的，很对二狗这个安徽人的胃口啊。 二狗后来知道，原来这家店的店老板是广东人（一般都是湖南人跑到广东去打工，而广东人到湖南来开店，还挺少见的），所以菜是粤菜的口味，清清淡淡的。 二狗其实很喜欢吃自助餐，因为这样可以吃到很多种菜，做到了食物的多样化。而这家餐厅的装修是那种原木色，无论桌子、椅子，还有墙壁都是原木色，二狗很喜欢，再加上物美价廉，所以以后吃午餐，她就常常来这里了，还每次都吃得撑撑的，连晚饭也省了。 这一天二狗又来这家店吃午餐，发现窗户上贴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醒目的4个大黑字：招服务员。 哈哈，太好了呀，二狗正想到这里当服务员呢。环境合自己的心意，菜也合口味，当了服务员，还可以免费吃上这样的饭菜，多美呀。 店老板是个20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其实大老板是他的叔叔，他是在这里管事的）接待了二狗，说试用期是三天，这三天管吃，没有工资；如果试用期通过了，三天也算工资，一个月工资是1700元。 是的，在这个湖南的偏远的县城里，2000左右才是服务行业的正常工资。 第95章 旅居70 二狗就在这个店里干上了。每天吃了早餐过来，10点上班。这家店开的自助餐是午餐，所以只对店员管午餐，不包早餐和晚餐。 上班了以后，先是所有的服务员聚在一起，摘菜。有一个专门的摘菜间，堆放着有人事先采购来的一周所用的各种蔬菜。有班长把今天需要用的菜都拿出来，放在房屋中间一堆，大家一起动手开始摘菜。摘菜工作要在12:00之前完成。 菜摘完以后，有人专门负责洗，还有小工专门负责切，切好了再送给大厨去炒。保证最迟1:15，所有的自助餐的菜品都要摆在桌子上，正式开餐。 通常二狗她们摘完菜以后，要去大厅擦桌子、摆桌子、椅子，还要把碗筷，盘子，杯子等等分门别类放好，为客人就餐做好准备。老板则负责收银。 等到客人吃完了以后，服务员要快速把客人用过的杯盘收回来，端到洗碗室，由专人负责洗碗。 到后面几乎没有客人了，服务员才能开始吃饭。 二狗这时发现，当服务员和做顾客是完全不一样的。顾客吃饭是随便挑，想吃啥就挑啥；而服务员吃的是顾客挑剩下的菜，剩下啥就吃啥，通常这时候已经没剩几个菜了，而且好菜都吃完了。 呵呵，买单的和打工的肯定不一样啊。一个是往外掏钱的，一个是往里搂钱的，肯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二狗自嘲地想。 这家店的生意确实好，有时候还没到1:15，就有顾客坐在店里等着了，一到开饭时间，宾客盈门。二狗她们几个服务员手忙脚乱，要一刻不停地把客人用过的碗盘收走，才能为后面来的人腾出位置。 洗碗室在地下室。二狗用托盘端着满满的一大托盘脏碗碟，顺着狭窄的楼梯，颤颤巍巍来到地下室，把盘子里的碗碟放到洗碗池里。 走这段楼梯一定要小心，因为楼梯又窄又陡，有点儿直上直下的，又因为经常上下，楼梯上淋上了水滴和菜汁，如果一不小心滑倒了，把碗碟打掉了，那就麻烦了。 所以这个楼梯又费精神又费腰，真的很累。 这还没啥，二狗第一次端着托盘下来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托盘扔飞了。 为啥？因为她看到了老鼠！硕鼠！而且不是一只，估计是老鼠一家子，大大小小都在这儿了。 因为洗碗工把顾客没吃完的剩菜剩饭，全都拨到了洗碗池旁边的泔水桶里。老鼠们闻到香味，就把这里当做它们的餐厅，来就餐了。 泔水桶旁边就是洗碗池，洗碗池旁边就是碗柜。整个地下室湿漉漉的，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这卫生状况，堪忧啊。 二狗问洗碗的大姐：“跟老板说一下呀，把老鼠赶走。” 大姐说：“哪能赶得赢啊，赶完又来了，赶完又来了。我们这儿，老鼠多得很。” 二狗她们吃完了饭还不能走，还得擦桌椅、摆放好，拖地。整个餐厅又恢复得干干净净了，才能走。 二狗当服务员，整个干完一天以后才知道，原来光鲜亮丽的自助餐厅，有那么晦暗的，老鼠天天光顾的地下洗碗室；原来她特别爱吃的自助餐，最后吃到嘴里是这样的。 跟她想象中的，真是大相径庭啊。 二狗后来才知道，这家餐厅还算是比较不错的，卫生情况还行。有的餐厅更差，小县城嘛，管得不严。 既来之则安之。二狗还是打算好好干下去。至少先干上一个月再说吧。 二狗终于干完了三天，通过了试用期。小伙子老板说，她转正了，让她以后好好干。 二狗也想好好干，可第三天晚上回到宿舍，她接了一个电话，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活轨迹。 第96章 旅居71 在餐厅工作的第三天，二狗干完了一天的工作，有点精疲力尽，拖着步子回到了出租屋。 下班前，老板告诉她试用期通过了，祝贺她，让她以后好好干，干好了有全勤奖，还有效益奖呢。 二狗是第一次干服务业。她是真没想到，一个小小餐馆的服务员，工作量竟这么大，这么累。 以前在国企里天天坐办公室，体力过剩，要用上下班各走5公里来打发掉。但那时候是心累，同事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现在到了这个小小的餐馆，那是实打实的体力上累啊。 不过这样也不赖，二狗想。她在提前退休前就想好了，以前将近30年干的都是脑力劳动，四体不勤；退休以后要换一下，多干干体力劳动，让脑子好好休息休息。 妈妈说了，“人是条贱命”，多干干体力活对身体好，也许反而能长寿呢。 洗完了澡，换下了单薄的衣服，立马搓出来晾上。正值8月底9月初，湖南还是挺热的，每天都是汗津津的。 二狗工作的时候是穿着小饭馆的工作服的，在回家之前已经脱掉放在店里了，但自己的衣服上依然沾上了一些饭馆的味道。那味道可不怎么好闻，绝对不能带回到住的房间里，要赶紧清理掉。 弄完这些天已经快黑了，二狗也没精神出去逛了，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正在这时，手机上进来一个电话。是二狗前夫的电话。 用妈妈的话来讲，离婚的夫妻，永远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这根筋就是他们共同的孩子啊。因为有儿子在，二狗始终还保存着前夫的电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二狗也想通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哈哈，就像葛优说的，做不了夫妻，也做不了朋友，但是也没必要非要做仇人啊。 你恨那个人一辈子，就是不放过自己，这又何必呢？自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啦，管那个不相干的人如何呢？ 二狗也很纳闷，自从离婚以后，除了孩子的事，很少接到对方的电话。现在人家打电话来，是有什么大事儿吗？ 是不是儿子有啥事儿呀？二狗一阵紧张。 “刚才儿子给我打电话，说他肚子疼得不行了。他现在还正在火车上呢。我今年的假都用完了，请不上假，走不开，你能不能去跑一趟看看他呀。” 儿子在天津上大学，这是在从家里返校的列车上。现在是9月初，学校陆陆续续都开学了。 啊？肚子疼的厉害，那会是啥问题？是消化系统的问题，还是尿路系统方面的？ “我给儿子打个电话。”二狗挂了这边的电话，就赶紧给儿子打过去。 电话通了！ 二狗：“儿子儿子，你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儿子的声音非常虚弱：“妈妈，我好了一点点了，但还是疼。” “啥问题呀？那啥，你赶紧找乘务员，让乘务员帮你找找车上有没有医生，让医生给你看看。” “我找了。刚开始有一点疼，我没有管，到后来越来越疼越来越疼，疼得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就去找了乘务员，乘务员找的列车长，列车长喊话了，喊来了一个医生给我看了，说可能是尿结石。”儿子小小的声音，慢慢地说。 “啊？尿结石就是挺痛的，特别痛。那后面咋整的？” “医生让我喝水，大量的喝水，看能不能把那个结石冲开。还让我使劲蹦一蹦。我哪有劲儿蹦啊。然后列车长给我安排了下一站下车，去找医院治疗。” “好的好的，这应该是最好的安排了，你下一站在哪里呀？我赶紧赶过去。” “太原。” “好的好的儿子。你尽量多喝水啊，再尽量找一个姿势，让自己最舒服的不那么疼的姿势啊。我马上就买票，尽快赶到太原去。” 二狗短暂的第一次打工过程，就这样被打断了，她赶紧给老板打电话请假，说了自己的情况，后面怕是干不了了。 没想到小伙子老板还挺通情达理的，听了她的情况，安慰了一番，还给发了100元的工资。本来试用期是没有工资的呢。 二狗订了最快的去太原的票，再快也得从道县赶到永州，在永州再倒车赴太原。 二狗和大周就这样分开了。算一算，两人在一起作伴已经4个月了。 嗯，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等以后各自忙完了，再相聚吧。 第97章 旅居72 快速收拾行李，二狗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先是打滴，再坐大巴，又倒火车。 在火车上的时候，儿子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在太原了。 “列车长在火车上已经跟我联系了救护车，我一下火车就上了救护车，把我拉到了离火车站最近的医院进行治疗。我现在已经好了，不疼了。” 啊？这么快。效率挺高的啊。 “是啊妈，我一弄完就给你打电话了，就是想告诉你，我这边已经处理好了，其实你可以不用来了，别耽误你的事儿了。” 二狗很欣慰：儿子虽然才上大二，刚刚19岁，已经能很好地处理问题了。 不过既然都来了，无论如何还是要跟儿子见一见。二狗也想儿子了。 几小时后，火车停靠在太原站，儿子来出站口接二狗。 二狗把儿子狠狠地抱了抱。过年的时候见了一面，这是大半年没见了呢。 二狗还是不放心儿子的身体，问他：“都好透了吗？这么快就好了？都是怎么治疗的？” 儿子：“医院也诊断，就是尿路结石，这个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为啥会疼呢？就是因为尿液里的石头卡在身体的哪个缝缝里了，造成了剧烈疼痛。我昨天一到医院，就把我送到手术室里进行碎石。一会会儿就不疼了。” “碎石？怎么能知道全部给你碎完了呢？万一哪里有残留，以后会不会还会痛啊。医院给你看碎完的石头了吗？” “那倒没有，医生说，结石碎完以后就成粉末了，就随着尿液排出去了，看不到的。” “哦。那医生告诉你，得这个病的原因是什么？以后要怎么做才能防止复发吗？” “医生说，尿结石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喝水少了。还有我在假期里可能有点胡吃海塞，吃得太好了，太干了。辣椒和肉吃得太多了，酒也喝的有点多。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以后又不注意喝水，就造成了急发。” 二狗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大学新生啊，就是这样子，上了大学以为自己成人了，特别是那些男生，就开始天天跟一帮朋友聚餐，胡吃海塞，抽烟喝酒，搞得自己像个人物似的。其实这样是很伤身的呀。儿子呀，妈妈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你要引以为戒呀。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做呢？” “还能怎么做呀，多注意呗，我以后肯定是要多喝水的，时刻注意补水，每天保证至少喝一公斤水吧。以后少喝酒吧，我本来就不抽烟的，也没学会。辣子也少吃点儿吧。” 听到儿子这么说，二狗约略放心了，他爷爷奶奶家是四川的，嗜辣，平时吃辣的就凶。儿子能这么保证，也可以了。他现在是大孩子了，说多了也没有用。他自己能悟到才是最重要的。 这下就没什么大事了。那就先回宾馆吧。母子俩到了宾馆，儿子去补觉。二狗也歇一歇，一路上心情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哪能休息得好。 睡到中午，儿子起来了，说饿了，出去吃饭。那就出去吃饭吧。 儿子订了第二天去天津的车票。二狗也定了。去年上大一，儿子第一次来学校，是他爸爸开车送他来的。二狗还没有去看过儿子的大学校园呢，这次刚好去看一看。 还可以在太原待半天时间。这半天二狗可不想错过，到哪里去玩呢？ 二狗说：“去山西省博物馆吧。” 儿子有点不太想去，他对博物馆可不怎么感兴趣，宁愿去动物园。但是他觉得妈妈是专门来看他的，他还是陪妈妈去她喜欢的地方吧。 两人打的到了山西省博物馆。可巧那天是周一，博物馆不开门。一周就这么一天不开门，就被她们给赶上了！呵呵！ 二狗在高德地图上看了一下，惊喜地发现，附近有一条河，就是汾河，大名鼎鼎的汾河呀！ 汾河是黄河的第二大支流（第一大支流是渭河），也是山西最大的河流，被山西人称为母亲河，在山西省的政治、历史、文化、经济地位举足轻重。 二狗站在汾河大桥上往下看，汾河的“腰”好粗呀，水清粼粼的，不黄。河两岸被装扮得花枝招展的，非常值得走一走。 二狗拉着儿子，在河边走了近两公里才回去。 第98章 旅居73 太原离天津不远，几个小时就到了。二狗的儿子买了终点站在天津西站的火车，因为他们的学校是在天津的西边。 二狗到了天津以后住哪里呢？这是个问题。她预备在天津住上一两个月，如果一直住宾馆，那太贵了。 儿子说：“妈，那我给你找个短租房吧，我知道有一个专门租房的软件，叫‘贝壳找房’，我给你试试。” 二狗说那太好了，赶紧给我找找吧。就找你们学校附近的，围绕着你们学校周边，1公里以内都行。 儿子给她看了看。天津的房价真贵呀。合租房，一小间卧室，都得1000多。像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天津这样的大城市，别的还好说，最贵的就是房租，人家就指着这个地理位置好挣钱啊。 二狗说：“这么高呀，都快赶上我的退休工资了。我就那点退休金，都交房租了，我吃啥呀？没有更低的了吗？” 儿子：“围绕着我们学校周边，那就这么高呀。我们学校虽然不算天津的中心地区，也算是亚中心地区了，所以房租比较高，如果再往偏远一点走，可能房租会便宜点。” 列车快到站了，天已经擦黑了。没时间再去折腾了，先住下再说吧。二狗和儿子一起，先到了她的出租房。 到了出租房所在的小区，儿子跟那边的中介打电话，中介赶来送钥匙。是个20多岁的小伙子，说话挺和气。 儿子订的出租房，是在一栋6层居民楼的阁楼上，这楼是步梯楼，没有电梯，从6楼还得走22级台阶，才能到那个阁楼上。 这个小阁楼，一共13个平方。房子里有一张床，床上四件套是新的，看起来很干净。床头的墙上装饰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插着一把永不凋谢的塑料花，淡粉色和白色相间的，看起来挺漂亮。 还有一个简易的布衣柜，一张小桌子，一把简易的塑料椅子，小桌子上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台灯。看得出来，房子经过了简单的装修，色彩柔和，清新淡雅，颜色的搭配还是蛮养眼的。 当然水电费都是另付的。做饭和上厕所得到楼下去。 因为是楼顶的阁楼，有一面墙是斜坡式的。窗户开在房顶上，站在床上才能推开窗，不过一推开窗就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离天近哈！ 二狗问那小伙，这房子有点将就了，能不能再便宜点？ 小伙说，这一间是最优惠的了，楼下的那几间房，一间1800~2000了。 二狗一看表，都晚上11点了，儿子还没回校呢，算了，先定下来吧，就这么的了，不折腾了。二狗让儿子赶紧回学校去，路上小心点儿。 这么一间小阁楼，月租1400，还要押一付二。二狗的荷包飞快地瘪了。 在外头逛荡了4个月，都没这一晚花得多，呵呵。 啥也别想了，先打扫卫生。 二狗在自己箱子里找到一块毛巾，到楼下卫生间的洗脸池搓了两把，再上楼来开始擦灰。 这个房子显然很久没住人了，到处都落了一层淡淡的灰。二狗把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刚进来的时候已经把窗户打开透气了，这回可以关上了。 把床单拽下来，使劲抖了抖，再铺回去，被子和两个枕头也如法炮制。今天晚上是来不及了，先将就着睡了，等安顿下来再洗一洗吧。 第99章 旅居74 二狗把楼下卫生间里的扫把和搓箕拿上来，把房里各处扫了扫，包括床底下都搂了搂，有不少灰，还有上一届租客留下的一些小玩意儿。 又出门，把外面楼道里也扫了扫。再下楼，把扫把和搓箕放回卫生间。 二狗看垃圾已经装满了一个小塑料袋了，就想把它扔出去，她有点小洁癖，不想让垃圾在家里过夜。 二狗就下楼了，她从6楼一直往下下，一圈圈地转楼梯，终于下到了一楼，随手打开了单元门出去。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单元门，在她身后，呯！地一声，关上了！ 而她，根本没有，单元门的钥匙！ 二狗拎着一袋垃圾，站在单元门外愣住了，束手无策！ 此时是夜里12点多。她平生第一次，刚刚来到了天津的这个小区，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她，一个年届50岁的老娘们儿，身上只有一个手机，没有多穿一件衣服，在夜半时分，被这个陌生的城市，拒之门外，回不了“家”了！ 这要是来个坏蛋，二狗跑都不知道往哪跑，要彻底玩完啊！！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二狗真切地感受到，离开了亲人和朋友，她真的什么都不是。 二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告诫自己先别慌，别自己吓自己，先去把垃圾扔了再说。她在这栋楼前面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几个垃圾桶，先把垃圾扔了。 还好刚刚入秋，晚上的天气不冷。二狗在楼前的空地上来回踱步，望着天上的下弦月和星星，还挺亮堂的，照得地上的建筑物依稀可见。 二狗看着单元门。门上是有电子锁，有好多长方形的小格子，每家每户的门牌号都在上面印着。如果试着按一下，也许哪一家人，会好心给她开个门。 二狗看着楼上。夜里12点多了，在天津已经是很晚了，家家户户的灯都是黑的，没有亮的。这么晚了，人家都睡了，你现在去打扰人家，而且自己还是新来的，“新鲜出炉的新租户”，这合适吗？能说得清吗？？ 咋整？给儿子打电话？儿子也累了一天了，才刚刚回去，再说他来了能有什么用呢？ 对！给那个中介小伙打电话。看他有没有钥匙。 可是自己还没有那个小伙子的电话，之前一直是儿子在跟他联系。还得问儿子。 二狗给儿子打电话：“儿子啊，你把那个小王的电话给我发过来，我还想问他点事儿。”她有意隐瞒了自己碰到的难事儿，不想让儿子无谓地操心。 儿子到底年轻，也没想别的，很快就把中介小王的电话发过来了。 二狗给小王打电话：“小王啊，我就倒个垃圾，就被关在这栋楼的单元门外了，你说咋办呀？你有没有钥匙啊？如果有的话，你给我送一下呗。” 小王：“阿姨，我也没有单元门钥匙呀。你明天白天拿上身份证和30块钱，可以到他们小区的物业办去配把钥匙。我现在手头上也没有钥匙啊。” “那咋整啊？我连门都进不去，今天晚上连觉都睡不成了。” “阿姨这样，你在门口等一等，兴许还有人没回家的，等人家进门的时候，你赶紧把自己顺进去啊。” “啊？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没回家吗？” “也许有的，阿姨，那就看你的运气了。实在实在不行了，你就按单元门上的门牌号，你就挨着按，看能把哪一家吵醒，帮你开个门。你想啊，人家埋怨你、说你，总比你在外面挨一晚上的冻要强啊。” 唉！也只有这样了！ 二狗就着月光，在楼前的空地上开始散步了。也好，白天一直在火车上坐着，没地方走步，现在刚好补上，锻炼锻炼身体。二狗自嘲地想。 还好！苍天不负好心人，事实证明，二狗的人品还是不错的！经受住了老天爷的考验！ 在她散了15分钟的步以后，终于等来了住在这个单元的晚回家的人！ 第100章 旅居75 二狗在这栋楼门前的空地上，被动散步了15分钟以后，看到一辆小面包车从远处慢慢地开近了，开近了，最终停到了这一栋楼前面的空地上！ 从面包车上下来了三个人，像是一家人，两口子带着个小孩。把车停稳锁上以后，他们一家往单元门走去！ 二狗赶紧随后跟上。等到一家三口进门以后，她赶紧抓住了单元门的门把手，把门开得大大的，自己再一个大跨步，跨进去了！ 那一家人，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二狗赶紧说：“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没有你们我都进不了门了，我是今天刚来的租户，住在6楼，xxxxxx。。。”边爬楼边巴拉巴拉一通解释。 这家人住在4楼，一路上楼，一路听二狗说，一边嘴里“哦？哦。”应和两声，随后，开门，进门，“呯”地一声，关门，楼道里又恢复了安静。 二狗继续往上爬。终于爬回了阁楼，坐在了椅子上，她长长地出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幸福啊！凄惶和委屈的感觉一扫而空！ （瞧瞧！幸福的感觉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还得继续忙，得去洗个澡。从火车上下来，不洗澡怎么睡呀。 二狗轻手轻脚地，从阁楼上又下来了，摸到楼下的卫生间里，关好门，快快地冲了个澡。等她终于入睡时，已经快2:00了。 第二天，一觉睡到了10点，太阳晒屁股了。住在阁楼上，离太阳近，就这一点好，阳光格外明媚。好在窗户上有个百叶窗帘，如果不想享受“日光浴”了，拉上就行。 再一次下楼来，洗漱，同时把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阁楼还挺好的，有一个小小的开放式阳台，还有衣架，可以晾衣服。不过衣服必须要用夹子夹好，否则被风吹到楼下去，就麻烦了。 收拾完了自个儿和“家里”，二狗从阁楼上下来，观察“地形地势”。 这一家，是个3室2厅2卫的单元房，6楼有三个卧室，其中大卧室套着一个小卫生间，另外还有公共的厨房和卫生间。房子中间的客厅挺大，有一个不小的餐桌，餐桌旁围着一圈椅子。还有两个单开门冰箱，一台洗衣机。 二狗住的阁楼，是楼中楼，高度相当于7楼。7楼上除了二狗住的一间房，还有一间房，也租出去了。二狗后来知道了，租房的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 在公共厨房有天然气炉灶，可以做饭。厨具必须自己买。 这样的出租房一般都是二房东。就是说，房东把房子租给贝壳公司，贝壳公司稍加装修以后，再往外出租。这也是这个房子房租高的原因。 昨天中介小王也说了，他们贝壳公司，在全国的大中型城市，大量承租这样的出租房，在经自己的装修公司装修后，往外出租。他们公司就是靠着这样的经营，赚取利润。 情况差不多了解了。二狗背着包出门了。 这是天津一个很普通的小区。这个小区的位置不错，门口就是商业区，有很多的小吃店，还有修自行车的，修鞋的，卖水果的，卖菜的，卖烧饼的，卖湿面的，中型超市等等，生活非常便利。 二狗正发愁自己的包呢。在路上的时候，这个双肩背包的拉链就坏了，一路上都张着“血盆大口”，一点都不安全。 二狗还发愁呢，随便买个包就得百十来块钱，自己现在手头正紧，能不花就不花。可这钱啊，不花似乎又不行啊。而且上哪买包呢？还得打听打听。 二狗直奔修鞋铺。修鞋的大哥看上去跟二狗差不多年纪，不到60。二狗边把包递过去边说：“大哥，你看这包能修不？唉！修不好的话，我只好去买个新的了。这口这么大敞着，太不安全了。” 大哥左右看了两眼二狗的包，说：“买啥新包？不用买，你这包看上去还挺新的，我给你换个拉锁锁头不就成了。三块钱。” 呵呵！三块钱就解决问题了！ 第101章 旅居76 解决完包的问题，二狗要去找饭辙了。她问修鞋老板：“大哥，您知道这一片哪家的早餐好吃吗？我还没吃早饭呢。” 大哥：“这都几点了您还没吃早餐？马上都该吃午饭了。那边，那个过道那儿，有一对老夫妻，他们卖的早餐又好吃又便宜，您去看看他卖完了没。” “好嘞，谢谢您了。”二狗起身离开。 这是一对将近70岁的老夫妻开的早点摊儿，就摆在过道里，桌椅都非常简易，卫生也一般般，但吃的人不少。 二狗学别人的样，点了一碗锅巴菜，一个糖油饼。这两样都是天津的特色小吃，据说只有天津才有，特别是锅巴菜，都走不出天津。别的地儿根本找不着。 二狗特别喜欢吃那个糖油饼。所谓的糖油饼，就是在正常的油饼面上，再铺一薄层用红糖水和成的面皮。这样炸出来的油饼有两种颜色，上层比下层颜色稍深一点，有一股淡淡的甜味，香香的，可好吃了。 吃完了早餐，二狗照例开始“瞎球转”。儿子是指望不上了，他们学校已经开学了，他已经忙活开了，最早也要到周六周日才能见着他了。一切都得靠自己。 二狗到马路对面的超市里去转了一下。这是一家浙江人开的超市，爸爸妈妈、儿子儿媳都在这里经营这家超市。 浙江人为了赚钱，真是不怕辛苦呀，他们的足迹遍布全国，甚至杀到了海外。他们能全年无休上班，始终守在自己的店里，兢兢业业，不过年、不放假都行，只要有钱赚。 二狗的前夫家所在的奎市有一个巨大的国贸市场，里面有许许多多浙江人卖装修建材。他们就是这样的。所以浙江才那么富啊。 这个超市面积不算很大，但是里面的东西挤挤挨挨，密密麻麻，啥都有。生活中用得到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二狗需要的褥子、盆儿、炒锅、电饭煲、碗筷勺子、衣服撑子、小夹子、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等等等，全都可以买到。 之前在道县买的做饭的家伙什都留给大周了，到了这里得重新买。 二狗给儿子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打算。儿子建议：“妈，您先别买，你先到拼多多和淘宝上去看一下，看哪边的便宜，质量好，货比三家嘛。如果网上买着不方便的或者买不到的，你再在实体店里买。” 二狗觉得儿子说的在理，就先看了看，没买。她打算等回到出租屋里后，再去看拼多多和淘宝，房子里有 wifi，房东免费提供；在外头看视频的话，流量用得太快了。 二狗四处转，她发现她租住的这个小区很一般，但这个小区对面的那个小区，看着就很高档了 那个小区的大门，有一个高高的欧式的门楼，门楼子下面是两进两出的栏杆，用于住户的汽车出入。再往旁边儿，两边各有一扇行人走的小门。瞧瞧这整个大门多气派吧。 二狗跟在用门卡开门进去的人后面，把自己顺进了小区。 一进到小区里面，迎面就是一大片池塘，波光粼粼，水里种着很多荷花。池塘岸的边，有很多长条座椅，还有一些桌子。很多很多的老年人，坐在椅子上聊天，晒太阳。 二狗在一张空椅子上坐下。她又开始“打入当地人内部”了。 这些大哥大姐们，大部分说的是地道的天津话，也有不少东北腔。天津话很好玩儿，拐来拐去的，有些字在二狗想不到的地方拐弯儿，特别有意思。 后来二狗就老是觉得，说天津话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又像是说相声逗人乐，在那儿故意闹着玩儿呢，不好好讲话。哈哈！ 第102章 旅居77 二狗对于天津话，一直感到很惊奇。天津和北京一样，是占了河北省的地盘的。河北省的方言和东三省的方言比较接近，北京的方言跟东三省的方言更接近。那为什么一样“身在其中”的天津，其方言就那么独树一帜了呢？为嘛跟别个都有很大的不同呢？天津人跟北京人，不是一个祖宗吗？真是好奇怪呀。 天津话其实挺好懂的，如果人家说慢一点，你能get到他每一个拐来拐去的点，那就没问题了。否则如果他说话跟炮仗一样，忽然就“拐”走了，那就整不明白了，哈哈！ 话说二狗在人家美丽的小区内的池塘边，坐在看上去挺高档的木质长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听旁边的大姐大哥们在东家长西家短地唠嗑，觉得这日子好舒服，好惬意呀。 天津和北京给外地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三虎的家在北京的时候，二狗曾去过北京两次，每次都待了将近20天，对北京可说是有一定的感觉的。 北京人看上去也挺和善。但你一旦有事儿跟他打交道，你立马就感觉不一样了。人家就是皇城根儿，那种自豪感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你不服都不行。 而天津就不一样了，天津有另外一个名字：天津卫。天津自打这个地名诞生起，就是为了保证北京的安全的。所以他永远是老二。这样的人有一种天生的富足感，他不想争先。他不想为了争先而劳累自己。 这个富足感不是说他真富，而是说他很能满足于现状，会自得其乐，会悠然自得，会把每一天过得暖和和的，活得乐呵呵的。他们真的很爱生活，也很会生活。会把每一天都过得有滋有味儿。 你在北京的街上走，你有一种皇城根儿的感觉；你到了天津，你立马就有一种平民的快乐。这个感觉挺好，二狗挺喜欢，哈哈。 你看天津名小吃有哪些：包子，麻花，锅巴菜，糖油饼，耳朵眼炸糕，大饼夹一切等等。全都是物美价廉，很平民化的东西。二狗都很喜欢，但都不能多吃，为啥呀？全是碳水，容易胖。饱肚子的东西。 二狗慢慢跟旁边的人唠上了，知道了，这个小区曾经很出名，主打的是一个“国际城”，国际范儿，就是要吸引外国人来买房子住。现在这个小区还住着很多韩国人。 这是一个很大的小区，配套设施齐全，除了有很好的，别的小区少有的绿化内饰项目，其他的各种店面，甚至还有卫生服务站，幼儿园、小学等，一应俱全。在里面住，足不出户就可以享受到生活中的一切服务。关键前几年相对于别的地区来说还物美价廉。所以入住率还是挺高的。 二狗在小区里仔细地逛着，欣赏着里面具有国际范儿的建筑，还有一处处叫造型很别致的嗯绿植。颇为赏心悦目。 这个小区的房子有很多种，有一片儿全都是别墅，每一家都很别致，从外观看古色古香的，离别家挺远，自成一个小天地，住在里面一定非常舒适；有些是大平层，还有些是高层，还有多层，房型满足了各种人士的需求。 二狗从头看到尾，最后得出了结论：哪一种房型都满足不了自己。为什么？自己太穷，没钱，买不起！ 第103章 旅居78 是的，暂时落脚在天津的二狗，别说买房子了，租了房子后，连吃饭都要成问题了。她现在是在坐吃山空，而且她的山也只是一座小小的小山包，若再不出去打工挣钱，小山包估计很快要被“夷为平地”了。 她开始留意附近的招工广告。上大学时的文凭，到了内地根本拿不出手；她在工厂干了一辈子，不想再进厂了。 那只有考虑“进军”服务业了。服务业不要求文凭，对年龄也不挑，上手容易，不需要多做培训就可以上岗。 她在街上转悠的时候，时时留意街上的招工广告。很多店面如果需要招人，会把招工广告贴在大门口的墙上。 在离小区一公里开外的地方，二狗看到有两家挨着的店都贴出了招工广告。一个是一个中型宾馆，还有一个是洗浴中心。 二狗因为听三虎讲过在宾馆里工作的情景，对这个比较熟悉一点，就进了宾馆。 宾馆的主管客客气气地接待了她，跟她说，试用期三天，管饭，没有工资。并给她指派了一个师傅，从明天开始教她。 二哥心想啊，这吃饭问题解决了。不错，试试吧。 第二天，二狗提前10分钟来到了宾馆，跟着一位女师傅干起来了。 宾馆服务员的工作，一个是等客人退房以后打扫房子的卫生，另一个就是打扫楼道里的卫生。 二狗以前真是小瞧了服务业。就拿宾馆里最基本的工作：铺床来说吧，在自己家里铺床，那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快慢都没什么；到了宾馆，那是一个标准化作业，每一步都不能错，而且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否则就是不合格作业。 另外一个工作就是打扫楼道的卫生，包括扫地、拖地，擦窗户等等。这些都是有讲究的，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按照人家的标准规程干，就会干得又快又好；否则在规定的时间内完不成，你就又会挨批评啦。 承蒙小时候妈妈的厚爱，二狗不像三虎，她在家里还真没做过什么家务活，没怎么铺过床，也没怎么打扫过卫生。这些活儿她干起来速度都很慢，以至于师傅说：“这么简单的活，你怎么干起来要那么长时间呀？”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二狗听到她师傅对主管说：“这位大姐干起活来很仔细，干得可整齐可干净了，但就是速度慢，她干一间屋子我能干两间，她打扫一个房间卫生的时间，我差不多能打扫一个半房间了。” 宾馆的服务员们，都是些从30多岁到50多岁不等的女人们，大部分来自河北省和东三省的乡下，没什么学历，干起活来却利索得很，能把二狗甩好几条街。 这天中午二狗在食堂吃饭，主管也在那儿吃。主管对二狗说：“大姐，其实我们这里特别缺人，但怎么办呢？你干活的速度太慢了，跟不上我们这儿的要求啊。我是留下你还是不留呢？” 二狗：“我也知道我干活慢，我从小干活就慢，干农活的时候比别人都慢好多。行，您的意思我知道了，明天我就不来了。” 这时候，有一个50岁左右的男士也坐在那里吃饭。主管突然对那个男的说：“老王，你看我们这位大姐，人挺好的，可是我们这边的活不适合她。您看您那边有适合她干的活吗？” 原来，这位王大哥是旁边的洗浴中心的工作人员。这个王大哥跟这两家店的老板关系都不错，经常到这边来吃饭，属于大家互相帮忙的关系。 王大哥说：“让这位大姐过去看看呗，我们那儿也缺女服务员呢。” 第104章 旅居79 二狗一听，大喜啊，瞧！一个工作丢了，又一个工作机会来了，这是老天爷在帮自己啊。 她十分感谢宾馆主管，再三道谢了以后，就直接跟那位王大哥走了。 两个店面是邻居，就隔了一道墙。王大哥带着二狗，从后门进到洗浴中心里面。 通过了解，二狗知道为啥洗浴中心常年招人了。因为要上夜班。 相对于宾馆的服务，洗浴中心的服务业务内容更简单，但关键要上夜班。每个班次的上班时间，是从当天上午10点，上到第2天的10点，要在岗24个小时。 这24个小时的在岗时间，是这样安排的：一个班次两人，10:00，上班集合，点名，10：10上岗；13：00，两人轮着去食堂吃午餐；18：00，两人轮着去食堂吃晚餐；23：00左右，人渐渐地少了，开始全面打扫卫生；到夜里00：30，一个人去睡觉，可以睡3个小时，到点以后来换班，换另一个人去睡觉；到第2天早上9:30，两人轮着去食堂吃早餐，并准备下班。 这样算下来，晚上还是有一定的休息时间，可以睡三个小时。 二狗寻思着，她还是可以坚持下来的，因为年龄大了，睡眠时间短了，每天最多睡7个小时就够了。在岗的晚上在洗浴中心已经睡了三个小时了，第2天白天还能四处走走玩玩，到了晚上再早点睡，应该就可以了。 而且这里还有一点好：管吃管住。虽然一日三餐基本都是素的，很少见荤腥，但好歹人家管饭呀；住的条件是很差，但好歹人家是管住啊。 二狗去看了员工宿舍，确实很差：就在食堂隔壁，是一间仓库一样的大房子，就像高中时期住校的宿舍，放了十几张上下床。服务员们就住在里面。旁边提供了一个空间狭小的公共卫生间，带洗浴。 可以说，这里就是维持了最基本的生活条件，不过，该有的还是有了。 虽然几十个人挤在这样的空间里，二狗如果住在这里的话，几乎只有一张床的空间，但问题的关键是，人家免费呀。 住在这里，吃住都免费，水电免费，还不用做饭了，那几乎就没有什么生活花费了，每个月挣的工资几乎是纯收入。 这儿一个月开的工资是3800，如果出全勤的话，还有全勤奖，全勤奖随着上班时间的延长而逐年增多。 二狗想到自己那1400一个月的13平米的出租屋就感到肉痛。 二狗当即决定就在这里干了。她决定，最多就在出租屋里住一个月（这一个月不住也得住，房租已经交了），满一个月以后，马上就搬来这里。 不过还是得先过试用期，这个洗浴中心规定试用期是一周。这一周管饭，别的不管；过了试用期以后，那就跟正式员工一样了，这试用期的一周，也算正式出勤。 虽然觉得一周的试用期有点长，二狗有信心把这个工作做好。 因为这个地方离儿子的学校很近，还不到一公里。而且满足了最基本的生活条件，虽然倒班有点辛苦，但是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呢。 二狗上了班以后，发现工作内容十分简单，作为洗浴中心的服务员，就是要搞好接待，有客人来了，要招呼客人，换衣服，存衣服，给客人介绍这儿的各种服务；客人在大浴池泡澡的时候，要提醒客人注意安全；最累的活是搞卫生，每天把洗浴区整个打扫一遍。 是的，在这里工作最重要的就是熬时间，尤其是熬夜。 但是这个工作有一个绝佳的优点，就是10点下班了以后，整个白天都属于二狗的，她可以到处逛着玩。这样就实现了边挣钱边游玩的目标。这是二狗认可的一种最佳的生活状态呀。 二狗打听了，虽然这个工作工资没有在饭店工作高（饭店月工资能开到4000，但几乎每天白天都得工作，每周只能休息一天），但是自由活动时间要多很多。所以虽然是以上夜班为代价，二狗也觉得是值得的！ 第105章 旅居80 二狗在天津一共待了半年，她利用休息时间，玩了天津的很多地方。 出去玩儿，当然是跟儿子作伴最好呀。二狗之所以要待在天津，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理由，就是能够常常见到儿子。 在一个恰逢是周六的休息日，二狗又跟儿子见面了。儿子在这边已经上了一年的学了，二狗让儿子当向导，带自己去玩。 到天津来玩，第一个要去的景点，当然是五大道了。 天津五大道，是指马场道、睦南道、大理道、常德道和重庆道。?五大道文化旅游区，是指位于天津主城区的成都道以南，马场道以北，西康路以东，马场道与南京路交口以西的一片长方形区域，实际纵横23条道路，总面积1.28平方公里，是一个巨大的又免费的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 五大道文化旅游区有各类建筑2185栋，历史风貌建筑423所，文物保护单位347处，道内的建筑既有哥特式、巴洛克式、罗曼式、拜占庭式，又包括中世纪的南欧风格、19世纪的折中主义风格，汇集了英、法、意、德、西班牙等国的建筑多达230多幢，被称做“世界建筑博览会”，构成了一种凝固的艺术。 五大道地区是天津乃至全国保留得最为完整的洋楼建筑群，历来享有“万国建筑博览馆”之称，是天津独特的优势资源。 儿子带着二狗直奔武大道内最有名的“瓷房子”。瓷房子?是个三四层的小楼，位于赤峰道，外墙由各种瓷器碎片拼贴而成，非常别致显眼和漂亮，极具视觉冲击力，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吸引了大量游客?，很多人在那里打卡拍照。 二狗看了介绍，瓷房子是一栋法式洋楼，建筑面积4200平方米。瓷房子的前身是一个建于20世纪20年代后期的法式小洋楼，曾是近代中国外交家黄荣良的故居。解放后成为天津市和平区工商局，因工商局迁往新址而被闲置十余年。 2002年9月，粤唯鲜集团总裁张连志以3000万元买下这栋小洋楼，并将其改造成“瓷房子”，于2007年9月正式对外开放?。 瓷房子使用了大量的古瓷片和古董进行装饰，包括7亿多片古瓷片、多件古瓷瓶、瓷盘、瓷碗、300多尊石雕造像、300多件汉白玉石狮子、300多个瓷猫枕以及20多吨的水晶玛瑙等。墙壁上镶嵌的瓷片涵盖了各个历史时期，如晋代青瓷、唐三彩、宋代钧瓷、元明青花、清代粉彩等?。 瓷房子的设计非常独特，墙壁上用瓷片拼贴成画作，屋顶覆盖着形状各异的瓷器，仿佛一座流动的瓷器博物馆。建筑内部还挂有名人字画，如唐代的《五牛图》、宋代的《古木怪石图》、元代的《鹰松图》等。整个建筑不仅展示了中国瓷器的魅力，也体现了古代与现代的完美结合?。 瓷房子于2010年9月被美国《赫芬顿邮报评为全球十五大设计独特博物馆之一，成为天津的文化地标之一?。 长知识了，真是长知识了。二狗特别喜欢瓷房子外墙的各种碎瓷砖，尤其是青花瓷，显得特别高级、洋气，和谐。这个亮瞎了游人眼的，就坐落在路边的建筑，一定价值连城。 看完了瓷房子，儿子又带二狗去看“疙瘩楼”。疙瘩楼?位于长沙路与重庆道交口，因其外观布满“疙瘩”而得名。这栋建筑虽然被认为“丑”，但却因其独特的外形和历史背景，也是天津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疙瘩楼建于1937年，是意大利建筑师鲍乃弟设计，建筑面积6449.42平方米，为四层砖木结构西式楼房，是具有浓郁意大利风格的连排式里弄住宅。 2013年5月3日，疙瘩楼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疙瘩楼上的疙瘩砖原为20世纪初，天津西青龙潭某窑厂的产品。据记当时，该窑厂烧砖时没有掌握好火候，烧过了头，使所烧制的砖靠火的一面发生了融化变形，形成了废品疙瘩砖而难以销售。 而慧眼独具的意大利人保罗·鲍乃弟，发现这种砖比耐火钢砖还要坚硬，盖楼肯定结实。于是他便以极低的价格将这些砖全部买下，并亲自设计，砌筑成了这幢“疙瘩楼”。 他故意把那些疙瘩砌在墙面上，有规律的突出那些奇丑无比的疙瘩。结果疙瘩楼盖好之后，名声大噪，远近闻名，以高价售出，狠狠赚了一笔。 看着这些造型奇特的建筑，听着有趣的建筑轶事，旁边有身高1米81的帅哥儿子陪伴，沐浴着天津秋天灿烂的阳光和微微的风，二狗觉得幸福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