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小哥她姐姐老有钱啦》 第1章 你我谁是谁的爹? 墓道里,一个身穿黑色冲锋衣的的短发女人正躲在拐角处,目光盯着远处孤零零一个人的无邪。 现在的无邪完全没有第一次被人带着下墓时的兴奋。 周围空荡荡的环境让他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害怕的情绪。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他的眼前。 一、在原地等着三叔找到他。 二、自己行动,寻找出路。 虽然大人们教导的都是小朋友和大人走散后一定要在原地等大人回来,但现在的情况明显不适用这条规则。 他又不是他三叔那样的老油条,无论是在漆黑的墓道里等人还是自己一个人深入墓室。 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主意,但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吗? 求人不如求己。 对他来说此刻最关键的事情,就是要立马离开这里。 无邪想到,刚才碰到的那人好像把自己的东西给落下了。 里面说不定会有什么的线索,哪怕有个什么家伙事也好。 无邪拿起地上的登山包打开,如他所想里面有一些简单的工具,但却没有他想要的黑驴蹄子。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叠凌乱的纸片。 上面的文字十分凌乱,但好在内容还可以辨认。 写的是关于这个墓室的猜测,还有年代推理之类的东西。 这些他刚刚就已经听他三叔说过,仅一眼便被他放置一边。 这张应该是那人来时记录的路线图,无邪心里才升起一点点希望,就看到纸上一个‘塌’字。 得希望破灭了,还是看自己的吧。 无邪大着胆子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学着自己看过的电视剧的样子,在墙壁上敲了敲。 自己怎么说都是盗墓贼的后代,不说多的,一点点天赋还是有的吧。 无邪顺着满是雕刻铭文的墙壁一点点向下摩挲,在墙壁与地板的接缝间,找到一块与周围其他石板看起来十分突兀的四方石板。 连着按了两下,石板都只是略微动一下便在没有反应。 无邪一下子有些恼火,站起来一脚踩在石板上面。 下一秒,无邪整个人便径直消失在原地。 角落里的女人连忙来到无邪的位置,却只看到无邪手中矿灯最后发出的一点光亮。 再一眼,就连这光亮也没有了。 张郁澜抿了抿唇,头顶上垂下来几根黑线。 不是哥们? 你这? 算了,这是无邪第一次下墓,有点状况也属于正常。 张郁澜按下心里吐槽的心思,在墓室里寻找着有没有其他路线可以到下面去。 才走出二三十米的距离,她便听到了枪声。 来不及多思考,她赶紧往枪响的地方赶去。 距离越近,枪声越大。 连续不断地枪声告诉她,前面的人怕是遇上麻烦了。 拐角处,张郁澜还在想着等一会要是遇到需要自己帮助的麻烦,自己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迎面便直直撞上一个人。 刚巧这个人自己还认识,张家现任族长张启灵。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张启灵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一时不清楚对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便没开口。 漆黑的环境里张郁澜看不清对面此时脸上的表情。 不说话也只是因为此刻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向眼前人介绍自己。 她脑子里只有近几年的记忆和小时候的一些片段,但张家人被天授后失去记忆的事情发生的那么常见。 自己现在这副身体的实际年龄还真不好说。 她是张启灵姑嫂姐姨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但现在貌似也不是和张启灵讨论,你我谁是谁的爹这种问题的时候。 从身份上来说,自己其实应该喊张启灵一句族长。 可记忆里完全没有两人见面的那一幕。 自己是怎么知道对方身份的,解释起来又是一件麻烦事。 现在的张启灵可没有失忆,万一说的有哪一点合不上,自己被当成卧底的汪家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为什么对于其他人来说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到自己这就这么难。 盯着对面同样不说话的张启灵,她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脑子里的想法很多,但大多都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真正落实到实际上的。 也只是从包里拿出自己烤的杏仁曲奇。 不是有句俗话这么说的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 看到对面人拿东西,张启灵下意识以为她是要拿武器一类的东西。 毕竟对面人两手空空,连武器都没拿。 下地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带,最有可能的就是将东西放进了包里。 借着自己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张启灵在看到对面人最后拿出来的东西时,整个人登时站在原地愣了两秒。 眼前人该不会以为他停在这里就是为了从她手里要食物吧? 张启灵低头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东西确认自己没看错之后,又抬头看了看对方。 人就是很奇怪的一种生物,对于向自己释放恶意的人或动物,可以毫不留情地表现自己的厌恶。 但对于向自己释放善意的人反而会觉得不知所措。 “这是我自己做的,用杏仁粉代替了面粉,还减了一半的糖。没那么甜,也更健康。”见张启灵没有动作,张郁澜补充道。 她除了表达友好以外还反应了一个问题,就是自己没把张启灵当坏人。 坏人自然会把别人也给理解成是坏人的。 所以如果张启灵能get到自己的思路,应该也不会把她当坏人的。 对吧? 看着眼前的人,张启灵脑子里莫名冒出一个想法,他是乞丐吗? 第2章 这是我全部的钱,可以请你不要伤害我吗? 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是每个大人都会教给孩子的常识。 何况张启灵此刻也算不上是什么孩子,自然不可能会吃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的东西。 万一,对方在里面下毒,或是故意表现出这副样子放松他的警惕心。 张启灵由于着站在原地没动,张郁澜见状把东西曲奇收回去,在身上摸索着其他东西。 这回是武器吗? 张启灵无法确定,手下意识搭在了身后的黑金古刀上。 看着张启灵的动作,张郁澜翻找东西的手更快了一些,终于在自己外套的内口袋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张郁澜颤颤巍巍地再次把东西递了出去,“那个这是我身上全部的钱,可以请你不要伤害我吗?” 万一打起来,无论谁受伤她都会心疼的。 莫名被眼前人行为衬得像土匪的张启灵:“……” 好消息,眼前人大概率不是什么坏人。 坏消息,自己成坏人了。 “不用这样。” 明白眼前人大概是个什么路子的张启灵把手放下。 “我不是坏人,也不要你的钱。”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张郁澜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伸出去的手依然没有收回,“但可以的话还是请你把钱收下,可以吗?” 她记得张启灵因为天授的缘故,虽然有很多钱,但完全记不起来放在哪里,经济状况说不定还没她好。 她赚的钱终究是她自己的,但张起灵赚的钱最后很可能也不是他的。 完全会错意的张启灵见眼前人如此执着,本就不善于和人交际的他最后也只能无奈道,“曲奇。” 趁着张郁澜翻找曲奇的时候,张启灵顺手把她拿出来的钱包给塞进了她的背包里面。 “自己收好。” 张启灵接曲奇自顾自走在前面,想了想转身向跟在自己后面的张郁澜叮嘱道,“不要随便把钱拿出来。” “很危险!” 他叮嘱我很危险。 恋爱脑瞬间上头的张郁澜此刻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爱我。 仅仅一瞬间,张郁澜的理智便再次占据上风。 啧,这也太不要脸了。 人家就是好看,自己也不能这么想啊。张郁澜在心里无声唾弃着自己的想法。 张启灵并不知道此刻张郁澜内心的想法,在他看来自己身后这个家伙大概率是个误入进这个墓里的普通人。 在如此印象的加持下,张郁澜刚刚站着不动的行为貌似也得到解释。 单纯就是一个人没想到墓里还能撞到其他人,无法判断是人还是鬼给吓傻了。 等会找个机会把人送出去。 怀着这样的想法,张启灵再次开口,“别乱跑。” “好。”张郁澜浅浅应了一声,和张启灵一起朝传来枪响的地方去。 张启灵速度不慢,见身后这人竟能跟上自己,脚步也不自觉更快了一些。 等两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潘子此时正拿着枪,从上往下的扫射进面前的坑洞里,身边还站着看起来还有些没缓过劲来的无邪。 两人刚想上前,就见无邪刚刚掉下来的暗门里,又掉进来一个人。 这样突发的情况,显然掉下来的那个人也没有想到,止不住的骂骂咧咧。 张启灵和张郁澜都没空去听此刻的那人嘴里在骂些什么。 密密麻麻的尸蟞虫子就像是看到猎物的豺狼一样,凑到无邪几人跟前。 张启灵上前解决掉爬到几人身上的尸蟞,她则是翻找着包里的自己带来的东西。 好在她对小说第一部的内容记得还算熟,知道几人会被尸蟞围攻,提前在包里准备了小型的火把。 她不是没想过,搞一些再厉害一点的装备,但能力有限。 火把在现在虽起不上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总比没有好。 张郁澜点燃自己带的三个火把,将两个分给无邪和张启灵,自己则拿着剩下那一个火把跳下深坑来到王月半身边。 刚才的掉落造成的冲击让不少尸蟞本能地远离了王月半,但反应过来之后,尸蟞们转头又朝再次上前。 甚至已经有几只爬上了王月半的裤腿处,经张郁澜用火一烧这才连忙四散逃开。 张郁澜伸手直接一把将王月半从地上拉起来,推到向上的木梯子旁,自己则是拿着火把驱赶着打算上前的尸蟞。 王月半爬上梯子趁乱回头看了一眼,看清救自己的人是谁后,在心里暗自记下。 上面无邪和张启灵背靠背,驱赶尸蟞的同时把没有火把的潘子护在身后。 王月半一上来,便立马凑到几人身边,“那大妹子还在那下边呢!” 话音未落,张郁澜便已翻身上来。 “嚯,大妹子可以啊。”王月半见张郁澜身手如此利索,不由感叹道。 看清张郁澜动作的张启灵,此刻心里升对张郁澜身份的好奇。 原本他只以为对方是个普通人,但从身手来看,眼前这人的身份想来并没有简单。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几人汇合后连忙后撤。 没火把的潘子和王月半跑在前面,留其他三人断后。 潘子拿出包里最后一枚燃烧弹断后,为队伍争取到一点喘息的时间。 一群人跑着不知道走过多少个拐角,一直到耳边听不见虫类爬行时的发出的窸窣声,这才停下来喘息。 王月半大大咧咧地径直往墙根一坐,后背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息着,转头看到张郁澜气息丝毫未乱。 说话间,都不由得带上几分钦佩之意。 “大妹子,刚刚真是多亏了你。” “我是北派摸金校尉王月半,以后要是有事你直接来北京潘家园找我就行。只要能办我王月半绝不推辞。” 张郁澜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转头看向一边面色惨白,已经站不住没办法倒在地上的潘子。 小说里已经将潘子此时的样子描写的颇为骇人,但实际看到的时候,张郁澜还是不禁皱起眉头。 只能庆幸刚才那堆只是普通的尸蟞而不是尸蟞王。 要不就是有九条命,此刻怕也是早就死了。 张郁澜见张启灵拔出背后的黑金古刀,想来是想帮潘子处理掉钻进他肚子里的那只尸蟞。 她没说话只默默拿出自己藏在后腰处随身携带的匕首,捏着刀口将匕首送到张启灵面前。 这样的动作十分危险,要是接匕首的那人想的话。 在拿到刀的一瞬间,便可立刻对她划伤她的手。 张启灵停顿一瞬,抬头瞧了眼张郁澜这才把匕首接过。 第3章 为什么是妹妹,我就不能是他姐姐吗? 匕首入手的瞬间,张启灵便察觉到这东西的不一般。 明显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用于防身或是户外露营用的合金材质所制,倒有几分像他的那把黑金古刀。 他知道自己那把黑金古刀的来历,所以此刻也只是怀疑但还无法确定。 张启灵动作很快,在有人帮忙按着潘子的情况下,几下便取出潘子肚子里的尸蟞。 尽管如此潘子仍旧是疼的弓起身子,肚子上留下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冒血。 几人着急忙慌的给潘子伤口包扎完,这才有时间整理思绪。 潘子靠在墙根处,看着眼前气质看起来和张启灵十分相似的张郁澜问道,“未曾听过这位小姐大名,敢问是哪条道上的人物,来日报恩也不愁没有线索。” 终于来了,自我介绍环节。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张郁澜脑子里莫名想起一段童年三人组的经典发言。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便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为了防止……”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搞笑女潜质。 这都是什么有的没的。 已经是成年人,多少要严肃一点啊。 回神来的张郁澜见几人还在看着自己,与众人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张郁澜。” “张郁澜,姓张?”想到两人之间的互动,无邪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看向张启灵,“她和你一个姓,你俩该不会是亲戚吧。” 张启灵在听到那名字的瞬间,立马扭头看向张郁澜。 视线向下,看到她手上那与常人不同的手指。 心中的猜测顷刻间便得到验证。 “她不会是你妹妹吧。”无邪望着张启灵,说话间抬手指了指张郁澜,观察起两人的长相只感觉越看越像。 为什么是妹妹,我就不能是他姐姐吗? 张郁澜这样想着,没留意直接问出了声。 等意识到自己问出声的时候,更是下意识的轻啧一声。 无邪一听,还当是自己说错话惹得张郁澜不高兴,忙哄道,“这不是因为姐姐你长得太年轻了吗,看着年纪比我都小这才搞错了。” 担心再说错话,无邪转移话题道,“那姐姐你来这里是因为不放心自己弟弟吗?” 已经被默认是张郁澜弟弟的张启灵:“?” 他好像还什么都没说吧。 正愁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张郁澜,一听无邪的猜测,忙点头承认下来。 没错,她就是一个会担心弟弟出意外,不放心弟弟一个人在外面乱跑的好姐姐。 人美心善的温柔姐姐人设。 听起来不错,她认了。 看到张郁澜忙承认下来的张启灵:“……” 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王月半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无邪一行人,“这么说来你们也是来这找鬼玺的?” 他本来就是听到鬼玺的消息,这才特意来了一趟。 为此特意准备了一个多月的功夫,现在看来东西怕是拿不着。 只看能不能摸点其他的冥器,这样也不算他白来一趟。 无邪一听只感觉莫名其妙,但又难耐好奇地问,“难道真有这个东西?” “怎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下到这个墓里。” 王月半看着一脸好奇的无邪,转头又看了看光是看面相就知道不好惹的潘子,还有身手十分不错的张启灵。 这看着也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能组出的班子啊。 难不成,是在故意套他的话,想看看他对这墓了解的有多少,再决定接下来得道路要不要带上他? 王月半心里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转头朝无邪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个鲁殇王是干什么的?” “他不就是个小诸侯王,听说是能借阴兵打仗。”无邪见眼前这胖子像是知道不少东西似的,忙顺着他往下说。 “这都啥呀。”王月半摆摆手,“我同你说……” 无邪正等着王月半在说些什么,没想到他突然停了下来,还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意识到情况有变的几人,立马熄灭手中还在燃烧的火把,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黑暗中传出一个声音,“别动,闭气。” 周遭一下子安静的不像话。 在这份安静中,无邪能听到有一个声源正在逐步向他们这里靠近。 看着其他人的反应,他意识到这个声音的来源很有可能不是人,并且危险性很高。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先是那水洞里的女鬼,再是尸蟞、现在又是这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家伙。 刺激是刺激,但未免也太危险了。 自己爷爷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挣下吴家家业的吗。 我爷爷可真厉害。 不是,我怎么会想到这些。 无邪此刻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粗神经。 都什么时候,自己居然还有心思去想这些。 感受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声极其阴森的‘咯咯声’好似就在他的耳边发出的一样,听的十分真切。 他也没了什么胡思乱想的兴致,眼前漆黑的环境就如同剥夺了他的视觉一般。 对未知的恐惧正放大着他心里的不安。 无邪不知道现在他该做些什么才是正确的。 若可以的话他想往左边挪一点点。 假如没记错的话,刚才是闷油瓶姐姐站在那里。 闷油瓶都那么厉害了,他姐姐怕只会更厉害吧。 心里虽是这样想,但无邪到底还是没敢动。 与其他人如同被石化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不一样,张郁澜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的焦虑症好像又犯了。 她们若是死这里怎么办?故事还会继续下去吗? 吴三省此刻在哪里,他们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有预案吗? 仅仅只是闭气保持不动就可以不被发现吗?这样的设定真的不是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僵尸片里套用来的吗? 她的手一直在抖怎么办? 不能再抖了,会被发现的。 张郁澜极力想去控制自己的身体,可脑子里的想法是一个接着一个,常常是她还来不及思考,下一个想法就又冒了出来。 就好像是精神世界的她,在故意用这种方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好像这样就能把她眼前危险的处境里解脱出来一样,但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越是想放松,脑子里的想法就越多,手就更加控制不住。 心跳的频率开始超出预估范围了。 张郁澜脑子里的想法开始逐渐消失,统统化为三个字。 直面他。 第4章 暗潮汹涌,欲起波澜 “张小姐,别紧张。你只是生病了,并没有做错什么。” “焦虑症的构成原因有很多,家庭、事业、工作。算是当代年轻人最为普遍的一种心理疾病。” “您其实不必太过忧心,会好的。” “想想真正让你感到压力的原因,不用告诉我,自己回想就好。” “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在心里找到它然后再直面它。” “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闭气吗? 耳边怎么会有人说话的声音,这声音还这么熟悉,和我之前看病找的心理医生声音好像。 是真有此人,还是焦虑症导致她再次出现了幻听。 应该是幻听吧,这话那家伙说过。 他后来还说了什么吗? 好像没什么。 因为自己在听完这段话后,好像就从窗户跳下去了。 我说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穿越,原来是因为我死了啊。 张郁澜的身体渐渐地不再颤抖,那声源的主人在几人身边停留了大概一两分钟的时间。 好像没什么发现,正要走的时候,突然一个响声在平静的环境里面炸开。 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扔下一颗石子一样,掀起一串涟漪。 几人心中同时暗道一句,不好。 连朝着记忆中通道的方向逃去。 刚走出几步的距离,张启灵没听到自己身后张郁澜的脚步声。 意识到她还在原地,忙折返回来拉她。 “快走。”张启灵还当张郁澜是被吓傻了,忙喊了一声。 “没事的。”张郁澜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腰处。 不要去害怕或是担心,它都会消耗你的精力。 你要做的就是找到它,然后直面它。 她已经死了一次,完全不担心再死一次。 就算一换一, 那也,不——亏! 张郁澜伸出去找武器的手摸了一个空,这才记起自己之前将武器借给张启灵的事情。 不想浪费时间在找武器这件事情上的张郁澜,直接挣脱开张启灵的手,从他背后将那把黑金古刀给抢了过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好似根本就没经过大脑思考一样。 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什么的张启灵,没等做出行动就听到身前的张郁澜言简意赅的一声。 “快滚。” 这话实在是有些颠覆张启灵之前对张郁澜这个人的印象,以至于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自己听错了。 没等他再细想,温热的的液体已经飞溅到了他的脸上。 是血。 与血一同出现的,还有刀砍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 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出现。 频率快的像是菜刀落在案切菜的频率一样。 在看不到的情况下,张郁澜无法确定血尸的具体位置。 如此她便不再思考,行动完全交给自己这副身体的战斗直觉。 每一刀落在实处的感觉都会使她越发兴奋。 就是要动起来才对。 她越是害怕,下手的力度就要越重。 张郁澜身体被血尸划开好几个口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好像痛觉在中枢神经处被截断一样,最后传达给大脑的只有一个信息。 将自己身上的伤,从对方身上讨回来。 期间,知道无法劝张郁澜逃跑的张启灵最后选择拿起武器加入战斗,但没等靠近就被张郁澜挡了回去。 “听不懂话吗?让你滚!” 话是这么说,但张启灵怎么可能真的扔下张郁澜一个人对付血尸。 就在这时,意识到两人没跟上的无邪提着灯找了回来。 在灯光的辅助下,张郁澜终于不再像野兽一般凭直觉撕咬猎物。 在看清目标的下一秒,黑金古刀便直直砍上血尸的脖子。 血尸不仅表皮硬骨头也硬,黑金古刀能划开血尸的皮肉但无法斩断它的骨头。 下刀后意识到这一点的张郁澜手上微微调整角度,将刀口嵌进血尸骨头与骨头之间的衔接处。 手上巧劲落实在衔接处,竟硬生生的把两块骨头给撬开。 张郁澜拔出刀刃,这次双手握上刀柄。 力量从大腿、腰间、手臂传导至刀口。 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被迫和身体分开的血尸头颅掉落在地上,身体好似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似的,还想对张郁澜发动进攻。 手刚抬起来,就被张郁澜一刀下去再次被迫分离。 抬腿一脚下去,失去平衡的身体便倒在地上,扬起周围灰尘的同时发出一声闷响。 自此,胜负已分。 “小澜。知道妈妈给你取的这个名字的含义吗?” “暗潮汹涌,欲起波澜。” “欲会让你陷入被动,所以妈妈换成了郁。” “记住。先想清楚,再行动。” 幻听,又出现了。 不过这一次不是她的记忆,而是她这副身体的记忆。 可为什么后来的记忆里没有再出现过她的母亲,是出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完全想不起来。 意识到自己不可能从记忆中寻找到答案,张郁澜索性放弃,转过身回头看向她身后的两人。 此时的无邪还处于在一种深深的震撼之中,手拿黑金古刀的女人立在原地,身上的衣服因为受伤出现了大面积的破损。 露出底下的皮肉,伤口处不断往外涌出鲜血。 鲜血之下,隐约能看到青色的纹身,但看不出纹身原本是什么样子。 整个人看起来并不狼狈,反倒给人一种狠厉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的无邪心里莫名升起一个念头,同她为敌的话,应该会很可怕吧。 张启灵看着张郁澜现在的样子,脱下自己的外套递了出去。 张郁澜摆摆手表示不用,她包里带了伤药和备用的衣服,只需要处理一下伤口就好。 她自己一个人找了处拐角的地方换衣服,则是无邪和张启灵两人互相监督守在血尸旁等她。 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无邪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怪物的尸体,忍着恶心好奇观察起来。 当尸体的某些特征和记忆中爷爷的笔记描述的血尸对上时,无邪心里除了庆幸,心里还升起一丝后怕。 原来就是这个东西在他耳边发出声响,不敢想要是他一个人面对这怪物会是多惨烈的画面。 无邪一抬头,便看见张启灵盯着远处血尸被斩下的头颅。 地上的头颅还保持着刚被斩下来时的样子,狰狞的面孔中还透出两分惊愕。 怕是这个血尸也没想到,张郁澜这个人居然有把它脑袋斩下来的能力。 看着地上的头颅,张启灵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战斗赢了是没错,但若是没能赢呢? 那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 放走同伴独自应敌,两头相互撕咬的野兽,化为骸骨就是最终失败者的下场。 为什么要一个人留下来,为什么不要他帮助。 不善言辞的张启灵,只能自己试着解出问题的答案。 是因为,身份吗? 如遇危险,张家人可舍弃性命,保护更为重要的那部分。 第5章 张启灵他为什么不反驳 张家执行内部通婚的原则,考虑到血脉传承的原因。 若是真论起来,张家女是比男子更加重要的存在。 张启灵不确定张郁澜知不知道自己是张家族长这件事情,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在今天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个人。 更别提认识。 她的行为究竟是因为家族责任,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帮助了自己都是事实。 想到这,张启灵不再去探究这背后的原因。 见张郁澜收拾好走出来,张启灵学着张郁澜刚刚的样子,用指尖捏着刀面把手柄的那端给递出去。 “你的。” 武器回到手里的张郁澜,腰侧、手臂和大腿处虽然还带着伤,但心里却一下子有底不少。 黑金古刀虽然攻击范围大,但却不是她这身体常用的武器。 她还是更喜欢用匕首正是因为攻击范围小,才更是要看准时机,锁定要害,才能一击毙命。 张郁澜轻轻拍了拍自己藏着匕首的后腰处,抬眼就刚巧撞上张启灵看过来的视线。 他为什么看我,难不成我脸上有伤口还没处理。 张郁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好的。 那他为什么看我,一定是有原因的。 死脑子快想啊,究竟是什么原因。 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出现在张郁澜的脑子里,终于在一个瞬间,张郁澜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张启灵盯着自己的原因。 她刚刚冲张启灵吼让他滚来着。 好像还说了不止一次。 完了,完了,下意识就这么说了。 是不是显得她很没素质。 那么紧急的情况谁能想到那么多。 又不是什么狗血电视剧。 在动手之前还能让你把背景、事件还有遗言都给交代清楚。 当然是捡最重要的说。 现在怎么办,她能申请重来一次吗? 她这次一定在开口之前就想好,既悲壮又帅气的话。 就在张郁澜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张启灵朝张郁澜摊开一只手。 张启灵本意是想着张郁澜身上带着伤,让张郁澜把包给他,这样张郁澜自己也轻松一些。 可看着张郁澜那熟悉的在身上翻找钱包的动作。 他一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干脆什么都不说,直接拿走她提在手里的背包。 不是,他这是干什么? 张郁澜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干嘛拿我的包? 抢劫? 不可能,张启灵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又是为什么? 张郁澜跟在张启灵后面,看着男人给自己拎包的背影心里觉得还挺舒服的。 莫名有点暧昧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喜欢我。 啧,怎么这么有眼光呢! 自己这块金子一下就被看见了。 啊,呸! 张郁澜的理智再次占领智商的高地,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居然陷入人生三大错觉之一。 不就拎个包吗?多大点儿个事儿啊,正常的很。 虽然自己还真没遇到过这事,但今天不就有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无邪偏头看向身旁气质相同,都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两人,心想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明明两个人看着都是那么冷淡的人。 可一个却是会担心弟弟安危的姐姐,另一个是会想着给姐姐减轻负担的弟弟。 无邪看着两人不自觉冒出一句,“你们姐弟俩关系还真好。” 听到这话的两人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动作出奇的一致。 先是同时看向说话的无邪,又互相对方。 就这么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收回视线后,再次望向前面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自以为说了句废话的无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殊不知他这一句话,让张郁澜才平静下来的思绪又活络起来。 姐弟。 自己不过随口说说的这小子信了就算了。 张启灵他为什么不反驳。 他也信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套入这个壳子里想一想,弟弟给姐姐拿个包。 嗯,合情合理。 三人走了有一会儿,这才和潘子还有王月半汇合。 接连发生两次意外,几人商量着休息一会儿,再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张郁澜坐在角落,看着正聊的火热的几人,盘算着估计要不多久他们找到通道,紧接着就会发现鲁王宫里的那棵大树。 接下来的时间里,貌似除了最后的尸蟞王要特别注意一下,其他也没有太大什么危险。 到时候她要是能和大家一起爬出去,想来七星鲁王宫这一篇章也结束了。 那接下来呢? 张郁澜靠着墙闭目养神,提前思考起这个问题。 无邪、潘子和吴三省本就是一起来的,最后估计也会一起回杭州。 那她呢,和张启灵一起坐绿皮火车回家? 她有车,想来也用不着和张启灵一起坐火车。 假如说张启灵真因为记忆缺失的缘故,把自己当成是他姐姐。 那作为姐姐,她是不是有权利去看看张启灵的住处。 嗯,合情合理。 去都去了,再住两天貌似也挺合情合理的。 确定他过得好不好,再…… 想着想着,张郁澜许是因为身上带伤的缘故,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 等张郁澜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一个东西,逃命似的飞快从自己眼前窜过去。 张启灵上前一刀砍在那东西上。 前段看起来像五根手指一样长的人手部分一下子就被砍了下来。 可那东西却没停下逃跑。 没了被砍下来的那部分,这东西反倒是像没了束缚似的,跑的更快了些。 不过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好在张启灵反应够快,追了上前,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那东西目的明确,钻进一个勾缝里三两下的功夫,便已消失不见。 张启灵仔细观察着勾缝周围的砖墙部分,看起来非常坚硬的石砖墙缝,内里却早已被掏空。 一拳下去,登时掉下不少石块。 石块底下貌似还有一条通道,不过小的很,只能若一人钻进去。 “要下去看看吗?”张郁澜不知何时摸到张启灵身边。 “你?现在!” 无邪意识到张郁澜想干什么,连忙反对,“不行,不行,姐姐你别开玩笑了,你身上还带着伤呢!” “真要探的话,我下去。”无邪说着就开始解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 第6章 他是男主,他可以逢凶化吉的 张郁澜按住无邪手上的动作,微微挑眉,“你?” 没记错的话,这底下就是大树的位置,但除了那棵树以外,周围那可都是鬼手藤。 就无邪这小子的运气,让他打头阵下去。 怕是很难活着到那石台上。 知道你是探险文男主,但也不能这么找死啊。 “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张郁澜看无邪一副你别小看我的表情,思考着该怎么劝他才能显得委婉一些。 “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第一次下墓吧。打头阵的事情危险,你不能去。” 一旁身上还有伤的潘子此时也劝道,“是啊,小三爷你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和三爷交代。” “行了行了,这专业的事,就得交给专业的人。”王月半插进无邪和张郁澜两人中间,拿出一根绳子绑在自己的腰上。 “你们刚刚救了我,现在也正是给我一个发挥作用的机会不是。” 话音刚落,王月半似乎就怕有人抢似的,二话没说往洞里一钻,不过他本人体量过大,只有上半个身子钻了进去。 就当无邪以为王月半是不是被卡在中间的时候,王月半肚子一吸紧,大半个身子完全钻了进去,就留了一双脚还在外面。 再一会的功夫,便是连脚都看不见了。 为了方便遇到危险撤退,其他人都没有下去,都盯着王月半出发前留下的绳子。 “他要是遇到危险,我们就用绳子把他拉出来,可我怎么知道什么信号是遇到危险,什么信号是可以前进?”无邪蹲在勾缝处前抬头向坐在一旁的张郁澜问道。 我? 张郁澜见无邪用他那双大大的狗狗眼盯着自己,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也不是专业干这行的,问我干什么? 她以前的记忆里,也多是一个人在外行走的画面。 关于行内多人相互协作这一类的知识,别说还真没什么了解。 张郁澜也不想装做自己知道的样子,索性直接摇摇头,“我都是一个人出行的。” “都是一个人吗?”无邪有些不可置信,“那你遇到危险怎么办?都没有人来救你。” 听到无邪如此天真可爱的发言,一旁老是同吴三省一起的潘子先没忍住,连声咳嗽起来。 “这墓里的危险可不止墓主人布下的机关。”潘子把无邪叫到身边,细细的科普起来,“更要担心身边的人。” 财帛动人心,盗墓者之间相互之间人心难测。 尤其是在分赃时最容易起冲突,毕竟要是有实力,把所有人杀了自己出去。 那对外的说辞,还不是任活人怎么说。 所以有的时候下墓并不是人越多越好,而是要找到可以信任并且有一定实力的同伴才是最稳妥的。 “当然像张小姐这样能力出众的人,多些同伴对她来说不一定是帮助,更有可能是累赘。” 说到这,潘子想起自己身上这伤,想来也给对方添了不少麻烦。 拱手朝张郁澜道谢,“张小姐仁厚,若是能出去,还劳烦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潘子我必有回报。” 回报? 给钱还是送物件。 现在北京的房价还没那么离谱,自己要是有钱是不是就可以去买两套,以后坐等升值,这样自己的下半辈子不就有着落了吗? 自己也终于可以过上包租婆的人生啦。 张郁澜心里兴奋了还没有一秒,瞬间又冷静下来。 万一她被天授,哪里还会记得自己在北京有房子, 到时候估计买了也没有用,不过是给开发商送钱而已。 这样想想好悲凉啊,她现在是张家人,没办法去过上辈子一样普通人的生活。 若是遵循这个世界的原则,她未来也会找个张家人。 然后……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妈的,恋爱我也就是想想而已。 真要结婚生孩子,她一定跑的比谁都快。 但真要到了那一天怎么办,张郁澜肉眼可见的变得焦躁起来。 张启灵注意到此刻张郁澜的情绪,“怎么?是伤口疼吗?” 潘子还当是自己说错什么,一时僵直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张郁澜这才回过神来,见几人都盯着自己,忙清空脑子里那些不相干的思绪,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无邪也不知道张郁澜是真的没事,还是说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但她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显然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如此便只能作罢。 转头继续和潘子继续聊起之前的话题,“你还没说这绳子的信号怎么看?” “这个简单。” (以下为个人编纂内容。) “遇到情况,里面的人会立刻收紧绳子。” “你这是要做的就是上前拉住绳子,若是可以通行,里面人就会将绳子一收一放来提醒外面人进来。” “若是遇到情况,里面的人就会一直死死拽住绳子不放。这时候我们就需要快速收回绳子,把人给救出来。” 听潘子讲解完,无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目光去找地上的那根绳子。 就在无邪将目光看过去的时候,绳子如潘子所说,被人快速收紧。 就在无邪抓紧绳子的时候,绳子那端的人一下子卸了力,停了有两秒的时间再次收紧。 理论一下子在自己手中转为现实,无邪显得有些兴奋,“一放一收,这下面有路。” 经过众人一番商议之后,张启灵打头,无邪跟在他后面,两个受伤的人速度慢在后面。 通道里的空间很小,但好在张家人缩骨功是必修课,张郁澜爬的并不是很费力,正好前面的人速度也不快。 她还有时间调整自己伤口的位置,倒也没有怎么难受。 张郁澜是最后一个爬出洞的,一冒头就看见一根粗大的鬼手藤周围还缠绕着几根小藤,正缠着无邪的腰,把人在空中甩来甩去的。 几人像是顾忌着鬼手藤的存在,守在洞口旁静静观察着情况。 在其中张郁澜发现了两个生面孔,那个看面相就知道这人很聪明的想来就是无邪的三叔。 失踪专业户,吴三省。 就在她看到吴三省的时候,吴三省也同样注意到眼前这个短发女人。 但眼下不是好奇对方来路的时候,鬼手藤带着无邪好几次从粗粝的石壁上擦过去。 耳边无邪的惨叫声,是一声连着一声。 这看着可比过山车刺激多了,张郁澜分神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正事,摸出后腰间的匕首。 刚抬起手想上前,便牵扯到手臂处的一处伤口。 感受到伤口好像裂开的张郁澜只得作罢,在心里默念无邪他是男主,他会逢凶化吉的。 第7章 big胆,你算什么东西 等一下,无邪是男主好像可以硬气一点。 big胆!你鬼手藤算个什么东西,还不快把我们的邪帝大人放下。 张郁澜正想着自己该不会真有什么搞笑女潜质的时候,鬼手藤像是听见她心中所想似的,竟真把无邪给放开了。 更准确一点来说,是用甩的形式把人给扔到了底下的石台上。 落地的那一声闷响,听着真的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人的骨头有没有断裂。 好在无邪在缓了一会后,翻身坐了起来,想来人是没有什么大事的。 最起码还活着。 吴三省此刻懒得问她是什么人来这干什么的,连忙顺着石壁上无数洞口的凸起处一点点往下移动。 身边的大奎却好似不放心似的,连着回头看了她好几眼,在张启灵投去一个警告的目光后,便没敢再回头。 注意到这一幕的张郁澜,低头偷偷弯起唇角,上前轻轻拍了一下张启灵的肩膀。 “走吧弟,咱们也下去看看。”说完她便自顾自地踩在石壁上向下摸索。 没注意到她身后张启灵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 张启灵此刻有些凌乱,他可以肯定他妈妈只有他一个孩子。 不存在什么姐姐妹妹的。 可那人…… 他脑子里莫名想到张郁澜之前让他滚的那一幕,她是真拿自己当弟弟才那么做的吗? 张启灵无法确定。 但可以的话,他更希望是后者。 是因为想保护家人,而不是出于什么族人保护族长的责任。 张启灵没有出声反驳,算是默认。 张家本就是一家人,用年龄来区分相互之间的关系也公平。 张启灵默默跟上张郁澜的脚步。 吴三省和大奎因为先一步的原因,早已来到带着潘子这石台上,王月半此时也在就是不知道是怎么下来的。 刚刚她没看到王月半,想来和无邪下来的方式也差不多。 几人不知道是碰到什么东西,随着轰隆隆几声,像是铁链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 随着声音的出现,能看到远处的树洞里出现一具不小的青铜棺。 能被放进棺材里的,想来都是十分珍贵的陪葬品。 不过现在,吴三省回头望向身后的张郁澜,手默默搭上枪,“敢问这位是?” 张启灵敏锐地注意到吴三省此刻心里的想法,三两步上前直接将张郁澜整个人藏在自己身后。 “我姐姐,不是外人。” 我的妈呀! 我听到什么? 张郁澜看着眼前人的背影。 张启灵居然真叫我姐姐! 姐们这辈子,值了! “姐姐?” 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再加上张启灵在盗墓界那么出名,怎么从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姐姐? 更何况这个姐姐出现在哪里不好,怎么偏偏是现在,偏偏是这里? “三爷,张小姐刚才救了我和小三爷。”潘子突然插话道。 “是吗?”吴三省回头去看无邪。 无邪因为疼此刻还说不出话,见自己三叔看过来,忙点了点头。 “那可真是太谢谢张家姐姐。”吴三省笑着走上前,暗地里观察起张郁澜和张启灵之间的相似之处,“都怪我这不成器的侄子给您添麻烦了。” 见两人之间,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气质也差不多。 吴三省心里对张郁澜这身份也算信了七分,伸出手的同时面上不忘说几句客套话。 “郁澜小姐出去后一定要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吴家必有重谢。” 这话自己已经听到过两三回,就没有点新鲜的。 张郁澜默默避开吴三省伸过来的手,“举手之劳。” 确定完现场没有什么不确定因素后,几人便围着棺材开始研究起来。 张启灵和张郁澜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便没有上前。 张郁澜看着自己身边张启灵,挤眉弄眼地冲他喊了一声,“弟啊。” 张启灵刚一偏头,就看到张郁澜脸上丰富的表情。 第一反应是疑惑。 她要做什么? 见张启灵不开窍,张郁澜只得更加卖力的暗示起来,还拿手戳了戳张启灵的胳膊。 终于在经历好几分钟的暗示之后,张启灵终于明白了张郁澜的意思。 “怎么了姐?” 心满意足的张郁澜笑着比出一个爱心的手势,“没什么,爱你。” 张启灵看到后,先是呆了一瞬,随后学着张郁澜的样子,比出一个同样的手势。 看到张启灵比出那个手势,刚刚还笑着的张郁澜脸顿时垮了下来。 “学习能力别太强。”张郁澜按下张启灵伸出的那只手,转头朝研究完准备开棺的几人走去。 只留张启灵一个人在原地思考,为什么他不能比这个手势,而张郁澜可以。 青铜棺材四周连接着铁链,吴三省拿着工具,将棺材接缝处的火漆融化,撬开了棺材盖。 棺材盖很重,加起来三个大男人,费了半天的劲,才勉强推开一半。 做完这一切,几人全都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张郁澜知道吴三省不信任自己,才一靠近就见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索性调转方向,用匕首在石台上轻轻刮下些石粉收集起来。 无邪注意到张郁澜的动作,“郁澜姐她这是在做什么?” “这石头可不一般。” 见无邪好奇,吴三省刚想同他科普,就见他小跑着凑到张郁澜身边蹲下。 嘿,这小子。吴三省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不争气,狗见了骨头都没他跑的快。 “郁澜姐,郁澜姐。” 无邪嘴上叫的甜,手上动作也没闲着,从包里取出工具,学着张郁澜的样子从石头上刮下粉末。 “你是喜欢这个吗?这个有什么用啊?” 张郁澜还记得吴三省提防她的事情,说起话来也不免提到他,“你三叔知道,你怎么不问他?” “反而跑过来问我?” 无邪正看着张郁澜的侧脸,一听她这么说,忙给自己撇清道,“我三叔那个人老油条,阴险狡诈的很。别看我是他侄子,小时候他不愿意带我出去玩,就把我绑树上。” “有次忘记了,把我在树上绑了一整天。” 不知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还挺丢脸的,无邪说话的声音很小,张郁澜要凑的很近才能听清他的话。 两人几乎是头挨着头。 也就是这么近的距离观察,无邪这才注意到张郁澜左脸眼下有颗小痣。 正好长在眼珠下面一点的位置。 第8章 看我干嘛,说词 无邪还想细细观察,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吴三省见两人挨在一起简直没眼看自家侄子,冲着无邪没好气道,“你个臭小子是不是说我坏话呢!” “我哪有。”无邪扯着脖子反驳道。 他说的都是事实,不算坏话。 三叔就是喜欢冤枉人,无邪这样想着没控制好表情撇撇嘴。 那可爱的小表情看的张郁澜没忍住偷笑一声。 张郁澜回过头,刚巧对上无邪的视线。 那眼睛好似在说,你怎么能这样。 张郁澜默默将视线从无邪脸上移开,落到自己手上,“这个石头叫天心岩。” “还记得刚刚把你缠起来的藤蔓吗,那个叫九头蛇柏。天心岩就是专门用来应付那玩意的。” 张郁澜抓起一把石粉撒在无邪身上,又将自己收集起来的一小包石粉塞给无邪。 看着无邪拿到石粉高兴的样子,张郁澜莫名想到一句话。 吴家有钱,和我无邪有什么关系 “以后要缺钱,你还可以在道上放出消息,把这玩意卖了。” “卖了?那怎么行。”无邪闻言连忙将东西收进自己的外套暗兜里,他才不会卖。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传出一阵声响。 漆棺从青铜棺里面缓缓升起,在升到似乎极限的时候,漆棺从中间裂开,一个浑身黑色铠甲的人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配上周围的环境,眼前所发生的一幕着实有些骇人。 张郁澜能注意到无邪此时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明显是被吓着了。 “没事,就是一具尸体而已。” 也对,就一具尸体。 无邪试着在心里默念这句话以此来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这一路上以来又不是没见过尸体,这些东西又不能跳起来咬自己一口。 这样想着,无邪好了不少,还试探性地主动上前观察起那具尸体。 张郁澜看着无邪那一步步挪的实在缓慢,直接提溜着无邪把人带到跟前,让他好仔仔细细地看。 无邪这才发现尸体会起来,原来是因为背后有一根木棍支撑着,这才坐了起来。 想到自己刚刚就是被这么个小机关给吓得不轻,无邪脸上顿时有些臊得慌。 吴三省可不管此时无邪心里在想些什么,望着那尸体外层裹着的东西,“这可是好玩意。” 接下来又是一阵科普,张郁澜主动让开位置交给吴三省表演。 在看到他说,“造化啊,我吴老三倒了这么多年斗,终于是让我找到一件神器,那是玉佣啊。”的时候,心里一个没忍住,给他的演技来了一个差评。 剧本,都是剧本。 你吴三省倒这么多年斗,没碰上神器。带上无邪第一次下墓就撞上。 这又不是打麻将的新手保护期,还带自动摸好牌的。 演,你就演吧。 吴三省神情看起来有些癫狂抓住无邪的肩膀,指着那件玉佣,“只要穿了这个东西,人就能返老还童。” “你看到了没有,这是真的!这具尸体就是证据。” 无邪只感觉他的肩膀被自己三叔攥的生疼,等吴三省将他放开时,他才有时间去看那所谓的玉佣。 这玩意的容貌看起来是年轻不错,但被蛇柏摔下来的时候,身边的躺着那具女尸也是一样的年轻。 说不定这尸体也用了什么特殊的防腐手段。 这个念头刚出现,无邪就看到这家伙的胸口处还有起伏。 就像是随着呼吸,体内的肺在跟着扩张收缩一样。 可他不是死了吗? 无邪心头一紧,后退两步刚巧撞上站在他身后的张郁澜。 “害怕?” “没有。”无邪握紧手中吴三省给他的枪,“只是有些没想到而已。” “放心,这都多少年的墓,怎么可能还活着。”吴三省说着直接上手研究起来,“这东西要是流入市场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三叔你该不会是想把它带出去吧。” 无邪看着那玉佣,很多东西都是要成套的才值钱,如果只是散件在市场上是卖不上价格的。 可这玉佣上的金线几乎毫无破绽,他们难不成为了这玉佣还能把这尸体给运出去。 万一要是被警察抓住……三等功。 吴三省知道无邪此刻正想着什么不吉利的事情,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当然是把东西拆开再带出去。” 拆开? 张郁澜像是被触发到什么关键词一样,上前拦住众人在玉佣上作乱的手,“危险,别动它。” 张郁澜方才一直都是躲在远处远远看着几人,对棺里的财宝不感兴趣的样子。 突然情绪如此激动,几人顿时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张郁澜也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这么管用,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 反应过来后,无邪走上前看了眼玉佣,确定没问题后转头向张郁澜问道,“郁澜姐,是有什么情况吗?” 原着中这里的台词是张启灵说的,张郁澜索性直接转头看向张启灵,用眼神示意他可以说台词。 这出戏本来就是吴三省攒的局,张启灵不知道张郁澜是怎么知晓其内容的,但眼下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张启灵轻轻咳嗽一声走上前,回想着他提前背好的台词,向众人一句一字的解释起来。 本来计划中多了一人,吴三省还有些防备,但见大方向还是像自己预料的那样,心里倒是放心不少。 对于张郁澜为什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吴三省也只以为是张启灵私下同他这个姐姐说的。 无邪听完张启灵的解释,暂时还有些一知半解的时候,张启灵伸手卡住尸体的脖颈处,直接将尸体提出了棺材。 来了,来了。张郁澜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有些兴奋。 这可是经典台词。 “你活的够久,可以死了。”张启灵冷冷地说完,一用力,手上便传出咔哒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尸体在他的动作下,四肢不停地颤抖,似乎是最后的求生意志在发挥着作用。 但到最后一只是一蹬腿再没了动作。 这下看来是死透了。 紧接着张启灵像是扔垃圾一般,随手将玉佣扔到地上。 无邪没想明白张启灵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看起来那玉佣里的家伙,明显还有反应,不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说不定还是活的,那他这样做,不就是变相把这人给杀了。 他们该不会有什么仇恨吧。 无邪看了看冷着脸的张启灵,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张郁澜,“姐姐,你们家难不成是和这鲁殇王有什么深仇大恨?” “难不成你们家是鲁殇王仇人的后代,找到这就是为了彻底杀死他。” 也许是刚刚的经历让无邪下意识把张郁澜当成了朋友,他的脑子竟下意识为他们的行为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9章 他看起来好不开心的样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宝宝。 就在短短的一瞬里,无邪已经根据自己这么多年看历史典籍的经验,为张郁澜和张启灵这对姐弟,安排了不下数十个身份。 每一个身份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将张启灵杀死鲁殇王这件事变成是合情理的事情。 当然无论他怎么想,最后还是要看当事人怎么说。 想到这,无邪将目光投向张郁澜。 对上无邪的看过来的目光,张郁澜心里一时有些乱。 事又不是我干的,你干嘛不去问他反倒是过来问我。 我长得很和蔼可亲吗? 不是吧,张家人的气质不都是批发一般的冷脸不好惹的酷哥酷姐形象。 难不成她不一样。 张郁澜企图在记忆里找到关于这一幕具体写的什么,但是实在是想不起来。 索性再次看向张启灵,这是你的词。 快接词啊,她又没拿片酬,干嘛要配合你们演戏。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注意到张郁澜看过来的目光,张启灵盯着无邪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张郁澜严重怀疑张启灵好半天没说话,是因为没想起来台词。 “你这是什么道理。”王月半有些不服气,“咱们好不容下到这个墓里,路上受了多少罪不说。你直接把尸体给掐死,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一句吗?” 张郁澜看着张启灵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十分悲凉的表情,抬手指了指尸体刚刚躺着的那副棺材尾部。 那里有一只紫玉匣子。 “你们要知道的一切都在那匣子里。”张启灵说完自顾自地一个人找了的地方坐下。 张郁澜想了想,凑到张启灵身边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启灵的脸。 似乎是因为没有身后那些人看着的缘故,张启灵脸上的悲凉的表情已经褪下。 再看只看到他眉眼间有些疑惑,似乎是在好奇她为什么会过来。 两人相顾无言好久,张启灵才主动开口向张郁澜问道,“我是谁?” 不是,哥们你自己不知道你是谁,干嘛特意来问我。 他想从自己这里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张郁澜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要是回答的不好怎么办。 张启灵会不会生气,然后再也不理她了。 她为什么一定要回答这个问题。 她可以不回答的吗?可那样会不会被人当成是她在故意冷暴力。 好难啊! 张郁澜试图在脑子里想出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人际交往中,太在意别人的感受对你来说负担太重。” “不需要思考,直白些说出你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好。” 回想起之前心理医生对她说过的话,张郁澜微微调整呼吸,强迫自己不去看张启灵的反应,根据自己所知道的回答。 “你是张启灵。” 张启灵听到这个回答后,微微垂下眼睫,好似在期待别的答案一样,又问道,“还有别的吗?” 别的? 你是无关哥,也是三天哥。 一句和你有什么关系被人唠了一辈子。 啊,呸。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你是。”张郁澜思索着应该补充些什么,“张家现任族长。” 张郁澜不确定张启灵想听的是不是这个,在说完后便控制不住的偷瞄张启灵此刻脸上的表情。 在注意到对方脸上此刻沮丧的神情时,张郁澜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完蛋,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 他看起来好不开心的样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宝宝。 快想办法补救一下啊,张郁澜在心里疯狂尖叫。 张郁澜心里十分着急,但脸上却好似完全不受控制一样没什么表情。 从情绪中回过神来的张启灵看到的就是张郁澜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 张启灵不再纠结,起身同自己身后差不多研究出一点东西的几人说,“天快亮了,我们差不多该出去了。” 出去?要结束了。 张郁澜回头看着张启灵的背影,自己刚刚是不是和他聊崩了。 他是在和自己闹别扭,还是在吵架。 完全看不出来,自己是不是该想想办法哄他开心。 没等张郁澜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虫类翅膀颤动的嗡鸣声便传到她耳朵里。 她能感觉到,这个声音越来越近,好似是看准了某个人作为目标一样。 张郁澜抽出匕首,一回头便看到一个红色的小虫正摇摇晃晃的朝着张启灵飞过去。 若是一般的虫子倒也没什么好怕的,但那可是尸蟞王。 想来是方才那只血尸脑子里的尸蟞。 可血尸是她杀的,尸蟞王为什么不找她,而是去找张启灵。 血,刚刚沾了血的衣服还在自己包里。 想通其中关键的张郁澜立马提醒,“张启灵快把包扔出去。” 张启灵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身体还是立刻做出了反应,将包给扔的远远的。 吗、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众人,视线追着包一起飞了出去。 同时也看见盘旋在包上飞舞的那只红色小虫。 “我还以为什么玩意,不就一只小虫子。”大奎说着好奇地走上前,伸手想去抓那只虫子,就像小孩子抓知了和螳螂一样。 吴三省意识到大奎想干什么,忙出声制止,“你疯啦!那可不是一般的虫子。” “哎呦。” 就在吴三省说话的功夫,大奎一个没留意,被那小虫咬了一口。 吃痛后的大奎,反手像打蚊子似的,直接拍死了那只虫子。 看到这一幕的吴三省心头顿时火冒三丈,转头看到自己家那个不成器的侄子,上手便是一下。 “干嘛打我。” 无邪觉得自己无辜极了,但在注意到大奎被咬的地方瞬间变为红色。 整个人痛苦的站都站不住,只能躺在地上身体控制不住颤抖的时候,也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无邪在原地呆了一瞬,刚想上前就被吴三省给拽住。 大奎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差,他也意识到这一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几人,张大的嘴巴似乎是想把求救的话宣之于口。 但在看到几人此刻脸上的表情时,脸上痛苦的表情瞬间转化为愤怒,发疯似的朝几人扑过去。 混乱中,不知是谁开了一枪,直接打在大奎的脑袋上,这才制止了这场混乱。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一个方才才同自己说过话的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 无邪感觉自己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没等他缓一缓,无邪就感觉到有一个人拉着他后颈的衣服,硬生生把他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唰。”张郁澜似乎在给自己的行为配音,往每个人身上都撒了一些粉末,“别想了各位,逃命时间到了。” 、 第10章 说的我好感动啊,弟弟 “逃命?这什么都没有啊。”无邪看着身后,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的张郁澜,眼中透露出几分不解。 “你确定?” 张郁澜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抹笑容,不过无邪能明显感觉到那笑容中还带着几分的恶趣味。 没等他再看清楚一些,张郁澜已转身离开,三两步爬上他们背后的那棵大树。 小狗不知所措的样子虽然好玩,但还是逃命要紧。 张郁澜心里念叨着这句话,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些。 身后,密密麻麻的青色尸蟞像是听到冲锋号一般,朝几人的位置包围过来。 来不及思考,几人赶忙跟上张郁澜的脚步爬上那棵大树。 几人爬的速度赶不上尸蟞爬行的速度,没一会无邪就感觉到他腿上被尸蟞咬了好几口。 无邪被咬的受不了,这才想起他包里还有张郁澜刚刚给他的火把,忙点燃后往地下一扔。 可惜没有火油,要不直接烧死这群虫子,无邪在心里恶狠狠地想。 另一边,张郁澜因为早一步的关系,虽然身上带着伤爬的没那么快,但还是已经看到了外面的天空。 由于身上携带着天心石粉,鬼手藤虽然盘旋在她的周围,却并没有敢靠近。 十分顺利地便摸到了地面的边缘。 张启灵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地面上,朝树冠上的张郁澜伸出手。 张郁澜直接搭上张启灵的手,一使劲,轻松爬上了地面。 “真是太感谢了。”确定安全的张郁澜,忙不迭坐在地上检查自己伤口的状态。 不出她所料,伤口已经裂开了。 还好她对疼痛的感知力比较低,要不她刚刚怕是动都动不了。 “不用谢。”张启灵看着张郁澜的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补了一句。 “我们,是家人。” 张郁澜闻言视线从伤口转向张启灵,一时间大脑空白到没有任何思绪的出现。 随即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的感觉,反应过来后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是。 那又怎么样?他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两人视线恰好对上,张启灵能明显感觉到张郁澜的眼神变了。 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中,带上了杀意。 他是说错话了吗?张启灵这样想着,身体下意识已经做好了应对攻击的准备。 可等他再一次去看的时候,张郁澜眼底的杀意却早已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一副笑颜。 “说的我好感动啊,弟弟。” 张启灵没有接话,只默默地注视着张郁澜的眼睛,想确定那一闪而过的杀意,究竟是不是他的错觉。 “救命,有谁拉我一把。”无邪挣扎着已经快摸到地面,身上还带着几只尸蟞依依不舍的咬在他身上。 张郁澜忙伸手去薅无邪的头发,直接把人拽到地上。 考虑到直接用手去拽尸蟞的牙齿可能会断在皮肉里,张郁澜拿打火机去烧无邪身上的尸蟞。 果然一碰到火,尸蟞便自觉松开嘴四处逃窜。 缓过神的无邪还有些后怕,回头看了一眼洞窟里,尸蟞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上爬,显然是没想放过他们。 就在这时吴三省提着一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跑过来,打开盖子的瞬间,无邪便闻出来那东西是汽油。 好,报仇的时候到了。 无邪赶忙上去帮忙,汽油像不要钱一样的往底下浇。 张郁澜看准备的差不多,在几人走远后,将点燃的打火机给扔了下去。 火苗接触到汽油的一瞬间,顿时火光冲天,随后便是一阵难闻的气味席卷上来。 在闻到的瞬间,张郁澜便捂住口鼻退开十几步的距离,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意识到事情差不多结束,张启灵也没有多待的心思,拉着张郁澜一起消失在树林里。 周围只剩下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安静的可怕。 默默跟在张启灵后面的张郁澜意识到她最担心的环节要来了。 似乎是怕给张郁澜造成压力,张启灵默默清理着身前的障碍,状似无意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张郁澜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她选择用问题来掩盖问题,“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似乎是因为以前从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张启灵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应该说些什么。 见张郁澜还在盯着自己看,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挺好的。” “真的吗?” “我不信。” “我要去看看。” “……” 张启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话题怎么突然拐到这了。 但眼下好像还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他要接受吗?还是拒绝。 张郁澜没给他拒绝的选项,在他停在原地思考的时候,拉着他左拐右拐地来到一处空地。 空地上还停着一辆越野车,想来之前张郁澜就是开着这辆车来的。 张启灵在看到张郁澜拉开车门时的第一想法,她是怎么办的驾照和牌照。 张郁澜拍了拍副驾驶的座椅,“走,我送你回家。” 面对张郁澜的提议,张启灵站在原地没作出回应。 这是查岗吗,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直觉告诉他,他不能把他在外面几乎没有固定居所的实情告诉张郁澜。 可现在他人就在张郁澜跟前,貌似也没有机会去租房子。 当然就算有机会他也没办法出示租房需要的相关证件。 张郁澜见张启灵迟迟不动,还当他是不乐意,委屈的冷哼一声,“伤心、难过、想跳河。” 张启灵闻言立马钻上车,不过不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而是自己跑去了后排。 张启灵看张郁澜身上带着伤还要开车,不免有些担心。 刚想说些什么,转头想到他又解决不了问题,便没有多言。 “我没事的,山下就有卫生所。到时候再处理一下就好。”张郁澜从后视镜里看到张启灵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说道。 张启灵听到张郁澜这么说,知道她心里有数,如此便不再多言。 一路上两人之间气氛十分安静,暗地里,张启灵的手不停在手机上向某人发送着信息。 第11章 微笑.jpg 【突发情况,我和她说我同你住在一起】 【她?谁?你相好?】 【……】 【姐姐】 【你还有姐姐?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长得好看吗?脾气怎么样?】 【……】 【笑脸.jpg】 【行,不问。地址等下发给你】 杭州街头,黑瞎子收起刚刚挂出来的招牌走进屋里,视线在自己的小院里扫了一圈。 哑巴难得开一次口,自己总得得给他这个面子才是。 和他住一起,黑瞎子心里念叨着这句话,走进一间原本的被他用来堆放杂物的房间。 姐姐来了说不定还得小住一段时间,最起码得清理出两间能住人的屋子。 看着满屋的杂物,黑瞎子心里暗道一声,自己这下可有的忙了。 …… 收到黑瞎子发来的地址,张启灵转头就将地址报给张郁澜,并提前说道,“我是和我朋友住一起的。” 朋友? 张郁澜抬头对上张启灵的视线。 或许是因为之前张启灵没有反驳的缘故给了她自信,使得她对于姐姐这个身份的代入是越来越自然。 在听到‘朋友’这两个字的瞬间,竟下意识想去追问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好不好相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的事情。 迫切想了解身边人的一切,是由于焦虑症导致的控制欲变强。 是因为之前发病的缘故吗?导致自己的焦虑症又加重了。 张郁澜一手握着方向盘,一边思考着她是不是该在这个世界也找一个开点药什么的。 要不然的话,就张启灵这个失踪专业户。 “你今天又去了哪里怎么不跟姐姐说呢?” “是不是姐姐惹你不开心了。” “为什么就是不能听姐姐的,外面多危险啊。”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病。 违背他人意愿把人圈禁起来那可是违法的,虽然本来张家人下墓的事情就不是很合法,但这是两码事。 张郁澜不安的抓了抓头发,张启灵注意到张郁澜此刻的情绪,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吗?” 张郁澜自然不能说她是因为什么在烦躁,随意敷衍道,“没事。就是在想第一次和你的朋友见面,没想好送他什么礼物,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是爱好什么的?” 听到张郁澜这么问,张启灵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还真别说。 他还真不知道黑瞎子喜欢什么东西,那家伙好像不管碰到什么东西,都能七七八八的聊上几句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想给他送一件合适的礼物,怕是有点难。 想不到该送什么好的张启灵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 【礼物,想要什么】 【你要送我礼物?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果然有长辈管着的人就是不一样,礼貌多了】 【微笑.jpg】 【行~不说这个。和姐姐说随便买什么,我都喜欢】 “他说他都喜欢。”张启灵如实转述道,“随便买些什么都好。” “你确定?” 越是说随便的人,越是难搞了。 上辈子自己在家做饭的时候,每个人都说随便,但等真做出来她又会有各种各样的错,被一个个揪出来。 万一自己选的礼物不好,影响张启灵和他朋友关系怎么办? 说不定,两人绝交都会拿出来说。 “你那个姐姐送的礼物,我都不想说。” 虽然知道是会伤害自己的话,自己也没必要太过在意。但就是老容易想起来,然后想不通当时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 好在眼下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她还来的及选一件合适的礼物。 “你的朋友有什么爱好吗?平时喜欢穿什么牌子的衣服?多大?有女朋友吗?” 一连串的问题从张郁澜口中冒出,砸到张启灵面前。 但这些问题大多过于细节,除女朋友这个问题之外,其他的问题张启灵是一个都答不上来。 张启灵心里顿时有些后悔。 早知道她一听见朋友会如此紧张,还不如说他是自己一个人住的,还省事不少。 另一边,黑瞎子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篮球架和院里布置好的房间满意地点了点头。 根据他对女孩子的了解,都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成熟稳重,说话办事圆满周到。 哑巴本人看起来虽然已经足够成熟稳重,但还需要外物进行一些包装。 比如床头每天的睡前读物、平时喜欢的运动、爱听的音乐都可以反映一个人的品味。 哑巴的姐姐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过,想来两人之间关系不会太好。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自己大发慈悲帮哑巴搞好一下和家人之间的关系。 三天后,张郁澜终于开车带张启灵来到了他说的那个地址的门前。 其实在路上只花费了两天的时间,只不过张郁澜挑来挑去总觉得自己的礼物不太好,最后又花了一天时间挑礼物。 “弟弟。” 张郁澜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这身衣服,询问身旁同样盛装打扮一身全套西服的张启灵。 对上张启灵有些无语的表情,张郁澜也知道同样的问题问过很多遍,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两声,“最后一次,我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张启灵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张郁澜此刻的装扮。 由于参考过杭州本地姑娘的打扮,张郁澜最后选的是一身湖水蓝色的苏式旗袍。 因为是短发,盘不起来。张郁澜找了一根和旗袍同色系的带子编进头发里做了编发。 再加上张郁澜本身底子就不差,看起来的样子十分端庄美丽。 其实这一套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但若表现的看的不认真,他可以肯定张郁澜一定会立马去再换一套行头。 其实他是有些搞不懂的,不过见一个朋友而已,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可那时张郁澜同他说,“越是重视这一次见面,就越能向朋友展示他在家里有多受重视,这样他在外面才不容易被人欺负。” 他不觉得外面有什么人能欺负他,但之后也没有说过反对的话,只在一旁默默地陪着。 第12章 她不喜欢你 张郁澜站到门前,慢慢调整着呼吸,在要抬手敲门的那一刻,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我还是不出现,你自己带着礼物进去。” 话刚一说出口,张郁澜身后的门便应声而开,一个爽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这位就是哑巴的姐姐吧。” 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逃跑的张郁澜刚一回过头,手中便被人塞了满怀的花。 看着眼前大朵大朵的冰美人重瓣百合,张郁澜只觉得自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抬眼便看见眼前一身黑色正装还戴着一个黑色墨镜的高大男人。 “姐姐好。”黑瞎子也不知道来人的年纪是不是比自己大,反正他跟着哑巴叫就对了,“我是张启灵的朋友,你叫我的外号黑瞎子就好。” 张郁澜之前还当张启灵指的这个朋友,会是书中从没出现过的人物。 没想到是黑瞎子。 还好还好,这人她熟,心里一下子有底多了。 黑瞎子原以为,眼前人会立马客气的同他搭起话来,但他怎么看眼前人的表情。 失望中还有几分庆幸呢?笑容中好似对方已经认识自己的样子。 是错觉吗?还是说他身上有什么地方,是眼前人一看就觉得不行的。 不能吧,他这么完美。 没等黑瞎子想通这件事,将礼物一件件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张启灵冲他招手,示意他赶紧来帮忙拿东西。 期间张郁澜想去帮忙,但却被两人直接给挡了回来。 张郁澜看着两人一趟趟进进出出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懊恼,“我是不是买了太多没用的东西。” “没用的东西?” 黑瞎子回头看着那些堆在院子里的燕窝、海参、鱼胶、茅台、除这些以外,还有一堆常识中认为男孩子会喜欢的礼物。 “哪里是没用的东西,都是很棒的礼物。我可喜欢了。”说着,他便把那一堆东西抱进怀里。 之前她还会担心哑巴和他姐姐关系不好来着,但现在看来那是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两人之间的关系好的很。 就是…… 黑瞎子注意到,张启灵意外和张郁澜的身体发生触碰的时候,那下意识的警惕和预备发动攻击的动作不是假的。 是出于天生的警惕心吗?就在自己家人面前也是如此。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两人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熟悉的样子。 是因为太久没见的关系,还是说根本就不是。 哑巴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啊。 没有确切的证据,黑瞎子也不想把自己的疑惑直接说给张启灵听。 万一人姐弟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那多尴尬啊。 吃饭的时候,黑瞎子时不时便想张郁澜套话道,“姐姐长得真好看,难得来一次,多待一段时间吧。哑巴也是,有这么好看的姐姐我都不知道。” “姐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是不是很忙,这才难得有空来看一眼。” 张郁澜对黑瞎子虽然还算熟悉,但实在不擅长和人相处。 光是消化这些个问题就花了好长的时间。 当然最多的时间还是在思考黑瞎子问这个问题是不是不喜欢她,对她有敌意的意思。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张启灵也算对张郁澜的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听到黑瞎子说出这话的同时立马便意识到她为为此苦恼,私底下踹了黑瞎子一脚,用眼神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了。 莫名挨了一脚的黑瞎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哑巴这什么意思,这么护短,问两句都不行。 担心黑瞎子接下来再说些什么,张启灵想着索性和黑瞎子说清楚,省得他再问些有的没的。 几人吃完饭后,张启灵趁着两人洗碗的时候,同身边的黑瞎子说,“我知道不是亲生的,你别试探了。” “不是亲生的,你又叫她姐姐。” 这是什么道理。 黑瞎子一听,立马放下手中的碗碟,手撑在台面上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张启灵脸上的表情,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什么有趣的表情。 可惜,无果。 张启灵只闷头洗着碗,在说完那句话后,便在没有了同黑瞎子解释一句的打算。 但黑瞎子显然不是你不说他就不追问的人,凑到张启灵跟前,用脑袋挡住他的视线。 “什么意思,不懂。” “你也没必要懂。”张启灵还带着泡沫的手直接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某个人。 “行,知道你话少,我自己猜。”黑瞎子取下自己手上的洗碗手套,看着窗户外对着桂花树发呆的张郁澜。 两人之间气质这么像,再加上哑巴刚刚只否认了他和张郁澜不是亲生姐弟的关系。 想来两人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关系也不会太远。 那姑娘估摸着也是张家人。 那一家人就说是一家人呗。 干嘛,还整个姐姐弟弟的,不多余吗? 难不成是因为张家有内部通婚的这个习俗的关系,两人不想谈到这个尴尬的问题,所以干脆用姐弟相称。 黑瞎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哑巴,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家。” 听到这话的张启灵停下手上的动作,呆了一瞬之后,将手边还未清洗的盘子朝黑瞎子的方向递了出去。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不会说话就干活。 他猜错了? 黑瞎子戴上手套,把盘子拿去冲水。 那是什么情况。 “她不喜欢你。” 黑瞎子话说出口的下一瞬间,便径直飞了出去。 在外面听到声响的张郁澜忙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就见黑瞎子捂着屁股倒在地上,张启灵则是好好的站在洗碗池前。 张郁澜赶紧把黑瞎子从地上扶起来,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解释一下。 “他乱动,踩到水滑倒了。”张启灵说的时候语气没什么起伏,看不出丝毫说谎的迹象。 “是吗?”张郁澜脑子里也没有张启灵会说谎这个可能,打量着黑瞎子身上有没有受伤,“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伤到哪?” “没有,我身体好着呢,就脚滑了一下。”黑瞎子借着墨镜的遮掩,视线一直盯着张启灵,脸上却冲张郁澜挤出一个笑脸。 死哑巴,自己不就说了句人家不喜欢他吗。 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自己的老腰啊。 黑瞎子落地的时候,刚好是侧腰着地,此刻只感觉那块地方是火辣辣的疼。 “真的吗?”张郁澜看着黑瞎子明显还有些疼的样子,有些狐疑的问。 “真的。”黑瞎子说着,好似怕张郁澜不相信一样,挺直了腰杆。 背后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没事,姐姐不用担心我。” 黑瞎子脑子里刚想找个理由支开张郁澜,张郁澜口袋里的电话便像是听到他的心声一样。 一时响个不停。 她只好先去接一下电话。 黑瞎子一见张郁澜离开,转头便找张启灵算起账来。 “我不就随口说了句话。”黑瞎子扶着侧腰还有些疼的地方,“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 见张启灵背过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一点打算解释的意思。 他直接被气笑了。 不爱听这个是吧,那我偏说。 “你别不信,我也不是在胡说八道。”黑瞎子也不管张启灵有没有在听,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分析起来。 第13章 她做不成员工,她还做不成老板吗? “那姑娘是你们张家人没错吧。” “而且你们张家还有内部通婚的规矩。”他说到这里似乎是怕张启灵听不懂,特意打了个比方。 “一般小说里女主拒绝和自己青梅竹马长大的男孩子都怎么说的。” “我一直把你当哥哥一样敬重。”似乎是怕不够形象,黑瞎子还特意忍着痛,给学了一段。 “这都是借口,说白了就是不喜欢。”过了把戏瘾的黑瞎子放轻脚步一步步靠近张启灵,想看看他听完后的反应。 张启灵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看到的就是黑瞎子蹑手蹑脚跟小偷似的样子。 被看到这副样子的黑瞎子没觉得丝毫的不好意思,故意凑到张启灵跟前贱兮兮地问道,“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和你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 张启灵好似根本就没听到黑瞎子刚刚说的话一样,只自顾自地把洗好的碗碟收进橱柜里。 见对方的反应如此无趣,黑瞎子撇撇嘴不再多言。 另一边,接到电话的张郁澜还是遵从着之前的习惯,等到别人开口之后再开口。 在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无邪的声音时,下意识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 她记得她也没给无邪留联系方式啊,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号码的。 在想清楚这个问题之前,张郁澜便下意识的挂断了电话。 社恐的习惯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无邪看着被无情挂断的电话,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喝茶的吴三省。 “三叔,你确定是这个号码吗?” “打过去直接就挂了,是不是打错了。” 听无邪这么说,感觉到自己被小瞧的吴三省顿时放下手中的茶杯数落道,“你三叔查到的消息怎么会有错。倒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怎么样?”无邪不服气的反驳道,“能吃能睡,我好的很。” “你确定?”吴三省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转过头看向别处故作叹息的说,“人姑娘不给你留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也不接,不就是不想理你的意思吗?” “哎呀呀,某人的心思还没起,就被人给一盆水给浇灭了。” 趴在桌子上一脸惆怅的无邪闻言瞪了吴三省一眼,心说,你还不是一样,追了文锦阿姨那么多年一点结果都没有。 吴三省一看无邪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嘀咕什么,故意和无邪错开了视线。 突然就在这寂静的空气中,手机响起一声消息提示音。 无邪赶忙打开看看是谁发来的信息,那样子看的吴三省心里直道一声,不值钱的东西。 【无邪,我现在暂时不方便接电话。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张郁澜想了又想,才编辑好这段短信发出去。 看到消息的无邪手上敲敲打打,半天也没编辑出一条完整的短信发出去。 看着无邪此刻苦恼的样子,吴三省莫名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愣头青一个,说话容易拿捏不好分寸。 当时老惹文锦生气,现在想起来依旧还是有诸多感慨。 想着想着,吴三省的脑袋就像是装了一块磁铁一样,被吸到无邪旁边,视线还止不住的往无邪的手机上瞟。 想看看两人之间具体聊了什么,他也好作为过来人,给无邪提供一些经验。 不过没等他摸到无邪跟前,无邪就已经意识到他想做些什么,连忙将手机息屏倒扣。 “这里不需要你,三叔。”无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吴三省,无情下达着逐客令。 本来上次三叔给郁澜姐的印象就不好,现在更是不能让他掺和进去。 “你这是什么眼神。” 警惕的跟个狼崽子似的。 “我是你三叔,我还能害你不成。” 吴三省刚打算和无邪来一场推心置腹的交流,但交流还没开始,就被觉得他碍事的无邪给关在门外。 清除完所有不利因素的无邪,这才将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回复张郁澜消息这件事情上。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之前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 【就是想请你吃个饭,然后聊聊关于谢礼的事情】 【谢礼?】 张郁澜不怎么喜欢和人一起吃饭,这会让她觉得不自在,但涉及到钱的部分,她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之前因为焦虑症的病情,她无法和人一起共事,所以也一直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自己这辈子难不成还要再来一次吗。 她做不成员工,她还做不成老板吗? 想到这,张郁澜心里一下子有了决断,但还是需要一些前人的经验。 【你现在在哪?】 【我?我在我三叔的铺子里】 【地址】 无邪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还是将地址给发了出去。 张郁澜在收到地址后,第一时间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将所有要问的问题都写在纸上。 同张启灵打了声招呼以后,才驱车前往吴三省的铺子。 无邪这边,在知道张郁澜要来的消息之后,便一直指示着伙计将从仓库里多年不舍得拿出来的好货,一时间全部都摆了出来。 眼见自己多年的珍藏都被无邪给掏了出来,吴三省上前直接将宝贝从伙计手里抢了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要我的老命吗?”吴三省心疼的大喊。 “三叔。”无邪伸手就想把宝贝从吴三省怀里拿出来,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您就我一个侄子,我一条命难道还不值这些死物吗?” 吴三省虽然是真心疼无邪这个侄子,但也是真舍不得这些宝贝,“那也没必要全摆出来吧。到时候人家要是开口说都喜欢怎么办。” 真要出现那种情况,这小子怕是答应的比谁都快。 直接上手帮人家打包也说不定。 “三叔。”被说中心思的无邪重重叫了一声,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大声以后,再次放软了语气,“做人嘛,大气一点。” 听到这话的吴三省,抱紧宝贝的手更加舍不得松开,没忍住冲无邪翻了个白眼。 “你大气,你拿我的东西送人。”吴三省说着主动搬出了吴二白,“有本事,你去拿你二叔的东西送人家。” 平时这小子最怕他二叔,这回他看这小子怎么说。 第14章 求人办事 无邪和吴三省相处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每句话背后的意思。 不就是搬二叔出来压人吗?谁不会似的。 这样想着,无邪也不多废话,直接把手机拿出来,将电话拨了出去。 吴三省一看,你小子是真敢,连忙伸手去抢,“干什么你小子,你还真打算和你二叔说。” “你二叔那么忙的人,你至于为这一点小事就去打扰他。”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万一和老二胡说八道些有的没的,转头要是又告诉老太太。 那他过年怕是不用想着回家了。 吴三省伸手抢了几回都没抢到。 担心事情真闹到自己二哥那里,吴三省不由得便放缓了语气,“大侄子,咱们有话好好说嘛,这都是可以商量的。” “你哪怕给你三叔留一件也好啊。”吴三省说着,将自己手上的珍藏往自己背后藏了藏。 “行,那就你手上那一件。”无邪一点商量的机会都没留,先是冲吴三省无害的笑了笑。 随后连忙指挥着店里的伙计将仓库里其他的东西都搬出来换上。 吴三省心疼的不行,但是又没办法,只得在一旁喝茶生着闷气。无邪见状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上前宽慰了两句。 “家人嘛,不就是你帮帮我,我照顾照顾你的嘛。” “三叔你放心,日后我一定给你养老。” 见无邪服软,吴三省心里一下子也好受了不少,但嘴上还是不饶人的说着,“有你这个侄子,我怕是活不到老的那一天。” “三叔你看你这话说的。”无邪知道吴三省气消了,在旁边陪着笑哄人开心。 两人吵吵闹闹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电话已经被那头的人给接通。 贰京本来是在会议室外等吴二白开会结束的,所以在电话打过来的一瞬间便把电话接起。 戛然而止的电话铃声,让吴三省以为无邪已经把电话给挂了,这才没有注意到。 无邪则是刚把吴三省哄好之后,才注意到电话已经打过去的。 思来想去之后,无邪还是决定将贰京接到电话这件事情给瞒了下来。 没头没尾的一段对话听的贰京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当他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给汇报给吴二白时,结束会议的吴二白已经注意到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主动问起。 想了想,贰京还是如实汇报道,“刚刚是小三爷打来的电话,从那头还能听到三爷的声音。” “好像是小三爷想接待什么朋友,惹得三爷心疼了。小三爷这才打电话过来告状。” “朋友?”吴二白精准捕捉到了这个词。 他一向疼爱无邪这个侄子,可以说无邪没有什么朋友是他不知道的。 能让无邪如此重视的朋友,想来是老三带他出去了一趟,在外面认识的新朋友。 正好接下来也不忙,他也正好可以去看看。 想到这,吴二白开口询问起两人的踪迹,“老三还是在他那个铺子里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吴二白想着本来距离就不远,便打算去看看。 张郁澜这边,由于性质也是属于上门拜访这一类,正挑选着礼物。 不过比起给黑瞎子送礼物,无邪和吴家都是古董这一行里的,挑选投其所好的礼物倒也没有很难。 张郁澜原身之前也下过墓,正好有几样东西留在车上,现如今找个好一点的礼品盒包装一下送过去也正合适。 提前在门口等着的无邪在张郁澜一下车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她,连忙将人引进去。 张郁澜见无邪注意到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是礼物吗?这么客气。”无邪第一眼便看到了,张郁澜手中三个堆叠在一起加起快到张郁澜脖子的木盒子。 无邪忙伸手帮忙接过两个盒子,感受到盒子在自己手上的分量,他心里只觉得有点不舒服。 虽说不空手上门是礼数,但张郁澜是救过自己一命的人,还要整这些礼数总觉得怪怪的。 “真是抱歉。”无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来你救我一命,应该我去拜访你的,还让你破费了。” “没事,应该的。”张郁澜淡淡地回道。 本来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就没多重要,再加上她这次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张小姐来了。” 吴三省作为长辈不好直接在门口接客,所以在屋里等。 一见到张郁澜立马放下手中茶杯,上前说着些客套话。 张郁澜知道是客套话便也没多在意,直接进入主题,将自己带来的礼物拿出来。 考虑到这次的礼物不是为了显得重视,主要是为了拉近关系的才送的。 张郁澜在挑选的时候,特意选的都是一些在市场卖不上什么价,但懂行的人都特别喜欢拿来收藏的东西。 不出她所料,吴三省很喜欢。 在看到东西的瞬间,便戴上手套拿在手上细细观察起来,看的同时还不忘向身边的无邪介绍,这东西怎么看年份,好在哪。 无邪也懂古董,知道这些东西难得,但眼下貌似不是聊这些的时候。 “咳咳。”无邪轻咳了两声。 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礼的吴三省回过神来,视线在自家侄子和张郁澜身上来回转了一圈。 多年老江湖的经验,让他下意识去想,张郁澜拿这么贵重的礼物上门拜访的用意。 以以往的惯性思维去想的话,一般出现这种情况。 不是求人办事,就是求人出面平事。 可张郁澜他也是最近才认识的一个人,张启灵多年在道上的名声也还算不错。 两人都是很让人省心的性子。和自家这个侄子可不一样。 如此想来,便只有求人办事这一种可能。 她……吴三省抬头恰好碰上张郁澜看过来的目光,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心里已然有了猜测。 “无邪。”吴三省不想让无邪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同张小姐聊。”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无邪好不容易见张郁澜一次,还想争取一下,就见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无邪下意识闭上嘴,又见张郁澜抬手指了指门口。 其中的意思不用想也知道,让他回避。 顺便在出门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无邪也不知道张郁澜那么简单的手势,自己是怎么解析出这么多信息的,只记得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就是一扇关上的门。 第15章 谈判最重要的就是心态,稳住心态慢慢谈。 “我这次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家里没什么长辈,想寻求一些经验,所以特意来这一趟。” 张郁澜自认态度已经足够好于是直入主题,也没给吴三省拒绝或是岔开话题的机会,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 “我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把问题给整理好了。”张郁澜说着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 “关于咱们这一行的前景,除了自己开店经营和开鉴定机构以外。行里其他人还有从事别的什么工作的吗?” “您的店铺是直接买,还是选择的租赁?租赁的话几年起租比较好?” “都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但要是想一直都有稳定的收入,和一定量的现金流,我应该怎么做?” “对于货物的销售渠道,行内一般怎么做的?” “要是顾客从我这里买了一件真东西回去,后期拿了件假的回来说店里售假怎么办?” “还有手底下人的工资结构和基础底薪,一般都是怎么定的?多少年一涨,涨薪幅度是多少?” “这些,您都方便和我说说吗?” 由于早就想好这些问题,张郁澜在说的时候语速很快。 吴三省上一秒还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下一秒又一个问题出现在他面前。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只是做为聊正事之前的铺垫而已。让人对来意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吴三省听着张郁澜这些问题,大多都和经营有关就知道张郁澜明显是动了自己开铺子的意思。 “张小姐是想自己开铺子吗?”吴三省认同地点点头,“有什么难题你直接说,我吴三省能帮的一定帮。” 所谓能帮的一定帮,这帮的范围还不是由对方定。 张郁澜知道这只是一句客套话,好在她心里早已准备,对这话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来之前她就已经做过调查,想开一间自己的铺子还真不简单。 除了需要到工商局备案、准备场地、以及不少于200万的注册资金这些必要的条件之外,还需要五名文博专家的职称证明。 职称证明固然难搞,但她可不想把一次难得向吴家提条件的事情浪费在这件事情上。 她有其他的人选去解决这件事情。 “确实有个难题。” 张郁澜知道吴三省在道上的名声,也不打算和这人绕弯子。 “我那铺子开张的时候,要是吴家三爷能出面帮我请来些有分量的客人,也能让别人高看我这铺子两眼不是。” 古董这行水深,除了些不懂行的人之外,行内大多数人出于一个安全的考虑大多都会选择一些老字号的店铺。 一来是老字号的铺子背后的东家大多根基深厚,不出现大事基本不太可能出现动荡。 二是老字号也不至于售假来砸自己的招牌,能从那些地方出去的东西,连市场上的鉴定都不需要,都默认是真的。 九门就是这一行最老最稳的招牌。 如果不借用势力的话,她估算她的铺子,最起码要十年时间才能在当地小有名气。 这时间实在太久,她担心其中有什么变故,所以才有现在这么一出。 在她的预想中,最好是吴家出面给九门其他人都通个信。 这样她的铺子也能在古董这一行快速打开局面。 甚至不需要九门来人,只需要派人送个礼,让行里其他人知道九门的态度就好。 可这件事情的难点就在于,怎么让吴家甘愿用自己的面子去请动九门其他人的面子。 吴三省显然也是读懂了张郁澜话里的意思,往她手里递了一杯茶。 她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一下子谈拢,慢慢品着手中的茶让吴三省思考着说辞。 半晌后,吴三省长叹一口气,好似做了多大的决定一样。 “无邪是我吴家孙辈的独苗,张小姐既是我吴家的恩人,又是第一次开口,我吴老三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承蒙张小姐高看一眼,我在这道上混迹多年,也算积累了些人脉。” “京城的叶教授,那可是古董鉴定这一行的泰斗。”吴三省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同张郁澜打着马虎眼,“到时候您要开业提前和我说,我去请他老人家来,一定给足您面子。” 她知道她的要求有些过分,但也不至于被人当成傻子一样忽悠。 吴三省开口之前也打了预防针,她背着无邪恩人的名头又是第一次张口,吴家是绝不可能拒绝她的请求的。 但做到什么程度,那就是吴家说了算。 可她既然已经想好要吴家出面请动九门的其他人,她就必然不可能退而求其次接受其他人选。 张郁澜在心里反复默念着好事多磨这句话,压制着心头涌起的火气。 谈判最重要的就是心态,稳住心态慢慢谈。 就算是谈崩了,她也有张日山这个如今的九门会长作为保底。 作为张家女,又是第一次向他开口。 张日山是一定不会拒绝在那个时候出面的。 他一定会来,但会来的也只有他。 他要想请动九门的其他人,怕是轻飘飘就会被挡回来。 到时候还闹得他这个会长面上不好看,何必呢。 张郁澜的视线看着手中杯子中缓缓舒展开的龙井茶叶。 不去看吴三省,也不对他刚刚的提议发表一丝一毫的看法。 见状,吴三省在心里暗道一声,这人还真是个硬茬子,一开口就是件不好办的难事。 如今九门的关系可不似从前,相互之间也就表面上的那点体面。 想请动那群家伙,不拿出点实际的好处怕是没那么简单。 可张郁澜那么有诚意,他也不能直接开口回绝,或是直接说九门其他人不一定来。 这可怎么办。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安静的可怕。 正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吴三省脑子里冒出一个主意。 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叹息半晌后,终于才对张郁澜开口道,“张小姐是想让我请动九门的人吧。” 见张郁澜作出肯定的答复后,吴三省紧锁着眉头,向张郁澜提前打了个预防针,“如今九门之间都不大走动,关系淡了。” “他们不一定会亲自来,很大可能就是派人送份礼物过来意思一下。还请张小姐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这些就算不用吴三省说,她也能提前想到。 张郁澜起身刚想道谢,视线落到吴三省脸上,便发觉有一丝丝的不对劲。 因为有焦虑症的关系,她总是会不自觉去解读别人脸上的一些细微的表情。 甚至还特意买过类似的书籍。 由于这些经历的存在,她的下意识的直觉,简直准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不情愿答应下来一件让自己觉得难办的事情,绝对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第16章 我不配呗 吴三省见张郁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那双黑色的眼睛好似能将他整个人都看透一样。 后背不自觉冒出些冷汗,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友好的笑容。 张郁澜看着眼前人,想起了他在道上的名号,老狐狸。 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想不到,但眼前人有可能会做出来的吗? 张郁澜不停在脑子里思考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假如自己今就这么走了,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七星鲁王宫之后便是第二部怒海潜沙的故事。 吴三省失踪。 张郁澜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假如自己今就这么走了,准备资金和办理程序的时间起码要大半个月,在这段时间里要是吴三省失踪。 那他答应下来的事情,吴家还认吗? 还真不一定。 因为她到时候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一切都只停留在口头协议的程度上。 吴家完全可以拿这一点拒绝兑现承诺。 她又不可能一直等到吴三省再次现身,才把铺子开起来。 日子久了,一切尘埃落定之后。 吴三省再拿着歉礼上门道歉说这都是意外,她是接还是不接。 想通这一切的张郁澜坐回椅子上,看着周围铺子里摆的一圈古董,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还真脏啊! 她如果不知道后续剧情的话,还真想不到这一点。 万一自己没意识到就这么回去,那时候还真是生气都不知道该找谁发泄。 吴三省看着张郁澜脸上的表情由疑惑一点点转为恍然大悟,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不由得出声试探道,“张小姐这是怎么了?” “有些胃疼。”张郁澜说着伸手捂上自己的肚子,脸色也适时的变得有些发白。 吴三省上前关切道,“好端端的怎么胃疼呢” “吴三爷有所不知。”张郁澜看着凑到自己跟前的吴三省,“我家以前有个规矩,就是要等所有人到齐之后才能开饭。” “可我家里有个小侄子很不听话,每次一到饭点就找不到人。家里人提醒过很多次,他还是我行我素,一玩起来就忘了时间。” “胃病,就是那时候饿出来的。” 从张郁澜提起那个小侄子的时候,吴三省便心虚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她知道对方听懂了自己的指桑骂槐故意开口问道,“三爷想不想知道后来我家里人是怎么教育我那个小侄子的。” “其实小孩子嘛……”吴三省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郁澜给打断了。 “我家里人。”张郁澜直直迎上吴三省的目光,情绪也是越说越激动,“后来直接把我那小侄子剔了姓赶出门,让他自己到外面找饭吃。” 张郁澜看着吴三省有些发黑的脸色,心里一下子舒坦不少,放缓了语气再次问道,“三爷怎的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觉得我家里人对我这小侄子太过苛刻了些。” “怎么会呢,孩子就是要教育过之后,才知道分寸。” 又是一阵静默无言,张郁澜看了看墙上的古董时钟,想着自己在吴家待的时间也够久了。 对方要是实在觉得为难,自己也没必要把姿态搞的太难看,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既然吴三爷这么说了。”张郁澜站起身,脸上挂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我这就回去准备。” 张郁澜说完刚想走却被吴三省给拦住了。 吴三省不知道张郁澜是怎么看出他想怎么做的,但眼下显然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张郁澜已经看出他不是真心想帮这个忙,如今说的这些也不过不想彻底撕破脸的体面话。 主要这事也是真难办,他也希望对方在看出自己的不情愿之后可以换一个要求。 可对方的态度明显已经看准了。 就这一个事,能办就办,不能办就拉倒。 他可以肯定,今他要是不直接把事情落实下去。 眼前这个人只要出了这个门,日后必定不可能再登他吴家这个门。 不被记恨上都算是好的。 真是个比他那侄子还难缠的祖宗。 吴三省抿着唇拉张郁澜坐下,知道这人的态度后,他索性也说个实诚话,“您提出的这个要求难办。” “说句实在话,九门那主要都是老一辈的交情。就为您这点小事去动用老一辈的交情,我舍不得。” 难得听老狐狸说一句真心话,张郁澜心里舒坦不少。但心里还惦记着吴三省想把这件事直接拖过去的事情。 微笑间盯着吴三省的眼睛轻轻吐出几个字,顿时把他噎的够呛。 “我不配呗。” 一听这话的吴三省,明白张郁澜此刻已经生气了。 事实上她早就开始生气,不过一直等到现在才发作。 意识到不妙的吴三省忙解释道,“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背后的吴家也绝没有这个意思。” 张郁澜看的明白,叹息着直接点破吴三省心里的想法。 “既不想和明面上我这个吴家的恩人闹掰,又舍不得老一辈的那点人脉。两者都想要的结果,就是两者都得不到。” “两者之间你总要做个取舍吧。”张郁澜见吴三省隐隐有些动摇的样子,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您既然说都是小事,九门其他人这个面子都不给吴家。难不成遇上其他大事的时候,会考虑这个面子、里子、上一辈关系的问题吗?” 张郁澜知道要是想说动一个人,就不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思考问题。而是要站到对方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 用对方最在意的东西,去说服对方。 吴三省最在意的是什么? 吴家以及无邪。 “其实说是上一辈的事情,貌似也没有很久远吧。也就是狗五爷年轻时候的关系。”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 张郁澜知道和人背后谈论事情,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在背后诋毁,所以话说的十分委婉。 一笔带过之后,接下来才是重点。 “旧的关系去了,那就用新的关系去替代它。”张郁澜的话语中隐隐带着蛊惑的意味。 吴三省没搭话,也没看她眼珠向下盯着地面。 这是人在思考时会出现的下意识心理动作。 这表示眼前吴三省听懂了她言语中暗示的意思,此刻正在权衡利弊。 第17章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吗? 假如他真如张郁澜所愿去请了九门其他人。 在那些人眼里,张郁澜便是借着他吴家的势头起家的,是他们吴家的朋友。 日后张郁澜若真是发展起来,未必不会成为无邪的助力。 哪怕按最坏的情况来算,张郁澜日后和无邪关系势如水火。 连生气都能保持理智维护双方体面的人,想来倒是也不会做出什么落井下石的事情,说不准还会帮无邪一把。 想到这,吴三省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悲凉的感觉。 老大洗白、老二经商。 如今吴家三个儿子中也就这个最小的,维持着老一辈传下来的基业,还要想着为小辈铺路。 活的也真是够累的。 吴三省并没有在情绪里沉浸多久,很快便做好了抉择,朝张郁澜问道,“你的铺子打算叫什么名字。” 张郁澜知道事情谈妥了,嘴角这才溢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至于名字,她之前设想过,本来是想叫云起阁的。 可在说出口的瞬间,她想起之前的幻听到的话。 “暗潮汹涌,欲起波澜。” “先想清楚,再行动。” 她本身做的事情,便会引起大家关注,再起个这样的名字未免太过显眼。 接下来行事还是得低调一些才行。 “苍斋。”张郁澜想了想,换了一个不那么起眼的名字。 “苍斋。” 吴三省嘴里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好名字,我去和老太太说一声。” 张郁澜目送着吴三省离开,等到人完全消失在自己眼前后,脑子才像是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她居然直接吴三省提条件,而且还成功了,她也太厉害了吧。 张郁澜捂着自己的下半张脸,以此来掩藏自己上扬的嘴角。 无邪见门打开,好奇地凑到张郁澜身边问道,“你刚刚和我三叔都问聊了什么?” 门刚一打开,他就看到三叔急急忙忙地走了。 能让他三叔如此重视的事情,想来一定很重要。 “没什么。”张郁澜自然不可能明明白白告诉无邪刚刚发生什么,拿起手边带来的笔记本递给无邪。 无邪看着上面笔记本上娟秀的小字,还有些高兴张郁澜一点都不把他当外人。 可当脑子识别出文字后面代表的含义后,顿时高兴不起来了。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发展前景、买卖租赁、具体经营、突发情况和工人薪资。 他那个吴山居开了也有小几年的功夫,经验不说太多也能算的上一句小有心得吧,怎么面对眼前到的问题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咱们小三爷,有什么高见吗?”张郁澜一手撑着脸,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不知为何无邪莫名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一丝期待的情绪。 心里没底的无邪此刻眼神飘忽,故意岔开话题问道,“郁澜姐,你是要自己开铺子吗?” 她何止是要开铺子,盘口、势力、一个都不能少。 诶,她怎么会下意识想到这些。 张郁澜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无邪的说法。 “那郁澜姐你打算把铺子开在哪里,到时候我能去找你玩吗?”无邪紧跟着立马追问道。 在张郁澜的思维中,朋友来找她玩,自己就一定要给予相对应的尊重。 请客吃饭、约定出行这一类是必不可少的事情,并且都需要自己这个朋友在旁陪同。 可就是这些在她思维中,应该做到的事情。 对于有些社恐同时伴随着焦虑症的她来说有些难。 “来找我?为什么?”张郁澜光是想想到时候的画面,呼吸便不自觉的急促起来。 抗拒的心情促使着她说话也开始不过脑子。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吗?” 话一说出口的瞬间,张郁澜能看到无邪的眼尾瞬间开始泛红,不难看出她刚刚说的话对无邪的刺激很大。 完了完了,老毛病又犯了。 张郁澜有些慌了,无邪他不会直接哭出来吧。 也是,都怪她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这话。 这和直接贴脸问别人,你很闲吗?有什么区别。 “你先别哭。”张郁澜看着自己跟前的无邪,一时间连手往哪放都不知道。 慌乱中直接上手捂住无邪的嘴,避免有噪音冒出来扰乱她本就混乱的思绪。 “你…你给我一点点时间。我可以解释的,我一定可以解释清楚的。” 这叫什么事啊,自己刚和他大人谈完合作的事情。 难不成转眼就要把他家孩子给惹哭了。 因为着急张郁澜脸上不自觉泛起红晕,“首先我说那话肯定不是讨厌你的意思。” 无邪方才还有些介意张郁澜说的话,但看到她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只觉得她可爱的不行。 感受到萦绕在鼻尖柔和的百合花香,无邪刚想说些话来安抚张郁澜的情绪,就被察觉到他意图的张郁澜给捂紧了嘴。 “其次…其次…” 死脑子,快想啊。 她到底想说什么。 对不起张启灵,我下次再也不在心里偷偷叫你无关哥这个绰号。 因为我马上也要迎来自己的绰号。 很闲姐。 现在完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快去想怎么解释啊! 张郁澜止不住的在心里大叫,脸更是憋得通红。 无邪见张郁澜这副样子,和平时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多了些属于活人的生气。 越看越喜欢的同时,眉眼间是难以掩盖的笑意。 吴二白和贰京刚一进屋,看见的便是两人现在的样子。 这是小年轻闹矛盾还是在打打闹闹啊。 吴二白与贰京对视一眼,为避免两人尴尬双双背过身去,轻咳了两声。 听到声音的张郁澜立马放开无邪,兀自别过头去不看任何人。 “二叔。”无邪声音中是难掩的意外。 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被自己二叔看到了,无邪在看了看张郁澜的侧脸后,回过头来冲吴二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二叔?!”张郁澜缓缓转过头来,刚巧撞进吴二白的视线里。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下意识想起长幼有序的规则。 她和无邪算是朋友,在见他们家长辈时,自然是跟着无邪叫。 长辈在场哪有小辈坐的道理。 张郁澜忙不迭起身,朝吴二白打了个招呼,乖巧地叫了声,“叔叔。” 第18章 只有一次机会 “你好,你好。”吴二白回答的功夫抽空上下打量了一下张郁澜。 见她无论是气质还是样貌方面都算的上十分出挑,和自己家侄子的关系又那么好,心里不禁对眼前人生出几分亲切之感。 “这位是?”吴二白看着无邪等着他主动介绍两人的关系。 “这位是我和我关系很好的朋友,之前在下地的时候还救过我一回。” 张郁澜听着无邪介绍自己的话,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每一次向家里人介绍自己的时候,都会带上她之前做过的事情。 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值得被反复提起的事情。 说的次数多了,还很有可能引起其他人的厌烦,所以她几乎从不在人前主动提起这件事。 “关系很好的朋友。”吴二白的眼神中带着玩味。 像是站在长辈角度上,对两人的关系有别的看法一样,但没有直接表示出来。 “郁澜姐,这位是我二叔。” 无邪看着见张郁澜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解释道,“别看我二叔长得好像特别唬人。其实他对我很好的,人也特别随和,你之后和他相处多了就知道了。” 随和?你确定? 或许无邪看来,确实是这个形象。 因为他们是一家人,他是吴二白大哥的儿子。 可在外面旁人的评价里,大概率不是这么一个形象。 张郁澜的视线在无邪和吴二白之间流转。 思考着,若是她在这个世界活的够久,混到足够有权有地位的时候。 是不是也能看到,在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里,张家小辈像无邪现在这样,将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 就在张郁澜出神的时候,吴二白主动挑起话头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 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张郁澜心虚的看向别处,为自己的失言感到抱歉。 看来她找心理医生的事情,真该提上日程。 不然太耽误事了。 无邪倒是完全不在乎张郁澜刚刚说过的话。从反应上来看,那话不过是无心之言做不得数的。 “郁澜姐想开个铺子,又没有经验,这才上门来问问三叔。” “正好二叔你来了。”无邪捧着本子走到吴二白跟前,“您帮我看看这些事情,有哪些是您能帮的上忙的。帮帮我这位朋友。” “你就这么着急给我揽活。”吴二白眼底满是对无邪这个自家小辈的宠溺,无奈的笑笑后,接过无邪递来的笔记本。 只一眼,他便知道无邪的这个朋友是有认真了解过这一行的人,不存在什么心血来潮的情况。 吴二白没有立即出声解答,顺着笔记本上的字迹接着往下翻了几页。 在看完所有问题后,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再次审视起眼前这个人。 小邪什么时候,认识个这么厉害的朋友。 张郁澜不清楚吴二白为什么要看着她,只是心里莫名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直直迎上吴二白看过来的目光问道,“是哪里写的不好吗?” “不,写的挺好的。” 顷刻间,吴二白脑中便多出一个想法,“不过我时间比较紧,只来得及回答你一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 吴二白将记录着问题的笔记本背在身后,眼睛盯着张郁澜。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抽查学生背诵情况的老师一样。 只有一次机会。 张郁澜思考时眼睛不自觉向下看,盯着地面上那些形状不规则的青石砖。 那些问题中,究竟哪一个对自己来说是最重要的。 前景、范围、立足、局面、钱还是人。 结合自己上辈子的经历,张郁澜很快作出了回答。 “都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但要是想一直都有稳定的收入,和一定量的现金流,我应该怎么做?” 吴二白拿出笔记本看了看,嗯,一字不差。 “关于钱的问题。怎么,你比较缺钱吗?” “我现在不缺钱。” 不知是想到什么,张郁澜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在短暂调整呼吸后,她才开口解释道,“我只是不希望,在需要真正用钱的时候,自己拿不出钱而已。” 吴二白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在简单几句问话中,他对张郁澜这个人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他这么多年,看人还从来没有走眼过。 眼前人是一个值得去培养的苗子。 “你这个问题也简单。” “只要你的货源足够稳定,还能保持质量。你完全可以和找一个靠谱的拍卖行签一个长期合作的合同。” “对于稳定供货的货商,拍卖行会少一些抽成。这样可以保证你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顺便还能帮你在行内传开些名气。” 靠谱的拍卖行,张郁澜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可靠谱的拍卖行为什么会愿意和她这个目前在古董界没有一点名气的家伙签署合同。 这个解决方案对目前的她来说,不现实。 就当她要把这件事暗自记下来,等到日后再说的时候,吴二白的声音再次传来,“你需要的话我认识几家拍卖行的人。” 闻言,张郁澜瞬间警觉起来。 之前她和吴三省谈的时候,是以恩情为代价私底下谈的。 两人有分寸,无论私底下说什么都不会闹到明面上。 可吴二白是当着其他人的面,主动向她提出的帮助。 这几乎就是在向无邪和他身边的副手,表明他对自己的态度。 张郁澜下意识地去猜,吴二白这样做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有关阴谋论的原因。 她实在不敢去相信除血脉至亲外,来自其他人明显的示好。 天上不一定会掉馅饼,但大概率会掉陷阱。 无邪还当是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起了作用,高兴地说,“谢谢二叔。” 吴二白看着自家侄子一副没什么心眼的样子,转头又去看无邪身后此刻眼神中流露出防备的张郁澜。 不错不错,年轻人就该是这个样子。 注意到吴二白看过来的目光,张郁澜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应着同样附和了一声,“谢谢叔叔。” “不用谢。”吴二白听到张郁澜的这声叔叔,面上笑的温柔,“到时候你准备好了,直接联系贰京,到时候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第19章 法外狂徒小三爷 张郁澜低头嗯了一声,心里却没把吴二白的这句话太过当真。 贰京上前留她的联系方式时,她也只当是在无邪面前走个过场而已。 要办的事情都已办完,张郁澜也不方便在吴家久待,“事情都聊完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那行。小邪,去送送你的朋友。”吴二白见无邪还有些舍不得的样子。怕他不好意思,便主动打发他去送人。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贰京试探性地问道,“那我私底下留意些合适的拍卖行?” 吴二白点点头,想起张郁澜刚刚防备的样子,“调查的时候顺便把资料留一份,发给那小姑娘。” “明白。” 另一边,无邪送张郁澜到门口的路上。 见身边人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无邪莫名有种两人吵架了的错觉。 觉得气氛冷清的同时,无邪挑起话头,“铺子的位置选好了吗?” 张郁澜想了想,其实她对于自己理想中的铺子是有画面的。 西湖,多好的地方。 要是能在湖里建起一座高阁作为她的铺子。 那遗世独立、湖光倒映的氛围感,光是想想她都高兴。 但这个想法也就只能停留在想想的程度上。 西湖可是国家风景区,是不允许个人在上面进行违章建筑的。 但凡她敢动一下,第二天就会有相关部门的人来请她喝茶。 就算她是从自己的世界穿越到这里来的,一样还得遵循国家的规章制度。 幻想只能是幻想的感觉对张郁澜来说并不好,整个人在说话时也闷闷的没什么兴致。 “还没。” 无邪看的出来张郁澜心里有想法的,但就是不知道有什么顾虑,“你要是有看中的地方可以和我说,我可以试试看呢?” 话音刚落,无邪便注意到了张郁澜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是他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果然不愧是法外狂徒小三爷,光是现在就能看出未来的样子。 不过说起来其实她也好不到哪去,西湖都敢想。 她知道无邪是好心才说的这话,但无法实现的想法不过是妄想。 说出来不过也只是在平添烦恼而已。 张郁澜看着眼前的无邪,只觉得他和自己小时候很喜欢的一只玩偶还挺像的。 都一样呆呆的。 张郁澜伸手想去摸摸无邪的脸,想去试试他的脸是不是和玩偶一样软软的。 手伸到一半才意识到那样的行为会不会显得有些过分亲密,转为轻轻拍了下肩头。 “谢谢你的好心,以后若是遇到困难的话,记得给我打……” “算了,你还是发短信吧,我看到会回的。” 她不喜欢提前做出承诺,便没说什么一定会帮忙的话。 离开吴家后,张郁澜想着正好有时间,便驱车到了医院。 零几年的国内的心理医学方面还没有那么发达,张郁澜也不确定治疗会不会有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拿完号后,等了没多久的时间,医生便把她叫了进去。 室内除了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医生外,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些戴着黑框眼镜和口罩的年轻人。 想来应该是医生带的实习生之类的角色。 张郁澜坐下后,便直接表达了她的需求,“我有些轻微焦虑症,最近有转重度的风险,能麻烦您给我开些药吗?” 没等医生开口,身边的实习生连忙提醒道,“药是不能随便乱吃的。” “你先等等。”医生语气平缓,听着很让人感到舒服。 从医多年的经历告诉他,心理疾病的成因有很多,不能当成普通疾病一样治。 还是要先了解一下情况才可以,“你说你有焦虑症。是之前看过医生吗?方便说说是怎么发现的吗?” 张郁澜回忆着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想着毕竟都已经换了一个世界,出去也没人知道,如实说道,“是我父母送我去做的精神鉴定。” 听到这个回答医生心头一松,看来这个病人的家里人,对她的病还是很重视的。 “是发生什么事,才导致你父母送你去精神鉴定的。” “因为我把他们连带着我几个叔叔婶婶都告上了法庭。” 一旁的实习医生一听这话,两只眼睛瞬间放大许多,整个人也精神不少,“为什么?” “遗弃。” 医生皱着眉,瞪了实习医生一眼,转头向张郁澜问道,“方便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我是和我奶奶一起长大的,算是留守儿童。” 张郁澜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就好像在说一件其他人的事情一样。意识到不好的医生忙用眼神示意实习生去把窗户关上。 “一次意外导致我奶奶意外离世,我查过相关资料,我奶奶眼睛看不见,完全可以被判定为属于视力残疾。” “视力残疾的同时我奶奶身体机能都有不同程度的退化,属于是法律意义上的无独立生活能力的人。” “可我奶奶的子女却未对她进行抚养、照顾等义务,并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所以我向法院提起了诉讼。” 张郁澜在说每一个字的时候,语言清晰,逻辑严明。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精神病人能说出来的话。 至少在那时,大概率是没有精神疾病的。 “那你说的你父母送你去做精神鉴定又是怎么回事?” 医生有些疑惑,之前他还以为至少眼前人的父母是关心她的,但从她的描述中不难听出情况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说不定还会更糟。 面对这个问题,张郁澜站在现在的角度去看,大概能猜到自己的父母当时是怎么想的。 “因为只要能证明我有精神疾病,我之前提起的诉讼便不会被受理。” 另外,张郁澜还想到一件事情。 她当时因为遭遇重大打击,精神情况的确不好,身体总会控制不住的颤抖。 焦虑症只是当时医院开具的证明,可实际情况是怎样她也不知道。 可能更严重也说不定。 毕竟焦虑症就算再严重,也不会严重到直接跳楼吧。 更别提那时候自己还天天接受着治疗。 片刻后,张郁澜想清楚了事情的关键。 大概是因为那时候她还是个未成年人,如果被检测出患有重大心理疾病的话,她的父母一样会被判定是遗弃罪。 但如果情节较轻,便只会处以行政处罚,不用坐牢。 妈的,越想越气。 她就这样跳楼死了也太亏了,她那时候怎么想的。 张郁澜心里还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在思考过后瞬间反应了过来。 第20章 乖乖 当时她跳楼的时候,正好是饭点,人最多的时候。 她死了送她进精神病院的父母一定会得知消息。 把自己利益放在最前面,对自己女儿不管不问的人。对自己女儿死在医院这件事情,最有可能做出来的事情是什么? 去医院索要赔偿。 当天给她治疗的医生也会面临撤职开除的风险。 为了精神证明足够有效她父母带她去的可是当地最好的医院。 那里的医生能是好惹的。 何况都已经到了主治医师医生,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弃自己的这份职业。 她跳楼这件事情本就疑点重重。 一个精神判断为焦虑症的病人,发病时一般都会丧失行动能力,跳楼这件事情更是想都不要想。 如此明显的异常,她的医生一定会意识到不对劲。 接着便能顺藤摸瓜的发现她当时的那份精神鉴定报告其中的问题。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医生不查,医院也会查。 只要能证明鉴定报告造假。 不仅她的医生可以洗脱罪名,医院可以拒绝赔偿,顺便还能把她父母以扰乱公共秩序和遗弃罪的罪名送进去。 她这一死,直接把她和父母的矛盾直接转换成了医院和病人家属的矛盾。 这样想想,她还真是死了比活着还管用。 也算值了,不白活一场。 张郁澜想到这心里一下子轻松不少。 可她的一番话,却把她眼前的两位医生吓得不轻。 医生没敢再去追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毕竟光是前面的这些经历,就已经足够反映问题。 这样的经历最后居然只得了一个焦虑症。 医生惊讶的同时看了看上一个焦虑症患者的病例。 病因,辅导孩子写作业。 医生又看了看面前坐着的这人,看着挂号单上显示的姓名,清了清嗓子之后说,“张玉兰小姐,我们可能要麻烦你在我们医院再做一次精神鉴定,才能准确的根据您的病情给出合适的治疗方式。” 张郁澜知道一般她这种情况,精神鉴定起码要几个月的时间。 万一这段时间里她的病情恶化怎么办,张郁澜这样想着,开口问道,“能先给我开点药吗?” “精神类药物是不能乱吃的,要是担心影响正常生活。我这里倒是有一些方法缓解。” 调整正常规律的作息、多运动、保持一天七到八小时的睡眠,又是这一套。 自己当时跳楼的时候,那个穿西装的心理医生好像就是在冲她逼逼叨这些没用的。 一趟下来,她没拿到药不说。 还多了一个每个月到医院复查的任务,按医生说的,她起码要三个月之后才能拿到自己的精神鉴定报告。 还真是够久的。 明明她上一次做鉴定一小时不到就测完了,虽然得出来的结果并不是真的。 刚从医院出来,张郁澜便再次收到了无邪的短信。 【到家了吗?】 【马上】 【注意安全????????? 】 【知道】 【……(●─●)】 【怎么】 【没事,到家了记得和我发个消息】 【行吧】 简单回了两句之后,张郁澜便驱车回到了黑瞎子的小院。 刚一进门,两人的视线便立马粘到了她的身上。 不过很快张启灵便沉默着把头转了过去。 “姐姐不是说一会儿就回吗?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黑瞎子看了眼张启灵,脸上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我和哑巴都很想你,担心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听到黑瞎子如此直白的话,张郁澜手上放东西的动作先是一顿。 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后,很自然地接道,“我也很想你们。” “这话说的瞎子好感动啊。”黑瞎子装模作样的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接着便朝张郁澜张开手臂。 “来,抱一个。” 啊,她就随口说说而已,真的要抱吗? 未免太亲密了吧。 不等她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张启灵直接从脖子处挽住黑瞎子,将人给拖走了。 张启灵带走黑瞎子时,口中还如是说道,“人齐了,开饭。” 正吃饭的时候,张郁澜想起铺子选址的事情,主动向张启灵问道,“弟,你喜欢什么样的居住环境。” 黑瞎子一听,不舍地挽上张启灵的手臂,“姐姐是要把我和哑巴分开吗?” “原来,姐姐你不喜欢我。” 张启灵不想成为黑瞎子演戏的道具,试着抽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拔不出来。 下一秒,张启灵一用力,径直把黑瞎子掀飞了出去。 黑瞎子没想到张启灵会如此动作,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表情还是懵的。 一直到张郁澜上前伸手想把他扶起来,他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哑巴真是的,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屁股本来就坐在地上的黑瞎子嘴一瘪,顺势直接往地上一躺。 他不起来了! 张郁澜看了看躺在地上不肯起来的黑瞎子,又看了看刻意避开她视线的张启灵。 这两人是什么小孩子吗? 哭笑不得的张郁澜知道黑瞎子在生气。 蹲在地上学着以前奶奶哄她的样子,手轻轻顺着黑瞎子的背。 “先起来乖乖,地上多凉啊,着凉了可怎么办。” 乖乖? 黑瞎子看向张郁澜的目光中带着惊喜。 乖乖是在叫我吗? 这称呼叫的他多不好意思啊。 一个大男人被人这么叫。 “哎呀。” 黑瞎子表面抗拒,嘴角却不自觉溢出一个笑,搭着张郁澜的手从地上爬起来,“还是姐姐好。” “安静的。”张启灵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安静的?” 张郁澜回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张启灵,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是在指居住环境吗? 黑瞎子本因为张郁澜那句乖乖露出来的牙,登时收了回去。 哑巴这话的意思是在嫌自己吵吗? 嘿,自己好心把地方借给他,还给他布置,这家伙就这么嫌弃自己。 当着张郁澜的面,黑瞎子也不好再耍一次小孩子脾气,往地上一躺。 真要那么做,姐姐日后估计真把他当孩子养了。 张郁澜此刻还在理解张启灵口中那句安静的,落到实际具体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以她的理解来看,安静,其实追求的就是人烟相对稀少的环境,周围不会有太多杂音。 但也不是深山老林里的那种死寂,还是需要有些人烟的,不然把孩子养自闭了怎么办。 嗯,好像哪里不对。 他是自己的孩子吗? 这不重要。 张郁澜想着想着,脑子里已经有了铺子的画面。 “这样吧,我去承包几座茶山。铺子呢,我就开在最高的那座茶山的山顶上。” “你要开铺子?” 黑瞎子反应过来张郁澜在说什么后,皱着眉劝道,“不太好吧。铺子是要开门做生意的,你开在荒无人烟的茶山上。安静是够安静,可那还怎么做生意。” “不仅仅是铺子。到时候房子建成了,我打算前面做铺子用,后面用来住人。” 张启灵也意识到开铺子这是正事,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经营,变相地拒绝道,“我暂时还没打算搬走。” 第21章 这么看重也没见你给人家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啊。 “你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吧,没事的时候过来小住两天也行,我会给你一直预留一个房间的。” 张郁澜也不管张启灵说的是什么,反正她心里已经做好决定,便不会随意再更改。 她已经想好了,铺子主要是一个门面的作用,真正赚钱的路子还是将东西送到拍卖行。 要是后期条件允许的话,她还可以自己试着开一家拍卖行。 当然目前是不可能,不过可以先将目标给定下。 张启灵和黑瞎子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好说什么劝她的话。 “咱姐姐也是够任性的”黑瞎子抿了口酒,胳膊搭在张启灵肩头饶有兴致的调侃道。 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抗拒,黑瞎子连忙放下胳膊,手中的酒都差点撒出去,“我知道她是你姐姐,我这不是在随着你叫吗?” “看他那样。”黑瞎子望着她告状似的指着张启灵说,“跟个孩子似的,一点都不成熟。” 张郁澜知道黑瞎子是在故意拿自己打趣张启灵,就是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也不接黑瞎子的话,视线两人之间流转。 “你们俩关系还真好。” 她知道这话显然有些多余,但就是想说。 书中的人物和关系变成现实出现在面前的现实感,还真是有些难以言喻。 ———— 吴家铺子 吴二白打量着手中张郁澜带来的古董,点点头,“小邪认识的这个朋友我看挺好的,知分寸、懂礼貌、有目标和野心,也愿意去实践。” “是个不错的后生。”吴二白刚说完,抬眼就看到吴三省脸上写着不认同的表情。 吴二白知道张郁澜让吴三省做的事,也知道他现在还有些情绪。 见吴三省这么大个人,还和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笑话道,“不就是让你办个事吗?你看你,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长辈什么样?”吴三省不服气地呛了一声,引得吴二白一阵发笑,“再说,我是无邪的长辈,又不是那姑娘的长辈。” “再说,你是没看到她和我谈事的样子。”吴三省刚有些侃侃而谈自己想法的念头,就被吴二白抬手示意给叫停了。 “有区别吗?那姑娘是无邪的朋友,对咱们也算恭敬。” “你看看这。”吴二白把装东西的木盒子往吴三省那推了推,指尖在盒子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总不能说人家态度不好吧。” 吴三省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又看了看那自己满屋的古董。 单论收藏价值,不论市场价值的话。 还真是没一件赶得上那姑娘送来的三件中其中任意一件的。 “人是和你谈正经事,所以才强势了些。”他倒是觉得姑娘家强势些没什么不好的,“你也少和小辈置气,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得了。” 吴三省认可地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二哥怎么老帮着那姑娘说话。 “你净说我的不是,一句没提那姑娘不好的。” “人姑娘本来就没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啊,我为什么要说人家不好。” 他在商场上看到的其他装孙子哄你玩,背地捅你一刀的人见多了。 还就喜欢那种想要什么就去说去做的人。 光明正大的把事和你说了,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也不浪费大家时间,多好。 “这么看重也没见你给人家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啊。”吴三省说这话,本不过是调侃的意思,但见吴二白的表情,明显是真的把他说的话听进去了。 正失眠睡不着觉的张郁澜伏在案头画着自己铺子的设计图,手机突然响起一阵短信提示音。 发短信的是一个陌生号码,但信息的内容一下子表明了他的身份。 【我是二爷的副手,贰京】 【郁澜小姐,拍卖行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明天你要是有空的话,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这边派人带您去那些拍卖行实地看看。】 效率这么高? 张郁澜还当吴二白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下午才提的事,几个小时后就有了着落。 可是要答应吗? 万一其中有诈怎么办,她和吴二白又不熟,他干嘛这么帮自己。 就因为她是无邪的朋友,无邪朋友也不少啊,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现在显然不是犹豫的时候,不管未来会面临什么,眼下自己可以实际去考察的机会是真的。 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吧。 和贰京约好时间后,张郁澜从书案前起身,挑选着自己明天要穿的衣服。 明天不知道要跑几家,服装得既适合场景,又方便行动才行。 选来选去,最后确定下一身短款蓝色西装搭配白色尖领打底和黑色西装裤的打扮。 到时候再配上一双低跟的高跟鞋,看着正式的同时还不影响行动。 不知道为什么选完衣服之后,张郁澜倒是有一种未来落到实地上的感觉,失眠的情况也好上许多,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张郁澜洗漱完之后,换上自己昨天选好的衣服。 一打开门,正好撞上还在刷牙的黑瞎子。 黑瞎子一看到张郁澜的打扮,立马给予了正向的反馈,“姐姐今这身好漂亮啊,又是有事要出去。” “有事,估计回来会很晚。吃饭就不用等我了,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张郁澜同黑瞎子交代完便出了门。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张郁澜一上车看到副驾驶上坐的人是贰京时,整个人愣了一下。 仅仅只是熟悉环境的话,随便一个负责这方面生意或是了解这方面的人都可以,可为什么偏偏是贰京。 她记得看小说的时候,贰京这个角色几乎可以说是和吴二白形影不离的。 可以说在其他人眼里看到贰京和看到吴二白没什么区别。 同样贰京说的话,做的事,也代表着吴二白的态度。 贰京注意到张郁澜脸上的错愕,脸上是早知如此的笑容,“郁澜小姐看到我好像很意外?” 呆了仅仅一瞬的功夫,张郁澜便想到贰京既然能出现在这里,那就一定是吴二白的意思,安安心心地在后排坐下。 “是有点。”张郁澜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浪费时间,聊起正事,“我们先去哪家拍卖行?” 贰京把张郁澜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将他昨晚便整理好的资料递了过去。 第22章 锦上珠、瑞恩-罗恰德拍卖公司、新月饭店 张郁澜并不了解这个世界有名的拍卖行,所幸资料里附带了各个拍卖行的信息。 包括成立年份,背后的公司和主营业务之类的。 想来调查这些的人准备的十分用心,张郁澜偷瞄了贰京一眼,是他准备的吗? 这么有能力的人,好想拐来给我做员工。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只能想想。 张郁澜收回视线翻开资料的下一页,顿时心里一惊。 锦上珠、瑞恩-罗恰德拍卖公司、新月饭店。 这几家都有在经营拍卖生意是不错。 但先不说新月饭店背后的人是尹南风,其中张日山更是住在新月饭店。 锦上珠是霍家经营的拍卖行,瑞恩-罗恰德拍卖公司董事长更是解雨晨本人。 给她的资料里更是毫不避讳的将这些信息给写了上去。 让贰京把她介绍给九门的人,这真的好吗? “上面写的拍卖行,我们都要去吗?”张郁澜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主动向贰京确认道。 贰京知道张郁澜在担心什么,“名单二爷看过,没问题。” 意思是,吴二白知道并且也是主动让贰京把她介绍给九门其他人的。 张郁澜按住了自己到了嘴边问为什么的话,反正这些问题,九门的人也会问。 并且想知道的心情只会比她更加急切。 “另外,有一件事要和郁澜小姐说一下。”贰京预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如今的九门会长也姓张。” 贰京话只说了一半,显然是在等她的答复。 这样等到其他人再次问起时,她们对于怎么回答心里也能有一个数。 “张日山对吧。” 见张郁澜直接承认了她认识张日山的事情,贰京没想到她居然认识如今的九门会长。 下意识便想到两人是不是的关系不好。 要不这么多年,九门的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张郁澜这个人的消息。 贰京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张郁澜的表情,“方便问一下郁澜小姐和张会长是什么关系吗?” 又来了,张家人的辈分关系。 张郁澜原本想复刻一下,吴二白和无邪的关系,说她是张日山的远房侄女。 反正她是本家女,也不用担心张日山不承认她的事情。 话都到了嘴边,但她转念一想。 她现在顶的除了自己的身份以外,还有张启灵姐姐的身份,虽然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 可真这么说,到时候铁三角砸饭店的时候,对外的身份是侄子砸了自己叔叔住的地。 听着多尴尬啊。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张郁澜心里念叨着这句话,十分自信的说,“我们家辈分有点乱,但要细数起来的话。” “我其实算是他的姑奶奶,他算是我的侄孙子。” 张家人似乎从出生起,表情管理就是满分。 至少贰京没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她在说谎的痕迹。 “……”贰京垂下眼,似乎是在思考两人之间明明看起来年龄差的不大,辈分关系怎么能差那么多。 张日山没有向其他人介绍张郁澜的事情,貌似也在两人的关系中得到了解释。 “那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您和张会长是远房亲戚关系可以吗?” 贰京考虑到要在外面给张日山留面子的事情,小心寻求着张郁澜的意见。 本就是胡说的张郁澜自然不在意这种事情,点头答应了下来。 锦上珠拍卖行 霍有雪正打理着这个月拍卖行的账目,就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底下人如今是越发的没有分寸了。 霍有雪这样想着,头都不抬一下,“什么事这么着急,没见我正忙着吗?” 门外的伙计也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管事的,但事发突然不能不说,“吴二爷身边的贰京来了。” “贰京?”霍有雪停下手中的动作,“吴二白来我锦上珠干什么?” “吴二爷没来,来的只有他身边的贰京,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姐。” 霍有雪推开门看着门外因为着急来报气息略有些不稳的伙计,再确认了一遍,“你说什么?吴二白没来?” 见伙计点点头,霍有雪心里顿时升起许多猜测。 贰京一直是跟在吴二白身边的,这次只有贰京一人,说明有些事不方便他出现,这才只派了贰京来。 不清楚吴二白意图的霍有雪,立马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五楼,锦绣阁。”伙计不敢耽搁连忙回道。 锦上珠每一层经营的业务都不一样,一二楼是对外的珠宝生意,三楼做的是铺子的生意,四五楼经营的则是锦上珠用作拍卖的地方。 贰京他去那里做什么? 霍有雪连忙上楼,来到锦绣阁门前。 刚一推开门,霍有雪确认里面的人真是贰京后,客套的话立马便冒了出来,“贰京您要来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也好招待你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没通知霍当家的。”贰京站在张郁澜身边,回头应付着霍有雪。 “下次来还是提前说一声的好。”霍有雪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 不然你这突然来,谁知道你要干什么。 霍有雪客套的同时还不忘打量着屋里的情况。 见贰京身边坐着一个背对着她的短发女人。 准确地说是贰京陪同在那个女人的身边,心里不由得好奇起她的身份。 她没记错的话,吴家唯一的那个小辈是个男的啊。 这怎么坐的是个女的。 她和吴家什么关系。 霍有雪的眼神不自觉落到张郁澜的身上,“这位是?” 面对霍有雪的来到和问题,张郁澜整个人没有一点反应。 连起身都没有,视线就落在玻璃外正在进行的拍卖上。 也不是她瞧不起霍家或是霍有雪什么的。 主要是她想知道要是自己不说话的话,贰京会怎么向别人解释自己。 这意味着她以后在古董界同行眼中的形象,是什么样子的。 是小辈、后生、还是说…别的什么。 第23章 霍有雪 问题是霍有雪问的,但贰京在回答这个问题时,下意识往他身后的张郁澜那里瞟了一眼。 “这位是张郁澜小姐。” “二爷和我说的原话是,他特别看好的一位十分优秀的后生。” “后生?” 霍有雪眼睛在贰京和张郁澜之间流转,不是家中小辈什么的,一个后生至于给她这么大面子。 吴二白什么时候变这么热心了。 霍有雪心里感到奇怪,但还是上前主动和张郁澜打了个招呼。 “张小姐也姓张,不知和张会长是什么关系。”霍有雪联想到张日山也姓张,在心里猜测着二者之间的关系。 人都已经来到了跟前,张郁澜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也不好无视霍有雪。 手刚搭上去,正要开口的时候,贰京替她回答道,“我也是来这的路上知道郁澜小姐和张会长是亲戚关系的。” 霍有雪听懂了贰京话里的意思,吴二白提携张郁澜不是因为张日山的关系。 哪怕张郁澜和张日山一点关系没有,吴二白还是一样重视张郁澜这个后生。 对于贰京话里的意思,霍有雪表示听听算了。 她可不相信有什么事情是吴二白查不出来的,帮忙提携小辈的事做都做了,还找什么借口说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能搞这么大阵仗,还让贰京带人来她锦上珠。 不就是让她认认人,以后看清楚别轻易得罪了吗。 想到这,霍有雪的话里也不由得多出一丝意有所指的味道,“原来是张会长的血亲,果然不同凡响,难怪能得吴家二爷青眼。” 张郁澜听出了霍有雪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觉得她是个吃家里人红利的二代。 同样的意思,贰京也听出来了。 他站到张郁澜身前,面露不悦地看着眼前的霍有雪,提醒道,“霍当家还请慎言,您这话二爷听到会不高兴的。” 事都做了,还怕人说。 但见贰京把吴二白搬了出来,霍有雪还是十分识相地朝张郁澜致以一个歉意的微笑。 “真是不好意思,郁澜小姐我失言了。” “为表歉意,您今在我锦上珠看上什么尽管拿走,就当是我霍有雪给您的歉礼。” 这要是什么男频小说,霍有雪得被逼着当场下跪道歉。 可这不是男频小说,这是现实。 张启灵可以让霍老太太在众人面前朝他下跪,是因为霍老太太人心中有愧,并且有事求他。 她不一样。 对比已经在管理一部分霍家家业的霍有雪来说,目前的她还什么都没有。 铺子、势力、人脉都没有。 说实话,她的确不是一个喜欢忍气吞声的人。 可在双方实力悬殊的时候,让情绪接管自己的身体,只会给家里人惹来麻烦。 她最开始没借着张家人的身份去找张日山,不就是存着不想麻烦家里人的心思吗? 冷静、冷静。 要将情绪转化为动力,冷眼、轻视和来自别人的恶意都是正常的。 促使她开铺子其中一个原因,不就是不想让她身边的人再经历一次和她一样的遭遇吗? 何况她要是在这真把人打了,除了解气以外什么都得不到。 还会给吴二白惹来麻烦。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对自己还是好的。 不能伤害对自己好的人。 想到这,张郁澜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不自觉颤抖的指尖也平静了下来。 “歉礼就不必了。” 她又不是什么道歉,就可以当一切事情都没发生过的孩子。 何况霍有雪的歉礼也不是给她的,是给被她下了面子的吴二白的。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张郁澜面上这么说,理智也渐渐回笼,起身离开座位,“我待得也够久了,先走了。” 贰京从刚刚起便一直关注着张郁澜的反应。 见她起身离开,特意没有跟上,在原地等到她走远以后,才对霍有雪说,“今天的事情,我会一字不落的汇报给二爷。” “同样的话,我也送给霍当家的。” “霍当家幸得是投胎到霍家,继承了霍家这优秀的基因,才有锦上珠如此大 的买卖。可惜也只是投胎到霍家,没到本家那一支。再怎么努力也注定坐不上一家之主的位置。” 贰京是知道怎么扎人痛脚的,上来一句话直冲霍有雪的心窝。 “你!”霍有雪被气的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 “抱歉,失言。”贰京面上看不出丝毫歉意,挑衅似的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刚回到车里,贰京便回头冲张郁澜露出一个歉意表情,“抱歉,让您碰到这种事情。”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虽然刚刚的确有些生气,但仔细想想后好多了。”张郁澜直视着贰京的眼睛,没有刻意去回避讨论这件事情。 看起来好似真的完全不在意一样。 “是想到了什么吗?”贰京顺着张郁澜的话往下说,趁着这个机会,他也好多观察一下张郁澜究竟是个怎样的性格。 或许是真的需要一个向外倾诉的出口,张郁澜没有去无视这个随口一问的问题。 先是低头想了想,随后很认真的回答道,“其实我刚刚想了挺多的。真正让我火气降下来的想法是,今日我经历过一遍的事情,日后我便不会让我的孩子再经历一遍。” “孩子?”贰京惊讶地张开嘴。 一般人受到委屈,不是想着发泄情绪,就是想着怎么报复回去。 郁澜小姐怎么会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上。 贰京的视线不自觉落到张郁澜的小腹上,难不成…… “我没有配偶,也没有怀孕。” 张郁澜注意到贰京视线的落点,心里也猜到对方在想什么,知道自己不解释的话,对方是一定会误会的。 还好还好,贰京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有多尴尬,贰京看向窗外故意避开张郁澜的视线,转移话题问道,“那郁澜小姐是很喜欢孩子。” 喜欢吗? 也不一定。 她或许只是把自己套进照顾者的壳子里,去接近她心中理想的样子。 虽然不太认同这个说法,但她并没有开口解释,算是默认了下来。 又是一阵静默后,张郁澜难得主动聊起和吴二白有关的事情,“刚刚你说,我是他特别看好的一位后生。” “我没有对这个形容有任何不满的意思。但我还是想知道叔叔他为什么用这个词汇来介绍我。” 关于称呼的问题,吴二白在贰京出发前特意交代过。 贰京本来还在想怎么样隐晦的把这件事情传达给张郁澜,就听她主动问起, 感到兴奋的同时,提前先反问了一句,“郁澜小姐觉得应该怎么介绍呢?” 张郁澜结合实际情况试探性地说,“无邪的朋友?” 第24章 很重要的事情 贰京听完她的回答后,特意躲开了一下她的视线,想来是在暗地里偷笑她居然这么实诚。 一点想要修饰的想法都没有。 她也知道不可能对外人这么说,不然影响多不好。 光是无邪的朋友,就能借着他吴二白的面子在外面到处行走。 这若是传出去,无邪吴山居的门槛,怕是都会被他那素未谋面的挚友给踏平了。 “关于怎么介绍这个问题,二爷和我讨论过。” “若是拿小辈介绍你,别人面上可能会敬你两分,但心里难免看轻你。日后你做生意的话,别人也会担心你没有能力。” 所以拿后生介绍我,将重点聚焦在工作能力上。张郁澜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吴二白的用意。 仅仅一个称呼就花这么多心思。 他是真的有在很重视自己。 那这是因为自己是无邪的朋友,还是因为看中了我这个人呢? 张郁澜没有去细究这个问题的答案,人的行动本就是因为多方因素构成的。 就算弄清楚了这个问题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目光放在眼前的行动上。 调整了心情后,张郁澜立马进入状态,“下一家我们去哪?” 贰京原本是计划,先去九门几家有拍卖业务的铺子认认人,随后再去看专营拍卖行的几家。 可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这个顺序显然不行。 最后,他还是决定按距离的远近决定行程。 先把从杭州周边开始,最后再坐飞机去京城。 张郁澜在后排默默地听着,点点头没有异议。 —————— 另一边,黑瞎子依靠在门边上,堵住面前张启灵的去路。 黑瞎子冲张启灵扬了扬下巴,动作间依稀能看出几分颐指气使的气势,“去哪?”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张启灵一身装备带齐,背着把黑金古刀是要干什么。 无非就是接到活了呗。 张启灵显然不想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错开步伐背着包,就想着绕过黑瞎子出门。 看着再次拦在自己身前的黑色身影,张启灵抬头对上黑瞎子的视线,目光中满是不解。 平时他接到活,都是拿上东西直接离开的。这家伙一次也没拦过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黑瞎子注意到张启灵眼里的不解,好心的提示道,“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 张启灵抿了抿唇,转过身将背后的黑金古刀送到黑瞎子眼前,示意自己没有忘记。 看着跟前完全理解不了他意思的张启灵,黑瞎子毫不掩饰自己嫌弃的目光,“报备啊,我不信你接活和姐姐说了。” 张启灵听后下意识想到的不是去联系张郁澜,而是对眼前人反问道,“她怎么不用?” 一听这话,黑瞎子瞬间反应了过来。 之前几次张郁澜出门的时候,都是和他打一声招呼便走了,没有和张启灵说。 张启灵便默认只要出门的事情,他知道便没问题,个蛋啊。 他都不知道张启灵是吃醋还是真这么想,这看似差的不多,实际差太多了。 “姐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门不是见朋友就是谈生意。又没有生命危险,吱一声就行了。”黑瞎子话锋一转,“你再看看你的样子。” “一个搞不好就受伤流血的,万一一不小心就没……”黑瞎子感受到自己身体不自觉竖起的寒毛,意识到危险没再接着说下去。 “你这么想。”黑瞎子上前搭上张启灵想去摸黑金古刀的手臂,“到时候姐姐一回来,一看你不在。哭着找我要人,我怎么解释。” 听着黑瞎子的描述,张启灵垂下眼睫,不知是想到什么,嘴里冒出一句,“不会的。” “不会什么?”黑瞎子凑到张启灵跟前,“不会哭,还是不会问起你的行踪?你想清楚再回答我这个问题。” 见张启灵沉默不语,黑瞎子手拍在他的胸口上,语重心长地说,“小张啊,你姐姐很关心你的。别让她担心知道吗?” “我很厉害的。” 言外之意,是她没必要担心。 黑瞎子见和张启灵说不通,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总之我觉得你是有必要和你姐姐说一声的。” 见张启灵隐隐有被说动的意思,继续说道,“虽然我不是你姐夫,但我还是要……” 比黑瞎子话语先一步出现的,是人体飞出去的声音。 黑瞎子没料到张启灵会突然一脚把他踹飞出去,不然以他的反应力,是完全可以躲开的。 等他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忍着痛从地上坐起来的时候,张启灵人已经不见了。 “欺负残疾人还逃逸。”黑瞎子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腰,疼的下意识倒吸了一口气。 这哑巴还真是不识好人心,他又不姓张。 有张家族规在,他姐姐怎么想也不可能选他啊,就这货看不透。 黑瞎子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随后直接给备注为姐姐的人,发去了短信。 【姐,哑巴要出门我拦不住他】 对面消息回的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等来了对面的回复。 【?】 知道对面人没理解,黑瞎子描述地更清楚了些。 【我见他装备整齐要下地的样子,就问了一句他这次去哪里。】 【没想到,他不理我就算了,还推了我一把】 【图片.jpg】 【姐姐你看,我飞了这么远】 【……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张郁澜看着对面发过来的信息,不相信张启灵会是什么随随便便动手的人,一定是黑瞎子说了什么他不乐意听的话。 看着张郁澜发过来的消息,黑瞎子仅仅心虚了一秒便反客为主。 【姐姐,你不相信我?】 这叫她怎么回答,张郁澜实在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 想了想后,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 【我要去京城一趟,要什么礼物】 【……】 察觉到对方想息事宁人的态度,这回轮到黑瞎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和哑巴发生冲突的话,张郁澜从来不会去说哑巴做的不对,而是反过来安慰他。 虽然不过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但其实很能说明问题。 即便不是亲生的姐弟,只是同族的关系,也会下意识维护吗? 想到这,黑瞎子心里难免有些落寞。 可惜了,他家族里独独就他一个人没留下其他的血脉,要不这时候还能有人陪他说个话什么的。 【可以的话,给我带些京城的老点心】 第25章 姑奶奶,侄孙子 在张郁澜看来黑瞎子愿意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就是已经不生气的意思。 可问题还是需要解决的。 【你要是觉得和他相处不来,我在外面租个房子,或许你们俩分开之后,关系会缓和一些。】 思来想去之后,张郁澜编辑完这段话发出去。 奇怪的是,原本刚刚还在回复她信息的人,也不知有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一直到空姐上前提醒她手机关机,都一直没等到回复。 是生气了吗?没看到。还是说沉默的拒绝。 无奈在空姐的多次提醒下,张郁澜只得将手机关机,同时想到人际关系的事情果然麻烦。 她索性不去想这些,转头思考起黑瞎子说张启灵出去的事情。 按照时间线来推断的话,他现在应该受雇于吴三省,等吴三省失踪后便会潜入到阿宁的队伍里面。接着无邪便会在吴三省的提示下,去到西沙海底墓。 汪藏海的墓,明代人。 抛去危险不谈,明代时期的墓,还是十分有走一趟的必要的。 最近明代的瓷器、书画、玉器之类的物品,市场的认可度还是十分高的。 她百亩茶园、苍斋独立的项目还差些资金,到时候看能不能和无邪一起走一趟。 要是有极珍贵的东西,就拿出来做自己的镇店之宝。 做好决定后,张郁澜在自己的座位上合上眼闭目养神,一直到飞机落地才睁开眼睛。 刚一下飞机,张郁澜便将手机开机,看到黑瞎子还是没回复自己的提议。 知道他大概率不想聊这个话题,她索性也不去提。 “新月饭店和瑞恩-罗恰德距离都差不多,我们先去哪一家?” 张郁澜走在前面询问自己身后的贰京,还没等贰京回答,一个穿着新月饭店工作制服的女人便直直朝两人走过来。 “郁澜小姐和二爷身边的贰京对吧。”女人上前打了一个招呼,便抬手指向一个方向,“我们的车已经备好了。” 张郁澜回头朝贰京使了个眼色,你安排的人? 见贰京摇摇头,她心里也清楚了个大概。 想来是他们在杭州跑的时候,新月饭店收到消息,知道这有个张日山的亲戚,所以先以礼相待特意请去看看。 她也没什么好躲的,直接同贰京一起上了车。 刚到新月饭店,没等下车张郁澜便看见了新月饭店门口一字排开的两队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排场够大的,到时候我开业的时候,不知道从新月饭店借点人。 贰京见张郁澜不仅不害怕,甚至还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很感兴趣的样子,心里的担心也消退不少。 看来郁澜小姐是真的和张会长认识。 刚一进门,迎面便走来了一男一女。 想来这两人就是尹南风和张日山,这样想着张郁澜没等两人先开口,径直走到张日山面前抱了他一下。 贴着他的耳边说了一句张家人才懂得暗语,手在他的背后轻拍了两下。 听着耳边的暗语和后背那明显比一般人要长上一些的手指,张日山瞬间清楚了眼前人的身份。 是张家人没错。 张日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低下头笑了笑,等对方先主动开口,他再开口应和。 “侄孙子,都这么老了。”张郁澜忍住嘴角上扬的幅度,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好好让姑奶奶看看。” 她在叫我什么? 侄孙子? 他知道张家人辈分有点乱,但说个远一点的关系倒是没事,可你这辈分差的也太大了一些吧。 张日山表情僵硬的和张郁澜上演出一副亲人多年不见的戏码。 尹南风看着张日山的反应,下意识的直觉告诉她两人不可能认识,但张日山也不反驳。 两人就好似极有默契的在见面短短的一两秒之内,确定了两人认识的事实。 她也不好就心里的一点点猜测,对眼前人的身份发出质疑。 就是这个辈分关系问题,差的属实是大了些, “郁澜小姐是你的姑奶奶?”尹南风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再次确认了一遍。 “是…” 张日山只说了一个字,便转头看向张郁澜,想看看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当然啦!”张郁澜伸手在张日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直接打散了他想要再就辈分问题商量一下的打算。 “我妈妈是你太爷爷的妹妹,这你都忘了。” “也是,我这些年也不大出来走动,亲戚们之间关系都生分了。” 张郁澜好似真的十分有感触地叹了一口气,看的身旁的张日山不知道说什么好,陪着干笑了两声。 “说起来你小子也是。”张郁澜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拍了一下张日山的屁股,“在外面混的这么好,也不知道回来看一下姑奶奶我,还要我特意来找你。” “你个没良心的。”张郁澜的脸上,是小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其他人脸上则是看到这一幕的尴尬。 张日山对外的身份是九门商会的会长地位不低,其他人在他面前造次都不敢,更何况被人这么对待。 在场的人除了尹南风以外,其他人早已默默转开了视线,避免自己再看到什么了不得的画面。 当然这样的举动,也变相说明了两人之间的亲密。 至少尹南风在看到张日山脸上那尴尬还又不得不陪着笑得表情时,心里是开心的。 “姑奶奶,难得来一次,不知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尹南风上前直入主题道。 她听杭州那边的人说了两人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两人具体的目的是想做什么。 张郁澜也不好直说和拍卖行谈合作的事情。 主要是她现在手头上也没什么可以送到拍卖行的货,于是便退而求其次说起别的事情。 “我最近呢,打算开个小铺子。知道我这侄孙子忙,所以特意来和他说一声,到时候记得来。”张郁澜说着在张日山手上拍了拍。 暗地里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威胁似的掐了张日山一把。 “您也要开铺子?”张日山接到张郁澜的威胁,冲尹南风使了个眼色。 收到会意的尹南风立马接话道,“最近吴三爷也递了话来……” 说到一半,尹南风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便没继续说下去。 “没错。”张郁澜满意地点点头,“就是我那个铺子,到时候将地址和时间给你们,记得一定要来哦。” 拒绝的话被堵死,但张日山还想挣扎一下,咬着牙从嘴里冒出发出姑奶奶的称呼。 “我工作很忙的到时候不一定有时间去。” 张郁澜本来也不指望张日山去,那么正式的场合,两人的辈分关系那么尴尬。 去了也是给人当成乐子一样蛐蛐,还不如不去。 见张日山主动提出送她一份大礼,她便没再说什么。 第26章 瑞恩-罗恰德 张郁澜又在新月饭店待了一会,和尹南风聊了一些关于经营的事便走了。 尹南风在门口看着张郁澜离去的背影,向身边人调侃道,“没想到你姑奶奶居然是个这样的人,还真是有意思。” “她不是我姑奶奶。”在张郁澜身边装了一路的孙子,张日山早已身心俱疲。 如今听到尹南风调侃他的话,心里更是难受了些。 “那又怎么样,刚刚你认了那就是认了。现在外面都知道你有个比你年纪小许多的姑奶奶。” 尹南风看着面前的男人,看笑话的样子是藏都藏不住。 半晌后才缓了过来,恢复一脸正色,“你觉得她现在这个节骨眼冒出来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 张日山和尹南风对上视线,回忆着刚刚张郁澜的举动,好像除了一开始证明身份的亲密外,她再没有强调两人之间的关系。 若是想依靠他九门会长的身份获取什么便利,想来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只要不是想利用他获取什么便利,张郁澜想做什么事,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不知道,但随便她吧。” 张日山回答的很干脆,他能感觉出那人不像是一个惹是生非的家伙。 要是真遇上什么事,她会来找自己的,到那时再说吧。 离开新月饭店后,张郁澜又马不停蹄地到了最后的目的地,也是她最看好合作的地方。 一是解雨晨和无邪的关系好,再者她还是挺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的。 能把解家经营到如今的样子,足以看出解雨晨的实力。 车刚停下,解雨晨便已经来到了跟前,替她打开车门。 “郁澜小姐对吧。” 与温润男生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只洁白如玉的手。 不得不说一句,在一路上以来,在待人接物方面,给她印象最好的就是解雨晨。 但她依旧不喜欢和人产生肢体接触,便刻意错开了解雨晨的手,在微微点头示意后下了车。 一路走来贰京也大概对张郁澜的作风有了一个了解。 对于她做出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意外,朝解雨晨打圆场道,“郁澜小姐性子冷淡了些,不太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还请见谅。” 解雨晨自然不可能在这些事情上,表示什么不满,礼貌地笑了笑,嘴上说着没关系的话。 三人刚一进入公司内部,张郁澜便发现了和之前的不同。 其实从他们走到第三家的时候,其他人听到风声,便主动清场留出空间。 这样做待人接客固然不失礼数,但她本来就是为了查看各家拍卖行最高规格的拍品、拍卖场环境以及拍卖流程的。 这样一趟下来,她光看各家拍卖行安保和环境,实际需要最需要了解的东西却没看到多少。 例如拍品大致的定价规则、对拍卖行入场嘉宾的最低门槛是多少、目前拍出拍品的最高价多少是什么东西一概不知。 因为不了解来意,大多数人还会以为她说开铺子是明面上的说辞。 实际上是打算抢生意,回答的很是含糊。 可瑞恩-罗恰德不一样,解雨晨不存在没听到风声的可能,这样还会有客人在里面停留。 想来是故意保留的缘故。 顺着走廊一步步进入的时候,墙壁上挂着历年来拍卖行卖出的拍品的内容及其价格。 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解雨晨见张郁澜看的专注,主动提到,“郁澜小姐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古董吗?或者说有什么古董需要出手的。都欢迎你选择我们瑞恩-罗恰德拍卖行。” 解雨晨主动提出倒是给了她个惊喜,她回头对上解雨晨的目光,微笑点头的功夫就已经将日后的合作敲定了下来。 “各位贵宾,我们的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 甜美的女声通过广播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掐算这时间正好的解雨晨适时向两人提出到后台看一眼。 张郁澜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一路上解雨晨顺便向她科普着一些专业的知识。 由于瑞恩-罗恰德拍卖公司的拍品价值一般相对较高,他们的资产验证环节,大多都需要千万级以上的资产才有入场的资格。 为保护竞拍者的隐私以及竞拍者时间调整不过来无法到场的事情,拍卖行会为每一位顾客提供一名竞拍代理人。 这样即使相隔千里之外,竞拍者已经可以参与到拍卖会之中。 “同时我们的主会场还会有三个信号干扰器同时工作,保证拍卖进行时的隐私。” 她刚想问,这样不会干扰到电话信号,就听解雨晨继续说道,“到时候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在场外和竞拍人联系,再通过内线电话,将消息传递给内部的竞拍代理人。” “不过一般预展的时候,竞拍者就会和竞拍代理人商量好出价范围、最高价格、和出价策略。我们的工作人员不过也只起到一个传话的作用。” 说着说着,解雨晨领着她穿过四通八达的走廊,来到一个纯白的房间内,里面还摆放着各种精密化的仪器。 几个头发斑驳戴着口罩的中年人伏在案前,隔着手中的白手套,检查着手中的古董。 “大家信任瑞恩-罗恰德的原因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的鉴定技术。” 解雨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姿态很是意气风发,想来对于古董鉴定这件事情,他很是自信。 “我们瑞恩-罗恰德是严厉打击造假行为的。” 解雨晨给自己的手带上手套,随手拿起手边的一件东西,看似不经意地说道,“若是被我们发现造假,瑞恩-罗恰德会将事情公布出去不说,还会将此人永久拉黑。情况严重的话,我们会直接联系警方。” 京城是政治中心,对于造假这种事情,打击更是严重。 只要立案那就不是抓一个人的事情,是直接捣毁一个造假窝点。 至于进了局子能不能出来,那就只看各人的造化了。 联系警方,就是彻底同那人撕破脸。 经商讲究的是与人为善,这种直接和人撕破脸的,倒真是少见。 解雨晨见张郁澜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还认可的点点头。 一时有些没懂对方是装的,还是说没听懂自己的暗示。 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在先礼后兵地警告眼前人。 别当我打算和你合作,你就敢造次拿些赝品到他跟前来糊弄他。 不然他可不害怕你背后站的是谁,直接撕破脸。 “那对于赝品你们是怎么处理的。”张郁澜平静地在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中,赤手拿起一件桌上的宋代青花瓷盘。 解雨晨拦住其他人想把盘子拿回和斥责的话,视线落到张郁澜手中的青花瓷盘上。 “一般我们鉴定出是假货的第一时间,就会进行没收和销毁。” “这样啊。”张郁澜的指腹摩挲着瓷盘表面的纹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松开手上的盘子。 瓷盘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瞬间便化为一块块的碎片,散落在她的脚边。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与解雨晨对上视线,淡淡地飘出一句。 “假的。” 第27章 鉴定 按理说,抛开拍品的真假不谈。拍品在拍卖前损毁,属于是拍卖行重大失职。 要是传出去,对拍卖行的名誉和地位都会造成影响。但解雨晨此刻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看向她的目光中,似乎还隐隐约约地带着笑意。她看不真切,但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 就好似明天是世界末日,他依旧能直挺挺地穿着他那身粉色衬衫的西装,看着自己生存的世界消逝一样。 “郁澜小姐就那么肯定?”解雨晨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人一样。 这万一一个不小心看错了。 被他追究不说,宋代青花瓷盘的价格可不便宜。 “若是有误,我会以同类拍品在拍卖行成交的最高价格的三倍进行赔偿。” 前世她虽然没机会接触什么古董文玩一类的东西,但这具身体可是从一出生便同这些东西有过接触的。 真正的古董宋代花瓶釉面入手的手感一定不可能是那个样子的。 解雨晨接过身边人捡起的碎瓷片看了看,断裂处的造假的痕迹更为明显。 不过这些结果是在东西被摔碎之后才看出来的,若是没碎的话,想看出真假,怕是没那么容易。 “郁澜小姐很在行嘛,胆子也很大。”感受到瓷片入手的冰凉感,解雨晨对眼前人瞬间来了兴趣。 “就不怕看走眼。” 青花瓷器的存世量非常稀少,价格也是一直居高不下。 他不信对方不清楚这一点。 就是在清楚这一点的情况下,提出三倍赔偿。 对自己的鉴宝能力如此自信。 “难得遇到郁澜小姐如此厉害的鉴宝人,我这里还有一批别人送来准备拍卖的拍品,不知可否请郁澜小姐掌掌眼。” 解雨晨说这话的时候,眉目带笑,嘴角扬起的弧度不像是一个生意人,倒像是个心思深沉的狐狸一样。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当是解雨晨经商多年,养成的习惯罢了,“好啊。” “解三。” 一声下去,便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清秀男子上前,解雨晨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可那男子在听完解雨晨说的话之后,主动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她便从中品出不一样的味道。 这人一定给自己设了什么陷阱,就算没有估计也是有什么自己的小盘算。 张郁澜看着送走解三后,回头望向自己的解雨晨,那目光中明显是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期待。 “拍品放在别的仓库,具体位置不方便透露这才如此小心。” “我们先去会场吧,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去看。”解雨晨说完领着他们离开鉴定室,自顾自走在前面,给她和贰京留足了商量对策的空间。 贰京和吴二白在一起那么多年,自然也看出了解雨晨应该准备了什么东西打算考验一下她。 上前凑到她的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有把握吗?” 这人很相信自己嘛。 张郁澜的视线扫了一眼贰京的侧脸。 不是先为她想退路,而是先问她行不行。 这说明这人内心是觉得她有不论对面出什么招都能接下的实力。 如此信任,又怎么能让他失望呢。 张郁澜在贰京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他安心。 真的可以安心吗? 他对此表示怀疑,但张郁澜既然能这样示意,便一定有她自己的打算。 保险起见,贰京还是在拍卖行正在进行的时候,出去将实时发生的情况汇报给了吴二白。 收到消息的吴二白第一反应是高兴,他欣赏的人终于被其他人看到的高兴。 解家那小子可不是一个喜欢在无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的人,能向那小姑娘设下考验,必定是看中了什么。 那小姑娘要走的路,若是能得解家小子的帮助,想来会轻松不少。 拍卖结束后,解雨晨带着张郁澜和贰京进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房间。 每一个玻璃展柜里,都摆放着一样东西。 想来就是解雨晨口中的展品。 展品的旁每隔三米的距离便站着一名穿着黑西装的安保人员。 “这里有五十件还未展出的拍品。为防止物品损毁,展柜的玻璃罩子不能打开。”没等他们人靠近展柜,解雨晨便提前出声,顺手还递给张郁澜两张蓝色的圆形贴纸。“还请见谅。” “解当家的意思是说,只能凭肉眼看。”贰京说完,担忧地看了一眼张郁澜。 古董这行利润大,造假的手段层出不穷。 很多人都可以做到外表以假乱真,但行家一上手便能看出其中端倪。 仅凭肉眼看,还不能近距离只能隔着将物品完全保护起来的玻璃罩看。 这哪怕是在古董行当混迹十多年的老人,都很难一眼看准的。 想到这,贰京不禁怀疑起解雨晨是不是有故意刁难的嫌疑, 若是让解雨晨亲自上,想来也未必有把握能百分百全对。 “郁澜小姐只需要把贴纸贴在赝品的玻璃柜上便好,我们的人会就郁澜小姐所指的那些东西进行复查的。” 说完解雨晨便主动退开位置,朝张郁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为了不在表情上露出端倪,他只吩咐了下面人放了多少件赝品,但具体哪件是赝品,他也不知道。 除了这些以外,他还吩咐解三给她准备了一个小惊喜,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发现。 “解当家的,商量个事呗。” 没等她说什么事,解雨晨便好似早就料到一般,“是需要什么工具吗?” “不是。”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她现在看东西相当是在帮解雨晨的忙,那按照人和人交往的原则来看,他也得帮自己一个忙才是。 “若是我能把假货都找出来,我觉得我值得一个古董鉴定的考评职称,解当家觉得呢?” 这东西她自己去考也不是不行,但是这玩意它卡学历。 中级职称的考核门槛是本科以上,她没有。只好借解雨晨的关系试着走走后门。 张郁澜觉得这应该算不上造假,她只是没学历而已,又不是没能力。 听完张郁澜的要求,有些惊讶的解雨晨看了她一眼,克制住上扬的嘴角。 “那是自然。 ” 第28章 是呼吸 得到解雨晨肯定的答复,张郁澜眼底是目的达到的欣慰,一步步走到展柜前。 借着场馆内有些刺眼的白色灯光打量起眼前的这些拍品。 蓝色圆点的贴纸就这么被她拿在手里,陪着她走过一个个反射着室内灯光的玻璃展柜。 眼看张郁澜走过将近一半的展柜,手中的贴纸却丝毫拿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解雨晨不禁对张郁澜的眼力出现一丝丝的怀疑,他吩咐下去的数量是十。 一半下去不可能一个都没看出来啊。 刚刚摔盘子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吗? 解雨晨微微挑眉,看着张郁澜的视线从拍品转移到安保人员身上。 张郁澜一只手撑在展柜上,侧头去看守在一旁的安保人员。 没由得的突然问了一句,“解当家的,你觉得什么算赝品呢?” “内里与外表给人认知不同的,便是赝品。” “这样啊。” 张郁澜撕下一张贴纸,按照解雨晨之前说的,贴在玻璃展柜上,转身又去寻找下一个。 还是同之前一样,张郁澜的手会搭在玻璃展柜前,端详着里面的拍品。 不一样的是,张郁澜在离开拍品之前,还会特意去留意一下身边的安保人员。 贰京看着张郁澜的行为不禁想到,肉眼鉴定古董确实有些难,通过观察安保人员的反应,的确不失为是一种办法。 可这办法真的有用吗? 难不成她除了精通古董鉴定外,还精通面部微表情心理学。 贰京心里想这样的可能性未免太小了一些,但是又不好出声干扰,只得在一旁默默等待。 终于逛完一圈下来,她停到解雨晨身前,“左边,从前往后数,第七、第八、第十三、中间两侧的两个。右边从前往后数,第一、第六。” “还有两个保镖身上的配饰。”张郁澜说着说着,特意在解雨晨的注视下,目光向身后瞟了一眼,“最后一个我就不说了。” “郁澜小姐眼力果然不俗。”解雨晨欣慰的笑了,居然有人可以看破他全部的安排,“职称考评的事情,我会让人去办的。” “那我先谢谢解当家了。” 从解雨晨手里获得自己想要的,她自然也会回馈给解雨晨一些东西。 毕竟人的关系就是在这一来一回中变得深厚起来的。 “我手里有几件明代的东西,改天也带给解当家,让解当家也帮我掌掌眼。”张郁澜不确定对方合作的意愿有多强烈,于是试探性地说道。 知道东西朝代,但却不和他约定一个确切的时间? 须臾间,解雨晨便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这是最近有大动作啊。 铺子都还没开,地下的动作就那么多。 不愧是外面传的……解雨晨想到那个称呼,眼底带上些发自内心的笑意。 姑奶奶。 “那我便,静候郁澜小姐佳音。”解雨晨望着张郁澜离去的背影,莫名冒出一句,“明代的瓷器也很出名呢。” 张郁澜并没有走远,自然听到了解雨晨这句好似自言自语的话。 她能保证汪藏海的墓里一定有瓷器,但能不能将东西完好的带出来,她无法保证。 干脆装的好似听不进这句话一样,自顾自地走着。 等到两人走后,一个黑衣服的保镖走到解雨晨身边,手指在脖颈处动了动,便取出一根金针来, 外表看着是男人的保镖,开口声音却是清丽的女声。 “当家的。” 易容如此轻易被人看破,来人还当自己是学艺不精,低垂着头等着解雨晨的责罚。 “她不是通过外表认出你的,和技法没关系。” “那是什么?” 来人很是震惊,易容最重要的就是学其形、仿其神。 若是能抛开二者不看,分辨其本质。 那解家最得意的易容术,在这人面前形同虚设。 解雨晨倒是看不出一丝紧张,回头对上解四的目光,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是呼吸。” —————— 等到她离开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张郁澜看了看身边人,“我要给朋友带些特产回去,就不和你同路了。” “那我便祝郁澜小姐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来他有许多的事情要汇报给吴二白听,贰京在说完这句话后,便自行离开了。 张郁澜低头看了看手机,信息果然还是没有收到回复。 要是说之前的话,她还有些不确定,但是现在她完全可以肯定。 黑瞎子一定是生气了。 为什么?两个人要是有矛盾的话,分开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 算了,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回去后好好和人聊一下吧。 等张郁澜赶到铺子的时候,铺子里已经不剩什么了,零星剩下的几个糕点,让人一丝一毫想要购买的欲望都没有。 若是带这种东西回去的话,他应该会更生气吧。 这样想着,张郁澜索性在京城留宿一晚,第二天早起买到糕点后,再坐飞机回杭州。 另一边的黑瞎子守在门口暖黄的灯光下,看着钟表上的时间一点点接近十二点。 这人怎么还没回来。 不会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 看着四周其他人家的灯光一点点暗下来,黑瞎子突然觉得他很像是电视机里那种公益广告里的空巢老人。 还有句广告词怎么写的来着。 别让等待成为遗憾。 他这又是想什么呢,黑瞎子将自己坐的椅子搬进屋子里,一个两个的家都不回了。 第二天一早,黑瞎子还没睡醒便被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知道是彻夜未归的张郁澜回来了,黑瞎子打开门半倚在门框上,刚想说两句调侃的话。 可目光在看到门外人的时候,想说的话瞬间哽在喉头。 “你可算开门啦。”张郁澜左手是一大早去点心铺子买的点心,另一只手抱着满捧的重瓣百合花。 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是刚下飞机立马就赶回来了。 “这花是?” 谁送的吗? 一大早的送花,够有精力的。 黑瞎子的视线看着花瓣上还带着早上的水汽,凝结成一粒粒透明的珠子点缀在花瓣上。 看起来还怪新鲜的。 “我昨晚上就订的,给你的拿好。”她直接把身上带的东西一股脑全塞给了黑瞎子。 没了负担的张郁澜身上一轻,“累死我了。” 第29章 道歉的态度 “给我的?”黑瞎子说出来的虽然是一个问句,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将装着零食的点心盒放在一边,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花。 难怪是重瓣百合,这是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送张郁澜的花。 “好端端的怎么送花给我?”黑瞎子毫不掩饰自己上扬的嘴角。 难得收到一次花,他当然要告诉送花的人,他很喜欢这份礼物。 “你生气了。” 难不成我不生气你就不送了,黑瞎子刚想把这句话以玩笑的方式说出来,就看到张郁澜示意他先别说话的手势。 关于要说的话,张郁澜昨天晚上休息的时候,打了一个晚上的草稿。 早已经不会出现像无邪那次一样,语无伦次的情况 “有些事我得先说明,其实我是不知道你因为什么生气的。” “但是我知道我应该行动起来。我也生过气,我也会出现不想和人说话情况。” “情绪是需要纾解的,不能堵在心里。” “我买花是因为我对惹你生气这件事情感到非常抱歉。” “我并不是在祈求你消气或是获得你的原谅,我只是在用行动,来表明我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和立场。” 黑瞎子其实很难相信眼前这个气质清冷,不怎么爱说话的人能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话的。 按理说,一般说话少的人。 大脑关于说话那部分的脑细胞就会没那么活跃,能如此清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想来是在私下练了很久吧。 不得不说这种情绪会被人看见和重视的感觉还挺好的,有种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他的感觉。 黑瞎子墨镜下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没就着张郁澜的话题继续聊下去。 转头问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昨天聊完事都下午了,糕点没有了所以我在京城留宿了一晚。” 张郁澜话说的轻松,他却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从京城到杭州坐飞机要两个小时,现在才八点半。这说明张郁澜最晚也得坐六点半的飞机,在此之前,还得去点心铺买今早出来的第一批糕点。 到家之前,还得到花店去取送他的花。 做完这一切之后,除了进门那句好累啊。 再没多说过一句叫苦叫累的话。 她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生气,也不去想背后的对与错。 只是在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后,便立刻做出了行动。 这样真诚的人,叫他怎么生的起气。 “谢谢你的花,我去找个花瓶插起来。”黑瞎子说着抱着花往屋里走,得找个贵点的瓶子装。 张郁澜看着黑瞎子那宝贝的样子,好心提醒道,“其实不用那么在意的。” “啊?” “我订了足足一个月的花,这花随手摆在那里就行。” “姐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财大气粗啊。” 到时候哑巴回来,看到这一屋子的花。问他是怎么来的,那表情想想都觉得有趣。 张郁澜见黑瞎子笑了还当他是高兴,丝毫没想到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时间又过了两天,张郁澜终于等到了无邪主动向她发消息求助的时候。 就在无邪发来信息没一会儿的功夫,张郁澜便驱车来了吴山居。 关节在柜台上敲了敲,还在玩扫雷的王盟这才反应过来。 “郁澜小姐对吧,我这就去叫我们老板。” 王盟像是提前就认识她一样,想来是无邪和他说过关于自己的事情。 张郁澜在铺子里四处看了看,吴山居地理位置很不错,但可惜的就是,店里卖的几乎都是假货。 是觉得在景区哪怕卖的是真货也没有人会赏识吗? 不一会儿的功夫,无邪便从楼上下来了,在看到来人正是张郁澜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 其实他三叔私底下和他说过。 可以的话不要和她有太多接触,此人目的性很强,若是欠下什么人情的话,会很难还的。 对于自己三叔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其实无邪本人是不太在意的。 要知道他三叔本身在道上的名声就不怎么样,就属于是自己是狐狸所以看谁都像狐狸。 这次他失踪,自己一个人去找他风险未免大了些。 潘子还在医院养上次受的伤。 说起来郁澜在上次的七星鲁王宫不是也受了伤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无邪,忙捶了一下自己的脑子。 自己怎么连这茬都能忘记。 张郁澜看着无邪的表情先是由笑脸,紧接着变成纠结的样子,朝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这小子是怎么了? “郁澜姐,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无邪内心有些犹豫,即使人再强,也不能让人带着伤陪他去找自己三叔吧。 好没人性啊。 自己就像是电视剧里压榨工人的无良老板一样,。 不对,连无良老板都论不上。 他和郁澜姐连雇佣关系都不是。 顶多,无邪仔细思考了一下。 伥鬼朋友。 应该是这个词没错。 “我的伤没事。”张郁澜注意到无邪眼神的细微变化,“你在想什么?” “额。”无邪挠了挠耳边。 他总不好说,我才想起来你身上伤还没有好全,担心你出意外,所以你回去吧。 这算什么? 人来都来了,你让人家走。 虽然他自认自己的情商不算高,但真要是这样说的话,一定会被讨厌的吧。 会不会今后就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 王盟看着自己老板身边好不容易多出一个姑娘,还等着看两人的恋情进展。 结果这两人就这么看着一句话都不说。 人姑娘就算了,自己老板一个大男人还不知道主动点,太没用了,还是得他来。 “老板你不是说,你三叔不见了,邀请了一个特别厉害的朋友陪你一起去找吗?” 王盟说这句话也是有自己的小巧思的,他想那姑娘这么漂亮,平时肯定没少有人夸她好看的。 他便另辟蹊径,我不夸人好看,夸人家有实力。 这还不是一下便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啦。 “你短信里的确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怎么见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联想到之前他问自己伤的事,张郁澜立马反应过来,他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不想让自己去了吧。 那怎么办? 她可是答应过解雨晨要带明朝瓷器给他的,百亩茶园的资金也需要从这里来的。 “……” 磨磨唧唧的笨男人。 “那个……”无邪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还没等说完,就被张郁澜揪着领子给拖出了吴山居。 王盟见无邪似乎没有要挣扎的意思,便也没有阻止。 第30章 我怎么对她一点都不了解 有点霸道了。 这是无邪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上副驾后,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像那些被霸总抓回家的小白花女主一样是怎么回事。 明明两人之中,他才是那个男的不是吗? 可郁澜姐是五个自己一起上,都不一定能打过的存在。 就在无邪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突然飘过来一个声音,“地址。” “啊?” “你三叔最后失踪的地方,或是你知道你三叔最后和什么人联系,让他来接个头。” 张郁澜见无邪似乎还有些状况外的样子,以为他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没经验。 “要知道我们每耽误一秒,你三叔就会多一分危险,你明白吗?” 她承认她这话有些许威胁的意思,但人只有涉及到和死相关的话题时,才能快速成长起来。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无邪整个人瞬间清明了许多,口中立马报出了一个地址。 “安全带。”张郁澜仅仅提醒了一声,无邪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车子便在一脚油门的影响下直接冲了出去。 幸亏张郁澜的车是一辆吉普,稳得很,要不就这突然的一下,无邪还不知道会撞到哪。 到了机场两人又马不停蹄的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到地方后,无邪试着去联系了一下他三叔离开前最后联系的那家公司。 得到的结果是让他等消息。 两人没办法,只好在当地订了一家酒店先住下来再说。 这段时间里,杭州街边黑瞎子的盲人按摩迎来了一位贵客。 “之前我看到这个地址的时候,就觉得眼熟,没想到还真和你住一起。” 见来人是解雨晨,黑瞎子想了想还是没把盲人按摩的招牌收回去,抬手示意解雨晨坐在他对面的竹制板凳上。 “花儿爷到此,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随便说了句客套话之后,黑瞎子便开始打听解雨晨来的目的。 “不知花儿爷,来我这小店是想干什么?” “没什么。”解雨晨将一个文件夹递给黑瞎子,“给未来的合作伙伴送个东西。” 黑瞎子拆开文件夹一看,是张郁澜的高级古董鉴定师证明,发行单位京城古董鉴定协会。 看到这东西的瞬间,黑瞎子便差不多知道张郁澜为什么要去京城一趟。 但她又是怎么和解雨晨认识的。 同样有这个问题的还有解雨晨,不出意外的话,张郁澜所给的地址大概是她家。 他本来是还想来见张郁澜一面的,可看到的人是黑瞎子,这说明什么。 要不她和黑瞎子住一起,要不就是她的人际关系中黑瞎子是可以信任的人。 就是不知道具体到底是哪种关系。 “合作伙伴?”黑瞎子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盯着解雨晨看了好一会,笑着把人给迎进门。 门外黑瞎子的摊子,则是由解雨晨身边的保镖看着。 解雨晨一进门便看到,院子里摆着好几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面还装着白色砂砾状的东西,外面还露出几节花梗。 再看看满院子的花,想来黑瞎子是在给这些花做干燥处理,想做成干花。 “真是没想到道上大名鼎鼎的黑眼镜,还有这种爱好。”解雨晨对院子里所有摆放的花都大致扫了一眼,“重瓣百合、满天星、向日葵、绣球花。” 这些花都有一个特点,适合送朋友。 不是表达爱意的花束。 如果是自己买的,怎么会专门避开最受欢迎的玫瑰、郁金香一类的花束。 “朋友送的吧。” 黑瞎子给解雨晨端来杯茶,“不愧是花儿爷,一猜就猜到了。” 解雨晨接过茶杯,想了想还是没说自己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心里大概已经猜到这花是谁送的。 他对于张郁澜这号突然冒出来的人物还是挺好奇的,开口便是在向黑瞎子旁敲侧击的询问那人的来历。 聊了大概快半个小时的时间,手中的茶都喝完了。 除了知道她是黑瞎子朋友的姐姐外,解雨晨愣是没从黑瞎子口中的问出一句有用的信息。 家住何方、来自哪里、年纪多大、这样基础的信息,眼前人愣是一个字都没透露。 更别提爱好、喜恶、兴趣这些。 每当他问起,总会用别的事情打断他的问话。 解雨晨都快怀疑黑瞎子是不是也不知道这些信息,要不他怎么能一句都问不出来。 转头又看了看满院子的花,解雨晨在心里暗道一声不可能。 能让她如此重视的朋友,怎么可能一点关于她的信息都不知道。 想来是她对于个人隐私这方面比较注重吧。 这样想来,大概是他和张郁澜的关系还没有熟到那种程度,等以后见面再多了解一些吧。 黑瞎子坐在自己摊位的竹制板凳上,看着解雨晨离开的背影,这才意识到他好像对于张郁澜这个人是一点都不了解。 虽然他本人对于张启灵也不是很了解,但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莫名就是觉得很不爽是怎么回事。 他生气了,张郁澜能把花送到他家来当面和他解释,但要是哪一天他惹张郁澜生气。 哇,那可真是两眼一抹黑啊。 听到手机不停响起的短信提示音,张启灵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见几乎全都是黑瞎子发来的消息,而另一个人却安静的不行,没有一条信息。 想到黑瞎子在他出门时说的张郁澜会担心他的话,张启灵垂下眼眸,整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将手机关机后,张启灵注意到一步步朝他走来的阿宁,“走吧,我们出发前还得去接一个人。” 阿宁驾车带着张启灵来到宾馆,在知道自己等的人还没回来时,两人便决定就在大厅里面等。 刚坐下没一会儿,张启灵便感觉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来到他的身边,就在他身后的位置上坐下。 张家独有的敲击声暗号,从自己身后响起的那一刻,张启灵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惊讶的不自觉放大眼睛。 那暗号传达出来的意思是,弟弟,我知道是你。 第31章 风暴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还有之前七星鲁王宫的那次也是,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张启灵想不通这个问题,索性便不去想,等有机会的时候再向张郁澜打听。 张郁澜见张启灵和阿宁已经到了,坐在位置上同无邪发了个消息,招呼他赶紧回来。 无邪一到大厅,便注意到了在大厅角落坐着的张郁澜。 阿宁见目标人物出现,直直朝自己这里走过来,忙上前打了个招呼。 一上前,便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起他三叔的事情。 无邪看了一眼在两人身后位置上坐着的张郁澜一眼,转头应付起阿宁。 在知道他三叔下海的位置和实际位置不符的那一刻,无邪明显急了。 要知道那可是已经涉嫌到跨境走私的事情,但又不得不和眼前人合作。 毕竟工具和船还需要眼前人的帮助。 “事不宜迟,吴先生我们这就走吧。”阿宁说着便想引着吴邪向前走。 “走吧,郁澜姐。”无邪向沙发上坐着的张郁澜招呼道。 刚刚张郁澜的视线一直固定在阿宁的身上,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情。 她们公司是怎么培养人的。 不记得是哪里看到的论坛答复还是说原文里的内容,她只记得好像有阿宁是裘德考养女的这么一种说法。 那可以说明阿宁遇到危险时的应对反应以及在外的野外的生存能力都是培养出来的。 未来她铺子是一定会找伙计的。 是招揽小一些的孩子进行培训锻炼好呢?还是直接去招募国际上那些退役的雇佣兵呢? 没等张郁澜在这两个选项中做出选择,便等到无邪主动叫她。 阿宁回头注意到张郁澜站了起来,视线先是往无邪那看了一眼,“这位是?” 她心里暗自猜测张郁澜是吴家派来保护无邪的人,同样这样想的还有张启灵。 “这位是我朋友,陪我一起来的。”无邪大方地向阿宁介绍着。 阿宁上下打量了张郁澜一眼,“郁澜小姐,也是行内人?” 完全没听说过的一号人物,难不成是被吴家特意藏起来的,只在特定的时候派出来。 张郁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路过阿宁跟前的时候轻轻点了一下头。 这下阿宁是更能确定来人是吴家的人了,信息都不愿意过多披露,想来是吴家有规定。 四人一行上了飞机,在落地后直接由专车将四人直接送到港口。 由于观测到海上很有可能起风暴,几人为了出海的事情稍稍商议了一下,最后终于是以渔老大松口为结果。 在船上无邪因为和其他人也不熟的关系一直和张郁澜待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郁澜姐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到那个有些轻微秃顶的张领队身上。 是因为姓张的缘故吗?上次张启灵和张郁澜就是因为同一个姓氏,他问了一嘴,这才发现两人是姐弟关系。 这次不会还要再来一次吧。 无邪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张郁澜冲着张秃子叫叔叔的画面。 有点离谱了。 何况怎么可能是个姓张的就和郁澜姐是一家人,这概率也太小了。 无邪在心里暗道了一声不可能,转头去海面上的景色。 在经历几个小时的航行,再加上无邪有些轻微晕船,他只好回船舱里去休息。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变了,眼看渔老大说的热带风暴团来到眼前,气氛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 怎么说什么就有什么。 这或许就是他们一直坚持出海的报应吧。 无邪这样想着,双手死死扣住船弦,以此来避免自己被风浪给卷出去。 张郁澜前世是没见过风暴的,但不知为什么,在面临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时,她的身体无比地平静。 甚至还没有上一次面对血尸时那样紧张,是因为那时是在封闭环境以及被剥夺了视觉吗? 张郁澜暂时还想不通这个问题,张家人的身体素质虽然是一流,但在记忆方面,缺失的东西实在太多。 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够想起来,索性不再去想,注意力全用来处理眼前的风暴上。 在找到一个固定点后,她便死死抓着那个点。 期间海面上掀起的风浪不停拍打到她的脸上,往往是还没来的及喘一口气,下一个浪头就打了过来,鼻腔里一下子全是水。 如此反复几次,她就被弄得有些恼火了。 但凡这风暴是一个人的话,她早上去给人捅个对穿了。 几个小时后,海面终于平静下来。 张郁澜依靠着栏杆好一会,才缓解了呛水的不适感。 不用想她都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但更让她担心的是下水之后的事情。 封闭空间、未知的危险、昏暗的环境。 每一项都是对她这个焦虑症患者的考验,若是再稍稍加上一丝丝刺激的话。 她都不敢想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偏偏那医生还没给自己开一些镇定类的药物。 当然她也不可能一直依赖药物,还是得把病给治好。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无邪注意到张郁澜阴沉着一张脸进了船舱,知道她心情不太好,所以便没进去打扰。但他还是给张郁澜送去了防水的潜水衣。 众人才喘息没多久的时间,新一轮的风暴再次来了。 张郁澜想到什么穿好防水服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张启灵伪装成的张灏正往水里跳。 凑近一看,便见几个小黑点出现在海面上。仔细一看,其中一个人不正是无邪吗? 这小子苏杭人应该是会游泳的吧。 张郁澜不想拿无邪的命去验证她心里的想法,连忙招呼渔老大将船掉头后,自己跳进了水里。 一入水张郁澜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的身体好似十分熟悉水中的情况一样。 但眼下情况危急,显然不是思考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时候。 她凭着身体的肌肉记忆,很快便游出几十米的距离来到无邪的身边。 见无邪的情况还算不错,张郁澜便没有再管他,海里还有一个同行人也被卷了下来。 张郁澜记得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好像说了自己不会游泳,忙向他身边游过去。 在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人往往是慌不择路的。 尤其是溺水的人,他们往往很难冷静下来,乱动的四肢不停寻找着可靠的支撑点。 结果往往是给身边施救的人带来麻烦,张郁澜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接近他。 有几次她甚至被眼前人带着呛了几口水。 mmd 第32章 死了? “啧。”脑袋再一次被眼前人按进水里的那一刻,张郁澜终于忍不住了。 既然你不想活,那她就帮你死。 手下意识的摸向后腰处,这才发现匕首在之前换衣服的时候,就被她给取了下来。 没有工具的她,很快又想出了第二个方案。 伸手直接掐住那人的脖颈,那人显然是没想到张郁澜会有如此动作的。 在水面不停扑腾的手一下子收了回来,不停去掰张郁澜的手指,但可惜此时的张郁澜好似下定某种决心一样。 任由这人怎样挣扎,一点要松手的迹象都没有。 感受到呼吸一点点被剥夺,伍永睁开眼看着面前掐他脖子的人,想不通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 他们在海面上情况又危急,又没有其他人看到 若是眼前人不松手的话,他怕是没有活路了。 他张开嘴想说些求饶的话,但刚一张开嘴,入口满是咸涩的海水,呛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睁大自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清眼前人的长相,将她的样子刻进脑海里。 万一世上真有鬼神之说,他也不至于记不起自己的仇人是谁。 到时候他一定要化作最凶的厉鬼,杀回来。 这样的想法没持续多久,伍永便已经被张郁澜给掐昏了过去。 感受到手中的人不再挣扎,张郁澜的理智也渐渐回笼。 死了? 那就死了吧。 短短的须臾之间,张郁澜便已经想好了上岸之后的说辞。 风浪太大,她原本都抓住了这人的衣袖,但一个浪头打过来,再加上他挣扎的厉害,自己一下子手滑没抓住。 人,就不见了。 消失在了茫茫大海里。 张郁澜不确定有没有人看着她,打算按照她想好的说辞等一个浪头打过来。 就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手上传来了微弱的脉搏跳动的声音。 这都没死?还是说命不该绝。 没等她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一个巨大而模糊的影子来到她的身边。 张郁澜知道这就是书中所写的鬼船,也就是吴三省他们当初来西沙时乘坐的那条船。 回头又看了手上的人一眼,张郁澜最后还是决定带着他一起上船。 此时的阿宁和无邪已经到了船上,见张郁澜身边还带着一个人,忙把栏杆边的救生圈放下去。 张郁澜不确定这么久远的东西还能不能用,可以的话,她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到这些外物上面,她自己游到船舷边一点点带人爬了上来。 刚上甲板阿宁和无邪两人立马凑了过来,刚靠近还没来的及说一句关心的话,不堪重负的甲板便发出咔吱一声。 在下坠的那一刻,张郁澜只庆幸自己在上船的时候,没有选择去拉救生圈。 要不在看上船的时候绳子断了,再一个浪打过来,她是真没太多把握自己能活下来。 阿宁缓了缓之后,从地上爬起来见船舱外悬挂着一盏风灯,将风灯打亮后,阿宁忙俯身去查看伍永的情况。 借着风灯微弱的光线,阿宁一眼便注意到了伍永脖子上的掐痕,抬眼朝张郁澜站着的方向那看了一眼。 她早在将此人拉上来的时候,就知道掐痕会被发现。 注意到阿宁看过来的目光,她一点都不心虚。 也可以说是肾上腺素爆棚。 眼前人但凡敢多嘴一句,她就敢把两个人一起弄死在这艘船上。 反正人早晚都是要死的,是死在未来的某一天,还是死在她手里,也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幽暗潮湿的环境里,阿宁看到的是张郁澜眼里此刻毫不掩饰的杀意。 就像是从海底最沉默的深渊里爬出来的厉鬼。 阿宁很明显的愣神了片刻,像是被吓到了一般。 回过神来之后,忙随手找了一个东西将伍永的脖子盖上,接着才开始查看起他的状态。 在意识到这人还有微弱的生命体征时,阿宁抬头看了一眼张郁澜,似乎是在征求她的同意一样。 注意张郁澜并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后,阿宁赶忙展开施救,折腾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时间,伍永终于在阿宁的急救下醒了过来。 伍永睁开眼的那一刻,在看到眼前人是阿宁时差点激动的哭出来。 睁着眼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阿宁在他的手腕处掐了一把。 很疼。 直接把伍永到了嘴边的一句话给掐断了。 伍永还想问阿宁为什么掐他,就见提着另外一盏风灯的张郁澜从船仓里走出来。 那一刻,伍永承认他是想尖叫的。 可喉咙好似还在不断灌进海水一样,发不出一个音节。 无邪看着好不容易醒过来的伍永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张郁澜。 注意到无邪看过来的目光、阿宁防备的眼神,还有伍永那好似想说什么的样子。 张郁澜先是视线往别处看了一眼。 随后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回过头来面对看向她的几人,眉尾微微扬起,“怎么?” 还没等到几人答复,张郁澜便敏锐的感知到她背后有动静。 对神经衰弱的人来说,哪怕是很细微的声音,也是那么的明显。 就在身后那东西冲上来的那一刻,早有防备的张郁澜一脚把那东西踹到舱壁上。 借着破碎甲板透下来的微弱光线,张郁澜看清了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个光是头就比她的脑袋要大出四五圈的海猴子,绿色的眼睛,光是看起来就让人想到一个词。 有碍观瞻。 她抄起自己在船仓里找到的水手刀,三两步上前在那海猴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削断了它的脖子。 就像水手刀切割绳索的本来用途一样,十分轻易。 无邪经历过一次张郁澜砍血尸的事情,如今又一只怪物被她斩首,只愣神了片刻他就缓了过来。 他觉得若是这样的事情在发生几次,他迟早有一天会见怪不怪的。 见身边的两人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的样子,无邪好心安慰道,“没事的,我们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安全吗? 两人没回答无邪的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正擦拭刀上血迹的张郁澜。 在她目光看过来的那一刻,又忙避开她的视线。 还有些状况外的无邪,向张郁澜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大脑在低温环境中处理信息的速度会变慢,再加之刚刚死里逃生又受了惊吓,这种情况很正常。” 了解一切情况的张郁澜面不改色编出一套说辞,完事还给出了解决方案。 “吃点东西就好了。” 第33章 是巧合吗? “这样吗?” “对啊,你上船舱里找找有没有能取暖的东西或者是吃的吧,我来看着他们就好。” 张郁澜说完一步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无邪想了想,张郁澜既是女生又有实力,确实比他适合照顾两人。 在接过张郁澜手里的风灯后,转身进了船舱。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后两人此刻发白到有些可怕的脸色。 “说说看。”张郁澜拿着擦干净的刀,蹲在两人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意识到身边人有想说什么的欲望,阿宁伸手直接钳住了那人的下颌骨。 她想明白了,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想杀伍永的话,那干嘛又要把人给捞上来。 说明这人内心其实是不想伤害他们的,这一点也可以从张郁澜擦去刀上血迹的行为中看出一二。 如果是想连他们也给一起杀了,那何必又要多擦一次血迹。 不过他们要是敢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她是吴家的人,真出了事无邪肯定站她那边,他们还不能轻举妄动。 至少是不能激怒眼前人的。 “我们太冷了,想找些东西取暖,能有一碗热汤喝的话就更好了。”阿宁这话丝毫不提刚刚发生的事情,正是张郁澜想要的。 “你呢?”张郁澜的目光转到伍永身上,将手中水手刀的刀柄递了出去,眼神示意阿宁将扣住他下颌骨的手松开让人说话。 “你又想做什么。” 虽然刀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但看着眼前的刀,伍永还是对刚刚发生的那幕有些惊魂未定。 即使内心再不想,视线还是不自觉地落到张郁澜身后那颗被斩下来的怪物的脑袋上。 脑袋上的表情似乎就定格在被斩掉头颅之前的样子,露出的尖牙好似是要将面前的猎物撕碎一般。 他忍不住的想到,若是自己也被眼前人砍下头来,是不是也会是这么一副表情。 说不定会更狼狈,毕竟他只是一个和历史数据打交道的学术分子,没有尖牙没有利齿更没有武器。 “我…” 伍永说话的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配上那被海水打湿的头发贴在头皮上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像落水狗的样子,。 “我想回家,我再也不想来海边了。”伍永的情绪明显已经崩溃竟不顾还有人在场,大声痛哭起来。 所幸的是伍永哭归哭,没说出一个不该说的字。 其实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张郁澜在身上还藏了一把在船仓里找到的多功能折刀。 她本来想到的是,但凡有一个人接了她手里的刀,她就立马把两人给抹了脖子扔海里去。 理由她都想好了,就是海猴子的同类找了过来。搏斗之间这两人掉进了海里。 反正死无对证她想怎么编都可以,她不信裘德考的公司,会因为一点点怀疑,花大价钱在海上捕捞两人的尸体。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 张郁澜将刀扔给情况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阿宁,“拿着防身。” 见张郁澜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阿宁心里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眼前人暂时打消了杀人灭口的想法。 张郁澜将自己的那盏灯给了无邪,任她自己在昏暗的环境里一点点地摸索着。 说起来虽然环境很暗,但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看东西。 说不定和小时候回家经常走的那段小路有关,村子里不是什么地方都有路灯的。 月光好的时候就能看清路上磕磕绊绊的小土坑。 哪怕没有月光,眼睛在习惯了微弱的光线后,还是能捕捉到一些事物的轮廓。 张郁澜这样一步步摸索着,来到了一处房间,里面堆放的都是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杂物。 张郁澜的手顺着墙壁一点点摸索,手在空中的时候摸到一根线。 这东西她很熟悉,是一种老式的拉线灯。用线连接着电路,通过拉线改变电灯的开关。 不过这艘船的电力系统应该都坏了,即使拉动了想来也不起什么作用。 她松开线手再次向墙边摸去,这次手上感知到的是一种粗粝的感觉。 老式的木质家具在受潮或太过干燥的环境里,外面那层上漆的保护层便会裂开,形成这种粗粝的好似小树树皮的触感。 张郁澜猜测她摸到的可能是一个壁橱,这种老式的壁橱大多都是上面和下面各是一个用来储物的柜子,中间则是用来存放一些小物品的抽屉。 以前奶奶不让她吃糖,就会把糖果藏在壁橱中间的抽屉里。 张郁澜很轻松便打开壁橱的抽屉,从里面摸出几个小瓶子一样的东西。 她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只好拿在手里晃了晃,听起来像是装着某种药物的瓶子。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响起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想来应该是有人找到他们了。 张郁澜连忙将回到她们刚刚掉下来的位置,从破洞的位置垂下来几根绳子,上面的人正在通过绳子把人给拉上去。 张启灵的视线正在四周焦急地寻找着什么,在看到张郁澜的那一刻总算安下心来。 就在张郁澜踩上甲板的那一刻,船底下发出轰隆一声,接着便听到不知道人群里的谁说了一声。 “不好,这船龙骨断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一样,不过几分钟的功夫,破洞处的下面很快便被水淹没到半处的位置。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过不了多久,这条船就会沉没的。 好在渔老大的船已经来到了这条船边,众人赶忙回到船上。 张郁澜没和大家待在一起,站在船尾处看着还没完全被大海吞噬的鬼船一点点陷入海里。 天上的乌云已经开始渐渐散去分开变成片片鱼鳞的样子,阳光穿过这些鳞片间隙处一点点撒下来。 张郁澜拿出手上的药瓶,上面油墨的字迹已经因为年代的久远而晕开,但依旧不难看出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阿普?仑。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张郁澜知道。 这是一种常见的精神类药物,用途缓解焦虑、恐惧、紧张等情绪。 是巧合吗? 张郁澜不禁问自己。 她在经过一段和小时候回家一样的漆黑的路段后,见到了老家常用的电线灯。 最后在一个和奶奶用来放糖果很像的壁橱里,找到了她此刻最需要的精神类药物。 就算是巧合,这也未免太巧了一些。 张郁澜难得一次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盯着手里的药瓶,不自觉红了眼。 第34章 他负责,他拿啥负责? 怎么偏偏就是能巧成这个样子。 她个人其实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 可在眼前发生的事情,和久远的记忆发生串联的时候,人真的很难不被去思考那种可能性。 假如说真的有那么一种可能呢? 奶奶没有死,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在自己身边。 张郁澜试图站到自己奶奶的角度上去想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 瞎了一辈子的老太太,死后终于能看见了,看见的却是自己孙女想置人于死地的样子。 她不想自己的孙女成为杀人犯。 她也不理解自己的乖巧听话的孙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唯一的解释就是孩子病了,只要吃了药就没事了。 孩子还会是她记忆中乖巧懂礼的孩子。 张郁澜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瓶,当然也还有另一种更为合理的说法。 在海上作业本来就容易让人的精神受到影响,所以船队在出海的时候,就会准备这些精神类药物。 她不过只是找到这些东西。 同时在找到这些东西以前发生的事情,和自己记忆里某些画面对上了而已。 去想到底是哪种情况,这件事情本身没有任何的意义,还是要看她内心更加愿意相信哪一个说法。 可以的话。 她更愿意去相信所有的巧合背后都有一个放心不下她的老太太。 想到这,张郁澜低下头,快速眨动着眼睛,把眼眶里难得蓄起来的泪水又给憋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释怀的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您,但还是非常感谢。” 张郁澜拧开药瓶的盖子,将里面的药片全部倾洒进海里。白色的药片落入海面连一点水花都没激起就沉了下去。 “不过药我就不吃了。阿普?仑除了本身作为药物的作用外,还带有一定的成瘾性和副作用。” “即使没有药物我也会控制好我自己的。” “虽然不知道您在哪,但还请您看好吧。” 看着手中空了的药瓶,张郁澜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这段经历巧合的实在离奇,没事的时候把药瓶拿出来看看也是一个念想。 众人修整了一番后,渔船继续按着原定的航线行驶,期间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伍永脖子上的掐痕被人看到了。 可一旁有阿宁帮忙解释这是海猴子弄的,众人也都没太当回事,除了其中隐藏成张灏的张启灵。 他一眼便认出了那掐痕一定是张郁澜的手笔,但他不知道几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只好像其他人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行驶了有一会儿的时间,渔船逐渐往岸边的沙滩上靠,站在船头的张郁澜远远地便看见了一群背着包的人。 不等船靠岸,心直口快的王胖子上来就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你们有没有时间观念,我站在这吹了半个小时的西北风你们才来。” 阿宁不想和王胖子争辩这些,“不好意思,路上遇到点情况耽搁了时间。” 见阿宁态度这么好,王胖子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和同行的几人一起上船后,王胖子这才注意到船上的两个熟面孔,“这不是吴小三爷和郁澜小姐吗?” 想起上次的事情,无邪脸上的笑很是尴尬。张郁澜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阿宁见王胖子居然和张郁澜认识,状似无意的打听道,“郁澜小姐很有名吗?” “你问这个啊。”王胖子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知道道上大名鼎鼎的北哑不?” “知道,怎么了。”阿宁回头看了一眼张郁澜。 那人也的确姓张,但貌似性别不对吧。 “是她弟弟。” 阿宁特意没说话,就等着王胖子把话说完。见他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就这点信息和完全没有信息有区别吗? 这人还一副了解的不行的样子。 算了,阿宁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得,将目光放到眼前的事情上。 一听阿宁说起正事,王胖子立马给她打了一个预防针,“我可电话就和你说过了,胖爷我什么寻龙点穴、探穴定位的本事统统不会,你们找到地方再通知我下去。” “要是找不到那可不能怪我,钱我照收。” 不会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阿宁毫不掩饰脸上无语的表情。 “我知道你不会,具体定位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就由吴先生负责。” 吴先生? 这里还有谁姓吴吗? 无邪还没反应过来阿宁说的吴先生是谁,就见阿宁的目光已经朝他投了过来。 这下不用想了,是他没错。 不是?这事怎么就落他头上了。 他负责,他拿啥负责? 他满打满算的也就和自己三叔下过一次墓。 也没人和他说,刚学完就得考试啊。 心里没底的无邪忙向阿宁确认道,“你们不是说知道位置吗?” “记录上只有一个大致的位置,要是想知道具体的位置,我们还是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阿宁说完这句话后,皱着眉抬眼看了一下无邪。 似乎也是在怀疑自己找无邪来负责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一件正确的决定。 被人用这种质疑的眼神一看,无邪属于是不行也得行了。 张郁澜在一旁看着无邪的反应一直没出声。 其实张家族内训练的课程里,有一项就是寻龙定穴,找盗洞的事情完全不用担心。 最开始不说,只是因为不想太过显眼。但后来不说,纯粹就是因为觉得无邪脸上心虚的小表情还挺好玩的。 最后确认了一遍人员和装备后,阿宁吩咐众人好好休息,第二天便出发前往目的地。 时间来到第二天,张郁澜拒绝了阿宁他们提供的汽枪,吸取上次的经验,这一次张郁澜除了带上自己的那把匕首,还带上了一把水手刀。 万一丢失一把,还有另一把可以补上。 入水前张郁澜最后隔着腰包摸了一下里面的药瓶,一个后仰翻身进了水里。 感受到身体被水包裹的感觉,张郁澜总下意识觉得熟悉。 为什么会这样? 难不成她这个身体是在海边长大的,所以对水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 没等她想清楚这一点,狭窄的墓道便已经不允许她分散精力去思考别的东西, 这墓道怎么左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有的地方很宽,但有的地方窄的有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 前面突然出现的转折将人直接往下引,游了有一段距离。不知从哪是分界线,四周就已经从石壁变成了墓道里才会出现的壁画。 想来她们现在已经进入墓穴,就是不知道那处将人吸进去的机关在哪里。 不过有无邪在,她也不发愁找不到这件事情。 张郁澜亦步亦趋的跟在无邪和王胖子身后,没一会便见到两人逃命似的折返。 看到这一幕,张郁澜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王胖子下来的时候,要了一把汽枪。 在一发梭镖打出去之后,在填弹的功夫里,张郁澜来到了两人跟前。 借着护目镜能在水下睁开眼睛的优势,张郁澜看清了眼前的画面,大量的头发像是水里能被肉眼看到的微生物一样密密麻麻的。 除此之外,还像是有生命一般。 刚刚那一下梭镖好似正打中了这东西的痛点,黑色的头发翻涌着,好似要往外吐什么东西一样。 不一会的功夫,王胖子装填好了下一发梭镖,在这时几人也看清了头发里吐出来的东西。 第35章 进墓室 是一个衣服款式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在准确一点地来说,是个尸体。 尸体被水泡涨后已看不出原本的面目,但是可以看到他的鼻子嘴巴里面都是头发。 甚至连眼睛里也都是头发。 张郁澜看着眼前的一幕,粗神经的想到,禁婆能长出这么长的头发是有什么东西在促进头发生长吗? 要是研究一款生发剂,或是直接把这东西捉住的话,卖假发是不是就不愁原料啦。 刚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一秒,张郁澜便放弃了用禁婆发家致富的想法。 不是因为她良心发现,而是因为她意识到三叔之所以会用女性长发的形象设计一个怪物,想必是参考了贞子的样子。 但若是落到实际上的话,头发生长的速度想必还是和正常人是一样的。 张郁澜刚想到这些,意识到危险的无邪,便拉着她往后撤。 无邪本来是想按照原路返回的,但还没游出去多远,张启灵伪装的张灏便拦在众人跟前,用手势示意让几人跟他来。 张郁澜知道张启灵一定是知道路的,忙跟了上去。 看到张郁澜的行为,无邪有些奇怪。 在船上的时间里,也没见张郁澜和张秃有什么交集,就连话都很少说。 怎么在这种危急的时刻,张郁澜却能那么相信这人。 心里虽然有疑问,但无邪此刻开始响起提示音的氧气瓶的不容他多想了。 没办法,跟上去看看吧。 几人跟着张启灵来到一处有些凹陷的墙体处,张郁澜知道墓室就在后面,下手很快看准机关的位置就按了下去。 一时间大量的水泡从墙后溢出,她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推力把人推着往前。 在这种力量的作用下,张郁澜只感觉肉体和灵魂都要被强行分开。 过了不知道多久,等张郁澜缓过来意识清醒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漆黑。 拿出腰包里防水的手电筒,四处看了看,水面就在他们上方两三米的位置。 张郁澜清点了一下人数,确定都没有少后,心里也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 随着双脚的摆动,张郁澜半个身子浮出水面,四周是由汉白玉做的墙壁,地上罐子瓷器什么之类的东西摆了一地,就中间留出了一条路。 等其他人也纷纷浮出水面的时候,看的就是张郁澜在一堆罐子里挑挑拣拣出了一个二十多公分的小花瓶抱在怀里。 见有光打在自己身上,张郁澜一回头便正好对上了几人的视线。 她能看出来几人大概是想说些什么, 于是便一个个看过去。 最先和她对上视线的是张启灵,张启灵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默默移开了目光。 下一个是无邪,无邪停留在花瓶上的时间明显更长一些,像是在看清她手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那么受重视一样。 在心里记下后,目光看向四周,没发表一句话。 王胖子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的,但借着光看清抱着东西的人是张郁澜不是阿宁后。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上前拿起地上的瓷器左看看,右看看的。 最后视线停留在地上最值钱的青花大缸上。 指节在缸上敲了敲发出声音,回头看着她,好像在示意她拿这个。 张郁澜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和大缸的重量最后摇摇头拒绝了王胖子的提议。 她只需要带一件瓷器回去给解雨晨就好,又不是真指望这个发家致富,没必要拿一个那么大的。 更何况她大概率也带不出去。 至于阿宁,见其他人都没说什么,也默许了她的行为,目光停留在四周,寻找着通往主墓室的路。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张郁澜整个人放松不少,就默默跟在几个人的后面。 这时众人的视线落在地上的几行脚印上,脚印看起来很新,无邪推测这应该是他三叔最近一次下来留下的。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这几行大人的脚印旁,还留着一个串很小的脚印,看起来就像是孩子的一样。 这样的发现,不由得让无邪心里一惊。 没有人会带一个孩子下墓,除非这孩子本来就是墓里的。 难不成这里有个小粽子? 无邪还顺着脚印查下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重物被挪开的声音。 谁这么贪财,去动那大缸。 他回过头刚想说什么,就见张郁澜手搭在缸上,可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身后还露出一个甬道。 他们是在玩什么密室逃脱吗? 他负责解密,其他人负责逃脱。 知道她是行家,但这找路的本事未免也有些太快了吧。 无邪此刻莫名觉得他现在的情况,就有点像是网游里满级大佬,带着小萌新下副本一样。 他主要负责的任务就是把大佬哄开心,然后在大佬后面跟着吃经验就好。 大佬不会亏待他的。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无邪想到自己脑子里出现的画面,头上垂下来几条黑线。 阿宁见有路可走,立马上前拿灯照了一下甬道里的环境。 里面是一条汉白玉砖修的直甬,非常的简洁,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在地上两边的灯沟。 阿宁半个身子都快探进去了,但不知又想到什么退了出来,视线停留在其他几个人的身上。 “大老板哪能自己趟雷呢,这不得让其他人先上吗?”王胖子看出了阿宁的顾虑,索性直接说了出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或不好意思的。 他反正就这个性子。 被直接点破的阿宁,脸上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直接道,“墓里很危险,我们需要一个有本事的人走在前面。” 阿宁的视线没有看向张郁澜,但在说的时候既特意强调有本事的人,指向性也可以是非常明显了。 张郁澜听懂了阿宁话里的意思,也没说什么反对或者不行的话。 本来这事对她来说就没多难。 可是有一点,阿宁这个人她实在是不能信任。 再加上在鬼船里发生的事情,她猜阿宁对自己也是一样的心思。 张郁澜担心阿宁背后突然偷袭自己,于是主动提道,“我打头倒是可以,但是你得压阵。” 第36章 六刀,不予原谅 “好啊!”阿宁点点头很快便答应了下来。 两女三男的队伍,一个女孩打头,另一个去压阵。中间夹着他们三个男的。 无邪和王胖子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两人的眼神给堵了回来。张启灵来过这里,知道里面没有危险,于是便没说什么,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事情便这样确定了下来,几人排成一行,张郁澜踩在一边的灯沟上,一步步向前走着。 最开始的时候,还算平静。 对于这样的机关通道,张郁澜不可能会踏错一步。 身后跟着的无邪也是有样学样地跟在张郁澜的步子后面,可就在几人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咔吱一声响。 无邪心里暗道一声蠢货。 回头看了一眼,想知道是谁在有人带的情况下,还能捅出这么大篓子。 在看到那人是阿宁时,无邪很是疑惑,这人给他的感觉也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啊。 可还来不及多想,四周飞出的箭矢便让他已经来不及多想,只得尽量躲避着视线中所能看到的箭矢。 刚侧身躲过一个朝他面门飞来的箭矢,一低头不知何时他的胸口便中了两支箭。 与这一同出现的,还有不知道何时从队伍最末尾来到他跟前的阿宁。 令人眼花缭乱的箭矢中,阿宁直直冲向张郁澜所在的地方。 见她游刃有余地躲避着箭矢,故意上前撞了她一下,重心不稳的张郁澜差点一下子摔在地上。 无邪还没反应过来,阿宁便一把捞过他挡在身前,用他的身体来给自己做挡箭牌。 不是,这人怎么能这样呢? 不都是一伙的吗?临阵卖队友也不带这样的吧。 已经通过甬道的阿宁随手将无邪甩在地上,无邪见阿宁拿他当挡箭牌还真一箭没中后,气得伸手拍了一下地。 阿宁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应付流矢的几人。 留下一个挑衅的笑后,转身在甬道尽头的三扇门中,选了中间的一扇门推门进去。 张郁澜很快也从甬道里脱身,看着插在自己肩膀上的几支箭矢,不爽的轻啧了一声。 真是给她脸了。 若是在平时做出这种事情,张郁澜早上前去把人弄死了。但这是在墓里,考虑到海底墓随机变化位置的特性,张郁澜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跟上去。 躺在地上的无邪见张郁澜从腰包里拿出一个包在防水袋的小笔记本和笔,“你这是要干什么?” “西沙海底墓甬道,阿宁。” 张郁澜听到了无邪的问题,所以在写的时候,干脆说了出来。 末了,还在最后写上。 心情很差,六刀不予原谅。 记录完这些后,又将东西收回到防水袋里。 看到这样的一幕,无邪心里莫名轻松了许多,“没想到你还会做出这种行为,那我以后说话是不是也得注意点。” 见她点点头,无邪脸上原本还带着笑的表情更伤感了一些。 他哪里的以后啊。 他中了箭,说不定马上就要死了。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上下几乎被扎成刺猬的一个球。 再仔细一看,这人不正是王胖子吗? 他被扎成这样都没事,自己这… 自觉尴尬的无邪,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张郁澜上前手在他后背上的箭矢上动了两下,箭矢便被拔了下来。 王胖子看清了张郁澜的动作,有样学样的跟着将自己身上的箭矢一根根弄下。 无邪看着张郁澜手中递来的箭矢仔细观察了起来,发现箭尖上似乎是有一个机关。 可以让它在触碰到硬物时,箭头收缩进去,四周弹出的活扣则会扣住皮肉不再移动,看起来就像是中箭了一般。 一般的墓主人在对付盗墓贼时,向来都是不留手的,怎么能致人死地怎么来。 遇上这样的机关,他感到庆幸的同时也只能赞一声墓主人心善。 说起来也是感触颇多,多年前死掉的墓主人对他们这群人留手,但还活着的阿宁却直接背刺,想置他们于死地。 这一刻,无邪才对上一次王胖子在鲁王宫时说的话,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在墓里,可怕的不止是墓里的东西,还有身边活着的人。 无邪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冒出一句。 “抱歉。” “?”张郁澜见无邪这话似乎是冲自己说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你饿了?墓里没吃的,忍忍吧。” 啊?! 她在说什么? 无邪没明白张郁澜是怎么想的,但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你是因为我才来的,如果不是因为这墓主人心善,遭遇这样的事情,你就危险了。” “……”张郁澜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 她是因为无邪来的? 与其说是因为这个原因,还不如说她是因为生意、合作、以及她的百亩茶园。 至少后者的这些都能给她带来些实际上的收益,人哪能真靠着感情混饭吃。 不过从他的视角上来看,的确是这样没错。 还真是笨的可爱啊。 张郁澜用另一只没有抱着花瓶的手,指了指无邪背后站着的张启灵,“弟弟,你觉得呢?” 看着自己身后的男人,无邪还没反应过来张郁澜那话是什么意思。 张启灵没说话,抬手伸向脖子后面,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身上的骨头在几声脆响后,回归到原本的位置。 张启灵用自己原本的声音,对眼前整个人已经呆住的无邪说,“是我,无邪。” “这是什么?大变活人?”王胖子惊讶地张大嘴。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他这次是长见识了。 只听其名,不见其事的缩骨功都被他给碰上了。 可惜这是门童子功,要不他高低跪下来给人磕一个求人拜师,学下这门手艺,他这辈子怕是没那个机会去学这门功夫了。 王胖子将目光投向张郁澜,“这门缩骨功,姐姐你也会吗?” “当然。” “那你为什么选择和我一起来?”无邪看着张郁澜,脸上满是说不出口的委屈。 第37章 我都没生气呢。 凭借着易容术和缩骨功这两门手艺,张启灵可以混在阿宁的队伍里一个人都看不出来。 同理可得,张郁澜完全有这个能力和张启灵一起潜伏的阿宁的队伍里面。 但是她没有,她是在自己给他发了消息后,才来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到了这里。 看她的样子明显是早就知道张秃就是张启灵,难怪在水下的时候,张启灵一指明方向她就立马跟了上去。 她对三叔的事情知道多少? 这两人又有什么目的? 她是故意接近自己的吗? 三叔让自己不要和她多接触,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这些问题萦绕在无邪心头,除了这些以外,心头还一直有一种被隐瞒的无力和委屈感。 张郁澜看着无邪脸上的表情,在自己心里也大概能模拟出这人的心理历程,但是那又怎么样。 他以后要受的委屈还多着呢,自己一没利用、二没陷害、三没让他背锅的,已经很对的起他了。 心里是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看着无邪脸上的表情,张郁澜也不好直接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万一把他惹哭了,到他二叔那告状怎么办。 让她想想,怎么安慰人来着。 “你别难过了,对心脏不好。”张郁澜说出这话的时候,莫名有一种淡淡的人机感。 就像是把平日里发出去的短信,用自己的声音念了一遍。 不是在表达态度,而是在表达自己的诉求。 王胖子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惊了。 这大妹子看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就算了,怎么情商也这么算了。 安慰也不说两句好话,就这么干唠啊。 这种关键的时候,还是得他出马。 王胖子站到无邪身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咱们往积极的一面上想。” “至少人家是和你一起来的,路上也没把你给丢下,也没和那个阿宁似的坑你不是。” 王胖子见无邪缓过来了一些,知道他把话给听进去了“人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知足。” 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话。 王胖子特意凑到无邪耳边也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姐弟俩不是一般人。” “你这么闹要是人脾气上来了,直接把我俩结果在这里怎么办。” “要死你去死,我可不陪你。” 王胖子似乎是觉得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过沉重,转头又跟无邪说起另一件事,“说起来我也是有点本事的,我看这姐姐的面相,你知道我看出了什么吗?” “看出来什么?”无邪着实有些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人结婚后大概率…”王胖子故意停顿了一下,捂着嘴跑到无邪的耳边说,“有家暴倾向。” 这人胡诌的吧。 意识到自己大概率被耍了的无邪一把推开身前的王胖子,视线不自觉地又飘到张郁澜的身上。 她,家暴倾向、怎么可能。 那也一定是她对象的错。 这话虽然荒谬,但是不得不说。 经过王胖子这么一打岔,无邪原本还有些低落的情绪瞬间缓解不少。 “接下来怎么办?”无邪询问着张郁澜和张启灵两人的想法。 “阿宁刚刚的行为就是想借机关除掉我们所有人。”张启灵似乎一点都不意外阿宁会做出这种事情,平静地叙述着。 “那还等啥呢。”王胖子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就一肚子火气,迫不及待的想给阿宁一点教训,“那咱们不追上去,让她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王胖子的话刚说完,无邪还没开始发表意见,就见张郁澜比了一个不行的手势。 “太危险了。” 这有啥危险的,他们这么多人还担心干不动一个人。 王胖子刚想把自己想法说出口,就听到旁边的人说,“说的没错。” 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无邪,王胖子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态度倒是变得快。 没办法给阿宁一个教训,王胖子心里憋着气,“那怎么办,就把她给放跑了。” 到时候人摸到宝贝,拿着宝贝直接上去。往国外一躲,他要想再找到那家伙可就难了。 等等,上去。 “那家伙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肯定要离开,咱们这就回去把潜水的东西藏起来,我就不信她能凭一口气憋着回到上面。” 其他几人还没来的及发表意见,就见王胖子转身进了甬道,见状众人也只得纷纷跟上。 等再回到那个房间一看,地上所有人的潜水装备都不见了。 “奇了怪了,东西呢?” 王胖子见东西不在原地,不死心的又在四周找了找。 这才发现何止是东西不见,连地上的自己看过一遍的瓷器也不见了。 “这还真是见鬼了。” 王胖子信的杂,一见这种情况顿时冷汗直冒,“这该不会是哪位爷爷奶奶要找替死鬼吧。” “不要啊,我还这么年轻,还没有实现我的梦想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吗?” 王胖子原本还能坚持,但后面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双腿一软坐到地上,声音逐渐带上些哭腔。 无邪嫌弃地看了王胖子一眼,观察着四周的环境,随口问了一句,“你什么梦想啊,说出来我说不定还能帮你一下。” 一听无邪这么说,王胖子瞬间从地上一下子弹了起来,双臂打开比了一个飞行的动作,“我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够成为一名女飞行员。” 闻言,无邪一个没憋住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这一个瞬间,他瞬间觉得和王胖子一起做事也不是一件多坏的事情。 至少这个人说话是真的很有意思。 要是没有王胖子,就他、张郁澜和张启灵三个人待在墓室里,面对着这两个惜字如金的家伙。 他怕是当场咽气都不会引起两人多大的心理波动。 说不定还会像某些远古部落的食人族一样,为了活下去把自己的尸体给吃掉,然后携手想办法逃出这个地方。 人在思考时,会不自觉地出现一些小动作,无邪也不例外。 张郁澜虽然不知道无邪在想什么,但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一眼便看出他大概率是在想什么冒昧的事情。 随手拿起地上的一个陪葬品扔了过去。 东西掉在地上摔碎的那一刻,无邪和王胖子两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无邪是看着碎裂在自己脚边的瓷器,回头望向张郁澜,她要干什么? 这但凡偏一点,可就直接砸中他了。 自己被她隐瞒都没生她气,她居然还拿东西砸我。 那胖子不会说中了,她真有家暴倾向吧。 凭什么是对着我啊! 我又不是…… 无邪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某种华点。 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两种解释,一就是这人单纯的就是有点没素质或者是自己哪里惹到了她,二就是她把自己当成了她对象。 想到这一点的无邪,挠了挠头,莫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成功凭借自己的胡言乱语影响到无邪的王胖子,看到这一幕,则是纯粹的心疼。 “大妹子,你知道这些东西在外边多值钱吗?都够我那铺子几十年的水电了。” 王胖子痛心疾首地捧起地上的碎片,“这可都是国家的文物啊!” 张郁澜看着喋喋不休地王胖子,直接抬手捂住了耳朵,刚一转身就对上了张启灵欲言又止的眼神。 好似是意识到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样。 他在想什么? 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突然出现在这里,打乱了他什么计划吧。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啊,她会很有负罪感的。 张郁澜有些忐忑地扯了扯张启灵的衣袖,“怎么了?” “……” 张启灵在心里思考措辞的时候,视线往无邪那瞟了一眼,低声说,“感觉你对无邪和对瞎子两个人的态度好像很不一样。” 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的张郁澜,“怎么不一样。” 这两个不都是书中的人物吗? 自己的态度差别有很大吗? 甚至大到张启灵都忍不住提示自己。 可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其实对于这一点,张郁澜心里也不是很在意。 她真正在意的是张启灵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或许是受到这身体原本记忆的影响,她是打心里将张启灵视为亲人,所以心里总是格外在乎他的想法。 就在张启灵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时候,张郁澜皱着眉声音都不自觉带上几分焦急,“没事,你直说我不会怎么样的。” 真的可以吗? 张启灵回想起张郁澜和黑瞎子两人之间相处的细节,“感觉你对无邪会更没有耐心一些。” 被人点破后,张郁澜的下意识反应不是去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而是下意识的对上张启灵的眼睛。 “那我对你呢?” “有没有不耐心或者是很敷衍的时候?” “我承认我性格上确实存在一些问题,所以你在意识到我对你态度变了的时候一定要和我讲。” “……” 张启灵低下头,难得体会了一次,两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一个点上是什么感受。 在他看来黑瞎子是自己的朋友,无邪是对自己释放过善意的人。 两个人都是很好的人,所以在发现张郁澜对两人态度有所区别的时候,他才会选择说出来。 可眼前人好像不是这么想的,从她的角度上来看这两个人,貌似都不重要。 见张启灵摇摇头,张郁澜才终于算是放了心。 她没有冷落自家孩子就好。 至于其他人还是刚才的那个疑问,真的有吗? 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出来,但既然孩子都开口说了。 那就当是有吧。 “我会注意的。”张郁澜对张启灵说出这句话时的样子,像是在做出承诺一样。 “……”张启灵看着自己在对方眼中自己的样子,红了耳根,默默别开了脸。 王胖子看着两人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你们俩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担心两人是知道离开的办法,但是不打算说出来。 “你们是不是在商量什么离开的办法啊,有结果没啊,说出来我听听呗。” 张郁澜看着凑到跟前的王胖子,“尸体沉进海里,沧海桑田终有见天日的一天。” “嘿,大妹子。”王胖子后退了几步,视线落在张郁澜上下扫了扫,“我发现你这人不熟的时候对人还行,一熟悉起来,就开始暴露本性了。” “你不在乎我们俩就算了,你和你弟弟两人不也被困在这墓里头出不去吗?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王胖子这话其实是给张郁澜挖了个坑,他知道这两人知道的多,可就是不愿意说。 用武力的话,他又不一定打的过,于是便故意说这样的话。 张郁澜要是一点都不慌的话,那便说明他们俩一定知道出去的办法。 “你们观察这么久的时间,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吗?” 张郁澜打了一个最形象的比方,将两只手的食指都对在一起,一只手微微转动,接着左手的食指便和右手的无名指对上。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墓,它在移动。” “你说什么?”王胖子看起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不过张郁澜觉得他倒过的墓也不算少,大概率是能听懂的,不过是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就拿射箭举例,固定靶和移动靶的难度差很多 “那怎么办?”似乎是意识到他们大概率找不回潜水的装备,王胖子的脸色看起来都有些挫败的灰白色。 回过神来的无邪盯着天花板上严丝合缝的砖石看了一会,“实在不行,咱们挖吧。” “挖?”王胖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且不说他们怎么能接触的顶上,就算能接触的到,他们手上也没有趁手的工具。 想到这,王胖子看着张郁澜身上的腰包,“大妹子,你那包里有什么家伙式吗?” 张郁澜没说话,只是转过身去,给他们看自己带下来的两把刀。 这玩意貌似不怎么好用啊,王胖子这样想着,又向无邪问道,“咱们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沉船藏海底墓用的大多都是空心砖,可以压但是不能砸,咱们找些金属的东西,用力砸两下,这砖自然就碎了。” 王胖子听无邪说的头头是道的,整个人也来劲了,磨拳擦掌地在四周寻找起东西来。 张郁澜听完无邪的话后,只想到一句话。 无邪走过一趟的墓,完全没有任何考古价值。 想到张启灵刚刚和她说过话,张郁澜停顿了一会儿。 说话又带起一股人机的感觉,双手拍了拍。 “哇,无邪你好聪明啊,好棒的乖乖。” 第38章 道歉! “……” 一时间不仅仅是无邪,王胖子和张启灵都沉默。 怎么形容呢? 不像是在夸奖,更像是在阴阳怪气一样。 这下不仅仅是无邪他们,就连张郁澜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话里透出的奇奇怪怪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呢? 问题出在哪里,是自己的感知能力哪里变差了吗? 还是说有什么东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影响到她潜意识的吗? 果然还是要从无邪的事情说起吗? 她的确是想让无邪带着自己来西沙海底墓没错,期间…… 期间无邪觉得和她的关系拉近了许多,她是不是在心里对无邪其实挺有好感的,所以默许了这种亲近。 可在一切暴露之后,无邪的反应显然对她是防备的。 这让一路上以来,连在鬼船上都没想对无邪动过手的自己很难过。 张郁澜觉得自己终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除了难过以外还有什么吗? 她闭上眼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他们通过甬道,阿宁背刺他们。 对这也是很关键的一点。 她想过对阿宁动手,都没想过对无邪动手。 阿宁背刺,无邪不对她产生防备,我不过是隐瞒的知道张启灵身份的事情。 无邪就好像多受伤一样。 拜托,直接造成伤害和隐瞒到底哪一个的危害更重一些。 谁是好人这个蠢货分不清吗? 我从始至终都没对他动过手好吧。 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蠢货! he`s really a big stupid pig.(他真是头大笨猪。) 张郁澜这下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意识不到态度的变化,感情她连自己的情绪都没意识到。 张郁澜回头瞪了一眼无邪,声音很是严肃,“无邪。” “在。” “道歉!” “……” 无邪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是好在很听话。 “对不起。” “哦。”张郁澜看着无邪,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嫌弃,移开视线后冒出一句,“敷衍!哼!” 无邪:“……?” 王胖子:“……?” 张启灵:“……” 张郁澜像是在教一个怎么也学不会的孩子一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了,情况原因我也不指望你能有多诚恳了。” 无邪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他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至少这样的张郁澜比起刚刚阴阳怪气的样子好多了。 张启灵看了看张郁澜,又看了看无邪,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已经解决情绪的张郁澜,见张启灵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想了。 说句实话,她自己都不理解自己是在干什么。 但是不得不说。 发完脾气后,她自己心里舒服多了。 至于其它人,管他呢。 自己就活一辈子,自己心里舒坦就行。 “走吧,不是说要找工具吗?”张郁澜说完自顾自地进入了甬道,朝身后几人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跟在队伍后面的无邪,用手戳了戳王胖子,像是又反应过来什么一样。 王胖子见无邪想要说什么的样子,上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要是比人家厉害,你也可以要求人家给你道歉。如果没有,我劝你少说点话,别连累我。” 无邪只是想问王胖子,张郁澜是不是生气了,但现在看来还是先出去了再问吧。 几人走到甬道尽头,甬道里已不是几人,方才看到的三扇门的样子,而是直直通向了一个房间。 进入房间几人先是看了看房间里的东西,张郁澜对陈设不是很在意,主要是在寻找阿宁的身影。 她那六刀连捅在什么地方都想好了。 可惜的是这个房间里并没有阿宁来过的迹象,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金丝楠木的棺材被放在中央的位置。 或许是盗墓贼的通病,王胖子在见到棺材的那一刻就已经移不开眼了,手落在棺材上左摸摸右摸摸的。 无邪手里的探灯在房间四周的墙壁上看了一圈,整个房间除了他们来时的那个通道,再没有其他的出口。 这样的发现无疑让他有些丧气,还没等他说出自己发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别看了各位,快来帮忙啊。” 无邪循着声音看去,就见王胖子不知道何时在东南角的方向点起一根蜡烛,手落在棺材板上朝着一个方向使劲。 这胖子哪天因为开棺死了,都只能说一声活该。 虽是这样想的,但无邪还是上去搭了一把手。 在几人合力之下,棺材板已经被推开了大半,张郁澜因为知道里面是什么,站在角落的位置,不声不响的给几人加油。 棺材板刚一打开,一股难闻的恶臭气息便飘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一些黑色的不明液体,看质地有些像水。 棺材里面满是这样的黑水,下面依稀还能看出一些类似于人类肢体的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尸体在里面,都已经蜡化黏在一起,组成一个巨大尸块。 这画面不可谓冲击力不强,无邪感觉自己胃里止不住反胃。 王胖子忍着恶心拿手电从上往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尸块下面似乎有一块刻着字的石板,尸体之间以及手上都有玉器和象牙器。 这种东西价值不菲又方便携带,王胖子看的心动,但那尸体实在恶心,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眼珠子一转,视线就不自觉飘到手里拿着最开始选中瓷器的张郁澜身上。 “大妹子,你看你手里的东西也不怎么值钱,你看看这棺材里面的。”王胖子说这话的意思,就是看张郁澜有没有什么办法。 谁料,张郁澜对里面的东西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听完王胖子说的话以后,连上前看一眼棺材里是什么东西的打算都没有。 像是对这种冥器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王胖子都快怀疑张郁澜是不是不识货,这尸体上的东西又好拿又贵重,哪一个不比她手里的花瓶值钱。 总不可能是这妹妹真的喜欢那花瓶吧。 不过见她对里面东西丝毫没有兴趣的样子,王胖子也只好作罢,倚在棺材边上看着里面的东西就是忍不住的叹息。 第39章 驴啊 “这合葬的棺怎么这么恶心。”无邪嫌恶的没敢凑上去看第二眼。 听到无邪的说法,王胖子忍不住失笑,“尸体死后的板板正正的,谁家合葬是葬出来是这个样子的。” “这一看就是人还活着的时候,活生生下了药灌了水葬进去闷死的,叫藏气养尸。” “不懂了吧,想当年我走南闯北的时候……” 眼看王胖子要开始说些没用的,无邪连忙止住他,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想听。 “这些人这么可怜,要不我们去隔壁拿几个罐子,把里面的水舀出来吧。”王胖子说着看向张郁澜提议道,“大妹子,你要是喜欢这些瓶瓶罐罐的东西,不如再回去拿两件。” 张郁澜知道王胖子是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脸上没什么表情。 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张启灵,让他帮自己保管。 活动一下身体后,直接来到了棺材跟前。 无邪和王胖子看张郁澜的架势就知道不一般,下意识退避开。 只见下一秒,张郁澜直接把一整张金丝楠木棺材给踢飞了出去。 棺材里的黑水弥漫的整个房间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出来的味道止不住地往人脑子里面钻。 尸块更是在重力的作用下飞出了棺材,躺在地上好不凄凉。 这人脚劲怎么这么大。 无邪现在有些庆幸张郁澜只是拿东西砸他,而不是踹他一脚。 果然没对比就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他现在觉得张郁澜这人脾气也挺说的过去的。 看到这一幕的王胖子嘴里不自觉冒出两个字,“驴啊。” 刚说完便被听到这话的张郁澜给瞪了一眼。 这人会不会说话,张郁澜的视线落在王胖子的嘴上,要是不会说话的话,她不介意把他的嘴封起来。 意识到危险的王胖子不敢和张郁澜对上眼神,视线落在在飞出棺材的尸块上。 经过这么一摔,尸块变得更像是一滩烂肉一样,就连身上佩戴的饰品,也碎了好几个。 见状,王胖子的心像是被人给架在火上烤一样。 他是想让那姐姐帮忙来着,但不是这样帮忙啊。 要是早知道是这个样子,他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开那个口。 下次,他下次说什么也不开口让姐姐帮忙了。 看着王胖子心痛到不能自抑的样子,无邪抽了抽嘴角,有那么夸张吗? 他们现在还没脱困,这些东西能不能带出去都两说。 无邪上前看了看棺材里面,那块石碑还被什么东西粘在棺材的底部上。 由于棺材是侧躺在地上的,无邪侧着身体借着手电的光也勉强能看清石碑上是什么内容。 可看清归看清,他还真不认识上面写的什么,他想先借张郁澜的笔记本,把这些字先在笔记本上画了下来。 看有没有机会出去后再把这些东西给弄懂。 刚一抬头就他注意到,张郁澜直挺挺地坐在地上,手电照着自己身前的位置。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却没有看到对方的小腿。 无邪赶忙上前这才注意到,原来棺材的底下有一个盗洞。 没挪开棺材的时候还没发现,想来是有人打洞直接打到了这个房间,但却被压棺石给挡住了去路。 就在无邪思考这盗洞是从什么地方打过来的时候,张郁澜双手合十拍了一下,“别想了各位,逃命时间到了。” 这话几人在上次七星鲁王宫听她说过一次,后来便是一群如潮水般涌出的尸蟞来到他们面前。 现在虽然没有尸蟞,但他还是十分相信张郁澜的。 见她直接滑进了盗洞里,无邪立马招呼王胖子跟上。 才看清尸块其实是一个人的王胖子,见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尸体里爬出来,瞬间被吓得一身冷汗。 还没来得及招呼其他人来看,就听到无邪和张郁澜让跑的话,不敢有一丝犹豫,连忙往盗洞里面钻。 盗洞很窄走在最前面的张郁澜连回个头都有些勉强。 “都在吗?报个数,一。” “二。”是无邪的声音。 “三。”是王胖子的声音。 “张启灵呢?”张郁澜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会还一个人在上面吧,快退出去。” “他在你后面呢!”无邪看着自己跟前的张启灵,这家伙怎么反应比他还快。 明明离得比他远多了,论起来倒还爬在他的前面。 “都在是吧,跟紧了。” 明明是在逃跑,但无邪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很安心的感觉。 不管面对什么情况,至少她从未想过扔下他们。 若是张郁澜知道无邪心里想的什么,肯定会嗤笑一声。 对待其他人,她从来不去做没有报酬的事情, 之所以不和无邪提这件事情,是因为知道他出不起,她自然会去找出的起报酬的人去提这个。 说句不好听的,她早在下来之前,便已经想好找吴二白要什么报酬了。 眼前的盗洞突然出现了一个转折,张郁澜提醒了一句,“下面有水。”便一头扎进水里。 进入水里后,张郁澜不确定身后的几人能不能睁开眼睛看清四周。 回头第一件事就是确定张启灵状态,见他做了一个没事的手势后,也算是放心下来。 再往后游,张郁澜伸手直接薅住王胖子的头发,另一只手扣住无邪的手腕,双脚摆动将两人往水面上拖。 不知是不是因为带了两个人的缘故,张郁澜游的有些慢,但好在是在两人憋不住气快要呛水之前把人给捞出了水面。 刚一浮出水面,两人便止不住的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张郁澜没停直接出了水面,往四周看去想来她们是到了另一房间。 这房间里面还有一个熟悉的家伙,一只她曾在鬼船上见过的海猴子。 方才下来的匆忙,什么武器都来不及带,好在她的两把刀是一直不离身的。 就在海猴子弓起脊背,目光炯炯盯着张郁澜的时候,其他几人也纷纷从水里爬了出来,见情况不对几人纷纷变了脸色。 张郁澜将背后的两把刀拔出来,看都没看身后一眼,就随手扔了一把过去。 被匕首差点划破脸的无邪看着身边将匕首给稳稳接住的张启灵。 “…………” 他知道这样很帅,也能显得这对姐弟很有默契。 但是你们在扔的时候,能不能看清楚一点。 非要从他面前划过去吗? 很危险的! 其实张郁澜也不知道自己扔的方向对不对,但是她可以肯定张启灵一定可以接住。 果不其然,她没有听到匕首撞到墙壁上或是某人的惨叫声。 放下心来的张郁澜将所有的精力放在眼前的海猴子上,“幸好你不在国家珍稀保护动物那一列。” 第40章 池底 要不然算起来她还得多判几年。 眼前的海猴子不断从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的声音,就好像是认识她一样。 她猜测这只海猴子可能是认识鬼船上被她杀掉的那一只,要不就是从那只海猴子上嗅到了她的气味。 不难从它的动作里看出它的态度很是谨慎,没有贸然上前露出破绽,极有耐心的缩在角落里等着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见状张郁澜也不着急。 由于武器是小巧的匕首,她常常在多次与对手交锋的试探中,理解对手的出手逻辑。 抓住对手的破绽,看清命门后一击毙命才是她擅长做的事情。 无邪看着一人一兽对峙的画面,还当是这只海猴子比上次在鬼船上看到的那只要厉害一些,心里不由得为张郁澜捏了一把汗。 “小哥,你上去帮郁澜姐吧,不用管我们。”说完这句话的无邪,见张启灵回头看了他一眼。 “海猴子是一种很记仇的生物,我是在防止它逃跑。”张启灵想了想,对身后的还站在水边的两人解释道。 “……” 他还以为张启灵不离开是保护他俩呢,原来是自作多情吗? 无邪这才注意到耳室里除了他们来的那处池子,似乎再没有别的出路。 这样想的话,这只海猴子大概率和他们一样是走水路来到的这个房间。 这只海猴子明显认识张郁澜的样子,若是放跑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打了小的来的老的。 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把这家伙结果在这里。 意识到这一点的无邪,眼底带上几分狠劲,在身上摸索着可以用的东西。 可惜的是,无邪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觉悟,但是并没有随身携带防身物品的习惯。 摸索一通无果后,只得和王胖子一起缩进了耳室的角落,以防影响到两人的发挥。 海猴子不愧是还没有进化的动物,攻击逻辑还延续着动物捕食猎物的那一套。 先让目标失去行动能力,其次在目标身上造成大面积的伤口。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怎么可能让它得逞,见没办法让她失去行动能力,海猴子索性使出一招名为“拖”的办法。 或许从它的思维里,只需要将猎物的体力消耗殆尽,它便可以尽情享受猎物。 不过她显然是不可能给它这个机会的,看准机会后,她侧身躲过海猴子的攻击,看准脖子的位置直直刺了进去。 吃痛后的海猴子止住了攻击的动作,发出哀嚎那一刻,身体下意识蜷紧。 似乎是下刀时,海猴子扭了一下头的原因,刀刃正好卡在了骨头与骨头之间的缝隙处。 她再如何使劲也推不动半分。 她顺势松开水手刀,抬腿对准将自己落在它脖子上的刀,重重来上一脚,半个刀柄都被她给踢了进去。 期间还能听到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腥气、粘稠的液体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一滴滴砸在地上。 意识到自己不敌的海猴子,脖子上还带着那把刀,转身就想逃跑,还没靠近水边就被张启灵给打了回去。 让这只海猴子就死在耳室里是几人的共识,自然不可能将它放跑。 随着海猴子发出的最后一声惨叫,它的生命最终走上尽头。 在一旁看完全程的无邪,暗自小声感叹了一声,“好帅啊!” 要是他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别说什么海猴子、尸蟞、血尸、统统都不是问题。 一旁的王胖子像是看出他的心中所想一样,不知何时摸到他的耳边,“别想了,人家那一看就是从小练的。你的话多带点武器比什么都管用。” 耳边突然冒出的声音,让无邪下意识一缩脖子。 在看清说话的是人,不是什么别的东西之后,无邪瞪了王胖子一眼,“你有病啊,正常距离不能说话吗?非得凑这么近,吓死我了。” “你还吓死我了,突然说话这么大声。”王胖子撇撇嘴掏了掏突然被声音给袭击的耳朵,心想,这人真是不禁逗。 “都还好吧。” 张郁澜上手从海猴子的尸体上,将她带下来的那把水手刀给取了下来,回头就见无邪和王胖子吵了起来。 “王胖子。” 听到张郁澜叫他全名的那个瞬间,王胖子立马立正站好,笑着向她做了个手势示意,“有事您吩咐。” “我要开个铺子,除我以外我还差四张专家职称,你搞定。” 相较于一个救命的恩情,这着实不算一件特别难办的事情,他答应的很快,“得嘞,姐姐。” 解决完一个打岔的,她寻着人一个个看过去,“有受伤吗?” 见张启灵和无邪都摇摇头,她也算放心了,蹲到水池边和张启灵一样,清理起自己手中的武器。 就在这时,两人面前的水池不断往外冒出水泡,像是有什么大家伙要从里面钻出来了一样。 所有人瞬间缩成一团,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神色紧张的盯着水面。 生怕下一秒从里面窜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没过一会儿,水面逐渐平静下来。 可还没平静多久,面上出现了十几个旋涡,水池里的水跟随着旋涡一起溜走。渐渐地原本被水面所掩盖的地方出现一节节石阶。 这石阶很长,顺着石壁盘旋而下,像是直接通到海底,一眼望不到头。 “不是,这怎么做到的。”王胖子看着眼前的一幕,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是海底墓,墓主人的机关设计的很精巧。这应该是利用了潮汐涨潮退潮的原理,应运而生的机关。” 无邪心里是愈发好奇墓主人的身份,能设计出这样一个墓穴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 “你们说这条路是通到……”无邪话还没说完,就见张郁澜已经踩上台阶打算下去看看,身后的张启灵和王胖子显然也有这个想法跟在她的后面。 不是,这些人都不需要再考虑一下,或是做个计划什么的吗? 或许盗墓贼就是这样的吧,既来之,则安之。 无邪来不及多想,立马跟了上去。 几人渐渐越往下,就能明显感觉到眼前的可见度越低,最开始无邪还能看到他前面王胖子的背影,到后来基本上除了自己手电的光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就像是被人手动上了一层雾气在眼前,能见度的距离还不到半米。 面对同样的情况,张郁澜有些不放心的停下脚步,直到后面的张启灵跟上,皱起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她害怕眼前人在视线中消失后,便再也不见。 抬手想去牵对方的手,可伸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是想到什么默默收了回来,改为她控制步伐的节奏与速度 两人肩并着肩一起往下走。 走了估摸着有一盏茶的时间,张郁澜感觉自己脚下一凉,步伐移动间,一股水声出现在这静谧的环境中。 第41章 快,贿赂我 池底的中心是圆形的台子,张郁澜从前往后走了十七步,估摸着这个台子大概是十米的直径,中间矗立着一个石碑。 围着石碑还有四尊石猴的雕塑,面朝四方,呈蹲姿蹲在石座上。 池底的地面不是很平,面上几乎都是差不多碗口大小的坑要走的很小心才不会跌倒。 张郁澜见张启灵盯着眼前两米多高的石碑看的出神便没有去打扰他,回头去看两人怎么还没跟上,“都在吗?” 王胖子现在已经学会抢答了,“一。” 跟在王胖子后面的无邪捂着脸不情不愿地答了一声,“……二” 虽然被人惦记还挺好的,但时不时就被人给惦记一下。 他们是什么和幼儿园老师一起出来郊游的小孩子吗? 无邪摇摇头,不去想脑子里出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走上前视线落到张启灵正在看的那块石碑上。 墓里的无论是壁画或是石碑也好,多是以叙事为主,或许他能从石碑里得到什么关于墓主人身份的线索也说不定。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无邪上前站到张启灵的身边,看向他指向的几行小楷。 上面所记载的内容并不难辨认,和他猜的也没错,是在说这墓主人生平的一些事迹。 说什么建立了一个天宫,入口处就在这里,只有有缘人站在碑前,入口处才会打开。 从冥器的年代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明代的墓,当时宗教盛行,会出现这样类似于谶言的话,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但在看完石碑上的内容后,他能感觉到张启灵的状况不是很对。 这人很少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看法,想知道他的想法,大多数时候都只能看表情。 他现在的表情,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接近于死亡的一种灰败与无力感,失魂落魄地迈着步子走进水雾里。 张郁澜沿着张启灵旁边的位置坐下,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 想起记忆或许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去理解消化那段经历带来的感觉,却很是需要一些时间。 跟上来的无邪想开口问张郁澜他是怎么了,还没说出口,就见对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同时出现的还有张启灵几乎微不可闻的一声。 “二十年前的事情,我想起来了。” 听到这话的无邪先是一愣,不明白眼前人在说什么。 随后眼睛虽然是看着张启灵的,但视线止不住地往张郁澜身上瞟。 张郁澜大概能猜出此刻无邪在想什么,抬手作出要打他的样子,让无邪不敢再回头,仔细去听张启灵所讲 那是一段很久远的事情,无邪不敢保证张启灵的记忆在细节上会不会出现什么偏差,但想来大致发生的事情,是不会出错的。 听完全部的故事后,无邪的关注点不在张启灵是怎么被迷晕的,迷晕后又去了哪里,是怎么离开这个海底墓穴。 而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张郁澜,“这事你知道吗?” 还有些话他没问,那就是张启灵若是二十年前就能随着考古队一起下墓,那他现在的年纪一定不小。 可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难不成迷晕之后,张启灵所说的身体问题就是不会变老吧。 那相对应的,作为张启灵的姐姐。 最起码没有四十也该有五十吧。 她怎么也一点都没有变老。 无邪的想法真的很好懂,张郁澜几乎只用看一眼,就能通过无邪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的话我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她抬手在无邪的头上打了一下,“不要以为你在脑子里想什么冒昧的事情我不知道。” 捂着自己头上新鲜出炉的大包,无邪讪笑了一声,垂下眼也不搭话。 脾气真差。 “你还想,被我揍一顿你就老实了。” 张郁澜说这句话本来只是想诈一下无邪,但看到对方心虚的样子,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人怎么越不让他想什么,他就越想。 行吧,张郁澜活动着关节,朝无邪走过去。 “等等,等等姐姐。”无邪连声求放过,“你就给我一句话的机会。” 他可是见过那只海猴子的下场的,虽然他有自信张郁澜大概不会直接杀死他,但就算不死被打一顿也会很疼啊。 被眼前一幕逗笑的张郁澜,偏头过去抿了抿唇,“行,你说。” “你就算要打,我们也得先离开这里再打不是。到时候我任你处置行吧。” 无邪拍了拍胸脯,话说的坦坦荡荡。 心里想的却是,等到了岸上张郁澜想动手的话,他打不过,难不成还不跑不掉吗? 众目睽睽之下,她还真能把自己怎么样吗? 我不信! 当然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的无邪在应付张郁澜的同时还不断向张启灵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哥们、叔、救命! 成功接收到无邪求助眼神的张启灵,手在墙壁上敲了敲。 ??? 没事,我就吓唬吓唬他。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最开始她还有些不理解,无邪为什么那么喜欢吓唬黎簇。 现在她知道了,看着小东西惊慌失措的样子还真挺有意思的。 “三位这是在干什么呢?”在水里一通摸索的王胖子,回头见所有人都不见了,忙顺着水雾中手电微弱的光找了过来。 “没事。”无邪率先搭话道,“我想我们已经去往主墓室的路了。” 无邪起身就按照张启灵故事中描述的方法,寻找着天门的位置。 张郁澜听着三人有商有量的样子,思索起自己原书看到的内容,无邪他们最后找到的门是错的,但对此张启灵给出的解释是有人做了手脚。 再加上阿宁所做的事情,几人很轻松就把事情的原因归结到了阿宁的身上。 可若是没走错的话,无邪怎么能看到解连环当时留下的血字。 要是她的猜想没有问题的话,张郁澜站在一旁,看着在石碑前蹲着的张启灵。 印记只有特定的姿势高度才能看见,若是谎报的话,也没有人会知道。 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也没有人会想到张启灵会故意带他们走错的路。 这事干的,不是很厚道啊,弟弟。 张启灵注意到张郁澜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回头与她对了一下眼神。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张郁澜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算了,人孩子爱干什么干什么吧。 她被天授了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这扇。”张启灵突然叫了一声。 就在门边上的无邪闻言,立马探了半个身子进去看看,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便立马招手示意其他人跟上。 张启灵和张郁澜因为离得远,自然落到了最后面。 张郁澜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张启灵,故意带错路是吧,她不知道就算了,但是她知道。 她对张启灵做了一个手势,那手势配上她此时的眼神,意思可谓是非常明显。 贿赂我。 张启灵装作一副看不懂的样子,冲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自家孩子就是可爱。 她忍住想笑出来的冲动,伸手落到张启灵的肩膀上,“弟,会做饭吗?” “作为姐姐,我貌似还没吃过你做的饭。” “……”张启灵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你第一次到瞎子家吃的那顿饭,有一道菜是我做的,但你好像不是很喜欢的样子。” “……”这下轮到张郁澜沉默了,反应过来的结果就是,一秒认错。 “对不起,那我给你做吧。” 第42章 禁婆 不得不说,她也算是难得体会了一次,被人做成三明治中间的陷是什么感觉。 说实话,那感觉属实算不上太好。 空间一点点被压缩的感觉,只有在冬天的被子里才是让人舒适的。 其他地方都只会让人无端升起一阵紧迫、焦躁与不安的情绪。 在几人意识到墙壁开始往内收的那一刻起,早已感觉不适的她便忙不迭的往上爬。 书里的内容虽然写了不会出事,但可不想将自己的此刻的性命系挂在书页的字里行间。 期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即便现在的环境算不上安静。 她也能在脑海中想象出自己心脏跳动时会牵动出怎样的声音。 一直到她进入盗洞,心慌的感觉也没有丝毫的缓解。 所幸这不过是心理原因引起的心跳过快,她还有力气去拉其他的人一把。 要是心悸的话,她怕是当场就会失去行动能力。 好在最后所有人都没事,准确地说是没有生命危险。 王胖子因为体型的原因,背后早已磨出了一大片的血。 血肉之间还夹杂着潮湿的沙砾与尘土。 从她的视角看过去,说一声血肉模糊也丝毫不为过。 背后出现这样的伤,王胖子不是察觉不到。 但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闭合上的两边墙壁,心有余悸的他硬生生的将抱怨的话给咽了下去。 在他看来,这样的伤比起头骨和内脏在挤压下爆开的疼痛,要好上不是一点半点。 要知道即便头骨和内脏被挤爆了,人也不会立即死亡。 大脑在那时或许还有点感觉,但痛觉大概率是屏蔽的。 可耳边骨头一点点被碾碎时发出的声响,可屏蔽不了。 比起那样残酷的死法,他现在还活着。 就已经是值得回去后,给他那一屋子各路神仙敬炷香的再生厚恩。 几人将气喘匀后,无邪回想起他刚刚看到的东西。 “你们都看到了吧,刚刚那东西。” 张启灵点点头后,开启了自己的忽悠。 由于人物涉及到自己亲近的人,而在那其中吴三省又一直不算是什么正面人物的形象,无邪在听的时候全程都没有舒展过眉头。 在听到自己三叔在把众人迷晕后,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时,他终于忍不住反驳。 “那我三叔当时干嘛不杀了你们,还一了百了。” 闻言,还不等张启灵说些什么吴三省有其他目的的话,她先开口道,“无邪,记住你现在说的话。等到要下狠手的时候,我希望你做的能像你说的一样。” “什么?” 无邪毫不掩饰脸上的疑惑,显然是没听懂她说的话。 不过她也不急,到后面就知道了。 她可是记得阿宁还在上面等着她们几个呢! 原书里的内容是,无邪三人没有一丝异议地将昏迷不醒的阿宁给救了出去。 不仅这样,还将人给送到了医院。 当时看书时,是无邪的视角没觉得有丝毫的不对,但当自己参与到其中的时候,她可不管阿宁是昏迷不醒还是别的什么。 做出什么事情,就要为什么事情负责。 别给她整什么你弱你就有理这一套。 要是无邪在这时,心就足够狠的话,完全就可以把阿宁给扣下,将阿宁的来历、背后指使者、原本的计划、以及下来海底墓的目的给问个一清二楚。 可惜,现在的无邪虽然下过一次墓,但完全没有这样的意识。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太方便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去挖掘三叔没写的隐藏剧情。 貌似也只能捅阿宁六刀先泄泄愤。 背刺她,真是不想活了。 无邪见张郁澜眼神变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可还记得这人之前说要打他的事情来着。 回过神来的张郁澜注意到无邪的小动作,做了个手势,示意几人继续,不用在意她。 张启灵继续按照计划好的说辞忽悠着无邪,连带着身边有个迷信的王胖子。 一时间,原本坚定相信唯物主义的无邪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无论怎样的讨论,都不一定是最终的事实。 无邪最后决定还是放过自己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将目光聚集在眼前的事情上。 几人休息的差不多后,便打算沿着墓道上去看看。 原本几人商量出来的意思,是打算她这个伤的不怎么重的姑娘在前面的。 可她对书里无邪的邪门着实有些好奇,主动提出要在队伍最后面。 大家便也由着她去了。 最后的队形变成了姐弟俩一个开路一个压阵,其中无邪在前,王胖子在后的样子。 队列沿着‘之’字型的盗洞一点点往上,爬了估摸有半盏茶的时间,张郁澜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无邪的惨叫,就好似活见了鬼一般。 她的前面是王胖子,身形的缘故,即使抬起头反复调整角度也很难看清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鬼,有鬼。”无邪的声音里还能听出几分惊魂未定的意思。 “哪有鬼啊,你少搁这吓人。”王胖子见无邪抬手指着他,立马回嘴。 “真的。”无邪见王胖子不信描述的更详细了些,“她的手上滑腻腻的,有很长的头发,就在我的身后,还爬到了我的背上。” “你别这在一惊一乍的,你身后除了我之外哪有人。再者说如果真有的话,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真的。”无邪见王胖子不信还想说什么结果被王胖子,一句话给终结了话题。 “你不信我,你总得相信姐姐吧。” 王胖子这么说,无邪也有些开始怀疑他难不成是真的产生幻觉。 可那幻觉怎么能那么真呢? “行了行了。”王胖子看着无邪出神的样子,“不管是不是幻觉,咱们赶紧先离开这墓道,憋死我了。” 王胖子既然都这么说了,无邪一时又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只得继续往前走。 在后面听完两人对话的张郁澜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没错,是干的。 这禁婆还真的只找无邪? 还是说无邪身上带着什么会吸引禁婆的味道,其目的就是为了锻炼无邪的胆量。 感觉第二种的可能性,明显会比第一种大很多。 再加上前面开路的人是张启灵,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身前又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这回其中没夹杂着无邪的叫声,想来是被禁婆的头发给封了嘴导致的。 相对应的还有几缕头发到了她的面前,盗洞里的环境很暗。但她的夜视能力一向不错,再加上一直处于幽暗的环境里面,这些东西刚一冒头,就被她给发现了。 她伸手在腰包里摸了摸,想着是直接把头发给点了还是说只是单纯的驱赶。 毕竟禁婆又有什么错,她只是想弄死我们几个而已,(开个玩笑) 火光刚一亮起,她便知道第一个想法被废了。 身前的王胖子几乎被头发给缠成了一只黑色的蚕蛹,这要是一把火下去。 禁婆会不会被吓跑不知道,但这人大概率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第43章 知道你有文化了 假如她最开始的设想没错的话,禁婆本身应该在无邪和张启灵的身边。 有张启灵在的话,她倒不担心处理不了这只禁婆。可王胖子现在的状态。 她将手穿过缝隙处,上前去扯王胖子口鼻处的头发。 若是被毛发堵住气管的话,哪怕是赶走了禁婆,这家伙的小命也难保。 无邪看着近在咫尺的禁婆,也不知是冲动,还是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上去一拳打在禁婆的脸上。 这一拳也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只听见啪的一声,直接把那张脸上的鼻子都给打的凹陷了下去,打出一团黑水粘在手上。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想着再来一下,刚有所动作就禁婆往后瑟缩了一下,像是怕了他一样。 合着这怪物一样东西也怕恶人啊。 他心里升起一丝兴奋的感觉,手臂弯起起来,像是无师自通一样,手肘硬顶上前,迎上它的面门连着就是十来下,这东西吃痛后连退了几步。 正好退到他脚边的位置,他再连着又补了两脚。 意识到这群人不好惹的禁婆,还有些不甘心的样子,身躯藏在头发里,躲在王胖子旁边,全黑的眼睛也不知道在盯着谁,但不难猜出她应该是想报复几人的。 就在这时,一直在王胖子身后的张郁澜在头发里摸到一种黏腻、湿滑的手感。 猜测自己是碰到禁婆身体的张郁澜没有耽误,手指在旁边的头发上缠了几圈作为防滑层,钳住它不知是手臂还是腿的地方,把它给拖了出来。 她松开点着火的打火机,任由打火机掉在地上,没有一丝犹豫地摸出了腰包里的水手刀。 手握住刀柄,连着在这东西上敲了好几下。 没等她调转刀口的位置,再给这家伙来上几刀。这东西就像是完全放弃了报复一样,忙往这墓道下逃窜。 不过瞬息之间,这东西便逃的不见了踪影,只有零星的头发还有一种海里生物独有的海腥气残留在她的手上。 “都还好吗?” 这句话刚问出口,耳边便传来了大口大口喘息的声音。 王胖子一口气将堵在自己气管的头发都喷了出来,好歹是没被憋死。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胖爷差点栽在这玩意的手里,好在我福大命大才没让这东西得逞。”王胖子见无邪翻了个白眼,才意识到有些失言,连忙找补道“当然还得感谢各位出手相助。” “那东西是禁婆。”张启灵的声音从最前方传来。 “禁婆?” 无邪只在一些古老传说中听过这东西的名字,他一直以为是传说来着没想到是真的。 世界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好在是把那东西给对付过去了。 王胖子还有些心有余悸,“先是那尸块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接着又是海猴子和禁婆,?这墓里怎么什么东西都有,这么邪门。” “谁知道呢。” “它说不定还会再跟上来,我们还是先出去的好。”张启灵说完,几人也不敢再聊些有的没的,只念着快离开这里的好。 又爬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队伍忽然不动了,前面传来了张启灵的声音,“没路了。” “怎么可能。” 无邪让张启灵给他让出了一小块的位置,上前一看,面前的路果然到了尽头。 上面覆盖着几块石板,他爬上前,试着推了推石板。 他猜测石板的材质该不会是花岗岩一类的东西,要不怎么会这么的重。 一个人完全推不动。 见状,张启灵忙上前搭了一把手。 两人合力终于是给这石板抬起一丝小缝,隐约间还能看到有光从缝隙里面透出来。 “诶,有门。”王胖子此时也注意到了身前的那一丝不同于手电的光亮,“使点劲啊,弟兄们。” 无邪知道王胖子这人不是很正经,但这么严肃的时候,他不希望有人在中间插科打诨,“你再说话小心我一使劲,一脚踹到你的脸上。” 也许是担心无邪真的这么做,张郁澜能感觉到王胖子往后缩了缩。 两人花了不少的力气,才终于推开顶上的石板。 无邪已经完全脱力,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现在是领教到那些在严峻环境下,仅仅凭借水和空气以及植物本能的趋光性,便能顽强生存的植物,究竟是有多了不起。” 王胖子催促似的,在后面推了推无邪,“知道你有文化了。缓过来没有,缓过来赶紧上去。” “你这家伙真是……” 无邪懒得多说些什么,恢复一点力气后,便赶忙爬了出去。 一群人都爬出去后,坐在地上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四方房间,房间的每一边都有十整根金丝楠木的柱子,三人环抱都抱不住。 整个房间由黄浆砖砌成,墙面上的浮雕光是五爪金龙就有十条,极端的金碧辉煌。 最顶上镶嵌着一幅五十星图,每一颗星星,都是一颗发着光的珠子。 在房间的四角,各有一面镜子,光线经过反射让整个房间里不至于太暗, 房间的正中心是一个圆盘,上面的模型描述的场景就是一群人在修筑天宫的画面。 虽然听张启灵描述过一回,但实际看到的时候,无邪还是不得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生出些敬仰。不管这墓主人是谁,但他一辈子的财富怕是都在这个墓里。 无邪还来不及仔细看看这四周墙上的壁画,便注意到张郁澜目标十分明确地看准了一个方向,直直地往那个地方走去。 就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对她有莫大的吸引力。 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目标处是房间东南角的一个镜子后面半路出的一个洞口。 按照张启灵的描述,这个洞口应该就是二十年前有迷烟的那一个。 “等等,那个洞口说不定有问题。”无邪见张郁澜一点没有要听他话的意思连忙追了上去。 一群人就追在张郁澜的身后进了通道,跟着跑了有一会,无邪见前面的张郁澜拿着手电似乎在找着什么。 还没来的及问什么,眼前人就已经锁定了她要找的目标。手电的光打在那人脸上的时候,无邪才注意到原来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见被发现那人急急忙忙地就想要躲起来,转身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张郁澜按住后颈扣在地上。 “往哪跑!”张郁澜说话的语气很是严肃,就像是认识地上的这个人一样。 他拿手电一照,看身型和侧脸终于认出地上这人就是阿宁,而此时他被张郁澜高高举起的水手刀泛起的寒光闪了一下眼睛。 来不及阻止对方的动作,一眨眼的功夫,张郁澜已经抽出了手中带血的刀刃,看动作似乎还有再来一下的打算。 看着跟前妄图去阻止自己的无邪,张郁澜的视线上下整个扫了无邪一圈,“活腻了?” 第44章 你要报警吗? 无邪知道这事是阿宁做的不对,但眼前的情况却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他有在心里想过,骂阿宁一顿或是直接上手打她一顿,但是从未想过会是眼前张郁澜这样的处理方式。 直接捅刀子还行,这搞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王胖子和张启灵显然也没有想到张郁澜会有如此动作,缓过来之后,王胖子走上前试图劝说,张启灵则是待在原地看着张郁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妹子,你冷静一下。”王胖子说着也不敢靠的太前,“这咱好歹听人解释一下,死刑犯挨枪子之前还得先上法庭审一下不是。” 闻言,无邪也在一旁帮腔,大着胆子试图去抓张郁澜握刀的那只手,“就是。这要是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了怎么办。” 张郁澜躲开那只来拉她的手,转头对上无邪的视线,“你在教我做事。” 这话其中充斥的火药味,一听就知道怎么回都不对,瞬间将无邪和王胖子两人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无邪想了想,总觉得不能这么沉默下去,苍白的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懒得多看眼前人一眼,“你是什么意思和我有什么关系,让开。” 报复阿宁是她在中箭之前就想好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因为其他人反对就放弃。 “我不会让开的。” 眼看她还要动手,无邪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我是不会让你杀人的,你也没必要为了报仇就把自己给搭进去啊。” 在他的观念里,无论有没有证人,杀人那都是违法的事情。 更何况眼前人的气势骇人,一看就是那所谓不死不休的架势。 “谁说我要杀人了。”她拿出腰包里的笔记本,扔到无邪面前。 她冲无邪扬了扬下巴,视线落到笔记本上,那意思简直在明显不过。 无邪读懂了她的意思,翻开笔记本,视线在其内容上不停搜索着什么,试图从中找到她这样做的原因。 翻找了一阵后,终于在其中一页中找到了她半个小时之前写下的字迹。 可即使眼睛看到了,无邪还是不太能理解她现在的行为。 那可是六刀啊,光是一刀下去就疼的要死。 现在又没有医生、止血的药物、以及绷带。 真要是这么落下去,就算眼前人后续对阿宁什么也不做,阿宁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张郁澜不就等同于是间接杀死这人的凶手吗? 不行不行,虽然他也谈不上和阿宁有多熟,可就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 说实话,他做不到。 张郁澜见无邪看了笔记本上的自己后,不但没有让开,还将阿宁护的更紧了。 像是看到什么麻烦的苍蝇一样,眉头下意识皱紧,语气也变得更加不客气起来。 “你要护着她?” “她过甬道的时候,她可拿你当挡箭牌来着?忘了?” 见无邪丝毫没有被她说动的迹象,她索性也放弃了讲事实的办法。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没等她把话说完,无邪便反驳道,“但你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点吧,你有想过后果吗?她要是死在这里怎么办!” 张郁澜完全没有接无邪的话茬,面无表情地脸上一双沉寂而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我说的不是阿宁,是你。” 对上这双眼睛,无邪感受到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好似他此刻若是说错一句话,便会像希腊神话里的米利暗又或者是亚伯兰一样,迎来残酷的惩罚。 “你想说什么?她罪不至死,就算她暗算了我们,我们又没必要太过追究。若是可以的话,我们顺便还能把人给带出去。” “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 张郁澜没给无邪接话的机会,“在我这里没有这种说法,她既然做了这事,就必须承担后果。” “我不管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只管我自己的事情。” 阿宁现在的样子? 听到这话的无邪下意识去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阿宁,这才注意到阿宁神情呆滞,好像对他们说的话完全不在意,全然没有了往日神采奕奕的样子。 阿宁这是遭遇了什么,怎么会是这副模样?来不及去想这些问题,无邪又听到了张郁澜的声音。 “你不打算让开是吗?” 肯定啊,阿宁现在都什么样了。 “你是觉得你能阻止我吗?” 怎么可能,就他这小身板,十个来也不够你打的。 “你不会是觉得我不会对你动手吧。” 不同于之前的疑问句,听到这话的无邪抬头注意到了此刻张郁澜的眼神。 很轻蔑、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懂事的孩子。 他的求生本能告诉他眼前人对他是真的起杀心,意识到这一点,他不自觉放轻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感觉到自己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无邪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通过讲道理的方式说服对方。 “你就是真的把这六刀扎下去又怎样,你有想过万一办暴露……” 没等无邪说完,张郁澜抢过话头。 “你要报警吗?” “还是你觉得阿宁能报警。” “报警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你进过警局吗?” “知道刑警会怎么盘问吗?” “时间、地点、人物、目击者、有没有监控拍到、动手的契机、是不是早有预谋。” “这些你敢和警察说吗?”她的脑袋俯身向无邪靠了过去,“阿宁又敢和警察说吗?” 这些问题简直不用想都能知道答案。 他要是见了警察,还没开口说张郁澜的事情,自己一家就都得进去。 阿宁则更不用说。 她们公司获得的捕捞申请是越南批的,但他们现在在国内的海域,本来就是违法行为更是经不起问。 无邪没忍住咽了一下口水,对上眼前张郁澜近在咫尺的目光,他意识到一件让感觉他脊背发凉的事情。 眼前人根本就不是因为想泄愤一时冲动才做出这样的行为,而是经过一通冷静理智的分析之后,仍决定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件事情的后果,但她不在乎。 简直就像是一个理智的疯子。 第45章 那你分我一半吧 与无邪激动的情绪不同,张郁澜心情无比的平静。 对会遭到人反对的事情,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在她看来她会和无邪起冲突这件事情是必然的,这两者之间并不存在什么你对我错的事情。 有的只是两人之间观念的不同。 无邪从小生长的环境注定他与人为善,显赫的家世背景就已经保障了他不会遇到和自己一样的情况。 自然也不能理解此刻她无论如何也要报复回去的心理。 在她的认知里,如果不能在一开始就感觉到不对的时候,表达自己的态度。 别人就会踩着你的底线,一点点试探你。 但凡你因为别人表现出一丝弱势的样子而退步,这样的事情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直到终于忍受不了的时候。 你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决定了众人对你的态度。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在王胖子叫她一起返回墓室的时候,不选择拒绝或是接受,而是选择直接把棺材踢翻。 就是在表达她的态度。 正是因为认识她和无邪只是认知观念上的差别,所以她现在心里升不起一丝生气的情绪。 甚至有些难过和悲哀。 她眼前这个看似弱小、没脑子的人脱胎于一个和她完全不同的生长环境。 他有爱他的家人,要好的朋友,优越的生存环境,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不能理解自己,脱胎于苦难中,一次次将自己重组后,生长出的尖刺为什么要伤害别人。 眼前人不能理解认为不该怎么做的事情,却是她不得不去践行的事情。 她的生活经不起一丝风险。 冷静强大的躯壳下,是在和世界经历了无数次搏斗后,看似坚韧实则一触即碎的灵魂。 为什么对流程和一个个枯燥文字组成的法律条款那么熟悉,是因为她真的用的上。 张郁澜突然感觉到她的眼圈有些热热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 稍微…有些想奶奶了。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自己也不是不能应对。 怎么会想起她呢。 应该在更重要的场合才对,明明是对自己来说那么重要的人。 她下意识松开扣住身下人的手,摸向自己腰间。 眼看张郁澜的态度似乎有所软化,无邪忙提出自己的想法,“那这样吧。” 他强撑着脊背,咬着后槽牙大口吸着气,“不就是六刀吗?你捅谁身上不一样,分我一半。” 话音刚落,他便注意到眼前人的目光变了。 从原本看小孩一样的眼神,变成了看到路边狗拉屎后,捏着鼻子感到恶心时嫌弃的眼神。 下垂的嘴角似乎是因为憋笑憋的很痛苦,眼角红红的,竟憋出了些生理性的眼泪。 虽然他不确定张郁澜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但看到这个眼神,他所联想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看得他不由得一怔,反思起现在做的事情难不成真的很恶心吗? “你真的…” 张郁澜快被无邪给气笑了,这家伙的脑子怎么长的。 他和自己其实能勉强算是一个团队。 自己要是真扎了他三刀,那不是还给自己求生的难度多添了几分。 她为什么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有这家伙该不会以为自己很伟大吧。 有病! 张郁澜用无邪看不清的速度,在阿宁身上快速扎了两下便起身离开。 看样子算是同意了无邪的提议。 看着刀口处不断往外冒血,无邪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用牙使劲在潜水服上咬开一个豁口。 顺着豁口将衣服撕成几块碎布,将阿宁的伤口处给包裹起来。 无论怎么样,都得先把血给止住。 她来到张启灵身边,看着眼前手忙脚乱想救人的无邪,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向身边人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她本来都已经想好了说辞,放心我不会这样对你的。 可见张启灵摇了摇头,转头与她对上视线。 眼底不是如水般的平静,是她从未见过的不忍与心疼,用同样小的声音问道,“你生活的是不是很痛苦?” 意料之外的答案,但却直戳她的内心。 “若是说出来会好过一些的话,你其实可以和我说的。”张启灵想了想,重复了一遍自己曾说过的话,“我们是家人。” 就在那一刻,张郁澜承认自己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哭出声来。 可就在情绪到达极点的时候,周身的情感瞬间被剥离。 脱去感性的外衣后,剩下的只有理性的本真。 这可不是自己的世界,自己就是将满腹的委屈说出来,万一和原身的记忆对不上怎么办? 再者,难不成自己说出来,眼前人便能感同身受。 他会怎样去理解自己的痛苦? 万一他听了之后,面上不说什么。 可在未来的某一天,利用这些让她感到痛苦的事情去伤害她怎么办? 能听自己满腹委屈的人已经死了。 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而她能做的就是接受这个事实。 若是轻易便能取代那人,那只能说,那人对自己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不能对任何人放下戒备。 低下头须臾的功夫,她便已经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和脸上的表情。 弯着眉眼,上手拍了拍张启灵的肩膀,“感谢你有这样的心思,不过不用了。” 她现在需要的不是能读懂她情绪的家人,是能和她一起同行的合伙人。 两人说话的功夫,无邪也已经在王胖子的帮助下,处理好了阿宁的伤口。 无邪回头看向张郁澜,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双腿不自觉地发软。 深呼吸好几下之后,才有力气从地上站起来,颤抖着双腿,一步步走到张郁澜的面前。 “你来吧!”无邪在说这话的时候,大有一种壮士断腕的气势。 事是他提出的,他自然没有缩头不认的道理。 虽然可能会有些疼,但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不害怕! 第46章 白色珊瑚 “记住你现在对我说的话。”张郁澜的手在无邪的眼睛下面戳了戳,“脱困后,记得把在墓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讲给那个人听。” 那个人? 谁? 无邪不知道张郁澜话里的那个人是谁,但对方显然也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打算。 张郁澜拿着手电,往通道深处看过去,手电的的穿透力并不强,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要去看看吗?”无邪看着远处只有一个大致轮廓的影子问身边的人。 “来都来了,看看去呗。”王胖子不怎么讲究的把手上的血往身上抹了抹,“不过咱们可得小心些,阿宁这情况一看就不对。” 王胖子扶着阿宁靠墙坐着,一步步上前,“前面说不清是什么东西把她变成这个样子的。” 无邪偏头看了王胖子一眼,“那你还去。” “长长见识嘛,又不吃亏。万一……”王胖子还想说什么来着,但或许是觉得不吉利,还是没把他想到的话说出来。 王胖子虽然没说但无邪大概也摸清了这人的路子。 这人有点迷信,想说的怕不是什么,万一没能活着出去,真下去了也有东西跟人吹嘘。 王胖子站在和其他人十几米的距离,仔细看了两眼,“嘿,这里面好像是一棵树。” “这是海底墓,哪来的树。”无邪身体往后仰,心想,这胖子该不会是中什么幻觉了吧。 “真的,你们过来看看。”王胖子招呼了两下,转身又往深处去了。 无邪狐疑地往前走了两步,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回头看了张郁澜一眼。 那眼神似乎是在问,真的没问题吗? 我是什么很值得相信的人吗? 张郁澜偏头冷哼一声,冲无邪竖起了一根中指。 无邪也不知她是无意的还是成心的,竖起中指的手,是练了发丘指的那只手。 所以会比一般的手指长上一节。 似乎也是在从某种角度上说,对他鄙视也比对其他人要更为严重一些。 虽然他自己还不能确定张郁澜是不是就是这么个意思,但想来鄙视和看不起是一定的。 行吧,他认了。 鄙视就鄙视呗,好歹是把人给保了下来。 张郁澜路过他的旁边走向了通道深处,张启灵则是跟在她的身后。 见状,无邪也三步并做两步地跟了上去。 通道从里到外都是一样的宽度,他们原本出发的位就在通道的里面,没走多久就到了这个通道的尽头。 尽头是一株巨大的白色珊瑚,分散的枝杈看起来确实有些像一棵树的样子,枝杈上面还挂着很多金色的小铃铛。 这里怎么会摆一个这样的东西,用作景观吗?还是说和墓里的整个风水有关? 其他几面镜子的背后是不是也有这东西? 没等无邪想明白这些问题,王胖子急不可待地就想上手摸一下白色珊瑚,边动手还边问,“这东西是不是特别值钱啊!” 张郁澜一个眼神把王胖子伸出来的手给吓了回去,“这东西你整个拿出去的话,应该能挣个小千块吧。” “还赶不上你之前看到的那些瓶子,你要是敢动,你是不会想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的。” 在听到不值钱后,本就兴致缺缺的王胖子一听到张郁澜的警告瞬间抬手作出一个发誓的样子。 “放心,姐姐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若是说一我就绝对不带说二的……”王胖子还想说什么,直接被张郁澜给叫停了。 无邪注意到两人的互动,一下子便联想到了自家伙计训狗的场面。 只要一下指令,狗就会去立刻执行。 狗有可能还听不懂她的指令,但是人不会。 “无邪。” 听到张郁澜突然叫了他一声,无邪循声看过去。 “别在脑子里想些有的没得,全从眼睛里面泄出来了。”张郁澜说完还用手比了比两只眼睛的位置。 哪有那么邪乎,无邪这样想着撇撇嘴。 “就是有这么邪乎啊。” 听到张郁澜再次说出口的话,无邪沉默了,视线落在珊瑚树的铃铛上,像是看的十分认真的样子,半分没听到张郁澜说过的话。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铃铛十分眼熟的样子。” 无邪抬头见张启灵看着他,仔细观察起了眼前的铃铛,这一看,就想起了不久前发生事情。 当时在七星鲁王宫外的积尸地,那只和尸蟞连接在一起共生的铃铛好像就和他眼前现在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时的铃铛只要响起来就会发出一阵类似于人类窃窃私语的声音,但不论你怎样想去听清楚都听不清,还会被这东西影响思绪。 就好像这东西有什么神秘的力量一般。 三叔那时说的是这东西看年代应该是战国时期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明代的墓里,两者之间是有什么关联吗? 王胖子听两人说起这事,“难不成这墓主人也是个盗墓的,所以在自己的墓里也复刻了一样的东西,来防盗墓贼。” 无邪一听王胖子的说法就觉得不靠谱,且不说墓主人为什么要做盗墓贼。 若真是和他说的一样,这东西是为了防盗墓贼用的。 怎么连一个触发的机关都没有。 他们几个在这东西跟前站了半天,一点事都没有。 无邪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王胖子一听觉得有理,但还是想不通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真是做景观用的,还是说收藏。 无邪见几人商量不出一个结论,视线投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张郁澜身上。 心里莫名有一种感觉,像这种在所有讨论时不说话的人,一定是知道最多的人。 不过想到刚刚她对自己的态度,无邪还是没敢开口去问她的想法,要是问了的话,大概率会得到两根竖起的中指吧。 想到阿宁的样子,几人不敢在珊瑚前久留,最后看了几眼,便带着阿宁一起回到了主墓室。 “还是像我们商量的那样。”无邪看向头顶那一幅隐隐还在发着光的五十星图,“找找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吧。” 王胖子动作迅速,没一会儿,就把墙角几面镜子的腿都给拆了下来。 张郁澜看着不具有任何劈砍功能的镜子腿,“你打算怎么做。” 五十星图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起码有个十几米,也就是差不多三四层的高度,又没有梯子。 不等无邪搭话,王胖子拿着镜子腿给金丝楠木的柱子来了几下。 开始或许还有些难,但表层被砸开后,后续就好了不少,几下便在柱子上砸出一个小坑。 其实张郁澜和张启灵手上都是有利器的,要是能借来的话,想来在柱子上制造着力点的工作也会轻松上不少。 可在经历过方才发生的事情后,王胖子也没那个胆子去找张郁澜搭话,便只能用的这样的笨办法。 张启灵注意到这一点,看着自己手里原本是属于张郁澜的匕首,想了想还是去和张郁澜做了一个交换。 在看到张启灵递来水手刀的那一刻,王胖子大力地拍了两下张启灵的肩膀,“就知道兄弟你靠谱。” 差点没站稳倒在地上的张启灵:“……” 第47章 你们在想什么? 有了利器再加上本身王胖子的力气就不算小,这样工作进行起来也还算顺利。 但随着高度一点点上升,王胖子不得不出于安全的考虑,将自己身上的潜水服脱下来,变成一个长条穿过腋下将自己和柱子绑在一起。 就这样歇一会干一会,总算是带着凳子腿和已经出现卷刃的刀到了顶上。 顶上的砖石如同无邪预料的一样是空心的,但是很不幸的一点是,除了砖石层,上面还有一层用铁浆灌入砖石缝后,形成的铁浆网。 无邪用手比划了一下,铁浆之间的缝隙也就他一只手张开那么大,想来即便是会缩骨功的那两人来了也很难过去吧。 再者就算能过这铁浆网,再往上还有好几层不同的浇筑层。若是不能把这一层处理掉的话,再往上的那根本就想都不用想。 拿凳子腿在上面敲了敲,哪怕他把手都敲疼了,这铁浆也没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形变。 看到这一幕,无邪的心里不免有些后悔。 下来之前阿宁有问过他要不要带火药来着,但是他没要,哪曾想会在这时候用上。 难不成只能被困死在这里了吗? 他直接让张郁澜给自己脖子上来一刀,会不会死的痛快些。无邪摇摇头将自己脑子里消极的想法给甩了出去。 王胖子见无邪脸色不对,也意识到目前情况可能算不上太好,求助似的看向张启灵,“小哥,我看你这一路上以来还挺见多识广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注意到张启灵的视线看向某处,王胖子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张郁澜不知何时来到了房间中央的圆台子的旁边。 手里抱着不是一开始就拿在手里的花瓶,而是原本坐在台子上疑似是墓主人的干尸,视线还看着他们几个。 这姐姐是想干什么? 王胖子意识到不妙,想跑也没地方跑,只能求饶,“姐姐,罪不至死啊。” “和你大小声的是无邪那小子,我是无辜的啊。” “姐姐你先冷静点,等下去了我一定和你朝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 “死胖子你说什么呢?”无邪还想出脱困的办法,就从王胖子的嘴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王胖子皱着一张苦瓜脸朝无邪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看自己背后。 说来也是巧,无邪的位置刚好背对着张郁澜看不到她的动作。 刚一回头,无邪就看到张郁澜助跑两步后,把自己手上抱着的干尸像扔手雷一样,冲他的方向扔了过来。 “你干什么!”无邪此刻被绳子绑在柱子上,想躲也没地方也可以躲。 眼看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无邪也不知道他是应该先庆幸主墓室里面可以被用来扔的东西不多。 还是应该先后悔他居然把后背暴露给了张郁澜。 简直太不应该了。 在干尸距离自己还不到几米的距离的时候,无邪已经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可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出现。 睁眼一看,原来是张启灵抬手稳稳接住了干尸。 劫后余生的心情让无邪感动的差点没哭出来,“小哥,虽然你和她是亲人,但是我现在已经深刻认识到,什么叫你是你,她是她这件事情了。” 一只手抓住干尸肩膀的张启灵看着眼前激动的开始口不择言的无邪。 大致也猜到两人刚刚在想些什么东西。 方才的情况他也看到了,必须尝试用火药才能把铁浆层给炸开。 干尸的尸体里,说不定会有前人为防止有人不敬尸体所设下的机关。 那机关里面说不定就有炸药,张郁澜直接把干尸给扔了上来,倒还省了他们把干尸给运上来了。 说完这一切后,张启灵注意到自己旁边两人的脸色变了,用好似宣判死刑判官的语气说,“她绝对已经听到了,你们想想怎么解释吧。” “无邪、王胖子。”张郁澜站在他们所处的柱子下来,以双手抱胸的姿势站着,仰头看着两人,“你们觉得我会做什么啊?下来后仔仔细细说给我听一下呗。” 说句实话,张郁澜会伤害他们吗? 这个问题是肯定的,不会。 一路上那么多次机会,张郁澜要动手早给他们弄死了。 可她没有这说明什么? 无邪眼前好像出现了一黑一白两种不同衣服的迷你版的自己。 “因为她喜欢你啊。你们肯定可以做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你们现在不过是有一点点的小分歧。”白色小人脸上露出傻笑,“只要说开了,大家就还是相亲相爱的好朋友。” 无邪盯着白色小人没有说话,见白色小人被黑色小人给一拳打散了,嘴角才微微勾起。 干得漂亮! “那家伙说的都是屁话。”黑色小人凑到无邪面前,“她没动你一定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不用害怕,她还能真弄死你不成。” “上去,冲着她的脸喊。我一看你就不是好人,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黑色小人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抑扬顿挫都拿捏的非常好,一看就是带上了感情。 看着小人和自己相似的面容无邪点点头。 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以及对自身实力无比清晰的他冷笑一声,在心里对黑色小人说,“那你去。” 话音刚落,小人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就好似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既然害怕的话,为什么又要怂恿他去做这种和找死没区别的事情啊! 难不成他被人痛打一顿,打到好几个月下不来床对这玩意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张启灵看着有些走神的无邪,还以为他是被吓到了,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她是这样的,有点喜欢捉弄人。” 只是捉弄的程度吗? 无邪看着从自己身上解下绳子来固定干尸的张启灵,不放心地又确认了一遍,“如果只是捉弄的话。那她,应该,不会对我,动手吧!” 注意到无邪饱含期待的目光,没有任何把握的张启灵装作完全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第48章 别信神话了,信物理 见张启灵不回答自己,无邪也知道他大概心里也没底。 心里不禁莫名好奇起来,要是这两人起冲突的话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好奇归好奇,他也不可能真的去问这两人私底下吵过架没有。 “我倒是不介意陪你们在磨蹭一会儿。”张郁澜看张启灵已经固定好干尸,但其他两人还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但我们趁只有退潮的这段时间出去才安全,你们也不想在上面挂到下一次退潮的时候吧。” 不知是想到什么样的画面,张郁澜来了一句,“碰。” “碰?什么意思。”王胖子下意识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听懂了底下人意思的无邪,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王胖子说,“打过麻将没有?” 无邪的手在从左到右,依次在王胖子、自己、和干尸的身上指了指。 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们这三个人刚好凑成一碰。 不想变成干尸的王胖子和无邪最后还是乖乖下来了,但下来后就一直低着头,没敢和张郁澜对上视线。 准备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差拿一个东西引爆干尸内的机关。 王胖子和无邪带着失血过多的阿宁一起躲到了柱子后面,张郁澜和张启灵则是用剪刀石头布的方式决定了谁去引爆机关。 张郁澜特意站在靠柱子外面的位置,在张启灵打算出拳的时候,直接把人推到了柱子后面。 她则是用那把已经卷刃的水手刀,朝柱子顶上的干尸扔了过去。几乎就在利器脱手的一瞬间,她便被反应过来的张启灵一把拉到了柱子后面。 王胖子和无邪还没反应过来,剪刀石头布谁赢了,就听见一声巨响,周遭的环境猛然一震,紧跟着的就是一股热浪袭来。 好在几人躲在柱子后面,没有直面爆炸带来的冲击力。 飞扬的尘土快完全堵住呼吸道的时候,张郁澜捂住口鼻,脑子里想起一个人。 黎簇那小子的胆量和勇气还真是不一般。 现在无邪起码二十岁,可当时的黎簇却只有十七岁。 真是好样的。 耳边响起的嘈杂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她此刻的思绪。 说起来黎簇也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并且还患有幽闭恐惧症。 自己这时候想起他,算不算是患者与患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混乱间,张郁澜听到张启灵的声音她问她,“没事吧!” “当然啦,我是谁。”张郁澜缓了缓,从地上坐起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张启灵的一张冷脸。 那眼神似乎是在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啊,生气了呢。 这孩子气性不会很大吧。 早知道,不皮这么一下了。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他一定会有所防备的。 张郁澜脸上带着歉意的笑,眯起的眼睛藏起了心里的所有想法。 “嘿嘿!” “和你开个玩笑嘛。” “咳咳,姐姐。”王胖子被呛着了连着咳嗽了好几声,“你和自己家里人开个玩笑就算了,好歹和我们两个路人说一声啊。” 他算是看明白了,有危险的时候,张郁澜这人就是安全的。但要是没有危险的时候,张郁澜这人就是最大的危险。 “万一我俩没躲好的话,你这一下,不是把我们都给坑了吗?” 王胖子还想说什么,头顶的五十星图突然发出一声苍茫悲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这声?”王胖子虽然没和无邪一样学过建筑学,但对危险的基本感知能力还是有的,“貌似不太妙啊!这墓该不会直接塌了吧。” 本来阿宁这个样子,他也不指望能拿到尾款了。 下墓一趟什么东西都没捞着,这未来再来一次的希望也破灭了。 真亏,血亏! 无邪此时可没有王胖子那么多的想法,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就是他们几人到底能不能活着出去。 他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注意到原本绑着干尸的地方,此刻已经被炸出来的一个洞,上面的铁浆条子全部都被炸断,墓顶已经被炸穿了,海水不断从外面涌进来。 无邪莫名想到共工怒触不周山的传说。 故事的描述中天空出现了巨大的缺口,于是天河之水从缺口飞泄而下引发了大洪水,导致万物生灵涂炭。 现在的情形虽然和故事中描述的有些像,不过带来的不是生灵涂炭,而是活下来的机会。 无邪刚想到这,还来不及兴奋,脚下的地面便止不住的摇晃起来。 他所学的建筑学知识告诉他,一定是墓底的气密结构出现了问题,导致下面的海水也会不断地涌上来。 虽然有所预料,但他没想到带来的连锁反应会这么大。 果然神话不靠谱,还是得讲物理才行。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这么大动静。”王胖子慌的不行,忙向其他人确定道,“这是正常的吗?咱们不会出事吧!” 张郁澜抱着手上的花瓶,抬头望着那幅不断往下流水的五十星图,“不知道,但我应该能游出去。” 王胖子只感觉他听了一个冷的不行而且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她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要丢下他们不管吧。 不是吧,她看着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他心里对这人是害怕的,但不得不说,跟在她身边确实能感到安全的不行。 虽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身上有她想要的价值,但有利益连接的关系才最稳固不是。 眼见他们上来时的墓道口石砖被下面涌上来的水给顶开,形成一个七八米高的喷泉,王胖子瞬间被吓得腿都软了。 想给自己找个心里慰藉的王胖子忙对身边人说,“姐姐你只管开价,我王胖子只要拿的出我一定给,只求你千万不要不管我。”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被顶开的墓道口周围的地砖也随着不断涌出的水流被拱起。 不过须臾的功夫,几人便已经被水托起到了离地四五米的距离。 王胖子的水性不太好,刚开始的时候,还被呛了好几口。无邪和阿宁是待在一起的,在反应过来后,立马游过去拉住了阿宁。 张郁澜知道张启灵会水,但还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确定他没事之后,划着来到了王胖子的旁边,“听我的,别乱跑。” “要不然,弄死你。” 王胖子挣扎间听到了张郁澜的声音,忙连声答应下来。 第49章 这可不算妙啊 水位不断上涨,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几人的头便已经贴上了墓顶。 张郁澜注意到王胖子的视线一直都落在那幅五十星图上。 见他出神故意松开抓住他的手,王胖子意识到不对,回过头来看到的便是张郁澜戏谑的表情,还朝他往顶上嵌着夜明珠的方向使眼色。 好像在说,看那里。 王胖子看了看张郁澜手里的花瓶,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幅五十星图。 他也算是想明白了,这有多大本事,拿多少东西。 眼前人这么厉害都没怎么多拿东西,他心里要是再放不下这些死物,保不准张郁澜是真的不会管他。 想清楚的王胖子收回视线,目光紧紧盯着顶上被炸出来的那个洞。 张郁澜见他看明白了,也不再耽搁,连忙先从洞里游了出去,上面大概还有一米多厚的沙砾,最表层的沙砾因为受水流的影响,冲到她的面前。 眼前瞬间白茫茫的一片,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 身体继续往上浮,没一会儿,她就接触到海面。 没敢犹豫,她深吸了一口气后,便折返回来去看海面下的情况。 刚在水下睁开眼睛,她便看到了已经从洞里钻出来的张启灵和王胖子,两人正着急往上浮,而无邪因为带着昏迷的阿宁速度要慢一些。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虽然是两个人一起上来,但两人的身型都算不上胖,可不知为何好似在洞口卡住的样子。 见她折返回来,无邪忙用手指了指他脚边的位置,她这才注意到两人的脚边缠着一团团黑色的头发。 想来是水漫上来的时候,那下面的禁婆也跟着一起被冲了出来。 现在就是来找无邪寻仇来了。 这可不算妙啊。 她抽出腰间的匕首上前塞进无邪的手里,冲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先应付着,自己则是上去把其他两人给叫下来帮忙。 无邪读不懂张郁澜的手势,见她把匕首塞到自己手里。 刚在想她把防身的武器给了自己,她怎么办的时候,这人就浮了上去。 误以为手势的意思是告别的无邪,忙伸手去拉张郁澜。 他觉得他还是能拯救一下的,别就这么走了啊。 这人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说就是单纯讨厌和人发生肢体接触。 他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几下,愣是摸都没有摸到张郁澜一下。 眼看她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无邪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拼着最后一口气来到张郁澜跟前胡乱抓了一下。 这一下,恰好就抓掉了张郁澜手里一直抱着的花瓶。 本来她的动作就是要往上浮的。 东西一脱手,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和她拉开了好几米的距离。 她低头最后看了那花瓶一眼。 那一瞬间不知是想到什么,继续自己的动作,直到浮上水面。 “无邪和阿宁两个被禁婆给缠上了,情况很是不好,快下去。” 一口气把话说完,她又潜回了水里。 王胖子和张启灵知道耽搁不起,忙跟着她潜了回去。 三人回到两人面前的时候,阿宁的嘴边已经出现了一连串的水泡,无邪也因为窒息感憋红了一张脸,手上拿着匕首不断冲自己脚上的黑色头发挥舞着。 三人连拖带拽的终于是把两人从头发堆给拉了出来。 担心再出现什么变故,几人刚浮出水面,还来不及确认阿宁的情况,忙朝着停靠在礁石边上的船游过去。 张郁澜身量较轻先所有人一步上了船,回头又立马在几人的帮助下将阿宁给拉了上来,其他人也陆续上了船。 王胖子因为走南闯北多年,立马把自己当兵时学过的急救技巧用在了阿宁身上。 见她挣扎着吐出几口水来,才总算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瘫坐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这一趟下来的折腾的他都瘦了,得让船老大给她炖点好吃的补补才行。 稍稍恢复点力气,王胖子就从地上爬起来。 进入船舱后,王胖子这才注意到异常,这船上咋一个人都没有也是奇怪。 “这船上的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王胖子有意让其他人注意到这件奇怪的事情,所以说话的时候,刻意提高了音量。 船舱外的无邪听到他的话,心想,这怎么可能。 进去看了一圈之后,才意识到王胖子说的话不假。 船上还真是一个人都没有,还真是邪了。 想到甲板下面去看看人是不是在那里的无邪,刚出船舱就听到坐在栏杆边,望着海里的张郁澜说,“阿宁原本的计划是想弄死你们自己上来。” “上面又不比墓里,若是让渔民们知道你们不见的事情怕是不好处理。索性就直接把所有人都给支开了吧。” 意识到事实很有可能就是眼前人说的这样,无邪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已经做好了张郁澜嘲讽他的心理准备。 可他看着张郁澜的侧脸,注意到她一直盯着海面,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这个时候张启灵来到了张郁澜身边坐下。 意识到她现在兴致不高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视线在她整个人上下扫了一圈,“花瓶呢?” 在船仓看了一圈出来的王胖子刚好听到这句话,忙凑上前看着张郁澜空空如也的双手,表现的比她还遗憾,眉头皱成一团,又是踱步又是叹气的。 “那东西虽比不上墓里的其他东西,但可是你唯一从墓里带出来的东西。” “是不是上来的时候掉的。”王胖子用手挡着光,盯着他们方才浮出水面的位置,“这茫茫大海的,又不比在河里。海底情况复杂,时不时还会有暗流。” 王胖子没把话说完,但其中的意思简直再明显不过,东西想找回来的话,怕是没那个可能。 再加上墓里都是水,想再进去一回怕是难了。 “姐姐你也别难过,至少咱们还活着不是。”王胖子想伸手去碰张郁澜的肩膀,手还没靠近就被张启灵一个眼神给吓退了。 “她不喜欢和人接触。”张启灵收回目光后,补了一句。 “行,我懂。”王胖子知道张郁澜心情不好也识相,“那我去给你们做点好吃的,放松放松心情。” 王胖子走后,就只剩下了无邪一个外人。 张启灵朝无邪做了一个拿来的动作。 意识到自己不仅误会了人,还闯了大祸的无邪,最开始还没注意到张启灵的动作,在张启灵开口叫了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 见张启灵指着自己手上的匕首,无邪连忙将东西给还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张启灵朝他投来一个奇怪的眼神。 似乎是在问他,你怎么还在这? 第50章 吴邪这小子是不是克我 他应该离开吗? 不太好吧,那和逃逸有什么区别。 至少让他谈谈道歉和赔偿的事情什么的,就这样走了,总感觉很不应该。 这样想着,无邪直接装出一副看不懂的意思。 刚想上前说些什么,就听到张郁澜叹息一声,“是我太想当然了吗?” 想当然的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像自己预料的那样。 以为自己想做什么都能做到。 可从事实来看明显不是这样。 哪怕是一件自己认为在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需要一个巧合,便什么都不剩了。 感受到自己心头渐渐涌起的,想把某人给扔到海里的冲动,张郁澜揉了揉眉心迫使自己不要再想了。 压下心头并不理智的想法后,随即心里升起的是一阵阵的空虚与不甘,就差一点点了。 明明她一开始就拿到了,一路上遇到这么多事情。 那东西都没事,但偏偏就是在最后的时刻。 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挺差劲的。 她是不是注定就拿不到和罗恰德拍卖行的合作机会。 这么倒霉的事情,怎么偏偏是她? 无邪这小子是不是克她。 nnd 张郁澜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气的隐隐作痛,脑子里各种想法都乱糟糟的。 其中出现次数最多的声音是觉得自己不行。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好,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你就不能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吗?”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废物。” 幻听又出现了,张郁澜闭上眼睛试图去反驳周遭嘈杂的声音,“我不是废物,我有能力把东西给带出来的。我能做好的,如果不是因为无邪……” “你总是有那么多的借口,就知道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你敢说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脑海中想起这一句话的瞬间,她哑口无言不再尝试任何辩解。 周遭的声音似乎也因为她的沉默安静了下来。 张郁澜从肺里深深吐出一口气,想那么多有的没得也没用,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还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刚一起身,就注意到了落在她身上的两道视线。 先是点头向张启灵示意自己没事,转头对上无邪小心翼翼的视线。 已经做好被臭骂一顿准备的无邪,只听到她问了一声,“这艘船上有通讯设备吗?” “啊,喔!” 无邪最开始听到这个问题还没反应过来,对上张郁澜平静如水的目光后,才回想起她刚刚问了什么。 想到他们下水之前,阿宁便收走了几人的电话代为保管。 要问起来的话,他也不知道被阿宁拿走放在了哪里。 不过船上应该有无线电一类的东西,无邪进入驾驶室后,果然在控制台的旁边找到了无线电的设备。 “喂,有人能听到吗?”他试着拿起无线电调试了起来,但不论他说什么对方都没有回复。 张郁澜是无邪后脚进入的驾驶室,见无邪一个人在努力和无线电那段的人联系。也没说话,拿起一旁的收音机摆弄起来。 “现在为您进行的是本台的气象播报……” 一道声音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在听到有台风要来的时候,无邪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了些。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条船本来就在暗礁处,若是起台风导致船底触礁的话,船会沉的。 无邪看着操作面板上的各种拉杆、按钮和方向盘,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他虽然是从小在水边长大的,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开过这种渔船。 眼看无邪似乎是打算自己上手,张郁澜提醒道,“王胖子和张启灵说不定会,与其你自己动手,倒不如去问问他们呗。” “对,没错。”无邪听完张郁澜的话后,赶忙离开驾驶室。 张郁澜留在驾驶室里,拿出自己腰包里的笔记本不知道在写写画画着什么。 在听到有台风后,围裙都来不及脱的王胖子,赶忙来到了驾驶室里。 手在操作台上摆弄了一阵后,船便跟着动了起来。 操作到一半,王胖子突然大叫了一声,“糟了。” “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情况。”无邪被吓了一跳忙问。 “我锅上还烧着鱼呢,你叫的紧。我还没来的及关火。” 他可是特意挑了一只石斑来炖汤呢。 “……”无邪盯着王胖子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自觉返回了船舱去关火。 没有了其他人的干扰,王胖子一点点开着船来到了海面上,这样虽然在起台风的时候,船会出现些颠簸,但好歹不会触底。 几人就这样在海上待了一夜,期间无邪有尝试过和张郁澜试着单独谈谈,但一直都没有机会。 张郁澜甚至愿意和被她捅伤的阿宁待在一起,都没有正面和他聊聊花瓶那事的打算。 无邪将张郁澜的行为理解为她很生气,所以才不想和他说话。只能一边找机会,一边想着怎么补偿她。 但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就像她一开始的时候,没和无邪谈来西沙一趟的报酬一样。 她不会和出不起报酬的人,谈报酬。 同样也不会和承担不了责任的人,谈责任。 和一个人谈他没有的东西,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说不好还会把自己气的不行。 至少这几天在看到无邪的时候,她的胸口就会不自觉地幻痛。 无论是保无邪安全出来,还是说来这一趟,她的最终目的就是和吴二白谈条件。 百亩茶园,苍斋独立。 苍斋需要一块地。 土地的租赁、政府的流程、建筑的施工地,轻松便能想象出的画面,要实际落地的话却很麻烦。 若是有吴二白的帮助,想来会轻松不少。 无邪的吴山居可是开在景区里面,想来这些路子他都熟。 或许她还可以把条件开的过分一些,若是吴二白不同意的话,就让无邪去说服他。 利用一个人的愧疚让他帮自己做事,听起来不像是什么正派的做法,但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不挑手段了。 至于明代瓷器的事情,回去后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第51章 老实交代!无邪 想清楚这些之后,张郁澜盯着阿宁看了一会儿,她知道阿宁已经醒了,如今依旧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就是不想面对他们几人而已。 阿宁既然愿意装,她也懒得揭穿。 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岸上,和吴二白取得联系之后,商量一下她铺子的事情。 至于接下来的剧情,仔仔细细地了解经历过一次后,会发现也就一般。 甚至收获还没原身自己下墓来的多。 非必要的话,她以后还是尽量离无邪远一点。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张启灵的声音。 “船靠岸了。” 几人下船后,先是将阿宁送去了军区附属的卫生所,面对护士询问他们几人和阿宁是什么关系。 张郁澜抢在所有人之前开口道,“不认识,出海打渔的时候,看见这人漂在海上,于心不忍就救了上来。” 对上其他几人疑惑的眼神,她凑到几人身边小声地对他们说,“你们要是有钱给她垫医药费的话,现在改口和护士说你们和她认识也可以。” “不过既然钱花出去了,就不要指望能从阿宁那要回来了。” “除非你们还想再见她一回。”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无邪和王胖子自然不会想再见到阿宁,索性也就默认了这个说法。 不然即使作为凶器的那把刀被留在了海底墓,可阿宁身上的刀伤依旧不好解释。 趁着无邪和王胖子在卫生所处理外伤的时间,张郁澜也没有闲着,找了一家手机店随手买了一部手机和当时通话用的ic电话卡。 等两人的伤都包扎好回到招待所,这次不等无邪去找她。她便自己找上了门。 “砰。”一声门被踹开的声音。 腿上因为怕墓道包着纱布的无邪见来人张郁澜,心道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就在已经无邪准备好迎接狂风骤雨的时候,就看到张郁澜拿起电话不知道打给了谁。 电话仅仅响了两声便被接起,“喂,请问你是?”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声音自己在哪里听过,还没等他想起是谁,张郁澜便已经把电话递到了他的面前。 无邪指了指自己,在得到张郁澜肯定的答复后,才从张郁澜手里将东西给接过来。 想到之前张郁澜和她在墓里提到的那个人,无邪看着手里的电话,难不成是三叔失踪前让她来保护我的。 还是说别的什么人。 无邪拿起手机试着对那边不明来历的人说,“你好,我是无邪。” “是小三爷啊!你怎么换了一个号码给我打电话?” 熟悉的语气和称呼一组合,无邪立马猜出了对面人的身份。 怎么是贰京啊。 张郁澜要他联系的人就是贰京吗? 不,更加准确的来说。 要他联系的人是他二叔才对。 这…… 自己二叔是个什么性子,无邪再清楚不过,就是希望他能踏踏实实的工作生活。 最不支持的就是他下墓这件事情。 他这趟出去受伤、被暗算、搏斗、闯祸的事情,要是被二叔给知道了。 那么他的脑袋和屁股总得开花一个。 面对贰京不断地询问,无邪没敢开口回应,侧着目光偷偷打量着张郁澜脸上的表情。 想看看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注意到无邪投过来的视线,张郁澜微微挑眉将匕首摆在了两人旁边的桌子上。 这动作一出,无邪哪里还看不懂张郁澜什么意思。 深呼吸刚打算开口的时候,就听到旁边传来了她的声音,“贰京,你记得录音。” “无邪,你将所有的事情给复述一遍。”张郁澜似是不放心一样,还特意提醒道,“尤其是我们俩起争执,还有你是怎么上来的这一段给我着重的讲。” 张郁澜说完这句话后,随手搬了一把椅子,双手抱胸坐了下来,两只脚直接搭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自己是什么被审问战俘吗? 看着眼前的架势,无邪出神地想到。 张郁澜本来经过这么一趟就对无邪没多少耐心,见他居然还敢走神,直接抽出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感受到脖子上的寒意,无邪瞬间慌了想躲来着,但是却被张郁澜给扣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姐、姐、你冷静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你总要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吧。” “说话。”张郁澜嫌弃地看着眼前的无邪,心累到甚至懒得多和无邪说一个字。 讲真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事还需要无邪自己亲口交代,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让无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这东西脏的很。 无邪一字一句地交代起来。 最开始时,因为张郁澜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时不时说两句话,就要去看一下张郁澜的脸色。 说的有些磕磕绊绊的。 到后来确定张郁澜不会伤害他之后,无邪渐渐放松下来,语速也变快了不少。 一直讲到他和张郁澜起冲突那段,无邪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匕首被收了回去。 这倒不是因为无邪说的有多好,或者说是张郁澜放过了他。 纯粹是张郁澜怕自己在无邪说的时候,想起当时的情形太过激动,失手把无邪给抹脖子才特意收起来的。 无邪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见张郁澜哪里都看就是不看他,自觉地缩进了房间角落里面。 直到将所有的事情给交代完,无邪才终于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话说他现在罪行已经交代完,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被判刑了。 刚想到这里,无邪就听到手机对面传来了他二叔的声音,“小邪你……” 吴二白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无邪大概也能猜到他二叔想说什么。 想来是一些不怎么好听的话,要不然他二叔也不会说到一半不说了。 “算了。”在知道无邪一路上以来做的事情后,吴二白的语气中透出些疲惫的意思。 本来有个不省心的弟弟就够难了,弟弟还把他这个侄子给带坏了。 这一路上以来,张郁澜一点点的态度变化,他心里也大概有一个数了。 无邪现在还能活着给他打电话,属实是张郁澜手下留情外加无比克制了。 尤其是在知道无邪这么一趟下来没受什么重伤,他心里对张郁澜是既不好意思又感激。 “小澜在你旁边吗?我和她聊吧。” 第52章 我无邪都能坐牢了,还把我当小孩。 电话因为是一直开的免提,张郁澜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便知道终于到了聊正事的时候。 拿过电话便朝着门外走去,见无邪又想跟上来看看两人要聊什么的意思,张郁澜捂住电话的听筒,回头望着无邪,“大人聊正事呢,小孩一边玩去。” 我?小孩? 他都26岁了,都能坐牢还小孩呢。 无邪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的房门就被‘砰’的一声又给关上了。 正如张郁澜来的时候那样。 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无邪知道自己哪怕说了什么,张郁澜也是不会听到的,或者说是听到了也不会有多么的在意。 索性不说了。 门外的张郁澜特意拿着电话来到了一处僻静处。 “二爷,我在。” 吴二白一听称呼就意识到张郁澜这是在故意和无邪划开界限。 要知道之前这小姑娘都是跟着无邪叫他叔叔的,现在听这架势,这俩小家伙要散伙啊。 “害。”吴二白叹息了一声,他是真觉得张郁澜这小姑娘还挺不错的,“感谢什么的场面话我就不说了,你就直接说你想要什么吧。” 张郁澜忍耐这么长时间,就是在等吴二白的这句话,“铺子我想自己建,地皮还没买、建筑队没有找、审批也没有去相关部门。” 这事还真是不少,想法也挺特殊的。自己建,想来要求也不少。 “想在哪个区建?靠水源、还是靠山。市区里,还是郊区。杭州我都熟,你只管指。”吴二白说着,让贰京将地图给拿了出来,视线在上面搜寻着合适的地方。 “若是看中别人家的铺子也没事,我想办法拿下来。” 张郁澜听到吴二白说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果然和什么都有的人谈条件就是爽,条件随便自己开。 开心不过一秒,她又很快冷静了下来,不能太得意忘形。 她可以把条件开的过分一些,但不能太过分。 至少不能超过她这一趟应得的报酬太多。 要不然原本是吴家欠她的情来着,她要是开的太过分,她但不反过来欠吴家一份情吗? 吴家未来都是无邪的,到时候自己还得见到无邪。 一来一回的她和无邪的接触只会越来越多。 为了自己多过一些舒坦日子,她和吴家的关系不能太深。 天上不会掉馅饼,大概率会掉陷阱,张郁澜把这句话在心里反复念了好几遍。 “其实我主要是想让二爷帮我打通一下关系。实际出钱就不劳烦二爷了,我手里也有些积蓄。” “这样啊,那你的要求呢?”吴二白知道张郁澜反应了过来,心道一声,这年头小姑娘还不好骗。 他本来想多给这小姑娘一点支援,好歹看在他这么尽心的份上,再担待些他那个不成器的侄子。 可现在看来,张郁澜是铁了心要和无邪切割开。 这真是… 吴二白仔细想了想两人,觉得问题还是出现在无邪身上, 这小子也是,整天没个正形。 给他的铺子也不好好打理就丢给店里的小伙计,给他推荐工作也不去。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交了一个他看得上眼的朋友。 友谊还没持续一个月呢,就破碎了。 天天就知道跟在他三叔后面什么好的都不学。老三也是,这叔侄俩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我想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正好杭州不是产茶吗?我就想把铺子开在茶园里面。” “这个简单,杭州还是有不少茶园产区的。你有看中的地方吗?西湖狮峰山、龙井村、梅家坞、云栖和虎跑这些地方都不错的。到时候选好铺子的位置,只申请那一块地做商用就好。” “对了,你想要多大面积的。” “百亩。” 百亩? 饶是见多识广的吴二白的愣了一下,一亩的面积大概是六百多个平方,百亩那就是六万多个平方。 僻静,六万平的茶园里开铺子。 这小姑娘想做的生意不小啊。 他怕自己听错可于是又确认一遍,“刚刚信号不好,我没听清。” “百亩。” 这下他听清楚了。 按照近些年来的承包价格取个平均数。每亩七百五十一年,百亩也就是七万五一年,五年也就是三十五万。 这个数字也不算太多。 可这毕竟只是前期的投入,还不算上后期维护的。以及建铺子的钱和要求的流动资金的两百万。 若是想让茶园开始挣钱的话,还要建立厂房、成立单独的农产品公司和招募工人,这又是另一笔资金投入。 听完吴二白说的这两件事,张郁澜让他帮忙估算一下两项都要拿下来的话要多少钱。 贰京手指在计算器上敲了好一会儿,“两项都拿下来保守估计的话,郁澜小姐你可能需要准备至少一千三百万。不算铺子里的古董。” 到时候他去找一些靠谱的人来做,动用些关系什么的,这价格应该压得住。 “当然这只是粗略估计,可以的话资金自然是越多越好。” 一千三百万,听着比两亿六少好多啊。 看书的时候,还不觉得两亿六是多大的钱。 原来二十分之一,就够她租一个六万平米的茶园,成立农产品公司外加开个铺子。 她说怎么无邪欠这么多年一分都没还,吴二白好像也没帮着还,感情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张郁澜想了想,她现在手上的流动资金不多。 肯定是拿不出这一千三百万的,不过好在她知道谁拿的出这么多钱。 “谢谢,还请您先帮我看着,过段时间我会把钱打过去的。” 她刚想把电话挂断,就听到对面人说,“等等,先别挂。我问个事。” 吴二白专门找她问的问题,不用想也知道大概率和无邪有关。 清楚这一点的张郁澜,立马开始顾左右而言它。 “呀!不行不行,我胃疼,我要去吃点药。” 吴二白知道她不想聊这些,也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她想聊。 “事情都交给我来办,外加给你打八折。” 听到这话的张郁澜瞬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算式。 一千三百万的八折,一下就少了二百六十万,还不用自己操心工程进度和质量。 “二爷您问。”张郁澜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不少。 第53章 只有很闲的人。才会在遇上挫折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从头到尾带着的那个花瓶是不是原本要给解雨晨的那个。” 当时张郁澜在罗恰德拍卖行的时候,贰京也在旁边,吴二白会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是。” “……” 电那头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吴二白想来是在思考着什么。 由于她并没有告诉无邪,自己要那个瓷瓶有什么用。 在无邪的描述中,那个瓷瓶不过是一件普通的冥器罢了。 可吴二白却是知道这一点的。 大概猜出吴二白是怎么想的张郁澜连忙帮忙解释道,“这一点我没和无邪说,无邪也不知道。” 换言之,无邪没有在故意改变这件事情的性质,只是单纯的不知情。 “这样啊。” 张郁澜从声音中听出吴二白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情好像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想来比起无邪能力不足这件事情。 他更接受不了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子是一个品行恶劣只会逃避责任,企图用谎言来掩盖事实的人。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背后的原因吴二白其实能猜的出来,但还是想找张郁澜确认一下。 二百六十万是一个问题的价格。 张郁澜直接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七折。” “因为没有意义。” 她又不是小孩子那种你惹我生气我就要哭出来,告诉你我生气之后,你来道歉两人就能和好如初的孩子。 她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解决问题。 不能解决问题的事情,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做。 “你真的比小邪成熟好多。”确认完张郁澜态度的吴二白,想了想后问道,“你介意我把事情和我们现在的对话告诉小邪吗?” “那是您的事情。” “谢谢。” 张郁澜也不知道吴二白为什么要谢谢她,但这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对无邪印象是什么样的?” 一个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身边人为他兜底。无法自行承担责任的孩子。 这是她下意识想到的答案,可这其中隐隐有带上吴二白娇惯他的意思。 她言简意赅道,“小孩子。” “那麻烦你把电话给小孩吧,我和他聊聊。” 她并不关心吴二白会怎样将事情叙述给无邪听,在把手机留给无邪后便离开了。 无邪看着显示还在通话中的电话,撒娇似地甜甜地叫了一声,“二叔。” “哼。”吴二白无奈地笑了一声,心道,那小姑娘的描述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撒娇这招这小子从小就一直用,自己不吃他这一套,他就去老太太那装可怜。 “我也懒得说教你,我就只有两件事情要和你说。” 无邪一听这语气,便知道他二叔要和他说正事了,立马竖起耳朵好好听。 吴二白将张郁澜让吴家在九门出面的事情,和张郁澜与解雨晨约好明代瓷器的事情都告诉了无邪。 无邪本人也不笨,立马想到了张郁澜做这些事情的目的。 至于她为什么不说瓷器的事情,无邪开始还有些不理解,但后来听到张郁澜对他的印象后,瞬间便理解了。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 稍微贴切一些的便是,他不配。 只有处于同等地位,拥有解决问题能力的人,才拥有和她讨论问题的资格。 在张郁澜心里,他怕是连那个边都没有摸到。 剔除家世、学历、性格、三观这样外部的一切因素后,她看清了本质,最后终于确定他不是一个可以和她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人。 换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最后选择了远离。 他知道有不少人都在背后说一套做一套的看不起他,说他不过是依靠家里势力的人。 这些人从来都不被他看在眼里,因为他知道这些人说这话的底层心理不过是出于嫉妒。 但张郁澜和那些人完全不一样,她并不嫉妒自己的家世,就是单纯从人格方面的看不起他这个人。 不只是心里这样想,她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一下,直白的表现了出来。 这简直比他从小到大受的任何一次打击都大。 偏偏他还没有任何可以拿去反驳的地方。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让吴二白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小子从小家里人娇惯坏了,一切得到的实在是太容易,一点野心都没有。 就该这样从外部刺激一下才能成长。 忽然想到什么,吴二白严肃地对电话那头的无邪警告道,“可别觉得人家努力一辈子都赶不上咱们家一星半点,要知道你爷爷当年也是一点点白手起家挣下咱吴家家业的。” “怎么可能呢?二叔你居然这样想我,我能是那样的人吗!”无邪突然被吴二白这么一说,整个人顿时慌的不行。 吴家家风严谨,若是他真敢这么想。 都用不上他二叔动手,他奶奶首当其冲的就得拿拐杖追着他打。 边打还要边喊一声,不孝子孙。 “你最好是这样。”吴二白对无邪也算了解,只最后警告了一声,也没揪着这事不放。 最后嘱咐了两句注意安全的话,便挂了电话。 看着手里属于张郁澜的电话,无邪在房间里翻来覆去许久犹豫着要不要让别人把东西转交算了。 人家又看不起自己,他何必又要出现在人家跟前碍眼呢。 好尴尬啊,无邪转着手里的电话,可真就再也不见?见面又能说些什么呢? 想着想着,就到了饭点的时间。 他们现在什么住在招待所里,吃饭都得去大厅吃。 无邪想着要不趁着吃饭的时候,把电话放在张郁澜的桌子上。 这样总比留在自己这好吧。 这样想着,无邪走进大厅,一眼就看到了餐桌前的张启灵和王胖子。 但奇怪的是,张郁澜却没见到踪影。 难不成是像在船上那样,在躲着他吗?无邪心里有些沮丧。 此时张启灵和王胖子也注意到了无邪,见他好像在找什么人的样子,连招呼他坐下。 “在找姐姐吧。”王胖子在无邪肩膀上拍了拍,“姐姐说她有事要办。就不和我们一起了,让我们自己照顾好自己。” “哦。”无邪不咸不淡地答了这么一句,拿起桌上的筷子,麻木地将桌上的东西塞进自己嘴里。 “她有话留给你。”张启灵看着无邪,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这个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无邪忙放下手里的动作,全神贯注地盯着张启灵。 “什么?” “只有很闲的人。才会在遇上挫折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张启灵尽量复刻着当时张郁澜说话时的神态,先是偏头看向别处。 接着转动眼珠,保持头不动的样子,侧着目光用眼角去看无邪的同时嘴角还要微微勾起,发出一个气音。 张启灵不知道自己学的像不像,但看无邪双目失神涨红了脸,手不自觉发抖的样子。 他想他大概学的还是挺像的,就是不知道无邪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 第54章 寨子 无邪整个人呆滞了好一会,听着窗外狂风卷携着叶片、雨水敲打在屋檐上的声音,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她去干嘛了?” “问了,她没说。” 不会是出去找别的墓了吧。 无邪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是也无法确认。 万一有别的事情也说不定。 他现在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就是心里即为自己做的事情感到不好意思。 又对张郁澜的态度?语气?行为? 无邪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糊涂了,很难描述。 反正就是张郁澜的所有事情在他看来都挺值得他生气。 因为无论她做什么自己都有一种她在点自己的感觉。 她以为自己一个人一声不吭的离开很帅吗? 死在外面就老实了。(点开段评区回复有解析人物心理) 三人在招待所待了快一周的时间,期间风雨和晴天总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地面就没干过。 张启灵没事的时候就坐在大堂看着来往的人,期间时不时还能看到在走廊晃悠的无邪。 无邪的伤是在膝盖,但他看起来倒是一点都没被伤影响的样子。 两人一直等到航班恢复都没有看到张郁澜的人影。 张郁澜离开的时候特意交代过张启灵若是等不到的话就先回去,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她。 无奈张启灵只能相信她临走时说过的话,自己一人回到了杭州。 刚进巷子,他就看到了在门口摆摊的黑瞎子摇着蒲扇,看着路边来往的行人。 除了身边用来放杂物的竹编板凳,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个木质的高脚凳上面摆着一束绣球花。 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起这些东西了,张启灵心里奇怪但还是没有问出口,黑瞎子就已经看到了他。 “你怎么才回来,我等的花都要谢了。”黑瞎子说着,身子向后靠,靠在了放着花束的高脚凳上。 “你们姐弟俩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样一走就是好些天,把瞎瞎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不说信息,电话都不打上一个有些太过分了吧。” 想到张郁澜也是好些天没有联系自己,张启灵心里认同着黑瞎子的说法,但又不免担心起张郁澜的安全。 黑瞎子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不经意地向张启灵介绍张郁澜送给他的花,就听到张启灵让他帮忙找张郁澜的事情。 “虽说我道上认识的人多,是不错。但她只是出个门而已,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她能照顾好自己的。” “我还是不放心,她离开招待所的那段时间,外面还起着台风。”张启灵垂下眼,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注意到眼前人脸上原本笑着的嘴角一点点变得平静。 招待所?台风? 合着她出去那么多天是找你去了,一直都和你呆在一块。 虽然这件事情貌似并不值得意外,但还是挺让他感到挺意外的。 黑瞎子不声不响地坐直了身子,思考起张启灵说的事情。 按照张启灵的说法就是他已经有将近一周都没见过她的人,也没听到过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也难怪他担心。 “行吧,我去帮你打听打听。”黑瞎子说完起身去了屋里打电话。 一连问了许多人都不知道张郁澜在哪里。 黑瞎子也不死心,让他们一有消息就马上联系自己。 终于在五天之后,他收到了来自道上人的消息。 “查到了,她在广西陈皮阿四那里。” “她去哪里做什么?”张启灵忙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黑瞎子摊开双手,见张启灵有些焦躁的,宽慰道,“不过姐姐一向是个沉稳有办法的人,咱们也没必要太过担心。” 时间回到十三天前。 张郁澜知道天气不佳,但还是坚持出行离开了海边。 对于明代瓷器和一千三百万、以及自己店铺里要摆的古董。 张郁澜知道那不是她一个人短时间能完成的事情。 万一若是遇上比较凶险的古墓,吴二白和解雨晨也不会等上一两个月的时间让她把伤养好。 她必须找人合作,但合作的本质是等价交换。 她一定得拿出对方看的上眼的东西来。 现在距离她最近最大的盗墓势力就是陈皮阿四。 陈皮阿四手下的都是亡命之徒,能驱动他们的不就是那几样吗? 钱、权、色。 于是在这段时间里,她几乎走遍了广西周边的地方。 依照自己寻龙定穴的本事,锁定古墓的位置,然后记录下来。 在方便的时候,她顺便还下去看了一眼。 不然到时候下去一看,这墓是个空的。 她倒是不怕尴尬,只是担心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十三天的时间里,她几乎都奔波在路上,一刻都没有停过。 直到在见陈皮阿四的前一天,才抽出些时间好好打理了一下自己。 或许是年纪大的人比较容易失眠的缘故,陈皮阿四并不住在市区,而是住在僻静的山里,房屋是传统的竹制寨子。 远远看去每个寨子都一样。 这样做也是为了防范有人报仇,一下子就可以锁定目标住在哪个房间。 “呦,小姑奶奶到了。” 张郁澜还没下车就见寨子门口远远有人冲她的车叫了一声。 想来陈皮阿四住的虽远,但消息实在灵通。 短短的时间,不仅查清楚了她是谁,还知道她要来这件事情。 “是我。”张郁澜下车后,和叫她姑奶奶的那个人对上了视线,“我找陈四爷有笔生意要谈。” 眼前男人的视线在张郁澜身上扫了一圈,不知是看出了什么,也没为难她直接带她进了寨子。 张郁澜跟着男人来到了寨子的中心。 那是一片很大的空地,中心是一个不小的四方擂台,周围还摆着各式各样冷兵器的架子。 她到的时候,擂台上的两人还没解决掉对手,但看两人身上的伤痕以及身上的血迹不难看出,两人已经战斗了很久,彼此都有一些力竭。 到这样还没有结束,想来这是一场死斗,只有把对手打死才能结束的斗争。 还有一群人围着擂台看着斗殴的两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亢奋。 明明是一伙人,但在看到自己被划分为同伴的人。濒临死亡的时候,看起来却是不一般的兴奋。 难不成在这些人看来,同伴死去是什么好事不成。 张郁澜嫌弃地别开目光,难怪据点要在山里,这动静要是在市区。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警察找上门的。 她的视线扫到旁边的一块木板上,上面有很多人的名字和数字。 在上面的是两个人的名字,想来就是在擂台上的两人。 至于底下的人名,想来是下注的人和金额。 原来这群人是把人命当赌注在玩,也难怪这么亢奋,恨不得自己上去打一样。 身边的男人注意到张郁澜的视线落点,好心给她介绍起来,“我们寨子里就是这样。起了冲突就上擂台,不管对错拳头大的人说的算。” “当然我们也不是死斗,只不过输的人要被四爷教训上一顿,大多都是活着还不如死了。后来就发展到了大家伙宁愿死在台上,也不想活着下来。” “各凭本事嘛,输了也是活该。” 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甚至淡定到了麻木的程度。 想来在这寨子里,外界默认的道德、廉耻、尊重生命的规则不怎么用的上。 一切都回归到人类最初始茹毛饮血的时候,依靠暴力解决一切。 张郁澜很想知道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样的事情是经常发生,还是今天这场就是陈皮阿四专门为她准备的? 是想试试她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吗? 更让张郁澜感到头疼的一点是,她的内心告诉她,陈皮阿四大概率不会同意她的方案,而且还搞不好还会黑吃黑。 有场硬仗要打了。 第55章 潮生阁、听雨轩 策略要跟着变一下了。 她最开始想的是反正陈皮阿四也会死在长白山。 陈文锦又不可能回来接手陈家的势力和盘口,到那时候谁接手不是接手为什么就不能是她呢。 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也未免太过想当然了。 好在她还没把想法说出口,还有改变策略时间。 “就是你找我?” 张郁澜突然听到有一个声音从自己的背后传来,那个声音很是苍老,给人的感觉像是百年古树树皮和什么东西摩擦发出来的声音一样。 她回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苗族传统服饰的年轻人扶着一位干瘦干瘦的老者远远站在高处的楼梯尽头 老人乍一看很朴实的样子,连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皱了。但眼睛处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穿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嘴角,眉宇间给人一种阴气狠厉的感觉。 身旁的年轻人低头不知对老者说了什么,老者连着笑了好几声,转过身朝着屋内走去摆了摆手。 独留年轻人一个人在原地,那年轻人看着她,“阿公今天身体不适,不宜议事还请回吧。” 年轻人说完还冲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被人给看轻了,这是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和霍有雪那时候一样,陈皮阿四怕是先入为主的把她误当成是什么没本事的二世祖。 若是平时,那她不介意多来几次,直到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诚意为止。 可是现在,张郁澜盯着站在上首的年轻人,她赶时间。 她抬手将自己衣服夹层里的一块碎片扔向了那位年轻人。 因为本来的目的就不是为了伤人,年轻人很轻易的便接住了碎片。 年轻人刚想质问她是什么意思,但在察觉到手中碎片异样的质感后变了神色,抬手做了一个动作,示意其他人先不要轻举妄动。 手中的碎片被年轻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最终才终于好像确定什么,拿着碎片进了屋里。 年轻人没有让她等太久,不过须臾的功夫便走出来,用还带着一点口音的普通话对她说,“阿公有话想问你,上来吧。” 周围人一听,知道张郁澜不是来砸场子的。 转眼间的功夫便散开,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张郁澜来到年轻人的身旁,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屋里。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除了一些必备的家具之外,也就一些盗墓用的工具在墙上挂着。 陈皮阿四坐在同样是竹制的茶几前,手边还摆着方才从她手上出来的碎片。 进门的那一刻,陈皮阿四便锁定了她的位置,也不废话,一上来就进入主题,“说说看,你想干什么?” 她也不废话,将衣服暗兜里的其他几块从墓里壁画上切割下来的碎片,摞成一叠放在陈皮阿四的手边。 陈皮阿四虽然眼睛受过伤,但好在多年的经验还在,一会儿的功夫,便摸出来眼前的几块切割工整的碎片都来自不同的墓。 东西的来历是清楚了,但人的目的还不清楚。 “好大的生意。”陈皮阿四先是感叹了一句,脑袋望着张郁澜的方向,“不过我很好奇的事情是,你为什么来找我?” 他可是听说这小姑娘是借吴家露的脸,后来才去的新月饭店和张日山认得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 有墓要下的话,怎么也是找吴家小老三才对。 怎么从杭州专门跑到他广西来了。 是什么人让她来的。 还是说,她和吴家因为什么事情闹掰了。 陈皮阿四静静等着张郁澜的回复,但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对方发出的声音,直到年轻人提醒了一声,才意识到自己少了什么,抬手示意张郁澜坐到自己对面的位置上。 张郁澜坐下后才开口,“这些东西我都是在广西附近的墓里找到的。” 意思就是,这本就是您周边的东西,她只不过是找出来放到你跟前。 “广西周边。”陈皮阿四扬起眉头有些意外。 他和其他人虽然各有划分的势力是没错,但真有发财的机会,谁会管这些。 更何况,眼前人带来的碎片,足足有五块。 在他周边找到这么多墓,还来到他这里,莫不是一早就在他这里看中了什么东西。 这样一想,他就更好奇了。 什么东西是新月饭店和吴家都提供不了的,要来找他这个声名狼藉的人。 “说说你的条件。” 张郁澜将脑子里调整之后的方案说了出来,“我想在您的周边开一个铺子。” 在她的设想中,她能直接接手陈皮阿四死后留下的东西是最好的。 但这想法太过理想,实际不是这样的, 陈皮阿四手下的人都不是什么安分的家伙。陈皮阿四是够狠才能压得住他们,但凡他一死,手底下人自己就一定会大乱。 都是一个人手底下做事的,没有人会允许别人爬到自己的头上。 等到他手下人自己消耗的差不多了,才是她登场的时候。 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蛰伏起来。在未起波澜之前,她的目的要隐藏在层层海面下的深渊里。 “开铺子?”陈皮阿四扔下手里的碎片,阴恻恻地笑了几声,“你的铺子不是在杭州吗?怎么跑我这来了?” “怎么?养狗的不合你心意,要对你赶尽杀绝把你逼的只能来找我。” 陈皮阿四的猜测中充斥着恶意,倒也挺符合九门之间关系不怎么样的事实。 但张郁澜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要是承认了她背后没有人罩着的话,陈皮阿四直接就会和她翻脸。 换一种说法就是,你一个小卡拉米背后又没有大老板,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把她抓起来打一顿,要什么信息得不到。 留在自己手里给自己打工不香吗? 还谈条件,你看我的拳头硬不硬。 “怎么会呢?”想清楚这一点的她,脸上表情放松,“我只是想再开一个而已。” “哦,准确来说是两个。” “过段时间我还要去京城看看地段,名字我都想好了。” “南方的就叫潮生阁、京城那边就叫听雨轩。” 她故作出一副一切都能很轻松办到的样子,和眼前人分享起来。 “小姑奶奶,关系很硬嘛。”陈皮阿四也无法确定眼前人说的是真还是假,但在称呼上还是谨慎了一些。 “害,主要是九门中人都好,对我对跟自己家里人一样。”这话说的张郁澜自己都不信,但说话的语气间,还是带上几分笑意。 或许是从没听人说过这样的话,陈皮阿四跟着笑了起来。 他反正是不信事情能有这么轻松的,不然眼前人带这么多壁画碎片来找他干什么。 他的手指在碎片上点了点,“那您这是?” “这个啊。”张郁澜反应很快,反应自然地编出了一套说辞,“我辈分高,又是个女孩。” “家里担心我有危险,虽然学了不少本事是没错,但是却死活都不同意不让我下墓,说是怕我遇到什么危险。” “时间长了,也就一个寻龙定穴的本事还行。” 张郁澜故意说的谦虚,顺带还提前和陈皮阿四打了一声招呼。 她能提供墓的精确位置是不错,但别指望她下去。 墓里不比外面,对上陈皮阿四这样的人和他手底下的一群亡命之徒,她也不得不防范一些。 第56章 这老不死的家伙在煞有其事的说什么屁话 不下墓? 那这些壁画碎片是哪来的? 撒这样拙劣的谎言,是觉得能骗过他吗? 陈皮阿四摩挲着壁画碎片表面凹凸不平的纹理,顺着张郁澜的说辞继续想了下去。 眼前人不下墓,难不成是墓里有什么东西,或者说是谁要借自己眼前这个人,在墓里设下什么圈套,来报复自己不成。 他的仇家很多,做事时也不得不思虑多一些。 但是也不排除眼前人只不过单纯就是不想和自己一起下墓的可能性。 他凶名在外的事情自己也是知道的,眼前人有寻龙定穴的本事和自己的铺子。 倒是的确没有和自己一起下墓的必要。 稍微有点钱的人都这样,惜命。 何况,陈皮阿四浑浊的眼珠子一转,也不去揪张郁澜话里的漏洞,点点头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可你不下去的话,这东西咱们怎么分呢?” 张郁澜猜到了陈皮阿四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但是为了安全考虑,她宁愿看着他们的人发财也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您说呢?” “二十分之一怎么样,毕竟你也就提供一个信息。” 陈皮阿四这话一说出口,张郁澜就知道这人摆明是打算欺负她不懂行。 二十分之一是什么概念,也就是一个墓里的东西出来能卖一百万,但眼前人只打算分你五万。 这已经不是合作了,这是压榨。 看陈皮阿四的样子,似乎也没觉得这个提议有哪里不对的。 流氓,张郁澜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但面上还挂着淡然的表情。 和这样的流氓合作,要想不吃亏。 要不就是你比他的拳头大,要不你就让他服你。 拳头大是不行了,双拳难敌四手。 想从闻到肉腥味的饿狼面前全须全尾的带着一大块肉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全着想,她也不想和眼前人起什么冲突,能尝试的便只有和眼前人谈利益。 陈皮阿四注意到张郁澜一直没回话,故意问道,“小姑奶奶怎么不说话,是觉得我这个价不行。” 张郁澜又从衣服里拿出一枚壁画碎片放在桌上,“我只是觉得,这个分成比会影响我们的长期合作而已。” 长期合作。 听着碎片与桌子碰撞发出的声音,陈皮阿四把这四个字在心底暗自念叨了一遍。 这人居然还想和他长期合作,一时间他该笑眼前人蠢还是天真。 不过转念一想,她这身的本事和什么人合作不是合作,霍家的、吴家的。 他若是把这人给惹不高兴了。 眼前人虽然叫不动什么人来报复他,但是钱也没得赚了。 饥一顿饱一顿,还是一直有饭吃。 这样的问题几乎是想都不用想。 “那你提一个办法。” “五分之一、古董结算、我先挑。” 这话刚说完,张郁澜便听到一声嗤笑,似乎是在嘲笑她痴心妄想。 不过谈判嘛,不就是相互试探对方底线的过程,没必要去在意。 眼前人不知是又想到什么,点点头答应了她的条件,但相对的他也提出了一个自己的小要求。 陈皮阿四冲刚刚搀扶自己的男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这是我手下最机灵的伙计。让他跟在你身边学学本事,出去也不至于被饿死。” 张郁澜正眼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一身壮族服饰皮肤黝黑,眉眼间还能看出几分精明的意思。 男人也注意到了张郁澜的打量,“我因为力气大,这里的人都叫我阿力。” 阿力? 他要是真学会我的本事,我就要没饭吃了吧。 让她好好想想,陈皮阿四什么时候死的来着。 好像是一个冬天,今年冬天吗? 现在距离冬天还有,九个月还是八个月的时间。 “阿力,你好。”张郁澜朝眼前的年轻人伸出手。 陈皮阿四看着两人握手,嘴里还说着什么让她就把阿力当成伙计使唤的话。 她面上点头,心里也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几天,陈皮阿四和她两个人领着一行队伍出发。 因为人手够多,再加上有之前她打过的盗洞。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地面上 陈皮阿四自己也不下墓,就和她一起在上面的营地里休息,时不时的还试探她两句。 不得不说一句的是,陈皮阿四手底下的家伙。 人品可能不怎么样,也没什么道德,但是办事速度却不是一般的快。 不到一天的功夫,墓里的东西便开始一麻袋一麻袋地往外搬。 直接在营地的中心堆成一座小山。 一句“墓里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她便上前按数量上前去挑属于自己的东西。 蹲在地上观察冥器的时候,她有注意到各式各样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期间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具体是什么她懒得去听清。 想来不过是一些,她又不出力,凭什么能分那么多这类抱怨的话。 在陈皮阿四咳嗽两声后,这样的声音便全部消失了。 正认真看东西的时候,她的视线扫到一旁的盗洞口,心里想着,这手底下的人不会故意把什么值钱的东西藏在墓里不带出来。 这时墓道口堆起来的土,似乎往下塌了一点,里面钻出来一个身上还带着伤的男人。 男人似乎伤的很重,爬出来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此时正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她这边。 不过不是盯着她,是盯着她周围的人。 想来比起她这个外来者,他更加厌恶自己的这群同伴。 张郁澜带着些恶意的猜测,难不成他身上的伤是队伍里其他人造成的? 要不怎么是一副这个样子。 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 想到这,她更加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和他们一起下墓这件事。 其他几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自然也注意到了从盗洞口爬上来的这人。 “呦,你小子命大的很嘛。” 从队伍里走出几人来到那人面前,将人给提溜了起来。 张郁澜原本以为这几人要做些什么的,但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这几人什么也没做,老老实实地将人扶到帐篷里面叫人给他处理伤口。 陈皮阿四注意到她的视线,眼睛半眯起来,“有些事私底下可以做,但是到了上面可就不行了。” 这老不死的家伙在煞有其事的说什么屁话。 第57章 扬名立万!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一下的。 “有四阿公在他们自然是不敢造次的。” 这样的客套话,陈皮阿四听了不知道多少没发表任何意见,转头说起另外一件事情。 “你刚刚看着墓道口那里是不是在担心,要是有人故意不带宝贝出来怎么办?” 自己的想法被人一下子当众点破,张郁澜也不慌,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对!” 或许是欣赏她的坦率,陈皮阿四的喉咙里发出了几声低沉的笑声,摇了摇头说,“不会的。” 这人能这么肯定,张郁澜的眼神变得有些狐疑,陈皮阿四为什么故意要她说这些。 是想打消她的怀疑,还是说就是想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让她即使是知道也只能默默忍下来。 “我手底下这群人是个什么东西,没人能比我更了解。”陈皮阿四说着视线在周围人身上扫了一圈。 一群喂不饱的饿狼,也没什么道德可言,这样的家伙只需要一点点的利益就可以将他们分化。 “我这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是有敢藏私的,举报他的人,能把两人的份例都拿走。” 至于藏私的人是什么代价,陈皮阿四没说,但她大概也能猜到一点。 “仅仅只有这样吗?”张郁澜语气中带着些不认同。 这样的方法未免有些简陋。 在她看来有很多的办法,可以藏私的同时封别人的口。 “当然不止。” 陈皮阿四见她不仅一点都没有被吓到的意思。 还有想和自己讨论这个问题的打算,一下子也来了兴致。 陈皮阿四干瘦的身子往前倾,向她靠近了一些,说话声音还是一样的大,“以前也有一个孩子像你一样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她不知道陈皮阿四口中的那个孩子是谁,但从目前的情况分析,大概率是他的养女陈文锦。 “她也觉得这个方法不好。钱这种东西,获取途径有很多。但还可以在上面附加别的只要我能给的东西,比如权力。” 这句话一出,张郁澜瞬间便理解了其中的用意。 一个组织内,每个人获得的权力大小不同,总会有人想向上爬。 想上去的人,自然会想把上面的人给拉下马。 再加上举报机制,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陈皮阿四见张郁澜脸上浮现出认同的表情,在心里点点头,又问起另一件事情。 “我这边有些小道消息说,你是阿坤的姐姐。是这样吗?” 阿坤,就是张启灵当年流落到陈皮阿四手上时,其他人用来称呼他的名字。 没等她回答,陈皮阿四似乎是默认了两人的关系,以及她知道张启灵在他那里经历过的所有事情。 脸正对上她的方向,用阴恻恻的语气,问了句,“想替你弟弟报仇吗?” 在听清楚这个问题瞬间,张郁澜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明白陈皮阿四为什么要在他们合作的这个节点,问这样的问题。 未免太破坏团结了。 虽然她和陈皮阿四好像也谈不上什么团结。 还是说他想同自己翻脸。 现在? 不太可能吧,这才第一个墓。 未免也太没有耐心了吧。 他是想向自己确认什么事情吗?比如自己会不会报复他之类的。 有必要这么没自信吗? 她现在周围可都是这家伙的人。 这种情况下还这么多疑。 这家伙曹操转世啊! 有病! 还是说这家伙就是单纯想找个理由搞死她? …… 感觉这家伙更有病了。 陈皮阿四看张郁澜半天没回答他的问题,不知是在心里确认了一件什么事情,乐呵呵的笑个不停。 那笑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嘲讽和将世间一切都看透的意思。 这人不会是觉得自己找他合作,就是完全张启灵在他这里受过的苦给视而不见了吧。 “笑屁啊,你个老不死的。” 须臾间,张郁澜就已经在要和不要素质之间,做完了取舍。 “半截身子埋土里的家伙,我给脸不要是吧。” 第一句话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张郁澜说了什么。 可这第二句话一说出口。 其他人瞬间便意识到情况有变,拿上家伙将张郁澜给团团围了起来。 看着眼下的情形,陈皮阿四笑得更大声了一些,在上前护着他的一群人身后望着张郁澜,“求饶的话,还可以活下来哦。” 她拔出腰后的匕首,侧头观察了一下周围,可陈皮阿四得位置始终都没有从她的视线中离开。 护在他身前的有五人,主动出击被挡回来的可能性很大。 先试着突围,借着周围的树木隐藏踪迹。 届时就看陈皮阿四会不会派人追她。 若是追的话,那营地的防守必然会弱,到时候她杀回来说什么都要取这老东西狗命。 再不济,她也要和老东西同归于尽。 若是不追,这老东西一定会联系寨子里的人出来到处封锁她的逃跑路线。 山下的守在车子旁的人,也会立马拉起警戒,解决他们不是难事。 到时候她把所有车子里的汽油都弄到自己开的那辆车的后座上,目标直抵村寨。 往后座扔一个点燃的火折子,后续在车子发生爆炸之前跳车。 只要操作都快的话,想来也不会受多重的伤。 接着她虽然没有了交通工具,但好在她对周遭地形都跑过一遍熟的很,她可以顺着水流向下先离开他们的搜索范围。 届时她可以往先前走过一趟的墓里躲一躲。 躲个十天半个月的,再试着能不能联系的上黑瞎子。 他门路广,看看他能不能想办法接应自己。 陈皮阿四外面仇家这么多,不愁没有人帮她。 不过几秒的功夫,张郁澜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对应的策略和实际执行时要做的事情。 此时她的眼睛里,不是不是面对问题时的手足无措,而是有清楚目标的跃跃欲试。 今天,她必定在盗墓界。 扬!名!立!万! 注意到张郁澜那充斥着戾气的眼神,陈皮阿四摆摆手让护在自己身前的几人退下。 自己一人走到张郁澜面前差不多两米的位置前,还没开口就听到张郁澜说,“这么近的距离。我干掉你,甚至不用一分钟。” 第58章 别搞啊,老登。 这话一出,她面前的人还没说话,周围人就已经有了冲上来的想法。 陈皮阿四抬手示意其他人先不要轻举妄动,“可是你没有动手,甚至还在出言提醒我。” 在陈皮阿四看来,她方才的话就是提醒。 若是真有杀了他的想法,应该直接动手,而不是这样在出手之前还得告诉对方一声。 他也杀过人,自然能懂现在身前人想的是什么。 不就是还没有完全翻脸之前,不想自己主动先把事情做太绝吗? 什么姐姐弟弟、血脉亲朋不过如此。 想到这,陈皮阿四说出来的话,也带上几分好似把眼前人全部看破的傲慢。 “别表现的好像被踩了痛脚的样子,实际上,不还是想继续合作吗。” “真杀了我,你敢吗?” 陈皮阿四似乎对自己心里做出的判断十分自信,说话的同时还来到手里拿着武器的张郁澜面前。 现在两人的距离不到一米,只要她想的话,轻松便可取眼前人的性命。 真是活腻了。 张郁澜眼中的眸光暗了暗,手中动作翻飞,陈皮阿四没料到这样的发展,急忙想伸手去挡。 就这一抬手的功夫,露出的破绽足以张郁澜将他一只手的关节卸下。 感受到疼痛的瞬间,刀口已抵在喉头。 片刻间。胜负已分。 “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杀你吗?” 张郁澜的视线扫到什么东西,说话的语气莫名变得有些玄乎,眼神变得好像是一个什么东西都看透的局外人。 “因为没这个必要。陈皮,你会死在今年冬天。在一个很高很冷的地方。” 陈皮? 好久没人敢这么叫他了。 眼前这个不仅这么叫他,还提前预言了他的死期。 即使性命就在眼前人的一念之间,陈皮阿四脸上看不出一丝惧色,被刀尖抵住的咽喉处,发出一声不屑的嘲讽。 “你以为你是谁?九门当年的齐八爷吗?料定天下事,可断人生死。”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但你的死期是一定的,不会有错。”张郁澜说话时的语气实在寻常,好似说的不过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陈皮阿四由于眼睛受过伤的缘故,视物有些困难。 隔着啤酒瓶底那么厚有些发黄的眼镜,他能看到眼前人此时的眼神。 那自信和笃定一切的眼神,好似当年的齐八爷。我管你爱信不信,反正他说的不会有错。 这人不会真有几分本事吧。 他这人不相信鬼神,但他信齐八爷。 八爷当年同佛爷和副官交情都不错。 道上又传这人是副官的姑奶奶,虽然这消息不一定真。但再加上这身寻龙定穴的本事,倒真有几分八爷当年的样子。 “你说我会死在今年冬天,有什么证据吗?” 他倒是要看看,这人有几分真本事。 收回手中的匕首,张郁澜退开几步和眼前人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嘴里发出唤狗的声音,伸出两根手指,冲眼前人挑衅似的勾了勾。 “要赌吗?” 看着张郁澜把他当狗一样的动作,若是年轻的陈皮,怕是会直接冲上前砍了她的手。 但现在的陈皮,是个已经活了大半辈子,阅历和经验都不似从前的老者。 看到这样的动作,除了生气以外,他更多的是好奇。 眼前人哪来的这么大胆量,就这么自信她一定会赢? 还是说,不过只是在虚张声势。 张郁澜并不想给陈皮阿四思考的时间,立马又接了一句,“不敢?” 这话一出,不等陈皮阿四说些什么,他手下的人先忍不住。 一时间污言秽语的,烦的张郁澜直接捂上了耳朵,“啧,比狗还能叫。” 吵闹的环境更容易打断人的思绪,还没弄清楚眼前人是什么路子的陈皮阿四厉声呵斥了一声。 “吵什么?” 话音刚落,周遭瞬间安静如鸡。 又一抬手,原本围着张郁澜的人群瞬间散开。 陈皮阿四踱步围着张郁澜上上下下看了一圈,试探性地问道,“你打算和我赌什么?” “你要是没死,我来你手底下做事。”成功掌握对话主动权的她一只手插着腰,掰着手指算道,“我手下的所有资产、铺子、现金、古董全都归你。” “那我要是死了呢?你又想要什么。”陈皮阿四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点心虚或是说谎的踪迹。 “同理啊。” 她可是惦记很久了。 想到陈皮阿四要是答应下来,自己能拿到的东西,她一个没忍住高兴地笑了出来。 由本人亲自下场认证的赌局,到时候即使他手下的人不听话也没事。 她完全可以把反对的家伙全部弄死,就算是还活着的陈文锦出面也一样。 都得死。 “你手底下的所有资产、铺子、现金和古董。” “就都是我的。” 听到她话的阿力直接从人堆里走了出来,指着她的鼻子来了一句,“胡言乱语,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 似乎是因为跟在陈皮阿四身边的缘故,阿力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表现的格外愤怒,连攻击的动作都有些变形。 至少在她看来,这人的动作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漏洞百出。 轻巧地躲过眼前人挥出的拳头,她屈膝俯身,由腰部的力量带动身体挥出一拳,落到眼前人的腹部。 她力道掌握的很好。 这一拳下去,对方大概率会内脏出血,但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从躺在地上失去行动能力的阿力身上收回视线,她转头看向站在原地的陈皮阿四。 “怎么样?赌不赌啊,四阿公。” 她再一次做了勾手指的动作,但这一次的陈皮阿四像是完全没看到一样,目光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会是信了吧? 虽说她说的是实话没错,但陈皮阿四要是信了,不和她赌怎么办? 张郁澜来到陈皮阿四跟前,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试图把他出走的神智给拉回来。 不太可能吧,这么多疑的一个人。 不会就这样给她说破防了吧。 别搞啊,老登。 “老东西?”试图靠愤怒让眼前人回神的张郁澜低声叫道。 她注意到眼前人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看口型好像是在叫‘丫头’。 第59章 老东西,帮我看一眼啊 丫头? 他在叫谁? 是二月红的夫人吗? 张郁澜总觉得哪里不对,丫头和陈皮是师娘和徒弟的关系。 要叫也是叫师娘,哪有叫直接叫名字的。 长沙方言里称呼女孩和自己的女儿貌似都是丫头来着。 张郁澜忽地想到一个人,一个还活着。但是对眼前人来说生死不明,连尸身都没有看到的人。 陈文锦。 如果是她的话,那就可以说的通了。 陈皮阿四可以在活着的任何时候想起丫头。 但在得知自己真的要死,即将由生者转为死者的那一刻。 他所想起的,一定是陈文锦。 “啧。”张郁澜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后悔和陈皮阿四说这些。 他们方才是刀剑相向的敌人是不错,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共情不了眼前人此刻的情感。 自认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低垂着头,“抱歉,我不该说这些的。” 陈皮阿四已经回过神来,微微偏头看向她,没有回应她的道歉,“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最后问你一个事。” “文锦没死。” “……” 短暂的沉默后,眼前人不怎么熟练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转头又好似想起什么,浑浊的眼睛里升起一丝希望的光。 “那我在死之前,还能…” “见不到的。”她知道她说的话,对眼前人来说很残忍。 但无法实现的谎言破碎的那一刻,难道不比一开始就知道的痛苦,还要刻骨铭心吗? 若是一开始就没有期望。 在一切结束的时候,便也没那么遗憾吧。 眼前干瘦老人原本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弯了下去,双手撑在膝盖上。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他继续有力气站着。 “这样也好,也好。” 一个很小很小好似一声叹息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 看着眼前的陈皮阿四,张郁澜忽然觉得他和自己以前在村里曾见过的那些老人好像好像。 她生活的村子里有很多的老人,曾听他们聊起过关于死亡的事情。 “我们这个年纪,婚也结了、儿也生了、现在儿的儿也有了。七八十岁活得也值了。” “就是哪一天发现死在屋头,都不稀奇。” “是好事。” “最不好的就是像我们这个年纪生了病。花钱治病不说,还要劳烦儿孙给自己端屎端尿的。” “那不是儿们拖累了吗?” “反正我是该吃也吃了、该喝也喝了,孩们也出息,哪天走了我都不可惜。” 缺了牙的嘴巴,用方言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但莫名就被她这个最应该不当回事的孩子给记了好多年。 当时她就想,真的是什么好事吗?真的就不可惜吗? 还是说即便可惜也没办法。 哪怕相处的时间再久,分别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可惜吧。何况他们一直留在老家,其实几年也根本见不上一面吧。 “行,那就赌你说的。”陈皮阿四半晌后才缓过来,“但我有一个要求。” 张郁澜盯着眼前的陈皮阿四,果然,老登就是老登。 “你先说。” 她再考虑要不要答应。 “你不是知道我死在哪吗?把我的尸骨带回来,你就可以拿走赌注我所约定的东西。” 这老东西得罪的人那么多,死后是想留个全尸魂归故里吗? 张郁澜莫名想到了一个场景,底下的伙计不听话,她身后跟着抬着陈皮阿四尸身的伙计,一家一家上门敲门。 那还真是有些黑色幽默了。 “行,我答应了。”张郁澜点点头宣告这两人的赌约已经成立。 陈皮阿四招招手示意伙计上前,“把这个消息给散出去吧,也让九门其他当家人,尤其是新月饭店的人知道知道。” 张郁澜看伙计离去的背影知道怕是不过半天的时间,这件事情便会传的整个盗墓界上下皆知。 届时她苍斋开业的话,来的人怕是不少吧。 她能卖门票吗? …… 算了,挣点有格调的钱吧。 张郁澜垂首放弃了心里卖门票的想法,从地上的一堆冥器中,选出自己要的几件。 多亏先前去过一次各大拍卖行,她现在对每样东西大概在市面上和拍卖行里分别能卖一个什么样的价格,可以说是门清。 张郁澜选了一个干净一些的麻袋,将这个东西都装进去之后,塞进了陈皮阿四的怀里,做完这一切还拍了拍陈皮阿四的肩膀。 “老东西,帮我看一眼啊。我有点事,马上回来。” 腿上被一大堆古董压得动弹不得的陈皮阿四:“……” 她不会是以为有了赌约在,自己就不会动她吧。 陈皮阿四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张郁澜已经离开了营地,朝一个偏僻的角落去了。 “四阿公。”一个伙计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需不需要我去盯着。” “不用。”陈皮阿四摇摇头,让手下的人快些收拾东西,他们还得赶下一个场子。 离开营地的张郁澜在离营地不远的地上捡起一枚白色的花瓣,“我果然没看错。” 早已在营地周围隐藏不少时间的两人从树林间钻了出来。 “姐姐就是厉害。”黑瞎子拍了拍手,又用手肘怼了一下身边站着的张启灵,“看吧,我就说不用那么着急。姐姐会注意到的。” “姐姐你是不知道,方才我是差点就没拉住这个哑巴。真要是让他冲上前,他还不得直接把四阿公整个人都给劈成两半。” 黑瞎子说着还比划着做了一个大西瓜被劈成两瓣的动作。 “重瓣百合。”张郁澜拿起手中的那瓣白色花瓣,展示给眼前的两人看,“还真是想注意不到都难。” 更何况那时候黑瞎子估计是从树上把花瓣给扔下来的。 本来经过干燥工艺的花就轻,在空中旋转的那几个来回,反射的光把她眼睛都给晃到了。 得意的黑瞎子做了一个耍帅的动作,微微扬了扬眉,视线看向别处,留给张郁澜一个侧脸。 “别爱上哥。” 张郁澜和张启灵此时的动作无比统一,先是视线在黑瞎子身上停留两秒后,便自觉他是来搞笑的。 默默移开视线的同时一句话也不说,留黑瞎子一个人维持着耍帅的动作在原地尴尬。 好在黑瞎子脸皮厚,放下自己的手后,就能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非常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话说,你怎么会想到和陈皮阿四合作。” “以及那个赌约你真的有把握吗?” 第60章 不识好歹的东西 张郁澜摊开双手,“缺钱啊,只能想办法搞点钱喽。” 一个人盗墓的话就意味着她一个人要搞定,定点、摸排、工具、跑路、销赃的所有程序。 虽说能一个人独揽收益,但风险也大。 万一被哪个路人村民给看见了,她不能直接把人给灭口吧。 给封口费又觉得不安稳。 还不如找人合作,至少保证收益的同时还能将风险给外包出去。 真出事了,她一个人也好跑路。 ヾ(′▽`;)ゝ 拜拜了您嘞! 虽然这样的可能性还挺小的。 至于夹喇嘛,那一趟六位数的也支撑不起她的产业,所以完全都不用考虑。 给人打工,是没有出路的。 “至于赌约的事情,没事的,没事的。”张郁澜摆摆手,半开玩笑地扬起下巴,“他要是没死的话,我还可以自己动手啊!” “你好坏啊。”黑瞎子调侃着张郁澜,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两人相视一笑。 他刚抬起手想和眼前人击个掌,张郁澜就已经移开了视线,看向一旁的张启灵,“还好吗?” 张启灵怎么也在陈皮阿四手下经历过那么多事情。 老东西在不在意的倒是不重要。 但是张启灵… 注意到张郁澜看过来的目光,张启灵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便反应过来她为什么看自己。 她在在意自己的情绪,在意他有没有因为这些事情生气。 其实说起来,对于他记忆中的那些事情。 虽然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但想起来的时候,心里生不起一丝情绪。 他既抵触被人利用但是又迫于无奈,对那时的他来说寻找自己的记忆和知晓自己从哪里来,才是更为重要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事情,貌似也没那么重要。 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于之前的经历,他心里更多的是一种无感。 “我没事的。”张启灵看着张郁澜,低声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这一句话听得张郁澜心瞬间软了。 “宝宝你怎么这么乖。” 这么懂事啊。 懂事在张郁澜这里属实算不上是一个夸人的词汇,所以她没有说出口。 “快给我抱抱。”张郁澜说完已经伸出双手。 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黑瞎子心里莫名觉得他现在应该汪两声,好似这样就能显得他没那么多余。 “别搞这么暧昧可以吗?”黑瞎子说着上来扒拉张启灵,“我已经知道你们姐弟俩感情好了,赶紧该干啥干啥去吧,陈皮阿四那快收拾的差不多了。” 闻言,张郁澜立马反应过来。 别忘了正事。 她的那些古董现在应该立马送到京城的解雨晨手里,钱款到账之后,她的苍斋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以及潮生阁的铺子图纸还没画,以及地段都还没来的及看。 现在最需要解决的事情是运输。 “瞎子,靠谱的运输公司你熟悉吗?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张郁澜立马切换工作模式,眼神无比的清明。 “十一仓?” “就它了。”黑瞎子将十一仓的联系号码,向张郁澜背了一遍,。 记下号码的张郁澜,伸手在黑瞎子和张启灵的肩膀上拍了拍,“很高兴你们来看我,但是我现在还有事要忙。暂时顾不上你们,你们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对吗?” 话一说出口,张郁澜突然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为什么感觉她有点像单亲妈妈?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那她眼前的两个,岂不是就成她的孩子啦? 感觉怪怪的。 黑瞎子故意站在张启灵的身后,像是在唱双簧的演员一样,他的手从身后伸出来冲张郁澜摆了摆,“姐姐,我们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吧。” 真的可以放心吗? 张郁澜看着张启灵莫名黑下来的脸色,但听着远处传来催促的声音,她也只好先离开。 见张郁澜走了,黑瞎子这才从张启灵身后钻出来。 对上张启灵隐隐有些不满的眼神,黑瞎子一点也不害怕。 他难不成还能打他不成。 “你这是什么脸色。”黑瞎子甚至还义正词严地指责起了张启灵,“姐姐那么努力的赚钱是为了谁。你摆出这么一副死人脸,把姐姐的财气给吓跑了怎么办。” “不识好歹的东西。”黑瞎子双手叉腰装出一副气哄哄的样子说。 懒得理眼前人的张启灵,默默收回了视线,一言不发地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黑瞎子一看张启灵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不想听自己说话。 没关系,瞎子他就爱说些哑巴不爱听的。 “姐姐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的时候,没时间陪你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要学会理解她。” “放心,她既然还当你是弟弟,心里就一定是还有你的。” “她赚钱不还是为了这个家吗?” 一路上黑瞎子兴致勃勃地向张启灵说着这样的话。 听的有些烦了的张启灵,等到黑瞎子跟上来了之后,正对上他的脸问了一句,“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原本还想滔滔不绝讲些什么的黑瞎子一下子卡壳,不过很快又缓了过来,“我们俩这么铁的关系,你的姐姐不就是我的姐姐吗?” “还是说。”黑瞎子演出一副很受打击的样子,“哑巴你要和我断情绝义。” “这样吗?” 张启灵的视线在黑瞎子上下扫了一圈,淡淡地回了一句,“哦。” 虽然这哑巴话很少,但好像每句话都别有深意是怎么一回事。 黑瞎子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太对。 ——————————分割线 京城 新月饭店 尹南风听到底下传上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去找了张日山。 “你们家那个小姑奶奶才出现多久,就搞出这么大动静。” “还和陈皮阿四做赌,那家伙可不是好惹的。” 尹南风的本意是想提醒一下张日山,那人可不是一个安分的家伙。 如此不安分,万一哪天把他给拉下水怎么办。 “她看着不像是一个莽撞的人。会有自己的盘算的,何况又不涉及生死。” 如果涉及生死的话,他倒是真的该出面调停一下。 张日山的视线集中在眼前的木质积木上,话里的意思是暂时还不想和张郁澜撇清关系。 听出眼前人话里意思的尹南风,气地转身离开。 临走前丢下留下一句,“随便你吧,到时候别把我新月饭店拉下水就好。” 同样收到消息的还有京城的霍老太太。 霍老太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霍有雪,就觉得一阵头疼。 底细都还没摸清楚就上去一顿挑衅,她该怎么说这人才好。 还是收到消息之后,才知道自己惹到的是一个大概率惹不起的人,这才来告诉她一声。 “你让我怎么说你。”霍仙姑揉了揉眉心。 一旁的霍秀秀看着在自己奶奶面前听训的表姐,不忍地上前帮忙说道,“奶奶,人不就是和四阿公打了一个赌吗?” “有雪姐姐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好像惹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一样。” “哼。”霍仙姑冷笑一声,看着眼前帮霍有雪说话的霍秀秀,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赌约的话,陈皮阿四为什么要顺势提出让她把尸身带回来的要求。” “这人若只是信口胡诌,陈皮阿四根本就不会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经过霍仙姑这么一点拨,霍秀秀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奶奶你的意思是,要不就是这个人说的是真的。要不就是这个人的骗术高超到连四阿公都能骗了过去。” “陈皮阿四可不是一个轻易上当受骗的家伙。”霍仙姑的脸色有些难看,“广西的天,要变了。” 听到霍仙姑说这样的话,霍有雪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赶忙在脑子里想着补救的方法,“那人的铺子不是邀请了我们霍家吗?到时候就让我去,备一份厚礼,我再好好道个歉。” 能立马想到补救的方法,有雪这孩子还不算太糟糕。 霍仙姑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方案。 “到时候让秀秀和你一起去吧。” 第61章 财气养人 这消息传到解雨晨那里,他正在国外开会。 等他回到国内的时候,他的拍卖行里已经全部都是打包好送到他这里来的古董。 看着一个个从木头箱子里拆出来的东西,明代的青花、斗彩、五彩瓷、酒樽、宣纸、砚台、。 解雨晨想到最近的那些关于张郁澜和陈皮阿四合作的消息,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把陈皮阿四那里的尖货都送自己这来了。 要不然怎么会保存的这么完整,成色还这么好。 十一仓的工作人员将签收单递给了解雨晨,“麻烦上面签下您的名字,还有那边托我给您带句话。” “什么?”解雨晨在单据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那边让您能吃下多少留多少,至于钱,您直接打款给吴二爷就好。” 能吃下多少留多少? 她说的好像还不止这些一样。 她手上到底还有多少? 解雨晨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五个大木箱子,光是这里面的古董怕是不下几十件。 想到接下来还没送到的东西,品质大概都差不多,但年份应当会有所不同。 “后面还有很多货吗?”解雨晨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不清楚。”仓员摇摇头,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未来几天的送货单,“但是送货单上显示,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有张郁澜小姐从广西寄给你的货要到。” “还请您这几天不要随意走动,不然这些货无法送到客户指定的收件人手里的话,我们就只能往仓库里堆了。” 身穿绿色制服的仓员说完,朝解雨晨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便开车离开了。 解雨晨上前在剩下未拆封的箱子外壳上敲了敲,这里面又会开出什么样的宝贝? “所有人都出来,点货。” 一句话下去,罗恰德拍卖行直接闭门歇业。 人员全部出动,将货物一一拆出来进行清洗、鉴定、估价、归类、存储和入档。 看着所有人都忙到飞起的样子,解雨晨抬手招呼解三上前。 “下去通知一声,接下来几天估计都是这样的工作量。麻烦大家辛苦一点,开三倍工资。” 又想起什么,解雨晨表情严肃地吩咐道,“回去查查除了维护运营的钱以外,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不够的话,去银行抵押借贷,我要把这批货全吃下来。” “还有…” 解雨晨还想说什么,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时候能是谁给他打电话,莫不是这批货走漏了风声? “喂?谁?”解雨晨的语气里带着些戒备。 “我。”电话那头传来张郁澜的声音,“十一仓的人联系我说,货物你已经签收了。怎么样解当家的,还看的上眼吗?” 张郁澜这几天一点没闲着,天天和陈皮阿四的人往各个山头跑,拿到货的第一时间便联系十一仓的人送走,生怕出半点差池。 虽说这么短的时间,也做不出来仿品或是搞些其他的小手段,但她实在是很难对陈皮阿四手下那些人建立起信任。 她原本的计划是这个月还剩下个十几天的时间。 看能不能把这些个墓都走一遭的,但陈皮阿四手底下的人动作实在是快,几天的时间就已经走完了。 趁着离她回杭州医院复查的一个月还有点时间。 她索性把看着陈皮阿四的事情,以一天一万的价格托付给了黑瞎子,她和阿力则是和大部队分开,四处探墓并记录位置发回去。 “郁澜小姐。”在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之后,解雨晨的语气中也不自觉带上几分笑意,“感谢您选择罗恰德拍卖行。” “正好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和您商量一下。” 考虑到接下来商量的事情不方便让别人听见,解雨晨一直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才开口。 “因为您的这一批货,量很大外加各个时期的都有。” “大量涌现的货物可能会对现在市面上的古董价格造成一些幅度上的影响。以及有一些古董,以我的来看,现在并不是很好的出手时机。” 解雨晨在铺垫完后,终于进入了主题,“所以我的想法是慢慢出。” “那钱怎么算。”张郁澜把玩着手里给阿力教学用的风水罗盘。 许是最近生活的还算如意,听完解雨晨的话张郁澜不仅不生气,还有兴致和解雨晨开玩笑。 “等解当家把货一件件卖出去的话,我都要老了。” “郁澜小姐说笑了。” 解雨晨知道对方现在急需现金,自然不可能提出什么等卖出去再结账的话。 “我的打算是先由我们的专家对货物进行鉴定。按照目前市场的平均价格结给您。等拍卖结束后,再对总体价格的多少进行抽成。剩下的我们再将差价补给你。” 市场的平均价肯定是没有拍卖价格高的,但这样的方法对他来说,可以在吃下全部货物时,对流动资金压力没那么大。 虽然可以去银行用其他资产进行抵押换取贷款,但可以的话,他还是更青睐于他提出的这种方式。 风险会更小一些。 其实这样的方式是有些赌的,但对方既然能这么信任他,将这么多货物一次性都寄到他这里。 他相信他们之间,是能谈出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结果的。 听了这么长时间,张郁澜也大概搞清楚了解雨晨说这话的目的。 一是,不想把货物流到其他人手里, 二是,要拿出来的流动资金太多,担心中途出现什么变故,导致资金链断裂。 对于这一点她还是挺能理解的。 她私底下提前查过,拍卖行是属于解雨晨的私产和解家没有关系。最近解雨晨又在国外谈成一笔大生意,手头上资金暂时不足也可以理解。 合作伙伴之间相互理解一下也是可以的。 “这样吧。” “货我分成三份,你能买下来多少就留多少。至于剩下的除了我要留在自己铺子里卖的,其他的我就放在你那里慢慢卖,我不会再卖给任何一个人。” “说起来我把东西放你那里需要寄存费吗?” “您又开玩笑了。”解雨晨见张郁澜如此为他考虑,心里一下子对她的好感上升不少,“不知道您需要多少资金?” “至少两千万。” 听张郁澜这么说,解雨晨一下子松了一口气,“我这边的流动资金保守能拿出一亿五千万。” 听到一亿五千万的时候,她一下子没忍住笑了。 这个笑倒没有什么别的含义。 主要是想起了十几天前的自己。 想到她居然会因为丢了一个花瓶,而被无邪气的胸口疼,她就想笑。 那破花瓶撑死也不一定值一千五百万。 她现在谈的可是一亿五千万的生意。 这甚至还只是一部分,还买不了她全部的货。 张郁澜嘴角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果然啊,财气养人。 “一亿三千万打给吴二爷,剩下两千万打给我。” 第62章 交税 由于吴二白的账户什么的都是贰京在管。 在收到打款以及打款附带的信息时,贰京第一时间将它同步给了吴二白。 在得知张郁澜从解雨晨那给他搞来一亿多的预算。 吴二白脸上瞬间浮现出欣慰的笑容,就好似在说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郁澜小姐确实很有能力。”贰京见吴二白高兴跟着附和,顺势再提起另一件事情,“关于陈皮阿四的事情,二爷您看要不要给郁澜小姐提个醒。” 之前他从道上听到这个消息告诉给二爷,二爷一个人阴沉着脸,沉默了许久。 现如今看吴二白心情不错的样子,贰京便想着问一问吴二白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至少就吴二白表现出来的样子,他本人对张郁澜想来还是挺欣赏的。 吴二白摇摇头,“用不上。” 若是之前的话,他可能还会有些担心,但现在完全没那个必要。 吴二白伸手拿起桌上海棠盏,看着茶面上自己的倒影,沉声问道,“无邪最近怎么样?” 贰京就猜到吴二白要问这个,“您不是把郁澜小姐茶园和铺子的事情交给小三爷去做了吗?” “估计现在这个点,小三爷应该是在工地监工。”贰京在说到工地和监工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停顿了一下。 要知道就无邪的家庭条件,工地从来都是只远远见过,但是没去过的地方,吴二白特意给无邪派这样的活。 连贰京都很难说清楚吴二白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能单纯就是想历练一下小三爷吧,贰京心里想道。 “这个消息小邪会想知道的。”吴二白点点头,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就是让贰京将这个消息给告诉无邪。 贰京语气里带着些不确定,“现在?” 见吴二白点点头,贰京觉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小三爷自从回来以后,每次听人提起郁澜小姐的反应都很奇怪。” “更何况小三爷目前貌似还不知道茶园的主人,就是郁澜小姐。” 闻言吴二白疑惑地看了贰京一眼,他也没下向无邪隐瞒消息的命令,这小子居然不知道。 “小邪他没问吗?” 他们扣除了铺子和公司要用的储备资金,就给那小子留了五百万的预算。 虽然听着很多,但要负担起六万平茶园里的茶树,还要留出预算盖房子、铺设水电、装修、准备家具和茶园的厂房那些的。 还要保证出来的效果不能太廉价,怎么想都太苛刻了些。 依照他原来的性子,怕是早就问清那人是谁,背地里吐槽那人没钱盖什么房子。 “小三爷,似乎把这都当成了您对他的考验。” 贰京脑子里想到无邪绞尽脑汁省钱的样子,躲在吴二白看不到的角度偷笑了一下。 “那正好了。”吴二白放下手中的茶杯,预留出茶园和铺子储备用的四百万,签了一张一亿两千六百万的支票递给贰京。 “你把消息和支票一并带给他,并嘱咐他装的好点。”吴二白又想到什么,还有些不放心。 小邪毕竟是第一次做这么大金额的项目。 这样想着,吴二白将走出去的贰京又给叫了回来,“算了,你再去业内请几个有名的擅长中式设计的设计师回来,给我务必保证最后的效果。” 接到命令的贰京立马便联系了几位业内有名的设计师,直接驱车将人带到了他们事先租好的场地。 远远地贰京就看到了戴着一顶安全帽,对着手里图纸工地里四处游荡的无邪。 “小三爷。”贰京朝无邪挥挥手,见对方也看到了他,赶忙带着人上前。 走近了这才发现经过这十几天的日晒风吹,无邪整个人顿时黑了两个度。 “真是辛苦了。”贰京上前拍了拍无邪的肩膀。 无邪见贰京带来的人一看就不是干粗活的样子,一个个的戴着眼镜衣冠楚楚的倒像是设计师。 瞬间便想到,这些人该不会是二叔觉得他进度慢,所以来替代他吧。 不是吧,这么大的工程量就五百万的预算。 这么苛刻的任务都有人接吗? 他们建筑系的竞争压力,什么时候大到这种活儿都有人抢。 无邪脸上笑容尴尬,抬手指了指贰京身后的那群人,“他们来干嘛的?” 贰京一时间需要告诉无邪的信息有些多,想了想他选择还是从最重要的开始说起。 “这个项目的客户是郁澜小姐。” 郁澜? 哪个玉兰? 是自己听错了吗? 说不定说的是雨岚?又或者是预览? 无邪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问了一句,“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见贰京承认,无邪低头看着自己熬夜画出来的设计图,脸上的表情一时变得很奇怪。 由于几乎每次提起张郁澜无邪都是这么一个表情,贰京已经见怪不怪了,继续说着其他的事情。 “郁澜小姐给预算追加到了一亿三千万,除去预留的一些资金外。”贰京从西装的胸口内兜里拿出吴二白给他签好的支票递给无邪,“这是剩下的一亿两千六百万。” 还真是不少钱,无邪这样想着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这么多钱,她交个人所得税了吗?” “一亿三千万,若是缴纳最高一档的综合所得,那就是百分之四十五的税款。怎么着也得缴将近六千万吧。” 好消息:无邪的脑子算的很快。 坏消息:既不需要他算的快,也不需要他算。 因为有其他人在场,贰京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面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走到无邪面前。 “小三爷若是有空。等工程验收的时候,您可以亲自去问郁澜小姐关于税务的问题。” 对于让无邪和张郁澜见面的事情,他也只是嘴上说说。 要真让无邪当着张郁澜的面,问这个问题,那几乎和挑事没什么区别。 被打那都是轻的。 第63章 超绝不好哄的吴小狗 “你这话说的我好像见得到她一样。” 无邪意有所指的说完这句话不等别人说什么,便抬起下巴朝贰京身后那群人扬了扬。 “他们是业内着名的建筑设计师。郁澜小姐拿出那么高的预算足以见得对苍斋的重视……” 没等贰京说完,无邪便抬手示意打断了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眼前的这么一群人。 “所以他们是来把我换下来的吗?” 听到换下来三个字,贰京立马明白无邪是误会了,“他们是来从旁协助你工作的。” “协助我?”无邪瞬间觉得自己掌握了主动权。“也就是说我可以选择不要他们的协助对吧。” 无邪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控制声音,这话自然也传到了身后的那些人的耳朵里。 一听这话,几人的脸色一下子都变的非常难看。 倒不是对于无邪这抵触的态度不满,他们在业内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甲方没见过。 主要是预算的金额他们也已经听见了。 一个设计师除了获奖和拿的出手的设计以外,构成市场对外价格,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曾接过多少钱的项目。 本来他们做完这个项目的话,他们的履历可以再添上一笔,对外的价格也能顺势提高不少。 可看这年轻人的态度,项目倒不一定轮的到他们来做。 贰京一听就知道无邪的少爷脾气又上来了,招呼几位设计师先上车后,自己拉着无邪到了一处僻静处。 见附近没人后,贰京先是盯着无邪看了一会儿,等到无邪都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之后,才开口,“小三爷,你有想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吗?” “我想干什么,我就想老老实实把这个项目做完。明明是你先带人来搞破坏的,怎么还反过来问我想干什么。”无邪的语气中隐隐含着对贰京和吴二白的不满。 这座茶园的主人是谁他们明明都知道,但是偏偏就是不和自己说。 这什么意思? 是觉得告诉他后,他会故意使坏吗? 他无邪是什么工作和感情分不开的人吗? 尤其是追加预算之后,才又带着人来。不就是觉得他没经手过这么大的项目,担心他最后的成品不能让那个人满意。 郁澜姐瞧不起我,二叔也跟着看不起我是吧! 无邪的思路一下子像钻进一个牛角尖一样,怎么拐都拐不出来。 不管怎么想,最后的结果貌似就只有一个。 他们在把自己这个已经是成年的人,当成是一个小孩。 贰京看着眼前怎么说都说不通的无邪一下子也没了主意,不管他怎么劝,无邪都好像听不进去一样。 无奈他只得给吴二白打了一个电话,“二爷,小三爷这里不是很愿意配合。” “他不愿意配合?”吴二白的语气里有一瞬的意外,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无邪现在的状态是怎么了。 无邪就是太想向人证明自己,想证明自己独立、证明自己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吴二白一时哭笑不得,果然还是上次对无邪的刺激太大了。 孩子虽然有了上进心,但还年轻太容易偏激。 “小邪。”吴二白刚说了一句话,就收到了电话那头来自无邪的警告。 “二叔,你这个项目既然已经给我了,我就不会同意你往我的团队里面随便加人。” “同样,我也不会随便从这个项目里面撤出去。”无邪的语速很快,显然是有许多话想说,“我就是在我吴山居的墙上撞死、从树上跳下去、被水淹死,我都不可能同意的。” 原本吴二白试图和无邪讲一下道理,但无邪现在的状态显然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 他索性直接挂了电话,贰京见吴二白如此动作,也明白他的意思,带人暂时离开了茶园。 贰京回到公司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吴二白的办公室。 一进门贰京自觉事情没有办好,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事和你没关系。”吴二白摆摆手让贰京不用在意。 虽说是不用在意,但事情还是需要解决的。 “二爷,您打算让小三爷一个人做项目吗?这么大的工程量,小三爷身体会吃不消的。”吴二白长久的沉默,让贰京忍不住去提醒一下他。 担心吴二白是真的生了无邪的气,贰京帮着无邪说情道,“我去看了,小三爷几天下来人黑了两个度。对于您吩咐给他的事情,他还是上心的,也有在认真去做。” “这个我知道。”吴二白的视线落在茶几上的棋盘上,若内部是个死局的话,便要向外寻求突破,“帮我联系一下郁澜那个小姑娘。” “这时候估计也就她的话,那小子能听进去一点。” “是,二爷。”贰京点头应声后,拿出电话照上次张郁澜打过来的那个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另一头的无邪,看着上次张郁澜落在他这里没有拿走的电话响起,立马接了起来。 由于知道这个号码的只有张郁澜和吴二白,无邪下意识便以为来电的人是张郁澜。 偏偏她不是一个喜欢给人打电话的人。 这时候来电话,大概率是遇上什么事了。 这样想着无邪冷哼一声。 “还知道找我,上次走的不是很潇洒的吗?” “台风天。那么大雨,就你一个人,外面还人生地不熟的。” “在外面吃苦了吧?还有空给打电话。” “说吧,是不遇上什么事了?” “你也没必要不好意思。毕竟你帮过我那么多次,我也不是一个。”无邪说到这里的时候,特意拖了一个长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意有所指的说道,“见利忘义的人。” “只要你开口,我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也帮你把事情给办了。” 安全起见,贰京和吴二白两个人在的场合,接电话都是开的外放。 此时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接电话的会是无邪,就听见了电话那头无邪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贰京克制着自己忍不住想笑出来的打算,捂着电话听筒的位置,回头看了一眼吴二白。 吴二白这时已经背过身去。 手中的折扇捂着脸上,哪怕能从玻璃上看到一点点吴二白的正面,也因为折扇的存在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电话那头长时间没等到张郁澜回复的无邪,赶忙看了一眼电话,确定显示的是还在通话中,心里顿时放心不少。 还好还好,她没挂。 第64章 苦丁 “你怎么不说话,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无邪越想越有可能,烦躁地挠了挠头,“算了,你就当我是在放屁吧。” “那个。” 担心无邪再说出什么丢人的话,贰京忙打断他叫了一声,“小三爷。” “贰京?”无邪瞬间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痛,音调都不自觉往上扬,“怎么是你打来的电话?” 完蛋。 这是不是说明刚刚的话都被他给听到了。 说不定还会更糟。 “那个…”无邪有些磕磕巴巴的开口,“我二叔不在你旁边吧。” 听到无邪问起自己,吴二白十分不识趣地搭腔应了一声,“叫我?” 无邪现在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吧快要爆炸了一样,脸红的跟他头上安全帽的颜色都有的一拼。 担心被人听到,无邪此刻想骂人都只能偷偷的在心里骂。 试图调整情绪的他,因为脸皮薄的原因,想解释些什么,但又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口。 到最后也只能逃命似的挂断了这通让他觉得尴尬的电话,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理解张郁澜为什么不喜欢接电话,联系人从来都只发信息。 这样的方式的确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事情发生,就比如他现在。 他想他大概接下来一个月,对电话铃声响起都会有些过敏。 见电话被挂断,贰京终于是没忍住,脸上挂起一副笑脸,抬头去看吴二白的时候,他的脸上也是一样的表情。 “小邪啊。”吴二白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这幸亏是被家里人给撞见的,若是给外人看到指不定怎么被笑话呢。” 缓过来贰京放下手机,转眼提起正事,“但现在我们好像没办法联系郁澜小姐了。” “先前的号码打不通,现在这个号码的电话在小三爷手里。” “不急。”吴二白放下手中的折扇,“解家小子不是刚刚打来一笔钱吗?他应该知道怎么联系那姑娘的。” “可就算有了联系方式,咱们怎么说动郁澜小姐去说服小三爷呢?”对于这一点,贰京是有些担心的。 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他也在,在他看来张郁澜貌似不怎么想理无邪,甚至说有点烦他。 “没事的。”吴二白了解无邪,但更了解张郁澜,“一通电话而已,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你就和她说,就当是我吴二白欠她一个人情。” 至于这个人情到时候会怎么用,他相信那个小姑娘是有分寸的,不会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 广西 穿着一身登山装备的张郁澜,正看着洛阳铲里带出来的泥土分辨着这个底下有没有古墓,方不方便打盗洞下去。 最开始只是些土黄色。后来是黑色,黑色是烂树根的化肥层不怎么有参考价值。 到最后看到铲子带出一层白土,下面还带着些青土的那一刻,她确定就是这了。 “苦丁,记录下位置。”张郁澜回头目光看向自己身后身上还绷着绷带的一个人。 苦丁就是前几天最后一刻才从盗洞口爬出来的人,由于身上带着伤,不可能跟着大部队下墓。 她索性就把人给要了过来,给她做一个后勤,干点什么记录位置什么的轻松点的杂活。 见苦丁费劲的同她打着手语,张郁澜在心里暗暗嫌弃了一下这个名字。 叫什么不好,叫这名。 不光被人欺负就算了,还是个哑巴。 所幸还有把子力气,学东西也细致。 这才能在陈皮阿四手下勉强混口饭吃。 经过她的观察,苦丁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家里苦就一个年迈还腿脚不好使的爷爷,身世出身都非常完整几乎能排除他是汪家人的可能。 眼看天色不早了,张郁澜招呼几人收拾回去。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她主动落到队伍后面,小声问身边的苦丁,“你有没有打算和我干。我开口要你的话,四阿公大概率不会拒绝。” “这里不太适合你,我的铺子在杭州,那是个适合给老人家养老的地方。你可以把你爷爷一起带去,我不能保证你大富大贵,但赚的钱养活你和你爷爷两个人是没问题的。” “要考虑一下吗?”张郁澜自认她考虑的还算全面,但苦丁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了一下,思考过后朝她摇了摇头。 似乎是担心她生气,苦丁接着用手语试着向她解释。 苦丁没有经历过专业的手语训练,用的大多都是一些日常生活中用的到,能让人简单理解的自创手语。 这样的手语,用作单纯的命令执行,表达行或者不行还可以。 一旦表达的东西稍微深奥一点点,就会很容易让人看不懂。 至少就她来说,苦丁的手语真的着实让她有些难以理解。 好在苦丁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能听的见。 她试着一个一个字的去猜,最后解答出来的意思是。 “留下。” 张郁澜看着苦丁张开一只手在脸颊旁边转动的手势,猜测那是开心的意思。 “开心。” 苦丁在听到这个词汇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 在张郁澜向他确认自己说的对不对时,却又点了点头。 “离开…不开心。” “感谢…我…想到,爷爷。…睡?放…心,你ok,…顾好…” 张郁澜看着苦丁做了一个伸出双手向前抱的动作。 “大家的。” 见苦丁笑着给她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你比划我猜的游戏还真难,好在是解出来了。 “行吧。”张郁澜拍了拍苦丁没有受伤的那半边肩膀,“你既然这样选那我也不勉强,加油。” 一直等回到营地,张郁澜才看到一个陌生号码给她发来的短信。 【我是贰京】 【有点事要和你聊一下】 【什么时候方便了,就打这个号码的电话】 贰京? 这时候找自己能是什么事? 算了,等有空再说吧。 张郁澜将电话暂时收了起来,注意到刚和十一仓处理完发货的黑瞎子,立马把人给叫住。 “你来的正好,我有点事要和四阿公说,你和我一起去。” “又不是上学,见老师还要找个伴。”黑瞎子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脚上的动作十分诚实,跟她一起来到了陈皮阿四的帐篷走去。 第65章 我要回去了 不等黑瞎子上前掀开帐篷的帘子,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陈皮阿四的声音,“小丫头,这么晚还带人来找我?” “这不是我们老板有事吗?”黑瞎子直接掀开帘子,等张郁澜和他走进去之后才放下。 “说起来,四阿公不会嫌我们冒昧吧。”黑瞎子抢在对面开口说话之前先说道。 “当然不会。”提前被黑瞎子抢去话头的陈皮阿四自然是顺着他说下去。 何况这么些天下来,他们着实也是赚了不少。陈皮阿四对有本事的人态度向来不错,知道张郁澜除了自己关心的事情以外,其他的事情都不怎么上心的人。 能促使她来找自己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原本都打算休息的陈皮阿四看着眼前的两人,往嘴里送了杯浓茶提提神,“说吧,什么事?” 眼看气氛还不错,黑瞎子回头将目光投向张郁澜。 他也有些好奇,张郁澜到底是想和陈皮阿四说什么事情,还特意把他都叫上。 是想他在中间起什么作用吗? “我要回去了。”张郁澜不知是想到什么,说这话时嘴角都带着笑。 黑瞎子很少见张郁澜露出这样的笑容,一下子看迷了眼,都没去仔细思考张郁澜话里的意思。 “我们老板说。”黑瞎子回身正对上陈皮阿四,“她要回…” 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黑瞎子,刚对上张郁澜的目光,就见她狡黠地冲他弯了弯眉眼。 别笑了姐姐。 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西北风喝多了,所以出现了什么幻觉。 这么关键的时候,他虽然有想过结束,但这结束的也太快了吧。 而且她连原因都没和自己说,这让他怎么顺着她的话讲下去。 不过她要是早说,她要和陈皮阿四聊离开的事情,他估计也不会和她一起过来。 “四阿公,您稍等一下。”黑瞎子先是敷衍地朝陈皮阿四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容,推着张郁澜转身就出了帐篷、 刚走出帐篷,黑瞎子就双手叉腰一副好似是要质问张郁澜的样子,“姐姐,这么大的事你说之前都不和我商量一下的,我心都要被你吓碎了。” “好端端的你提什么离开啊。”黑瞎子试着去理解张郁澜行为背后的深意,“是不是对分成不满意。放心,咱俩一唱一和多拿些分成不是什么难事。” “你别这样看我。”黑瞎子注意到张郁澜朝他投过来的目光,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就好似在说,你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难不成她是真的想回去? 他试图再换一种方式来理解。 “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这样一想,他瞬间便能理解了,挽起双手袖子,“来,你把那小子指出来。放心,我一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眼看张郁澜看他的眼神,带上两分对于智力残缺者的关心。 黑瞎子不得不去正视她说出口的话,她要离开广西回去了。 可是为什么呢? 就这一天可以赚多少。 换个说法,现在回去相当于一天亏了多少钱。 但既然她都开口了,黑瞎子缓了两口气,“那你打算用什么理由说服陈皮阿四呢?” 张郁澜注意到黑瞎子连一句四阿公都不叫了,想来他现在是真的有些激动。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不要刺激到黑瞎子的好,斟酌之后才开口,“我赚够了,打算回去陪家人。” “就这?” 黑瞎子对张郁澜做了一个请问还有什么的手势,希望她能再说出一些更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出来。 至少,别那么单薄。 见张郁澜没有再想说什么的意思,那张脸好像在说,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黑瞎子蹲在角落,感觉此刻的他就像是大冬天里,冰天雪地的穿着一件单衣跑出去的二货一样。 她才赚多少钱就赚够了。 还回去陪哑巴,哑巴那么大人干啥不行还要她陪。他就知道哑巴那家伙挡姐姐财运。 妈的,她怎么不是我姐姐。 这个理由说服说服他还行,说服陈皮阿四那估计很是有点困难。 黑瞎子长出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试图再劝劝张郁澜,“姐姐,咱们再考虑一下呢?” “心疼男人,耽误你赚钱啊。” “奇怪?”张郁澜有些不能理解黑瞎子为什么要劝他,“我赚钱不就是为了更好的和家人生活吗?” “够生活,回去的时候还能给家里人带一份礼物。有这些钱就够了啊。” 不然她和那些把老人和小孩留在老家的人有什么区别,出来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姐姐,咱们账不是这样算的…” 黑瞎子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张郁澜对他说,“你也有哦。” 他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才问道,“礼物吗?” 见张郁澜点了点头,黑瞎子背过身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围的天色也黑了下来,黑瞎子又穿的一身黑,要是躲在黑暗里根本没人看的见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她给家人带礼物,也给我带礼物。 所以,家人等于我。 貌似什么没有问题。 钱赚够了回去陪家人,等于钱赚够了回去陪我? 貌似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哑巴那边估计是不会同意的。 不过这也不重要。 本来上次花的事情,他就没好意思和哑巴说,这次说什么也得让哑巴情绪激动一下。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黑瞎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人生不过三万天,多少时间能陪在家人身边呢。想来四阿公他老人家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下次要还是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要提前和我说,我刚刚人都要爆炸了。” 黑瞎子提前和张郁澜打着预防针,让她下次可别这么吓自己,但听进去多少。 实际也就张郁澜自己心里面清楚。 两人再次进入帐篷,面前的陈皮阿四显然也在和阿力聊着什么,见两人进来立马噤声。 “四阿公。”黑瞎子站在张郁澜的身前,演技极好地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我刚刚和我老板聊过了,具体情况我也清楚。我老板收到家那边的消息。” “说是家里人生了重病,实在是顾不上这边的生意,这才没办法要回去。” 黑瞎子混迹江湖多年,无论是脸皮厚度,还是演技深度,都经历过多年的磨砺。 哪怕是从张郁澜背后的视角看,都很难不被这人的肢体语言和其中的情感所感染。 假如张郁澜不是他话中那个接到家里人重病消息的人,怕是也会被他所影响。 第66章 张郁澜:我有一个想法。 在场的各位都是老江湖,陈皮阿四自然是不用多说,阿力是跟在他身边的人,什么牛鬼蛇神的都没少见过。 可黑瞎子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他们相信,主要是这个由头说出去好听一些。 “这样啊。”陈皮阿四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要不要同意张郁澜就这么回去,还是说再挽留一下。 主要是事发实在突然,他心里也没有准备。 原本他估算的是,等阿力学会她那身本事,就和张郁澜解除合作关系。 按他的预料,这个过程最起码是要一两个月的,但是没想到才半个月过去,张郁澜便主动提起这件事情。 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在里面,还是说就是如她所说单纯的想回家陪家人。 虽然他也觉得这个理由不那么的充分。 甚至于说,有那么一点点的扯,但对象是她的话,貌似还有两分可信度。 这几天空闲的时候,他曾问过那丫头,被他找麻烦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古代四大军功。先登、破阵、斩将、夺旗。我是出于这些的考虑来决定接下来行动的。” “哪怕就我一人,也要换取敌方的最大伤亡。”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自愿的话,谁也别想指使她做事。 见阿力那模糊的身影,微微点了下头,陈皮阿四又抿了一口微微带着些苦涩的茶水,脑中的意识更加清明了两分。 目前的模式是最稳固的,让阿力顶上这小姑娘的位置,还不知道要起多少风波,但他也不可能和这姑娘一直合作。 算了,风波总是要起的。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不同。 正好借这次机会,清理一下底下那些不怎么听话的家伙。 这样想着,陈皮阿四抬头看了眼张郁澜,顺带还扫了一眼黑瞎子,“小姑奶奶,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留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 “够早的,一路顺风。”陈皮阿四说完从凳子上站起身,背过身去朝黑瞎子和张郁澜挥了挥手,示意他要休息了。 一出帐篷张郁澜走在前面,就听到黑瞎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天一早。” 听腔调张郁澜能很明显的听出黑瞎子就是在模仿自己说话的语气。 她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黑瞎子的声音一声声从自己后面传来,而且似乎他有跟着她一起回到住处的打算。 不想晚上睡觉都是黑瞎子声音在她旁边念叨这句话,张郁澜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自己身后的黑瞎子。 这时候黑瞎子倒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没事人一样。 故意躲开她的视线,双手抱胸无聊地吹着口哨,好似就是故意在等她主动开口问起。 想到马上就要回去,这里还需要黑瞎子帮自己盯着。 虽然是开报酬的,但是也不好和他把关系搞得太僵。 这样想着,她耐心地向黑瞎子解释道,“我总要预留出一些时间选礼物吧。” 似乎是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张郁澜准备的大包小包的东西,知道她在这方面总是会格外的花时间。 “那你好好休息。”得到解释的黑瞎子,面上一松,对她做了个明天见的手势。 张郁澜笑着送走黑瞎子之后,立马揉了揉脸。 妈的,她都要笑僵了。 果然她和太过话多的人相处不来。 总感觉每句话,都有一丝刻意试探她内心的意思。 张郁澜钻进帐篷里,直直地往她那不算柔软的床上栽去。 好累,但是还不能休息。 张郁澜想到自己今天收到的那几条短信,贰京那边居然会突然联系自己。 该不会是苍斋出什么事情了吧。 她原以为那会是最顺利的。 张郁澜揉了揉头发,拿出手机给贰京打去了电话。 “喂,贰京。什么事?” “那个…”贰京想到吴二白对他嘱托。 ‘郁澜若是知道项目交给了无邪,八成会生气的,所以你在说的时候,态度一定要好。’ “是这么个事。”贰京一边说的同时,一边斟酌着用词,虽然说的有些含糊不清,但好在张郁澜的理解能力很强,不多时便理解了全部的前因后果。 理解完了之后,张郁澜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 这一个两个姓吴的简直不要太冒昧好吧。 无邪是建筑系的没错,但凭什么把我的项目给他做啊。 他算什么?也配做我的项目? 虽说上次那个花瓶不值什么钱,但也不是一点钱都不值。 老贼!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怎么说吴二白都不是现在的她能直接指着鼻子骂的。 她又不是什么吴二白家的孩子,无邪就算是吴二白的侄子也没见他敢指着吴二白的鼻子骂。 张郁澜耐着火气听完,尽量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看这件事情。 其实也简单,在她看来纯粹就是无邪吃太饱,吴二白又舍不得对他家孩子下狠手导致的。 其实她还挺能理解的。 她自己要是有孩子的话,一样也是舍不得打骂的。 不过无邪又不是她儿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想到最近要回杭州的事情,张郁澜心里一下子有了一个想法。 虽然说出来的话,吴二白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但她只要不说出来不就好了。 嘿嘿,张郁澜原本有些疲惫的脸上出现一抹坏笑。 “贰京,你说的事。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张郁澜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笑出来,“你既然和我说了。” “我,是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你就放心吧。” 贰京听对面的张郁澜立马答应了下来,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上次的事情无邪回来后就一直状态不对。 怎么张郁澜就能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贰京心里疑惑,但想到他和张郁澜有过的几次接触。 张郁澜本人靠谱和成熟的行事作风貌,似已经成为了她本人的标签。 她既然会说这样的话,心里便是已经想好了怎么劝无邪。 到最后贰京也只把自己心里的疑惑,归结于应该是他想太多了。 第67章 格根塔娜 第二天一大早,张郁澜随便收拾了几样东西,确定匕首、钱包和电话都在身上之后,便打算启程离开。 刚一掀开帐篷的帘子,就看到了刚好从她帐篷前经过的黑瞎子。 见到她投过去的目光,黑瞎子像是才看到她,转身同她打了一个招呼。 “早上好啊,这么巧,你现在就打算回去了。”黑瞎子一边说,一边目标明确地朝她这里走了过来。 见她没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聊些客套话什么的。 一时卡壳的黑瞎子不停在脑子里思索张郁澜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 他自从昨天回去后,心里便一直惦记着一个事情。 张郁澜对他这么好,他不得礼尚往来回个礼什么的。 但一晚上翻来覆去,他也没想到张郁澜有什么爱好,或者是喜欢的东西。 唯一说的上在意一点的,就只有哑巴,这个人和与他有关的事情。 但他也不能给张郁澜再复制出一个张起灵出来吧。 说白了他对张郁澜这个人,还是不够了解。 不等黑瞎子想清楚怎么开口,就听到张郁澜主动说,“是不是好奇我打算给你们俩准备什么礼物。” “是……”黑瞎子说话时,视线飘忽不定。 礼物?回礼! 正好趁着谈回礼送什么的机会,聊聊她喜欢什么。 “没错,我太好奇了。”黑瞎子忙点点头。 “我准备给你拿黄金打一个拨浪鼓。至于他,我打算用黄金打一个如意形状的长命锁,上面雕刻莲花和蝙蝠,这样组合起来就是‘连福’。寓意幸福连绵不绝。” 蝙蝠的蝠,谐音‘福’。 黑瞎子一听就知道张郁澜一定是特意了解过平安锁上能刻什么图案,最后才刻意选中的这一款。 相对比之下,黑瞎子有些不爽地挑了挑眉,但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见张郁澜还打算继续向他描述打算送给张启灵的平安锁,黑瞎子终于是没忍住打断了她。 “那你呢?” “我?”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好,黑瞎子打着哈哈,试图用话题去吸引张郁澜的注意力。 “对啊,赚钱了也没见你给自己买个什么礼物的。或者……” 黑瞎子的视线快速往别处扫了一下又收回来。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作为拨浪鼓的回礼送给你啊。” “这个嘛。” 黑瞎子注意到比他矮上半个头的张郁澜视线往别处扫了一眼,随后说,“我没什么想要的。” 说谎。 是觉得和他说了也没用,还是说,压根就不想和他说? 他不由得去探究眼前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不见。 但为了不让眼前人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黑瞎子借着用手调整墨镜的动作,故意挡住自己此刻完全没有一丝笑意的嘴。 即使这样,他面上依旧说着打趣的话,“一般说没什么想要的人,追求的都是更高层次的东西。” 说到最后他不忘捧一下张郁澜,“姐姐和我这样的俗人就是不一样,境界、眼光什么的都高多了。” 黑瞎子说这话的语气虽然带着三分笑意,但对外界敏感的张郁澜一下很轻松便察觉到其中的不对。 她抬头看向黑瞎子,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 黑瞎子收回手之前,脸上便挂出一张嘻嘻哈哈的笑脸,双手抱在胸前。 任由眼前人的目光,在他脸上搜寻。 “怎么看的这么认真?”黑瞎子和张郁澜对上目光,好心情的调侃道,“是终于发现我的帅,是上帝遗落在世间的格根塔娜了吗?” 意识到张郁澜没被他话里的陌生的词汇吸引,他特意开口问了一下,“你就不好奇格根塔娜是什么意思吗?” 搜寻无果的张郁澜收回视线。 听到黑瞎子的问题,后退两步,来回将黑瞎子整个人上下扫了一遍。 “上帝遗落在世间神圣的明珠,形容的很贴切嘛。” 没料到眼前人能听懂的黑瞎子,望向眼前人的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 “哇哦。” “时间差不多了。”张郁澜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表,“我要走了,杭州见” “到家了给我发个短信报平安,家里的钥匙在门口左边第三块砖瓦下面。” 听着身后黑瞎子的嘱托,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刚上车坐下,张郁澜旁边开车送她去车站的司机就往她手里递了一包由油纸裹起来的一包东西。 张郁澜拆开看了一下,里面装的是干燥一片片卷曲成条状的黄绿色茶叶,气味很淡有些微苦。 “大叶冬青苦丁茶。”或许是因为开车要到处跑的缘故,司机说话时的广西口音并不重,听的很清楚,“苦丁的爷爷年轻时,就是种苦丁茶谋生的。” “知道你不一定看的上,但还麻烦你收下。”司机在说话时一直盯着路面。 好似并不好奇她的反应,又或者说他仅仅是在完成别人交给他的事情。 “哇,上来给我扣这么大一个帽子。”张郁澜仔细地把东西包好,“行。我收下了。” “苦丁茶散风热、清头目、除烦渴。性寒,脾胃不好的人、老年人什么的都少喝。” “当然年轻人带回去的东西,家里老人一般也舍不得喝,但你还是叮嘱一下。” 司机或者说陈皮阿四底下的所有人对她的了解都不算很多。 苦丁应该是借着上一次的对话猜测她家里也有老人,张郁澜侧目看了司机一眼,有些好奇他是怎么和苦丁沟通的。 “我俩同乡。”司机说话的时候,目光全程都没有离开路面。 见他如此专注,张郁澜也不想去打扰他。 两人就这样一路再没说过话,司机把她一直送到了车站。 她买的刚好是靠窗的位置,能看到窗外的司机,见她上车司机拿出电话和那头的人在说着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向陈皮阿四做汇报。 早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张郁澜,默默收回视线等着火车发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出现在张郁澜眼前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哇哦。”张郁澜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张启灵。 自从她在树林里见过张启灵一回,之后她再去找他们俩的时候,黑瞎子说张启灵不见了。 “我还以为你早就回杭州了。” “没有。” “那正好,一起回去。” 第68章 我加钱。 回到杭州后,张郁澜本着先处理事,再处理人的原则。 先是回了一趟小院,将自己的车子开出后,直奔茶园。 看着外围的防护铁皮墙是吴二白公司的名字,张郁澜知道她没找错。 和她一起来的张启灵下车后,先是看了一眼大门,又看向张郁澜,不明白她来这里干什么, 张郁澜上前直接将紧闭的大门一脚给踹开。 ‘砰’的一声响,周围瞬间不少人都被这突然冒出的动静给惊动了。 下一秒,所有人只看一辆越野车从大门的位置直接冲了进来。 开车的同时张郁澜不忘看一下用的都是什么材料以及现场施工人员的数量。 她在回来的车上想起一件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吴二白那边说的虽然是施工这块全部都由他来负责,但是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工程所耗费的工期。 茶园的工期倒是好说,就是苍斋主体建筑的工期。 据她的了解,一般这样的建筑主体就大概需要十二个月的时间,再加上外部装修和装饰的一些东西。 她起码要等上两年,也就是零五年,她的铺子才能正常投入使用。 太久了,她等不起。 张郁澜沿着水泥路,一路到了苍斋最终的选址地点。 由于临时追加预算的原因,苍斋主体的面积追加了一倍不止,现场有好几台挖掘机正在进行地基的工作。 仅仅一眼,张郁澜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无邪。 没有过多的废话,张郁澜看准目标上前。 周遭挖掘机的声音很大,无邪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等注意到的时候,张郁澜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还没来的及问一句,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无邪便感觉后颈一痛,整个人当场失去意识。 张郁澜看着躺在地上的无邪,将他身上用来联系工地其他人的对讲机给取了下来。 “我是这个项目的投资方。对于工程我们有新的要求,所有人立刻停工,给我回去待命。” 打完这一声招呼以后,张郁澜将无邪扛在肩上塞进了车里,直接开车去了吴山居。 期间无邪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看到车上的张启灵刚想问发生了什么。 张启灵看着醒来的无邪,判断这时候貌似他还是不说话的比较好,上手再次将他给打晕了。 正看铺子的王盟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探出头一看,就注意到了躺在地上意识不清的无邪。 王盟上前拍了拍无邪的脸,见他没有反应,心里顿时慌的不行。 他现在是该先报警,还是先打120. 眼看无邪的状态不对,王盟依据他上大学时学过的一点急救知识,死命掐着无邪的人中。 刚想狠狠心给无邪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车辆启动时,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 一辆越野车从吴山居的门前驶过。 速度很快看不清车上的人,但那辆车的车牌号,王盟记得他曾经好像在哪,也是这样远远看到过一眼。 就在这时,不知是不是他方才的抢救起了作用。 无邪睁开眼晃晃悠悠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在这? 感觉到后颈处传来的一阵钝痛,无邪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脑子才稍稍清明一些。 “老板。”王盟连忙上前察看无邪的情况,“你还好吗?还记得自己是谁吗?还记得我是谁吗?” 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和装潢,是他的吴山居没错。 可他现在怎么会在吴山居呢? 艰难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看到的画面,无邪大概拼凑出了全部发生的事情。 好歹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这招呼都不打一声,把他丢回来。 “哇。”无邪现在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也太直接了吧。” 另一边的贰京,看到出现在公司门口的张郁澜笑着上前同她打了一个招呼,“郁澜小姐回来了。” 明明才把无邪给打了,张郁澜在面对贰京时却是一点心虚都没有,伸出手同他回握了一下。 “无邪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张郁澜在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贰京看到还以为是无邪和张郁澜两人之间交流的不错,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我也觉得不错,无邪已经决定退出这个项目。外加我有一些新的要求方便说吗?” 听张郁澜说她有新的要求,贰京也不和让她站在大厅里和自己聊工作上的事情,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处没有人的会议室坐下。 吩咐完底下人上茶后,贰京拉开椅子坐下,“不知郁澜小姐有什么要求?” “这个考验会有一点大,但却是我的硬性要求,本来上次聊的时候就该说的。”张郁澜先是态度温和地铺垫了一下,最后再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工程我今年年底就要验收。” 贰京听完张郁澜说的话,眼神躲闪了一下。 现在是四月份,年底也就是还有八个月的时间,二百四十天。 “六万多平米的茶园,两千平米的主体中式园林建筑,八个月时间。”贰京也不好直接拒绝,脸上保持着尴尬的笑容,试图用实际的数据来说明情况,“郁澜小姐,这个时间未免也太紧张了一些。” “期间我们确定方案、供应商谈价格、园林景观、装饰装修和设备安装与调试。哪怕是最理想的状态,工期也需要一年。” 贰京说完,他自己都有些怀疑眼前人是不是故意带人来找茬的。 这工期未免有些太不合理了一些。 “别人或许有点难,但是咱们二爷能是一般人吗?” 她就是来找茬的。 对于吴二白把无邪牵扯进苍斋的事情,她心里其实是有几分不满的。 她是不敢贴着吴二白的脸骂他,但给他的人添点堵还是没事的。 意识到张郁澜的态度没有丝毫软化的意思,贰京先是在心里算了一下工期,想着还是有些太赶了。 “这即使加班加点也很难保证完成,咱们能把时间再宽限一些吗?”贰京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我加钱。” 张郁澜难得体会一次有钱任性是一种什么感觉。 想到自己现在的身家,张郁澜的坐姿都更放松了一些。 第69章 张总 就在这个时候,张郁澜的电话响起一声短信提示音。 谁呀?这个时候给她发信息。 现在用的号码是她新办的。 除了零星几个人知道以外,再没别的人知道。 该不会是瞎子那出什么事了吧? 她才离开广西就出事? 张郁澜先是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张启灵,接着走出房间,看了一眼短信。 【我又调一些现金过来,大概有三亿,需要我现在打给你吗?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方便的时候我们电话聊。】 【行,外带你挑中了什么东西,单子发我一份】 想到自己的储备资金一下子多了不少,张郁澜整个人更加放松了些。 贰京见张郁澜看了短信后更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知道是她背后的资金到位了,心里不禁有些奇怪。 怎么这么突然要求缩短工期,小三爷不会就是因为觉得工期太紧所以才退出的吧。 贰京心里下意识觉得无邪不会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但若是去问无邪的话,无邪的脾气不一定会愿意说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贰京把工期的事情先放了放,转头问起,“郁澜小姐,您是怎么让小三爷退出这个项目的,你是和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张郁澜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有那个必要吗? 刚刚全程都在张郁澜身边跟着的张启灵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我什么都没说,他自己就退出了。” 一听张郁澜这么说,贰京心道一声糟了,抿了抿唇,尴尬一笑,“那我换一个问法,你有做什么吗?” “这个呀。”贰京一下子就问到了重点,张郁澜双腿交叠,摇晃着一只脚,态度有些散漫地说,“我把无邪从工地里拖了出来,扔回了他的吴山居。” “日后,想来他大概也是不会再靠近茶园的,那不就等于是自动退出吗?”张郁澜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打了人的自觉。 甚至态度中还能品出一丝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味道。 贰京吃惊于张郁澜方法的简单粗暴,但很快又回神,仔细想了想之后,这貌似的确是处理问题最快的方式。 难怪他这边一点无邪的消息都没有收到。 想来是他被张郁澜给收拾一顿,还给扔回了家,自觉有些丢脸,这才没有联系自己。 了解事情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发展之后,贰京也大概理解了张郁澜为什么会压缩工期。 虽然说难度有些高,但若是资金到位几班倒的话,也不是很难。 贰京想了想,将工期的事情给答应了下来。 “建筑工程设计师呢?” 张郁澜并没有因为一个暂时的目的达到就打算离开。 看样子是想留下来,继续监督接下来的工作。 会意的贰京走出会议室打了几个电话。 因为工期很赶的原因,贰京并没有把工期的事情告诉给几位设计师,只说投资方想见他们。 “已经联系他们过来了,您是要亲自选人吗?” “麻烦您准备一下合同。”想到等一下要开会,张郁澜从门边的位置,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我打算让他们三班倒。在工程完工之前,他们没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我可以出市场价的三倍。” 听到张郁澜这么说,贰京很快便理解了她的意思。 为了防止设计师中途跑路,或是觉得自己干不了。 可以先把待遇写在前面,工作时间之类的东西,可以隐藏在合同的下两页。 至于违约金一类的,可以略微的写高那么一点点,总之先把这群人套牢,让工程动起来再说。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前台领着几人到了张郁澜所在的会议室。 由于会议室用的是透明的玻璃,几人一下子便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张郁澜,以及陪在她身边的贰京。 短暂寒暄相互介绍之后,几人还想着怎么样向张郁澜介绍自己对主体建筑的设计图,就见贰京拿出了一份份合同摆在了他们眼前。 “这是?” 还没开始介绍就上合同,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眼前人是什么意思。 贰京先是和张郁澜对视了一眼,礼貌性地笑了笑,“张小姐知道几位在业内都有很高的名气,关于能力方面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所以特意开出了三倍的市场价来请几位设计。” 一般建筑设计师的收费方式有两种,一是按时间收费,另一种则是按建筑规模收费。 贰京考虑到这八个月里可能涉及节假日,休息日什么之类的情况。 这样按三倍算的话,麻烦了一些。 索性直接按规模开的钱。 几人见张郁澜这么年轻,还当她是人傻钱多烧的慌,粗略地看了两眼合同。 和他们平时所签的那些也没什么不一样。 何况贰京还在这里,没有多想就将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 合同一式两份,贰京从几人手里,拿走他那里应当保存的一份。 正好走到会议室门边的时候,顺手将会议室的帘子和门都给关了起来。 没了室外的光,会议室里一下子暗了下来,贰京抬手把灯打开。 白色的炽光灯下,张郁澜抬眼看过去,就是几人脸上还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 “几位。”张郁澜抬手示意几人看向自己手边随身携带的包,里面装的是几人画图的东西“开始吧,现在就设计。” “现在?” 几位设计师都是相互认识的,几人一顿眼神交流之后,把几人中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的一个人给推了出来。 “一般不都是先约定好一个时间。让人回去设计好,到时间统一拿过来,选好方案之后,再开始施工吗?” “现在就要未免也太急了一些,很难保障质量的。” “没有时间了。”贰京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工程咱们张总年底就要验收。” 听到张总两个字,张郁澜挠了挠耳朵,这个称呼虽然正式,但莫名感觉一下子把自己叫老了好多。 不过,貌似在场也不只有她一个人姓张。 张郁澜一只手撑着脸,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张启灵,笑着调侃道,“叫你呢,张总。” 叫我?明明是叫你吧。 张启灵知道张郁澜是在调侃自己,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 好半晌才看着张郁澜,回了一句,“不是我,我没你那么有钱。” 这话说的,什么你的我的,张郁澜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生分死了。 “可我的不就是你的吗?”张郁澜的手在自己和张启灵之间来回指了指,“一家人。” 第70章 你怎么这么可爱 “咳咳。”贰京轻咳了两声,示意她注意一下场合。 张郁澜略带歉意的笑笑,周身的气质与脸上的表情,给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个错觉,那就是张郁澜这个人的性格很好,而且性子也很温柔。 作为和张郁澜相处比较多的贰京,确定现场已经没有自己的事情后,坐电梯上楼来到了吴二白所在的楼层。 此时的吴二白刚结束一场有关于政府招标工程的会议,看到贰京出现知道他是刚见了张郁澜回来。 迫不及待地问起张郁澜和无邪聊得怎么样。 关于这个问题,贰京在开口之前先给吴二白打了一个预防针,“二爷,事情可能和你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吴二白和贰京相处多年,一听他这么说,表情顿时变得严肃不少,“是不是小邪又做了什么事情?” “不是。”贰京继续说,“郁澜小姐进茶园直接把小三爷给打晕丢回了吴山居。” 说完这段话,贰京自己心里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话说出来的感觉,好像张郁澜是把一个货物,从一个点运到另一个点去了。 无邪在中间作为货物一点自己的能动性都没有。 但想到张郁澜能把无邪从海底墓里面带出来。 这两人之间的武力差距,哪怕不是把无邪送回吴山居,而是做一些其他的事情的话,想来也是一样的轻松吧。 “另外郁澜小姐还提出了年底验收工程的要求,后续估计也不会让小三爷参与进去了。”贰京一边说一边时刻注意着吴二白的脸色。 吴二白在听完后,思索了片刻,严肃的脸上突然冒出一丝笑意。 “那算了,这两个人合不来就合不来吧。小邪那边你打个招呼,让他安分点待在吴山居别乱跑。” “是,我这就去通知小三爷。” 王盟看无邪短暂地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就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关心地上前询问道,“老板,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无邪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被禁足了。” “啊?老板,你被打入冷宫了。”王盟刚说完就被无邪给瞪了一眼。 “什么打入冷宫,我是男的。”无邪指了指自己的喉结。 对王盟错误的比喻,表示了他的抗议。 “那区别也没有很大啊。”王盟低下头自顾自地小声嘀咕道,转头看到无邪警告的眼神,十分果断地换了一个话题。 “不是,那为什么啊?”王盟了解的情况不多,也只能凭自己不多的经验去猜测,“是不是有人穿你小鞋啊。” 她会穿别人小鞋? 无邪在心里默默想着张郁澜看不惯别人的时候会怎么做。 暗戳戳的排挤? “呵。”无邪对自己心里那荒谬的想法冷笑了一声。 对她来说那样的方法未免太麻烦了一些。 真正正确的方法是,找到关键人。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个人,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这样才对。 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直接动手。 想到张郁澜在海底墓里质问他关于报警的事情,大概率就算翻脸,她也会将场面控制成有利于她的局面。 玩不过。 无邪摆烂的往沙发上一躺,见王盟还在阴谋论地猜测是谁干的事情。 他在王盟的手上拍了拍,示意他别想了。 “哪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际关系。”他收回手翻身背对着王盟,“纯粹是我拳头没有人家大而已。” “拳头?”王盟大概知道无邪在干什么,但是没想到他干的是这么危险的事情,“工地上还打架啊。” “老板你跟人家工头干起来了啊。” 王盟的脑子里一下浮现出一个身高一米八,看着瘦但满身精肉的男人形象,又打量了一下无邪。 除了后颈上的伤以及精神有些受挫以外,其他的地方倒是没受什么伤,想来是人家手下留情了。 无邪听到王盟说张郁澜是工头,没忍住一个噗嗤笑了出来,这差别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可仔细想想的话,她是整个工程的投资方,也就是老大。 叫一声工头貌似也没错。 “算是吧。” “哦。”王盟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哦?”见王盟态度平淡,无邪不甘心地回头看着他,“你难道不是应该先不服气地大喝一声,然后嚷嚷着要替我报仇吗?” “老板你港片看多了吧。”王盟缩了缩脖子,他和无邪是有些感情是不错。 但感情也不能盲目啊。 人家明显有在留手,自己还上赶着去找事,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800一个月的工资,他跟着骂两句就得了。 真到了要拼命的时候,那也轮不到他啊。 无邪收回视线,继续把自己埋沙发里生气。 天色一点点变暗,眼看到了下班的时候,王盟看无邪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吃,不放心地泡了一包红烧牛肉面放在无邪的身边。 “饿了就吃点啊,我先下班啦。”王盟朝屋里招呼完,就关上了吴山居的门。 另一边,被张郁澜留下的各位设计师,连带着她本人也是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吃。 终于在张郁澜这种类似于熬鹰一样行为的逼迫下。 几位设计师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拿出了一份让张郁澜满意的整体设计图。 至于再细致一点的。 比如地下水电路的管道铺设,张郁澜大发慈悲让他们回去慢慢画,但截止日期是明天早上。 这样才不影响第二天的开工。 期间几人无数次的后悔,怎么没在面对之前那个年轻人的时候脾气再大一点,直接拒绝这个项目。 但现在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送走几人,张郁澜歉意地回头看着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张启灵。 “明明想好是回来陪你的,结果还是一回来就忙工作的事情。” 她有的时候都会怀疑,自己现在做的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刚说完,张郁澜就看到张启灵朝她张开双臂,似乎是在询问她要抱抱吗? 虽然张郁澜不清楚张启灵心里的想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子。 但不得不说在得到亲人正向反馈的那一刻,她的心里舒服多了。 “啊,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她上前抱住眼前人有些清瘦的身体,拿头发蹭了蹭他的脸。 第71章 吃完饭再给你 张启灵刚想回抱一下张郁澜。 张郁澜整个人就像是有防沉迷模式一样,一下子便从张启灵的怀里弹了出来。 无奈张启灵的手只得不尴不尬地收了回来。 “走,咱们吃饭去。”张郁澜挽着张启灵的胳膊,顺手摸了摸他的头。 真乖。 “好。”张启灵低低地应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张启灵时不时去看一眼张郁澜。 却发现她的视线一直都留在电话上,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神情紧绷地盯着电话上那一块小小的屏幕,显然又是在和什么人聊关于工作的事情。 “咳咳。” 注意到张启灵轻咳了两声,张郁澜立马循声看过去。 饿了?渴了?有伤? 还是说别的什么情况,张郁澜盯着张启灵看了有一会的时间,随后像想到什么一样。 “卡号。” “还是说你的银行卡限额了?没事,用我的。”张郁澜说着将自己的卡,放到张启灵的面前。 一瞬间张启灵好像回到了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张郁澜也是动不动的就把钱包给拿出来。 说起来最开始的形象,一点也看不出她是个很强势,甚至会和陈皮阿四合作的人。 “怎么了?”张郁澜见张启灵不理她,还当是自己理解错了,凑到他面前来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他想说的话。 “没事。”张启灵嘴上这么说着,一顺手的功夫,张郁澜手里的电话,就到了他的手里。 由于根本没对张启灵设防的原因,等张郁澜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被放进了他的衣服口袋里面。 大概理解对方是什么意思的张郁澜,没有直接动手去抢。 “哎呀,我还没聊完呢。” “很重要的事情,你先给我一下嘛。” 听到是很重要的事情,张启灵先是看了张郁澜一眼,恰好对上张郁澜有些戏谑的目光。 瞬间便反应过来,对方这句‘重要’里面很可能含有夸大的成分。 若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张郁澜怕是不会这样还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怕是直接动手抢了。 看透面前这人行事作风的张启灵没多说什么,用手指了指张郁澜面前还一口都没喝的汤。 示意她先把饭吃了,自己再把电话还给她。 “啊,你好关心我。” 张郁澜此刻欣慰的心情,就像是看到自己家孩子懂事一样。 他怎么这么会表达关心啊。 张启灵被盯的不好意思,默默侧过脸。 收回视线的张郁澜把汤往嘴里送了一口,嘴角的笑容瞬间下压。 刚刚解雨晨短信和她沟通关于霍秀秀五月三号生日来着。 家里生日一般自己家里庆祝好了,但解雨晨会联系她说这个事情,就一定是过了霍家同意的。 或者说,就是霍家授意的。 想到上次锦上珠的事情,说实话她这么长时间过去早已没多在意了。 送份礼过去,人不去也是可以的。 但接下来,她苍斋的事情处理完。 下一步就该考虑找伙计的事情。 涉及到人,又不得不聊关于培养的事情。 其实她记忆里是有一套近乎完整加绝对有效的方法论的。 但…… 张家人培养人的方法… 刚开始她就得被警察接进局子里调查,何况目前的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场地。 张郁澜放下手中的汤碗,在心里果断否决了这个方法。 她在陈皮阿四合作的时候,就观察过他手底下的人。 除了一些亡命之徒以外,就是一些像苦丁那样当地没什么文化的苦命人。 这种人不一定知道做什么事情犯法,但是知道什么人对他好。 他们想活下去,还想活得好。 这才投靠了陈皮阿四。 不得不说,这样的效率的确够高。 可陈皮阿四手底下的那群人,不是她想要的,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培养孤儿能保证忠诚,但回报周期实在太长。 苍斋还没完全开始经营,没有很厚实的家底就去投资这样长期的项目很容易将她给拖垮。 她需要参考一下九门其他几家的方法,从中借鉴研究出自己的一套方法来。 这一趟,要去。 她走这一趟,就算是给了解雨晨一个面子 就算看不到霍家是怎么训练手底下人的。 但就她现在和解雨晨的关系。 解家是怎样做的,自己应该还是能看到的。 送礼物送什么呢? 害,人情往来总是逃不开的东西。 吴三省那次是因为本身他就是土夫子,外加男人大大咧咧的也不在乎这样的东西。 可对方是个小姑娘的话,就不能送这种东西。 可送什么呢? 要是想看霍家训练的话,是不是该送一些贵重的,更能体现出深厚情谊的东西。 虽然她和霍家好像也谈不上什么情谊。 到时候霍仙姑估计也会在场,自己是不是也该给她这个霍家当家人准备一份见面礼。 一天天的真是送不完的礼。 什么时候她也能收别人的礼,比如过个生日什么的。 张郁澜的目光渐渐回神,视线转向一旁的张启灵,恰好和一直盯着她的张启灵对上视线。 他生日几号来着? 她知道张启灵的生日是在十一月,但是几号的话,貌似xl也没有在书里说。 可恶,他小鸡内裤都写了。 为什么哪一号的生日不写清楚。 万一错了,她还做不做人了。 “怎么了?”张启灵见她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索性直接问道。 他应该还当自己是他亲生的姐姐吧,这时候问他生日几号? 貌似显得自己对他未免太过不上心了一些。 “没什么。”她的视线落到张启灵的口袋上。 就算不能问本人,但是黑瞎子应该是知道的吧。 他要是不知道,自己再去问张启灵是一样的。 注意到她的视线落点,张启灵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她事业心未免太强了些,“吃完饭再给你。” “好的,张大当家的。”称呼虽然有些生疏,但不难从语气中听出来对方调侃的意思。 莫名在她嘴里,自己好像多了好多的身份。 第72章 他是铺垫吗? 【在?】 【想我就直说,别问在不在】 【快问快答,一万一题。】 【我弟的生日在十一月的哪一天?】 看到张郁澜给他发来这样的消息,黑瞎子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反应过来张郁澜和张启灵两人只是同族的关系。 这关系算不上太近,但能知道月份,想来她是已经试探过,但还不能确定具体的日子。 一万块,够上心的。 【我倒给你一万,问同样的问题】 【哑巴生日几号来着】 对方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发来消息。 【开个价吧】 【多少钱,顺便把卡号也发过来】 姐姐这是真赚到钱了,底气这么足。 黑瞎子想了想,起身四处找了找,终于在角落里摸出一支还能写的笔。 【咱们俩这么熟了,谈钱不好。】 【那你要什么】 【你生日几月几号来着】 【……】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你问这个干什么】 典型的用问题来掩盖问题。 不过对方抵触的态度,早在黑瞎子的预料之中,对此他也有着自己的解释。 【哑巴要是和你一样,不好意思问本人。来让我去问你,我也好直接回答他】 想到这,黑瞎子连着发了好几条抱怨的信息。 他的手速很快,常常是张郁澜还没看完上一条,她下一条的信息就已经冒了出来。 【你们这对姐弟也真是的,一个两个哑巴似的】 【我话多。我就该多说话是吧】 【为什么我感觉我在你们的关系里位置那么尴尬啊】 【用得上我的时候,就找我。用不上的时候,我就跟个多余似的】 【我是扑克牌里三带一对的那个对】 【优惠打折时的积分卡】 【方便面外面的那个桶】 张郁澜看的眼睛疼,但黑瞎子的短信还是一条接着一条的弹出来。 她索性直接给黑瞎子打去一个电话,不出她所料,对方没接。 【怎么不接电话】 【?】 看到这个问号的时候,黑瞎子心里莫名出现了张郁澜那张脸冲他扬了扬下巴的样子。 【你总要回杭州的吧】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黑瞎子一点也不怀疑张郁澜会不会和自己打一架这种事情。 把这姐姐逼急了。 管你是谁。 上去先干一架,能不能赢那是之后的事情。 再者,若他真和张郁澜因为矛盾打起来,大概率会发展为张启灵和张郁澜两人的男女混合双打。 想到这,黑瞎子有些丧气地叹了一口气,电话再次打来的时候,老老实实地接起。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了张郁澜的声音。 “说话啊,方才不是有很多话想说吗?” “怎么这么安静。” “来!凶一个。” 逗狗呢,说让凶一个就凶。 我还偏不。 “姐姐~”黑瞎子甜腻腻地叫了一声,听的张郁澜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咱们聊正经的。” “你先告诉我你的生日,我就告诉你哑巴生日在几号。公平吧。” 张郁澜不想在谈判处于被动的状态,几乎下意识的回道,“那为什么不是你先说。” “好,那我先说。”黑瞎子立马又补了一句,“但我要把这事告诉哑巴。” 没等太久,他就听到对面的人说,“八月三十一。” “好嘞。”黑瞎子将日期记在纸上,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和你说个事啊。” “其实你也不知道张启灵的生日,因为他也不过生日,你怎么可能知道。” 听到对面人这么说,黑瞎子明显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对方想不到这些。 可张郁澜若是能想到的话,那不就说明自己得到的日期也是假的。 哇哦。 他俩还真是有来有回呢。 半天聊下来谁都不吃亏,也谁都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黑瞎子抿了抿唇,十分无力地吐槽了一句,“你明明知道还问我。” “万一呢。” 张郁澜觉得哪怕有一丝的机会也该问一下,但现在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得问本人才行。 可恶的xl,都怪他为什么不写。 但凡他要是写了,自己一定可以记住的。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张郁澜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休息? 黑瞎子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拖鞋,以及他身后被掀开一半的被子。 甚至因为匆忙,他屋里灯都没打开。 虽然不开灯的情况下他看的更清楚,但这种莫名很不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起身躺回床上,满脑子都是张郁澜的那句,万一呢。 合着他是铺垫是吧。 下次她要是再来找自己关于哑巴的事情。 无论她说什么,自己都不要搭理她,黑瞎子在入睡前恶狠狠地想道。 第二天一早,张郁澜吃饭的时候,特意先和张启灵商量了一下她要去京城待几天的事情。 在听到是因为霍秀秀生日的时候,张启灵眼底出现的是茫然。 想到现在的张启灵可能还不认识霍秀秀是谁,她耐心地解释道,“霍秀秀是霍仙姑的孙女。” “霍家?” 见张郁澜点点头,张启灵接着说,“她们不是好相处的人,危险。” 说的好像她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一样。 “一定要去?”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张郁澜点点头。 “有点事。” 还有她存放在解雨晨拍卖行里的那些东西。 她要现场去找解雨晨核对一下所有东西的价格以及数量。 那些由十一仓送到京城的东西,十一仓都有专门的记录留给她,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得核对一遍。 另外她还要让解雨晨那边对她所有的东西进行一个估价。 对自己的身家清楚,也方便她进行下一步的决策。 看张郁澜一副拿定主意的样子,张启灵想了想说,“那我陪你一起去。” “啊,弟弟你是担心我吗?”张郁澜双手捧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启灵。 知道她又要开始的张启灵,反应很快地把自己的帽子给扣上,躲避着她看过来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广西回来以后,就一直很喜欢夸奖他。 若是些值得夸奖的事情就算了。 偏偏在她看来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也很值得夸奖的样子。 每次他都会觉得不好意思,然后对方就更来劲了。 第73章 工地就这待遇 “不是有工作的吗?”张启灵张开双臂,方便裁缝铺里的人测量尺寸。 沙发上的张郁澜饶有兴致看着他,手里还捧着一杯清茶。 张郁澜出门的时候,特意问了他一句,要不要和她一起。 想到她昨天和设计师说的今天开工的事情,他还以为今天她出门是要去视察工作,但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开着车把自己带来了裁缝铺。 早知道就不出门了。 他对物欲的要求一向不高,衣服这些东西也是偏经济实惠一类的。 因为工作环境的原因,再好的衣服。 最后的结果要不就是变成布条包扎,要不就是被遗弃在半路,买贵了也实在是没有必要。 想到早上说的,一起去京城的事情。 她应该是在为霍秀秀生日宴上他的出席做准备吧。 这样想着,张启灵忍住想离开的冲动,老老实实地配合老师傅测量所有的尺寸。 做完这一切,张启灵这才如释重负的坐到了张郁澜的身边。 “师傅,麻烦您了。”张郁澜将卡给递了出去,“十套常服十套正装。留个联系方式,等季节到了再给我按这个尺寸做几件秋衣和冬装。” 有点夸张了吧,张启灵伸手扯了扯张郁澜的袖口,示意她差不多就可以了。 就是给他做了,他也没机会穿啊。 “花的又不是你的钱。”张郁澜双手捧起张启灵的脸,力气甚至还没有她的语气重,“闭嘴。”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吗?”张郁澜的手指在张启灵的胸口上戳了戳,“杭州茶园小王子。” 这又是哪多出来的头衔。 张启灵看着眼前兴致冲冲的张郁澜。 莫名觉得她是不是因为和王胖子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关系。 说话这方面,也朝着浮夸去了。 “没关系吗?”张启灵想到上次张郁澜给黑瞎子挑礼物时的样子。 “什么?”张郁澜正专心挑着做中山装的料子。 “礼物。” “秀秀的。”张郁澜抽空分神想了想。 女孩嘛,送点玉石类的东西算了。 等到了京城,让解雨晨带她去玉石行,给霍秀秀挑块上好的原石送出去。 至于她拿那块石头做什么,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张郁澜在心里没有纠结太久很快就定了下来。 离开裁缝铺以后,张郁澜最后去了一趟茶园。 昨天她确认好主题和配色后,商量出来的方案是,让所有的设计师设计的都是不同的部分。 所有人集合干完主体的框架建筑以及水电铺设后,每个人再带齐足够的工人,负责建造自己设计的那部分就好。 她开车到的时候,贰京和设计师们已经都来了茶园。 张郁澜下车后,一眼就看到了空地上,昨天还没有的几个类似于集装箱一样的东西上。 贰京注意到她的视线,解释道,“这不是工期比较紧的缘故吗?几位设计师商量过后,决定就住在工地里。” “这样无论白天还晚上,都方便视察工程的进度和情况。” 张郁澜上前推开集装箱的门看了一眼。 不到二十平米的长方形空间内,摆放了床、书桌、一类再简单不过的家具,可以说作用是好过没有,质量看上去也好不到哪去的样子。 照明全靠上面加起来不过两个手掌那么大的吊灯。 这真的是几人商量之后的结果吗? 张郁澜回头看了贰京一眼,就听他说,“环境的确是简陋了一些,但工地上就这条件。放心,有水、有电。” “后期若是建到这些东西的附近,影响正常休息的话。”贰京抬手指了指身后的起吊机和拉石土用的货车,“我们随时可以把东西运到更边缘的位置去,直到工程完工。” “设计师都这待遇?” 见贰京点点头,张郁澜微微挑眉,莫名有些同情那些拿钱的设计师。 不过她小时候去过工地,知道工地的情况就这样。 那时她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去的。 她已经记不清了,大人嘴里说着她听不懂的可能是专业术语一样的话。 说什么上外线,就带着她一起去了, 是这个音,但是不是这个字她也不确定。因为那是所有人都是一个地方来的,说话都是说的方言。 有很多话她都听不懂。 当时她到的时候,整体的框架建筑是已经搭好的。 建筑里面是有水泥做的楼梯的,但从外面进到建筑里是要靠一个大概有五六米长的竹制梯子才能上去。 现在想来,梯子到里面正好是一层楼高。 最下面的那一层,应该是开始就预留出来的地下停车场。 等建筑完工就会把地下的那一层给埋进土里,所以才没有做楼梯。 进去后,大人指着空荡荡连外层墙壁都没有的房间里,一张由四五张水泥色的泡沫板,每张大约半公分那么厚的搭出来的简易床。 让她要是无聊就在上面睡觉,不要打扰大人工作,也不要到处乱跑。 说完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那时她身边就只有一个负责做饭的阿姨和她待在一起,因为这里也是阿姨做饭的地方。 泡沫板很硬,她睡不着。 无聊就喜欢捡地上的饮料瓶盖,在泡沫板上压出一个个圈圈出来玩,组合起来就是奥运五环的标志。 做饭的阿姨看见了就告诉她,这是大家晚上要睡觉的地方,弄坏了大家晚上就没地方睡了。 她心想怎么可能就睡这种地方,但到底是没敢再弄。 瓶盖也被她扔到楼下去了。 现在看到熟悉的场景,回忆起那段经历,还真是感触颇多啊。 张郁澜关上集装箱的门,好似感慨一般说,“早知道不把无邪给踢出去了。” 陪在旁边的贰京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转眼聊起别的事情。 “除了主要施工以外,我们还在紧急加盖其他的工人宿舍。这样从外地找来的工人也有地方住,尽量赶在验收之前将工程完工。” 这么多人,万一工地上有人出事怎么办? 她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人多了,那管理的问题。” “二爷让我亲自盯一下。” 听到贰京这么说,张郁澜也算是放心下来。 约定好每个月的十五号做一次工程进度汇报之后,她考虑起和张启灵一起去京城的事情。 因为张启灵本人是个黑户的原因,她没办法和张启灵一起坐飞机。 留给她们俩的出行方式,于是便只剩下了坐火车和自驾开一千二百多公里。 坐火车六个小时。开车的的话,十四个小时。 她都不知道张启灵是怎么跑遍这么多地方的,光靠火车和各个不需要验证身份的公共交通吗? 非常好,张郁澜坐上驾驶位看着副驾驶上的张启灵,找解雨晨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让他给张启灵上个户口。 第74章 张郁澜的身份证明? “开车我也会的。” 听到这话的时候,张郁澜还以为是自己又出现幻听了,直到她身边的张启灵开口又说了一遍。 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身边人在说话。 “别开玩笑了,弟弟。”张郁澜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盯着路面,“我们现在高速上。” 先不说高速上不能随便停车,其次若是路上有交警例行检查。 发现张启灵没有驾照还是个黑户的话,一下子又平添了不少麻烦。 说起来,也是她考虑问题不够全面。 上次来京城的时候,就该让张日山出面把张启灵的户口问题给办了。 要不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你要是累了。等到了前面的服务区后,就上后面去睡会吧。” 张启灵只盯着她的脸,没有搭话。 长时间的驾驶让张郁澜心里难免有些烦躁。 为了不将自己的负面情绪传达给其他人,她只能尽量减少说话的次数。 一时间,车里的氛围寂静的有些可怕。 若是有不知道情况的人坐在车上,一定会以为,两人之间是不是吵架了。 一直到了济南境内的服务区,张郁澜才开车下了京沪高速。 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张郁澜双手捧着一杯咖啡。 看着飘起来氤氲的白雾,思绪流转之际,张郁澜对自己身边的张启灵莫名来了这么一句话。 “真是苦了你了。” 本来是不想和人挤,以及考虑到环境的因素才选择的自驾。 但现在看来貌似也没好到哪去。 张启灵察觉到张郁澜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问题,很正常的事情。” “不会有下一次了。”张郁澜看起来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样子,自顾自地嘀咕道。 张郁澜原本是想买杯咖啡提神的,但还没喝整个人就因为负面情绪清醒的不行。 将咖啡随手送给了加油站的工作人员,确定张启灵的状态还算不错后,两人继续出发上了高速。 接下来的路程,张郁澜一句话都没说。 奇怪的气氛引得张启灵频频侧目看着她。 可就在张启灵开口询问的时候,得到的都是她没事的答案。 知道她现在可能不想和人说话,张启灵就这样默默陪着他。 所幸济南距离京城也不算远。 不过几个小时,两人就已经抵达了京城。 到达的时间,正好是她们出发的第二天凌晨五点半钟。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下来,两人都有些疲惫。 张郁澜在酒店开了两个房间,容她和张启灵都暂时休整一下。 泡在浴缸里,张郁澜先是给远在广西的黑瞎子打去了一个电话。 “姐姐。” 听说话的声音,张郁澜知道她明显打搅了某人的睡眠,不过这不重要。 “先是前天大半夜给我发消息,今天又是凌晨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你厉害,但你也没说你已经厉害到,把睡眠都给进化掉了。” 还有力气吐槽,想来是清醒了。 “两万。” “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好似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我知道你路子广。”张郁澜看着落地窗外被晨雾蒙去一半的京城,“有没有认识做私人飞机或者是这方面的业务和公司。” “你现在已经有钱烧的慌成这个样子啦。”黑瞎子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惊讶。 这东西买倒是其次,每年的保养以及机组成员的工资,都需要不少钱呢。 张郁澜没管黑瞎子的吐槽,继续说着自己的要求,“飞机不需要很大。平时也就国内飞一下。” “你…” 黑瞎子按下心里想吐槽的话,直接和张郁澜谈实际的。 “你真要买的话,会要求你提供相关的银行存款证明。如果是贷款购买的话,则是需要贷款证明。” “当然,我知道你不缺钱。” “但最关键的是要出示身份证明,你有吗?” “有啊。” 这她都有? 怎么来的?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黑瞎子沉默了片刻,“如果你要的急,小鹰500。” “石家庄飞机工业集团与六〇三所等单位共同研制的。” “小了点,但是航程1650公里,还能在公路上起飞。怪方便的,也不贵才200万都不到。” “哇,这么便宜。”张郁澜从浴缸里坐起身,“哪有的卖?” 听张郁澜是真的想买,黑瞎子先是笑了笑,调整了一个坐姿,“还早呢。现在听说还在试飞阶段没上市,上市的话怎么也要今年十一月吧,到时候有消息我和你说。” “行吧,希望来的及。”说完张郁澜就挂了电话。 什么来不来得及的,黑瞎子心里奇怪。 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回忆起他和张郁澜的整段对话,他心里有一点始终想不通。 那就是张郁澜的身份证明是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一般有两个答案,要不就是她找关系托人给她办的。 还有一个可能性非常小,但不是完全没可能的解释。 那就是张郁澜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活到会暴露张家长生者身份的年纪。 黑瞎子不知道他脑子里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但就是止不住地往那方面想。 按照张郁澜这样的个性,要出头的话,早出头了。 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在所有人视野里。 该不会她不是看起来二十多岁,而是只有二十多岁吧。 黑瞎子光是想想都有些头皮发麻,“啧。” 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那他和哑巴可就丢大人了。 现在小朋友都这么成熟的吗…?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黑瞎子不断在心里重复这样的话,一定是他自己吓自己。 但万一她真的只有二十多岁怎么办。 光是往这方面想,黑瞎子脸上的表情,就控制不住的变得很奇怪。 到后来他索性直接联系圈子里的人,查询张郁澜手机号码注册时所用的身份。 黑瞎子的手指毫无规律地在桌面上敲击着,顺藤摸瓜的继续查下去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吧。 第75章 黑瞎子:不急,等我铺垫一下。 在休息了三个小时之后。 上午的八点五十分,张郁澜和张启灵出现在了王胖子在京城潘家园的铺子前。 工作日的潘家园是早上九点钟开门。 等在门口的她,远远就看到了提着包子和豆浆一步步朝门口走来的王胖子。 张郁澜见王胖子专注吃着手里的包子没注意她,手在王胖子肩膀上拍了拍,“最近在哪发财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自己身后,王胖子回头看着好端端的张郁澜,连忙将嘴里啃了一半的包子给吐了出来。 “这不是我好姐姐嘛。”王胖子围着张郁澜转了一圈,见她无病也无伤,好端端的样子,心里一下子放心不少。 这么久没消息,他还担心这姐姐被台风给卷跑了。 幸好没事,幸好没事。 脸上的肉都因为他脸上的笑容挤在了一起,看起来跟弥勒佛似的。 “上次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现在看来挺好。” “吃了吗?一起吃点?” 见张郁澜摆摆手拒绝,王胖子赶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打开店面将两人给迎了进去。 想到张郁澜上次吩咐他办的事情,王胖子等两人坐下后,径直去了里屋一阵翻找。 没多时他便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多了一份档案袋。 他走到张郁澜跟前的位置坐下,打开档案袋里面是四张整整齐齐的鉴定专家的职称证明。 见张郁澜把东西收下,王胖子好奇地打听道,“姐姐和小哥难得来一趟京城。是办事还是来玩,有我帮的上的直说。” “这一片我都熟。” “没什么事。” 张郁澜语气冷淡,将档案袋上的线缝一圈圈缠好,“就有人生日过来送个礼外加有点事。都简单能解决。” 见张郁澜没打算多说的样子,王胖子也识趣的没有多问。随意寒暄了两句后,便将两人都送出了潘家园。 在去往拍卖行的路上,张郁澜难得接到了黑瞎子打来的电话。 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黑瞎子没敢上来直接就找张郁澜确认。 年纪的问题,无论是问那个年龄段的女人,都会显得很尴尬。 除非你问的那个人刚好十八岁。 万一情况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多尴尬啊。 他虽然脸皮厚,但不意味他皮厚。 这样想着,黑瞎子决定在开口之前,先找了一些别的事情作为铺垫。 “陈皮阿四手底下人出了点事。” 听到是陈皮阿四那出了情况,坐在副驾上的张启灵视线也被吸引了过来。张郁澜直接将电话开了免提,放在一旁。 “还记得陈皮阿四身边那个叫阿力的亲信吗?” “嗯哼。”张郁澜表现的一点都不意外。 “你不是把寻龙定穴的本事教给他了吗?其他跟着你下去探墓的人,似乎是偷学了这个本事。” “一个人团结了其他人一起。把那小子引到一个角落给炸成了重伤,人现在都还躺在医院呢。” 张郁澜听到黑瞎子这么说,下意识皱了皱眉,她对阿力的印象不深。 除了那带着本地特色的口音以外,那人也没什么别的让她记忆深刻的地方。 好在他听的懂普通话,心也细。 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 “那陈皮阿四什么反应,被底下人这么给摆了一道。他就这么忍了?” 说到最后,张郁澜自己都没忍住笑了。 这事和背叛几乎是一样严重的程度。 他真要是能忍下来。 传到道上去,那估计人人都会说一句,陈皮阿四果然老了。 连自己底下人都摆不平。 “四阿公能忍下来,那就不是四阿公了。” 黑瞎子绘声绘色地描绘起他当时看到的画面。 “不过你是没看到,他脸一下子黑了,还拉的老长。跟皱巴巴的茄子一样。” “说事就可以,不用比喻。”张郁澜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好心提醒道,“人正在气头上,小心被人给听见。” “早消气了。” 注意到黑瞎子说话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张郁澜知道陈皮阿四怕是已经处理了闹事的那些人。 可是这样不亏吗? 阿力在重伤躺在医院,能不能恢复都两说。 除非… 不止一个人偷学了她的本事。 陈皮阿四不会是算到手底下有人会这么做,所以提前让阿力将本事教给了另一个信得过的伙计,以此来清除自己手底下不听话的人。 她不确定事情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她既然已经离开了广西,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想了想,张郁澜决定打听一些对她有用的东西。 “现在负责陈皮阿四手下负责这方面工作的人,叫什么名字?” “是个叫苦丁的哑巴。”黑瞎子就知道张郁澜会问这个,特意打听了一下那个人,“你说人好端端的,怎么叫…” “苦丁茶,广西特产。散风热、清头目。”张郁澜意外之余,打断了黑瞎子吐槽的话。 “你还知道这个。” 黑瞎子的语气里透出两分意外,很快又想到什么。 “那小子你认识?” 话虽然疑问句,但显然对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看他是个老实人。”张郁澜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索性直接承认了,“之前想把他招来当伙计来着。” 至于结果嘛。 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闻言,黑瞎子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联想到他最近看到的,黑瞎子意有所指的来了句,“哑巴,不一定都是好人哦。” 听到黑瞎子这么说,张郁澜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张启灵。 他这话什么意思? 诋毁? “你什么意思。”张郁澜的语速一下子变得很快,隐隐带着些警告的意思。 “我说的又不是哑巴,都是兄弟我还能说他不好吗?我说的是那个叫苦丁的家伙。” 黑瞎子觉得自己无辜极了。 要不要这么敏感,他提醒还提醒出错来了。 弟控。 “哦!” “对不起。”张郁澜知道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非常果断地道歉。 “行吧,没关系。” 插曲很快过去,黑瞎子刚想问关于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可想到刚刚张郁澜的反应,试探性地问道,“你方才那么大反应,哑巴是不是在你旁边呢?” 得到肯定的答复,黑瞎子原本想问的念头,一下子又都收了回来。 张启灵在旁边的话,感觉无论是不是,都很尴尬啊。 第76章 他只是不爱和人说话,不是没礼貌啊 张郁澜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把车停在路边,追问起黑瞎子,“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害,小事。” 可说下一句话时,黑瞎子突然提高音量,“哑巴,姐姐给你准备了金子做的礼物,是……” 这下不用他自己挂,电话另一头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的张郁澜瞬间就挂了电话。 早知道就不和他说了,给我搞这个。张郁澜在心里默默冲黑瞎子的脸上来上一拳。 刚平复完心情,她转头对上了副驾驶张启灵的目光。 墨色瞳孔中流露出来的好奇,真的是让人想忽视都难。 不过想想也是,黑瞎子刚刚突然那么大声音说话。 哪怕是个普通人也该听到了,何况是受过训练的张家人。 倒是她的反应,显得有些刻意地想去掩盖什么一样。 “可以问吗?”张启灵没有直接问是什么,而是先征求她的意见。 他好善解人意啊,张郁澜心里这样想着,手慢慢伸向张启灵。 就在张启灵以为张郁澜会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告诉他,当然可以问的那一刻。 张郁澜的手摸到张启灵的卫衣帽子,五指收紧往下用力一扯。 宽松的衣服在张郁澜的动作下,瞬间将张启灵的脑袋整个都包了进去,只留下零星的碎发在外面。 还好张郁澜控制的力度很好,张启灵的头才没有磕到座位前面放东西的地方。 “乖巧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的,弟弟。” 张启灵听到这话的时候,张郁澜已经将手给收了回去。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就在张启灵从衣服里钻出来的这段时间里,张郁澜再次发动车辆行驶在路上。 途中,她的手机响起过一声短信提示音。 但想来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张郁澜就暂时没去看。 由于张郁澜没提前通知解雨晨她会来,她和张启灵到罗恰德拍卖行的时候,解雨晨本人并不在拍卖行。 不过好在她来过一次,还是有不少工作人员认识她这张脸的。 监控室内看到两人的解四,先是让人去通知解雨晨,随后立马带着资料下楼来找两人。 “澜总。” 两人刚在大厅逗留了没多久,就看到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女人从电梯口脚步匆匆地走过来。 张郁澜注意到解四迈步走过来时,下意识的动作习惯。 还没等解四主动开口介绍自己,就听到张郁澜主动说,“这不是上次鉴定时,站在右边第十一个的保镖吗?” “原本的样子挺好看的啊,怎么搞成那鬼样子。” 见张郁澜还记得自己,解四先是一喜,随后又惊讶于眼前人的眼力和记忆力。 “没想到澜总还记得我。”解四先是和她打了个招呼,随后又脸上带笑地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张启灵,“这位是?” “我弟弟。”张郁澜说着还把张启灵往前轻轻推了一步。 似乎是想让他大方些,自己介绍一下自己,但是没有能成功。 被推出来的张启灵装作不明白张郁澜的意思,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那表情好似在说,为什么推他? 算了,孩子不爱说话就不说吧。 “这是我弟弟。”张郁澜把张启灵拉到自己的身后,随后想到什么,解释道,“他只是不爱和人说话,不是没礼貌啊。” 张郁澜一米七五的身高并不能把身后的人给完全挡住。 解四看着比张郁澜还要高出半个头,刚好露出一双墨色眼睛的张启灵,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是我们的留档。”解四说着,将手里的文件夹递了出去。“除了对于年代的鉴定与介绍之外,下面还附带了我们预估的拍卖价格。” “和实际情况可能有些出入,但是差的也不会太大。”解四的手指了指文物图片边上的蓝色贴纸,“别上有蓝色贴纸的,就是我们当家的向您买下来的。” “前面都是当家的有意留下的,大概占总数的四分之一。” “方便的话,我们进去再看吧。”解四将两人引进楼上解雨晨的办公室里,趁着张郁澜认真看文件的时间,出去给两人沏茶。 张郁澜坐在沙发上,快速扫了一眼所有古董的数量以及品类。 她那段时期所走的古墓有些杂,可以说各个年代的都不少,大致对了一下,总体数量没出错后,她才回过头去看解雨晨留下的古董。 要的那些可以说是各个时期的都有。 想想也挺符合他这人谨慎的做事风格的。 哪怕一个时期的古董暂时不受市场欢迎,他也可以先出手受欢迎程度高的。 其他的他可以留在手上,等这样东西市场认可度变高的时候再出手。 反正古董和别的商品又不一样。 不可能出现因为技术和生产原因,所以在市场上大量涌现,导致商品贬值的可能性。 她是在用商品交易的方式赚钱,而解雨晨是在理财,通过打理资产的方式让钱生钱。 想到这一点,张郁澜将鬓间的碎发挽到耳后,思考起她是不是也该趁着手上资金充裕的时候,投资些有发展前景的东西。 是房产、地皮、基金、股票、债券、新能源还是黄金呢? 就在这个时候,得到消息的解雨晨赶到拍卖行,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的一男一女。 早在楼下的时候,解四就向解雨晨介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 与两人对上视线的那一刻,解雨晨冲两人细微地点了点头。 “澜总、小张总。” “解当家的。” 说话间,两人的短暂轻握一下,又很快分开。 解雨晨坐在两人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较近的谈话距离,可以显得他和张郁澜之间,没有那么生疏。 虽然实际论起来,两人这才第二次见面。 想到霍秀秀和他说的事情,解雨晨脸上保持着礼貌的笑容,“说起来真是麻烦澜总还特意跑一趟。” 既然张郁澜肯来一趟。 是不是能说明,在对方心里其实也并没那么在意和霍有雪起的冲突。 “都是朋友嘛。” 张郁澜还有张启灵户口的事情,要解雨晨去办,自然不可能驳了他的面子。 两人有的没的聊两句,张郁澜直接说起她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说起来我有个事要解总帮忙。” 闻言,解雨晨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张启灵一眼。 他说张郁澜怎么特意带着张启灵来一趟,想来这事和张启灵有关。 张启灵在道上的名气不小,他有什么事不能解决,是需要张郁澜来替他开口的。 解雨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一下子提高了警惕,“不知澜总,说的是什么事情?” “我弟弟小时候被拐卖了。”张郁澜说到这里的时候,身旁的张启灵看了她一眼,“分散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前段时间我想给他买房的时候,才发现拐卖他的那家人压根就没给他上户口。” 张郁澜转头看向张启灵,想憋出两滴眼泪出来,但发现这个动作对她来说有些困难。 为了显得不那么的假,张郁澜索性把头埋进了张启灵的颈间。 这样的角度,解雨晨刚好看不清她的脸。 “是…吗?”解雨晨拖了一个长音。 哪怕知道张郁澜是在说谎。 就是给上户口这件事情找个理由,但还是觉得她的表现浮夸了些。 很显然,她并不习惯做演戏这样的举动。 第77章 地段太贵了,送不起。 “对啊。”张郁澜刚想转过头来,在心里犹豫了一下是捂住上半张脸,还是下半张。 貌似不全捂住的话,都会显得有些尴尬。 想了想,张郁澜又埋回了张启灵的颈间。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所以解当家的愿意帮我这个忙吗?”张郁澜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心里已经做好打算。 解雨晨若是敢拒绝的话,她立马就联系王胖子过来拉货。 大不了砸了,谁都别想落着好。 解家在京城人脉广,上户口的事情对解雨晨来说不是难事。 又或者说,但凡是在盗墓界有点名气的人,都能搞得定。 可以说就张启灵在盗墓界的名气,只要放出风声,有的是人主动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但这么多年都没解决,想来是他本人也无甚在意。 可对她来说不是这样的,解雨晨看着张郁澜的背影,还特意带着人来找自己一趟,想来是非常在意。 “这些都是小事。”解雨晨冲门外叫了一声,“解四。” 守在门外的解四听到在叫自己,带着她刚沏好的茶走进办公室,视线先是不自觉地往张郁澜那看了一眼。 她原本以为那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现在看来,也不是说她不厉害,就是稍稍有一些颠覆形象了。 “咳咳。”解雨晨轻咳了一声。 既是提醒解四,也是提醒张郁澜。 目的达到的张郁澜整理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在张启灵肩膀上拍了两下,示意他起身。 “解四,你带着小张总。去拍照,顺便登记一下信息。” “好的,小张总请跟我来。”解四对张启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记得拍帅一点哦,证件照很重要的。”张郁澜不放心的叮嘱道,才说完就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解雨晨看着张郁澜的侧脸,低下头快速眨动了两下眼睛,偷笑了一声。 有点反差是怎么回事。 “我看这位小哥和我身型差不多的样子,拍照前让他换身西装吧。” 一听解雨晨这么说,张郁澜立马点点头表示了赞同。 张启灵朝张郁澜使了个眼色,会意的张郁澜立马说,“弟弟你还记得你是哪年出生的吗?” 张启灵配合的摇了摇头,解雨晨见状将视线转向张郁澜。 在她的剧本里,张启灵是被拐卖的可怜孩子,记不清自己的出生年月也正常。 那剩下的还不是随便她说。 “你八三年的,你忘记了。” 听到她这么说,饶是一向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张启灵,脸上的神色也出现了几分异样。 一副想说什么但是又不得不忍住的样子。 解雨晨盯着张郁澜看了一会儿,现在是零三年。 若按照她说的年龄来算,对外张启灵今年才二十岁。 还真是风华正茂啊。 “当家的?” 解四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犹豫着要不要按张郁澜说的登记,目光看向解雨晨寻求他的意见。 回过神来的解雨晨朝解四摆了摆手,示意她就按照张郁澜说的做。 两人离开后,办公室里一下子就剩下了张郁澜和解雨晨两人。 张郁澜脸上的笑容在张启灵走后,就多了几分非人的感觉。 “解当家的,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 “您说。”解雨晨将刚刚解四带进来的茶摆了一杯在张郁澜面前,示意她可以慢慢说。 “我苍斋马上年底就要开业了,可在人员管理和培养方面,我没什么经验啊。” 张郁澜刚把现状阐述完,解雨晨懂了她的意思也不废话,“我可以拨几个伙计过去帮您管理。” 帮了,但没帮到点子上。 可既然解雨晨主动提了,她都要! 张郁澜的视线盯着自己手上的白釉莲纹玲珑瓷,也不接解雨晨的话,自顾自地说,“洞庭山碧螺春,好茶。” 被无视的解雨晨也不生气,顺着她的话继续说,“澜总还懂茶吗?要不要带两饼回去喝喝。” “这杯子真好看。”张郁澜再次不接解雨晨的话。 “我送您一套。” 张郁澜淡淡的看了解雨晨一眼,想到什么,视线看向落地窗外的景色。 “解当家拍卖行这地段……” 眼看她说的东西是越来越过分,已经有些蹬鼻子上脸的趋势。 解雨晨终于是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 “郁澜小姐,你想要什么就直说吧。” 闻言,张郁澜有些得意地看了解雨晨一眼。 对上这样的目光,解雨晨垂眸颇有些无奈地摇头笑了笑难得示弱。 “这地段我真送不了,很贵的。” 说的跟她真的要一样,张郁澜正了正神色,一脸严肃地说,“我就是想看看九门之一的解家,是怎么培养底下伙计的。” “您不是在九门之一的陈家待过一阵吗?”解雨晨心里奇怪。 张郁澜和陈皮阿四打赌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当时他还以为张郁澜的想法,是顺势接手陈皮阿四留下的一切东西。 财产、地盘、堂口、伙计以及作风。 但她现在这话的意思,张郁澜本人貌似看不惯陈家底下人那些作风。 是这样吗? 解雨晨回想起张郁澜方才说的原话。 苍斋? 原来她不是想融入九门,是想带着自己的势力,成为九门中新的一门。 新的势力自然是需要新的制度。 解雨晨觉得他终于有一点看懂眼前这人了,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现在?” “解当家方便的话,那自然好啊。” 张郁澜见解雨晨松口,态度也相对软化不少。 其实怎么培养手底下人,其中有一部分是涉及到解家祖传的易容术,不得轻易示人。 但解雨晨想到上次张郁澜来时发生的事情,觉得也没什么。 人一眼就看明白的东西,遮遮掩掩的倒显得小气。 张郁澜跟在解雨晨后面,乘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 刚靠近车辆,坐在车里的司机便主动下来给两人打开车门。 解雨晨先坐进车里见她没跟上来,抬头对车外的张郁澜说,“你弟弟我会让手底下人安排好的,不用担心。” 听他这么说,张郁澜这才坐上车。 见张郁澜如此放心不下的样子,解雨晨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你真要这么放不下,干脆在你弟弟身上放个定位得了。” “这样他无论走到哪,你都知道。” 他说这话原本是调侃的意思,但注意到张郁澜的神色似乎真的在思索方才他说的话。 解雨晨抿了抿唇,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 第78章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啊 张郁澜原本是打算问问黑瞎子有没有定位器或者是什么监控器的路子。 也不是真的想像解雨晨说的那样做,她就是想先问问。 以备不时之需是不是。 刚打开短信界面,她就看到了一条黑瞎子十几分钟之前发给他的短信。 内容是【】 黑瞎子给她发这个干什么?张郁澜心中有些不解,这串数字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怎么感觉在哪里看过的样子,张郁澜脑中灵光一闪,想起这串数字正是她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 这家伙居然查她? 该不会是还惦记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吧,套不出来就用手段查? 张郁澜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未免太无聊了一点吧。 【你好无聊啊。】 消息刚发出去,张郁澜立马就收到了黑瞎子的回复。 让她不得不怀疑对面那人是不是工作不饱和。 够闲的。 【是吗?】 【什么是不是?你查我还敢让我知道,你皮厚的很啊。】 知道对面人没明白自己的意思,黑瞎子只能说的再明白一点。 【82年,你二十一岁吗?】 【你都查了,就没再查清楚一点?】 其实对于自己的实际年龄,张郁澜自己也没有一个概念。 她的记忆里有小时候受训的画面,但都很模糊了。 张家人训练都在一些荒无人烟的地方,只有每小时、每天、每个月的训练安排。 本事学会了的人,就可以离开。 当时和她一起的小孩不多,联系也没有很紧,见了面怕是也只会眼熟,但是叫不出名字。 她本身就不是很在意年纪的事情。 只是在和张启灵第一次见面张启灵的时候回想了一下,而后便再没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现在由黑瞎子主动说起,一时间她也有些好奇。 等了半晌,黑瞎子都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就在她以为黑瞎子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准备将电话放下时,电话再次发出一声短信的提示音。 【如果你没有改头换面,那没有。】 【我没有查到】 这样啊,张郁澜的手在自己的嘴唇上点了点,原来她这个身体才二十一岁。 刚大学毕业的年纪,比无邪都小。 挺好的,风华正茂。 年纪的事情很快被张郁澜放下,但电话那头的黑瞎子显然还没放下。 焦急等待结果的时候,就看到张郁澜给他发来了一个字。 【哦】 “哦?!”黑瞎子没忍住跟着把这个字给念了出来。 是或者不是。 可这个‘哦’是什么意思? 他试图将自己调整成张郁澜的思维,来想想她为什么会发这个哦。 思索片刻后,他得出了结论。 这个字的意思大概是,已阅。 她是什么批改作业的老师吗? 更关键是连分都不给。 完全看不出她对这件事情是一个什么样的看法和态度。 【透个准话吧,你今年不会真才二十一吧】 【不重要】 【还有,什么你啊我的。你是觉得自己能翻身了,还是觉得如果我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就担不起你一声姐姐。】 【嗯?说话】 这些话明明只有文字,但仅仅只是看文字就莫名给他一种很强势的压迫感。 他就已经能联想到张郁澜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眼神。 以及在眨眼瞬间就会来到他眼前的拳头。 说起来也是奇怪,他也没和张郁澜动过手啊。怎么大脑能联想到她出拳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甚至,还有些幻痛。 黑瞎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确定还是完好的。 “怎么了吗?” 解雨晨无意间往张郁澜那扫了两眼,注意到她此时脸上的神情似乎不太对。 “没什么。”见电话那端的人没有再回复,张郁澜神情放松,双腿交叠在一起,“刚和人聊了一个非常无聊且不重要的话题,感觉人生莫名被浪费了几分钟。” 听到张郁澜这样说,解雨晨瞬间来了兴致。 什么问题会让她觉得无聊且没必要。 “我能问问是什么问题吗?”解雨晨收回搭在车窗上的手,转头望着张郁澜的侧脸。 闻言,张郁澜的视线在解雨晨整个人上来回扫了一遍。 似乎是不明白她明明都说很无聊,这人为什么还主动问。 算了,反正路上无聊嘛。 对上解雨晨的视线,张郁澜整个后背都贴上座椅,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撑着脑袋。 “我八二年出生的,今年二十一岁,数据来自我的身份证。” “目前我的记忆里还没有篡改年龄的记忆。” “你信吗?以及有什么感触。” 当听到张郁澜比自己还小四岁的时候,解雨晨如画一般的眉眼不自觉浮现出几分惊讶的神色。 但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看向张郁澜的目光中还带上几分欣赏的意思。 “那很好啊。”解雨晨说这话时的神色,不见一分来自名利场上虚伪。 “你现在有自己的事业、在乎的家人、过亿的身家,多少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你二十多岁就拥有了,甚至未来能拥有的只会更多。” “这不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怎么会无聊呢。” “可能是看的角度不同吧,有的人貌似会比较在意这一点。” 听完解雨晨的话,张郁澜偏头望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 不论看到什么都觉得它顺眼多了,眉目间都柔和了不少。 “我才发现,你说话原来这么好听。” 清冷的女声顺着风飞进解雨晨的耳朵。 解雨晨循声看去,车窗外的风吹乱了张郁澜头上的碎发,时不时便会遮去她脸上的一部分,但无论怎么遮都掩盖不住她那双深邃如墨中还带着温柔的眼睛。 让看的人忍不住去猜这双眼睛的主人,此刻在想些什么。 正对着张郁澜侧脸失神的时候,解雨晨就听到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解当家考虑做陪聊吗?” “我必点你。” “……” 第79章 你故意的 解雨晨沉默片刻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 跟着解雨晨身边多年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那表情的一瞬间,便理解了那是什么意思。 渐渐放慢车速,连带着四周的车窗都被关上。 见状,张郁澜只得收回搭在车窗上的手。 车内瞬间变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从外面看,几乎看不到车内的情况。 外加盗墓这一行的特殊性,这车估计经专人改造过,想来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想跳车或是找路人求助帮忙的可能性一下就渺茫了。 不就开个玩笑吗?至于吗? 怎么这人的心眼比无邪还小。 远在吴山居吃泡面的无邪,下意识打了两个喷嚏。 一想、二骂、三念叨。谁骂我? 另一边车上的张郁澜认真想了想,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算了,形势比人强。 何况是自己先主动找事的。 “抱歉。” 张郁澜刚一说完,就看到解雨晨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不用紧张我只是有事情想问你而已。” 不等张郁澜问是什么事情,解雨晨就继续说,“你会道歉,是因为你知道你的行为是不妥的。” “作为合作伙伴,你我的关系还没有那么近。开这样的玩笑显然不合时宜的。” 解雨晨的眼睛好似要把眼前人看穿一样。 “你聪明、心思也细。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猜到这人接下来要说什么的张郁澜,下意识避开解雨晨的视线,脸上浮现出一丝心虚且不自然的笑。 “所以结果只有一个,你是故意的。” 这就是其中解雨晨最想不通的一点。 这样的玩笑可能不会影响两人之间的信任和合作,但却会让人觉得她很冒昧,下意识便想让人远离。 两人便会维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相对平衡的关系上。 “你是觉得我这个人不怎么样吗?还是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没必要深交。” 张郁澜知道解雨晨会看出这一点。 但在她的预想中,解雨晨应该是知道后,默默埋在心里暗自记下。 没想到他会直接和自己打直球。 她们才第二次见面,问这么交心的问题。 真是个冒昧的家伙。 张郁澜吐出一口浊气,指关节在车窗上敲了敲,思考着将玻璃打碎后开溜的可能性。 “美国那边新研发出的防弹玻璃,强度上绝对过关。”听到敲击声的瞬间,解雨晨便明白了她的想法,“当然郁澜小姐要是想帮我验证一下强度的话也可以。” 解雨晨从车辆座椅下面的暗阁里取出一个小凿子,递了过来,“请。” “这么贴心,那我帮你试试。”张郁澜面上带笑,把小凿子给接了过来。 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又听到身后传来解雨晨的声音,“玻璃碎了倒是好说,但要是人之间的关系破裂了那就不好说了。” “我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合同没签来着。”解雨晨暗戳戳地提醒道。 张郁澜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苍斋的营业执照还没下来,她和解雨晨还没签店铺与拍卖行长期供货的合同。 他是在威胁自己吗? 平和的语气,说的话倒是让人一点忽视不得。 “我没有恶意的,也不是想和你翻脸。”解雨晨见张郁澜微微皱起眉头,担心事情走向不可控的局面。 “我只是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解雨晨放缓了语气,冲司机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将车窗打开,“毕竟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合作的,不是吗?” 这话有点耳熟啊。 谁说过来着? 哦,是我。 呼吸着新鲜空气,张郁澜试着去思考解雨晨说的事情,想了想,将手里的东西递了回去。 “因为你和我不是一家的,你姓解,不姓张。这个理由你觉得怎么样?” 解雨晨盯着张郁澜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分辨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样啊。” 解雨晨收回视线,车速一下恢复了正常。 张郁澜还以为接下来她和解雨晨不会再出现什么对话的时候。就听到旁边轻轻飘来一句,好似是结论的话。 “郁澜小姐是个家庭观念很强的人呢。” 要你说。 她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再没说过话。 行程的目的地是解家老宅,由于是解家的地盘,张郁澜也不好乱跑一直都跟在解雨晨的身后。 整个建筑就是很典型的京城四合院的样子。 前门进入的时候先是一个小院,穿过曲折的小道,她才跟着解雨晨到了一个放满训练器材的院子。 两人进去的时候,还有人在里面训练。 在看到解雨晨来了,几人齐齐喊了一声,“当家的。” 解雨晨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在意自己。 张郁澜随手拿起架子上的一杆长枪,手感很沉,枪头还是开了刃的,直接就能杀人用。 想到方才车上发生的事情,张郁澜故意拿着枪往解雨晨身上比划了两下。 因为本来就没存着伤人的心思,解雨晨躲得很轻松。 倒是把一旁训练的伙计给吓得不轻。 解雨晨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用在意。 又把张郁澜停留在他脑袋边上的枪头用手轻轻拨开。 “自从1996年国家全面禁枪后,现在伙计们的训练里就少了一项关于枪支的训练。大多都是体术,冷兵器之类的训练。” “那人都是哪来的?”张郁澜将手上的枪给放回了武器架上,视线在一脸警惕望着她的年轻伙计们身上转了一圈。 “大多都是子承父业留在解家的,当然我知道你想问的不是这个。” 解雨晨领着她进了一个屋子,里面的武器就更多了,墙上还挂着几把枪,可以说是什么都有。 看的她都不禁怀疑,难不成这些武器解家的人都会使。 学杂了,不怕都只学出来一个半吊子吗? “早年起家的时候,解家吸纳的人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人。” “自身有些本事的、普通人、以及一些不怎么干净、躲仇的家伙。” “有本事的,早期可以直接商量好报酬就让他干活。若是因受伤无法下地,就可以退下来教普通人武艺。”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向往高风险高回报的工作。有人就想要平淡的日子,主要还是看个人意愿的。”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够杂的。” 张郁澜视线随意扫到桌上的盒子,打开一看,见里面放的是飞镖类的暗器。 随手捡了几枚一扔,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飞到了墙面由麻绳做的靶子上。 手感不错,在哪打的? “一般情况下,学一两样能自保就行了。” 解雨晨上前将靶子上的飞镖拔下来放回盒子里,在张郁澜还想伸手进去之前,将盖子合上。 “你认真点听。” 别悄咪咪地搞些小动作。 “你认真点讲。” 你不是一副看穿我的样子吗?我有没有分寸你不知道。 干嘛老注意我在干什么。 第80章 早知道不说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谁都没有先收回视线,到最后终于是解雨晨先败下阵来。 张郁澜注意到解雨晨收回视线后,将偏头过去,张嘴无声说了几个字。 以她的经验来看,解雨晨说的应该是。 早知道不说了。 很快解雨晨又整理好表情,带着她出了屋子。 “伙计们的后勤保障你们是怎么负责的?”张郁澜见解雨晨不说话,于是主动问起。 “答应进解家后,学艺的阶段,包吃包住,当然他们自己有住的地方也可以住自己家。” “每个月会有考核,考核不过的人。会收到一份合同解除的通知书和一定量的安慰金。” “至于通过的人,就要看他后续负责的板块了。” “干活的、日常经营、人员管理、不同的板块,津贴、保险、补助待遇也不一样。再细一些的,我就不方便和你讲了。” 听解雨晨这么说,张郁澜点点头识相的没有多问。 “我注意到拍卖行上次的那个小姑娘,你叫她解四。” 这样主家姓带数字的伙计,九门里有不少。 她在陈皮阿四手下也见过,但她那时候不好多去打听。 “这相当于是代号一样的东西,他们本名其实不姓解,也不是我们家远房亲戚什么之类的。” “表现出众且主家觉得认可的伙计。就会有这样的代号,顶着这样的代号出去,意味着他的一言一行就代替了主家。” 这么说的话。 那她的苍斋未来岂不是,张一、张二、以及法外狂徒张三? 解雨晨有些不理解的看了眼身后莫名发笑的张郁澜,带她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 进到主屋里,解雨晨来到角落书架前,按下一处机关。 随着机关的开启,暗门从里打开,里面有一条向下延伸的楼梯。顺着楼梯下来,底下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一排排的柜子上排放着各种不同的材料,墙面上除了悬挂起来的人皮面具以外,还贴了许多张牛皮纸在上面,纸上所记录的都是人皮面具制作过程和步骤。 在一些细节的部分,上面还有例图。 想来这就是解家教人易容术的地方。 张郁澜凑近瞧了瞧玻璃罐里装的东西,没敢随便上手,“我进来这里真的好吗?” 这地方都能带她进来,现在她是真的有些相信,解雨晨在车上说的,她们日后会有很多次合作的话。 “对你,我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解雨晨继续说道,“一般以主家姓为代号的伙计,就有资格来学习最为核心的技术。” “那霍家也是这样的吗?”张郁澜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仰头看着解雨晨。 “霍家?”解雨晨尾调上扬,挑眉看了张郁澜一眼,有些惊讶于她居然这么敢问。 她还想知道关于霍家的事情。 也对,解家和霍家关系紧密几乎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何况建立起一个全新的制度。 如果没有足够的例子做参照,中途不知道会出多少事。 理解归理解,但解雨晨还没昏头到真把霍家真实的情况说给张郁澜听。 若是让霍家知道了,不知道会惹来多大的麻烦呢。 解雨晨的目光不避不躲,正对上张郁澜的视线,脸上没有一丝心虚地说着搪塞的话,“霍家的情况我不清楚,想来和解家也差不多吧。” 张郁澜自然能想到他是在说谎,偏头看向一旁没说话。 本来她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能从解雨晨这里问出来。 “你若是想知道霍家的情况,可以在秀秀生日宴会的时候,私下向霍老太太提。” 想到这件事情最后大概率会出现的结果,解雨晨提前给她打了一个预防针。 “但霍老太太大概率是不会同意的,说不定还会生气,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样吗?” 张郁澜心里其实也清楚,就算霍家同意了估计也不会像解雨晨一样,让她接触霍家核心的部分。 说不定和她讲些什么没用的东西,就让她欠了霍家一份情。 “我这人就听人劝。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干脆不问了。” 再加上应付也麻烦,干脆送个礼就走吧。 解雨晨坐在张郁澜对面的椅子上,想到既然张郁澜能听进去的话,那他也不介意再多说一些。 “最后提醒你一件事情。虽然不知道你和四阿公的打赌能不能赢,但我就当你能赢了。” “你若是接手陈皮阿四手下的人,如果不打算彻底从上到下血洗一遍,权力最好还是别捏的太紧。” “至少在最开始的时候不要。” 张郁澜低垂着眉眼没说话,很认真地在顺着解雨晨这话的思路想下去。 她在广西的那段时间,连底下人说话都很难听的懂。 这样的情况,短暂待一些时间还好。若是长时间的管理,底下人一是陌生、再就是不服。 管理起来会异常的困难,联合起来揭竿而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解决的办法,那倒是也简单。 笼络几个信得过的本地人,让他们作为自己的话事人出面。 将自己这个外来人的矛盾转移出去,变成他们自己人内部的矛盾。 确定哪些人支持,哪些人反对,一目了然。 有用的人能劝就劝,实在要是劝不动想当反骨仔。 等待时机成熟后,便可以一锅全端了。 可相对的,会有许多位置没有人负责。 权力便会流到一开始选择的本地人手上。 那些人若是安分倒好。 若是不安分,分裂、背刺、与人暗通款曲都是件麻烦事。 解雨晨就是提前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提醒她的吧。 非常好的,她的头现在已经开始疼了。 见张郁澜低头沉思的样子,解雨晨知道她心里大概是已经有人选。 这些事情他也不好掺和进去,适当提醒两句好了。 “加油吧。” 就目前的了解来说,他对张郁澜还是挺有信心的。 “我还挺期待在明年九门大会的时候见到你。” “九门大会?” 张郁澜捕捉到了解雨晨口中这个陌生的名词。 解雨晨点点头示意她没听错。 “九门大会是九门处理内部纷争用的。若你真的接替了陈皮阿四的位置,明年的大会,张会长是一定会邀请你出席的。” 想到那时候会出现的画面,解雨晨脸上浮现出一种名为幸灾乐祸的笑。 “你说那时候张会长是叫你姑奶奶,还是别的什么呢?” 说起这一茬,张郁澜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各论各的吧,他叫我姑奶奶,我叫他张会长。” 远在新月饭店的张日山莫名打了三个喷嚏,看的身边的尹南风嫌弃地往他身上扔了一件衣服。 第81章 那多冒昧啊 张郁澜又问了一些具体落入实际的细节和管理上的问题。 解雨晨就像是和她认识多年的朋友一样,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说到关键的地方,还能根据她目前的情况给出自己的建议。 随着了解的越多,她对自己的心中的组织架构也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 自觉已经差不多的张郁澜起身打算离开,就听到身旁的解雨臣给她报了一串陌生的号码。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她还是下意识记住了。 回过头来疑惑的看了解雨晨一眼。 解雨晨眯了眯眼笑容温和,“不是找陪聊吗?” 闻言,她的眼睛不自觉放大,惊讶于是不是她自己听错了。 当时不过是她随口一说的玩笑,根本就没想过解雨晨会同意。 再说他这么大家业,每天千头万绪的。自己还联系他,万一影响到工作和生活。 那多冒昧啊。 虽然社交礼仪什么的东西在她看来也没什么,但也不能一点都不讲吧。 何况她也想象不出自己就因为心情不好,主动给别人打电话的画面。 她也不好直接拒绝,“我有你的号码。” “工作电话我可是不会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的。”解雨晨脸上表情淡然,提醒道,“你万一哪天要跟我聊私事呢?” 这家伙是在暗戳戳地提醒她吗? 如果有业务上的事情,不方便以合作商的身份开口。 那便打他的私人电话聊。 还有这种好事? 等一下。 天上不会掉馅饼,会掉的大概率是陷阱。 张郁澜在心里把这话反复念了好几遍,最后回道,“再说吧。” 解雨晨也不勉强,两人一起离开了解家老宅,回到了拍卖行。 张启灵已经在休息室里等了许久,解四在一旁陪着,手里还拿着给张郁澜的其他文件。 见两人回来了,解四上前将东西递给张郁澜,“数据已经报上去了,身份证预计会在十五个工作日内下来,这是小张总的临时身份证明。” 眼见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差不多了,两人拿上所有的文件就离开了拍卖行。 回到酒店后,张郁澜想到解雨晨向她提醒的事情。 广西那边她相熟的人为实是不算多,主要是就在陈皮阿四眼皮子底下,就算有人觉得她能赢下赌约,也不敢和她走的太近。 “哑巴,不一定都是好人哦。” 当时她还没来的及去细想,但根据她的了解,黑瞎子不是会无缘无故和她说这种话的。 是广西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想了想,她还是给黑瞎子打去了一个电话,“瞎子,你之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哑巴不一定都是好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喵喵的。” “你这家伙有事就想起我来了。”黑瞎子的语气里不难听出抱怨的意思。 想着他方才给张郁澜发了那么多条信息这人一条都没回。 这才过了多久她像是忘了一样。 上来就朝他打听别的事情,他是什么很好脾气的人吗? 张郁澜知道黑瞎子有情绪,先是沉默了一秒,随后道,“飞机的事情你了解的那么清楚,想要吗?我买两台,算是赔礼。” “还是喜欢姐姐没钱的时候。那时候你道歉可花心思了 ,现在连多说几句软话的时间都没有。”黑瞎子说话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些怀念的意思。 张郁澜的反应很快,立马回道,“别说丧气话,败我财运。” 说起来财运这个词,还是黑瞎子说张启灵的时候,她在一旁听到的。 没想到反过来和他说了。 “哇哦,这话有点耳熟哦。”黑瞎子在那头低声笑了笑,还是说起了正事,“关于苦丁那小子,不知道是压抑的太久。还是他本身跟在陈皮阿四手下学的心狠手辣。” “他不是接替了你的位置吗?” “两天时间,他带出去的队伍死了将近十个人。人数比陈皮阿四被要挟时弄死的人还要多。” 开始大家看到带队的人换成了苦丁,还有不少人高兴。 毕竟他是从张郁澜队伍里出来的人。 张郁澜带队的那段时间里,也会有人受伤,但却没有人死亡。 时间久了,所有人几乎默认出去定位就是最安全、最没有生命危险的活计。 可回来几次之后,大家伙发现不是这样的。 苦丁每一次回来,不是因为找到了墓,是因为人手不够,要补充新的人上去。 跟着他去的人,不一定能回来。 即使是回来,也不一定是全须全尾的回来。 开始他还会编出一些借口搪塞一下。所有人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知道他是故意的。再到后来干脆装都不装了。 陈皮阿四还就这事,私底下找他聊过。 或许是被敲打了一通,接下来这样的时间里这小子老实了不少。 “再具体一些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毕竟我和他不是一条道上的。” 张郁澜脑子里回想起她和苦丁的几次相处,最开始的时候,他满身是血的一点点挣扎着从盗洞里爬出来,用淬了毒的目光盯着其他人。 留下开心,离开不开心。 我会照顾好大家的。 那时他比划出的手势,是早料到会有现在的局面吗? 还是说一切都在陈皮阿四的控制之下。 思绪一下子有些乱,张郁澜原本是以为一切都在陈皮阿四的掌控下,无论是阿力受伤,还是后来苦丁上位。 但和苦丁的反应结合起来,事情又好像没那么简单。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苦丁那个人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有些事情是他知道,但是选择了隐瞒的。 好在距离冬天还有好几个月,这还不是她目前最要紧的事情。 “卡号。” “干什么?” “我把尾款打给你。”张郁澜在心里算了算时间,黑瞎子监督最后一批货离开,差不多也是这两天的事情。 她以一天一万的价格雇佣了黑瞎子帮他干活,那时候她手头上钱不多,只给了百分之四十的定金尾款还没结。 现在有钱了,赶紧先结了。 第82章 张家不传秘术 张郁澜刚走了没多久,霍秀秀便敲响了解雨晨办公室的门。 “小花哥哥。”霍秀秀在门外叫了一声。 试探性的把脑袋从门缝里面伸了进来,目光她来了无数次的办公室内扫了一圈,搜寻着办公室里其他人的影子。 解雨晨上前将半开的门直接给拉开,屋里所有的一切瞬间暴露在霍秀秀眼前。 “你若是想见那位小姑奶奶的话,真是不好意思。人家在你来之前就已经走了。” “这么快。”霍秀秀不怎么高兴地撇撇嘴,走到沙发前坐下。 她原本还想见一面来着。 捧着茶刚安静一会儿,霍秀秀就主动朝解雨晨问起关于张郁澜的事情。 “小花哥哥,那个小姑奶奶真的像道上传的那样。学了张家不传秘术不会变老,并且只用在地图上看一眼,就能知道古墓在哪里吗?” 闻言,解雨晨转头对上霍秀秀好奇的目光。 这都谁传的? 最近张郁澜在业内的动静不小。 明明连自己正式的地盘、铺子,堂口都没有,但行动上完全没有受到限制。 先是找九门之一陈皮阿四合作,接着就是把合作得来的古董直接转送到另一位九门家主的解雨晨手下的拍卖行,偏偏解雨晨还接收了。 再联想起她之前走遍拍卖行的事情。 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她所有举动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一时间没有人敢再小看这位姑奶奶,相对的也传出不少和她相关的谣言。 外貌上有人说她辈分大但是年纪小。 但更被认可的说法是,她学了张家不传秘术,所以外表看起来才这么年轻。 关于寻龙定穴的本事,传的则更为夸张。 与结合上一条起来,就是她年轻时走遍中国,哪个地方有墓她心里一清二楚。 可由于她不能自己下墓的事情,所以她只是默默记下便离开了。 现在不过只是把当初记下的位置给找了出来,和人合作将墓里的东西给带出来。 流言就是这样,结合一点点的现实剩下全靠编。 解雨晨在听到霍秀秀主动和他说起这些流言的时候,连笑都懒得笑一下。 他刚当家的时候,还有人传他是天煞孤星,到后来神仙下凡。 不用想也知道编这些东西的人有多无聊。 霍秀秀见解雨晨不理她,走上前撒娇似地晃了晃他的袖口。 “小花哥哥,人家是真的好奇嘛。你就和我讲讲那个小姑奶奶嘛。” “明天你生日的时候,她会出席的。到时候你可以尽管凑近了看。” 解雨晨对于背后和人聊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将自己的袖口从霍秀秀手里抽了出来。 听解雨晨这么说,霍秀秀一下明白了张郁澜对霍家的态度。 既然她肯来的话,那生意的事情说明还有的谈。 可她,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想到奶奶交代给她的另外一件事情。 霍秀秀讨好似的冲解雨晨笑了笑,双手合十有些局促的来回搓了搓。 “小花哥哥,十一仓前些天给你送了好多货啊,我有没有那个荣幸…” “不可以哦。” 没有丝毫的犹豫,解雨晨非常干脆的直接拒绝了霍秀秀的提议。 他能猜到霍秀秀提出想看,背后一定有霍老太太的授意。 目的就是想确认张郁澜的能力,以此来衡量她的价值。 这其中可能没有恶意,但东西既然到了他手上。 那就要守他的规矩。 储存在他这里的拍品,在未正式拍卖前,都是不能向外界展示的。 要不然出现什么和拍品类似的仿品在市面上,简直就是在砸他自己的招牌。 霍秀秀和解雨晨一起长大,光是看一眼他脸上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既然不能看属于张郁澜的那一部分。 “有好东西的话,小花哥哥你自己肯定留了一部分吧。”霍秀秀冲解雨晨露出一个我实在太了解你的表情,“小姑奶奶的我不能看,小花哥哥你的总能给我看吧。” “放心,我不多看。”霍秀秀用手比划了个一点点的手势,“我就只看几眼。真的,我看完就走。” 对于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青梅,只要是不过分的事情解雨晨都会答应她,这次也不例外。 在解四的带领下,霍秀秀跟着来到了拍卖行地底下的私库。 这地方她来过不少次,仅仅只用一眼,她看出来仓库里多了哪些东西。 以明为主,最早的年代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时期,保存的也相对完整。 那人想来是真的有本事。 想到先前解雨晨筹措现金的事情,霍秀秀可以肯定,东西不止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些。 就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少。 “小花哥哥这里的东西是几分之几来着?”霍秀秀眨着一双大眼睛,慢慢靠近自己身后的解四,小声地朝她问道。 这样的问题其实也在变相的泄露顾客的隐私。 解四温柔地冲霍秀秀笑了笑,看起来很礼貌,但无论霍秀秀说什么她都不回话。 想着都是女孩子,也没必要避嫌什么的,霍秀秀伸手挽上解四的胳膊轻轻摇晃。 “哎呀,说嘛说嘛,”霍秀秀伸出四根手指指着天花板,“我保证这件事情就我们两个人知道,绝对不会让别的人知道。” 回答她的是头上传来的一声。 “你若是想知道的话,明天可以亲自去问她。” 听到监控摄像头里传来解雨晨的声音,霍秀秀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 “我不是都已经在监控盲区了吗?” “我刚换了可以传递声音的监控。” “什么时候换的啊。”霍秀秀做贼似的,一步步退向门边的位置,“我都不知道。” “说起来我家里还有事,我就不陪小花哥哥吃午饭了,小花哥哥你一个人吃吧。” 摸到门口的霍秀秀很是迅速的冲走廊的摄像头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转头逃跑似的离开了拍卖行。 刚一回到霍家,霍秀秀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一转头就看到了早早等在门口的霍有雪。 “怎么样?”霍有雪抓住霍秀秀的胳膊,焦急地想确认张郁澜对霍家的态度。 霍秀秀见自己表姐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安慰似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没事,小花哥哥说她明天会来。想来也没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 听到霍秀秀这么说,霍有雪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霍家旁支人口众多,竞争异常激烈。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在霍家的地位,若是那人的价值真在自己之上,还因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的话。 她丝毫不会去怀疑霍家会不会因为想和张郁澜打好关系而舍弃掉她。 因为答案大家心里都清楚。 第83章 什么叫长的跟个学生似的 “有雪姐你也别太担心。”霍秀秀又宽慰了两句后,便离开去找霍老太太。 霍秀秀一走,霍有雪就听到走廊拐角处里传出一声嗤笑。 一向要强的霍有雪,怎么会听不出笑声中的嘲讽意味。 压抑着心头的火气,视线寻着声源看过去,质问道,“什么人在那?” “看来是真的吃一堑,长一智。若是换做之前,你早就开始发火了。” 霍道夫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视线在霍有雪上下扫了一圈就收了回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霍有雪嘴角溢出一丝嘲讽的笑。 还真是虎洛平原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 什么阿猫阿狗都舞到她面前了。 眼前人不过就是一个霍家的外戚。 连霍家实际权力的边都摸不着,这就急着来看她的笑话,衬得他自己倒像是个笑话。 霍有雪审视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霍道夫身上,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这么一个人生气。 “好笑吗?” “或许在你看来确实挺好笑。但我是担心失去手里的权力。你什么都没有,自然不能理解现在我的心情。” “你如果不是姓霍,你怕是连见我一面资格都没有。” “哦。”霍道夫站在原地,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脸上表情一丝变化都没有,想来压根就没把霍有雪的话给听进去。 霍有雪顿时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的不行直接走上前,甩了霍道夫一巴掌。 霍道夫明显是预料到霍有雪会有这样的行为。 没等霍有雪的手打上他的脸,就先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见霍有雪一掌打空,还想动手的样子。 霍道夫皱了皱眉,好似将眼前如人给看透了,“你那点脾气,也就只敢对窝里人发了。” 霍有雪手上动作不停,听到霍道夫说的话,冷笑一声,“我就冲你发脾气怎么了。那你还不是照样只敢躲,连还手都不敢。” 霍道夫听完霍有雪的话没有出声。 因为霍有雪说的的确是真话。 在霍家,他可以躲,可以跑,可以不喜欢霍有雪,但就是不能还手。 一旦将事情给闹大了,不用想最后的结果也一定是他的错。 没办法,霍家是女人当家,他又是外戚,自然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没有地位自然也不讲公平。 若不是听到陈金水给他透露的消息。 这霍家老宅,别说进来,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就在两人缠斗的时候,突然有人出声,“有雪小姐。” 霍有雪停下动作,往说话的人那看了一眼。 来人是霍老太太身边的伙计。 那伙计像是没看到霍有雪刚刚对霍道夫单方面的殴打一样,只自顾自说着自己的事情,“当家的有事要和你说。” 闻言,霍有雪收回视线,恶狠狠地瞪了霍道夫一眼,好似在说,真是便宜你了。 霍道夫站在原地看着霍有雪离开,方才缠斗中几处没躲过攻击的地方还有些钝痛。 霍家果然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好在他回霍家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留在这里。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天。 因为和霍秀秀的关系,解雨晨没等宴会开始,一早就来了霍家。 去看了眼今天的小寿星又问候了霍老太太后,解雨晨就在二楼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门口来往的宾客。 宴会不算特别隆重,霍家只邀请了生意上的朋友和霍家相熟的几家。 考虑到张郁澜和张日山的关系。担心到时两人碰面会尴尬,也没请张日山。 这样下来会场里的人并不多,且都是熟面孔。 等了有一段时间,解雨晨终于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张郁澜和张启灵。 两人同样都是一身黑色西装,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个是男款,一个是女款。 胸前是相似的银色花型钻石胸针。 都不用凑近看看两人的面容,仅凭两人相似的气质和身形就不难看出两人是一家出来的。 就在解雨晨注视着张郁澜的时候,角落里的霍道夫也在注视着他。 在场也就解雨晨和霍有雪两人,见过那什么小姑奶奶。 霍有雪因为先前得罪张郁澜的事情,被要求先待在房间里。 他现在想知道,谁才是张郁澜,能依靠的人便只有解雨晨。 没办法。 因为文化受到限制的原因,陈金水给他的形容实在是太抽象了。 什么叫长得跟个学生似的。 能不能稍微形容的准确一点。 就凭一句话,他压根就看不出在场哪个人才是张郁澜。 在解雨晨视线锁定目标的那一刻,他顺着目光看过去,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大厅内的一对姐弟。 因为穿着高跟鞋的缘故,张郁澜看起来比张启灵还要高上一些。 沉稳的颜色将两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气质衬托的很好。 但下一秒,女人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挽起身边人的胳膊。 两人目光对上的时候,她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 看到这一幕,霍道夫才对陈金水用来形容她有点像学生的话,产生了点理解。 看起来还挺好相处的。 但看着女人带着身边人,无视掉所有准备上前搭话的人,径直走到楼上解雨晨身边时他对张郁澜这人的理解也更深了一些。 好不好相处,那也是看人的。 楼上,霍仙姑在看到门口的张郁澜时表情还算正常。但视线扫到她身边的张启灵时瞬间变了脸色。 一时间脑中思绪翻飞,连身边霍秀秀叫她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感到奇怪的霍秀秀和解雨晨对视了一眼。 最后还是解雨晨高声再次叫了一声,才把她的思绪给拉回来。 “这位就是苍斋的张老板吧。” 真要论起来的话,霍仙姑比张日山还要小一辈。但她已经这个年纪实在叫不出一声小姑奶奶,便只能用这样显得有些生疏的称呼。 称呼虽然生疏,但张郁澜看向她的眼神,明显不是第一次认识她会有的。 那眼神像是知道她不少事情且看透了她。 霍仙姑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危机感。 直觉告诉她。 在这人面前,若是说些与事实不符的事情尝试去哄骗她,她所能带来的后果是自己不会想去承受的。 第84章 看!这老家伙心虚了。 这人是张家本家人,意识到这一点的霍仙姑心里有些乱了,她对于当年的事情知道多少。 要知道就当年九门做的那些事情,对于张启灵以及他背后的张家来说。 的确算不上厚道。 现在张家人出现了。 她想做什么,她背后还有多少人。 如今的九门会长张日山在里面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霍仙姑定了定神,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抬眼对上张郁澜的视线,对方的目光中带着些戏谑,似乎是在期待看她能说出什么一样。 “张老板请坐。”霍仙姑抬手示意张郁澜坐到她对面的位上。 “霍当家客气。”张郁澜走到霍仙姑面前站定,丝毫没有要坐的意思。 这个距离低下头刚好可以俯视,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我的医生说我腰背不好,不适合坐着,我就这样站着说话挺好的。” 这种被眼前人俯视的角度,好似两人的地位本就不平等一样。 自从执掌霍家以来,已经许多年没有给她带来这种感觉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张老板是客人。”感觉到不适的霍仙姑脸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 刚离开椅子,就又被张郁澜给按了回去。 “我是来给您孙女过生日的,您站起来算怎么个事。”张郁澜脸上挂着笑意,眼底却一片冰凉。 其他人看着说话的两人,总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姐。”张启灵意识到什么,叫了一声张郁澜。 听到声音的张郁澜笑着回过头,“怎么了。” 我有分寸,暂时是什么都不会做的。 霍仙姑看了看张郁澜,又将视线投向张启灵。 意识到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霍仙装作一脸痛苦的表情,像是疼的受不了的叫了一声。 见霍仙姑状态不好,最着急的就是霍秀秀,三两步凑到跟前,“怎么了奶奶。” “没什么。”霍仙姑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霍秀秀,转头对一旁的张郁澜说,“真是不好意思张老板,我原本还想和你聊聊的,但现在这个状态,也不方便谈事情。” 张郁澜看透了霍老太太拙劣的演技,在心里冷笑一声,回头与张启灵对上视线,朝霍仙姑那使了个眼色。 看!这老家伙心虚了。 见张启灵摇了摇头,张郁澜自己也清楚现在还不是和霍家或者说整个九门翻脸的时候。 “那我就不打扰了。”张郁澜脸上带着明媚的笑,面朝着霍仙姑后退出一个安全距离后,才转身走出房间。 注意到两人离开,霍仙姑收起脸上痛苦的表情,盯着门口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霍秀秀看着一脸疲惫的霍仙姑,往解雨晨身边凑了凑小声说,“小花哥哥,我觉得我奶奶今天怪怪的。” 奶奶虽然年纪上来了,但在对外一直都是老一辈掌权者的那种威严感。很少会出现疲态,但现不过只是和那人见了一面,怎么就是这副样子。 “我也看出来了。”解雨晨自然也注意到了霍仙姑的不同, 在他的预想中,霍仙姑应该有许多话要对张郁澜说才对。 不说霍有雪的事情,就张郁澜现在对外界展现出的价值,也值得霍仙姑主动去拉拢。 就算不为现在的霍家考虑,就当是为了霍秀秀也不该是如今的反应。 两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怎么好像认识很久的样子, 霍仙姑看了眼身边的两个九门新一代,揉了揉太阳穴,摆手道,“你们也出去吧。” 霍秀秀想上前问些什么,但却被解雨晨给拉住了胳膊。 解雨晨冲霍秀秀摇了摇头,示意她现在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霍秀秀犹豫了一下,视线在自己奶奶和解雨晨之间流转,最后还是决定听解雨晨的。 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霍秀秀,一出房门就迫不及待的问身边人。 “小花哥哥,你说我奶奶这是怎么了?” 是那个人有问题吗? 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解雨晨如实说,见霍秀秀的目光紧紧盯着张郁澜的背影。 担心她因为关心则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解雨晨主动开口,“虽然不知道你奶奶和她之间有什过往,但既然没有直接说出来,那就说明情况还没有那么糟。”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奶奶现在状态不好的话。就需要你来维持局面,外面那么多宾客注意表情。” 霍秀秀觉得解雨晨说的有道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她是霍家的大小姐,未来霍家的家主。 现在正是需要她的时候,不能让宾客看出来任何异常。 片刻后,她脸上原本忧心忡忡的表情,换成了一副适合如今这个场合的笑容。 霍秀秀给了解雨晨一个‘交给你’的眼神。 转头嘱咐老宅里的伙计时刻关注屋内老太太的情况。她自己则是端上酒杯,出去应酬那些来祝贺她生日的宾客。 看着霍秀秀应酬时那游刃有余的样子,解雨晨心道一声,真是长大了。 收回视线解雨晨转头在老宅里寻找起张郁澜的影子。 霍家主宅后的景观池旁,张郁澜看着池中的锦鲤。 手指看似毫无规律的在池边的栏杆上,轻轻点着发出一阵敲击声。 第85章 故事的结局不会停留在汪家覆灭的时候 敲击声组合起来,是只有张家人才能听懂的暗号。 【你怎么想】 张启灵敲击着胸前的金属胸针,回答着张郁澜的问题,【会不会有点危险】 【或许是有一些,但却是值得的】 值得? 张启灵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霍家的东西虽然都价值不菲,但对她来说都是能轻易得到的东西。 这对她来说值得吗? 张启灵下意识觉得她追求的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她是有什么想要的吗?张启灵疑惑的看了一眼张郁澜,他知道眼前人一向有自己的盘算。 但具体的目的是什么,他还没有看出来。 好在张郁澜也没有故意隐瞒他的意思,下一秒他就又听见了一阵敲击声。 【我想看看那个人的态度】 不等张启灵问那个人是谁,张郁澜立马接道,【张日山】 对于张郁澜来说,事情不是过去了就可以完全不计较的。 从史上最大盗墓活动开始,张启灵向九门开出轮流守门的条件,均未有人遵守。 自从在行动失败后,九门内部就分为了两派,一派被张启灵所救力挺张启灵。 一派则是主张将张启灵推出去作为替罪羊,将行动失败的所有原因都归结在了他的身上。 原着的部分结束,接下来便是她自己按照逻辑进行的推理。 张启山作为项目的发起者,和张启灵两个人之间必然要有一个人被推出来承担责任。 结合后续张启灵被关在格尔木疗养院和张启山还能对九门进行清算活动来看。 重伤后没有反抗能力的张启灵被牺牲掉了。 有可能是组织还需要张启山帮他们做事,主动地选择了张启灵这个相对看来不重要的人,成为这个牺牲品。 另一种可能,则是张启山为了保全自己和九门无奈牺牲掉了张启灵。 她懒得去猜其中所有人的心路历程。 过程中可能各方都有自己无法言说的苦衷和无奈。 可无论是哪种情况。 她最在乎的那个人都一直处于在一个被牺牲的位置上。 因为牺牲掉他,各方几乎都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欺负人吗? 哪怕你是张启灵有一身的本事。但你没有足够的权势。在危机来临的时候,照样会被牺牲掉。 说起来青铜门的那十年。 张启灵怎么总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想到这的张郁澜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随手捡了一把石子扔向池中。 水面下原本聚集在一起的锦鲤群感知到危险,瞬间四散而逃,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到水面上掀起的涟漪,张郁澜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外泄。低头抿了抿唇,再抬起头时瞬间换了一副平时和张启灵待在一起时,温和好说话的样子。 转头恰好对上张启灵还有些疑惑的目光,显然他还没理清这整件事情和张日山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看他能不能一碗水端平】 张郁澜对张启灵将自己早已想好的说辞给敲了出来。 【我和他对外是亲戚关系,马上还要吸纳陈皮阿四的势力,其他几门看了会怎么想】 【九门一下子有两门的势力都姓了张,其他人不会干看着的。借此机会我也想看一看张日山的态度。】 在她的预想中,霍仙姑见张家本家人出现,一定会想弄清楚她是什么目的。 接着就会开始动用起手下的势力调查她,年纪以及过往的经历那些的。 这些东西黑瞎子已经调查她年纪的时候,已经查过一回了。 别的不说,就黑瞎子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 他都调查不出来的东西,她不信霍家能查的出来。 霍家顶多和黑瞎子查出一样的东西。 二十一岁的年纪显然不可能像亲眼所见一样知道当年发生的全部事情。 霍仙姑因此大概会得出两个结论。 要么她当年是亲眼见到过这些事情。但隐藏的实在是深,没被任何人发现,直到今天自己冒出来。 要么她就是背后有人知道当年的事情,告诉她的同时还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指使她来到所有人面前。 无论是哪种情况,霍仙姑都不好轻举妄动。 从她这里找不到突破口,自然会去和她有联系的人那里去寻求突破。 借此正好看看张日山在九门和她之间是怎样的一个态度。 他若是偏向九门的话,那就等同于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故事的结局不会停留在汪家覆灭的时候,等到解决完汪家,自己第一个就拿他开刀。 省得她后期对九门动手的时候,他还夹在中间帮其他人斡旋。 他只有死在最开始的时候,自己才不会被怀疑。 说起来她还真是有钱膨胀了。 换做是之前,她哪里敢想前脚利用完九门对付汪家,后脚就反过来将刀对准九门。 没办法,盗墓这一行蛋糕就这么大。 想不任人宰割,总得有些东西在自己手上吧。 不过目前她的这些想法还不让人发现,得藏在肚子里才行。 “澜总。” 听到身后传来解雨晨的声音,张郁澜回过头来,脸上恰到好处的出现一个有些惊讶的表情,像是不明白解雨晨为什么要来找她一样。 “解当家的?你怎么到后面来了?” “我看你状态好像不对,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 解雨晨情商很高,知道张郁澜和霍仙姑之间,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在说话时特意隐去了霍仙姑的存在,直接将话题给引到了张郁澜的身上。 闻言,张郁澜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害,都是一些陈年老事,也就老太太年纪大了,人也连带着多愁善感起来。” 就算听张郁澜说不是什么大事,解雨晨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方便问一下是什么旧事吗?” “诶?”张郁澜微微张开嘴,朝解雨晨投去一个‘你居然不知道’的眼神。 “你和霍家今天过生日的小寿星关系不是很好吗?” “她没有告诉你吗?” 听到张郁澜这么说,解雨晨先是愣了一下。 眼前人既然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在她看来,这件事情是可以说给小辈听的。 可看秀秀的反应,显然她什么也不知道啊。 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郁澜控制着自己表情的同时,也不忘时刻注意着解雨晨脸上的神情。 她知道解雨晨会从她说的话中,来分析她这个人。 那她就利用这一点去误导解雨晨。 很公平吧。 第86章 张家人的演绎天赋。 张郁澜伸手在解雨晨面前晃了晃,故意问道,“怎么这副表情?” 解雨晨回过神来,与张郁澜对上视线,“秀秀她不知道。” “这样啊。”张郁澜等的就是解雨晨这句话,“那想来是霍当家的有些忌讳吧。可惜了,若是她不当回事的话,我还打算和你说的,但既然这样的话。” 张郁澜没有把话说完,但解雨晨也知道自己怕是问不到什么了。 毕竟知道这个事情的就两个人,解雨晨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张启灵。 更准确一点来说,是有三个。但他和张启灵不相熟,想问了也是白问。 了解事情的人选便只有张郁澜和霍仙姑。 霍仙姑连作为自己孙女的霍秀秀都没有说。 张郁澜自然也不可能告诉他这个才见过三面的合作商。 考虑到关系间的远近,解雨晨觉得还是霍秀秀能从自己奶奶那里了解到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解当家的还有事情吗?”张郁澜看解雨晨想的差不多了,往花园角落处瞟了一眼,开始对解雨晨下逐客令。 “没有了。澜总玩的开心。”解雨晨临走前将自己杯中的酒轻轻抿了一口,朝张郁澜扬了一下酒杯算是告别。 注意到解雨晨是真的离开了,张郁澜收回视线。从地上随便摸了几颗石子在手里,往花园角落扔过去。 张郁澜用的力气不算小,石子打在白色的玉兰花枝上,像落在水面上似的掀起阵阵涟漪。 伴随着花枝摇晃时弥散开的香气,一个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初次见面。”霍道夫走了出来和张郁澜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冲她扬了扬手里的酒杯。 张郁澜早就发现了这人躲在角落里,方才的那下只是吓唬吓唬他。 手上剩余的几颗石子被她拿在手里抛来抛去,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名姓、势力、找我的目的。” “我是霍道夫。”霍道夫才刚说完自己的名字又立马补充道,“我不是霍家派来的。” 听到霍道夫这个名字,张郁澜脑子里瞬间过了一遍和这个人有关的一切。 霍道夫,霍家外戚。 早年父母双亡,没办法偷渡到海外。 在陈金水的资助下,在国外完成了学业。 那么,他又为什么来找自己呢? 张郁澜朝霍道夫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是陈金水联系我来找你的。”想到张郁澜可能不认识陈金水是谁,霍道夫继续补充道,“陈金水是陈皮阿四手底下的人。” 这些信息她当然知道,但如今她更想知道的是,陈金水私下让霍道夫联系自己的事情。 他害不害怕让陈皮阿四本人知道。 能从赌约中察觉出问题的人很多,但敢在一切还没尘埃落定之前就找到她。 陈金水这人向来是信奉,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最后他是个什么结局来着,好像一直活到了沙海的时候,进入古潼京后命丧沙漠。 这个结局和他这个人的性格倒是也匹配。 “他是让你来传话的吗?”张郁澜松开手,将石子扔回?地上,“他想和我说什么?” “他说,若是看的上眼。”霍道夫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他很愿意和你合作。” 张郁澜在听到和自己预料完全不符的说辞后,微微抬眉,“合作?” 不是效力? 这人难道不是想将权力收拢后,再在把她给弄下去吗? 看来不能用常规的思维来思考这人的行动。 陈金水再不济,还有霍道夫做军师。 这两人组合在一起,最好还是不要小看的好。 “那你说说看,怎么合作?”张郁澜坐到池边的栏杆上,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您虽然有赌约在,但到底不是陈家出来的人。” “陈家的铺子、堂口、伙计都不会认可你这个新主的。所以我们有一个新的方案。” “他可以帮你约束和对付那些不服你的人,但相对的他想给那些人一条活路。若是有人说什么都不愿意跟你的话,他想带着那些人独立出去。这样也不至于大家离了四阿公就没饭吃。” 霍道夫一边说,一边朝张郁澜这里走过来。 “您觉得,怎么样?” 说到这一句话的时候,霍道夫已经站到了张郁澜的跟前,声音里带着些蛊惑的意思。 张郁澜不动声色的和霍道夫拉开了距离,就在霍道夫想再次上前的时候,却被张启灵给拦住了。 看着对方眼里那明晃晃的警告,霍道夫想了想没敢上前。 张郁澜长廊的另一边背对着霍道夫,目光所及之处,是再次汇集起来的鱼群。 这话从听感上来说,对她简直百利而无一害。 陈金水不但帮忙她管理,还捎带手的把那些刺头给带走了。 顺带还给自己立了一个好人的人设。 但直觉告诉她,落到实际上一定不会是这个样子。 让她想想,她如果是陈金水的话会做些什么呢? 得到授意,不想跟新主的人就跟着他。 到后续资产交接的时候,他手底下的人就可以拖着铺子和堂口的控制权不给,直接耍无赖。 谁让他手里的就是一些不听话的刺头呢。刺头搞出一些麻烦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表面点头哈腰,背地里就一个字,拖。 她还有杭州的铺子自然不可能长期待在广西。 等到把她耗的撑不下去了主动离开广西,陈金水就可以即得了好听的名声,又将实际的好处给揣进了兜里。 这书倒是真没白念,如果想出来的办法不是用来对付我就更好了。 “陈金水?”张郁澜转过身来坐下,一手搭在美人靠(1)上,抬头对上霍道夫的目光,“没听过的名字,他干嘛就肯定我能赢,而且要帮我呢?” “小姑奶奶能有如此胆识,我们自然是钦佩不已。” 霍道夫说话时一边时刻注意着张郁澜脸上的表情,见张郁澜听了他的话愣是没有一点反应,继续道,“他和陈家手底下的伙计好歹共事那么多年,心里是有感情的。” “不为自己打算,好歹也要为兄弟打算不是?” 霍道夫见人设立得也差不多了,直接说起最关键的一件事情。 “何况小姑奶奶你,在陈家也没有认识的人不是。” 不等张郁澜开口反驳,霍道夫立马堵死了这条路,“阿力这个你一手教出来的倒是认识。可最近出了点事,他人躺在医院里呢。” 张郁澜不想暴露自己已经知道这个信息的事情,立马装出一副震惊又担忧的样子,“阿力在哪家医院?他人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为了演技逼真,她还恶狠狠地瞪着霍道夫,质问道,“是不是你们干的?” 不得不说,张家人或许在演戏上真的有一些独特的天赋。 至少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看霍道夫的反应想来是真把他给唬住了。 第87章 我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姑娘 “这怎么可能。” 霍道夫有些被张郁澜唬人的气势给吓到了,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如果真是陈金水做的话,我怎么可能主动把这个消息透给你。” 听到霍道夫这么说,张郁澜在心里想了想,其实她还可以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把霍道夫给赶走的。 但若真是那样做的话,显得太不聪明了。 她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一些不值得的人身上,陪他们玩什么扮猪吃老虎的剧情。 霍道夫见张郁澜脸上狠厉的神情一下子褪去,看了也是反应过来他说的有道理。 “总之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霍道夫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名片,放在一旁的栏杆上。 “时间还长,小姑奶奶您可以慢慢考虑。”霍道夫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看着霍道夫走远以后,张启灵才从栏杆上拿起他留下的名片,看了一眼后,将东西递到了张郁澜的面前。 张郁澜将东西拿到自己眼前看了两眼,将号码在心里默默记下来以后,随手将名片给撕成了碎片,扔到了自己身后的水里。 水里的鱼群还当是有人投食,立马一拥而上。 碎屑在片刻的功夫内,沉入水底消失在鱼群之下。 她其实完全可以将霍道夫的名片作为证据。 转头直接把这件事情说给陈皮阿四听的,但她无法向陈皮阿四证明陈金水和霍道夫之间的关系。 陈皮阿四会不会当成是一回事不说,陈金水死了倒是好说,要是没事的话,那她可就真真把人给得罪了。 虽然不得罪别人,也不见得别人就不会对你动手。 但她现在还是起步阶段。可以的话,还是不要轻易在明面上树敌的好。 自己来京城一趟的收获还真是不少。 张郁澜从美人靠上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转头将手搭在张启灵的肩膀上,“你也累了吧,我们向主人家打个招呼就走。” 张启灵没有说话,但张郁澜也习惯了自己说他听着的这种相处的模式,挽着他的肩膀将人带到了大厅。 “小寿星。” 还没靠近,张郁澜抬手笑着冲正在应付宾客的霍秀秀打了个招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的情谊有多深厚。 “张老…小姑奶奶。”霍秀秀见张郁澜主动和她打招呼,先是有些意外但很快反应了过来。 “小寿星,我接下来还有点事情。就不能留下来给你祝寿了,还请见谅。” 张郁澜刚把话说完,就看到霍秀秀先是一愣,视线快速扫了一眼楼上的某个房间,不尴不尬地笑了笑,“小姑奶奶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不碍事的。” 她看着霍秀秀刚刚扫过的那个房间,想来是霍有雪待在里面。 今天的场合原本是霍家想修复霍有雪出言不逊和她之间造成嫌隙,但事情太多,于是便没有人顾得上她。 真惨,完全被遗忘在某个不知名小角落了呢。 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样想着,张郁澜收回了视线。 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身边霍秀秀突然拦住了她,“小姑奶奶,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你说。”张郁澜面上带笑。 霍秀秀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是第一次做这种替人道歉事情,整个人还有些紧张。 “虽然不知道你和我奶奶之间有什么事情,但我在这里为之前我表姐,也就是霍有雪对你出言不逊的事情道个歉。” “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一次。” 霍秀秀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脑子里想着,自己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事情。 “歉礼,过两天会送到您家里的。” 将自己要说的话一下子全部说完,霍秀秀的心里还有些忐忑。 现在这里这么多人,她知道她不该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提起霍有雪的事情。 若眼前人真的不想给她这个小辈脸面,当众下了她的面子,她这个人可就丢大发了。 可奶奶状态很不对,若是眼前人真是什么得罪不起的人物。这事若不能现在解决的话,她担心霍有雪真的会被舍弃掉。 张郁澜的目光落在霍秀秀脸上,从侍从手里取来一杯酒。 “小寿星。” 听到声音的霍秀秀抬起头,见张郁澜举杯将自己的酒杯也给伸了过去。 张郁澜的酒杯要比霍秀秀的高出一截。 随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响起,纯净透亮的红色酒液在酒杯里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张郁澜只浅浅抿了一口,抬了一下手里的酒杯,看向霍秀秀的目光中划过一丝欣赏。 “听你的。” 刚一回到车上,张郁澜就拿矿泉水漱口。 来回几次,才把口中那股属于酒精的味道给清理干净。 “世界上谁研究出来的酒这种东西。” 以后她苍斋开业的那天,我一瓶酒都不备,所有人都得跟着她喝茶。 “不喜欢就别喝了。”张启灵见她这个样子,帮忙递过去两张纸巾擦嘴。 “下次管对面是谁,我都不喝。”张郁澜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抬眼看着身前。 两人从霍家老宅离开后,张郁澜回酒店清点了一下自己这一趟拿到的所有东西。 专家职称证明、所有古董的档案、张启灵的临时身份证明。 另外还有属于她自己铺子和堂口的管理规章和职位等级这些,要等她回到杭州再整理出来。 因为身份证明下来了的缘故,两人这次不用再开十四个小时的返回杭州。 两个半小时后,张郁澜和张启灵两人落地杭州萧山国际机场。 早在飞机起飞之前,张郁澜就联系了杭州奔驰店的销售,订了一辆黑色的奔驰大g在机场等着她们。 过户的牌照虽然还没办下来,但临时牌照也够用了。 第88章 人生第一次面对碰瓷 刚把车从机场开出来没多久,在马上要进市区之前的拐角的转弯处。 一个人突然从路边蹿到她的车前面,车子停下来的一瞬间。 那人也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径直往地上倒去。 车窗并没有完全关上,从车里还能听到那人被撞时的惨叫声,而后就是因为吃痛大口大口的吸气声。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是突然,车上的两人先是愣了一秒。 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的张启灵下意识皱了皱眉,向身边人提醒道,“那人是装的。” “我知道。”张郁澜头抵在方向盘上,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她怎么就没买个相机放在车上。 这样人生第一次的经历,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其实光是看那人是直直的朝后倒下,她就发现了不对。 奔驰大g是体量很大的越野车,急刹下的冲击力作用到人身上的时候,起码要飞出几米的距离。 眼前人却仅仅只是倒在地上,显然是没有撞到。 现在是零几年,监控摄像头还并没有满大街都是。 对于交通法规的责任划分也没有很严格。 衍生出碰瓷这样的事情倒是也不稀奇。 这人还挺会挑,自己这才刚提的新车。 “我下去看看,你就待在车上。看身形是个孩子,别把人给吓坏了。”张郁澜向张启灵嘱咐完,迫不及待的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想下去看看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趴在地上将身体微微蜷起的沈晓时,时刻注意着身边的动静。 若是耳边传来汽车启动时,发动机的轰鸣声,那就说明这人要逃逸,她得把人给拦下来才行。 等了有一会儿的时间,她没有听到轰鸣声。反倒是听到一阵高跟鞋落在地面上的哒哒声。 太好了,沈晓时心里暗道一声,又是一只大肥羊。 这种有钱人家的女生,最是好说话了。 自己只需要在她上来关心自己的时候,卖个惨,这人立马就能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再让她把自己送回家去,少说也能有个几千的进账。 这样想着,她按下心底激动的心情,顺着声源看去。 红底的黑色高跟鞋。 看不出多贵,但之前就有一个穿这种鞋子的姐姐一下子给了她好多钱。 “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已经画好伤妆的腿试探性的小幅度动了一下。 张郁澜下车后确认眼前人的确是一个孩子后,并没有着急上前。 一般会做出这种的事情的人,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纪想不劳而获的中老年人。 如果是个孩子的话,她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那就要格外注意这孩子是不是受人胁迫或是指使的。 少了可能是一个人。 大了那就是一个犯罪团伙,手上说不准还有多少这样的孩子。 五月份的杭州,正是播种玉米和水稻的季节,大豆也开始在田里抽条。 张郁澜视线所及的地方,除了远处的房屋,田里零星几个头顶草帽忙着播种的老人外再没有其他人。 好似现在发生的情况除了他们几个人以外完全没有人在意一样。 真就这孩子一个人? 张郁澜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趴在地上的人。 身上是洗的发白的衣服,穿在这人的身上明显有些小了,脚上连一双鞋子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在别人准备播种水稻的田里走了一遭,指缝间的泥土还是湿的。 这人有点聪明啊。 这样的穿着和打扮,哪怕有人看出来她是在碰瓷,也不一定忍心揭穿吧。 “多大了。”张郁澜上前俯身蹲下,伸手想摸摸眼前人的骨龄。 不料,她的手还没碰到眼前人。 就听眼前人突然大叫了一声。 “别打我!” 听到这话的张郁澜先是一愣。 随后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站起身俯视着眼前的这人,目光好似把这人都给看透了一样, “这戏不对。” “如果是个经常被欺负的孩子,那么他应该是个连哭都小心翼翼的样子。注意到别人想碰他,应该先是身体一僵,不知道如何反应,身体不自觉颤抖才对。” 听到眼前人这么说,沈晓时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妈呀,碰到厉害的了。 眼看装可怜这招是行不通的,沈晓时索性也不装了,朝张郁澜伸出手,理直气壮的说,“你把我撞了,赔钱!” 张郁澜看到沈晓时的脸,才反应过来眼前人是个小女孩。 看着她头上那长短不一,跟个男孩似的头发,凛冽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下来。 也懒得去和眼前人论明明是她在讹人,凭什么还理直气壮要钱的道理。 张郁澜盯着沈晓时干燥分叉的头发,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你这头发是自己剪的,还是卖了?” 农村里经常有收头发的人来,一把黑亮又长的头发甚至能卖出好几十甚至上百块钱。 被人收走头发是女孩们为数不多的理发机会,但收头发的人只在乎能多取一些头发。 这样的情况下,女孩们剪完头发最后的样子大多都差强人意。 可收成眼前人这么短的跟个男生似的倒是少见。 一般家里有大人的话,都会勉强照顾一下孩子的心情剪成一个蘑菇头。 “你问这不搭杆的事情干啥?”沈晓时的目光中带着些警惕。 这人知道的事情还不少,该不会是这附近哪个村回来探亲的吧。 听她说话也不像本地的方言啊。 管她呢。 沈晓时心一横,梗着脖子又把手往张郁澜眼前伸了伸,“你少跟我说这些没有用的,给钱。” “你家里没大人吧。”张郁澜蹲下来和眼前这个孩子的视线齐平。 她在身上翻找了一阵,将钱包里的卡和证件都给拿了出来,钱包伸到眼前沈晓时的眼前。 “村里没管你?这个年纪不上学?” 沈晓时面上一喜,伸手去拿,但张郁澜的力气很大,她用了吃奶的劲也没把钱包从她的手里拿过来。 有些挫败的沈晓时低下头,老实回答道,“村里管。但我真学不进去,我也懒得去学校。” “去了学校,出来还不是要打工的。”沈晓时不知是想到什么,一下子话多了起来。 “我有个玩的好的,读的卫校。出来在医院实习,做事的地方又冷,还要倒给钱。还不如我在路边碰瓷挣钱来的快。” 第89章 知道什么叫法人吗? “哇哦。”看着眼前人丝毫不觉得有问题的样子,张郁澜好奇地问,“那你没翻过车吗?” “你这不就是一次吗?” “那以前呢?”张郁澜继续追问道,“你是怎么处理的?” “处理?” 这样的词汇对沈晓时来说有些陌生。 “你应该问被我碰瓷的人怎么搞吧。” “我是个未成年他们把我送进局子里,说我几句,大不了再关我两天,那里面我都熟。” “要是有人动手的话,我还能真讹他们一笔。” 张郁澜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瘦弱的女孩,貌似年纪已经成了她的某种依仗了。 “那你想过成年了怎么办吗?”张郁澜冲沈晓时扬了扬下巴,用试探性地说,“蹲?” “成年了谁还这么干啊,我是莽我又不是真傻。”沈晓时冲张郁澜投去了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出去打工?” “我才不呢。要就自己做生意,我才看不惯别人在我头上呢。” 沈晓时说到这里想起来什么,看了眼张郁澜开的车,从地上爬了起来和张郁澜一个姿势蹲着。 “我呢,是这样的。” “我靠碰瓷也积累了一些钱,我计划开一个车行。但卖车来钱实在是太慢了,所以我决定我的车行主营业务就是改装。” “就比如你的这个车。” “吔~这怎么还有一个人。”沈晓时走到车前才发现车里还坐了一个人。 “妈呀,吓我一跳。长得怪凶的。” 张启灵看着眼前堪堪比后视镜高出一个头的沈晓时,视线转向张郁澜。 她要干什么? 张郁澜冲张启灵回了一个眼神,让她说。 张启灵见沈晓时看着他很是不自在的样子,默默将车窗给关上。 “就比如你这个车的外观,车身、包围的套件、轮胎轮毂。还有里面的内饰,座椅、中控台、加灯光啥的。” 沈晓时看起来很是有认真研究过的样子,手一边在车身上比划,一边讲。 最后来到张郁澜面前站定,一手搭在车前盖上。 “现在人追求的就是一个独一无二,刚刚说的那些未来我的车行都能做。” “包赚钱的。”沈晓时拍了拍胸脯,最后才暴露出自己的目的,“怎么样,考不考虑做我的投资人。” 张郁澜盯着眼前这个肩膀只比车前盖高出一点点的女孩,“你知道投资人什么意思吗?” “不就是你把钱给我,我拿去做生意,赚到钱了我俩分吗?” 女孩的话很通俗,但在意思上是对的。 她知道要达到自己的目标是需要钱的。 既然没有那就想办法去弄,无论是碰瓷还是拉投资人的方式。 最终她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搞钱! 只要能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拘泥于任何方式。 明明方才发生过那么让人感到不快的事情。 女孩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的羞耻和尴尬,只有满满的自信和对未来的憧憬。 “谢谢你的介绍,目前我还没有投资车行的打算。”张郁澜故意这么说,想看看女孩的反应。 闻言,女孩脸上并没有出现失落或是难过的情绪。 反倒是盯着她叹了一口气,用颇为惋惜的语气摇摇头说,“你错失了一个挣大钱的机会。” “算了,也不是每个人命里都有那么多次发财的机会。”沈晓时说完摇摇头刚准备离开,就被张郁澜给拦住了去路。 成了。 沈晓时在得意一笑,还当是眼前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刚回过头来,就听到女人说,“车行来钱太慢了,我有一个来钱更快的路子,你干不干?” 沈晓时下意识想问一句,犯法吗? 转念一想,自己干的事又比犯法好到哪去吗? 眼前这人的车她认识,能看的起这么贵的车。 那做的买卖能小了? 何况自己就烂命一条,身上也没啥好图的。 这样想着,沈晓时心里一横。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 开玩笑,这女人要是人口拐卖、器官贩卖赚的钱怎么办。 自己小命就一条,可不能就这么折了。 沈晓时刚一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还不是沿着大路跑,一头直接扎进了别人种的地里。 张郁澜也不拦她,就这么看着她跑。 刚跑出一两百米,沈晓时想看看自己有没有甩掉那个女人。 一回头就见那女人双手抱胸靠在自己的车上,整个人的看她的姿态就跟看杂耍一样。 她是什么动物园里出逃的猴子吗? 这人还不给钱。 沈晓时这才想起来,张郁澜打算给她的钱包自己还没拿上。 回去,还是就这么走了。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远远就听到那张郁澜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错失了一个挣大钱的机会。” 这不是自己才刚刚对她说过的话吗? 这人居然学她说话? 学人精。 眼看张郁澜打开车门打算离开,沈晓时来不及再多想,连忙从田埂地头间又蹿了出来。终于是在张郁澜打算一脚油门下去开车离开前,拦在了车前面。 “你打算让我做什么?”沈晓时双手撑在引擎盖上,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见张郁澜冲她勾了勾手指,沈晓时狐疑地一步步挪到车窗前,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女人。 “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你多大了?我指的是你身份证上的年龄。” “十六。”沈晓时回答的很快。 “手。” 沈晓时将手递了出去,张郁澜捏了捏皮下的骨头,又将手落在沈晓时的肩膀上。 确定眼前这个女孩没有在说谎之后,张郁澜看着前面指了指后座的位置。 “上车。” “你还没说你打算让我做什么呢?” 沈晓时抽回手,瞥了眼脚上的土就立马收回目光,双脚来回踩了踩试图让脚变得干净一些。 “你知道什么叫法人吗?” 第90章 沈经理 “法人?”沈晓时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她不明白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以眼前人可以调动的力量。 这个法人哪怕不是她,也会是其他人。 沈晓时暗地里咬了咬后槽牙,直接坐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看完全程的张启灵整个人都有些凌乱。 他亲眼目睹了张郁澜成功拐了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做她铺子的法人。 法人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的,到时候铺子若是出现什么偷税漏税的事情。 那小姑娘第一个就会被相关部门抓走问话。 张启灵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着正在开车的张郁澜,她不会是想利用那姑娘的未成年的身份来规避危险吧。 也不是不行,但就是有点不太好吧。 他想说些什么,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后排的沈晓时好奇地看着车子里的内饰,原来这个车里面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将脑袋伸到前面来,看着张郁澜的侧脸问道,“那现在你是不是就是我老板了。” “我叫沈晓时。玩的好的都叫我小小。我怎么称呼你啊?” “我要是做那个什么法人的话,你一个月给我开多少钱啊?” “法人的工作难吗?有没有人教我啊,有人教的话我学的会快一些。” “咱们这是去哪啊?” 张郁澜因为在开车的缘故,专心看着路面的情况,并没有回答沈晓时的问题。张启灵则是不知道该对这个女孩说些什么,索性默默低下头闭嘴了。 没有人搭理自觉无趣的沈晓时,撇撇嘴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点点由田野变成高楼,最后变成杭州最大商业区的地下停车场。 确定车子停好后,张郁澜解答了沈晓时方才所有的问题。 “我是张郁澜,现在的确是你的老板。” “你可以称呼我为老板、澜总、当家的都可以。” “法人不是一个工作是一个身份,你具体要做什么工作还得看你的能力。” “最后,我们现在来到这里,就是要解决一下你现在的形象问题。” “小小,你的头发,好丑。” 张郁澜一口气把话说完以后,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张启灵。 一起去吗? 见张启灵摇了摇头,张郁澜也不勉强,解了安全带下车。 沈晓时还沉浸在张郁澜的那句好丑里面。 她承认是有一点丑,但是这话也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吧。 有钱了不起啊。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见张郁澜下了车,连忙跟上。 回头还奇怪地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张启灵。 “老板,那个人是你的保镖吗?他怎么不跟着你啊。”沈晓时没有张郁澜那么高,只能快步跟上张郁澜的步伐。 “那是我弟弟。” 张郁澜没说怎么称呼他,沈晓时只能自己试探性的说,“小老板?” “你就这么叫吧。” “好的,大老板。” 张启灵听着这些说话声看着两人走远。 等到两人再回来的时候,他看着张郁澜身边的“小男孩”沉默了。 如果说之前分不清性别的话,还有发型和衣服的影响。 那么眼前这个一头短发男装的沈晓时,则是彻底让人看不出她原本的性别。 是为了让她出门更安全一些吗?张启灵抬眼和张郁澜对上目光。 张郁澜摊了摊手,“别看我,这小姑娘自己选的。” 她和这小姑娘也是才刚认识,自然不可能一上来就那么大方地给她花钱。 一开始她便和沈晓时说好了,所有的花费都会从她未来的工资里面扣,现在不过是提前预支给了她, 听到这话的沈晓时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说了一句话。 “既然花我的钱,那自然是选我喜欢的,你不许发表意见。” 最后出来的就是这个样子。 若不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沈晓时其实还想给自己的头发染个颜色来着。 “我们接着去做什么?”沈晓时的语气里带着些迫不及待,今天她体验了好多事情,都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 “去拿你的身份证明。”张郁澜刚说完,沈晓时就从她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的纸片。 “户口本是吧,我随身带着呢。”沈晓时的语气里颇有些得意。 张郁澜有些惊讶地通过后视镜看了沈晓时一眼。 随身携带户口本,这小姑娘有故事啊。 倒是给她省事了。 张郁澜直接驱车来到了茶园,视察工作的同时顺便把所需要的材料都交给贰京让他帮忙把营业执照给办下来。 想来是贰京提前打过招呼的缘故,茶园外的安保在看清她的脸后,立马就跟了一声,“澜总来了。” 张郁澜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一路上非常顺利,不多时她的车就停在了工地旁边。 沈晓时知道张郁澜开车时,是不会回答问题的,一直趴在车窗上好奇地看着窗外的一切。 等到停下来之后,才问,“咱们来这干什么?”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大概就是你未来的工作场所。” “啊!”沈晓时不死心地又看了看,“就这啊,好破哦。” “你不是老总吗?你难道不应该在飞机上或者是在那种一看就很贵的楼里吹空调,喝那种苦的要死的玩意吗?” 这人不会是记恨自己碰瓷她的事情,所以才特意把她安排在这个地方的吧。 “收起你质疑的眼神,我还没必要去为难你一个小孩。”张郁澜说完这些拿着所有的资料下了车。 由于工期很紧的缘故,工地里虽然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大多都是那些运输建筑材料的货车。 突然来一辆陌生的车辆,贰京一下子便就注意到了这辆车。 见从车上下来的人是张郁澜,贰京上前先同她打了一个招呼。 转眼便立马就注意到了车上一同下来的沈晓时。 贰京有些疑惑地看见眼前这个稚嫩的面孔,“这位是?” “董事长。”张郁澜伸手指着自己,转头又将手指向张启灵,“执行董事。” 张郁澜最后将手指向沈晓时,“沈经理。” 公司法规定,公司法定代表人需由董事长、执行董事或者经理担任。 在吴二白身边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贰京怎么会不明白这些称呼代表了什么意思。 “这样啊。” 第91章 尽管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 沈经理? 经理?她说的是我吗? 沈晓时疑惑的抬起头看着身前张郁澜的背影,她还什么都不会呢? 这就经理了? 有钱人这么草率的吗? 就在沈晓时还有些摸不清头脑的时候,张启灵上前拉了拉张郁澜的衣袖。 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张启灵往沈晓时那使了一个眼色。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说的话,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张郁澜看着面前的张启灵,又回头瞧了一眼沈晓时。 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她已经自认足够了解眼前的这个孩子。 但张启灵对沈晓时的了解,明显还停留在她是个孩子的外表上。 为了不因为这件事情在自己弟弟眼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张郁澜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两人单独聊一聊。 她的手指落在自己胸前的胸针上。 【尽管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 张郁澜敲完这段话,主动提出想看一看工程的进度,支走贰京的同时将沈晓时和张启灵留在了原地。 给了两人一个私下交谈的机会。 尽管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吗? 张启灵心里想着张郁澜才对他说的话,回头看着凑到沙石水泥袋子前的沈晓时。 注意到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的张启灵,沈晓时先是朝四周看了一圈,确定这人是来找自己的之后才抬起头与他对上视线。 “有事吗?小老板。” “法人的意思是法定责任代表人。”张启灵看着蹲在地上小小一只的沈晓时,“若是相关企业出现了违法犯罪的行为,法人是最先出来承担相关法律责任的人。” 其实在说这话之前,张启灵是有些犹豫的。 他作为张郁澜的家人,按理来说是不该告诉沈晓时这些事情的。 可在说出口之后,他心里一下子舒服多了。 他可以确定这就是他想做的事情。 可紧接着伴随而来的,就是担忧。 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在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你的意思是大老板让我做法人,是需要我给她顶锅?” 沈晓时反应过来后,脸上看起来很是平静。 没有大哭大叫,也没有大吵大闹地要离开什么的。 只微微扬了扬眉,便收回了目光。 她说呢,那女人对自己那么好还给自己买衣服啥的。 虽然这些钱以后她也是要还的,但谁知道她以后还不还的起。 现在享受到了才是真的。 “谢谢你把这些告诉我。” 沈晓时说完好玩一样将手埋进了用来和水泥的沙堆里。似乎张启灵告诉她的事情,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一样。 张启灵看向沈晓时的目光中带着些意外。 他不太理解沈晓时为什么在知道整件事情后会是这个反应。 一般人知道别人要坑他的话,不应该是避之不及的吗? 她怎么半分想逃跑的意愿都看不出来。 “我会开车的。” 意思是,我能把你送出去的。 闻言,沈晓时用‘你在自说自话什么’的眼神看着张启灵。 她将手从沙子里拿了出来,拍了拍手上沾到的沙土,以免等一会带到车上。 最开始不知道这些的时候,她还怕张郁澜是要她命或者是别的什么她承担不起的事情。 仅仅只是犯法顶锅的话,她承担的起。 她可以理解,风险的位置轮不到有钱人去坐。 哪怕不是她,法人的位置也有可能是别的人。 与其是别人,那为什么不能是她。 眼前男人会和自己说这些,不过是看她的样子是个孩子不忍心她被骗,所以才特意提醒她的。 可她是自己想清楚所要承担的风险和未来的收益后,才选择上车的。 看着男人眼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意思,沈晓时从地上站起身。 哪怕因为身型的缘故,她需要抬头才能看清男人的脸,但她并不觉得处在一个弱势的地位上。 “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可能是有一些情况不知道,但我和大老板之间的交易是平等的。我从一开始就有拒绝的权力,是我选择了跟着她。” 说到‘平等’两个字的时候,沈晓时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别扭的。 或许在别人听来,她一个小孩和大老板一个成年人之间谈什么平等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可其实打从一开始,那人就给自己留足了拒绝的空间。而不是上来就不由分说的替她做好了决定。 她的想法和意愿在那人的眼里是受到尊重的。 有钱可以换来尊重,但哪怕她没钱,那人也选择了尊重自己。 想到这里沈晓时沉默了一会儿。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和大老板做交易的原因吧。 她帮大老板承担风险,大老板帮她出人头地。 她们俩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一笔非常公平的交易。 说实话,在今天以前她都想不到会有人用‘沈经理’三个字来称呼她。 直觉告诉她,只要跟在大老板身边,她所能接触到的世界,可能是她原本的生活中连边都摸不到的。 想清楚这些后,沈晓时再次蹲下,说话的语气却无比坚定,“我是不会离开的。” 听到沈晓时这么说,张启灵脑中一下子想到了张郁澜告诉他的。 尽管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 然后,你就会发现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 他顺着张郁澜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一转头就发现张郁澜其实一直都有在远处注意着他们。 那么远的距离,是听不清他们的对话的。 但想来他们两个人说了什么,张郁澜心里是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张郁澜也不会故意留出空间,让他和这个孩子聊聊。 张启灵怔怔地盯着张郁澜远处的身影看了很久,惊叹于她看透一个人的能力居然能这么强。 明明从一见面到现在,沈晓时和她的相处不过才几个小时而已。 但她已经能够预料沈晓时的想法,以及说的话。 第92章 看不看的透是一回事,吃不吃这套是另一回事 将资料全部交给贰京后,张郁澜带着两人离开了茶园。 一路上张启灵都没说话,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张郁澜。 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思考方才发生的事情,脑子里莫名地出现了这么一个想法。 他是被张郁澜给教育了吗?有点怪。 张郁澜将车开出茶园后,在路边停了一会儿。 她的视线落在后排的沈晓时身上。 人有了是不错,但让她这些天里做些什么呢? 若是可以的话,她其实是想让小姑娘先把驾照给考下来的。 别人称呼她都一口一个澜总的,在外还天天自己开车连个司机都没有。 可是机动车驾驶证的考核标准就是,要求年满十八周岁。 还是想想其他方面的提升吧。 自保能力?事务管理? 这都自己一个人教吗? 可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在沈晓时被张郁澜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睛,盯得有些发毛的时候。 张郁澜想到了一个人选。 黑瞎子不是快回杭州了吗? 赚钱嘛,接谁的活那不都一样。 就这样黑瞎子接到了张郁澜要来接他的消息,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 张郁澜还是重视他这个人的。 那好吧,就勉为其难地让她来接一下好了。 刚出车站,黑瞎子远远就在路边看到了张郁澜和张启灵。 以及站在他们两个中间的一个小孩? 她们在干什么,这站位不知道的拍全家福呢。 “姐姐。弟弟。”黑瞎子的手先后在张郁澜和张启灵身上指了指,转头又指向她们两个中间的沈晓时。 “这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黑瞎子还是故意问道,“我这才没在你们身边多久,这就多了一个小孩?” 黑瞎子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抬手示意两人先不要说话,让他先来猜上一猜。 亲戚家的、拐卖儿童、墓里出来的小粽子,还是外星人降临地球? 黑瞎子并没有刻意去控制自己的表情,所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一会哭、一会笑的。 就在沈晓时怀疑眼前人是不是和电视上冷宫里发疯的妃子一样,患有某种精神类疾病的时候,张郁澜上去一拳把人给打进了路边低矮的树丛里。 虽然这一拳水分不少,但不得不说这一拳下去之后,黑瞎子整个人瞬间靠谱了很多。 主要是他也反应过来了一件事情,张郁澜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重视他。 是单纯因为用的上他。 在听到张郁澜让他当那小孩老师的时候,黑瞎子坐在后排不爽的冷笑了一声。 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旁边的小孩先一步说道,“我可以不要他做我的老师吗?他这个人好弱。” “大老板,我刚刚看你好厉害的样子。”沈晓时眼里闪着光,兴奋的把脑袋伸到前面去,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张郁澜,“我能不能让你教我啊,我会好好学的。” “嘿你这小孩,说话真…” 没等黑瞎子将最后难听两个字说出来,就听到前面传来张郁澜的声音。 “别这么说,那是他让着我呢。” 听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黑瞎子心里不禁一阵暗爽。 张郁澜这句话不仅承认了他更加厉害,还特意强调自己是在刻意让着她。 黑瞎子收起脸上的表情,一脸严肃的默默转头看向窗外。一副世外高人不屑与凡夫俗子说话的样子。 沈晓时很聪明,才相处没多久就看懂了张郁澜的眼神。 见张郁澜通过后视镜朝她使了一个眼色,她立马顺着张郁澜的话继续说下去。 “真的!”沈晓时回头看了一眼黑瞎子,继续朝张郁澜求证道,“这个哥哥真这么厉害。” 见张郁澜点点头,沈晓时紧接着“哇”了一声。 看到将埋的很低不出声但嘴角已经不受控制扬起的黑瞎子,张启灵看着路面脑子里不禁想到昨天张郁澜和沈晓时两人的对话。 “我想让人教你,但即使给钱他不一定会同意。所以你需要表现的很。” “就夸呗,把他当小孩哄。我懂,达成目的从来就都不用拘泥于手段。” 那时候他还在想,黑瞎子别的不说,在外面好歹混了这么多年。 如果是演出来的话,那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但现在来看,看不看得出来是一回事,吃不吃这套则是另一回事。 黑瞎子就这样在沈晓时崇拜的眼神和一声声夸赞中,将事情给答应了下来。 眼看到家了,他刚想下车给自己这个新收的小徒弟露两手。 张郁澜突然叫住了所有人,从脚边的空地处拿出几个木盒子,数数刚好有三个。 “答应好的。”张郁澜将其中一个盒子递给黑瞎子。 刚碰到盒子,黑瞎子就感觉到里面的东西沉甸甸的。 虽然知道是什么,但心里还是难免有点小激动。 沈晓时并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好奇地凑到黑瞎子旁边问,“这里面是什么啊?” 见黑瞎子打开里面是个金色的拨浪鼓,沈晓时惊讶地捂住嘴,指着里面的东西问,“这是真的黄金吗?” 黑瞎子看着沈晓时没见过的样子,将拨浪鼓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放到沈晓时的手上。 感受到手里沉甸甸的分量,沈晓时忍住自己想咬一口验验真假的冲动,一脸羡慕地看着手里的拨浪鼓。 抬眼望向张郁澜手里剩下的两个盒子。 不禁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一个是她的。 但很快这样的想法,又被她自己给否定掉了。 不太可能吧,毕竟认识才没多久又非亲非故的。 “小小。”张郁澜将一个小一点的盒子递了过去,“工期来不及,就没做造型。” 沈晓时不可置信的从她手中将东西给接过来,确定里面一样是黄金之后,口中不禁喃喃道,“这得值多少钱啊!” 张郁澜没有回答她,倒是对钱这方面比较敏感的黑瞎子解答了她的问题,“现在黄金的价格大概九十多块钱一克。” 想来几份的重量都是一样的,黑瞎子掂了掂手里的拨浪鼓。 “你手里的大概三斤,也就是一千五百克。取个中间数按九十五块算的话,差不多十四万多一点。” 见沈晓时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黑瞎子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示意她看向张郁澜,“你老板很看重你,你也要加油啊。” 沈晓时眼圈红红的,情绪有些激动,“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眼看她快要控制不住地哭出来,张郁澜看向她的目光无语中还夹杂着一丝无奈。 “这就对你好了?给我把眼泪憋回去。” “都听你的。”沈晓时吸了吸鼻子说。 第93章 杭州小王子装备加一 轮到最后一个盒子的时候,张郁澜没有直接把东西交给张启灵。 她打开盒子先看了一眼。 由于整体重量比较大,又要考虑到实用性的原因。 平安锁上面是一个项圈的造型,这样才方便佩戴。 图案雕刻清晰上面点缀着各色宝石,下面坠着九条同材质的小铃铛。 确定和自己想象的样子一样后,张郁澜才送到张启灵面前,“喜欢吗?” 选定造型的时候,她完全是奔着好寓意去选的。 在送出去的时候,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忐忑的。 万一张启灵要是不喜欢,黄金融了重新铸那也还来的及。 张启灵看到东西的那一瞬间,先是用一眼确定了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紧跟着就想去看张郁澜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却被木盒子展开的盖子给挡住了。 他伸手将盖子合上,随着‘啪’的一声。 张郁澜的整张脸连带神情,恰撞进他的视线中。 两人四目相对时,张启灵难得情绪外露一回。 唇角微微勾起,眼神中是确定那人就在眼前的安心。 “我很喜欢。” 话说的是东西,但眼睛却盯着面前人。 “喜欢就好。” 她就担心你不喜欢。 张郁澜欣慰地笑了笑,东西拿出来就想给张启灵带上,“来,杭州茶园小王子装备加一。” 张启灵任由张郁澜将东西戴在他的脖子上,平安锁的位置恰好将他衣服的链扣给压在了下面。 东西或许是早就收到了,只是她今天才选择拿出来而已。 为此还专门买了一部相机。 “来!小王子,看我。” 张启灵不经常拍照,看到眼前张郁澜兴致勃勃的样子。思索间,将鲁王宫里她做了一遍的姿势比了出来。 看到这个手势的时候,黑瞎子和张郁澜都是一愣。 黑瞎子是在疑惑张启灵是从哪学来的,怎么和他比钱的手势这么像。 原本都已经调整好焦距准备按下快门的张郁澜,在看到这个手势的时候,放下手里的相机。 像两人中间有面镜子一样,学着张启灵的动作。 在自己手上出现和张启灵一样的手势时,张郁澜盯着看了一会儿。 “原来都记得啊。” 都记得?什么都记得。 虽然时间很短,但后排的两人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无视了一样。 两人的动作十分的同步,先是看了看张郁澜,转头又看着张启灵。 沈晓时像是又吸纳了什么知识的海绵一样,凑到自己的新鲜出炉的师傅黑瞎子身边,小声地问,“他们感情好好哦,我们两个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 黑瞎子没说话,但沈晓时又想到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沉甸甸的金块,“大老板不会是因为就是想给小老板送这东西,才顺便把咱俩的也给买了吧?” “好豪气啊。” “听话,闭嘴。”黑瞎子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 她为什么要闭嘴? 沈晓时偏头看着身边戴墨镜的黑瞎子,心想这人戴墨镜不会是因为有红眼病吧。 这多值得开心的事情啊。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想到张郁澜之前要好好相处的叮嘱,到底还是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口。 沈晓时跟着三人下了车,非常有眼色的就开始帮着黑瞎子收拾行李。 张郁澜则是拉着张启灵在小院各处拍个照,直到一声短信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看到发来短信的人是谁,张郁澜将相机递到张启灵手里,“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之前几次出门,张郁澜都会让陪她一起的。 这次见张郁澜没有要带他一起的意思,张启灵主动问了一句。 “要我陪你吗?” “小事,我可以。”张郁澜冲张启灵笑着挥挥手,“我马上就回来。” 离开小院后,张郁澜担心有人在后面跟着她,一个人开着车子在市区里晃悠了好几圈。 最后才来到了这次出门的目的地。 张郁澜还没到走到科室门口,远远就看到了在走廊口等着她的人。 “刘医生。” “张小姐。” 刘医生见自己发完短信后,张郁澜迟迟没到。 还当她是在家里或者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终于在见到人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进到室内坐下,刘医生先没说话口罩上的眼睛在张郁澜的脸上打量了许久,似乎是在确定她的状态。 除了眼下有些青黑,脸色微微有些发黄,一看就是没好好休息外。 张郁澜整个人展现出来的状态还不错。 也不像上次来一样,一开口就是让他开点药。 刘医生又故意等了一下,想看看张郁澜脸上会不会出现焦躁、不安、担忧的情绪。 张郁澜见刘医生一直盯着她看,还当他是在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说实话,今天的穿搭她还是挺满意的。 由于五月还没有正式入夏的原因天气还有些凉、 她挑了一件黑色的内搭,下身选了同样深色系的牛仔裤,红色的皮带是全身唯一的亮色,外面搭了一件驼色的长款风衣。 张郁澜站起身转了一圈,展示自己的穿搭。 “是不是还可以,刘医生要不要给自己女儿也买一套。” 看着眼前人如此松弛的状态,刘医生看了一眼自己半开的抽屉里那准备好的测试题。 想了想将抽屉合上避免被张郁澜给看到。 “真的是很漂亮呢。”刘医生笑着点点头,附和道,“要不是说你们年轻人都会买呢,我和我女儿出去逛街,我都不知道给她买点什么好。” “说起来你是怎么想到这么搭的?”刘医生主动抛出一个问题,慢慢听着张郁澜说话。 为了不让张郁澜感到紧张,他并没有在她一边说的时候,一边拿出笔记录,只在心里默默记住张郁澜说话时的状态。 这样一心二用,使他总是容易接不上张郁澜的话。 他只好推脱自己年纪上来了记忆力不是很好。 第94章 十四万,我出了。 “你看上去状态好上了不少,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刘医生看着自己手上空白的病情诊断书。 “最近自己做了一点小生意挣钱了,也认识了新的朋友。”考虑到这些对于眼前人判断自己的情况可能有帮助,张郁澜大致概括了一下。 刘医生认可的点点头,尽可能表现的像随口一问那样说道,“那你父母亲人那边呢,你现在对他们是个什么样的看法?” “这个啊,没有去了解过呢。” 见张郁澜俨然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刘医生也没有勉强,放下手中的诊断书,看着张郁澜的眼睛很认真的说,“我接下来的问题,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刺激。” “你做好心理准备以后,我再同你说。” 刺激、能有多大刺激? 这样想着,张郁澜还是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示意眼前人可以说了。 “要是给你一个不会触犯法律的机会,你会向自己的父母亲人寻仇吗?” 刘医生说出这话的时候,时刻注意着张郁澜整个人所表现出来的状态。 “哇。”张郁澜露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 “好刺激的问题啊,刘医生你问这样的问题,真的不会涉嫌是在引导病人吗?” 先是对问题本身提出异议吗? 刘医生扯了一下脸上的口罩,“随便问问嘛!” “不会哦。”张郁澜整个神情表现出来的很放松,像是对那些人完全不在意了一样。 对医生还撒谎,是在考虑影响吗? 经过这么一通问话,他目前已经能对眼前人的心理状态做出一个最简单的判断。 表面上好转了一点,但实际上嘛。 他想了想,为了不让病人对治疗丧失信心,还是在诊断书上写下了只是轻微压力的结论。 “下个月我会提前留出今天的时间,到时候你还是那个时间来就好。”他说着起身将诊断书递给张郁澜。 看到诊断书的张郁澜心里有些得意,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 这样看来她下次再来的时候,估计就快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郁澜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就天天把张启灵打扮的帅帅的,拉着他到各处拍照。 正要按下快门的时候,口袋里电话那急促的响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有些被吓到的张郁澜拿出电话看了一眼号码,完全不认识,但既然能知道她的号码,想来是有事找她。 想了想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对面传来的是一个男声,“请问是张小姐吗?” “是这样的,我们想问问您家里有没有失窃。” “前些天,您不是在我们店买了一块三斤的金块吗?” “今天有个小孩子,拿着那个金块说要卖。我们担心是您失窃的东西,所以趁着验金的机会,特意来问您一声。” “孩子?”张郁澜想到了那人可能是沈晓时,但是还是有些不确定,“什么样的孩子。” “是个男孩,看起来瘦瘦的。”金店负责人显然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是不是您家的孩子,要不您过来看一眼呢?” “行,我去看看。”张郁澜放下电话,与张启灵对上视线。 想了想她把车钥匙递给张启灵,“小小估计是遇上什么急事,我去一趟就行。” 张启灵知道张郁澜是担心人多了对沈晓时的影响不好,收下车钥匙没多说什么。 另一边的沈晓时百无聊赖地趴在金店的柜台上,时不时催一下负责人怎么还没好。 验这么长时间,大老板给她的东西不会有问题吧。 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啊。 沈晓时双手合上,摆了摆金店里远处不认识的像。 她拿着这钱可有急用。 “着急用钱啊。” 耳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沈晓时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没坐稳差点就要摔到地上的时候,张郁澜伸手拉了她一把。 “你…”沈晓时才站稳,刚想问那人干嘛要凑到别人耳朵边上说话。 一回头看到方才说话的人是谁,却顿时没有了声音。 张郁澜双手抱胸,坐到沈晓时刚刚摔下来的椅子上,冲沈晓时扬了扬下巴。 沈晓时知道张郁澜这样的小动作,是示意她自己交代的意思。 她挠了挠头,看了金店用来遮住后场的帘子一眼,老老实实地解释说,“你还记得我说我那个玩的好的吗?” 张郁澜点点头。 “我想把这钱给她。” 张郁澜没说话,示意沈晓时继续。 “她家里的情况吧,有一点复杂。”沈晓时才说出一点,她就有些后悔了。 作为朋友怎么能对别人讲她的家里事。 “我是她朋友,具体的我也不方便告诉您。” 沈晓时说话的同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 见她没有要发火的样子,心里才算是安定了一些。 想了想,不放心地确认道,“这东西您给我了,那就是我的对吧。” 张郁澜点了点头,看的沈晓时顿时放下心来。 那就好,那就好。 “你准备卖多少?”张郁澜注意到见她来了准备上前的金店负责人,冲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用不着上前。 听到这个问题,沈晓时想也不想的说,“我准备留几克做个纪念,其他的都卖了。” 闻言,张郁澜抬手示意负责人过来。 负责人手里还拿着沈晓时原本准备用来做鉴定的金块,一到张郁澜面前,就把东西递到了张郁澜的手里。 “这样吧。”张郁澜把金块送到沈晓时的面前,示意她拿着,“十四万,我出了。” “作为出钱的人,我觉得你有必要详细的给我讲讲你那个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要知道零三年的十几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很多家庭一时间都拿不出那么多钱。 虽然她也不觉得沈晓时那么精的一个小孩会被人骗,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沈晓时听到张郁澜的条件,转头看了负责人一眼。 张郁澜知道她是不想让别的人知道这件事情,也没勉强她现在就说。找负责人要了一个袋子,递给沈晓时示意她把金块给裹上。 “吃饭了吗?” 见沈晓时摇摇头,张郁澜伸手挽着她的肩膀,将人往门口带。 “那行,吃饭的时候说。” 第95章 我要让她上大学 张郁澜开了一个包厢,全程没有动筷子让沈晓时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都说了出来。 她的那个朋友,本来读的是三加二的模式。读三年的中专,在考试过后升上同等专业的院校读两年,结业就能拿到大专文凭。 由于前两年她妈妈出事了,爸爸娶了个后妈还带了弟弟。 家里的资源就开始不往她的身上倾斜了,仅仅读完三年的中专,就张罗着让她出去实习。 朋友那时候不同意,家里就不给她钱,拿着户口本威胁着把她嫁出去。 虽然无奈但也只能同意。 张郁澜这时反应过来,沈晓时为什么会把户口本自己的那一页一直都带在身上。 沈晓时知道朋友实习的日子苦,也知道中专文凭出来肯定不比大专文凭好用。 于是就想了一个办法,就是让朋友联系学校的老师,继续上学去读。 至于花费这方面,她沈晓时来出。 很老套的故事,但就是这样的故事老是在发生。 沈晓时言语间,都是对自己那个朋友的惋惜。 “她和我不一样。其实她初中成绩很好的,年年拿奖学金。就是她爸爸没让她上高中,不然下个月高考她一定能考一个好大学。” 张郁澜听完默默算了一笔账。 就是把一个学生两年所有的花费加起来,那也不至于花的了那么多。 除非沈晓时本人还有别的想法。 “所以你拿钱是想干什么?”张郁澜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想重新让她上一次高中参加高考。” “我要让她上大学。”沈晓时说出这话的时候,眼里出现的不只是坚定。还有在金钱托举下,未来就在眼前的自信。 刚开始连鞋都没有的孩子,已经想好该如何为人铺路了。 听她说完以后,张郁澜按照沈晓时说的话,算了算她朋友的年纪。 她的朋友去年被要求出来工作的,今年至少是十九岁。 再回去上一次高中的话。 假设不用复读安安心心读出来,那也要七年。 出来工作最起码也二十六岁。 这么大一笔钱。 目前杭州人均年收入差不多在一万块多一点。 期间涉及到经济上涨和朋友结婚生子什么的就相互抵消了。那位朋友起码工作十四年,也就是不吃不喝到四十岁才有可能还清这笔钱。 虽然从钱拿出去的那一刻起,沈晓时就压根没想着让那人还。 “哇哦。” 一时间张郁澜看着沈晓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自己才十六岁,有钱了就想着托举大自己三岁的朋友上高中,接着去大学。 她见识有限,不知道什么是好的前途。 上高中,接着上大学。 就是她眼里最好的出路。 完全不划算,看不到结果且风险极大的交易。 “你哪位朋友…” 张郁澜想说些什么,就听沈晓时滔滔不绝地讲起那人的辉煌过去。 “我俩都是余杭区附近出来的,小时候舞狮子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是狮头,她是我的狮尾。” “其实我原名叫沈小时,是不是太简单了。” “是她给把小字改成了晓,寓意为知晓当下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应该做些什么。” “我小时候还找她结拜来着,虽然她很不乐意的样子,但我最后还是成功啦。” 张郁澜听沈晓时说了很多,一直到桌子上的菜全都凉了,沈晓时才冒出一句好似结论的话。 “我们俩就是最好的结拜姐妹。” 张郁澜盯着沈晓时看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久,才偏头看向一旁,嘴里发出一声轻笑。 原本她给沈晓时准备黄金,就是不想让她感觉到自己被忽略的。 没想到还能引出来这么一段。 说实话她还是挺好奇这样一个光是开头就长达七年的故事,后续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展开。 结局又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行吧。钱我回头拿给你。” 才过了一天,跟着黑瞎子训练完的沈晓时就收到了张郁澜给她的一张卡。 “十四万,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看着张郁澜递来的卡,沈晓时高兴之余,突然又想到什么,试探性地抬起头看着张郁澜向她问道,“我朋友读出来之后,我能把她推荐到您手下工作吗?” 闻言,原本都准备走了的张郁澜回头看了沈晓时一眼, 别的先不说,她手底下是个什么很好的去处吗? 这小孩知不知道在自己手底下做事意味着什么。 “你现在这话你朋友知道吗?”张郁澜转过身来面对着沈晓时,见沈晓时心虚的躲开她的视线,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别自说自话了,你觉得好的地方。你朋友可不一定那么觉得。” “别仗着你们俩关系好就擅自决定啊。”张郁澜伸手好似要给沈晓时个教训似的,在她的脑门上戳了一下。 被教训的沈晓时并没有气馁,揉了揉自己的脑门,“那我这就去问她。” 说完不等张郁澜再说些什么就风风火火地跑出门去,骑着自己的自行车离开了。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张郁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想,小孩子果然还是不够成熟。 就没想过她若是带朋友来,被自己拒绝或者是一开始就被自己朋友拒绝了该怎么办吗? 黑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张郁澜的身边,“重情重义,多好的小孩子,” 听到黑瞎子这么说,张郁澜先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沈晓时告诉她的事情以及她朋友的情况,她从没给别人说过。 黑瞎子这话的意思倒显得像是他知道什么一样。 注意到张郁澜的眼神,黑瞎子摊开双手,“我见那小姑娘有点功底的样子,就多问了两句。” “她说是小时候舞狮子的时候练的,接着就给我讲起她那个朋友来了。” “听她说,她朋友比她大上几岁。”黑瞎子侧过头推了下自己鼻梁上的墨镜,“这不是正好吗?让她朋友学开车,先顶个司机的活。” “至于后续的话,看人家本事呗。就你现在产业,后续多的是活要人干。” “要是年会啥的,你还能让她俩上去表演个舞狮子。”黑瞎子刚说完,肩上就被张郁澜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第96章 另外,我不怕死 过了差不多几个小时的时间,等在门口的张郁澜才终于看到了两个小小的骑自行车来的身影。 说实话她对于沈晓时的那个所谓朋友,还是有一些好奇的。 小小因为年纪的原因可能没什么见识,但她绝对不傻。 除了两人之间的交情以外,还有一个非常硬性的要求。 就是她的那个朋友,是一个真的在她看来十分优秀的一个人。 虽然这其中可能有一部分水分。 “大老板。”沈晓时停在张郁澜的面前,转头望向她身后的人,“这是我朋友,左婕。” 张郁澜顺着沈晓时的目光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朋友会长得比较像的缘故。 左婕看起来和沈晓时有六分相似,有几分的不同是因为她的个头会高上许多,眉目间也会更柔和一些。 换言之就是比沈晓时看着女性特征更明显一些。 “老板你好,我就是小小的朋友,我是左婕。”左婕说着还伸出手,张郁澜低头看了一眼左婕的手。 前两个月虽然入春了,但冬季时在手上冻裂的口子,还能在左婕的手上看出一些痕迹。 张郁澜和这双手触碰到的那一刻,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冰凉。 “先进来说话吧。” 张郁澜有钱后就把黑瞎子隔壁的院子给买了下来,用作临时居住。 进入到室内坐下,张郁澜第一件事,就是把沈晓时给支开,“过去隔壁看看你师傅。” “他个大男人有啥好看的。” 沈晓时没有理解张郁澜的用意,在她看来眼下的事情更重要于是下意识反驳。 可在与张郁澜对上目光的那一刻,沈晓时立马改口道,“对,我是该去看看。” 沈晓时到了隔壁院子,刚和黑瞎子打了一个招呼。就左右两步踩着放在墙边的杂物趴在了墙头上,侧着耳朵去听屋里的动静。 黑瞎子翻身两步上了墙,趴在沈晓时的身边,“听什么呢?” “嘘!”沈晓时冲黑瞎子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我朋友耳朵很灵的,你小心被她给发现我们在偷听了。” 张家人的听力很好,哪怕在屋里也猜到了外面两人的行动。 “小小不放心你,带着她师傅趴墙头呢。”张郁澜冲左婕朝窗口那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往那看。 “我知道。”左婕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听到了,但她们趴着的位置是听不到我俩在说什么的。” 张郁澜有些意外的看了左婕一眼,“小小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和你说了吗?” 见左婕点点头,张郁澜又问,“那你怎么想?” “我会来,那就是有这个意向的。”左婕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以此来掩饰心里的不安,“但小小你是让她做法人,那对我你又有什么安排呢?” 对于这一点,在等待两人来的时候,张郁澜就有想过。 既然是沈晓时推荐来的朋友,她在安排的时候,就不能完全忽略沈晓时的想法。 让左婕从高中上起,再去读大学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时间成本太久了,她耗不起。 “目前对你的话,我有两个安排。” 张郁澜想了想还是让孩子自己做决定,倒了两杯茶在左婕的面前, “一是我送你出国学习,这也符合小小对你的期望。二就是我找人教你,你也不用想着出国的事情,就在我身边做事。” “我出国后要是不想在你手下做事呢?”左婕紧张的手上动作不停,一直在抠手指。 这小姑娘还真敢问。 也不知道是年纪小还是心里就这么想的。 要知道话从说出来的那一刻,就在对她释放一个眼前人不肯屈居人下的信号。 张郁澜想了想要是霍道夫敢对陈金水说这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算了,她也不是陈金水。指望着一个小姑娘给她做军师什么的。 “简单啊。那就当我是在资助你。”张郁澜的视线从左婕身上离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工作后你的收入按比例算利息的,把钱还我就行。” “那是不是好几年都见不到小小?”左婕立马问。 她的关注点在这里吗? “好几年?你估计的还真保守。”张郁澜轻笑一声。 她光是拿到国外大学文凭就要四年,这还是不读研不读博的情况下。 等到她回国的话,沈晓时都已经在盗墓界混了四年。 沈晓时知道这个圈子有多危险后,自然不可能把她拉进来。 届时,两人可能还能时不时见面吃个饭什么的,但绝对不会再有什么过深的交际。 左婕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双眼失神的盯着茶杯里升腾起的白雾。 这时候的她也反应过来了,张郁澜为什么要把沈晓时支开。 若是沈晓时在的话,肯定是想也不想地帮她选一。 原因也很简单,在国外镀金一遍。 哪怕不在张郁澜手下工作,对外也是留学生的身份,工作方面是不愁的。 可若是选二,那就是将自己的未来牢牢与张郁澜这个人绑定在了一起。 能走多高全看张郁澜怎么安排,离开张郁澜的手下,她在社会上是没有多少认可度的。 但这样的话,未来工作生活什么的也能一直和沈晓时一起共事。 “对了,我还有一个要求。” 张郁澜知道前途和朋友的选择对左婕来说可能有些难,也不催她。 “无论你选哪条路,左婕这个名字和身份。你都不能再用了。” 闻言,左婕抬头看着张郁澜,又想到了什么,点点头低声应了句,“好。” 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张郁澜看着左婕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提议道,“要不我把小小叫进来,你俩商量一下吧。” “不用了。”左婕摇摇头,再抬起时眼底是一片清明。 她原本还对沈晓时说的,大老板是一个很好的人,还有些质疑。 但在和张郁澜聊过一遍之后,她已经可以确定沈晓时说的就是最真实的情况。 “我,左婕。还请您收下我。”左婕站起身朝张郁澜深深鞠了一躬,“我会对您保持绝对的忠诚。” “另外,我不怕死。” 张郁澜一下子便听懂了左婕的潜台词。 她的产业有危险是几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左婕不怕死,遇到极度危险的事情,她可以代替沈晓时去死。 第97章 这朋友够刁的 她原本只是想招几个手下干活的人,怎么变成招死士。 但是别说,她未来说不定真有这么一个需求。 嘱咐瞎子对她多关照一些吧,未来让她去训练手底下人,或者干点什么别的事情。 张郁澜来到窗边,轻轻打开窗户通过打开的缝隙,刚好就看到了趴在墙头上的两人。 “别人都是梁上君子,你们这师徒俩檐上君子。” 偷听被发现的沈晓时冲张郁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胳膊轻轻碰了碰身边人,问道,“梁上君子什么意思啊?” 黑瞎子脸皮厚被张郁澜这么说。脸上也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迹象。 听到沈晓时问他,还兴致勃勃地解释起来,“用来代指小偷的。” 他的手在自己和沈晓时之间来回指了指。 “用到我们两个人的身上,就是说我们做事不够光明正大。和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 听完黑瞎子的解释,脸皮薄的沈晓时默默把头埋在臂弯里。 好丢人啊,被人说了就算了,她还听不懂。 “小孩子还是要多读点书才行。” 黑瞎子伸手拍了拍沈晓时的肩膀,用看好戏的语气说,“光听君子两个字的话,是不是还觉得你老板夸你呢。” 看着眼前人得意的样子,沈晓时不爽的别开视线,心里暗自嘀咕道,当自己多有文化似的。 她翻身跳下墙头,隔着窗子来到张郁澜面前,心里还有些忐忑的确认道,“所以结果呢?” “结果。”张郁澜回头朝左婕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上前。 来到张郁澜身边的左婕还不知道怎么向面前的沈晓时解释自己的选择。 就感觉到有一双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随后她就听到自己身边的张郁澜说,“瞎子,学医的好苗子。” 好苗子? 左婕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顺着张郁澜的视线望向墙头上那个黑衣黑发还戴墨镜的男人。 看着男人脸上放荡不羁的笑容,她莫名觉得眼前的男人可能不怎么靠谱。 真的可以吗? 她以后出去说不定要玩命的。 左婕仅仅看了黑瞎子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朝身边的张郁澜确认道,“他来教我吗?” 又一次被人质疑实力,黑瞎子的目光在沈晓时和左婕之间来回转了几圈,“要不说你俩是朋友呢,同样的话,那小姑娘也说过。” “他还教你?”左婕在得到沈晓时肯定的答复后,默默闭上眼将头别了过去。 显然对于她来说,这样的事实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黑瞎子翻墙跳了下来,“我不和你计较。” 这得亏是个小姑娘。 要是个小子,自己怎么说也得教训他一顿。 “晓时的见面礼我给她了。这是给你的,小姑娘。”黑瞎子说着,从后腰处摸出一个东西放在窗台上。 张郁澜看了一眼,手速很快的趁着沈晓时还没看清是什么的时候,就拿了过来。 完事后,还瞪了黑瞎子一眼。 沈晓时好奇的把头往窗户里面探想看清那东西,“什么啊?给我看看呗。” 张郁澜顺手把东西塞进左婕的手里。 左婕最开始还有点懵但在摸清楚手上的东西是什么后,抬手将撑着窗户的支杆给抽了下来。 没有了支撑,窗户一下子刚好砸到沈晓时的背上。 “哎呦,我的天呐!”吃痛后沈晓时立马将身子退了出去。 暂时解除了危险,左婕把自己身后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和她想的差不多,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是一把枪。 她用身子抵着门,将枪递到了张郁澜的面前,低声问道,“你做的究竟是什么生意?” “偷猎、贩毒、还是走私。”左婕一时间身体虽然知道她现在该做什么但脑子却很乱。 质疑、不解、困惑、恐惧各种情绪汇集在心头。 要举报她们吗?但是小小也会被牵扯进去的。 她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左婕眼底的光暗了暗,心头冒出的想法和她做人的良知只交战了一个回合。 她就立马做出了选择。 “外面那个人信得过吗?”左婕嘴上虽然这么问,但已经将递出去的枪给收了回来,用手摸索着尝试着扣下保险。 担心张郁澜不同意她接下来做的事情,她还分出心思小声解释道,“这人也太没有分寸了,我们俩是什么完全可以信任的人吗?他就拿出这东西。” “日后留着他的话,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坑一把,倒不如。”左婕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时间屋里十分安静,只有保险被扣下去的‘咔哒’声,在屋子里面回荡。 “你觉得呢?当家的。” 张郁澜对于左婕整个人面对突发情况的反应,是意外中还感到了一丝惊喜。 平日里,不是特别重要的人。 她都懒得去还原心路历程,但这个小姑娘的反应很有意思。 让她想想,这人方才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左婕和沈晓时都是刚来的人,相互之间还没有建立起信任,枪是绝对的违禁物和危险品。 这样的东西被看到,就意味着她有了举报后将几人给送进去的证据。 如果不是确认绝对可以信任的人很难活着离开。 就算没打算动手,这个过程中若是表现出害怕,想来以后也得不到什么重用。 问题既然出现了。 那么怎么样才能表现出她是忠诚且值得重用,就是当下她需要思考的最重要的事情。 左婕的想法是接受、理解、外加反咬一口将她置于危险处境的人。 张郁澜心想,这两人真不愧是朋友,关键的时刻都精的很。 但… 她伸手指向外面,好心提醒道,“虽然你说话的声音很小,但他也是能听到的。” “我知道,刚刚他落地的时候很稳很轻,一看就是练过的,所以我这话主要就是说给他听的。” 门外的黑瞎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扬了扬眉毛,知道他能听到还说什么要弄死他的话。 晓时这朋友够刁的。 “我目前除了他以外可没别的人选了。”张郁澜试图提醒左婕说话注意一点,要知道她以后还要在黑瞎子那学习起码好几个月的时间。 “他不会计较的。” 左婕这话一出,听的张郁澜都有些好奇,她不过只和黑瞎子见了一面怎么就能这么确定呢? 对上张郁澜探究的目光,左婕语气平淡地解释道,“如果他要是计较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个子大大的,心眼小小的。” 第98章 还行,判的不多 虽然话说的是没错,张郁澜也并不觉得黑瞎子会一个孩子计较,但这说的未免也太直白了一些吧。 尤其是在她知道那人能听到的情况下。 沈晓时在外面见门推不动,手在门上敲了敲,“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 “把门让开吧,正好和你们讲讲我的生意。” 左婕让开位置后,沈晓时立马便钻了进来。 黑瞎子好像是打算旁听,也丝毫不当自己是外人。 进门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拿起桌上倒好的茶就喝了一口。 对上三人‘你怎么还在这里’的眼神,他摆了摆手,示意完全不用在意他。 见状,沈晓时和左婕都去寻求张郁澜的想法。 见她没打算说什么默认黑瞎子的存在,两人也都没说什么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们干盗墓的,也就是下斗摸金、非法运输、文物倒卖一类的。” “哇!听起来好刺激的样子。” 沈晓时还是小孩心性,听到有刺激的事情,眼睛里隐隐还有些期待。 “难怪大老板你这么有钱。” 假如要是被抓的话,左婕掰着手指算了算。 “还行,判的不多。” 看着眼前思路迥异的两人,张郁澜心里已经为她们想好了负责的部分。 左婕性格沉稳,在面对墓里复杂的情况,可以更快做出判断和决策。 沈晓时性格开朗,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更适合在生意场上打开路子。 想到几个月之后会出现的情况,张郁澜觉得她有必要跟她们所有人都打一个招呼。 听完有关于陈皮阿四的事情,左婕陷入了沉思,沈晓时倒是听到她会类似算命的本事,求着她帮忙自己算算财运。 见沈晓时如此不着调,左婕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给我认真一点。还有,对当家的不要没大没小的。” 沈晓时捂着自己脑袋上被敲出来的包,低下头,“你们继续说吧,不用在意我。” 黑瞎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方才那下听的他都觉得疼。 “不愧是好朋友,下手就是狠啊。” “说正事。”张郁澜打了个响指把所有人的思绪都给拉了回来,“尸身的事情,我心里其实有七分把握的。” “但陈皮阿四的手下,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等着我把尸身带回去。大大,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大大? 左婕指了下自己,用眼神向张郁澜确认是在叫自己吗? 见张郁澜点点头,她也没去纠结自己为什么就多了一个外号,顺着张郁澜说的事情继续想了下去。 假如她是陈皮阿四的手下。 上一代首领死了,那就是下一代首领竞争的时候。 目前张郁澜是明面上的下一代首领,其他人如果想上位。 最好的情况就是明面上的人也就是张郁澜死了,并且自己还顶替了张郁澜的任务将尸身给带了回来。 这样做在组织内的威望是最高的,就算上层的人不认可,有替上一代首领收敛尸身的功绩在也不会表现的太过明显。 张郁澜注意到左婕抬眼和自己对上目光,知道她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和你合作,等找到那人的尸身。”左婕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直白的说出来,见张郁澜眼神示意她没关系,还是说了出来,“弄死你,带着尸身回去复命。” 沈晓时还在想着陈皮阿四还活着,她们这么一群人就讨论他尸身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好。 就听到身边左婕这么说,脸色一下子变了。 那她们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大老板距离你估算的时间还有多久?”沈晓时着急确认道。 “六七个月,半年的时间。”张郁澜转头看向黑瞎子,朝他递了个‘都看你’的眼神,“所以你们俩在接下来的半年,要尽可能的跟着他多学一些技能才行。” 注意到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自己的身上,黑瞎子喝茶的手一顿,突然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是怎么回事。 “那还等什么。”左婕拉着沈晓时站起身,一人一边胳膊的作势就把黑瞎子给拖了出去。 “茶,我茶还没喝呢。” 眼看到了自己嘴边的茶又飞走了,黑瞎子心想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下一秒,就被左婕拿着茶壶扣着嘴灌了一杯茶下去。 “尝个味道差不多得了,走吧。”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黑瞎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两人给拖了出去。 偌大的屋子里,顿时只剩下张郁澜一个人在屋里慢慢品茶。 说起来这套茶具和茶叶还是她在回了杭州以后,解雨晨给她送过来的,果然是好东西。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期间张郁澜兑现了给张启灵做饭的承诺。 张启灵在短暂消失过一段时间,其他时间一直都和张郁澜待在一起。 沈晓时前几个月跟着黑瞎子学了些自保的本事,剩下的时间被安排到了贰京的身边学习管理事务。 左婕的户籍被张郁澜用了点小手段,从原来的家里给迁了出来,落到了沈晓时的户籍上。 顺带着连名字都给换了,她从张郁澜和沈晓时的名字里各取了一个字。 自此更名为张时,成为了张郁澜的随身助理。 这几个月的时间,她不但学了开车、自保顺便还送她去考了飞行执照,方便她开着飞机快速来往两地。 自从接到陈皮阿四进入长白山地界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广西那边与陈皮阿四带出去的人失联好几天后,众人此时也都已经看清了形势。 各方势力相互牵制,谁也无法更进一步。 京城的解雨晨给她打来好几通电话,提醒陈家的人正在到处想办法联系她。 张郁澜索性给了解雨晨一个地址,让所有想见她的人来这个地址找她。 在几个月的日夜赶工下,苍斋终于在规定的工期内验收了。 看着眼前恢弘大气的中式园林建筑,张郁澜故意调侃身边的沈晓时,“怎么样,这地方还破吗?配不配得上我们沈经理啊。” “不是吧。”想到自己几个月前的话都被翻了出来,沈晓时尴尬的别过头,“我不就随口一说,有必要记那么久吗?” 就在这时,张时从门外走了进来。 “当家的,广西那边陈家的人已经到了。” 第99章 各有想法 陈皮阿四手下跟个毒窝似的,蝎子、毒蛇、蜈蚣、什么都有。 能出现在她前面的人,起码有两个要求。 一是有一定势力。 至少在分出跟着她去长白山人手后,剩下的人能保证底下的场子不出乱子。 二是有一定威望。 她这一趟明面上是去接尸身,没有一定地位的人,连来这的资格都没有。 也算是内部第一轮初筛了。 张郁澜端起面前的茶盏,目光却时刻注意着门口的位置。 人还没进来,她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 “小姑奶奶。” 这熟悉的声音,张郁澜侧头看过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了霍道夫,还有一个粗犷的男人人走在霍道夫前面,想来那就是陈金水。 紧跟着,这两人身后进来的人她也认识,一个是阿力,身边还带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想来也是陈皮阿四的亲信。 另一个则是苦丁。 苦丁身边跟着的人,她也见过就是当时送她到车站的司机。 他们自然不可能就带一个人来,但除了助手外的伙计都被张时给拦在了门外。 这种规格的谈话,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听的。 沈晓时从沙发上起身和把人领进来的张时一左一右站到了张郁澜的身后。张郁澜正对面是阿力,苦丁和陈金水则是一左一右地坐到了两边的沙发上。 张郁澜注意到霍道夫的视线落到了她身后两人的身上,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他说,“小姑奶奶身边的人都这么年轻,还真是后生可畏。” 霍道夫从没见过两人,心里也升起一丝警惕,小心打听道,“不知都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让小姑奶奶看中她们?” 张郁澜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含含糊糊地回答道,“年轻啊。” 陈金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冲张郁澜提议道,“我家里有两个小辈。正好也跟着我来了,要不小姑奶奶你见见,合眼的话留在身边做个打杂的。” 不等她开口回绝,就听到苦丁身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嗤笑了一声,开口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你自己是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吗?” “留着霍霍自己家得了还送出去。怎么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是吧。” 闻言,张郁澜没有说话,只猜测着这人和陈金水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陈金水一脸好心被人给辜负的委屈老实人样,对张郁澜说道,“我是什么人小姑奶奶看不出来吗?这不是看小姑奶奶手下可用的人不多,这才推荐的?” “你今天来找小姑奶奶如果只是聊这个事情的话,那你出去吧。”阿力身后的人直接毫不留情地怼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找小姑奶奶聊。” “陈三,你算什么…” 直接被人驱逐陈金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场就要发作的时候,被霍道夫给拦了下来。 霍道夫伏在陈金水的耳边提醒道,“她可还看着呢。” 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不妥的陈金水,下意识扫了一眼张郁澜脸上的表情。 张郁澜安安静静喝着自己手里的茶,好似刚刚发生的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 事实上,在她看来也确实没有关系。 无论眼前三伙人怎么吵,那都是陈家的事情。 她又没得罪过他们,也没有说很亲近谁,自然和她扯不上什么关系。 “说正事吧。”张郁澜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眼。 “几位来找我,什么事?” 就在陈金水和霍道夫交换眼神的时候,阿力率先开口,“您还记得和我们当家的那个赌约吗?” “当家的和我们失联好几天了。”阿力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他是三人唯一一个不相信陈皮阿四是真的死了的人。 在他看来很多情况,都能导致陈皮阿四和他们联系不上,并不一定就是死亡。 他甚至怀疑过人是不是张郁澜暗杀的。 但目前的他还没有任何证据。 既然赌约中约定好了让张郁澜带回陈皮阿四的尸身,那就必定要找到那人。 那他正好过来看看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但凡还有一口气,他也要把人给救出来。 这样想着,阿力定了定神,朝张郁澜微微低下头说,“所以我想请师傅你帮帮忙,找找我们当家的位置。” 师傅? 听到这样的称呼,沈晓时和张时交换了一个眼神。 老板,这段你没说啊! “就教了你一个本事而已,还没用上。算不上是什么师傅。” 说到‘用上’两个字的时候,张郁澜视线往苦丁那瞥了一眼。 正好苦丁也在偷摸看着张郁澜。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苦丁下意识垂下眼错开了和她的对视。 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关于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苦丁一定知道什么。 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眼下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阿力听张郁澜话里的意思貌似是在和他撇清关系,心里着急也就不管那么多。 已经失联三天,再拖下去当家的就算还活着也被拖死了。 他站起身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 “当家的最后去的地方是长白山。正符合您当初描述的很高很冷的地方,所以我想请您一起去一趟长白山。” “其他两位也是为一样的事情来找我的?”张郁澜看了看自己左右坐着的两个人。 和霍道夫交流完意见的陈金水点点头,紧接着又补充道,“但来的人实在是多了些。” “目标这么大的话,我担心被条子给盯上。要是人能少一些的话,行动也更方便一些。” 话音刚落,陈金水对面的人再次直言不讳道,“那你回去吧。” “毛博,你说话注意点。”陈金水恶狠狠地瞪了苦丁身后的毛博一眼。 这小子,老是和自己对着干。 第100章 诸君此程,顺遂无虞 张郁澜其实是能看的出来,毛峰就是在有意的激怒陈金水。 无论陈金水说什么他总能立马跳出来反驳,简直就是把两边不对付这件事情给摆到了明面上。 阿力在注意到两边吵起后,脸上的表情是不厌其烦。 想来这样的场景他看到过很多次。 这组合的形式还真有意思,一正一反一中立。 眼看两拨人吵吵着就要动起手的时候,张郁澜捂着一只耳朵。 刚想让张时开一枪示意这群人闭嘴。 转念又想到这里是自己刚装修好的地方,开一枪帅是帅,但为这群家伙属实没必要。 张郁澜调整了一下坐姿,两只脚搭在茶几上,双手抱胸用看戏的眼神看着几人。 就差没起哄地说一句,打起来。 霍道夫和苦丁一直注意着张郁澜的状态。 眼看不对立马制止起自己身边的人。 收到示意的毛峰和陈金水立马偃旗息鼓,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张郁澜的身上。 周遭安静下来后,张郁澜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语气平静的问,“几位没商量好就来找我。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把几位的行为理解为,是在故意浪费我的时间呢?” 这话一出,几人的面色都沉重了几分。 担心张郁澜借题发挥,一时间几人都没有说话。 似乎是被几人的反应给取悦到,张郁澜还故意说起了一种可能性很小的情况。 “若是四阿公没死,等和几位共事的时候,我倒是非常愿意将今天的事情当笑话一样,讲给四阿公他老人家听。” “各位觉得呢?” 这句话可谓是说到了阿力的心坎上。 听到张郁澜说出这样的假设,他的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至于茶几两边的人,此刻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面对这样的话题,尤其陈皮阿四的亲信就坐在旁边的情况。 不论是顺着说下去,还是反驳。 都势必会得罪张郁澜和阿力为首的亲信派的其中一个。 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什么都不要说。 这时作为和陈家关系没有那么密切的霍道夫站了出来,打圆场道,“各位都是担心四阿公才来找的小姑奶奶,人多力量大,当然是一起去的好。” 说完这些,霍道夫没等别人提出其他的意见,就立马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小姑奶奶你约个时间出发吧。” “我说?” 张郁澜说话的语速很慢,主要是在给自己留出一个思考的空间。 目前的情况很复杂,苦丁和陈金水两派相互看不惯,亲信派则是希望陈皮阿四还活着。 作为站在赌约另一边的人,她自然不希望陈皮阿四还活着。 由于提前提醒过陈皮阿四的缘故,她也无法确定陈皮阿四本人是否和书里写的一样死掉了。 他最后提出了将尸身带回来的说法,说不定就是专门说出来特意让她放松警惕的。 谁知他究竟是死是活。 可一旦表露出这样的想法,陈家的人是一定会冲她发难的。 哪怕不是现在以后说不定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记恨她。 她不能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我倒是没问题随时都可以,就是你们这么多人。”张郁澜不正面接这个问题,把话题又抛了回去,“万一哪一队的人拖后腿怎么办?” “比如,路上被条子给查了。” 张郁澜只说了一种可能性,但阿力已经面色不善眼神中带着警告的看了苦丁和陈金水一眼。 “谁出问题,那就谁自己解决。若是故意拖延,那就是我陈家的叛徒。”阿力是跟在陈皮阿四身边的人,威望是最高的。 话说的也重,完全不考虑任何因素。 直接把事做绝了,但凡有一丝的懈怠。 那就是叛徒,不管最后陈皮阿四本人的结果是怎么样的,被他视为敌人是一定的事情。 得到这样的答复,她的心里也说不上有多轻松。 一切的结果还是要等找到陈皮阿四本人才能确定情况。 “那事不宜迟。”张郁澜收起看戏的姿态,从沙发上站起身,“各位回去准备准备,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启程。” 听到她这么说,阿力连寒暄一句的打算都没有,转头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前面还叫师傅呢,哪里把她当师傅了。 算了,也不是不能理解。 张郁澜没有说些什么,和其余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后,目送着几人离开。 她转头刚想和沈晓时交代几句,张时来到了茶几前,走到苦丁刚刚坐的位置,拿起面前的茶杯。 沈晓时知道张时一向心细,忙问,“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这人刚刚全程没说话,但有些动作。”张时说着,从茶杯底下拿出了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小纸条。 张郁澜拿过来展开一看,纸条上的内容是,我是站你这边的。 沈晓时和张时都看到了纸条的内容。 沈晓时抬头看了张郁澜一眼,“大老板你认识他吗?这人怎么一上来就说这样的话,搞得好像你和他很熟一样。” “不会是在暗地里憋着什么坏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留下纸条不会更让人怀疑吗?”张时摇摇头,从逻辑上来讲这样的行为说不通。 张郁澜随手把纸条放在了用来烧茶水的小炉子上,片刻间,纸条化为灰烬。 “不管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张郁澜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我们的部署还是一样的,等到了时候是敌是友,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是,当家的。” 听到张时的回复,沈晓时默默移开目光兴致不高。 怎么就她被留在了杭州,准备苍斋的开业事宜、宴会名单和菜品,她也想去。 注意到沈晓时的情绪,张时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等我们回来过年。说起来这还是我户口在一张本上的第一个年呢。” 沈晓时深吸了一口气,面对着两人,做了个拘礼。 “诸君此程,顺遂无虞。” 这话显然不是沈晓时能说出来的,张郁澜微微挑眉,“那家伙教你的吧。” 见沈晓时点点头,张郁澜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 第101章 小三爷! 可能是由于阿力先前那番话的原因,几人集合在一起的速度很快。 由于早就知道是什么情况,张时和张郁澜早已做过相关训练和准备。行李和装备早已在吉林准备好了,现在的两人只需要轻装上阵就好。 霍道夫注意到张郁澜这边就来了两个人,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但又很快收敛了神色。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吉林出发。 无邪自从经历过长白山一行后,几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因为要守着吴三省病情稳定下来才能转院的缘故,无邪并没有离开吉林。 今天他照常来看三叔。 刚一进医院,背后就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就好像有什么人等着他一样,这样的感觉在墓里的时候经常会出现,他一直以为那是他的心理作用。 可这大白天艳阳高照的,怎么也会有这种感觉, 无邪挠了挠后脑勺,周边的环境和他前两天来时也没什么不一样。 通过病房门上一小块玻璃,无邪观察着病房内的情况,吴三省还是和之前一样,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病床前也没有什么不速之客。 果然自己吓自己。 无邪推门进入,刚走到吴三省的病床前,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三爷。” 这个声音无邪自认他是不会听错的。 就是那人没错。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这样叫他。 一般只有道上的人和潘子会这样叫他,张郁澜之前从来都不会这样叫他。 除非她这次来找他是为了道上的事情。 想到这种可能,无邪心头都跟着一颤。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无邪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僵硬着脖子回头看了一眼。 就是她! 注意到无邪在看见她之后,脸上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张郁澜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走到病床边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做完这一切,她冲无邪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在自己的对面坐下聊聊。 无邪站在原地没有动,语气尽可能保持冷静,“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他立马想到先前他和陈皮阿四一起进长白山时,听陈皮阿四身边的华和尚说过赌约的事情。 那时陈皮阿四身边的人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都不信张郁澜能赢。 每每聊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唯独陈皮阿四一言不发。 想到陈皮阿四在云顶天宫失踪的事情,无邪脸上出现了然的表情。 想来张郁澜找他就是因为先前他和陈皮阿四一起夹喇嘛的事情,但转念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张启灵进入青铜门。 作为张启灵的姐姐,她知不知道张启灵进入青铜门的事情。 还是说她就是为了这两件事情特意来找他的。 无邪一时间想了很多,但无论什么样的推测,都改变不了他目前的处境。 他对张郁澜还有些了解,知道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她就一定会做到的。 看来这长白山自己非得再进一趟不可。 无邪活动了一下还带着伤的身体,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情愿。 上一次他完好无损的进去,硬是废了半条命才出来。 现在拖着受伤的身体再进去一回,那和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郁澜姐,咱们能打个商量吗?”无邪将自己身上包着纱布的地方露了出来,示意自己是个伤员,试图换取张郁澜的一丝同情。 张郁澜仅仅在无邪腹部的伤口上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摇摇头用叹息的声音说,“小三爷,不是我想逼你。” 现在的情况太复杂,她也不能完全做主。 听了这话的无邪不信地撇撇嘴。 不是你那还能有谁?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繁杂又沉重。 潘子和王胖子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病房。 无邪注意到潘子一直在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手上还悄咪咪地比了一个枪的手势。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无邪不自觉瞪大了眼睛。 大庭广众之下,这群人就敢用枪把人挟持着进医院。 这都什么人啊?! 这下他是真的有些信了张郁澜的那句话。 这群人想来一定不是她的人。 她哪怕再着急,但凡涉及到他的事情,张郁澜是不可能不考虑他二叔那边的。 除非目前的情况,她也控制不住。 想到这,无邪的心凉了半截。 “天杀的,这都什么事啊。”王胖子嘴里叫嚷着,转头瞧见坐在病床前的张郁澜,还当她和自己是一伙的,忙连声说,“澜姐,你…” 还没把话说完,一旁的毛峰在王胖子的伤口处上来了一下。 “没大没小的乱叫什么,那是咱小姑奶奶。” 王胖子被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还不清楚目前是什么情况,但也搞清楚了形势。 张郁澜在这群人里地位不低,就算不是领头的,那也说的上几句话。 “姑奶奶,姑奶奶。”王胖子跟着叫了两声,紧接着就开始诉苦,“姑奶奶你这手底下的都是什么人啊,我和潘子走的好好的就被这群人给掳了走。”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上来就把头给套了,用枪怼着就来了医院。 他们这还是法治社会吧! 这群土匪哪个山头跑出来的。 王胖子心里止不住的骂娘,但面上到底是没敢说出来。 张郁澜没有回应王胖子的话,视线紧盯着门口。 不多时,阿力身后跟着其他人进了房间。 原本有些空旷的房间一下子挤了这么多人,倒显得有几分局促。 无邪不认识这群人,眼神中还带着几分警惕。 潘子是在道上混的,底下的人可能没见过,但陈金水还是认识的。 一看到那张脸的瞬间,便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 “陈金水,是我们三爷牵的头夹喇嘛没错。”潘子说着,视线往病床上的吴三省看了一眼。 他现在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让陈家的人知道三爷重伤的消息,长沙三爷的盘口必定大乱。 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眼前的事情,潘子与无邪对视了一眼。 “但这行风险大,你也不是不知道。”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跟在陈金水后面的霍道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安静下来后,他才开口,“道上的规矩各位都懂。今天把各位请过来呢,是有事相求。” 第102章 这人在威胁他。 “大当家的和你们一起夹喇嘛,你们出来了当家的没出来。”霍道夫的视线在无邪、潘子和王胖子身上扫了一圈,“我们自然知道道上的规矩。但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得麻烦各位和咱们再走一趟了。” 听到这群人是来找陈皮阿四的,王胖子瞬间感觉他就是遭了无妄之灾。 他就只想夹个喇嘛赚点钱。 没想到还能碰上这样的事情。 华和尚说赌约的时候,他也在场。 那时候他还想着,这老爷子要是真死了,他要不要帮张郁澜指个路还个人情什么的。 但没想到这群人来得这么快啊。 眼前这群人势在必得的样子,潘子最先站了出来,“这一趟,我和你们一起去,你们放了小三爷和其他人。” “不行。” 不等无邪等人说些什么,阿力最先否决了潘子的这个提议。 “你们所有人,都得下去。” 视线扫到床上的吴三省时,阿力补充道,“当然,这个老家伙就不用了。” 听到阿力称呼吴三省为老家伙,潘子脸上出现一丝不悦。 但凡三爷没有重伤,这里哪里轮的到陈皮阿四手底下的人这样称呼他。 潘子看了一眼无邪,转头将视线投向了张郁澜,希望她能帮忙说两句。 最起码不能让小三爷跟着他们再下去一回。 让他失望的是,张郁澜避开了他求助的目光。 张郁澜很清楚一件事,她不能掺和进无邪和阿力几人的谈判中。 本来对外她和吴家关系不错。 吴家三爷来找陈皮阿四夹喇嘛。 完事就吴家的人都上来了,陈家的人一个没上来。 从阿力的视角上来看,搞不好会怀疑这件事情就是她联合吴三省做的一个针对陈皮阿四的局。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帮无邪说话。 除非陈皮阿四能活着讲清楚,当初夹喇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以及无邪和吴三省到底有没有坑他。 不然她疑似和吴家做局坑死陈皮阿四的嫌疑是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的。 目前陈家还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件事情。 她自然也不可能给这个机会让他们借题发挥。 张郁澜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自己的手,不发表任何意见。 苦丁注意到潘子的视线落点在张郁澜的身上,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朝毛峰使了一个眼色。 收到示意的毛峰立马开口道,“你们的命又不值钱,这吴家小三爷在外面,到时候你们吴家团结人来堵我们撤退的后路怎么办。” “再说了,不就带个路吗?” “你们下去过一次有什么危险都熟,我们需要你们指路自然会护好你们的安全。”毛峰尽量将这件事情的主要矛盾转移到陈家上。 “小三爷。”阿力一步步来的无邪面前,态度友好的帮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当家的对我们很重要,我相信你是可以理解的对吗?” 随着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无邪感觉自己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处,被抵上了一个硬物。 是枪。 无邪抬起头和面前人四目相对。 这人在威胁他。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无邪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要抖,撑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大家伙都叫我阿力,小三爷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么叫。”阿力用自己憨厚的五官,尽量拼凑出了一个友好的笑。 自从他在陈皮阿四和张郁澜立下赌约的那一次不自量力后,当家的就一直在教他做人克制锋芒,要与人为善的道理。 哪怕只是表面为善,也可以。 但他觉得最有用的。 还是最开始来到当家的身边时教给他的。 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阿力哥。”无邪想了想,叫了一个更为亲近的称呼。 “刚刚你那话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不就是找你们当家的吗?我很乐意帮忙。”无邪表明完自己的态度之后,视线非常快速的扫了一眼潘子和王胖子,“但指路这话,我一个人也够了。” “就像那位兄弟刚刚说的一样。” 无邪对阿力朝毛峰那使了个眼色,示意这可是你们的人先说的。 “其他人的命又不值钱。还是个伤员,到时候拖咱们后腿可怎么办。” “再说我三叔这,还需要人照顾呢。” 见阿力垂下眼似乎是在思考他的提议,无邪立马趁热打铁道,“只要你同意,咱们现在就出发怎么样。救人嘛,当然是越快越好。” 潘子刚想出声反驳,就被身后的霍道夫用手帕捂住了嘴,只能发出一些不成调的呜咽声。 但现场可不止潘子一个人不同意无邪的说法。 王胖子想了想,他要真没无邪还不一定能从长白山出来,这时候怎么能弃兄弟于不顾。 他咬着后槽牙,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大不了再加一个我。” 霍道夫颇为惊讶地看了王胖子一眼,似乎是在想这人哪来的。 他的想法压根不在于谁来指路,几个人指路这个问题上。 想到这几次和张郁澜的相处。 直觉告诉他,那女人不是一个简单的货色。 放纵她成长的话,早晚会变成一个他都对付不了的家伙。 她和吴家关系好是不争的事实,但若是这次行动,吴家小三爷的无邪死了。 无论四阿公是活着,还是死了。 吴家的船她都上不去。 届时,哪怕亲信派和苦丁那一派的人都支持她,广西的位置她也未必坐的稳。 “胖子。” 无邪不知道这底下的弯弯绕绕,回头看着王胖子,一时心情复杂,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 张郁澜看着眼前的一幕,揉了揉眉心,不忍心再看的默默移开了视线。 眼下的情况都乱成一锅粥了。 不论是她还是无邪,目前的处境都很危险。 现在无邪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把水再搅浑一些。 他要是反应的过来,就该把也上过雪山的阿宁等人也给牵扯进来。 别的先不说,能让陈家和阿宁公司互相消耗一波也是好的啊。 第103章 要不人能叫师傅嘛 张郁澜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无邪根本就想不到那么多。 十年后的无邪倒是可以,但十年后的成熟,得砸进去多少人啊。 “商量完了对吧。”张郁澜站起身,向眼前的众人确认道。 见大家伙都没有异议,张郁澜走在前面,身后无邪和王胖子则是被其他人继续用挟持的方式推着走。 临走前阿力,还不忘了留几个伙计盯着潘子,以免他给吴家通风报信。 一路上,阿力因为防备着张郁澜和无邪等人的关系,刻意的把两人给隔开,张郁澜想和无邪聊聊都没有机会。 为了安全起见,阿力让无邪讲了讲他们在雪山里遇到的情况,通过对讲机传递给了所有人。 在听到蚰蜒、人面鸟、空中猴的时候,张时露出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样的东西。 张郁澜坐在副驾驶上,安慰似的在张时的肩膀上拍了拍,嘱咐道,“到时候注意安全,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那其他人呢?”张时冲张郁澜往身后使了一个眼色。 张郁澜知道她是在说无邪他们,对于他们的事情,张郁澜自己心里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但她明白,既然需要无邪指路。 那么至少在找到陈皮阿四之前,无邪这个人都是安全的。 最起码,阿力是不会让他死的。 至于找到之后,阿力对无邪的防范应该没那么死。 相对的他的处境也会变得危险。 届时再看怎么办吧。 几个小时后,一行人才终于到了长白山的底下。 无邪因为衣服没穿够,自身脂肪层又不像王胖子那么厚,骤然降低的温度,让他齿间都在冻得打颤。 “哥们。”无邪觉得自己怎么说,对这群人也是有些用处的,不至于一件外套都不给吧。 听到声音的毛峰回头看了一眼,嫌弃的看了无邪一眼。 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这人的身体怎么能这么弱,但到底还是给无邪拿了一件外套。 众人休整了一番后,集合讨论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按照无邪说的,他们是依靠山体之间的缝隙爬出来的,出来的地方正好是在当初雪山上的一处山谷缝隙,有封山石和双层壁画的地方。 他们若是想进去的话,可以通过封山石的缝隙进去,直到无邪口中所说的有一扇巨大青铜门的地方。 他们一行人要顺着链接底部的青铜锁链上到上面主墓室的地方。 期间还会被天空中不知道何时会返回巢穴的人面鸟袭击。 无邪说到这里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现场所有在开会的人。他知道这一趟下去的话,这群人最起码也得折去一半在下面。 不管他们是出于何种目的来寻找陈皮阿四的,但一想到这群人在不久的将来会死去。 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沉重。 当然最惨的还是他自己。 意外被身边人压到伤口处的无邪,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事吧。”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都干了什么,王胖子连忙起身,观察无邪的情况。 无邪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继续讲了下去。 他们是在云顶天宫的神道处和陈皮阿四还有他的手下分开的。 分开时,陈皮阿四身上虽然没有装备,但是携带了大量的食物。 如果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凭这些食物应该也能撑过去不少天。 听见生还的机会大了几分。 一些人的脸上和语气中是止不住的兴奋,立马就商量着加快速度立马进山。 无邪坐在房间的角落,说话的同时还观察着这些人。 在他说出陈皮阿四携带了大量食物的时候,有些人脸上浮现出的是兴奋,但有些人脸上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 这群人的心显然不是齐的,意识到这些的无邪倒也一点都不意外。 陈皮阿四凶名在外,手下大多都是眼中只有利益的亡命徒。 这种情况下,还能团结这么一伙人来这里。 除了赌约的事情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无邪看着人群中间的阿力,大概是因为他吧。 虽然不知道这人和陈皮阿四之间又有什么故事,但仅仅从忠诚的程度上来说。 这人或许就是陈皮阿四手下的‘潘子’。 “师傅。” 阿力突然的一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在刻意降低存在感的张郁澜的身上。 无邪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见落点处是张郁澜的时候,心里是一千一百个问号。 陈家的人为什么这么叫她? 无邪的视线在阿力和张郁澜之间来回,想不到张郁澜和他之间能有什么故事。 王胖子见他纳闷,朝他凑近了一些,低声说,“这道上的事,你不知道啊。” 无邪心想,他又不是专门混道上的怎么可能知道。 他伸手推了推王胖子,示意他快点说。 “就咱们从海底墓出来没多久,澜。”王胖子注意到有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立马改口道,“小姑奶奶。” “然后呢?”无邪追问道。 王胖子见那人收回了视线,没有要阻止自己的意思,才继续说了下去。 “她呢,传闻是带着几块古墓里的壁画碎片找到了四阿公,跟四阿公做了一笔交易。” “四阿公提供人手,她提供墓的位置,两拨人合伙下墓。等东西拿出来了,分小姑奶奶两成,古董结还是小姑奶奶先挑。” 无邪听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陈皮阿四在外的名声,他能答应分两成给张郁澜就不错了,还让她先挑。 注意到无邪质疑的眼神,王胖子继续说道,“当然也不是一点条件都没有。” 王胖子往阿力那使了个眼色,“就那哥们,四阿公要求小姑奶奶把她的这个本事,教给他手底下的人。” “要不人能叫师傅嘛。”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无邪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王胖子的话匣子打开了,一下子就有点收不住。 “说起来咱这小姑奶奶是真有点本事。她那两成古董,拍卖后照片流了出来。” “我看了两眼。别说!就品相这方面什么的,不比我们在海底墓看到的那些低。” “你说这小姑奶奶是不是就是喜欢这些明代的这些瓶瓶罐罐什么的。” 第104章 你说你二叔介不介意多一个我这么大的侄子? “你说什么?”无邪觉得他好像捕捉到了一个很重要的词汇。 “小姑奶奶真有点本事。”王胖子诧异地看着无邪,不清楚他是怎么了。 “不是这一句,下一句。” “她是不是就是特别喜欢明代的这些瓶瓶罐罐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说,最先流出来的这一批拍品是明代的瓷器。” 无邪最开始还没想明白张郁澜为什么要去找陈皮阿四。 在这个关键词出来以后,一切就都能说的通了。 为了达成合作,她自己去下墓了。 但不是常规的夹喇嘛,或许是担心被发现还是别的什么,她选择了和陈皮阿四合作。 那突然提高的预算,想来就是那两成古董的钱。 有些事情不想还好,一有线索无邪就忍不住想弄个清楚。 联想到赌约的主人公也是张郁澜和陈皮阿四,无邪接着向王胖子打听起这件事情的始末。 对于这件事情,道上传的比较广泛的还是赌约的内容和人物。 怎么发生的,倒是没有多少人关注。 王胖子也不想直接说不知道,直接半想半猜地说道,“说不定是小姑奶奶算到陈皮阿四的事情,趁着陈皮阿四没死,所以立下了这个赌约。” 无邪一听就知道王胖子又开始说瞎话了,在他印象里的张郁澜压根就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其中肯定还有一些外界不知道的事情。 王胖子没听到无邪声音,反应过来无邪压根没信他刚刚说的这句话。 暗地里用胳膊推了无邪一下,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冲张郁澜那使了眼色。 示意他要是真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本人不是更好。 见无邪往张郁澜那看了一眼就匆匆收回了视线,一副不知道怎么和她交流的样子。 王胖子还当是小年轻脸皮薄不好意思,鼓励道,“没事!你真想知道有空就问问呗,这有啥的。” “人海底墓那么危险的情况,都没把咱俩给扔下,问个话咋了,她又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情揍你一顿。” 闻言,无邪朝王胖子露出了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 王胖子不服气,但也反应了过来无邪和张郁澜之间估计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的,缠着无邪给他讲清楚。 两人一时之间动静大了些,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他俩。 注意到众人视线的两人,纷纷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乖巧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假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张郁澜扫了两人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各位去清点一下自己的人手和装备吧,准备好了我们就进山。” 由于阿力对张郁澜的称呼,她在这些人里面说话还是有些份量的,众人也没说什么都去做自己的事情。 室内一下子空了不少,但阿力不放心还是留了几个人看住两人。 王胖子还是惦记着无邪方才的反应,见直接问问不出个什么,换了一个思路。 “你看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胖子我不说别的,见的人多啊。”王胖子循循善诱道,“你要真有啥烦心事,和讲讲心里也舒服些点不是。” 无邪本来就心烦,听王胖子这么说,也觉得有理。 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王胖子讲了。 王胖子才听了没多久就大叫了一声,“什么!” “当初那瓶子不是她没拿稳,是你在水里扑腾的时候碰掉的。” 见无邪点点头,王胖子不声不响地和他拉开一小段距离,无邪注意到了王胖子的小动作,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他知道他做的不对,但也没有必要这个样子吧。 王胖子坐稳后,回想了一下,船上发生的事情。 他说他那是怎么感觉无邪和张郁澜之间气氛怪怪的,原来还有这么一个事。 无邪今天要是不说的话,他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若是他遇到这么一个事,王胖子设身处地的替张郁澜想了想。 不说发脾气什么的,让无邪赔是一定的。 那姐姐就这么忍了? 王胖子想了想,觉得不可能。 那姐姐别的他可能没什么概念,但在脾气这方面,他心里是有数的。 想想头皮还有点疼,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在听到后来张郁澜拿着电话让他对吴二白把事情都给交代的出来时候,王胖子脸上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人是这么解决的,那就说的通了。 王胖子盯着无邪看了一会儿。 无邪也不是猜不到王胖子想说什么,露出一个‘你想说就说’的表情。 “你得亏是你家的独苗,上面还有个好叔叔乐意罩着你。” “不然就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想到这里,王胖子有感而发的吐出一句,“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叔叔呢?” “你说你二叔介不介意多一个我这么大的侄子?” 听到王胖子这么说,无邪毫不犹豫地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王胖子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不着调,对于无邪这样的反应也没说什么。 一时间两人也没什么好聊的,就这么坐着。 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屋外走进来两个人,身上还背着两个包。 王胖子和无邪还以为是给自己的装备,刚要伸手去接,身边负责看着他俩的人,抢在他们前面把东西接了过来。 担心两人误会没给他们准备,陈三向两人解释道,“你们不是身上有伤吗?装备就给看着你们的人拿着,到时候要什么和你们身边人说就行。” 陈三说完就招呼几人出来,无邪和王胖子出了屋子,抬眼就看到了起码二三十人的队伍。 趁着没人注意他俩的时候,王胖子将脑袋凑到无邪耳朵边上,小声嘀咕道,“这群家伙防的还真紧。” 无邪转头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没说话,但心里认可地点点头。 装备给身边人拿着听起来是轻松,但要是没有了身边拿装备的人,就他们两个赤手空拳的人,怎么可能从雪山上面下来。 这不就是在变相拿捏他们吗? 无邪的目光毫无目的四处乱扫的时候,恰好和张郁澜对上视线。 张郁澜原本想给他打手势的,想起上次无邪看不懂的事情,只做了几个口型。 要是这都看不懂,那她也没办法了。 好在这一次,无邪看懂了。 意思大致好像是。 【危险,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第105章 肾上腺素 无邪在看懂张郁澜的口型后,立马就将消息给共享给了身边的王胖子。 王胖子刚因为张郁澜没有不管他们的这件事,松了一口气,转眼就看到无邪皱着眉头面色凝重地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咋了你这是,学警犬呢?”王胖子小声询问道。 话音刚落,无邪脸上浮现出一丝无语。 胖子这人有的时候细心的不行,但有的时候又心大的不行。 属于是上限和下限都挺大的一人。 想了想,无邪在王胖子耳边低语道,“危不危险的我们看不出来吗?但她还要专门提醒一遍是为什么?” 无邪和王胖子对视了一眼,心里浮现出一个无比统一的想法。 有人想让他们死。 意识到这一点,王胖子此时也没了打岔的心思。 现在他们还搞不清楚谁想让他们死。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警惕性拉到最高,时刻注意身边的一切。 由于人很多的缘故,为了不引起村民们注意。一行人选择了对外把他们打造成是来观光的。 虽然有了无邪和王胖子的指路,但保险起见,阿力还是在当地人的推荐下找了一个叫平安的向导。 对于这个名字,他本人的解释是,“为大老板们服务嘛,哪个不想平平安安,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可实际上他不叫这个,至于实际叫什么,阿力和其他人不关注也就没问。 一群人骑着马队前行,无邪和王胖子两人因为来过一次的原因,被人安排在最前面和平安一起在前面带路,连带着的还有替他俩拿装备的人。 因为在马背上,身上还带着伤的缘故。 无邪和王胖子的状态都算不上太好。 最开始王胖子和无邪还有心思观察一下周围是什么情况,以及和盯着他俩的人攀谈几句。 打听一下两人叫什么,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到了后来完全没有这个心思,只一心期盼着能早点到休息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好不容易眼前出现了进雪山第一晚停下来修整的废弃边防哨卡。 身后的人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眼看天就要黑了,没什么精气神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权力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去争取的。 无邪观察了一下身旁积雪的厚度,手上抓着缰绳的手一松,就这么从马背上摔了下去,砸进厚厚的雪里。 身旁的王胖子见状配合着,整个人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睡着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阿力看到这一幕,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身边张郁澜的脸色。 张郁澜抬手示意所有的人都停下,张时从上马背上下来,上前看了一眼两人的情况。 刚把无邪从雪里面扶起来,霍道夫不知何时从她身后冒了出来,“我是学医的,给我看看吧。” 张时警惕性很强,对于目的不明的霍道夫直接采用了无视的态度。 假装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自检查起了无邪整个人的状态。 被无视的霍道夫也不生气,转头检查起王胖子的情况,大致看了一下后,回头与陈金水对视了一眼。 见陈金水点点头,霍道夫将自己身上的医疗箱给取了下来。 拿出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用针管抽出来就打算给王胖子注射。 张时注意到霍道夫的动作,大声呵斥道,“你干什么!” 霍道夫脸上表情一点都不慌。 眼见他手上还打算要继续注射,张时直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我问,你要干什么。” 面对张时隐隐含着警告的质问,还有身后张郁澜审视的目光,霍道夫耸耸肩,将自己手里的药剂的小瓶子展示给张时看。 就在张时辨认瓶子上标注的是什么的时候,霍道夫转身向身后骑在马上的阿力解释道,“肾上腺素而已,总不能让他拖我们的后腿吧。” “肾上腺素而已?!”张时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别人不学医,可能不知道目前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可她作为一个在医院工作过的人,肾上腺素只要在人需要紧急抢救、过敏性疾病、以及局部麻醉的时候使用。 在这里使用固然能发挥一定的作用,但也会导致人的大脑无法对自身情况,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 何况她们还没到雪线以上,现在就用了,那之后呢? 肾上腺素滥用的话,会导致心脏和血管承受不住的。 “不可以吗?” 霍道夫看着眼前人也不着急,现在的局面就是他最想看的。 毛峰注意到张郁澜想保下来这两个人,骑马来到阿力的身边劝道,“大家也累了,休整一下吧。” 就在阿力犹豫的时候,两人身后传来了陈金水拱火的声音。 “咱们可以休息,可当家的还在等着我们呢。” 一旦涉及到陈皮阿四的话题,毛峰不用想也知道阿力会做何选择,立马换了一个说辞,“马上天也黑了,咱们总不能就靠手电摸黑前进吧。” “别的倒是好说。万一迷失方向什么的,不照样耽误了救当家的时间吗?” 陈金水还想说什么,但却被不知道哪里飞过来的石子给打了一下嘴唇,一时疼的说不出话来。 没有了身边人的拱火,阿力仔细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同意了原地休整一夜的事情。 双眼紧闭的王胖子在听到毛峰招呼所有人原地休息的声音时,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陈皮阿四手下的人也太狠了吧。 不走了也不管你什么情况,直接一针肾上腺素下去,真就不把他们当人是吧。 感受到周遭环境的变化,王胖子猜测他被人给安顿进了帐篷里。 悄咪咪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啊。 就在他闭着眼睛一筹莫展的时候,帐篷的拉链处发出一阵动静。 无邪看着帐篷里躺尸装昏迷的王胖子,上前在他的身边坐下,“行了,是我。” 第106章 这话别人说我就信了。 “你咋来了。”王胖子从地上坐起身,义愤填膺地说,“不是我说,陈家的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刚刚的事情你也知道吧,不是我说。” 王胖子话还没说完就被无邪给打断了,“放心吧,不会在出现那种情况了。” 怎么个事? 王胖子花了一点时间去判断无邪说的是真事,还是说,不过就是说着逗自己玩的。 见无邪没有一点骗人的意思,高兴地一拍大腿,“算他们还有点良心。” 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事情,无邪的语气有些低落。 “跟陈家的人没关系,是张启灵姐姐出面了。” “小姑奶奶?” 王胖子一看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立马追问道是怎么回事。 无邪把头给转了过来,盯着王胖子看了一会儿,就在王胖子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就听到他描述起当时的事情。 “阿力,这才多久他们就不行了。还是说他们就是故意…” 张郁澜看着远处给阿力上眼药的伙计,听着耳边火焰燃烧的声音,一时间脑子里想了许多。 这才只是刚开始,但陈金水已经开始试探她了。 他们这种做法,就算后面无邪不死,但在前期的时候,既没有家族势力傍身,也没有倚靠的王胖子就会被牺牲掉。 她是一定要在陈家和无邪他们之间做一个选择的。 与其到后期无法挽回的时候,倒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想清楚这一点的张郁澜开始行动了。 伙计注意到上前的张郁澜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多留,识趣的立马离开了。 阿力看着在他身边坐下的张郁澜,还是坚持叫了一声,“师傅。” 这一路上,张郁澜都没有承认说这个称呼。 要不就是直接说别叫了,人多的时候更是干脆无视,但阿力一直都习惯这么叫。 “嗯。” 听到身边人应了自己一声,阿力先是惊讶了一瞬。 转头看向火堆旁躺着的无邪,猜到了她大概是为什么事情来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去。 “为了达成救人的目的,就拿别人的命做踏板。”张郁澜拨弄了一下火堆中的木柴。语气平静地发表着自己对于方才发生一幕的评价,“太离谱了。” “这话别人说我就信了。” 阿力见过张郁澜看到尸体从她面前抬过去时,她是什么样子的。 冷淡、平静好似发生的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从那时候他就知道,身边人根本就不是的什么心地善良人。 当然,心地善良的人也不适合做他们这个行当。 见不能从道德层面说服阿力,张郁澜犹豫了片刻,还是说起了她最不想聊的一个话题。 “你觉得他还活着吗?” 阿力自然知道张郁澜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眼神更坚定了几分。 “这个我不知道,但只要能早一点找到他。他活下来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 他的视线往人群中看了一眼,他知道这个队伍虽然表面看起来听他的。但实际和他一样希望陈皮阿四活下来的人没多少。 早在当家的出发去往长白山以后,地下的人就不停搞一些小动作,俨然一副准备扩大的趋势,但都被他给挡了回去。 “师傅。”阿力看着被火光照亮半张脸,眉目柔和的张郁澜,“我想知道,当家的会被吴家三爷叫来夹喇嘛,背后到底有没有你的参与。” “你是不是想让当家的死?” 一旁装睡的无邪,听到阿力这么说,瞬间回想起,张启灵无故失踪,以及他三叔安排顺子故意支开陈皮阿四的事情。 由于这其中牵扯到他三叔的安排。 对于这一段经历,他只大概说了一下他们是因为蚰蜒的袭击才分开的。 现在听到阿力这么问,所知信息甚少的无邪,心里一时也有点拿不准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郁澜也没想到阿力会这么直接的问她,与身边人对上视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这人既然都这么直接了,自己再遮遮掩掩的倒显得小气。 “赌注太大了,我不想让他活。”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阿力的心口,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果然是你’的神情。 但很快下一秒,他又听到面前人说,“但吴三省干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跟吴家关系好,那也仅限吴二白。”张郁澜往无邪那看了一眼,阿力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无邪的伪装自然逃不过两位老江湖的眼睛,只不过是懒得揭穿罢了。 “至于其他人,不论是吴三省还是无邪,都因为他们是一家人,我不能不管。” 阿力看着无邪心想,吴家的人确实会比较麻烦。 就当卖张郁澜一个面子,这人交给她也不是不行。 反正不还有个胖子吗? “你带走吧。” “不只是他。”张郁澜对上阿力不悦的表情,淡淡地说,“还有那个胖子,我一样要管。” 闻言,阿力已经不太相信张郁澜方才说的话。 无邪是因为吴家二爷的面子,他也愿意退一步,给她这个面子。 那家伙又是因为什么? 他们手头上现在就这两个领路的家伙。 她一下子都要保下来,还想不想救四阿公。 回想起张郁澜不想要陈皮阿四活的话,阿力二话没说和张郁澜动起手来。 可结果和上次的差别没多大。 同样是几招的功夫就被张郁澜给制服了。 不同的是,现在做主的人不是陈皮阿四,是他。 两人打斗的动作很快吸引其他人的注意,纷纷拿出家伙,只等阿力一声令下。 见势不好张郁澜松开了钳制住阿力的手,没了束缚的阿力后退几步和张郁澜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在其他人上前询问时,阿力视线紧盯张郁澜,摆摆手道,“切磋而已,没多大事。” 众人半信半疑地放下自己手里的武器,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霍道夫就坐在陈金水的旁边,看着发生的这一幕,唇角微微勾起。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嘛。 转头看向将搬运王胖子到帐篷里的几人,现在需要的就是一点点催化剂罢了。 第107章 胖子不见了 “合着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呢。” 王胖子整个人听的是心惊肉跳的,合着这里面牵扯了这么多事,在听到张郁澜要连他也给保下来时。 一面是感动,一面是担心她搞不好直接和陈家的人给闹掰了。 细细思考过后,王胖子反应过来一件事。 “不对啊,你是被小姑奶奶保下来了不错。但我…” 我怎么办?王胖子脑子里思考着这个问题。 小姑奶奶倒是想连他都给保下来,但是陈家的人不让啊。 无邪注意到王胖子一下子不说话了,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处境,好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她既然都愿意出面,自然不可能放任我们不管的。” “那我跟你能是一个情况吗?” “你有你二叔,再怎么样她都会留你小命一条。” 至于他…… 王胖子心里突然有些后悔他为什么就一定要逞英雄跟过来。 小姑奶奶是会为了他出面和陈家交涉,但真到了关键时刻,难不成人家会因为他,和陈家撕破脸吗? “现在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糟。”无邪自认对张郁澜还有些了解。 她若是判断王胖子是个可以被舍弃的人,最开始她就不会开这个口。 但既然她开了这个口,就说明她是无论如何也会花心思把人给保下来的。 这的确和她以往的行径不一样,但他愿意相信她。 无邪见王胖子无论他说什么都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帐篷里冷静一下。 霍道夫注意到无邪从王胖子的帐篷离开,知道他把方才的事情都告诉给了王胖子。 “守夜的,是咱们的人吧。”霍道夫小声向身后的陈金水确认道。 见他点点头,霍道夫脸上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张郁澜自从和阿力聊完以后,就独自离开了大部队。 长白山多年前是一座休眠火山,山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温泉。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山洞里的一处温泉旁。 水虽然被她浸泡在温热的温泉水里,但她感觉自己的整个人都是凉的。 她在等,等一个结果。 不多时,又一个人进了山洞。 正是导游平安。 平安摘下头上的护目镜,拿温泉水洗了把脸,再开口声音却变了,“陈金水的人守夜,今东南角的守卫松了不少。” 东南角,王胖子帐篷的位置。 他们是打算把王胖子给放跑了,激化她和阿力之间的矛盾。 这未免太过着急了一点,但不得不说很有用。 时间如此紧张,阿力估计也不会派人去追,只会押着无邪让他快点找到路。 同时她身上的怀疑又被加重了一分。 张郁澜感觉自己整个人的身体更凉了一些,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平安将护目镜给带上,转过头冲张郁澜笑了笑。 那标志性的笑容,若是沈晓时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认出来这不就是她那失踪了好几个月的师傅吗? 几个月之前,黑瞎子就被张郁澜给安排到了长白山生活,就是为了和当地居民混熟。 说实话,在有无邪一行人的情况下,陈家会不会再在本地找向导这件事情,她也不确定。 但,万一呢? 万幸,她赌对了。 “麻烦了。” “客气。” 夜半时分,营地里突然传出一声骚动。 紧跟着,众人纷纷从帐篷里面窜了出来。 张郁澜虽然早有所预料,但在冰天雪地的大晚上被人从帐篷里叫出来还是有些不悦。 “阿力,那胖子不见了。”陈金水也不多说什么,就这么简单的陈述事实,就让阿力的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张郁澜。 众人见状,顺着阿力的视线看着张郁澜。 心想,这两者之间该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无邪只是被限制了自由,但在营地里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他和王胖子被安排在了两个不同的帐篷,他身边有人看着他,想来王胖子那里也是一样。 但现在,无邪看了一眼帐篷里面。 除了被迷晕的看守以外,王胖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起消失的还有装着装备的背包。 见到这一幕,他心里也不禁怀疑起王胖子该不会真的悄摸跑路了吧。 阿力来到张郁澜跟前,“师傅,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你的人把带路的人给放跑了,我有什么好解释的。”张郁澜双手抱胸神情平静,好似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小姑奶奶这话还真是厉害。”霍道夫拍着手,从人群里面走出来,“就是可惜,论手段还是嫩了一些。” 下一秒,霍道夫从身后拿出了一样东西。 人群中有人认出来了这件东西,不正是平安所佩戴的护目镜吗。 紧接着那人开始在人群中搜索平安的影子,但却没见到。 “小姑奶奶,平安是你安排的人吧。”霍道夫也没想到,事情的进展居然能够这么顺利。胜券在握地冲张郁澜笑了笑,“就是他,帮王胖子跑了。” 众人听到霍道夫说的,外加还有陈金水在一旁拱火。 一时间什么话都有人说。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张郁澜眼睛里没有流露出一丝神采,脑袋小幅度地歪向一边。 “霍道夫,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 “事情还没盖棺定论就这么下决定太草率了吧。”毛峰见情况不对,忙出声道,“怎么样也该查清楚再做判断。” 陈金水可不会放弃踩张郁澜一脚的机会,“咱们哪有那么多时间,当家的还等着我们呢。” “够了。”阿力出声叫停了几人无意义的争吵,视线在霍道夫和张郁澜之间来回。 想了想,他还是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张郁澜闹到太僵。 但接下来的路,他们可能没办法继续一起走下去了, “师傅,我可能最后这么叫你了。” 阿力从喉咙里低低发出来一声,目光死死盯着张郁澜。 他现在的思绪很乱,点了支烟一直到抽完,才继续说道,“这样吧。就当是我陈家挟持了吴家小三爷。这事,你也别掺和了。” “我也不需要你帮忙找当家的,回去吧。” 第108章 早些休息 听完阿力说的,张郁澜惊讶了一瞬。 她只知道陈皮阿四对阿力来说很重要。 但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会为自己考虑。 挺好,也不枉自己教他这么一回。 只能说师徒情,有一点但不多。 自己要真要是这么回去,搞不好出些什么事情呢。 张郁澜在阿力的肩膀上拍了拍,走到人群中间,“让我梳理一下,你们的指控是我在队伍里面安插人手,带走了王胖子,以此来耽误队伍行进的速度,用拖延时间的方式拖垮四阿公,对吧。” “我承认我安插了人手,我也想把那两个小家伙的命给保下来。”张郁澜两手一摊,“但是,人的确不是我的人带走的。” “胡言乱语,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证明啊。”陈金水料到张郁澜现在拿不出证据,站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张郁澜和阿力对上视线,冲陈金水使了一个眼色。 示意,你看这人急了。 “拿证据?”张郁澜来到陈金水面前,手指在他眼下的位置点了点,“是你的人先指控我的,要拿证据也是你的人先拿吧。” “行。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陈金水一个手势,今晚巡逻值班的人,和被帐篷里被迷晕的人都给带了上来。 两人的供词都说是有人带走了王胖子,其中描述的更多的是巡逻的人。 说是平安带走的王胖子。 “平安的确离开了是没错。但却不是带着王胖子离开,他是去找王胖子……” 张郁澜还没解释完,陈金水就立马抢话道,“也就是说,你承认了平安是你的人,接着你的人和王胖子一起消失不见了。” 陈金水嗤笑一声,觉得张郁澜已经没办法了。 “小姑奶奶,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为了不被踢出去,编了这么一个谎。” “荒山野岭的谁会专门从营地里带一个人离开。” “这谎言,”未免太拙劣了一点。 陈金水还没有说完,就见张郁澜抬手指了他和霍道夫。 意思是他们做的出来。 陈金水的脸色变了变,推开面前张郁澜指着他的手,尽量保持冷静。 现在阿力和毛峰这两人明显是向着张郁澜的,在这两人面前和她起冲突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等到她落单的时候,才是下手的时机。 陈金水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被张郁澜敏锐地捕捉到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值得让人开心的事情,张郁澜微微眯起眼睛,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霍道夫注意到张郁澜表情细微的变化,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好像脱离了他的预料。 没等他想明白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身后就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呀!这么热闹。” 黑瞎子拖着昏迷不醒的王胖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是我,哥们们还记得不?” 因为先前的经历,黑瞎子和陈皮阿四手下的人相互之间也都认识,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黑瞎子,还有些人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意识到风向可能变了的霍道夫想了想,退回人群中,没有说话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阿力哥们,还认识我吗?天天送货的那个。” 黑瞎子松开拖着王胖子的那只手,好哥们似的,上前就想给阿力一个拥抱。 还没靠近就听到他问,“你又有什么要说的?” 黑瞎子收回手里的动作,笑了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见有人把这家伙给打晕了拖出去,担心有人谋财图命啥的就追了出去。” 现在又多了一种说法,阿力狐疑地看着黑瞎子,“你有什么证据吗?” “你可以看看他。”黑瞎子抬手指了指身后的王胖子。 阿力和陈三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三上前查看起王胖子的状态,后颈处的痕迹是前不久的,倒是对的上张郁澜的说辞。 见陈三点点头,陈金水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补充道,“那也有可能是他们自己的苦肉计啊。” “不太可能,这人的痕迹间有陈家功夫的影子,应该是咱们内部人干的。” 陈三早看出来了这一点,但最开始的时候不说,就是为了看看谁的反应更大。 现在,答案可以说已经非常明显了。 方才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众人的视线一下子汇聚到了陈金水的身上。 “这怎么可能。”陈金水没想到局势会变得这么快,瞪大了眼睛,语气间满是不可置信。 这些事情他根本就没做过。 瞬间他想明白了一切。 说起陈家人,不是还有毛峰和苦丁他们一派的人。 她是故意让自己的人看到黑瞎子带着王胖子回来,接着让苦丁打晕了王胖子,好把这件事情栽赃到他的身上。 就在这时,黑瞎子继续补充道,“我一个人能力有限,就只把这家伙给带了回来。” “其实当时带他出去的人有两个,我把他们打晕后也没敢随便处理,就安顿在了一处山洞里。” “这才耽搁的久了一些。”黑瞎子回头望着张郁澜的背影,“说起来,我没来晚吧。” 张郁澜眼看陈金水朝霍道夫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还想说些什么,伸手将自己腰后的匕首摸了出来。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随着空中飞溅出一抹红色的液体,陈金水没能说出口的话,这辈子也没机会再说出口了。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许多人脸上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色。 同样参与到这件事情里的霍道夫,默默闭上眼转头不去看。 眼睁睁看到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无邪现在的脸色和地上的雪一样白。 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好。 “你这…” 阿力想说些什么,但奈何张郁澜下手实在是太快了。 人死了,他们对于整件事件的了解,也就在此刻戛然而止。 现在不论说什么,建立在陈金水人都死了的情况下,都好似都没了意义。 难不成他要因为陈金水这个已经死去的人和张郁澜起冲突吗?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我知道,大家都是受制于这个人,才被他给指使。” 张郁澜说话时的语气十分温和,好似世间没什么事情是她不能原谅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脸上还带着温热的动脉血。 这话的可信度还会更高一些。 “现在他死了,我也不想追究其他人的责任。” “大家,好好休息。” 第109章 要杀吗? “霍道夫,你来一下。”张郁澜抬手把隐藏在人群中的霍道夫直接给点了出来。 转身进了用来议事的帐篷,显然是有话对他说。 既然只叫了霍道夫一个人,那想来这话就是单独说给他听的。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回了自己的帐篷睡觉。就连在昏迷中的王胖子都被看守他的人给带了回去。 “嘿,兄弟。”黑瞎子上前拍了拍无邪的肩膀,没有任何准备的无邪被吓得不轻,脸色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干嘛这副样子,不就是死了个人吗?”黑瞎子安慰似的将手搭在无邪的肩膀上,将人往帐篷的地方带。 按照姐姐的嘱咐,接下来他的任务就是看好这小子,别让这小子把命都给丢了。 “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何况那家伙也不是好东西,你也没必要为他难过。” 无论怎么想,无邪都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她就那样一刀下去把人给杀了,一点道理都不讲的。” 为了防止有人发现尸体后报警,有几人正在处理着陈金水的尸体,无邪就回头看着那些人,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刚刚的场景。 他之前不是没有见过张郁澜动手,不论是血尸还是海猴子,她都没有犹豫过,但对一个活生生的人动手,他这还是第一次见。 无邪想起阿宁说的,“还真看不出那人居然会护着你,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初听还当阿宁是在故意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想来他倒是有几分理解了。 黑瞎子好久都没听到杀人要还讲理的说法,突然听到的那一刻,非常不解风情的笑了出来。 抬手揉乱了无邪的头发,“你小子也太可爱了吧。” “那家伙可是想杀你呢。”黑瞎子把无邪的脑袋带到自己跟前,语调阴森森地说。 不等无邪再说些什么,黑瞎子将他推着塞进了帐篷里,“好好休息,明天咱们还得赶路呢。” 另一边,帐篷内。 霍道夫看着面前翘着腿的张郁澜,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无力感。 他料到阿力和苦丁可能在一些问题上都会向着张郁澜。 但没料到陈金水会死的这样轻描淡写。 甚至连一个提出异议的人都没有。 霍道夫知道他也没有翻盘的可能性,语气间带着一股你想做什么我都能接受的态度,“你想怎么安排我?” 大不了就一死呗,他也不是接受不了。 “考不考虑换一个效忠的人?”张郁澜友好地拉着霍道夫坐下,让他坐在自己的对面。 语气里虽然是商量的意思,但却没有给他一丝选择的机会。 霍道夫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坐下后试探性地问,“你吗?” 也行。 他倒是也服气。 “不是我。” 听到这话,霍道夫登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她还能是谁? 须臾后,霍道夫想到了什么安安心心地坐了回去。 不是她也好,他也更加安全一些。 如果是个蠢货的话,自己倒也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霍道夫将自己因为动作滑下来的金丝眼镜给推了回去,“那是谁?” 张郁澜在自己的双手间呼出一口热气,“无邪。” 听到这个名字,霍道夫瞬间就想到了无邪一路上的各种表现。 怎么说呢。 他尝试思考起张郁澜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盯着这个吴家未来的当家人。” 不是,她就是想让你帮帮无邪。 张郁澜知道自己要是真这么说,眼前人可能面上会同意,后续一定是会在无邪身边闹出一些事来的。 霍道夫可以接受对他有恩,或者是比他厉害的人驱使他。 但他不会同意一个在他心里不如他的人,压在他的头上。 与其这样,倒不如就让他这么想。 见张郁澜点点头,霍道夫沉思一会儿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霍道夫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效忠的人从陈金水变更为了张郁澜,向她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现在?还是以后?” “你看吧,什么时候合适。”张郁澜刚说完就见霍道夫错愕了一瞬,似乎是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人。 他都已经准备好在眼前人提出一个不那么聪明的想法后,自己和她分析利弊,让她改变主意的准备。 但现在看来完全用不上。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霍道夫转头又向张郁澜问起接下来的打算。 “万一最后发现四阿公还活着,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霍道夫和陈金水也讨论过。 当时两人的想法是,无论陈皮阿四是死是活,他就是死了。 就算是和亲信派起冲突,也不能让陈皮阿四活着回到广西。 现在他想听听,张郁澜是怎么打算的。 “赌注那么大,输了会很惨的。”霍道夫尝试暗示张郁澜做出和陈金水一样的打算。 哪怕张郁澜带来的人手很少,但也没有关系。 他们现在还没有离开信号的覆盖区。 张郁澜完全可以联系吴家二爷,以谈合作的方式让吴二白调一批人过来。 无邪还在他们手里,不担心吴二白不同意合作。 届时在大部队离开雪山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把那群人给收拾了。 张郁澜朝霍道夫露出一个‘她自有打算’的表情,打发霍道夫离开了。 帐篷内,一时间就剩下了张郁澜一个人以及她手边用来照明的风灯。 说实话,今天还是有些情况是和她预想中不一样的。 她其实一直以为她和阿力这个人,就是停留在口头的师徒情。 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有些用的。 可惜了,所求的东西不同。 要杀吗? 看着帐篷外一点点变大的风雪,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一时间张郁澜心里也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她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 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的张郁澜,思索了片刻,“苦丁,是你吗?” 第110章 进天宫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苦丁,张郁澜心道一声,果然是你。 “有事吗?” 苦丁走进帐篷里面坐下,手里比划着手语。 【我来找你,有点事情】 比划完这些,苦丁向张郁澜递来一张字条。 【我会你的本事,一是因为我偷偷学了。二是阿力哥也有在私底下教我。】 【那几个人要暗算他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我原本是可以提醒他的。】 “但是你没有那么做,因为你预见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张郁澜看到字条后,也是反应过来了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 为了抬高自己在陈家的地位,苦丁选择了隐瞒。 现在他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又是打算做些什么呢? 张郁澜看着坐在对面的苦丁,他帮了自己,自己也理应去听听他的诉求。 苦丁的双手在胸前挥了挥,对着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随后手指又指向别的地方。 或许是相处的时间变多了,张郁澜这次完全读懂了苦丁的意思。 不要、伤害、他。 这样吗?张郁澜垂下眼睫。 苦丁担心张郁澜没有读懂他的意思,手上一遍遍比划着。 见张郁澜点点头这才停下动作,不发出一点声响的离开了帐篷。 第二天一早,一伙人继续着原地的目标向前。 由于一伙人的位置越来越高,现在已经需要马在前面用爬犁拉着行李开路。 无邪走在后面跟着,眼前不断有雪花飞过,就连他的睫毛上都是。 他艰难地辨认着眼前的景色,在自己的脑子里面有没有印象。 一行人的痕迹不用一个小时就能被大雪给完全掩盖,更何况是好几天前的痕迹。 无邪只能按照自己脑海中依稀的印象,分辨出他们目前的在雪山的什么位置。 判断方向的同时还要不断和王胖子确认是不是自己印象中那样。 磕磕绊绊地总算是找到了他们当时看到的有许多百足虫雕像的小山谷。 按他说的,从封山石的缝隙处爬进去里面就是双层壁画的位置。 一伙人没敢耽搁立马钻了进去。 因为带的装备比较多的缘故,还需要人来回几次将外面的装备都给带进来。 要不在对付墓里的情况时,怕是没那么容易。 趁着这个时间,无邪算了算人面鸟会在什么时候出去觅食。 人面鸟不是通过光源来判断位置的,是通过猎物发出的声音来锁定猎物的位置。 何况火山口那种昏暗的环境里,想必也很难通过光线来判断时间。 无邪只能根据大多数鸟类的习性,判断它们会在外面白天的时候,离开巢穴出去觅食。 如果事情真的和他推理的一样。 在那时就是他们通过锁链上到主墓室最好的时机。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给王胖子听了一下。 “那要是那破鸟就跟蝙蝠似的,晚上出去那咋整?” 听王胖子这么一说,无邪也觉得有道理。 这些墓里的生物终究是和外界的不同。 可惜他爷爷的笔记里并没有记录有关于人面鸟的信息,要不然他也能够有更多的信息可以用。 现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众人在温泉旁休整了一下,就按照当时无邪爬出来的地方钻了进去。 这条路因为直通山底的位置,一行人走了很长的时间。 眼看位置越来越近,保险起见,张郁澜想到了一个办法。 让大部队留在相对安全的位置,先让人带着一小队伙计出去先看看。 如果那时正好是人面鸟出去觅食的时候,队伍里就分一个人回来通风报信。 其他人则是立马就顺着锁链上去,先开始第一轮的找人。 阿力听完张郁澜的安排点点头也觉得有道理,从伙计里点了几个人出来,让他们先去探路,其他人就留在原地等消息。 等待消息的这段时间里,阿力一直守在张郁澜的身边,就好像生怕他一个没看住,张郁澜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等了约莫半小时的时间。 看着从缝隙深处爬出来的人,阿力连忙扶了他一把,确认这人现在的情况。 见这人身上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阿力决定宜早不宜迟,现在就带着所有人进去。 就在他刚说完自己的决定之后,张郁澜走上前拦在了他的面前,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看队伍里的无邪和王胖子。 “这俩伤员能从那地方逃出来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就让他们留在外面吧。” 这要是真带进去的话,她不只要顾自己,还得顾着这两个人。 难度属实是大了点, 闻言,王胖子和无邪认可的点点头。 “我知道可都和你们说了,其他的地方你们带上我俩也没用。”王胖子后退了几步补充道。 眼看地方就在前面,对于张郁澜的提议阿力也没反对。 留了几个人和一些装备和补给照看两人,其他人则是带着装备和武器就进了缝隙深处。 张时和霍道夫就是在这个时候被留了下来。 对于霍道夫这个疑似滥用医学知识的人,王胖子和无邪对他属实谈不上有什么好感。 倒是他主动和张时聊起张郁澜,让两人来了兴致。但可惜的是张时本人似乎是做过反审讯训练,对于霍道夫有意识的套话显得十分警惕。 一段时间下来,霍道夫愣是一句想知道的都没问出来。 大部队那边,随着一点点深入,一行人光是看着两边岩石上的血迹,大概也能联想出当时的场面有多么血腥。 路上还有几具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尸体,黑瞎子上前翻了翻,想看看身上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可惜除了手上拿的武器是他们弄不到的高货外,其他的东西他们都有。连着翻了两三个都是这样,黑瞎子觉得没意思就没在去翻。 在走了很长一段路后,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开阔了不少。 地上黑黑的分辨不清是火山岩还是人或动物残骸的什么的东西,张郁澜往前走了几步,用手电确认着青铜门的位置。 几人在这里见到了无邪口中说的九龙抬尸棺,确定位置没错。 担心人面鸟随时返回巢穴,众人不敢停留,借着带来的装备和垂下来的锁链一点点往上爬。 能被阿力特意带来的都是好手。 身手敏捷行动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众人视线中就已经出现了无邪说的那块通往主墓室的平台。 在平台上清点了一下人数,确定没有一个人落下后,众人上去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第111章 单独行动 就像无邪先前说的那样,他们和陈皮阿四分开的时候,陈皮阿四那一行人携带了大量的食物。 只需要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可以活到救援来的时候。 阿力担心有人贪图墓里的财富,忘了正事,语气严肃地向众人交代道,“给我记清楚你们都是来干什么的,一旦有动静,立马通知明白了吗?” 说完阿力还指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对讲机。 黑瞎子见陈家的人三人一组,纷纷拿出包里的对讲机,来到张郁澜的身边,示意她也把东西给拿出来。 “咱们的呢?” 听到这话的阿力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眼都不眨一下地撒谎道,“买的时候,那家店正好没有了。麻烦小姑奶奶和这位兄弟和我一起行动了。” 这样的谎言算不上高明,但本身这句话也就是一个面上的事情。 实际上,就是防着两人先一步找到人后做些什么。 这一点双方都清楚,黑瞎子和张郁澜对视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就这么接受了阿力的安排。 大部队很快分散开,众人约好各自搜寻一个小时后,回原地集合。 张郁澜和黑瞎子跟在阿力的身边,顺着甬道向外一点点探索。考虑到墓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蚰蜒,灯油里又有虫香玉这种吸引蚰蜒的成分。 几人在远离宫灯的位置上,放置了一盏老式的煤油灯。 这样做,照明的同时还能将习性趋热的蚰蜒给吸引过去。 看着从自己脚边爬过去长着许多只脚的棕黄色蚰蜒,张郁澜生理性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 这种节肢类的虫子会很容易让她联想起小时候差点咬了她一口的蜈蚣。 当然,就算没有这段经历,本身这种虫子长得本身就没有多讨人喜欢。 阿力拿着手电筒细细搜索起身边的每一处地方,嘴里连带着还得叫上一声。 “当家的。” 一连叫了很多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阿力也不放弃,他相信总有一声是能等到陈皮阿四回应的。 黑瞎子跟在队伍里也没有事情做。 看着四周墙壁上雕刻的花纹和描绘的壁画向张郁澜科普起是什么意思。 好似他本身就是一个导游,在给来到这里游玩的客人介绍景点一样。 张郁澜对于墙上的内容大概知道一些,但具体的内容还真不知道,再加上黑瞎子讲的也有趣,一时间听的很是认真。 阿力被两人说话的声音吵的有些烦,于是便默默和两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个地方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 在一个小时过去后,众人愣是一点点线索都没有找到的。 就在阿力想着要不要先出去,照无邪说的,他们和陈皮阿四分开的神道位置开始寻找的时候,四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众人都很清楚这里除了他们以外,不会再有其他人。 一时间神经紧绷,收缩成一个圈,不断用手电筒照着周围的环境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 “看上面。”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众人能看到不断有黑影从他们的头顶掠过。 昏暗的环境中,黑瞎子的视力尤为好使,意识到这群鸟成群结队在一起不好惹的那一刻,他立马拉着张郁澜径直找了一个角落躲起来。 至于其他没反应过来的人,运气就差了那么一些。 直接被从空中突袭的人面鸟带着消失在了原地。 在面对还有不断挣扎的猎物时,人面鸟采取的措施是把人带着飞到空中,然后松开将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样做之后,人大多都会暂时失去行动力。 如果还在挣扎的话,那就再来几遍。 直到让自己的猎物在这种不断远离地面又接触的过程中摔死为止。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开的枪,枪声一下子吸引来了更多的人面鸟。 众人见状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纷纷钻进四散逃开。 半晌过去,原地登时就只剩下了开始就躲在角落的张郁澜和黑瞎子。 黑瞎子大致扫了一下眼前的残局,嘴里发出一句感慨,“这群人来到这里,也不知道是他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你身上还剩什么?”张郁澜拿出自己包的东西清点了一下后,上手拍了拍黑瞎子身后背着的包。 黑瞎子的装备因为是自己准备的,张郁澜也不知道他里面带了有什么东西。 可以的话,她希望里面带了可以把蚰蜒吸引走的东西。 她是真的有点不太喜欢那东西。 “青椒肉丝炒饭,吃吗?”黑瞎子说着不知道从哪里还摸出来一盒。 张郁澜淡淡瞥了他一眼,知道他见惯了这种地里的场合一点也不紧张,也没再搭话在地上搜寻起,有没有从包里掉出来的东西。 想来是大家的包都有防盗扣的原因,地上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倒是被安置在背包两边的绳子掉了几捆在地上。 张郁澜自认身手不差,外加绳子她也有,便没浪费包里的空间去装这些东西。 头顶还时不时传来人面鸟飞过去的声音,张郁澜将动作放的很轻,话也不说了。 用手电筒朝着自己的脸,往远处使了个眼色,示意黑瞎子她们俩继续往外面找找。 方才阿力在的时候,她们也不好表现。 现在正是轮到他们发挥的时候。 两人目标明确,无视掉路上所有看到的东西,直接来到了外面的神道上。 再往外走一点,来到门殿里,两人看着头顶断裂一半的横梁。 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里就是当时陈皮阿四和无邪他们分开的地方。 但后来,陈皮阿四以及他带的伙计去了那里。 那就要看两人的本事。 黑瞎子在道上混的时间不短,对陈皮阿四的那些本事是一清二楚。 在一地的碎瓦片中搜寻了一阵,从里面捡起一颗铁弹子拿到了张郁澜的面前。 第112章 看星星吗? 看着被拿到眼前的东西,张郁澜盯着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转眼将目光落到黑瞎子的身上,似乎在说,‘我看见了,怎么了?’ 黑瞎子将铁弹子往空中抛了一下又接住,介绍道,“这可是四阿公的独门绝技,铁弹子。” “威力差不多能和子弹媲美,还无声无息。真是杀人越货的绝妙好招。” “哦。”张郁澜还以为黑瞎子是发现了什么线索,结果不是,“黑爷。” 从张郁澜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黑瞎子下意识把自己脸上的笑容给收了回来,“老板,怎么了?” “我花钱请你来是来找人的,如果你只打算拿导游的钱,记得退钱给我。” 闻言,黑瞎子暗道一声不好。 退钱是不可能退的。 “亲,您别急。” “我现在就开始找,当时他们就是在这里失散的。” 黑瞎子不敢耽搁,转头看着神殿的外面。 他们方才出来的时候,是从无邪描述护城河匠人用来逃生的洞里出来的。但陈皮阿四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条路,他们如果想要下去。 就得要继续走下去,一直到地宫四道龙楼殿的第三道天殿。 当然这只是常规的方法。 地宫肯定都有隐蔽的入口,就是不知道他们手底下的人有没有那个本事发现。 要是死在那个秘密通道里面,他还得费心思找出来。 两人走在门殿外的长桥上,看着走在前面的人,黑瞎子也没想到他俩一起漫步长桥的画面,居然会出现在这样的环境里。 黑瞎子拿手电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要是这能有一轮月亮就好了。” 月下、美人、漫步桥上,恬静又美好。 就在黑瞎子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的时候,听到身前的人传来这么一句话,“月亮没有,你要是想看星星我这倒是有。” “你不会是要把我打得眼冒金星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黑瞎子下意识和张郁澜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样张郁澜真要动手的话,他也不至于反应不过来。 注意到黑瞎子的小动作,张郁澜不得不怀疑一下自己在黑瞎子心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想了想,她还是将自己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了黑瞎子。 留着也是占地方。 本来是小小让她给大大准备的,现在倒是给黑瞎子玩上了。 看着被张郁澜递过来的一小包东西,黑瞎子清清楚楚地看清楚了包装上面的几个大字。 仙女棒。 啊?!不是。 黑瞎子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转头又看了看张郁澜。 张郁澜脚步不停,完全没有想解释自己包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的打算。 跟在她后面的黑瞎子,还当这东西是有什么特殊的奥妙。 试着拿打火机点燃了一根。 仙女棒被点燃后发出的光十分耀眼,火花就像是失足坠落人间后散发最后一点点光辉的星星。 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仙女棒,没错。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张郁澜的包里,她不是一向的实用主义吗? “好兴致啊姐姐,你居然会带这种东西下来?”黑瞎子说话间又点燃了一根烟火递给了张郁澜。 张郁澜默默接过递来的烟火,解释道,“小小说大大怕黑但是喜欢烟火,若是她害怕的话,可以拿这个出来。” “想着也不占什么地方,就买了。” 张郁澜语气间的轻描淡写,就像她把将燃尽的烟花随手扔掉的动作一样。 黑瞎子凑上前看着张郁澜的脸,好似她脸上出现了什么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沈晓时会提议让她带上这个倒是很正常,但是张郁澜居然真的会带,倒是他没想到的。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虽然张郁澜知道黑瞎子没什么恶意,还是把他的脸给推离了自己的视线范围。 “不得不说,招了那两个小姑娘之后,你有人情味多了。” 张郁澜对于黑瞎子的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她没有问黑瞎子是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好,还是以前的样子好。 评判的资格不能交给别人,她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黑瞎子看着手中剩下的仙女棒,放进了包里收好,没再打岔仔细搜寻起一切和陈皮阿四有关的线索。 两人面前的桥面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断口,从这个断口过去,就是无邪的经历提供不了任何参考的地方。 没有任何迟疑,两人从桥面上跳了过去。 又走了一段路,四道龙楼殿的第二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黑瞎子扔了一个冷焰火进去,借着这东西的光,两人在外面大致看了一眼里面的环境。 建筑倒是和之前他们到过的门殿没什么不同,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这里的主道两边有不少穿着青铜铠甲的士兵。 一般来说这样的场景,士兵应该像兵马俑一样整整齐齐的。 但两边士兵没有任何规律的倒在地上,想来之前这里应该是经历过一场战斗的。 张郁澜在地上搜找了一阵,果然在地上发现了黑瞎子之前拿给她看的铁弹子。 看到这东西的瞬间,两人几乎可以肯定陈皮阿四一定来过这里。 地上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张郁澜上前仔细看了两眼,是前不久才留下的,便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就是不知道这血究竟是谁受了伤。 “瞎子。”张郁澜用匕首在石砖上的血迹上刮了两下,“你说。人面鸟除了通过声音判断猎物的位置,嗅觉是不是也能作为它们锁定猎物的一种方式。” “有可能哦。”黑瞎子点点头,视线扫了一眼周围。 附近相隔很远的地方,还有一些血砸在地上绽开的迸溅痕迹,一直蔓延到深处地宫的更深处。 若是受了伤的人自己行动或是被人带着行动,血迹的间隔不会这么远,也不会是这样的形状。 张郁澜和黑瞎子对视了一眼,脑子里已经能大概还原一下当时的场景。 陈皮阿四一伙人应该是被怪物围攻无法突围,所以随机拿了身边的一个人做诱饵垫背,其他人则是借机跑了。 人在被什么东西围攻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死了。 血腥味吸引来了人面鸟,将尸体带回了巢穴。 这样的行为如果是别人做出来的,黑瞎子现在肯定是要蛐蛐那人两句的,但那人是陈皮阿四的话,貌似就没什么说的必要了。 陈皮阿四在外界的名声,那真是属于一个有口皆碑。 两人在殿里搜了一下没什么其他的线索后,进入第三道龙楼殿,天殿。 第113章 幻境 天殿的正中央有一口大鼎,看样子有百十来斤重,边上还连接着四根青铜链子。 从外面的看,鼎内的空间足以让一个成年人躲在里面,而不被后来的人看到。 张郁澜并没有打算上去看看鼎里面有什么东西的想法。 这种东西在当时一般都是祭祀用的。 里面就算有东西,那也只会是人或动物的骸骨。 她的视线由天殿里的大鼎转到角落其他的东西上。 殿内的四个角上都被摆放了祭祀时用的物品,摆放着一排排蜡烛的供桌旁依靠着几张旗帜。 这么长时间过去,旗帜已经到了随便一阵风刮过去,就能够把他们给搅碎的程度。 零星露出来的纹样和她在进来时看到的百足虫雕像很相似,想来两者都是参考了万奴王的形象。 万奴王在当时应是皇权和神权的结合体,整个国家都在信仰自己这位君主。 都说恐惧的本身来源于火力的不足。 张郁澜思维发散后,莫名想到万奴王要是被迫击炮轰一下,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有烟无伤?还是,众生平等? 就在她思维发散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个东西冲她飞了过来,但目标不是她,是旁边的墙壁。 张郁澜回头看了一眼黑瞎子,不明白他是在干什么。 被手电筒照着的黑瞎子望着张郁澜的方向,同样也不明白她是在干什么。 见黑瞎子表现出来的无辜不似作假,张郁澜看了一眼墙上圆圆的痕迹。 这明显是铁弹子才能留下来的痕迹。 如果不是黑瞎子。 那么提醒她的,就只有这东西原本的主人。 黑瞎子显然也是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 三两步来到张郁澜的身边,捡起地上的铁弹子和之前他捡到的那一颗对比了一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时间想法达到高度的统一, 陈皮阿四不会不知道来找他的人,既有想救他的,也有想杀他的。 他可能不知道最先找到他的是谁的人。 可他既然会选择躲在这里。 那就说明,这里是他判断安全的地方。 他一定是摸清了这个殿的结构和里面的东西。 若是让陈皮阿四知道找到他的人是她们,很难说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四周开始搜寻起陈皮阿四的踪迹。 张郁澜抬头看了一眼,意识到不妙地皱了一下眉头。 天殿角上除了一根连接到中间大鼎的一根十分粗的青铜链子以外,上面还分布着比主链略细一些的链子。 最下端坠着的,正是她曾在海底墓里见过的,被悬挂于珊瑚树上的青铜铃铛。 每个铃铛相互之间还用链子连接着,保证只要有一个铃铛响起,便会牵动其他的铃铛一起。 这些青铜铃铛只在接近角落的位置才有。 难怪她们最开始靠近铜鼎的时候没有发现。 心急的盗墓贼若是没那个本事找到秘密入口,强行用炸药来开铜鼎下的入口。 这些青铜铃铛一同发出的声响,足够将那些人全部都给拉进幻觉中。 也难怪他会选在这个地方躲起来,就是不知道他藏在了哪里。 正想到处四处找找的时候,张郁澜感觉自己的衣角被身边人给拉了一下。 黑瞎子指了指脚下,示意她去听下面传来的声音。张郁澜俯身用衣服垫着,去听地下传来的声音。 只有一声,好似隔了很远很远传过来的一样。 张郁澜猛地睁开眼睛,这声音怎么有点像爆炸声。 这下面的人不会是想连带着把上面给炸穿开出一条路吧。 为什么? 无邪不是将怎么自己怎么进去的事情,都给交代清楚了吗。 沿着那条路出来不就好了。 不会是,张郁澜想到这么一种可能性。 无邪曾在大头尸胎的影响下,误以为自己遭遇了鬼打墙一直在一个地方走不出去。 阿力他们会不会是遭遇了和无邪一样的情况,所以打算用炸药开出一条路。 可为什么她和黑瞎子没有遇到大头尸胎? 难不成是因为她这一身麒麟血的缘故。 张郁澜思维虽然发散式的离家出走,但身体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和黑瞎子一起赶忙离开了天殿。 刚跑出去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轰隆的一声。 紧跟着就是青铜鼎被掀起一角后,重重砸在地上的一声闷响。 张郁澜的思绪有一瞬间的失神。 脑海中出现自己在珊瑚树前看青铜铃铛的画面。 再一回神,眼前的画面顿时转化到了海底墓放置着珊树的那个密室。 意识到自己现在处于幻境里面,张郁澜先十分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眼前的场景想来是根据自己的记忆建构的,除了和上次对比少了几个人以外。 其他的地方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就连她上次悄咪咪手欠在珊瑚树上掐了一下的指甲印都在。 “你好啊。” 听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郁澜心道一声,她的幻境虽然讲物理逻辑,但是果然没有简单。 转过身确定身后出现的画面和自己想的一样,张郁澜脸上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语气平静地问道,“怎么称呼?” “随便你怎么称呼都可以。” “张、育、男。” “希望张家下一个孕育出来的孩子是个男孩,当时那人是这么想的吧。” “单听后两个字,口齿不清的人读出来的确很像花。” 该说不说,果然是只有自己清楚自己最在乎什么。 在听到这些话时,张郁澜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阴鸷起来。 方才还平静如水的脸,瞬间阴沉的像是能滴出墨似的。 与眼前人对上目光的那一刻,她从对方倒映着自己模样的黑色瞳孔中,看到自己的样貌变回了跳楼前最后一刻的样子。 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下被包裹的瘦小孱弱,只能尝试用性命殊死一搏的她。 “哇哦。” 这声感叹不掺杂一丝情绪,纯粹是张郁澜想从自己耳边不断响起的各种嘈杂声音中,找到一种属于自己的声音。 从找到自己的声音彻底到冷静下来,张郁澜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 或许在幻境里,时间本身就是一种不存在的东西。 再次睁开眼看到眼前熟悉的形象,张郁澜长出了一口气,语气十分的不耐烦。 “假如青铜铃铛的幻境是我对自己的考验。那么这次幻境的主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是你。” 话音刚落,眼前的人突然在她面前炸开了。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炸开,像烟火那样。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她甚至都来不及闭上眼睛。 眼前像是被人蒙了一层红色的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的大脑甚至感受到了从嗅觉神经传过来的血腥味。 幻境这东西,貌似也没必要那么讲逻辑。 她想拿什么东西擦一下,但病号服的正面同样被飞溅来的血液给浸透了。只好用袖口还干净的地方勉强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似乎是因为方才那个张郁澜‘炸了’的原因,眼前的场景紧跟着也换了一个。 或许是看破了这个幻境表现的原因,这一次四周并没有遵守现实的逻辑。 周围像一个镜子迷宫一样,倒映着不同角度不同年龄段的她。 这才对嘛,张郁澜心说。 张郁澜这个身份和形象虽然是当下的她正在经历的事情。 但只占她人生的很小一部分。 她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自己那完全没有定论的未来,并往里填入情绪。 真到了考验的时候,怎么可能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张郁澜看着镜子里呈现的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自己,心态很好的多看了几眼。 自己想象中老了会是这样的形象吗? 没经历过,好新奇啊。 就在这个时候,镜面反射的画面突然变了。 镜子上出现的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样子。 熟悉的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用贬低的口吻说,“没有了张家人的身份、麒麟血、发丘指,你什么都不是。” “你这话的杀伤力还没叫我本名来的大。” 不过对于那个名字她也已经释怀了。 就在刚刚确认自己声音的时候。 上一辈子的那个爹没文化也没素质。 自己干嘛要因为他一个玩笑般的决定,而去浪费自己的精力与情绪。 就因为他是自己血缘上的父亲吗? 可抛开这一点,他就是一个平庸到不能再平庸的普通男人。处于平视的角度上,这个普通男人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不如她。 她有妥善解决和处理问题的能力,负担的起照顾身边人的责任。 而现在有更值得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盯着眼前的幻象,思考着是不是再将这一层幻境打破,她就可以清醒了。 她犹豫是先从逻辑入手还是先从气势入手。 说起来她现在是在变相的对自己说话。 大概率也没人能够听到,是不是可以稍微的没素质一点。 敢想敢做。 “放你娘的屁。” 哇,好爽。 几乎下意识,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避免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眉宇间却是难掩的兴奋。 原来随意释放自己的情绪这么开心。 克制住上扬的嘴角,她强行控制自己冷静下来,理清自己现在的逻辑。 “你说没有那些东西,我什么都不是。” “那么请问评价是什么的标准,哪里来的?” “你定的?” “你凭什么用你的标准,来评判我?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说着,她突然感觉浑身的气血像被自己的话语点燃。 挽起带血的袖口,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劲。 似乎想用染血的拳头,为自己的人生拼出一条路。 这条路她不必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她会用自己的意志去进行判断、选择、以及承担对应的责任。 活动着肩膀的关节,她想着都到这个气氛了,不做点什么似乎有点可惜啊。 张郁澜看准眼前人的位置,上去重重一拳砸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拳似乎蕴含了极大的威力,连带着迷宫所有的镜子都碎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片。 这次镜片所倒映出的,唯有此时的她。 张郁澜猛地坐起身,入目是一片漆黑。 视线在触及脚边还在发光的手电筒时,连忙将东西给捡了起来,观察起周边的环境。 殿内的青铜铃铛还在发出响声,但对于目前的她来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她原本以为这么大的动静,不说别的最起码也会吸引来人面鸟,但四周却安静的可怕。 难不成青铜铃铛的致幻效果,不止是在人身上起作用吗? 按下心头的疑问,张郁澜来到黑瞎子的身边,提起他的领子来回抖了抖。 随着张郁澜的动作,黑瞎子的四肢像没长骨头似的在空中胡乱挥舞。 醒的还没我早? “好废啊。”张郁澜说完松开了抓着黑瞎子领子的手。 就在黑瞎子后脑勺要先着地的时候,他好似突然醒了过来。 用手一撑地,腰部用劲,一转身就从地上站到了张郁澜的对面。 “话说早了。”黑瞎子顺了一下额前被张郁澜弄乱的头发,露出一个标志性的笑容。 对上张郁澜狐疑的眼神,黑瞎子忙解释道,“我那不是配合你嘛。” “你们张家的血脉那么厉害,对这种东西想来也有一些抵抗力。我醒来后见你还躺在地上,还以为这是什么你临时想到的计划呢。” “我赶忙就躺回去了。” 张郁澜看着眼前笑的一脸没心没肺的黑瞎子,想到什么不放心地问道,“那你在醒来以后,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注意到张郁澜问话的态度还挺认真的,黑瞎子也诚实地回答道,“我听到你好像骂街了。” 第114章 匕首血槽 “真的?”张郁澜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注意到张郁澜说话的语气变了,黑瞎子立马改口道,“当然也有可能是幻境的副作用,会出现一些和现实不符合的东西也属于正常,你说是吧。” 见张郁澜好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黑瞎子心想,你杀人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干嘛对脏话那么在意。 张家的家教这么严苛的吗? 连脏话都不让说。 当然这个问题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 张郁澜上前在大鼎处看了一眼,鼎的底部已经在炸药的作用下,塌陷出了一个大坑。 坑洞下面目前还没有一个人爬出来,说不定是被拉到幻境里。 想到她之前推测的他们遇到大头尸胎的可能性。 张郁澜不敢耽搁,直接跳进被炸穿的坑洞里,消失在黑瞎子的面前。 “不是,你就不担心还有没点燃的炸药吗?”黑瞎子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紧跟在后面跳了进去。 张郁澜还能感受到方才的爆炸给砖石带来的温度,也不知道他们带这么多炸药下来干什么。 地下的空气流动并没有地面上那么快,她的鼻腔里现在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爆炸后留下的火药味。 掀起的尘土像在她面前笼罩了一层雾一样,能见度十分的低。 张郁澜捂住的口鼻,她无法保证汪臧海在修建这些东西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材料,尽量少吸入一些粉尘,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她扶着墙壁一点点摸索,花了一点时间,才终于走了出来。 张郁澜打着手电筒照了一下,眼前是一条甬道。 若是想躲避爆炸带来的冲击力,他们应该会躲在拐角的地方。 “瞎子。”张郁澜叫了一声,确认他有没有跟上来。 “在,老板。” 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张郁澜回头看了一眼,“你能看到吗?我这里是安全的,直接来找我。” “真谢谢你惦记我。”黑瞎子从深处走了出来,抖了抖衣服上沾染到的灰尘,“但我还不至于这都要人帮忙。” 张郁澜并不接话,手搭在黑瞎子的肩上,示意他认真听自己接下来的话。 “分开找人,十分钟后来这里集合。” “加油!” 随着最后两个字节的落下,她看准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刚走出几分钟的路程,她果然在一个拐角处,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几人。 借着手电筒的光,她还看到一个黑影在几人的身上。 大头尸胎? 张郁澜心里不确定,但已经把腰后的匕首给抽了出来。 用嘴叼着手电筒,匕首在另一只手上轻轻一划,血液就顺着匕首的血槽浸染刀锋与刀面。 没有丝毫犹豫,她看准黑影的位置将匕首刺入。 随着匕首的反馈传达至大脑,一声尖厉又阴森的尖叫声,刺激着她的耳膜。 张郁澜虽然不确认刺中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声音绝对不可能会是人发出来的。 她并没有着急将匕首抽出来再补几刀。 脚上站定后,从腰部开始发力,直接把黑影给挑了起来。带到远离人群的一边后,抬腿一脚将这黑影直接给踹了飞出去。 模糊的影子砸到墙上,缓缓从墙壁上滑了下来。 须臾的功夫,黑影又好似从地上站了起来。 张郁澜趁着这个功夫拿手电照在黑影的脸上,灰青色的皮肤,头要比正常婴儿大上好几倍,五官看不真切。 似乎是意识到眼前的人不好惹,大头尸胎在看了看张郁澜的方向,转头逃向了甬道深处。 眼见危机解除,张郁澜将地上的几人扶起来靠墙坐好。 这几个人她都见过,是苦丁手下的几个伙计。 她不知道物理的手段能不能把几人从幻境中叫醒,只能一边尝试的同时翻找着他身上携带的无线电。 在确定无线电没有损毁后,她立马联系起了其他幸存者,“喂,我是张郁澜。有人能听到吗?” 一片寂静声中,她听到了几声,铁器和石砖发出的碰撞声。 没有直接回话,张郁澜想了想,无线电那头的人应该是苦丁。 “苦丁,把你那里的人数以敲击的方式传递给我。”说完张郁澜就保持了安静。 一声声数下来,苦丁拿带上他自己的足足有七个人。 “还记得爆炸声的位置吗?你先到那里地方去等我。” 回应她的是两下沉重的敲击声。 张郁澜看着面前的三人,将自己背在后面的包放在前面,背上背着一个人,剩下的两个人一手拽着一只脚往回赶。 隔着老远,黑瞎子就看到了一个大坨的东西,在向他走过来。 就在他思考什么时候长白山生态这么好,还能喂养出这么大一个东西时,就听到那个方向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赶紧过来帮忙!” 意识到那人是谁,黑瞎子连忙跑上前,将其中一个在地上拖着的人给背了起来,另外一个人则是被一人一只脚的继续在地上拖行。 扶着三人靠墙坐好后,张郁澜清点了一下人数。 她这里有三个人,黑瞎子带回来两个,再加上苦丁那里的七人,还有十几人目前不见踪影。 张郁澜看着到现在都没有丝毫醒来迹象的几人,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黑瞎子指了下自己,脸上的表情好似在说,‘你终于来问我了。’ 张郁澜还以为黑瞎子有什么办法,下一秒他双手一摊,“没有。” 那你还那个表情。 张郁澜没忍住抬起膝盖在黑瞎子的腰顶了一下,示意他严肃一点。 “我是真没办法,这只能自己在意识到这是幻境的时候才能醒过来。”黑瞎子撑着自己被顶了一下的腰,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短则三五天,长则个把月的。这都要看个人,还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呢。” “再者。” 黑瞎子抬手指了指上面,示意上面的青铜铃铛还在发出声音。 张郁澜听到黑瞎子这么说,表情一下子严肃了不少。 她们已经差不多可以确定陈皮阿四就在上面。 找到人她们就得立马离开这里。 陷入幻境的人若是特别多的话,光凭他们几个是没办法把人全部都给带走的。 就在张郁澜思考着对策的时候,身上的对讲机发出了声音,“有人吗?” 第115章 命够硬的,四阿公 听到对讲机里面出现陈三的声音,张郁澜立马拿起无线电回应道,“有,是我张郁澜。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受了很重的伤,说话有气无力的。 在听到回话的人是张郁澜后,陈三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激动,“阿力疯了,他动手重伤了不少兄弟以后,就一个人走了。” 若真是如陈三描述的一样,阿力很有可能陷入到了他自己的幻觉里。 将其他所有人都当成了是自己的敌人。 这样的话,阿力假如遇到其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人。 那岂不是会很危险。 “你现在在哪?”张郁澜急切的询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不用找我,赶紧去找其他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三的声音便再没出现。 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不好,张郁澜抬头和黑瞎子对视了一眼,将无线电塞进了他的手里。 “你留在这里守着他们醒过来和等人,我去找找还有没有其他人。” “等一下,这工种是不是” 哪里不太对? 黑瞎子话还没说完,张郁澜就再次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看着张郁澜消失的方向,黑瞎子心想,张郁澜和张启灵真不愧是一家人。 哑巴是招呼都不打一声的消失。 她是把任务布置完立马就消失。 怎么感觉和这两个人在一起,他一点作用都没有。 纯粹就是多了一个看家的人,感觉养一只厉害一点的狗差不多就能把他给换了。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想了什么,黑瞎子摇摇头他怎么能拿自己和狗比。 在原地等了有一会儿的功夫,他正吃着自己包里的炒饭。 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上面天殿传来的动静。 刚把武器拿出来,黑暗中就走出来一个人。 在看清那人是谁以后,黑瞎子把他手里的武器给放下,“命硬的很嘛,四阿公。” 陈皮阿四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让黑瞎子感到有些奇怪。 黑瞎子上前两步将手电筒的光打在陈皮阿四的脸上后,陈皮阿四才终于像是察觉有一个人在他面前,问道,“是谁?” 老人家视力不好他可以理解,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黑瞎子突然意识到什么,上前仔细看了看陈皮阿四的耳朵。 难怪他没有受青铜铃铛的影响,原来是直接把自己的听力给毁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黑瞎子盯着陈皮阿四看了一会儿。 一代枭雄最后沦落到这个下场,恐怕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他似乎已经没必要对眼前人动手了。 想了想黑瞎子将能代表自己身份的铭牌递到了陈皮阿四的手里。 干枯满是皱纹的手在铭牌上摸索一阵后,陈皮阿四从喉咙里将声音给挤了出来,“她来兑现赌约,但,我赢了。” 说完这几个字,陈皮阿四像是把自己全身的力气都给耗光了似的,跌坐在地上。 黑瞎子包里有从霍道夫那里没收过来的肾上腺素,见陈皮阿四状态实在是太差,连忙给他打了一针下去。 注射完这一针后,陈皮阿四整个人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黑瞎子看着眼前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吊着一口气的人,疑惑着他真的还经得起外面的风雪吗? 就算这样活着回到了广西,统治力也会大不如前吧。 对讲机里突然传出了张郁澜的声音,“瞎子,能听到吗?” “老板,我这里有情况。” 听到这话的张郁澜沉默了一瞬,似乎是在分辨黑瞎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语气间分明一丝紧迫感都没有。 “你那里怎么了?” “我找到四阿公。”黑瞎子并没有卖关子的打算,立马接了一句,“活的。” “真的?你确定没有看错吗?” 张郁澜说话时尾调上扬,语气里带着不确定,但黑瞎子知道她实际上要表达的意思是。 管你活的死的,她只要死的。 “别急,他耳朵毁了。” 听到这个消息,张郁澜沉默了须臾,随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那行,瞎子你和四阿公说一声,苍斋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领会对方意思的黑瞎子放下对讲机,来到陈皮阿四面前蹲下,用手指在他的手心写下两个字。 苍斋。 识别出这两个字,陈皮阿四低头想了想。 他现在就算能活着回去广西,难说不会有仇家想趁他病要他命。 就算勉强活了下来,他也难以保证手底下的伙计不生出二心。 也算是这一辈子的报应,难得善终。 那小姑娘的意思他懂了。 赌约他赢了没错,但他若是主动退下来将广西的势力交给她,她就给自己提供一个养老的地方。 不至于死前最后一段日子,还是打打杀杀。 倒是贪的很,陈皮阿四发出几声低笑。 若是他想的话,发出消息。 有不少人都能提供这个条件。 但比起其他人,貌似这个小姑娘更讲道义一些。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 是他现在要是表示不同意,眼前人随时都可以让他死。 “好,我就去小姑奶奶的苍斋,住一段时间。” “谢四阿公赏脸。”黑瞎子拿起一旁的对讲机,“老板你听到了吧,什么时候回来?” “我吗?”张郁澜低下头看了一眼,身下被她卸了双手关节按在地上还在不断挣扎的阿力。 一个手刀过去,直接将人给打晕。 “可能还要一会儿,你先照顾好老爷子,尾款我给你加一笔护工的钱。”说完张郁澜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阿力,关闭了无线电。 保险起见,连带着将阿力膝盖处的关节也给卸了,她才将人从地上扛了起来。 莫名感觉自己像上世纪码头给船只卸货的工人是怎么回事? 抛开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张郁澜一步步走在返回的路上。 等到她带着阿力和大家伙汇合的时候,原地已经多出了不少人,苦丁和毛峰都在。 更好的消息是,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从幻境里清醒了过来。 几人商量了一下,准备等到人面鸟下一次离开巢穴觅食一起离开这里。 阿力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样一幅画面。 在看到守夜的张郁澜时,阿力大概率联想到了幻境里的画面,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你把当家的怎么样了?”说着的同时阿力尝试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动都动不了。 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莫大的恐惧。 “冷静点。” 见张郁澜抬手指了指自己身边,阿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发现了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陈皮阿四。 “当家的。” 阿力看着陈皮阿四还有些微微起伏的胸口,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就落了地。 第116章 陈家新任当家的 可他记得当家的不是被人杀了吗? 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注意到阿力的眼神里带着疑惑,张郁澜上前将他的关节给接上,解释道,“你方才看到的都是幻觉,不是真的。” 随着关节处发出咔咔的声音,阿力一下子有了行动能力,活动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 “对了。” “我想问,你在幻境里究竟看到了什么?”张郁澜看向阿力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我看…看到,我们炸开了通道,在经过一阵浓烟后,上去找到了当家的,但是所有人都站在你的那边,想杀了当家的。” 张郁澜继续问道,“后来呢?你做了什么?” “我很生气,一边痛骂一边将当家的从层层围堵中给带了出去。” “最后要到出口的时候,你出现了。”阿力的语气里带着失落,脸色多了些灰败的色彩,自嘲一笑。 “我还是没能打过你。” 闻言,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黑瞎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张郁澜给人造成的心理阴影那得是有多大啊。 在自己的幻境里面都没打过。 注意到张郁澜看过来的视线,黑瞎子立马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安慰道,“输给她,不丢人。” 阿力的视线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圈,意识到少了不少人,朝张郁澜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陈三你有看到吗?他和我在一起的。” 对于陈三和其他人的消息,张郁澜在大多数人陆陆续续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主动解释过一次。 现在听阿力主动问起,张郁澜默不作声的移开了视线,示意不要问她。 见状,阿力也只好问起队伍里的其他人。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都是陈家出来的。 对于陈家内部的事情,他们知道的最多。 要说阿力最在乎的人,除了当家的以外,那就是和他情同兄弟一起入陈家的陈三。 这让他们怎么说啊。 几个大男人一时犯了难,最后还是毛峰忍不住,一把将身边的苦丁给推了出去。 毛峰冲苦丁示意道,‘平时都是我帮你说话,现在你也帮我一回,哥们记心里了。’ 这能一样吗? 苦丁还有点懵,但阿力已经看了过来。 他只能硬着头皮,用自己自创的手语,无声地将这个可能让眼前人崩溃的消息传达出去。 看清苦丁在比划什么之后,阿力先是怀疑了一下他是不是开玩笑的。 等到他将期盼的目光落到其他人身上,大家都纷纷避开的那一刻。 他意识到,苦丁说的大概率是真的。 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给抽走了一样,阿力跌坐回墙角,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眼神涣散像个死人似的,没有任何光彩。 “顺便再说个事啊。” 张郁澜借着身边风灯的光,在笔记本上画着自己理想中潮生阁的样子。 苍斋开业以后,就可以开始着手潮生阁的建设。京城听雨轩可以考虑开始规划了。 东南北都有规划了,西边要不要也找个位置开一个。 荒无人烟的地方,真适合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四阿公耳朵坏了,听不见。”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阿力原本如同一滩死水的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看着陈皮阿四嘴里喃喃道,“那怎么办?” “是阿力吧?”陈皮阿四看着眼前熟悉的虚影,头往张郁澜的位置扬了一下。 “见过你的新任当家,张家小姑奶奶。” 阿力虽然性子执拗,但却不笨。 当即便反应过来,张郁澜和陈皮阿四之间谈了一笔什么样的交易。 阿力回头看了一眼陈皮阿四,既然是他的决定,低头朝张郁澜微微颔首,“见过当家的。” 张郁澜看着手里的草图摆摆手,示意不用这么客气。 将近一天的时间过去,无邪的目光时不时便扫一眼缝隙的位置,“你说他们怎么还没出来啊?” 被无邪突然出声吓了一跳的王胖子,差点让嘴里的方便面给噎死。 好不容易把气给喘匀了,看着丝毫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的无邪,上去就是一巴掌。 “收尸呢,哪有那么快啊。” 王胖子刚说完,就被陈家的伙计给瞪了一眼。 注意到那人的视线,王胖子更来劲了。 他就是因为这群家伙,才不得不在这里继续吃这淡不拉几的东西。 “看什么看啊!” “我说的有。”王胖子见那人拿出了打猎用的猎枪,“错了,错了,下次我不那么说了。” “哥们你别生气。”眼看干不过王胖子非常识趣的换了一副嘴脸。 原本在看书的霍道夫闻声看过去,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笑,摇摇头收回视线。 无意间瞥见霍道夫的小动作,本来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的王胖子,刚想说些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无邪的一声。 “快看,他们出来了。” 几人闻言,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 陈家的伙计见陈皮阿四一动不动地趴在阿力的背上,刚要说什么就听到了毛峰解释说人没死的话。 伙计是松了一口气,但霍道夫和张时听到他这么说,眼底几乎同时划过一丝杀意。 一直到毛峰继续解释说,陈家当家人的位置由张郁澜继承后,两人才默默移开了视线。 见张郁澜的一只手上缠着纱布,无邪拿胳膊轻轻推了推王胖子,朝张郁澜那使了个眼色。 “要问就问啊,咋得,嘴让胶水给黏住了。” 王胖子虽然知道无邪和张郁澜之间的那些纠葛,但他觉得这也不影响别的什么啊。 惦记就直接问呗,这有啥的。 张郁澜走出人群冲两人的位置叫了一声。 “无邪。” 陈家的事情处理完了。 但陈家的人挟持无邪返回云顶天宫的事情,还得有个说法。 第117章 累了,不想说话 无邪心里其实已经大概猜到张郁澜这个时候叫他是为了什么。 他不太想听那些话,但还是抬眼望了过去。 “能走到这里,一路辛苦了。” “当然。”张郁澜的视线落到无邪身边的王胖子身上。 同样也是被牵连进来的人,作为这次行动的参与者,没道理他的痛苦不被人给看见。 “你也是,辛苦。” 无邪和王胖子显然没想过他们会从张郁澜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整个人的动作都不由自主的放缓, 倒是一旁的黑瞎子,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将一切都给看破了通透。 王胖子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之后,大方的嘿嘿一笑,“害,这有啥的。” 他这下也反应过来了,现在陈家管事的人变更成张郁澜。 那说明什么? 说明结局是好的啊。 虽然被人一路挟持,但现在代表陈家出面的人是张郁澜。 就先前他和张郁澜的那些交情,自己难不成还要找她要说法吗? 何况人态度还这么好。 张郁澜对于王胖子的识相很满意,态度更柔和了几分,“一路上下来,胖爷都瘦了回去请您吃饭好好补补,顺便压压惊。” 听到‘压惊’两个字,王胖子知道这是打算主动和他们谈精神损失的事情。 意识到有钱拿,他带着笑冲身边的无邪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别说,这小姑奶奶真体面人。 无邪注意到王胖子态度的变化,心说,一点小钱就给你收买了。 王胖子读出了无邪眼神中的意思,用手捂着嘴,避免被人读懂口型,俯身凑到身边人的耳朵边上小声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得劲。” “但现在陈家被归到了小姑奶奶的手下。你是打算不过了,为这事让你吴家和陈家掰掰腕子吗?” “现在她能出面把这事平了,面子上过得去,对大家都好。” 王胖子说的这些,无邪不笨都能理解,但心里就是像堵了一股劲一样。 凭什么让他们来,他们就得来。 让他们不计较,他们就不计较。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王胖子看出无邪的表情不对,担心他坏事说些什么,伸手就想去拉无邪的胳膊。 还没等到他碰到无邪的胳膊,张郁澜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两人的身边。 对上张郁澜让他放心的眼神,王胖子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张郁澜让其他人先收拾东西离开,他们稍后便会跟上。 一时间原地就剩下了,她和无邪两个人。 就在她以为无邪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眼前人突然问道,“你又要把我打晕吗?” 想起上次在茶园发生的事情,她低头笑了笑,眼底一丝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在她看来她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 虽然的确粗暴了一些,但那确实是解决无邪最好最快的方式。 “你如果对于当初的事情很在意的话,我可以给你道歉。”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无邪知道这面上虽然说道歉是给他的。 实际上不过是看在吴家的面子上,担心他把局面闹得难看的安抚。 看着眼前人和初见时一般无二的面容,无邪想不到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又或者说,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 他只是自以为很了解她。 无邪不禁去想,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上眼前人探究的目光,张郁澜冲他扬了扬眉,似乎是在期待他这个人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无邪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没了和张郁澜交谈的打算。 他清楚对方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对方大概率都会听,但也只是听一下,不会有行动,也不会尝试去解读他的心情。 想到这里,无邪头也不回地钻进缝隙里朝着外面走去,“我就当你是请我来帮了一个忙,我不会告诉二叔的。” 这根本就不是你告不告诉的事情,张郁澜盯着无邪的背影没有说话,你二叔怕是早就已经知晓了。 现在想来已经安排了人在苍斋门口等着我呢。 一行人出了雪山,陈皮阿四因为一直靠肾上腺素吊着的原因,张郁澜立马安排张时将人送到了京城接受治疗。 同样重伤的吴三省也还在医院里。 由于还没有达到转院的标准,无邪只能继续待在吉林陪着他三叔。 对于这一次发生的事情,潘子颇有微词但在知道接下来接管陈家的人是张郁澜之后,也是不好说什么。 阿力跟在张郁澜的身边照顾陈皮阿四,苦丁和毛峰则是返回了广西整顿下面的盘口、伙计、以及下面不听话尝试闹事的家伙。 医院里,张郁澜隔着病房门的玻璃,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陈皮阿四。 思考着,若是老人家年轻个二十岁,像年轻人恢复的那样好,估计正好能赶上她苍斋的开业礼。 到时候把她接管广西势力的事情一说,那可真是双喜临门。但他年纪也大了,这样的想法估计也是够呛能实现。 不过也不重要。 “真是恭喜澜当家的。” 听到远处传来解雨晨的声音,张郁澜丝毫都不意外解雨晨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这家本身就是有解家入股的医院,解雨晨想知道自己的踪迹,想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 “这场赌约你虽然输了,但却比我想的还要成功。”解雨晨站到她的身边,“什么时候开业,我提前把时间空出来。” 知道解雨晨问的是苍斋,她想了想还是故意问道,“你问的是苍斋,还是潮生阁。” 须臾的功夫,解雨晨便反应过来潮生阁是她广西势力的名字。 现在提起,想说的具体不是潮生阁,而是在流出的传言中和潮生阁在同一句话里的京城。 听雨轩。 这进度未免赶的有些紧吧,她是想几年把别人一辈子的事情都给干了吗? 这样想着,解雨晨不失礼貌地低头笑了一下,“当然是苍斋,不过澜当家的放心,我会带着你想到的礼物去的。” “劳您费心了。”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听说这次的事情把吴家小三爷,也给牵连进去了。”解雨晨没有一点要掩饰他和无邪关系的意思。 “无邪是我的发小,可以的话,还望澜当家的在外面帮忙多照顾他一些,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那是当然。”张郁澜答应的很痛快,心里却隐隐开始担心起吴二白的态度。 送走解雨晨之后,张郁澜立马电话询问黑瞎子杭州那边的情况。 在得知贰京的车去了苍斋一趟,将沈晓时接走后,几天一直都没有她的行踪。 那一刻,张郁澜感觉自己的心凉了一半。 第118章 吴二白陪我下五子棋 吴二白该不会是想和她翻脸吧。 虽然不是完全没有预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未免来的有些太早了一些。 担心吴二白可能会对沈晓时不利,张郁澜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耽搁,立马带着张时两个人返回了杭州。 一落地就打听起了吴二白的消息,在得知他在自己家的时候,张郁澜更是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吴二白的住处。 看着面前的建筑,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来吴二白的住处。 之前她有事向来都是直接去公司或者是和贰京谈的。 看着门口的守卫,张郁澜已经做好了在门外等上几个小时的准备,但没想到守卫很轻松地便放了她进去。 反倒是将张时给拦在了门外。 对上张时求助的眼神,她想了想或许吴二白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和她说也不一定。 于是朝张时递去一个让她安心的表情,让张时在车上等她。 “郁澜小姐来了?” 贰京或许是得到了通知,从回廊处走了出来,冲她挥了挥手。 “二爷正在屋里等你呢。” 特意等她? 听到这话的张郁澜更是不敢耽搁,连忙来到贰京的身边,跟着他往宅子的深处走去。 不得不说,吴二白的宅子修的是很典型的那种苏式园林的设计。 一路上各种花草植物的东西就没断过,其中还混杂着一种特殊调制的香料气味混杂在里面。 她对于香料这种东西研究的不多,再加上有钱人家每家的需要不同。 香料的配比和材料也不一样。 她只能勉强从里面闻出几类具有安神作用的中草药的味道,倒是让她原本忐忑不安的思绪安定了不少。 “二爷,人到了。” 随着耳边传来贰京的这句话,她抬眼朝屋内看了一眼。 这间应该是吴二白专门用来会客的房间,里面茶桌、书柜、酒柜的都有。 她这个视角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吴二白被人挡住的半边脸。 吴二白此时正坐在棋盘前和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下棋。 想来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妇人的腿脚不是特别灵活,手边还放置着走路时用的拐杖。 对于这人的身份,她心里有了猜测不敢确认,但还是不自觉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这身衣服是否得体。 身边的贰京冲她做了一个可以进去的手势,在她进去之后,贰京退到门外,顺手还将门给带上了。 …… 好讲礼貌啊。 希望贰京不要把门从外面锁上,她脑子里冒出来这样一个没有任何逻辑的想法。 或许是潜意识意识到她太紧张了,特意用这种禁不起细想的可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过好在不是她和吴二白两人谈话的场景,有其他人在起码能说明吴二白目前对她是没有恶意的。 意识到这样的可能性,她松了一口气。 这样看来,小小目前是安全的。 她站到棋盘前,见两人还没下完手中的这盘棋,也不好直接出声打断。 要知道有句话这么说的来着,观棋不语真君子。 静静在一边等着的同时她观察起妇人的样子。 妇人可能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要戴上一副眼镜,才能看清棋盘上全部的棋子。 每一次落子和思考的时间都很长,想来这种耗费精神和脑力的活动,对她来说颇有些吃力。 时间虽然在她的脸上留下的一道道皱纹,但看衣服的细节和手上的痕迹。 不难看出妇人被照顾的很好。 如果说方才还有一些不确定,那么她现在就是已经可以肯定这人就是吴家地位最高的吴家奶奶。 是巧合还是…特意来见自己的。 想到这种可能,她心里不禁又多想了一些。 吴家老太太出现在这里,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谁告诉她的? 吴二白? 不可能,她瞬间便否认了这个选项。 吴二白有什么话想说,直接说不就好了,何必把老人家都给请出来。 “姑娘。”吴奶奶突然的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与老人家对上目光的那一刻,吴奶奶才继续说,“我有点下不动了,你能来帮我下吗?” 围棋?我来? 对于要去面对自己并不擅长的东西,她不自觉将眼睛微微放大了些。 “不好吧,奶奶。” “我不会下围棋。” 如果是象棋,她还能根据记忆中别人下的样子,勉强走上几步。 围棋,她连规则是什么都不太清楚。 吴奶奶还以为她是在谦虚,让她勉强下了两步之后,才意识到。 她既然说了不会,那就是真的不会。 “老二,人家不会别欺负人家姑娘。”吴奶奶微微皱起眉头,将吴二白原本打算要锁定胜局的棋子,给说了回去。 老人家伸手在棋篓里面抓了一把棋子塞进她的手里。 警告似的瞪了吴二白一眼,转头又笑呵呵地对她说,“没事,你只管下你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随意找了一个地方落下一子。 不等棋盘另一端的吴二白落子,吴奶奶用眼神示意她继续下。 不是,这对吗? 她虽然不懂围棋的规则,但这貌似是回合制游戏吧。 她抬眼看了一下吴二白的反应,吴二白偏头看着院子里的景色,好似对眼前棋盘上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一样。 张郁澜只好顺着老人家的意思继续落子。 期间吴奶奶也没有说话,一直到她把手里的棋子给下完,吴奶奶嘴里才发出一声叹息。 似乎是发现这样她都赢不了,老人家直接上手把棋子拨乱。 “算了,算了。” “再来一盘。” 她刚想说再来一盘她照样赢不了的时候,就听到吴奶奶说,“这次你们俩下五子棋。” 张郁澜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注意到对面吴二白那不知是无语还是懒得说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吴二白陪自己下五子棋? 光是想想就觉得挺离谱的事情居然真实发生了。 张郁澜此刻的表情颇有些微妙,但看着吴奶奶认真的表情,到底是没说什么。 第119章 听说你是无邪的好朋友? 随着手中的白子落下,吴二白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经把无邪这个不听话的侄子骂了个八百个来回带转弯的。 亏他在知道那小子消息的时候还狠狠担心了一把。 万一,受伤了,生病了,落下残疾可怎么办。 心想,那小姑娘这次玩的有些大了。 刚准备敲打一番。 还没等到小姑娘上门,倒是等来了他们吴家的老太太。 能叫的动老太太。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吴二白越想心里的火气越大,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篓里一扔,丢下一句,“人你带走吧。你们小辈的事情自己处理,我也懒得说什么。”便快步离开了。 张郁澜还没理解这话什么意思,抬眼就只看到了吴二白走出门的背影。 见张郁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吴奶奶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慢慢拾起,轻声安慰道,“和你没关系,老二就是这样。” “我听无邪说,你在外帮了他许多,也教会他许多,是他很好的朋友。” 吴奶奶放下棋子,将手搭在张郁澜的手上。 看着张郁澜的那一双眼睛里,一时间像是有许多话要说。 “小邪这个孩子,从小给一大家子惯坏了。出门在外想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在这代替他同你说句谢谢。” 一直到听到这里,张郁澜才算是反应过来,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比起无邪张嘴就对自己奶奶编瞎话的行为。 她更好奇的一点是,无邪干嘛要帮她? 爱我? 这个想法几乎是在出现的一瞬就被张郁澜给否定了。 比起这个不实际的理由,她倒是更愿意相信。 无邪是看在张启灵的面子,怕牵连到他才帮忙的。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突然一下子就合理了许多。 至少在逻辑上是合理的。 “奶奶,你太客气了。” “无邪他…” 张郁澜握住吴奶奶的手,刚想说些无邪的好话。思索了片刻后,却只是憋出一句。 “很机灵的。” 这句话说出口后,张郁澜也不算是完全没了谱。 好听话也是一句句往外蹦。 毕竟哄老人家开心嘛,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吴奶奶一连串下来,笑得合不拢嘴,看张郁澜的眼神是越看越喜欢。 吴奶奶将脸上的眼镜给摘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眉心的位置,叹息一声,“我下面的那些小辈,也就你不嫌我烦了。” 看着眼前朦胧的人影,吴奶奶莫名觉得张郁澜像极了她年轻时的样子。 这样想的,也就这样说了出来。 又被张郁澜一句,“美丽的人都是相似的,”给哄得高兴的不行。 吴奶奶也不摆老一辈的架子,轻声细语的关心,让张郁澜觉得很是亲切。 天南海北地聊了一圈后,两人的关系被拉近了不少。 甚至两人约好若是张郁澜不忙,可以经常去吴家老宅陪老太太说说话。 走出吴二白的住宅,通过打开的车窗,张郁澜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上冲她挥手的沈晓时。 刚关上车门,张郁澜迫不及待地确认起沈晓时的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快别提了。”沈晓时撇撇嘴,光是想想这几天都腻得慌。 “貮京这几天拉着我给苍斋试菜来着。” 她抬手捏了捏自己下颌骨的肉,只感觉莫名多了好几层。 张时抽空看了一眼,“是胖了。” “是吧,大老板你看连大大都这么说。”沈晓时回头看着后座的张郁澜,“你说我是不是考虑减减肥啥的。” 确定吴二白没对沈晓时做些什么,张郁澜心里的大石头总是落了地,语气间都多了几分戏谑“不能竖着长,横着长也挺好的。” 沈晓时看着张郁澜,一副‘你怎么能这么说,就不怕我难过吗?’的表情。 “我现在。” “青春期。”张郁澜和张时同时开口回道。 之前黑瞎子没少调侃过沈晓时的身高,沈晓时总会用这个说辞反驳他。 来回几次下来,两人现在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沈晓时会说什么。 沈晓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接下来的一路都因为生闷气的原因,没有说话。 回到苍斋后,张郁澜最后确认了一遍宾客名单后,按下了要发出去的名单。 另一边,时隔几个月终于再次回到自己小院的黑瞎子推开门。 入目的画面和自己离开时,并没有多大差别。 看着之前张郁澜住过的房间,现在堆满了杂物。张启灵的房间也是空空如也的。 黑瞎子吸了吸鼻子,一种莫名的荒凉感涌上心头。 厚脸皮如他。 过不了多久就出现在了苍斋。 因为苍斋前半部分是工作场地,考虑到出行方便的原因,张郁澜索性让沈晓时和张时两人搬了进来。 再加上张郁澜平时也没什么架子,三人要是没事情的话,吃住其实都是在一起的。 这时的三人看着桌子上唯一的男人,集体陷入了沉默。 好在黑瞎子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注意到三人的视线后,还能继续十分淡定的吃着碗里的饭。 沈晓时终于是没扛过心里的好奇,顶着张时让她不要问的眼神,还是问出了声,“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说起这个,因为我担心你们几个女孩子住不安全啊。” 或许是知道这个理由在张郁澜这个比大多数男人还能打的人面前站不住脚。 黑瞎子很快又补了一句。 “苟富贵,勿相忘。” 张郁澜心里想着这句话,盯着黑瞎子看了一会儿,主动问道,“要不来我这小住一段时间,热闹一下?” 毕竟之前她和张启灵也是住在黑瞎子家里,换着住貌似也没什么问题。 “这怎么好意思。”黑瞎子嘴上推脱,下一秒转头立马就问,“我睡哪个房间?” 第120章 一定要思考的问题。 深夜,张郁澜伏在案前画潮生阁的效果图时,突然接到了来自无邪的信息。 【事情解决了吧】 正好也有空闲的时间,张郁澜干脆给无邪打去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无邪上来就直入主题,“感谢的话你就不用说了,有些事情我想知道。” 无邪说话的语气和气势和往常她接触到的样子,多了些细微的差别。 听得张郁澜一下子来了兴趣。 “什么事?” 无邪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吴三省,言辞清晰一字一句地说,“云顶天宫你去了,张启灵也去了。” 一时间无邪脑中思绪翻飞。 先前打好的腹稿像是一瞬间被忘干净了一样。 想了想,他还是问出了一个他目前最想知道的问题。 “张启灵也在里面,你怎么没有把他给接出来?” 不等张郁澜回答,无邪立马接了一句。 “你不想和让陈家的人知道这次夹喇嘛,张启灵也在队伍里面。”说完无邪自己都反应过来了不对劲。 之前张郁澜要防着陈家的人怀疑她,是因为情况不明朗。 可现在陈皮阿四还活着,他可以把当时的事情给说清楚。 不是这个原因的话,那是因为什么? 无邪沉默了须臾,试探性地说,“难不成是因为我?” “谢谢你对张启灵的关心。” 张郁澜没有立马回答无邪的问题,只是看着屏幕上冰冷的号码,在后台默默给这串号码打上无邪的备注。 做完这些以后,她才向无邪确认道,“你这是打算和我做交易吗?” “不错嘛,成长了挺好的。” 无邪知道张郁澜这话并不带什么恶意,但其中对他的轻视,难免让他心里有些不爽。 一个两个的,都把他当成孩子似的,什么都能不告诉他。 “别岔开话题,回答我的问题。若是这个不方便告诉我,那么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问你。” 听着电话那头无邪严肃的声音,张郁澜嘴里溢出一声笑,只能说孩子还是太年轻,没有经历过来自社会的毒打。 他凭什么觉得只要自己付出了,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她完全可以不认账啊。 联想起最开始起家时,吴三省和她玩的套路。她突然很想让无邪也感受一下。 “有些话,电话里不方便说。” 张郁澜算了算就吴三省那个伤势,还要多久才能脱离危险期,办理转院 “等你回杭州当面问我。” “那行。”无邪说完就挂了电话,利索的动作不禁让张郁澜怀疑,他有没有预想过自己不认账的情况。 要说完全没有的话,估计是不可能的。 想来应该是她对无邪展露的形象实在是不像是做这种事情的人,所以下意识忽略了吗? 只能说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想到无邪提起的事情,张郁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倒是也想把张启灵给接出来,但是她手上又没有鬼玺。 直接上蛮力强行打开青铜门,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呢。 提起这个的话,又有一个逃不开的话题。 十年。 她以前很少想这件事情,但她知道这是她无论如何也要面对的事情。 目前距离二零零五年的八月,还有二十个月的时间。 若是她能在二十个月的时间里覆灭汪家,张启灵就可以不用进青铜门。 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不过好在她还有第二种方法,换人。 她能把无邪扔进去吗? 想起无邪那细胳膊细腿的样子,张郁澜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了一声。 够呛。 这种想法也就逗她自己开心的时候想一想。 青铜门后的终极又不是随便一个人能接触的。 这样想来的话,最后得出的貌似就只有一个结果。 她去。 张启灵会同意吗? 这是张郁澜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 她为什么要管他同不同意。 这是什么好到足以让她们两个抢起来的机会吗? 张郁澜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忽略掉这些打岔的想法,她尝试用利弊的方式去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假设无邪能够成功的话,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若是他失败,那可以讨论的情况就多了。 汪家人还需要无邪去读取费洛蒙,再加上有张启灵的保护。 想来无论如何无邪这条小命是能保住的。 只要人还活着,就有翻盘的可能性。 不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把希望放在无邪的身上。 对于要将宝压在无邪身上这件事,张郁澜心里是一百一千个不愿意。但若是她自己来的话,那就要牺牲掉张启灵这个她自己选择的家人。 那简直比杀了她都难受。 他以前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只能去牺牲自己。 她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对此她无话可说。 可是她不能接受,她在的情况下,张启灵还需要去牺牲自己。 这太离谱了。 张郁澜房间的灯亮了一晚上,没人知道她在这一晚上的时间都想了些什么。 半个月后的萧山国际机场。 张郁澜看着背着包走出机场的张启灵,走上前故意说道,“你要是再回来晚一点的话,就赶不上苍斋的开业了。” 张启灵诧异地看了张郁澜一眼,怀疑是不是他把时间给记错了。 最开始张郁澜和沈晓时商量开业时间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听着。 没记错的话,原定的时间应该就在几天前。 “还没办吗?”张启灵问道。 走在前面的张郁澜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只说道,“有点事就推迟了几天。” “反正古董这一行,赚不赚钱和营业时间又没有什么关系。” 张启灵觉得说的也没错。 再加上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也就没追问张郁澜究竟是什么事情。 两人刚回到苍斋,一进门就看到了在大厅里工作的沈晓时以及在沈晓时旁边影响她工作的黑瞎子。 张启灵微微挑眉,似乎是没想到黑瞎子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黑瞎子也注意到了门口的两人,笑着冲两人挥了挥手。 “可算是回来了,都等好久了。” 张郁澜没搭理黑瞎子的这句话,冲沈晓时微微点头示意。 第121章 股权转让书 三天后的苍斋。 茶园的停车场像是在开车展似的。 各式各样的豪车整齐有序地排列在规划好的空间里。 室内更是坐满了人,吴奶奶坐在吴二白和沈晓时的中间望着上面讲话的张郁澜,满心满眼的都是欣赏。 “非常感谢各位同行能在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苍斋的开业仪式。” “日后,也希望能多多和大家合作,共同发展做大做强。” 台下被张郁澜好几次避而不见的无邪,违心地和其他人一起给张郁澜的发言鼓掌。 来的路上差点因为迷路拐到别人村里的王盟,将脑袋凑到无邪的耳朵边上,小声说,“老板,这老板够有个性的。” “这铺子开在哪里不好,开在乡下。这平时能有客人来吗?” 无邪闭了闭眼,脸上的表情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一个笨蛋问题的王盟挠了挠头,“怎么了,老板?” 缓了两口气,无邪冷静下来向王盟解释道,“你知道这来的人都是谁吗?” 听到无邪这么说,王盟这才四处张望了一下。 嗯,除了吴家的两位长辈以外。 没一个是他认识的,但看穿着,想来都是有钱人。 无邪见王盟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继续解释道,“来的都是古董这一行有名的人物。” “人跟咱压根不一样。” 苍斋的定位只针对高端人群。 主要的销售渠道都是直接和拍卖行对接,只要让该知道的人知道有这么一家铺子的存在。 就算是开在深山老林里面,照样有人上门。 “这么厉害。”王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凑到无邪跟前兴致冲冲地问,“老板,那你什么时候也开一家这样的铺子?” 刚说完,王盟就注意到了无邪示意让他别说话的眼神。 张郁澜和面前的宾客寒暄完,回身就进了后面的住宅区。 前面的嘈杂好似和后面一点关系都没有,后面还是和平时一样安静。 张郁澜来到书房,让人去前面把黑瞎子叫了过来。 半晌后,黑瞎子将半个身子探了进来,试探性地问,“找我有事?” 见屋子里只有张郁澜一个人,他才走了进来。 张郁澜抬头看了一眼黑瞎子,表情一时变得有些微妙。 说实话,黑瞎子有时候的行为她是真的还挺不能理解的。 看张郁澜一直盯着他,黑瞎子自信一笑,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穿西装的样子给吸引住了。 黑瞎子在张郁澜的书桌前站定,方便眼前人能更好的看清自己的样子。 “怎么样,帅吧。” “啊,帅。” 张郁澜点点头敷衍了一下,视线落到黑瞎子手头的杯子上。 平常用来装红酒的玻璃高脚杯,现在是里面装的是绿色的茶汤。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她待客用的狮峰龙井。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前面应该有给宾客准备专门喝茶用的杯子吧。 注意到眼前人视线的落点,黑瞎子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杯子。 他倒是想喝真的酒,但是因为张郁澜不喝酒,对外干脆宣称自己酒精过敏的缘故。 苍斋可以说从上到下,一点酒的影子就看不见。 连厨房的料酒都没有。 他也只能这样追求一下形似了。 “说起来,你知道外面那群人怎么怎么讨论你吗?” 黑瞎子放下手中的杯子,在沙发上坐下。 “都说你不像是干这行的。” 盗墓这一行的风险极高,许多人追求的都是及时行乐。 吃喝嫖赌抽。 人不说上瘾,但多少都沾点。 再者,要不都是有各自烧钱的爱好。 像张郁澜这样一点都不沾,物欲也低的人倒是少见。 见张郁澜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黑瞎子倒也没继续说下去。 “说起来你找我干嘛?又有活干?” “有样东西要拿给你看。”张郁澜说着从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好奇是什么东西的黑瞎子凑上前看了看。 因为是倒着看的,在辨认写的是什么上,他多花了一些时间。 好在张郁澜翻开文件的同时有在解释。 “这是苍斋的股权明细。” “我给大大小小她们留了两成,我自留了一成,有五成我留的是张启灵的名字。” 还有剩下两成的归属张郁澜没说,黑瞎子知道她这就是专门留了一个话头等着自己问。 想到张郁澜也没坑过他,黑瞎子很放心地问道,“那剩下还有两成呢?” 就在黑瞎子把话说出来的那一刻,张郁澜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黑瞎子看着上面白底黑字写着的‘股权转让书’,陷入了沉默。 “在这里。” 张郁澜将文件推了出去,精准地翻开需要签字的那一页。 需要签字的那一栏是空白的名字,看着被张郁澜一起推过来的黑色签字笔,黑瞎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动作。 他知道张郁澜本人对钱看着没有很重,或许对她来说,钱不过就是一串数字而已。 但她绝对不是一个对钱没有概念的人。 至少从两人之间的几笔交易来看是这样的。 她很清楚多少钱能得到对应的多少东西。 现在她将自己产业的两成拿出来。 这价值都已经不能单单用金钱来衡量。 这属于是实业,只要她苍斋不倒闭,他就能一直吃股份的分红。 相对的。 他很难想象张郁澜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导致她拿股份出来做交易。 黑瞎子俯视着眼前端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张郁澜,心里突然很没底。 “你这架势,搞得我都有点害怕了。” 他盯着张郁澜看了一会儿。 这面色红润的,也不像是生了重病或是得绝症的样子啊。 “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 也不对啊。 他俩天天离这么近,有什么事情是他都不知道的。 就算他不知道,大大小小总会知道吧。 最近她俩也没什么异常啊。 黑瞎子心里冒出许多猜测,但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到后面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抛出疑问的人。 第122章 苟富贵,勿相忘 “怎么?”张郁澜注意到黑瞎子的反应,眼底笑意明显,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黑瞎子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就像是有什么很关键的信息,他不知道一样。 这样的感觉并不好,他和其他人下棋的时候,大多数棋子怎么下都有定式。 一旦你摸不清对方下这子的用意,那无论后面棋局是何走向。 最后的结局都不会有什么很大的变化。 “不是你说的吗?” 张郁澜整个后背贴上椅子,随着身体的移动,耳边的银色流苏耳坠也在跟着摇晃。 “苟富贵,勿相忘。” “我看你是有钱烧的慌。”黑瞎子十分自然的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见张郁澜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黑瞎子心里一下子泛起了嘀咕。 他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而已,这真听进去了。 勿相忘,就真的带着他一起富贵呗。 还有这种好事? 混迹江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大概率有坑,但张郁澜又属实是没害过他。 再加上他们两个人之间也没什么利益冲突,她也没必要搭上这么多,就为了坑他一把。 多大仇啊。 黑瞎子无论是怎么想都想不通,到后面干脆就不想了。 “别坑我啊。” 黑瞎子犹犹豫豫地拿起签字笔,颤抖地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哑巴目前就我这么一个兄弟。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哑巴那家伙可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真墨迹。” 张郁澜面无表情吐出的一句牢骚,成功激起了黑瞎子的逆反心理。 他将笔往桌子上一拍,提醒道,“说话注意一点,我现在也是股东,占股比你都多。” 对于黑瞎子的这番话,张郁澜一点反应都没有,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看了一眼。 “我听人说,你不是姓齐吗?” 为什么签名处的名字不是这个。 黑瞎子颇为意外地看了张郁澜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张郁澜会去打听和他相关的事情。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意识到这可能是黑瞎子名下的其中一个假身份,张郁澜识趣地不再多问,将文件默默收进抽屉里,抬手示意黑瞎子可以离开了。 这就让他走了? 黑瞎子看向张郁澜的目光中带着狐疑。 想找张郁澜再了解一些情况,但张郁澜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也只好作罢离开了书房。 确定书房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之后,张郁澜拿出解雨晨给她带来的京城项目开发的计划书。 广西那边在苦丁和毛峰的帮助下,底下的盘口和铺子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经营。 那一片的产业不小经营赚的钱,刚好能拿去将京城的这块地给拿下。 有了地皮后,潮生阁和听雨轩的建设,就是一件可以慢慢来的事情。 做好决定后,张郁澜刚走出书房,就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没有离开的脚步声,说明这人还在盯着她。 有点无聊了,这家伙。 接下来的时间,张郁澜不论干什么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不止她知道,沈晓时、张时、张启灵这些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都发觉了黑瞎子的异常行为。 怀疑黑瞎子是不是有什么偷窥或是跟踪狂癖好的张时,曾一度想要报警求助,好在是被沈晓时给拦了下来。 了解黑瞎子为什么这么做后,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也不是没有人去问张郁澜为什么要这么做。 得到的还是那一句。 苟富贵,勿相忘。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件事情也渐渐被人淡忘。 几个月后的一天,一伙人正在吃饭的时候,黑瞎子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黑瞎子将电话接起,对面立马传出一个女声。 “黑眼镜对吧,有兴趣接活吗?” “什么活啊?”黑瞎子提前给对面打了一个预防针,“我的价格可是很贵的。” 阿宁会来找黑瞎子自然是打听过的,知道他在外面是什么价。 “放心,钱不是问题。” “得嘞,老板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在听到电话那端的人时间和吴三省撞了,黑瞎子刚想说一声抱歉,就听到了因说要去塔木陀的事情。 倒是正巧赶一块去了。 “另外,我还要你帮我找一个人一起接这趟活。” “谁呀?” 在听到张启灵名字的那一刻,黑瞎子下意识看了一眼上首的张郁澜一眼,捂着电话的听筒说,“这来个人找哑巴接活。” 意识到来人是阿宁的张郁澜往张启灵那看了一眼,示意黑瞎子把电话给张启灵,让他自己做决定。 听到电话那头出现张启灵的声音,阿宁没想到两人居然就待在一起,但雇佣兵的素养让她很快地反应了过来,介绍起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 张郁澜等到张启灵和阿宁谈妥后,放下碗筷看着张启灵说,“我和你一起去。” 对上张启灵错愕的眼神,张郁澜听到身边的黑瞎子直接惊讶到叫出了声。 “啊?!” 倒也不怪黑瞎子会意外。 之前张郁澜和张启灵的相处模式,就是一个属于各有各的事情要做。 你不干涉我,我也不干涉你,的这么一种状态。 这还是张郁澜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和张启灵行动。 黑瞎子的目光里带着些戏谑,视线在张郁澜和张启灵之间来回,调侃道,“哑巴,你家长管的够严的啊。” 没理会黑瞎子的调侃,张启灵转头与张郁澜对上视线,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不等张郁澜本人回答,黑瞎子倒像是一副早就知道答案的样子。 走上前来到张启灵的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这明显是上次你出去太久了,姐姐不放心你。” “万一你在外面遇到些什么妖魔鬼怪的,她也能帮的上你不是。” 黑瞎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压根就没有设想过张启灵不同意的情况。 事实上,张启灵也确实没有拒绝张郁澜的提议。 以为张时要跟着一起去的沈晓时偏头看了身边人一眼,下一秒就听到张郁澜说,“小小广西那边需要去查一下各个盘口的账,大大你就跟在小小身边负责保护她。” “若是有不听话的,记下来,等我回来收拾。” 第123章 格尔木疗养院 将需要交代的事情都个交代完,几人收拾了东西启程去了青海格尔木,那是阿宁选定的集合地点。 在远远看到有三个人过来的时候,阿宁的还在疑惑怎么多了一个人,但在看清那人是谁后,脸上又显露出了然的表情。 “许久没见了,张老板。”阿宁向其他两人点头示意了一下,打听起张郁澜来这里的目的,“怎么张老板也对西王母宫感兴趣?” 张郁澜脸上一点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想多了,阿宁小姐。” 黑瞎子并不知道在海底墓发生的事情,但是他的感觉莫名告诉他。 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 要不就是有什么恩怨。 不是,这些出发前怎么没说呢? 黑瞎子下意识往张启灵那看了一眼,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见张启灵默默把头别了过去,黑瞎子心里叹息一声,这个家真是没他不行。 “怎么?”黑瞎子站到两人中间,双手将两人撑开一些距离,避免两人打起来,“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 “不熟。” 那就是默认见过喽。 眼见两人没有什么过激行为,黑瞎子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张郁澜说,“上次她坑了我一把,我捅了她三刀。” 阿宁原本还担心提起上次的事情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合作,但看着张郁澜提起时的坦荡态度。 知道她并不在意后,阿宁也顺势提了一嘴,“说起来还要谢谢张老板手下留情,你原本是打算捅我六刀的。” “客气了。”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两人也不是什么喜欢揪着过去不放的性子,就没再多提。 在得知张郁澜自己主动要求跟来的,阿宁并没有多意外。 反倒是问了一句,“那我需要再加一份钱吗?” “这个嘛。”黑瞎子回头看了张郁澜一眼,不确定她看不看的上阿宁的三瓜两枣。 毕竟实际产业运行起来之后,赚钱可比他们接活快多了。 倒是收了钱之后,两人的关系不就就从陌生人变成雇主与受雇者的什么的。 好像有点奇怪。 见张郁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黑瞎子代替她说道,“多少还是给点吧,就当是个出场费。” 虽然不确定张郁澜有没有什么所谓这一行的职业操守,阿宁还是拨了一份钱过去,就当是给自己买了一份安心。 “说起来咱们不是要去塔木陀吗?”黑瞎子打听起和下地有关的信息,“咱们怎么在青海集合。” 刚说完,黑瞎子的手里就被阿宁塞了一份资料。 “这是我们查到的相关资料,你们相互之间传阅着看看。”阿宁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扫了一眼。 “至于为什么要来格尔木,因为这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阿宁没说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径直走向一辆面包车,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后,冲着三人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干这么急?” 黑瞎子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动作却没有一丝的迟疑。 “我还以为咱们落地后,能休息一晚上呢。” “拿到东西再休息吧。”阿宁说完见几人都上了车,立马示意乌老四开车。 车辆行驶的时间里,黑瞎子将阿宁拿给他的资料都给看了一遍。 知道是要在疗养院里找一只瓷盘后,他心说,这简单。 将文件夹递给身边的张郁澜,见她没有打算接的打算,又递给身后坐着的张启灵。 见张启灵继续闭目养神也没有打算接的意思,黑瞎子默默将手给收了回来,在心里吐槽道,这是什么老张家的传统吗? 一个两个的,都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车辆很快在一处路边停下,看着眼前车辆都开不进去的小路,阿宁在车上给三人简单指了一下方向,便将三人放下。 终于来到自己熟悉的领域,黑瞎子摩拳擦掌准备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向身边的两人提议道,“要不咱们比个赛吧。” “看看谁能找到更重要的东西。” 张郁澜来到黑瞎子的面前站定,就在黑瞎子以为她会同意自己的提议的时候,张郁澜把头一歪,将走在前面的张启灵的背影露了出来。 没等黑瞎子理解张郁澜的行为是什么意思,张郁澜转身低头笑了笑,上前跟上张启灵的步子。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什么的黑瞎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无语。 他知道这两个是一家人,但是也没有必要这么炫吧。 对他这样的孤家寡人未免太不友好了一点。 似乎是被张郁澜方才的行为给气到了,黑瞎子接下来的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看着眼前破败的建筑,黑瞎子上前确认了一下门牌号,的确是阿宁他们说的地址没错。 这个光是看着就能让人不自觉联想到鬼片的地方,难怪阿宁他们的人都不敢来,黑瞎子心说。 锈迹斑斑的大门上挂着一条同样满是锈迹的锁链,想来这个地方哪怕已经被废弃掉了,但也还是不允许人进入的。 好在三人都不是什么特别讲社会秩序的人,直接从墙上翻了进去。 注意到大门有被打开的痕迹,黑瞎子低头看了眼锁眼,都已经被锈坏了,难怪拦不住人。 黑瞎子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站在门外看了眼屋里。 角落堆满了蜘蛛网,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地上还有一串往里面去的脚印。 没有离开的,想来人还在里面。 黑瞎子不确定除了他们几个人以外,阿宁还有没有找其他人,但重要的东西,肯定是谁拿在手里,主动权就在谁手里的。 “咱们的动作得快点了。”黑瞎子说完,和张启灵两人径直往楼上走去。 走到一半才发现,张郁澜没有跟上来。 他身后的人此时就像是观光一样,一寸寸打量着这个地方。 她是想开个类似的业务,所以在考察环境吗? 黑瞎子总觉得张郁澜的行为别有深意,但具体是什么深意,他想不通。 以为张郁澜就是在摸鱼敷衍的黑瞎子也没有说什么,继续自己的动作。 张郁澜看着眼前着实有些阴森的地方,径直往楼上更深处走去。 就是这个地方困了他许多年吗? 推开带有上面带有手术室牌子的门,里面还有一些在当时来说比较先进,但是略显笨重的仪器被留在了原地。 相关的数据已经被人给带走,张郁澜想找到一些和当时有关的数据,但留下的都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实验记录,并且只有霍玲和当年考古队几人的。 想来再早一些的数据,早已经被新的数据给掩盖了。 张郁澜还想再找找的时候,耳边敏锐的察觉到一丝骚动,声音来自楼下。 第124章 对不起爷爷,孙子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意识到楼下的几人已经和禁婆交上手,张郁澜立马从楼梯处翻身下来。 “东西已经拿到了,咱们快走。”黑瞎子说话的同时跑在前面。 他们都看见他拿到了东西,这人不是在说废话吗? 不过无邪现在也来不及想这么多。 紧追在后面的禁婆那么凶,他又没带什么引燃的东西在身上。 打火机倒是有,但他可不觉得自己小小的打火机,能吓退那么一个大家伙。 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好似是木头撞到墙上的声音。 无邪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身后原本张牙舞爪的禁婆已经被一张桌子抵在墙上。 老式的桌子经历过岁月长时间的洗礼,早已变得脆弱不堪,禁婆缓过来之后,一把将桌子掀飞。 撞到墙上的桌子瞬间变成了一摊木头碎屑。 无邪还没想明白是谁在后面帮他们,就感觉后脖颈的位置一紧,一张脸霎时被呛得通红。 他知道大概是有一个人在揪着他的领子在把他往外拖。 虽然的确是让他脱离了危险不错,但貌似这样的方式也没比落在禁婆手里好上多少。 身后的人突然一松手,没有支撑的无邪一下子摔在地上,好在是没有了那种窒息的感觉。 无邪刚把气喘匀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禁婆好似追了出来,忙从地上爬起,翻墙跑出了疗养院。 也是在这时他看到了跑在他前面的三个背影,一个是张启灵,一个是上次在雪山看到的跟在张郁澜身边的那个黑色衣服的人。 还有一个。 无邪眯了眯眼,在颠簸中他的眼睛难以聚焦,只得先跟上再说。 说起来他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啊? 他一路没命地在后面追,终于是看到几人出了巷子,跳上了路边一辆正在行驶的面包车。 想来是接应他们的人。 眼看面包车有渐渐提速的打算,无邪只得加快步伐跟上。 坐在副驾驶上的阿宁通过后视镜看清身后跟着的人是谁后,先是迟疑了一瞬,不理解无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她不解的这段时间里,张郁澜示意张启灵抓住她,一只脚扣住车门,将手伸出车外抓住无邪的肩膀。 无邪只感觉自己的肩膀,好像被钢筋水泥铸成的什么东西给扣住了一样,并且那个东西在扣住她之后还没完,带着他往一个方向飞。 这段时间里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抓娃娃机里面被爪子抓起的那只娃娃一样。 但显然这个过程要比娃娃机里来的快。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头顶就出现了面包车里用来照明暖黄色灯光。 意识到已经安全的无邪坐在座位上,一边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一边抬头看了一眼这车上坐的都有谁。 在看到身边人的第一眼,无邪惊呼出声,“你怎么在这?” 他可是听说张郁澜要全面清点陈皮阿四底下盘口和铺子的账目,并且约定新的分成方式。 她现在不应该是在广西吗?怎么会出现在格尔木? 不等无邪开始自己心里阴谋论的胡思乱想,前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吴老板?” 阿宁? 无邪的脑子这下是彻底乱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张郁澜和阿宁会坐在一辆车上。 想到上次发生的事情,无邪心想,她俩真的不会打起来吗? 不过现在好像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无邪定了定神,“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阿宁对于无邪的问题充耳不闻,收回视线前看了一眼张郁澜,似乎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帮无邪。 这两人关系有这么好吗? 还是说,把他带上来是为了问话的? “你先前在杭州装的那么像,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阿宁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内的众人,“怎么样?有找到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想到被黑瞎子拿走的那只木盒子,无邪眼珠子一转,没说自己找到文锦笔记的事情,没好气地反问道,“不是被你们的人都给拿走了吗?” 言下之意是,你还好意思来问我? 阿宁摇头笑了笑,没有继续和无邪的对话。 无邪见阿宁没有继续说些什么的打算,转头问起身边的张郁澜,“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行动啊?” “难不成你也收到了录像带?” 想到这种可能性,无邪下意识和张郁澜拉开了一些距离,差点从自己的座位上摔下去。 意识到他犯了个蠢,无邪摸了摸鼻子,老实地埋头坐回位置上,整个人的气势也不比方才。 “我来夹喇嘛的,不可以吗?”张郁澜微微扬起眉头,似乎在说她乐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那么有钱,还用得着自己夹喇嘛啊。” 你吴家大少爷,还用的着自己拉屎啊。 这是张郁澜听到这句话后,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 似乎是不用考虑那么多事情,她的脑子受到外界刺激时,反应快多了。 就是有一点抽象加没素质。 无邪看着身边‘噗嗤’一声笑出来的张郁澜,只感觉莫名其妙。 他说这话的本意是想说,你都这么有钱了,肯定不是奔着钱来的,肯定有其他的目的。 他也没说多好笑的话吧,这人怎么这个样子。 张郁澜所有人的注视下,笑够了之后才反问道,“你在意有所指什么?你吴家不比我有钱?” 意识到什么事情的无邪,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难怪她笑,他好像无意间冒犯到自己爷爷了。 对不起爷爷,孙子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无邪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的爷爷上了三炷香,只求他不要和自己一个小辈计较。 做完这一切,无邪的注意力才回到眼前。 见其他人似乎没有要赶自己下车的打算,无邪也没主动提下车的事情。 他倒是想看看,这群人究竟打算干什么。 车子一直没停,窗外的景色也在不断地变化,一直到四周变成一片戈壁滩,车辆还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 第125章 不对 她怎么没打我 到地方后,阿宁做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下车。 无邪就坐在门边上,张郁澜要下车就得要经过他的面前。 他似乎有意在躲避和张郁澜的肢体接触,见她要下车,先一步从车上跳了下来。 “你们这是打算去哪?”无邪站在车门边上问,可惜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眼看着张启灵下车,无邪又追上去想去询问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青铜门?青铜门后面有什么? 不等他拦住张启灵,领子又再一次被人给抓住。 知道自己背后站了谁的无邪闭了闭眼,表情十分的无语。 这人为什么一直都喜欢去揪他的领子。 袖口胳膊哪里不行,怎么偏偏就是领子。 他的脖子不是铁做的。 是命门,是很脆弱的。 他没脾气的吗? 张郁澜见无邪回头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不难看的出他想说脏话,但是又怕挨打的小心思。 她松开了抓住无邪的手,见他又打算朝张启灵的方向飘过去。 这一次她选择上手薅住了无邪的头发。 无邪收回迈出去的步子,回头看着张郁澜,“小哥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一定要问这样的问题吗?”张郁澜语气平淡地反问道。 意识到自己如果继续询问下去的话,听到的回答会很伤人,无邪索性闭上了嘴。 见无邪老实了,张郁澜也不在他身上过多纠缠,走到车队里挑选着这一次下地需要的装备。 做完这一切,张郁澜注意到张启灵在悄咪咪注意无邪的动向,默默来到他的身边。 “怎么了?” “他不该参与进来的。” 张启灵的视线停留在和阿宁商量加入队伍的无邪身上。 这人的身上有一股无论如何也要搞清楚真相的劲。 但在探寻真相的路上,会有许多的危险。 张启灵知道就算他去劝无邪回去,大概也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索性什么都不说,但他还是跟来了。 张郁澜见张启灵盯着无邪,也顺着看过去。等看累收回视线的时候,才发现张启灵在看着她。 “怎么了?” “生意上的事情,没关系吗?” 张郁澜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张启灵是在担心沈晓时和张时搞不定广西那些铺子和盘口的管事人。 “害,小孩嘛。”张郁澜说着说着把头转了过去,避免和张启灵对上视线。 “多历练历练,我还指望着她们独当一面呢。” “那俩才多大就独当一面。” 黑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装备摸了过来,和两人站成一排。 盯着张郁澜看了一会儿,黑瞎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 故意凑到张启灵耳朵边上,用三人都可以听到的声音说,“我听说有的家长会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考虑孩子未来的路线对其各种培养。” “感觉咱们中间就有一个人,大概率会成为那样的家长。” “哑巴,我不说是谁,咱们来猜啊。”说着黑瞎子抬起一只手将自己的眼前蒙住,另一只手在空中看似毫无头绪的飘忽。 知道黑瞎子在说谁的张启灵默默后退了两步,留给张郁澜足够发挥的空间。 这人真是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之前黑瞎子也不是没有开过这样的不大不小的玩笑,但每次都是被打了两下就老实了。 接着就是一点就记性都不长的开玩笑,然后继续被打。 俗称,皮痒。 就在他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时候。 张郁澜直接抓住黑瞎子的手,到自己跟前。 感受到手上有一股劲的黑瞎子,放下挡在眼前的手,就看到他伸出来的那根手指刚好指着张郁澜。 “虽然我不觉得你说的说法是对的,但我知道你指的那个人是我。” 张郁澜松开抓住黑瞎子的手,视线往别处扫了一眼,注意到远处的阿宁在叫她们,一偏头示意黑瞎子跟她来。 看着张郁澜走在前面的背影,黑瞎子一手搭在张启灵的肩膀上,眉宇间是怎么都想不通的不解与疑惑。 思索未果后,黑瞎子开口询问身边的好兄弟,“她为什么没动手啊?” 面对这样的疑惑,张启灵挑眉看了黑瞎子一眼,似乎在说,你是有什么不满吗? “她以往都会动手的啊!” “难不成她状态不好,所以懒得动手。” 不等黑瞎子想明白这点,张启灵已经跨步向营地中间集合,独留他一个人在原地。 眼看都不理自己,黑瞎子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集合去看看阿宁那边究竟是有什么事情找他们。 黑瞎子因为进帐篷比较晚,此刻立马已经有了不少人。 注意到坐在桌子前的无邪,他感到些许意外。 这小子还真有本事让阿宁留下他? 行吧,怎么说都是另一位雇主的侄子,他也有必要照拂一二。 黑瞎子从藏民手中接了一碗酥油茶过来,找了个能听清众人说话的地方坐下。 张郁澜看着眼前给她倒酥油茶的女人,这人就是定主卓玛的儿媳妇。 但女人是明显藏族人民才会有的样貌,脸上的晒斑明显是当地人才会有的特征。 想来陈文锦伪装成定主卓玛儿媳妇这件事,不过是电视剧的改编。 真要是遇到陈文锦的话。 张郁澜想到陈皮阿四在听到她说,这辈子再见不到陈文锦那时的神色。 现在陈皮阿四虽然还活着,但重伤躺在医院,日常生活都需要阿力在一边帮忙 想来想见陈文锦一面也是奢望。 张郁澜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她和陈皮阿四那个老登关系也谈不上多好。 干嘛要想这些东西。 算了,也不是多大个事。 要是能见上一面,给传个话吧。 第126章 无关哥名场面? 定主卓玛看着阿宁从盒子里取出来的青花瓷盘,拿进了一些,眯起眼睛看清上面的花纹后点点头。 知道没找错阿宁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和其他人约定好明天中午12点出发后,就招呼所有人各自回去休息了。 或许心里是惦记着明天会发生的事情,又或者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张郁澜在睡袋里翻来覆去,就是没有一点的困意。 张郁澜坐起身,看了眼身边已经睡着的阿宁。 说起来也是离谱,她俩关系也论不上太好,阿宁却偏偏将她们俩安排在一个帐篷。 就一点不担心,她也会梦中杀人吗? 又想偏了,她又不是某一个姓曹,字孟德,小名阿瞒的家伙。 张郁澜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帐篷,营地里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在外面。 今晚的月色不是特别的亮,但好在她夜视的能力不错。 在适应了光线后,也不是分辨不出物体的轮廓。 她找了块远离人群的高处,躺在地上放空自己。 戈壁滩夜晚的天空几乎没什么云彩,天上星星的光很是明显。 躺在沙石上的触感并没有多好,但脑子却难得的什么都没有想。 “干嘛呢?带我一个呗。” 黑瞎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见她离开营地,才躺下没多久,就找了过来。 张郁澜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也没有接他的话。 她能感觉到黑瞎子在自己旁边坐了下来,就在她以为身边人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黑瞎子将一根点燃的仙女棒递了过来。 看着张郁澜盯着仙女棒出神的样子,黑瞎子庆幸上次他没把这东西全点了,还记得带上。 要不就这茫茫戈壁的,他上哪去找这种女孩会喜欢的东西。 想到张郁澜反常的反应,黑瞎子扭头刚想说些关心的话。 就见张郁澜已将电话拿了出来。 电话仅仅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大老板。” 黑瞎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顿时有些傻眼。 这是什么展开? 他是空气吗?是什么工作y的一环? 大晚上的这么好的环境,你聊工作? 黑瞎子看着张郁澜的侧脸,心里一下子憋屈的不行。 要不你能挣到钱呢,是一点别的也不想啊! 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听张郁澜和沈晓时聊的是正事。 也着实不方便插话打断,便只能在一旁默默地扒拉地上的石子。 “进展的不顺利?”张郁澜试探性的问。 “还好吧。” 沈晓时不想第一次外派执行任务就要向张郁澜求助,原本就想这么糊弄过去。 下一秒就听张郁澜主动说,“小小,现在虽然是法治社会。但在道上混,断条胳膊少个腿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只要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死了也没有多少人会在意的,懂吗?” 一时间沈晓时真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生意场上倡导的都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上来就动刀动枪的不太好吧。 就在张郁澜质疑沈晓时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不是还需要加强的时候,那头传来了张时的声音。 “我明白了,当家的。” 听张时跃跃欲试的语气,想来她已经想好拿谁开刀了。 想到这,张郁澜一下子放心了不少。 一文一武。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若是配合的好,不担心她俩完不成任务。 “那就好,保护好自己。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电话挂断后,张郁澜低头看了一眼。 手里的仙女棒早就已经熄灭了。 就连燃烧时释放的温度也早已经被戈壁滩夜晚的冷风给带走。 将燃烧剩下的铁签扔在地上,张郁澜一手搭在黑瞎子的肩膀从地上站了起来。 “谢谢提醒,我回去睡觉了。” 刚数到地上有五十七颗大石子的黑瞎子,抬头就看见了张郁澜朝营地去的背影。 他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黑瞎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头发被呼啸而过的冷风吹的稍微有些凌乱。 好像哪里不太对,他原本想和张郁澜说些什么来着? 看着张郁澜已经走远的背影,貌似他想说的无论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奇怪,他和张郁澜的思维怎么好像总是搭不上线呢? 不等黑瞎子想明白这个问题,先一步离开的张郁澜此刻已经回到营地。 “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我自己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听到这句被风裹挟着带到她耳边的话,张郁澜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无关哥名场面? 说实话,她不是什么喜欢看热闹的人。 但如果是张启灵的热闹,那还是值得一看的。 张郁澜放轻了脚步,走上前到了一个可以听清两人对话,但又不至于被张启灵发现的地方。 想来是张启灵刚刚说了重话的原因,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过了好半晌,张郁澜才听到张启灵的声音,大意还是在询问无邪为什么要参与进来。 关于这个问题,她或许可以回答。 因为他是冒险文男主啊。(三叔要赚钱啊。) 无邪最终还是没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看着慢悠悠走远的张启灵头一疼,就倒在了沙地里。 准备回到自己帐篷的张启灵,疑惑地看着出现在自己帐篷外的张郁澜,似乎不理解她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他吗? 张郁澜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清了清嗓子,用手势示意张启灵不要说话。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 张郁澜在说这话的时候,尽可能还原着张启灵当时说话的语气。 至于表情,她嘴角的笑都要压不住了,就不追求那么多了。 百岁老人emo。 少见,值得纪念。 她盯着眼前人看了一会儿,见张启灵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似乎是愣住了。 担心张启灵没有听进心里去,张郁澜还想再说一遍,“我是一个没有……” 上半句话刚说完,下半句还没有从她嘴里冒出来,张启灵就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原本要说出来的话,变成了细碎的笑声冒了出来。 这怎么还急了。 张启灵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维持不住了。 他不知道张郁澜究竟听到了多少,此刻他只想快点逃离现场。 看着张郁澜身边的帐篷,张启灵往里一钻拉上拉链。 帐篷就好似和外界变成了两个世界一样,无论张郁澜再说些什么,他都没有动静。 就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 有句话说的好,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张郁澜盯着帐篷不知想到什么,补了一句,“不见得哦。” 第127章 你不会有什么副业吧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来到一个叫兰措的小村子。 原本在在地图上是一个无人区的,但是没想到这里,居然还剩下了四户人家十几口人。 烈日当空,再加上他们要靠近戈壁来辨认是否找对了地方,车上十分的颠簸。 当然,无邪觉得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无邪偏头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短发女人。 他没记错的话,他和张郁澜的关系貌似自从海底墓出来后,就已经十分淡漠了吧。 为什么她会要求和自己一辆车? 这个问题,无邪从张郁澜上车的时候就开始想,但是到现在他都没有想出一个答案。 她要是想把自己踢出队伍。 那在格尔木的时候,她就不会帮自己上车。 她是想和自己说什么吗? 可从上车起,她就一直在闭目养神啊。 想不通这个问题,最后他索性不想了。 张郁澜爱干什么干什么,她除了对自己凶一点以外,难不成还能杀了他。 怀着这样的想法,无邪坐正了一些。 一行人按照一条枯竭的河道走,车子开了两天,到第三天的时候,终于开到了河道的尽头。 期间无邪有注意到张郁澜一直有用电话联系外界的习惯,但看她今天没有把电话拿出来。 想来他们是已经到了电话信号都覆盖不到的地方,无邪看了一眼车子前面,心想,还好阿宁的队伍里有无线电。 虽然定主卓玛的孙子一直有在提醒他们,无线电在昼夜温差将近五十度的沙漠会坏掉的。 可说的多了,大家都以为他不过是在危言耸听。 就算真的会坏,但当下还可以使用就好。 “无邪。” 张郁澜突然的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直以来,张郁澜和张启灵两人在无邪心里都属于是没事的时候,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但一旦有事,这两个人绝对是最先感受到的人。 突然被身边人叫了一声,无邪还当是碰到了什么危险,朝车窗外张望着。 见除了风大了一些,没有任何状况。 无邪稍稍放心了一些,回头对上张郁澜的视线,心想,这人不会是恶趣味的故意吓他吧。 “干嘛?” “活下来,无论用什么办法。” 这是什么话? 不等他追问,张郁澜就收回视线。 这人果然是在故意吓唬他吧,无邪心里这样想着,就见车窗外的风沙突然大了起来。 视线的能见度一下子降的很低,他已经看不到前车的轮廓。 开车的高加索人尝试用无线电联系其他人,但除了传出一些沙沙声外,其他一点声音都没有。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无邪心说,不会这么点背吧,说坏就坏。 窗外的风沙越来越大。 最开始的时候高加索人还担心偏离路线,所以只敢慢慢的开。 到后来根本无法辨认车辆有没有在行动,高加索人索性将车子停下,等待大风过去。 无邪觉得他们现在这一车人,就像是被困在茫茫沙漠中的孤岛上。 除了自己岛上的几个人,他们没办法和任何人联系。 外面一下子黑了下来,众人都知道这不是太阳下山导致的黑,但都没有办法。 听着风沙拍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心里没底的无邪下意识往张郁澜那靠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动作。 等脱离危险后,他思考起当时的行动。 给出的解释是,人会下意识靠近让他感觉到安全的人或物汲取安全感。 就像是人在危险的时候,会下意识攥紧武器的行为是一样的。 但那都是后话。 无邪刚来到张郁澜身边,就听到了一声,“我们不能待在车子里。” 紧接着,无邪便感觉自己的口鼻被捂住。 那动作就跟是他小时候看见的防拐影片中,小孩被人贩子拐走时的动作一般无二。 这人该不会有什么副业吧,无邪心里暗自嘀咕道。 没办法,是真的有点像。 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张郁澜袖口的布料上没有让小孩听话的迷药。 有的只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这气味很杂,好像是好多种花味混杂在一起形成的味道。 其中一股味道和他奶奶喜欢用的沉水香倒是有点像。 不等无邪反应过来张郁澜这是在干什么。 车门打开,外面的风沙像登上陌生大陆建立殖民地的侵略者似的,强行将自己的气息染尽车里的每一寸空间。 就连无邪眼前都是,无奈他只能闭上眼睛。 他想张嘴说自己护目镜还没拿来着,但只要露出哪怕稍微一点的缝隙,沙子立马就会飞到里面去。 这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郁澜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 往他头上扣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他用手去感觉那东西的轮廓,发现是护目镜。 连忙调整好头上护目镜的位置,这才感觉好上一点可以睁开眼睛了。 无邪已经被张郁澜拖到了车外,看着眼前黄沙漫天的景色,他不禁怀疑张郁澜带他出来,难不成是想让他被这些沙子埋了不成。 见张郁澜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回头看,无邪回过头这才注意到,车子出现了一些轻微的倾斜,沙子已经没过了轮胎的一半。 他们好像是把车意外开到了流沙的边缘上,难怪无论怎么开车子都好像在原地没有动。 这要是继续在里面待下去,怕是会连车子一起被流沙所掩埋。 无邪这才意识到张郁澜这么做的用意,不过现在风沙在侧他也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只好不断示意车上的高加索人下车。 慢他们一步出来的高加索人一个重心不稳,一下子被风沙卷起吹飞起来。 落到到了十多米外的位置上,在无邪视线中变成了一个长条状的黑色点点。 他连忙上前去将人给扶起来,抬起头注意到张郁澜已经开始在后座将他们需要的装备从车上卸下来。 他和高加索人上前,将地上的装备捡起来背在身上。 这样一来,他们的脚步一下子重了不少,但是好在是没那么容易被风给影响。 张郁澜的脸上蒙着一块布,似乎在说些什么,夹杂在风里,他听的并不真切。 无邪对见张郁澜戴着护目镜,想来是可以看见了于是就对她做了一个手势。 意思是什么? 在看到手势的那一刻,张郁澜犹豫了一瞬,但同样还是用手势来和他进行交流。 无邪心想,这怕不是还是上次那件事情的影响吧。 他自从回去以后,就已经用心去学过各种手势该怎么看了。 就像张郁澜现在比划的手势,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用在当下的环境里,意思应该是,去找找其他人。 第128章 不是,他还没说出口呢 想来也是,他们的车都遇到了流沙,谁知道这流沙的范围有多大。 三人排成一行,顶着风口往前走。 在沙子里走路不比在平面上,再加上他们还背了不少装备在身上,难度更是上升了一个等级。 三人迈出去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很稳。 在走出去大概几十米的距离后,三人已经能看到风沙中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上一辆车。 张郁澜走在最前面,一抬眼就注意到了打开的车门,但是却没有看到人的影子。 几人在附近找了找,这才发现了和高加索人一样飞出去十几米远的其他人。 招呼上几人拿上装备,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到了下一辆车,张郁澜上前在车窗上敲了敲。 不知是不是风很大的缘故,车里的人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好在她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拿出修车用的扳手,张郁澜看准车窗玻璃上的一点,一扳手砸了下去。 玻璃应声而碎,车里几人的表情上带着些惊恐,显然是把她当成了什么坏人。 张郁澜也懒得说些什么,反正他们也不见得会听见,将手伸进车里,直接将车门给打开。 至于几人能不能反应过来带上护目镜,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做完这一切,张郁澜扭头就走了。 不多时张郁澜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无邪和其他人的视野中,无邪想试着跟上去,但风沙越来越大,连带着地上的石头混杂在风沙里面砸向他们。 无奈他们只能借着打开的车门作为掩体躲避一下。 石头和车门发出的连绵不断地碰撞声,有那么一瞬间,无邪甚至产生了一丝他现在身处在枪林弹雨里面的错觉。 虽然他没有真的经历过那么让人肾上腺素抬高的场面。 但在国家没有完全禁枪之前,他三叔开过靶场,连带着他也去过几回。 此起彼伏的枪声他在那时就听过。 忽然他的眼前一亮,红色的火焰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风给吹跑了,其中还带着什么东西燃烧的气味。 意识到这是集合的信号弹,几人在手头上寻找着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的东西,打算去那个方向看上一眼。 还没走出多远,无邪就看到了有一个人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等人再走近一些,无邪才根据她身上的装束认出来这人是张郁澜。 张郁澜用手指了一个方向,示意他们到她指的方向去。 见她指的方向在他们的左边,无邪不禁怀疑了一下,难不成是他们偏离了方向。 张郁澜见无邪迟疑刚伸出手,意识到自己头发又该遭殃的无邪没敢犹豫,立马带着其他人往张郁澜所指的方向过去。 一连走了数十分钟,也没有看到任何标志性的东西。 比如,车辆什么的。 这时的风沙也比方才小了一些。 无邪的脚步慢了一拍,刚想问张郁澜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偏离了方向。 嘴一张开,就被张郁澜塞进了一样东西。 凉凉的,似乎还很硬。 定睛一看,这不是扳手吗? 她把扳手的把手塞进了我的嘴里? 意识到这一点的无邪,眼睛瞪得比平时大了一倍有余。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连忙将扳手从嘴里拿了出来,无邪看着身前这人的背影,怀疑她真的有把自己当人吗?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先前有个初中同学家里养猫。 同学家的猫差点咬了他,同学就将手指往猫的嗓子里面放。 以让猫感到不适的方法,去让猫意识到它咬人的行为是不对的。 来回几次,猫咪果然不咬人了。 当然,他没有说这种方式好的意思。 只是被人这样对待,他突然想起了那只猫而已。 虽然不清楚张郁澜有没有把自己当猫,但几乎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她想教训自己。 因为他质疑她的本事,所以小惩大诫。 不是,他还没说出口呢。 这人怎么就反应了过来。 不服气的无邪拿着扳手跟在张郁澜身后,做做样子的比划着,想教训一下前面这个家伙。 没料到脚下一滑,自己一个没站稳就从坡上滚了下去。 几乎是瞬间,无邪就超过了张郁澜。 张郁澜见无邪从坡上滚了下去,十分没有同情心地笑了。 这也太倒霉了一些。 幸亏这是在沙漠里,哪怕摔了也没事。 要是在城市或者是再危险的墓里,就这么一摔,这家伙就是不死,那也得受伤。 反正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摔了个七荤八素的无邪,吐出嘴里的沙子,迷迷糊糊地从地上坐起来。 这才注意到斜坡下来居然是一道沟,里面躲得几乎全都是人。 想来这里已经被人当成了临时庇护所。 原来她还真没找错地方。 无邪挣扎着站起来冲远处张郁澜一行人挥挥手,示意来他这里。 看到对方回应的手势,无邪就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一下子脱力倒在地上。 身体停下来之后,无邪的脑子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他这还是走了单程,张郁澜可是找到地方后,又回过头带着装备去找他们。 想来她的体力真是比自己好上不少。 这也太厉害了。 怎么练的,他现在跟着练还有机会吗? 无邪思考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发现几乎无限接近于零,索性不想了。 第129章 沙狗 张郁澜来到无邪面前,拎起他的一只脚,将他拖进了沟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张郁澜并没有着急离开。 不知是想到什么,她的嘴角扯起一抹坏笑,用身边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首先我并没有要侮辱你的意思。” 每次无邪听到张郁澜用这话作为开头,那么她后来接的话,不说特别难听,但基本上也好听不到哪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无邪挣扎着自己已经脱力的身体坐起来,但可惜的是,他还没爬出去多远。 张郁澜就已经碰巧路过了他的身边,并留下一句,“沙子里打滚的小狗,简称,沙狗!” 沙狗? 无邪透过护目镜看到张郁澜弯起了眉眼,严重怀疑她想说的不是这句话。 沙、啥、傻,傻狗?! 他觉得自己真相了。 这人一定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不方便直接说。 我真谢谢你还铺垫了一下。 无邪没好气的冲张郁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要不是他现在没力气,他一定要让这人见识一下他的厉害。 张郁澜没在无邪身上浪费时间。 她注意到张启灵和黑瞎子两个人都不在里面,想来是在外面搜寻着其他幸存者。 抖了抖身上里的沙子,张郁澜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打算出去找找他们。 无邪看着张郁澜离开这个临时的庇护所,意外她居然还会管其他人的死活。 接下来数小时的时间,三人陆陆续续地将五个人带回这个临时庇护所。 直到天色逐渐黑下来 夜晚的沙漠很难分辨方向,这样的情况不适合出去搜寻,张郁澜也难得拿出无烟炉取暖休息一会儿。 但有一点无邪还是没想明白。 她为什么待在自己的旁边。 她是在刻意盯着自己吗? 想到张郁澜对他说的让他活下去的话。 难不成他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还是说她不过就是想像前两次一样,保证他活下来,然后和他二叔谈条件吗? 她的产业也不小啊,又不是刚起步的时候,还有这个必要吗? 无邪一点点朝张郁澜身边摸索过去,还没开口就听到张郁澜回头看着他问,“怎么了,沙狗?” 无邪抿了抿唇,脸色不好地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他没有生气。 他只是突然不是那么想和这人说话了而已。 这人总是有千百种方法惹火他。 为了他的肝考虑,他还是要少和这人说话才行。 刚闭上眼躺了没多久,无邪突然睁开眼睛,盯着张郁澜的背影说,“别这么叫我。” “你取的这个外号一点都不好听。” “差不多得了。” 身边突然冒出的一个声音,将无邪吓了一个激灵。 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什么黑眼镜吗? 他也没睡? 这人该不会是在故意偷听他们俩说话吧? 黑瞎子好似看出了无邪的想法也没辩解,厚着脸皮笑了笑把这件事给揭了过去。 “这位。”黑瞎子将胳膊搭在无邪的肩膀上,冲张郁澜那抬了抬下巴。 “可是很少给人起外号的。” “你是第一个。” “真的?”无邪的眼神中带着狐疑。 “比黄金还真。”黑瞎子点点头。 听着身后两人的动静,张郁澜不得不怀疑黑瞎子是不是有什么喜欢骗单纯小孩的恶趣味。 之前张时和沈晓时没被他忽悠,是因为她们俩少年老成。 这下倒是给他逮到一个笨的。 “她能给你取外号说明什么,说明她把你当自己人。” 黑瞎子嘴角带看好戏的笑,“要不谁理你,你说是吧。” 怀疑眼前是在同他说瞎话的无邪,盯着眼前人看了两秒,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他闭上眼,显然是不想理黑瞎子的意思。 黑瞎子又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但见无邪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自觉没趣地来到张郁澜身边坐下。 “我有吗?” 听到这话的张郁澜,偏头看了身边人一眼,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外号啊,我也要。” 这难不成是什么好东西吗?张郁澜的眼神中带着不解。 但黑瞎子显然不在乎这些,甚至还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可以要一个帅一点的吗?不带动物的那种,当然那种帅一点的动物也不是不行。” 这是真要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张郁澜微微偏头,不理解眼前人的脑子是一个什么样的构造。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尊重。 “你让我想想,等我想到了告诉你。” “行,那你想到了告诉我。” 好歹是糊弄过去了。 张郁澜打了一个哈欠,将下一轮守夜的任务交给了黑瞎子。 仅仅睡了三个小时,张郁澜就醒了。 这时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外面的风比起昨天要小上不少。 守夜的人换成了扎西,他坐在风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郁澜和他也不熟自然没什么话要说,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放空自己。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大家伙陆陆续续的醒来,吃了一些补充体力的食物后,阿宁张罗着大家伙从临时庇护所里面出来。 路还要继续走下去,没有车是不行的。 阿宁张罗着队伍里的几个人去修车,将能找到的装备都集合在了一起。 看着阿宁守在无线电前一步都不肯离开的样子,张郁澜走上前装模作样的掐算了一下,“另外的几个人在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阿宁听过一些道上的传言,但对于怪力乱神的东西她向来是不相信的。 如今看到张郁澜同她说这话,还以为她是在变相的安慰自己。 阿宁现在连敷衍一下的心情都没有,直接无视了张郁澜。 见劝不动阿宁,张郁澜也懒得再说些什么。 倒是意外,听到她们俩说话的黑瞎子上前来询问她是怎么算到的。 是天干地支、六爻、周易还是别的什么。 从来没接触过这一类中国传统文化的张郁澜,想了想吐出了一句。 “直觉。” 黑瞎子惊讶了一瞬,但到底是没再说些别的什么。 经过一天的休整,众人也都恢复了些力气。 眼看又要起风,担心车子再次被风沙弄坏的一行人,寻找起可以把车子都给藏进去的避风的地方。 车子一连开了近半个小时,众人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只见地平线上,拔地而起一座高大的石山。 凑近了些才看清它全部的样子,是很典型的雅丹地貌,岩石由于常年被风侵蚀,所看到的形状看起来很奇怪。 有风刮进这些岩石的空腔里,在空气的震动下还会带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起风的缘故,大家目前什么都做不了,就在此休息了一晚上。 第130章 能不能放过我胸口以上的地方 深夜,因为魔鬼城晚上的风声,张郁澜一直留在帐篷里闭目养神。 帐外突然传进来一声,“队医。” 张郁澜掀开帐篷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胖胖的男人冲着发出声音的方向一路小跑了过去。 无邪注意到阿宁在听完幸存的那人描述完自己一路的经历后,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 难不成是碰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无邪心里这样想着,出声问道,“怎么了?” 阿宁瞥了无邪一眼,注意到他脸上的疑惑不像是作假才说,“和她说的一样。” 无邪听完这句话,只觉得一头雾水。听完阿宁的描述,心里则更是疑惑。 她还有这本事? 这怎么听起来跟开了挂似的。 阿宁此时懒得去探究张郁澜是怎么知道幸存者者在哪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魔鬼城,立马张罗人打算去里面去寻找其他的幸存者。 无邪因为听阿宁说了这件事情,好奇的紧,所以特意去找了张郁澜问她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进去。 张郁澜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此时张郁澜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奇怪到无邪不知道找一个什么词汇来形容比较好。 比起张启灵,无邪觉得张郁澜的心思会更难琢磨一点。 当然有可能是他们两人本身接触的比较少的缘故。 张郁澜心里也很纠结,就是无邪这个家伙吧。 你觉得他不太可能会出事的时候,他总能让你开开眼。 哪怕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还是想说一句。 够呛。 无邪是个永远可以给你惊喜的家伙,(本人没有贬低他的意思。) “行,走吧。” 张郁澜走出帐篷的时候,无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本来他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但是没想到张郁澜真的会同意他的提议。 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想到黑瞎子先前说的,只有好朋友之间才会互相取外号的事情。 最开始他还不信。 他一直以为张郁澜不喜欢自己。 可看现在的样子,怎么感觉是他心里没转过弯在闹别扭。 涉及到人和人关系的事情,无邪觉得那也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的。 仔细一想的话,她对自己和其他人貌似是有那么一点的不一样。 要是胖子在这就好了,那家伙心思直,想的也简单。对一些复杂的事情,反倒是能发表一些独到的看法。 难不成他和张郁澜的关系真的是一对闹了别扭的好朋友。 正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无邪突然感觉自己的头皮一痛。 他正在被人拖行着,往魔鬼城深处的方向走去。 无邪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薅他的头发。 会干这种事情的,除了那人几乎也没有别人了。 为了自己的中年时期不会和别人一样面对脱发的问题。 无邪觉得他有必要就张郁澜老是对他头发动手的事情提出异议。 他挣扎着将自己的头发从身后张郁澜的手里解救出来,来到张郁澜的面前说,“你就不能温柔点,放过我的胸口以上吗?” 不然呢? 张郁澜微微挑眉,思考着下次要是再遇到危险,她用一个什么姿势带着无邪逃跑。 手拉手? 像私奔,算了。 扛年猪? 她在心里默默否认了这个答案,她也会累的。 让他自己跑吧。 不等无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已经整理好装备的阿宁冲两人喊道,“出发了。” 两人放下正在聊的事情,跟在阿宁身后进了魔鬼城。 今天的月光要比前两天亮一些,照在两边的石壁上,惨白惨白的。 再配上风吹过的声音,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扎西每到一个岔路口,都会用石头垒起一个石碓作为标记。 走出去一两公里的距离,垒了不下快十个石碓。阿宁总算是忍不住了,回头看着张郁澜,询问道,“张小姐,您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吗?” 张郁澜自认不是一个喜欢回应他人期待的人。 只要你答应下来。 往往意味着,你要承担更多的东西。 但实际上别人的期待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个人的期待要别人来完成,这件事情本身就够离谱的。 她好像连自己都说了。 按下心头的那些思绪,她避开阿宁的视线,淡淡地飘出一句,“之前的话,是我信口胡诌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咱们慢慢找吧。” 听到张郁澜这样说,没有任何头绪的几人决定先休息一下。 眼看几人有要抽烟解乏的打算,张郁澜特意走远了一些。 除了她本身就不喜欢烟的味道以外。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她在闻到烟味后,会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快、胸闷恶心。 抽空的时候,她问过给自己看病的医生才知道。 原来尼古丁也是一种过敏源,她的症状就是轻微的尼古丁过敏。并且其实大多数人都对尼古丁过敏,只不过是过敏程度不一样而已。 张郁澜不打算在烟味散去之前和其他人汇合,便自己在上风口的位置待着。 就在这个时候,她腰上的对讲机,毫无征兆的响了。 随着一段电流声过后,接着是一串难以言喻的声音。 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眼看着带着烟味的几人上前。 张郁澜捏着鼻子将对讲机留在原地,始终和几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他们可能就在这附近。”阿宁拿着自己的对讲又往前走了一些,寻找信号更强的地方。 众人见状分散开,在不同的地方寻找着信号。 阿宁调整着手里对讲的频率,信号依旧断断续续的,不成一句话。 但好在至少说明她们现在搜寻的方向是对的。 一行人一下子来了劲,继续往里面走。 不同的是这一次走在最前面的是张郁澜。 注意到张郁澜对烟味这么敏感,阿宁找身边人要了几根。 “你这是做什么?” 无邪看着把烟包好收起来的阿宁,又看了一眼走前面的张郁澜。 眼看无邪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阿宁深吸了一口气,回敬了一个‘你是笨蛋吗?’的眼神。 “她对这种气味这么敏感。若是什么时候咱们遇到意外走散的情况。” 阿宁用下巴指了一下几人扔在地上的烟头。 “这或许就是唯一能帮助她找到你的东西。” 第131章 私人独家设计 无邪想了想,觉得阿宁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件事情想成立,有几个十分关键的因素。 就是她不仅闻到了,她还想管你。 她若是不想管你的话,你别说点烟,你点炸弹、把自己给点了都不一定有用。 但这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方法。 无邪看着自己剩下的几根烟,觉得还是得省着一点抽。 万一什么时候真的能用的上,谁也说不准不是。 将烟收好,无邪继续跟着队伍前进. 面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半月形土丘,手电筒的光照过去能看到有一个东西,好似镶在上面了一样。 地上还有一些脚印,无邪沿着这些脚印的方向找过去,抬头正好在那东西的下面。 由于那东西实在是太高了,几人的手电照在一处也看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阿宁将包给取了下来从里面拿出燃烧弹,朝天上来了一发。 借着燃烧弹的光,众人这才发现那好像是木质结构的什么东西。 一时间大家也吃不准,那究竟是什么。 阿宁的耳边突然出现一阵清晰的奇怪声音,她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原来是张郁澜将自己的对讲机拿到了她的耳朵边上。 注意到她的视线,张郁澜微微抬头,示意她可以上去了。 都到了地方,没理由不上去看看。 扎西、阿宁和无邪几人陆续都爬了上去,张郁澜则是和队医一起待在下来,光线微弱的手电筒给几人打着光。 注意到上面的人已经进入到了破船里,张郁澜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在这里待着。 将手电筒留在原地,起身按照她最开始进来的路线一步步往回走着。 她的一路上都有在记忆来时的路,再加上还有扎西石碓的指引。 不到一个小时,她就从魔鬼城里走了出来。 见只有她一个人出来,营地里的其他人赶忙上前询问什么情况。 张郁澜的视线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在看到角落里的张启灵后,才道,“找到人了,伤的很重,抬不过来需要医疗设备的帮助。” 几人一听立马张罗着带着东西进去。 魔鬼城里面的路,车不好走就只能停在这里。 黑瞎子主动提出他和张启灵留在外面看车。 知道他们是要在外面与吴三省接头的张郁澜也没说什么,带着其他人往魔鬼城深处走去。 和阿宁几人碰面的时候,队医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庆幸,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上帝保佑的话。 这样反常的行为,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你当时突然不见,把这哥们给吓了一跳,一直大喊大叫差点以为你被魔鬼给抓走了。”无邪解释完,忍不住追问道,“说起来,失踪是什么你们家的必备技能吗?” 见张郁澜没有要理他的意思,无邪撇撇嘴,也没再多问。 张郁澜坐在火堆旁,看着眼前跳跃的火焰,思索起明天将要发生的事情。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张郁澜来到角落抓起一把沙土,划破手掌让血和沙土融合在一起。 红色的血和沙土融合后,变成深褐色的混合物。 看到张郁澜带着混合物来到他面前,还打算往他脸上抹的时候,无邪表情是无比的抗拒。 “这是什么?” 无邪僵硬着身体,猜测着这团不明的混合物,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制成的。 “好东西,趋吉避凶的。” 真的吗? 无邪心里有些怀疑但好在是十分听话的没有动。 等张郁澜画完后,他才找定主卓玛的儿媳妇借镜子,看自己的脸被画成了什么样子。 看着自己脸颊两边大大的腮红,以及鼻子上的一点。 就跟过年时,门上贴的年画娃娃似的。 无邪追到往下一个人脸上抹东西的张郁澜面前,指着自己的脸问道,“趋吉避凶有必要把我画成这个样子吗?” “没有。” “那你还…” “但这是我特意为你设计的,你觉得不好看吗?” 张郁澜的视线从无邪身上移开,寻求起其他人的意见。 “大家觉得是不是很好看。” “挺好看的啊。”阿宁注意到这边的骚动走了过来。 阿宁伸手将无邪脸上的混合物带了一些下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这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独家秘方,不外传。” 见张郁澜不愿意说,阿宁也没有继续追问,任由眼前人在自己的额头上写了一个‘王’字。 接下张郁澜更是像流水线批发一样,在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写了一个‘王’字。 有些人误以为张郁澜不过是在恶搞,刚画完就想用清水去洗。 张郁澜看到了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没有去阻止。 无邪见状也想洗掉脸上的东西。 没办法,他头上要也是个‘王’,不洗也没事。 可营地里一大堆‘老虎’,就他一个是年画娃娃。 他着实有些接受不了。 阿宁看出了无邪的打算,一把抓着吴邪的手腕来,低声问道,“你没闻出来吗?” 突然被这么一问,无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闻出来什么?” 意识到阿宁说的是自己脸上的混合物,无邪从脸上取了一点下来,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虽然里面的液体已经有些干了,但还是不难从中闻出一丝血腥味。 什么秘方用血和沙土啊? 意识到不对的无邪和阿宁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阿宁就没憋住笑地移开了目光。 阿宁轻咳了两声,止住笑意,“总之,你还是先别洗了。她也不像做会无用功的人,她会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用意。” 第132章 人各有命 无邪觉得阿宁说的有些道理,歇了洗去脸上‘妆容’的心思。 张郁澜守在火堆旁一夜没睡,静静地守着太阳升起。 营地里不断有人醒过来,张郁澜在所有人脸上大致扫了一眼。 有几个人脸上的印记已经被洗掉。 有的人没洗,但由于她混合时用的都是些沙土,附着性没有泥巴那么强。 掉的都已经差不多了。 好在她的本意,也不是指望脸上的东西能发挥作用。 她注意到有些人图方便,睡觉就直接拿自己的衣服垫在脑袋下面做枕头。 脱落的沙土想来都附着到了衣服上。 她难以预料这样的方法究竟有没有用,又能帮助多少人的活下来。 但做了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毕竟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又不是下凡济世救人的菩萨。 若是她打算为这里每一个人的未来都负起责任。 要不了多久她就会累死。 只能说一句,人各有命。 眼前阿宁的人已经开始将船里的陶罐一个个搬运出来,张郁澜不动声色的坐到火堆旁。 定主卓玛和她的儿媳妇正在火堆旁准备着大家伙的早饭。 见她过来,定主卓玛还当她是饿了。 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杯酥油茶,嘴里似乎还说着什么。 她听不懂藏语,但好在能借儿媳妇微笑的表情,对这话的意思解读一二。 扎西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走上前在张郁澜的对面坐下,“我奶奶说看到你就很亲切。” “是吗?我看到她老人家也是。”张郁澜冲定主卓玛笑了笑。 就在这时,无邪也从睡梦中清醒来到了几人面前。 一杯酥油茶下肚,无邪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暖暖的。 他放下碗,视线无意间扫到张郁澜,这才注意到张郁澜正盯着他。 每一次被她这样看着,无邪的直觉就会告诉他。 马上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记住我说的话。”想了想,张郁澜又补充了一句,“希望你像蟑螂一样坚强。” 似乎是想到上一次张郁澜说完这句话之后发生的事情,无邪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现在他只要一听张郁澜说这话。 就如同应激一般,总是充斥着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像是一根绷紧的弓弦,视线不受控制乱瞟。 如同世间无处安放的一缕幽魂似的四处游荡,试图找出代表危险的征兆。 白天光线充足,视野倒是开阔了不少。 就连周围的岩山也比在晚上看的时候更为壮观了一些。 人还是当初的那些人,不存在说多了一个陌生的人。 要是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乌老四那群家伙,将他们昨天在破船里看到的陶罐给搬了出来。 难不成是这陶罐有什么问题? 还是说她就是在故意吓唬他? 无邪看向张郁澜的目光中带着些狐疑。 见她将头别了过去,知道她没有给自己解答问题的打算,无邪也没多问。 他决定自己去寻求答案的,起身往放置陶罐的地方走了过去。 陶罐的个头不小,罐口都用泥巴一类的东西封了起来。 无邪蹲在陶罐前,也不嫌脏拿袖口清理掉表面的泥土。 之前他忙着救人都没仔细看过陶罐上的花纹,现在有机会他想看看这上面有没有关于那个朝代的线索。 陶罐上面的花纹带着浓浓的西域风格,和中原其他文物有极大的不同,看不出是文字还是画。 无邪将耳朵贴在陶罐上,用指节敲了敲声音闷闷的。 目前除了可以肯定的里面有东西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确定。 他从地上站起来,想问问其他人有没有破损的罐子可以借给他看看。 正好看到角落里有一只罐子,表面有一个鸡蛋大小的缺口。 拿着手电筒往里面一照,透过缝隙他只看到了里面似乎是什么黑乎乎的东西。 这让他想起先前在云顶天宫看到的猴头烧。 除了液体以外,里面也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出于对于安全的考虑,无邪没敢随便把这罐子砸开。 万一里面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这样的行为,不就相当于是自己送自己上黄泉吗? 怀着敬畏之心无邪远离了这些罐子,顺手还拜了一下。 这一拜,手刚好碰到了鼻子上残留的沙土。 抬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少的沙土在他睡觉时都被蹭掉了,但还有一些残留在脸上。 想着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脸上的东西发挥了作用。 想着时效应该过了,无邪刚想找点水给自己洗把脸。 鼻腔就嗅到了一股恶臭味。 不仅臭刺激性还很强,无邪捂着鼻子回头一看。 这才发现乌老四正在指挥其他人将破损的陶罐给砸开,查看里面的东西。 有情况发生,无邪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张郁澜在干什么。 张郁澜动作迅速背起身边的定主卓玛,一手拉着定主卓玛的儿媳妇,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还在原地的扎西人都傻了。 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之后,立马追了上去。 不得不说,张郁澜跑的是真快。 扎西一个大小伙子都追不上带了两个人的张郁澜。 无邪的大脑在原地宕机了一秒。 原本她知道正常带着人逃跑应该是什么样子,所以她是在故意装不懂,针对他吗? 一秒钟过后,意识到有危险的无邪立马回头出声提醒其他人远离那种虫子。 不清楚这虫子意味着什么的其他人,还以为这东西和普通的虫子没什么区别。 高高举起手里的铲子,一使劲,这铲子便狠狠砸了下去。 虫子的视觉神经和反应是人类的好几倍。 在铲子落下前,就指挥着自己的翅膀逃出了铲子的攻击范围。 这一下没打虫子,倒是意外打碎了陶罐里掉出来的人头。 几乎完全看不出原本样子的人头碎片中,陆陆续续又飞出几只红色的虫子。 就这多看几眼的功夫,无邪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他认出了眼前的虫子,就是在七星鲁王宫导致大奎致死的虫子。 光是想起那时的画面,无邪的后背就不自觉惊出一身冷汗。 那段经历简直可以算做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忆起阴影之一。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有一只鳖王落到了人的肩膀上。 见状无邪脱下身上的外套,用外套的袖子包住自己的手。 做完这一切,无邪这才上前驱赶。 带有麒麟血气味的沙尘落到衣服上,随着无邪的动作被甩了出去。 鳖王本能性地远离让自己感觉到不适的味道。 见这方法有用,无邪还来不及高兴。一抬头,就看到了头顶密密麻麻的红色虫子。 双拳难敌四手。 无邪可不打算和这些东西比比谁的拳头更大。 目前的情况,根本就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骚动的阿宁钻出了帐篷。 不等她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恰好路过她帐篷的无邪立马拉起她开始一路狂奔。 他也不管方向什么的,反正逃到哪是哪。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先离开营地。 先所有人一步离开的张郁澜,脚步就没停过。 一直到将定主卓玛一家人领到魔鬼城的出口处,张郁澜的脚步才放缓了一些。 跟在后面的扎西只感觉自己的肺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张郁澜停下后,他也终于可以缓一会儿。 停下来的那一刻,差点膝盖一软瘫倒在地上, 第133章 希望破灭 定主卓玛本来就上了年纪。 过这么一路颠簸,更是感觉浑身的骨头就跟要散架似的,嘴里止不住的喊疼。 儿媳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顾风沙会不会吹进嘴里,大口大地喘着气。 昨晚刚刚汇合的四人,还没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 可见定主卓玛的嘴唇有些发白,黑瞎子上前将人扶了下来坐下,慢慢顺着气。 张启灵上前让张郁澜靠在他的肩上休息,等她慢慢将气息喘匀后,才开口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 知道无邪和她在一起的潘子和王胖子,凑到跟前等待着她的回答。 “还好”张郁澜站直了身体,“我们遇到了尸蟞王群。” “尸蟞王?!还一群。”王胖子惊呼一声,嘴一下子张的老大。 他是见过那东西的,自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但很快他又察觉出不对。 “尸蟞王那东西不是在七星鲁王宫吗?怎么塔木陀也有。” “那虫子就是飞也飞不了这么远吧。” 这显然不是潘子在乎的重点。 潘子挤开他身边的王胖子,焦急地追问道,“那小三爷呢?他怎么样?” “应该还活着吧,就是不知道跑哪去了。”张郁澜回答完,转身察看起定主卓玛的情况。 好在老人只是一时受了些刺激,坐着休息一会儿后,脸色缓和了不少。 跟在后面的扎西注意到几人在提到尸蟞王时,脸上惊恐的表情,眼神中带着疑惑,“你们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就是一种红色的虫子,毒性比毒蛇还强。”王胖子解释的同时还比划着。 生怕扎西理解不了那种虫子的可怕,王胖子还向他描述了一遍他在七星鲁王宫看到的画面。 听到那虫子可以顷刻间要了人的性命。 扎西这下算是理解张郁澜为什么带着两个人还能跑的这么快。 这要是但凡跑慢了一点,命都要丢了。 想到这,扎西拉着张郁澜不断表述着自己的谢意。 压根就不需要感谢的张郁澜,将衣角从扎西手里抽了出来。 王胖子见状笑着上前替张郁澜打着圆场。 其他四人则是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另一边,被鳖王追的感觉自己半条命都快跑没了的无邪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死胡同。 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凉了半截,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虫群依旧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 乌泱泱的笼罩在他们头顶似乎是在思考它们从哪一处下口会更加美味。 妈的,天要亡我。 可以的话,无邪并不想坐以待毙。 国人的教育貌似就是这样,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救了,就会想要殊死一搏或是做些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情。 无邪在身上摸索着武器。 可惜的是,他出来的急。 除了身上的这件外套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拿。 就在他感觉自己这颗心凉透了的那一刻,突然听到身边人说,“快来我这里。” 顺着传来声音的地方看过去,无邪这才注意到岩山间有一处很小被风侵蚀出来的缝隙。 这真的能躲人吗? 来不及多想,求生欲促使着无邪和阿宁一起躲进这处缝隙里,手上多余的外套被两人撑着将缝隙口堵住。 两人的身体贴的很紧,但无邪现在心里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 现在的情况,但凡有一只鳖王飞了进来。 今天他俩都得赔在这里。 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无邪感觉他的脑子现在是无比的清明。 让他没想到的是,渐渐的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些虫子貌似丢失了目标。 最开始还能听到虫子撞击岩壁的声音,到后来这个声音渐渐减弱。 心里斗争了许久,无邪才壮着胆子打开一条缝,朝外面看了一眼。 虫群似乎已经离开,只有零星几只掉落在地上。 似乎是自己撞晕了,又或者是因为不适应逐渐升高的气温热晕过去。 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这种虫子生活。 再加上一到中午温度升高,这群虫子怕是活不到晚上。 眼看就剩下这么几只,无邪从缝隙里钻了出来。 在空地上找了一块石头,将地上的几只鳖王先给砸死。 看着地上鳖王的断肢,确定这玩意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无邪一下子放松下来,瞬间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也不管布满碎石的地面舒不舒服,就这么躺了上去,大口大口地喘息。 一旁的阿宁看着无邪的反应,又看了看地上的虫子尸体问道,“怎么?这虫子你认识?” “先前见过一回,毒性非常强。”无邪缓过神来,从地上坐起身。 心里也纳闷,这虫子七星鲁王宫有就算了。 怎么塔木陀也有,难不成这西王母宫和鲁王宫有什么关联吗? 这两人也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啊。 目前所知的线索还太少,无邪想不通,索性他也就不再想了。 他抬眼打量了一下自己和阿宁。 他身上除了一件外套以外别的什么都没带,阿宁更是只穿了一件短袖就被他给拉走了。 过一会儿温度上升的话,他们还能忍一下。 可若是到了晚上,他们怕不是会因为失温被冻死在这里。 阿宁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路边分叉口处并没有扎西摆放的石堆。 他们大概是来到了魔鬼城中,从未探索过的地方。 阿宁一路都被无邪带着跑,现下也只能寄希望于无邪,“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跑来这里的吗?” 说实话,他那时候光顾着跑,哪里还记得路。 如今也只能隐隐约约还有点印象。 这里地形复杂,万一走错路的话,情况想来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想到这,无邪摇摇头示意他也不记得了。 “说起来你还记得,你昨天和我说的办法吗?” 那时他还觉得阿宁说的情况有些遥远,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在眼前。 属实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可什么都没带,你有打火机吗?” 经阿宁这么一提醒,无邪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绝了,昨天抽烟的时候打火机不知道给谁顺走了。 刚燃起一点点的希望,一下子被一盆冷水浇透。 无邪低垂着头,刚沮丧了两秒很快又打起精神,甚至还反过来安慰阿宁。 “没事咱们只要能走出去也是一样的。” 黑眼镜和小哥在魔鬼城入口处看着车子,他们只要能走到魔鬼城的入口处,就能和他们汇合。 阿宁这时也不想说什么丧气话,影响两人的士气,点点头勘察起走哪个方向。 第134章 心态微妙的变化 时间来到了大中午。 张郁澜几人让扎西目前就带着自己家里人待在车上哪里都不要去。 他们则是进去魔鬼城搜寻其他人的踪迹。 为了防止出现失散的情况,几人抱团在一起,在张郁澜的指引下返回营地。 看着眼前除了地上几具尸体外再无一人的营地,王胖子嘴里的唏嘘止都止不住。 这画面莫名让他想到了海底墓出来后的那艘船。 也是一样有生活的迹象,但是愣是没有一个人。 “无邪。” 听到张启灵嘴里小声呢喃了这么一句,张郁澜闭了闭眼,但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由于事件刚刚发生才不久,地上还残留着几人的脚印,他们也能借此大致判断无邪跑去了哪个方向。 “说起来你们点也是够背的。”黑瞎子两步跑上一个土丘,“我和哑巴刚离开一晚上,你们就出了事。” “这样看来,咱们的队伍还是得团紧点,要不走丢了还得找,多危险啊。” 张郁澜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寻找着无邪的痕迹,黑瞎子自讨了个没趣也就不说了。 眼看日头越来越高,还没有什么线索。 潘子都快要急坏了,嘴里一直叫着“小三爷”就没停过。 她们不会真的要这么一直找到晚上吧,张郁澜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 诶,她现在怎么感觉没有先前在沙漠的时候,那么担心无邪出事。 张郁澜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是因为那句话吗? 将自己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件事情本身就够离谱的。 她感觉自己需要调整一些策略。 先前她是担心无邪出事,因为无邪没有足够面对突发情况的心理素质和处理问题的能力。 也许她目光的重点不应该放在生死上面,张郁澜的视线在周围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 要他活下来的人够多了,她想的应该是怎么锻炼无邪的能力。 确定完这一点之后,张郁澜的心态瞬间变了 。 在找无邪这件事情上,积极性都变高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居然在天黑之前就找到了无邪。 无邪最开始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幻听。 直到听见张郁澜声音的那一刻他才敢确认。 因为张郁澜会大喊大叫他的名字,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我们在这里。”无邪用自己干的快冒烟的嗓子回应道。 耳朵尖的张启灵一下子便捕捉到了无邪声音的来源。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张启灵,阿宁的心还没来得及一松,就看到了吴家的伙计潘子跟在后面。 连带着还有王胖子。 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来不及联系长沙那边。 难不成他们一直跟在自己后面,让她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想到这种可能性,阿宁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对于两人的出现无邪也表现的很意外,不等他叫出潘子的名字。 潘子就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无邪面前。 看着他发白起皮的嘴唇,知道他现在已经有些脱水的潘子先往他的嘴里灌了一口水。 紧接着,扶起无邪到没有阳光直射的地方坐下。 喝到水的无邪感觉自己的嗓子瞬间好了不少,也有力气说话了。 “你们怎么来了?”想着潘子在这里,无邪又追问了一句,“我三叔呢?” “三爷安排了这两位混进阿宁的队伍,沿途一路留下记号。” 无邪顺着潘子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他说的是张启灵和黑瞎子。 “至于三爷,他和咱们还差了一些路,追上还要一段时间。” “没有她吗?”无邪往张郁澜那看了一眼。 对于张郁澜的出现,潘子也感觉奇怪,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没有。” “那她怎么来了?” 有关这个问题,潘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张启灵,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对上无邪和潘子的目光,张启灵下意识的避开了视线。 “这有啥不好意思说的。”黑瞎子上前拍了一下张启灵的肩膀,叉着腰大大方方地说,“姐姐是因为担心我们两个才来的。” 对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张郁澜也懒得去纠正,瞥了黑瞎子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件事情。 阿宁缩在角落里看着几人。 现在她的队伍散了,人还落到了这群家伙手里。 硬碰硬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样想着阿宁主动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上前问道,“你们家三爷也是奔着西王母宫来的?” 见潘子点点头,她立马说道,“那正好,咱们一起走下去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潘子对阿宁没什么好感,听她这么说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拒绝。 阿宁知道拥有决定权的人也不是潘子,将目光投向无邪,微微挑眉,“小三爷觉得呢?” 张郁澜本来是在一边看热闹的。 但无邪被阿宁这么一问,居然抬眸望向了她。 这是什么意思,让她来做决定? 第135章 无邪,上。 张郁澜偏头看了阿宁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阿宁总觉得那一眼里有什么自己看不透的东西。 下一秒,张郁澜故意避开了无邪的视线。 没了可供参考的人选,无邪看着面前的潘子和阿宁,怎么说他和阿宁都有一路共患难的经历。 就这么用完人家就把人给抛下属实有些不太地道。 这样想着,无邪就张罗着让阿宁和他们一起行动。 潘子还是一样的不同意,但又拗不过无邪。 一行人短暂休整了一下,黑瞎子留在这里接应后面跟上的吴三省,其他人则是继续往前走。 “嘿。”黑瞎子突然叫了一声,吸引了张郁澜的注意。 在她的视线看过来时,黑瞎子拱手笑着说道,“诸君此程,顺遂无虞。” 一模一样的话再次出现,让她不禁想到上一次听到这话时的场景。 “这话果然是你教的。” 张郁澜轻笑一声,好似将什么都给看在眼里一样。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才和黑瞎子分开没多久,天上就下起了雨。 沙漠里下雨可不常见,他们原本是想顺着河床继续开下去的。 随着雨水的冲刷河床出现了许多支流,一条条找下去都没有看到定主卓玛说的岩山。 一连两天下来,无邪感觉他的眼睛都要看花了。 除了沙子就是沙子,他晚上做梦,梦见的都是沙子。 他严重怀疑定主卓玛口中的岩山,是不是在岁月和风沙的影响下,已经消散在了沙漠里。 连着在沙漠里开了几天,轮胎的磨损十分严重。还好他们六个人,带上装备什么的一共开了两辆车出来。 另一辆车上带了修车的工具和备用轮胎什么的。 张郁澜开着另外一辆车,跟在众人的后面。 在注意到前面的车辆突然一个急刹的时候,她知道,地方到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盆地,而无邪他们几人的车子,就刚好卡在盆地边缘的斜坡上。 在惯性的作用下摇摇晃晃的。 张郁澜用拖车带将两辆车连接起来,才把无邪他们的车给拖了出来。 眼看找到了地方,无邪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 但是很快这兴奋就被人给打没了。 再一次被人给掀翻在地,无邪看着面前的张郁澜,十分的不理解。 她难不成是虐菜的爱好吗? 他们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怎么下到这个盆地里面去,晚上休息的时间,张郁澜就会把无邪给拉起来了练练。 每次他输给张郁澜,对方就会用一种‘这人简直没救’的眼神看着他。 仿佛他没能赢过她,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到失望的一件事情。 期间潘子不是没有反对过张郁澜的行为。 二打一。 输的更惨了。 无奈他只能将打不过张郁澜的怨气,发泄找路这件事情上。 有正事你总不能打我吧。 也许真的因此获得了什么buff加持也说不定。 第三天,他就找到了文锦笔记中,她们进入盆地所走的峡谷。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就是需要人激发一下才行。” 对上阿宁调侃的眼神,他没好气的白了阿宁一眼,“幸灾乐祸。” 一行人清点了一下剩下的装备,就准备进入峡谷。 关于谁在前面打头阵的问题,主要有三个人选。 张启灵觉得他去比较好,认可的人有阿宁和王胖子。 无邪因为被揍的事情,短时间内是见了张郁澜就有点害怕。 拉了潘子一起觉得张郁澜去比较好。 除了这两个人以外,还有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人选。 无邪。 由张郁澜本人鼎力推荐,但被其他人联合一起否决了。 “人总是需要锻炼的嘛。” “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无邪,给他一个机会。” 这话其实张郁澜她自己都不是很信,但还是面不改色地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的众人脸上的表情一时像打翻了的颜料盘,各人有各人的精彩。 当然要说最精彩的还得是无邪本人。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是该感谢张郁澜相信他。 还是该去质疑张郁澜对他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这样的行为在他看来,就很像是那种把自己家丑孩子送去做童模的家长。 对自己家的孩子完全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他在这里只是打一个比喻,并没有想做对方儿子的想法。) 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所有人都反对的情况,张郁澜只得无奈放弃了这个提议。 经过又一轮的票决,最后胜出的人是张启灵。 张郁澜对这个结果不怎么满意,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雨林里植物生长的非常高大,再加上温度本就不低,空气流动又慢,闷热闷热的。 因为体型的缘故,王胖子刚走了没一段路,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一路上气喘吁吁的没喊累,倒是惦记起了其他的东西。 “你们说这林子里有没有什么野味?” “咱们搞两只来吃吃看。” “好主意。” 听到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王胖子知道是他身后压队的张郁澜在说话。 “咱们把无邪派出去,让他给我们抓一条蟒蛇回来烤着吧。” 蟒蛇有毒的概率很小,也算是一种能量来源。 王胖子还以为张郁澜不过是说着玩的,还认可的点了点头。 “烤蛇肉,还得是小姑奶奶会吃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和这么危险的事情放在一起。 无邪严重怀疑张郁澜是不是看他们太热了,所以才讲了这么一个冷笑话。 这种环境里面养出的蟒蛇。 最起码有六米长,光是腰就比一个成年男人的两条胳膊加起来还要粗。 他就是有武器也不想和那样的家伙对上。 万一血腥味再招来其他的动物怎么办? 好在大家也都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埋头继续赶路。 张郁澜的位置在队伍的最后面负责压队。 从她的位置往前看去,恰好能将所有人收入眼底。 将视角转换以后,她意识这样一个问题。 无邪身边可以用的人太多了。 因为他身边的人可以帮忙他解决掉大部分的问题,所以相对的无邪解决问题的能力会很弱。 这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因为从宏观的角度上来看,不止是九门的势力不想让无邪出事。在黎簇这个替代品出来之前,汪家也不想让无邪出事。 这小子,后台还挺硬。 张郁澜心里不爽地轻啧了一声。 而作为被张郁澜分析的对象,无邪对此一无所知。 眼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雨也还没停,众人就商量着在原地休息一下。 一行人在雨林里待了一天,消耗了不少精力。 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张郁澜本身睡眠就不是很好的缘故。 听着周围雨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更是觉得心烦的紧,一点睡意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后半夜雨小了,半梦半醒的时候,头顶的树冠处又传来一些别样的声音。 张郁澜微微睁开眼睛先适应了一下光线,这才抬头看了一眼。 哪怕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在看到的时候,心底还是止不住的泛起一股生理性的厌恶。 如果说云顶天宫的蚰蜒是她第一不喜欢的动物。 那么眼前这条,颜色看起来和工地里用来和水泥的沙子颜色十分相似,腰有水桶那么粗的巨蟒,在她这里起码能排个第三。 至于第二的位置,她还要再看看。 张郁澜不动声色地将背后的匕首给拔了出来,视线不断在巨蟒的身上游走。 俗话都说打蛇打七寸。 可眼前这条蛇,身子大部分都被隐藏在了树冠里面。 借着树枝和宽大叶片的遮掩,张郁澜连这条蛇具体有多长都不清楚。 更别提找到这条蛇七寸的位置。 看了眼自己手里大概四十厘米长的匕首。 张郁澜觉得用它来对付这类体型的对手未免稍微勉强了那么一些。 可以的话,张郁澜往张启灵那看了一眼。 啊,他已经醒了。 那算了。 回头她还是自己找人打一把好了。 张郁澜伸手捂住身边阿宁的嘴,晃了晃她的身体。 阿宁是雇佣兵出身。 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也保持着自己的一份警觉。 张郁澜才晃了两下就感觉到了一股阻力。 转头一看,阿宁已经醒了并且也注意到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早在白天的时候,她们就见到了一条巨蟒的骸骨。 现如今看着面前的这条巨蟒,阿宁可以说是心如止水。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从这条蛇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阿宁看了一眼旁边的无邪,学着刚刚张郁澜的动作,想要把他弄醒。 另一头,潘子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后,不断摇晃着还在熟睡的王胖子。 无邪被阿宁摇醒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蛇头距离他的脑袋也就不到一米。 这么近的距离,无邪甚至能闻到眼前这条蛇口中粘液腥臭的味道。 目前他还不能肯定眼前这条蛇对他们这群人有没有起兴趣,贸然行动的话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尝试着不发出声响地一点点远离这条蛇。 刚退了没几步路,张郁澜回头看见了另外一条稍微细一点,颜色一样的蛇。 蛇身体的大部分还盘在树枝上,只把身子的前半部分给垂了下来。 眼见无邪一步步后退,就要把自己送到蛇面前的时候,张郁澜伸手一把拉住了他。 看着无邪空空如也的双手,张郁澜瞥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匕首。 想了想,将匕首握得更紧了一些。 视线扫到地上打开的背包,张郁澜用脚勾着将里面的铲子给带了出来 转身就塞到了无邪的手里。 无邪看着手里的东西,刚朝张郁澜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就见她冲自己使了一个眼色。 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上! 确认自己没看错以后,无邪懵了。 不是姐姐。 我以为你先前是开玩笑的。 你该不会是觉得我真的可以吧。 这跟教会我一加一等于二,就让我去参加奥赛有什么区别。 眼看无邪没有动作,张郁澜在他的小腿处轻轻踢了一下。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无邪,紧接着就看到了张郁澜信誓旦旦的表情。 你只管上,放心!我保护你! 这是无邪从张郁澜表情中读出来的信息。 因为有前两次张郁澜提前向他发出警告的经历。 外加张郁澜说过希望他不要死的话。 再加上自己二叔的关系。 无邪在心里压根就没设想过张郁澜会害他的可能性。 事实上张郁澜也确实没有想害他。 不过只是想锻炼他一下而已。 出于对张郁澜的信任,无邪举起手里的铲子,看准蛇头的位置,一用力直接拍了上去。 骨骼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眼下这个安静的时候,十分的突兀。 小一点的蟒蛇被这突然的一下打的有几分懵。反应过来后,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就打算咬回去。 这一幕的视觉冲击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无邪一铲子打完,也没人教过他接下要做什么。 就在他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下一秒,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身体停留在空中的那个当下,无邪有一点十分的不解。 为什么张郁澜要踹他的腰子,明明胯也可以的。 不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就已经摔进了白天见到过的蛇骨里。 有蛇骨里的蕨类植物和纵横交织的藤蔓做缓冲。 这一下摔的倒也不怎么疼。 最有存在感的,还是他腰上被张郁澜踹了一脚的位置 他严重怀疑这一脚里,夹带了什么别的东西。 但现在张郁澜可没空同无邪解释。 树蟒扑了一个空,瞬间就把矛头对准了张郁澜,弯着身子就想把人给缠起来。 张郁澜看着面前树蟒的身子,想到什么,手势改刺为削。 躲过树蟒攻击的同时,还从它的身上片下来一小块肉。 张郁澜看着晃晃悠悠从蛇骨里站起来的无邪,瞄准位置将肉朝他的脸上扔了过去。 顺便还附带了一句,“干的不错,这是奖励。” 听到声音的无邪转头看过去,还没看清什么情况,脸上就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砸了一下 看清自己手上是什么东西的无邪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了一声,“不是你有病吧!” 第136章 没毒的可以吃 “放心,没毒能吃。” “问题的关键是这块肉能不能吃吗?你这个人未免太离谱了吧。” 无邪这下子是真的有些理解不了张郁澜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张郁澜在牵制树蟒的时候,另一边的巨蟒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巨蟒从树上下来,用身体将眼前几人给扫飞出去。 阿宁踉跄了两步站稳身体,潘子的枪就没离过手,躲开巨蟒的攻击后,看准巨蟒头部的位置就是一枪。 这一下吃痛,巨蟒疼的止不住的乱动,张启灵见有机会一刀将它的身体扎了个对穿。 巨蟒也不是完全没了理智,感受到身体上有一股阻力,索性直接缠了上去。 巨蟒没有毒性,靠的就是体型优势。 先将猎物给缠住,随后一点点的收紧,让猎物因肺部被挤压无法呼吸窒息而死。 张启灵显然知道这一点,在察觉到巨蟒有这打算的时候,便扔下刀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巨蟒弓起身子,撑起来居然有一层楼那么高,看起来极具威慑力。 但能出现在这里的都不是一般人,什么世面没有见过。 潘子在一旁,不断用枪对巨蟒造成火力压制。 注意到动静的树蟒,立马抛下面前张郁澜,动作十分迅速地来到了潘子的背后。 张开嘴利齿一下子就嵌进潘子的肩膀里。 树蟒这一下咬的极狠,不论潘子怎么挣扎,拿枪托去它的脑袋也好,死命的抖身体也罢,树蟒都没有一点要松口的迹象。 甚至,树蟒在锁定猎物之后,身体还紧跟着缠了上来。 张启灵想要上前帮忙,但却被没了火力压制的巨蟒给拦住了。 看着巨蟒身上的黑金古刀,目前手头上没了武器的张启灵只得一步步后退寻找时机。 注意到张启灵情况的张郁澜,直接将手里的匕首给扔了出去。 自己则是在装备里又找到一把廓尔喀弯刀。 拿到匕首的张启灵立马和眼前的巨蟒缠斗起来。 阿宁和张郁澜则是想办法将潘子从树蟒的身体里给解救出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树蟒就已经将潘子的上半身给缠的死死的。 意识到枪在他的手里已经没了作用,潘子果断松手将枪踢了阿宁。 拿到枪的阿宁对准树蟒的脑袋,就是一连好几枪下去。 炸开的血花飞溅到潘子的脸上,左眼都被鲜血染的有些看不清楚,鼻腔里充斥着火药和血液混合的味道。 张郁澜拿到刀上前,试图将树蟒给拦腰斩开。 刀却在碰到树蟒血肉内的骨骼后,无法再向下移动哪怕半分。 眼见没有效果,张郁澜松开刀后退几步,视线看向正在和张启灵缠斗的巨蟒。 一路小跑过去,张郁澜在即将被巨蟒身体扫到之前,跳起来双脚离地空翻掠过巨蟒身体,顺着惯性将插在它身上的黑金古刀给拔了出来。 武器到手的张郁澜也不废话,回到潘子身边看准角度,一刀将树蟒的脖子给砍了下来。 树蟒的神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头和脖子已经分开了。 哪怕落在地上,还是大张着嘴巴,一副想咬些什么东西的样子。 趁着这段时间,阿宁和张郁澜两人将潘子给扒拉了出来。 树蟒的死一下子激怒了巨蟒,巨蟒不停扭动着身躯,周围好几棵树在它的动作下被拦腰截断。 “这两条蛇不对劲,先撤。”张启灵意识到什么指挥着其他人先离开。 众人见好就收,一扭头撒丫子就跑。 跑在最前面的张郁澜看着打着打着和她换了武器的张启灵,嘴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张启灵不解地看了一眼张郁澜,不明白让她发笑的点在哪里。 笑声融进风里,让处在队伍最末尾的无邪捕捉到了。 不清楚情况的无邪当下根本就没时间去关注那些有的没有的。 他都没有想到他在雨林里居然可以跑出这样的速度。 一路上的树枝、锯齿状草叶不断在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刮出一道道血痕。 他回头看了一眼。 巨蟒虽然体型大,速度却异常的快,看起来就像是在贴着地面飞行似的,竟然没被他们甩掉多少。 无邪收回目光,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一些,生怕慢了一步就命丧蛇口。 众人跑着跑着就来到一处瀑布旁,在水里蛇类只会更有优势。 眼见没路了,心细的阿宁打着矿灯在周围都扫了一个遍,立马在瀑布后面找到一处缝隙。 阿宁冲着人群大叫了一声,“看那!” 缝隙很窄,只能勉强容纳一个人侧身进去。 看了眼身上带着的东西,阿宁反应很快立马将自己身上的枪和带着的包都扔在地上。 侧身往缝隙里钻了进去,由于阿宁的体型十分纤细,这对她来说并不难。 见阿宁消失在眼前,一时间大家都汇聚到那条缝隙前。 在相对狭窄的地形里,王胖子就有些吃亏了。 哪怕缝隙里面的其他人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往里面拉,他自己也十分努力想往里面挤,但还是露了半截身子在外面。 眼看巨蟒和他的距离已经所剩无几,王胖子开始给他边上的无邪交代后事。 “天真,我的卡里还剩了点钱,卡被我放在了潘家园铺子进门第三个柜子下面的夹层里边。” “我柜台里有一本账簿,你把剩下的钱都打给我账簿上的那个账号吧。” “密码是我……”王胖子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回头又看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他才注意到巨蟒居然没有要把他叼出去的意思。 巨蟒澄黄色的竖瞳明显已经锁定了他,但偏偏一点要上前的意思都没有。 仿佛是在忌惮什么东西。 这蛇该不会是怕水吧?神经有些大条的王胖子心想。 这也不对啊! 巨蟒在缝隙外左右徘徊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等王胖子自己钻出来。 王胖子又不傻,有机会活下来自然是拼了一条老命也要抓住那个机会。 提起一口气,收紧肚子继续往缝隙里面挤。 第137章 好凉薄啊 巨蟒见等不到王胖子,自己就先离开了。 王胖子见危机解除,忙从缝隙里退了出来,“妈呀,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成为那蛇的宵夜了。” 无邪从缝隙里钻了出来,坐在地上喘息的时间里,看着被自己抓在手里带了一路的蛇肉,随手将肉给扔到一边。 无奈的回头瞪了一眼张郁澜。 他以为自己甩出被掩护的冲锋兵,但实际上他不过战斗打响那一刻的炮灰。 用完他,就把他给踹飞出去了。 “都还好吗?”阿宁确认了一下大家的情况。 潘子虽然被蛇给咬了一口,但好在蟒蛇有毒的可能性很小。 阿宁看着伤口处的鲜血呈鲜红色就知道没什么大事。 注意到一旁的无邪捂着腰,阿宁上前掀开他的衣服下摆。 无邪没有料到阿宁的动作,死死拉住自己的衣服,一副你想干什么的表情。 “我看看你的伤。”阿宁没好气的白了无邪一眼。 在他捂住衣服下摆的手上,狠狠打了一下,吃痛后的无邪立马收回手。 阿宁看着无邪侧腰处的青色於痕,不解地抬眼盯着无邪,“你这是怎么回事?” 顺着无邪的视线看过去,阿宁看着在一旁商量着把黑金古刀暂时留在她手里的张郁澜。 看着张启灵示意将武器换回来的动作。 张郁澜将黑金古刀藏在自己身后,义正言辞地解释道,“我又不要你的,我只是暂时帮你保管一下。” 听到这话的无邪,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眼前好似出现了过年找他要红包的三叔。 “你看我不是把我的武器也给你了吗?” 万一你不小心丢了怎么办?但这句话有疑似暗含质疑张启灵能力的意思,张郁澜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的眼睛也不说话,。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张启灵先败下阵来。 他总不能真的上手去抢吧。 再加上知道张郁澜是个知分寸的人,索性便放弃了。 见张启灵暂时放弃了将刀拿回去的想法,张郁澜在心里嘿嘿一笑。 将身后的黑金古刀拿出来抱在怀里,一转头视线无意间扫到了正看着她的两人。 或许是因为说话对象变了的缘故,张郁澜的话一下子变的很少。 “有事?” 阿宁和无邪对视了一眼,齐齐收回了目光。 确认大家都没事以后,阿宁清点了一下大家从营地里带出来的东西。 除了她的一包装备以外,大部分的应急物品都被留在了原地。 意识到这一点的阿宁起身,对所有人说,“咱们得沿着痕迹回去拿装备。” “现在?”王胖子见阿宁点点头,皱着眉提醒道,“那条大蟒蛇说不定还在原地等着我们呢?” 想到死去的那条树蟒,王胖子看了眼身上还带着血的张郁澜一眼。 “咱们小姑奶奶可是把人家老婆的头都给砍了下来,这么大的仇。那条大蟒蛇可不见得会放过我们。” 看着眼前猛敲退堂鼓的王胖子,阿宁只得又重申了一遍,“我们必须得现在去找。要不然时间越久,就越难找到了。” 同为当兵出身的潘子此刻非常能理解阿宁的想法,赞同的点点头,搭腔道,“阿宁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还没有正式进入雨林,没有那些装备的话,我们很难在雨林里存活下去。” “没有吃的倒是好说,咱们可以吃虫子。但是没有淡水,喝雨林里的水很容易生病的。到时候情况只会更糟糕。” 听到吃虫子王胖子想起咬他屁股的那些草蜱子,瞬间恶心的不行,“行吧行吧,咱们回去。” 张郁澜早在他们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就默默远离了水边,视线一直锁定在阿宁的身上。 就在阿宁清洗脸上痕迹的时候,异变突生。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无邪,大叫着提醒阿宁,“小心!” 阿宁被无邪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抬头望了过去,完全没注意到来到她身边的野鸡脖子。 野鸡脖子飞起一下,直直咬在阿宁的脖子上。 “阿宁!”无邪简直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快步来到阿宁跟前。 刚咬了阿宁的野鸡脖子还想将主意打到其他人的身上,一眼就看上了旁边的张启灵。 又是飞起一下,将自己送到了张启灵的面前。 张启灵一手掐住野鸡脖子的脑袋,另一只手抓住野鸡脖子的尾巴,用力一扯,直接就将野鸡脖子分成了两半。 担心蛇的末梢神经还能发挥作用,让它咬到其他人,张启灵特意将野鸡脖子分成两半的身体给扔远了一些。 无邪将自己的腿垫在阿宁的头下面,“阿宁,你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阿宁逐渐僵硬的表情,和快速涣散的目光。 张郁澜看着眼前好似痛不欲生的无邪,在心里替他骂了一句,xl你真是坏事做尽。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 这让一路上习惯了大家在旁边吵吵闹闹的张郁澜,感觉到有些不适应。 或许是因为阿宁本身就不是自己这边的人。 又或者是因为阿宁先前做过的事情。 她对于阿宁的死一点感触都没有。 这样说可能很凉薄,但是从理性的角度上来说。 生命的逝去,的确是一件让人感到悲伤的事情,但情绪不能解决问题。 她现在别说是悲伤或者遗憾的情绪,她甚至觉得这群人留在这里呆愣愣的动作有点傻。 当然,她所指的人里面不包括张启灵。 他是心善、温柔外加共情能力强。 如果说一定对她有什么影响的话,张郁澜看了一眼无邪。 阿宁的死对无邪造成了一次十分严重的刺激倒是真的。 也算死值了,就是不知道无邪会因为这件事情成长多少。 拿一个人的生死作为培养另外一个人的养料,从这个角度上来想。 她好不正派啊。 张郁澜在心底嗤笑了一声。 能达到目的就好。 何况她做了什么吗? 她什么也没有做,不是吗? 第138章 业务拓展 就在这个时候,太阳出来了。 阳光洒在峡谷顶上的岩石上,这意味着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但有的人却止步在了昨天。 张郁澜是这群人里将这件事情看的最轻的一个人。 但她很清楚就她这种不当回事的态度,哪怕撑着说出安慰的话,绝对不会有多好听。 索性不说了,让他们自行消化情绪。 最后还是潘子出声安慰道,“这是一个意外,虽然发生的很突然,但我们也必须接受。” “这里说不定还会有这种蛇的同类,我们得离开这里,找个干净的地方再想想别的办法。” 张郁澜在心里认可的点点头。 想起被张启灵干掉的那条蛇,她或许可以收集一些野鸡脖子毒牙里的粘液回去。 野鸡脖子的毒性很强,通过毒液可以研究出解毒的抗毒血清。 连野鸡脖子的毒都可以解。 这样的药效,足以将市面上大部分抗毒血清都给比下去。 正好借此拓展一下医疗方面的业务。 张郁澜这样想着在身上搜寻着可以用来储存毒液的容器。 打眼一看,那条蛇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张郁澜也不着急,接下来她和野鸡脖子的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一行人商量着先离开这里,看着一定要把阿宁尸体带上的无邪。 张郁澜别过眼什么都没说。 她其实不太理解无邪的行为。 就像她理解不了好几年没回来看看老人的小辈,在老人的葬礼上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 她的情商虽然不是很高,但还是称得上一句够用的。 像这种情绪上头的时候,跑到别人脸上给他们分析道理和利弊。 这跟在加油站玩鞭炮有什么区别。 接下来的路,谁都没有说话, 一晚上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众人此时都没了精力。队伍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几人蹚水往前走的声音。 走着走着,众人来到峡谷的尽头,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黑色泥沼。 视线所及,在沼泽浅一些的地方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有些发黑,但却是为数不多干燥的地方。 无邪背着阿宁踩在污泥里,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上石头,将阿宁给放了下来。 一路搀扶着潘子的胖子见终于到了休息的地方。 也不管坐在这种凹凸不平的表面会不会舒服了,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将身上昨晚淋湿的衣服脱了下来,铺在石头上希望能借着出来的日头晒干。 累了一晚上,他想能煮点东西吃,在包里翻找一圈都没看到无烟炉。 好在燃烧罐头的棉花还可以打着,王胖子煮了点热水,将包里的几块压缩饼干拿了出来分给几人。 潘子拿出扎西给的土烟递给了无邪,“小三爷,这地潮的很。这是土烟能祛湿你抽两口先顶顶。” 听到声音的王胖子立马凑了过来,“有这好东西分我点呗。” 潘子扫了眼王胖子,心想怎么哪都有他,但还是掐了半根给他。 无邪刚要借着燃烧罐头的火将烟点起来,但又想到张郁澜不喜欢烟的味道,朝她那看了一眼。 注意到无邪的视线,张郁澜捂着鼻子,“抽吧,我尽量克制一下不对你动手。” 这人说话怎么老是怪怪的。 无邪将烟给点了起来,刚吸了没一口就呛得不行,熏得人眼泪直流。 “从神经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讲,烟草中的尼古丁在进入人体后,可以促使神经元释放多巴胺。从而缓解紧张和焦虑的情绪。” 捏着鼻子的缘故,张郁澜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里夹杂着一些鼻音。 无邪偏头望向张郁澜不明白她说这些要干什么。 紧接着就看到潘子分了半根土烟给张启灵,而张郁澜将那半根土烟抢了过去。 就在无邪以为张郁澜连张启灵抽烟都要管的时候,她又说了这么一句话。 “从心理学角度上来讲,吸烟行为一般出现在休息时间,那么就会建立起吸烟和情绪舒缓之间的联系。” 说完这些常人几乎用不到的理论,张郁澜好似将自己给说服了一般。 将烟还了回去,捏着鼻子默默去到角落处坐下。 在一旁看完全程的王胖子乐了,“你们老张家还真有意思,抽个烟都得先祷告一下。” “过年杀猪的话,是不是还要做个法事超度一下。” 王胖子说了还没完,拉着无邪问,是不是很有意思。 无邪往张郁澜那看了一眼,和王胖子拉开距离,不敢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对于开玩笑这件事情,他也算是摸透了。 像王胖子这种本来就性格大条,喜欢开玩笑的。张郁澜的态度是听听就算了,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还有那个黑眼镜也是一样。 但要是他敢开口,张郁澜立马就会来收拾他。 比他二叔的速度还快。 想起这个,无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的位置。 下手还狠。 王胖子没人搭理他,转眼换了一个话题。 “小姑奶奶你烟也不抽,酒也不喝,那你压力大的时候怎么办?在家里睡大觉啊。” 就在无邪以为张郁澜会像方才一样不搭理王胖子时,张郁澜回了一个有些黑色幽默的答案。 “杀人、放火、抢银行。” 王胖子也没想到他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还以为张郁澜是在讲冷笑话,比了个大拇指。 “真刑啊,小姑奶奶果然不是一般人。解压的方式没一件是合法的。” 张郁澜没有搭理王胖子,昨天晚上她几乎没怎么睡还折腾了许久。 现下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第139章 锯掉瘸子那条好腿。 夜晚,野鸡脖子缓缓来到装阿宁的睡袋边上,一点点摸索着怎么打开眼前的这个东西。 它先是从拉链开口留下来的缝隙处钻到睡袋里面。 在里面用头来回顶着,拉链在这样的动作下,微微后退。 每当它感觉头上的束缚感放松了一些,就钻进睡袋更深处重复这样的动作。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阿宁苍白的脸就暴露了出来。 它感觉差不多了,从睡袋里钻了出来,思考着怎么样将人给运出来。 还没等它想到办法,它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钳子给夹住了一样,身体腾空而起。 张郁澜在容器上蒙了一块布,这样可以固定野鸡脖子的毒牙,让它误以为咬中了猎物。 紧接着就会不自觉地将毒腺里的毒液给喷出来。 她用的容器并不透明,看不到具体收集了多少毒液。 只能尝试着不断挤压野鸡脖子头部两侧的毒腺,尽量多取一些。 眼看野鸡脖子的眼睛都有些涣散了。 张郁澜将它给提起来,看着容器里提取出来的毒液。 她心道了一声,这提取率真一般,也不知道够不够研究血清的。 不过也没事,就算研究不出来,还可以当毒药用。 看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野鸡脖子,张郁澜犹豫了一下。 部分毒蛇处理干净后,其实是可以吃的。 可关于野鸡脖子的数据实在是太少了。 张郁澜也不想冒这个风险去尝试一下它的肉究竟可不可以吃。 要不留下来? 可万一跑出来把人咬了怎么办? 张郁澜回头看了一下还在睡觉的无邪,她觉得这个可能性未免大了一些。 手起刀落,一刀将野鸡脖子的头给砍了下来,抬脚直接将蛇的脑袋给踩爆了。 做完这些张郁澜默默躺了回去,静静等待着下一只野鸡脖子上门。 期间察觉到有动作的张启灵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注意到张启灵疑惑的目光,张郁澜手上的动作不停,解释道,“我想拓展一下医疗方面的业务。” “又会很忙吗?”张启灵问道。 “当然不会啦!我现在可是大老板。”张郁澜说起这个颇有些骄傲,在说‘大’字的时候还格外带上了重音。 “业务交给手下人去办就好。” 最近霍道夫也没什么事情,他在国外不是学了医吗,让他去拓展这条线正好。 这种东西在国内也卖不上太高的价,让他通过自己的路子在国外卖出去,再跟他谈分成的问题。 干脆合作开个医疗公司也行,就是不知道他怎么想。 再一次将蛇头给踩爆的时候,张郁澜感觉到她的脸上一凉。 她还以为是血溅到了脸上,用手在脸上摸了一下,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血腥味应该不是。 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是下雨了。 担心雨水稀释了毒液,张郁澜将容器的盖子盖好,才去叫醒还在睡觉的其他人。 无邪迷迷糊糊醒来后,意识到天上在下雨,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察觉到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拿矿灯一照,这才发现地上脑袋和身体分居的野鸡脖子。 而且还不止一条,有好多条。 无邪数了一下,怎么说也有四五条的样子。 看来在他们睡着的时候,野鸡脖子应该是循着阿宁身上毒液的气味找了过来。 不过都已经被解决了。 一行人收拾了一下所带的行李,抬着装有阿宁的睡袋,一脚踩进沼泽的淤泥里。 就他们准备一点点往岸上靠的时候,无邪好像看到有一个影子从他们的侧面闪了过去。 他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但这种时候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矿灯的光线并不强,他看不清远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潘子注意到无邪停了下来,表情严肃的盯着远处。 他顺着无邪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听到两人对话的其他人也停了下来。 “有看清大概是什么样子吗?”潘子继续问。 无邪摇摇头,他觉得那个影子有点像人,但是又不确定。 这地方处于沙漠深处人迹罕至,除了他们以外怎么可能有其他人。 几支矿灯的光汇聚到了一起,但远处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样僵持了起码一分钟。 就在无邪都以为是自己看错收回视线时,他们的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个影子十分的清楚,几人都看见了。 人影站在齐腰高的水里,水面上只露出一个上半身。 浑身上下被涂满了污泥,看不清脸。 不过看样子好像是在注视着他们几个人一样。 王胖子都怀疑是不是他看错了,这种地方还有人生活,该不会是野人吧。 “天哪,是陈文锦。”张启灵说完三两步上前,到了水深的地方,干脆直接游过去。 张郁澜眯了眯眼睛,确认眼前人被泥糊的男女都看不出来。 他这都能认出来,难不成真的是串通好的。 还是说看身型能看出来。 众人其实不确定眼前人究竟是不是陈文锦,可见张启灵上前也都纷纷追了上去。 就在张启灵要碰到泥人的时候,那泥人转身将身体融进了水里,三两下的功夫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无邪还想继续追,但是却被潘子拉住了。 那人的动作明显水性特别好。 本就是低温的环境,再加上没有热身。 能不能跟上先不说。 万一在水里腿抽筋的话,只会得不偿失。 无邪在呛了几口水后,也冷静了下来。 回头一看,张郁澜居然还在原来的位置看着他们,看样子一点也不着急。 她不是因为担心张启灵才来的吗?无邪看着张郁澜忍不住发问,“你就不担心他吗?” 张郁澜淌着水一路走到岸上,一上岸,立马将衣服里多余的水分给拧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张郁澜才抬头和无邪对上视线。 “你们难道不觉得,现在的你们更应该被人担心吗?” 一个死、一个伤、一个胖、一个身体差。 现在团队里最粗的大腿走了。 就如同是瘸子唯一的一条好腿被人给锯下来。 他们现在的组合就像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破房子。 “赶紧上来吧。要是在水里被咬上一口,我可不打算拖着尸体到处跑,你们就留在这里变成巨人观吧。” 听完这话的无邪和王胖子,齐齐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没人性。 但有一点是他们不得不承认的。 张郁澜说的的确是事实,在水里要是碰到蛇的话,那肯定是他们吃亏。 担心真的被咬上一口,几人不敢耽搁赶忙来到岸上。 就在几人往岸上来的时间,张郁澜已经在地上捡了些没被雨水打湿的干柴生起火来。 第140章 无邪:你是要杀了我吗? 几人将自己被水打湿的衣服拿到火堆旁烤干,王胖子将装有阿宁的睡袋放在一旁,来到火堆前坐下。 “咱们现在怎么办?” “这小哥一溜烟跑的没影,咱们也不能说丢下他不管吧。” “也不知道小哥能不能追得上陈文锦。若是追不上的话,应该会折返回来找我们的。”潘子清理着衣服上的污泥。 “那咱们就在这等着小哥回来。” “万一他要是”迷路了,找不回来怎么办。 王胖子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无邪捂住了嘴。 无邪往张郁澜那使了个眼色,示意王胖子说话注意些。 意识到自己差点失言,王胖子打了个哈哈,不再聊这个话题。 就在无邪以为他们接下来都不会再有对话的时候,张郁澜突然道,“我可以信任你们吗?” 直觉告诉他,一般以这句话开头,就意味着她接下来大概率要说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 难不成她终于要尝试告诉自己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这种可能性,无邪内心不由得激动起来。 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无邪、王胖子和潘子一同点头。 “放心,我嘴最严了,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王胖子为了让张郁澜更信任他,顺便还发了一个誓。 看着一脸严肃的三人,张郁澜脸上表情未变,来到三人中间。 “那行你们三个守夜,我睡一会儿。” “啊?”无邪瞬间大跌眼界。 就这。 守夜用的上他们三个人,那这人得警惕成什么样啊。 难不成前几次休息她都没睡吗? 想起那几条野鸡脖子的尸体,她貌似还真没怎么睡。 意识到这一点的无邪,此时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三人面朝着三个方向睁着眼睛,张郁澜躺在他们中间拿衣服蒙着脸睡觉。 想来是不太放心的缘故,张郁澜不过睡了一会就醒了,就连最开始升起的篝火都没烧完。 无邪转头看着坐起来显然不打算再休息的张郁澜,“不用再休息一会儿吗?” 小哥貌似也是这样眯一会儿就爬起来。 难不成他们家的人,睡眠都这么少吗? 对上无邪疑惑的目光,张郁澜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篝火,“不用。” “你不会是不相信我们吧?” 意识到自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无邪眨了眨眼,心底有些慌乱。 这话是自己提出来的,人家若是回答是的话,莫名有种自己把脸伸过去给人家扇的感觉。 张郁澜往篝火里添了几块柴,让火烧的更旺一些。 似乎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她回答问题的速度有点慢。 “听说过达芬奇睡眠法吗?” “你说那个啊。” 这种睡眠法无邪不仅听说过,他还用过。 就是定两个闹钟,一个三个小时,一个二十分钟。 在工作或学习三个小时以后,睡二十分钟。这样交替着来,一天就只用睡眠两个小时。 他毕业那年写论文的时候用过一回。 开始还好,时间长了整个人都是混沌的。 无邪朝张郁澜比了一根大拇指,要不说你能发财呢。 “小姑奶奶是个厉害人,但我就是个普通人。”王胖子将烤干的衣服穿在身上,来到火堆前躺下,“麻烦了,我眯一会儿。” 王胖子说完就径直睡了过去,无邪看着王胖子睡得正香的样子,也想眯一会儿。 但王胖子才睡着不久就打起呼噜。 他被呼噜声吵得实在是睡不着,就一直半眯着眼睛。 迷迷糊糊间,无邪见张郁澜起身来到水边上蹲下。 电光火石之间,就看到她的手往水里一伸,随即提了什么东西上来。 看样子有点像是一条蛇。 蛇? 野鸡脖子,无邪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带着矿灯上前一看。 果然是。 看着张郁澜的动作,无邪意识到她是在收集野鸡脖子的毒液。 可以要人命的毒蛇在张郁澜手里跟个小玩具一样。 无邪的嘴角抽了抽,这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果真大了些。 看着来到面前的无邪,张郁澜手上动作一顿,想到什么叫了一声,“无邪。” 正要回篝火前的无邪被她这么一叫,回过头来朝她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拿武器。” “现在?”无邪惊讶了一瞬,但有前两次的经验,他没有多想,根据面前人的指示抄起了一旁的军工铲。 潘子闻言架起枪,神情紧张地和无邪背靠着背紧贴在一起。 忘记了,还有个他。 张郁澜心里轻啧了一声,命令道,“潘子你走开,没你事。” 潘子搞不懂张郁澜想干什么,诧异地确认了一遍。 “你确定?” 见她点头潘子也不好多问,拿着手里的枪退到了一边。 这下原地只剩下了无邪一个人。 没等两人想明白张郁澜究竟想要做什么。 就见她将提取完毒液的野鸡脖子往无邪面前一扔。 她方向控制的特别好,距离无邪没有特别远,但也不至于扔到他的身上。 张郁澜拿着装毒液的容器站在原地,神色从容地指挥道,“无邪,把它给宰了。” 眼前不到一米的位置就是让阿宁丧命的野鸡脖子,无邪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大了许多,“你真的不是想害我吗?” 不过他的脑子现在也来不及去想这个问题。 野鸡脖子在被扔到地上后,心里似乎还记恨着方才这些人是怎么对待它的。 在地上弓起身子,头部被身体给撑了起来张开嘴,摆足了攻击的架势。 “小三爷。” 潘子见无邪有危险,气的瞪了张郁澜一眼,叫嚷的同时打算上前帮忙。 刚走出去一步,膝盖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一下。感觉跟中了子弹差不多,但威力又没有子弹那么大。 突然被来了这么一下,潘子一个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刚打算去拿枪,手腕又被同样的东西给打了。 他抬头望向张郁澜,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谁派你来的?” 张郁澜并没有回答潘子的问题,沉静的黑色眼睛锁定的只有一个人,无邪。 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望的无邪,胡乱挥舞着手里的铲子,生怕眼前这个东西给自己也来上一口,视线是片刻都不敢离开。 无邪的攻击毫无章法,但好在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虽然大部分被野鸡脖子给躲过了,但还是有几下打中了的。 但那几下还远远不到致死的地步,反倒是野鸡脖子在被他打到几下后,更加生气了。 又一次攻击落下, 这一次野鸡脖子不仅躲过,还差点咬到他的手。 搞得他下一次的攻击不得不再更再谨慎一些。 第141章 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野鸡脖子可不管那么多,冲着无邪的脸腾空而起。 就在它的距离无邪还不到十公分的时候,一颗飞来的石子直接打在它的七寸上,将它给打飞了出去。 七寸之下,是蛇心脏的位置。 心脏遭受到这样的重创,野鸡脖子在顷刻间就没了生息。 眼见危机解除,无邪顿时松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铲子,大口大口地喘息。 心脏因为遭受到强烈的刺激,控制不住的剧烈跳动。 这下无邪是真的有点忍不住了,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张郁澜的面前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郁澜看着面前无邪气的脸都红了,眼睛瞪得溜圆,但还是克制着不对她动手的样子,微微挑眉。 “不好玩吗?” 听到这话的无邪感觉他肺都快要被气炸了,语气里带着些不可置信。 “好玩?” “你居然觉得好玩,我可是差点连命都丢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没有危险的时候。”无邪用拳头指着张郁澜的脸,“你就是最大的危险。” “如果那一天我死了,那么警察都不用调查凶手,直接去抓你就好了。” “怎么了这是?”被无邪说话声吵醒的王胖子还有些迷迷瞪瞪的。 从地上坐起来,不解地看着单方面在和张郁澜吵架的无邪,不明白两人这又是整得哪一出。 无邪压根就没搭理王胖子,继续对着眼前人输出。 “你的脑回路简直异于常人,行为不可理喻。” 一连串的话说完,无邪有些累了。 叉着腰俯身休息了一会,还想说些什么,抬眼对上张郁澜平静的目光。 心口像憋了一堵气无处发泄似的。 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脑子就像是被打结的线团一样,组织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到最后无邪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只憋出一句。 “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被无邪故作凶狠的模样逗笑了,张郁澜双手抱胸,脸上的表情带着些玩味,“我就是不给,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她轻笑一声,问道,“找你二叔?” “还是说别的什么?你是觉得你有什么可以要挟我的吗?” 被这样一问,无邪一下子愣住了。 他清楚的认识到一点。 就是眼前人要做些什么的话,他根本就拦不住。 就算真的想让他死在这里,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 将收集来的毒液下一点在他的水里,不仅效率高而且动静也小,不是更好吗? 张郁澜不想杀他,那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就是单纯的恶趣味,想吓吓他? 更有病了。 “你太弱了,我帮你练练。”对上无邪狐疑的眼神,张郁澜再次开口道,“不打算谢谢我?” “我去!” 无邪这下是真的被惹火了。 不过还没等到他摸到张郁澜的衣角,就被她给一脚踹飞了出去。 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无邪,张郁澜十分清楚刚才自己的那一下并不足以要了他的命,上前踢了踢他的脚。 “你打算躺在地上装死吗?” 无邪在地上翻了一个身,对上张郁澜俯视他的视线,“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吗?” “什么?” “阿宁的事情和瓶子的事情。” “你是怎么认为的?” 将现实的问题,理解为了是人与人之间的摩擦。 看来他是真的搞不懂她在干什么。 那她索性再说清楚一点。 “你难道就没思考过问题其实出在你自己的身上吗?” “你没能力、体质差、心不够狠、不够成熟。还喜欢跟着队伍到处跑、同情心泛滥又没有确切解决问题的能力,” 这么一长串话说完,张郁澜心里舒服多了,但相对的无邪心里就不是那么的舒服了。 他从地上坐起身,不死心地问,“难不成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吗?” 片刻后,无邪听到了张郁澜的回答。 “你在自取其辱这方面,一向是一骑绝尘的。” “咦。” 哪怕这话说的不是他,王胖子也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难怪这小姑奶奶平时不怎么说话,一开口就嘲讽拉满。 这要是在公园里和人吵架,那还不得把那老头老太太什么的给气得半死。 听完这话的无邪好似被说自闭了一般。 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动作,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着如同雕塑一般的无邪,张郁澜在心里怀疑了一下,这人该不会就这样被他骂回家吧? 她要不还是鼓励两句? 张郁澜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无邪的肩膀,想了想说,“其实你的可塑性还是很强的。” 无邪被说的眼圈都红了,突然听到一句类似夸奖的话,瞬间来劲了。 ‘嗖’的一下从地上窜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那么高的标准要求我,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店铺老板怎么啦,关你什么事啊!” “你那么看不上我,那你走啊!” 果然不能给男人什么好脸色。 张郁澜表情一变,将在场的三人都给收拾了一顿。 其中无辜被卷进去的王胖子心说自己是最冤的,但还是避免不了被收拾一顿的结局。 张郁澜将三人给捆了起来,所有的物资都被她给堆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走?”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想的话,我完全可以把你给赶出去。” 她来到无邪的面前,在他眼下的位置戳了戳。 张郁澜的力道并不重,但由于位置的关系,无邪十分担心眼前人一个情绪上头,就用指甲戳瞎了他的眼睛。 “狠话放太早了,小子。” 现在如果面前是四十岁的无邪她可能还担心一下。 27岁的无邪,那不好意思。她可以完全不考虑对方的感受。 “我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道歉!” 无邪看了一眼旁边因为多话,已经被张郁澜给打晕的潘子。 男人嘛,能伸能屈。 “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随随便便说话啦。”无邪说完偷偷瞧了一眼张郁澜的脸色,完全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 “我承认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个废物…” 无邪自我检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郁澜用军工铲在头顶给拍了一下。 无邪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却泛起嘀咕,难不成她想听的不是这个? 第142章 职业调解师王胖子 张郁澜将铲子随手扔在一边,“你不是废物,别随便否定和贬低自己。” 至少无邪在原着里虽然失败了十七次,但一直都没有放弃。 直到成功地覆灭了汪家后,他也兑现了十年之约的承诺。 单单从这个方面上来看,无邪还是很值得高看一眼的。 十年之约能达成,其实从侧面也反映了一件事情。 就是立下赌约的两个人都是犟种。 一个是在同一个地方待了十年的犟种。 一个是在外面了解真相,不断尝试可能性的犟种。 也算某种程度上的双向奔赴了。 “可是你方才的话不就是那个意思吗?”无邪看向张郁澜的目光中带着些不解。 怎么你贬低我就可以,我自己贬低我自己就要挨揍。 好像哪里不太对吧。 “那是你理解的我的意思。” 张郁澜叹了一口气,她不太喜欢和人相处的原因有一点就是。 若是她态度很随意又或者很认真。 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就很阴阳怪气的。 别人很难理解到她的意思不说,还容易把她理解成是坏人。 虽然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像现在的无邪就是。 张郁澜觉得她有必要认真的解释一下,“我没有在贬低你,我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我说的就是我对你最真实的看法。” 被绑着的无邪:心里更难过了是怎么一回事。 “真话都不好听。”张郁澜顿了顿,看着已经被说的双眼失神,此刻如同一条咸鱼的无邪,“若是你觉得刺耳的话。那么请你体谅我一下,因为我是不会跟你道歉的。” 无邪倒在地上,将身体调整成了看不到张郁澜的一个姿势,发出一声气音。 “哦。” 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想思考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你目前最要紧的问题就是能力不行。” “哦。”无邪动了动手,希望能找什么东西将自己的耳朵给堵上。 不过张郁澜绑的实在是太紧了。 他别说找什么东西堵自己的耳朵,就连将手臂挣脱出来都很难。 算了,躺平吧。 看着眼前完全丧失抗争欲望的无邪,张郁澜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说这些。 “那啥。” 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王胖子本来是不想说话的. 万一引火上身怎么办,但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我知道我现在说话不好,但小姑奶奶你能先给我松绑吗?” “我实在是憋不住了。” 眼看王胖子原本圆润的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张郁澜想了想,还是将王胖子给松开了。 装备和吃的都在她这里,她也不怕王胖子跑了,放任王胖子离开视线。 趁着这个时间,她也要思考一些对策。 无邪现在对她的态度很是反感。 要是连带着影响张启灵在他心里的印象就不好了。 后期也需要他派上用场。 这时候还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 干脆找个人背锅好了。 想到无邪目前最在意的人是谁,张郁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你这个样子,难怪你三叔什么都不让我们和你说。” 就这么一句话,直接就将问题全部推到了无邪的身上。 顺便还将矛头对准了目前无法出现的吴三省身上。 听到事情和自己的三叔有关,无邪保持着被捆的样子,翻了个身面对着张郁澜。 难怪她一直什么都不想管的样子,但是却一路上好几次提示他。 原来背后有他三叔的授意。 想到吴三省最近奇怪的行为,无邪觉得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你不是和我三叔没什么交情吗?” 无邪故意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张郁澜,希望能以此套出更多的信息。 看着已经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无邪,张郁澜心里感叹一声,果然不愧是天真。 要是十年后的无邪还真没有这么好骗。 “若是你三叔在这里的话,应该会埋怨你为什么要跟来吧。这背后的事情,本不该你知道的。” 说完这些张郁澜觉得还不够,借了一下张启灵的台词。 “你三叔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听到张郁澜说出和张启灵一样的话,无邪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解手完回来的王胖子在张郁澜的授意下,给无邪和潘子松绑。 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是有些僵,王胖子觉得现在正是他发挥的时候。 王胖子提着矿灯来到无邪边上坐下,“还因为刚刚那事不得劲呢。” 见无邪不搭理他,王胖子也不气馁。 他憋屈的时候也不喜欢跟人说话,这都很正常。 “你不理我没事,你听我跟你分析一波。” “就刚小姑奶奶让你跟蛇一对一的事情,你难道就不觉得有点眼熟吗?” 王胖子说的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让无邪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你想起来了没?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想起来的。” 被人这样追着问,无邪也有些好奇王胖子口中的到底是什么事,“你指的什么?” “你难道就不觉得小姑奶奶的行为,很像是小说里训练自己弟子的那种严厉师傅吗?” 眼看无邪来劲了,王胖子忙把他给按下去。 “各人有各人的方式,严师才能出高徒不是。” “再者。”王胖子摸了摸方才无邪差点被蛇给咬到的地方,“你看你这不也没事吗?” “我……”无邪刚想说自己受了惊吓,王胖子就先一步预判了他想说什么。 “你快要被吓死了!我知道。” 王胖子摆摆手,示意无邪先听他说,“可你告诉告诉我,你是怕死,还是怕被吓着啊。” 第143章 调解成功 无邪面上没做声,心里却觉得王胖子说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可就这么承认了,他咽不下这口气。 无邪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王胖子,“不是,我怎么感觉你老是帮着她说话呢?” 这两个人在他的印象中也没什么交情啊。 “我帮她?”王胖子的音调一下子拔高了许多,像是没想到无邪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小子倒是还反应了过来了。 “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帮她啦,我帮她又有什么好处?”王胖子两只手揣着一起,似乎是想看看无邪还能怎么说。 突然被这么一问,无邪还真说不出个一二。 见无邪一时说不上来,王胖子也来劲了,一拍大腿指着无邪数落道,“我好心好意过来开解你,你倒是觉得我是在向着别人是吧。” “好你个小同志,你心里就是这么看我王月半的。” 说起胡搅蛮缠的本事,王胖子可自认没输过谁。 “行,那我就向着人家我现在就去撺掇小姑奶奶把你给扔这林子里边什么都不管你,我看你能不能活着出去。” 这话一出,无邪连忙拉着王胖子。 倒不是他真觉得王胖子真的可以撺掇成功,只是他不想身边连个陪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王胖子本来就是作势要走,现下无邪一拉,也就顺势坐下了。 “我说个不太中听的话。” 不中听的话你还说,无邪心说。 但想着王胖子的话再难听,估计也比不上张郁澜的话那么难听。 他也就没阻止。 “人姐弟俩要什么没有,要是把我和小哥换一下。我宁愿在外面逍遥一辈子也不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王胖子说着说着,将自己给代入了进去,语气里是止不住的惋惜。 听的无邪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你倒是想和小哥换,人小哥可不见得乐意和你换。 “现在呢,两人都被你三叔给叫进来了。” “我是不清楚你三叔瞒了你什么的,但能把那两位扯进来想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王胖子搭上无邪的肩膀,抬手指了指潘子,又指了指张郁澜给无邪看。 做完这一切后,拍了两下无邪胸口的位置。 似乎在说,你看看你们是一个量级的吗? 关于自身实力的问题,方才张郁澜已经说过一遍,现在王胖子再次提起,无异于是在反复拷打无邪。 关于经验以及实战能力的问题,无邪确认自己比不上其他人的,但也没有必要反复强调吧。 他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王胖子换一个话题,不聊这个。 “那行吧。”王胖子想了想觉得还是聊点无邪可能喜欢听的东西。 “我觉得吧,小姑奶奶不一定就讨厌你。” 这句话是无邪听了王胖子说了这么半天,唯一一句觉得可能掺假的话。 他偷偷瞟了一眼篝火前的张郁澜,察觉到视线的张郁澜立马回瞪了他一眼。 这还不叫讨厌。 王胖子见无邪不信,想了想该怎么和他说。 “打个通俗点的比方吧。” “你小时候考试的时候,大人是不是都不喜欢考的不好的孩子。” “但你爹妈什么时候打过别人家考的不好的孩子,都是你考的不好的时候才打你不是。” 王胖子的这个比喻可能没有那么的贴切,但相对的意思是传达出来了。 能考上浙大的无邪自然不是一个傻子,一听就明白了王胖子的意思。 代入到王胖子比喻的情景中,他就如同是,张郁澜丢不了和舍弃不掉的孩子。 能力不足就是考的不好。 她知道我有诸多的缺点,但她又没办法不管我,所以才会生气。 虽然这个关系貌似不是很对,但大致的逻辑还是可以讲的通的。 无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原来他和张郁澜之间是这样的一种联系。 他试着将自己代入到张郁澜的视角来看问题,很多的事情他一下子就可以理解了。 见无邪不再生闷气的样子,王胖子知道他把自己的理论给听进去了,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他,矛盾调解小能手。 就是累的慌。 王胖子还想回去睡一会儿的,抬头一看,天上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得了不用睡了。 他将无邪从地上拉起来,推到篝火边上坐下。 气氛一时间如同凝固了一般。 主要是无邪偷瞄着张郁澜一句话也不说,张郁澜对无邪和他的态度倒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分别。 潘子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幕。 早在昏迷的时候,他心里就做好了可能一辈子到这就结束的心理准备。 可看着眼前一如往常的画面。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难不成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场噩梦? “潘子你醒了。”无邪见潘子醒了,连忙走上前确认他的情况,“你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小三爷。” 瞧见无邪担忧的神情,潘子这下可以确定了,他昨天晚上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就是不知道,潘子往张郁澜那看了一眼,她为什么到后来什么都没有做。 无邪顺着潘子的视线看过去,想到王胖子说的话,解释道,“她也是我三叔安排的人。昨晚的行为,目的是为了训练我。”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三爷安排的。”潘子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三爷怎么可能允许有人这样对待小三爷。 真要训练小三爷的话,交给他也可以啊。 “小三爷,我想再确认一下。”潘子凑到无邪的耳边,小声说,“你真的可以确定她是三爷的人吗?” 其实对于这个信息,无邪也是根据张郁澜说的话推测出来的。 如今被潘子这样追着反复询问,他心里也有些不确定。 “你们三爷已经进去了。” 听到这句话的两人,齐齐转头看着张郁澜。 潘子微微皱了皱眉,按照三爷和他的约定。 三爷的队伍晚他们几天出发,进度上应该落后他们几天才对。 眼前人居然说三爷已经进去了,难不成她真的知道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潘子微微眯了眯眼,试探性地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该知道的时候,你们会知道的。” 这句类似于谶言的话从张郁澜这个明显是无神论者的人嘴里说出来。 给人一种很强的割裂感。 伴随在一起的,还有一种信息不对等的不适感。 这种萦绕在心头的不适感,让无邪不自觉皱了皱眉。 手往口袋一摸,才记起来他的烟,早就在进峡谷之前抽完了。 第144章 那她怎么办? 几人围坐在篝火前,潘子将已经被太阳晒干的树枝往篝火堆里一扔。 “那小哥怎么还没有回来,可别是遇上了什么危险。”说完潘子往篝火堆里扔了一个东西。 浓烈的黄色烟雾顿时升腾而起穿越周围高大的树木直冲天际。 “希望小哥能在看到烟雾之后找回来。”潘子说完看了张郁澜一眼。 张郁澜默默擦拭着手里的黑金古刀也不搭话,无邪看着张郁澜,心说,真不愧是姐弟。 这个角度看过去,若是张郁澜也穿一件和张启灵一样的连帽。 几乎可以说是一句,简直一模一样。 一颗信号烟能烧几个小时,潘子也不知道张启灵有没有看见,只能一颗接着一颗的烧。 就在这时,天上升起了另外一束红色的烟雾。 看到那烟雾的第一眼,无邪回过头看了一眼地上野鸡脖子。 别说,这烟的确是有些像一只被拉直飞上天的野鸡脖子。 潘子看着那烟表情严肃,“不好。” “信息烟不同的颜色所代表的意思也不一样,红色就说明是遇到了危险。” “小哥?” 潘子摇摇头,拿出了口袋里的东西,“所有的烟弹都在我这里,信号不太可能是小哥发出的。” 那么剩下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吴三省。 看着烟雾升腾起的地方不在峡谷外面,而是在雨林深处。 潘子看了张郁澜一眼,对她是吴三省的人信了个七七八八。 “你们在这里等小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着潘子将枪背在身上,清点了一下手头上的子弹,带上装备都打算离开。 想到他身上还有伤,无邪起身拦在潘子面前,“你就一个人,身上还有伤。就这么去了那不就等同于是送死吗?” 在关于吴三省的事情上,潘子不打算退让一步。 一行人最后商讨完的结果是,张郁澜一个人守在原地等张启灵回来。 其他人则是去看看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目送走几人后,张郁澜看着原地就只剩下她和阿宁。 幸好阿宁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要不还会找来其他的虫子。但随着温度升高,尸体渐渐腐败的味道也并没有多好闻。 在原地等了几个小时的时间都没看到人,倒是面前的水位开始不断地上涨。 眼看要淹到自己面前,张郁澜将东西整理了一下,带着阿宁和东西去到了更高的地方。 就在日头升到她头顶的时候,远处的树叶丛林间,终于有了些动静。 看着浑身泥巴淌着水走过来的张启灵,张郁澜朝他扔出去一块压缩饼干,调侃道,“这是什么流行风尚吗?好潮啊。” 将火堆上热好的水装在容器里,张郁澜将水递给了张启灵让他就着水慢慢吃。 “我这里还有一些肉干。”说着张郁澜从包里拿出来一旁递了过去。 张启灵接过张郁澜递来的东西,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其他人呢?” “其他人看有红色的信号烟,担心有危险就先过去了。” “你先吃,吃完了我们再一起过去。” 见张启灵点点头,张郁澜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她指了指旁边被她靠在树上的阿宁,“那她我们要带上吗?” 原着里阿宁是被蛇给运走了。 最后好像是被蛇当做了孵蛋的巢穴在她体内产卵来着。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记错。 为什么感觉阿宁的作用就是体现一下野鸡脖子有多厉害。 烘托完紧张的气氛,再体现一下无邪属于少年人的情谊后,就像利用完的道具,被那些勤劳的搬运工给抬下场了。 不过现在那些勤劳的搬运工都被她榨干价值处理掉了。 阿宁这人一下子没了说法。 面对这个问题,张启灵一下子也犯了难。 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带着阿宁一起走,显然算不上什么好主意。 好在他并没有犹豫很久,人死了就是死了。 张启灵已经决定不带了,但他还想问问张郁澜的想法。 “你觉得呢?” 拉开睡袋的拉链,张郁澜看着阿宁那张脸,不只是想到什么说,“我想带着。” 张郁澜和平时作风明显不符的行为,让张启灵感到有些意外。 看着张郁澜的侧脸,张启灵心想,她也不像是放不下生死的人啊。 张郁澜将睡袋的拉链拉上,转头对张启灵吩咐道,“不用等我,那边可能有危险,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虽然不太理解眼前人的行为,但张启灵还是点点头,提醒完她在身上抹泥巴可以防蛇后,拿上黑金古刀先行离开了。 等张郁澜将自己和阿宁身上都抹上泥巴之后,才发现黑金古刀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留在原地的匕首。 虽然带着黑金古刀和阿宁行动的确不方便,但是… 好吧。 真是和黑瞎子待久了,行为习惯都有点像。 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张启灵,张郁澜将背包放在前面,阿宁则是被她扛在肩上。 阿宁因为身型缘故,哪怕是死了身体也没有很重。 至少比她在云顶天宫里背过那些大男人都轻。 就是身体有些僵硬,时不时就要调整一下背的姿势。 张郁澜就这样一脚深,一脚浅地踩进了水里,一点点朝着记忆中,红色烟雾升起的地方前进。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逐渐黑了下来。 视线受到影响的情况下,张郁澜打算就在树根下待上一夜,等到天亮了再出发。 万籁静寂的夜晚,一声枪响打破了这片宁静。 一行人里面,也就潘子带了枪。张郁澜猜测应该是潘子他们三个遭遇了什么情况。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枪声听起来挺远的,想来和她之间还有些距离。 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是看到了一些人为留下的痕迹。 树上的弹片、地上干涸的血迹、还有面前已经被草蜱子啃食过半的骸骨,都无疑述说着方才这里发生的过的事情。 张郁澜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沿着几人沿途留下的记号追了上去。 不等张郁澜先找到无邪他们,张启灵先一步找到了他。 他似乎是找到了他们驻扎的地方,这才折返过来找她。 张启灵确认完张郁澜的情况没问题后,将阿宁接过扛在自己的肩上。 第145章 良心遗体收容师:张郁澜 听到帐篷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时,无邪立刻出了帐篷。 看到离开许久的张启灵再次出现,无邪面上一喜,“小哥,你没事啊。” “无邪。”张启灵叫了一声,视线看着某个地方。 无邪顺着张启灵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营地的一张椅子上坐着阿宁的尸体。 连续几天的高温,阿宁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些尸斑,但一看到她还是能让无邪想起她还活着的时候。 无邪向张启灵确认道,“是你把她搬过来的吗?” 不等张启灵回答说不是,无邪的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是我把她扛过来的。” 此时的张郁澜已经洗去了脸上一身的污泥,在营地里找了一套干净的地方穿上。 “你?”无邪因为疑惑说话不自觉拖了一个长音。 看着也不像是会干这种事情的人啊。 难不成她需要阿宁的尸体干什么吗? 无邪心里这样想着,视线不自觉往阿宁那看了一眼。 “虽然这么说貌似不太好,但她死了也听不见。”张郁澜来到阿宁的身后,双手撑在椅子的椅背上。 张郁澜的头发因为冲过水的原因,一缕缕的垂在脸侧,有些湿发还贴在她的脸上。 看起来就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我准备拿她当教具。” 张郁澜伸手将阿宁面前的头发拨到耳后,让她的脸更完整的展现在无邪面前。 “我其实还挺不能理解你们把阿宁尸体带着走的行为,所以我特意给你带过来。问问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要不然就这么把共患难的伙伴尸体扔在原地,你心里不舒服怎么办?” 抛弃同伴尸体的事情,当然是要让心里有负担的人去做才有意义。 这句话说出来可能有些奇怪。 她之所以要把阿宁带上,就是为了让无邪自己去分析利弊,然后主动选择抛弃。 人在处理问题的时候,大多会选择逃避或者是下意识的忽略。 等到更紧迫的问题出现后,先去解决那个问题。 就像无邪在意识到吴三省有危险时,下意识就将不那么重要的阿宁给忽略了。 忽略,帮他做出了选择。但真让无邪主动去抛弃,他不一定承受的住自己的心理压力。 等再遇到同样的问题,他还是无法做出决策。 “路上来的痕迹我都看到了,你们昨晚的动静还真不小。” 听到张郁澜提起昨晚的事情,无邪不自觉安置潘子的那个帐篷看了一眼。 昨晚潘子受了重伤,腿上被弄了一个大口子,从缝完针到现在都还在昏迷。 他和胖子也受了伤,胖子的伤甚至比她还要重上一些。 几乎是到了自身都难保的程度。 才一天不见,他们一行人就整得这么狼狈。 无邪心底就算是有想把阿宁带出去的想法,如今现实就赤裸裸的摆在面前。 想法就只能停留在想法的程度,注定很难实现。 无邪好似认命了一般,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 有树有水的,也算个好地方。 他进入帐篷转身扛了一把铲子出来,对阿宁的尸体虔诚的拜了三拜。 “我们挖个坑就地把阿宁埋了吧。” 埋了? 张郁澜低头看了一眼阿宁,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阿宁的黑色的头发。 想到书里阿宁最后的结局,她觉得这样不是很保险。 野鸡脖子古怪的很,万一能把阿宁刨出来,拖回巢穴接着在她身体里产卵。 想想那个画面,她一下子就把恶心的不行。 “别那么早放弃。”张郁澜上前拍了拍无邪的肩膀,“你想把尸体带回去不就是想给阿宁家里人一个交代吗?” “我有个提议。” 听完张郁澜说的办法。别说无邪,就连张启灵的神情都有些难以描述。 像是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简单概括一些就是,无邪虽然没办法完整的带出去。 但是可以把阿宁的骨头带出去也算有个交代。 换言之就是皮和肉不用。 落实到实际上的行为就是,把阿宁的骨头从尸体里面剔出来。 考虑到这样的方法太血腥会招来虫子不说,无邪大概率下不了手。 张郁澜提出了一个更实际的办法。 就是把尸体放在锅里煮,煮到一定程度,骨头上面的肉和筋轻轻松松就掉了。 无邪听的龇牙咧嘴的,拉着张郁澜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我求你。” 无邪此刻投向张郁澜的目光无比诚恳。 “若是哪天我死在你面前,你不用想怎么给我二叔一个交待。你就把我扔路边不管都行,千万别带回去。” 听到无邪这么说,张郁澜摊开双手淡淡道,“看吧,有时候人若是能做决定,还未必希望被带回去呢。”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是真干的出来这种事情。 无邪握紧拳头,抿了抿唇将心里所有想吐槽的话都给憋住了。 注意到无邪的脸色跟便秘似的,张郁澜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好了。不开玩笑了。” 刚刚居然是在开玩笑吗? 无邪看向张郁澜的目光中带着些不可置信。 方才看张郁澜讲话的样子,他脑子里连自己是怎么闻着肉香味,一边给锅里加柴的样子都想好了。 “我刚刚在营地的帐篷里找到了燃料,我们直接把燃料倒在阿宁的身上,一把火下去把她烧成灰。” 虽然这个办法貌似也没有好到哪去,但对比起刚刚说的。 已经算得上是很良心了,无邪心想。 第146章 火化 “真好,还有燃油一类的东西。” 无邪将阿宁平放在营地外的空地上,将燃油一点点倾倒在她的身上。 随着一把火下去,橙红色的火苗顿时烧了起来。 腐烂的皮肉在高温的加热下,内部的油脂渐渐析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烤肉的香气。 正在帐篷里休息的王胖子闻到这股气味,还当是无邪他们在烤肉呢,循着气味从营地里摸了过来。 “你们做什么好吃的呢?”王胖子到了地方一看,哪里是什么好吃的。 就看到火堆里躺着一个像人似的东西。 没等他看清是什么,火堆里的那个人坐了起来。 “诈…诈尸。”王胖子通过身形认出了那个人就是阿宁,表情惊恐万分,“阿宁可不是我害的你啊,你别吓唬我。” 王胖子看了下周围的人都是谁,果断躲到了张启灵的身后,眼睛死死盯着燃烧的阿宁,生怕她下一秒就冲着自己扑过来。 看了有半天的功夫,阿宁保持着坐起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倒是其他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王胖子从张启灵的背后,探出半个身子,“你们难道不害怕吗?” “人体的肌肉在受到高温后,会不自觉的收缩。”无邪说着指了指阿宁,示意阿宁并不是诈尸,坐起来是因为她的肌肉收缩了。 王胖子还有些心有余悸,但看到无邪都不害怕,也就大着胆子从张启灵背后走了出来。 见确实没有什么事情,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火化了也好,生死无牵挂了。”王胖子双手合十,对着阿宁念了一些不知道哪门哪派的咒语,无邪也听不懂索性就不管他了。 张郁澜站在一旁,火焰的高温烤干了她的头发。 见阿宁身上的燃料快要燃烧的差不多了,将燃料和火把都递给了无邪,“烧一次顶多把阿宁的肉给烤成焦炭,想要骨灰的话,起码要烧上好几次,你慢慢烧吧。” 说完张郁澜就带着张启灵回了帐篷轮流休息,王胖子看了一会儿也走开做饭去了。 原地一时间就剩下了无邪和阿宁。 无邪按照张郁澜说的,在阿宁已经烧黑看不出原本面貌的身体上又浇上燃料。 来回几次黑色的焦土上便多出了一些灰白色的骨灰,无邪回营地找来一个容器,将这些骨灰都给装了起来。 看着无邪手里的罐子,张郁澜取来装药品的小玻璃瓶子将上面的塑胶密封圈给拔了下来递给无邪。 “把这瓶子装满挎你脖子上能带出去的可能性,比你抱着罐子来的大。” 看着张郁澜递过来的罐子,无邪想了想还是照做了。 找来一个绳子在瓶口处缠了几圈,挂在脖子上打了一个死结。 至于剩下的那些则是被他给就地掩埋了起来。 处理完这些事情,几人坐在篝火前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你们说我三叔他们人去哪了?” 无邪的话虽然是对着所有人问的,目光却看向了张郁澜显然是觉得她会知道什么。 张启灵和王胖子对视了一眼,似乎有话要说,无邪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追问着两人是不是知道什么。 “害。”王胖子一拍大腿,将无邪带到了营地不远处一处隐蔽的地方。 岩石上用防水笔写着这么一行字。 我们已找到王母宫入口,入之绝无返途,自此永别,心愿将了,无憾勿念。 此地危险,你们速走勿留。 张郁澜还不知道他们居然有这样的发现,来到无邪身边站定。 见他在看到这句话一点反应都没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说看,你怎么想?” 无邪偏头看着她,这是一路上以来她第一次询问无邪的想法。 见无邪没有反应,她索性说的更清楚一些。 “摒弃掉无用的情绪,你现在只有一件事情要想,就是你想要什么?做出选择紧接着行动。” 看着张郁澜眼中自己的倒影,无邪回想起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这么多的人都为了王母宫栽了进去。 马上他三叔说不定也要栽进去,这背后到底涉及到什么的事情,文锦、三叔、霍玲、还有疗养院里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背后究竟是什么事情,他真的想弄清楚。 “我不走,我要找到我三叔。”无邪的眼神是无比的清明,转头便回了营地。 他一定要和三叔汇合,但他三叔留的话里说他已经找到了西王母宫的入口。 这个入口会在哪呢? 三叔那个老狐狸,以他的心思。想让他回去,哪怕那个入口十分的明显也会被他给掩藏起来。 一行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在附近找一找。 可惜一天下来都没什么收获。 眼看又到了黄昏,无邪心里一下子又有些没底。 自从他们进入了雨林,每一次变故几乎都发生在晚上,哪怕他们已经提前在帐篷上抹上了防蛇的淤泥,但还是没办法完全放下心来。 随着太阳落山,气温下降后森林里浮现出一片薄雾,渐渐冲着营地过来。 张郁澜拿出早就在营地里找到的防毒面罩拿给几人。无邪十分听话的将防毒面罩给戴上,戴上后才问了一句,“是瘴气吗?” “瘴气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的。”王胖子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 片刻后,两个头戴防毒面罩的人大眼瞪小眼。 “保险一点还是戴上吧,当然若是觉得闷的话,你们也可以不戴。” 毕竟还是要一个人吃亏,团队才能认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的。 经过和张郁澜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 无邪光是看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就知道此刻她心里一定是憋着坏呢。 想了想,将防毒面罩背后的锁扣也给扣上了。 第147章 走好! 白天的时候张郁澜和张启灵因为轮流休息过,到现在也不怎么困,就留在营地外面守夜。 在雾气的笼罩之下,视线的能见度其实很低,只能借着矿灯看清楚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两人便一人守着一个方向。 时间越来越晚逐渐到了夜间动物出来活动的时候,张郁澜和张启灵几乎同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如同是蛇类在地上爬行的动静似的。 不同的是这声音很多很杂,显然是不只有一条的样子。 蛇也会成群结队吗? 两人拿上武器,张郁澜进入帐篷将守着潘子的无邪和王胖子给叫了起来。 白天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无邪本就睡得不是很安稳,如今被张郁澜轻轻一摇便醒了过来。 意识到大概率有情况发生,无邪手里拿着匕首,语气里带着些惊慌,“怎么了这是?” “我怎么看不见了。” 听到王胖子这么说,无邪伸手去找他,这才发现他脸上的防毒面罩不知道什么时候解了下来。 想来是嫌睡觉的时候太闷就解了下来。 王胖子拉住无邪的手,突然的变故让他一下子心里发虚急着去确认其他人的情况。 “无邪,你还能看见吗?” “我还能看见。” “那凭啥就我看不见啊。” 听出王胖子语气里还带着些不服的意思,无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将防毒面罩扣在王胖子的脸上,“赶紧戴上吧,这雾估计有问题能让人失明。” 张郁澜没空看着两人耍宝,将两人叫醒后,嘱咐了一句照顾好潘子,转身就离开了帐篷。 这时候的雾气已经好上了不少,虽然依旧看不清了远处,但好在眼前一二十米的距离还算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远处许多条蛇纠缠就在一起的样子,乍一看就像是某种不知名软体生物巨大的触手。 ‘触手’不知是不是在寻找着什么,爬上一座帐篷上面,直到帐篷不堪重负倒下它们又开始寻找起下一个帐篷。 由于营地很大,足足有二十多个帐篷,他们就只在主要休息的帐篷外抹了泥巴。 想来蛇群就是在借着帐篷里残留的气味在寻找他们。 这么多的蛇,可不是什么好解决的对手。 张郁澜想了想用水将还在燃烧的篝火直接浇灭,熄灭手上的矿灯,尽量不让蛇群通过其他的方法发现他们。 “灭灯。”张启灵小声提醒着帐篷里的其他人。 无邪听到张启灵的声音,一手拉着‘失明’的王胖子,另一只手立马将手中矿灯给关上。 营地里瞬间就暗了下来,只有篝火堆里还有一点零星的火星子。 蛇群几乎只用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压垮一个帐篷,很难想象这样的重量要是落在人的身上会怎么办? 听着声音蛇群的声音一点点靠近,张郁澜不禁在脑子里设想起若是她们被蛇群发现后,她能做些什么。 看着一旁还剩下一半的燃料桶,张郁澜摸了下口袋里的打火机。 若是被发现了,那就将燃料泼在地上一把火点着。 野鸡脖子怕火,火墙可以作为一个暂时拖延时间的方法。 他们可以趁着这个时间转移阵地。 至于帐篷里重伤昏迷的潘子? 紧急的情况下肯定是顾不上他,相信他也能理解。 走好! 张郁澜在脑子里预设完对策后,眼睛便一直死死盯着黑暗中那个模糊的影子。 在连续摧毁了十几个帐篷后,蛇群和他们的距离已经所剩无几。 野鸡脖子不断往外吐着信子捕捉着空气里的气味,可让它们摸不着头脑的是,气味到这里就断了。 蛇群分散开往不同的方向搜寻,张郁澜小心躲开了从她脚边过去的野鸡脖子。 在徘徊了将近半个小时后,搜寻无果的蛇群终于是离开了。 无邪和王胖子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帐篷里摸了出来,询问两人方才发生了什么。 张启灵向两人介绍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张郁澜则是立马打亮了矿灯。 她还是喜欢亮一点的环境,方便她分析情况。 在知道是蛇群来过以后,无邪揉了揉眼睛,立马做出了判断,“看来营地咱们是不能再待了,我们要将有用的东西都带走,换一个地方扎营才行。”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张郁澜借着矿灯微弱的光,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溜进了她们贮备装备和物资的帐篷。 见张郁澜做了一声噤声的手势,几人一下子都不说话了。 想到陈皮阿四那人多疑的性格,突然的安静想来反倒会引起陈文锦的警惕。 张郁澜冲众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继续讲下去。 “你们说这蛇是不是邪门,大半晚上的跑过来突然袭击,该不会是暗恋我们当中的谁吧。” “我怎么觉得,那群野鸡脖子是在贪图你身上的肉呢。” 借着无邪和王胖子两人的掩护,张郁澜和张启灵放轻了脚步渐渐摸到了帐篷的门口。 考虑到陈文锦也不是敌人,两人将武器给收了起来,以免误伤。 两人对视一眼,确认对方准备好了以后,掀开门帘直接冲了进去。 果不其然有一个泥人待在里面,但显然他们方才的动静还是惊动了陈文锦。 陈文锦就躲在门边的位置上,在两人进来还没来得及确认帐篷内的情况时跑了出去。 好在帐篷外还有两人,王胖子堵住了陈文锦的去路,身后就是无邪。 “文锦阿姨,我们没有恶意的。”无邪看着面前陈文锦的背影说。 似乎是觉得无邪说的这么没用的废话有些烦。 陈文锦见不能从面前逃脱,转身来面对着无邪,左手从无邪的腋下穿过,带着无邪和她调转了一个位置。 视线瞥见朝她扑过来的王胖子,陈文锦看准王胖子来的位置,抬脚将无邪踹了出去。 在陈文锦的帮助下,两人正好撞在一起。 无邪感觉他好像撞在了一堵墙上一样,踉跄两步跌坐在地上。 相对的王胖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无邪带着冲击力的一下撞在他的身上,撞的他眼前一白,好在是重心够稳才没摔在地上。 等到眼前能看清楚的时候,陈文锦已经跑出去了好几米远,好在张启灵和张郁澜两人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来不及多想,王胖子赶忙追了上去。无邪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也跟着王胖子不要命似的跑着。 这么一追又是一阵天昏地暗。胖子虽然胖,但体质着实不错,无邪感觉他就是用了最快的速度也没办法追上王胖子,只能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出来一声,“小三爷?” 谁会这么叫他?难道是三叔的人? 无邪脑子里在想别的事情,脚下一顿。就这么片刻的失神,王胖子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周围寂静的可怕,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无邪心里虚得很,可就在这个时候,角落里不知道哪个地方又传出来一声。 “小三爷。” 这声音说话的语气和潘子很像,但无邪可以肯定潘子一定不会出现在这里,提着矿灯一点点往声音传过来的地方摸索着。 另一边的张郁澜,哪怕是在陈文锦熟悉的雨林里,她的速度也一点不慢,从始至终都没有让陈文锦离开过她的视线。 确定后面跟着的其他人都被甩掉了,只剩下张启灵这个承认过的姐姐,陈文锦停下脚步等着张郁澜追上来。 第148章 那老头子人缘真差 见陈文锦停下来,张郁澜也不着急了,放缓脚步和张启灵一起,一步步走上前。 “累了,还是有话要对我说?” 不等陈文锦开口,张郁澜继续道,“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外界的事情,现在陈家连带着广西那片由我接管了。” 陈文锦脸上的神情变了变,不明白张郁澜为什么会在现在说这些。 难不成她是在担心自己正牌的陈家继承人出去抢她的位置吗? 那还真是多虑了。 “你误会了。” 不等陈文锦把话说完,张郁澜就打断了她。 “是你误会了,我就解释一下我和他的关系而已。” “那老头子很想你,有机会吗?到杭州看他一眼去,若是没时间的话,那你写封信给我也行,我尽量带出去。” “云顶天宫一趟那家伙毁了自己的耳朵。带口信的话,他估计听不见。” 陈文锦没想到张郁澜会和自己提起这些。 想到自己的养父,陈文锦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关于他的事情。”陈文锦定了定神,往张启灵那使了个眼色。 “你知道多少?” “和你差不多吧,几乎你们知道的我也该知道的差不多了。” 张郁澜不太喜欢陈文锦这种试探的态度,可能是因为陈文锦继续问下去的话,很多事情都是她没办法去回答的。 撒谎的话,只会导致最后逻辑都合不上。 “我不打算追问你发生了什么,也请你不要来问我。我们就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就好。” 陈文锦的视线落到张郁澜的脸上,心里想不通这个人脑子里在盘算些什么东西。 难不成关于当年发生的事情,她就一点都不好奇。还是说她有什么自己的渠道,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这一路上以来,她也观察过这个人。 她看起来对什么东西都淡淡的,也就只有涉及到张启灵的事情,她才会格外关注一些。 显然她很在乎张启灵这个人。 除了这些信息以外,陈文锦可以说对于眼前人是一无所知。 张郁澜这个人身上的谜团很多,但现在的她可分不出多的精力去探究这个人身上的问题,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吧。 “跟我来。”陈文锦说完走在前面,似乎是要带两人去什么地方。 这人就一点不想和自己垂垂老矣的老父亲说句话吗? 那老东西人缘这么差? 给陈皮阿四带话本来就是顺带的事情,见陈文锦并没有聊这个话题的意思,张郁澜索性也不再问了。 陈文锦一走,原地顿时就剩下了张启灵和张郁澜两人。 张启灵心里还忐忑地不知道怎么向张郁澜解释他早就和陈文锦搭上线,但却故意瞒着她的事情。 视线不自觉偏头看向张郁澜,打量起她脸上的神情。 可张郁澜好似对于他所担心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既没有追问他们是什么时候搭上的,也没有因为他的故意隐瞒而生气。 就好似完全不在乎一样。 张启灵收回目光心情复杂,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感觉她好像没那么关心他是怎么回事? 走在前面的张郁澜发现张启灵没有跟上来,见张启灵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一副想说什么的表情。 大概猜到张启灵在想什么的张郁澜,学着黑瞎子的样子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上前拉起张启灵的手。 “人嘛,会有一些不想告诉别人,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 “我是尊重你,所以才选择了理解你。” 张郁澜面上这么说,心里同时又补上了一句。 ‘我理解了你,所以希望哪天你也可以理解我。’ 听完这句话的张启灵,脑子里一下子就出现了一路上无邪缠着他追问的画面。 和无邪相处过的经验告诉他,这句话好像有些哪里有问题,但是又说不上是哪里的问题。 张郁澜也没有给他继续探究这个问题的机会,拉着他跟上走在前面的陈文锦。 跟在陈文锦后面,张郁澜来到一处蓄水池前。 看起来应该是西王母宫遗迹地下蓄水装置的一处小角落。 正式入水前,陈文锦回头不放心地看了张郁澜一眼,“你水下功夫怎么样?”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陈文锦的张郁澜想了想,开玩笑似的引用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比无邪强。” 似乎是没想到张郁澜还有这么幽默的时候,陈文锦看向她的视线中带上了一丝意外。 “我就当你是说还不错的意思。” 收回视线陈文锦一头扎进水里,站在上面看还看不出这水有多深,可当陈文锦站在水里之后,就可以看出这水起码淹到了陈文锦胸口的位置。 陈文锦往深处走了两步之后,水面逐渐上涨到她脖子的位置,看来这个水池的里面是越来越深的。 想到达陈文锦想带她们去的地方,想来得游过去,怪不得她会这么问。 张郁澜和张启灵跳进水里,跟在陈文锦后面游了差不多大概十多分钟的时间。 期间她们好像穿过了几个蓄水池和把它们连接起来的通道,她能明显感觉的到走过的地方水平线是越来越低的。 相对的还有她们越往深处走,蓄水池就越来越大。 到了步行也可以前行的地方,三人浮出水面。张郁澜打着灯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墙壁上没有图腾和壁画,有的只是四四方方的石头砌成的石壁。 陈文锦对这里很熟悉,在前面领路的同时,还为张郁澜解释道,“西王母宫的地下水路极其复杂,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顺着水路一直往下,到达水路的终点,底下最大的蓄水湖泊。” 第149章 除非,她没了。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会在那里和吴三省他们相遇。”陈文锦解释完就埋头走在前面。 由于三人都不是什么喜欢多话的人,接下来的一路都很安静。 野鸡脖子会在天黑的时候出去觅食,她们就趁着这个时候在地下水路里穿行。 一旦到了白天,野鸡脖子就会回到地下。 几千年的时间这里应该发生过几次地震。 石壁间并没有那么紧密,石壁后面就是沙土层,很脆。 她们在天亮之前,会用工具将沙土层给挖出一个缝隙。 用水和挖出来沙土的混合物再将缝隙堵上,就可以做成一个简易的庇护所。 张郁澜将缝隙给堵上后,周围就彻底看不到一丝光线,狭小又黑暗的环境,只有温暖的被窝会让人感觉到安全感。 她现在只感觉身体被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包裹。 打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女尸肚子里的遗腹子一样。包裹着她的母体身体都已经凉透了,但她还活着。 就这样在水道里走了两天。 张郁澜看着面前只允许一个人侧身贴着墙挤进去的裂隙,跟在张启灵的后面钻了进去。 整个人进来后,才发现这里面简直别有洞天。 两边稍微宽敞了一些,不用再侧着身子走路。 石壁上不知道被什么给挖出来一个个凹陷,看起来有些年头。 里面是一个用泥巴裹成的茧,比自然界里的虫茧要大上许多倍。 张郁澜抬头看了一眼,这条裂隙好似是整座山裂开似的,一眼看不到顶。 凡是她抬头能看得到的地方,几乎全部都是这样的凹陷。 虽然书里描述过,但在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一句壮观。 只不过这样的壮观的景色,起因是为了方便掩埋建筑工程中死去的人,也是够让人唏嘘的。 马上天就要亮了,三人直接用水壶里的水混合从泥茧上刮下来的土,抹在自己的身上。 这水是在水池里装的,本来就不能喝,所以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三人刚在凹陷里待了没多久,空气中就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就听到一个沉重又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张郁澜刚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提着灯的人影从她眼前跑了过去。 看身形和衣服,那人估摸着是无邪那个倒霉蛋没错了。 此时的无邪显然没注意到四周不只有他一个人,正手忙脚乱地混合泥巴往自己的身上抹。 做完这一切后,无邪径直往地上一躺,如同一具尸体一般一动不动。 别看到我,别看到我。无邪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成群的蛇起初真的没注意到无邪这个大活人,就从他的身边过去,去到了缝隙的更深处。 只有少数几条蛇还在原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爬上了无邪坐在的那个凹陷。 无邪这下是连呼吸都不敢了,生怕呼吸时胸膛的起伏,会成为他命丧蛇口的原因。 就在这时无邪想起他的后脖颈处还没有抹上泥巴,而这时已经有一条蛇爬上了他的肩膀。 他甚至感觉他的脖子已经接触到了野鸡脖子吐出来的信子。 而那条蛇似乎正思索着从什么地方下口比较好。 难不成他今天就要和这些‘先人’躺在一起了吗? “无邪?” “干嘛?” “活下来,无论用什么办法。” 回想起当时的对话,无邪心里是五味杂陈的。 他是真的想不到什么办法。 这次,他可能是真的活不下来了。也不知道她得知自己的死讯会不会伤心。 那女人的心硬的跟石头似的,想来大概率是不会的。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出了一声很是奇怪的声音,就像是某种动物在叫一样。 野鸡脖子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脑袋齐齐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不等无邪松一口气,就发生了一件让他更觉惊悚的事情。 他身边的已经死去的人,帮他把后脖颈没有泥的地方给补上了。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这位已经死去的仁兄? 无邪一点点转头看向自己身后,这才发现白色骸骨的后面似乎还躲了一个人。 他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是活人就好。 不过,这人也知道泥巴也可以防蛇? 无邪按下心底的疑问,一直等到蛇走远,才坐起身子问旁边人。 “郁澜姐,是你吗?” 陈文锦见无邪没认出来她,低头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她。” 也就在这时,真正的张郁澜从凹陷里面走了出来。 “沙狗,我在这里。” 看着面前的张郁澜和张启灵,无邪意识到什么回头冲自己身边的人叫了一声。 “文锦阿姨!” 追逐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出现在眼前,无邪心底还有种不真实感。 尤其是陈文锦脸上的泥被洗去之后,竟然一点也看不出一个中年人的样子。 看起来居然和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似的。 一点也没有变老,无邪往张启灵那看了一眼,就和他一样。 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陈文锦见无邪一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成功被逗笑了,“没想到当初那个小团子都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洗过尿布呢。” 听到陈文锦提起这个,无邪摸了摸鼻子自觉有些尴尬。 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他,忙追问起别的事情。 可话到了嘴边,他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一个接一个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 陈文锦为什么见了他们就跑?为什么要把录像带寄给他?疗养院里的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是谁?当年的西沙海底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文锦看着无邪纠结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知道你有许多想问的,不用着急我会一个个回答的。” 看着陈文锦落在他脑袋上的手,无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可能是因为陈文锦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的缘故。 无邪摇了摇头,摒弃掉脑子里其他的想法,按照事件发生的前后,给所有他知道的事情都排了序,一个一个的问。 揭晓谜底的过程实在漫长。 张郁澜听着两人的对话,无声打了一个哈欠,在心里默默盘算起接下来的对策。 从西王母宫出去后,无邪会因为张启灵失忆的事情为引子。 紧接着找到广西巴乃,探寻张家古楼的秘密。 这是原本的故事线。 可套用到当下,逻辑上是说不通的。 张启灵又不是没有家人,就算要查,哪轮得到无邪去查。 除非,她没了。 第150章 这是可以说的吗? 张郁澜抬眼看着缝隙深处的地方,在没有光的情况下,那里面是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的黑。 给人一种,在里面空气都是凝固的感觉。 张郁澜回头想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她。 没人注意到的话,她现在就开溜了。 结果刚一回头,恰好就和张启灵撞上了目光。 好巧啊,我在看你的时候,你也在看我。 觉得张郁澜的行为有些异常的张启灵,问道,“怎么了?” 张郁澜维持着表情的平静,摇摇头解释道,“没事。” 闻言,张启灵迟疑地慢慢收回了目光。 张郁澜盯着张启灵的侧脸,心说,这也太警觉啦。 她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不算安全。 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张启灵是不会同意她一个人离开的。 她又没有十足的把握将对方给甩掉。 到时候被追上问起原因又不好解释。 可继续这样走下去,那就只有一个机会点。 她的脑子里瞬间就联想出到时候会发生的事情。 又是一地鸡毛,着实说不上一句愉快。 就在她走神的这段时间里,外面又传来一声惨叫声和几声枪声。 “啧。” 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张郁澜难得从张启灵的脸上看到不耐烦的表情,“他们这么开枪会把所有的蛇引过来。” 陈文锦将耳朵贴在石壁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抬手用光指了一个方向。 “我们先离开这里。” “不管他们了吗?”无邪望着枪声传来的地方,不放心地问。 这一次倒不是他同情心泛滥,只是他三叔队伍里很多人都配了枪。 光听声音他无法判断开枪的人究竟是谁? 万一是他三叔怎么办? 就在陈文锦开口要向无邪解释的时候,张郁澜上前挽住了她的手。另一手拉着张启灵的袖口,头也不回地往坑道深处跑。 那意思可谓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见状,无邪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他已经被甩脱过一回了。 追上三人后,无邪一句话也没说,埋头跟在队伍中间赶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陈文锦判断着差不多到了蛇群归巢的时候,几人便用碎石头和淤泥将坑道的两端给堵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张郁澜靠在石壁上小口小口咀嚼着手里的压缩饼干,耳边是无邪和陈文锦的说话声。 想着既然暂时也走不了,张郁澜好整以暇地坐在角落,打量起无邪在知道所有事情后的表情。 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一只好不容易储备完过冬食物的仓鼠。 每当他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的时候,下一秒他的‘储备粮’就给人掏空了。 对于事物的认知是一次次崩塌重建,到后来就是老僧入定一般的波澜不惊。 感觉经历完这些以后的无邪,就是下一秒告诉他吴家破产了他都只会淡淡地回答一声。 “哦。” 张郁澜回过神来就见无邪歪着脑袋看她,眼神里含着些隐隐约约的担忧。 什么时候轮到这家伙担心别人了? 陈文锦顺着无邪的视线看过去,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她和我的情况不一样。” “那她是?” 面对无邪的追问,不等陈文锦回答。张郁澜冷声提醒道,“你小子确定要当着我的面问吗?” 似乎是因为被骂过一回的原因。 无邪在面对张郁澜的时候,气势总是弱上那么一大截。 听出张郁澜语气里恐吓的意味后,无邪十分识相的收回目光,转头向陈文锦问起别的事情。 不等无邪将心里所有的疑问问完,就听到她们搭起的屏障外有人轻轻敲了敲石头,低声问道,“里面是不是有人?” 吃过亏的无邪一下子警觉起来,整个人都是一个防备的姿态,“小心!可能是蛇,这里的蛇会说人话。” 外面的人显然听到了无邪的声音,又敲了敲继续问,“里面是不是天真。” “蛇只会重复一些简单的话,不会对话。”距离最近的张启灵边说边将筑成屏障的石头一块块取下来。 借着矿灯的光线,无邪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外面这人是王胖子。 随着缝隙越开越大,他还看到了王胖子身后三叔的伙计,还有那个黑眼镜。 他们还活着真是谢天谢地。 无邪立马来到屏障跟前,视线在人群里找了一圈。 没看到吴三省的无邪,语气里带着些急迫,“我三叔呢?” 见无邪是真的着急,王胖子也不卖关子,抬手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你三叔在我们后面,被咬了,但是第一时间就打了血清。这蛇的毒性你是知道的,现在还在原地休息呢。” 听完王胖子的描述,陈文锦上前将剩余的屏障一脚踹开,“走,去看看。” 无邪点点头,刚跟上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冲身后叫了一声,“郁澜姐,走啦。” “哦!”黑瞎子说话时故意拖了一个长音。 “我说呢,姐姐把他弟弟看的跟个宝似的生怕丢了,怎么可能不在。” “我知道我长得帅,不过你也没必要不好意思。” “你长得,嗯--也还可以。” 这是可以说的吗? 无邪的视线在黑瞎子和张郁澜两个人的身上来回。 他知道两个人认识,但是没想到这两个人的关系居然这么好。 若是换了他说这句话,大概率…一定会被打的。 张启灵似乎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确定张郁澜跟上来后,继续往前走, 看着冲她笑的灿烂的黑瞎子,张郁澜抬手摁住他的脑袋往石壁上磕了一下。 听着骨头与岩石撞击发出的闷响,无邪脑子里莫名想到这么一个问题。 问,西瓜和南瓜分别砸头,哪个头更疼。 答,脑瓜。 眼看黑瞎子站都站不稳就要摔到地上去的。 无邪上前撑着黑瞎子的胳膊,让黑瞎子可以靠在他的身上。 听到身边的人嘴里发出几声低笑,他严重怀疑这家伙的脑子是不是被张郁澜给磕坏了。 都已经神志不清了。 第151章 跟我还玩套路? 几人跟在王胖子的后面来到了他们暂时休息的地方,发现这不过就是一个更大一些的蓄水池。 按照陈文锦的方法,一伙人将口子给堵上,以保证目前这个地方的安全。 张郁澜本想找个地方安静的坐一会儿,但这时人群里一个戴帽子的人好奇地盯着她的脸看,看起来似乎是认识她的意思。 “这位是?” 她本来不想搭理的,但架不住某人话多。 “算你还有点见识。”黑瞎子一下子摸到了她的身边,“我身边这位,杭州苍斋,张家小姑奶奶。” 她在外行事不算低调。 看这些人的反应,明显是没见过她本人,但是知道她的名号。 张郁澜懒得探究黑瞎子这么做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手指在黑瞎子的胳膊上点了点, “我只是恰好和那位长得像而已。万一那位来找我的麻烦,我第一时间就把你给供出去。” 意识到张郁澜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黑瞎子挠了挠头,又不是什么很差的名声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但还是顺着她的话继续说,“害,我这不就和他们开个玩笑吗?” 而知道张郁澜外界身份的王胖子、无邪也都识趣的没有戳破,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 意识到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拖把’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我还真当你是我偶像呢,原来是个高仿。” 黑瞎子一听‘拖把’这么说,视线不自觉扫了眼张郁澜。 顿时来了劲,凑到‘拖把’旁边追问道,“你偶像?” “她很厉害吗?” 看着眼前人一副什么都好奇的样子,‘拖把’也是纳闷了,“你不是知道那个人吗,这些事还用我告诉你?” 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黑瞎子一拍大腿,解释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只知道是个名气还蛮大的人。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黑瞎子蹲下来,往‘拖把’跟前又凑近了一些,脸上是讨好的笑,“听你的意思,你知道不少。能不能和我讲讲?” “她你都不知道,你在道上怎么混的。” ‘拖把’看向黑瞎子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嫌弃,像是在说你这人的消息怎么那么落后,但还是愿意说两句。 “盗墓界近期势头最猛的主。短短两年的时间,在三个不同的地盘开了铺子,可以说的上一句生意从南做到北。” “那你喜欢她什么?” “对手底下人大方啊。我听说最早跟着她的两人一人管着一个地方的铺子,她都不怎么插手的。” “自在多了。” 老板不出现的话,和没有老板有什么区别。 再加上一句大树底下好乘凉。 在那人手底下混,可比自己混容易多了。 万一要是哪一天老板人没了。自己手底下的,那不等于是自己的吗? 当然这话可不能拉到明面上说。 黑瞎子是什么人,有些话不是你不说他就看不出来的,看透‘拖把’这人逐利的本质后,扭头冲一旁的张郁澜使了一个眼色。 那眼神好像在说,‘看!都知道你大方,惦记着呢。’ 张郁澜知道黑瞎子真正的意思是,让她把什么都交给沈晓时和张时她们俩去做。 也不是黑瞎子对两人有什么不满或质疑,但人心隔肚皮,终究还是要防着一点。 张郁澜想了想,错开了黑瞎子看过来的目光。 “听起来确实不错,但若是那两个人没能力也管不住手下的人不是。还得是要相辅相成才行。” 听出张郁澜话里的维护的意思,黑瞎子不说话了。 倒是‘拖把’听完张郁澜说的这句话后,一下子来劲了。 似乎是觉得这话还带了些拉踩的意思,‘拖把’站起来,愤愤不平地说,“那两人我又不是没见过,两个小姑娘能有啥本事。” “要我说…。” 不等‘拖把’把话说完,几个伙计大喊,“快看,这里有一道石门。” 众人上前一看,果然就在蓄水池的中心找到一个有两个大铁环的石门。 几人拿绳子绑在铁环上,用力将石门给拉开,这才发现下面压着一个洞。 “哥们。” 黑瞎子有意看着‘拖把’出丑,抬了抬手示意他来,“那么有本事给咱们露两手看看。” ‘拖把’一听瞬间慌了,尴笑着一边摆手,一边远离石门。 吹吹牛还行,要论真本事。他也就是比普通人强上一点。 再加上一路上碰到这么多邪乎的东西,他可不想为了一趟活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不只是‘拖把’本人,连带着他带来的人都一副‘别看我,这题我不会’的样子。 哪怕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货色,黑瞎子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吴三省都是上哪找的这群人,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别管不相干的人。”张启灵在上面留下这句话后,径直跳了进去洞里。 不放心张启灵一个人探路的张郁澜,立马就要跟上去,但是却被黑瞎子给拦住了。 “老板您先歇着,我来。”黑瞎子拍了拍胸口的位置,“你放心,我保证给你把他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你照顾好自…” 黑瞎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郁澜给一脚踹了下去。 看着躺在地上的黑瞎子,张郁澜叮嘱道,“遇到情况的话,救命可以喊大声一点。我听到会去帮你们的。” 黑瞎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看着上面的张郁澜,回道“行,你等着。” 他走出去没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是张郁澜从上面跳了下来。看落地姿势,也不像是被人推的。 话里的意思,不是她和其他人在上面等吗? 不是?跟我还玩套路。 第152章 你们接下来还有戏份吗? 张郁澜拿着矿灯照了一圈,四周没有任何人工开凿的痕迹。看起来就是一个环形的溶洞,四周可以看到有许多的石门。 地下的空气没有上面那么潮,想来空气是流通的,就是不知道通到哪里。 现在就他们三个人,张启灵到石门前大致看了看确认没问题后,就折返了回来。 “下面情况怎么样?你们没事吧?” 听到无邪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张郁澜抬头对洞口处的无邪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下来。 无邪语气弱弱的,原本伸长的脖子收了回来。 “是——没问题的意思吗?” 他好像差不多猜到张郁澜想做些什么了。 张郁澜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其中的威胁意思更是不言而喻,“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上去把你给踹下来。” 一定要在这两个选择里面选吗? “别把我们小三爷吓坏了。” 黑瞎子拍了拍张郁澜的肩膀,来到洞口前向众人大致解释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一听下面空气流通大概率没有蛇的时候,‘拖把’立马精神起来,和身边人张罗着打算下来。 看到这群人一点章法和计划都没有的样子,无邪抽了抽嘴角,没忍住吐槽一句。 “下面要是有些机关什么的东西,你们怕是会死的更难看。” 本来他也不过是随便说说。但显然这群人听进去了,一个个缩着脖子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提过下去的话。 还有野鸡脖子吗,他想放蛇咬他们。 这群人的领队得亏是他三叔。 若是郁澜姐来做领队,路上死一半,她弄死另一半。 陈文锦这辈子见过不少人,像这样的乌合之众不管他们就好。 留在队伍里也不过只是画蛇添足而已。 “既然你们不想下去,那就在这里照顾伤员吧。”陈文锦冲解连环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拖把’照顾好他。 “走吧,小邪。” 陈文锦的手安慰似的在无邪后背上轻轻拍了拍,给了他一个还有我的眼神。 眼看无邪和陈文锦都要下去,王胖子也不含糊跟着下去了。 不知道这群人在上面聊了什么,他们通过绳梯接装备的时候,有四个人跟着爬了下来。 看着如此多的石门,伙计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贪婪,低声呢喃道,“我嘞个乖乖,这得有多少好宝贝啊。” 看几人的动作,显然是打算进到这些石门里面去看看。 张郁澜默默熄灭了手里的灯,思索着要不要解决这几个人。 她的视线不自觉往洞口处瞥了一眼,现在他们手里带的有猎枪一类动静很大的武器。 若是让上面的人听到动静,重伤的解连环就会成为人质。 到时候又是一地鸡毛。 陈文锦同样不想和这些人多纠缠,向众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别管其他人,带着所有人自顾自地顺着甬道继续往前走。 张郁澜慢慢落地队伍最后面,压队的同时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顺着‘非’字形的甬道继续往下走,很快就到了尽头。 眼前出现了一个溶洞,甬道的尽头修筑了阶梯,顺着溶洞的石壁一圈圈盘旋而下。 上一次碰到同样的地形,还是海底墓顺着潮汐出现的水池底部。 解连环队伍带来的装备不少,王胖子冲空中打了一发照明弹,照明弹飞到空中开始燃烧,四周顿时亮了起来。 张郁澜抬头看了一眼,溶洞的顶上是什么样子看不真切,但是四周一层一层的洞窟前,倒是摆放着不少的黑色看起来像人一样的雕塑。 照明弹越落越低,连带着把下面的情况一同照了出来,就看到溶洞的正中心放置着一张圆盘,看反光应该是石头做的。 圆盘的四周摆放着许多形制没有考究,造型各异的青铜器皿,个头很大,足有一米多高。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和外面西王母宫复杂的地下水路相比,这里倒显得有些简陋。 一行人顺着盘旋的石阶下来,四面都是石壁,看起来没有其他出路的样子。 在其他人探索这片地方的时候,张郁澜顺着下来的石阶摸了上去,果然就看到了悄咪咪跟在他们后面的‘拖把’。 ‘拖把’身后还带着几个伙计,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对上张郁澜的目光,‘拖把’没有一丝要交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打算,反倒是问起,“怎么样,找到什么了?” “我找到了你们。” 张郁澜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接下来还有没有这些人的戏份,确认没有后,将腰后的匕首给拿了出来三两步冲上前。 “你要干什么?” ‘拖把’大叫一声后,立马反应了过来。 眼见几人冲她抬起枪口,张郁澜将暗袋里藏的铁弹子给扔了出去。 刚好将还未扣下扳机的枪口给堵住了。 其中一人没反应过来枪口被堵住,随着扳机被扣下,猎枪直接在他手里炸膛了。 炸膛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十分明显,意识到上面有情况,几人不敢耽搁连忙赶了过去。 等到几人赶到的时候,‘拖把’和他带了的几个人已经被张郁澜给抹了脖子。 张郁澜下手特别准,现场的血迹并不算特别多,大多都喷溅到了石壁上。 剩下的就是些躺在地上‘没死透’的尸体,从脖子里流出的动脉血。 王胖子看着眼前的现场,心里被张郁澜着实震撼了一把,“我嘞个乖乖。” 他在雪山不是没见过张郁澜动手,但一出手这么快,还是这么多人。 莫名后背有点凉是怎么回事。 黑瞎子拿脚戳了戳地上还有余温的尸体,“怎么不叫我?” 张郁澜并没有回答黑瞎子的问题,抬头先是看了眼张启灵的反应,看起来他并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那就好。 她抬手将匕首引血槽里面的血给甩了出来,自顾自地说,“这里和蓄水池有些距离,解连环的处境还算安全。” 有上一次在长白山上的经历,无邪再看到这样的情况时,整个人已经镇定了许多。 除了面色有些发白以外一切都还好。 听到张郁澜主动提起扮演他三叔的解连环,无邪也着目前的情况,盘算起接下来的对策。 他们这下算是彻底和那群人闹掰了。 若是让那群家伙知道同伴的死讯,怕是有些难搞啊。 无邪想到这不禁皱了皱眉。 张郁澜好似看出他心里在担心什么,继续道,“依照那群人团队的调性,不回来在他们眼里有两种可能。” “一是死了。” “二是发财将他们抛弃了。” “下来找他们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能说一句完全没有。” 张郁澜拿尸体的衣服擦了擦自己匕首上的血迹,提议道,“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们杀回去,将剩下的那群家伙也给解决好了。” 看着张郁澜一副‘法外狂徒’的样子,无邪默默吐槽道,“你就不担心出什么事吗?” “荒山野岭的,想判刑那也得先找到证据啊。”张郁澜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第153章 吵起来,吵起来。 “说个你可能没有了解过的知识,法律从来都没有说过人不可以杀人,相关条款只是在对杀人这件事情进行约束让所有人知道后果而已。” 张郁澜双手摊了摊,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放开思维。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事是不被允许的,主要是看你能不能承担起后果而已。” 无邪抬头看了看张郁澜,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 总感觉就眼前人这种作风继续下去的话,被人给抓进去也就是迟早的事。 陈文锦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视线粗略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对众人道,“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找到出路吧。” 众人听罢再次回到了下面细细搜寻起来。 陈文锦一边找的同时一边分析道,“西王母放到现在也是个精通风水的大师。她的炼丹室位置十分考究,和我们要找的地方距离应该不远。” “大家仔细找找有没有机关、暗门一类的东西。” 想到原着中大家是怎么找到下面去的,张郁澜看了一眼圆盘,想了想说,“如果位置没错的话,那会不会是高度不对。” 陈文锦听完她的话,觉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于是便问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接着就看到张郁澜远离圆盘,来到一处空地蹲下敲了敲。 “我觉得咱们要不试试看能不能把这地下炸穿。” “说不定这下面还有空间呢。” “这…”无邪听完嘴角抽了抽,心里对于张郁澜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一些。 他严重怀疑张郁澜没有直接行动的原因,是因为她手里现在没有爆炸用的雷管。 要不就她的行事作风。 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就干了。 不得不说,无邪真相了。 其实原本张郁澜都已经想好炸哪了。 结果在那几个尸体的装备里面摸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雷管。 这才不得不向陈文锦提议。 对于张郁澜的这个提议,陈文锦觉得未免莽撞了一些,但也不好直接驳了张郁澜的面子,“大家还是先找找,要是真的找不到的话,我们再尝试小范围的定点爆破。” 一段时间过去,确认真的没有机关暗门一类的东西后,王胖子将自己身上带的雷管都给拿了出来,在张郁澜设定好的位置埋了下去。 其余人则是躲在青铜器皿的后面,避免被爆破的冲击力给伤到。 随着一声炸响后,被爆炸冲击掀起的碎石子化身子弹,以爆破点为圆心向四周发射。 飞扬的沙尘让能见度一下子变得很低,呼吸间都是火药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等到灰尘散去之后,众人来到爆炸的位置一看,地面是被炸出了一个大坑没错。 但却不是众人想要的。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陈文锦见这个办法都行不通,转身就想离开这里去寻找别的出路。 就在这时,众人的头顶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王月半一听,心里顿感不妙。 “坏了,咱们这一炸,该不会炸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 众人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圆形的巨大黑影正朝着地面过来。 那黑影看着比他们身边的青铜器大了有三倍不止,气势就像是要把他们这群人给砸扁一样。 眼看黑影的落点似乎就是他们站的地方。 王胖子惊恐万分地大叫一声,“都闪开。”就近拉起身边的无邪跑开。 其他几人都是练过的,反应十分迅速。几乎是在王胖子把话说完的下一秒就已经离开了原本站的位置。 又是一阵浓烟散去,张郁澜捂着鼻子上前看了一眼。 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球形青铜器直接在地面上砸出来了一个洞,相对的青铜器大半都被嵌进了地面下。 “这是西王母的炼丹室,那这不就是西王母她老人家的炼丹炉。”王胖子说着就要去找青铜器的盖子,似乎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真的长生不老药。 不等他找到青铜器炉身和盖子的接缝处。 就清晰的听到周边的玉佣‘哗啦’一声,玉佣身上的佣片瞬间脱落,露出里面的干尸。 若只是一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紧接着那具干尸身边的四具玉佣出现了一样的变化。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里玉佣的数量是个谜。 这么多的玉佣一起尸变,他们就是武曲星转世也很难脱身。 意识到情况不妙,张启灵和黑瞎子表情十分严肃。王胖子攥紧了手里的猎枪。 无邪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紧抿着唇。心脏快速跳动的频率,让他有种下一秒心脏就要从胸膛跳出来的错觉。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下,他听到张郁澜好似感叹般说,“还怪壮观的。”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无邪大声惊叫完,心里第一次觉得张郁澜这个人貌似也没那么的靠谱。 至少在某些事情上,神经大条的有些过了。 注意到来时的洞口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石门给堵住了。 张启灵冲到还看的津津有味的张郁澜身边,拉起她的手腕带着人就往洞里钻。 张郁澜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拉她的人是谁。 看清是个穿兜帽的背影后,放弃了挣扎的动作。 众人全部躲进洞里之后,立马捡起身边的碎石将地面与青铜炉之间的缝隙给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做完这些以后,大家坐在地上才惊觉方才发生了什么。 张郁澜一转头就注意到张启灵正冷脸盯着她,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 但就是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盯着她看,眼底是一些她看的懂,但平时对外都喜欢装作看不懂的情绪。 “哟~”黑瞎子在旁边起哄似的发出一些怪声,“你们该不会要吵起来吧。” 虽然这个想法似乎有些不太礼貌,但其实他期待这对姐弟吵架已经很久了。 都说八卦是人的本性。 其他人是不是这样,陈文锦不知道。 但她知道的是,她队伍里的几个大男人貌似八卦的很。 在那句“你们该不会要吵起来吧。”话音落下以后,周围一下子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黑瞎子、王胖子、无邪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张郁澜和张启灵,似乎错过任何一个人细微的表情,都是一件抱憾终身的事情。 出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两人发生争执的样子明显和正常人不一样。 有可能是因为两人的性格原因。张郁澜在意识到张启灵情绪的那一刻,立马并拢四根手指指着天,“我的错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发誓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认错速度之快,看的无邪瞠目结舌。 他小时候有这人一半识相,也不至于被他三叔教训那么多回。 本就很少和人发生争执,当下更是不知道作何反应的张启灵:…… 他其实是真的生气么? 其实也不是。 看到张郁澜故意在原地看热闹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不解。 他知道张郁澜是可以反应过来的,但不知是故意寻求刺激还是怎么样,张郁澜就是故意站在原地不动。 正是这种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的心态,让他莫名觉得有些火大。 受伤或者是没跑掉怎么办? 死在那吗? 想到当时心慌的感觉,张启灵紧抿着唇,犹豫着要不要接受张郁澜的道歉。 就这么过去的话,万一,她下一次照样不把自己当一回事怎么办?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种被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张启灵要反应过来了,张郁澜把张启灵的头给掰了过来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原谅我好吗?”张郁澜眨巴着眼睛,朝张启灵投去一个期待的目光,“拜托了。” 眼前的一幕可谓是彻底颠覆了几人心目中张郁澜的形象,但要说受到冲击力最大的人。 还是无邪。 的确是亲眼看到了没错,但在今天以前他从来都没想过张郁澜会撒娇。 貌似是这么形容没错,并且他看完了是真的有一种想把钱全掏出来给她花的冲动。 更让他觉得细思极恐的事情是,他居然还觉得面前人有些可爱。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看了一会儿,张启灵不好意思地别开了和张郁澜对视的目光,低声道,“下不为例。” “就知道弟弟最好了,来抱一下。” 张启灵很轻易地就被张郁澜给了拉过来,对方的侧脸在他的头发上浅浅贴了一下,便立马放开了他。 “好感人啊,来我也抱一下。” 黑瞎子原本是想去抱张郁澜的,但被对方用眼神拒绝。转为了抱张郁澜身边的张启灵。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黑瞎子,张启灵冲他投去了一个嫌弃的眼神,但到底是没直接把他给推开。 没看到预想中的画面,无邪和王胖子齐齐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困境上。 王胖子拿着矿灯在空腔里到处乱照,借着灯光无邪无意间扫见一块岩石上似乎刻着些什么痕迹。 他打着矿灯来到那块岩石前,手指触摸到岩石上凹凸不平的痕迹,语气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你们快来看,这是小哥的留下痕迹。” 岩石上的痕迹和张启灵以往留下的不一样。 很长,似乎不是单纯指路用的标记。 反倒是像一句话。 张启灵弯着腰来到岩石前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无邪追问他写的是什么,他也只是摇摇头。 见张启灵一副不愿意提起的样子,无邪索性不问了。 张启灵的手指顺着刻下痕迹的岩石纹路扫了下来,似乎发现了什么,拿起一块石头就开始砸。 不出两下的功夫,石头就出现了一些裂纹。 张启灵放下石头用侧身去撞,一下就撞出一个洞。 这个洞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趴在地上才能慢慢爬进去。 王胖子一看有路了,顿时眉开眼笑,“小哥,咱们真是幸好有你。” 张启灵没接话径直就钻了进去,张郁澜紧跟在他的后面。 其他人见状也是立马跟了上去。 洞口的另一端也是一块石头,最前面的张启灵用力撞了两下,直接石头给撞开。 外面是一条宽敞的水道,石头掉下去后,落入水里发出‘扑通’一声。 确定外面的情况还算安全,张启灵便钻了出去,一行人陆陆续续出来,在水里站定身体。 张郁澜看着和她腰一般高的水面,拿灯照了照水道的两端。 上游是一道金属的闸门,将水里的杂物都给拦在了外面,张郁澜上前看了看。 也不知道这金属的配方是什么,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再加上被她给踹了两脚,愣是纹丝不动。 见不能从这边离开,众人只好将目光投向了下游。 一行人顺着水流往下走,随着不断深入,地下的水越来越凉,连带着上面的道顶也越来越高。 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的时间,一行人终于走出了水道。眼前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 王胖子包里还剩了几颗照明弹,冲着顶上打出去,强光的照耀下,众人一下子看清了眼前的环境。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水洞,远处有大量的巨型石柱如同一把把利剑似的直直插入湖中。 张郁澜跟着队伍来到蓄水湖的中间,爬上一级级石阶,眼前便出现一个头顶繁复饰品的女尸。 仅仅看了两眼,她便收回了视线,目光一直紧紧锁定在张启灵的身上。 他要失忆了,自己也要退场了。 第154章 真是一地鸡毛 (抱歉昨天更晚了,补了两千字在上一章。) 张启灵注意到她的视线,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注意到她表情奇怪,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张郁澜低下头看不清表情,片刻后,才对张启灵做了一个‘没事’的口型。 张启灵总觉得从方才起张郁澜整个人就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是哪里怪,便在心里盘算着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问问她究竟是怎么了。 陈文锦盯着陨玉看了一会儿,最后毅然决然地决定进去看看。将绳子系在腰上后,踩着王胖子的肩膀爬上了陨玉表面的孔洞里。 孔洞的角度近乎垂直,这意味着人只能依靠膝盖和脚,蹬着往上爬。陨玉的表面十分光滑,这意味着陈文锦迈出去的每一步都需要走的十分小心。 要不然一个留神就有可能因为打滑摔下来。 无邪来到孔洞下时刻预备着接住陈文锦。 直到陈文锦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才收回视线,来到一旁坐下休息。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王胖子看着手上的绳子,不可置信的拉了拉,突然‘嗯’了一声。 “不好,文锦她没回应了。” 在确定绳子的另一端是空的,张启灵面色凝重,踩着王胖子的肩膀,三两下钻进了陨玉里。 速度之快,根本拦不住。 看着张启灵消失的方向,无邪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张郁澜的反应。 若是张启灵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作为把张启灵叫来的人的侄子,他这条小命还能保得住吗? 虽然现下的吴三省是解连环假扮的,但若是火气上来哪里还注意的到这些细节。 出乎他预料的是,张郁澜盯着张启灵消失的地方,表情看起来十分平静。 眼底好似一滩死水似的,看不见任何的波澜。 她在想什么?无邪心底不禁冒出这个疑问。 他总看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 张郁澜整个人就像是由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谜团构成组成的一样。 哪怕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心里也总有一种距离眼前人还很远的感觉。 见张郁澜转头似是要离开的样子,无邪想也不想地追问了一句,“你要去哪?” 张郁澜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自顾自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路。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样,话也不听人说完的。 张启灵本就已经跑的没影了,担心张郁澜再消失的无邪一路小跑拦在了她的面前。 “一个人行动实在是太危险了,你要干什么?我陪你一起。” 虽然以他的实力,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好歹多个人,多个照应不是。 “一起?”听完无邪的话,张郁澜扯了扯嘴角,眼底翻涌着无邪看不懂的情绪,“我打算离开这里,你也要走吗?” 离开?这里? 黑瞎子一下子反应过来张郁澜这话是什么意思。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神情紧绷地注视着两人。 半晌后,无邪才反应过来张郁澜话里的意思,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再一次确认道,“离开?” 见她点点头,无邪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 指了指身后的张启灵消失的方向,表情完全不受控制,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可是…小哥…小哥他还在里面。” “我看到了。” “你难道不等他出来一起走吗?”无邪说着,身体下意识做出了反应拦在张郁澜的面前,“你就这么走了,那他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你吗?” “还有我?”无邪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跟在张郁澜后面重复了一遍。 不是,他是什么很靠谱的人吗?再加上他没有记错的话,张郁澜不是一直都瞧不上自己的吗? 忽然,他脑子里想到了这么一种可能,望向张郁澜的眼神瞬间变了。 低着头沉默了须臾,无邪始终不愿意用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别人的行为,但他实在是理解不了。 思来想去就这么一种解释了。 无邪抬起头,故意避开了和张郁澜的眼神接触,语气迟疑地确认道,“你该不会想扔下小哥不管吧。” 话音刚落,四周瞬间安静的针落可闻,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清楚两人之间情谊的黑瞎子,心里没底地笑了笑,心道,怎么可能。 不成想下一秒他就听到张郁澜说,“我外面还有生意。”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变相的承认了吗? 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的黑瞎子,霎时间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往日各式各样从不会和张郁澜联想到一起的阴谋论猜测,一时间井喷式地冒了出来。 黑瞎子压低眉眼,望向张郁澜的视线中多出了几分审视。 确认了自己猜测的无邪心里没有一丝喜悦的情绪,反倒是无端生出些火气。 无邪张开双手将张郁澜的去路给拦的死死的。 清楚两人之间的武力差距,他也不打算和眼前人动手,只是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哥出来要是看不到你的话,他会伤心的。” 发现张郁澜丝毫没有被自己劝动的意思,无邪向眼前人大声质问道,“你们两个不是姐弟吗?” 张郁澜眼底的光闪了闪,眼前看到的一切似乎都模糊了起来。 敏锐的感知力让她无法忽略其他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在心底自嘲般地笑了笑,在辜负别人期待这件事情上,她貌似每一次都完成的出奇的好。 事情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一地鸡毛。 她尽量劝自己冷静些,心底不断默念着这么一句话。 ‘出于宏观角度的利益考虑,个体的情感和想法是可以被暂时忽略的。’ 平静下来后,她盯着无邪的眼睛,淡淡地问,“说完了吗?说完就把路给让开。” “天真。” 王胖子站在不远处冲无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和张郁澜起冲突。 无邪的视线在张郁澜和王胖子的之间来回转了转,咬着后槽牙不甘心地让开位置。 第155章 霍道夫:…… “再会。” 张郁澜留下这句话后,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扎西在看到她从峡谷里出来的时候,显得很是高兴。 在扎西的营地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好需要的装备张郁澜就消失在了漫天黄沙之下。 她对外的踪迹便静止在了这一刻。 在外面各地兜兜转转了几圈,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后,张郁澜来到一间公寓门前。 疲惫的身体在霍道夫打开门的那一刻,就径直忽略掉了这个房子的主人,躺在了他的沙发上。 回头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人影,霍道夫认出了那人是谁,微微皱了皱眉。 他其实是有一些轻微洁癖在身上的。 这人不请自来就算了,可能是有要紧的事情。 可进门连鞋和衣服都没换,就这么躺在他的沙发上。 说实话,他有些嫌弃。等人走了,他就把这沙发给换了。 见张郁澜实在疲惫的样子,霍道夫想了想给她接了一杯温水,顺便将他的医药箱也给拿了过来。 霍道夫在沙发一侧坐下,转头看向从进门到现在都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的张郁澜。 也不知道这家伙最近在忙什么,把自己给折腾成这副样子。 “你还能动吗?” 要是神志不清的话,那还是等她清醒了再处理伤口吧。 好在张郁澜的意识十分清醒,不仅如此她甚至还能提出自己的要求。 “你有干净的衣服吗?我想洗个澡。” 霍道夫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没有。” “那你现在去买。” 闻言,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人是怎么能够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俩难不成关系很好吗? 明明从长白山回来后,他俩就几乎没有联系过。 眼前人好似想到什么,突然改了主意,“算了。” 听到张郁澜放弃了自己无礼的要求,霍道夫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可还没等他舒服多久,就又听到张郁澜说,“我饿了,你先做饭吧。” 这人到底来干嘛的! 霍道夫‘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门口的方向。 “我貌似不是你的伙计吧。要摆领导架子,你回你苍斋摆去。” 见张郁澜一点都没有要从沙发上起来的意思,他再次强调道,“我这,不欢迎你。” “哦。” 这人是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吗? 霍道夫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 刚准备再说一遍,就看到眼前人用胳膊撑着上半身,将头从沙发里抬了起来。 “我知道,但你也貌似不想被我打的半身不遂吧。” 居然直接就开始威胁了,霍道夫垂下指向门口的手。 好没品啊。 霍道夫在心里斟酌完得失,冷着一张脸,转身走进厨房给自己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周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菜刀和砧板碰撞的声音。 张郁澜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青菜粥的香气。 眼前的茶几上还多出来了一个装衣服的袋子。 霍道夫端了一碗青菜粥出来放到她的面前,就煮粥的这段时间里,他也差不多冷静了下来。 眼前人一定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一定是有原因的。 只是他目前好不知道这个原因是什么。 “衣服是我让人送来的” “你会来找我,而不是让我去见你。我猜你应该不想让人知道你的行踪,所以拿的是我平时穿的衣服。” “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大,不过我猜你现在应该也不在意这些。” 将这些不怎么重要的事情交代完,霍道夫迫不及待地打听起张郁澜的来意。 “话说你这到底…” “你家浴室在哪?” 看着眼前完全不接自己话的张郁澜。霍道夫咬着后槽牙,抬手指向左边的一扇门。 张郁澜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就这么静静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到张郁澜将一切杂事给处理完后,霍道夫再次问道,“你来找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张郁澜拿出自己收集毒液的瓶子放到桌子上,“这是野鸡脖子的毒液。你可以拿去研究抗毒血清,收益我们俩四六开。” “你投资吗?”霍道夫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容器里的东西,用试管取了两滴出来,打算拿去化验。 “对啊。” “好。”霍道夫很干脆地就答应了下来,“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需要你收留我一段时间。” 霍道夫手头上的动作一顿,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扭头看着张郁澜脸上认真的表情,明显对方没有说错,他也没有听错。 这个对他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为什么是他? 她自己的苍斋不比他家里安全吗? 霍道夫放下手头上的东西,看向张郁澜的目光中带上几分探究。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一定在盘算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要干什么?” “我需要失踪一段时间。” 张郁澜并不打算将自己的盘算说给霍道夫听,只一味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来时的监控,你记得销毁一下。以及我生活方面的问题可能得指望你了。” “我没理解错的话。” 霍道夫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就是你从现在起,要住我的、吃我的。” “失踪你名下的钱也不能用,还暂时需要花我的。” “我还需要帮着你掩藏踪迹。是这个意思,对吧?” 见张郁澜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霍道夫别过脸缓了一会儿后,再次确认了一遍。 “你就没有别的人选吗?我可以当做从来没有见过你。” 张郁澜听出了霍道夫的抗拒,但霍道夫本人的意愿,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啰嗦。” 已经后悔开门的霍道夫:…… 意识到对方决定好的事实自己是没有办法改变的,霍道夫起身取来纸笔在上面写下什么。 张郁澜从霍道夫手里接过纸条一看,原来是一些对于她的要求。 包括但不限于,什么时候熄灯、不许发出噪音、以及对于她日常生活的一些约束什么的。 张郁澜学着张时的样子开口道,“房子小小的,要求多多的。” 论嘴上功夫,霍道夫也不是一般人,立马就回了一句,“故宫倒是大,你去住啊。” 张郁澜没有和拌嘴的经历,索性便没再开口继续看着手里的纸条。 “你上面有一条写的是,我不能和你一张桌子吃饭。” 张郁澜抬头看着霍道夫,其他的条件她倒是可以理解。但这一条,她属实是有些理解不了。 “没错。”霍道夫点点头,这一条还是他特意写上去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吃饭的时候,还会看见你这张脸。” 感觉被冒犯的张郁澜从沙发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霍道夫跟前。 意识到对方可能想动手的霍道夫,立马改口解释道,“我吃东西的时候,有人看着我会让我觉得很奇怪。” 听完霍道夫的解释,张郁澜愣了一下。 世界上原来还有人,会因为别人看到自己进食的样子而感到不舒服。 虽然很奇怪,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那我吃饭怎么办?” 霍道夫在心里想了一个保险的方法,“我给你送到房门口。” 貌似也没什么问题,张郁澜想了想同意了。 其他的几条都是小问题,张郁澜本身也不是什么闹腾的性子,就这样住了下来。 张郁澜这边的日子平静,另一边无邪的日子可就热闹了。 好不容易从地宫里出来,三人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从雨林里走了出来。 一出峡谷就看到了在外等候的扎西。 一下子回归到正常的文明社会,无邪身上的疲惫感一下子都返了上来。 在扎西的营地里昏天暗地地睡了好几天,才恢复精力。 好不容易离开沙漠,可眼下的事情又让他犯了难。 对上张启灵空洞的眼神,无邪看着手上的病历单,一时间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 小哥失忆了。 别说是过去的事情,就连人都不认得。就这样的情况,让他怎么放心的下张启灵一个人。 思来想去半天,无邪和王胖子商议过后,还是决定带他回杭州见一见张郁澜。 一来是出于见到熟悉的人记忆会恢复的快一些。 二来是想再次确认一下张郁澜对张启灵的态度。 若她真是不想管,他们把张启灵带回去照顾着也不是不行。 这样想着两人踏上了回杭州的火车。 刚一出火车站,王胖子的示意路边司机停车的手还没抬起来,就有一辆车停在了三人面前。 眼前的车光是落地价格就有几十万,明显不是路边拉客的那一种。 无邪当即便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要找他。 坐在副驾驶的沈晓时摇下车窗,冲两人友好地笑了笑,“小三爷。这位是北派摸金校尉王月半吧,幸会。” “你认识我?”王胖子不认识沈晓时,但听对方能报的出自己的名号,态度还这么好,立马就回了一个笑。 无邪看王胖子和沈晓时两人之间氛围还挺友好的,凑到他的耳边小声提醒道,“这位是郁澜姐铺子的经理。” 闻言,王胖子立马把脸上的笑给收了起来,将身边的张启灵给护在身后,看起来将跟护崽的大母鸡一样。 注意到王胖子的行为,沈晓时礼貌性地笑了笑,不发表任何意见。 无邪借着副驾驶打开的车窗往车内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张郁澜居然没坐在里面。 他还以为对方是提前知道了他们回杭州的消息,特意来接张启灵回家的。 没成想人压根就没来,只派了自己手底下两个人过来。 想到这,无邪的语气也跟着冷了下去,“你们老板呢?她现在是忙到接人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不等沈晓时回答,王胖子立马义愤填膺地说,“我可告诉你们啊,想把小哥接回去没那么容易。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把我们小哥当什么啦。” 沈晓时视线在三人脸上扫了一圈,顺着王胖子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胖爷教训的是。” “大老板不是故意不来,而是在苍斋准备了席面。让我们把三位都请过去好好赔个不是,三人若是有什么话想说,可以当面和我们老板聊。” “去,一定得去。” 王胖子并没怀疑沈晓时话里的真假,立马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连带着张启灵也被他拉进了车里。 见状,无邪也只好跟着坐进车里。 确定三人上了车,沈晓时和开车的张时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立马就将几人给带到了苍斋。 刚一进门,无邪和王胖子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黑眼镜,你怎么也在这?”无邪注意到黑瞎子在看到他们后,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他平日里见多了黑瞎子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露出这么一个表情,倒是让他看不懂了。 紧接着下一秒,两人背后的大门被重重合上。 原本空旷的大厅一下子多出了许多人,呈一个包围的姿态将他们三人围在中间。 意识到情况不妙,三人背靠着背,眼神警惕地盯着周围人。 无邪现下也反应了过来,黑瞎子为什么会在看到他们后,露出一抹苦笑。 想来是被和他们一样的方式被框来的。 “你们这什么待客之道啊!”王胖子见状立马急了。 “我们帮你老板把弟弟送回来了,你们就这么待客的。” 王胖子在人群中寻找着张郁澜的身影,但来来回回看了几圈都没有找到索性不找了,大喊道,“你们老板呢,让她出来” “我告诉你们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理。” 张时见王胖子情绪激动不似作假,才终于向几人解释起目前的情况。 “当家的不在。” “自从和你们进了沙漠以后,当家的就一直没有消息。” “到现在我们也没有任何一点关于当家的消息。” “你说什么?!”两道不同的声音合在一起。 无邪和王胖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从对方地眼里看到了惊讶。 这一下可谓是打乱了他们全部的思路。 他们来时的火车上就预想过接下来会发生的各种不同的情况,但张郁澜失踪这件事完全不在他们的预料情况之内。 这下怎么办? 与两人对比明显的是张启灵的反应。 哪怕从几人的口中大概拼凑出目前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的表情依旧还是淡淡的。 就好像失踪的人是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 第156章 标题被吃了 最先注意到张启灵神情异常的人是张时,以往张启灵虽然情绪波动比较轻,话也比较少。 但她能看的出来,张启灵和张郁澜两人关系还是非常不错的,在知道她失踪以后张启灵再怎么样也不该是这个反应。 “小老板你怎么了?” 这话一出,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张启灵的身上。 被这么多陌生的人盯着,感觉到不适的张启灵微微皱了皱眉头。 沈晓时这时也看出了张启灵的不对劲。 想到黑瞎子和她说的事情下意识便以为张启灵是在因为张郁澜丢下他的事情生气,忙替张郁澜辩解道,“小老板你是最了解大老板的,她会那么做一定是有她的打算。” “咱们当务之急是咱们先把人给找到,到时候再让大老板当面给你解释。” 沈晓时的想法很简单。 现下张郁澜已经失踪了,当下在苍斋最有话语权的就是张启灵。 怎么说也该先稳住张启灵,接着可以让手下人慢慢打听张郁澜的消息。 让她没想到的是,张启灵在听完她的话后,露出了一个不解的眼神。 沈晓时这下是彻底反应过来了张启灵的状态不对,冲无邪和王胖子投去一个审视的目光。 被沈晓时这样盯着,身边还有一群人围着,担心沈晓时翻脸的无邪连忙解释道,“小哥从陨玉里出来就是这个样子。” 无邪说着还担心沈晓时不信,把包里医院开具的病历单拿了出来,递给了张时。 “医生说他是受了刺激才导致失忆的,目前什么人和事都不记得。”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重磅炸弹,砸在众人的心头。 就连一旁看热闹的黑瞎子,一时间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 不会有这么巧吧。 黑瞎子来到张启灵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立马就得到了对方一个嫌弃的目光。 好的,这下他可以肯定张启灵失忆这事是真的了。 平常哑巴都是直接无视他的,根本就不会是这样一个反应。 这下情况可就复杂了,黑瞎子心说。 沈晓时反应过来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 本来联系不上张郁澜这件事情就够让她头疼的。 确认失踪后,更是将这个消息给瞒的死死的,生怕让外界的人知道一星半点。 好在张郁澜平时也不怎么直接管事,这才瞒了这么长时间。 本来她的打算是等小老板回来主持大局,她和张时一起从旁辅佐,去寻找大老板的踪迹。 可谁能想的到,小老板失忆了。 两件事情就这么刚巧赶到了一起,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针对他们。 但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先稳住局面。 这样想着,沈晓时带着杀意的视线在所有伙计脸上扫了一圈,厉声警告道,“今天的事情但凡有一个人泄露半个字出去,一律被视为叛徒。” “叛徒是什么下场,各位都清楚吧。” 广西一趟沈晓时和张时在张郁澜的授意下,一下子处理了好几个人。 现下在苍斋里,两人几乎可以说的上一句说一不二。 所有的伙计齐齐应了一声,“明白。” 担心无邪再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让其他人听到,沈晓时摆摆手示意所有人下去。 大厅一下子就剩下了几个人。 王胖子凑到无邪耳边,低声道,“咱们这下怎么办?” 原本在回来的火车上,他们就已经提前设想过会出现的各种局面。但现在看来,他们的准备还是做少了。 这就算是让他把脑袋给想破了。 他也想不到张郁澜会失踪啊。 面对眼前复杂的情况,无邪回头看着张启灵,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了张郁澜曾和她说过的话。 ‘你现在只有一件事情要想,就是你想要什么?做出选择紧接着行动。’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证小哥的安全。 目标清晰后,无邪一下子也有了自信。 他上前两步插在张启灵和沈晓时的中间,将张启灵护在身后,“沈小姐,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注意到无邪的动作,沈晓时的视线在张启灵和无邪的脸上来回。 根据她的了解,这两人之间,貌似没有交情吧。 “什么?” “我想把小哥留在身边照顾。”无邪也知道眼前人大概率不会同意,抢在对方说出反对的话之前道,“你放心,我要是想做些什么的话,我也不会把他给送回来。” “目前的情况要解决的有两件事,一是郁澜姐失踪的事情,二就是怎么安顿小哥的问题。” “第一件事情我也帮不上忙。但小哥由我来照顾的话,你们也能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找人上不是。” 王胖子一听在一旁附和道,“就是万一小姑奶奶在外面有个三长两……” 眼看王胖子要说出些什么不吉利的话,无邪反应极快地在王胖子脚上来了一下,成功将王胖子没说完的话给堵了回去。 “哎呦!”王胖子被踩了这么一下,脸都皱在一起,立马将脚给收了回来。 忽略掉一旁在心里骂娘的王胖子,无邪继续询问道,“你们觉得呢?” 沈晓时和张时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邪的这番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但是有一点很关键。 那就是她们对于无邪这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了解。 对于无邪这个人,她们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对方是吴二白的侄子这一点上。 真要让他照顾张启灵。 就如同无邪无法信任她们一样,她们也无法信任无邪。 就在沈晓时犹豫不决的时候,张时将一旁看热闹的黑瞎子给推了出来,“不是还有这个家伙吗?” “你的意思是让他来照顾吗?” 这家伙,可不怎么靠谱啊。 注意到沈晓时的表情中带着些许的嫌弃,黑瞎子一下子来劲了。 自己怎么说也是这小姑娘的师傅,好歹得懂一点尊师重道吧。 “不是小小你这什么表情啊!” “你把头转回来,看着我的眼睛。给我解释一下你方才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时按住情绪激动的黑瞎子不让他靠近沈晓时,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就把小老板交给小三爷照顾,师傅从旁监督他们。” 末了,张时看着黑瞎子的侧脸,另外又补了一句。 “当然,是给钱的。” 还要给钱?这么客气! 想着张启灵一路上帮了自己那么多次,无邪大气地摆摆手道,“不用给钱。小哥帮了很多,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刚说完,无邪就被身边的黑瞎子给偷袭了一下。 是你的钱吗?你就拒绝。 看着吃痛后倒吸一口凉气的无邪,黑瞎子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一字一句吐词清晰地对无邪说,“你想多了,钱是给我的。” “来,沈经理。”黑瞎子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笑眯眯地来到沈晓时的跟前。 “咱俩私底下聊聊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为了防止无邪听到心里不平衡,两人之间价格的商议,是背对着众人在手机上商量的。 具体的价格是多少,只有两人知道。 无邪原本三个人来的苍斋,离开时候就这样莫名多了一个人。 回吴山居的路上,无邪看着黑瞎子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想到沈晓时方才说的,向黑瞎子确认道,“郁澜姐她是真的失踪了吗?” 哪怕知道不会有伙计拿自己老板的事情开玩笑,但无邪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在他心里很长一段时间,张郁澜这个人几乎是可以和无所不能四个字挂上钩的。 听到和张郁澜有关的事情,黑瞎子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对上无邪的视线认真道,“可以的话,她们比你更不想相信这个事实。” “说起来。” 黑瞎子一下子凑到张启灵的跟前,“你知道我们说的人是谁吗?” 见张启灵点点头,黑瞎子继续追问道,“你现在对她是个什么印象?” 面对这个问题,张启灵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他从失忆后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张郁澜,脑海里对于这个人的印象,基本都是从别人的言语中拼凑出来的。 每次提到那个人,无邪和王胖子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对于这个人的评价,也是正面、负面的都有。 想来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失踪的原因,他倒是真的想和她见上一面。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个想法渐渐被张启灵放在一边,直到在几个月后的新月饭店,才再次被提起。 大厅里的宾客早已在变故发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全部已经逃离了新月饭店。 地上满是摔碎的茶具和缺胳膊少腿的板凳桌椅什么的东西。 解雨晨正守在放置鬼玺的玻璃展柜前,摆出备战的架势,一脸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张启灵。 此时的他可以说是一头雾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张郁澜和新月饭店貌似还没有闹掰吧。 张启灵不是张郁澜的弟弟吗? 想要什么东西是买不起的,偏偏要搞这么一出。 把人家的店都给砸了。 还是和他发小无邪一起。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人逆着逃开的人群从门口慢慢走了进来。 在看到来人是谁后,解雨晨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来了一个压的住场子的人。 在张启灵疑惑的目光中,解雨晨收起武器,视线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 “澜总,有段时间没见了,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合。” “的确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听到声音从自己背后传来,张启灵意识到什么松开拳头,回头望向自己身后的人。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张郁澜注意到张启灵眼中的陌生,默默移开了视线。 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情吧。 这样想着,张郁澜沉住气,用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声音说,“所有人,立刻停手。” 想到张郁澜和张日山对外的关系,伙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当下不知道该不该听张郁澜的。 就在伙计们犹豫不决的时候,楼上传来一个女声。 “停手吧。” 尹南风静静伫立在二楼的隔间前,一只手轻轻搭在栏杆上,从上往下俯视着张郁澜,语气里夹杂着兴师问罪的意思。 “澜总好几个月的时间没上外面走动,一来京城就给了我新月饭店这么大一个惊喜。” 在她看来,今天的事情已经和面前人脱不开关系了。 张郁澜知道自己已经被尹南风给记恨上了,也不着急心平气和的冲楼上的尹南风笑了笑。 “我侄孙子张日山呢?” “是病了吗?怎么没见他出来。” 张郁澜不提还好,一提起张日山,尹南风瞬间便回想起了方才她死命敲门,张日山缩在门里,就跟已经死了一样,说什么都不开的画面。 这个死男人真是什么都指望不上他。 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尹南风哪怕在心里将张日山给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但依旧还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她用眼神示意楼下的伙计先把门给堵上,避免将人给放跑,造成更大的损失。 确定门关上后,尹南风上半身斜倚在栏杆上,耳朵上的耳环跟随着主人的动作在空中摇了摇。 “澜总,今天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啊?” “列账单吧,我赔。”张郁澜说完,抬头瞥了一眼楼上坐着的无邪。 “澜总大气。” 尹南风一抬手,大厅里立马多出来了几个拿着计算器和账本的人,对着摔坏的桌椅板凳什么的就是一顿敲。 听着电子计算器不断播报数字的声音,无邪忍不住拿袖口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还好人来的及时,要不他这下是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霍仙姑看着突然出现的张郁澜,没想到事情最后居然会以这样的一个结局收场。 原本她还想看无邪这小子出糗的,这下是没好戏看了。 “先把你眼前的事情给解决吧,样式雷的事情,我自会派人来找你的。”霍老太太说完这句话,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眼看事情有了着落,无邪赶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去察看王胖子的情况。 幸好方才新月饭店的保安冲上楼之前,王胖子就已经来到了门口,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堵着门,才没让外面那群人进来。 外加张郁澜来的及时,倒是也没受什么伤,只是整个人有些脱力。 将王胖子从地上扶了起来,无邪确定他的情况还可以,搀扶着他慢慢下楼。 刚来到楼下,两人一眼便注意到了站在张启灵跟前的张郁澜,以及刻意别过脸,避开眼前人目光的张启灵。 无邪还以为张郁澜不清楚情况,向她解释道,“郁澜姐,小哥她现在失忆了,不认得人你别介意。” “我知道。” 张郁澜收回看向张启灵的目光,扭头看向无邪。 “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想到方才自己都干些什么事情,无邪心里发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澜总。” 新月饭店的司仪轻轻叫了她一声,姿态优雅地站到了她的跟前。 一同来的还有一张比无邪脖子上的领带,都要长的账单。 张郁澜冲司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账单拿给最该看的人看一眼。 司仪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缓步带着账单来到无邪身边。 无邪数了数账单最后合计的数字。 哪怕不算小数点后两位,这账单也有九位数。 这……这… 眼前人就算是把他切成块,一块块卖给他二叔,都不一定能值这么多钱。 无邪只感觉天都塌了,默默闭上了眼,好似这样就不用面对眼前如此残酷的现实了。 看着自己发小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解雨晨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无邪果然还和小时候一样。 无邪此刻正沉浸在他的思绪当中,忽而听到一声低低的笑声,他还以为那人是在嘲笑自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瞪了一眼。。 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他都快哭出来了这人居然还有心思笑,简直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张郁澜示意司仪将账单拿回来,将钱付了之后,才带着无邪三人和鬼玺离开了新月饭店。 为了防止有人在半路上想玩黑吃黑的把戏,她早已安排了张时在外面接应。 一行人坐车来到了她在京城的铺子。 张郁澜刚把鬼玺交给张时让她好好保管起来,就听到身边无邪状似无意地问道,“郁澜姐,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新月饭店?” 这句话其实有两个重点。 一个是他失踪这么长时间,偏偏选择了今天出现。另一个是,出现的地方刚刚好就这么巧是新月饭店。 这么长时间没见,无邪倒是学会套话了。 倒是长进了。 张郁澜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送到嘴边,反问道,“你是觉得我不该出现吗?” “两亿六。” 听到对方用账单的金额来称呼自己,无邪顿时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光是在气势上就输了张郁澜一大截。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张郁澜已经变成了他的债主。 同债主说话,貌似是应该低声下气一点。 眼看无邪败下阵来,王胖子立马调转策略,桌子下的手轻轻戳了戳张启灵,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接收到王胖子的示意,张启灵脑子里想了想,姐弟之间说话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你这段时间过的好吗?做什么去了?” 不是,就这么干问啊? 王胖子眨巴了两下眼睛,将脸撇向一边。 一个两个的和他相处那么久,他的情商居然半点都没学到,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就听到张郁澜的声音回答说,“我去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王胖子闻言立马接着追问道,“什么事情?” 对于这个问题张郁澜没有回答,垂眸看着杯子里的茶水,显然是不打算理他 注意到对方的态度一下子冷淡了下来,王胖子心道一声,得,还是得自己家里人去问。 这样想着,他桌子下的手又准备去戳张启灵。 这一次不等他先碰到张启灵,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张时上前刚一打开门,霍秀秀就从门缝里面挤了进来,跟在她后面的还有霍家的司机。 霍秀秀进门后,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终于锁定了坐在桌前的几人,扬起一张笑脸,同他们挥挥手打了一个招呼。 “嗨!还记得我吗?” 无邪这时还没有认出眼前的人就是霍秀秀。 他对眼前人唯一的印象就是,她也出现在新月饭店霍老太太的那个包厢里,想来应该是霍家的人。 霍家的人出现在这里,那意思可是说很明确了。 “记得,是霍老太太让你来找我的吧。” 正好他从张郁澜这里也问不出什么,还是先着手调查眼下样式雷的事情。 依旧没有从无邪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霍秀秀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阵失落的情绪。 她可是在看到无邪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而这个家伙,居然到现在都没想起她是谁。 这未免也太笨了。 霍秀秀没忍住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无邪见眼前人表情不对,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猜错了。 “难不成不是霍老太太要找我,是你要找我?” “可我们貌似也不认识吧?” 听到‘不认识’三个字,霍秀秀这下是彻底不指望无邪能够想起来了。 “是我奶奶要找你,跟我来吧。” 霍秀秀因为还生着气,说完也没回头看看无邪有没有跟上来,就这么径直走出了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我也没猜错啊! 无邪回想起这人进来后的所有反应,只觉得奇怪的紧,但又想不出是为什么。 最后索性决定不再折磨自己的大脑,三两步追了上去。 眼看无邪走了,王胖子也准备拉着张启灵一起走。 几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他几乎是已经习惯了干什么事,都带着张启灵一起。 刚准备开口叫上张启灵一起离开,视线便无意间,扫到了端坐在一旁面色平静的张郁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