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梨煎雪》 第1章 自强不息 被窝里的雪梨被这个军人像纸鹤一样折来折去,她也稍微发挥了一些主观能动性,直到两人跟纸鹤一样翩翩起舞,飘飘欲仙。 冰冷的夜也变得火热起来。 ……………… 雪梨穿越了。 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十几岁的小孩子,正躺在一家豪华妓院里,她头痛欲裂,眼皮似有千斤重。 白姨断定她活不过今夜,一脸愤愤不平的和春柳抱怨:“这个短命鬼,白白浪费了我两年的栽培,还没梳拢(开苞)就病死了!这几年吃我的喝我的,一个子儿的花红都没给我挣回来,这个小贱货可花了我足足二十两银子买回来的!要不是看她长得漂亮,打算捧她做院首……足足二十两银子打了水漂……”她的声音渐行渐远。 还把伺候的人和汤药都撤了,只留她自己一个人在这个阴暗潮湿的房间里等死。 可怜的女孩当然已经一命呜呼,要不自己这个祖国的大好青年怎么会穿过来呢? 自己本来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家庭富裕,父母恩爱,这辈子受过最大的苦就是学习的苦。 好不容易考上211大学了,学的还是自己最喜欢的服装设计专业,寒假和同学去旅个游,爬个山不过分吧? 谁知道这么倒霉,那个小陡坡,自己三个同学都爬过去了,只有自己不知道哪只脚一滑,就掉了下去…… 再醒来就穿越了,浑身酸疼,渴得要命,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睁开了眼睛,整个屋子冷得像个冰窖,一个人都没有,别说热水了,就是隔夜水都没有一滴。 虚弱,惊疑,害怕,寒冷和饥饿仿佛要把她吞噬。 隐隐中,她知道自己正徘徊在生死关头,我一定要活下去!这个想法比什么都要强烈。 身体忽冷忽热,她仿佛灵魂都受到了痛苦的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想法划过她的脑袋。 要是自己的登山包还在就好了,里面有水,压缩饼干,急救药品,零食…… 上一秒她还在自怨自艾,下一秒那个始祖鸟的登山包就出现在她的手边。 雪梨吓了一跳,难道自己是天选之子?拥有金手指?还是空间? 她身上仿佛重新长出力气,足够她吃药喝水再吃点东西的力气。 吃完药,她用最后的一点精力把登山包收在了不知道在哪的空间里,才终于放心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白姨就打发了几个龟奴过来给他“料理”后事。 一个矮胖的冲在最前面,一边用被子卷着她的身体,一边用手摸着她的胸部和屁股,嘴里还不干不净的絮叨着:“啧啧,可惜了,花苞还没开就死掉了。” 另一个淫邪的声音响起:“就这么扔去乱葬岗?太可惜了,前几天有个那谁家的小厮还来打听这种新鲜的身体呢,可惜听说他家老爷被叛军杀了……” “是恋尸癖吗?”雪梨忍不住开口插了一句。 “差不多吧……啊~~”那个动手动脚的龟奴大叫一声,手一抖就把卷起来一半的被子连同雪梨扔掉了。 “诈尸了!诈尸了!快叫人!”几个人吓得屁滚尿流的滚蛋了。 没过一刻钟,妓院里唯一一位拥有脑子的女老板,白姨,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她的房间。 雪梨已经好多了,虽然还有些大病初愈后的虚脱,可坐起身,穿好衣服,整理一下发型的力气还是有的。 白姨一看她坐在床上,黑眼珠里星光点点的看着自己,就知道这小蹄子命大,闯过了鬼门关。 她未语先笑,一阵矫揉造作的咯咯声先响起,她才甩着手里的香帕说起话:“哎呀,皎皎,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昨天晚上都要吓死我了!你可是我的心肝肉,我给你念了一晚上经文,整晚都没睡觉,你看,我脸上的皱纹都添了两条呢!”说完还假惺惺的用手帕压了压眼角。 雪梨看着她矫揉造作的表演,真想叫她一声视后。 她微微一笑抓住她的手:“白姨,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来啊,互相飙演技呀。“看来你念的经文有奇效,阎王殿我去转了两圈,小鬼儿都不敢收我呢。” “只要你能大好,下月初一我就去清凉山给菩萨还愿!”白姨笑得一脸真诚。 “春柳!你来!”她起身往屋外叫了一声。 “我看姑娘大好了,你再接着回来伺候几天,你可得好好把我的心肝肉伺候好了,要是有半点闪失,我唯你是问。”说完就又嘱咐了雪梨几句好好休息云云,就撤了。 只剩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春柳,在自己身边伺候着。 春柳话不多,一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儿,给雪梨送水送饭,甚至伺候她出恭上厕所,她睡觉的时候还给她往被窝里递汤婆子,可谓无微不至。 雪梨又偷偷吃了几次药,好好休息了两天,身上渐渐有了力气。 第三天白姨又是一大清早就来了,先是来到她的床前仔细打量了几眼,才开口说道:“看你脸色好多了,眼睛里也有了精神,可见大好了,真是天可怜见,皎皎,你今天大喜呀。” “你能下床吗?”她话锋一转,眼里全是算计,“今天外面来了一位军爷,非要找一个良家女子,我们这里哪有什么良家女子呢,你说是不是?” 白姨把手帕舞得都要上天了,嘴里也没闲着:“还要年纪小好生养的,你说,我们这里老的老,小的小,年龄合适的又清清白白的,我想了一圈,也就只有你了!” 你脑子没毛病吧?我才刚刚大病初愈,你就叫我接客? “白姨,我浑身无力,恐怕下床都困难,更别说去伺候军爷了。”雪梨露出一个弱不禁风的黛玉神态。 白姨马上露出一个嗔怪的表情,又拍拍雪梨的手:“你不用担心,不是要你陪客喝酒,更不是挂牌,就是出去见一见,他非要今天就找一个良家,不给他找他就要一剑杀了我呢!不止杀了我,这里上上下下的人他可都要杀光,凶得很!” 杀了最好,杀光了清净!雪梨忍不住腹诽。 她又把屁股往前挪了挪,好言好语的劝着她,“你就勉强过去见一见,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只说几句话就行。” 我可不去,谁去谁是傻子。当兵的,要找良家好生养的,还到青楼找,脑子也不好,说不定还是个疯的。 雪梨想了想,温柔的说:“白姨,我这一脸病容,怕污了我们百花楼的名声,要是那位军爷,看见我这样子,传出去我们这里拿病秧子出去见客,以后怕有人说我们的闲话,砸了这里的招牌,你说是不是。” “瞧你说的,说得好像是我不心疼你,让你带病出去应酬似的。”白姨见招拆招道:“要想俏,一身孝,莽汉就喜欢弱质风流的小娘子,他们大老粗也喜欢附庸风雅,你去见一面,吃盏茶,最多弹首小曲,就找机会告辞,你不会受累,又给了他面子,我也能交差了,这不皆大欢喜吗?” 雪梨才不吃她这一套,直接拒绝说:“楼里的姐妹个个比我长得美,她们才情横溢,琴技更是高超,都比我强百倍,再说,我的身体真的不宜见客。” 白姨笑容渐渐消失,眼里射出一丝森冷的寒光:“皎皎,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可是北方军的文校尉,战功赫赫,手底下管着一千多号兵,他说要良家,我敢拿那些破落户搪塞他吗?你不仅人要去,还要拿出这几年在我手里学的本事,把他伺候好了,哄得高高兴兴的,要是你敢让他不痛快,你要知道,唇亡齿寒,我不好过,百花楼不好过,你也不会好过。” 她站起身,背对着雪梨,声音里威胁满满:“你要是今天不去见文校尉,明天我就让镇上的许员外,给你挂牌,他可想和你“结亲”有好长时间了,文校尉二十四岁,许员外五十四岁,选哪个,给你一盏茶的功夫想一想。” “春柳~,伺候姑娘梳头,更衣!”白姨和门口候着的春柳交代了一番,就一扭腰肢走了。 雪梨眼珠转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主意,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春柳低眉顺眼的进来给她挑衣服,换鞋子,梳头上妆。她人木呐,手倒是巧得很,镜子里的人,脸蛋虽然漂亮,可身上也太瘦弱了一些,脸色也苍白没气色,春柳给她梳了一个灵蛇样式的发髻,头顶盘发,中分带刘海,完美的修饰了自己的脸型,还拔高了她的个头。 本来她只有十五岁,160高,90多斤的瘦弱病态苍白的小美人样儿,被春柳一打扮,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青春靓丽的活泼少女模样。 春柳堪比化妆国手,选的衣服也很合适,她拿了一套烟霞红软缎外套给她,又挑了一件月白色的裙子,那裙面上绣着千叶攒金芙蓉,又稳重又娇俏,非常符合那当兵的要的良家少女形象。 镜子里的少女擦了胭脂,肤如凝脂,比花还娇艳,顾盼流转间,“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春柳也惊讶不已的上下打量着雪梨,她伺候了姑娘两年,只知道她漂亮,可从没见过她这么鲜活,她的模样没变,眼神却因为太灵动,仿佛藏着光,要不是自己天天和她在一起,都要怀疑姑娘换了一个人。 雪梨在大茶壶(龟公)的带领下去了春香阁,她只给客人弹过琴,并没有单独见客的经验,现在整个人都换了个芯子,她心里忐忑不安的霍霍跳起来。 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就到了一处水榭,现在正好是秋天,这里莲花朵朵,绿色的莲蓬头若隐若现,景色宜人。只是她太紧张,并没有欣赏景色的心情。 再穿过两个圆弧形的拱门,就到了一处雅间。 大茶壶朝里面唱了一句:“皎皎姑娘到,开局票~摆饭局~” 里面的小厮闻声连忙打开门,把雪梨请进去,又张罗着和大茶壶摆酒置菜。 里面坐着一个男人,这是一张英气的脸,棱角分明,五官俊朗,肤色古铜,嘴唇紧抿,一双锐利狭长的眼睛像老鹰一样盯着她,让人感觉压迫之感扑面而来。 长得倒是短小精悍,目测只有172高,矮好,根据原主在这里待了两年多的经验来看,矮的人家伙什也小一些,要是十五岁就要被逼伺候人,最好嫁一个年纪大,工作忙,家伙什小,又不爱折腾的。 雪梨和他见了一礼,做足了大家闺秀的风范,莲步轻移,就来到了他身边:“见过文校尉。” “坐。”文校尉说了一句,或者说,说了一个字。 雪梨从善如流的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送到他的手边,他接过茶杯,并没有喝掉,而是端着茶杯细细打量她。 “多大了?” “十五了。” “哪里人?” 这还真不知道,原主是13岁被卖进来的,来的时候也生着病,要不是长得漂亮,又识文断字,会弹古琴,早就被当成低级姐儿接客挣钱了。万幸当时楼里的头牌红姑娘被大老爷看上了,要给她赎身,当时百花楼里的顶级姑娘青黄不接,白姨带着全院的人给她下跪,求她再待两年,红姑娘又勉为其难的待了两年,还带出了一个妹妹白芸做了她的接班人。 白姨这才知道要提早培养骨干,避免最红的姑娘被人强行买走,她的生意没法做,她看上了原主的样貌和才情,这两年憋着大招想捧她做下一位头牌呢。 雪梨在脑子里搜了半天,也不知道原主的家是哪的,只能一边努力回忆,一边竟然实话实说起来:“只记得小时候家里很富裕,吃穿都是好的,从六七岁上开始吃不上饭,冬天冻得睡不着,后来被人卖来卖去,最后十三岁的时候被卖到了这里,只记得原来的家里门口有两个石狮子,被嬷嬷抱着骑过好多次。。。” 对面的人眼里射出复杂的眼神,雪梨猛然惊醒,这时候不是应该拿出职业精神,直接说可怜的妈,生病的爸,不争气的弟弟,求客人多心疼心疼自己嘛! 简直太不专业了! 雪梨马上打起精神来,主动和文校尉碰了一杯茶水,笑着说:“从哪来的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要往哪去是不是?” 文校尉若有所思的和她喝了一杯茶。 大茶壶及时的来救场了,他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几个小丫头络绎不绝的端着精美的吃食进了雅间,虽然只有两个人,也足足上了八道菜,有鸡鸭鱼肉时令青菜,最难得的竟然还上了一盘炽鹿肉。 第2章 军营 雪梨大病初愈,不敢大吃大喝,只陪着文校尉吃了一些汤水和青菜,她专心伺候文校尉吃喝,跟伺候儿子一样,就差亲自把菜喂到他嘴里,再给他擦擦嘴了。 文校尉胃口不错,可能常年在外征战,风餐露宿的,这种席面可遇不可求,他吃的又快又多,时不时的拿眼睛盯着雪梨看。 雪梨落落大方的让他看个够,最好是看上自己,把自己带走,要是真的让自己伺候五十四岁的老头子,她宁愿跳荷花池。 文校尉吃饱喝足,雪梨马上把茶水端给他。 文校尉不错眼的盯着她的玉手说:“听说你古琴弹的不错。” 这不就来活了嘛,岂止是弹的不错,百花楼里教音律的师父还夸过她,说她弹的曲子不仅技术好,还非常有情致。 雪梨莲步轻移,就坐到了琴边,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把最好看的左半边脸给他看,先弹了几下试试音,找了找感觉,这才弹起了原主最拿手的《凤求凰》。 一时间琴音如潺潺流水,蝶飞鹤舞,又如小雨绵绵,雨打芭蕉,天籁之音缓缓流淌。 古琴不是什么人都能弹的,能想起的大家就是嵇康,阮籍,大贵族大才子才能玩的东西。要不就是名留千古的人,比如诸葛亮,在城楼上用古琴一曲退了司马懿十五万的雄兵。 雪梨的古琴意境堪称一绝。 百花楼里对琴艺曲调精通的也大有人在,可是却独独缺少了情致。 人家来喝花酒的,又不是来给你考十级打分的评委,这个弹琴嘛,弹的就是情调。 她弹到情意绵绵的时候,还顺便说了几句诗:“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曲罢,余音袅袅,琴音犹在耳边回荡。 文校尉看她的眼神又不一样了,这次里面带了两个字,尊重。 他亲自从座位上起身,把她牵到了之前的座位上。 “还有最后一个考核。”他说了一句云山雾罩的话。 感情您还真到这里当考官来了? 他带她去了塌上,把她小手放在某处:“前几年四处作战,每天在马上颠簸,这里有点力不从心,不知道皎皎姑娘的技术怎么样?” 学了两年半,铁棒都能给你磨成针,雪梨没费什么功夫,再说他的家伙什果然也跟她想的差不多,中人之姿的水平,平时可都用木头的道具,这还是第一次现场实战。只用了三四招,就把他弄了个手软脚软。 雅房里传了一次热水。 白姨适时的出现在门外敲门:“文校尉,不知道姑娘伺候的怎么样?她是第一次见客,有招呼不周的地方,您多担待。” “妈妈不必客气,请进来吧。”文校尉冲外面喊了一句。 白姨娇笑着推门而入,先打量了两人一眼,两人衣冠楚楚的坐在桌边,只是男人红润的脸和喝茶的声音很大声,凌乱失去攻击性的眼神也出卖了他。 白姨笑着行了一礼:“不知道文校尉还满意?” “就她吧,今天就跟我走。”文校尉看了她一眼说。 雪梨的心脏咚咚的跳了几下,为了掩饰心里的狂喜,她低头喝了半杯茶水。 “文爷您眼光真好!皎皎可是我尽心培养的下一个头牌接班人,长得美,身段软,琴棋书画都略通,和大家小姐比也不差什么……” “你开个价吧。”文校尉神情严肃的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 白姨也不恼,香帕又随意挥了几下掩饰尴尬,“最低要2000两白银。” 你个不要脸的老不死,昨天还说20两买的,一年吃喝最多2两银,你竟敢开口要2000两。 文校尉的脸阴沉的要滴下水来。 白姨看到他那黑面神的模样,心里咯噔的跳了一下,不好,惹恼了军爷,搞不好他可是会拔刀相向!最近不太平,当兵的就算真的在这里动手杀几个人,他只要回到大营,也不会有人揪着不放的。 “其实我今天不止是来喝酒的,昨天探子来报,有南面叛军的细作混进了城,烟花之地向来人员复杂……” “1000两。”白姨马上改口道:“她可是我花200两买回来的,跟亲生女儿一样养了两年,琴棋书画,锦衣玉食的伺候着,一次牌都没挂过,不能让我赔本吧。” “徐良!”文校尉大喝一声。 一个精壮的汉子应声从外面进来,恭敬的说了一声:“校尉,有何吩咐。” “昨天那个和细作有牵连的钱庄老板怎么样了?”文校尉慢条斯理的问。 “还有半条命,两条腿都折了。”徐良恭敬的回道。 白姨好像被掐住气管的母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最后两人以300两成交。 雪梨以后就是文校尉的人了。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卖身契,文校尉眼皮都没抬的问了一句:“怎么只有身契,没有奴籍?” 白姨眼中一阵惊疑不定,尬笑了几声,老老实实的把雪梨的奴籍也双手奉上。 这是老鸨子的惯用伎俩,当初红姑娘就是这样,被大老爷5000两赎身,过了几年清净日子,又被白姨用奴籍威胁,多要了1000两买身钱。。 今天她碰到冤家了,300两就被买走了一个大姑娘,她心里气的呕血,可一想两天前她差点病死,真死了还一个铜板捞不到呢! 才两天不到也赚了200多辆,不亏! 白姨挤出一个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的笑容,“皎皎,自古行规就是从这大门走出去,可什么都不能带走,光溜溜的来,光溜溜的走,这是规矩。” 雪梨一看文校尉两张单子都收好了,悬着的心终于放在了肚子里。 她二话不说的把头上的首饰,今天刚穿的新衣服,连绣花鞋都脱了个干净,交给了雪姨。 “妈妈,这两年多亏您的照顾和栽培,前几天生病,您把我从上屋,搬到了下屋,现在的屋里没啥值钱的了,只有这现成的一身还给您。”雪梨不错眼的盯着她,“您收好了。” 白姨嘴角扯了扯,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只冷冷的看了她最后一眼。 雪梨一身半新的里衣,好在并不露肉,文校尉把自己的黑色大氅包在她的身上,两人出了百花楼,自有徐良把一匹纯黑的马儿牵过来。 雪梨两世都没有骑过马,被文校尉抱在马上,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 他骑上马以后,好像整个人气场都变了,完全没了坐在屋子里的瘦小模样,他面容冷峻,气场强大,双腿一夹马腹,那高头大马就扬长而去。 雪梨被颠了一个七荤八素。 屁股被颠的生疼,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一股陌生的男人气息把她紧紧包围,终于摆脱了妓院那个大火坑,可她对未来又有着深深的迷茫,这让她心里跟着马儿的跑动,变得七上八下。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听到男人一声吁~~,她飘走的心神也被叫了回来,马儿停止了奔跑,转了两圈才停下,她这才发现三人两马来到了街上一家成衣店铺。 原来文校尉是带她来买衣服的。 他找来一个机灵的店小二,“给这位姑娘来一身耐洗耐穿的现在就能穿的衣服,再来一身棉袄,棉鞋。” 小二应了一声“好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就拿来了一身细布衣服,碎花棉衣棉裤,都是普通样式,做工很好,果然一看就非常耐穿耐洗。 文校尉拿在手里细看了一会儿,似乎很满意,对小二说“包起来吧。” 小二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手脚麻利的把衣服用一个包袱包了起来。 “再给家里的小厮来两套衣服。”文校尉又跟小二说,“就照着她的身量来就行。” 小二答应一声,又拿来了几套男款的衣服让他们挑,文校尉依旧是挑做工质量最好的拿了两套,又挑了一套棉衣棉裤,棉鞋,拿起一套秋款对金雪梨说:“你去试试。” 雪梨眨了几下眼睛,拿着衣服麻溜的就换上了,把头发扎了一个丸子头,还要了一双黑色千层底鞋穿上。 出来一看,文校尉竟然还贴心的给她买了一些头绳,木簪,头巾,手帕,汗巾,月事带等用品,真是个细心的好男人。 换上男装,换了发型,她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机灵的小厮模样,只是太清秀美丽,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美少女。 文校尉很满意,把买的东西付好了钱,三人又骑上马朝着城外狂奔而去。 这次足足跑了得有半个时辰。 雪梨觉得大腿根都磨破了,才终于赶到了城外的一处军营。 这里立着大约几百个土黄色的帐篷。门口几个站岗的士兵,一看到是校尉,马上立正放行。 三人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一处北面的大帐跟前。 文校尉和徐良翻身下马,雪梨浑身僵硬,屁股生疼,根本不会下马,还是文校尉亲自把她抱下来。 她活动了一下又疼又麻的腿,才跟着他进入了营帐。 “军营里按理说是不让进女人的。”他一句话就让她坐立难安。 他坐在行军床上,笑着招呼她坐到身边。“这里的中将是我大伯,我与他通过气了。” 雪梨听后松了一口气。 “我老娘生病三年,眼看就要不行了,她老人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死前抱上孙子,只是我娶妻以后就随军四处征战,根本没在家住上几个月,夫人一直没有子嗣,我由于天天骑马打仗,风餐露宿,身体也不如少年强劲,有时候匆匆回家住一晚,连敦伦都半途而废,眼看二十四岁了,还是没有一儿半女,就打算买个妾室在身边偷偷住一段时间。” 他拉着她的手说:“最近战况胶着,你最多在这住半个月,半个月以后,大军开拔,途径我家,我就把你放在家里住着,要是受孕成功了,你就在家里安心待产,要是受孕不成,有时间我再把你接到身边住一段时间,直到你有身孕为止。” 您这是买了一个代孕妈妈呀。 “那为什么不要正妻来住几天呢?”雪梨忍不住问。 “军营里是不允许带妻子同住的,她也二十五岁了,年纪太大,又要给我老娘侍疾,又要料理家事,走不开,我和她说好了,你怀孕,我就让她假装怀孕,你生的第一个孩子,我会把孩子落在她的名下。” 你倒是坦诚。 “不管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对外都是我家大娘子生的,他们都是我嫡出的孩儿。”文校尉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多生几个,我会留给你一个傍身的儿子的。” 我谢谢你呀!我谢谢你全家。 你这意思就是要我不停的给你生孩子喽!就古代这医疗水平,能不能生下头胎都不好说呢。 雪梨无了个大语。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嗯。”她只低低的答应了一声。 自己只是他买来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又年轻又干净,业务熟练,能帮他最快达到生儿子哄老娘开心的目的。 现在正是傍晚,文校尉只随意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可能是去忙公务了吧。 雪梨独自一人待在他的帐篷里。 也没啥事,只能思考人生。 她必须给自己设立一个人生目标,要不然,她在这活不过今年。15岁就不停怀孕生子,难产,大出血,感染,说不定简单的感冒都会要她的命。 第一个目标当然是活下去。从青楼里离开,摆脱了妓女的身份,这很好。 遇到了一个不错的男人,有钱,不变态,这很好。 可要她不停生孩子,这不好。 她要搞点傍身钱,把自己的身契弄到手,不管有没有怀孕都要尽快逃走,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凭她脑子里的美食配方,肥皂配方,酿酒,稀奇古怪的现代科技玩意儿,也能混个温饱,自己一个人赚钱一个人花,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这才真的好! 晚上直到月亮出来了,文校尉才回来,他带着一身凉气摸到她的被窝里,冷得她打了个寒战,怪不得都说女人是给男人暖被窝的,这下具像化了。 他脱掉衣服,露出一身坚硬如铁的腱子肉,整个的钻进了她的被窝,胸肌腹肌都很齐全,嗯,这很不错。 很快一身寒气就被火热所替代。 第3章 林翩月 北方王城最中心,御史府里,云纱重叠的帷帐下,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中年男人正抱着一条肥肥的京巴犬呼呼大睡,狗狗一脸无辜,大眼睛里全是想逃出去的欲望,奈何主人搂得太紧,它试了很多次都徒劳无功,无奈只好趴在主人身边,安静得等他下一次翻身。 一个面容绝美的女孩站在床前,嫌恶的看着自己父亲的丑态,开口和身边的美妇人说到:“父亲今晚的相好倒是还算讨人喜欢,最起码又漂亮又不会开口说话。”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还不用花银子。” 那美妇人一头优雅的黑丝,做着现在都城最流行的半盘发,她一手轻抚胸前的长发,美目紧紧盯着床上的男人,眉心两道深深的夹痕出卖着她的内心,可她只嘴角牵了牵,嘴唇动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最起码知道他今晚在哪,不是吗?” 美妇人和女儿温柔一笑说:“翩月,我们能谈谈吗?” 林翩月转身离开,边走边说:“我要去沐浴了。” 美妇人又看了一眼丑态毕露的丈夫,和女儿一起离开了房间。 奢华宽大的浴室里伺候了四五个女俾,她们用一桶桶热水把足有三米见方的圆形水池灌满热水,水汽氤氲中,少女缓缓的把衣服褪下,她有一头精致完美的黑发,浑身像被牛奶泡大的一样白嫩柔软,两颗妙桃已经开始发育,后面的蜜桃也基本成型,她缓缓的走进浴池里,温热的水立刻淹没了她细软的腰肢,她轻轻蹲下,让水没过她的胸口,脖子,直到头顶。 她慢慢的把头伸出水面,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开始享受起热浴。 美妇人看着女儿日渐成熟美丽的身体,由衷的说了一句:“翩月,你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她用手轻轻抚弄着池子里的水,“是该嫁人了。” 林翩月一听嫁人两字,刚刚才有点的好心情立马烟消云散:“我一定要嫁给那个纨绔吗?他可是个庶子!”她回头看着母亲,“我就不能嫁给云熙哥哥吗?你也知道我们俩从小玩到大,感情一直很要好,他家里有钱有势,你们有什么不满的,为什么要把我嫁给金丞那个花花公子?” 美妇人轻言细语的哄着她:“金丞虽然是家里的老二,可他爹已经把他娘亲抬了平妻,他们家嫡出的大哥身体不好,爵位早晚是他的,你过两年嫁过去可就是准伯爵夫人。云熙家里虽然有钱,可他家里有三个哥哥,他是第四继承人,他父亲虽然是伯爵,他可不一定是伯爵。” 她顿了顿,继续说:“金丞的姐姐可是皇后,他是皇后最小的弟弟,只要她一天还在后位,金家就能久盛不衰。” “云熙哥哥也很好,就算他不能继承伯爵爵位,他家里那么有钱,我就算嫁给他,也会非常幸福的。”林翩月用恳求的语气对母亲说:“求你了,母亲,让我嫁给云熙哥哥吧,我不想嫁给金丞。” 美妇人轻轻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发顶,“傻孩子,嫁人不能只看现在,更要看到长远的以后,金丞家可掌握着全国最精锐的部队,整整十万装备精良的兵种,每一个士兵都有精良的甲胄和铁剑,骑兵更是有足足三个连队,养兵养兵,能养得起这么厉害军队的家族,岂会没钱呢。盛云熙家看起来有钱,已经是强弩之末,你嫁过去就要面对他家里的三个哥哥嫂嫂,和他们无数的孩子,婚后的生活不会好过的。金丞家有能力把女儿送上后位,还生了小皇子,才是真正的后起之秀。” “你是我最爱的女儿,我当然要为你长远的打算,人最忌目光短浅,只看眼前,要不是你外公当年鼠目寸光,只看到床上那人的外表和家世,没看到他竟然是一个只知道喝酒玩女人的废物,我又如何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林翩月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又把脑袋沉入水底。 月亮挂在树梢上,四周只有蟋蟀的叫声,林翩月一边梳头一边看着窗外的月亮,她突然觉得心烦意乱,一股邪火在胸腔里上窜下跳,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发泄一下。 趁着婢女不在身边,教养嬷嬷和母亲也睡了,她偷偷的从窗户溜出了房间,来到了林府的马厩里,马夫们早已经喝醉了,正在呼呼大睡,她悄无声息的把黑云牵了出去,还把脚门留了一道缝。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林翩月穿着斗篷,带着面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驰骋在大道上,耳朵两边呼呼的风声和马儿的蹄声让她莫名兴奋,飞一样的奔跑让她心里郁结全消。 今晚心里的不痛快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浑身血液的沸腾。 就在一处不起眼的拐弯处,一个男孩手里提着东西从一条小路跑出来,林翩月一个不察,黑云一脚就踏在了那个男孩的胸口上,连一声惨叫都没有,那男孩就飞出去了十几米远,重重的跌落在路边,生死不知。 黑云一声高昂的马鸣,前腿高高翘起,又原地转了几圈打了一个响鼻。 林翩月紧紧控制着马儿,努力调整了一下姿势,她浑身的血液从沸腾到凝固,又从凝固到沸腾,只用了片刻,她就做好了决定。 她一夹马腹,双手紧牵马绳,不到一分钟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好在离家并不远,她第一时间回到林府侧门,把黑云送回马厩,又给它喂了一些食物,就匆匆返回了房间,她把睡衣换好,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无法安宁。 她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呢,她完全无法处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无奈,她偷偷来到了宋微澜的房间,她现在的房间早就和父亲分开,在院子里最东边的佛堂边,门紧紧锁着。 “母亲,母亲,快开门。”林翩月颤抖着敲打着妈妈的房门。 好一会儿,宋微澜才衣衫不整的打开了门,她迅速把门关上,对女儿说:“宝贝,怎么了,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觉。” 林翩月浑身颤抖,说了好几遍才把事情说清楚。 “你听我说,冷静下来。”宋微澜看着她的眼睛问:“有没有人看到什么?” 林翩月呼吸急促,眼含热泪,想了足足有一分钟,她坚定的摇摇头:“没有,没有人看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宝贝,你今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到床上去乖乖睡觉,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林翩月颤抖着转身,一边走一边说:“这是个梦,这只是个梦。” ………… “微澜,巨龙正在等着你大驾光临呢,还不快过来。”床上一个光溜溜的男人指着自己的巨龙说。 宋微澜千娇百媚的横了他一眼,“二郎,你都听到了吧。”她缓缓走到床前,用柔若无骨的玉手握住巨龙,“翩月惹了一些麻烦,你能不能帮她摆平?” 沈时白的巨龙抖了抖“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我先让青山去看看,一会儿巨龙满意了,我再亲自去处理一下。” 他来到窗前,一个响指,召来一个暗卫,低声和他嘱咐了几句话,那护卫领命而去。 沈时白重新回到床上,看着那美艳的女人说:“接下来,就看你了。”说完还邪魅一笑。 朱雀大街一匹快马疾驰而来,不一会儿,青山就找到了那个可怜的男孩。 他翻身下马,用手指在他鼻子底下探查一番,可怜的男孩早就没了气息。 他四处观察了一下,这里是一个戏院的后门,比较偏僻,夜里很少人会到这附近,不远处还有一个被打翻在地的木桶,可怜的男孩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穿着普通,脚上还穿着草鞋,可能是出来打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半夜出来打水呢,白白丢掉了小命。 现场痕迹非常少,他匆匆掩盖了一下,把那男孩和水桶都放到马上,带着他急驰而去。 青山在很远的地方找了一个乱葬岗,胡乱找了一个坑,就把男孩丢了下去,那木桶也被他随意丢在了沟里。 一个男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掉了,就像他从没来到过世上一样。 等到青山骑马赶回伯爵府的时候,主人刚刚办完事,正一脸满足的从宋微澜房间里出来。 沈时白问道:“处理干净了?” 青山低头行礼:“您放心,都处理干净了。” “今天城防当值的是哪位校尉?” “是刘侍郎家的三公子。” 沈时白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那回府吧,从朱雀大街走。” 一行人骑着马慢悠悠的往户部侍郎府走,走到戏院附近,沈时白朝青山招了招手,青山心里一紧,驾马向前,只看大人用手轻轻一指,一只草鞋正在路边躺着。 青山脸色大变,翻身下马,拿起草鞋就用火石在一个角落点燃,没一会儿,火光消失,他才回到主人身边复命。 沈时白冷冷的看着他,没说什么。 只是过了几天就把青山调走了,调到了军队里做了一个副官,同僚们都在恭喜青山。 只有青山自己知道,给钱袋子沈时白没办好差事,自己是明升暗贬,恐怕以后都难有升职了。 第4章 军营生活 转眼雪梨就在文校尉这里住了三天。 你问她过的怎么样? 还不错,他白天很忙,只有晚上才回来。 任何事情,只要心甘情愿,总是能够变得简单。 从她第一次见到文校尉,就想靠着他从百花楼里出来,就跟现代的相亲一样,你看上我,我也看上了你,你愿意买房子,出彩礼,我也愿意跟你走,伺候你。 再说了,他长得不错,人又好,不管什么时候,都蛮温柔的。雪梨把这几年学的本领都在他身上用了个遍。 白姨教给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慢慢来。 不能着急,要把除了那家伙什以外的所有地方都照顾到了,最重要的,是双方的情绪,慢慢的温柔的,要把对方想象成潘安,极尽所有爱恋的对待他。 当然雪梨想的是自己那塌房的明星哥哥。 白姨的话还言犹在耳。 “他们花了钱来的,当然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他们知道这都是逢场作戏,而我们的任务,就是让他忘掉自己在哪,自己怎么来的,只要他记得你的好。这其中的奥秘需要你反复练习,要时时刻刻都很投入,最忌讳装模作样,要让他知道自己是被需要的,他渴望着你,你也渴望着他。” “自他从男孩长成男人的那一天,他就宠爱着自己的家伙什,不是吗,他对宝贝的爱大于一切,他自信比任何男人都强,你要告诉他的,也是这一点。他的妻子和家里的妾室给不了的一切,你都能给他。” 文校尉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早。 这三天雪梨也没闲着,她把这个时代和这里都熟悉了一下,首先她知道了文校尉的名字叫文相礼,听名字就知道他来自一个世家大族,说他的家族家学渊源,钟鸣鼎食也不为过。 他来自真正的世家大族代表--文家。他大伯是这里最大的官,还派人来问过她需要什么,缺什么东西。 那缺的可太多了,自己可是妓女出身,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吃的穿的用的都要了一些,一部分留下用,一部分都存在了空间里。 白天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她把放背包的空间好好研究了一下。 身体好了以后,她的精神力也跟着好起来,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发现自己的背包正在自己的识海里,这里不大,也就两三个平方,这里也足够大,要是装满一点金银珠宝就够她花一辈子了。 现在里面放了一些吃喝穿用的东西,背包里最值钱的是药品,退烧药,消炎药,腹泻药,外伤药,藿香正气水,速效救心丸,冻疮膏,外用膏药。这可都是宝贵的财富。 还有一些吃食和衣服,是她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 她在为真正自由的那一天做准备。 时刻准备着。她时时提醒自己。 这天她正在打水洗衣服,几个兵痞围住了她。 “小子!你是新来的?”其中一个大嗓门说。 雪梨不敢回头看他们,只能低着头压低声音答应一声:“嗯。”心里急切在想着要怎么应付他们。 “这臭小子一点规矩都不懂!竟然敢背对着我们回话!让我教训教训他!”其中最高的那个朝同伴吼道。 后面一阵凶神恶煞的怒骂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雪梨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壮汉立马停下怒骂,站在原地死死盯着她看。 “铁柱!赶紧离开!带着你这几个弟兄赶紧滚!这位士兵是文校尉的人!”徐良及时出现,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那叫铁柱的壮汉马上站直身体,手放在背后,那几个人也有样学样的站好。 “伍长,我以为他是我们那里的士兵,所以过来打声招呼。”铁柱粗着嗓子说道。 “你们几个马上离开,不准再到这周围转悠,马上就走!”徐良大喝一声。 几个小兵灰溜溜的走了。铁柱还一步三回头的看了两人几眼。 “徐伍长说那小子是文校尉的人?”铁柱和瘦猴耳语道:“我倒看,他像个小娘们。” “真的吗?” “我跟你说过,我在村里卖豆腐的时候,和一个卖头花的小妞好过。我对女人还是有点了解的。” “你详细说说。” “她们爱干净,整天换衣服,你没看他来了三天洗了两次衣服了吗?我问你小子,你来军中半年了,洗了几次衣服?” “嘿嘿嘿,差不多也就两次吧。” “你看,我说的对吧!” “那我们找个机会再来会会他……” 雪梨快速把衣服收拾好。 徐良看着雪梨说:“你最好不要出来晃悠,下次再发生这种情况,我不一定能及时赶到帮你。”。 “我见过的男人多着呢,见过的混蛋就更多了。”雪梨冲他一笑说。“当见得混蛋多了,就不会觉得男人可怕了。别忘了,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徐良不置可否,只好像重新认识了她一样从上到下看了她几眼。“快回去吧。” 雪梨连忙跑回去。 她这几天一直在给文校尉洗衣服收拾帐篷,顺便把他的家底也清点了一下。 他的机密文件和自己的卖身契,银票等贵重物品,都在一个上锁的特制箱子里,钥匙他贴身放着。 放在外面的东西大多她都不感兴趣。 帐篷里随意摆放的纸质材料有很多有价值的东西。 比如他的职位,这个国家的地图,北方南方的分界线,北方军南方军的布局和领导。 雪梨偷偷把地图绘制了一份放在空间里,这东西外面可弄不到,她当然不是探子,只是在为以后的跑路做准备罢了。 她还从各种书信文件,和旁敲侧击中,了解到了现在打仗的基本情况。 他们这个部队是金家的虎头军,在战争的最前沿,这里就在南北方的交界线。军营的大领导是中将文成祥,二领导是金家人,少将金云嵩,三把手就是她的金主爸爸,校尉文相礼。 打仗的另一方势力非常有意思。 这里的老百姓都称他们是叛军。雪梨从桌上的军报,还有徐良和文相礼嘴里,大体知道了一下他们为什么叫叛军。 这就不得不拿着地图说了。 宋国领土辽阔,以长江分南北两部分,北方是都城建安里的皇帝老儿说的算,南方是魏王段远山说的算。 段远山心怀天下,一直有把权力交给皇帝,让南北统一的想法。 他不停和南方各种势力斡旋,并不遗余力的促成自己女儿和太子殿下的联姻。不远千里亲自带着女儿北上,婚礼还没准备妥当,段远山就被皇帝老儿下了大牢。 他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也被囚禁在了紫禁城里。 段远山大儿子段景榆揭竿而起,联合南方地区的军事力量对皇帝老儿发起了一场救回老爸和老妹的战争。 史称南北战争。 当然这是雪梨临时给起的。 是非黑白她不予评判,事件的发生总有原因,历史的前进总有流血,战争带来了死亡,也带来了希望,说不定通过这场战争全国就统一了呢。 她自己就是这场战争的直接受益者,文相礼不来打仗,她怎么从火坑里逃出来? 等仗真的打起来,她也好趁乱逃走,简直完美。 天还没黑,文相礼就回来了。 说实话,他除了有点矮,长得真不错。特别是气质,温文尔雅中透露着军人的强硬,很少男人有这种特色。他的体型匀称,精瘦又有肌肉,体味很轻,说得上好闻,这简直可以打高分。 最为难得的是他温柔细心,脾气超级好,当然了是说对女人,最起码对她是这样,不知道在外面对小兵喇子是不是也这样。 这种抽奖命中一等奖的概率基本为千万分之一。 雪梨的运气一向不错。 一等奖今天好像心情很不错,笑着问她:“发什么呆?做了什么好吃的?” 雪梨回过神来,举起手里的烤鸡说:“蜜汁烤鸡,独家秘方,你尝尝。” 这野鸡是徐良逮的,捉了有两只,她提前半天用盐和调味料腌制好,又用蜂蜜细细涂满,旋转烘烤了半个时辰,皮脆肉嫩,甜咸适口,肉香四溢。做好先给徐良送了一只,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比看见大姑娘还高兴。 她把鸡腿撕下来,塞到他的手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文相礼笑着咬了一口,连连夸赞她做的好吃。 这几天帐篷里多了一个女人,日子简直可以用幸福和舒心来形容。 他的衣服鞋子全被整理清洗干净,按照需要摆放的整整齐齐,帐篷里外都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好吃的打牙祭,不仅他这几天过的舒心,徐良的脸色都比之前好很多。 吃完饭收拾妥当,当然是例行的造人活动。 这才是他心心念念每天都期盼的,他简直觉得自己之前的日子都白活了,和妻子结婚六年不如和林皎皎待六天来得快活。 之前总是觉得和妻子敦伦不畅是自己太累的原因,现在才知道是情绪和心理的作用。他和妻子生子的压力和焦虑,两人长期两地分居的疏离关系,妻子每日独守空房照顾老人料理家事的苦楚,都在影响着两人的床弟交流。 每次一靠近她都觉得这是责任是期盼是补偿是赔罪,巨大的压力如影随形,所以大多时候都不尽人意。 现在他也每天奔波操练,每天晚上也都很疲惫,可林皎皎总有办法让他血脉喷张,让他全情投入,让他欲罢不能。 就比如现在,一盏灯光若有若无照过来,打在她身上,光线强调了她的右半身,左半边身体隐藏在阴影下,使她玲珑浮凸的身材更具诱惑力。 她坐在床上,一条浑圆修长的美腿露在空气里,他缓缓探出一只手,先摸上她的腰,缓缓的移往她的腰后,稍微一个用力,只听轻呼一声,一个娇软的躯体就埃入他的怀里,两团柔软压在他的胸膛上,两人的呼吸立刻沉重起来。 女人的娇笑被他堵在口中,雪梨象征性的挣扎了一番,并没起什么作用,只给两人平添了一些乐趣。 他知道这个吻不可仓促敷衍,一边用嘴唇和她紧紧交缠,一边把她搂得更紧一些,一只手抚摸她柔软的大腿,另一手抚上她的秀发,慢慢又开始轻抚她的酥胸、后背。 雪梨两手放在他的腰间,两人之间亲密无间,她忍不住的轻轻颤抖和呼吸急促起来,一对美目紧紧闭着,意志被持久的长吻渐渐瓦解,文相礼缓缓离开她火热的红唇,低头细审她的娇颜。 她可真美,自己从没见过比她还美的女人。 雪梨急促的喘气,无力地睁开眼睛,似嗔似怨地白他一眼,立即又轻皱眉头羞然闭上。 这种眼神比什么调情都更有效果,他忍不住心里的火热,用一只手抓住她腰间软肉用力一抓,雪梨一声惊呼,马上按着他的大手,撅着红艳的嘴巴向他瞧去,文相礼低笑一声,看着她只觉得情火升腾。 不一样的触感抵过来,没一会儿,帐篷里就一片春意。 白姨教得第二个最重要的学问,就是叫声。 要投入,要从浅到深,从低到高,要和唱歌一样婉转,要有感情,要能唤起人心里的最深处的渴望和欲望。 有些功力浅的愣头青,光听叫声都会把持不住。 帐篷外的角落里,铁柱和瘦猴显然就是愣头青。 释放后的激情和虚无让他俩难受的紧。 两人默默的爬起来,偷偷顺着原路返回。 “那娘们真带劲。” “哪天我们也要尝尝……” “过几天听说有大人物要来,纪律会更严……” “说不定会有机会的……” 第5章 京都风云 天字一号牢房里,篝火的爆裂声打破了囚犯的沉思。 牢门深重的锁链声响起,一阵脚步由远及近,两个身着斗篷的人举着火把停在大牢外。 一人把帽子摘下,露出一张苍老矍铄的脸,“远山。”老者开口对牢里的犯人开口道。 段远山缓缓抬头,火把橘黄的亮影下,户部侍郎陆庭卫的脸忽隐忽现。 十几天的牢狱生活让他风采全无,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丰神俊逸的魏王,而只是一个谋害皇帝的阶下囚。 他头发乱蓬蓬的,脸色蜡黄,幸亏并没被上刑,刑部或者说皇帝老儿给了他莫大的优待。 “陆大人,别来无恙。”段远山缓缓开口。 “你下毒谋害圣上的罪名,怎么还不签字画押?负隅顽抗对你没什么用。早点承认罪名,我们也好给你求情,求圣上饶你一命。只要你交出兵权,圣上还是会给你一块封地,给你养老送终的。” “我才四十岁,还没到养老送终的时候,倒是你,陆大人,今年七十有三了吧。”段远山看着他说。“你倒是真的需要一块封地,一座养老的宅子,在里面等死就好。” “哼~”一声冷哼从另一个人的鼻子里发出来。 段远山冲那人微微一笑:“于大人,我在这刑部牢里也住了半个月了。在于大人的地盘,多谢款待了,只是每天只有一个冷馒头,在下确实是吃不惯,明天开始,给我送点米饭过来吧。” “你要是冥顽不灵,坚持不在认罪状上签字画押,以后恐怕连馒头和清水都没有了。”于方询冷冷的说道。 “这半个月,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也想清楚了,我千里迢迢带着女儿和嫁妆过来和太子谈婚事,忙的很,实在没有余力给皇帝陛下下毒,只有一个人深感后位不保,为了给自己的幼子博一个前程,才会狗急跳墙给枕边人下毒。” 他又对于方询说:“至于是谁,两位大人比我看的明白,于大人有审我的功夫,不如去查查你们那个金皇后。” 于方询冷冷拂袖,把手背在身后说:“你犯了诛九族的大罪,还想嫁祸给皇后娘娘,简直厚颜无耻。” 段远山微微一笑,又看向陆庭卫:“陆大人,你说,我段远山要不是真心想和太子联姻,不遗余力的要促成南北方的统一,我老老实实待在南方做我的魏王不好吗?还用受今天的苦?我都半个多月没洗澡了,臭的很,明天给我送点热水吧。” 于方询没说话,只和陆庭卫互看了一眼,两人又看了几眼牢里的人,转身缓缓离开。 “陆大人,你怎么看。”于方询开口问道。 “方询,段远山不能死,你要把他照顾好了,最起码要在南方军兵临城下之前,他不能死。” “那皇后那边?” “皇后还不是要仰仗她的娘家,金炎那个老东西,在打了胜仗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是,大人。” 。。。 第二天清晨,早朝时辰皇帝依旧是没有上朝,太监来传话,说陛下龙体欠安,一切大小事务由丞相主持,御史大夫和各部侍郎自行协商政务。 自从上次在宴席上皇帝陛下喝了毒酒以后,再没上过朝,每日都在养心殿里躺着,太医日日伺候在身边,每日靠着汤药续命。大臣想见一面都不容易,每天只有皇后娘娘亲自去侍疾一个时辰,把国家大事讲给他听,再问几个需要皇帝亲自决策的事务,由皇后娘娘交代给丞相大人。 老丞相早早的就来内阁了,坐在一把椅子上打盹,六部侍郎依次来到内阁议事。 说完基本国政已经日上三竿,老丞相明显精力不济,早早的就提议结束今天的早会。 陆庭卫对沈时白说:“沈大人,明天早上金炎就带着两万大军开拔,军费够吗?听说他带了两个连队的骑兵,张口就跟你要三十万两白银。” 三十万两白银,都够两万个小伙子每人娶一个媳妇生两个孩子,再买两头大肥猪哩。 沈时白微微一笑:“最近几年我们的国库一直不充盈,上个月太后过寿花费的八万两白银还是和皇后娘家借的呢,皇后的娘家不就是金炎将军家吗,他跟我要军费也是左手倒右手罢了。” 国库亏虚,皇帝病重,皇后娘家一天比一天势大,本来有个段王爷带着嫁妆来和太子议亲,要是婚事成了,太子有一个大靠山岳丈,皇帝也能轻松一些,说不定不久的将来还能一统江山,现在,整个国家是风雨飘摇,不知明天是什么样。 “听说金炎的小儿子也跟着去了战场?”于方询问。 “嗯,上个月把他抬了嫡次子,说不定以后还要袭爵呢,现在正是挣军功的好时候。”沈时白回道。 “挣完军功说不定回来就是伯爵了。” ………… 林府大宅。 宋微澜给女儿亲手准备了几件行李,嘱咐她务必要亲自送去金府给金丞。 “他明天就要开拔了,你给他送一些吃的用的比什么都管用。” 林翩月秀眉微蹙:“非要我亲自去吗?派个下人送去吧,让旺儿去,他和金丞的小厮认识。” 宋微澜轻轻点了一下女儿光滑的额头:“你呀,你糊涂呀,千里送鹅毛,礼轻情谊重,他要是在战场上混个军功,回来就能袭爵,没人再会拿他的出身做文章,到时候他可就成了个人人都抢的香饽饽。上个月就给你俩议亲了,你还不赶紧去。” 林翩月不情不愿的让身边的几个大丫鬟拿着行李装上车,她衣服都没换,就吩咐车夫去了城东忠勇伯爵府。 旺儿一溜烟的和门房说明来意,门房直接跟他说二少爷跟着金将军去了江北大营,没在府里。 旺儿又千叮咛万嘱咐的和门房说:”千万要把林家小姐给的行李带给金丞少爷。”说完还塞了几个碎银子给他。 门房的小厮笑着接过碎银子,嘴里说着好嘞,您情好。心里却是想着,给二少爷送东西的姑娘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你家送的这么晚,只能等少爷回来再交给他了。 林翩月一看任务完成,马上让车夫赶紧驾马车,去城东仙客来酒楼买水晶肘子。至于东西送没送到,金丞收没收到,她一点也不关心。 刚一停车,就看到盛云熙带着几个同窗来酒楼喝酒,林翩月心里叫了一声不好,自己的新裙子也没穿,妆也没好好画,怎么能见云熙哥哥呢! 可好不容易碰到他一次,不打声招呼说句话,那不白白浪费这次机会了吗? 她整理了一下两鬓的头发,掀开窗帘,轻轻叫了一声:“云熙哥哥。” 盛云熙正和几个同窗说话,冷不丁被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唤了一声,当即回头,果然看到心心念念的月妹妹在身后叫自己。 “翩月妹妹,你怎么在这里?”他惊喜的说道,忙和同窗告辞一声,来到她的马车前。 林翩月伸手撩着车帘,只露半张如花似玉的脸出来,更有一股神秘感吸引着他。 盛云熙看着她微笑不语,只看着这美女那欲语还休的动人神态,心下一软,知道大家越不说话,男女间的暧昧之情愈会增加,心里大感有趣,故意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美目。不一会儿果然那张嫩白的脸开始微微泛红,更好看了。 林翩月心里小鹿乱撞,他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肩头绣着一朵硕大的木棉花,更衬得他玉树临风,丰神俊朗,他言笑晏晏的看着自己,自己的脸就不争气的红起来,他的眼睛真好看呀,嘴巴还是水润的桃红色,他开口叫自己翩月妹妹的时候,真好听呀。 两人好一阵眉目传情,盛云熙开口道:“你怎么不下车?” 林翩月瞪他一眼:“这里人多眼杂,我不好下车,让小厮去买一些吃食带给我母亲。” 中午太阳大,这一会儿,盛云熙就被热出了一头汗。 两人隔的很近,她忍不住掏出怀里的一条手帕,伸着手去够他的额头。盛云熙只觉一股香风袭来,又被柔软的手帕打在脸上,最后才觉得是被挠在心上。 不用看就知道是林翩月在给他擦汗,他把手帕接过来,胡乱在脑门上擦了几把,就把手帕揣在了自己的兜里。 林翩月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放下帘子,不再看他。 小厮买回了吃食,两人寒暄几句就告辞了。 几个同窗打趣道:“那是谁呀?” 盛云熙但笑不语,只吩咐小二上好酒好菜。 第六章 江北大营 江北大营。一片墨绿色的军帐里,金炎正在和几个中将讨论军事。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这两年他已经快到六尺,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这很好。只是长得太像他的生母,又白又俊俏,少了男子汉的刚硬,这不好。 他全身上下一身崭新的甲胄,坐在自己的左手边,金炎看着小儿子说:“你的盔甲很精神,穿了也有几年了,一条划痕都没有。” 金丞微微一笑,得意的说:“这几年总有人想挑战我,无一人能近身。” 金炎真想赏他一个暴栗,这臭小子还是听不出好赖话,只能讽刺的说了一句:“可能你挑的对手都是错的,不会全是窝囊废吧。” 金丞眉毛挑了挑:“我现在可是用剑高手,骑射也是一流。” 金炎看着他,虎目射出寒光:“你的剑还没杀过人,它还没划开过鲜活的皮肉,还没饮饱过敌人鲜血,要时时刻刻准备着。” 金丞不说话了。 金炎对副手林观海说:“观海,说说看,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林观海看了金丞一眼,慢慢的说:“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是一个土匪,那时候我还是个护卫,只有十六岁,我一剑刺入他的胸膛,鲜血把我喷了个大红脸,那天我一夜都没睡觉。” 金炎不置可否,又看向儿子,“看,你的盔甲不止需要划痕,还需要鲜血的浸染才会更加鲜艳。” 看儿子一脸便秘的表情,他又随口问了一句:“你对段景榆有什么看法。” 金丞一撇嘴:“有勇气,没脑子。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他只比你小了一岁,已经可以号召旧臣奔袭千里救父,他值得我们所有人的尊重。”金炎严肃的说。“我不想夸大其词,也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更不想有人自欺欺人,现在的情况很危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你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全心全意的做好准备。” 金丞哑口无言,半晌才微微点了一下头。 看着儿子出了大帐,金炎和自己的副手说:“观海,教好儿子比行军打仗难多了。” 林观海脸上浮起微笑,“幸亏我大娘子给我生的是个女儿。” 金丞被老爹教育了一番,跑到校场对着靶子一顿输出,越练越不解气,干脆叫来几个近卫贴身对练。 三个人把他团团包围,他虚晃一剑朝着最高的胖虎攻去,就在剑要逼到对方面门的时候,又极速调转身型,闪电般的朝着最矮的冬子肚子踢了一脚,冬子应声倒地。 左手边的于迁一记直砍已经到了眼前,他横剑一挑,就从斜里把他逼退,胖虎又从右边攻过来,金丞变换了几次脚法,撤出两人的包围,三人战成一团。 冬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加入混战,四人打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每人身上都挨了几下子,在地上都滚了几圈,气喘吁吁的再也举不动重剑,才一起停下。 四人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围坐在地上,金丞问三人:“你们杀过人吗?” 三人均是一愣,胖虎说:“我在家杀过鸡,手起刀落,鸡脖子就被斩断,要是不小心被它跑了,它还能满院子乱飞,留一地鲜血,跑上半刻钟才会断气,再烧热水拔鸡毛,斩成块,放锅里煮上半个时辰……” 另外三人一阵骂骂咧咧。 于迁接过话头说:“我家里三个弟兄,每到过年爹就会带着我们杀年猪。”他把胖虎的脑袋夹在腋下,“先把猪绑住,再有一人把猪脑袋固定住,一个人压住它的身体,不让它挣扎,一个人拿着盆在一边接猪血,我爹手起刀落,一阵阵嚎叫声中,猪血全部喷在盆里,热腾腾的。”他把手做刀状在胖虎脖子上比比划划,胖虎一阵挣扎把脑袋从他腋下挣脱。 “不就是杀猪嘛,过年我也老去看,你到底有没有杀过人?”胖虎问。 “我杀过。”冬子说。 三人一震,齐齐转头看他。 “我家里孩子多,女孩更多,有一年,娘又生了一个妹妹,奶奶让我抱到后山……” 三人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四人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冬子说:“明天大军就要开拔,我看到郭队又去跳骚窝了,他挣点军饷全他妈花娘们身上了。哎,你们睡过娘们吗?” 胖虎和于迁纷纷看着金丞。 金丞微微一笑“喜欢我的姑娘能从中直门排到西环门。” “那你到底睡没睡过?”三人齐齐问道。 “家里的通房也有两个。”金丞得意的说。 “那外面的呢?”冬子问“郭队长家里也有大娘子,他最爱去的还是跳骚窝,是不是那里的女人更带劲?” 金丞砸吧砸吧嘴“不知道,我要是敢胡来,我爹能打断我的腿。” “要是能在军营的帐篷里养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那就爽歪歪了……” 此时爽歪歪的文相礼正在和雪梨收拾行李。 “皎皎,明天都城军就到了,你在帐篷里别出去,徐良会一直带着你,等后天大军往南行,大约走两天,就能到应天府,我派徐良把你送回我家,我家大娘子自会安置你。过几天不管来没来月事,都要写信带给我,到时候我看战况,再另行安排。” 雪梨乖巧点头,心里却是在雀跃不已,离了这大营,说不定就有机会逃出去了。 “那我的身契需要给大娘子吗?”雪梨忍不住开口问。 文相礼闻言看了她几眼,拍拍她的肩膀说:“不必给大娘子,还是留在我手里吧,要是你顺利怀上身孕,我自会抬你做妾室,只要生下孩子,不论男女,身契我都会交给你自己保管。” 雪梨装出喜出望外的样子,把头埋在他肩上,认真的说:“那我可要求神保佑过几天我的月事别来了。” 心里却在默默祈祷满天神佛,千万别让自己怀孕,十五岁生孩子确实太危险,闹不好就要一命呜呼。再说了,自己也是女人,女人最了解女人了,真的怀着身孕去你大老婆那里,能把她生生沤死吧,虽不至于把自己弄死,可自己真的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估计也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自己不是吃素的,这些日子也缠着他要了不少好处,空间里也存了一些银子,首饰,真的逃走了自己也能活下去。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差不多下午三点的时候,都城军的先头部队总算是到了,全部的大官小官都跑去迎接金家公子爷。 雪梨在帐篷里待了一整天,都要闷出病了,她忍不住到门口张望了一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她在帐外做起了运动。 她最近每天坚持有氧运动,让自己身体更强壮一些,这样跑路的时候体力才能跟得上。 突然身后一阵脚步声,一双蒲扇一样的大手就从身后伸过来,一股男人身上的骚臭味传来,自己整个人都被抱在一个健壮的怀里,那只圈着她身体的手,还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摸了几把。 一个低沉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算逮到你了。小娘子,跟哥两个快活快活吧。” 说着雪梨的腿就被另一个人抬起来,三人迅速的进入了不远处一个陌生的帐篷。 这里应该是另一处随军帐篷,里面乱糟糟,应该是低级士兵住的。 两人把她放在一张床上,就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哥哥,别急嘛!”雪梨娇娇柔柔的说了一句。 两人精神一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兴奋的看着她:“哥哥都要急死了,你不知道,我们想了你多少天哩。” 雪梨压下心里的不适,娇笑一声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要慢慢来,你俩先坐下,妹妹教你嘛。” 大个儿的那个连忙坐下,矮个子的也有样学样的坐下,只是他们的手还在她身上流连,明显怕她跑了。 雪梨先在两人脸上一人亲了一下,温热柔软的嘴唇印在脸上,两人的戒备之心立即放松了一半,两人忍不住心里的激动,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她先把两人的腰带解开。一边解一边说, “闭上眼睛,慢慢来。”她把嘴唇放在大个儿的耳朵上呼气如兰,大个儿只觉得心都酥了,忍不住的听话闭上了眼睛,她又如法炮制的跟小个撒娇说:“哥哥,你也闭上眼睛嘛。” 小个儿被一声哥哥叫得魂儿都飞了,嘴里轻轻啊了一声,也闭上了眼睛。 雪梨看准时机,马上转身就跑,低头猛跑,这几天的锻炼成效不错,她动如脱兔,没几步就跑出了帐篷。 两个大男人腰带早就解开,裤子都掉在了脚脖子上,等两人骂骂咧咧的提起裤子一看,那小娘们早就跑没影了。 两人立即追了出去。 她从没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行走过,最多到附近河边打水洗衣服。此时她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慌乱的用尽全力奔跑,连喊一句的勇气都没有。难道喊“救命,非礼。”吗? 雪梨跑着跑着,就一头扎在了一个人的怀里,他高大英俊,自己从没见过,她气喘吁吁的看着他说不出话,不知道如何应对。 金丞冷不丁的被人撞了一个满怀,差点就以为是刺客要拔刀相向了,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她眉眼含春,脸若桃花,此时一双黑亮的眸子里全是惊恐。 金丞只看了她的衣服一眼,就猜出了七七八八,这定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有点权利的小头目,私自在军营里养的女人。 这在虎头军里可是大罪。 后面的文相礼,还有他那一把手的好大伯文成祥齐齐脸色大变。 两人额头上冷汗涔涔,脑子里全部开始头脑风暴,都在想着应对的办法。 雪梨回头一看,后面两个臭小子一看这阵仗,老远就跑了,溜得比兔子还快。 她连忙行了一个军礼,低着头,低声和这些大官见了一个军礼“参见大人。” 金丞早就看到那两个逃走的小兵了,也把事情猜了个准。 他一脸严肃,说了一句:“文中将,这是怎么回事?” 文成祥上前一步,回道:“启禀监军,金将军还在等着我们呢,战事要紧,这等小事,还是让文校尉处理吧,他定会严惩不贷的。” 文相礼也和金丞做了一个军礼:“启禀监军,这事属下会查个明白,定会给监军一个交代。”说完就和手下打眼色,让他把人带走。 正当文相礼的手下要把雪梨带走的时候,金丞慢条斯理的说:“人带走了,再审就是你们说的算了,来人,把人带到我们那边先关起来。等办完正事,我和校尉一起审。” 文相礼和他大伯相视一眼,均感不妥,正想再说话争取一下。 金丞大手一挥“就这样吧,将军在等着我们呢。” 雪梨被冬子带走,她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文相礼,他头都没抬一下。 金丞冷笑一声,带着一群人大步离开了。 第7章 被逼跳槽 雪梨跟着那个小兵走了很远的路,她找准时机,轻轻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兵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冬子。” 说完他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能有问必答呢,自己可要拿出凶狠的派头来!可不能让这里的人看扁了,这小子说不定是个探子呢!他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小子娘们唧唧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冬子,我们这是去哪?”雪梨又问。 冬子回头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再废话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雪梨连忙将下一句话咽到肚子里,她咽了一口唾沫,她才不怕呢,虚张声势,割了舌头还怎么审她呢。 两人又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处墨绿色的帐篷里,冬子再没跟她说一句话,只把她的手脚捆起来,扔到了地上,看她老老实实的不做声,就出去守在门口。 暂时没有危险,雪梨找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坐在地上,也开始了头脑风暴。 她前一世所有认知都是和平年代的认知,在这古代能用上的不多。原主这几年学习的知识和能力多是床底之间的功夫,这种情况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一时间,她也想不出什么自救的办法。 这几天,她把虎头军军中的纪律也了解了七七八八,着重看了军营里不能有女人的规定。 其实若平时没有战事,为体恤正值壮年的士兵们,官兵驻扎在某处时间长的话,是可以带妻妾小住的。军队周围也有商人带着妓女做生意,皇帝还会把罪女赏给军人们。要是在塞外,天高皇帝远的,找个本地女子生几个孩子也是被允许的。 私藏女人在军营被发现,顶多被顶头上司训斥再不痛不痒的罚点俸禄。文相礼的大伯是这里的一把手,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叫事儿。 可现在大战在即,那就两说了。 她又被都城里来的监军当场抓获,这罪名可大可小,要是那年轻的监军抓着不放,杀了她做祭旗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人在知道自己快死了的时候,是真想活呀。 白姨的谆谆教导又出现在脑海:想搞定一个难搞的男人,那最重要的,是看他最需要什么。 她静下心来想,这男人从京都来,年纪轻轻,衣着华丽,盔甲鲜亮,一看就是身娇肉贵的大家公子哥,这种人到了战场最多能蹦跶个几天,就会被战争的残酷和军营里的艰苦生活搓磨的没了斗志。 那他最需要的就是要有人在激烈的大战后,给他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晚上洗脚暖被窝,要是再能给他清理伤口,寻医问药,在他伤痛的时候给他一点帮助,那就更加分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慢慢有了底气起来,实在不行就说自己是一个医女,只要能保住小命,让她给军营里的军医打下手做个随军护士也行。 就在她惴惴不安,东想西想的时候,天也黑了下来。 她的手脚早就麻木,冰冷的地面让身体从头冷到脚,就在她快坚持不住想躺下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和男人的说话声。 大帐的帘子被掀开,那个高个子帅哥和文成祥,文相礼带着亲卫依次走了进来,亲卫把大帐里的火把和火盆点燃,帐篷里登时亮如白昼,雪梨的脸也被照的更加苍白,她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文相礼和徐良看了忍不住心疼的皱起了眉头。 金丞看了雪梨一眼,在这绑了几个时辰,她明显有点体力不支,此时正低着头坐在地上,露着雪白的粉颈,好像一头待宰的羔羊。 金丞让亲卫都退了出去,只留两个文家人和自己在帐子里,做出了三堂会审的架势。 他抬眼看了一眼文成祥,笑着说:“文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虎头军里会冒出个女人来。” 文成祥恭敬的说:“禀监军,这个小兵其实是文校尉的亲卫,不小心冲撞了监军,冒冒失失的,是该受罚,就罚他三个月的饷银,再让他去给战马清扫马棚吧。” 金丞冷哼一声:“哼,亲卫?那他叫什么名字,军籍在哪。” 文成祥唤来手下,拿着一个花名册给他看,“这个亲卫叫苏木,本地人,刚入伍一个月。” 金丞看都没看那册子一眼,他冷冷的说:“苏木,抬起头来!” 雪梨闻言,慢慢的抬起头来,烈烈火把的光照下,她美的像朵玉兰花。 雪梨看了一眼金丞,他长得又白又帅,气势逼人,只是此刻黑黑的眼珠里射出森冷的光,让他英俊的面庞多了一些阴鸷。 她又飞快的扫了一眼文相礼,他依旧没有看自己。 金丞冷哼一声,慢慢的说:“文校尉艳福不浅呀,竟然找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做亲卫?” 文相礼似乎不会说谎话,嗫嚅了半天才说:“属下只知道他是亲卫苏木,并不觉得他是个小娘子。” 好一个睁着眼睛说瞎话,金丞都气笑了:“那我让人把她衣服扒光了,我们一起看看?” 文家两个男人闻言脸色大变,互相对视一眼,文成祥说:“监军大人,明日我军就要挥师南下,此时最需要鼓舞士气,切忌弄出不必要的事端让军心有所动摇,要是被普通战士拿着这些小事说三道四影响军心,岂不是影响接下来的战事。” 金丞胸膛起伏没说话。 文相礼也开口道:“监军大人,万万不可做有辱斯文的事情,苏木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卫,望大人饶了他,冲撞您是他的不对,只要您能饶了他,什么惩罚都可以。” 金丞还是没说话,气氛一时变得焦灼。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雪梨一个字都不敢说,本来想好的军医说辞更是一个字都不敢提,她怕说错一句话,就让自己万劫不复。她呼吸急促,紧张的开始微微颤抖。 金丞突然又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既然这样的话,把这个苏木~,惩罚也不必了,马棚也不用扫了,正好我带的亲卫不多,手底下正缺人手,从现在开始,就交给我做亲卫吧。” 雪梨犹如五雷轰顶,看着金丞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文相礼抬起头急急的说:“他刚来一个月,军营里的规矩还没学好,年纪小身手又差,恐怕做不好监军的亲卫,明天我挑稳重,身手好,做事麻利的,亲自给您送过去吧。” “不必了!”金丞朝外面喊了一嗓子。“冬子!” 冬子应声进到帐篷里。 “给他松绑,他就跟着你了,以后做我的亲卫。我会亲自让他学好规矩的。”金丞笑的很欠揍。 冬子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小子,应了一声“是!”,然后手脚麻利的把雪梨手脚的绳子松开。 她已经站不起来。 冬子伸手把她拉起来,雪梨手脚早就麻了,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心情忐忑的慢慢跟着冬子走出去。 这里离着金丞的大帐不远,雪梨的手脚刚刚找回知觉就到了。 这是一个华丽的帐篷,足足有六七米见方,比文相礼的帐篷大了一倍,里面的床也很大,装饰华丽,被褥做工考究。桌子凳子都自带精美的花纹,他的行李更是一大堆,说是来打仗,倒不如说他是来旅游的,这里大部分东西明显还是女人送的,包袱上竟然还绣着花。 金丞大步流星的进入帐篷,这身盔甲穿了一天,骑了三四个时辰的马又和虎头军开了几个时辰的军事会议,他也累了。 “愣着干什么?”他不客气的指使她,“快点过来给我把盔甲卸下来。” 雪梨闻言连忙走到他身前,先帮他把帽子摘下来,不知道放哪,还是冬子给她指了一个地方,原来古代的盔甲都是有专门摆放的木头架子。 她一件一件的给他脱完再放好,又拿了一件衣架子上的常服给他穿上。 金丞看她老老实实的听候自己差遣,手脚还算利索,心下对她的不满稍稍小了一些。 近看她的皮肤光滑细嫩,完全不用擦脂抹粉就很好看,睫毛长长,卷翘浓密,发顶之间还有股淡淡的香气,他不由心猿意马起来,忍不住开口调戏她:“这兵荒马乱的,怎么到这里来了?” 雪梨低着头,压低声音说:“回大人,我是刚入伍的,在家吃不上饭了,就是来这当兵混口饭吃。” 金丞胸腔震动,笑着说:“那你以后跟着我吧,保证让你吃饱饭。” 雪梨系扣子的手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回他,心里还在盘算着,说不定明天文相礼就找人把她换回去了。 金丞仿佛看透了她的小心思,戏谑的开口道:“别想着回去伺候你的文校尉了,他明天就会带着二千骑兵到卫凌县守城,没空来救你,你安安稳稳跟着我去前线打仗吧。” 雪梨心里一凉,忍不住抬头看他。 他这才看清了她的容貌。 她肌肤如玉,秀眸似水,红唇娇艳,年纪不大却自有一股娇媚可人的味道,腰肢柔软,手指纤纤,绝非农家女子,别说吃不上饭了,一看就没晒过太阳,没干过粗活。 倒像是精心娇养出来的美人,更妙的是她完全没有府里千金小姐或者小丫鬟的气质,她的眼神大胆灵动,似乎见过大世面,有种自由随性的特殊气质。 金丞的眼睛射出浓烈的兴趣,仿佛看到猎物的野兽。 雪梨被他盯的心里莫名颤了颤,赶忙低下头,只手里加快给他穿衣的速度。 那件复杂的常服终于穿妥帖,雪梨轻呼一口气,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 金丞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子旁边看书,没一会儿,冬子就拿着食盒来到了帐篷里,他手脚麻利的把桌子收拾干净,给金二公子摆好了几个小菜,有鱼有肉,有饼有菜,比文校尉吃的好多了。 雪梨今天只吃过早饭,白天被折腾了一天滴水未进,早就饿过了头,本来觉得肚子不饿,可看着金丞大快朵颐,肚子竟然不争气的叫起来。 那声音大到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向她看过来。 雪梨尴尬的脚趾要抠出两室一厅。 金丞忍不住笑了一下,对冬子说:“带他下去吃点东西,晚上还要给我守夜呢,别饿晕了。” 冬子答应一声,把她带出去,领着她来到一个四人住的帐篷对她说:“这里是公子亲卫住的帐篷,本来有四人,基本两人轮岗,我们跟着他行军打仗,你就负责照顾公子的衣食住行吧。今晚你守夜,明早下了值,你就在这里睡觉。” 金雪梨看着那个大通铺,没说什么,只点点头。 冬子给她找来一个大饼,一碗菜汤,对她说:“吃吧,吃完了接着回去伺候。” 那饼足足有她的两个脸大,她掰成两半,递给冬子一半说:“冬子哥,你吃了吗?我们俩一起吃吧。” 冬子摆手说:“刚刚给公子拿饭的时候,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吧,你多大了,叫我冬子哥?” “十五了。”雪梨一边吃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我十六了,没叫错。”冬子笑笑说。 雪梨吃了一半大饼,肚子饱饱,连吃带藏,趁他不注意,就把另一半放进了空间里,她还是要时时刻刻为逃跑做准备。 吃饱喝足,她又回到金丞的大帐里伺候着,金丞胃口不错,桌子上的菜都吃了个七七八八。雪梨赶忙给他收拾干净,把食盒又递给冬子,由他送回火头军那里。 金丞接着看书,没一会儿就累了,他又开始拿她解闷:“你在文校尉那里怎么值夜的?” 当然是在他被窝里值夜了。 雪梨想了想说:“我只在白天给文校尉洗衣做饭,打扫帐篷,整理军报,做的都是轻省活,外面我不站岗,里面我不守夜。” 金丞不置可否,“还真把亲卫当小丫鬟用?在我这里规矩就要改一改了,你现在就算我的贴身一等大丫鬟,除了洗衣做饭,整理军报,还要服侍我穿衣洗澡,出恭夜壶也要伺候着。” 你tm当自己是紫禁城里的皇帝老儿吗?雪梨忍不住腹诽。 第8章 孤军奋战 这一夜金丞没少折腾她,一会儿要她铺被子,一会儿让她换鞋子,一会儿让她洗臭袜子,一会儿让她倒水喝,这些还都能接受。 这个臭男人竟然真的指使她拿着夜壶给他用。 雪梨不情不愿的把夜壶举到他身前,心里万般念起文相礼的好。金丞作势脱掉裤子,她直愣愣的发呆,金丞作势掏宝贝,她还是直愣愣的发呆。 这小娘子不会是傻了吧,哪怕她露出一点脸红窘迫害怕想逃的样子,他也会狠狠羞辱她几句就放她走。 可她一脸平静还直勾勾的盯着他等着他放水。 要是现在让她走,他的面子往哪搁? 金丞犹豫了一下就掏出来放起了水,她竟然仔仔细细的看了几眼,嘴角还露出一个微笑。 他的水直接放不出来了。 雪梨很有耐心的等他结束,把夜壶拿出去倒掉,再回来他已经上床睡了,头朝里,侧着身子,没再指使她干这干那,她松了一口气。 算这臭小子有良心,还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守夜的小塌,她又累又困心里思绪万千,只是想躺下休息一会儿,谁知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金丞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生气的转过身来,瞪了她一眼,她睡的那样死,恐怕打雷失火都不会醒。他冷哼一声,心里又在盘算一会儿怎么整治她,想着想着竟然也睡着了。 一夜无话。 雪梨是被号角声惊醒的。 她看了一眼金丞,他还在睡着,她偷偷起身,外面的天刚蒙蒙亮,东面传来战马和军人的脚步声,她一路小跑的跑到东面,黑压压的军队,严肃整齐的排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井然有序的朝南面开始行军。最前面的战马上,一个个身穿金甲的武将威风凛凛,马蹄轰鸣中,大队人马渐行渐远。 雪梨拔腿就往北面大营跑去,文相礼的帐篷就是在那里。 等她气喘吁吁的跑过去,这里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帐篷里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已经是人去帐空。原来金丞没骗她,文相礼真的带着队伍去守城了,自己成了没有根基的浮萍,那自己怎么办?自己的身契他也带走了吗?她怎么和他联系? 她一时迷茫的不知该往哪去。 “苏木。”有人叫了一声。 “苏木!”那人又叫了一声,雪梨回过神来,对了,自己现在不叫林皎皎,不叫雪梨,是叫苏木,是一个刚入伍一个月的小兵。 她循声望去,一个高大英武的中年人正上下打量她,“苏木,我是金云崇。” 金云崇,这里的二把手,文相礼的顶头上司。 “文校尉今天一早带兵,去南面卫凌县城了,他走的匆忙,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你先跟着金监军几天,他会想办法把你调回身边,过几天他自会派人和你联系。” 雪梨心里乱糟糟的,手脚不听使唤,只能先和他见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 这个二把手她也是第一次见,前几天自己和文相礼打听过这里的基本情况,这个金云崇在军中虽然是二把手,可他算是金家嫡系,最擅长的是刺探军情,俗称搞情报的,所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以金云崇在这里的地位和专业,定然知道自己是个女子,也一定知道她和文相礼的真实关系,那他也算是一个“自己人”吧? 雪梨心里乱的慌,她必须问问他自己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她试探的问道:“金中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留在这里等待文校尉,不和金监军一起去前线?能不能再找一个亲卫给他和我换一下?”她看着他的表情,又急急的补了一句:“我可以去火头军,也可以去扫马粪。”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不跟着金丞,自己愿意吃苦干活。 金云崇听后沉思了一下,慢慢的说:“金丞是我小堂弟,我对他还算了解一些,他从小就调皮捣蛋,是个爱胡闹的,从小到大只要看上的东西和玩具,都会想方设法的弄到手,玩够了失去兴趣,才会收起来或赏人。要是这个玩具正在他的兴头上,皇帝老儿都难要去哩。” 他说完做了一个你懂吗的表情。 雪梨眼里的光瞬间暗下来。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安慰她道:“他是个不错的孩子,虽然爱胡闹,心肠却很好,对待身边的人都还不错,听说他府里的小厮,小丫鬟,都愿意到他院里伺候呢。调皮的孩子一般心性也洒脱,他的家世又好新鲜东西那么多,一个玩具,不会喜欢很久的。” 听完他的话,雪梨心里终于安稳一些,只要她老老实实的伺候他,过几天他腻烦了,定会把她当旧玩具一样抛开。 看她没那么慌张了,金云崇冲她点了点头,最后说了一句:“你在军中实在不方便,不要随意走动,以免遇到不必要的麻烦,安心等着吧,文校尉会尽快接你离开军营的,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来找我。” 雪梨又和金云崇做了一个军礼,实心实意的感谢他:“多谢金中将。” 金云崇大步流星的走了。 既然现在这情况已成定局,自己也无法改变什么,文相礼一时之间也指望不上,自己只能先打起精神来,好好把金公子伺候舒服。 她抬头挺胸,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心里默念我能行,我能行,第三遍我能行还没说完,她只觉得两股之间一股热流滑过,一股熟悉又温热的液体提醒着她。 你大姨妈来了! 幸亏这是在文相礼的帐篷附近,这里有一个为两人专门搭建的临时厕所,她慌忙逃到这里,从空间里取出干净的衣物换上,万幸背包里还有姨妈巾,不至于让她太社死。 本来还有几天才会到日子的,一定是最近两天情绪大起大落也影响了这位爷的周期,好消息是她没怀孕,坏消息是金丞那里没有专用的厕所。那她只能抽空到这里来上厕所了。 等她把一切处理好,又找地方洗干净裤子,才磨磨蹭蹭的回到金丞那里的帐篷。 太阳高高升起,已经是日上三竿。 值完夜班是可以休息半天的,她直接来到了东子带她来过的大通铺。 这里已经睡着一个铁塔一般的汉子,鼾声如雷,她坐在一个角落里,失魂落魄。 第9章 深陷泥潭 段远山被囚禁已经有二十天,他也瘦了二十多斤,像换了一个人般完全变了容貌。他忍不住苦笑,不知道自己的亲亲夫人再见自己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夫人会心疼的掉眼泪吧? 夫人说的对,他真的不应该来。 锁链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懊悔。 天字一号大牢终于又迎来了一位客人,来人手里还提着一个精美的食盒。 段远山看着来人,眼里射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沈大人,宋国的钱袋子,稀客呀,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这里可是刑部的天字号牢房,没有于大人陪着,你怎么进来的?”段远山上下打量着沈时白。 “宋国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世上没有人不爱钱袋子。”沈时白笑着说。 他三四十岁的文官模样,火光照耀下,更显冷硬阴险,虽然面上时时挂着微笑,却更像一条正在吐信的毒蛇。 沈时白出身贫寒,一无高贵出身,二无岳家提携,却靠着自己的本事,爬得这样快这样高,足见他的手段之高明,手腕之强硬,至于心思之歹毒更是宋国人尽皆知的事情。 可此时他的脸上分明挂着和煦的笑,有那么点温文尔雅在身上,他开口就让段远山的心跟着颤了颤。 “段王爷别来无恙,我是替你女儿瑶光郡主过来看你的。”沈时白笑着说。 段远山惊讶的看着他,喉咙滚了滚,终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半晌他才问道:“她好吗?” 沈时白换了一个站姿说:“她比你想象的还要坚强,自从宫宴巨变之后,你被当场带走,她就搬进了皇后的宫中,由皇后亲自照顾。” “金玉妍是个惯会做表面文章的,她定不会亏待瑶光。”段远山苦笑一声,“只是她也最善于背地里使手段,她没逼瑶光做些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吧?” “瑶光郡主乖巧懂事,自会有人护她周全。” 对面的人一边说,一边好整以暇的看了段远山几眼。 “至于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他轻笑一声说“比如给你的儿子段景榆写信,让他率领大军投降,让他到皇城来表忠心?让他来接你和他妹妹回家?” 沈时白每说一句话,段远山的心就跟着颤一颤,自己这个老爹犯的错,终归是儿女在给他扛着。 沈时白满意的看着对面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认真的说:“听说你的宝贝儿子率领了三万铁骑已经到了长江。这孩子一片孝心,为救你不顾一切,割发起誓要把父亲带回家。可惜,他才二十多岁,怎么能统帅三军?最怕他会意气用事,刚过长江就吃败仗。” “景榆是个识大体的人,他能做好重大决策,我相信他。”段远山看着远方,幽幽的说。 “过不了两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二十岁的愣头青,和老谋深算的金炎金将军,你说谁的胜算更大一些?”沈时白看着段远山的眼睛问。 “自古英雄出少年,他从小跟我在军中长大,从会走路就会骑马,他是和腿下的战马一起长大的。他的外公是鼎鼎大名的常胜将军,舅舅是南方三军中将,我相信他会顺利挥师北上,兵临城下的。” “然后呢?就算他能兵临城下又如何,他的父亲和妹妹都在敌人手中。”沈时白问道。 “必要的时候,我们都不重要,南北统一才是我的毕生追求。” 沈时白眼里精光闪过,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很多人爱戴着你,那不是没有原因的,我对你的血不感兴趣。这酒菜是你女儿亲手做的,放心享用吧。”说完就施施然离开了。 段远山并没有吃里面的食物,只用手轻抚那精美的食盒。 ………… 第10章 段景榆 这几天简直度日如年。 雪梨被金丞白天黑夜的使唤过来使唤过去,整天忙的团团转。加上大姨妈造访,她还要跑到很远的地方上厕所,忍不住想到美国五六十年代,白人不允许黑人和他们一起在室内上厕所,黑人女奴也是这样在院子和家里奔波着。 她每天都是累得倒头就睡。 这都不算什么,最可恨的是雪梨伺候了金丞四五天,他竟然记不住自己的名字。 苏木两个字从来没有从他嘴里说出来过,他只用两个字来叫她,要不就是哎~,要不就是你~。 “哎~,你过来。”你听,金丞又在叫她。 雪梨低眉顺眼的过去。 一个香艳的肚兜被金丞拿在手里把玩,他问道:“这几天我的行李你都归置了一遍,里面有不少这种东西吧?” “回监军,除了给您做的被子,衣服,鞋子,大氅等能穿能用的衣物,我已经整理好放在西面。还有十几件女子的绣帕,香囊,贴身衣物等表达爱慕之情的东西,我都单独给您放在了一个粉色包袱里。”雪梨一板一眼的说。 他把肚兜往她身前一扔,混不吝的说:“你统统给我扔掉,让别人看到算什么,有损我在军中的威严。” “是。”雪梨恭恭敬敬的说。 然后麻溜的就把那肚兜和粉红包袱都拿走了,嘴角忍不住高高翘起。里面的好东西真不少,都是现在最流行的款式和花样,上好的做工和料子,全都便宜了她这个小财迷。 空间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大堆,全是给他整理包裹得来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几个好妹妹,那一大堆几十个包裹全都是女孩子送给他的。 除了吃的就是用的。 包裹里大多是各种衣物和被褥,里衣,外衣,裤子,大氅,袜子,鞋子,只要她喜欢的统统都给存入了空间里,剩下她看不上的才给他整理好放在大帐。 还有许多女孩子喜欢的小物件,金银珠宝,手帕香囊,时兴花络子,手工新鲜玩意,甚至还有打赏下人用的金瓜子,金叶子,只要自己看上的好东西统统都换了一个姓。 她每天晚上都会整理空间的物资,光美味的肉干都有三四斤,简直做梦都会笑醒。 再看金丞,也不觉得他龟毛,也不觉得他讨厌了。 只觉得他英俊潇洒,风流多金,真是个好老板。 金丞白天基本不在大帐里,他不是在指挥部和他老爹还有金云崇开作战会议,就是在四处奔波作战,要不就是在校场训练,听东子说,最近战事吃紧,过几天他们说不定就要上前线了。雪梨听得心惊肉跳。 金丞走之前会交代她白天整理东西,晚上他回来就让雪梨伺候他,给他守夜。 活计虽然多,可白天她也乐得一个人自在。 这天一大早,又有一大批官兵整装待发,浩浩荡荡的朝着东边去了,听说大战在即,金炎金将军带队,打算和南方军的主力一较高下,整个军队气势如虹,像一把出鞘的剑一样插入了敌人的腹地。 东子说他们明天开拔,要她今天把东西都收拾好,雪梨听后激动不已,又高兴又害怕,心里最希望的还是自己这边能打胜仗。 今天又到了给金公子烧水洗澡的日子,主人奢靡,下人也跟着享受,她也偷偷的跟着洗了一次澡,万幸都没被人发现,那大浴桶真是太爽了。 月亮出来以后金丞才回来,雪梨先帮他把盔甲脱下来,又伺候他沐浴更衣。 金丞躺在温热的水里深深呼出一口气,看她还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心里又一次火大,他忍不住问她:“你以前就经常伺候人洗澡,给人拿夜壶吗?” “没有呀,我也是第一次伺候人。”雪梨脱口而出,你想啥呢,我可是祖国的大好青年。 “我看你伺候的倒挺不错。”他讽刺的说。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雪梨都是跟春柳那个小丫头学的,春柳就是这样,低眉顺眼主子说啥是啥,心灵手巧但是目光呆滞。 “那为何你每次伺候我做这两件事情的时候,都露出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还有莫名其妙的微笑。”金丞问。 雪梨想了一下说:“因为你长的好呀,浑身上下都长的很好,很好看。” 金丞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他心里窝着一把火,忍不住把雪梨指挥的团团转,要不就是“哎,水热了。”要不就是“哎,水凉了。”要不就是“哎,我渴了。”要不就是“哎,今晚就把这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 雪梨不明所以,一边干活,一边心里骂他龟毛。 不知道他为何又生气,自己说的是实话呀,他长的就是很好看呀,模样好身材好,皮肤好,那宝贝家伙什跟以前原主学习用的道具一模一样,大小合适,品相完美,非常好看规整,夸他还夸出错来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又是被金某人呼来喝去的忙到半夜,那臭男人才终于心满意足的睡下。 实在太累,雪梨也一挨枕头就睡了。 似乎才刚睡着,身上的疲累还没散去呢,半梦半醒间,一阵金戈铁马的声音袭来。 睡梦中阵阵剑击长鸣,一剑当空飞又去,头顶铿锵之声不绝于耳,男人的低喝和闷哼声仿佛近在咫尺。雪梨努力睁开眼睛,被眼前的景象差点吓尿。 只见几个彪形大汉混战在帐篷里,猎猎火把的光线中,她亲眼看到两个满身铠甲的男人,几个来回就把穿着中衣的金丞撂倒在地。 两把沾满鲜血的剑架在金丞脖子上,他鼻青脸肿,抬头看着拿剑招呼他的那个少年人,一副死都不服输的架势。 大帐中又冲进来几个拿着火把的汉子,这里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只见金丞对面的那个年轻人意气风发,打扮得也很带劲,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他言笑晏晏的对金丞说:“金少,一别经年,好久不见,沐白得罪了!” 金丞瞪大眼睛,狠狠的说:“段景榆!是你!” 雪梨看着那少年,原来他就是南方叛军首领,段王爷的大儿子,这次起兵造反北上救父救妹的段景榆! 第11章 李代桃僵 帐篷里的大汉有六七个,每个人都一脸凶残,满身血污,提着的武器上全是黏稠的鲜血,雪梨一声都不敢吭,只静静的坐在原地,祈祷着这些人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祈祷没人上来抹了她的脖子。 信女愿意奉上百两香油钱,只求菩萨能保住信女的小命,耶稣,圣母玛利亚,观世音菩萨,玉帝王母,齐天大圣,连金角大王都在心里默默求了个遍。 不知道哪个神佛听到了她的祈祷,万幸没有人伤害她。 段景榆并没有在这里多待,他让人给金丞找了一套厚实保暖的衣物穿上,就把他捆了个结实。 要是他们绑了金丞把他带走,回到南方的老巢,说不定自己可以趁乱逃跑,一个天真的想法在雪梨脑袋里划过。 段景榆朝她走过来。 他浑身带着一股血腥气,充满了肃杀之感,这时候他的长相根本不重要,再帅也像个刽子手。 段景榆把雪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缓缓抬起沾满血污的右手,在她头顶上温柔的抚摸了一把。 雪梨忍不住跟着他的动作闭了一下眼睛,身体还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 他温润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雪梨咽下一口唾沫,行了一个军礼,老老实实的压低声音说:“段将军,小人叫苏木,是金监军的亲卫。” 她多希望他能带着这一堆人赶紧离开呀,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屁那样放了。 谁知段景榆轻笑一声,又问了一句:“我问你的母亲叫你什么?” 母亲?原主的母亲早已记不得,自己的妈妈自己从不敢拿出来想,怕一想妈妈就哭出来。 她颤抖着说:“我妈妈叫我雪梨。” “雪梨,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你想跟我们一起走吗?” 雪梨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其实我是文校尉的人,只是借调给金监军用几天,我想去卫凌县找文校尉。”她大着胆子说了长长的一句话。 段景榆又笑了,很快这个笑容就被冰冷的语言带走:“你要是不跟着我走,你在这里不是被一刀砍死,就是被人轮监直到死,恐怕这辈子也难再见到你的文校尉了。”顿了顿,他又说:“我给你十息,你考虑一下。是在这等死,还是跟着我一起走。” 只用了一秒雪梨就做好了决定。 “我愿意跟着段将军。” 段景榆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让她换一套厚实的衣服和鞋子。 雪梨手脚麻利的换了一身棉袄,这还是文校尉带她去成衣店买的那一套。 外面一片兵荒马乱,她一出帐篷就看到了惨死的东子,他被人一剑贯穿了胸口,血液早已流干,此时的他还睁着眼睛,正盯着自己。 雪梨的眼泪不争气的涌出来,晚上他俩还一起吃晚饭呢,他还亲热的叫自己苏妹妹,自从他看出自己是个女孩以后,一直对她很好,雪梨忍不住哭出声来。 她这一哭几个凶神恶煞的人齐齐回头看她,吓得她赶紧把哭声憋回了肚子。 段景榆吩咐一个手下把她拎上马,她被一个体型比较小的汉子圈在怀里,金丞则被不客气的趴着丢在了马背上。 几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雪梨和金丞奔入了如墨般的黑夜里。 不知道什么鸟在头顶飞过,鸟的翅膀在空气里振动。那是一种喧嚣而凛冽的,充满了恐惧的声音。 一种不确定归宿的流动。 这一走就走了整整半个晚上,直到天蒙蒙亮,才到了他们的大营。一阵欢呼声震耳欲聋,对方的人马一看少主把金丞逮回来了,都兴奋的上前和他说话。 段景榆志得意满的骑着马原地转了几圈,那匹大黑马也是一个爱出风头的,还前脚立起,高昂的鸣叫了一声,让它的主人出尽了风头。 “昨日的计划全部完成,每个人都有嘉奖!”这话一出人群中又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雪梨身后的汉子也高兴的叫起来,震得她耳朵疼。 这一晚可把她折腾的够呛,此时她又累又乏,仿佛要摔下马去。她偷偷的看了一眼金丞,这臭小子也不好过,此时面色苍白,仿佛魂都飞走了一样,再没了往日的风采。 “昨天在孟晋地的三千兄弟不会白白牺牲的,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雪恨,也会给他们的家人数倍的补偿。” 人群中又一阵波澜起伏的呼喊和说话声响起。 金丞从马背上抬起头来,看了段景榆一眼,眼睛里全是仇恨。 就在雪梨要坚持不住掉下马去的时候,段景榆终于结束了他的誓师大会,马上命人把他俩安置下来。 金丞被单独关小黑屋,雪梨被一个四五十岁的健壮婆子带走,先吃了一顿热乎饭,又给她指了一个大通铺,她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这一晚她又累又怕,冬子的惨状仿佛就在她眼前晃,她什么也顾不得,扑到床上直接倒头就睡,一直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醒来天还是蒙蒙亮,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天快黑了。 好家伙,自己这是睡了整整一天呀,这要是在战场上,自己早死了有十回了。 “你醒啦?”一个粗声粗气的妇人声传来,雪梨不好意思得爬起来,冲她叫了一声:“大嫂。” “饿了吧,来,吃点饭吧。”她说完竟然舀了一碗白米粥给她,雪梨一边谢她一边接过大瓷碗,吸溜吸溜的吃了个肚圆。 “姑娘,你多大了?”那妇人又问她。 “大嫂,我十五了。”雪梨把碗还给她,“我去把碗洗洗吧。” 那妇人说:“不用,给我就行了,你别叫我大嫂,叫我杜大娘吧,我儿子都二十哩。” “谢谢你,杜大娘。”雪梨连忙乖巧的说。 “段将军来看过你一次,看你睡的香,让我在这照顾你,说要是你醒了,就让我带你去他那里见他。”杜大娘说。 雪梨点点头,跟着杜大娘来到了段景榆的大帐前。 门口的侍卫通传了一声,里面人说让她等着。 她老老实实的等了得有半个小时,隐隐约约又听到段景榆在里面说那些牺牲的兄弟,语气沉痛。 雪梨也算想明白了,应该是段景榆玩了一个李代桃僵,用大战的噱头把金炎金将军的大部队引走,留了三千死士拖住了金炎的大军,他则率众玩了个回马枪,杀到了北面军的老巢,趁那里兵力空虚,把金炎的宝贝儿子金丞逮了个正着。 这招玩的妙呀。雪梨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12章 前路坎坷 只是自己在北方军那里住了半个多月,对北方军有了那么一点点感情,这股子佩服很快就被害怕所替代。 天慢慢黑下来,大帐中陆续走出几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他们纷纷打量着雪梨,把她看的浑身不自在。 里面有人通传一声,让她进去。 雪梨忐忑的进了段景榆的帐篷。 这个帐篷很大,里面生着火盆,很暖和,段景榆坐在一张木头大桌前,眼前摆满了军报和书信,还有两个侍卫保护在他身边不远处。 他换了一身玄色的常服。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金丝流云滚边,腰间竖着一条金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竖起来,带着顶嵌金玉冠,这身打扮更显得他猿背蜂腰,气质绝佳。 至于他的长相,更是人中龙凤,骨相绝佳,眉骨突出,鼻子高挺,嘴唇坚毅,下颌线流畅,和金丞完全是两种帅,他的整张脸都给人一种正气凌然的美感。 雪梨偷偷打量他的时候,段景榆也不眨眼的看着她。 “你过来。”他冲雪梨招招手。 雪梨应声走到他身边,段景榆让她坐在身边的长凳上,他用手轻轻的把她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捧着她的脸细瞧了半天,又把她的手握在手里细细把玩一番。 他的虎口上全是拿兵器的老茧,手心温热,手指修长。 雪梨还穿着一身男装,做的是普通小兵打扮,完全素颜,浑身上下没多少颜色,她知道自己现在多少还有点落魄或者说难看,所以也不怕他见色起意,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处境,应该不会把她怎样吧? 所以她低眉顺眼的让他看个够。 “多大了?” 为什么都爱问她的年龄?她要不要在身上挂个几岁的牌子? “十五岁。” “哪里人?” 。。。 “不记得了,。。只记得被人卖来卖去。。”雪梨把之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听金丞说,你是文校尉的小妾?”段景榆看着她的眼睛问。 “我是被他买来传宗接代的,还不是他的小妾,只一起住了十几天。” 雪梨回答的坦坦荡荡,她不想说谎被拆穿再被抹脖子。 “有身孕了吗?”他又认真的问。 雪梨摇了摇头。 段景榆明显松了一口气。 难道他要自己在这伺候他?段小将军也需要传宗接代? 她又抬起头看了他几眼,看他的长相身材特别是高挺的鼻子,家伙什也不会太小,年轻力壮又常年练武,自己这小身板恐怕吃不消,最重要的是他前途未卜,做的都是杀头的买卖,不是个好归宿。 她忍不住把手慢慢抽回,还默默的低下了头。 “我不是嫌弃你跟过别人。”他笑着开口说。 我谢谢你啊,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雪梨腹诽。 “有一个人,她比你大两岁。”段景榆幽幽的说。 他的两只手轻轻的抓住她的肩膀。 雪梨抬起头看着他。 “她是我最爱的人。” 雪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爱的人?你爱她你就去找她呀,你现在抓着我不放几个意思? “她现在在一个危险的地方,很危险,我想把她救出来。”段景榆起身,把她也牵起来。 两人来到一个铺满兽皮的地方,有点像沙发,可以靠着,很舒服。他完全不在乎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在乎她愿不愿意,猿臂一伸就把雪梨整个的圈在了怀里。 他的胸膛宽阔温暖,冒着丝丝热气,味道非常好闻,有那么一瞬间,雪梨甚至感觉到了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她忍不住摇了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个骗局,美男计罢了,他肯定憋着坏呢。 耳边的胸膛里传来一阵闷笑声,他双眼含笑,眼里星光点点,修长的手指把她的下巴轻轻抬起来,他好帅呀,雪梨心里忍不住发出赞叹。 “我要你过几天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会有专门的人照顾你,你在那里只有几个简单的任务,一个是学习怎么做一个大家闺秀,一个是好好吃饭,再长高一些,最重要的是再变美一些。”段景榆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 “我要把你送到她的身边,做她的闺中密友,陪伴她,照顾她,直到我把她接回身边。” “过几个月,我会亲自去接你。”他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 雪梨忍不住的点了点头。 听起来这个计划不错,不需要自己服侍男人,不需要自己生孩子,不需要自己在军营里上前线打仗,只要自己学习一些基本生存技能,就可以去伺候一个美女,这很好!说不定自己到时候有机会逃出生天。 段景榆又和她说了很多话,他很有教养,满含深情,这一晚都差点让雪梨爱上他。 直到半夜,两人才相拥睡去,是的,他直接让雪梨睡在他的床上,他搂着她,热烘烘的,她翻个身他都要靠上来,仿佛拿她当珍宝。 雪梨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真的喜欢自己。她想,自己只是个有用的工具罢了,现在只是用来暖被窝,以后被用来伺候美女用的吧? 一夜无话。 她又在这个军营里待了好几天。 在这里吃的好睡得好,杜大娘每天变着花的做好吃的,她不用干啥活,还有帅哥晚上陪着睡觉,简直乐不思蜀。 可她心里一直挂念着两个男人,不知道文校尉现在在哪,有没有找她?不知道这几天在小黑屋的那个臭男人怎么样了? 这天她找准时机和段景榆请示了一下,说自己想去看看金丞。 “为什么?”他问。 “就是有点担心他,想去看看他。”雪梨回答,“毕竟我也伺候了他一段时间,他对我不错。” 段景榆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估计凭她那小胳膊小腿,也没本事把他救走,就点头同意了。 雪梨来到了关押金丞的那个小黑屋,这是铁制的一个大铁笼,外面守着好多全副武装的士兵,她跟当官的打好招呼,那人就把她放了进去。 他手脚都被铁链锁着,跟条大狼狗一样。 这几天金公子显然过得很不好,脸上还带着淤青,他又脏又瘦,看起来得瘦了十几斤,完全没了往日神采奕奕的样子,看到雪梨,他的眼中全是惊讶。 “哎~,你怎么来了。”他嘶哑着开口。 雪梨气不打一处来,哼,金某人还是这个臭屁样子,早知道我不来了。 他冷冷的看着她:“你过得倒不错,怎么,你做了段景榆的小妾?还是通房丫头?” “你!”雪梨胸膛起伏,被他气的说不出话。“你才做人家通房小厮呢!” 她气呼呼的把一壶热水送到他嘴边,“你先喝口热水吧,是不是嘴巴冻傻了,都不会正经说话!” 暖和的热水下肚,他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看她的眼神也不再那么犀利。 她又给他拿出一个香喷喷的大饼,让他先吃点垫垫肚子。 他狼吞虎咽的吃了个肚饱,雪梨怕他噎着,又给他喝了几口热水。 吃饱喝足他明显心情好了很多,雪梨从包袱里给他拿出一个非常厚的大氅,还有一双做工精细很厚实的鞋子,都是她空间里的,说不定是金丞哪个好妹妹亲手做的呢,她翻出来今天又给他还回来。 雪梨亲手给他穿戴整齐,这是一件墨色大氅,流光溢彩,厚实柔软,最近越来越冷,希望晚上能给他御寒,不至于让他冻死。 她还给他怀里塞了几个金瓜子,几把肉干。 哈,这小财迷竟然还知道往外吐金子,前几天金丞就发现她偷偷私藏好东西,每次看她得了点小便宜都高兴的眯起眼睛,不管什么东西她都如获至宝,哪怕半个烧饼她都能高兴半天。他忍不住的就打赏了她几次,跟逗小狗一样的逗她,谁知道也有被小狗叼回骨头回馈主子的时候。 那夜所有家当都丢在了之前的大营里,她这些好东西从哪来的?不会是又有了新主人吧? 雪梨在金丞耳边轻轻地说:“你要好好活下去。”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雪梨!” 金丞唤了她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雪梨回头看他,他的眼睛里不知道是什么情愫在缠绕。 “你过来。”他说。 雪梨又回到他身边,面对面看着他。 他作势要和她耳语。 雪梨嘟着嘴巴慢慢靠近他,他快速的在她红唇上啄了一下。 在她愣神的时候,只听金丞厚颜无耻的说:“早知道是现在这个样子,我第一天就把你睡了。” 是呀,他有无数的机会睡她,却一个也没把握住。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个傻子。 “你!”雪梨捶了他几下,生气的转身就走。 这个狗男人,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占她便宜,早知道才不来看他呢! 哼!她气呼呼的走回了段景榆的大帐。 第13章 金皇后 五日前。 金炎和副将正在开作战会议,他们断定段景榆只是个毛头小子,长途跋涉刚刚渡过长江,人累马乏都没有休整大军,就匆忙的和北方军打迎击战,为免太稚嫩。 金炎说:“观海,你带着三千人先去试试水,最好把他们引到柔软的湿地,让他们的骑兵无法发挥作用,我再带人从背后包抄,截断他们的去路。” 林观海领命去布兵。 金家军引敌入瓮,深入敌军腹部,打了一场漂亮的奇袭胜仗。 敌人疲软不堪,探子来报说对面有两万大军,他们砍瓜切菜般的把对方打了个片甲不留。只是打完胜仗才发现人数不对,战马的数量也不对。 下面人来报:“将军,人数清点已经结束,我军伤亡一千八,敌军全歼二千八。” 刘校尉插了一句嘴:“段景榆那小子更是毛都没搜到。” 林观海说:“那个小子和剩下的大军在哪?” 没人回答他。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收到飞鸽传书,昨天晚上段景榆竟然带着五千人马半夜突袭了虎头军大本营,把他宝贝儿子给截走了。 金炎在大帐里脸色铁青,看着手里的军报,对几个手下大发雷霆。 真是常年玩鹰,竟然让小家雀啄了眼。 他坐立难安,金家老大身体不好常年吃药,自己最疼这个老儿子,如今被敌军抓走,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林观海看金将军方寸大乱,马上对他说:“将军,段景榆捉走金丞肯定是为了掣肘我们的主力大军,换回他父亲和妹妹,您还是赶紧和宫里的皇后禀报一声,让她派人去大牢找段远山,让他休书给他儿子,千万要保住公子的性命。” 金炎沉吟片刻,当即提笔亲自给女儿写了一封信,让林观海绑到信鸽腿上,传回了宫里。 他又派了几名心腹去段景榆的大营进行交涉,力求不顾一切也要保住自己儿子。 战况一时进入了胶着。 。。。 都城皇宫。 一顶华丽的软轿停在庭英殿,宰相和六位尚书正等着皇后帐下议事。 后面伺候的人有二十多个,前面伺候的公公大宫女也有六七个。 金皇后穿着华丽的正红宫装,头戴凤凰祥云珠钗,还有点翠九尾凤钿垂在两侧,妆造精美,品味高雅。 再大的排场也掩盖不住她独特的美貌,她绝不是那种精致完美的美女,脸庞稍微长一些,鼻梁微弯,朱唇丰厚,五官单独看都有点小瑕疵,可是配上她娇媚的俏目和举手投足的特殊气质,却形成一股浓浓的诱惑力。加之她如今地位尊崇,娘家有钱,皇帝又对她偏心依仗,更使她有了一种别样的强大气场。 贴身宫女鸳鸯上前一步,伸手扶着金皇后,环佩叮咚声响起,她仪态万千的起身走下轿辇,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自有几个太监来跟她汇报今天的几件大事。 那老太监先是说了今天六部商讨的基本国策纪要,又说了军国大事纪要,最后才压低声音说:“娘娘,南边今天来了金炎金将军的亲笔书信,您是现在看吗?” 金皇后秀眉轻蹙,抬手整了整鬓边说:“拿来吧。” 老太监忙把纸条奉上,金皇后看完以后,停下了脚步,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把纸条交给老太监说:“你先拿去给沈大人看看。” “是,娘娘。”老太监领命急急跑去了大殿。 金皇后脚步慢下来,一边走一边吩咐左手边的贴身宫女,“百合。” “在,娘娘。”小宫女伶俐的答应一声。 “去把瑶光郡主请到牡丹阁,跟她说,我想她了,想见见她。” “是,娘娘。”百合领命,转身离开。 前面所到之处不管是宫女还是妃嫔,都站立两侧给她请安,有下朝的官员也会躬身行礼,头都不敢抬。 金皇后慢慢悠悠的走进了庭英殿。 自有太监尖细的嗓音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几个大臣全都站起来,恭敬的低头行礼。 金皇后落座,众人才坐下。偌大的宫殿落针可闻,众人眼光集中到这位美艳的皇后身上,屏息静气等待她开口。 金皇后环视一圈,把各位大人的表情先细看了一遍,檀口轻启:“我大宋国以武起家,名将倍出,赵云,赵盾,李沐,诸祖先贤,均军功盖世。立国之后,没有军功之人不得受爵,若没有这等尚武精神,宋国恐怕早就烟消云散。前线的兵将英勇杀敌,我们亦是他们坚强的后盾。” 众人均点头表示赞同。 她目光落到沈时白身上:“没想到,叛军出了个武将奇才?” 沈时白连忙回话道:“不过是耍了点小聪明罢了,不会让大战受影响的。” 老丞相冷哼一声,显然不赞同沈时白的话。 “丞相大人怎么看?”金皇后凤目盯着老丞相。 老丞相沉吟片刻道:“不知段家沐白有没有提出条件?” 沈时白回道:“并没有段家军营的来信。” 老丞相说:“我们北方军一直有两万兵将,为了抵抗蛮人的骚扰,常年驻守西北边疆,耗费了大量的兵力和银两。这次南方叛乱,劳师远征,国力消耗巨大,不战而降敌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他坚决的说:“不如把瑶光郡主送回去,把金丞换回来。” 众人面色各异,都屏气凝神,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金皇后冷哼一声:“瑶光可是太子的未婚妻,婚礼都没办呢,怎么能为了我不成器的弟弟把新娘子送回去,让郡主的面子往哪搁?太子的大好姻缘怎么办?丞相可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孙女嫁给太子吗。”她顿了顿又说:“不如把大牢里的那个送回去,让南方军退兵止戈吧。” 沈时白马上说:“段远山下毒谋害圣上,万万不能就这么放走,法理何在,天家的颜面何在。” 陆庭卫起身开口说道:“段王爷在大牢里住了二十多天了,并没有承认下毒谋害陛下,这件事情必有蹊跷。” 金皇后冷哼一声,“哼!还不是刑部办事不力,大刑伺候他几天,还怕他不招?” 第14章 反间计 于方询起身恭敬的说道:“太后吩咐过,段王爷身份尊贵,不宜使用酷刑,陛下也吩咐过,要善待段王爷,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金皇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沈时白说:“不如派几个高手去营救金丞吧。” 金皇后用手揉揉眉心道:“段景榆好不容易捉到的人,怎么会让人轻易救走。” 沈时白微微一笑:“从外部大军强攻不易,从内部入手倒还可行,不如来一出反间计。” 众人纷纷看着他。 “不如派蒋奇墨去试试。” 金皇后凤目露出赞许的神色,轻轻点头以示同意。 ………… 养心殿里一片汤药味。 皇帝在众医官和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艰难坐起。他年约四十,面容苍白,容颜俊秀,眉清目灵,额角宽广,只是身材单薄,上下嘴唇都很薄,给人病弱瘦小之感。 躺了足足二十日,他浑身疲乏,心智也受到病痛的折磨,整个人都很消沉。自从宫宴喝了段远山千里迢迢带来的酒,他就上吐下泻,再也没下去过这张床。 太医把那“毒酒”反复检查,均没有查出下的是什么毒,当然也拿不出所谓的“解药”。只是喝过酒的内侍有的人没事,有的人也上吐下泻病倒了, 真是奇怪。 医官众说纷纭,最终都拿不出个有效的解毒方法。 要是雪梨在这里,大约能猜出一些原因来,应该是那酒里因为某些原因产生了对人体有害的细菌微生物,才会导致皇帝陛下喝了以后病倒,而古代没有抗生素,没有输液点滴,更没有检查血液肠胃里细菌病毒感染的技术。 就算贵为皇帝,也只有一碗碗苦掉渣的汤药喝下肚,虚弱的肠胃更加受到致命刺激,皇帝老儿才日日上吐下泻,体内电解质紊乱,最重的那几天差点要了老命,今日他觉得身上稍微有了点力气,便用尽全力坐了起来,整日躺着他头昏脑胀,呼吸不畅,感觉自己就要憋死了。 金皇后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由人伺候着坐着喝药,她马上坐在床边,把宫女手里的药碗接过来,亲自给皇帝喂到嘴里。 吃完药,挥退下人后,皇帝和皇后相视而坐,闭门密语。 金皇后换了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娇笑到:“陛下,今天皇儿还和我说想见你呢,他最近学了三首新的古诗,缠着我带他来看您,要背给陛下听哩。您今日大好了,臣妾真的好高兴。” 皇帝心里一暖,想到已经多日没见过小儿子,心里也想他想得紧。 “他还小,别把病气过给他,过几日我大好了,再召他来见我。” “段远山可还好?”皇帝问。 皇后笑了一下说:“于大人对他以礼相待,陛下不必挂心。” “以前没见他的时候,觉得两人见一见,终会做出对国家最有利的决定,历史说不定也会发生改变,谁知这一见,又生出了这些事端。一定不能让段远山在我们这边发生闪失,否则整个宋国必发生灾祸。”皇帝感慨万千的说。 金皇后暗叹幸亏是现在这局面,要不自己和儿子哪来的机会呢,开口却说的是:“陛下放心,说不定由着这个机会,南北统一,陛下可以一统天下呢,陛下养好身体最重要,不用心烦。” “昨日我金家大军已经攻下三川和平晋两地做据点,突破敌军封锁指日可待。今天沈大人又派了蒋奇墨去前线斡旋,过几天一定会有好消息传来的。” 皇帝点点头,“你有空就要多去看看瑶光郡主。她在后宫无依无靠,全要仰仗你的照料和关心。” 金皇后拍拍他的手说:“陛下放心,郡主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伺候的人,无一不是我亲自安排。” 金皇后又和皇帝说了最近的几件朝廷要事,并没有把前线的最新战况告诉他,只服侍他吃饭休息,又命医官好好照料陛下,足足在养心殿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 华丽的轿辇颤颤巍巍的来到了牡丹阁,瑶光郡主在四位宫女的簇拥下,盈盈走到眼前来迎接她。 金皇后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瑶光郡主,她翦水般的美目滴溜溜的在自己身上打了几个转,作了一个宫礼,檀口轻启,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瑶光恭迎皇后娘娘凤驾。” 不知是冻的还是紧张,小姑娘的声音有些颤抖。 金皇后亲自把她拉起来,摸着她冰凉的手说:“快起来吧,天凉了,怎么不多穿点,手这样冰,等许久了吧。”她又环顾四周,冲几个宫女说:“你们几个!怎么不给郡主拿一件厚实挡风的大氅?” 后面几个宫女忙跪下,瑟瑟发抖的请求皇后娘娘恕罪。 金皇后冷哼一声,又温和的对瑶光说:“陛下身体欠安,我总要把他服侍好以后再来见你吧。” 瑶光忙笑说:“娘娘,我不冷,您不必斥责这些宫女,陛下的身体重要,瑶光不能亲自侍奉在陛下的床前,已经是深感愧疚,您又要管理后宫,又要照顾年幼的皇子,还要给陛下侍疾,实在太辛苦。” 金皇后欣然道:“你最懂事了!这段日子住的还顺心吗?” 瑶光回道:“皇后和太后对我照拂有佳。” 说着一堆人就来到了牡丹阁坐下,金皇后细审她的玉容,她清丽如昔,皮肤白皙,端庄娴雅的外表里,藏着无限的风情和娇媚。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你哥哥前几日跨过长江了,说不定过几日就兵临城下。”金皇后慢条斯理的说。 瑶光心里一缩,既兴奋又害怕,眼中只流露出一些迷茫给皇后看。 “他还把我的弟弟金丞截走了。”金皇后看着她说。“我希望你给沐白去封信。” 瑶光眼里射出复杂的神色,一时语塞。 “你最好给你母后还有哥哥都写一份封信,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写……” 第15章 启程霁月城 雪梨再没去见过金丞,每每想到他轻浮的模样都恨得牙痒痒。 这几天段景榆很忙,每天都不见人影,可就算每天忙到下半夜,他也会回来大帐睡觉,有时候他一身寒气的回来,看到沉睡的雪梨,就觉得安心。 很快,他就安排好了一切,段景榆拿着一个崭新的路引文书给她:“我让人给你办了一个新身份,你现在就是苏省的金雪梨,跟着家里的哥嫂去霁月城做生意。明天先坐一天马车到渡口,再坐三四天船就能到霁月城,最多三个月,我就去接你。” 雪梨激动无比,那这是不是就算摆脱了林皎皎的贱籍身份,也彻底告别了妓女的出身,从现在开始,就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她拿着那文书左看右看,心里欢喜的紧。段景榆还让一个中年妇人给她拿来一套年轻女子的衣装,吩咐那妇人给她梳妆打扮一番。 等她再出来,就是一个明眸皓齿,体态风流的青春少女,再没了穿男人衣服的朴素模样。 原来的林皎皎只能算是一个七分少女,就是普通班级里班花的水平,但换了芯子的雪梨没了原主的唯唯诺诺小家子气,古灵精怪,为人健谈和善,尤其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时时带着自由的力量。 整个人鲜活生动,和这个时代任何女人都不一样。 再加上白姨两年多的谆谆教诲,她脊背挺直,前凸后翘,不论对男人还是对女人都是落落大方,天真可爱中又带着娇媚动人。 就连出身高贵,见惯美貌女子的段景榆也被她惊艳不已。 他看着她,眼里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女子。 雪梨看他眼中似有不舍,可还是背过身去,嘱咐人给她收拾东西。 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好东西都在空间里呢,手头只有一套旧衣服,没什么可收拾的,可段景榆还是命人给她收拾了不少好东西,光银票就给了五百多两,还有一些吃穿用的物什,都让一个唤做婉娘的妇人装在了马车上。 很快,就到了启程的这一天,雪梨一大早踩着地上的白霜又去了小黑屋,给金丞拿了一些热水和吃食,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女装,眼里幽光沉沉。 雪梨说:“今天我就走了,再也不能来看你,你多保重。” 金丞还是跟逗狗一样,逗她说:“怎么,这次真的给人家做小妾去了?” 年轻人的脸上藏不住事儿,雪梨那双多情的眸子立即闪起怒气。 她起来转身就走。 金丞又朝她喊了一句:“走了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再也不见!” 佳人远去,独留金某人在寒风中惆怅。 。。。 从战场到渡口整整走了一天一夜,路上全是盘查的官兵哨卡,好在自己的好“大哥”金清宴是个场面人,又有钱又会办事,路上的大小事务他都处理的妥妥贴贴。 自己的好“大嫂”,林婉君也是个温柔贤惠的妇人,这一路还算舒适。 在渡口过了一夜,搭上了一条到霁月城的官船,从这里出发,要横穿两个省份,途径数百公里。 等到了船上才知道为什么要搭官船,虽然每人要交五十辆的天价上船费,吃住还要另花钱,可是这艘船上整整有一百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坐镇,听说这艘官船上还有两位少卿同行,他们都带着家眷仆妇,这批一百多人的队伍看起来人强马壮,声势浩大,远远看来,跟行军船一样。 上路以后,上不怕官家的人查,下不怕水匪的骚扰,安全是绝对有保证。 整艘船足足有三十米长,八米宽,高四五米,分三层,建筑面积得有三四百平方米,载重量可以达到一百五十多吨。除了载人,船上还载满了粮食,水果,干海货,布匹,酒桶,货物。 他们三个主子和四个仆妇租了三个房间,林婉君和她睡一起,这个大嫂说是照顾她,其实眼睛从没从雪梨身上离开过。她不仅温柔细心,遇事还非常有决断和个性,说一不二,是这一群人里的灵魂人物,就连金清宴都唯她马首是瞻。 相处的这短短两天时间,雪梨就感觉出了异样,那感觉就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时时刻刻怕她跑了似的。 这个发现让她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心里对段景榆的好感也烟消云散。 旅途是枯燥无味的,船舱里又气闷的很,幸好没坐过船的雪梨并不晕船,这让她可以经常坐在船头吹吹风。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一路顺风顺水,天气也晴朗宜人,这日,雪梨又坐在船头吹风,冷不丁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哪家的小姐?” 你才是小姐呢,你全家都是小姐。 雪梨嘟唇回头,入目就看到一个铁塔一般的汉子,他浑身甲胄,上宽下窄,英武不凡,五官俊朗,是个极吸引人的成熟男人。虽然穿着厚厚的衣服,雪梨还是看出了他甲胄下的好身材,要是放在现代的天津游乐谷,一定是个可以摸腹肌的男菩萨。 雪梨马上就原谅了他,心里还对刚才骂他的话直道歉。 她起身见了一礼:“ 我只是和哥嫂搭船的商户,不是哪家的小姐。” 他笑盈盈的看着她:“不知道你家做的是什么生意?” 雪梨想了一下,好像这次金清宴托运了好多华丽的布匹,于是她说道:“是做布庄生意的。” 那人又开口道:“在下洪智鹰,不知能否斗胆问一下小姐芳名。” “小女金雪梨。”这有何不敢说的? 还没等她和帅哥好好聊聊天,一声呼喊从洪智鹰身后传来,“妹妹!”她嫂子林婉君,拿着一件粉红色的厚衣服急急的从甲板另一端走过来。 林婉君年不过三十,长得窈窕俊俏,高起的鼻柱直透山根,显示出她是一个个性刚强和有主见的人。她微笑着一边走一边说:“妹妹,起风了,这里风大,还是回去吧。”她把手里的衣服在雪梨身上一包,就给了她一个回去吧的眼神。 第16章 虚惊一场 林婉君又回头对洪智鹰说:“这位军爷,我家小妹体弱,最近赶路又有点风寒,委实不宜在外面吹风,请官爷见谅,我俩先告辞了。”说完就牵着雪梨的手往回走。 雪梨回头又看了那帅哥一眼,对他灿然一笑。 洪智鹰被她的这个笑容晃花了眼,只觉得神清气爽,跟喝了一杯美酒一样舒服。 两人回到船舱,林婉君一边给她整理衣物,一边说:“妹妹,船上不是当兵的就是大老粗,最好还是不要在外面多待,再有两天我们就到了。” 当兵的和大老粗我见多了,雪梨忍不住腹诽,嘴里却说:“是,嫂嫂,我知道了。” 这几天她也看出来了,林婉君才是这一群人的领导,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服从才是最简便的交流方式,胆敢顶嘴,或者太有自己的想法,迎接她的必是更猛烈的管教和啰嗦。 林婉君这个人规矩极多,吃饭喝水只能吃温热的,不能吃凉茶凉酒,吃饭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不能吃太多饭和甜食,会发胖。 雪梨的坐,立,站,哪怕是躺着,都要有固定的姿势。说话的声音,笑的弧度,手的摆放,走路的姿势都有标准。 她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从此以后,你就是一个大家闺秀。大家闺秀要。。。吧啦吧啦。 雪梨以前是祖国的大好青年,后来穿过来在百花楼,再后来在军营里待着,这些地方都不需要有这么多规矩,她觉得自己这些天简直像个提线木偶,做大家闺秀好累呀,她才不要做什么大小姐! “来,净手吃饭吧。”林婉君拿过一盆温热的加了花瓣的水过来,然后笑盈盈的看着她。 哦,这不是洗手而是一个考核,每天必备的考试时间到了。大家闺秀洗手可不是现代的洗手几步标准,大家闺秀洗手手型要优雅,低头柔夷在水里优雅的涮两把,再抬头在林婉君递过来的手帕上擦一擦,考试结束。 考点是要优雅,好处是很简单,坏处是不管你洗没洗干净,主打就是一个赏心悦目。 林婉君满意的点点头,把东西撤下去,又给她上了三菜一汤的饭食,吃饭更是一个必考重点。 以前她大饼都啃的喷香,填饱肚子只需要五六分钟。现在面对着这精细美味的食物,却不得不拿出矫揉造作的样子,每餐都要整整吃上两刻钟,也就是半个小时。 每天的菜都不重样,做工精细,摆盘讲究,雪梨已经觉得很好了,林婉君却每每都要看着饭菜唏嘘不已:“妹妹,现在在船上,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吃,等到了地方,嫂子一定要你尝尝我的手艺。” 雪梨总是笑着说:“谢谢嫂嫂,那我就盼着快点到地方。” 这天晚上,已经走到颍州地段,这里江水平缓,道路狭窄,船上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外面人声脚步声络绎不绝,她不过是好奇的把头从窗户里伸出去,冷不防一个声音就从头顶大喝道:“不可抛头露面!” 她循声望去,竟然是洪智鹰。 他脸上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赶紧关闭窗户!” 雪梨看周围气氛严肃,不像是玩笑,连忙紧张的关闭窗户,林婉君快步走进来,把门也闭的严严实实,“妹妹,外面情况不对,好像有水匪。” 雪梨听她说完,紧张的坐立难安,“这不是官船吗?官家的船,水匪都敢抢劫?” 林婉君说:“越是大船,货物越多,官越大,金银财宝越多,现在外面不太平,到处都在打仗,水匪只要人数多,身手好,官船也劫得!” 雪梨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喃喃的说:“那怎么办?这些官兵只有百十人,要是他们几艘大船夹击,我们如何反击呢?” 林婉君看她真的害怕,就安慰她道:“听你大哥说过了这个渡口就到了一处峡口,那里水流湍急,我们的船只要挂满帆,就可以全速前进,甩开他们。据我所知,水匪大多只抢劫运粮食多又跑的慢的槽船,很少会打这种官船的主意。我们不要随意走动,静观其变,在屋里躲着就行。” 很快,整艘船震荡了一下,接着隐约的呼喝声传来,雪梨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看又不能看的感觉让她心里猫抓一样难受。 她和林婉君屏气凝神的细听,并没有喊杀声传来,看来船上并没有打起来,现在双方还在谈判。 雪梨忍不住又想到了洪智鹰,看他打扮应该是个小头目,现在他一定身在现场吧,那一定又危险又刺激。 过了一刻钟,船速就提了起来,船舱里一阵猛烈的晃动,两人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预想的水上大战并没有发生,过了好一会,大哥金清宴来敲她们的屋门:“开门!是我!” 林婉君连忙起身开门,把他放进屋里,急切的问:“怎么样了?” 金清宴说:“还好船老大是个场面人,这条路他熟的很,人头熟,面子大,他在船头和水匪说了一阵黑话,跟他们的老大交涉一番,说好了价钱,给水匪扔过去一些买路的辛苦钱,他们就撤了。”顿了顿他又说, “只是通知让船上的人把这笔费用分摊一下,算是花钱买平安吧。” 听完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能花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要是真的打起来,不用多,死个十个二十几个人,跟玩一样,现在能花银子保平安,已经算是万幸了。 每人交了二十两银子,他们一行七人,交了一百四十两。 第二天傍晚,大船安然抵达霁月城。这一路花了好几百两银,全部是林婉君付的钱,她才是这一行人的大掌柜。 金清宴在码头雇了四辆马车,其中两架马车用来坐人,两架马车用来运输布匹。 这些布匹全部是苏城的高档货,包裹严密,需要防水防刮,林婉君轻声和她耳语过,说这两车货物其中有许多价值连城的宋绣,只要几幅刺绣找到合适的买家,就能轻轻松松的卖上千金。 第17章 霁月城 高高的城墙上士兵林立,霁月城有百年历史,但它还是历久弥新,给人雄伟繁华之感。 城墙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北方军卫兵,还有许多身穿铠甲,面容冷峻的长官不停巡视着四周,每一个军人都有一股正规军的严格军容军貌。角楼和观望台布满了整个城墙的视线范围,都城里的了望台也多如牛毛,听说城里每个大门处都驻扎了整整一个连的军队。 他们军服整洁,纪律严明,对每个出入都城的人都目光警觉,上下打量,还要着重检查所有出入人群乘坐的马车,行李,面容,和神情。 一旦发现异常,就会有专人再进行临检,可见霁月城的管控非常严格。 他们一行人和马车都经过了严密的盘查,才被放行,到傍晚终于进入城里。 城里整个内外的建筑都只能用高大宏伟来形容,建筑风格刚硬,岁月又带给它许多的沧桑和厚重,让人忍不住的肃然起敬。 这里远离战火,经济发达,人口密集,仔细打量,就会发现城里的干净,富庶和安稳,就连小商小贩的脸上都透着一股从容,仿佛霁月城没有受到战火的影响,大家的生活还和以前一样。 又整整走了一个时辰,车队在城中的一处临街商铺停下。 这一路店铺琳琅满目,商品种类繁多,让人目不暇接。 街头叫卖声不绝于耳,处处都是人间烟火,这让车里的雪梨兴奋不已,她把头探出马车,看得津津有味,林婉君看她小女孩的样子,也轻轻笑起来。 “妹妹,到了,你看。”马车终于停下,林婉君指着一个店铺对雪梨说。 雪梨好好打量了几眼,这个商铺不大,地角偏僻,闹中取静,很不起眼。 金清宴一看安全到达目的地,心情非常好,挽起车帘,亲自扶她俩下车。 “来,妹妹,娘子,下车来看看。”他语气中透着轻快。 两人下车,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又来到一楼,这里有一个掌柜,两个店小二,看到她们,都出来迎接,恭敬的叫着“夫人,小姐。” 林婉君客气的称呼他为胡掌柜。 林婉君把雪梨带到了二楼一个闺房里,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这里很干净,明显就是有人提前过来打扫过,可见除了来的这些人,霁月城里应该还有许多段景榆的人。 看来自己就要在这里住上几个月。 这里吃穿不愁,没有危险,没有需要伺候的男人,远离战火,这很好。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她把四周的地形都熟悉一遍,要是能逃走那就更好哩,简直完美。 天慢慢黑下来,自有跟来的丫鬟仆妇洗衣做饭。 吃完饭大家洗洗就睡了,不同以往的是林婉君拿来一个瓷瓶倒在了她的洗澡水里,笑着对她说:“这可是宫中秘药,名字叫做玉颜露,每次洗澡只要用上几滴,你的皮肤就会慢慢变得光滑细嫩,和牛乳一样丝滑如玉。” 那几滴水仿佛有魔力,异香扑鼻,让雪梨整个神经都放松下来,这几天的奔波劳累全被释放的无影无踪。 “妹妹,别睡过去……”林婉君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 雪梨直到水变凉才在她的催促下恋恋不舍的爬出来。 “来,妹妹,喝点蜜露尝尝。”林婉君拿来一个瓷瓶,里面的东西跟蜂蜜差不多,香甜可口,颜色是红色,撒在牛乳里喝下,不一会儿她就睡死过去,那助眠效果堪比安定。 这一夜她睡得很沉。 早晨半梦半醒间,她梦到了文相礼,他在轻轻抚摸她,亲吻她,撞击她,她忍不住的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香艳的梦,看来自己对他多多少少有点感情,要不怎么会梦到他? 可是,很多人一旦分开也许会永远都不再见面。 特别是这通讯和交通不发达的古代,没有手机,没有电话,或许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文相礼人正在霁月城。 文相礼正和京城来的蒋奇墨在一起。 这位蒋大人身高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身形魁梧,相貌周正,眼中不时有精光闪现,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 他风尘仆仆的从京都赶来,任务就是要把金家二公子从段景榆手中救出来。 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段景榆拿金丞当眼珠子,捉他不就是为了做人质,好跟朝廷有谈判的筹码嘛,不必细想就知道看得有多紧。 这事必须有本地人,熟悉各处地形名称,对各个地区地形,将领,城镇,乃至语言都了然于胸的人帮助才能完成。 文相礼各个方面都符合,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在这当了六七年的兵,出身高贵,心有丘壑。 前线来报,金丞一直被带在段景榆身边,南方大军在哪,他在哪。 而雪梨的下落,只能去问金丞。 大伯知道文相礼急于找到雪梨,收到朝廷密旨,马上就派文相礼和他对接,助蒋奇墨救出金丞,顺便搜寻雪梨的下落。 两人没有过多寒暄,就开始整合双方手头有用的情报。 文相礼说:“正好,我手里有一个南方军的密探,他的级别比较高,或许能审出点有用的东西。” 蒋奇墨点头,表示想一起去看看。 两人来到一所秘密基地的后宅,由一座建筑物的密室入口,进入守卫森严的地下囚室。那南方军的探子被绑在木桩上,满脸血污,精神萎靡,显是吃过不少苦头,垂头默然不语。 蒋奇墨把那人观察一番,把文相礼拉到一旁,道:“这人一看就知是不畏死的人,否则南方军也不会派他来负责这么重要的任务,但任何人的忍耐力总是有限的,只要我们找到一个好方法,便可摧毁他的意志。” 文相礼谦虚的问道:“问题是有什么办法?” 蒋奇墨说:“我看他长得挺好,身材高大,相貌也不错,这种小白脸相貌的人从小都比较讨女人欢心,那他就多半是个花心爱玩姑娘的男人,他冒死来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不就是为了钱为了挣军功吗,有钱有势不就是为了吃喝玩乐,过得好玩女人嘛。” 他把头凑到文相礼耳边:“你这样……那样……” 第18章 偷梁换柱 文相礼眼中射出复杂的神色,看了蒋奇墨几眼,就答应一声,立即吩咐一个得力的手下去办。 蒋奇墨又和他说了些审讯的技巧,文相礼也觉得很有道理,又吩咐另一人马上去准备东西。 他又带着蒋奇墨去见了金云崇,上次段景瑜夜袭北方军根据地,金云崇本来和金丞是在一起的,金丞被捉,他帅众奋力逃脱,如今也是憋着一口气想把金丞救出来,最好再给段景瑜一个致命打击,以解心头之恨。 金云崇正在另一间密室内接见客人,见他到来,文相礼把蒋奇墨介绍给他,他立即把两人请进来。 密室里是个毫不起眼的行脚商人打扮的男人,身材高颀,可是相貌普通中还带着点猥琐,样子一点也不讨好。 金云崇让两人坐下道:“相礼!这位就是我金家最倚重,并有‘智多星’之称的洛川先生。” 文相礼心想原来他是金炎金将军派来的密使,如此看来,一下子来了两位“专业人士”,金炎和朝廷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金丞救出去。 洛川很客气,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几位大人不要见怪。” 蒋奇墨心中一动,细细审视他几眼,洛川身材气度不凡,偏偏长的不怎么样,可脸上,颈上,手上肤色均无异常,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再细看他眼睛,神采奕奕精光闪现。心下已经猜出他是一位化妆易容的高手,于是笑着问:“不知先生是不是可以把金丞变成另外一人的模样?或者把任何一位身材高大的人变成金丞?” 几人纷纷对蒋奇墨侧目。 洛川先生说:“蒋公子名不虚传,果然是一位思维敏捷的人,这正是金将军派我来的用处之一,但是怎么找到金丞,又怎么寻到和他酷似之人,就要拜托几位大人了。” 金云崇正想说,其实找到金丞不难,手下也有身材合适的人选,桌子下却被文相礼踢了一脚,忙把话吞了回去。 文相礼说:“我们要先设法和金丞联系一下,摸清那里的布控情况,还要看看有没有其他重要的东西,也被南方军掳去,救人最重要的是撤退要保证万无一失,最怕救出人又逃不掉,所以这要从长计议。” 金云崇这才恍然大悟,蒋奇墨和洛川的任务只是救出金丞,文相礼最想救的却是雪梨,难就难在现在她音讯全无,生死不知,必须先和金丞取得联系,知道雪梨的下落,才能从长计划,救金丞的同时,顺道把她也救出来。 文相礼接着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南方军大营,关押金丞的地方一定守卫森严,不过两位大人请放心,我们在这里也有一些旧势力可以从中周旋,保证能先联系上他,再做些前期部署,力求能让他顺利逃出来。” 金云崇知道他没有什么具体的救人大计,只是想拖延两天,先找到雪梨的下落。 洛川似乎也听出了其中似有蹊跷,他笑着说:“我曾和金将军商量过具体事宜,到时候我们可以兵压大境,引开段景榆的注意力,把他的主力军都吸引到战场上,到时候说不定就能找到机会,让我们可以趁虚而入。” 他顿了顿,看着金云崇:“能不能把你们的计划和准备先详细说说。” 桌子下文相礼又踢了金云崇一脚,显然是让他这个僚机再辅助一下,金云崇沉思了一会儿说:“洛川先生,你先等两天,我们的人已经开始试着和金丞联系了,南方军攻下的许多地方,我们都安插了我军的人,他们会找机会接近金丞,用各种渠道把消息传回来,这也需要时间,待收到消息后,其他细节才能做最后的取舍。” 洛川不满的说:“那能不能先透露一些给我知道,我还要和金将军汇报哩。” 文相礼说:“先生的出现,让我们整个计划都发生了改变,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那个和金丞身材酷似的人带过来,先生需要制作两个人的。。”他比划了一下,“脸皮,或者说面容。最好是让他作为士兵混进去,让金丞化做他逃出来。” 洛川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些说:“那好,那速速把人带过来,我要准备好多东西呢。” 文相礼说:“最快也要明天下午。” 洛川一听,又看向金云崇说:“听说霁月城里的清风馆闻名宋国,鄙人早就想去拜访一下了。” 金云崇大笑道:“我定好好安排,让先生满意。” 清风馆。 大厅里二十多个舞姬姿容美丽,身上穿着半透明的轻料薄衣,翩翩若仙子的舞进大厅正中央,载歌载舞,衣袂翩翩,隐见乳沟玉腿,做出各种曼妙的高难度舞蹈表演,叫人神魂颠倒。 更妙的是这里竟然有一队十分专业的伴奏人员,乐器很多,品种多样,丝竹声声中,还有一位姿容不凡的女子,口吐仙曲,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风萧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的声音悠扬飘渺,更让台上的众舞姬显得舞姿优美,飘忽若神。 另一边,饮酒作乐偎红倚翠的人,伺候的小厮丫鬟,四处游荡的老鸨子,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洛川在二楼找了一个雅座,立时有一位妈妈过来招呼他。 “这位爷面生的紧,不知从哪来?”崔妈妈笑意盈盈的问。 “从该来的地方来。”洛川喝完一杯美酒,慢慢的说。 崔妈妈不以为意,只笑着说:“那先生可是为了我哪个女儿来的吗?” 洛川沉吟片刻说:“听那个房间,似乎有人正在弹琵琶?刚刚似乎弹的《平沙落雁》,弹的真不错,曲调悠扬,隐见雁鸣,意境悠远,能否让弹琵琶的人到此一叙?” 崔妈妈先笑了一声,又挥挥手里的帕子,似有为难的说:“弹琵琶的是白姑娘,她可是这里的头牌,普通人想见要排三个月呢。”说完还盯着两人一顿瞧,言下之意就是你一个初来乍到的愣头青,张嘴就要头牌来见,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自不量力。 和洛川先生一起的那人,马上掏出一块金家军的腰牌亮出来。 崔妈妈一看那块军牌,脸上立时就露出一个比看见亲爹还亲的笑容。 “哎呀,原来您是金中将的人,怎么不早说呢!来人,给两位军爷寻一个最好的房间。”她又谄媚的说到:“白姑娘一会儿就去,两位爷先喝杯酒,稍坐一会儿,我这就给两位去安排。” 没一会儿,洛川两人就被她安排在了一个宽敞华丽的雅间,几个小厮麻溜的给上了一桌好酒好菜。 不稍片刻,一位手抱琵琶的佳人就翩翩而至。 雪梨在这的话,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她就是曾经百花楼的当红一姐,白芸。 ………… 第19章 学习 雪梨每天早晨起床以后,都觉得神清气爽,皮肤水润,连头发丝都比昨天亮一些。 早餐后第一堂课就是挑衣服,林婉君给她准备了好多好看的衣服和饰品,用来锻炼她的着装审美。 这真是专业对口,雪梨大学学的就是服装设计,她的审美可领先了现在几百年。 现在女子的衣装大多是裙子和褙子,她选了一件淡紫色纣纱镶花边窄袖褙子,搭配一条烟色罗洒金双凤穿牡丹褶裥裙。褙子上是山茶花纹,精致优雅。 宋装追求简洁大气,色彩温婉而含蓄,做工精致,只在滚边和袖口绣花装饰,腰带要垂到膝盖以下,所以是极其重要的装饰品,她选了一条深紫色的做搭配,时尚女子的穿搭圣品是内衣外穿,就是一定要把精致的抹胸露出来才好看,她挑了一个白色带金色刺绣的,这样一套一穿,色彩搭配完美,精致文雅,十分好看。 林婉君对她的穿衣品味赞不绝口。 穿完衣服就是梳头,这是个大工程,必须心灵手巧的人才能梳好现在最流行的发型,这次带来的四个下人里,就有一个伶俐的小丫头,名字唤做小桃儿,她只有十三四岁,却有四五年的梳头工龄,从九岁开始跟着她奶奶学习各种发型,现在是个妥妥的老手托尼老师。 小桃儿心灵手巧,根据雪梨的脸型,给她选了一个简单大方的发型,额头中分带双耳笄,头顶圆形发际插圆形高脚簪,两侧插珍珠花丝小花簪,再配一副同色花卉纹金耳坠,一个稳重中带着些俏皮的大家闺秀就跃然在铜镜中。 林婉君对她从头到脚都点评了一番,对各种服饰的穿戴和搭配都给了详细的讲解。 宋国的庶民只能穿白黑两种颜色的衣服,只有身上有功名的人,或者皇室世家大族的男女才能穿其他颜色。她还着重讲解了贵族女性所需要特殊穿戴的服饰,比如箍,卸环,脸上贴的珍珠,花钿。 除了女装,林婉君还准备了一些男装的袍,衫,裤,帽,鞋。着重介绍了不同场合衣帽的挑选和搭配,学习这个是为了给以后的夫君选衣服。男人的花样更多,光帽子就有十余种,她俩光衣服鞋帽就学习了整整一个时辰。 这些东西一天是学不完的,今天还只学了个大概,算是体验课,林婉君说:“今天只学了皮毛,以后每天都会拆开精细讲解学习。” 雪梨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也不觉得累,满口答应下来,林婉君对她的好学赞不绝口。 第二课,就是皮肤管理。 不仅每天都要进行脸部护理,全身上下都要护理。 脸部皮肤管理,就是去角质,涂珍珠粉,再进行精油按摩,全身皮肤管理的时候还包括全身经络疏通。 林婉君甚至还检查了她的腋下和比基尼处的毛发,她一边看一边说:“你天生体毛比较少,就不需要额外处理,要是不巧这些地方太浓密的话,就要忍痛去掉哩。” 雪梨大呼一口气问:“怎么处理?” 林婉君说:“抹上粘稠的蜜蜡,等它干掉,再用力撕拉~一下!” “嘶~”光听着都觉得痛了。雪梨大呼侥幸,不用受这等酷刑。 做完皮肤管理已经是中午。 直接第三课接上。 那就是认识各种贵族才能接触到的美食和美酒。 这时候的饭菜和现代大差不差,这里小麦种植业发达,面食丰富,烧饼卤肉,炸油饼,这种街头小吃也有, 木瓜汁,甘豆糖,冰雪冷丸子,这些甜品也有,还有紫苏饮,白酿凉水,沉香水这些糖水也很多。 由于冶金技术的提高,铁锅也普及到了家家户户,炒菜,精致菜的品种也很多,正所谓食不厌精,贵族吃的就精美讲究一些,比如这几日吃的是蟹酿橙,鹅黄豆生,大耐糕,蜜煎金桔,莲房鱼包,酥炸牡丹花片。 林婉君果然没有食言,一日三餐都换着花样的对雪梨进行投喂,“这个是什么,怎么做的,怎么吃,什么时候吃,都是有讲究的。”她每一道菜都会细细讲给她听。 一顿饭从热吃到凉,又要吃好,又不能吃胖,也难为她这个好嫂子了。 名酒每天品尝几样,今天拿来的是香泉,滢玉,金波。 林婉君说:“每种酒的色泽,度数,香气,都不一样,要漱口以后,慢慢品味。不用喝多,只让美酒在嘴巴里转一圈,停留的时间越久越能品出其中的美妙。” 其中妙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一顿饭吃完,她简直精疲力尽。 好消息是,吃完饭可以午休一会儿。 坏消息是,下午还要学琴棋书画。 为此,金清宴还专门请了一位老师过来。 老师名叫许尽欢,大约四五十岁,清瘦矍铄,留着三缕美髯,单眼皮,高鼻梁,有点韩国中年帅欧巴的感觉。 两人初次见面,自是进行了一下见面礼,尽欢先生看她一副精明灵动的样子,对她这个学生很满意,问她:“琴棋书画都接触过吗?” 雪梨恭敬道:“都略知皮毛罢了。” 先生也没有啰嗦,开门见山,先对她考较一番,捋着胡须说:“最拿手的是什么?” 雪梨在百花楼学了两年才艺,古琴一绝。 当然是给先生来了一段拿手曲子炫炫技,她选了一首《小重山》。 第20章 棋道 纤纤玉手灵活多变,如行云流水般的弹奏起叮咚乐章,琴声时而像珍珠落玉盘,时而又像小桥流水缓缓流淌,曲调时而柔转舒缓,时而凄然悲切。 经过两世为人的历练,她的心境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曲风也变的更加成熟,想到这坎坷的巨变,不知还能不能回到现代,也不知以后的人生会怎么样,她心里忍不住百感交集,纤手翻覆,一曲终了。 先生听的入了神,还吟唱一首诗来助兴:“惊回千里梦。。恋外月朦胧。。如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吟完他眼中充满赞赏之色,对雪梨的琴技赞不绝口:“妙,妙,你的古琴意境深远,情志深沉,把那铿锵和悠扬都表现了出来,小小年纪不得了,古琴我教不了你,唯有阮大家才有资格教你喽。” 他笑着说:“虽然教不了你什么,不过还可以跟你分享一些曲谱,我这有好东西呢!” 雪梨兴奋的说:“先生快说说看,都有什么好谱子?” 尽欢先生骄傲的分享了一些藏品,其中不乏《梅花三弄》《秋露颂》等前朝孤本乐谱。 “明天就带给你,可要勤加练习。”他说完又指出了她起承转合的一些小瑕疵,说得十分专业,让雪梨受益匪浅。 接下来就是写字,她的簪花小楷是童子功,能拿得出手,先生看着她写的诗文频频点头。“嗯,不错,写得很好,女孩子写字就是要精致文雅,你这个字写得很漂亮,够用了。” 至于画技,画点荷花菊花也可圈可点。 唯独她对棋道一窍不通。 尽欢先生微微一笑说:“巧了,我的棋道最拿手,今天就先学习围棋吧。” 雪梨看着他,乖巧点头,技多不压身,正好和先生下棋休息一下,今天课程太满,她都要吃不消哩。 雪梨问先生,“看来先生很喜欢下围棋?” 尽欢先生不答反问:“你之前下过吗?或者说看别人下过吗?” “没有,从没学过,倒是看之前的姐妹下过。”雪梨实话实说道。 “对于棋道,不谦虚的说,我可厉害了。”尽欢先生得意地捋捋胡须。 “那学习围棋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打败高手?”雪梨问。 “你想打败谁?李丞相吗?他可是国之一手。听说他当初就是因为围棋下的好,才被先王赏识,从五品小官一步步走到左相的位子。” “李丞相是谁?”雪梨问。 “…………” 尽欢先生一头黑线,看着她认真的说:“我觉得你要从头开始学。” 雪梨狡诈一笑,“那是我抓黑子吗?因为我是第一次下。之前看其他姐妹下时,她们经常为了黑子白子争论不止。” “看来你知道什么是上手,什么是下手。”他把黑子罐推给她,“你下黑子吧。” 雪梨拿起一个黑子,放在了棋盘的正中心。 尽欢先生眉头一皱,抬眼看她,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哈。”他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深深的吸气声,“好,我们要从头开始学哩。”他把正中间的那颗黑子放在了自己的左手边第三个格子上。 “用一句话来定义围棋的话,那就是一场攻坚战,两军交战,对手之间比的是谁占据的领地更多。你说,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领地?” “对,谁的领地多,谁就有话语权。”尽欢先生下了一个白子,“所以从角落开始慢慢的集中到中央,在圈好自己领地的同时,也要破坏对方的领地。要在寂静中,猛烈的,逐渐的逼近,既要让对手疲于应付你,又要让他无处可逃。” ………… 两人一坐就是一个时辰,直坐得雪梨腰酸屁股疼。 更累了,嘤嘤嘤…… 不过才三天,雪梨的围棋就下的有板有眼,尽欢先生捋着胡须说:“你不错,很不错。” 雪梨微微一笑:“先生,我这个人呀,只要下定决心做好一件事,就一定能做好。” 尽欢先生不置可否,只让她快点走棋。 ………… 文相礼和蒋奇墨这边也取得了巨大的突破。 他们撬开了南边探子的嘴。 你问他应该不怕死,怎么两天都没撑过去?就算他嘴巴再硬,也抵不住蒋奇墨的阴招。 蒋奇墨命人捉了几只善打洞的田鼠,用铁桶装好,把铁皮桶放在一个死刑犯的肚子上,就在那南方密探的眼皮子底下,开始命人用火把烘烤铁桶,那田鼠本来就又饿又凶,被火把一烤,就开始攻击那死刑犯的肚子,直把他挠的肠穿肚烂,当场气绝。 蒋奇墨又命人把那血淋淋的铁桶,重新装上田鼠,放到了那探子的裤裆上。。。 没等火把上前,他当场就招供,供出了一个关键的线索。 段景榆派人和徐州郡的城守取得了联系,不知用什么方法,得到了城守的拥护,现在他的大军已经在长江以北站稳了脚跟。 段景榆带着金丞现在正在徐州郡,只是不知道金丞被关押在哪。 这就需要金崇虎发挥他的情报机构一把手的特长,迅速派人过去展开调查。 两人马上联系洛川先生,火速赶往徐州郡。 三人一人一匹快马,洛川先生百忙之中还不忘问文相礼:“那和金丞酷似的人找到了没有?” 文相礼说:“他已经收到消息,正从北方走水路赶往徐州郡,或许比我们还要早到呢。” 三人风餐露宿赶了三天路,风尘仆仆的到了徐州郡附近的秘密据点,一个又高又瘦的年轻人果然早已等在了那里。 文相礼一见他就上下把他打量个遍:“智鹰,你瘦了一些,不过还不够,这几天都不要吃饭了,一定要瘦十斤以上才行。” 那年轻人苦笑一声:“是,校尉,自从收到消息,我都五六天没吃饭了,两腿打飘,马都上不去了。” 文相礼给两位同伴介绍道:“这位是金丞的发小,洪智鹰,他俩从小一起长大,身高体型相似,声音也差不多,料想金丞被关了这些时日,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得瘦个十几斤。所以,我早早的就通知他不要吃饭,也要瘦到和金丞差不多才行。” 洛川先生认识金丞,知道他的相貌,他仔细的把洪智鹰从头到脚的看了个仔细,微微点头说:“你俩身高体型差不多,只是你的脸是方脸,眼睛大一些,金丞的脸是瓜子脸,眼睛是丹凤眼,这两个地方是面部最重要的点,区别这样大,我做面具的时候就有点难度。”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我再去准备点胶质的东西,这样可以把面具填充一下。”说完,就急匆匆的出去寻找材料了。 第20章 第一次逛街 一连几天都是上午学习穿衣打扮,下午学习琴棋书画,雪梨恍惚间似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大学生活。 与尽欢先生在一起学习,和在百花楼里和师傅学习完全是两个体验。 楼里的师傅,注重技术,教的是魅惑人心之道。 而尽欢师傅却是把高雅和情趣玩得淋漓尽致,雪梨到今天才明白诗、歌、乐、舞是浑成一体的。 以前弹琴唱歌,只注重形体,眼神,姿态,注意力都在表达自己这个人身上。技术和艺术都是为了衬托自己这个人。 现在她才明白,音乐在古代,诗言其志,舞动其容,歌咏其声,三者浑为一体,更多的是表现志远和灵魂的羁绊。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为了庆祝这历史性的时刻,今天她还兴趣大发,给尽欢先生演奏了一曲《壁上观》。 前期意境深远,中间感情迸发,后期缠绵悱恻,情致达到顶峰,这种现代感满满,新颖独特的曲调和表达方式,让先生大为震撼,非要她把乐谱临摹下来,雪梨干脆把歌词也加上,她檀口轻启,飘渺之音如在天上飞来, 一刹那,栩栩缕影浮,光映宫阙,错问,今夕是何年。 轻胡旋伎,舞灯火在,何处长眠,伴着繁星映诸,天。 雪浸染,万千华光钟声,塑佛龛,此去蒙尘饮乐宴。 朱颜改,怎不见窟画,昔日璀璨,却醒来作,壁上观。 先生听得如痴如醉,马上给她提前下课,自己带着词曲匆匆离去了。 。。。。 雪梨乐得自在,还和自己好大嫂“请假”,说想出去转一圈。 林婉君犹豫了半天才答应,他们也来了四五日了,雪梨还一次都没出过门,每天乖乖上课,从没半句怨言。 她表现这样好,出去转转透透气也无可厚非。 她又不是犯人。 只是林婉君还是不放心的嘱咐半天:“雪梨,最近不太平,只可在这条街转转,不要走远。” 又吩咐小桃儿跟着她一起去。 “小桃儿,和姐姐去买点吃的玩的小玩意,别走远了,最远到街头的茶楼,给你拿上一些铜板,你们看中什么就买一些。” 两个女孩只差了一两岁,还是半大孩子心性,拿着一些铜板高高兴兴的上街了。 这条街叫铜锁街,顾名思义,长得像个古时候用的锁头形状,周围全是商铺,行人很多,听说西面不远有一条富人住的花儿巷,所以这里很繁华。 现在正是傍晚,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摊贩也很多,都在兜售各种商品,建筑散发着优雅的气息,道路上铺着长条板石,这样,就算下雨,道路也不会泥泞。 宋国手工业发达,丝绸,瓷器,工艺水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大街上商品琳琅满目,陶瓷,布匹,特色糕点,水果,胭脂水粉,首饰,玩具,许多货郎挑着担,走到哪卖到哪。 听说宋国的商人地位比其他朝代都高一些,还出了很多巨贾富商。 小桃儿只顾着看东西,她兴奋的叽叽喳喳像个小鸟,雪梨却在认真观察每一个人,有那精神爱说话的人,她就跟人家拉拉家常,问问现在房价多少,租房多少银,雇人雇马车多少钱。 两人走走停停,看到什么都要往前凑去看一看。 为了不引起小桃儿的注意,她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和人聊天。 比如这个挑担子的小哥,二三十岁的模样,长得清瘦精神,明显就是每天走南闯北的活络样子,能说会道,卖的东西品种也最多。 雪梨一边随意拿着一些东西跟他讲价,一边就问他:“大哥你住哪,会经常到这里卖吗?今天带的铜板不够,明天带够钱就来买那个最贵的胭脂。” 小哥早瞟了好几眼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看她和自己说话,笑呵呵到:“我们货郎每天走到哪卖到哪,我一般固定跑的地方有六七个,一般六七天才能再到铜锁街,明天就去花儿巷,后天就去大云镇。” “这里人这样多,生意又好,那怎么不在这里租个摊子?不用每天风吹日晒的跑,做个固定买卖多好?”雪梨问。 他哈哈一笑说:“这里的摊位费一月一两银,够我一家四口几月的吃喝嚼用,还只有帐篷没有屋顶,下雨或者冬天就没法呆,这些铺子租金一年三十两,更是想都不敢想,靠着担子和双脚,每天跑,不用交租金,虽然辛苦,也自在不是。” “那你是本地人吗?这里房子不便宜吧?” “我和娘子都是小戈庄的,在城外附近租的房子,一个院子两间房就只要一月五百文。” “那怎么不租城内呢,城外来回很远吧。” “可不是嘛,来回要十里地,可城内租房要十五贯呢,一天就要五百文,我们哪里住的起。” “洗衣服的都有什么东西?” “有澡豆,肥皂草。”他拿起一些粉末状的东西,。 “这是用什么东西做的?”雪梨问。 “这种是澡豆混合草木灰,碱面做的,这个要十文,这种是猪胰子和碱面加工的,要十一文,还有一种,是用肥皂草做的,要八文。” 果然现在还没肥皂,有空可以研究一下,买点材料备着,做肥皂需要草木灰做成植物碱水,蚌壳粉,猪油,山茶油,不停搅拌,直到水油皂化,再装在模具里存放两月就可以用。 自己可以试着做一些。 雪梨笑笑没买这些,只和小桃儿买了一些头绳胭脂水粉等便宜物件。 又跑到一些卖水果的小摊前买了一点甘甜的蜜橘,知道了租马车一天要两百文,牙行在西面三条街处,买个下人只要二两银。 稍微花点小钱买点小玩意,就套出很多有用的信息。 她把东西都给了小桃儿,自己没要,又把买来的水果带给了哥哥嫂子吃。 看她俩高高兴兴的回来,林婉君明显松了一口气,夸她橘子买的好:“现在的橘子最甘甜,气味芬芳,吃了提神,你挑的也好,一会儿我再去买一些回来。” 第21章 宴无好宴 段景榆正在徐州郡的城主府,和城主许道桉谈婚事。 他答应娶他的一个女儿做妻子。 段景榆当然不会自己一个人过来谈,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今天只有他的舅舅陪着他,一起来城主府谈婚嫁事宜。 他的舅舅是南方三军中将孟九州,出身高门,战功赫赫,今年四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面容冷峻,他常年在马背上征战,举手投足都有军人的强硬风范。 舅甥俩一个坐在城主右手主位,一个坐在舅舅旁边,对面大多坐的是城主的儿子和谋士。 许道桉已经六十多岁,头发花白,垂垂老矣,看着已经到暮年,身体却好的离谱。家里妻妾成群,小老婆有十一个,儿女有三四十个。 他最大的儿子跟孟九州年龄差不多,最小的女儿今年才十六,当然不是原配夫人的孩子,是最美艳最受宠的一个平妻给生的,也算是嫡女,许配给段景榆正好合适。 一个华丽的大厅里,坐满了宾客,一道道精美的食物和美酒,络绎不绝的被俏婢端上了桌。许道桉坐在主位,看着歌舞表演喝着酒,已经脸色绯红,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身边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是孟九州带来送给他的,他伸出手在一个最俏丽的女孩胸部抓了一把,那女孩忍痛没哼出生,只低着头继续服侍他。 他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儿子全都在这里,目光不善的打量着段家的两个人,这里看起来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可这顿酒喝的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剑拔弩张。 孟九州先端起酒跟城主敬了一杯:“城主大人,十几年不见,今日再见真是倍感亲切,您还是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呀。” 许道桉笑着说:“九州,上次见还是和你父亲孟鹤堂一起在景洲府呢,转眼就过了这么些年,你都老啦!哈哈哈哈哈。”说完竟然自顾自的笑起来。 孟九州也哈哈一笑说:“是呀,那时候才二十多岁,现在都四十岁了。” 许道桉说:“要是当时你答应娶我的大女儿,那我们两家早就是亲家了,你还得叫我一声岳父大人呢,现在倒好,我们俩成平辈了。你老爹身份尊贵,我都好多年不曾一睹他的风采,他怎么不来亲自来跟我家提亲呢?” 说完,不满的咂巴了一下嘴。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不融洽。 孟九州说:“父亲大人正在嘉陵关亲自带兵,不方便过来。等到把远山接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段景榆也举起酒杯来,对许道桉说:“父亲大人,我先替家父和外公和您喝一杯吧,有了父亲大人的鼎力支持,团圆饭一定会尽快吃上。来人,把我带来的礼物给父亲大人呈上来。” 两个护卫把一颗散发莹莹冷光的硕大夜明珠献给许道桉,他把夜明珠拿在手里细细把玩一番,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许道桉被段景榆几句父亲大人叫得颇是受用,得意的和准女婿喝了一杯。 旁边许道桉的一个儿子插嘴道:“父亲,这件婚事还是要三思呀……” 许道桉怒喝一声:“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要不是我把你播在你娘的肚子里,她还是个唱曲儿卖笑的哩,哪有你小子现在在这吃香的喝辣的。什么时候轮到儿子管老子了!” 大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许道桉的嫡长子是个稳重的人,他忙起身打圆场道:“老八喝醉了,胡说八道的,来人,带他早点回去休息吧。” 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儿子纷纷给老八说情,竟然当场说起了段景榆的坏话。 “父亲!此子狼子野心,不是个好相与的。” “父亲!城门不能开呀。” “父亲!万万不可被两人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许道桉大喝一声:“都闭嘴!” 那些七嘴八舌的儿子瞬间噤声。 他对大儿子说:“老大,你先带他们都出去,我要和九州和段女婿单独谈谈。” 他大儿子欲言又止,最后在老爹的怒目而视下,才和弟弟们起身离开,他们频频看着段景榆,目光各异,没有一个好脸色。 这些人不情不愿的都走了,只留三人在厅里说话。 一看人走干净了,孟九州马上和许道桉说:“城主大人,不知道城门明日能不能打开?” 许道桉说:“城门可以打开,可不能白白打开。”他喝了一口杯中酒,慢条斯理的问:“我有什么好处?”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给点好处就想白嫖,没门。 孟九州说:“要是您爬到城墙上看看,就能看到景榆带了三万大军已经把徐州城围到水泄不通,你的城门要不就自己打开,要不就被我们打开,怎么选最合适,许大人还是能判断出来吧。” 许道桉冷笑一声:“哼,等金炎的大军一到,那三万人只是一个数字罢了,我不用看,就知道城外放不了这么多尸体和战俘。” 段景榆也笑了一声说:“金将军的宝贝儿子在我手里,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许道桉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说:“要不是看你小子还有点脑子,我怎么可能和你们俩吃饭喝酒,还同意把最小的女儿嫁给你。你算掐住金炎的七寸了,我一向看不上姓金的,更看不上宫里的那个,正统还是要看太子。。。这次倒要看看他们还怎么耀武扬威。” “我们尽快把婚事办了吧,办完婚礼,城门自会为你们打开。” 外甥和舅舅互看一眼,又端起酒杯和城主喝了一杯酒。 。。。。。 金丞这几天已经被转移到一个秘密的地方,依旧被关在铁笼里。他身形消瘦,满脸胡须,就算是亲爹来救他,怕也认不出自己的宝贝儿子。 每天早晚会有人进来给他送一些吃的喝的,明显比之前的待遇要好一些,外面还全副武装的驻扎着几千人的精兵。 他暗暗留意着轮岗的士兵,又盘算着这个地方的大体位置,外面大约有多少人,越想越丧气,恐怕就算插上翅膀也逃不掉吧。 他的意志并没有因为长时间被关押就日渐消沉,相反,他依旧保持对自由的希望。 姓段的不会杀了自己,自己可是他手里的宝贝,他万万不会让自己死掉,最近伙食明显比之前好,他身上有了力气就积极锻炼身体,绝不让自己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囚困而变得孱弱。 今天他又做了几千个锻炼臂力和腰部力量的动作,直到筋疲力竭才停下。 第22章 整骨 晚上吃完饭依旧是用“蜜颜露”沐浴,雪梨这几日天天被各种东西在全身招呼,皮肤早就变了模样,真的比以前白嫩细滑许多。 如玉的脸颊带着点点湿润,腰肢纤细,妙桃在水中浮浮沉沉,也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是每天的经络疏通的效果,她明显胸前长了一码。 迷迷糊糊中,从水里爬出来,宛若出水芙蓉一般,她穿好睡衣,小桃儿负责给她擦干头发,天气慢慢变冷以后,头发不能天天洗,只有打湿的发尾需要擦干。 屋里生着火盆,温暖如春,一碗粉红点点的牛乳下肚,又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上午,没有上妆造课。 林婉君带了一个郎中模样的中年男人来到二楼。 她笑着说:“妹妹,这位是江先生,是位正骨大夫,主子说,你这几个月最好能长高一些,这位江先生,手法独特,技艺超群,还有秘药可以让身体长高呢。” 说完,就把身边的中年人介绍给她,雪梨仔细看了他几眼。 那江先生脑袋大,身材矮,相貌平平,要是有这本事怎么不给自己用一用呢?雪梨腹诽,面上只敢微笑行礼道:“江先生好。” 江先生声音很好听,温文尔雅,“金小姐,不必多礼,我想先摸摸她的骨头,看一看。”他看着林婉君说。 林婉君说:“先生请便。” 要摸我,不是应该问我吗?雪梨有些无语。 他对雪梨说:“得罪了。”就把手摸在了她的肩膀和手腕上,又细细摸过她的脸,他的手掌柔软温暖,先在她身上摸了好几处骨头,才说:“她年纪还小,骨头也软,很好操作,只要三五日,就能达到预想的效果。” 他又让雪梨换了一身肥大的中衣,据说这样方便针灸和推拿。 江先生让她躺下,先把她全身骨头摸了一遍,开始给她正骨。 头,脖子,腰,胳膊腿,手腕,脚腕,全都招呼了一遍,雪梨闷哼声不断。 腰和颈椎肩膀操作的时候是真疼呀,有时候他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把她的一些骨头往里推,她浑身的骨头嘎嘣作响。 从头到脚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就当她以为终于结束了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那江先生竟然又抄起了长长的针。 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害怕。”江先生轻轻的说,“我给你打开全身的穴位,扎的都是各处穴位,一点都不疼,你只要放松就可以。” 雪梨初中扭过脚脖子,妈妈带她找中医扎过针,她知道真的不疼。 她深呼一口气,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 先生把她全身从头到脚都扎上针,只有点刺刺的感觉,真的不疼,可他最后竟然还给她头顶扎了十几针,她一动都不敢动,只能僵硬的躺好。 过了大约两盏茶功夫,那针就被江先生依次拔下来,她呼出一口气,正想起身,江先生说:“别动,还要整脸骨呢。” 啊? 脸上的骨头也能整? 江先生一顿操作猛如虎,疼是不疼,就是难受,他把她的颧骨和下颌角都狠狠的推了进去,等她起来一看,自己的脸小了一个码,鼻子都变高了。 她还是她,却变得更漂亮。 整个人简直焕然一新。 接下来的五天,江先生每天上午都来给她来上一个时辰的针灸和整骨。 熟悉以后,她也不再害怕,有一次扎着针还睡着了。 最后一天,他又换了顺序和穴位给她全身上下扎了个遍。 江先生还和她解释呢,他一边行针一边说:“之前给你打开穴位,浑身上下都整了一遍,达到满意以后,再巩固几天就不会反弹,今天是给你把打开的穴位封上,再吃几天药,以后你就能一直保持这个样子。” “哦。”雪梨答应一声,心里还在雀跃,终于结束了。 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身上头上所有针都被拔下。 江先生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嘱咐她不要感冒生病,不要剧烈活动等一大堆注意事项,翻译过来就是,平时的坐卧站立都要注意,不要让脊柱变形,不要让骨盆前倾。 临走前,给她开了一副方子,嘱咐林婉君说:“每日两次,早晚各一次,长到理想身高,就马上停掉。” 林婉君笑着把方子收下,吩咐人照方子去抓回几副药,每天让小桃儿给雪梨煎药喝。 这还不算完,就当雪梨以为培训课终于结束,她可以好好松口气的时候,今天她的好大哥,竟然又给她找来一个舞蹈老师。 身材曼妙的舞蹈老师年纪很大,眼角皱纹透露着优雅,她的声音仿佛有魔力。 “放松……” “旋转……” “注意呼吸……” 雪梨上了一节充满柔软和温馨的舞蹈课,强度不大,就是教她跳一些简单的舞蹈动作,老师的主旨在教她行,走,坐的优雅,还有舞蹈的美好和灵动。 这一天下来,又累,又有趣。 这种生活周而复始的过了几十天。 ………… 两个月下来,雪梨完全变了模样。 体重还是90多斤,身高长到163高,腰肢纤细柔软,妙桃和屁股都长了几码,更加前凸后翘,也不知林婉君给她吃了或者喝了什么其他秘药,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浓浓的女人味和诱惑力,仿佛整整大了几岁,倒像个二十多岁的成熟女人。 变化最大的是她的脸,婴儿肥完全褪去,脸变小以后,鼻子更高,眼睛更大,嘴巴却丰润了一些,跟做了微整形一样,雪梨忍不住感叹,原来古代就有这神秘的技术,完全没有打高科技,也没动刀子,效果却一样好。 林婉君看着她的变化很满意,她常常看着雪梨发呆,有时候甚至会抹眼泪。 在她的心里潜伏着一个深渊,扔下巨石也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她们憋着什么坏,雪梨心里想。 这两个月她一直乖巧听话,林婉君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已经让她的戒心放松了很多,雪梨陆陆续续又出去偷偷买了许多东西存在空间,最近她正筹划着大事。 安逸忙碌的生活并没有让她放松警惕,相反,她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危险。 她要伺机逃走。 ……………… 第23章 谋划 又到了吃饭的时间,金丞默默的打量送饭的士兵。 这些士兵经常换,并没有固定的人固定干一件事情。 那些进来送饭的士兵,全部不允许带其他东西,双手只被允许带吃的喝的,送完就会马上离开。 他们不会和他交谈,每次金丞都会试着和他们说话,人类的语言就是这么神奇,只要和一个人多聊聊天,大家就会从敌对变得熟悉,再亲密的人只要不说话,就会变得陌生。 金丞每次都会和他们努力交流。 “哎,你多大了,叫什么?” “今天的饭不错,你吃了吗?” “你长的真丑,没有姑娘会看上你吧。” “你们南方军都是些猪吗?每天都送猪食过来,给小爷送点肉吃呀!” 没人和他搭话,有些甚至都不会和他眼神对视,任凭他说什么,表现如何,怎么努力激怒他们,进来的人都只当他是空气。 他偷偷的用铁笼磨手上的铁链,没什么作用,可闲着也无聊,除了锻炼身体,他总要找点事情做。 今天这里来了一个年纪大的兵来给他送饭,他身形佝偻,眼光倒是凌厉,把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 金丞不动声色的看了他几眼,并没看出异样,谁知道那老兵给他递饭的时候,竟然和他说了一句话:“今天是茴香馅的包子。” 金丞身体剧震,已经认出了他的声音。 这个人是老爹最信任的手下之一,洛川先生。 他心里狂喜,知道洛川是最善于伪装化妆的人,他冒险进来一趟,定是要看清自己现在的容貌。 他忙把自己的脸抬起来,让他看个清楚,还把衣服鞋子,都露出来给他看。 那老兵又看了他几眼,匆匆离去。 金丞心里霍霍的跳个不停,面上却不能露出马脚,只能低头吃饭,以掩盖自己心里的激动。 。。。。 文相礼在外接应洛川先生,见他安然无恙的返回,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们来徐州城已经整整二十天,今天终于安排好一切,把洛川先生送进去见了金丞一面。 金云崇送来关键信息,说段景榆和许道桉要联姻,他们几人把全部精力放到城守府上。说来也巧,徐州城是文相礼妻弟读书的城市,他来过几次,算是有些熟悉,更巧的是,自己一个表亲就是城守府的大总管徐福。 他先是借机和徐福取得联系,请他出去吃了几次花酒,又给他家里送了许多的东西,趁着他小儿子周岁,给他包了足足六根小黄鱼,才终于打动了他。 徐福给他们透露了段景榆的一点消息。 段景榆这月十八会来城守府谈婚嫁事宜。 蒋奇墨跟了段景榆七天七夜,摸清了金丞被囚禁的具体地方。 原来他被关在一处矿山里。 这期间文相礼也没闲着,他联系同窗旧部,把看守金丞的那几千兵士都摸了个遍,段景榆不可能把这几千人全部用南方军自己的嫡系,里面肯定会有徐州城自己的士兵,他每一个小官都捋了一遍,发现一个伍长是徐州本地人,平时喜欢喝酒赌钱玩女人,这种人肯定会时常囊中羞涩。 文相礼就买通了赌场放高利贷的人,先是作局让他输个干净,再让他欠个几十两白银,说多不多,不至于卖屋卖地,说少也不少,足以让他几年的军饷都套进去。 蒋奇墨再扮作富商,从中周旋,说自己这里有个人想找个差事,能不能让他安排一下。 只花了一条小黄鱼,就把易容的洛川先生送去当了一名伙头军。 洛川恢复了往日的形体,不再弯腰驼背,文相礼问:“怎么样?见到了吗?” 洛川说:“嗯,见到了,幸亏你办事牢靠,有本事让我和他见一面,他现在体型和相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是不见上这一面,光靠我的记忆来制作面具,肯定相差巨大,到时候破绽百出,行动必定会失败。” 两人回到一处不起眼的房子里,蒋奇墨和洪智鹰正在屋里等着他俩。 屋里的人看到两人平安归来,均是心头一喜,蒋奇墨说:“怎么样?见到了吗?” 两人点头,四人都露出笑容。 洪智鹰说:“太好了!金丞怎么样?” 洛川说:“还不错,精神头还在,我一开口,他就认出了我,只是不知道那里有没有监听的人,我没有贸然和他说话。” 洛川拿出两幅精巧的面具,和他们说:“这个金丞的面具还要加上胡须,没想到,他现在会是那样子,来,你过来。”他把洪智鹰叫到跟前,打量他几眼,把那面具戴在他脸上,“不过也难不倒我,只要略加变化,修改鬓角和眉毛的形状和颜色,把胡子加上,不是熟识之人,看不出破绽,定可骗过那些守卫。” 他伸出手指,在他眼睛和发际线一阵整理,笑着说:“幸好接口都在毛发多的地方,接口还是要涂上一层胶粉才行。你俩神态气质都差不多,这样就省事很多,我还需要修补一下,大约需要一两天。” 说完,他又把那金丞的面具摘下来,换了一副洪智鹰的面具说:“至于你的也要修改一下,要再加一些胶质来填充。两幅面具改好需要两三天吧。” 三人均点头,表示再等几天也无妨,沉重的心情也松快许多。 蒋奇墨好奇的说:“先生真是神乎其神,只凭记忆就能做出这么像的面具,这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呢?” 洛川得人欣赏,显得很是得意,高兴的拿着面具和他细细的分享,一边比划一边说:“首先是要用一种特殊的黏土,把这个人的相貌捏出来,等晾干以后再进行精细雕刻,要和真人一模一样才行。至于这种面具的材料,则是一种上古珍兽的肚皮,很珍贵,再加上猪皮猪脚熬出的胶质,混合独家秘方,一点一点做出来的。最后再用女人上妆用的工具画好眉眼唇,就算大功告成。” 他又得意的说:“听起来简单,真正能做成的,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人,要是现在你开始拜师学艺,少说也得八年才能出徒。” 第24章 出逃 这天雪梨又抽空和小桃儿出去逛街,林婉君自是又嘱咐两人一番,“小桃儿,你和姑娘一起,别走远,玩一会儿就回来。” 两人高兴的答应一声。 雪梨平时表现的非常好,这让林婉君比之前看管的稍微松一些。 她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买了一些吃的用的,在一个糕点铺子门口停留了一会儿。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乱,一匹马儿的嘶鸣声响起,一辆马车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发疯的冲进了人群里,街上一片人仰马翻,摆摊的小贩糟了秧,东西都被撞翻在地,还有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人群挤在一起骚动起来,一群人不知道从哪里挤过来,雪梨和小桃儿瞬间就被挤散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雪梨顺着人流一阵猛跑,直到跑到一处巷子里,她凭着惊人的记忆力,顺利的从铜锁街跑到了花儿巷,这里房屋气派,都是富人居住的地方,不远处竟然还有一处人多繁华之地,她跑过去一看,瞬间心头大喜。 这里竟是一个可以雇马车的小集市,可能富人们经常要用到马车,就会有人在这里拉活,有点像现代的出租车。 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嘛! 雪梨选了一个有车厢的马车,问那年轻人:“租车一天多少钱?” 那车夫三十多岁,身材结实,看起来很可靠,他把雪梨上下打量几眼,这个小娘子可真漂亮,穿的衣服也鲜亮,不知道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女眷,他沉思了一会儿就说:“一个时辰六十个铜板,一天二百个铜板,不知道姑娘是想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离开这里就行! 雪梨早就想好了,她说:“你先送我去走镖的镖局,我想跟着镖局北上。” 说完就爬上了马车,还放下了车帘。 现在就没人能看到她了,她首先要离开霁月城,南边在打仗,当然是要往北边走,自己一个人没法走远路,可以跟着送货的镖局走,只要花点银子,就可以跟着有镖师的车队离开这里。 她把衣服换成男装,扮成男子,等到一个繁华的大城市,就直接进城,先租一个院子住下,自己空间里吃的用的都有,钱也很多,身份路引也有,自己一个人做点小生意,自给自足,终于做回了自由身,多好,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的想仰天长啸。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半个多时辰,应该是离开铜锁街好远了吧,她伸出头往外瞧了瞧,四周是陌生的荒凉地方,一些低矮的农舍进入眼帘,镖局建的这么偏僻吗? 雪梨忍不住问那赶车的汉子:“大哥,还有多久能到?” 那汉子头都不回到说:“一会儿就到了,再等等吧。” 她又耐下性子等了一会儿,问了他几遍,他都是这一句话来应付她,雪梨的心里渐渐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大声的朝那车夫说:“停车!就在这停吧,我要下车!” 那汉子不停,反用力抽了马儿一下,车速一下子就提起来,雪梨一个踉跄差点没坐稳摔倒。 “你干什么!没听到我要下车吗?”雪梨大喊道。 “姑娘,你看!前面那大屋就是,这就到了,别喊了。”那车夫回头说了一句。 雪梨往外望去,只见一栋黑白色的房子在不远处,占地面积不小,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有点镖局的模样,她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 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路边,雪梨第一时间跳下马去,车夫也下了马,雪梨掏给他一些铜板说,“谢谢你了,车钱给你,你回去吧。” 那汉子哈哈一笑说:“姑娘,我和这里的镖头熟,可以帮你说一声,让他多照顾你一些。” 雪梨说:“不用了,你还是回去吧。” 他看她眼神灼灼,不像个好骗的软柿子,就冷冷一笑说:“你还是乖乖的和我进去吧,小心吃苦头。” 雪梨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不好,这可不像个好人呀。 她正想跑,被那人从后面抱住身子,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像一个孩童一样被他抱进了那所大宅子里。 “山哥开门!”他大喊一声。 一个人应声把门打开,看到两人进来,迅速往外面张望了一眼,又快速把门关上。 雪梨被他抱到正屋里一把扔在地上,摔了一个屁股墩。 那人抱怨的说了一句:“二狗子,你别把她摔坏了,这么娇滴滴的美人还要卖个好价钱呢。” 雪梨按耐住心里的恐惧,沉声道:“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又不是哪个吃不上饭的穷人家的女儿,哪能说卖就卖。” 二狗子冷哼一声说:“哼!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好人家姑娘长成你这样?好人家的姑娘,张口就要一个人跟着镖局北上?你怕不是花儿巷里,谁家买的小妾逃出来了吧,一个逃妾,还挺嚣张!小心我兄弟俩把你卖去花楼,让你千人骑,万人跨!” 雪梨不跟他废话:“你这里算是个牙行吗?” 二狗子笑起来:“呦,山哥,这女子还不错,见过点世面,听说要把她卖到花楼都不怕,你不会就是花楼里出来的吧?” 雪梨不跟他吵嘴,只说话恐吓他:“我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没有身契怎么卖我?我家里有哥哥嫂子,他们是做大生意的,一定会出来找我,说不定还会报官,不如我给你些钱,你把我放了,岂不是大家都高兴?” 那个叫山哥的说:“你浑身上下连个包袱都没有,首饰也没有一件,拿什么给我们?报官也不怕,身契还不好弄吗?我们做的就是人口买卖,来人,给姑娘现弄一个!” 又来了两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几个人不顾她的反抗,把她捆了一个结实,那山哥拿了一张写了字据的纸过来,拿着红印泥,给她按了一个红手印,他得意的说:“白纸黑字红手印,身契这不就有了嘛!” “等等!”雪梨大喊一声,“我真是好人家的姑娘,你这身契一看就是假的,早晚会被人查出来的,我只是和哥嫂闹了矛盾,要北上回家找我父母,他们一定会报官找我!” 第25章 茯苓 山哥恶狠狠的说:“现在兵荒马乱的,官府也不作为,哪有空搭理这些谁家姑娘走失的小事,你乖乖听话,你这么漂亮,哥哥自会心疼你,我把你卖到一个好人家接着做小妾,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你们光天化日的,就敢把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关起来,还伪造身契把人当货物卖了?”雪梨大叫道,“这是绑架!是要坐牢的!” 山哥冷笑一声:“ 我们上面有人!不怕坐牢!把她丢到那屋里去,让她叫个够,叫累了,自然就会老实。” 立即来了两个人,把她丢到一个破败的屋里。 连嘴巴都没堵上,明显不怕她叫唤,雪梨也歇了力气,没有大喊大叫,只眼珠子转来转去,心里想着逃出去的法子。 房间里还有几个姑娘和孩子,都穿的破破烂烂的,有的坐着,有的躺着,甚至还有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坐在她旁边。 我天!连孕妇都敢卖吗? 雪梨看了她几眼,那孕妇年纪不大,最多十八九岁,长得很漂亮,只是灰头土脸的,穿着破破烂烂,胸部鼓鼓囊囊,肚子很大,好像就快生了。 她目光呆滞,神情麻木,看了雪梨一眼,可能觉得她太漂亮,或是穿衣打扮太好,和这里格格不入,她忍不住的多看了这边几眼。 这姑娘美得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雪梨冲她一笑,忙跟她说起话:“姐姐,能不能给我把这个解开。” 她晃了晃手里的绳子。 那孕妇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绳子说:“这是海盗结,很难解,我解不开。这个扣越挣扎越紧,你手上别用力,放松就行,一会儿吃饭自然就有人给你解开。” 哦,怪不得她觉得手腕现在比刚才更紧,更难受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腿还能走,就站起来靠过去,离她近一些,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茯苓。” 雪梨问:“你怎么怀孕还被卖了?大肚子有人买吗?” 茯苓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雪梨一看她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问到了她的痛处,她不想说自己的事情,可又想和她多打听打听这里的情况。 只好又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她看着那孕妇说:“我和哥嫂吵架了,租马车去镖局北上找我父母,谁知道被二狗子那个狗东西拉到这儿,把我捆起来,说要卖了我。我哥嫂一定会报官来找我的,到时候你也能被救出去,大家都能被救出去。”说完她就看了大家一眼。 那些人和茯苓一样,并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还是和之前那样不吭声,仿佛是被抽走灵魂的假人。 “我们都是自愿被卖的。”茯苓低低的说了一句。 “啊,你怀孕还被卖吗?”雪梨大吃一惊说,“怀孕就要生孩子呀,还要坐月子,谁买你呢?” 谁会去买孕妇呢?又不能干活,又要养两个人,孩子又不是自己的。 茯苓听后苦笑一声:“我们这种人,哪里有坐月子的福气?生完孩子就要干活哩。” “孩子的爸爸呢?他舍得把你和孩子卖了吗?”雪梨不死心的问。 “孩子爸爸就是山哥。。。” “什么?!” 雪梨的大脑都宕机了,山哥竟然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卖? 那还有人性吗?他不就是个畜生吗? 她强按下心里的震惊,小心翼翼的说:“姐姐,你是山哥的老婆吗,他为什么要卖自己的老婆孩子?” 茯苓冷冷的说:“我才不是他的老婆呢。家里吃不上饭,父母把我卖给他罢了。” 雪梨脑子里又一阵头脑风暴。 那这是什么情况? 正当她想开口多问问的时候,外面竟然传来一阵说话和脚步声。 一听就好多人。 不好,不会现在就要把自己卖了吧,她忙把头垂下,做鹌鹑样儿,不让自己的脸露出来。 很快,房门就被打开。 几个人走进来,山哥的声音响起:“几位老爷今天来的正是时候,还有几天就生了。” 雪梨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要卖自己。 那就是要卖茯苓了! 心里又开始大骂山哥是畜生,自己的老婆和亲生骨肉都要卖,简直猪狗不如!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声响起:“嗯,不错,挺年轻,挺好看。山子,来,看看货吧。” 山哥答应一声,就走过来,上手把茯苓的上衣扒开,笑着说:“您几位看仔细了,她又年轻又漂亮,这个又白又大,高挺,奶多,是个一等的,上好的奶娘。” 雪梨忍不住低头斜着眼看过去,茯苓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里,她闭着眼睛,脸上全是痛苦的神色。 原来是买她回家当奶娘的。 那几个人竟然还上前,啧啧称奇的每人都上手试了几下,一边摸一边说:“嗯,不错,不错。” 一个更老的声音响起:“医书上说了,人乳是血之精华,可以补脑髓,补眼,补脾肾,是顶顶好的滋补圣品,汉朝的宰相每天喝人乳活到一百零二岁呢。” 山哥忙拍他马屁说:“徐员外,您懂的真多,那还是普通乳汁呢,这初产妇的初乳更是珍贵,喝了大补。” 山哥又和几人说了几句话,话里话外都在把价钱往上提,“这种一等货,最低五两,价高者得,喂奶加给府上的大娘子带孩子,……三年只要五两银,初乳最补了,袁老爷经常喝初乳,七十了还能敦伦呢,这个嘛,钱老爷,价高者得……。” 我去!原来买奶娘回去除了奶孩子还要奶老爷! 几人商议了几句,有出六两的,有出八两的,一边出价,一边往外走。 门又被关上,只有几个面容呆滞的女人坐在里面。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麻木了。 雪梨的心里波涛汹涌,呼吸起伏不定,浑身冰凉,一股深深的悲凉涌上心头,这才是古代血淋淋的现实,底层人民和妇女,除了被剥削就是被奴役。 她从没像此刻这般想回到现代。 本来觉得被卖就很惨了,谁知道还有怀孕被卖的。 本来觉得怀孕被卖就最惨了,竟然生完孩子被当奶牛卖掉! 这简直是耸人听闻! 茯苓机械的把上衣穿好,只呆呆坐着,脸上没有悲喜,好像刚刚被人羞辱被人买卖的人不是她。 雪梨看她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忍不住又开口问她:“茯苓姐姐,那些人把你买走了让你喂别人家的孩子,那你的孩子生下来怎么办?谁喂他?” 茯苓听到雪梨说到孩子,脸上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一些,她的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慢慢的哽咽着说:“上一个孩子说送人了,……还说只要我好好在主家家里干活,三年后回来,就让我见见自己生的孩子。” 她叹了一口气说:“谁知道,三年以后回来,那禽兽又是让我怀孕生子……,我可怜的孩子,我都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生完孩子又要把我卖出去,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 说完,她就摸着自己的肚子,只垂泪不再说话。 雪梨心里更难受了,她问:“茯苓姐姐,你的家人呢?” “他们吃不上饭,把我卖给了山哥,我早就没有家了。” 雪梨又问:“那买你要多少钱?” 茯苓抬头看她一眼:“和这里的姑娘一样,卖掉我,爹娘只得二两银。” “那我把你买下要多少钱?” 茯苓看着雪梨天真明媚的脸,知道她是个天真无邪的富家千金,年纪还小,不知道人世间的悲苦,可能现在被绑着丢在这里,就是她受过最大的苦吧? 茯苓凄然一笑说:“我?三年能挣十两,我还能再给他赚十几年钱,要买我最少也得五六十两他才肯放人吧。” 五六十两自己能掏得起,可把她买走,就要有住的地方,又要生孩子,养孩子,又要生活吃饭,自己哪能负担的起她一辈子呢? 雪梨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说能买下她,给了她希望,可自己又不能养她和孩子一辈子,给了希望又给失望,这样好像更残忍,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呆呆坐着,心里五味杂陈。 这是古代,是一个封建社会,没钱没势的普通人会很惨,她要的自由并不容易。 。。。。。 第26章 大婚 金丞要的自由也不容易。 自从前几天他知道洛川先生已经找到自己以后,精神振奋,更加勤奋的开始锻炼身体。 这几天天气非常冷,屋子里白天黑夜的都燃着炭盆,这样除了有人进来给他送饭,又多了一些给炭盆加煤炭的人。 洛川先生能进来的机会就比之前多了几次。 他首先就是要搞清楚这里有没有监听的人,或者监听的设备。自己要是和金丞说话,会不会暴露。 经过几次仔细的探查,果然让他发现墙边隐藏着一个精巧的铜管,尾端是个喇叭造型,另一端肯定有全天守候的人,听到谈话或者异常的声音,第一时间就能冲进来。 他又通过伙头军送饭这个便利的伪装,知道了隔壁房间有四到八个人全天轮班对金丞进行着监听和看管。 送饭的时候,洛川直接把手里准备好的纸条塞给金丞。 他看了金丞一眼,没说话,送完饭直接走了。 金丞打开纸一看,上面写着寥寥几个字,大体意思就是,有监听不能说话,三日后爆炸声为信号,就是他们来营救他的时刻。 金丞看完把纸吞下肚子,心里高兴的霍霍跳个不停。 这一天时间过得超级慢,简直度日如年。 晚饭伙食很不错,有鱼有肉,竟然还有结婚才会有的喜饼。 他问那送饭的小兵:“有谁办喜酒吗?” 那小兵明显还稚气未脱,脸上甚至长着几颗青春痘,他破天荒的对他回了一句:“段将军要娶妻了,这三天都改善伙食。” 金丞笑着冲他点点头,心里更加雀跃不已。 ………… 段景榆正在试婚服,大红的婚服穿在身上,更衬的他身材挺拔,俊逸非凡。 几个裁缝正在他身边给吉服做最后的调整。 孟九州看着他说:“沐白,委屈你了,如果不是现在形势所迫,公主你都娶得,一个小小的城主千金给你做侍妾还差不多。听说她娘亲出身不高,教出的女儿想来也是个小家子气的。” 段景榆笑笑说:“只要能在北方站住脚跟,这个婚就结的值得。拥有的越多,承担的就越多。我和瑶瑶出生在藩王家,我们的婚姻,注定只是政治的一部分,关于这点,我俩从小就知道。至于许小姐,我会善待她的,需要的时候带她出来见见客,合适的机会给她一点疼爱,过两年让她生个一儿半女,也算对得起她。” “只是可怜了瑶瑶,现在还被困在紫禁城里,不知道她过得好吗。” 孟九州说:“有太后在,金玉妍不敢太放肆,最起码的表面功夫还是会做好的,瑶瑶昨天的信我也看了,金玉妍真是想得美,竟然让她隔几天就来一封劝你投降的信,真是苦了瑶瑶。” 想到妹妹整日在金皇后手底下小心翼翼的讨生活,段景榆的脸色渐渐黑下来,他把衣服脱下来,对舅舅说:“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拜完堂,我就让许大人开城门,从此以后,徐州郡这个天险,就是我段家军的。” “不出一个月,我们就可以率大军收服河间众地,拿下奔流城,直捣都城,到时候兵临城下,我要金玉妍好看!” 徐州城城守府里,这里张灯结彩,府里上上下下的挂满了红灯笼和红绸布,十步一个大大的红色喜字,更是让这里喜气洋洋。 因为不用把女儿千里迢迢的嫁去段王府,只需在自己家里办婚礼,所以许道桉让下人把家里好一顿布置。 段景榆命人送来不少金银财宝和好东西,都让他花在婚礼上了。 宝贝女儿的闺房里,屋里拔步床都用艳粉浮金的喜字装饰好,麒麟送子图也安排上,浅月轩遍布红绸锦色,大红的锦缎,从屋门口,铺到了院外,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都挂满了红色的花和喜字,入眼处,一片红艳艳的华丽。 第27章 大婚2 浅月轩的闺房里,一个姿容不凡的女孩跪在地上,认真的和祖宗祈祷:“今日我嫁,不敢自专,四时八节,不断供奉,告知神明,万望保佑,有吉有庆,夫妇双全,无灾无难,永葆百年,如鱼得水,更似蜜甜。。。”女孩念了一段长长的祷告,心里又紧张又甜蜜,还有一些隐隐的期盼,祷告结束,她缓缓站起身来。 外头的贴身大丫鬟忙上前把她扶起来,和几个小丫鬟簇拥上前,一起给她梳头换衣。 场面忙碌热闹。 许小姐名唤桑宁,不过十五六岁,面似芙蓉眉如柳,眉如点漆,眼若星辰,已有国色天香的长相,只是脸上还带着些稚嫩和天真,凤冠霞帔穿戴好,有点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哎呀,福英,你别给我再抹胭脂了,脸都红的像个猴屁股一样,丑死了,香茗,我肚子好饿,你给我拿一个糕点,我垫垫肚子。” 大丫鬟福英笑着说:“今天就是要多涂胭脂才好看,哎呀,小姐,你别拿手帕擦呀!” 不一会儿,一个老嬷嬷就拿着一本夫妻大婚才能拿出来的书,给新娘子科普了一下夫妻敦伦的知识。 上面的画册精致露骨,新娘子看了几眼,不知不觉脸就红起来,福英说:“桂嬷嬷,给姑娘放箱子里吧,这书压箱底最好。” 桂嬷嬷笑着把书交给她。“好,让姑娘有空就看看。” 福英促狭的说:“不用看书,段小王爷会亲自教姑娘的!” 新娘子的脸更红了,气的去掐她腰上的软肉。 桂嬷嬷说:“哎呀,姑娘的脸像朵红蔷薇,都不用擦胭脂了。” 许桑宁又羞又恼,嘟着嘴巴不理她们了。 里面正笑闹着,时辰到了,外面新郎官也到了城主府的大门。 段景榆一身红色十二章纹团龙衮服,左肩绣日,右肩绣月,后背有星辰,代表光辉普照。他龙姿凤章,丰神俊朗,举手投足中透着高贵,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几百亲卫来到城主府。 门口堵着二十几个大舅子和连襟,都跃跃欲试的堵着门,有要红包的,有考学问的,有让作诗的,还有让耍套剑法的,场面异常热闹。 段景榆是名门望族之后,自是见招拆招,这些难题都是手到擒来。 又有军营里的谋士和好兄弟给他打头阵,不一会儿,一个小厮往人群里扔了一把银倮子,人群里一阵骚动哄抢,段景榆笑着瞅准机会就带人突破了大门的防线。 一个媒婆笑着在前面带路。 新郎官直接带着一群人来到了新娘子所在的浅月轩。 许桑宁一袭碧翠的嫁衣,用金线绣着龙凤,头戴奢华凤冠,只用一个小团扇挡住面容,规规矩矩的坐在床上。只留一只嫩白的小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因为紧张,还在揪着裙子。 “娘子,时辰到了。”段景榆牵起新娘子的玉手纤纤,就把她带到了大堂里。 后面一群人看着一双碧人均露出羡慕的神情。 大堂这里坐着新娘的父亲母亲,许道桉和嫡母姜氏吃了小两口的敬茶之后,对小两口一顿祝福,许道桉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乘龙快婿说:“你俩往后要互敬互爱,夫唱妇随,早日绵延子嗣,言以率幼。” 段景榆笑着允诺岳父大人。 姜氏看着女儿,仿佛昨日她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今天却要嫁人了,她忍不住抹着眼泪说:“宁儿,你要和姑爷好好过日子,要事事以夫君为主,事事与他商量,要谨慎,要和睦。” 许桑宁听着父亲母亲的话,眼中忍不住涌起泪来。 段景榆一看新娘情绪就要崩溃,忙和二老躬身行礼,带着新娘子出了家门就坐上花轿。 段景榆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花轿和嫁妆队伍在城里转了一圈。 十里红妆,马车和抬嫁妆的人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人头攒动,还有一队队维持秩序的守军,涌动的人群比肩接踵,个个都伸着头去看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哎呀,新郎官真帅呀!” “这嫁妆有一百担了吧?” “婚礼真奢华呀,今天也算开了眼了。” 人群里议论纷纷。 转了一圈,又回到城主府,自是有人放铳放鞭炮,大红灯笼开路,一阵欢快的鼓乐声吹吹打打,新娘子从轿子上下来。 回到城主府,直接到了给两个新人重新准备的院子,名字取做春意园的地方,再进行拜堂成亲。 小夫妻又给孟九州行礼敬茶。 孟九州自是又对新婚夫妇进行了一番谆谆教导。 四周围着的兄弟都在羡慕新娘子的美貌,许桑宁的小姐妹都在赞叹新郎官的英俊潇洒,直叹两人真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侣。 仪式终于结束,新娘还没和新郎见上一面,段景榆就被人拉着去喝酒。 一喝就喝到半夜。 新娘子坐在床上,等着新郎。 肚子咕咕作响,床铺上全部是花生和大枣桂圆等东西,除了吃点甜点,她一天没吃饭哩!还不停有亲近女眷进来和她说话,美其名曰沾沾新娘子喜气。 好不容易人都走了,也不能躺下休息一下,沉重的凤冠把她额头压的生疼,今天一大早就起了,一天没正经吃东西,又坐了到半夜,现在腰酸背疼的。 婚礼可真累呀! 段景榆一身酒气的进到洞房,他并没有喝醉,还命人给娇滴滴的新娘子做了一些精致的小菜做宵夜。 许桑宁刚到齐笈之年,正是女孩最娇嫩的年纪,她又生得漂亮,从小锦衣玉食,自有一股大家千金小姐的可爱之处,段景榆越看她越欢喜。 他看着她吃得两腮鼓鼓,忍不住趴在她耳朵上轻轻说了一句:“娘子,好吃吗?” 许桑宁羞涩的点点头,看着英俊又贴心的丈夫心里甜蜜蜜的。“这个水晶饺子最好吃,来,你也尝一个。”她笑盈盈的夹了一个放到他嘴边。 段景榆笑着把那饺子吃下肚。 他又轻轻说一句:“娘子,那你可要吃饱喽!要不一会儿办正事的时候,就没力气了……” ……………… 第28章 金蝉脱壳1 八保山矿山。 铁蛋是一名普通的矿工子弟,从小就和父亲,大伯,还有村里的人一起在八保山当矿工。 现在他们一群人手里拿着镰刀,锄头,铁锨,正在和一群临县的矿工打架。 这场战争比两军交战还要血腥,村子里的老王已经六十多岁,却把铲子像枪一样扎进敌人的肚子里,他咬牙,一转一拔,那个人肠子都漏出来了。 铁蛋也受到刺激,一镰刀砍在一个半大小子身上,他连砍数刀把那小子的头割下挂在腰间,又向敌人冲去。他眼睁睁的看着一起长大的锁头被一个大汉一锄头开了瓢,脑浆崩裂。 他拿着镰刀就冲了上去,一下砍在那人腿上,鲜血喷了他一脸。 最勇猛的是一个组合,两个人互相配合,一个吸引火力,和人正面对抗,一个从侧面或者身后出手,收割人命。两人配合默契,所到之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现场一片混乱,不管老幼还是壮年,甚至是女人,这里没有一个孬种。 两个县上的矿工人数不过几百人,老少都有,拿的都是自己家的铁器,却打得比正规军还要惨烈。 起因就是隔壁县的矿工听说这里的矿山里有银矿,聚集了几百号人来这里抢矿。 一开始可能只有两三百人,可是消息传的比风还快,几个临县村镇上的矿工和家人都纷纷参加进来。 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两天聚集在一起的人已经有一千多人。 打了一天一夜,后来捉了对面战俘一问才知道,这里的八保山被人传成了八宝山,人传人,传了几个来回,就传成了八宝山满山都是银矿,还发现了金子。听说这里的银矿一天能出几千斤几万斤,所以两个临县的矿工才纠结一大群人过来抢矿。 他妈的八保山明明产的是煤矿!爷爷都六十多了,在矿上干了四五十年,他妈的八保山矿场就没见过一块白石头! 附近的军人也被惊动,派了两队骑兵来主持正义,可现场太混乱,那些矿工简直悍勇无敌,有些新兵蛋子看着他们打架都要吓尿了。 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矿山都跟着抖了三抖。大战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现场声浪太大,许多人被震得头皮发麻。 远处军队里的人纷纷聚集在一起,看着爆炸的地方尘土飞扬,心里都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看管金丞的是段景榆的心腹,南方军中将徐虎。 他从军帐中出来,一看北面山头人头攒动喊杀声震天,再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响声惊出一身汗,也吓得心里跟着霍霍跳起来。他当即觉得大事不妙,要出事,赶紧派人送出信鸽给段小将军。 又派人立即去申请大部队支援。 徐虎和亲卫说:“快去召集人手,恐怕犯人要出事!” 他集结了手底下最勇猛善战的几百个好手,把关押金丞的小屋团团围住,徐虎亲自下马入屋查看,一看金丞还在笼子里好好关着,心里松了一口气。 突然又一阵惊天动地爆炸声响起,这次明显爆炸点离着这里更近,屋子都被震得晃动,一时之间屋里尘土飞扬。 可笼子里的金丞还是缩在笼子的一角,一声都没吭,连头都没抬起来。 徐虎深感愕然,他冲到笼子跟前冲金丞叫了一声:“抬起头来!” 金丞闻言还是一言不发的低着头。 徐虎又大喝一声:“我让你抬起头来!” 金丞置若罔闻。 徐虎朝着手下大喊一声:“来人!把笼子打开!” 手下一个带钥匙的士兵立即上前,掏出特制的钥匙打开铁笼,徐虎亲自进到笼子里,一把揪着金丞的衣领子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徐虎这才看清笼里人的脸。 他妈的这根本就不是金丞! 徐虎牙眦欲裂,眼睛瞪的像铜铃,他一脚把冒牌货踹倒在地,歇斯底里的吼道:“犯人跑了!还不去追!” 屋外的几百兵士也吓破了胆,要是让金丞跑了,他们这几百人的头都砍了也赔不起!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句,“金丞逃到北面矿山上了!” 徐虎闻言虎躯一震,大步走出屋外,定睛一看,果然有几个人骑着马冲到了矿山上,那马上的人还回头看了这里一眼,不是金丞又是谁! 徐虎带着人立即追过去,双方隔着不过几十米,他们只有几个人,自己这里有三千多人,一定能把那小子逮回来! 只用了十几息,徐虎就率众杀到了北面矿上,这里聚集了大量手拿武器的矿工,一时之间难以穿过矿斗双方的阵营,正当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他看到那马上的金丞几人竟然也被困在人群里,徐虎心里一喜,马上带人提着兵器冲过去。 没一会就冲到了近前,徐虎大喝一声:“上!抓到金丞者赏黄金百两!” 身后的几百好手闻言蜂拥而至,金丞几人一看对方围上来,声势浩大,也纷纷拔剑御敌,只见金丞身边一人,从身后拿出劲弓,一箭就把最前面的士兵一箭穿心,当场毙命。 后面的人不畏死的冲上来,不让他有出箭的机会。双方如火星撞地球般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金丞和身边几人纷纷拿着兵器上前,气势凌厉威猛,众兵将一时难以靠近。 一阵刀剑的交鸣声,厮杀双方同时血溅当场,金丞的胸口也被敌人的剑刺中,虽然不深,也血染前胸,对面的人不敢杀他,只想生擒,金丞一剑劈上他的左腰,那人立即闷哼一声倒下。 这近身搏斗凶险万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围攻的人又不敢伤他,金丞左冲右突,勇猛无畏,一时之间南方军的几个好手也拿他没有办法。 募的兵刃破风声及一声大喝从左手边传来,金丞隔剑抵挡,只见徐虎手持重剑袭来,右侧几个好手也从正面一前一后杀至,力图围住他叫他不能脱身。 这些人均是武艺高强的好手,一出手就让金丞疲于顾命。 只是徐虎这惊天一剑已经叫金丞无法应付,甚至不敢分心看那其余几人一眼,这危险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电芒从上而至,替他接下了另外两处的夹击。 第29章 金蝉脱壳2 神兵天降的正是蒋奇墨。 他奋力跳起,身形还在空中时,就把右手里的剑往上一挑,卸去那两人的必杀一剑,又左手持一柄短剑闪电般刺向徐虎,以徐虎的凶悍,也是吓了一跳,只能暂时撤退,以避其利剑。 金丞的剑顺势砍到近前一人的脖子上,皮肉和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那人往前一跌,滚倒在地。 又有一人瞅准时机,当胸刺到金丞眼前,金丞欺他不敢真的把剑插入自己胸膛,和他迎面硬刚,果然那人退缩了一下,虽只不到一秒的犹豫,也足以致命,被金丞砍在手臂,再也拿不住武器,退在一边失去战斗力。 徐虎再次狂喝一声,从正面扑来,一剑下劈。 他臂力惊人,金丞不敢和他硬拼,大叫一声:“来得好!”,他往后一撤,手中兵器挽起一个剑花,格挡住徐虎这如排山倒海的一剑。 金丞立即觉得手臂发麻,被他震的虎口生疼。 几次用尽全力的拼杀加上受伤血液的流失,让金丞在剧战下力尽身疲,他抬眼看了一眼蒋奇墨,他正和几个大汉纠缠在一起,他情急之下,飞起一脚踢在了徐虎的肚子上,那悍勇的中将往后倒退了几步,眼里杀气更胜,站稳身体,又朝他攻来。 又是几把剑攻到面门处,金丞心里生出一股惧意。 弩机声从右侧传来,一只弩箭电射到他眼前,横穿过最靠近的一人胸腔,那人应声倒地,金丞心里又涌起一股子劲儿来,奋力和徐虎过了几招,把他又一次逼退。 金丞往右侧看去,只见一行七八人手里带着劲弩加入战场,瞬间就放倒了七八个敌人。 蒋奇墨精神一振,终于抽身飞身上马,居高临下,双刃入鞘,手拿一柄长枪,耍出漫天矛影,他的枪法凌厉无比,耍了一个“秋风扫落叶”把四面围堵的士兵杀了一个人仰马翻。 他朝金丞大喝一声:“矿工都撤了,还不上马。” 金丞一听迅速扫了一眼周围,果然矿工们一看军人在这血战,都逃离了这边,他爬上身边的战马,一夹马腹,用尽最后的一些力气,朝周围的追兵又砍了几下,他双脚控马,奋力破开一条通道,和蒋奇墨二人朝着矿山口跑去。 徐虎被机弩手牵制住,眼看着金丞骑上马逃到了西面,他目眦欲裂,心急如焚的也和几个好手骑上马追去,那里围着一群矿工,路都堵死了,那两人定是逃不掉。 才跑了不到百米,金丞蒋奇墨两人就翻身下马,借着马儿和矿工人群的掩护,迅速脱掉衣服,露出里面的破衣烂衫,金丞又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摇身变成另一个人。 雪梨在这的话,一眼就能认出,这人就是洪战鹰。 两人把脸用附近的煤炭涂黑,混进矿工的人群里,匆匆朝着最近的矿洞跑去。 后面的徐虎追到近前,翻身下马追击金丞。 可奔到跟前才傻了眼,这哪里还有金丞的影子,入目全是一群穿着破衣,拿着农具,手脸全黑,身染鲜血的矿工。 他仰天长啸一声,“我命休矣!” 。。。。 段景榆刚从新娘子的床上爬起来,就有人匆匆来报,跟他说矿山出事了。 他心里一惊,带着人赶到八保山的时候,徐虎正在带人审那些矿工。 段景榆看了一眼徐虎,徐虎立即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的抱拳和将军汇报道:“属下该死!将军砍了我吧!” 段景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口气中仿佛带着冰:“你的头能值金丞的一根手指头吗? 徐虎一噎,再也说不出话,只颓然瘫软在地。 段景榆来到关押金丞的小屋,铁笼打开,手链脚链也被打开,钥匙就大剌剌的留在原地,那个负责带钥匙的守卫气绝当场。 段景榆深呼吸几口气,让人把徐虎带到跟前。 徐虎面无人色的看着他,等将军开口。 “你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和我说一遍,一个字都不准疏漏。”段景榆阴沉着脸说。 徐虎压下心里的恐慌,就把昨天矿工进行大规模械斗,一直从下午打到了早上,又说了两次爆炸,说了他带人进来这里查看,又把他带人追击金丞的经过讲了个仔细。 段景榆听完沉默不语,他闭着眼睛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足足过了一刻钟,徐虎等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觉得阵阵凉气从后背钻到心头。 他睁开眼睛缓缓的开口:“徐虎,你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徐虎闻言虎躯一震,看着死掉的小兵和留在当场的钥匙,脑子里灵光一闪说:“我在笼子里看到的那人就是金丞!” 段景榆缓缓的点了一下头说:“定是有人带了人皮面具来,给他带上。你误以为金丞逃走,带人去追,这里就无人看管,那来接应他的人把带钥匙的护卫杀死,用钥匙打开了铁门和锁链,他已经易容成另外一人,可以大摇大摆的逃走了。” “可是我明明和金丞血战一番!亲眼见到他的容貌和身形,那就是金丞本人!”徐虎不可置信的说。 “那定是和他身材相似的,带着金丞易容面具的替身罢了。”段景榆冷冷的说。“他把衣服和面具一脱,往人堆里一藏,你就是和他面对面也认不出来哩。” “他定是混在那些矿工里,我一定能把他揪出来!那替身定然知道金丞的下落!”徐虎不死心的说。 段景榆深呼一口气,“这事情经过严密的布局,既要知道金丞在哪,又要派人混进来传递消息,还要找到替身制作面具,制定这个万无一失的计划,接应的人少说也有几百个人,金丞早跑了。说不定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布局,那些矿工不必审了,不过是用来鱼目混珠的罢了。” 徐虎颓然的道:“求将军砍了我吧?!” 段景榆冷哼一声:“哼!你想得倒是美,留着这条命给我打前锋吧。” 徐虎浑身颤抖,低低的说了一句:“谢将军。” 段景榆黑沉着脸,心里像堵了一块巨石。 徐虎小心翼翼的说:“外面的矿工骁勇悍战,悍不畏死,人人都是最勇猛的战士,不如收了做士兵吧。” 段景榆一听,来了兴趣,深呼一口气说:“噢?你详细说说?” 第30章 女孩帮助女孩 转眼雪梨就被关了两天。 果然有人送饭的时候,就给雪梨把绳子解开,完全不怕她跑了。 饭菜很简单,却也能吃饱,每人一些窝窝头,菜团子,还有一碗米汤。 吃着饭,这些关在屋里的人脸上的神情都生动了一些,还几人一堆凑在一起,说了一会儿悄悄话。 茯苓因为怀孕,吃的比较多,雪梨偷偷把自己的一个窝窝头塞给她,“你拿着,要是半夜饿的睡不着你再吃。” “这些我就够了,你的也不多,你吃吧。”茯苓不好意思的推脱说。 雪梨认真的说:“这个太难吃了,我吃不下,你不要我就给别人了。” 茯苓马上把窝窝头拿过去,揣在自己兜里,感激的冲她笑了一下。 吃完饭雪梨又和她靠在一起坐着,悄悄的问她:“茯苓姐姐,要是我把你买出去,你一个人带孩子能过下去吗?” 茯苓一听她还在想着买自己出去,苦笑一声说:“我在家只会干家务,做农活,会一点点刺绣的手艺,真要自己出去谋生活,还要带着孩子,恐怕难以活下去。” 雪梨说:“那要是我教给你几个做小吃的秘方,你自己做点小生意,也能勉强糊口,你还年轻,再找个男人嫁掉,也能活下去,只要勤快一些,总能吃饱饭的,你有没有重新换一个活法的想法和勇气呢?” 茯苓听完沉默不语,默默的沉思了很久,就当雪梨失望的想放弃的时候,她突然眼神坚定的握住雪梨的手说:“好妹妹,只要有人帮我一把,我有勇气开始新的生活。” “我留在这里只能被那畜生拿着身契拿捏一辈子,年轻的时候,不停的生孩子,做奶妈,等到年纪大了,身体也毁了,再被他当成不中用的老狗随便卖掉,不知道被卖去哪受挫磨,直到生病死去,这一辈子就悲惨的结束了。最可怜的还是我那些可怜的孩子,我没抱过一次,没奶过一口,肯定是被那畜生当货物一样卖掉,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也要拼一次。” 她眼中闪着光芒:“ 我还年轻,才十八岁,要是能搏一把,说不定我和孩子以后的人生就彻底改变了呢 。” 雪梨被她的真诚和勇敢打动,用力回握住她的手说:“girls help girls 女孩帮助女孩,虽然我的能力有限,不能帮助全天下受苦受难的人,可既然老天让我来到这里,遇到你,那一定就是我俩的缘分,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茯苓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她虽然年纪小,却有一颗坚强勇敢的心,还信誓旦旦要救自己脱离苦海,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 茯苓拍拍雪梨的肩膀认真的说:“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么还有能力救我呢?还是先想办法保住自己吧。你生的这样漂亮,别被他们卖到火坑里才好,最好是把你卖到有钱人家,又不用干活,又能过好日子,也是个好出路。” 雪梨冷哼一声:“哼,我不会让他们把我卖掉的,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悄悄话。 突然门口一阵响动,山哥和二狗子一脸坏笑的进来,对雪梨说:“你出来。” 茯苓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她担忧的看着雪梨低声说:“他们不是好东西,你别去。” 雪梨拍拍她的手低声说:“你别担心,我去去就来。” 她装出害怕的样子和那两个人说:“我不去,我害怕。” 二狗子上来就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跟拉孩子一样把她拉走了,茯苓身子笨重,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雪梨被拉走。她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他俩身上一股酒味,直冲脑门。 一个妓女出身的女人怎么会怕男人呢? 白姨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男人嘛,上面的头一直注意力在下面的头上。 下面的头一用,上面的头就不够用了。 喝了酒更甚。 雪梨先哄着他们又喝了一些酒,偷偷把加了蜜露的酒亲自灌在他们嘴巴里。 这两个月,雪梨把林婉君给的蜜露偷偷收集起来,放在空间里攒着,今天一下子用了大半。 效果不错,两人睡得跟死猪一样。 这里还住着两个伙计,她也一人一杯甜酒伺候,没一会儿,这里的男人都睡死了。虽然自己不会绑海盗结,可拿绳子把几人捆个结实还是能做到的。 做完这一切,自然是把这里值钱的东西摸一遍,一共搜出几十两白银几百贯铜钱,还有少量的金银珠宝和银票,大约几百两吧,身契有很多,大多都是女孩的,可能像茯苓这样的奶娘在外面的还有好多个,统统都收走放在空间里。 她把门打开,那辆送她来的马车还在门口停着呢。 雪梨回到了关押女人的屋子里,里面的人看到她回来,都很惊讶,茯苓喜极而泣,“你回来了?没受伤吧?” 她把茯苓叫出来,把门关上,两人来到一处僻静处,她认真的问她:“茯苓姐姐,我现在问你的问题,你要好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茯苓看她认真,拉着她的手说:“你说吧。” “那几个男人都被我灌醉绑起来了。” “啊!”茯苓惊呼一声。 “我们要是就这么走了,他们早晚会追上我们,听山哥说他们在官府里还有人,我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雪梨的声音仿佛带着冰碴子:“不如把他们全都送走,一了百了。” 茯苓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就像冬夜里被浇了一盆水一样。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茯苓的身体终于停止了抖动,她说:“他们在官府里没有人,只是每年都会孝敬一个管事的书吏,方便办理身契罢了。不如放一把火把这里烧了,那些屋里的人让她们自己逃跑,逃到哪里听天由命吧。我们坐着二狗子的车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第31章 火,火 她把从正屋搜出来的身契交给茯苓,让她把屋里人的身契都各自还回去。 茯苓答应一声就转身回屋了。 雪梨转过身,她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是金丞那里的高档货,杀人绝对够锋利。 她来到正屋里,那两个狗男人一脸醉酒后的坨红,睡得正酣,呼噜声此起彼伏。 她目光冰冷的站在两人跟前,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怕女子的呼声引来人,那现在也不怕被人听到什么动静。这时候半夜三更的,外面也不太平,更不会有人冒险过来救火。 雪梨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两个男人胸口都中了几刀。这还是文相礼教的,他说扎刀子的时候要大拇指放在刀把顶端,这样才能用上力。 钻心的刺激把他们都疼醒,温热的血液从心脏极速流失,冰冷惊恐让两个男人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一个绝美的女人,脸上带着毅然,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们。 仿佛是从地狱里走出的女罗刹。 他们还没断气,还在极速的喘息着,正好伪造失火现场,古装剧不是说,仵作能验出死者鼻腔和气管里的烟熏痕迹吗?那现在没死透就正好,雪梨拿出背包里的打火机,用一点酒做助燃剂,又把木头凳子破衣烂衫的堆在两人身上点燃,她还转了一圈把窗帘和木头结构的窗子柜子都点燃。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如法炮制的把那两个伙计也解决掉,他们俩整天跟着山哥为虎作伥,坏事肯定是没少做,现在落得身死也是咎由自取。 大火很快就把两间屋子吞没。 关押女孩的屋里早已没人,那些女孩惊慌失措的拿着身契四处逃窜,雪梨不客气的也把这里的柴堆点燃。 “茯苓姐姐,走吧。”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茯苓说。 茯苓手里抱着一些物什,气喘吁吁的点了点头。 “妹妹,你会驾马车吗?”茯苓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雪梨哪里会驾马车,只是之前坐了几天马车,她好奇问过车夫几嘴罢了,这驾车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呢。 她现在因为杀人放火肾上腺素分泌的太多,胆子也大的没边了,小小马车,不在话下。 她含糊的回答了茯苓一声:“嗯,算会一点吧。” 两人打开大门,来到马厩。 她和茯苓来到马车旁边,雪梨套好工具,坐在马车前面。车上铺着厚厚的搜刮来的棉衣棉被,茯苓坐在柔软的被子上,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冲天的火海,一抽马屁股,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不好驾驶,幸好之前在赶往霁月城的时候,她坐了好几天,因为太无聊,还套近乎的和金清宴讨教过,她好大哥把诀窍教给了她。 首先是套车,马龙套,套包子,夹板都套好,马拉子,鞍子,搭应都检查稳妥。手里的马绳叫闸,除了叫声就是拉这条绳子让马停下。至于拐弯,这些拉车的马都是被驯服的马,常年跑车,都有经验,不会把车跑沟里去的,只在路口要左拐还是右拐的时候提醒一下马儿就行。 自己在现代会骑自行车,会骑电动车,摩托车,也会开车,赶马车只要熟悉一会儿,总会找到窍门的。 天上的月亮还算给力,今天晚上能看清路。 她不敢走的太快,问了茯苓往哪个方向走,就慢悠悠的赶着车跑,一口气走了一个多时辰。 肾上腺素分泌完了,她被冷风一吹,又冷又怕。 她把马停在一处小树林里,把马绳拴好,这里还算隐蔽。 雪梨回到马车里,茯苓正在发呆,显然今晚她也吓得不轻。 雪梨对她说:“茯苓姐姐,我累了,也困了,心里还很害怕,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明天一早再上路。” “好,好,来,你休息一下,晚上赶车不安全,休息一下是正理。”茯苓忙给她拿了两床被子。 雪梨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她精神头十足。 茯苓还带了一些干粮出来,两人凑合着吃了一些,就又开始赶路。 茯苓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对这附近还算熟悉。 雪梨问她:“姐姐,我们现在还在霁月城吗?这里是哪里?有没有一个安全又隐蔽的地方,让我们落脚?最好是房租低,物价便宜人流量大的地方。” 茯苓说:“我们还在霁月城,只是这里是城西,比较偏僻荒凉,有钱人都住在城东。我们可以往城南去,那里人多,房租便宜,落脚最好。你从前面的岔路往南拐,走半个时辰就能到。” 雪梨答应一声,往南走去,走着走着,心里还是不踏实,遂又问道,“姐姐,这马车和马匹有没有记号,官府有没有存档,我们驾着二狗子的马车,会不会被人找到?” 茯苓想了一下说:“你不用担心,这马是他家里老马自己生的,没有记号,车厢也是村里木匠做的,我们走到集市,把车厢换一个,保证没人能顺着马车找到我们。” 雪梨心里大定,现在没有监控,自己被绑架山哥二狗他们都不怕官府查,那自己现在也不怕官府查。自己本身就是黑户,前几个月才来的这里,跟山哥二狗子又不认识,官府就算追究,也找不到自己头上。 其实她最担心的是被她的好大哥和好大嫂找到,最好是离开霁月城,远走高飞。 只是她对古代的一些规矩还不了解,孤身一人,再被坏人绑了怎么办?自己还带着一个孕妇,还是先安置下来,先躲上一阵子,再从长计议。 第32章 玖儿 雪梨正想着呢,路边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吓了她一跳。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小姐姐,只是她浑身脏污,披头散发的,跟犀利哥一样,看起来不太正常,像个女疯子。 “停车,停车。”那犀利姐一边挥舞双臂,一边大喊。 “吁~”雪梨一开始并不想停下,只是自己现在驾车技术不好,怕不提前停下,一会儿控制不好车速再把她撞死。 茯苓也伸出头来看是怎么回事。 雪梨怕她是坏人,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小姐,你救救我吧,你救我一命吧,我愿意一辈子伺候你,给你当牛做马。”犀利姐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说,眼睛里全是悲戚的神色。 雪梨看了四周一眼,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全是一片荒地和荒草,也不知道她从哪里钻出来的。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遇到什么危险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女人急急的说:“小姐,我本来是京城人士,爹娘身体不好,大弟弟不见了,还有一个小弟弟生了病,一家人眼看就要活不下去,我只好自卖自身,得些钱给家里人救命。谁知道被人辗转卖到这里,嫁了两兄弟,每天被他们折辱打骂,还要不停干活还不给我饭吃。我实在熬不下去了,就偷偷跑出来,也没地方去,只能四处躲藏,天气越来越冷,眼看就要冻死,万幸看到小姐在赶车,都是女子,请小姐救我一命。”说完她就在地上拼命的磕头,没几下,头上就渗出血来。 雪梨哪能见这场面,她忙惊慌失措的说:“你别磕头了,再磕头我就不帮你了。”那女子一听,停下磕头的动作,双眼含泪的看着她。 雪梨和茯苓互相看了一眼,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不忍心。 一个羊也是放,两个羊也是赶,都走到今天这地步了,也不差再救一个可怜人。她犹豫一下,就下定了决心说:“你先上来吧。” 那女子一听,忙感激涕零的爬上马车。 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不好意思的缩在一个角落。 雪梨从包袱里,实际是从空间里翻出一套旧棉衣递给她:“你那衣服都没法穿了,换一件吧。” 她慌忙摆手道:“不可,不可。这新棉衣小姐你自己留着穿吧。” 茯苓知道雪梨是心善的人,况且她那衣服真是脏的没眼看,她开口劝犀利姐道:“你就换上吧,旧衣服太脏泥土多还会有虱子,别把小姐传染了。” 那女孩闻言,才接过雪梨手里的衣服换上,她把身上的破衣服脱掉,茯苓直接交给雪梨,让她丢在路边沟里。 犀利姐身上露出新新旧旧的伤疤和淤青,雪梨看了忍不住鼻子一酸,天啊,这姐们也太可怜了,这是什么世道啊。 她不忍的回过头,不再看她,继续赶她的马车。 茯苓给她拿了一些吃的,犀利姐可能是饿狠了,狼吞虎咽的吃着那冰凉的窝窝头,茯苓说:“你慢点吃,还有呢,来喝口水,别噎着。”一边说一边又把水递给她。 犀利姐足足吃了三个窝窝头才停下,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茯苓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犀利姐说:“姐姐,我叫玖儿,今年十七岁。” 雪梨心里难受的紧,放在现代,这一车三个女人没有一个高中毕业的,在家里还是父母心头宝呢。在这吃人的古代,十几岁的女孩子却受够了人间冷暖,甚至说是受尽了苦难和折磨,现在三人遇到了一起,她碰到了,就不能不管,只能说这就是上天给的缘分。 她一边赶车,一边胡思乱想,心绪一转,心里又涌起雀跃兴奋,自己现在就是自由身了!现在又有了两个朋友,这很好! 她忍不住把马抽得跑快一些。 一路高歌猛进。一直走到中午,才终于走到了城南。 这里人很多,房屋却低矮破旧,街上的人穿戴也很朴素,一看就是穷苦人多。人流量密集,消费又低,人多易于隐藏,在这里落脚很好。 车上一个大肚子,一个浑身是伤,都不宜走动。 雪梨让她俩在车上等着,她换了一套男装,带了一个帽子遮盖住头发,打扮稳妥,来到一条最大的街上打听一圈,找到了一个牙房。 牙房就是专门做房产田地买卖租赁的地方,中午人不多,只有一个中年人掌柜在里面打瞌睡。 雪梨走到他身边说:“掌柜的,小子有礼了。” 那掌柜的睁开眼睛,一看有客人上门了,忙热情的招呼她:“小公子,来请坐,先喝口茶。”他一边招呼雪梨,一边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赶了半天路,她正好口干舌燥的,就笑着坐下,喝了一盏茶。 “小公子是要买宅子,还是租宅子呀。”掌柜笑着问她。 雪梨说:“我想租三间房,两间能住人,一间能做饭,最好带院子和水井。” 掌柜的问:“不知道公子是租好一点的,还是旧一点的呢?”言外之意就是问,是要贵一些的,还是便宜一些的。 雪梨手里有钱,当然是选好的了,“要好的,大一些的。” 掌柜的考虑了一下,拿了几把钥匙说:“附近就有三套合适的,我带您去看看。” 那掌柜是精明人,先去的是差一些的院子。雪梨没看上,再去的是稍微好一些的,最后才去了一个各方面的都不错的院子。 干净整洁,两间屋子,带厨房厕所,还有单独水井。临街又不喧嚣,最方便的是里面刚好有一处空地,之前是放稻草的,现在空出一块地方,虽然一片凌乱,但是可以停马车。 “这套要多少钱?”雪梨问。 掌柜笑着说:“前两套要一月700文,这一套要一月900文。” “我租三个月,直接一次性给钱,可不可以2500文?”买东西哪有不讲价的呢,租房子当然也要讲价了,雪梨直接开口问他。 掌柜看了她一眼,这个公子心算倒是快,他没有直接答应,推脱着说:“那我要问一下房主呢。” 雪梨知道这些人的套路,看着他笑着说:“不用问了,要是行的话,现在就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 自己急着住,哪能让他拖延耽误功夫。 掌柜的被她新奇的话逗笑了,考虑了一下说:“好,就依公子,只是还要去我的店里签文书呢。” 雪梨当然痛快的和他回去签字画押。 第33章 落脚 她把铜板交给掌柜的,文书一式三份,雪梨把自己的那份收好。至于签字,她随便用山哥那里搜刮来的一张身契签的,签的名字叫张俊,任谁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办理完手续,那屋子就是自己的房子了。 她回去把马车赶到了新房子那里,先给马儿吃上一些干草,又和两个女人动手收拾屋子。 茯苓高兴的说:“这房子真好,又干净又宽敞。” 玖儿也兴奋的四处瞧。 这里还算干净,只有一些浮灰要清扫。 雪梨说:“先把灰扫扫吧。”两人欣然应允。 打了一些井水,三人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那两人都是干活的好手,不一会儿就收拾完了。 三人又把马车上的被褥衣物拿下来,在炕上整理好,雪梨把自己的拿到院子里晒起来。 她们几个女人就算在这里安了家,落了脚。 雪梨看着两人说:“你俩头发和身子都需要洗洗,不如先烧点水,洗洗澡换一身衣服吧。” 玖儿不用说,浑身脏兮兮的,茯苓也好久没洗澡了,两人都笑着答应。“好呀,好呀,早就想洗洗了。” 她们把厨房里的门窗关好,就开始烧火盆,烧热水,烧炕。屋子里暖和了,雪梨就让茯苓和玖儿洗澡换衣服,“玖儿身上要是真有虱子,那就糟了,一会好好洗。” 玖儿不好意思的说:“我一定洗的干干净净。” 雪梨还把水里烧上了艾草等药草,给她俩拿了金丞用的高档洗头皂。 又给她俩浑身上下都换了一套新衣服,全是山哥那里搜刮来的干净男人衣服。有薄有厚,足够几人穿。 两人一块洗澡,互相有个照应,还能搓搓背。估计陈年老灰不少,两人洗了半个多时辰。 雪梨从井里打来一些水,先把两人的衣服用皂豆泡上,仔细的给清洗干净,还用热草药水泡了,力求不让跳蚤和细菌有活命的机会。 等她洗完衣服,两人也洗好了,雪梨不让她们出门,只让两人去热的炕头上坐着,等两人头发全干了,才准她们下炕。 这里没什么吃的东西,雪梨跑到街上,买了三碗热汤面,三人围坐在炕上,稀里呼噜的吃了个肚圆。 炕头热烘烘的,肚子温饱,没有男人,没有危险和囚禁,身边的人是有过命交情的朋友,雪梨心里安稳,一躺下就睡过去,再醒来天都黑透了。 晚饭是玖儿做的。 厨房有雪梨从空间里拿出的一点吃食,她熬了一锅浓稠的米粥,还做了一个炒白菜,一些窝窝头。 三人坐在炕上,跟一家人一样吃着晚饭。 两人洗的很干净,穿上整洁的衣服以后,又吃饱睡了一下午,现在都神采奕奕,脸上也有了红润的光泽。 雪梨细细打量着她们,两个姑娘长的都不错,特别是玖儿,是个标准的小美女,瓜子脸大眼睛,很是漂亮。茯苓因为怀孕又到了大月份,浑身都有些浮肿,可也能看出之前也是个美人胚子,要不那些有钱的老爷都争着抢着要她? 三个女人都摆脱了之前悲惨的命运,现在身上都显现出生机勃勃的气质,三个人一边吃饭还叽叽喳喳的说了不少话。 以前锦衣玉食有人伺候,吃的饭不觉得好吃,现在粗茶淡饭吃的倒是香甜,雪梨高高兴兴的吃了一个肚饱。 玖儿洗好碗筷就回来问她:“小姐,你睡主屋吧,我和茯苓姐姐一起睡。” 雪梨正想一个人睡呢,忙答应下来,“好,那你去把你们那间的炕也烧上。”玖儿答应一声,就去烧隔壁的炕。 等她回来,三人在炕头上开了一次座谈会。 雪梨对两人说:“我们虽然暂时在这边落脚了,可也不安全,首先是身份,要做的严密一些,别被人抓住把柄。” 她把从山哥那里搜刮来的身契都拿了出来,问茯苓:“茯苓姐姐,那场大火死了几个人,官府一定会查的。你还用之前的身契,或者用这里面的一个人的身契,会不会被人查?我今天用张俊的名字租下这个院子,会不会被官府顺藤摸瓜查到我们?” 茯苓想了一下说:“官府也不知道他手里有多少人,那里有许多人都是他们坑蒙拐骗来的,身契都是假的,还有人莫名其妙死掉,或者被运往了外地。这些身契有真有假,不怕他们查。” 她把那些身契,每一张都仔细的看过,有些一眼假的她直接就撕掉了。 最后挑出三张对雪梨说:“这个张俊就是个倒霉蛋,早死了,这张身契是真的,小姐你就化作男子行走,这样还方便,你长的太美貌,在这种地方总会惹眼一些,要是把头发用帽子遮起来,天冷再围上围巾,穿得厚一些,这个冬天最起码你会很安全。” 她把自己的身契拿在手里说:“我就用自己的名字就行,现在我就是自由人了。至于玖儿妹妹,”她拿着第三张身契说:“你就用这张吧,这也是一张真的,这个女孩叫秋凌,十六岁,她是病死的,被他们匆匆的埋在后山,没人知道,你用这张身契正合适。” 玖儿拿着那张纸,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她激动的说:“那我以后就是秋凌了,我也是自由人了。小姐,我以后伺候你一辈子!” 雪梨笑着说:“别叫我小姐, 我叫雪梨。以后你俩都叫我张俊,有人问的话,就说我们是一家人,我是家里的二弟,叫张俊,秋凌是家里的妹妹,茯苓是家里的大嫂,大哥是商人,出去做买卖了,要过年才回来。” 顿了顿她又说:“我这有几个小吃的秘方,我们可以做点小吃卖,你们俩也有个吃饭的手艺傍身,走到哪都能凭手艺糊口。我这里从山哥那里搜刮来一些银子,等茯苓生了孩子,我们也有钱吃饭,最起码两三年不用担心。” 两人听完她的话,心里都激动不已,她们有了自由人的身份,有能糊口的手艺,还有足够的银钱过冬,这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日子。 最棘手的问题都解决了,三人高高兴兴的钻进自己的被窝里睡觉,雪梨白天把被子都晒了,现在被子上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 她裹着被子,睡了个安稳觉。 第34章 交锋 金丞躺在大浴池里,表面很淡定,内心舒坦的要命。 他美滋滋的洗完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走出浴室,看着自己的宝贝家伙什,又想起了某人评价他的宝贝,“长的很好看。”哈,真是~,要是那个小丫头还在这服侍自己就更舒坦了。 头发洗干净,胡子也刮干净,吃了几天饱饭,身体已经彻底恢复。 他除了有一点清瘦,其他方面都不错,从段景榆手里毫发无损的逃出来,他真想仰天大笑几声。 爆炸那天,洛川先生扮作普通兵士就在现场。 徐虎带人走了以后,洛川一刀把那带钥匙的小兵抹了脖子,又带人把几个守卫清理干净,有惊无险的就把他放了出来,金丞换了一身北方军的军服,脸上带着洪智鹰的面具,大摇大摆的逃了出去。 文相礼早带了几百人等着他们,大队人马跑了两天一夜,赶到了北方军的地盘,卫凌县城。 大厅里坐着几个人,他看了一眼文相礼。 文校尉一见他,就急着打听那小丫头的下落,呵,他当然说不知道啦。 文相礼焦急的等他泡完澡,看他心情不错,忙又凑上去问他:“金监军,不知道你能不能好好回忆一下,那个亲卫苏木哪去了?” 金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好整以暇的说:“你跟我说实话,我就告诉你。” 文相礼一愣,强自笑了一下说:“不知道监军要属下说什么实话?” 金丞不悦的说:“你当我是傻子吗?” 文相礼心里暗道:哈!你怎么知道的? 许是他脸上的惊讶太明显,金丞面色不善,低声问他:“那小亲卫到底是不是个女子?和你什么关系?你说实话,我就把她的下落告诉你。” 文相礼看着他那欠揍的表情,足足想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对他说:“不错,苏木确实是个女子。” 金丞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又问:“你从哪把她弄来的?为什么要不顾军纪和危险,把她放在军营里?” 文相礼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般说:“皎皎是我从百花楼买来的,放在身边是为了让她给我生个一儿半女,给我传宗接代,本来前几天就要把她带回家收做妾室,谁知道军情变化,出了这些事端。” 看来文相礼也不知道她叫雪梨,还在叫着她皎皎。 金丞听后,不置可否,原来那女人只是他从花楼里买来生孩子的罢了,他轻佻的说:“一个妓女罢了,文校尉不必那么在意,她被段景榆带走,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我赔给校尉几百两,校尉再去买一个罢,能生孩子的女人嘛,多得很。” 说完他就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 文相礼脸上露出痛苦和不甘的神色,半晌他才说:“皎皎不一样,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她从小家里遭受巨变,颠沛流离,吃了很多苦头,如今流落在外,不知又要吃多少苦,我一定要找到她。” 金丞的眸子冷下来,他冷哼一声说:“两个多月前她就被段景榆送走了,五六十天,恐怕现在神仙也找不到哩,不如你去问问段景榆?” 金丞正要走,文相礼显然不信他的说辞,向前一步挡着他问:“金监军,皎皎真的被段景榆带走了吗?外面兵荒马乱的,不知道她一个弱女子有没有危险,她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活下去。” 金丞听了他这番话,就知道他没有看清那小女子的真面目,她可不是什么娇娇弱女子。 他认真的说:“你那皎皎姑娘魅力大的很,段景榆逮住我第一天就把她带走了,还把她放在身边,照顾的不错。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说段景榆要把她送走,至于送到哪,我也不知道。”他拍拍文相礼的肩膀说:“一会儿我差人把银票送给你,你还是再买一个女人吧,别想着那个小妖精了。” 文相礼张了张嘴,这次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见他如此模样,金丞真想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一句: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那小妖精爷看上了,你放手吧。 至于怎么找到她,他也完全没主意,反正只要文相礼找不到她,金丞就觉得心里舒坦。 文相礼还想再问几句,看来并没领会他的意思。 唉,傻叉终究是个傻叉。 何苦跟他累这心呢? 不等文相礼再说话,金丞就自顾自走到一边,不再理他。 他又去跟洪智鹰和蒋奇墨寒暄。 洪智鹰是他的发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次多亏了他,为了救自己,洪智鹰还受了好几处伤,现在身上还绑着绷带,一靠过来,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智鹰,辛苦你了。”金丞亲热的搂住他的肩膀说。 洪智鹰笑着和他打闹几下,真心实意的说:“真好!把你小子安然无恙的救出来,我不敢居功,这可都是蒋大人和洛川先生的功劳。” 他把蒋奇墨大力夸奖一番,“这整个计划都是他们两人设计的,我们推演了好几天,从放出风声让矿工聚集,到挑唆矿工打架,再准备炸药,制定逃跑和撤退计划,接应的人和逃走路线,无一不是经过精密的计算。” 他又指着伤口说:“那徐虎武艺高强,臂力惊人,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当时情况危急,要不是蒋大人武艺高强,头脑灵活,三番五次的救我于死地,我恐怕早就被徐虎生擒了。” 金丞对蒋奇墨做了一个揖,认真的说:“小子谢过蒋大人!” 蒋奇墨哈哈一笑说:“这次营救成功的大功臣,非洛川先生和文校尉莫属,我只是动动嘴巴出点主意罢了,要是没有有洛川先生神奇的易容术,没有文校尉组织安排,穿针引线,我一个外来人初来乍到,哪能做一个这么完美的计划。” 金丞又和洛川先生和文相礼一一道谢,真心实意的感谢了众人的救命大恩。 第35章 雪貂寻人 洛川先生满意的看着金丞,看他耍完宝了,就对他道:“金将军现在在前线,他传来消息说,不要你再上战场,让我带你去霁月城等消息,他要给你安排一个新任务,让你老老实实的待上几天,别再惹幺蛾子。” 金丞听完一阵难受,他心里窝着一口气,还想到前线杀敌,和段景榆正面交锋一场呢! 谁知老爹根本不让他上战场,他欲言又止,不敢忤逆老爹,心里一番天人交战,只好不情不愿的先答应下来。 洛川先生看他面色凝重,知道他心有不甘,拍着他的肩膀说:“等到了霁月城,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好好放松一下。” 。。。。 祸不单行,好事不成双。 段景榆捏着眉心看着手里的信件,心里仿佛要喷出火 那小娘子雪梨竟然失踪了! 他对亲卫说:“把赵无极叫过来!”亲卫答应一声就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四五十岁打扮怪异的男子进入大帐,恭敬的说:“属下赵无极,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无极,你的雪貂带在身边了吗?”段景榆严肃的看着他说。 赵无极回道:“带了两只在身边。” 段景榆大喜,忙问他:“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人失踪了,她最近几月都在用玉颜露洗澡,想必身体会有玉颜露的香气,不知道你的雪貂能不能根据气味把她寻回来?” 赵无极思考了一下,他并没有立即说能,也没有说不能,而是谨慎的说:“如果我这雪貂养在这人身边一段时间,又离得不远,他跑动时候身上散发出熟悉的气味比较浓郁,或许能能根据这人的气味,很快找到他。” 他顿了顿,看了段景榆一眼,又说道:“如果这人已经走了很远,过了很多天,光凭一些人体衣物气味,恐怕是不好找。” 段景榆听后没说话,只黑着脸沉思了一会儿,那小娘子失踪,婉娘肯定是找了几日,信鸽也在天上飞了一两日,消息传过来最少也过了三四日,再把雪貂送过去又要四五日,这么一来一去十几天过去,那小丫头早跑没影了。 可他又极度的不甘心,没有她,下一步计划全都泡汤,准备了那么久,花了那么多心思和人力物力,事关重大,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段景榆眼中射出浓郁的戾气,他盘算了一会儿,对赵无极说:“你现在立即带着雪貂赶到霁月城,联系到婉娘,务必用尽一切办法帮我找到这个人。” 赵无极领命,退下收拾东西,马上启程霁月城。根据地址,坐船加坐马车,五日以后才赶到四方布庄,见到了这里的林婉君和金清宴。 林婉君和金清宴找了雪梨整整十日。 这些天她日日以泪洗面,吃不下睡不着,瘦了一大圈。赵无极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无精打采的林婉君,还有焦头烂额的金清宴。 三个人一碰头,赵无极就把事问了个清楚。 十日前这里娇养的一个小姐,和小丫鬟在街上闲逛,突然一匹受惊的马在街上狂奔,人群四下逃窜,把小姐挤丢,似是被坏人掳走了。 他们先是自己找了一日,又报官找了几日,均没有小姐的下落。 “官府怎么说?”赵无极问。 金清宴回道:“官府只能先在各个街道和城门,张贴我家妹妹的画像,悬赏看看有没有人能提供线索,再把城里各个牙行和人口买卖的地方查一遍。再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他说完叹了一口气。 “不过最近不太平,守城的检查很严格,两个城门,守城的兵将官府都仔细核对过,最近并没有相似容貌的人出去过。我和婉娘猜测雪梨还在霁月城。” 林婉娘说:“我们四处打点,店里的五六个人,跟着官府的衙役一起出去找,牙行,客栈,附近几条街都找遍了,人影都没找到。”说完她就哭起来,自责自己没有看护好雪梨。 金清宴安慰她道:“不怪你,如今赵大人来了,他定能帮我们找到妹妹的。” 赵无极沉思一会儿说:“可以拿着画像,到附近的车马行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见到过小姐。我推测她是被塞到马车带走的。” 林婉君和金清宴互看一眼,对呀,他们怎么没想到呢!好像又看到了希望,两人心里都涌起一些欣喜。 赵无极又问:“可有小姐的贴身衣物?最好是穿过几天,没有清洗的。” 林婉君说:“有,她屋子里有一套换下的衣服,还有睡觉的被子枕头,都没人动过,这几天白天黑夜的找人,我都没吩咐人洗。” 几人来到雪梨住的屋子里,在她的床上找到一身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赵无极先是检查了一番,果然是穿过的旧衣,他凑到鼻子下一闻,体香味很浓,他大喜,忙把身后的背篓里两个毛绒绒的小家伙放出来。 那两个小家伙一个是奶白色,一个是灰色,长的跟大号的黄鼠狼一样,赵无极笑着介绍道:“这个白色的叫白雪,灰色的叫肥仔,它们是我从小养到大的雪貂,血统纯正,是西域那里得来的,很聪明,嗅觉非常灵敏。比普通的猎狗要厉害几百倍,要是小姐丢了那天它们在的话,当天就能找到,现在嘛,得费一番功夫了。” 那两个小家伙毛茸茸的,很可爱,从背篓里出来都兴奋的闻来闻去,赵无极先是拿出口袋里的一些食物,把两个小家伙喂了个半饱,再手里拿着雪梨穿过的衣服,给两个小家伙嗅了个够。 他把这两只雪貂,一只自己亲自带着,一只给了金清宴,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只能先试试。她一个小姑娘,兵荒马乱的,不会乱跑,如果被人劫持,估计会被藏起来或者被卖掉,我们先去附近的车行找,再去牙行,再去青楼楚馆,每找一个地方就记录一下,每天晚上回来做好统计。” 两人一人一件雪梨穿过的旧衣服,就带着雪貂走了。因为金清宴不熟悉怎么用雪貂找人,今天他们是一起行动的。 原来那貂到了地方需要进去转一下,没有要找的气味就会告诉主人可以走了。 效率很高,才一天就转完了半个城东。 第36章 生子 雪梨自从穿越以后有许多身份。 先是做妓女叫林皎皎,后来是做军官的亲卫叫苏木,再后来有了干净身份做了小家碧玉叫金雪梨。 现在她叫张俊,普通人,关键还是个男子。 她体验了好多个不同人物的人生,哈,这真有趣! 做个自由人,还是个男人,这很好! 她们几个女孩在城南一个不起眼小院子住下,每天收拾一下院子,买点吃的用的东西,喂喂门口的大黑马,再就是晒晒太阳,想想今天要做什么好吃的就行。 不用务农,不用上工,不用伺候人,这日子简直过得太舒坦了! 这些天她把脑子里记得的美食,秘方,都带着两个姑娘做了一个遍,有成功的,有失败的,全部都整理下来记在几张纸上。 秋凌是京城人士,她弟弟上过几年学堂,所以也教她认得好多字,茯苓的爹是个穷教书匠,所以她也认得一些字,虽然不多,但是普通的生活用字她俩都认得。 最先做的就是凉皮,这个是独家秘方,别人肯定模仿不了,加上肉夹馍,拿捏古往今来华人的胃不在话下。 凉皮就是把揉好的面团洗面筋,面筋蒸熟,面水沉淀蒸凉皮,难就难在找模具,现代有不锈钢盆,古代只能试试竹子用品了,铺上蒸布,也勉强能做几张,加上秘制调料,用时令蔬菜一扮,几个人吃的见牙不见眼,雪梨把制作方法毫无保留的教给两人。 肉夹馍的秘方,就是做饼的方法,炖肉的香料,猪后腿肉文火炖上一个时辰,切碎了往饼上一夹,咬一口,滋滋冒油,谁吃一口不迷糊? 还有绿豆糕,红豆糕,这两样甜点就需要焖豆子的特殊技巧,豆子要做的软烂,秘方是焖熟后,要加糖和油放在锅里炒干水分,这样馅料才香,皮要开酥,才能一口掉渣。学会这个就可以解锁一切夹馅的酥饼,糖的,芝麻的,花生的,栗子的,山楂的,玫瑰花的,都大同小异。 马拉糕,发糕,馒头,大饼,这就需要用到酵母,古代没有酵母怎么办?可以自已养波兰种,鲁邦种,找干净的容器,热水煮干净,放入酸奶样的面粉糊,在温暖的地方发酵两天,再加入面粉糊,把菌种养起来,就有源源不断的酵母种用了。秘诀就是要干净,不能有杂菌污染。 蛋糕,面包,桃酥,月饼,这些要有烤箱,可以先记下来,有合适的烤炉再做,还要类似打蛋器的工具才能成功,先放一放。 千层饼,鸡蛋灌饼,这都是好吃好做的面食,秘诀就是要加烫面,再加油酥,这种简单的吃食,秋凌和茯苓一学就会,比雪梨做的还要好吃哩。 几个女孩都高兴的每天忙个不停,不管这些吃食做的成不成功,都会被几人高高兴兴的吃掉。 秋凌没过两天就病倒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虐待的太狠,逃出来后,心理压力突然变小,心里的火冒出来了。还是之前受了风寒,这几天显出来,她嗓子嘶哑,说不出话,额头滚烫,鼻塞流鼻涕,很是可怜。 雪梨不让她干活,让她好好休息,她还很紧张的嘶哑着嗓子说:“小姐,我生病了也能干活,你别把我赶出去。” 雪梨笑着安慰她说:“秋凌,叫我二哥,我不赶你走,只是想你快点好了再帮我好好干活,你别把茯苓姐姐传染了,她还怀着孕呢。” 秋凌很听话,老老实实的休息了三天,吃了几副苦掉渣的药,慢慢的好起来,她身上的伤也好了,整个人都长了一些肉,看起来更漂亮一些。 茯苓还有几天就要临盆,雪梨交给她二十两银子,茯苓吓得连连摆手:“我可不敢要这么些钱,叔叔你拿着吧。”呃,古代叫小叔子是叔叔,雪梨也是听不惯。 雪梨认真的对她说:“茯苓姐姐,这钱是从山哥那搜刮来的,都是你们的卖命钱,这钱我可不敢花,还是还给你,你自己收好了,做个体己钱,你有空就上街给孩子买点东西预备着,小衣服,小鞋子,小被子,尿布,都准备一些,再有那坐月子能用到的东西,你也置办一些,这些东西我怕买不好,你自己亲自去买吧。” 茯苓听完就哭了,她接过银子,哭了好一会儿,才擦干眼泪,带着两人去街上买了一大堆吃的用的东西。她心灵手巧会针线活,一些衣服被子,都是买的棉花细棉布亲自做的。 这个小院子越来越有家的味道,每天里面炊烟袅袅,三个女人都是勤快人,日子过的简直是舒心。 这天半夜,秋凌突然大呼一声:“二哥!不好了,大嫂要生了!” 原来茯苓竟然半夜破水了。 雪梨一个咕噜爬起来,穿好衣服,过去一看,茯苓躺在被窝里,下半身哗哗的淌着羊水,就跟尿床了一样。茯苓生过一个孩子,还算镇定,秋凌反倒慌的不行。 雪梨安抚秋凌道:“妹妹,你别慌,生孩子要开很长时间的宫口,孩子不会马上就生出来的。我去找村子里的产婆,你给姐姐换一床干净的被子,给她裤子里垫好月事带,好好照顾她,别害怕。” 秋凌努力平复心情,答应一声:“嗯。”似乎在给自己鼓劲,还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雪梨穿戴好一身男人的衣服,带好帽子,就去了村子里的产婆家,她早就和邻居打听好了,这产婆叫赵大娘,人很好,经验丰富,价格公道,接生过几百个孩子。 雪梨提前来和她打过招呼,还给她送了十几个鸡蛋,一些自己做的新鲜吃食呢。 她叫了赵大娘几声,屋里人答应一声:“哎。” 她从门缝里看到屋里点燃了烛火,过了一会儿,赵大娘才穿戴整齐,打开了家里的大门,她一看是前街的张俊,就知道是他家里的嫂子要生了,对他说:“张家小子,是不是你大嫂要生了?” 雪梨着急的说:“是呀,大娘,你赶紧去吧!” 第37章 虎子 赵大娘笑着说:“不用急,女人生孩子急不得,一些折腾人的孩子要生两三天呢,我回去拿点东西,你等着我。” 赵大娘回去又收拾了一下,才拿着一个包袱出来,和雪梨回了家。 她先吩咐秋凌:“小妹,你去烧热水,准备干净的木盆,剪刀要用开水煮一下”,秋凌答应一声,麻溜的去厨房里干活。 赵大娘用热水洗干净手,在茯苓两腿之间检查了一下,惊呼道:“张家妹妹,你可要手脚麻利点,你大嫂这孩子生得可快呦。” 原来茯苓早就觉得肚子疼了,半夜三更的怕打扰两个妹妹睡觉,就心想先忍一忍,这个生孩子就是每个人都不一样,她就是那种不是很遭罪的类型,疼一会,忍一忍就过去了,疼一会儿,忍一会就过去了,等到羊水破了,疼的忍耐不住,才喊了几声,把两人叫起来。 她宫口早开了,赵大娘一看,伸手一摸,就摸到了孩子毛茸茸的头,又让她认真呼吸,配合宫缩用力,才不到二十多分钟,茯苓就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秋凌刚烧完一锅热水,那小子嘹亮的哭声就从炕上响起,听他哭的那声音大的吓人,都要掀翻屋顶了,一听就是个健康的小伙子。 这个小子是个心疼娘的,没怎么折腾他娘亲。 那小子哭了几声就没了动静,雪梨凑到眼前一看,他正吸着自己的手,吃的正带劲呢。赵大娘把孩子的脐带剪断,在肚脐上打了一个结,就包起来交给了雪梨。转身就又开始帮茯苓娩下胎盘,一股脑的出来好多东西,雪梨吓得连忙跑掉,抱着孩子去厨房里烤火。 秋凌在家帮着自己妈妈生过弟弟,她自告奋勇的去帮忙,等到一切收拾妥当,产妇也安置好了,大公鸡都叫了三声。 那小子再没哭过一声,只在雪梨怀里睡觉,雪梨越看他越喜欢,秋凌催了好几次,她才恋恋不舍的把他放在一个温暖的炕头上。 茯苓精神不错,刚刚被秋凌喂了一碗红糖鸡蛋,现在正在休息,一看雪梨抱着孩子进来,她开口说:“赵大娘说是个男孩,快抱过来我看看。” 雪梨把孩子抱给她看,茯苓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那小子虎头虎脑的,长得不错,随他妈,是个小帅哥。 雪梨说:“你赶紧睡一觉吧,他在睡觉也不吵你,一会儿醒了哭唧唧,你更没法睡了。” 茯苓闻言把孩子交给她,就擦干眼泪,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赶紧休息起来。她带过孩子,知道刚出生的孩子会安分几个时辰,等睡饱了再醒来,一个时辰就要起来哭闹吃奶,拉屎拉尿,她要抓紧时间先睡一觉,好好养足精神。 雪梨把赵大娘送走,给她塞了一些铜板和一篮子鸡蛋,赵大娘笑的见牙不见眼,这张家大嫂生的顺利,她没出什么力,小叔子这么大方,这真是个好差事! 赵大娘高高兴兴的回家了,雪梨和秋凌也睡了一个回笼觉。 再醒来就是被那炕上的小子哭声叫醒的。 也不知道那臭小子刚出生,才五六斤,一口奶都没吃过,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哭声震天,把三个女人全叫醒了。 幸亏秋凌有经验,锅里煮着浓稠的稀饭。 她爬起来,碗里舀了一点米汤,加了一点糖,用勺子轻轻给他喂了几口,那小子吸溜吸溜的喝了有小半碗,心满意足的又睡过去。 茯苓奶还没下来,这一天都是用米汤打发他的,他在傍晚还回馈了秋凌一泡漆黑的粑粑。 秋凌哭笑不得,开始了给茯苓和这个小伙子伺候月子的生活。 那小小的婴儿虽然把三个人白天黑夜的折腾个够呛,可也给三人带来了莫大的欢乐,雪梨整天和秋凌抢着抱他,逗他玩,茯苓想抱一抱都要排队呢。 第三天茯苓的奶也下来了,亲娘的初乳终于给自己的亲生孩子吃上,那小家伙吃的巴巴作响,吃完就睡,睡醒就吃,过上了人人羡慕的幸福生活。 转眼就过了十几天,茯苓已经基本恢复健康,能下地活动一下了,还能干点轻生活。她给儿子取了一个小名叫虎子,大名是雪梨给起的,叫张平安,简单好记,寓意又好,她还给虎子去办理了户籍文书,这个孩子就是个良民了。 日子就在平淡幸福中过了一个月。 这天雪梨正和秋凌在街上采买吃食,突然从人群里冲出两个猥琐的汉子,拽住秋凌就叫她婆娘,还要带她回家。 秋凌吓得瑟瑟发抖,雪梨知道这两个莽汉一定就是买了她做老婆,又整天虐待她的那两个畜生。 竟然让两人找到了这里! 幸亏自己平时给秋凌打过预防针,要她拿出对抗恶人的勇气,还和她演习过几次。 今天遇到了实战,雪梨一把把她挡在身后,学着男人的样子大吼一声,:“干什么!光天化日的,在街上就敢强抢民女!”她朝着人群大喊道:“大家伙都来看看,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她们俩在这住了一个多月了,和街上的人都混了个脸熟,她俩平时为人和善,兄妹俩长得又周正,和邻居们处的都不错。 铁匠铺的大勇还和雪梨打听过自己妹妹有没有许配人家呢。 看到心上人被欺负,大勇第一个站出来主持正义:“干什么!把你俩那臭手松开!”大勇人高马大的,常年干活,身材魁梧,在街上还有许多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那两人被他气势所迫,吓了一跳,不敢再去拉扯秋凌。只是满嘴脏话的喝骂不停。 这里马上就被一群年轻人围起来。 大家七嘴八舌的把那两兄弟一顿臭骂,那两人没想到会遇到这种阵仗,年纪大的大哥说:“我们是下田庄的人,这个女子是我们买的婆娘,上个月跑了,有村里人说在这里见过,我们找了二十几天才找到,你们不能不讲理呀!” 雪梨大喝道:“胡说八道!再瞎说我撕了你的嘴,我妹妹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哪容你们往她身上泼脏水!” 第38章 恶人当道 她大声和周围的人说:“我们一家四口从卫凌县来,大哥是商人,出去做生意了,让我和小妹好好照顾大嫂和侄子,我们可是身家清白的好人家!你红口白牙张嘴就说我妹妹是你买来的婆娘,你拿出身契来给大家看看!” 那两人眼神闪烁,他们根本就不敢搭腔,他们哪里拿的出玖儿的正经身契,不过是和几个人贩子花了几个钱买来的罢了。就算拿也是拿的假文书。只强词夺理的恐吓她们俩:“她就是我们家的婆娘,我搂着睡了好几个月,我能认不出来吗?赶紧跟我回家!要不然,我就把你这婆娘当街打死!” 雪梨看两人那没底气的样子,心里更有底,就又大声的和四周围着的人说:“我们家是正经好人家,不能被他们白白欺负折辱,我妹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拿不出文书,我能拿出来!走,我们去见官!”说完就要拉着两人去衙门。 那两个人不敢见官,只又满嘴污言秽语的骂她们两个,还要动手打秋凌,大勇看不下去了,一人赏了一巴掌,直把两人扇得眼冒金星,他们只敢打女人,哪里敢惹五大三粗的青年壮汉。 “混账破落户,拿不出文书,光凭两张臭嘴就当街欺辱人家姑娘,也不擦亮你的狗眼,你去打听打听,我们这条街上可个个都是好汉,哪能让你们在这撒野!来兄弟们,跟我一起,打爆他们的狗头!” 一群人把两个莽汉揍的屁滚尿流,雪梨和秋凌趁机跑回家。 为了感谢邻居的帮忙,她们还做了一些红豆饼分给大家,挨家挨户的送了礼,说了好话,大家都让她俩放心,说那两个泼皮再来,大家看到一次打一次。 雪梨和秋凌点头哈腰的和大家说谢谢。 大勇还扭扭捏捏的偷偷把雪梨拉到一边,问她:“张俊,你妹妹有没有许配人家?” 雪梨笑着说:“大勇哥,我妹妹没有许配人家,不过我家的事我说了不算,我大哥说了算,等他过年回家,你找我家大哥哥问问吧。” 大勇不好意的挠头,答应一声。 傻大勇,我家哪里有大哥呦,谁说的也不算,秋凌自己说的算。 雪梨不知道的是,她今天在街上一阵出风头,没顾上带围巾,好巧不巧的被一个人看了个清楚。 那小丫头看着木纳,却是心有丘壑的人,她认出了这个女扮男装的年轻人,就是自己伺候了几年的林皎皎。 雪梨要是看到她,也一定会第一时间认出,她就是那个表面上木讷,实际上心灵手巧的春柳。 春柳回到清风阁的时候,都中午了,现在这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休息。 她把去城南给云姨买的东西给她送到屋里。 云姨还没睡。 她也四十岁了,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名动县城的头牌花魁,没等年老色衰,就在最值钱的那几年钓了一个有钱的男人。 自己跳出苦海,还开了一个百花楼,从妓女摇身一变,变成老鸨,也赚了十几年的钱。本来以为能安安稳稳的干到老,攒够钱就退休,颐养天年。谁知道会打仗呢,那原来待的地方越来越乱,生意实在没法做了,才带着家当和得力的人手逃到了霁月城。 到了霁月城休整了几日,又干起了老本行,投靠了最大的妓院清风阁做靠山,凭着白芸这个女儿的才情和样貌,还有自己不停的替手下姑娘造势,经过几个月的打拼,也算在清风阁站稳了脚。 只是手底下的姑娘还是太少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栽培,她就把主意打到了春柳身上。 这个小蹄子自己也养了四五年年,长的也还行,又是个干净的,年轻漂亮,好好宣传宣传,也能挣两年钱。 她才稍微给春柳露了一点口风,那小蹄子就吓的又是磕头又是寻死的,说死也不做楼里的姑娘,只想做个干活的下人,哼!想得倒是美。 白姨把春柳叫过来,对她买的东西,干的活挑三拣四,又打又骂,把她整治一番,看她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才趾高气昂的看着她说:“春柳,我是心疼你的,毕竟也养了你五年,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的。” 她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慢条斯理的说:“女人就那么几年好时候,当下人有什么出息,你做个挂牌的姐儿,一天挣的钱就有一个月那么多,遇到那有钱的金主,吃香的喝辣的,说不定还能被带出去做个妾室,从此不用干活,锦衣玉食,多好,你别着急拒绝,再好好想想。”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别逼我对你动粗。” 春柳心里一阵绞痛,她知道白姨的手法又多又毒辣,她说要动粗,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可自己不想做妓女,只想攒够钱,自赎自身,回家和表哥结亲过安稳日子。 白姨又指桑骂槐的好一顿输出,话里话外就是她不听话就给她灌上药,强行给她挂牌。 春柳狠狠心,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妈妈,我,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一个人。。。” 白姨止住话头说:“噢~,看到一个人?什么人?” 春柳一边心里和雪梨说着对不起,一边和白姨说:“妈妈,我,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了皎皎姑娘。。。” “什么!是林皎皎吗?”白姨惊呼一声站起身来问。 “是,是她,她比以前高一些,美一些,可我还是把她认出来了。”春柳颤颤巍巍的说,因为内疚,还浑身发抖。 “她不是和北方军的文校尉走了吗?”白姨来回踱步道,“怎么跑霁月城来了?没听说文校尉在霁月城呀!” 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难道她从文校尉手里逃出来了?我马上派人去查查。。。” 雪梨那里没什么好查的,一查就查了个准。一个小叔子带着大嫂和妹妹在城南讨生活,还刚刚生了小侄子。 哼!这小丫头是个有本事的,不仅从文校尉那里逃了出来,还混到了一个身份,有了家人,过起了安稳日子。 白姨盘算了好几天,和楼里的花妈妈打了几圈麻将。 花妈妈可是霁月城里的响当当的人物,白道黑道的人手可都有。 第39章 绑架 雪梨三人这几天过的还算安稳,那两个臭男人又来了一次,这次都没让雪梨出头,大勇就带人把他们打走了。 雪梨自然又带着东西,去把大勇和他哥们感谢了一番。 她们每天都在家里躲着,平时就是在家做做饭,带带孩子。虎子快两月了,已经能咿咿呀呀的叫两声,长了四斤,白胖可爱,是大家的开心果。 茯苓给他穿着柔软的红色绣福字的小袄,雪梨给他打了一个纯银的锁链挂在脖子上,胖手也带了两个银镯子,看起来就像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最疼他的还是秋凌,每天把他的胖屁股洗的干干净净,尿布也晒的干净柔软,虎子一点红屁股都没有。小家伙是真享福呀。 这天雪梨还和茯苓商量,过些日子,要给虎子过一个热热闹闹的百天,摆两桌酒请请街坊邻居,大家再联络一下感情。遇到事儿,这些淳朴的邻居是真帮忙呀。 她还给了茯苓一些钱,让她出去买东西,提前打点。 这天晚上几人早早的就睡了。 雪梨自从在这住下以后,心里开心,一直睡得都很安稳。 早晨醒来,她睁开眼睛一看,自己这里啥时候有这么高档的描花绣凤的帐子顶? 她摸摸头,头疼的厉害,难道自己又穿越了?又要开始刷副本? 不对,这不对,这里还是古代,桌子上的水壶水杯,摆件,被子上的绣花样式,都在显示着这还是宋国。她不会被人下药又被掳走了吧? 她起身逛了一圈,打开窗户,这里有个连廊,她想都没想就跳了出去。 正当她偷偷摸摸的想逃出去再说的时候,被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到了,前面那人大喝一声:“你怎么出来了?” 雪梨拔腿就跑,没跑几步被另外一边的两人逮住送回了那个房间。 她急的团团转,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终于听到几个人的说话声,她心里激动的咚咚作响,不知道这次掳了自己的是什么人,见招拆招吧,她忙坐好,等着人来。 门被打开,白姨和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推门而入。雪梨看了她俩身后一眼,门口还是站着好几个护卫模样的男人。 白姨?雪梨眨了眨眼睛。 真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自己整天把白姨的谆谆教导拿出来对付男人,整天想着她,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能再见到她。 “好久不见!”白姨说。 你说这人,她为什么要抢自己的台词呢? 白姨和那中年妇人说:“花妈妈,我可曾吹牛?你看我这个女儿,林皎皎,怎么样?” 花妈妈把雪梨从头到尾的打量一遍,赞叹的说:“真是个妙人呀。不瞒你说,白妹妹,”她拉住白姨的手说,“我还从没见过身段皮肤这么好的姑娘呢!” 她嘴里发出啧啧声:“这模样无可挑剔,身段完美,屁股和胸都是最完美的极品,模样长得更是没得挑,妹妹你那里的女儿想必也有一门拿手绝活吧?” 白姨得意一笑说:“皎皎古琴一绝!” 花妈妈大喜,“白妹妹,那还不赶紧给姑娘造上势。让她做个清倌人,先陪客人喝喝酒,弹弹琴。” 雪梨听不下去了,“花妈妈,白姨,你们不要搞错了,林皎皎已经卖给文校尉做了小妾了。我是张俊,是好人家的姑娘。” 白姨冷笑一声说:“皎皎,别无谓挣扎了,你是从文校尉身边逃走的吧?一个逃妾,被抓住,可是死路一条,现在落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人了。你好好听话,我和花妈妈是不会亏待你的。” 雪梨不怕也不恼,笑着说:“不如妈妈派人去问问文校尉,问问他我是不是逃妾?你们要是敢逼良为娼,文校尉说不定会带人把这的人都砍了呢!” 花妈妈哈哈笑了几声:“哎呦,白妹妹,你这女儿倒是个风趣的。一个小小校尉,还敢到我清风馆来砍人?哈哈哈哈,笑死个人。”她笑完了,用手绢还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 “皎皎姑娘,不瞒你说,我这清风馆的靠山直达天庭,我们上面有人。”她得意地说:“别说你是一个校尉的人了,就算你是个中将的人,是个县太爷的人,到了我这里,也是我的人!来人!” 她朝门外喊了一句,“给皎皎姑娘按个手印!” 门外立即来了几个人,把雪梨按倒在地,给她在一张身契上按了红手印。 他妈的做的这事儿竟然和山哥一个套路! 主打就是一个强买强卖!逼良为娼! 雪梨无谓的挣扎几下,被人制的死死的,心里就要气炸了! 她急急的说:“你们抓错人了!我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我家里还有亲人!她们一定会找我,还会报官的!等到官府查过来,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花妈妈笑着说:“你别想了,你家昨天发生了大火,连人带马都烧死了。” 她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飘上来:“你安心的在我这里待着吧,好好梳洗打扮一下,明天就出去挂牌,接客……” 雪梨脑子嗡嗡作响,烧死了?连人带马烧死了?虎子也烧死了? 她因为打击太大,脑子嗡嗡作响,一头栽在床上,昏死过去。 ………… 再醒来,床前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姑娘,看她醒来,姑娘脸上泛起阵阵酸楚,竟然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哭起来。 雪梨说:“春柳,你别哭,哭得我心烦。” 春柳努力把哭声捂在帕子底下。 雪梨又问:“我的家人真的烧死了?” 她的心整个揪在一起,难受的紧。 春柳吃惊的看了她一眼,低低的说:“没有,你家确实失火了,可并没烧死人。” 雪梨眼睛亮起来,她爬起来惊喜的看着她说:“真的?你怎么知道?” 春柳小声说:“我听你邻居说的,说你家起了大火,但是人都不见了,听说官府还去什么庄抓两个仇家呢。” 雪梨呼出一口气,心下大定,没人被烧死就好,活着就好。 她闭上眼睛,又开始盘算怎么逃出去。 第40章 清风馆 自古青楼都是销金窟,清风馆更甚,里面雕梁画栋,满堂贴金,在里面潇洒一晚,没有个三五百两根本就出不去,所以外面的人都叫它金楼。 清风馆里也分三六九等,最高那个级别叫闻香阁,可是个鼎鼎大名的销魂处,号称太子进太监出,可以让你千金散尽。 男人到金楼交际是司空见惯之事,有一两个青楼里的相好的,都是稀松平常。 曾经有一个桂公子,看中了楼里一个名唤晚音的清倌人,对她一见钟情,为了和她见面,把家里的钱都花在了她身上,气的老娘吐血,气得父亲把他赶出家门,他落得身无分文,还想再见佳人一面,谁知被晚音姑娘一阵奚落,当场跳河自尽。 只留人们唏嘘不已,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了几天,就被人慢慢淡忘,那晚音姑娘却名声大噪,想一睹芳容的人趋之若鹜,听说交上定钱排队见她,都排到一月以后了。 当然了,这些规矩和噱头都是对普通人,商人,庶民说的。 稍微有点身份的人来,金楼里的老鸨子,和里面的姑娘就是另一番嘴脸了。 金丞和洛川是跟着霁月城的中将来的,那老鸨子跑的比谁都快,她一边迎接几位贵客,一边手帕舞的香风阵阵:“竟是中将亲自来了,真是让我清风阁蓬荜生辉呀!”她眼睛滴溜溜的在金丞和洛川先生身上打了一个转,“这二位客人真是人中龙凤,我从没见过长得这般好的人物呢。” 她谄媚的说:“几位大人二楼雅间请。” “前些日子,我这里收了几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清倌人,给大人弹个小曲,解解闷。若能入了几位大人的眼,今日就让她们陪着大人把酒言欢。” 洛川先生哈哈一笑说:“劳烦妈妈给安排了。” 楼里嘈杂的声音让几人头晕,等来到二楼雅间果然就清净许多,老鸨子没有多废话,这几个军爷一看就是有实权又有钱的那种贵客,长的又好,穿戴不凡,自己这种老女人一啰嗦只会徒增他们的厌烦。 “几位大人稍坐,我这就让女儿过来。”说完小心翼翼的退下去。 她马上命人上来好酒好菜,把最年轻娇俏的姑娘送进来伺候着。 房门轻启,进来三位体态轻盈,容颜风流的女子,这几个女子年轻貌美,仪态万千,还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 几人并不显媚态,而是和三位大人把酒言欢,谈画作诗,兴致来了还吹箫吟曲,一时间三个男人都被伺候的舒舒服服。 金丞也来了霁月城有段时间了,在军营里待了好久,身上都快长毛了,今天终于有机会和两位大人出来消遣一下。 几杯酒下肚,就把身边的庸脂俗粉撵走,说要换一个,气得那伺候的小娘子都哭了。 ………… 再说雪梨。 她逃跑失败被几个人捉回来,五花大绑的丢到一个房间,外面派了几个壮汉日夜看管,又被那花姨灌了一些秘药,现在每天被关在屋子里,浑身无力,哪也去不了。 今天花妈妈又来了,她看着雪梨还是眼珠子滴溜滴溜乱转,不安生的样子,冷哼一声说:“本来要捧你做花魁,谁知道你竟是个破落户,清倌人是做不了了,但还可以造势一番,勉强做一个头牌接客。” “怎么让男人为你一掷千金,就看今天你的表现了。来人,给姑娘打扮起来。”说完就叫进来两个小丫鬟。 雪梨不客气的说:“别做梦了,我不会去伺候男人的,你们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花妈妈也不恼:“好,既然你不愿意伺候有钱的客人,我就让你去伺候没钱的,让你一晚接客十几二十个,叫你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你好好考虑考虑。”她说完之后就冷冷的看着雪梨。 “今天,你是好好打扮起来,出去弹个琴,陪客人喝喝酒,还是要去那肮臢地方接几十个客人,你自己选吧。” 那五大三粗的几个龟奴就守在她眼前,只等花妈妈一声令下就要把她拖出去。 雪梨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先过了今天这一个坎再说。 真到了那肮脏地方,自己更是逃不掉,不如在这里找找机会。 她笑着说:“妈妈,我愿意去弹琴。” 花妈妈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表情,命两个小丫头给她穿衣打扮。 雪梨本来姣好的容貌,被两个小丫头打扮的国色天香,她一袭柔软的素白轻纱,纤腰不及盈盈一握,妙桃挺翘,一双美腿若隐若现。 小丫头还给她梳了一个仙子头,顾名思义就是翩翩若谪仙的发髻,那小丫头化妆的时候也下了一番功夫,让她又娇艳又清纯,可谓精致华丽中,又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清新感,让人一见倾心。 花妈妈看着艳光四射的雪梨,笑得合不拢嘴,今天要是一举拿下那京里来的公子哥,那自己和这皎皎姑娘,这几年都会名声大噪,日后肯定能数钱数到手软。 花妈妈安排她直接进屋去伺候,雪梨没去,而是找人给她安排了一个稍远的水榭。 雪梨知道这青楼里见客的规矩,也知道这里的弯弯绕绕。做头牌最忌讳太完美,也最忌讳直接把人送到客人面前。 太完美,别人是记不住你的。 一个人的魅力,恰恰来自他的缺陷,他的神秘。 在男人面前表现的太完美,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太假,太会装模作样。 男女关系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对,是偷不着。 一个只可以远远看到,朦朦胧胧的美女对男人来说,魅力无穷。让他看到吃不到,才能最大限度的挑起男人的欲望。 不怪她这么花心思,眼下逃也逃不掉,接客又不想接,不如狠狠心,扒住一个金主,就和文相礼那样,最好看上自己,再一次把自己从火坑里带走,那才完美。 美貌对她来说是唯一的武器和筹码。 一片薄纱若隐若现中,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款款而来,坐在琴边,玉手翻飞,一首《梅花三弄》就从她手下缓缓流淌。 洛川先生听得入神,忍不住打开窗户,一边听一边和另外两人说:“这曲子可是前朝孤本,这梅花三弄弹的不错,音韵深邃,情致高雅,当今古琴大家能弹出这意境的,不足一手。” 第41章 芳菲落尽梨花白 屋里的另外两人不懂什么音律,几杯酒下肚,娇媚的女孩在身边巧笑倩兮,早不知今夕是何年了,听洛川先生对那琴声赞不绝口,只从窗户往那水榭随意看了几眼。 金丞霍得一下站起身来,隔得这么远,看不真切,可那女子倒是眼熟,有那么一些让他心潮澎湃。 这不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妖精吗? 他又认真看了几眼,像,又不那么像,这让他心里像爬满了蚂蚁,一时之间心痒难耐。 金丞大步流星的出门,冲到那水榭处。 走得越近,他的心跳得就越快。 走了好久才走到那女子近前,一片轻纱翻飞,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 她变了,似乎变得更美了一些。 她脸部的轮廓比之前更立体清晰,有着这时代女性罕见而清晰的雕塑般的美,一双眼睛清澈澄明,发现有人靠近也没抬起来。 低垂的秀目,微高的颧骨衬托起她挺直的鼻子,却使人感到她风姿独特、别具震撼人心的美态,她的一对秀眉被特意画过,细长妩媚,斜入两鬓,益发衬托得秀眸乌灵闪亮。名副其实的凤眼蛾眉,充盈古典美态,像个奔月仙子,让金丞神为之夺。 她像变了好多,好像又没怎么变,神态举止还是流露出异于常人的气质,和所有女人都不一样的气质。 自由,随性,倔强,灵动。 一阵风吹起她的罗裙,更显得她轻盈柔美,飘逸若神。 这就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 花妈妈适时的出现在金丞身后:“公子。可是想皎皎到屋里给您弹个琴?” “不必了。”金丞说。 一听他的声音,雪梨娇躯一颤,琴声戛然而止,震惊的抬头看他。 竟然是金丞这个臭小子!他竟然从段景榆手里逃出来了! 她心下大喜,真是天助我也! 雪梨忍不住嘴角上扬,冲他挥了挥手。 花妈妈一看她竟然又做出那大胆的举动,怕她惹恼了贵人,娇笑一声说:“哎呀,这姑娘年纪小,太顽皮,公子莫怪,来人,送姑娘去公子的房间。” 马上来了两个机灵的丫头,把雪梨送到金丞的雅间。 老鸨子一边又和金二少套近乎,金丞不顾她的喋喋不休,注意力全在这个小妖精身上。 雪梨不敢问他怎么逃出来的,也不敢和他搭腔,只偷偷打量他,他比之前看起来瘦了一点,一身华服尽显官二代的身份,比以前更帅了。 金丞含笑紧紧的盯着她,几人亦步亦趋的回到了二楼的雅间。 这屋里坐着两男两女,那年纪大的中年人一看就是武将,身材魁梧,面容古铜,气质冷峻,他身边坐着一个瓷娃娃一样粉嫩的少女。 那文人打扮的中年帅欧巴就有看头了,他跟如今的叔圈顶流一样,又老又帅,成熟男人的魅力无人能挡。打扮的也很花哨,月白锦缎圆领袍,领口袖口露着天蓝里衬,腰间一根湛蓝腰带,挂满了姑娘给送的香囊玉辔和玉佩,有那么一些文骚墨客的风流气质。 中年人一旦骚起来就没年轻人啥事了。 帅大叔身边则坐着一位熟龄又有气质的姐姐。 洛川先生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人,他先把雪梨打量一遍,原来金丞喜欢这个类型的。 他又直接夸金丞说:“二爷,你眼光倒是毒辣,这位姑娘色艺双绝,难得一见。来,请落坐,不如我们来喝一杯。”说完还殷勤的招呼两人坐下,一人给满了一杯美酒。 雪梨和两位大人见了一礼,忐忑的和金丞一起坐在桌边,不知道和他说什么。难道说,好久不见?或者说,好巧,你怎么在这里?又或者说,遇到你真好,赶紧把我带走吧? 金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他言笑晏晏的说:“不知姑娘芳名叫什么。” 雪梨似嗔似怨的看了他一眼,直看得他心又不听使唤的乱跳起来。 “小女子名唤林皎皎。”她矫揉造作的说了一句。 金丞把脸靠近一些,低声又问她一句:“我问的是你妈妈叫你什么?” 雪梨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凑近他耳边低低说:“我妈妈叫我雪梨。” 金丞笑着看着她那狡黠的眼睛,扬声说:“妈妈~。” 雪梨被他的跳脱吓了一跳。 花妈妈早就在屋外面候着了,听到里面的官爷招呼,立马应声近前,笑着说:“贵客有什么吩咐?” 金丞拿出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模样,笑着朗声道:“让皎皎姑娘去菱轩伺候吧。” 那菱轩可是共度良宵的地方。 花妈妈喜得眼角眉梢都飘起来:“来人,今晚皎皎姑娘挂牌了。” 说着自有两个伶俐的小丫头,把她搀到了二楼尽头的一间华丽的房间。 雪梨一边走一边心里暗骂:“这个臭小子,不知道要玩什么花招。”那花妈妈带着两个婆子,不由分说的就灌了她几杯酒,她挣扎无果,气喘吁吁的被丢在床上。 花妈妈笑着说:“乖女儿,好好把公子伺候好了,别想着逃跑。要是再敢出些幺蛾子,我要你好看。” 不知两杯什么酒下肚,雪梨只觉得浑身无力,口干舌燥,糟糕,不会被她灌了春药吧。她赶忙从空间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个肚圆,期待增加身体的血液循环,让毒素赶紧随着尿液排出去。 金丞看雪梨被带走,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慢条斯理的喝了几杯酒,洛川看他那高兴的样子,知道他不是个随便的人,忍不住问他:“公子认识这位姑娘吗?怎么说了一句话就要共度良宵了?”那姑娘漂亮是漂亮,可金丞也不是这么急色的人呀。 金丞得意的说:“不止认识,还非常有缘呢。”哈,他和文相礼都在找人,偏偏是自己先找到她,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嘛。 他志得意满的和洛川先生说:“先生,我和这位皎皎姑娘要叙叙旧,你和中将慢慢喝,我先告辞了。” 中将冲他爽朗一笑,和洛川先生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金丞打开菱轩的门,雪梨正急得团团转,看他进来,马上对他说:“金丞,我有话对你说。” 金丞慢条斯理的来到她身边,欣赏着她娇媚的容颜道:“说吧。” “监军,上次被段景榆送走,我半路逃了出来,吃了不少苦头,你把我救出去吧,我想去找文校尉。怎么说我也是文校尉的人。”雪梨急急的说,她要提醒他,自己可是文相礼的人,同事妻,不可欺,他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当初要不是他把自己从文相礼身边强行抢走,哪有后来这么些波折。 金丞一听她一开口就提起文相礼,还想回到他身边,自己这个高富帅心心念的想着她,她竟然还挂念着别的男人。 呵,女人,你真是好样的! 他不悦的皱着眉头说:“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雪梨看他脸臭下来,知道他生气了,他千金大少爷,脾气大的很,连忙装起哭腔道:“我这几个月颠沛流离,吃了好多苦,被他们掳到这里,逼良为娼。” 她摇着他的一只胳膊,又哄他道:“我并不是自愿来的,跑了好几次,都被抓了回来,求你帮帮我,求你救救我。” 金丞细细打量她一会儿,她浑身上下细皮嫩肉的,身材前凸后翘,纤纤玉手白嫩细腻,比之前还要水灵漂亮,哪像吃过苦头的样子? 看他不说话,雪梨连忙又说:“那老鸨子不知道喂我吃了什么药,我浑身上下难受的紧,你快带我去看大夫吧。” 金丞笑着看她坨红的脸,知道她定是不乖,老是惹事生非,被那老鸨灌了花酒。心下觉得她可怜又可笑。 他心里涌起一股柔情,一下把她搂在怀里,贴着她粉嫩的耳珠道:“这药大夫解不了,不过,刚巧我能解。” 他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珠上,让雪梨心里跟长草了一样难受,没等她再开口说话,他的唇就贴上来,一个长长的吻把她亲的娇喘吁吁。金丞的吻技很好,这个吻霸道悠长,亲,触,吸,吮,循序渐进。他还很会把握她的情绪和反应,等到她完全融化的时候,再用灵巧的舌撬开她的牙关,继续开始攻城掠地。 没一会儿,不知是在他的情挑下,还是在药物的作用下,雪梨不知不觉的丢盔弃甲,大脑无法思考,开始任他摆布。 正当两人进行到关键时刻,雪梨被一股尿意袭上心头,大脑有了一丝清明,她气喘吁吁的说了一句:“我要上厕所!” 金丞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要出小恭。”刚刚喝了好多水,现在就要憋不住了。 金丞哭笑不得,看她不像开玩笑,只能耐着性子把她拎起来,亲自送到西面的屏风后面。 “你走开,你在这儿,我上不出来。” 金丞都被气笑了,无奈他也只好离开,只让她赶紧解决生理问题。 他耐着性子等了她一会儿,心里仿佛烧着一团火。 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出来。 他只好又跑过去问她:“你好了没有?” 没人回答。 他探头一看,哪里还有人在! 这小妖精竟然又顺着窗户逃跑了。 没等金丞亲自出去找,就有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把她拎了回来。 看到他,雪梨满脸通红,急急的辩解道:“我只是出去上个厕所罢了。” 金丞不耐烦的把那两人挥退,拎着她又回到了菱轩。 他把她丢在床上,长身玉立的站在床前看了她好一会儿,直看得她脸更红起来。 金丞好脾气的问她:“你不愿意跟我?”他目光灼灼,盯得她垂头不语。 雪梨不想委身于他,自己刚刚得了自由的滋味,哪里愿意再做男人的金丝雀。可又怕得罪他,怕他一气之下走了不管自己。 她抬眼细审他的面容,他神情严肃,没了往日的轻佻,看起来真的有点生气,她心里也知道最好不要惹恼这位少爷,只好又哄他:“我只是不想在这里跟你。这里污秽,我是被掳来的!” “那你就是心甘情愿的跟我喽?” 两人眼神交缠,她的眼神闪烁,呼吸不稳。 雪梨看着他,这小子又帅又有钱,出身又好,跟了他不是不行,可自己出身低贱,注定做不了他老婆,跟了他也只是个通房妾室,如那菟丝花一样,依附他活着,做个在他身边给他消遣的女人罢了。 哪里有做个自由人那般潇洒。 可现在这个时候,要是不跟他,就要跟其他臭男人,两厢比较,还是选他吧! 就在他脸上渐渐聚起风暴的前一刻,雪梨打定主意,她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她深深吸了两口气,鼓起勇气只轻轻的说:“其实,我,我挺喜欢你的……” 一句话就让金丞多云转晴。 原来冰山男主俊脸融化是这样具象化的。 他不客气的把她扑倒,小妖精的皮肤光滑细嫩,味道甜蜜芬芳,让他沉醉。 他闭着眼睛轻轻把她嗅个遍,“怎么这么香?” 雪梨被他弄得浑身不自在,她捧着他的头,不让他做恶,吐出一句:“泡澡泡的……” 他趴在她身上,虎视眈眈的看着她说:“我要你看着我。”雪梨轻喘着,听话的看向他。 他眉毛一挑道:“你喜欢文相礼?” “嗯,不是很喜欢……” “你还想跟着他?”他又问。 “我不想跟着谁……” 他的眸子里射出冷光:“那你喜欢段景榆?” “我从没喜欢过他!” 金丞的嘴角弯了弯。 “说你喜欢我!” “刚刚不是说了嘛!” “赶紧说!” 他威胁着压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满意的嘴角轻轻翘起,又开始攻城掠地。 芙蓉帐暖,被浪翻滚,他肆无忌惮的痴缠着她,自己终于得到了这个心心念念的人儿! 云收雨散后,他搂着她,贴着她的后背问:“快乐吗?” 雪梨睁开眼,内中藏着狂风暴雨后的满足和甜蜜:“果然不用找郎中,”正当他得意的翘起唇角,想说自己多么多么厉害的时候,那小妖精又说了一句:“只是你技术不行,还有待进一步提高。” 这几句中肯的话,可戳了金某人的肺管子,立时又惹起另一场风暴,他把她当一张纸一样揉圆搓扁,折来折去,直到她又变成一只纸鹤一样,翩翩起舞,飘飘欲仙。 第42章 白芸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雪梨睁开眼睛一看,天光大亮,那臭男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哈,不是睡完就跑,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吧,她还指望那臭小子把她救出去呢。 她心里着急,冲门外喊了几声。 过了一会,春柳拿着一盆温水进来,伺候她梳头换衣。 雪梨看着春柳,她还是那低眉顺眼的样子。 雪梨问她:“金公子呢?” 春柳说:“他一早就走了,听说回军营了。” 雪梨气的浑身发抖,原来他真的把自己抛在这里不管不顾,她心里把那狗东西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深呼吸几下,又问春柳:“那他没说要把我接走吗?” 春柳看了她一眼说:“没说,只吩咐说今晚还来。” 雪梨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春柳。”雪梨唤了一声,冷冷的盯着她。 春柳被她看的浑身发毛,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姑娘,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吧,都是我不好,又把你推进了火坑里。” 雪梨吓了一跳,她只想言语打压一下她,让她给自己跑跑腿,办办事,谁知道本来只想钓虾米,竟然一钩子就钓上了大货。 她冷着脸说道:“我知道你在这混日子也不容易,定是有自己的苦衷,你好好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定叫你求生无门,求死不能!” 春柳一边哭,一边把事情说了个明白,原来是她在街上看到了自己,无意中透露给了白姨,白姨猜测她是从文相礼手里跑掉了,伙同花妈妈找了一些江湖好手把她迷晕,又绑了回来。 雪梨冷冷的说:“那我家里起火是怎么回事?” 春柳哽咽着说:“我也不知道,我心里难受,觉得对不起你,就想回去通知你的家人一声,让她们报官来救你,谁知道在街上听说你家着火了,火救灭以后,官府的人进去查看,说幸好是家里没人,并没烧死人,只是也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你家里人好像是失踪了。。。” 她跪着往前走了几步,抱着雪梨的大腿说:“姑娘,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出出气吧,我心里难受,这几天都吃不下饭,也没睡个安稳觉,姑娘,看在我伺候了你几年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说完又呜呜的哭起来。 雪梨没说话,只看着她哭,直到她哭够了,坐在地上抽噎,她才开口道:“你把我卖了定然是有自己的好处,我不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跑过来假惺惺的要我原谅你,不过是寻个心理安慰罢了。” 春柳闻言,身体抖了抖,没说话,也终于停止了哭泣。 雪梨又说:“只是事情已经发生,我现在已经身在困笼里,再说其他已是无用。” 她顿了顿又说:“既然你想赎罪,不如替我办几件事吧。” 春柳抬头看她:“姑娘,我只是个下人,能力有限。。。” 雪梨冷哼一声:“不会让你助我逃走的,只是要你帮我几个小忙。” 春柳低低说:“姑娘请说。” 雪梨说:“第一件,当然还是要你经常去我家附近转转,继续打听我家人的下落。” 春柳说:“这个没问题,我定会帮姑娘时常去打听的。” 雪梨又说:“还有一件事,我年纪还小,不想怀孕,你定是在这也混了很长时间,肯定知道花楼里的秘药放在哪,你带我去偷一点秘药吧。” 春柳惊疑不定的看着她道:“姑娘如果只要些红丸避孕,只需和花妈妈说,她定会给你一些的。” 她当然不是只要一两颗红丸,她要好多红丸! 万一她被金丞带走,日日伺候他,她到了一个新地方,哪里去寻避孕药,有这天时地利的条件,当然是用空间多囤一些了! “你老老实实的带我去就行,其他别多问了。” 春柳听后心里盘算了一下说:“今天中午我就能带你去,今天刚好我当值,能得到药房的钥匙。” 雪梨大喜,忙让她回去准备,两人约定好时间,她就退下了。 中午是清风馆最安静的时候,大家都在休息,守卫松懈,雪梨又是翻窗出去的,她不敢走正门。 有了春柳这个僚机,这次她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摸到了妓院里的药房里。她让春柳把门,自己偷偷溜进去,一看里面的藏品乐的合不拢嘴。 这里的秘药,秘酒很多。什么花神露,月老酒,逍遥散,红丸,妇科药,内服的,外用的,只要雪梨看上的,通通带走很多。 红丸拿了好多,几年都够用了。 她手里拿着一瓶红丸出来,跟春柳打了一个眼色,两人正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走掉。 刚把门关上,转头就撞上两个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百花楼曾经的当红一姐,白芸,还有她的心腹小丫鬟。 白芸十七八岁的年纪,绮年玉貌,身穿彩衣,飘飘若仙,引人至极。最吸睛的是她轻纱下隐隐能见粉红色的亵衣短褂,香肩胜雪,玉壁粉腿若隐若现。 她明眸皓齿,头梳小盘髻,头戴珍珠镶嵌发饰,双耳带着明珠耳环,粉颈上挂着宝石项链,浑身光华流转,皮肤细腻,胖瘦适中,浑身上下给人一种艳丽浓郁,却一点也不艳俗的感觉。 当红一姐不是盖的,她浑身上下这些行头,够雪梨“一家”四口在城南小院舒舒服服的过上十年了。 白芸未语先笑,她拉着雪梨的手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皎皎妹妹,好久不见,你变的更漂亮了。” 雪梨被她拉着手一顿瞧,弄的浑身不自在。这手抽出来也不是,不抽出来也不是,心里难受的紧。 只能先笑着和她见了一礼道:“白芸姐姐。” 白芸和她之前在百花楼就关系一般,平时为了一些衣服首饰什么的,没少给原主上眼药。 林皎皎病的快死的时候,她连一眼都没去瞧过,雪梨知道她是个生性凉薄的人,并不想和她有过多交集。 只是不知道她今天这么热情有什么目的,和她随口敷衍几句,只想快快离开,离她远远的。 “皎皎,你和春柳到药房这里干什么?”白芸看着鬼鬼祟祟的两人,开口问道。 春柳一脸平静,并不搭话。 雪梨只好和她说:“我来拿些红丸。” 白芸眼里划过精光,她笑着说:“听说你才来两天就和京里的金少共渡春宵了?他可是金皇后的弟弟,金将军的儿子,你能攀上这棵大树,还吃什么红丸呀?” 白芸一边说一边眼睛滴溜溜的转,显然没憋什么好屁。 “噢,是吗?”雪梨说:“我就随便跟他玩玩,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更不想大着肚子让他抬我回家做个妾室。我还小呢,还是要多保养自己的身子为重。” 白芸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又目光灼灼的看了她几眼,面露不悦的说:“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她眼中射出一丝不满:“昨天晚上洛音可是看上他了,哭着喊着要伺候他呢,可惜金公子对她没意思,你可不敢要她听到这话。” 雪梨一听,就笑了:“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我不说,你不说,她们更不敢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我先回去了,妈妈不让我乱跑。”说完,雪梨就带着春柳走了。 白芸看着她的身影,眼里射出复杂的光。 春柳一边走一边小声和雪梨说:“那洛音姑娘和白芸关系最好,她昨天被金公子赶走面子上挂不住,又听说金公子昨天在姑娘你那里住了一晚,估计是憋着坏,让白芸来给姑娘你找不痛快呢。” 最烦女人之间搞雌竞了,别的本事没有,净为了些臭男人争风吃醋,有这闲功夫吃吃喝喝,玩一玩多好?雪梨愤愤不平的想。 刚从窗户回到屋里没有十分钟,花妈妈就带着几个健壮的仆妇来了,美其名曰:“我带人来给皎皎姑娘换一下被褥和行头。” 实际是带着人把她的房间搜了个底朝天。 连她身上都没放过,几人看着她换了一身新衣服。 当然除了一瓶红丸,啥也没搜出来啦,有金手指随身空间真是太爽啦! “皎皎,被褥都给你换了新的,金少说了,晚上还来,你可要好好伺候他!”花妈妈又嘱咐了一番,才悻悻的带人离开。 肯定是白芸那个告状鬼搞的事儿。 雪梨懒得和她们计较,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金丞晚上并没有来。 雪梨没有等着他,她早早的就睡了,睡到半夜,半梦半醒的,床上摸过来一个人,雪梨吓了一跳,金丞轻笑一声说:“别怕,是我!” 雪梨捶了他胸口两记粉拳,撒娇道:“你吓死人家了!”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心里说,这撒娇撒的太专业,给自己点个赞! 金丞好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在被窝里和她一阵黏黏糊糊,没一会儿,就亲的她气喘吁吁。 雪梨挣脱他的桎梏,红着脸问他:“你怎么不把我接出去? 我不是说了我不愿意在这吗?” 金丞搂着她说:“我现在在军营里,你要和我去军营吗?” 雪梨马上说:“去,怎么不去?军营我又不是没待过。” 他胸膛一阵震荡,笑了好一会儿,又想起他们在虎头军军营里生活的那些日子,除了被段景榆逮走那段掐掉,其他回忆都挺美好。 “我家在京都,要是这里是京都,我把你养在外面的宅子里就行。”金丞说:“现在我在霁月城的军营里只是暂时过渡一下,过几天还要随着调令到其他地方,在这里置套宅子也不合适,让你住在军营里也不合适,那里男人太多,不安全,我还没想好把你放在哪呢?” “那也不能放在这里呀!”雪梨急急的说:“哪有把女朋友放在青楼里的呢?” “什么?” “怎么能把我放在青楼呢?”雪梨改口说:“文相礼见我第一面就把我带走了,他都敢把我放在身边,你有什么不敢的?” 不等他说话,她接着说:“本来我有地方住,我有正经身份,好好的一个人也能过下去,是她们找了江湖人士撒了迷药把我绑回来的,我不想待在这儿,你不带我走,我就自己想办法逃走,要是让我自己一个人跑了,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我。” 金丞听她这样说,忙哄道:“好雪梨,甜雪梨,亲亲雪梨,你再给两天时间,我肯定把你接走,好不好?” 雪梨又捶他几下,“这里的人就差把我生吞活剥了,两天?再有两天只能留几根骨头给你剃牙缝吧!” 金丞听完又笑了起来,笑够了才说:“你是怕有人欺负你吧,是不是觉得没名没份的心里不甘心?明天我就把你买下来,你就是我的人了,你不必胡思乱想。” “她们的身契都是假的,我现在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雪梨急急的说。 “姑娘?正经人家的小子吧?”金丞回了一句。 雪梨一噎。“你调查了我的身份?那你知道我的那三个家人,现在在哪吗?” 金丞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说:“我今天早晨就跟老鸨子要了你的身契了,那身契太假,真的还在你老想好文相礼那里呢,你那张假身契,现在在我手里,我又威逼利诱的套出你前两天在城南的身份,亲自去看了看。” 原来他今天去了城南的那个小院! 雪梨心里挂念着那里的女人和孩子,忙问:“那你去查的怎么样?我那几个家人呢?” 金丞促狭的说:“想知道吗?” “嗯。”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又是一顿粉拳伺候,两人笑闹了一会儿。 “好哥哥,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雪梨软语相求。 “我带着两个好手去看了,那火灾现场确实没烧死人,官府带人抓了两个下田庄的疑犯,现在正在审讯呢,我的一个手下说,你那几个“家人”可能是被人救走了?” “会是谁呢?”雪梨喃喃的说。 “这就要问你了,这几个月你还认识什么厉害的人物吗?” 雪梨把她从穿越开始接触到的人,从头到脚的想了一遍,能救走她们的,说不定是自己的好大哥好大嫂呢。 第43章 雪貂立功 救走茯苓母子和秋凌的正是林婉君和金清宴。 那赵无极是个有本事的,只用了一个多月就把霁月城翻了个底朝天。那两个雪貂功不可没,每天精力旺盛,不知疲倦,穿梭在城市里的各个角落,勤勤肯肯的帮助他们找人。 是赵无极先找到雪梨的,那天她在街上和人买母鸡,打算给茯苓炖汤补身子,狗市上家禽动物比较多,那肥仔在她身边打了几个转她也没在意,还以为是寻常小狗呢。 赵无极看到肥仔回来兴奋的吱吱叫个不停,一反常态的邀功作揖,就知道找到人了! 只是雪梨浑身上下捂得严实,只露出口鼻来,分明是个年轻的小子。他也不敢贸然行动。索性跟着她大半天,看她回家,看她上街买东西,看她和一个漂亮女孩在院子里带孩子,天黑了小院里锁了门,他才忙赶回城东,把这个好消息通知林婉君和金清宴。 两人一听大喜,林婉君急急的问他:“赵大哥,她怎么样?还好吗?” 赵无极说:“她一身男子打扮,从言行看,过的挺好。我还跟着她来到一处农家小院,估计就是她落脚的地方。” 金清宴听了他说的地址,感慨到:“我们一直以为她是被人掳走的,所以找的都是一些能关押人的地方,打死我也想不到她竟然会住到一个寻常农家,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找到妹妹了!”说完和林婉君牵着手,互看一眼,林婉君更是激动的落下了泪。 林婉君哭着说:“都是赵大哥厉害!” 赵无极哈哈一笑说:“我也是凑巧找到的那里,那附近有一个全城南最大的牙行,我本来只是去碰碰运气,找了一番没找到人,谁知道走到半路肥仔就叫了几声,提醒我要出笼子,我把它放出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它就围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子转了几圈,回来就给我发找到人的信号。真是个好样的小子!一会儿我喂给你最嫩的小雏鸡!好好奖励你。” 金清宴身边的白雪也叽叽乱叫,明显也想蹭一下热度,赵无极哈哈大笑的又摸了摸白雪的头,说:“都有!白雪也有!” “要是再找不到,那旧衣服上的气味越来越淡,恐怕再拿着旧衣,也找不到小姐了!” 三人把两只大功臣夸了又夸,每人奖励了两只鲜嫩的雏鸡,让它们大快朵颐。 金清宴马上吩咐手下几个好手套马车,三人连夜赶到了城南的那处小院。 几人乘着月色赶到的时候,那放柴火的柴房已经冒起火光。 “不好!”赵无极大喝一声,就把一床马车上用来御寒的被子拿在手里冲了过去,农户家的大门和墙本来就低矮,他身手敏捷,一下子就翻墙而入,在院子里的水缸里把被子迅速打湿,披在身上就冲进了房间里。 他进进出出两趟,冒着浓烟滚滚,救出一个妇人和婴孩,又救出一个妙龄女郎,交给了候在院子里的林婉君。 这两人都不是画像上金雪梨的样子。 林婉君也冲他焦急的摇摇头说:“这不是我家妹妹。” 此时的大火已经把三间屋子都吞噬,赵无极咬咬牙,又命人把被子重新浇上水,又冲进火海里,找了几趟,屋里再没有其他人。 眼看着火越来越大,门外也响起附近居民的呼喊声,还有离的近的邻居已经提着水桶前来救火了。 几人快速商量了一下,趁乱把那两大一小的三人扛到马车上,带回了四方布庄。 。。。 茯苓第二天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她睁开眼睛后,一摸胸前湿答答一片,胸口涨的又硬又疼,看来自己可能是生病了,昨天晚上睡的太死,都没起来喂孩子。 她看到虎子正在身边躺着,忙唤他,唤了好多声,虎子才哭出声来,她忙给他哺乳,小家伙一顿猛吃,她终于觉得胸口不那么遭罪了。 忽觉异样,这才惊觉到自己不是在以前睡的屋子里,这里明显是一个华丽陌生的房间,她心里突突的跳了几下,把孩子放在床上,整理好衣服,就下床穿鞋查看。 屋里的摆设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自己怎么会在这里?雪梨和秋凌呢?她忍不住想出去找找。 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美貌的女子端着一些吃食站在门口。 陌生女子惊喜的开口:“你醒啦!正好,我给你带了一些早饭,你赶紧吃。” 茯苓惊疑不定的看着她问:“不知道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那美貌妇人道:“你不必害怕,我叫林婉君,是雪梨的大嫂。” 茯苓记得刚认识雪梨就听她说过,她和家里的哥嫂闹了矛盾,跑出来要北上找自己的父母,被二狗子绑走了才碰到自己的。 可雪梨得到自由以后,半句话也没提要回到哥哥嫂子身边,还和自己说过,等虎子大一些,天气暖和一些,就带着她们三人到北方皇都。所以她一时也不知道这雪梨的大嫂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对林婉君说:“原来是雪梨妹的大嫂,可是,昨天晚上我明明是睡在自己家里,怎么会跑到你们这里呢?” 顿了顿她又问:“雪梨和秋凌呢?” 林婉君面露苦涩说:“那个妹子在另一间屋子还在睡着,雪梨确是不见了。”她把昨天晚上城南小院失火,她们去找雪梨,顺便把她们三人救出来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茯苓惊呼一声:“什么?院子里起火了?雪梨失踪了?”她急的团团转。 “那你们有没有报官呢?” 林婉君说:“进屋里说吧。”茯苓这才发现她手里还拿着早饭,两人正站在门口呢。 茯苓忙笑了笑,把她请进屋子里,从她手里接过东西先放在桌子上。 “金家大嫂,你快跟我说说,雪梨妹妹到底被谁掳走了?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应该是没有仇家,怎么会被人掳走,还放火烧我们的家呢?” 林婉君说:“我的夫君,就是雪梨的大哥一大早就又去看了,官府的人也已经查看了失火现场,说明显是有人纵火,还走访了昨天救火的邻居,听说你们曾经和两个兄弟有过口角,官府已经把那两人缉拿归案,正在审讯呢。” 两人又整合了手头一些有用的资源,还是理不出个头绪。林婉君只好告辞,去和两个男人再商议。 赵无极百忙之中还从失火现场,找到一些穿过的旧衣,对林婉君说:“你拿着这些衣服去问一下,哪件是你妹妹刚刚穿过的。” 林婉君忙拿去让茯苓辨认了一下,茯苓拿出一件男式的棉袄,说:“这件是雪梨平日里穿的衣服。” 赵无极拿着棉袄说:“你这里之前的衣服由于时间太长,气味已经不明显,我们手里有这气味浓郁的衣服,一定能很快就把人找到。” 另外两人听后激动不已,又重整旗鼓开始四处出去寻人。 第44章 凌水河大胜 铁蛋本来是八保山上一名普通的矿工,十五岁,却已经在矿场干了三四年,自己的爷爷,爸爸,伯伯,叔叔,全是矿工。他的奶奶,妈妈,妹妹都在矿上干活,家里的女人不是给工人做饭,就是背着篓子出去捡煤块,一家几代人全在煤山上讨饭吃。 上次临县来人抢矿,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矿工子弟和敌人进行了一天一夜的血战,用血肉之躯扞卫了自己的矿场,虽然双方死伤无数,许多人都痛失了家里的顶梁柱,可是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和骁勇善战扞卫了自己的地盘。 福之祸兮所倚,祸之福兮所伏,由于他们悍不畏死的彪悍,还有强壮强悍的体魄,竟然打动了过来打仗的将军。 小将军亲自对他们这些矿工进行了考核。 考核第一项,背着行李在山中行走。大家不明所以,但乐得轻松,毕竟大家挖矿的时候,背篓里可都是煤石,死沉死沉的,铁蛋能背100斤,他大伯能背160斤呢,矿上的男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现在几十斤的东西背在身上,大家都怀疑将军是不是有意放水。 考核第二项,就是匍匐前进和翻越障碍,矿工整天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爬来爬去,自己都爬了三四年,爸爸和大伯都爬了几十年了,这些都是小儿科。翻越障碍,更不用说了,天天背着矿石爬矿井,现在没那一百多斤的背篓,爬起来跟飞一样。 几次考核完,将军的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都高兴的眯成一条缝,说好训练一个月的项目,第二天马上换新的了,将军年纪轻轻的,记性倒是差。 换了许多训练的花样之后,小将军就正式把他们收编,自己歪歪扭扭的,在花名册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李铁。 段将军当场对他们这附近矿山786人进行了直接募兵。矿工听说去打仗不仅能升官还能发财,同村同族的人一起去当兵,不管是平日训练还是上了战场,都还能有个照应,这好事儿哪能不去呢?去! 每人做好登记后,都有香喷喷的稀饭和大饼管饱,发了军服和鞋子,发了新的武器,枪和长矛锃光瓦亮。 李铁和家里人激动的拿着武器说:“要是前几天打架的时候有这些武器,那临县的王八羔子来一个死一个,都得死在我们八保山当看矿的。” 爸爸和大伯摸着崭新的武器,开怀大笑说:“小子,以后我们就是军户了,每月有军饷,每天有军队的饭吃,不用交地税和粮食,不用服徭役,不用担心矿塌了被压死,爷爷奶奶也能回家颐养天年!”大家说着说着都不说话了,李铁也偷偷的背过身去抹眼泪。 第二天,军中的将领过来传授怎么使用武器的时候,大家学得极为认真,这场新兵训练,为期一个月,他们学了阵法,箭法,军拳和刀枪。 他们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训练,天黑就上床睡觉,有吃有喝,不用爬暗无天日的矿洞,心里都高兴的不得了。 下个月十八,他们就跟着小将军上了第一次战场。 李铁和四五百人,手持强弩和长矛,伏在一处密林里,看着微亮的天色中,静谧的河水缓缓流淌,他们已经在这蛰伏了整个早晨。 又过了半天,蹄声,人声,同时在河岸处传来,自己这边的人一阵骚动。 一队近二千人的北方军,在不远处的一个渡口慢慢走过来,进入了包围圈,人声马声不断,后面拉粮食的马车一眼望不到边,只见对方将领正命士兵把木筏依次放入河里,又开始指挥人装东西渡河。 领头的徐虎看了一眼手下的几百新兵蛋子,矿工们屏气凝神,不骄不躁,非常沉着冷静,心下对他们的满意又增加了几分。 当敌人把人和东西艰难的运到河对岸的时候,时间已经日上三竿,这边岸上只余不足三四百人,全无防备,忙着把马赶到一边排好队,等待下一次运输。 徐虎打了一个手势,他们这边的人由密林处,先发出一轮弩箭,直射得敌人撂倒一片,地上立即死伤百多人。 北方军吓得魂飞魄散,岸上和水阀上的人慌忙反击,可不等他们搭箭反击,徐虎带人冲出,又一轮箭矢像雨点般射在毫无遮挡的敌人身上。 李铁和父亲协同合作,杀了一个又一个北方军。 徐虎一看敌人伤亡惨重,毫无还手之力,立即带人冲过去,矿工们第一次用上了手里崭新的武器,徐虎悍勇无匹,带着人把敌人杀了个人仰马翻,没一会儿,就把岸上的敌人消灭干净,水里的幸存者也被当场射杀,战斗结束,新兵蛋子还在精神极度亢奋中回不过神来哩。徐虎命人把敌人的武器,粮食,马匹等辎重全部收缴,带着人往下游返回。 对岸的敌人已经过去大半,大约有千人,看到后方大军被突袭,急得团团转,可什么也做不了,冷不丁的后背也遭到了一波弩箭的攻击,当他们看到对面严阵以待的段家军时,进退两难的情况下,被段景榆带着人,弩机强弓,一起发射,立即死伤无数,段景榆一马当先,拿着一杆红缨枪带着一队人冲进敌人的阵前杀了个七进七出。 余下逃掉的不足百人,都弃马脱甲的遁入水中,这场奇袭战大获全胜。段景瑜忍不住腹诽,刚刚收的新兵军饷就挣出来了,金炎真是大好人。 自己这边的人才伤亡几十人,都是被箭矢射死的,近战无一人死亡,最多身上挂点彩,这场大仗战果傲人,刚刚加入的矿工们都欢声雷动,享受到了胜利的喜悦。 获得的战果更是可喜,足足缴获了几百匹优良的战马,几百担粮食,几千人的武器辎重,让人人都欢呼雀跃。 这些矿工像不知疲倦一样打扫着战场,在死人身上摸到不少好处。 李铁和家人也得了好多银两好处,几人都偷偷的藏下,打算带回家给家里的亲人花。 第45章 隐仙居 金炎看着手里的军报眉头紧锁。 段家沐白是个好样的,四战四捷,也算个百年难遇的领兵奇才。 他不是在愁段家军对他们的进攻和骚扰,说一千道一万,段家小子不过是想救回自己的父亲和妹妹,他是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又从小受到父亲的耳濡目染,对宋国南北统一是有向往的,就算他真的兵临城下,自己手里不是还有他爹和妹妹的人头做谈判条件嘛。 他愁的是北面来的军报,北方的蒙古大军竟然趁乱开始频频骚扰长城以南,一看就是英玄华那个老小子在趁人之危,打算趁着南方军和北方军打的正酣,无暇北顾的时候,也想起兵南下分一杯羹。 这次带军打仗的是他的亲弟弟英龙华,他正值壮年,骁勇善战,智谋超群,不是个好惹的人物,真让蒙古骑兵跨过长城,宋国说不定直接就被灭了,被攻陷的城镇,也会被他们洗劫一空,烧杀淫掠,到时民不聊生,甚至有的郡都会被直接屠城,对百姓而言,那必是一场灭顶之灾。 金炎马上给京都去了一封信,让女儿不顾一切代价,也要出兵把蒙古兵挡在长城以北。 他还让林观海直接给金丞写信,让他到北方去驻守边关,帮助北方军御敌。还一再的提醒林观海:“这次别给他什么大官做了,就让他在蒋家军里,当个普通的大头兵,先去磨练一下子,让他的剑也开开锋。” 信鸽带着两封密报飞上天。 。。。。。 金丞和雪梨厮混了两日。 今天他本来打算回军营的,可心里放不下她,这两天虽然她就在自己手心里,可自己能感觉到她的心还在其他地方飘着。 早晨起来,他翻个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直压的她喘不过气,雪梨气喘吁吁的推了他几次都无果,他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你是被形势所迫才委身于我。” “我觉得你和其他女人,不是,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我有时候真想敲开你脑壳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雪梨被他看的发毛,嘴上没说话,心里忍不住叫嚣,当然了,老子比你们多了几百年的见识,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受到过九年义务教育,备战过中考,高考,上过大学,做过飞机高铁。还去过美国,法国,澳大利亚,会说汉语英语,每天看韩剧日剧美剧英剧,还看过不计其数的科幻片毛片恐怖片,当然和你们都不一样啦。 金丞看她那骨碌骨碌乱转的眼珠子,忍不住气结,又是这种表情和眼神!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过是在青楼待过几年,怎么那么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过世面的机灵劲儿? 他要好好整治她一番。 金丞低下头,轻轻亲吻她的唇,她的眼睛,从开始的温柔,到迫不及待,到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般疯狂,他感觉她不久之后,就会像孙猴子一样从自己的五指山逃走,这个女人永远不会乖乖的待在自己身边,就算自己一时得到她的人,也永远得不到她的心。 有些鸟儿的羽翼太丰满,再华丽的鸟笼也装不下它。 这种无力感差点把他吞噬。 一想到她不停的想着怎么逃走,他就要疯了。 他不停的问她, “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什么?要什么!” 这一上午他都在痴缠着她,或许让她怀孕,给自己生几个孩子能拴住她吧,想到这,他忍不住在她身上勤勤恳恳的耕耘了起来。 雪梨没有回答他,她一直想要的不过就是自由罢了。 一股接着一股的力量冲击着她,她满脑子不停的重复一句话,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 今天的午餐不错,雪梨爬起来大快朵颐一番,这个臭小子跟没见过女人一样,这两天就要把她榨干了。可他自己还是神采奕奕的,怎么他修习了采阴补阳的邪功吗? 她看准时机又给他上眼药,娇嗔的说:“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金丞没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雪梨给他夹了一个鸡腿又说:“你那老相好洛音姑娘可过来好几趟了,美其名曰找我玩,其实眼珠子就要掉到你身上了。” “那头牌白芸也不是吃素的,又送荷包又送糕点的,我倒不知道,你这么招女人稀罕。” 金丞笑的合不拢嘴,看她吃醋的模样真下饭。 雪梨看他被哄的高兴,马上就乘胜追击道:“你还是先租个院子把我带走吧,我不想在这里。”说完还撒娇的用胸口蹭他的胳膊。 金丞被她弄的心怀大开。 小妖精说的不错,老是待在妓院里也不是办法,他这几天包房间和姑娘的钱都够买套农家小院了。 雪梨看他表情有所松动,赶紧再添一把火说:“好哥哥,今天就走嘛,好不好?” 撒娇女人最好命。 金丞盘算了一下,就命手下去租一个城东的小院,他打算先把人带出去再说。 雪梨听他细细的吩咐手下租什么样的院子,心里乐开了花。 花妈妈哪里会把人痛快的放走?金丞把手下几十个虎背熊腰的军人叫来撑场子,那林皎皎的身契本来就是假的,已经在自己手里,他也花了几百两在这里,没什么好掰扯的。 花妈妈臭着脸不敢说什么,自己上面的人也不敢惹这位官二代公子哥。 金丞轻蔑一笑,又把手上一条羊脂白玉的手链甩给了花妈妈,这老鸨子才终于有了一些笑模样,不情不愿的看着他把那皎皎姑娘带走了。 雪梨坐在车上,虽然心疼那上好的手链,可也不好说什么。只高兴得把他夸上了天,好哥哥,亲爱的,卿卿,像不要钱一样批发用在他身上,金公子看她高兴的样子,心里的阴影终于散去一些。 只要有钱,就能在霁月城最繁华的城东租上一个不错的小院。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大半个时辰,到了一处精致的两进小院,这里名唤隐仙居,本来就是当地富商巨贾用来养小老婆的地方,空了几个月,金丞的手下只花了没几个钱就租了几个月。 金丞还命人买了几个机灵的小厮和小丫鬟伺候雪梨。 雪梨选了一个朝南临水的房间,这里景色很好,屋子宽敞明亮,早有人给烧上了地龙和炭盆,一点也不冷,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躺在床上休息。 哈!终于从清风馆里出来了,她浑身上下都舒坦起来。 晚餐是小丫鬟秋云做的,她手艺不错,竟然做了油炸饺子,牛肉面,还有时令蔬菜,鲜美的炒鸡,雪梨和金丞吃完饭都对她的厨艺夸奖一番,金丞还打赏了她一些银倮子。 吃饱喝足,雪梨就和金丞弹弹小曲,对坐下棋取乐。 金丞的棋下的不错,大开大合,一看就是武将的套路,碰到蔫坏文人尽欢先生的得意高徒,他也是绞尽脑汁的和雪梨下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取胜。 最后金丞险胜两子,兴高采烈的结束了对弈,雪梨有意输给他,哄他高兴罢了。谁知道他心情大好,竟然厚颜无耻的邀请她一起洗澡。 他展开那粘人精的劲儿,软磨硬泡的把她哄到了浴室里,心心念念鸳鸯戏水的戏码终于上演。 雪梨选了一件空间里的泳衣式抹胸,虽然该露的都挡住了,可有效的增加了一些神秘和禁忌感。 金丞双目射出疯狂的亮光,把她整个抱跨在腰上,终于得偿所愿的游龙戏凤一番。 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直到贴身侍卫送来军报,他才从她床上爬起来。 金丞看着上面的字,心里泛起惊涛骇浪。 老爹竟然让他到北面去打蒙古人! 第46章 夜宴1 都城皇宫。 这里正在进行一场盛大的宴会,今天是金皇后的宝贝儿子赵熹安,八岁的生辰礼。 除了盛大的宫廷晚宴,过几天还有连续三天的皇都比武大会。 你问为什么前线正在打仗,宫廷里的人还在奢靡享乐,费时费力的举办晚会和大型比赛活动? 金皇后当初也是这么问沈时白的。 沈时白认真的对这美艳的皇后说:“正因为北方和南方都在打仗,皇帝缠绵病榻,段远山困在大牢,全国一片风声鹤唳,越是这时候,就越要大办特办这两件盛事。” “第一嘛,这是让一些勋爵之后,没有军功无法袭爵的上层人物,求取荣耀的大好时机,还能让都城里的老百姓忘忧解愁。全国各地的青年才俊收到风声都会齐聚都城。届时有那武艺高强,善于排兵布阵的人中龙凤,陛下和皇后娘娘可以直接收入北方军麾下,做一员大将上阵杀敌。” “既给我军中输送优秀人才,又能直接让他们对皇家产生浓厚的归属感,让他们觉得报效国家,能上前线打仗是天大的恩宠,有这名震一时的武状元造势,天下不得志的人才都会纷纷投身军营,报效朝廷,这不是名利双收的好事吗?” “到时候都城里的客栈,酒馆,茶楼全都爆满,经营这些地方的人有钱赚,货郎卖货,樵夫砍柴,农民把家里的蔬菜肉蛋卖到城里,他们也有闲钱过年,其他地方不敢说,都城里的百姓一定会欢欣鼓舞的。” 金皇后不置可否,考虑了几日,和皇帝细细商量了半天,才终于决定接受沈大人的提议。 这一操办,国库又花出十几万的真金白银。。。 蒋奇墨和洪智鹰现在正在都城。 两人把金丞救出之后,蒋奇墨直接回到都城复命。 洪智鹰受伤有了休假,听说有比武大会,也跟他来了都城,磨拳擦掌的准备在这里大显身手。 洪智鹰暂时借住在蒋大人家,蒋奇墨一家都是京中贵胄,他父亲是公爵,母亲是郡主,家世显赫,蒋家住在城东最大的一处府邸。洪智鹰被安排在听风院,每天和蒋奇墨的二弟弟在都城厮混。 这天他旋风般冲进蒋奇墨的院子里,神采飞扬的说:“蒋大人,我们都回都城三日了,怎么你也不跟我见识一下现在的繁华盛景?” 蒋奇墨笑着让他进屋,两人落座,马上有机灵的小厮给两人上来热茶。 蒋奇墨笑着问:“明明你自己的家也在京都,你不回自己家,却偏偏要赖在我家里做客这是为甚?昨天你不是和刘尚书的二公子混在一起,他没带你出去耍一耍?” 洪智鹰兴奋的说:“当然是带着我出去耍了,这几天可真刺激,处处有人聚众比试,听说他带着一群人出去挑战高手,前些天还一人力锉三人威风,我们要是早来一天,也能碰上这热闹的好事。说不定我和他一起,也能早些扬名京都呢。” 他眼珠转了转又说:“我们俩是生死之交,不瞒你说,我家里母亲大人管的太严,我受了伤,从南面跑回来,没通知家里,回去难免要惹母亲一顿训斥。我伤没好她心疼的掉眼泪,我伤好了就会挨母上大人的一顿竹笋炒肉,到时候她整天看着我,我还怎么去打擂台?望蒋大哥让小弟在你这住几天,参加完比武大会,凑完热闹,我不用回家直接回南面当我的兵。” 蒋奇墨哈哈一笑说:“你就放心在我这住下,我绝不赶你走。”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都城不是四处都纪律严明吗?怎能让人随意惹事伤人?” 洪智鹰笑着说:“现在都城乱的很,全国各地的好手都聚集在这里,尤其牵扯到比武大会,有投靠钱袋子沈大人的,有投靠老丞相和太子的,只要牵扯到上面的人,没人敢管。” “听说虽然现在叫比武大会,其实是上层两方势力的博弈游戏,他们都派了手下最厉害的好手,打算比武大会最后一天上台争霸呢。” 洪智鹰压低声音又说道:“地下赌局的彩头都开到千金了。” 蒋奇墨心下暗道不好,面上却不显,只笑着说:“现在武功高强又不能袭爵的贵族,武士,江湖人士太多,大家年轻好斗,你还是离他们远一些。我把你带到我蒋家的军营里,你多和我手下的兵将练练骑射和剑术,要是能在比武大会中崭露头角,也是一桩美事。” “今晚皇宫夜宴,我也可以带你进去看看,你回去准备准备吧。” 洪智鹰大喜:“那我可要回去沐浴更衣,好好打扮一番。” 。。。 第47章 夜宴2 三皇子的生辰礼足足准备了大半月,各个名门贵族家的千金和公子,都摩拳擦掌的跟着准备了半个月。 林翩月也准备了一身价值千金的行头。长褙子晔若苕茸相思鸟儿落褶裙,胸前的呦呦鹿鸣青鸟纹就价值不菲。再加上头戴如意云形金冠,银鎏金发钗点缀其间,大袖上,海棠梅花争艳,如丝丝灵动如流泉。 浑身上下都是精巧的小心思。 她妈妈宋微澜也盛装打扮,穿着栀黄褙子,绣满芙蓉,白蝶绿罗裙金线精致,尽显绝代风华。 马车缓缓的开进宏伟的大门,由西面的宫门,直直的走到主大殿外面的停车场,这个广场上已经停了好多辆精致的马车,大门两侧设有兵馆,驻屯两个营的兵士来进行安保工作。由皇城司安排卫尉指挥循例检查过问后,才由专人带着他们往大殿行去。 三三两两的富贵勋爵家的夫人小姐,慢慢的走到内宫。 北方都城的建筑多都宏伟大气,有一股浓浓的硬汉气息,布局仍是“前朝后寝”的布局,外朝是皇帝和大臣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内廷是皇帝皇后和太子,皇子公主,妃嫔,皇太后居住的后宫寝室。整个布局如众星捧月般环绕分布。 再往前走,走了有百米,前廷的几座主殿才映入眼帘,成品字形排列,恢弘壮丽,前后宫门的中间线是一条笔直的大道,两侧是议事堂和各类官署,后廷以皇帝和皇后三宫为主,左右两方是东西六院,这里是太子,太后,妃嫔和其他王子公主居住的地方。 整个皇宫的建筑高大,殿堂,楼阁,园林亭台鳞次栉比,精致婉约中都透露着一股肃穆之感,进去以后,才觉得富丽堂皇,非是寻常建筑所能比拟。 内廷建筑多样,各自成庭院,四周有院墙围绕,不同的地方还有高大的宫墙阻隔,走在里面只能看到四周的高墙,没有人带路,走着走着就会迷路,要是不小心走到冷宫或者荒废的偏殿,掉到井里死掉,几年十几年都不见得会被发现。 三皇子生辰设宴的地方是最大的一处华丽建筑“鸿霄殿”。这是一处宏伟的建筑,是座三层楼的高阁,雕梁画栋,灯火通明,金碧辉煌。长长的阶梯一眼望不到尽头,回廊的地上铺的是卐字纹或者四方砖,殿堂和阶梯铺光滑的长条青石板,整个建筑高大奢华,让人心生敬畏。 在广场上,皇后就专门派人来接宋微澜母女,林翩月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和金丞要是大婚,那皇后就是自己的姑姐,心中感叹,要是云熙哥哥的姐姐是皇后那就好了,忍不住意兴阑珊,甚至都不想进去了。 宋微澜发现女儿兴趣缺缺,忙拉着她的手臂说:“翩月,今天可要打起精神来,这种场合可是一个考验,千万不能出错,知道吗?” 林翩月心中一紧,强打起精神来,连声允诺。 才跨入殿门,一声娇笑声就传入了耳中,原来竟是兵部侍郎家里的嫡女丁岚,她笑着迎上前,和刚刚到的母女俩亲切打招呼,声音清脆,笑容娇憨,“宋伯母,翩月,我和母亲等你们多时了。” 宋微澜忙笑着和两人应酬。 丁岚十七八岁的年纪,生的活泼可爱,体态绰约,瓜子般精致的脸庞绝没有半分瑕疵,清秀无伦。 她一边巧笑倩兮的和宋微澜应酬,一边偷看一边的林翩月,这就是和金丞哥哥在议亲的林家妹妹。天啊,远看她就秀美无伦,近看她更是人比花娇,秀美端庄,掩藏不住的灵秀之气扑面而来,可以称一句“清水出芙蓉。” 越看丁岚心里越酸涩,想着过完年金丞就要和她大婚,忍不住的靠近一些,拉着她的手,以示亲密,微微一笑道:“翩月妹妹,好久不见,快进来,我们坐在一起吧。” 林翩月和丁岚并没见过几面,也不是很熟悉,被她拉着手有些局促,身边的两位母亲大人也寒暄完毕,四人相偕进入大殿。 只见除了在上首设的六席之外,大殿左右各有十几席的宾客,每个席上还立着两个宫女,大殿里人头攒动,林翩月大呼糟糕,这么多人,还要不断的应酬,今天这一晚可是场大战。 丁夫人毫无架子,挽着宋微澜就往上首右席走去,她低声和宋微澜说:“我正愁没人陪着呢,妹妹就来了,金皇后特意嘱咐我,要我和妹妹多走动呢。你家林大人是管兵部车马粮草的,和我家老丁是走的最近的人,我们做夫人的也要多走动才是。” 宋微澜微微一笑道:“全赖皇后娘娘提携。” 三人一路和相熟的夫人小姐寒暄,来到席前,丁夫人低低的又说:“我已经听老丁说了,南面和北面军队的粮草和车马,可都交给林大人了。” 宋微澜暗道丁夫人的笼络人心的手法真厉害,开口就直接说中要害,自己夫君最近跑断的腿在周旋的事情,丁夫人一句话就给透露出办妥了。她忙扮作感激的样子说:“多谢丁大人的信任,过几天我约夫人打骨牌。” 丁夫人斜睨她一眼,笑着说:“好,我最爱打骨牌了,我可在家等你的信儿。” 丁岚也拉着林翩月在一旁说些女儿家之间的悄悄话,场面十分和谐。 大家正在交际着,场面热闹轻松,只听一声太监尖细的唱腔响起:“皇后娘娘驾到~三皇子驾到。” 两队宫娥缓缓走进来,手提精致的宫灯,屏气凝神的进入殿内,站立两旁,原来皇后娘娘带着自己儿子在隔壁的宫殿里,等宾客都到齐了,才出来主持晚宴。 众人纷纷起身,分列两旁,迎接这都城身份最尊贵的女人。 脚步声响,一位体态风流的美艳女子,牵着一个八九岁左右的男童缓缓而至,她身穿印金刺绣大袖袍的精致宫装,华丽炫彩,熠熠闪光,金坠雕有双凤朝莲花,钿婴珠宝轻摇曳,步履生花步步娇。更衬托出她婀娜体态,她独特的长相加上华丽的头饰,更加夺人眼球,看一眼就让人目眩神迷。 她身边的三皇子年仅八岁,凤目嫩脸,温文尔雅,长大了定是个和舅舅一样帅的小帅哥。 一道柔和悦耳的声音响起:“众卿平身。” 众人齐呼:“谢娘娘!” 金皇后带着儿子落座,众人平身也都落座。 林翩月抬头打量皇后,谁知道刚好和金皇后看她的目光直接接触,吓的小姑娘心里突突一跳。 金皇后冲她微微一笑,林翩月这才放下心来,也回了皇后一个微笑。 第48章 初北棠1 看到林翩月在一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眷中,也有如鹤立鸡群般的存在,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她,金皇后忍不住细细的打量了她几眼,她和自己的母亲宋氏长得十分相似,却更加水灵漂亮,尤其她身量颇高,脖颈修长优美,皮肤嫩滑白皙,明眸皓齿,气质秀雅,坐在那里如同一株玉兰花般娇艳。论样貌,配自己的弟弟绰绰有余。 金皇后越看她越喜欢,柔声道:“翩月,你过来。” 林翩月想不到金皇后会直接叫她的名字,语气还如此亲切,连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盈盈一拜说道:“娘娘。” 金皇后温和的说:“你和金丞的婚事定的也差不多了,他最近在前线,过几个月回来就给你们纳吉。得你这么漂亮的娘子,夫复何求。”说完还拿出一根准备好的嵌珠步摇送给她。 林翩月受宠若惊的接过礼物,连声感谢,又和三皇子恭维寒暄了几句,对皇后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众人无不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神情。 男女席是分开的,女席这里自然是皇后娘娘主持,男席在另一边,本来应该是皇帝主持,皇帝现在生病,自然是交给老丞相,沈时白,太子三人主持,皇后娘娘带着儿子在男宾那里露了一面,喝了两杯酒,就在女席这边坐下,琳琅满目的美食陆续上桌,几杯美酒下肚,大家开始变着花样的恭维起皇后和三皇子。 金皇后心情颇佳,喝了几杯酒,和几个交好的夫人小姐都一一说了几句话。 皇后还命人把三皇子的寿礼拿上前来,命宫女一一禀报。 “这是“紫金”笔锭,这是上品徽墨,这是汉白玉各色小扇坠子,这是“冰神丸”。。。。” 她带着儿子仔细看了各位大人和夫人献上来的礼物,东西很多,因为是送给孩子的,所以这些礼物都花了心思,不是太贵重,却胜在心思巧妙。赵熹安最喜欢的是一个适合他用的良弓,还有一个带机关可以飞的木头做的雄鹰,皇后着重强调表扬了送这两个礼物的大人。 她还拿着一套做工精细的衣服鞋子,放在他身上比量几下,对赵熹安说:“这是你瑶光姐姐亲手给你做的,布料刺绣都是上品,听说她做了整整两个月呢,今天她和太后在佛堂给你和你父王祈福,没有来,你过几日要亲自去和她道谢。” 赵熹安听话的应下。 酒过三巡,周围的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大殿里觥筹交错,男人们开始斗诗,女人们开始例行的联姻活动,都在推销着家里的儿子女儿,儿子女儿都结婚的,又各种催着问什么时候生孩子。大堂里正热闹,突然殿外来了一队曼妙的女郎,开始了歌舞表演。 先是进来一位抱着古琴的中年男子,众人有认识的,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这是闻名天下的阮大家。” “去年在相府见过一面,他才华横溢,长得又帅,今天不虚此行啊。” “听说他的出场费都涨到百金了。。” 那阮文康年约三十,长得温文尔雅,眉清目秀,身穿粉色圆领袍,腰捆水绿腰带,头戴黑色针织帽,帽子上还插着两朵红花,颌上留着短须,更添一份文骚墨客得风流。 他的手指修长如玉,骨节分明,有那喜欢看手的夫人小姐已经看得痴迷,要知道,男子的手好看起来,比一张帅脸还加分,就像男人喜欢女人的美腿和玉足一样,女子更喜欢看男子的手和胸肌腹肌。 琴音仿佛从天上来,阮文康弹了一首《醉渔晚唱》,为了迎合今天大殿里欢快热闹的喜庆气氛,他更多注重曲子的欢快和激情,颇有醉酒后豪放不羁的姿态,整个人的潇洒也缓缓流淌出来。他的琴技达到了全无瑕疵,登峰造极的化境,情致高雅,震撼人心,不由得把所有人的心神都吸引到他弹的曲子里,有那好音律的,未免听的如痴如醉。 一曲奏罢,众人诚心诚意的鼓掌加赞许声不绝于耳。阮大家带着古琴翩然离去,独留众人还在谈论着他的样貌和才情。 忽然门口一阵骚动,只见两队几十人的美貌女子翩然而至,她们身穿统一服装和鞋子,一半人手拿菱纱,一半人手拿精致彩扇。美妙旋律响起,美女们开始表演舞蹈,舞姿妙曼,把大家的视线都吸引过去,一时之间大殿里美女如云,仙乐响起,让人赏心悦目。 几个长相才艺最为出色的,手持羽扇和凌纱,全情表演,变化出各种造型和高难度动作,一时间粉臂玉腿充斥着大殿,整个舞池还浮动起阵阵暗香。现场的人大为震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美女的舞蹈吸引。 众美女又分作两组,千变万化,突然合成一个队形,如花朵般缓慢变化,又如圆又如海浪,音乐变化众女开始吟唱起来,发出美妙的歌声,宛转悠扬,生生入耳,突然又如蝶飞鹤舞般的,众人纷纷撤出中心,一个绝色佳人赫然出现在舞台中央。 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出现的,只见她美的勾魂摄魄,仿佛不知道所有人正在看着她般,神态悠闲,开口唱起来。那声音婉转如莺啼,声线飘渺,唱得仿佛是深闺中的女子正在等待自己的情郎,或者是仙人在水波倒映中顾影自怜,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又或者是一名将士在边疆血战一场,冷月中想起故乡的姑娘,有一种历经世事的释然和悲凉。那种缠绵悱恻的动人歌声,只唱到人心里,谁能不为她倾倒? 高超的演唱技巧和天赐的歌喉,并没掩盖住她的美貌,相反,她国色天香的长相和她的歌声相得益彰。最更让人惊叹的除了她修长完美的身段,更动人的,是她那勾魂摄魄的剪水双瞳,嘴角又偶尔浮动青涩的浅笑,让人觉得她如不谙世事的少女一样纯洁。 此时音乐忽然变化,一身素黄纱衣的美女,就如她的惊艳那么出乎意料的又开始了高难度的舞蹈,一个后抬腿,那纤纤玉足竟然抬到了后脑,黄色的罗裙如孔雀开屏般展示在众人面前,她的玉容绝没有半点粉黛,却是肤如凝脂,比任何浓妆艳抹都要好看上百倍。 一阵绕场高难度旋转,优雅的舞蹈动作,让她整个人的美态都缓缓流淌出来。 最使人倾心的,正是她那“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的慵懒美态。这让整个大殿里盛装打扮,精美化妆的女人们都自叹不如。 林翩月暗觑几个相熟的小姐妹,她们和自己一样,都纷纷露出嫉妒的眼神。 男人们更是不能自已的发出一声声低叹,连喝彩都忘掉哩。 第49章 初北棠2 那些年轻重色不稳重的人,更是两眼放光,酒杯都拿不稳。几个出名的纨绔子弟甚至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只希望能多看这美女一眼。 只有一些年纪大或者心思深沉的人,还神色自若,能互相交谈。 “这位美女就是名动天下的第一歌姬,初北棠,百闻不如一见。” “听闻她天下闻名,最近正周游列国,能见到她的表演,此生无憾了。”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不过片刻,乐队的声音和美女的吟唱一起消失,众舞姬又把那绝色北棠姑娘围拢起来,一群人翩翩后退,离开了大殿。 众人反应不过来,还在回味着刚才的表演,不知谁起的头,一阵鼓掌和叫好声传来,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那些美女一走,男人们的心也开始飘走了,女人们又开始谈论起初北棠。 “听说她可是高丽贵族之后。” “对呀,她确实是有那么些异域风情,和我们这里的女人不一样。” “她是名动天下的歌姬,长得是真好看呀,听说蒙古可汗都请她去表演呢。。。” 。。。。。。 宴会进行到深夜,终于结束,林翩月只觉得浑身僵硬,脸更是笑的肌肉酸痛,大家纷纷道别。丁岚和丁夫人一整晚都陪在她们母女身边,夫人们悄悄的说一些官场上的话,姑娘们说一些年轻人的话题,丁岚是个机灵会来事的,替她挡了很多不必要的应酬。 这疲累的一晚完满结束,她和母亲坐着马车缓缓离开。 宾客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大殿,各自回府。 洪智鹰还和蒋奇墨念叨着那北棠姑娘,语气中全是爱慕之情。 男人们除了喝酒就是谈论那名姬,短短一晚,想和她共度春宵的人不下二十位,私下里激烈的竞争从百金涨到了千金。 他俩走的晚,和各自的上官,长辈好友一一寒暄,又和沈时白汇报了之前的一些事情。 沈时白毫无权臣的架子,他左右手亲热的挽着两人,走到一处僻静处,低声对蒋奇墨说:“我现在手里正需要奇墨和智鹰你们这样的好手,不如我直接推举你们进入比武大会的决赛怎么样?” 洪智鹰刚想开口答应,蒋奇墨不动声色的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洪智鹰忙把话吞到肚子里。 蒋奇墨做了一个揖道:“多谢沈大人提携,只是北面战事吃紧,恐怕我蒋家军不日就要去前线了,还望大人见谅。” 沈时白哈哈一笑,说道:“我当然知道你看不上这比武大会的第一名,你志不在此,我早就猜到了。我只是在问智鹰的意思罢了。” 洪智鹰笑着说:“多谢大人的美意,我已经自己报名了,后天就能上台打擂。” 沈时白笑着冲他点点头,又对蒋奇墨说:“你要上前线,不能只在蒋家军里任职,你爹太稳重,从不亲自上前线,要立军功还是要和滕将军一起,我已经和皇后商量好了,任你为滕捷将军的副将,若你能助滕将军抵御住蒙古大军的南下,立下军功,那你回来直接就是中将了。” 蒋奇墨暗道他厉害,怎么说都逃不出被他玩弄在股掌中的命运,自己出身名门,蒋家军是自己家的,自己老爹好歹也是个公爵,他玩弄点手段就把自己从老爹身边支走,到时候战败了恐怕甩锅给自己老爹背锅,打了胜仗功劳揽到了他自己和滕捷的身上。 他心里自然的对这卑鄙小人产生出了一些抵触,面上只做恭敬道:“沈大人如此看中奇墨,我定不负大人的提携。” 沈大人看他不再多言,笑着和洪智鹰又说了几句话,对两人之前的智勇兼备,一番肯定和鼓励,让两人深感荣幸。人群散去之后,他们才离开。 洪智鹰看身边无人,低声问他:“蒋大哥,你怎么不让我说话呢,沈大人直接推荐我进入比武的决赛多好,反正我也要参加。” 蒋奇墨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低低道:“他只把我们当打手,招揽我们进入他的阵营,以壮大自己的声势罢了,恐怕他们内部早已推举出最合适的人选参加最后的决赛,你我两人绝对不会夺冠的。” 洪智鹰听后没做声,只默默低头离开。 两人走到宫墙那里,却惊觉东面有异,一队人簇拥着一个人急匆匆的走在前面。 最前面一个熟悉动人的身影,穿着华丽的袍服,像一个梦般一闪而过,进入了一辆马车,别人可能不认识,但偏偏这几天四处闲逛的洪智鹰认识,那马车正是太子的座驾! 洪智鹰低低的对蒋奇墨说:“这马车是太子的!” “那女人是初北棠!” 蒋奇墨疑惑的“哦~”了一声,太子最近日子可不好过,低调的很,不知道搞什么名堂。两人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偷偷跟了上去,这里离东宫不远。 没一会儿,那华丽的马车就在太子府停下,内侍打起车帘,两个青年男女下车,缓缓的朝宫殿的台阶上走去,前后簇拥着十几个宫娥内侍,四周护卫林立,无法再靠近,只能勉强看到一些侧脸。 太子赵何华二十多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有这美貌多才多艺的女子伴在身侧,显然高兴的很,激动不已,脸上的表情管理很失败。 洪智鹰看到佳人和太子走了,心里只觉得愤愤不平,恨不得撵走太子自己取而代之。 蒋奇墨却是眉头紧锁,苦思冥想到底是谁把这美女献给太子,这其中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两人惴惴不安的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所有人都走干净,才悻悻的离开皇宫。 初北棠很是镇定自若,一路和太子进入一个正房里。 这是一间很大,陈设华丽的房间,一角处燃着炭火,地底还有地龙,室内温暖如春,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 一名俏俾给初北棠脱下带帽的大氅,她身上只剩单薄的贴身黄裙,把她玲珑饱满的身体显露无遗,她抬起头,立时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太子赵何华忍不住心里发出感叹,难怪那么多见过世面的男人迷恋她,因为她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又清纯又妩媚的尤物。 她肤若凝脂,眸子又黑又深,红唇娇艳欲滴,又有一股浓浓的外国美人气质,实在是动人至极。 太子都看痴了,室内孤男寡女,却陷入谜一样的寂静。 赵何华回过神来和初北棠坐在一处小几处,立即有东宫的下人给上了一桌可口的酒菜。 她由广袖里探出一对玉手,为赵何华斟满酒,含羞带怯道:“我敬太子殿下一杯。”说完端着酒杯探到对面男子的眼前,垂下头,神态温婉,谁见了也得心里升出怜惜之情。 赵何华握住她的玉手,把美酒送入口中,接连两杯美酒下肚,美人羞答答的说:“太子殿下。。。” “叫我何华。” 美人立即改口道:“何华,真好听,那你叫我棠棠吧,我的家人都叫我棠棠。”她的眼睛仿佛在说话,那里面的讨好之意一览无余。 赵何华感到整个人轻松起来,最近几个月他实在太紧张,朝中变化风云诡谲,巨大的压力压得他透不过气来,现在他要好好享受一下美女的服务,让自己放松一下。 他举杯把酒一饮而尽,伸手把这动人美女拥入怀里。暗忖当美女蓄意讨好你的时候,其诱惑力真的不容小觑。 试问天下有几个柳下惠呢。 那美女轻笑一声,倒入了赵何华的怀里,右手紧紧缠着他的腰身,左手搂着他的脖子,仰起俏脸,美目半闭。端的是一副任君采撷的动人姿态。 她柔软的胸脯紧贴他的胸膛,每一次呼吸,都让两人的身体更靠近一些。赵何华忍不住内心的蓬勃的激情,低头寻到她的红唇,把她痛吻一番。 初北棠双目紧闭,任由男人为所欲为,偶然无意识的嘤咛一声,更添一些妩媚。两人如那干柴烈火一般,体内的情火燃烧,再顾不得说话,只遵循身体里的欲望。 第50章 醒悟 金丞一早就被召回了军营,雪梨乐得自在,她终于舒舒服服的在新家里歇了一天。 这是处普通的住宅,特别处就是建的很精致,左面一条小河,直接搭了一个荷花池,夏天推窗可以看看景色,奈何现在是冬天,没什么看头,院子里的格局也很舒适,墙边一片竹林还是翠绿茂盛,把这处隐仙居和邻居舍的房子隔开。 白天她四处转了转,身后时时刻刻跟着两个十几岁的小丫鬟,还有几个体壮如牛的护卫目光警觉的守卫着这里。他们一看就是常年练武的人,看来是金丞给自己安排的贴身保镖。 这一天过的悠闲惬意,她竟然有些爱上这平静松快的生活了。 晚上吃完饭,时间还早呢,粘人精又不在,她正拿着一本书,根据书中的棋谱记载,下棋取乐。屋子里只有几盏烛火,发出温暖的柔光,她只穿中衣,发髻被一只玉簪挽成一个松散的低发髻,慵懒地盘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像只可爱的猫。 不知不觉,雪梨就自娱自乐下了半个时辰。 咻的,不知从哪钻出一个灰色的“黄鼠狼”,在她身下打了两个转,把她吓了一跳,她轻呼一声,噌~的一下窜到了桌子上。 她本来想大声尖叫的,可定睛一看,这不过是一个身子长得有点长的“小狗”罢了,看它还蛮机灵可爱的,也没攻击自己,雪梨生生的把那尖叫吞在了肚子里。 那小家伙不知从哪钻进来的,还很通人性,竟然冲她双手作揖,一看就是人工训练的宠物。 应该是这里什么人养的宠物狗吧? 她正思量要不要找人进来捉走呢,后窗被悄无声息的打开,她眼睁睁的看着两个男人跳进了屋子里。 一个男人三四十岁,打扮怪异,高鼻深目,有点西域风,像个新疆人。 一个男人英俊挺拔,神情激动,竟然是自己的“好大哥”金清宴! 金清宴低声迅速的说:“妹妹,是我,不要叫!” 雪梨一见是他,心里又喜又忧。 喜得是自己“娘家”来人了,她可以离开这里。忧的是一旦跟他走了,那自己依然还是没有自由。 选择跟金丞在一起,过金丝雀的生活?还是选择段景榆,过他给自己编造的假人设和被安排的人生? 她的心里两个小人在天人交战。 所以现在她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站在桌子上手足无措的看着那两个大男人。 因为现在是晚上,就她一个人,屋里热烘烘的,她只穿了一件素色的中衣,松松垮垮,抹胸兜着挺翘的酥胸,曲线毕露。金清宴和赵无极翻窗而入以后,看到的就是雪梨站在桌子上,美人芙蓉面白里透红,钗环散乱,一副正等待雨露滋润的娇弱美女形象。 他俩是从清风馆一路跟过来的,当然知道她被金公子“包养”的事情。前几天金丞一直和雪梨在一起,他两人潜伏在暗处观察,自然也知道金丞这些天一直没下她的床。 之前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进来跟她碰面,今天好不容易等到金丞离开,又等了一天,才找到侍卫接班的空档,两人顺利从窗户翻了进来。 一看到她衣衫不整,面如桃花,娇媚又整日“以色侍人”的美艳模样,两个男人都忍不住的喉结翻滚,不自觉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这一刻,雪梨看到那两个男人的表情,脑子里的一根弦,叮~的一声就响起来。 她看似美艳不可方物,高不可攀,是对方苦苦追寻几个月的人。看似重要,实际上他们在寻找的不过是一个有用的“东西”罢了,这个“东西”很合适,很有用,花了大量心血和大价钱打磨,还没发挥作用就溜掉了。 他们的目光让她终于醒悟过来,没有人真的在乎她,她没有家世,没有根基,没有亲人,就像一缕浮萍飘在这古代。没人真的把她当一个“人”对待,也没有别人会给她想要的,所有人只会不停的“消费”她,“享受”她。 她无法阻挡面前两个异性如章鱼触手般的目光,它们吸附,缠绕在她身上,以关心,亲情,正义的伪装,舔舐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只是一个被觊觎,被牺牲,被消费的工具。 这个工具跑了。 他们只是来寻找工具的人罢了! 第51章 上前线 至于金丞,不过是拿自己的身体取乐,以完成在军营里没有得到她的遗憾罢了! 到现在他也只在肉体上宠幸她,连个承诺都不曾给过自己,别说娶她做老婆了。 金丞甚至连抬她做个妾室都没提过一嘴,他根本从没想过把自己带回家,就算把她带回都城也只是打算把她养在外面! 可笑雪梨还把自己当作他的女朋友。 哈,这可真是太可笑了。她真想现在就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金雪梨死死盯着眼前的两人。 她的眼睛里射出一种复杂又神奇的光。直看得对面两个大男人心绪复杂。 他们不敢看工具也有一双能看透灵魂的眼睛。 雪梨站在桌子上,仿佛上帝视角,只用了几秒就迅速的审视了自己的内心几个来回。 过了半晌,雪梨脸上才露出一个笑容。 看在对面人眼里,美人可怜,看到救兵激动的说不出话,脸上露出了一个蕴含千言万语的苦笑。 看在金清宴眼里,还被自动翻译成了一句话:“大哥!你怎么才来!妹妹等的你好苦呀~” 只有雪梨自己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才真正醒悟过来,在一瞬间她就想通了,能在乎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她想要什么只能自己争取!她不必为任何人忠诚,他们在利用她,自己也可以利用他们任何人! 外面一声护卫的声音打破僵局,只听一个浑厚的男声在屋外响起:“姑娘,是有什么事情吗?您怎么站在桌子上。需要属下帮忙吗?” 雪梨回过神来,她四处望了一下,原来屋子里的烛火把她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那护卫听到她短促的惊呼过来查看,从窗户上看到她竟然站在桌子上,乍一看还差点以为她要悬梁自尽呢! 那护卫正想再出声询问一下,手都搭在门上了,心里想着要是有任何异常他就破门而入。 金清宴和赵无极惊出一身冷汗,忙一个侧滚翻,躲到门后,紧张的蹲地禁声,手里还拿好了武器,只要那护卫敢进来,两人就迅速的出手,确保第一时间结果了他。 雪梨眼珠转了转,对门外的守卫说道:“哦~,我在练习跳舞呢,打算给金公子跳一首掌上舞,打算先练习一下。”说完还动动腰肢和手臂,做了几个跳舞的动作。 她一边做一边对外面的人说:“我这没事,你先走吧,别在我门前站着,一会儿我就睡了。” 那护卫一听,她竟然是在桌子上练习跳舞,忍不住苦笑一声,有钱人玩的真花,他还真知道,有些大人最喜欢女人的玉足和美腿,掌上舞专门看的就是这两处。 他不自然的答应一声,就退下了。 屋子里的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金清宴低低的朝雪梨说:“妹妹,我们可终于找到你了!” 雪梨从桌子上下来,低声说:“大哥,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都几个月了,她藏的这样深,你们真是有本事呀! 她好大哥笑着把身前的男子介绍给她:“这位是赵无极赵大哥,这雪貂是他养的,嗅觉灵敏,可以根据你衣服上残留的气味搜寻你的踪迹,我们还找到城南你住过的小院呢,能找到你都是这个小家伙的功劳!” 那灰色的肥仔早就跑到自己主人身边了,正在赵无极的臂弯里和他亲热。 雪梨惊讶不已,忍不住腹诽道,好家伙,你们这是找到了极品“寻回猎犬”呀。 她面上露出惊喜的神情,激动的问他:“大哥,那我在城南的那两个姐妹和孩子,是你们救的吗?” 金清宴含笑点头说:“茯苓她们三人很好,由你嫂子照料呢。” 雪梨心下大定,这才绽放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出来。 她眼珠转了转说:“大哥,你们有办法救我出去吗?” 金清宴和赵无极互看一眼,赵无极说:“这里一共有六个护卫,身手都不错,强行救你出去有一定的难度,不过,你毕竟不是犯人,可以过几天外出上街逛一逛,我们可以提前安排好,把你救走。就让肥仔带着密信进来交给你,让它做一个小信使吧。” 赵无极说完,还宠溺的摸了摸肥仔的头。 两人又和她说了一下见面的时间和细节,还没商议妥当,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竟然是金丞回来了。 屋外他正和小丫鬟吩咐,好像是没吃晚饭,让厨房给他做一些吃食。 两个男人马上做出反应,悄无声息又从后窗翻走,幸亏这里有一片水塘和植物,方便隐匿身形,雪梨朝窗外匆匆看了一眼,就连忙把窗户关上。 刚转过身来,金丞就推门而入。 能看出他今天似乎很疲惫,在自己身上两天没下床也没见他这么累。 雪梨先在脸上挂上一个明媚的笑容,才开口和他说话:“怎么才回来?”她莲步轻移,来到他身边,伺候他脱下厚重的衣服,又把他牵到桌子旁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亲自举到他的嘴边。 金丞把茶水一饮而尽,眼里充满柔情的看着她说:“来,你坐。” 不等雪梨坐,他就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长臂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整个脸都埋在她的颈窝里,吸着她身上甜蜜芬芳的气息,他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怎么了?”雪梨笑着问他。 金丞抬眼看着她的眼睛,没说话。 “到底怎么了?”雪梨收起笑容,又认真的问了一遍。 金丞严肃的问她道:“你是想和我一起去西北,还是留在这里等着我?” 雪梨听完差点咬到舌头。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去西北干什么?” 金丞说:“去打仗,打突厥人。” “你能带我去打仗吗?还和之前一样,把我放在军营里?我只会是你的拖累吧。”雪梨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你能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等着我吗?”金丞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臭下来,“文相礼和段景榆可都在找你,万一你被他们找到偷了去怎么办?” “呵呵,要不你把我送到京城的家里,抬我做个妾室?自有你家里的人看着我。”雪梨看着他的眼睛问。 金丞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被她的话噎到说不出话。 半晌他才说:“我还没娶妻,家里都没有大娘子,怎么能送一个妾室回去呢?” 第52章 分别 雪梨当然知道他不会把自己送回家,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这样说只是为了给他上眼药。 可听他这样说,自己心里还是为刚才的醒悟暗暗庆幸,幸亏她早想到了这点,现在听金丞这样推脱,也没觉得怎么难受。 看她不说话,眼中似有点点失望。 金丞忙又哄她道:“我真的把你送回去,她们那些内宅妇人真的会用吃人的手段对付你,豪门大宅,不会打你骂你,但是给你灌绝子汤,下慢性毒药,把你身子搞坏。诬陷你,陷害你这种事,真的会有人能天天换着法子干出来的,到时候你不死也要脱层皮。一入侯门深似海,没有我护着你,你孤身一人在大宅院里生活,那才是真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哩。” 宫斗宅斗剧我看多了!最少也能活上十几二十集! 雪梨正要说话,门外有两个小丫鬟敲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进来吧。”金丞喊了一声。 两个伶俐的小丫头带着一些精美的吃食进来,先给他面前放了一碗煨在砂锅里的汤水,又上了几个肉菜,几个素菜,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面。 看来几个小丫头都不错,一直给男主人备着饭菜,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给他端来了这么丰盛的晚餐。 金丞忙了一天没正经吃饭,他也饿了,雪梨从他腿上起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伺候他吃饭。 金丞先是喝了几口汤暖身子,又风卷残云般的,把桌子上的菜吃了一个干净。 雪梨看他酒足饭饱,轻呼一声,自有守在门外的人进来把桌子清理妥当。 金丞吃饱喝足,脸上的气色好看了一些。 他看着她娇俏的容颜,眼里射出浓烈的感情。 雪梨知道,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看上她,抱着什么态度喜欢上她得到她的。 最起码现在,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现在他是爱着她的吧。 金丞眼珠不由自主的动起来,心念电转,他脱口而出:“不如我找一辆大的马车,给你多带一些东西和伺候的人,你随我去北面吧,我把你放在一处远离战场的城市里,有空我去看你,也离的近一些,没空你就坐着马车来找我,我偷跑出来和你私会。这样不是也挺好吗?” 雪梨都被他气笑了。 你是打算打造一个移动妓院呀! 说来说去,还是只在迷恋自己的肉体,只想着怎么睡她罢了。 雪梨笑的花枝乱颤,眼泪都下来了,直到金丞脸又臭下来才停下笑声,看着他说:“好哥哥,你就别折磨我了,要是我被蒙古兵连人带车劫走,那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金丞接口道:“有我保护你,你怕什么?” 雪梨心道,你还是保护好自己的小命吧,别被蒙古人再逮了去。 她微微一笑,哄道:“好哥哥,你安心去前线打仗,争取早日把突厥蛮子打回北面,立上一个大大的军功,大到就算你和你家里人求情接我回家做妾室,他们也能答应。” 她轻轻的把他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白嫩细腻的脸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深情满满的说:“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一直等到你回来。” 金丞还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半天,终归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什么时候走?”雪梨含情脉脉的问。 “明天。” 明天就走了,雪梨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半晌她才说:“那我给你收拾一下吧。给你带点衣物,药物,干粮。” “不用了,我早就安排人去置办了,不如今晚我们造一个孩子出来吧,给你作伴。” 说着他就把她扛了起来。 雪梨惊呼一声,已经被他扔在了柔软的床上。 雪梨无语。地主家的傻儿子还在想要她怀孕拴住她呢! 简直是痴心妄想。 想到离别在即,金丞缠着她,仿佛世界末日般和她抵死缠绵。 。。。 天还没亮,迷迷糊糊的,雪梨就感觉身边的男人起来了,她强撑着酥软的身体也起床,伺候他穿衣洗漱。 金丞看着她那困倦的样子,眼里柔情似水仿佛要把她融化。 他匆匆吃完早饭,雪梨把他送出门,金丞飞身骑上了一匹骏马,柔声对雪梨说:“我出去闯一闯,立了军功就回来接你,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两年,你在这乖乖等着我。” 雪梨不知心里是忧是喜,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她没说话,只垂泪看着马上的男人。 金丞被她哭的手足无措,想把她拥在怀里给她吻去泪水,想说几句话安慰她一下,可他心里难受的紧,自古离别都是如此,“多情却似总无情。”他狠狠心,转过头,一夹马腹,带着一队人走了。 一边走他一边吩咐身边的副手,命他派二十个好手把隐仙居护卫起来,要确保雪梨的安全。 副手答应一声,自是去安排了。 昨天大营里的将士就做好了行军准备,一大早就排好了整齐的队伍,有的举着金家的旗帜,有的举着蒋家的旗帜,浩浩荡荡的朝西北进军。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老天爷竟然下起一阵如细砂糖般的小雪。 军队里的人穿戴起蓑衣和帽子,八千大军缓缓的继续往西北方行进。 金丞心悬雪梨,想起她离别时的眼泪,想起她在自己身下娇声莺啼的动人模样,心情郁结难解,几次冲动想掉转马头回去找她,就让她在自己身前坐着,自己带着她一起去西北吧! 不过想起她娇弱的模样,根本吃不了什么苦,西北严寒,行军辛苦,他怎么能让她跟着自己吃苦呢。 金丞的手又颓然而止,自己一定要挣得足够的军功,才能回来接她!心里忍不住涌起千丈豪情,他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直到黄昏,风雪消停,大军才在一处城镇扎营生火。 他把自己身边武艺高强,年纪大又稳重的洪尧叫进来,细细嘱咐他几句,安排他回霁月城暗中保护雪梨,看着他领命而去,消失在夜色中,他才终于放下心。 第53章 逛街 金丞一走,雪梨就成了真正的金丝雀,笼中鸟。 这几天天气阴沉沉,不是刮风就是下雪,雪梨大姨妈造访,不知道是不是吃那些红丸的副作用,身子疲累的紧。第二天更是腹痛难忍,坐立难安,让小丫头拿了一杯温水,她拿了空间里的一粒布洛芬吃下,才觉得好一点。 整整两天,她都无精打采,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索性没事可干,她干脆躲在房间里,要不就是睡觉,要不就是自娱自乐。 身体好点了,就研究琴谱,研究棋谱,倒也自在。自从解锁了林皎皎的古琴技能,想弹什么就弹什么,比如这首《春庭雪》。 来了感觉马上就弹出来,想怎么弹就怎么弹,心里愿意想谁就去想着谁。还可以把谱子整理出来,稍微一用心,半天就过去了,简直是打发时间的神器。 这一世 太漫长却止步咫尺天涯间 谁仍记 那梨花若雪时节 我心匪石不可转 我心匪席不可卷 空凝眸 情字深浅无解 庭中梨花谢又一年 立清宵 月华洒空阶 梦里笙箫奏旧乐 梦醒泪染胭脂面 …………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那叫肥仔的雪貂又来了她的闺房。 雪梨看它乖巧,轻轻抚摸它光滑的后背和圆圆的脑袋,小家伙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安静的等待她看信回信。 雪梨先奖励它一块香喷喷的肉干,才打开信件仔细看了一遍,看完立即烧毁,提笔写了一封回信,插在肥仔的颈间暗扣处。 肥仔颇通人性,肉干吃完了,看雪梨也放好了东西,它双手作揖一番,才悄然离去。 接连两天,肥仔这个小信使,天天晚上都来传递消息。 又过了几天,时间到了腊月,天气却转晴,之前的坏天气都消失不见。 今天上午阳光明媚,雪梨在家也歇够了,天气又好,她实在是待不住了。 她一大早就起床,先是洗了一个热水澡,好好梳洗打扮一番,镜中美人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艳光流转,楚楚动人。 吃完早饭,她就跟贴身大丫鬟说:“秋月,我在家无聊的紧,想去城里的胭脂铺子逛逛,你吩咐小厮去套车吧。” 秋月答应一声就退下了。不多时,雪梨带着秋月,后面跟着十几个护卫,就来到了霁月城里最大的一间香料铺子。 宋国人爱焚香,点茶,插花,挂画,香料铺子大的吓人,听说一年进出的香料能达到十几吨。 雪梨进到店中,她姿容不凡,穿戴华丽,带着丫鬟侍卫,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自有一个机灵的小哥哥过来贴身伺候她。 “你们现在这里都有什么好东西?”雪梨笑着问他。那小厮长得很讨喜,虽然有点黑瘦,但是长着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非常好看。她看他机灵活泼,就笑着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唤我福儿就行。”那小伙计说。 “福儿,最近都流行什么香药呀。” 福儿恭敬的说:“我们闻香楼可是霁月城最大的香楼,鹅梨帐中香,雪中春信,樱信,御制香,全都有。小姐要是对这些香都用腻了,还有新流行的雅香,婵韵香,都很好,雅香最适合您这种年轻貌美的姑娘哩。” 雪梨轻笑一声说:“我有一个讨厌的妹妹,身上老是熏一种浓厚的香味,每次和她在一起,都沾得我一身味,有没有可以掩盖住那讨厌香味的香粉?” 福儿想了一下说:“那婵韵香加了几味中药和檀香,可以安神辟邪,压制怪味最好,不如姑娘移步到里屋,我给姑娘焚一些,姑娘试试?” 雪梨点头,表示同意,跟着他来到一处雅间。 选了两刻钟,买了两种香粉,又挑了一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带走。 她买香粉就是要掩盖住自己身上的香味,下次让那赵无极的雪貂,还有金清宴林婉君都找不到自己才好。 几人又出去闲逛了一会儿,雪梨给自己置办了几身又保暖又柔软的衣服,还买了一堆有用的没用的东西。 这茶叶喝了美容养颜,买! 这烟草抽了润喉,买! 这香料炖肉香,买! 这鞋做的厚实耐穿,跑路最好穿,买! 这大饼干香耐储存,跑路必备,买! 这洗漱用品,别的对方没有,买! 没半天就花了几百两,许多东西都偷偷存在空间。她花钱的速度让小丫鬟心惊肉跳,不知公子留下的钱能不能花到他回来…… 呵,金公子“包养”妓女风流快活,没几天就滚蛋了,把她丢在这里当笼中鸟,于情于理都要叫他放放血,自己可不是吃素的鸟。 中午直接到一处茶楼,吃点富人们吃的时兴菜和茶水糕点,还听了一会儿说书先生讲的故事。 原来现在都城里正在举行比武大会,天下少年才俊都齐聚都城,有两位少年英雄脱颖而出,在比武大会中大放异彩,过几天谁要是夺得榜首,就能直接被封为太子太傅,皇后会直接让他做太子的武术师傅,还可以带军南下去镇压叛军。 除了这种国家大事,还有许多京都里的风流轶事,雪梨和客人们都听的津津有味,这也算是在古代听延迟版今日头条呢。 这是一处雅间,说书先生新闻也讲完了,吃的差不多了,雪梨跟秋月说一会儿就走,安排她去楼下对面的点心铺子,买点时兴糕点带回去。 小丫头答应一声就走了,推开门,雪梨瞄了一眼门口,门口站着两个年轻的护卫。 房门刚刚被关上,突然隔壁墙上的木板被打开一条缝,赵无极出现在雪梨身边,他低声对雪梨说:“姑娘,往这边来。” 雪梨迅速起身和他一起走到隔壁,赵无极把木板放下,让她换了一身便于行走的衣服,戴上能遮挡容貌的帽子,两人快步来到楼下的马车上。 谁知马车还没走,楼上就传来秋月的呼声,原来她去而复返,正想回来询问姑娘的口味。 她一看屋里的姑娘不见了,吓得花容失色,这一叫,出来盯梢的护卫立即警觉起来,门口,一楼,二楼,门口都有护卫把守,立即有两个站在门口的护卫来阻挡要离开的马车。 雪梨一看这架势吓得心惊肉跳。 赵无极一甩手里的鞭子,打在那拦车人的脸上,那人高声叫一声,跌倒在地,赵无极不跟他啰嗦,赶着马车就走。 一时之间街上一片人仰马翻。 行至一处拐弯处,立即有接应的人,他赶着一辆和他们一模一样的马车,马夫和赵无极服饰打扮都一样,那人和他们的马车一碰头,两辆马车就朝东西不同方向奔去。 后面骑马追来的两个护卫,一看这情况,无奈只能一人追着一辆马车跑,沿途留下痕迹,希望后面赶来的人赶紧过来帮忙。 第54章 血战 这是条繁华的大街,不知他们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叫道路通畅无阻,马车跑的很快,雪梨在里面跌得东倒西歪,第n次被颠得跳起来后,只能抓好扶手,努力坐好,尽量不让自己甩出去。 这街头追逐的戏码太刺激,下次可别来了! 又到了一处拐弯,赵无极让马车慢下来,立即跳上两个人来,一个在车厢里替换雪梨,一个在前面替换赵无极。 雪梨被赵无极抱着跳下马车,两人立即隐藏到一处胡同拐角处,那车夫加速赶车,一扬鞭子,马车扬长而去。 赵无极牵着雪梨,雪梨一头雾水,只能紧紧跟着他,两人快步跑到一个临街的屋子里,金清宴已经恭候多时了,他看到两人平安归来,忙把人迎进屋关好门。 三人在屋里一阵激动,正要开口说几句话呢,忽然横生变故,从窗户那里竟然滚进一个人来。 他在空中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稳稳站在地上,一手一个精巧的机括,面无表情的迅速移动过来。 这个变故太快,三人都来不及反应,那人立定,就把一只手上的机括强弩对准了金清宴的后腰。 一只手的强弩稳稳的对准了赵无极。 这个男人三十多岁,面容俊朗,身条修长,一看就是常年练武之人,浑身散发着军人的冷峻气息,他冷冷的开口道:“都不要乱动,除非你们能快过我的特质强弩。” 三人立在当场,没人敢动一下。 那人又开口道:“夫人,我是洪尧,金公子的属下,奉命过来保护你。你慢慢过来,走到窗前,离开这两人,不要叫箭伤到你。” 雪梨心里大定,是金丞的人,那自己没有什么危险。 这人心智过人,胆识和身手都是一流的。这个计划天衣无缝,那十几个护卫都是好手,全都跟丢了,只有他紧随而来,一进来就抢占了先机,夺得了主动权。 这是个人才呀。 不容她有过多的犹豫,雪梨听话的慢慢的走到窗户前面。 她忍不住心想,要是自己有把枪,现在趁他们不备,把三人突突一顿全杀掉,那自己再跑了,就没人能抓到自己了! 哈,这当然只是想想罢了。 洪尧带着金清宴贴靠后墙,赵无极强装镇定,他指着金清宴对洪尧说:“壮士,稍安勿躁,有事好商量。这雪梨姑娘是金公子的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人,千万别伤了他。” 洪尧看着他西域人的长相和打扮,显然不相信他是“一家人”。 况且他天天跟着金丞,知道这皎皎姑娘是个青楼女子,或许正是被自己家人卖进青楼的,现在说什么一家人,洪尧可不信他的鬼话。 赵无极看他不以为意,知道他不是个好哄的,正欲再开口说话,却看到洪尧身前的金清宴正在给他打眼色。 洪尧目光敏锐,马上发现了两人的眉来眼去,心知不妙,堪堪避过了金清宴的肘击。 场面一时失控,三个男人同时动手打起来。 赵无极嘴唇一动,发出一声尖啸,同时抽出后背上的长剑开始朝着洪尧攻击。 洪尧左右手强弩一齐发出,金清宴躲避不及,手臂立即被他射出的强箭射穿,痛呼一声跌倒在地。 当啷一声清脆的响声,赵无极一剑险险把另一只箭挡开。 洪尧一看一击得手,迅速把手里的机括扔掉,右手在后背一摸,一把宝剑闪电般离鞘而出,接下了赵无极的全力一剑,两人战成一团。 几乎同一时间,地上一条灰色影子闪电般窜出,窜到洪尧跟前,凶猛的朝他脸上扑去。 雪梨定睛一看,竟然是肥仔!原来它是经过训练的好帮手,遇到危险还可以帮助赵无极作战。 洪尧一剑挑开赵无极的进攻,把他逼退,旋即矮身侧踢,一个跆拳道般的凌厉腿刀,一脚就把肥仔踢到了墙上,肥仔来不及发出一声呻吟,就昏过去,再也爬不起来。 赵无极看到爱宠肥仔受伤,生死不知,心疼的要命,他大喝一声挽起一个剑花,又朝洪尧攻去。 一时间屋里一片刀光剑影。 雪梨看到金清宴和肥仔都受伤了,心里又惊又怕,刚刚还想把三个男人一锅端了呢,现在看到有人受伤,她心里又揪了起来,比谁都难受。 她看男人们打的正欢,金清宴的注意力全在对战两人身上,没人关注自己,就趁乱从空间拿出两条布带子,把金清宴从地上扶起来,给他胳膊上简单捆了一下,不让他失血过多而死。 她又来到墙边,查看肥仔的情况,看来它伤的不轻,已经不能动弹。雪梨不敢动它,怕它骨折的话,一动伤势就更加恶化。 赵无极和洪尧奋战在一起,你来我往的又交手几十招,屋子里全是森寒剑影。洪尧是个好手,雪梨看不出来,金清宴确是能看出来。 他一剑劈下,竟能在窄小的室内不住变换招数,竟然是一种极为特别的高超剑法,极为难缠,赵无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金清宴打了一个眼色给雪梨,雪梨会意他是要自己把地上机括拿给他。 雪梨心里一阵纠结,她不想谁为了她死掉,她不想洪尧被射死,也不希望洪尧把金清宴和赵无极杀死,就连肥仔受伤她都难受的要命。 她很难抉择,一时无法做出有效的动作。 金清宴只当她没见过这血腥的场面,被吓傻了。 他强撑起受伤的身体,艰难的爬行过去,从地上捡起洪尧的机括,没有箭矢。自己胳膊上一只,地上一只。 赵无极怒喝一声,当下用尽全力把洪尧逼退,用脚把那只地上的箭踢到了金清宴跟前,洪尧哪会让他们得逞,他忽得大力跳起来,又一记重剑劈下,让赵无极避无可避,弗一落地他就伸脚去踢那地上的金清宴。 金清宴已经把那利箭上膛,手上一用力,一把劲箭电射在了洪尧的大腿上。 洪尧吃痛下跪,场面完全失去了他的控制。 赵无极没有恋战,他一剑把洪尧砍翻在地,迅速带着金清宴和雪梨离开,雪梨抱着肥仔,几人冲到外面,一辆马车跳下一个年轻人,把金清宴扶到马车里,几人坐着马车仓皇逃离。 现场一片狼藉,三个大男人都只顾着打架,没人注意到地上的特制强弩少了一个。 现在这个古代的军用攻击利器,正安静的躺在某人的空间里。 第55章 再见亲人 马车行驶了半个多时辰才回到四方布庄。 林婉君看到三人下车喜极而泣,拉着雪梨的手微微颤抖,一边浑身上下打量她,一边说:“妹妹,终于把你找回来了!” 旋即她就发现一旁的金清宴手臂受伤,血液已经染红了整条手臂,吓得她惊呼一声:“你受伤了!” 她吩咐门口的胡掌柜道:“赶紧带他回屋包扎一下,快,快。” 众人把受伤的金清宴扶到一处干净的小屋。 那胡掌柜拿来一些工具和药品,他似乎是个熟手,对处理外伤很在行,他细细的检查那箭矢射入的角度,判断出没伤到大动脉,就吩咐人先去医馆开外伤的药。 他让金清宴坐好,给他嘴上咬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一边和他说话分散注意力,一边瞅准机会果断动手,只几息就给他把嵌入手臂的箭矢拔了出来,金清宴闷哼一声,显然痛急,一股血喷出来,他脸色苍白,额头冒汗,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 胡掌柜又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那个可怖的伤口,确定并无大碍,给他用清水把血污清洗干净,仔细撒上外伤药粉,又细细的包扎妥当。 那买药的小厮也回来了,胡掌柜命人去熬药给金清宴服下,就嘱咐众人离开,让他好好休息养伤。 雪梨,林婉君,赵无极都是全程在一旁陪着他们。亲眼看到金清宴已无大碍,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林婉君又温声安慰他几句,伺候他睡下,才带着两人回到二楼。 茯苓抱着孩子在二楼等待多时了,看到雪梨安然无恙的返回,她扑到雪梨身边,流下了真挚的眼泪,一边哭一边说:“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雪梨看到茯苓和孩子都很好,心里也一阵激动,她把虎子接到自己怀里,心肝肉的叫了几声,小家伙又胖了好几斤,明显大了一圈,显然不认识她了,只睁着乌黑的眼睛看着她,一笑露出满嘴牙花和口水。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进屋坐下,都激动的哭哭啼啼。 雪梨环视四周一圈,没看到秋凌,她问茯苓:“秋凌妹妹呢?怎么没看到她?” 茯苓看了林婉君一眼,林婉君用手帕擦擦眼角的泪水,才说:“这次把妹妹接回来,我们就不打算在这里待了,过两天我们就启程去京城,秋凌妹妹本来就是京城人士,我和你大哥派人先把她送回去了,等到了京城,你们姐妹两个自然会再见面。” 雪梨和茯苓互看一眼,她问道:“那茯苓姐姐和虎子呢?” 林婉清说:“京城房子贵,物价高,并不适合居住,茯苓带着孩子在那怎么讨生活?不如就叫她住在这里几年,在布庄里干点活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这里有吃有住的,等孩子大了,再看看她想去哪,再做打算怎么样?” 雪梨闻言看着茯苓问道:“姐姐,你说呢?” 茯苓低下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说:“妹妹,你把我从苦海拉出来,我就算伺候妹妹你一辈子,我和虎子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也要得。” 雪梨一听她这样妄自菲薄,不悦的瞪她一眼,嗔怪道:“姐姐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也帮了我很多的。” 茯苓拉着她的手说:“如果没有虎子,别说京城了,我愿意跟你去任何地方,当牛做马我都愿意,只是现在有虎子还小,要时时有人照顾,我跟着你,只会给你拖后腿。”她顿了顿又说:“我想了好几天,林家大姐说的对,你和秋凌去京城,我就在这里带孩子,等虎子大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吩咐我。” 雪梨看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勉强她,她在这里只能做个干杂活的下人,虽说不上好,可吃饱饭,过的安全,把虎子带大还是能保证的。 想通了这点,她冲茯苓一笑,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另外两个女人看她如此豁达,都松了一口气,这才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晚上吃完饭,雪梨又去看了一眼金清宴,林婉君陪在他身边,金清宴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他已经发起低烧,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不好,看来是伤口发生了感染。 林婉君急得直哭,忙喊人请来医馆得大夫,大夫来瞧了半天,又给开了两副药。 林婉君亲自熬好,给他喂下,谁知金清宴腹中空空,吃完药就吐了出来,再叫已经是昏迷不醒。 这可把林婉君吓坏了。 雪梨也被这变故吓得不轻,毕竟她“好大哥”也是为了找自己才受伤的,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不管,她偷偷的从空间里拿出三粒抗生素和布洛芬。 雪梨对无头苍蝇一样的林婉君说:“大嫂,你别急,我这里有金公子家的外伤药,不如给大哥试试。” 林婉君一听,仿佛有了主心骨般的镇定下来,抓着她的手问:“是金丞家的药吗?他家世代行武,想必家里的药定会有奇效的,你快给你大哥试试。” 雪梨把一片抗生素和布洛芬碾成粉末,用一点清水和开,和林婉君一起给金清宴灌在嘴里,看着他咽下去。 这次他没有吐,两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金清宴就肉眼可见的出了一身汗,烧也慢慢退下去,后来呼吸平稳,竟是睡着了。 两人陪他到半夜,看他确实好多了,心下大定,知道他闯过了鬼门关,雪梨才告辞去休息,林婉君继续在屋里守着他,雪梨嘱咐她明天大哥醒了再喂一次药。 第二天雪梨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就发现林婉君喜滋滋的站在她的床前,笑着说:“你那药有奇效,你大哥早晨醒了,又吃了一次药,已经没有大碍,还喝了半碗稀饭,大夫也过来瞧过了,说好好养几天就行。妹妹的大恩大德,我和你大哥没齿难忘。” 说完还和她行了一个大礼,雪梨赶忙把她扶起来,嘱咐道:“嫂子不必见外。那药你收好,再有外伤,肺炎,风寒,发热的重症病人,就拿出来用,我这也不多,大嫂你要收好了。” 林婉君高兴的答应一声,就让两个小丫头伺候她洗漱,吃早饭。 第56章 遇伏 今年的霜雪来得特别迟,草原上仍是绿草如茵,大小湖泊星星点点遍布草原,这让打仗的人都少吃很多苦。 这片沃土位于草原最南端,一条大河贯穿而过,由一条水系分出百多条河流灌溉周边草原,牧草丰茂,处处草浪翻滚,可以称一句风吹草低见牛羊。 金丞和大部队置身之处地势平缓,流水潺潺,林木茂盛,再往下遥望则是茫茫荒原,直至极目远眺,才又见远处山峦雾隐叠丽。 士兵们整装上路,阳光漫天,昨天的冷雨似乎只是个梦。 滕捷帅大军往西北方向行进,金丞现在是他最看好的军中新秀,滕将军正在四处拉拢势力,为了表示亲密,他把金丞叫在身边,两人并骑而行,时不时说上几句话。 这个金丞是个妙人,武艺高强,心细如发,又有做将军的气魄,又有做小兵伏低做小的眼力介。前几次打胜仗,全赖他的敏锐观察力才能轻松取胜。 滕捷笑着问他:“你来过草原吗?” 金丞说:“我是第一次来。” 滕捷感叹到:“幸亏现在是冬天,草原上的蚊子都不见了,要是夏天来草原,草原上的蚊子比蜜蜂还大个儿,吸饱你的血连飞都飞不动。” “一拍大腿满手血,晚上根本就睡不着。”滕将军说的很有画面感。 金丞听的起了一身的疙瘩。 滕捷问他:“金丞,你知道英龙华吗?” 金丞一笑说:“知道,英玄华的亲弟弟,这次蒙古兵的统帅。” “滕将军,你认识他吗?有没有和他交过手。” 滕捷叹道:“我倒是和他交过几次手,有胜有负,吃败仗的时候多。你没见过他吧,这人确实是个不世的人才,无论是身手还是胸襟气概,均独领风骚,要不是现在我们正在打仗,都要说他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英雄人物了。” 金丞惊讶的说:“他不过是一个王爷罢了,领兵打仗还行,怎么这么有人格魅力吗?” 滕捷点头道:“幸亏他还不是蒙古可汗,现在还不能展现自己的宏图抱负,要是他做了蒙古可汗,我们北方军南方军都会被他带着蒙古铁骑踏平的,听说他帅大军西征的时候,都打到西亚和暗厄利亚,一路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得到了无数的财富和领土。” 金丞不屑道:“他打的都是些外邦蛮族,那些地方的人都蛮荒不化,茹毛饮血,还不知道有没有正规军呢,要是他们的骑兵南下,我们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滕捷道:“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事实早就证明了,所有低估蒙古人的人和国家,最后不是被荡平就是被屠杀。” 正说着,大军已经到了一处谷地,两旁山野冬意正浓,山谷和树木遮挡住了寒风,士兵们被温暖的阳光一照,身上寒意尽失,人人都放松起来,大多数人都在互相交谈,气氛轻松。 金丞和滕捷又说了几句话,滕捷突然产生出一种不安的情绪,他想起了三年前被人刺杀的情景。 他们的大军正要通过一条狭长的山谷,四周尽是茂密的树林,若是有人准备偷袭,那这里简直就是个天然的布袋子。 能把他们这几万大军来个瓮中捉鳖。 滕捷皱眉凝视前方,“这个入口狭窄危险,我感觉有些不安稳。” 不等金丞派人去侦查,突现惊变,前面传来一声战马嘶鸣的悲戚声。 蹄声传来,这里离谷口不过百步的距离,那前面一队侦察兵的马儿却跑的缓慢,滕捷大叫一声,“不好!快掉头!” 金丞也看清了,那马儿是自己跑回来的,马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惨叫声隐隐传来,众人色变,突然,谷内马蹄声震天,接着就冲过无数敌人,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蒙古大汉,人人手持弩箭,弓弦拉满,破风声骤起,百米距离转瞬而过,眨眼劲弩就到了眼前,前面几十人猝不及防,纷纷中箭栽倒马下,同一时间号角声回荡在山谷里,两旁茂密的树林里冲出不计其数的彪悍大汉,全是如狼似虎的蒙古人。 蒙古人的弓箭威力巨大,又占了先机,手下的士兵尚未有反应就死伤无数,乱成一片。 大树上还有几个好手拿着弓箭收割人命。 混乱中,金丞眼疾手快,矮身避过两只强弩,迅速拿起盾牌抵挡住上方敌人的攻击。 金丞大喝一声,双脚收于马背,一个用力,借力扑向身前的滕将军,和他一起落到旁边的草层里,又抬起手里的盾牌,帮他挡了好几支天上射过来的劲箭,滕将军反应很快,一落地唰的一下拔出宝剑,护着金丞,和身边的敌人战成一团。 四周喊杀声不断,入目全是彪形大汉。 金丞的几个贴身好手,都是金炎派给他的,自从上次他被段景榆逮走之后,金炎一口气给他派了十二个近卫,个个武艺高强,身经百战,躲过了第一波攻击之后,他们迅速回过神来,成扇形围过来,保护着中间的两人。 其中最厉害的是老爹派来保护他的胡四海,他冲到金丞身边贴身保护他。金丞长剑出鞘,立有两人被砍翻在地,他年轻气盛,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杀到之处所向披靡。 滕捷也和几个好手把近身的敌人砍翻在地,可他们身边的人还是一个个的倒下,树上的敌人简直是神箭手,箭箭收割人命。 金丞立即让几个强弓手把大树上的弓箭手射了几个下来,战局才被暂时控制。 地上的战士混战在一起,足足力战了一刻钟,所有人都身染鲜血,气喘吁吁,还有几人受了不轻的刀伤,胡四海肩膀上也被射了一箭,大家都在苦苦支撑罢了。 滕捷金丞两人和敌人不停厮杀,形势危险异常。 第57章 神兵天降蒋奇墨 金丞只觉得大腿和手臂一阵钻心的疼痛,知道自己已经受伤,他反手一剑刺入敌人的胸膛,手腕一转,就挡住了左面偷袭的一刀,趁对方后退的空档,金丞一个剑花,就挑了他的脖子。 那大汉死前还喷了他一脸血。根本顾不得擦,只能让那鲜血在脸上蔓延,从热到凉,再从湿到干。 对方一个满头辫子的大汉,衣着华丽,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个小头目,他力大无穷,步步紧逼,手里用一柄重斧,舞得虎虎生风,和他们几人杀的难解难分。 最要命的是他用的全是把敌人劈成两半的狠辣招数,金丞这边几个人和他周旋,一时也拿他没办法,忽见一只箭射在他的大腿,那大汉痛呼一声,力竭停下,金丞抓住机会猛的攻击他的伤处,他痛的手里的斧子终于垂下,胡四海抓住机会奋力捅了他一剑,那大汉皮糙肉厚竟然还没倒下。 金丞又瞅准机会朝他心脏补了一剑,他才整个人往后倒去,立毙当场。 强敌虽倒,他自己的力气也渐渐流失殆尽,这已是打的非常吃力,谁知身后的滕捷痛呼一声,金丞回头,将军竟然被一箭射穿了手臂,自己这边又有一个亲卫被砍翻在地,形势急转直下,金丞大喝一声,奋力跳起来,利剑横扫,把最前面的敌人逼退数步。 “将军,随我来。”他说完同时拉着滕捷往后方撤退。 刚刚他一边和敌人血战,一边观察四周,见后方有一队自己这边的士兵,立即带着身边几人移动过去。 一个敌人抢在前面攻过来,被金丞一记侧身踢,重重撞在身边人的身上,两人滚翻在地。后面的敌人跟不要命一样冲上来,个个都是络腮胡子梳着小辫子的粗壮大汉。 金丞又一剑刺在一个疤脸大汉的左臂,一脚蹬在他肚子上,对方带着一摊鲜血倒地不起,黏腻的鲜血把手里的剑都浸满。又有一人从后面攻来,金丞完全没有发现,胡四海正和一个难缠的蒙古人混战在一起,情急之下,移动丈许,硬生生帮金丞挡了一刀,血溅当场。 滕捷虽然受伤,却是用尽全身力气把围攻他的三人击退一个,金丞帮他把一人的肚子捅穿,还有一个大汉怪叫一声朝两人砍来,再没有第三把剑能挡住他。 那大汉足足有两米,一脸凶神恶煞的口中怒喝着陌生的语言,一把足有一米半的巨型重剑当头劈下来。 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就当滕捷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武器悬在头顶,下一秒就要劈在自己脑袋上,心里生出我命休矣的感叹时。 一柄红缨枪自那大汉的喉管处穿透而过。 喷起的鲜血,带着热气撒在两人眼前。 两人大喜,定睛一看,竟然是骑着白马,手持钢枪赶来救命的蒋奇墨! 两人心里瞬间涌起万丈豪情,身上又长出了几分力气,一口气提上来,又奋力提起一股劲开始和敌人厮杀起来。 蒋奇墨是生力军,他带着一群好手杀入重围,个个神勇无比,特别是身骑白马的蒋奇墨枪法伶俐,身手了得,杀得敌人血流成河。 跟着他来了一队好手有近百人加入战场,一顿猛力攻击,战场上的形势发生了彻底改变。 身边最后一个敌人被金丞砍翻在地,他终于能和马上的人打声招呼了:“蒋大人!好久不见,我又要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了!” 蒋奇墨哈哈一笑,手里的红缨枪不停,一边御敌一边说:“金公子客气了,还不带着滕将军往北面去,后面逃走的人都去了北面,那里有我的五千兵士,你们速速撤退。” 说着他手里的长矛使出一记“秋风扫落叶”,再次把对面的敌人撂倒一片,护着二人杀出重围,朝北面艰难奔过去。 敌人的围困渐渐冲破,他们几人跑了几百米终于找到了大部队。一行人被自家骑兵接应到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伤口虽然都经过军医的简单包扎,可众人身疲力竭,一身脏污很是狼狈。他们手底下没进入峡谷的士兵也不少,经过奋力厮杀逃出了敌人的埋伏圈,现在也都一脸血污的颓然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虽然狼狈,总归是保住了小命。 对面蒙古大军铁骑滚滚,把山谷里剩余的士兵屠杀殆尽,一队铁血战士中间护卫着一个彪形大汉,在阵前和他们遥遥相望。 这是金丞第一次见到英龙华,他身边的血盟卫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中间的男人还是让人一眼难忘。 英龙华身高超过九尺半,虎背熊腰,浑身铁甲,虽然穿着皮甲铁甲,也能看出他拥有媲美龙虎之姿的健美体型,头盔下一双灵活多智的眼睛,寒光闪闪,他嘴巴一嘬,发出一声尖啸声,后面蒙古大军迅速开始打扫战场。 英龙华带着近百血盟卫像一团乌云一样,来去如风,消失在了原地。 对面的军人大气都不敢出,人人都被对方的气势震慑到说不出话。 蒋奇墨对金丞说:“那就是英龙华,幸亏我这里有密探送来消息,要不你今天和滕将军都要被他突袭杀死。” 金丞没说话,只觉得后背一片白毛汗。 。。。。。 第58章 进京 另一边的洪尧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大腿受伤,又被赵无极砍了一刀,被金丞的那些护卫发现的时候,已经只剩半条命,被他们匆匆送到医馆,再醒来已经是四天以后,两处伤足足养了两个月才大好。 他醒来后,思虑良久,自己没办好二爷交代的差事,现在又身受重伤,没办法再去追寻雪梨姑娘的下落,只好给金丞送去一封飞鸽传书,如实禀报这里的情况。 金丞五日以后才收到消息,气的差点掀翻屋顶,自己人才刚到前线,那小妖精就逃跑了!他足足过了半天才从暴怒中清醒过来,定是段景榆那个小子的人找到了她,把她劫走,只恨自己没有把她带在身边,只恨自己不在霁月城!他气的当场就要骑马南下,被副手好一顿劝才劝住。 他被劝下马也终于冷静下来,自己军命在身,不可能亲自回去找她。 茫茫人海,不知道何时才能把那小妖精找回来。。。 金丞无奈,可心里又实在难受,只好把满腔怒火全发泄在敌人身上,不知是不是否极泰来,还是他本来就大利西方。 他在西北战场如鱼得水,来去如风,只用了几个月,就屡建奇功,从一个伍长升到了校尉。 金丞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只用了不到两年,在西北扬名天下,战功赫赫,简直是一雪前耻。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他只是个伍长,正站在寒风凛冽中看着南面独自惆怅。 。。。。 两个月以后,此时的雪梨已经人在京城。 你问她怎么不跑? 跑哪去?自己一个单身美貌女子,真的能在这吃人的古代一个人生活下去吗? 反正她现在也想清楚了,自己只有两条路可选, 第一,自己成为强者。显然她暂时还做不到。 第二,要么依附强者而生存。 段景榆虽然不是最好的选择,可她现在也只能先抱紧他的大腿。 虽然自己不过是段景榆手里的工具,她的人和小命都攥在他手里,可大家对她都不错,他们一直很尊重她,爱护她,并没有让她不舒服,这已经很好了。 段景榆大费周章的把她这个工具打磨好,到底要用在哪,她也很好奇。 不是让自己伺候男人,不是让自己不停生孩子,让自己伺候美女嘛,这还不简单,只要自己好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说不定他会大发慈悲的给她自由呢! 所以她把这一次的赶路都当成旅游,就当坐着马车坐着船自驾游了,多好!到了京城也就是当作一次免费的公费旅游。 哈!只要过了心理这关,只要心甘情愿,任何事都会变得简单。 金清宴的伤已经全好了,还亲自跑过来感谢了她一番。林婉君把她当成救命恩人,对她感恩戴德,真把她当亲妹妹处。 还有一个好消息是肥仔也没死,虽然受了重伤,可能以后都不能执行秘密任务。但是在赵无极的精心照料下,它也渐渐恢复了健康,能自己走几步了。白雪陪在它身边,寸步不离,他们才刚刚上路,赵无极就惊喜的发现白雪的肚子竟然大起来,原来它早就怀孕了,肥仔有后了! 等他们在京城一处偏僻的商业街住下,没几天,白雪就生下了一窝雪貂幼崽,两只白色,两只灰色,还有一只黑色,足足生了五只健康的宝宝。 赵无极一扫前段时间的阴郁心情,高高兴兴的给白雪做月子餐,伺候白雪坐月子,肥仔也兴奋的不行,每天守在老婆孩子身边,几天以后才在一个清晨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雪梨心里不好受,还偷偷问过赵无极,“赵大哥,雪貂能活多长时间?肥仔是自然死亡吗?” 赵无极抱着肥仔说:“肥仔的爸爸妈妈都活了七八年,肥仔才两岁,估计上次受伤就落下了病根,它坚持了几个月才走,可能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吧。” “肥仔也是我接生的,它从小就聪明伶俐,和我最亲了,这一窝里那个黑色的最像它,聪明机灵讨人喜欢,我把它单独放在身边,训练上一年,以后它就和肥仔一样,也是我的好帮手。” 雪梨不再说话,看着赵无极找了一个郁郁葱葱的山头把肥仔埋掉,还和它说了好久的话,雪梨心里也为它默默祈祷,希望天堂没有伤痛。 。。。。 这次住下的地方依然是个布庄,格局和霁月城差不多,底下一层做小生意,楼上住人,没过几天,刚休息了四五日,雪梨就被送走了。 这次她被打扮成一个小丫鬟的模样,林婉君找人给她做了几个假鼻子,这个鼻子做的很精巧,质地和她皮肤一个样,颜色略深,林婉君教着她戴在鼻子上,用特殊的材料贴好,再用颜色稍微深一些的粉涂满全脸,五官都刻意的画一画,改变一下形状。 连手和脖子都被粉涂抹的深一个色号。 她经过这精细的乔装打扮,一下子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相貌平平的小丫鬟。 鼻子的形状和皮肤的状态这两样,真的是一个美女最重要的特点。只简单的把这两处稍做变化,她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人。 雪梨低下头站在那,不言不语的时候,已经毫无特色,甚至沦为合格的背景板和路人甲。 自己又有了一个新名字,名字叫姜幕烟。 哈,又是一个崭新的人生要体验。 她和几个年龄更小的女孩,被人安排送进了相府。住在大通铺,每天被两个老嬷嬷教着怎么行礼,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怎么下跪。 差不多就跟还珠格格里,小燕子在宫里学规矩的内容差不多。 在这里跟军训一样被培训一个月,除了基本功要学扎实,还要情商高,会说话,会办事。 因为表现良好,雪梨最终被留下。她和一个叫苏禾的女孩,被嬷嬷安排在一起住下,又教了一段时间认字,记账,清点盘库等等技能。 最后还要通过宰相夫人的亲自考较。大约就是经过一面,二面,岗位培训,最后再经过老板的亲自接见和面试,才真正入职一样的流程。 第59章 初见 雪梨苏禾两人被宰相夫人以过年宫里人手不够的由头,辗转送到了宫里的太后身边。 从此,雪梨就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宫女,唤做暮烟,在太后的宫中做一名普通的洒扫宫女。 来了后宫第一时间先被景福宫的掌事,如意姑姑训了一顿话,左右不过就是要恪守本分,好好干活,严以律己云云,再被管三等宫女的刘嬷嬷带到一个大通铺住下。 第一天先被进行了初次岗前培训,雪梨和苏禾的工作简单的可怜,就是每天在前院里撒扫,先用扫帚把石头护栏清扫一下灰尘,再扫一扫院子,扔一扔垃圾和落叶。 没有脑力劳动,全是体力劳动,每天只需要干一个时辰就能干完,干完活就可以候在屋里,刘嬷嬷吩咐干什么再干什么,每天早晨差不多六点起,晚上八点就躺下,跟上高中一样。 来了两天才见到太后,她大约五六十岁,面容姣好,性格和善,要不是眼中时时有精光闪现,很容易就让人忽略她是上一朝代后宫宫斗的冠军得主。 徐太后娘家爹爹是护国将军,母亲是太傅之女,她是长房嫡女,出身高贵。她历经三朝,做太子妃的时候熬走了皇后,做皇后的时候熬走了宠妃和太后,一生育有一子一女,唯一的儿子做了皇帝,实在是一生顺遂,福气满满。 可一个七十多岁烧火的老嬷嬷却不认同,她经常和小宫女讲起以前的事,先说太后的婆婆多么苛刻,再说先皇的兄弟多么阴毒,最后说起先皇的宠妃德妃,:“那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呢,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差点把太后和皇帝母子整死。” “太后的大儿子没保住,有一年的大年夜死在太后怀里,她腹中的小儿子也没保住,被德妃陷害,大冬天的罚跪,跪了两个时辰,孩子掉了不说,还留下了一身的病痛,要不是瑶光郡主的祖母护着她,太后坟头的草早两米高了。”原来瑶光郡主的祖母是先皇的妃子,她的母亲是先帝大长公主的姨家妹妹。 再说瑶光郡主,雪梨来了三天以后,才见到郡主本尊,她带着几个人一大早来给太后请安,陪太后吃早饭,陪太后绣花,陪太后诵经,一待就是一整天。 雪梨第一次看到瑶光郡主的时候,她正在埋头扫地,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一把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哟,太后这里进新人了吗?” 雪梨闻言抬头看去,许多不明白的事情就全明白了。 为什么段景榆会把她从金丞的大帐带走。 为什么要让她学那些劳什子琴棋书画。 为什么要给她整容,整骨。 为什么大家都很尊重她,林婉君还经常看着自己掉眼泪。 凡此种种,缘故都在这里。 自从雪梨看到瑶光郡主的脸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段景榆不是要自己陪在一个美女身边,陪伴她,伺候她。 他是找了一个替身来代替自己的妹妹,玩一个替身救妹的游戏! 想都不用想,过不了几天自己再不是个扫地的小丫头了,玩了这么多次cosy 自己的终极身份终于揭晓。 自己的最后一个身份,那就是段远山的女儿,段景榆的妹妹,太子的未婚妻,段雪瑶! 为什么说是最后一个,当然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一旦被揭破,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自己就是个鱼目混珠,冒名顶替的替身罢了! 想到此她真想一下子把手里的扫帚扔掉,叉腰破口大骂一番,再把那脸上的假鼻子扔掉,跑到太后那里闹一场,把段景榆辛苦布的局破坏掉,弄个鱼死网破! 可是,谁是鱼?谁是网? 到时候谁死?谁破? 心念电转间,她就想通了,到时候是自己死,其他人只不过破点皮罢了。 不值当,不值当。 段雪瑶看她呆愣在原地,眼里仿佛烧着火,也被她的样子惊到了,后宫中可见不到这么鲜活的女子。 她身边的锦绣姑姑不悦的怒斥一声:“没规矩,见到郡主还不行礼!” 雪梨回过神来,忙行了一个宫礼,低下头说了一声:“奴婢给郡主请安。” 段雪瑶笑着和锦绣姑姑说:“她刚来,对宫里规矩还不熟悉,姑姑莫再说她。”说完又和雪梨说了一句:“现在天这么冷,扫完了就早点回屋子里暖和一下吧。” 说完不等雪梨回话,就带着身边几个人走了,独留雪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她不停的和自己说。 。。。 这一天雪梨都浑浑噩噩的,苏禾发现她时常走神,跟她说话总是得不到回应,就偷偷问她:“暮烟,你怎么了?” 雪梨没回答,她还能怎么了,当然是绞尽脑汁想出路了。 再努力回忆一下段雪瑶的样貌,她身量比自己高一点点,自己现在这张脸基本和她一模一样,要是再仔细回忆一下,还是有些区别的,身边的人一定会一眼看出差别,不过不熟的人一定看不出来。 自己之前只和她有五六分相似,差不多就是小子怡和小童瑶的相似程度。要是穿着男人的衣服,应该只有三分相似,也难为段景榆了,黑咕隆咚的,见自己第一面就发现了她这个可造之才。 经过林婉君的教导和江先生的微整形,雪梨现在举手投足之间和段雪瑶有七八分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气质,人家是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从小锦衣玉食,跟公主差不多,自己是个古灵精怪的现代女大学生,中考高考……出国……毛片恐怖片,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足够了,只要化化妆,穿上相同的衣服,骗骗宫里的人足够了。 晚饭雪梨一口也吃不下,早早的就睡了,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她被南方军北方军的军队团团包围,段景榆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鲜亮的铠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一挥手,成千上万只箭就射过来,瞬间把她射成了一只刺猬。 自己这只刺猬死前,段景榆还最后和她来了一句,“对不起,你只是一个可以牺牲的傀儡。” 雪梨在黑夜睁开眼,骂了一句:“段景榆,你大爷!” 第60章 我猜你喝 三日后。 简陋的帐篷里烧着炭盆。 金丞和蒋奇墨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彼此的眼睛。 天气虽然冷,他们俩却是赤着上半身,露出一身的腱子肉,雪梨在这的话一定会被满目的胸肌腹肌看花眼,星星眼的跑上去舔腹肌。 猎猎火把中,他俩似乎全身还蒸腾着热气。 帐篷里全是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金丞朝他扑过去,蒋奇墨不客气的抱住他的腰身,一个用力就要把他来个倒栽葱,金丞哪里会让他得逞,他大喝一声,腰马合一来了一个千斤坠,两人转了几圈,谁都治不过谁,金丞抬手就猛攻他的太阳穴,下手毫不留情。 胡四海和蒋奇墨的亲卫紧张的围观着,看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几双眼睛都紧紧盯着中间的两人。 蒋奇墨听到耳边风声袭来,立即用左肘攻击他的腰肋,金丞闷哼一声,手上力气泄下来,他大喝一声,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个用力,双脚腾空而起,来了一个前空翻,逃出了对方的钳制。 金丞弗一落地,就地一滚,不让对手有喘息的机会,就用左脚斜踢,开始攻击蒋奇墨的下盘,两人的腿叉在一起,变换了几次角度,谁也没移动半寸,两人下盘扎稳,又开始角力,没一会儿又上手开始胳膊纠缠在一起,开始上半身角力,跟两只发情的糜鹿一样,头顶着头,鼻子喷着气,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四周一片打气声响起,叫好鼓劲声传来,场面变得热闹起来。 胡四海嗓门最大,他手臂受伤还吊在脖子上,看起来很滑稽,他一边紧张的看两人拼力气,一边给金丞叫好:“少爷用力!少爷威武!少爷必胜!” 蒋奇墨的亲卫也毫不示弱的给自家大人加油,“蒋大人神力!蒋大人必胜!”,帐篷里一阵热血沸腾。 中间的两个男人辗转腾挪,谁也不服谁。 他俩一直麋战了半个时辰,不是比腿就是比胳膊,不是比拳脚就是比相扑,比到最后一局蒋奇墨始终略胜一筹,金丞不服输的叫嚣,吵着还要比试一番。 蒋奇墨哈哈大笑道:“你手臂有伤,我胜之不武,就当我们打了平手吧。” 金丞知道他一直谦让着自己,自己不是蒋奇墨的对手,借坡下驴道:“那比点别的,胡四海,拿酒来。” 胡四海为难的说:“二少,军中不让饮酒。再说您还受伤了,更不能喝酒。” 金丞眼珠子一转,浑不吝的说:“你拿点桂花甜酒来应应景,我和蒋大人再玩玩。” 胡四海只好答应一声,领命去拿酒。 蒋奇墨说:“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新游戏,是一个匕首和手指的跳舞游戏。”说完他还两只手比划一番。 金丞不悦的回道:“你肯定偷偷练习过,我不跟你玩。”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由亲卫伺候用热水擦了一下身上的热汗,又穿戴好衣服,在一片兽皮上席地而坐,胡四海拿了一小罐桂花甜酒,一人给倒了一小杯。 金丞端着酒杯道:“刚刚比拳脚,现在就要比脑子了,不知道大人敢不敢和我玩点新游戏?” 蒋奇墨豪气干云的说:“奇墨愿意奉陪到底。” 他可是两榜进士,文韬武略,诗词歌赋写文章,哪个怕他?正当他摩拳擦掌想大展身手的时候。 金丞把玩着酒杯,笑眯眯的说:“我们来玩一个“我猜你”的游戏,顾名思义就是我猜你,猜对了你喝,猜错了我喝。” 蒋奇墨笑着戚他一声说:“我们俩从小就认识,有什么好猜的。 金丞得意的看他一眼,眉毛一挑,促狭的说:“当然是猜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了。” 周围的人一听蠢蠢欲动,都两眼放光的围在两人身边。 蒋奇墨略一沉吟:“我以前没玩过,这个游戏听着有些意思,倒是真想和你试一试,二少先来吧。” 金丞眼中精光一闪,用手指着他说:“你,你爹打过你。” 蒋奇墨被他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武将家里的儿子怎么会不挨老爹揍呢? 他长叹一口气,不情不愿的喝了一杯,这酒甜腻腻的,不好喝。 “不止我爹,我娘也打过,小时候那个淘呀。。”蒋奇墨打起精神来道:“那到我问了。” 他眼中划过一些戏谑对金公子道:“你没杀过女人。” 。。。 众人看着金丞。 金丞一脸不服气的喝完酒,问他:“难道你杀过女人?” 蒋奇墨认真的说:“我杀过女刺客。那可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呀。” 金丞深呼一口气,两人互相看的极其认真,连对方的鼻毛都不放过。 金丞又盯着他的眼睛说:“你没睡过女人。” 此话一出,帐篷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起来,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蒋大人,里面全部写的两个字,八卦。 蒋奇墨闭了闭眼睛,呼出一口气,心里把金丞骂了个狗血淋头,不情不愿的喝了一杯。四周顿时一片憋笑声不绝于耳。 金丞贱兮兮的笑起来,凤眼里全是得意。 “你没睡过男人。” 金丞脸都绿了,马上喝了一杯酒,四周的亲卫憋得都要破功了。 他马上说:“你,你喜欢一个姑娘!” 众人看着蒋奇墨,蒋奇墨这次没喝酒。 金丞看他一脸坦然,不情不愿的喝了一杯。这个臭小子都二十四了,竟然连一个姑娘都没喜欢过,这杯酒就算送给他的,祝他一辈子都是处男好了。 蒋奇墨木着脸,看了金丞许久,他看着金丞的桃花眼,眼珠一转道:“你受过感情的伤。被女人耍过。” 金丞气结,呵,这狗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身体后仰,眼珠子乱转,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受到感情的伤,那小妖精到底有没有耍过他? 自己真的那么在乎她?难道她是自己逃走的? 蒋奇墨看他一脸纠结,遂问他:“你为一个女子动过心吗?” “嗯。。” “在男女之间,你是哪个类型的?” “嗯,付出。。。?” “你受过感情的折磨吗?” “闭嘴。” “那喝吧。” 金丞认命的喝下了一杯酒。四周又是一片扑哧憋笑声。 金丞重整旗鼓,把身体坐正,双目射出认真的光:“你去过长城以北。” 蒋奇墨轻笑,好个狡诈的小子,他把酒喝掉,给对方一个无语的眼神。 “你去那里干什么?” “机密,无可奉告。”他双手一摊道。 。。。 蒋奇墨说:“哈,又到我了。。你,你被你姐姐揍过!” 金丞扑哧一下笑出声,举起手在他眼前把食指摆了摆道:“你根本就不了解金玉妍,她惯是个会做表面功夫的,从不自己动手。。喝!” 众人一阵沉默不语。 蒋奇墨喝下一杯。 金丞哈哈大笑又停下,眼珠子一转就说道:“你爱上一个女人,可她不喜欢你,你一直为她守身如玉,上战场挣战功,就为了把她娶进家门。。。” 蒋奇墨无语的看着他,刚刚不是说过吗?你脑子还好吗? “对不住,这好像说的是我自己。。。” 金丞自罚两杯。。。 两人没一会儿就把一罐酒喝完了,金丞大喊一声:“四海,再去拿一罐。” 胡四海把大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不行,不能喝了。” 两人根本没尽兴,这半上不下的,才刚刚开始有点意思,硬货还没问呢,现在就像被那小妖精拱起来火,她又尿遁了一样让人难受。 “不如谁输了就喝水吧,看看谁先去尿尿谁就输。”金丞说。 蒋奇墨都气笑了,周围人倒是一阵起哄,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谁先去尿,谁下次回京请客喝酒。”金丞又加了一句。 “行,一言为定。” 胡四海又给拿了一大罐子水过来,一人一个大海碗,喝到第七碗,蒋某人终于撑不住了,愿赌服输,出去放了一次水。 回来答应请金二少回京后 去樊楼吃酒,才终于让这个缠人精满意。 第二天军营里就传遍了,金二少被女人耍了,蒋大少为了金二少守身如玉。。。 第61章 盘算 转眼雪梨就在太后这里住了十几天。 她扫地扫的可专业了,如意姑姑还表扬了她和苏禾,说她俩手脚麻利,不聒噪,讨人喜欢。 你一定会问,宫里的生活不应该是水深火热,如履薄冰,天天不好过吗?怎么她过的这么平淡? 那是你电视剧看多了,看的还都是有大志向的女主角的戏。她们演的就是一个传奇女性呀!一个女人,父兄都要有本事,自己要又美又有本事,运气还要无敌好,要把所有竞争对手踩在脚下,得到皇帝的宠爱,为他生下皇子,努力把儿子培养成才,十几二十年后要帮助儿子夺得皇位,光嘴巴说说就很刺激哩。 雪梨一个三等宫女,一个工具人罢了,只要守好规矩,干好自己份内的工作,每天和扫帚为伴,既不用争宠,又不用戕害妃子,谋害皇嗣,哪那么多戏份呢? 那你又要问了,他们把她送进宫里来,怎么不让她到瑶光郡主身边,趁机和她互换一下,尽快把段雪瑶送出去? 你与高手下棋,能一步就给对方将军吗?你去赌钱,能一上来就和对手“梭哈”吗?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棋子罢了,你会给你下棋用的重要棋子标上红色吗?尽欢老师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骂人的。 段雪瑶就在金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塞个大活人过去,你当她眼睛是喘气的吗? 段景榆会把计划告诉自己,让雪梨心甘情愿的去赴死吗?那些宫里的眼线和手下会蠢到私自联系她,跟她提前通气吗? 别傻了,她除了被动的等待某一天,某个人给她的“最终指令”之外,眼下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太后的院子里扫地。 她的小命完全掌握在别人手中,这很不好。 头顶悬着一把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会掉下来砍掉她的脑袋,这很不好! 她已经好久没睡个安稳觉了,当初在战场上和一帮当兵的睡一起都没这么难受过。 呜呜呜,还不如在笼子里当金丝雀呢,最起码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在床上做做体力劳动,做个金丞的小妾,以后被他正头大娘子欺负,等她坚持到色衰爱弛的那一天,那臭男人一脚把自己踹了就行。。。 呸呸呸。。。赶紧敲敲木头。 雪梨在宫里浑浑噩噩的,待了足足半个月以后,她终于做好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才不要坐以待毙,任人摆布呢,她要把主动权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那首先,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熟悉整个后宫,最起码得把人和局势认清,不能两眼一摸黑,她不能再继续扫地了,她最好是能做一个每天跑跑腿的差事,各个宫都能跑一跑,认认人,认认路,不敢说混个脸熟吧,最起码跑路的时候要知道东南西北,就算钻狗洞逃命,也得找到城墙上的狗洞吧? 那这里就不得不说说,这些天她仔细观察过的,这景福宫里的人员布局和人事管理了。 三等宫女太监有十几个,做的就是在外院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活计,另还有几个粗使婆子,做些体力活。外加小厨房的人,厨娘三个,帮厨三个,烧火的两个,专门打扫厨房卫生的两个。这都是牛马打工人,体力劳动者,普通员工。 二等宫女十几个,做的就是给太后整理衣物,熏香,浇花,伺候太后沐浴,礼佛,打扫佛堂和太后寝宫等精细工作。还有一些年纪大的姑姑,嬷嬷,都是跟了太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人了。大约就是做办公室里干精细活的人。 一等宫女和姑姑们都是有官职的,差不多就是有编制的的内部人员了,大约有七八个吧,年纪都不小了,她们都是太后最信任的人,做的都是给太后穿衣,梳头,记账,发放月银,整理库房,伺候她吃饭睡觉等需要贴身伺候的人。这些基本就是会计,出纳,人事这种意思的岗位。 第62章 救人 这景福宫的下人里,最得脸的有三个人,一个是竹潇姑姑,她是皇帝的奶妈,太后的陪房丫鬟,从小和太后一起长大,陪她走过的时间差不多有一生那么长,比太后的父母兄弟老公和儿子陪她的时间都要长,长时间的陪伴和腥风血雨的前半生,让她俩的革命友谊超越了一切。 大约就是槿夕之于甄嬛,惢心之于大如吧,雪梨猜测,太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定对竹潇姑姑说过:“有你是我的福气~。”她算是太后的家人,都不能算是员工了。 还有一个当然是如意姑姑,她是竹潇姑姑的养女,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现在三十多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候,又年轻又不那么年轻,体力好,经验足。她又有脑子,又有能力,认真负责,一切大小事务都整的井井有条,是整个景福宫的大掌柜,总经理。 最后还有一个重要的人,是个老太监,名字叫苏斐。雪梨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的时候都要笑抽了,苏妃~,哈哈哈哈,她再也无法直视他了,因为他和苏培盛真的有那么一些相似,白白瘦瘦的,一脸和气,就是更老了一些。他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跟了太后几十年,也算一个副总经理。 景福宫里的太监有十几个,男人在这里就是干一些体力活跑腿活,雪梨对太监不太感冒,他们心理都不大正常,娘们唧唧的,她也没过多关注他们,只当他们是普通同事。 自己现在在最底层,做的是可有可无的差事,如果自己想完成自己的目标,首先就必须换个岗位。 怎么能换岗呢?要是在现代,她八成会换个工作,现在嘛,自己只能算是个棒槌,别说跳槽了,平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揪着头发整整想了半个月,头发都快揪出斑秃了,还是一筹莫展,只能老老实实的扫地加等待机会。 到景福宫第二十一天的时候,上天开眼,她终于迎来了一个大机遇! 这天大家正在吃饭,这里的人吃饭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太后吃完了,会赏菜给下面的人吃,一等宫女吃完了,二等宫女吃,最后厨房里的人都忙完了,才是三等宫女太监吃饭的时候。 吃的也很简单,就是一份饭,一份菜,偶尔有点肉,逢年过节的能跟着主子打打牙祭,能吃饱,跟大家在单位吃的大锅饭差不多。 这天中午正吃着饭呢,内院里发出一阵骚动,几声女人的惊呼,和太监的呼喊之后,几个腿快的小太监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宣太医了。 这下子饭也顾不上吃,外院的宫女嬷嬷急急忙忙的跑到内院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十几个宫女和太监正在太后吃饭的屋子外围着,雪梨和苏禾跑过去,拉着一个熟识的宫女姐姐问道:“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宫女叫海棠,她神色焦虑,手指微微颤抖的说:“是竹潇姑姑,她吃饭的时候,被一块肉饼噎住了,灌水也不行,用手指抠也不行,给她拍背顺胸口也不行,眼看着就瘫倒了,如意姑姑都急哭了,太后也吓坏了,这可怎么办,太医什么时候才能到呀?” 雪梨挤到前面,伸头往屋子里一看,一群人围着竹潇姑姑,说话声,哭声不绝于耳,里面乱成了一团。 一个大宫女跑出来,惊呼一声,“不好了,竹潇姑姑不行了。” 屋外的人一阵骚动,大家急的团团转,可没有一个人敢进去,只能在屋外面干着急。 雪梨心里砰砰跳个不停,心里天人交战。 自己要不要出头去看看,要是去了用海姆立克法救了人当然是功德无量,大好事一件,可要是失败了,那老姑姑死了,太后让自己陪葬怎么办?自己把身份暴露了怎么办? 她一咬牙一跺脚,腿比脑子快了那么一步,她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人就冲进了屋里。 苏禾没想到她会这么鲁莽,正想拉她呢,可就差一点,没拉住她的衣角,眼睁睁的看着雪梨进到了屋里。 苏禾急的直跺脚。 雪梨第一次进到了太后吃饭睡觉的屋子里。 没人看她一眼,大家都围在竹潇姑姑身边忙碌着,嘴巴不停说着,也不知道在忙碌个什么,说些什么。 雪梨凑过去一看,姑姑的脸都紫了,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被憋死。 她冲围着的人喊了一句:“大家围着姑姑,乱糟糟的,空气浑浊,她更喘不上气来了。都散开,散开。” 如意立马停止了哭声,看着雪梨,马上对四周的人说道:“听她的,都散开,都散开。” 十几个人呼啦一声都散了个干净。只有如意还在扶着竹潇姑姑坐在地上,在给她拍后背。 雪梨努力让自己的手不抖,强装镇定的跟如意说:“姑姑,这个东西卡在喉咙,顺不下去,抠不出来,让人喘不上气来。我曾经也这样噎到过。不如让我来试试吧。” 如意泪眼婆娑的冲她点点头说:“好孩子,你试试吧。” 雪梨走到竹潇姑姑身后,双手做扣,放在老人家的双乳中间,把她整个人勒起来,开始用力挤压她的胸口,她在老人家耳边大声说:“姑姑,我一用力你就用力吐,来,一二,吐,一二吐,一二吐,。。。” 足足做了七八下,雪梨心急如焚,她明显感到身前的老人家已经失去意识了,她努力站稳,深呼吸一口气,又用尽全身的力气,做了七八次,终于,就在雪梨都要放弃,脑子已经想好自己要给这老姑姑陪葬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她人之将死,回光返照,竹潇姑姑竟然奇迹般的又用力吐了几下,雪梨一喜,不知怎的,又莫名有了一些力气,又搂着她的胸口用力的来了几下,一块橘子瓣大小的食物混合着一团粘液被她吐了出来。 众人惊喜的大喊起来:“吐出来了,吐出来了。姑姑吐出来了!” 如意哇的一声又哭出来,一边哭一边和雪梨一起,把姑姑放在地上,让她平躺着喘息。 雪梨对围上来的人说,“不要围过来,让空气保持流通。” 她太紧张,没发现凑上来的一堆脑袋里,还有太后老人家的一枚。 太后老老实实的跟一群宫女撤到了后面。 雪梨伸手细细的观察竹潇姑姑的呼吸,她还是呼吸不畅,昏迷不醒。 看来还是没摆脱危险。 雪梨干脆的按压她的胸口做人工呼吸,什么节奏来着?对了,是凤凰传奇的歌!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真的有人看到这句话会忍住不唱出来吗?) 心里一阵激烈欢快的歌曲中,雪梨做完了几套人工急救措施,竹潇姑姑终于重重的喘上来一口气,就跟打开开关了一样,她开始顺畅的呼吸了几口。 雪梨和如意大喜。 雪梨忍不住和她一起高兴的又哭又笑起来。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的功夫,太医就跟影视剧里的帽子叔叔一样,这时候也终于赶到。 老太医得五十多岁了,跑的气喘吁吁,胡子都翘起来。 他一看人躺在地上,喘着气,身边还有一摊呕吐物,心下大定,开始细细检查起了竹潇姑姑的口腔和脉搏。 专业人士到了,自己的任务也结束,当然是赶紧走了,雪梨偷偷的溜走,正如她偷偷的溜进来。 心里默念,我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浑身酸软,两条腿跟面条一样软,刚才真是惊险万分,佛祖保佑,让竹潇姑姑捡了一条命回来,自己的小命也保住了。 苏禾看她出来了,急得上前扶住她的手问:“你怎么跑进去了,太后没责怪你吧?” 太后?雪梨太紧张,根本就没注意到太后,现在再想想,自己好像冲她喊过一句:“别围上来。。。” 看来自己的小命还是悬在空中。。。 太医命人把老姑姑搬到床上,给她做了仔细的检查,看情况并无大碍,可她还在昏迷着,可能刚刚的缺氧极大的影响了她的健康,太医给她仔细的做了针灸,又开了几副药,命人先熬上,等老人家醒了就喂给她吃下。 太后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床前,太医和太后汇报道:“禀太后,姑姑并无大碍,只是年纪大了,有点缺氧,可能也是吓到了,微臣给她扎过针之后,只能等她自己醒来,喝完两副药就能痊愈。” 太后缓缓的点点头,让人直接候在景福宫,她缓缓的说:“你今晚就在这吧,万一过会儿她又有反复,就不用差人再去请了。” 太医答应一声,自有一个得力的太监带他去一个房间先歇下。 太后在这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脑子走马观花的把她的前半生又过了一遍。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些人,有德妃死时不能瞑目的眼睛,有自己出嫁时母亲的眼泪,有宝儿出生时,太子抱着麟儿爽朗的笑声,有小儿子化作一滩血水被放在铜盆里端走。。。 回顾她的一生,自打有记忆开始,她经历的一切事情,都有竹潇陪着。 踢毽子有她,逃学有她,受罚有她,嫁人有她,生子有她。 大儿子宝儿在自己怀里咽气的时候有她,自己罚跪流产的时候也有她。二儿子登基还是她陪着自己坐在太后的位置上。 要是没了她自己怎么活呢? 想着想着,她竟然流下了眼泪。 自己有多久没哭了,上次哭还是先皇驾崩的时候,那个男人终于死了,舜儿登上大宝,德太妃被人捆着仍在地上,自己吩咐人,一寸一寸的割开她的皮肉,眼睁睁看着她咽气。 她从那个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本来以为那是这辈子最后一次流泪。 时隔十七年,她今天又一次流下了恐惧的眼泪。 太后握着床上人的手,唱起了一首她们小时候经常唱的歌: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愁杀人来关月事,得休休处且休休。。。 。。。 第63章 事事如意 如意陪在太后身边又哭又笑。不哭不笑的时候,心里忍不住的也想起了很多之前的事情。 她今年也三十一岁了。 从有记忆起,她就知道家里一直很穷,穷到家里只有两条好裤子,谁出门谁穿,父亲穿着去干活,母亲穿着去种地,大哥穿着去打水,大姐穿着去拾柴,没有裤子的人就夏天光着,冬天缩在炕上盖着被子取暖。 二姐大了以后,再不愿意光着身子在村子里跑,回家大闹一场,不过就是想和阿娘要一件衣服穿,被阿爹好一顿打,还罚她晚上不准吃饭,第二天二姐就病了,家里没钱吃不起药,一场普通的病就要了二姐的命,她才六岁,从没吃饱过饭。如意还记得二姐死的时候,肚子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皮盖在肋骨上,她那样小,却被爷爷埋怨需要一米二的破席子才能卷起来,二姐被爷爷埋在了后山。 有一年天上几个月没下雨,庄稼没有收成,父亲先是把大姐卖给了有钱人家做小老婆,换回来一些大米和银钱。后来老天还是不下雨,有一天大哥也生病了,为了给大哥治病,父亲又把她也卖了,阿娘的模样早记不得了,只记得她拉着自己的手一直在跟她说:“小妮儿,去哪里都要活,要好好活下去。” 那时候她只有五岁,其他的事情大多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这句话,要好好活下去。 她第一次见到竹潇姑姑的时候,她还只有二十八九岁,美得跟天上的仙女一样,缘分就是这么奇妙,那么多孩子,她一眼就看中了自己。她带自己洗澡吃饭,还给她一身崭新的衣服穿,仙女说:“从今以后,你就叫如意,是我的女儿了,在家里可以叫我娘,在外面要叫我姑姑。” 自从跟竹潇姑姑走了以后,自己再没挨过饿。 能吃饱饭,还有新衣服新鞋子穿,小小的如意想,要是一直有这种好日子过那多好呀。 她被教了很多的规矩,就住到了太后的宫里,那时候皇上只有十岁,每天都在用功读书,大公主只有八岁,每天忙着学习绣花。自己跟在大公主的屁股后面,每天屁颠屁颠的跑,那时候的风都是甜的。 太后那时候还是太子妃,长得好漂亮,好温和,日日都在给肚子里的宝宝做小衣服,小鞋子。可一个冰冷的雨夜中,她被人抬进来,裙子被鲜血染红,她痛苦的叫到半夜,终于生下一个手掌般大的孩子,听竹潇姑姑说,那是个男孩。 那个孩子是不是和二姐一样被埋在后山,如意不得而知,只是小小的如意从那一天终于知道了,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生而为人都是在苦痛中度过。只是不同的人经历的苦是不一样的,穷人的苦是贫穷,贫穷能吃人,王侯富人的苦是杀人又诛心。 从那一天开始,她开始小心翼翼的活着,每天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她不再怕被饿死,而是生怕有人会在睡梦中把竹潇姑姑和太子妃害死,这二十几年她处处小心,事事周全,算无遗漏,无非就是她时时刻刻都活在恐惧中,不周全她们就会死。 终于熬到皇上登基,皇后也熬成了太后,本来以为日子会和和美美的过下去,自己这几个女人终于能活得轻松愉快一些。终于可以事事如意。 谁知道皇帝又重病倒下,南面北面都在打仗,一时间风声鹤唳,紧张不安的情绪又弥漫在所有人心头。 哈,谁能想到一块肉饼就能要了娘的命呢,本来娘都吃饱了,是自己说她吃的太少,吵着要她再吃一些的。 要是娘就这样死了,自己还怎么有脸活下去? 她连怎么死都想好了,一杯毒酒下肚,和娘一起走。 思绪万千中,太后轻轻唤了一声:“如意。” 如意回过神来,忙换上一副笑脸,哑着嗓子回道:“太后。” 太后看她今天也是吓到了,先安抚她一番,又吩咐她道:“去把那小宫女找来,我有话问她。” 如意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说:“哎,我这就去喊她。” 第64章 升职 雪梨跪在地上,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上。 这是她第一次跪的这么彻底,好像来到这古代还没跪过什么人,那些军人都不爱叫人跪来跪去的,自己也没见过官身老爷,这太后算是古代身份最高贵的女人了,皇帝都跪得,她有什么跪不得。 而且知道自己要进宫,她还提前学小燕子,做了一个薄薄的“跪得容易”缝在膝盖上,下跪也变得“容易”一些。 太后看着规规矩矩行礼的小姑娘,暗忖她看起来相貌平平,身段倒是抓人,前凸后翘的,伏在地上,倒有几分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太后和蔼可亲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好孩子,快起来吧。” 雪梨听话的站起来,太后冲她招手道:“你过来。” 雪梨应声上前,立即有一个宫女拿着一个小凳给她,她就坐在太后对面。 太后吩咐她不必多礼,细细打量她,这个女孩年纪不大,相貌端正,眼神清正灵动,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好孩子。 雪梨也偷偷的快速看了对面的太后几眼,这位太后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美人,有那么点仙风道骨之态。她穿着一身丁香色的广袖宫装,上面绣着龟鹤纹,低调奢华有内涵,身材适中,皮肤白皙,手指纤长,给人一种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气质。 尤其双眼神光充足,这是一位拥有智慧的女性,看她的样子就能让人感到这是位值得尊敬的长者。 雪梨不好一直盯着看她,忙又做鹌鹑状垂下头。 太后看小姑娘规规矩矩的,唇角露出一丝温文尔雅的笑意,亲热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姜暮烟。” “能成非常之事,必是非常之人。你今天把竹潇姑姑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我和如意要好好感谢你一番。” 雪梨不想太后语气这样亲切,对她这样好,连忙拜倒又说道:“奴婢不敢,只是凑巧之前被食物噎到过,有些经验罢了。” “快扶她起来。都说了,要你不必多礼。” 如意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来,雪梨看了她一眼,如意正含笑看着自己,秀眸全是温柔的笑意。 “好妹妹,不必拘礼,把你叫来是有好事哩。” 如意冲外面喊了一句,立即有苏公公亲自带着几人,拿着几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太后说:“如意,你带着她去看看。” 屋子里几个人的眼睛,全盯在雪梨身上。 如意拉着雪梨的手,带她走过去,一共三个托盘,第一个放了一些金银,第二个放了一些珠宝首饰,第三个放了一些做衣服用的好料子,甚至还有一块荧光闪闪的布料,好像是她大嫂说过的流光锦。 霍~,这一块料子就价值千金了,太后下血本呀。 只是现在自己困在宫中,有钱也花不了,首饰也不爱戴,高档布料不适合穿着扫地,这些赏赐,没一样能打动自己的。 她最想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最好再获得自由。 如意一样一样的给她介绍,拿给她看,雪梨都微笑着回应她。 不管如意说什么,雪梨都是一个表情和动作。 众人深感愕然,太后笑着说:“怎么了,小暮烟看不上我的这些赏赐?” 雪梨吓了一跳,忙恭敬的回道:“禀太后,奴婢自小家贫,被父母卖掉,流离失所,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安稳的住处,能吃饱饭就很好了,现在住在宫里,每天安安稳稳,能吃饱喝足,能伺候太后这么好的主子就已经很知足。奴婢从没见过这么些好东西,也从没想过会得到这么些好东西,一时反应不过来,请太后宽恕。” 太后给了如意一个眼色,如意命人把东西先放下。 她又拉着雪梨回到太后身边坐下。 太后问旁边的如意道:“如意,你看这个孩子怎么样?” 如意笑着说:“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能临危不乱,救姑姑于危难,是个有胆识的。来见太后和太后说话也没有怯意,仍能条理清晰,冷静自若。最难得的是她听闻报酬看到金银不露喜色,不贪功好利,能得这么个伶俐的可人儿,是太后的福气呢。” 太后脸上绽放出一个实打实的笑容,满意的颌首表示赞同。 雪梨听后忍不住汗颜,如意姑姑你看走眼了哩,自己刚来的时候身无分文,可是个十足的小财迷,只是最近做金公子的金丝雀,得了不少金银财物,吃用已经够了。现在在宫里真的也花不了多少钱,也没地方花钱呀,最重要的是自己心里时时刻刻有掉脑袋的阴影,根本对这些身外之物不感兴趣。所以才能看到这些好东西这么淡定。 你要是说放我出宫给我自由再赏我这些好东西,你试试?我能上蹿下跳掀翻屋顶。 太后看她呆呆的,笑着说:“这些东西,小丫头就是看不上也收着吧,怎么也要给我这老太婆面子不是。” 雪梨忙跪在地上,装作诚惶诚恐的说:“奴婢不敢,奴婢哪敢看不上太后的赏赐,太后莫要拿我取乐。” 太后和如意相视一笑,如意又把她扶起来,太后看着她说:“小暮烟有没有想要的恩典呢,不妨说一说。” 这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她早就打好了腹稿,一听太后这么问,就佯装考虑了一下,才慢慢的说:“奴婢小时候住在山脚下,最喜欢在山上跑来跑去,春天挖野菜,夏天去抓鱼,秋天采野果。可自从进了宫,除了在院子里洒扫就是在屋子里候着,实在是被拘着有点难受,奴婢想换一个能跑来跑去的活计做,求太后成全。” 太后听后沉默不语,自己从小在深宅大院长大,嫁人以后就在皇宫里待着,从没去过其他地方,也从未在外面跑来跑去,痛痛快快的玩过。 这姑娘天真无邪,小时候这么自由活泼过,一定是被宫里的规矩和沉闷拘得难受吧,所以才看不上金银,只想能跑来跑去得些自由。 原来她要得竟然这样简单。 太后跟如意说:“升她做个一等宫女,就跟着你做事吧,你给她安排一些能跑来跑去的自由活计,多给她点宽容和照顾,让她替你跑跑腿。” 如意笑着答应一声,雪梨心里也欢喜的厉害,她谢过太后,和如意高高兴兴的退下了。 如意越看她越喜欢,拉着她的手说:“你升到了一等宫女,就不必睡在大通铺了,那些金银和赏赐也要妥善保管,我给你腾一间单独的小屋子住,再给你加一个木箱子,你把东西锁好。” 雪梨高兴的答应一声。 哈,又升职,又有奖金,还有单独宿舍住,这波操作赚大了! 当天下午,如意就让几个小宫女给她腾出了一个小屋子,本来是放杂物的,是景福宫最西面的一间厢房。 添上一张床,一套桌椅板凳,再加个崭新的箱子,就是一个很好的单身宿舍了。 雪梨一边收拾东西,苏禾一边担心的说:“暮烟,你自己住不害怕吗?不如你去求太后开恩,也让我搬过去和你一起住吧。” 让你继续监视我? 傻子才找你做室友呢。 雪梨笑着说:“那屋子太小,只能放下一张床,实在是住不了两个人,你去了也没地方住呀,左右我们还在一个宫里待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俩一起进宫的,以后也要多互相照应呀。” 说完不等她说话,她就头也不回的搬着东西走了。 一等宫女的月例银子是之前的三倍,还能每天领到银丝碳烧,雪梨睡在新宿舍,烤着热烘烘的火盆,被窝里放着汤婆子,简直做梦都能笑醒。 终于能把脸上的妆卸掉,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了。。。 第二天还是一大早就起床了。 她收拾妥当就去了如意那里候着,等她的安排。 竹潇姑姑今天也醒了,雪梨和如意一起去看的她,老人家睡了一觉,吃了两副药就基本痊愈了,她拉着雪梨的手垂泪感谢她一番,“好孩子,昨天晌午我都断气了,迷迷糊糊中觉得身子都轻了,幸亏你在我耳边叫我,叫我努力吐,我才在最后关头又使了一次劲儿。要不是你,我早死了。” 如意又跟着哭起来,忙说:“呸呸呸,净说胡话,姑姑你还要长命百岁呢。” 竹潇姑姑把自己手上一个白花花的玉镯子摘下来,戴在雪梨的手上,雪梨推拒一番,还是被如意强行按住戴了上去,那镯子还带着老人家的体温呢。 “本来这个镯子是要给如意的孩子的,可她三十多了还不嫁人,那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生,左右我是等不到外孙了,干脆就给你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外孙女。” 雪梨诚惶诚恐,不过她们的年纪也确实能做自己的妈妈,姥姥,她也不再纠结,老老实实的收下礼物,磕头叫了一声祖母。 竹潇姑姑高兴的答应一声。心肝肉的又拉着雪梨说了好一阵的话。 直到如意让她多休息,才放雪梨走。 。。。 新工作很轻松,就是让她去宫里各个地方领点东西,送点东西,也没人给她考勤,看着她,只要她把如意吩咐好的活干好,没人管着她。 一开始她不认识路,如意甚至还派了一个叫祥云的小太监跟她一起,给她带路。 祥云是个十几岁的小太监,长得虎头虎脑的,机灵活泼,没几天就和雪梨做了好朋友。 他们俩每天就是给太后去哪里取个金线绣花,要不就是给哪个宫里的娘娘送点补品,要不就是给病中的皇帝送点汤水,反正每天跑个几趟腿就算完成任务,余下的时间都是自己安排。 雪梨没事还看看书,恶补这个朝代的知识,只用了几个月就把宫里的路,各个宫里的娘娘,皇子公主,就摸了个七七八八,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年关将至,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三,再有七天就过年了,宫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着过年,充斥着一派繁忙景象。 今天一大早雪梨就得了一个新差事,去兰春院给娴妃送太后的赏赐。 娴妃是皇帝的潜邸旧人,育有两个公主,大公主十四岁,小公主九岁,今天是小公主的生辰,这次去给她们娘仨送的就是太后给小公主的一些生辰礼。 东西很多,吃穿用,珠宝首饰都有一些,这次直接去了六七个人。 他们一行人刚到兰春院,皇后娘娘的人竟然也到了,作为六宫之主,公主的生辰,这位正宫娘娘当然也是要表示一下。 两拨人都在娴妃娘娘的院子里,娴妃娘娘忙差大宫女把赏赐和礼物都收下。还带着孩子把两拨人都打赏了一遍,是个会做人的主。 要是不会做人,怎么就她能生下皇帝的两位公主呢。整个后宫有两个孩子的女人就只有娴妃一个人。 后宫里一共有一位皇后,一位贵妃,两位妃子,两位昭仪,十几位美人宝林御女。 孩子却只有六个。 一个是太子,二十三岁,住在东宫,母妃早已病逝。一个是金皇后的三皇子今年八岁,一个沈贵妃的二公主今年十三岁,一个是娴妃的两个公主,还有一位是冷宫里那位生的一位二皇子,二皇子今年十九岁,单独住在毓庆宫里。 想要了解后宫和当朝的局势,这就不得不从很久以前说起。 宋国太祖软弱,高祖临朝的那些年,朝政混乱,外戚当政,宦官弄权,北面强敌环绕南面各处起义,高祖用几个女儿和妹妹去和亲,割地赔款上贡,才换来二十年的和平和安安稳稳做皇帝的安逸生活。 他的儿子也就是先皇也是个不中用的,一心只想谈恋爱,和宠妃过小日子,一个宠妃,把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差点整死。他自己也是没活过四十岁就死了,听小道消息说,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好不容易到了当今皇帝上位,他生于君王软弱外戚干政的混乱时期,童年长在父亲宠妾灭妻的憋屈日子里,终于坚强的活下来,长到青年,母亲娘家有本事,给他争到了皇帝的位子。 他二十二岁登基,接手的是一个国库空虚,权臣当道,年年需要给人家上贡的朝廷。后宫有个刘太妃只手遮天,前朝有个刘太师党羽林立,朝中的大臣就算不是刘太师的人,也是护国公,李丞相,沈太尉的人,就是没有皇上自己的人。 第65章 前尘往事 皇帝老儿一合计,那就要从头开始奋斗了,前朝的刘太师到底是年纪大了,一场风寒就要了老命,皇帝还假惺惺的去他的灵前哭了一场。刘太师一死,后宫里他和太后联手扳倒刘太妃,清理门户,把家务事先理了个明白。 至于国家大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理顺的,他也确实勤勤恳恳,勤政爱民的奋斗过几年,可效果甚微。 终于在十年前,他做了一个决定,打算想要少奋斗二十年,不如找个有本事又有钱的岳家做靠山吧,正好让他们几方势力打打擂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己也能少走些弯路。 干脆他就略施手段,娶了金将军的女儿金玉妍做皇后。 这金皇后是个厉害的,面热心冷,手段阴毒,一上台就把太子的亲娘整死,把二皇子的亲娘弄到冷宫,皇帝老儿在大好年华竟是再也没生出个一儿半女。 除了皇后八岁的三皇子之外,这些年,皇帝再也没选过一次秀女,也没有一个妃嫔怀孕。 如今皇帝老儿卧病在床,女人孩子的,更是整不了了。 国家又开始不太平,前朝动荡,南面北面战争爆发,整个后宫都活在金皇后的淫威下,不管妃嫔还是孩子都是瑟瑟发抖,只求能苟活罢了。 这位金皇后忙着国家大事,根本就不管后宫中妃嫔和皇子公主的死活,后宫的大小事物都交给二公主的母妃沈贵妃打理,沈贵妃是个墙头草,说白了就是金皇后的狗腿子,说是她管事,事事都管不了,大事小事都要看金皇后的脸色行事,过得也是如履薄冰。 雪梨来了也二十多天了,金皇后只来过一次景福宫给婆婆请安。自己只远远的看过她一眼,长得有点像港版的苏妲己,有那么些风骚入骨的美态,和金丞还有几分像,果然是亲姐弟。 皇后每天在前朝和沈时白一起,把朝政大权都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倒像是一个醉心政治的女皇帝。 娴妃给的赏钱很多,两宫里的人都很高兴,雪梨和祥云正说悄悄话呢,冷不丁身后传来一个陌生油腻的声音。 “小美女,你是太后宫里的吗?” 雪梨和祥云一起回头,说话的人是一个不认识的太监,看样子和打扮,应该是金皇后身边的管事太监。 祥云认识他,笑着和他行礼道:“尹公公。” 那个尹公公叫尹佟,三十多岁,清瘦矍铄,目光滴溜溜的在雪梨身上打着转,看到她普通的长相,明显眼里划过失望。 他本来站在两人身后侧,看着这小宫女长的前凸后翘的,身段真风骚呀,阵阵香风吹过,还能闻到让人心动的特殊体香,他凑近两人身后说话,故意等她回头,又是明显的把头往前一凑,这样就能最大程度的闻到她身上的香气了。 雪梨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他那狗头都要伸到自己脖子上了。 她不悦的上下打量着他,他长的就是普通一男的,特别之处就是他明明是个太监,却看着自己流露出男人的好色神态来。 请问您老人家家伙什都没有了,还拿什么风流快活? 面上却笑着和他见了一礼,回道:“禀公公,我们都是太后宫里的人。” 尹公公听她说话声音婉转,神情也恭敬,心下又满意了几分,竟然朝她抛了个勾引的眼神来,低声说:“我是皇后娘娘的总管太监,小美女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那眼神就差说,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自己现在可不是小美女,就是个普通的那个女的,你这啥眼神呀,雪梨不住的腹诽,你倒是厉害,宝贝都没有了,还能泡妹子,你才是真厉害呀。您还能玩女人吗? 要是白姨在这的话,一定能给雪梨解疑答惑,那些公公太监也是男人,虽然没了家伙什,该玩的花样还是很多的,男男风流韵事在民间都是司空见惯的,在宫里更甚,玩得更花哨。 这尹公公在皇后手下做事,权力有一些,手下有一些,钱财也有一些,权力和金钱是所有男人的春药,太监也不例外。 他这种人平时最擅做的就是狐假虎威,为虎作伥。他一肚子坏水,给金皇后做了好多肮脏事情,私底下更是一肚子花花肠子,玩女人,玩男人,最爱折磨美女取乐,手段层出不穷,他眼光那么毒辣,当然一眼就瞧出了雪梨不是池中之物,只要把脸蒙上,只享受这美好的身体,也有的玩哩。 雪梨一看他那淫邪的眼神和没憋好屁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还是离他远一些吧。她和祥云急匆匆的敷衍几句就逃掉了。 回到太后宫里,她又和厨房里的小宫女一起,做了一些时兴的点心,有山楂酥,红枣酥,桂花糕,茯苓膏。除了给太后,竹潇姑姑,如意姑姑送过一些,还给烧火的老嬷嬷也送了一些。 那老嬷嬷比天桥上的说书先生还能说,眼神不好,做不了什么精细活,平时寂寞难耐,最稀罕给小宫女讲故事,雪梨没事就带着好吃的去找她说话。 今天问老嬷嬷的,是冷宫里的那位。 那位冷宫里的也是个传奇人物,她的故事就算拍成电视剧,也得足足拍成七十多集的大型古装宫斗惨剧。 雪梨听烧火的老嬷嬷徐徐道来。 她叫黄菀清,是前朝御史大夫之女,外祖是岐人贵族,父母也曾有过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十六岁的时候就因为惊人的美貌名动天下,皇帝陛下惊鸿一瞥,就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收在后宫做了贵妃。那时候的皇后是太子的生母,两个女人打了十几年的擂台,最后却被金玉妍搞得一个下线,一个被终生幽禁。 如今听来也是唏嘘不已。 “那时候我还年轻,跟在太后身边行走,那时候黄贵妃是真美呀,爱玩,爱笑,皇帝爱她爱得不得了,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摘下来送给她。你问我前面那位皇后?她娘家后台硬,皇帝也算尊重她,要不能册封她的儿子为太子吗?后来,黄贵妃也生下一个漂亮的皇子,皇帝就更喜欢她了,每天住在她的宫里,气的皇后差点割发呢,当时闹得可难看了。” 第66章 不白来 “可好景不长,外面渐渐传起谣言,皇贵妃的外祖父是岐人这件事不知被谁四处传播,我们的朝廷年年给岐人进贡,与岐人势同水火,国仇家恨下,皇帝也迫于压力不敢再宠爱贵妃了。” “金玉妍进了后宫以后才是腥风血雨呢,为了给她腾地方,黄贵妃被皇帝当枪使,跟她说把先皇后扳倒就让她做皇后,让二皇子做太子,谁知道先皇后下台以后,前朝皇帝又动手收拾了先皇后的娘家人,刚把财政大权收在自己手里,转身就把金炎金将军的女儿娶进了门,他和金皇后受百官朝拜的时候,黄贵妃还是做她的贵妃,任是个傻子也看出不对来了。可为了儿子,黄菀清却还能面不改色的给新皇后磕头。” “后来我们才知道,黄菀清的表姨就是当时宠冠六宫的德妃娘娘,太后那时候就是差点死在她的手里,德妃虽然死了,可她经营多年,后宫的耳目还在,后来全都在黄菀清手里用着呢,金皇后头胎是个公主,那时候她逼得黄菀清太狠了,刚生下的公主没保住,金皇后用尽手段才把她逼入冷宫,却是再拿她没有办法了。金玉妍怕把人逼急了,自己的三皇子也保不住哩。” “你问我二皇子?那是个和他母妃一样漂亮的男孩,我也好多年没见到了,听说他读书不行,骑射不行,整天唯唯诺诺的,皇上和太后都不喜欢他,如今自己在毓庆宫讨生活,是个人都能欺辱他,哎~,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太子?说起太子来,真是可惜了,要是他能娶到瑶光郡主,有了段王爷做岳丈,说不定能一飞冲天,统一南北呢,现在嘛,只能缩在东宫里,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听说最近还总是狎妓,呸,可惜了瑶光那么好的女子。” 几天以后的过年宫宴上,雪梨见到了那个狎妓的太子,他很年轻,长得和皇帝很像,有点惨绿少年的味儿,白弱风流,风度翩翩,待人接物恰到好处,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雪梨也见到了嬷嬷口中那个唯唯诺诺的二皇子,他头发很黑,黑得晃眼,眉目如画,高鼻深目,微笑唇,远远看过去,长得跟个女子似的,唯唯诺诺看不出来,但却有一种绰约雅逸的神韵,美得雌雄莫辨,美得叫人不敢轻视。非要挑毛病的话,可能就是他酒量好吧,小小年纪,那杯中的酒一杯一杯的喝,喝了一晚上,也没醉,被身边的人取笑推搡,有那登徒子还会伸手掐他绝美的脸蛋取乐。 二皇子都微微一笑,不做计较,那些人自讨没趣,也都散了。 宫宴就是吃吃喝喝嘛,看舞姬跳舞,听歌姬唱曲,今年还增加了一个杂耍,大家看的津津有味,雪梨看来也就一般般吧。 终于守完了岁,金皇后还安排了盛大的烟花节目。 烟花虽美,却是转瞬即逝。 就像一个真理,没什么是永恒的。 雪梨凑完宫宴的热闹正想回宫休息呢。一个淫邪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小美女,夜深露重,这么冷,到哥哥怀里暖和一下吧。” 不用回头就知道,定是那个没有家伙什的色中恶鬼。 雪梨撒丫子就跑,幸亏她记性好,最近总是在宫里转,没有迷路,还甩掉了那臭男人,她闪身进了一个隐秘的宫殿里,躲在一个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她刚一藏好,屋子里就闯进来几个气喘吁吁的太监。 “跑哪去了?” “给我搜!” 尹佟可盯了那个身段好的小宫女一整晚了,好不容易看到她落单,谁知道她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就不见了。 几个太监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雪梨坐在地上,有点冷,从空间里拿出一件棉袄穿上,再披了一件黑色的大氅,正要溜走,却惊闻有脚步声传来。 她忙又藏好。不会又是那群可恶的太监去而复返吧? 她偷偷的从缝隙里往外看去,只见一个美艳的妇人和中年男人一边关门,一边迫不及待的开始亲热起来。 天呐,为什么要自己撞上后宫的人偷情?难道是孙答应和那大胆狂徒? “微澜,可要想死我了。” “时白。。。我也好想你。” 一阵窸窸窣窣的亲吻声传来,女人的娇喘听的雪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那男人手段高明,上下其手,口手并用,把那女人弄了个服服帖帖。 “这只是点利息,今晚我去找你,你乖乖洗干净等着我。” 那女人只能伊伊呜呜的答应一声,二郎,二郎的唤他。 “你最近和丁骏的老婆走的挺近,有没有给我打探到什么消息?”那男人问。 那女人回过神来,答道:“我和她天天打骨牌,输了好多银子首饰,二郎可要补给我。” 那男人轻笑一声说:“好,要是有重要的消息,我给你一身浮光锦。” 那女人轻呼一声说:“啊,好二郎,我最爱你了。” “乖乖,快说吧。” “听她说最近兵部的军报说,你出的主意果然奏效,英玄华把他弟弟从前线调走了,派他去北面打红头发的洋鬼子呢。还是你说的对,远交近攻,岐人也得多走动呢。” 那男人低笑一声,又把她吻得气喘吁吁。 雪梨祈祷他们快走,别再继续下去了。 又听那男人继续问:“金丞呢?他怎么样?” 雪梨心里咯噔一下,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他很好,屡建奇功,都升到校尉了,回来以后肯定能挣到爵位,只要他一回京,就给他和翩月成婚。到时候,金皇后成了翩月的姑姐,更有助于你成大事。” “听说要派他和岐人联系,联合岐人打蒙古人。”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声传来。。。 第67章 都不白来 “听说金丞在霁月城养了一个妓女,二郎,你可要帮我查查,难道翩月还没嫁过去呢,就要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争宠?” 雪梨心里咯噔一下,暗叫糟糕,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可转念一想,就是打死你俩也想不到金丞的小情人正在看你俩亲热吧,哈哈,你能找到我头上才算见鬼呢。 那美妇人气喘吁吁的又说道:“丁夫人还说,最近要多囤药材。。” “好微澜,亲亲微澜。”那男人心肝肉的和她说了一些好话。两人又亲热一番约好时间才离开。 雪梨都要裂开了。 她当然知道林翩月是金丞的未婚妻,前几天就打听到了,今天的晚宴她还特意去看过林翩月,钟灵毓秀,真真是个美女,金丞这个臭小子艳福不浅。 他岳父是个有钱有权的三司副使,未婚妻出身名门,又高贵又漂亮,这挺好。 可为什么要自己撞破金丞的丈母娘在偷人呀,为什么?为什么! 她满头黑线,正想溜走。 没想到,另一边又进来两个人。 她藏的地方是一个两个宫殿的夹缝,这边那偷情的男女刚走,另一边的宫殿竟然又脚步声响起,走进两个人。 听声音还是一对男女。 这是一对年轻人。 雪梨认命的老老实实坐下,这真不是她有意偷窥,是你们选的地方不好,不怪她,真不怪她。 她忍不住从另一侧的缝隙里偷看一眼,看这一眼差点咬到舌头。 那娇滴滴芙蓉面的美女不是林翩月又是谁?她那一身衣服跟仙女下凡似的,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那个帅哥铁定不是金二少,金二少还在西北前线呢。 不知道他有没有觉得自己脑袋上隐隐有绿光闪现。 “云熙哥哥。。”林翩月羞羞答答的叫了一声。 “翩月妹妹。。,你的脚好一些了吗?” 那男人又高又帅,比金丞好看一些,只是少了他的风流劲儿。 “还是有些疼。。” 雪梨暗叹,好一个绿茶娇娇女的声音,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面的男人倒是很受用的样子。 他急急的伏下身去,“来,我看看,要是不能走路了,我找人来接你。”说着那帅哥就作势要看林翩月的脚踝。 林翩月惊呼一声,哪敢和他有这亲密的接触,谁知越是要躲,越是没站稳,一个摇晃,就跌入了那帅哥的怀里。 她吓得花容失色,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可那帅哥却是心旌荡漾,把那娇滴滴的美女拥在怀里,两人眼神拉丝,气氛就要流淌下蜜汁来。 两人到底是没再做些什么出格的举动,可眼神里的情意却说明了一切。 他俩又低语几句,说得什么不得而知。 又卿卿我我的纠缠了一会儿,林翩月就作势要走。 “不嫁给他行不行?”那帅哥问了一句。 林翩月苦笑一声,自己想了好几天,才想出个假装受伤的计划,找了一晚上,才找到一个机会和云熙哥哥单独见一面。 “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了不算,不如你让你母亲去我家提亲吧。。”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 两人都知道,如今有了皇后的首肯,怕是盛夫人脑子疼才会去她家提亲。 男人没说话,只扶着她离开了大殿。 雪梨不知心里是喜是忧,只觉得心绪难平,难受的紧。 。。。。 终于两边的宫殿都安静下来,她探出脑袋,刚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另一边的宫殿里又进来了两个人。 感觉人生达到了偷窥的巅峰。。。 一个柔情似水的声音响起:“奇墨。。。” 雪梨忍不住看过去。 竟然是那个不男不女的二皇子。 “你来这干什么?”他说。 那另一个男人是一个高大英武的汉子,长得棱角分明,体形极佳,两眼精光闪闪,额头高阔,眼正鼻直,下颌线流畅,有种说不出的男性魅力。 如此俊俏风流的人物,实在罕见。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来这干什么?” “你改变不了他,你也帮不了他。” “赵慕清!你最好老实一些!”那个奇墨低喝一声。 “你只是个兵,带兵打仗。你爹把你培养成领袖,你却只能给人擦屁股。” “我受的教诲是时刻准备着消灭敌人。” “从你在马上下来的那一刻,就迈进了旋涡里,这明显就是个阴谋!你离沈时白和那姓金的贱人远一点!”二皇子低声的警告着他。 “闭嘴!” “为什么?因为我说的这些都对吗?” “你没打过仗,你不懂。背后相互捅刀子不算打仗。” “呵,是,可玩手段,十个你也玩不过他们。你还是别去了,此去危险。” “向上难于登天,向下万劫不复。” “所以才要找你,你去找你母后,让她帮我一把。” “你最好别去。” “慕清,求你了……” 他俩对视了有一生那么长。 那二皇子根本就不用说话,只要用他的眼睛,就什么人都搞得定。 雪梨还记得,烧火的嬷嬷说过,那冷宫里的黄贵妃颜值巅峰的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男人疯狂,从此君王不早朝,男人能为了她千金散尽,杀人放火,放弃一切。 果然那奇墨最后放弃了,默默的低下了头。 两人又低低的说了一会儿,说的声音太小了,根本就什么都听不到。 雪梨听得云里雾里,心里猫抓一样难受。 他俩什么关系? 说得是些啥? 找那黄贵妃干啥? 天啊,为什么要她在这里听到这么些秘密?还没人来给她解释一下,放过她吧! 好容易等最后那对小情侣也走了,雪梨终于从墙缝里钻了出来。 祥云和苏禾找了她大半天,两人急得团团转。一看她从一个拐角钻出来,两人大喜,苏禾忙拉着她问:“暮烟,刚刚我去了一趟茅厕,回来就找不到你了,急死我了,你去哪了?” 雪梨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儿,她倒是希望自己从没去过那个墙缝,她真怕长针眼。 等到三人回到景福宫已经是后半夜了。 刚一躺下就睡了。 迷迷糊糊中,梦中梦到了金丞,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新婚夜他把新娘子的红盖头掀开。 那赫然是雪梨自己的脸。 第67章 有喜 许桑宁和段景榆大婚有半年了,段景榆每天忙着打仗,她一个月最多能见丈夫两面,平时她都是待在春意园,要不就待在自己出嫁前的闺房浅月轩。 她的生活和没出嫁之前差不多,只每月都多了两天要伺候相公。 想到那羞人的夜晚,她就忍不住的面红耳赤。大婚当晚,她本来在吃着夫君准备的宵夜,不知怎么就坐到了他的腿上,不知道怎么又到了婚床上,他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猎豹,把她整个吃干抹净,直到她哭着求他,他还不停下,最后他吻干净她的泪水,说着让人脸红的情话,又弄的她昏过去醒过来,每每想到这儿,她都忍不住的浑身酥软。 早晨醒来,早就没了他的身影,再见到他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他心情不错,听说是打了胜仗。 一见她就把她圈在怀里亲热一番,伺候的小丫鬟全都羞的跑掉了。 夫君难得的有了些闲情逸致,陪了她一整天,听她抚琴唱歌,陪她喂鱼下棋,又一起画画写字,他的字笔势婉转流利,风格遒劲潇洒,横竖撇捺,铮铮风骨,就跟他的人一样俊秀挺拔。自己写完还要她也写,看着她的簪花小楷在一旁楚楚可怜,他握着她拿笔的手就笑了。 夫君给他画眉,给她簪花,还亲吻她的唇脂,吃饭的时候也陪着她,晚上更是缠着她一整晚,这一次自己不知怎的,竟然也意外的得到了些不一样的美妙感觉,事后他又做足了功夫,又疼又哄,使她享受到了女性能从男人身上所能得到最甜美的滋味。 他很忙,有时候回来的样子风尘仆仆一身肃杀之气,吓得她都不敢靠近。他又很温柔,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做足了一个好丈夫应该有的样子。 这又是整整二十多天没见到他了,又想他又担心他,她整个人都蔫蔫的。 许桑宁有十几个大嫂,十几个姐姐,平时没事都会和这些女人厮混在一起,不知是谁今天熏了一个香,味道怪的很,熏得她直恶心。 那几个平时得脸的嫂子又开始争风吃醋,比过来比过去,一说起自己的衣服首饰就没个完。 这个说她的衣服刺绣就百两,那个说她的步摇是母亲的陪嫁。有了孩子的就各种比孩子,我的儿会背诗了,我的儿会骑马了,我的儿会走路了,反正言语间全都说的是孩子。 富贵勋爵家的妇人讲起家常也都是如此庸俗,和市井人家的妇人有什么两样,不过为了些吃穿整天攀比,拉踩,简直无聊透顶。 平时倒不觉得有什么,自己早就听惯了,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一阵的心烦意乱。 一个没忍住,竟然当场吐了出来。 那一帮女人全都安静下来,惊疑不定的看着许桑宁。 大嫂是个伶俐的,她是过来人,眼中带着笑说:“妹妹,怕是有了天大的喜事,快快回屋里休息吧。” 几个大丫鬟连忙扶着她回到了春意园。 母亲姜氏闻讯而来,一看宝贝女儿满脸病容的躺在床上,双目都没了神采,她担忧的握着女儿的手问道:“宁儿,怎么了?病了吗。” 许桑宁看到母亲,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委屈的很,她想了一下带着哭腔说:“这几天都不太爽利。” “不舒服有几天了?” 许桑宁身边的大丫鬟福英说:“回主母,小姐前几天就没什么胃口,我还给她做了山楂糕呢,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早饭也只吃了几口,精神不济还吐了。” 姜氏秀眉蹙起来,又放开,对身边的大丫鬟问道:“小姐这个月的月事来过了吗?” 福英想了一下,回道:“还没来呢,都拖了七八日了。” 姜氏脸上的担忧尽去,嘴角还弯了起来,拍拍女儿柔嫩的手背道:“那八成是有喜了,福英,快去请府医。” 那府医在城主府伺候了几十年,平时这些夫人小姐的身体都是他在照料着,他捋着胡须沉吟了半天,睁开眼睛对姜氏说:“小姐有喜了,只是月份还小,胎还没做稳。最近两个月都要悉心照料才是稳妥。” 姜氏和女儿对视一眼,两个女人都笑了出来。姜氏喜滋滋的把库房打开,拿了一堆堆补品出来,让身边的刘嬷嬷亲自炖上给女儿送过去。 许桑宁摸摸肚子,不敢相信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 段景榆踏着墨色和一身冰霜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以后了。 他先是进到屋子里看了眼自己的小妻子,她正躺在床上睡的香呢。 段景榆直接命人烧水沐浴,洗的干干净净的,换了一身柔软的中衣,才滑进了妻子的被窝里。 他把她整个的圈在怀里,温热的大手轻轻抚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嘴角绽放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许桑宁是被男人的鼾声吵醒的,黑暗中她闻着他熟悉的气息,高兴的翻了个身。 他怀里暖哄哄的,味道迷人,她忍不住在他的俊脸上亲了一下,黑暗中响起一个低沉的闷笑,他擒住她的樱唇,来了一个火热的香吻。 直到他把她的小手牵到某处,许桑宁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拿手捶打他的胸口。 段景榆胸膛震动,呵呵笑起来,咬着她的耳朵道:“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了你。” 许桑宁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嘴角挂着笑,就又睡下了。 第二天醒来,他又是不在,许桑宁失望的想哭。 谁知吃早饭的时候,段景榆又出现在门口,让她高兴的低呼出声:“啊,你原来在家。” 段景榆笑着说:“刚刚去拜见了岳父大人,这不,紧赶慢赶的回来陪夫人吃饭吗?” 他和她坐在一起,说是陪她吃早饭,差不多就是给她喂饭了。他很细心,虽然没在一起吃过几顿饭,却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拿的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一顿饭吃完,几个小丫鬟都是红着脸收拾桌子的。 第68章 纳妾 刚吃完早饭,小夫妻还没好好说说话呢,丈母娘姜氏就带着几个美貌的小丫头来了春意园。 段景榆一看丈母娘的架势,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忙给丈母娘行礼,招呼她坐下。 姜氏才三十多岁,是个十足的美人,许桑宁有七八分像她,母女俩坐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各异,倒是有那么几分有趣。 姜氏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女儿,美目滴溜溜的在女婿身上打了一个转,看了他半晌也没开口。 段景榆笑着说:“不知母亲大人找小婿有什么事,这里也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姜氏笑着颌首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也知道段女婿你公务在身,忙的脚不沾地,有事没事的,我都不好经常过来。你回来看宁儿我也从不来打扰。只是,现在宁儿有了身孕,有些事,她不好出面,不得不我这个做母亲的出面来办。” 段景榆恭敬的说:“母亲请说。” 姜氏指着身后几个绮年玉貌的女孩对段景榆说:“段女婿,你正是盛年,身强体壮,精力旺盛。平时忙着在前线打仗,可每个月总要回来看几眼,眼下宁儿有了身子,不便伺候你,于情于理,都要挑几个可心的人替她服侍你。” “都抬起头来。”姜氏对那几个女孩说了一句。 那几个女孩听话的抬起头来,她们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个个身段窈窕,面目清秀,有两个还颇有姿色。 姜氏又笑着对段景榆说:“这几个都是我亲自挑的,家世清白,品貌端庄。你看上哪个就留哪个,要是都看上了,就都留下伺候你吧。” 许桑宁低着头,没说话,只是苍白的脸色表明了她的内心。 段景榆听丈母娘说完,看了妻子一眼,看她低眉顺眼的虽不言语,可她年纪小,脸上藏不住事,此时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看着有那么些可怜。 他起身走到那几个女孩身边转了一圈,挑了一个看起来最老实的,对姜氏说:“就她吧。” 姜氏看他大大方方的收下了一个,心里不知是喜是忧,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她站起来对段景榆说:“既然你亲自挑了她,女子在后院里讨生活不容易,你也要对她好一些,对我的女儿好一些。” 段景榆笑着说,谨遵母亲教诲。 姜氏看他态度和面子都给了,也没再说什么,就带着剩下的几个女孩走了。 许桑宁看了那个女孩一眼,她相貌平平,看起来老实本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段景瑜问那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女孩恭敬的回道:“回大人,奴婢名叫叶文,十六岁。” 他满意的看了她几眼道:“嗯,不错,挺好的,你平时就在夫人院子里伺候她吧,她怀有身孕,需要悉心照料,衣食住行的,都要特别小心,你先下去吧。” 自有许桑宁的贴身丫鬟把她带下去安置。 许桑宁看人出去了,看了一眼段景榆道:“怎么没给她分个院子住下,也好伺候你。。。”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出了不妥。 这可没有大娘子的风范。 段景榆坐到她身边,不错眼的看着她,直到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他把美人的下巴抬起来,低低的问她,“你愿意我到她院子里睡吗?” 许桑宁没说话,眼里蓄满的泪水在替她说话。 段景榆哈哈一笑,打横把她抱在床上,放下帘子,一边亲吻她的泪水,一边冲她撒娇道:“既然夫人不愿意我去她院子里,那就要辛苦夫人亲自伺候了。” 许桑宁被他弄的哭笑不得,没一会儿就被他把全身的便宜都占了个遍,还把自己的玉手弄的一片脏污,他眼中星光点点的,咬着她粉嫩的耳珠说:“我段家的男儿只有妻子,没有妾室。。。以后都要夫人辛苦了。。。” 许桑宁这才绽放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扑在他怀里,又哭又笑起来。 。。。。。。 这次段景榆一直在她身边陪了两天。 第三天的晚上,夜色正浓的时候,城主府的侧门停了一辆马车,段景榆亲自在门口候着,那马车低调奢华,马匹足足有四匹,明显赶了很长时间的路,此时鼻子里正喷着白气,马车上两盏红彤彤的灯笼在漆黑的夜中闪着让人目眩的光。 一个老嬷嬷率先下车,接着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最后两人扶着一个人下来。 段景榆笑着和两人颔首,看着那两人眼睛中全是笑意。 他牵着那个穿着黑衣戴着帽子的人的手,亲自把他迎进了春意园。 许桑宁看两人进屋,上下看着那人神秘的打扮,不明所以。 段景榆神情激动的亲自动手,帮那人把身上的斗篷脱下来,一个温婉端庄的美妇人赫然出现在眼前。 段景榆忙拉着许桑宁跪下,抬头看着她,亲热的叫了一声:“母亲大人。” 许桑宁眼里射出惊喜的光,原来这位夫人竟然是自己丈夫的母亲,自己的婆婆,段远山的妻子,段王妃。 她慌忙的和丈夫一起跪下,拜见这位第一次见的婆母大人。 段王妃年约四十,长得很美,雪梨在这的话一定会大呼一声见鬼了,她竟然和段雪瑶和自己长得这样相似。 屋子里有炭盆和地龙,没一会儿就把王妃身上的寒气带走,她美丽的眼睛像藏着光一样晶莹闪亮,更具灼人的暖意,一瞬不瞬的盯着地上的两个年轻人。 这是自己牵肠挂肚的宝贝儿子,还有他自作主张娶的小妻子,现在那个女孩子还有了身孕,是他们段家下一代的血脉。 远山要是在的话,一定会开怀大笑吧。 “孩儿(儿媳)拜见母亲大人。”地上的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第69章 段王妃 段王妃看着那小夫妻规规矩矩的磕了几个头,又把许桑宁从头到脚的打量一遍,才温和的把两人扶起来,嘴里说着:“好孩子,不用多礼,地上凉,要小心身子。” 许桑宁慢慢起身,小心翼翼的看了婆母一眼。 段王妃面容秀丽,容光明艳,眸子清亮,气质超绝,外在美和内在美糅合成一份独特的成熟美人气质。 她含笑拉起许桑宁的手,一边扶她起身,一边把一个水头十足的翡翠手镯,滑到了她的皓腕上,段王妃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说:“形势严峻,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家不能给你一个体面的婚礼,是我们段家的不是,等以后太平了,榆儿做了王爷,我定要他给你一个盛大的王妃加冕典礼。” 许桑宁受宠若惊的握住婆母的手,娇娇柔柔的说:“宁儿谢过母亲大人。” 这个女子虽然出身普通,长得倒是花容月貌,垂着头显露出如天鹅般修长优美的粉颈,抬起头时,一对会说话的眼睛闪闪生辉,极其吸引人,倒是个绝色佳人。 段王妃笑着把两人带到一边坐下,她拉着儿媳妇低低的问道:“臭小子对你好吗?要是他敢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到你不痛快,你就和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许桑宁心道谁会在婆母面前说她宝贝儿子的不是呢。面上却只做鹌鹑状,羞羞哒哒的小声说:“夫君待我极好。。” 段王妃满意的笑起来,看了儿子一眼,笑着对他说:“这个儿媳妇很好,你眼光很好。现在她也有了身孕,你也是个要做父亲的大人了,以后行事更要谨慎,莫要置自己于危险之中,处处行事都要小心。” 段景榆恭敬的回道:“母亲说的是,我一定会注意自己的安全。” 段王妃又拉着许桑宁说了一些保胎的经验和知识,嘱咐段景榆带她回房休息,“孕妇吃睡都要时刻注意,现在时间太晚了,你带宁儿回房休息吧,不要叫她累到。” 许桑宁感谢过婆母的关心和爱护,就被丈夫牵着回房休息了。 段景榆把妻子亲自送到床上,亲亲她的额头说:“乖,你先睡,我和母亲大人还有话说,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许桑宁听话的点点头道:“快去吧。” 段景榆一回到见客的小厅,就被段王妃一声低喝吓了一跳,“还不跪下。”他母亲大人哪里还有刚刚的温柔模样,完全变了另外一人。 他忙跪在地上,也不敢再说话,只静静等着母亲大人训话。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私自做主就娶了许道桉的女儿为妻,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他姓许的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段王妃冷着脸问。 段景榆认真的说:“母亲,当时情况危急,如果许道桉不开城门,我们在城外只能被金炎带着人包围屠杀,我只有娶了他的女儿,他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如今我已经拿下奔流城,只要再拿下襄城,就能以襄城为据点,攻打京都了。” “你糊涂呀,你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没看到长远的发展,那许道桉做了你的岳丈,打着段家军的旗号,做了多少狐假虎威的事情,他对结发妻子没有一点情意,还厚颜无耻的花妻子的嫁妆养小老婆,天下谁不耻笑他,他爹可是前朝太傅,配享太庙,可他除了做了这个小小的城主,几十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儿孙一大堆,除了大儿子还行,一个出息的都没有,尽是耽于逸乐之辈,帮不上你的忙就算了,还会不停的惹事生非,拖你后腿。无论你争得多少军功和领地,除非你做了皇帝,否则他们只会敌对猜忌你,永远不会和你一条心的。” 段景榆笑着说:“母亲大人不必担心,岳丈家的舅子虽多,对我也没有多大的影响,我在前线打仗,他们在城里吃喝玩乐,只要银子给足了,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段王妃冷冷的把一封信扔在地上,低声道:“你自己看吧,你真是太糊涂了。” 段景榆把那地上的信捡起来,仔细一看,后背立即升起一层白毛汗,那信中清清楚楚的和人透露了自己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如果被传了出去,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你的后院起火,自己竟然毫无所查,要不是我之前布的暗桩起了作用,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不知道你能不能有命看到自己儿子降生呢。” 段王妃看着蔫头耷脑的儿子,心里又升起一些不忍心,亲自把他扶起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看着他道:“只怕他们一计不成,再来一计,他们定会设法从你背后捅刀子,金炎那老家伙亦不得不防。” 段景榆道:“他被我打的只有防守,还一次都没胜过呢。” 段王妃冷冷的说:“我倒是隐隐觉得不妥,我觉得他倒是在下一盘大棋。” “他定是欺你年轻气盛,让你打几场胜仗,志得意满,翘起尾巴的时候,再狠狠的给你来上一个重重的打击,你切不可掉以轻心。” 段景榆没说话,只恭敬的回是。 母子俩又说了一些前线的事情。 段王妃话锋一转道:“我听说你找到一个酷似雪瑶的女孩,送到了宫里,打算来个瞒天过海,把雪瑶换回来?” 段景榆眼里射出惊疑不定的光,母亲大人的耳目倒是厉害,连这个都知道。 段王妃低低的问道:“那女孩和雪瑶长得像吗?” “嗯,有五六分相似,我让晚娘找了奇人异士,给她整了脸骨,听说现在已经有八九分像了。” 段王妃眼中射出惊疑不定的光,她看着儿子说:“你知道吗?” “什么?”段景榆疑惑的问道。 “我和你的小姨长得很像。” “嗯,知道。” “我们俩长得和你姥姥很像。那我们的孩子应该也很像。。。” “十几年前,你小姨的女儿丢了,一直没找到,她也找了十几年,前年才郁郁寡欢的去世了,死之前还拉着我的手叫着女儿。。可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派人找那个孩子,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和雪瑶,和我,和你小姨长得像的话,会不会?。。。” 段景榆急急的说:“不会的,那个女孩她说自己十五岁,走失的妹妹十六岁。年龄不对!” 段王妃幽幽的说:“她从小漂泊在外,不知过的是什么颠沛流离的生活,年龄差个一两岁,不是也很正常吗。关键是她长得像瑶瑶,这就足够了。” “你派人去查查她的身世,要想办法保住她的性命,不可轻易的让她死去,要是真的,。。要是她真的是你的表妹,。。你定要护她的周全。。。” 。。。。 第70章 婚事 过完年以后,时间噌噌的往前走,以前小时候写作文最喜欢写时光飞逝,白驹过隙,岁月如歌。。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显摆一下,你看我虽然肚子里没多少墨水,但是胜在文笔华丽呀。现在想来成语不愧是成语,真的是古人的智慧结晶,千言万语四字概括,真正的言简意赅。 等到脱下厚重的冬装,穿上新做的春款宫装,似乎眼睛才一闭一睁,雪梨在后宫已经待了四个多月了。 一群小宫女到了换季都要去内务府领新宫装。前线战事吃紧,沈贵妃最近一直在节省后宫的用度,她自己以身作则,率先削减了自己和公主的吃穿用度,后宫的女人都跟着有样学样,开始流行艰苦朴素的作风,最近几个月还放出了许多到了年纪的宫女太监,用来减少宫中的开支。 本来三月份就要领新宫装的,生生拖到了四月份,有些长得快的小宫女,裙子都短了,雪梨惊喜的发现过了这个冬天,脱下棉衣她才知道,自己也长高了两三公分,或许是住到京城换了水土,或许是之前吃药的功劳,她竟然十六岁又窜了一窜。 天气越热她的乔装打扮越费时费力,随着衣服的减少,她的身段愈加显露出来,从后面看妖娆性感,从侧面看曲线毕露。裸露的皮肤也愈来愈多,她不得不用大量的粉来覆盖皮肤。有时候天气热起来,她一出汗,脸上的粉就会慢慢东一块西一块的,开始斑驳起来。 特别是中午她要是跑完腿回来,脸上皮肤红润香汗淋漓,那假鼻子到底是假的,肯定没什么变化,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这刚刚领完衣服回来,她又热得一身汗,忍不住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饭才吃了几口,就被人拉住了。 苏禾上下打量她,小心的提醒道,“暮烟,你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天热了。跑的出汗了,赶紧回房休息一下吧。” 雪梨不明所以,咽下口中吃到一半的饭,已经被她拉着离开了饭桌,被她推到自己的房里。她掏出登山包里的化妆镜一看,差点被脸上的妆容吓得翻白眼。 现在又没有那些化学成分的化妆材料,又没有定妆喷雾,没有定妆粉,她这一脸妆容简直是惨不忍睹,让人无法直视。 她也没有办法,只好关上门,把脸上的妆都卸掉,重新画一遍。 一开始是一天画个二三遍,后来等天气慢慢变热,最多的时候甚至都能画上四五遍,经常是三四个小时她的脸就没法看了,不得不重新去补妆。 每次画的还都不一样,常常是上午一个样,下午又是一个样,这让雪梨烦不胜烦。 一边心里隐隐希望赶紧把她弄去假扮段雪瑶,好让她不再需要化妆,一边又隐隐在祈祷,祈祷永远没有那一天的到来,她不想被人查出来,或者事情败露再被抹脖子。 她整天神经兮兮的,都要人格分裂了。 宫里的日子过的还算安稳,她是竹潇姑姑认的外孙女,如意姑姑心尖上的人,太后又是这个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没人敢来景福宫找她不痛快。雪梨每天在外面跑几趟腿,干点小活,打探一下小道消息,现在也算半个宫里的万事通。 哪个宫女带着公主偷偷放风筝,哪个宫里的娘娘晚上弹的什么曲子她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那没家伙什的色鬼尹佟,过完年那几天还托人来打探过她,甚至带着人在宫里截过她几次。 有一次是在皇帝的大殿外,他缠着她又说些不三不四的浑话,“小美女,最近都没看到你,你好像又变美了几分,你这眉笔不行,都没画出那长娥眉的缥缈,不如晚上你来哥哥那里,哥哥给你半只螺子黛用如何?” 恶心,真他妈恶心,送眉笔还送半只,还要到你那里给画,半只眉笔都能拿出来骗人,你是啥玩意儿呀。 雪梨不好和他硬来,他背靠大山,手底下有狗腿子十几个,每次出现都是前呼后拥,趾高气昂的。她怕得罪他被他缠着暴露身份,每次遇到他不是躲着就是装鹌鹑。 幸亏当时身边有两三个宫人为伴,祥云也在,那色鬼被祥云三言两语就带沟里了,“佟公公,听说你院子里的可人儿多着哩,那半只螺子黛光给他们画也不够吧,我们暮烟得过太后的厚赏,手里有两只新的青烟黛呢,就不麻烦公公劳心。这都晌午了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太后宫里当差,回见吧您。” 他气的脸都绿了,在手下那脸面尽失,一张脸跟开了染房一样红一阵,青一阵,真真可笑。 后来他不死心的还派人来太后这打听,才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在景福宫颇得脸面,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他也不敢太放肆,渐渐的也不再来纠缠她。 那恶心的太监最近都没出现过,祥云还拿了点银子偷偷贿赂皇后宫中的人打听了一下,听说这位尹公公最近得了一个宫外面的美人,正在兴头上,没时间搭理其他人,雪梨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原来那些得脸的公公都能在皇城里置办上宅子,还能在自己的府里养上几个美人栾童,过得比些京官都滋润。 雪梨虽然也会骂他卑鄙无耻小人得志,可他要是不来招惹自己,她也懒得去打听他的污糟事儿。 ………… 这天一大早,太后就命人炖上了一些补品,小火煨着一上午,中午亲自给儿子送了过去。 雪梨和几个大宫女,随着如意姑姑一起拿着汤水和点心,跟着太后来到了养心殿。这也是她有幸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位宋国的皇帝陛下。 之前她也跟着如意姑姑来过养心殿送东西,可都是候在内室外面,远远的瞟过几眼,只看到过皇帝老儿的大概样貌,皇后的人接过东西就让她退下了,自己从没近距离见过这位皇帝,更没那个资格和皇帝皇后说过话。 到了养心殿,皇后和皇帝陛下说完军国大事,正在执手话家常,太后老人家适时的出现,儿子媳妇都在场,自是说了一会儿体己话。 雪梨偷偷的往里看了几眼,这里伺候的人耳目众多,她也不敢放肆,趁着进门的那几秒抬头看了里面几眼,再不敢多看,连忙老老实实的垂头在一边站好。 那皇帝病了大半年,浑身没了男人的雄伟样貌,脸色苍白,身材瘦弱,手腕纤细,声音温柔,虽然不见大好,可也并无性命之忧。 那金皇后还是那么娇媚,权利仿佛也给她注入了新的活力,比打肉毒杆菌还要美容养颜,她比之前还要好看了一些。可能是雪梨的目光太惹眼,她那双似能透视人心的俏目射过来的时候,雪梨做贼心虚的低下了头,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皇帝好久没见过母后大人了,看到太后很高兴,细细的和如意姑姑询问了母后的身体和最近服的汤药。太后身体不错,最起码比她儿子好多了。 太后和皇帝说了一会儿话,怕他累着,亲自伺候他休息,又很仔细地问了伺候的宫人皇帝每天几时睡?几时醒?夜里醒几次?每天吃多少?每天用什么药?出恭怎么样?太后越问脸色越难看。 金皇后看太后的眼睛第八次落在自己身上,终于开口了,温温柔柔的和皇帝说:“陛下,你也累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送母后回宫。” 皇帝老儿拉着太后的手说道:“母后,不必挂念孩儿,再过几天我就大好了,母后保重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太后微笑着拍拍皇帝的手,那手瘦得厉害,她越拍心里越酸涩,忙强装镇定的说道:“嗯,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就好了。” 怕吵到儿子休息,太后和皇后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养心殿。 两个女人貌合神离,雪梨觉得她们之间甚至还有一丝尴尬。 两位身份尊贵的女人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大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雪梨身处其中,心中生出好像在拍古装剧的割裂感。 婆媳两人来到一处花园凉亭,假山清流蜿蜒,溪澄石奇,在阳光的照耀下,水动石变,幻景无穷。 此时春光正好,御花园里一片郁郁葱葱,满目尽是粉嫩的枝芽和花骨朵,一些粉色樱花,白色杏花争相斗艳,开得正美呢。 亭子里只伺候了两个宫女,一个是如意姑姑,一个是皇后的贴身宫女鸳鸯。其余人都站在四周的路上,垂首装石头。 凉亭里的两个女人显然都没有心思欣赏这大好春光。 皇后的娇颜上全是恭敬,她一声不吭,只微笑看着太后,等待太后开口。 过了足足半晌太后才幽幽的说道:“我曾失去过两个孩子。” 皇后凤目射出复杂的神光。想不到太后第一句竟然说的是这个,她大为震撼,忍不住又坐正了一下身体,态度更认真一些。 “想必你也知道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那时候我只有二十岁,那天还是大年夜,人人在全家团聚,喜迎新年,我的儿子却在我怀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他那样小,却是个战士,和高烧奋斗了大半月,一直奋战到最后。那天他就跟睡着了一样,躺在我怀里再没有了呼吸,我的眼泪就要流干了,可那有什么用呢。” “他是我第一个孩子。” “要不是还有舜儿,只怕我会跟着他一起走。” 皇后恍惚中,似乎也想到怀里那柔软娇嫩的女儿,心里跟刀割一样的难过。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当她们把女儿的襁褓从自己手中接走时候,她此生唯一的噩梦,就是那渐渐被虫咬的孩子。 痛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太后的声音仿佛从天上传来,“而我孩儿的父亲,却在另一个女人那里,和她双宿双栖,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话。第二天才来看的那个可怜的孩子,对我说大年初一不吉利,让过了初三再发丧。” 金皇后的眼中波光粼粼,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们把他放在棺椁里的时候,我没去看过,我从不敢想象他在那里面的样子,我在佛堂里祈祷了整整两年,让他们把孩子还给我,过了几年我又怀孕了,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可当他又被人放在铜盆里带走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要的是什么!” 皇后看着太后,嘴唇紧抿,呼吸急促。这一刻她心里的潮水依然翻滚不停。 “就和你现在要的一样。” 顷刻的静默,却像世纪般漫长。 太后缓缓的又开口道:“你我是个好人吗?” “你我是坏人吗?” “我只能说我是个复杂的人,好坏参半。” “你我都是女人,我们要的东西很多,可最重要的是什么?” “玉妍,你说说看。” 皇后唇角绽放出一个含蓄但大有深意的笑容,她檀口轻启道:“请太后指点。” 太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是安稳。” “只有这天下太平了,权利才是权利,只有人人过得安稳,坐在皇位上的人才会安稳。” “天下震荡,皇位也会不保,就算坐上去了又怎么样?到最后不是还要坐不稳又再跌下来吗?” 皇后心中一凛,凤目直视太后道:“太后想说什么?” 太后站起身,背对着皇后,看着远处的春景,缓缓的说:“让太子和瑶光完婚吧。把魏王从大牢里放出来。我们都知道,不是他下的毒。” 皇后半晌才说了一句:“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母后,不可轻易下定论。” 太后回过头,认真的看着皇后道:“皇帝如果去了,你打算怎么办?” 金皇后脸上划过不自然的一丝局促,开口道:“陛下正值盛年,现在想这些,未免太早。” “熹安还小,过了年才八岁,何华却是二十三岁了。稚儿不能治国,为求安稳,玉妍,你要以大局为重才是。” 皇后慢慢的站起来,恭敬的行了一个宫礼,对太后说:“臣妾谨遵太后教导。” 第71章 刺杀 段远山度过两个月的凄苦牢狱生活后,由皇帝亲自下旨,要善待魏王。所以之后他过的都不错,他被陆大人从天字号大牢,带到了一个装修简单的房间里,虽然还是被严加看管,可伙食和住的地方,和之前比较已经非常好。 甚至还有近卫每天给他梳头,固定时间给他换衣洗澡,衣食住行都被悉心照料,陆大人怕他无聊,还给他送来很多书籍阅读,给了他很大的体面。 最近段王爷正在研究金刚经,研究了个透彻,要是能出去的话,都能和得道方丈论法了。 伺候他的近卫有好几个,其中一个叫青山,二十多岁,英武挺拔,一看就是做过军人。 青山的工作,就是和两个侍卫对段远山进行十二个时辰的贴身监视。每天早晨给他送过热水,帮助他洗漱和保持个人卫生。吃过早饭就看着他看书作画,每人四个时辰轮岗。换洗衣服和吃食都有专人负责,要经过层层检查才会被送进去。 青山今天是下午的班,时间到了自有另一个人来换岗。 那换班的一到他就匆匆往家里赶,他最近刚刚成家,家里一个娇滴滴的大娘子正等着他呢,他都二十五岁了,妥妥的大龄青年。本来在沈时白身边做侍卫,因为办事不力被他调到军营里做了几个月的副官,家里人给他花了不少钱,动用了不少关系才把他重新调回京城。 他年纪也不小了,家里父母还指望他回来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呢。 刚解决了工作的问题,就有亲戚给他介绍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做媳妇,双喜临门,最近他可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大娘子做好一桌丰盛的晚餐,正等着他回来吃饭呢。媳妇叫秋凌,才十八岁,是个瓜子脸大眼睛的美少女,温柔贤惠,做得一手好菜,是邻居家的远房亲戚,两人在正月十五的灯会上见了一面,郎有情妾有意,没过正月自家父母就张罗着给他们把婚事办了。 两人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两间房一个院子,门口还养着一条大黄狗,过两年大娘子再给他生一个大胖小子,他也终于能过上老婆孩个热炕头的生活。 吃着媳妇给炒的小菜,再喝两杯,月儿爬上树梢的时候,美人在怀,自然要做一些传宗接代的事情了,一阵巫山云雨后,小媳妇趴在他身上,娇喘吁吁的问他:“相公,你为什么会被从沈大人身边调走呀。” 青山迷迷糊糊的说:“还不是没办好差事。” “什么差事?” “他有个相好的情人,女儿骑马把人踹死了,让我去收尾,地上掉了一只鞋。。。” 秋凌的身体忍不住抖了抖。 “我一个远房亲戚说,她家有个大弟弟半夜出去打水,不见了,算算时间,跟你出事的时候差不多,不会这么巧,就是我那倒霉的亲戚吧。” 青山的鼾声响起,根本就没听到他媳妇的话。 黑夜中,那新媳妇的眼角悄悄滑落一滴泪水。 。。。。 东宫里的太子今天和佳人有约,他和一队侍卫,带着那美貌的名姬初北堂偷偷溜到城郊的庄子上踏青。他们几人先是坐车低调的走出城中心,再在郊外换乘骑着马,沿着官道奔下山坡,来到一处平坦的草地,入目全是一片郁郁葱葱。 际此仲春时节,漫山遍野的翠绿,阳光漫天,又有绝世美女作伴,太子不由心怀大开。 初北堂兴奋的一拍座骑来到他身边,两人并肩而骑,不停说着话,美人的娇笑声不绝于耳。只见她眉眼带着笑,纤纤玉手指着一处小山峦道:“那里是着名的‘温泉山庄’,山上有株参天古树,山顶的温泉不管是饮用还是洗澡都非常好,不如我和太子来场比试,谁先到那古树,就算谁赢。” 赵何华兴奋的说:“好呀,到时堂堂可要和我一起泡温泉。” 今天的美女一身窄袖劲装,白衣胜雪,更衬得她美若桃花,秀美无伦。 初北堂给他媚态横生的一眼,长腿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娇笑像银铃般飘过来道:“那何华可要加油哩。” 赵何华被这美女千娇百媚的眼神看得心潮澎湃,紧跟其后驰出,后面几个亲卫不敢大意,一边纵马追赶,一边紧紧盯着两人。 太子从小就学习骑射,身下的马儿也是万里挑一的汗血宝马,速度和耐力都是一流。 可他看着美人的窈窕身影,看着她欢快的回头跟他说话,竟然再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他嘴角含笑,满脑子想的都是和喜欢之人温泉嬉水的戏码。身下的马儿远远跟着那美女的马尾,朝目的地轻松的奔跑。 赵何华脑子里走马观花般的想到很多,今早内侍给他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太后正在秘密主持他和瑶光郡主的婚事。 他听后不知是喜是忧,要是没有当初的宫宴巨变,父王没有病倒,魏王没有下狱,娶段雪瑶那就是雪中送炭,如虎添翼,自己求之不得。现在嘛,她父亲是阶下囚,大哥又是叛军首领,现在再和她成婚形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娶她好还是不娶她好。 初北堂驰入一片疏林,太子骑着马也紧跟其后闯入那片树林。 她的背影在疏林深处渐渐消失,像个梦般美丽,他正看的入神,忽然前方劲风袭来。 弩箭的破风声从他脸颊滑走,劲箭电射而过,射进了后面一个护卫的胸膛,那个护卫闷哼一声摔倒在地,跌落马下当场毙命。 赵何华吓得浑身汗毛竖起,他首先想到的是初北堂的安危,只见她的倩影早就看不到,似乎已经出了这片树林,他心里万分焦急,环顾一看,几个黑衣人从林中探出身影,他们应该是一直藏在这里。太子心挂爱人的安危,正想加速冲到前方去看一下,机括声响,又有几支劲箭射了过来。 他拔出宝剑格挡,身后的护卫也奔到了他的身边,一个护卫双腿控马,搭箭反击,一箭就射死了一个身穿黑衣的刺客。 风声响起,一支弩箭由左侧一棵最粗的大树后面射过来。 赵何华猛一闪身,弩箭贴着脸滑过,插在身后的树上,惊险至极。立即有两个护卫冲到大树那里,不等刺客再搭箭,他们已经把那黑衣人一箭贯胸。 赵何华知道现在情况危急,一夹马腹,打算快速穿过密林。 突然前面一条绳子毫无征兆的出现,身下的汗血宝马悲鸣一声,赵何华连人带马的跌倒在地,他一个前滚翻,借力滚了四五圈才停下,当时教骑射的师傅专门教过跌下马的时候要怎么应对,还特意训练了好几次,托师傅的福,这才让他在这危急时刻堪堪保住小命。 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足声传来,十几个黑衣人围上来,他把提前拿在手里的劲弩朝最前面一人射过去,那人应声倒地。 赵何华又唰的一声拔出宝剑御敌,他的身手一般,学的就是些花样子,练武之于他更像是强身健体,他看着那群凶狠的刺客,忍不住内心生出恐惧。 他心下一动,不如奋力拼搏,拖延时间等护卫过来,搏一线生机。 正当他和周围的黑衣人勉强过了几下,心里恐惧更盛的时候,后面的侍卫紧随而来,一人一箭干掉一半的敌人,赵何华心里又升起些希望,他快速决断,就地一滚,滚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刚一站定,才惊觉小臂一阵钻心的刺痛,刚刚太紧张没发现自己受伤,连衣服带血肉都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汩汩的冒出来。 他身上一阵白毛汗,头脑一阵惊恐的眩晕,心下暗叫不好,要是箭上有毒,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他顺着大树无力的坐下,树后一阵喊杀声不绝于耳,一片刀剑割破皮肉和男人的闷哼声此起彼伏。 赵何华过了最初的疼痛和慌乱后,反倒镇定下来。他忍不住探头瞥了一眼战场,只见几个蒙面人横七竖八的躺翻在地,未倒下的侍卫和敌人有七八个,正在一起混战,他最先看到自己的贴身侍卫统领田肖左冲右突,正杀得敌人人仰马翻。 他心里大定,密切的关注着战场。 田肖长得人高马大,剑法精妙绝伦,臂力惊人,以拙破巧,一剑斜挑把敌人的剑挑开,剑锋突变就毫不犹豫的抹了敌人的脖子。 几个护卫合力把其他几个刺客砍翻在地,最后一名刺客身手灵活,一看大势已去,正想溜走,被田肖掷出手中长剑,一剑贯穿胸口,那最后一个刺客跪倒在地,气绝当场。 正当众人均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马蹄声响起,众人以为还有埋伏的敌人,纷纷举起武器准备迎敌,抬头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竟是去而复返的初北堂。 她吓的花容失色,翻身下马,朝着树后的太子扑过来,惊恐的泪水夺眶而出,她颤着声音问道:“何华,你没事吧!” “啊!你受伤了。”她一看赵何华手上一片刺目的血迹,悲鸣一声,就哭出来。 赵何华本来心里很害怕,手臂还一片火辣辣的疼,可一看心上人哭的梨花带雨的,终是一阵不忍心,竟是强打精神反过来安慰她几句,“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你莫哭,莫哭。” 初北堂哭了几声以后,反倒冷静下来,止住哭声,一边垂泪,一边撕下一片裙角,给他把伤口包扎了一下,就扶着他起来。 “这里危险,还是速速离开吧。” 众人把太子扶到马上,一行人狂奔而去,匆匆离开这处险地。 回到东宫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太医细细的给太子把伤口包扎妥当。 田肖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太医一走,田肖就跪在地上,看着太子诚恳的说:“今天的刺杀必是有内鬼泄露了殿下的行程,殿下要小心身边人!” 赵何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百感交集。 另一个府兵头领带着太子府的谋士钱良前来禀报,“禀太子,派人去查了,那些刺客都是军人出身,身手普通,兵器皆没有记号,府尹大人派好手去查了,应该是买凶杀人。” “难道是姓金的动的手?” 钱良在一边摇头道:“不一定,假若太子遇害,人人都会以为是皇后动的手,那时朝政就要大乱了,她不会做这种破绽百出的事。” 田肖说道:“那会不会真的是皇后找人动的手,事后大可推脱说是有人陷害她。” 钱良沉吟一会儿才说:“应该不是皇后,她怎么会找一些生手做这种事情,留下把柄让人查到自己头上呢,最近她忙着和沈时白对付英龙华,应该不是她做的。” 赵何华呼出一口气,刚刚差点小命不保,还受了伤,要不是最近不太平,每次出府都带够了侍卫,说不定今天凶多吉少。 他后怕的说:“幸亏带够了高手,否则今天我已没有命在了。” 钱良说:“要知道是谁动的手,现在只要盯紧皇后那边,一定能揪出幕后黑手。” 田肖对钱良说:“他们好像并不想取太子性命,就连那不会武功的北堂姑娘都完好无损的去而复返,如果他们真想刺杀太子,又怎么只派些普通军人来进行刺杀呢。” 太子接口道:“今天的外出行程都有谁知道。” 田肖回道:“最近不太平,知道殿下行程的今天都跟着去了,还有……再就是北堂姑娘了。” 太子闭上眼睛,眼珠在眼皮底下转来转去。 过了半晌他才轻叹一声,说:“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互看一眼,欲言又止,钱良轻轻摇了摇头,两人一起退下了。 不等太子好好躺着休息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他不悦的正想开口训斥一下来人,却见初北堂端着一碗药进来,莲步轻摇,婀娜多姿地来到赵何华身前,仰起美丽的俏脸打量他一会儿,温柔的说道:“何华,吃药了。” 太子一看美人那清澈透亮的眼睛里,全是不懂世事的纯真美态,心里对她的怀疑已经消减大半。甚至生出错怪了她,要加倍保护疼惜她的微妙感觉。 不会是她的,不会是她的。 第72章 迷雾重重 此时初北堂的美目中揉杂着担忧,疼惜和若有所思的神情。只见她坐在他的床上,把手里的托盘放在一边,先把太子扶起来伺候他坐好,又把药碗端起来亲自把药吹凉,送到他的嘴边。 赵何华没法拒绝这美女的柔情小意,他一边喝下她喂的药,一边搂着这美女动人的小蛮腰,轻轻的说:“今天可是吓到了?” 初北堂美目射出复杂的光,轻轻答应一声,嗯。 这碗药又苦又酸,直吃得他眉头紧皱。 初北堂把碗放下,看他皱成一团的脸,微微一笑,把朱唇凑到他嘴上亲了一下,正要坐正身子,赵何华哪会放她轻易离开,马上抓着她的肩膀重重吻上去,谁知她的丁香小舌一个吞吐,竟卷着一块蜜糖送到他的嘴里。 太子心怀大开,把她抱在怀里,胸膛震动笑声不断。 那美女把红唇靠在他耳朵上轻轻说到:“何华,你知道我爱你爱的疯狂,我最希望的是你能登上大宝……,我愿意一生一世跟着你。” “你可以完全的信任我,什么都不必隐瞒,我可用自己性命担保,必教何华达成愿望。” 太子巨震道:“你以为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你吗?” 初北堂深知若不显点手段,绝不能教他彻底相信自己,她轻轻的说:“我本是高丽皇族,和岐人一直比较亲密,宫里那位冷宫里的人,就要有动作了。” 太子色变道:“什么?” 初北堂当然知道他从小就活在那位黄贵妃的阴影下,他的生母前皇后就是被冷宫里那位搞垮的。太子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那腥风血雨的阴谋诡计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他呼吸急促,显然已经失去了方寸。她抓住男人的手臂,把他的手拿起来,从自己大拇指上脱下一个造型古朴的戒指戴到他的食指上。 “过不了几天你就会知道的。你一定要全心全意的信任我,假若你一直举棋不定,则后果难料。” “现下你最紧要做的就是先隔山观虎斗,关键时刻要有能成事的人在你身边。” “……” “这里面有一种药,能医死人,肉白骨,何华你要保存好了。” ………… 赵无极把白姨绑在柱子上,白姨披头散发,那保养得当的脸上挂满伤痕,嘴肿的老高,手也肿的老高,身上更是深一块,浅一块的伤痕,浑身上下没块好肉。 “白妈妈,你再好好想想,到底从哪个人贩子的手里买的林皎皎。” “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再好好想想,皎皎姑娘来的时候,身上有没有什么随身带着的东西。衣服呀,首饰呀,玉佩什么的。想好了再说,再想不起来,这烧红的碳可就往你脸上招呼了。” 白姨的身体抖了抖,忙说到:“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那皎皎姑娘是我跟相熟的人牙子买的,王凤仪,她有个相好的叫张瘸子,在我以前开的百花楼附近做买卖,是个正经的牙行,只要去之前的镇上找一定会找到的。” “皎皎是13岁的时候来的,来的时候正生病呢,病恹恹的一直养了一个多月才养好病,花了我不少银子呢,听张瘸子说,那几个姑娘他是从南面买来的,本来被养在一个什么庄子上,庄子上的主人发卖下人,被他一下子收了,看她长得漂亮,卖在了我的楼里。普通小丫头片子只值二两银,皎皎识文断字长的好,可是我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呢。” “我从没亏待过她,也从没逼着她接客,她接的第一个客人就是文校尉,她被文校尉当场赎身。。。” “好了,好了,这些不都说过了吗。问你有没有什么随身带的东西,大户人家的衣服首饰什么的。”赵无极恶狠狠的说。 “大爷你想差了,她来的时候穿的破破烂烂的,病的昏昏沉沉,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被人摸走了,哪有什么值钱东西,她身上的东西可都是来了我这以后我给置办的。” “您行行好,把我放了吧,我真的都说了,其他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赵无极把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拎起来,又开始盘问她,“你说,你伺候了她好几年,可还记得她来的时候,带没带什么随身的东西和首饰玉佩什么的?” 春柳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浑身发抖,她听了半天也听明白了,这个西域人是想查皎皎姑娘的身世。 春柳努力回忆了一会儿说:“她,皎皎姑娘来的时候十二三岁,正生着病,发了三天的烧,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赵无极循循善诱道:“再好好想想,她身上可有什么胎记,六指,痦子什么特殊的印记吗?” “没,没有,小姐身上没有什么特殊记号,就是,就是,就是她,她天生身体上的毛发,腋下,下面比普通人稀疏。。再没什么特别了。”春柳结结巴巴的说。 “她,她的记性很好,语言天赋也好,刚来的时候说的是吴侬软语,经常被楼里的姐妹取笑排挤,她刻苦学习北方的语言,才几个月就基本能正常交流,后来就慢慢一点口音都没有了。” 赵无极满意的看着这个小丫头,她还算机灵,能说出体毛少,说吴侬软语这种关键信息,这也算是很大的收获了。 他看她老实巴交的,没给这个小丫头上刑,只把两人关在屋子里,就出去给其他人发飞鸽传书。 金清宴已经到了原来的百花楼旧址,这里被南方军占领以后,做了客栈,当初的牙行也不在了,人牙子四处漂泊,走到哪生意做到哪,一时之间也无从查起,他只能先想办法去见见文相礼,最好能拿到林皎皎的身契,之前正规的身契上都有本人的基本信息,户籍,家庭成员,体貌特征什么的,可以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时间已经到了晌午,他就近选了一个饭馆吃饭,虽然四处都在打仗,人民的生活还能过得去,酒馆饭馆的生意因为人员流动的增加,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一些,这个时代的美食已经很多,服务也很周到,只要有钱,店家可以提供任何服务。 金清宴刚一坐下,脑子一转,就掏出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拿在手里把玩,一个眼尖腿快嘴巴甜的小二立马就跑了过来。 他满脸堆笑,看着那锭银子目不转睛,狗腿的说:“这位爷,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金清宴悠哉悠哉地说:“听说这里以前叫百花楼,里面的头牌叫。。?什么?。。” “白芸,百花楼的头牌叫白芸。”小二马上就接口说了出来。 金清宴把那锭银子一抛,那银子在空中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不等小二接住,金清宴又捞在了自己的手中。 “白芸姑娘现在在哪?我可是为见她一面,跑了足足两天。” 小二回道:“公子,不巧了,百花楼都搬走大半年了,那白芸姑娘跟着妈妈去了霁月城,您可以去霁月城打听一下。” 他的眼睛盯着金清宴手里的银子一眨不眨。 金清宴慢条斯理的说:“这里以前有个人牙子很出名,腿还有点残疾,叫,张什么?。。” 小二眼珠子一转说:“叫张瘸子,他以前就住在梨花巷,现在嘛,那得去打听打听了。” 金清宴把银子往他面前一扔,他伸手接过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说:“客官吃点什么?” 金清宴随便点了几个菜。 “好来,您请好,我这就给您上菜。”说完就高兴的要走。 金清宴又掏出一锭银子,那小二又点头哈腰的凑过来,“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我要张瘸子的具体地址。要是能把人找来的话。。。” “您先吃饭,您吃完饭,我就能把人给您带来。” 金清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那小二高高兴兴的揣着两个银锭子走了。 等他吃完饭,又喝了几杯酒,听了一会说书先生说书,那小二就回来了。 他面露难色的说:“客官,不好意思了,现在城里乱的很,我找了一个时辰,把他家里城里都找遍了,也找不到人。有人说他被叛军杀死了,有人说那张瘸子也跑到了北方做买卖,您看这。。要不您去专门买卖消息的天机阁去看看。” 天机阁,专门买卖消息的地方,他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金清宴摆摆手,那小二立马就下去了。 第73章 第一次战败1 李铁本来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兵剌子,跟着段小将军打了几个月的仗,由于他身手矫健,悍不畏死,又颇有领导才能,被小将军赏识,破天荒的由小兵升到伍长,再升到校尉。父亲大伯都高兴的老泪纵横,直呼祖宗保佑,自家终于出了一个“官身”老爷了。 过完年,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段小将军在外公和舅舅的支援下,大举进攻北方军的地盘,连取枣山,燕均,桃园,庸邱,山阳五城。 同期,北方军派出新秀“武状元”辛华山带兵来战,被段小将军一记诱敌深入在阵前斩杀,一时之间南方军士气大振,大军开拔直逼奔流城。奔流城守将正要出兵反抗时,被小将军派出大将庞源接应大军攻城,奔流城前后受敌,坚持了十天十夜,终于被庞源攻下。 段小将军的祖父,是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孟鹤堂,他可是一代绝世名将,兵压金炎的大军,叫他不敢往援,军情顿时呈紧急,北方皇都朝野震动。 自从段小将军揭竿起义,联合南方地区军事力量进行反抗之后,金炎带兵南下,几乎处于完全挨打,有败无胜的局面。 金老将军被段景榆反复羞辱,也真是难为他了。 金玉妍和沈时白看着手中的军报,面如寒霜,皇后秀眉紧蹙,嘴唇紧抿,她一个凌厉的眼神射过去,自有身边的宫人把人都遣退,她沉声对兵部侍郎安长平道:“形势不妙!这可怎么办?” 安长平苦笑一声说:“段景榆七战七胜,拿下了奔流城,金炎金将军对上孟鹤堂也频频失利,处于苦守状态,这趟派了辛华山去打仗,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用计杀了。” “段景榆手里有八万大军,舅舅手里有七万,孟鹤堂手里有十三万。总兵力达到了二十八万之众,他攻破奔流城以后就按兵不动,筑垒坚守,现在金炎金将军后撤一百里,凭秀水天险紧守河道,若再被孟鹤堂拿下秀水,段景榆可长驱直入,要是他的大军沿水而来,二十天就能到国都。到时候兵临城下,恐怕就危险了。” 金皇后凤目射出复杂的光,秀目冷冽。 沈时白看着皇后,知道她动了怒气,沉吟片刻道:“不如派沈老将军去吧 。” 沈将军是沈贵妃的娘家,不到万不得已,金皇后不会用他的,她没说话只用手揉了揉眉心。 金皇后抬头向安长平看过去,安长平马上说:”现在我们再在各地调兵,集师十二万,加上金将军手里的十五万兵,总兵力可达二十七万,以之坚守还算可以,退敌却不一定。” 金皇后皱眉道:“没办法再抽调更多兵马吗?军事我不懂,可我知道,打仗嘛,谁的人多,谁就会赢,谁的领土多,谁就是打了胜仗。” 沈时白微微一笑说:“要是打仗只看数字的话,那数学家也能做将军了。打仗看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还要再加上一点点的运气。” “去把蒋奇墨叫来吧。” 金皇后点头,自有内侍去宣蒋奇墨进宫。 三人看着桌上的地图,全都沉默不语,宋国的领土本来就不多,现在更是被强敌环伺,接连南面和北面一起开战。 南边一大片土地都是南诏国的,南诏的国土早已包括云南全境和西藏、贵州、越南、缅甸等地区。西北边是突厥和楼兰的地盘,东北有强大的岐人,也就是契丹人,东面的高丽这时幸好还很贫穷加弱小。 突厥于十几年前分裂为东西突厥,东突厥同宋国的关系不错,宋国一直采取和亲政策,现在两国关系还算和睦。 然而这两年宋国忙着和段景瑜开战,无暇顾及周边国家,西突厥连年骚扰楼兰边界,而楼兰是宋国盟友。这场战争,其实意味着西突厥和宋国在争夺丝绸之路的控制权。 这蒙古人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真是可恨的紧。 金皇后脸上带着寒霜,她把后背靠在椅子上,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凤目看向安长平道:“这仗怎么打?” 安长平心里暗自叫苦,垂首禀报道:“敌人计划周详,孟鹤堂精通兵法,实在是一个劲敌,他们父子阴险狡诈,我们很难再以计退敌,除了打硬仗,还有什么法子?” 沈时白不赞同的说:“安侍郎不能这么说,用兵最好是善用奇兵之道,兵不厌诈,奇兵最可逆转战场的局势。” “最关键的是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段远山和段雪瑶可在我们手里呢。” “不如派蒋奇墨去前线,让金将军退守二线。” 安长平不同意道:“水路是命脉,水路皆是前线,没有第二线可言。” 第74章 第一次战败2 沈时白嗤之以鼻,两人又对战事各种争论不休,唾沫星子满天飞。 直到蒋奇墨来了,还听他们辩论了一会儿。 沈时白懒得和他再斗嘴,把最新的战报和蒋奇墨说了一下,问他怎么看。 蒋奇墨沉吟了片刻,才说:“沈大人说的对,兵贵精而不贵多,最近西北的战事已经牵制了我们六万大军,现在就算再调兵,勉强凑齐一些人,其中定是许多老弱和十几岁的新兵。” “敌人分了三个阵营和将领统帅,在指挥和合作上定有漏洞可查,我可以带一队人专门破坏他们的联络通道,再进行奇袭,定可有效御敌。” 金皇后的脸色终于好看一些,留三人再进行详细的部署和计划,研究作战各个方面的细节。 四个月以后,刚过了端午,西北和前线就传来了捷报。 元康十四年西北部的西突厥吞并了楼兰,彼时,蒙古人以为宋国内战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必定无暇顾及他们,于四月底入侵边陲,没想到,却在河朔地区遭遇了猛烈的阻击,五万大军败于三万北方守军,其时带兵的将领正是金炎的宝贝儿子金丞。他以悍勇无匹的打法,带着一队精英闯入敌营,身中两箭仍旧勇猛顽强,一箭射死了蒙古军的统帅,还趁乱割走了他的首级。 后金丞带伤率军斩敌一万多人,夺回了水草肥美的三百里河川地区。 更绝的是,金炎做了详细的部署计划,做局让儿子和蒋奇墨联手对孟鹤堂进行了前后包抄突袭,他俩提前效仿西汉名将霍将军,训练了一支虎狼之师,直插孟鹤堂七寸,出奇制胜。 大战从开始到结束足足进行了一个多月。 首先是两股奇袭军把孟鹤堂的军队从中杀出一个缺口,再由金炎将军衔着敌人败军的尾巴由两翼杀去,接着是两翼的兵和六万士兵由两侧向敌阵推进。 金丞亲帅四万步兵,一万骑兵开始对敌人后撤的中央军加以冲击,杀得敌人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厉至极。 两翼的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破入敌营,南方军慌乱起来,乱势像海浪般扩展,波及全军。 孟鹤堂心知不妙,擂鼓鸣号,下达全军挺进抗敌的信号,但也由主动变成了被动,就算孙武复生,白起重临,亦难挽回败局。孟鹤堂和众将士血战两个时辰,在大战之时受了重伤,他年纪也大了,坚持了七天,饮恨而终。 军事大权暂时落在了副将王行简身上,王行简谨遵老将军的遗言,没有进行不必要的顽抗,而是尽量保留士兵们的性命,带着败军一路退去。 常胜将军戎马一生,如今死在战场,金炎感怀他的壮烈牺牲,还派人进行了慰问,命他的亲卫将老将军的尸骨运回故乡下葬。 金炎帅大军长驱直入,重夺安古关,粉碎了段景榆走水路攻打都城的美梦。金将军使人重筑工事,加强安古关的军事力量,又把儿子赶回西北,和蒋奇墨着重训练精兵良将。 过了秋天,金皇后派了特使,宣读圣上的圣旨,把金炎册封为镇国大将军,蒋奇墨和金丞升为宣威将军,明威将军,其他将领全部加官一级,其他人无不论功行赏,士兵获发两倍粮饷,登时士气如虹。 除了金大将军还在前线御敌,金丞和蒋奇墨被召回都城述职。此战让两位青年将领名扬天下,并称北方军两大新虎将,特别是金丞,他的精兵在西北草原纵横驰骋,神出鬼没,成了不折不扣的民族英雄。 第75章 巫蛊杀人事件1 前线是打了胜仗,可喜可贺,但是最近宫里又不太平起来。 皇帝缠绵病榻将近一年,身体状况时常反复,有时好一些,有时重一些,好在有皇后和太医的悉心照料,倒还算安稳,没有性命之忧。 谁知暑气正胜的那几天,皇帝陛下老是噩梦不断,据伺候的近侍说他经常梦到一群小人在跳舞,在梦里对他进行巫蛊做法。皇帝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吃不下,睡不着,神神叨叨几天,认为是宫里有人“蛊道祝诅。” 皇后震怒,命大理寺的文相允彻查此事。于是皇城和宫里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巫蛊之乱。”都城百姓足不出户,后宫里人人自危,一时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文相允也不知道是怎么查的,竟然真的在黄城里查出了几宗“巫蛊之术。”查了三四个神婆神棍,把人带回去大刑伺候,折磨了几天几夜,还真有一个人在临死前大喊了一声:“天降妖孽,天灭宋国。” 皇后知道后,气的摔了一盏琉璃宫灯,摔了几个特别贵重的茶盏还不解气,又命人对后宫进行了一番血洗,在宫中各处掘蛊。 最先遭殃的就是冷宫里的那位前贵妃。 只见一群群的宫女和太监气势汹汹的到了冷宫里,黄贵妃已经在这里住了八年了,冷宫被她和贴身宫女收拾的干干净净,甚至有一小片土地还被翻新种上了蔬菜。 尹佟带着人冲进来,一句话不说先让人把这里砸了个稀巴烂,再命人带着剪子等工具把黄菀清的衣服被子都剪破,在屋子里一阵翻找。 尹佟色眯眯的看着这个绝代艳妃,她虽然三十五六岁了,也在冷宫里住了这些年,可成熟美女的美貌韵味还是那么勾人。只见她就像没看到这些人进来行凶一样,斜卧在一处椅子上,体态舒闲,娇艳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黑白分明的动人眸子冷冷打量着众人,雪白的足踝在素布衣裙下露出来,形成一幅让人神魂颠倒的美人倚卧图。 她的脸型极美,眉目如画,冷白皮在昏暗的陋室里发着莹润白光,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装饰品,只穿素色的粗布衣裙,却散发出一种娇懒成熟的动人风姿。 “黄御女,别来无恙呀。”尹佟色眯眯的看着她说,“你到一边站着吧,别挡着我们搜东西。”黄贵妃被皇帝撵到冷宫的时候,位份也从贵妃降到了御女。 黄菀清的贴身宫女是一个三十多岁稳重的姑姑,名叫穗英,她和主子一样,面不改色的给自己主子穿上袜子和鞋子,扶她站在一边,两个女人垂头不语,一个字都没吭。 尹佟看两人那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姿态,心里大怒,面上却不显,只阴恻恻的说:“来人,把她俩身上也搜一搜!” 立即来了几个宫女太监把两人的衣裙和头发扯乱,连肚兜都翻起来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才悻悻离去,尹佟看着两人露出的一些春光,得意的勾起了唇角。 穗英呼吸急促的给主子把衣服和头发整理好,扶着她继续站好,只是头低得更深一些。 太阳最后一丝余晖终于消失在了宫墙下,屋里渐渐的黑下来,昏暗的光线中,两个女人瞬间就融入了诡秘的气氛里。 尹佟后背一凉,看着两人冷哼一声,继续命人对她们住的地方掘地三尺的一寸寸搜索,最后竟然真的在一处大树下掘出了几个木头形状的人偶。 众人大喜,带着“战利品”就回到了皇后处复命。皇帝和皇后盛怒,皇帝当场就要赐给黄菀清白凌。 皇后目光森冷,连夜把黄御女的亲族都下了大牢,二皇子赵慕清则因涉嫌蛊乱,被幽禁毓庆宫。 黑夜中鹞子声响起,更给这处僻静森冷的宫殿带来了一些恐怖氛围。 金皇后亲自带着人来到了黄御女所在的冷宫,几个宫女太监手里拿着白绫,毒酒,和匕首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金玉妍作为宫斗大戏最后的胜者,八年以后第一次见到了这个老仇人。 岁月从不败美人,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这让金玉妍怒火中烧,恨不得亲手挠花她的脸。 熊熊燃烧的媚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姓黄的,可她只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那眼中的神情好像是两个人的身份掉了一个个儿一样,好像今天要死的人是她金玉妍,而不是她黄菀清! 这个错觉那么真实,反倒让金玉妍冷静了下来。 她冷哼一声对黄菀清道:“你倒是没怎么变,看起来,在这里过的还挺滋润。” 黄菀清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婉转动听,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托皇后娘娘的福。”竟是再不言语了。 金玉妍又气的想上去撕了她的嘴。 她的媚眼上下打量她几眼,轻哧一声道:“看来你知道自己今天就要死了,倒是还算镇定。” “对你这种人来说,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吧?” 黄菀清的目光好像在看着她,又好像在看着远方,她幽幽的开口道:“皇后娘娘去过草原吗?” 金玉妍嘲弄的说:“你和你外公去过草原吧!哼,可惜你再看不到什么劳什子草原了。你连皇陵也去不了,破席子一卷就会被丢到乱葬岗。” 想到这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黄菀清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又开口道:“草原真美呀,我只要做美梦,就是在草原上,骑马,放羊,和勇敢洒脱的汉子在一起驰骋。” 金玉妍腹诽道,你一把年纪了还在做春梦吗?不等她说话,只见黄菀清看着自己的眼睛又问道,“你杀过羊吗?” “什么?”金玉妍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问。 “要是让羊看到刀子,它们就会恐惧,惊叫,逃窜。” “肉也会酸硬难吃。” 金玉妍嘴角扯了扯,不耐烦的对她说:“看来你杀过很多羊?” 她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没有一只看到过刀。” 她那样的神情,一字一句像在发誓。 两人对望一眼,相互鄙视。 金皇后最先不耐烦的别开视线,她冷冷的开口道:“来人,让黄御女自己选!” 立时有三个人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上来,黄菀清的美目在那几样东西上一一滑过。她没说话,只看着金玉妍。 金皇后得意的看着她开口道:“是很难选,毒酒和匕首会出血,不好,不如选白凌吧,能体面一些。” 黄菀清还是没说话,只后背站的笔直。 “来人。” “黄御女选了白凌。” 立即上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拿着白凌,走到了黄菀清的身边。 要生生勒死这么美的女人,他们也犹豫了一瞬,可太监早没了子孙根,对美女的怜悯很快就消失不见。 两个太监把她踹翻在地,一人拿着一股白绫缠在黄菀清的脖子上,开始用力的勒她的脖子。 穗英站在一边浑身抖如筛糠,惊惧的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黄菀清的脸渐渐从红到白再到青的危急时刻。 冷宫门口传来一声太监的唱腔:“太后驾到。” 太后和几个宫女随后来到了院子里,雪梨和如意就在太后身侧。 太后怒喝一声:“住手!” 那两个太监看了皇后一眼,并没有听话的住手。如意带着雪梨冲过去,她一巴掌甩在一个太监脸上,那两个人终于松了手。 黄菀清应声倒地,半晌才咳嗽一声,喘上气来。 雪梨扶着这美人,她脸色苍白,脖子处一道深深的勒痕,又美又惨,真是可怜见的。 金皇后看婆婆来了,坏了自己的好事,心道老太婆再晚来一会儿,这大仇人可就死定了!如今又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她凤眼寒霜,半晌才做好心理建设,嘴角弯起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弧度,朝太后福了福身子道:“太后。不知这么晚了太后怎么还不休息,跑这么远过来,可别脏了太后的眼睛。” 太后一瞬不瞬的盯着皇后瞪了一眼,才从她身边走过,走到黄菀清身边看了一会,她被勒的不轻,就算不会当场毙命,颈骨和气管也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不知道还能不能救过来。 “还不宣太医。”太后怒喝一声。 皇后不说话,没人敢去宣太医,皇后很满意周围人的态度,她温和的对太后说到:“禀太后,臣妾是奉皇上的口谕来的。臣妾不敢忤逆圣意。” “黄御女在冷宫里大行巫蛊之术,在树下埋小人诅咒皇上和宋国国运,理应处死,九族都要有所牵连。如今只赐她白凌,算是圣上恩典了。” 太后深吸一口气道:“穗英,把你家主子扶到床上休息。” 穗英忙答应一声,如意和雪梨帮着她把人抬到了屋里。 屋子里一片狼藉,雪梨看不过眼,还帮着收拾了一下,穗英多看了她几眼。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床勉强能盖的被子,那美女还在昏迷着,雪梨去看了一下,她脖子肿的老高,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去。 第76章 巫蛊杀人事件2 太后把皇后叫到一边,低声和她说了几句话。 “玉妍,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难道忘了你的女儿是怎么死的吗?” 皇后的凤目里射出森寒的冷光,她低头考虑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玉妍,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太后最后说了一句。 皇后深吸一口气,朝太后福了福,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人走了,她一个眼神瞟过去,自有尹佟派人去太医院传话,不准有人来给冷宫里的人医治。 太后没有进屋,她愿意救黄菀清一命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谁都知道她有多恨那德妃,捎带着她也恨极了这个黄贵妃。 只是太后人老成精,她总觉得不能轻易要了黄菀清的命,要不然必是要引起一场塌天大祸。 夜深露重,如意陪太后先回去了,只吩咐雪梨和几个小宫女在这照料了一会儿黄菀清。 雪梨仔细的看过这美人的病情,搁现代的话,她这个伤势高低得进医院插管子进重症监护,可现在只有几个小宫女围在她身边干着急。 穗英垂泪不语,只默默的守在主子身边。 黄菀清这伤势雪梨也没办法,她帮不上什么忙,只带着几个宫女帮主仆两个把屋子收拾好,把被子和衣服都粗粗的整理了一下,她又吩咐几个人去生火做饭烧水,以备不时之需。 时间太晚,她看再没什么活她们能做的,就对穗英说:“姑姑,时间不早了,我们几个就退下了。” 穗英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看了雪梨一眼,亲切的对她说:“好妹妹,今天辛苦你们几个了,快回去休息吧。” 雪梨带着几个宫女朝两人福了福就告退离开。 一行人只有四个,这里偏僻,又没有月光,黑咕笼咚的只有前面一盏宫灯照明,几个人都脚步匆匆的往回赶。 突然前面过来一队宫人,阵仗不小,两队人碰了个头,原来是娴妃的小女儿不舒服,正在忙着宣太医呢。 雪梨忙带着几个人回避,等他们走了才匆匆带着人赶路,走了一会儿,竟然又碰到一队人,这次阵仗更大,不知谁喊了一句,“陛下快不行了,赶紧去宣太医!” 雪梨大惊失色,原来是皇帝病危,她抬头张望,前面的人乱成了一团。 一大队的宫女太监侍卫,都拿着火把和宫灯慌乱的进进出出,估计是有出去传消息的,有出去请太医的,前面一片兵荒马乱,雪梨只好又带着几个宫女站在一边回避,祈祷他们快快离开,自己现在最好远离这里,带着人回到景福宫。 可天不遂人愿,偏偏皇帝身边的管公公看到了她们几个,他正急得团团转,可见情况危急。 “你们几个,是哪个宫里的?”管公公对雪梨几个宫女说。他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按理说是大总管,他要是吩咐她们干什么活,自己这几个人哪有拒绝的份? 雪梨虽然心里万般不情愿,可也恭敬的回道:“回公公,我们是景福宫的宫女。” 管公公指着她身边两个宫女说:“正好你们是太后宫里的人,赶紧去请太后。” 他又指着雪梨和一个宫女说:“你们两个赶紧去请皇后。” 雪梨暗叫不好,可也不敢忤逆他,只能低头说:“是。”几人匆匆离去。 她和一个小宫女急匆匆跑到皇后的宫里传话,皇后才刚刚回到自己的寝宫,衣服才换到一半呢,听到有小太监过来传话说陛下病危,顿时花容失色,顾不得拆了一半的发钗,就带着人赶去养心殿主持大局。 那色鬼尹佟肯定是要跟着皇后去养心殿,可他一双眼睛毒的很,一眼就发现雪梨自投罗网送上门来。 我的地盘我做主,这大好机会还不趁机把她拿下! 他低低地和几个太监吩咐几句,才跟着金皇后走了。走之前还冲雪梨笑了一下,看的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皇后带着人一走,雪梨就要和身边的小宫女抓紧时间赶紧逃走,不料却被人拦住,一个小太监笑嘻嘻的凑过来说:“两位姐姐辛苦,只是皇后宫里人手不够,三皇子还小,现在宫里的人都跟着皇后去了,需要人照顾,劳烦两位姐姐搭把手。” 雪梨冲他一笑,抱歉的说:“对不住了,我们是太后宫里的宫女,只是来传话的,传完话还要去办太后吩咐的事呢。” 之前管公公的吩咐她不能不听,你一个小太监敢吩咐太后宫里的大宫女,你脸咋这么大呢。 她正要带人走,谁知道那小太监收起笑容,竟然挡着两人的路说:“姐姐帮帮忙,三皇子睡的有点不踏实,劳烦姐姐去帮忙取一些玉神丸来,就当救救急。”一边说还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塞在雪梨身边的小宫女手里,那小宫女推拒一番,被另外一个小太监强行带走去拿药丸了。 这不是明摆着强买强卖,没憋好屁嘛,雪梨转身就想溜。 谁知那小太监看着瘦小,力气却不小,他一把捂住雪梨的嘴。手里的帕子上似有药味,雪梨一阵头晕就被他抱住了腰,扛在肩上,隐入了黑暗里。 这皇后的宫里很大,他跑了一会才来到一处僻静处,那药效力不强,被冷风一吹,雪梨就悠悠转醒,自己正躺在地上,被那小太监上下其手的占着便宜。 只听他口中污言秽语不断:“你逃不出尹老大的手心,早晚是他的人,不如先让我尝尝甜头。”说着又把禄山之爪伸到了雪梨的胸部。 雪梨一阵新仇旧恨袭上心头,反正现在宫里乱的很,现在这地方又偏僻,不怕有人发现。 她心念一转,手里就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 一把好刀,拿在一个有种的女人手里。 有了第一次杀人的经验,她手起刀落,一刀就把他捅了个透心凉,他不可置信的发出几声刺耳的呜咽声,跌倒在地,没过一会儿就气绝身亡。 雪梨惊魂未定,在寒风中吹了一会儿,身上的血才凉下去,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尸体收在空间里,拿出手电筒一照,地上一些鲜红的血迹,她用泥土仔细的掩盖住,又仔细的检查了现场的痕迹,确定没有疏漏,才找地方抛尸。 她跑了很远,找了一个偏僻的荒废宫殿,把他的尸体扔在了井里,这里人烟罕至,估计没个几年十几年发现不了。 第77章 栽赃1 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中午才听小宫女说昨天皇帝病危,太医守了一夜,到早上才好了些。太后是早晨才回来睡觉的,下午睡醒了就进了佛堂,许久不见的瑶光郡主也闻讯而来,陪着太后连续三天都在一起礼佛。 这位瑶光郡主在后宫里活的好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基本不说话,有事没事一笑了之。 除了第一次见面,她从没跟雪梨说过话,为了避嫌,雪梨也没主动和她接触过。倒是苏禾和郡主很熟,经常和郡主一起讨论花样子,有时候一起绣花什么的。 那尹佟回去没看到雪梨,还折了一个手下,竟然破天荒的没来搞事情。 又过了几天,雪梨刚忙完差事,一回到到景福宫的门口,就远远见到一群人围在她的屋子门口。 她心里一个咯噔,快步走过去,只见尹佟带着一群人把她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他神态倨傲,略显阴狠,穿着崭新的宫装,腰间还挂满了腰牌和玉佩荷包,一看她回来,那眼睛登时就亮起来。 正在这时,里面的人喊了一句:“尹公公,找到了,找到了。” 说着一个小太监就手里拿着几张符纸和木头人偶跑出来,人群一阵骚动。 尹佟看雪梨呆在当场,先是上下看了她几眼,又让人把那些东西交上来,他看了几眼手里的几样东西,皱着眉头一指雪梨大声道:“人赃俱获,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雪梨还没说话,苏禾竟然第一个站出来把她护在身后说道:“尹总管,是不是弄错了,这不可能是暮烟姑娘的。” 周围太后宫里的人一阵附和,大家七嘴八舌的给雪梨说好话。 雪梨万万没想到这青天白日的,竟然能被人明目张胆的泼得一身脏水,大声的说:“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怕是有人栽赃陷害吧。” 尹佟冷笑一声,面露阴狠的说:“这么多双眼睛都是喘气的吗,难道你们不是亲眼看到这些脏东西从她屋子里翻出来的吗?还在这狡辩,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雪梨正想辩驳一番,立即来了一帮凶神恶煞的人过来绑她,苏禾大声疾呼着过来救她,现场一阵骚乱。 正闹着,如意扶着太后姗姗来迟,如意高叫一声:“太后驾到~” 众人一阵骚动,都垂头给太后行礼,现场安静下来。 太后冷冷的说:“尹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我这里撒野!这不是你主子的福宁殿。” 如意走上前,仔细的查过他手里的那些东西,尹佟不自然的眼神闪烁了几下。 如意看着雪梨问道:“这些东西是你屋子里的吗?” 雪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太后和如意姑姑说:“这些东西不是奴婢的,是有人栽赃陷害我!” 太后和如意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一些,太后冷冷的说:“尹佟,你听到了吧,这事情没查清楚,可不好胡乱攀咬。” 尹佟上前给太后行了一礼,笑着说:“太后,这我也是奉命行事,皇后娘娘说了,宫里要严查巫蛊之术,陛下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定是那幕后黑手搞得鬼,要把这害人玩意儿清理干净,陛下龙体才能彻底痊愈。” 他又看着地上的雪梨说:“我把人带回去给皇后娘娘亲自审一审,也能交差不是,要不是她做的,自然就放她回来了。” 太后想了一会儿,冷哼一声说:“清者自清,既然她说没做过,我就信她是清白的,只是,让你把人带走了,是黑是白还不是你们说的算?” 尹佟说道:“皇后娘娘定会秉公处理。” 太后不再看他,只看着雪梨说,“好孩子,你不用怕,你只管实话实说就行。” 她又对身边的如意说:“如意,你跟着一起去看看。” 尹佟一看太后松口放人了,马上让人把雪梨捆起来带走。 如意跟着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皇后的宫里。 到了福宁殿,殿里正熏着香,也不知道是不是欢宜香,反正这香气扑鼻而来,又霸道又浓郁,瞬间就把人环绕了起来。 精致的装饰品和昂贵的摆件尽显奢华,雪梨抬头看了几眼,只见帷幔那边端坐着一个艳光四射的美女,正是那权倾朝野,宠冠六宫的金皇后。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宫装,头梳高耸云髻,头插金灿灿的嵌红宝石凤冠,胸前垂着八宝璎珞,浑身珠光宝气,连鞋上都嵌着珍珠。 众人请了安,恭恭敬敬的等她问话。皇后似是没看到这一群人一样,依旧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封信件。 过了好久,雪梨跪得腿都麻了,才听她玉口轻启道:“人带来了?” 雪梨忍不住抬起头瞟了一眼,尹佟狗腿子的行了一礼道:“回娘娘,人带来了,从她屋子里搜出了一些巫蛊的东西,请娘娘过目。” 皇后黛眉轻皱道:“那东西都烧掉,我才不看那污秽之物呢。” “想不到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还有人顶风作案,还不快说,是谁指使你干的这下作事情。到底是谁要你用这些下三滥的东西谋害陛下和公主的!” 雪梨无了个大语,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大的都没边了。 她只好急急的辩解:“回娘娘,那些东西不是我的,这是有人栽赃陷害于我。” 可恨现在还没有检验指纹的技术,要是能把指纹验出来,立马就能定尹佟的罪。 尹佟紧紧的盯着她,恶狠狠的说:“这些东西是我带着人亲自在你屋子里搜到的,你空口白牙就想赖掉?” 雪梨冷笑一声说:“那我请问一下,这些东西是谁搜出来的,在哪里搜出来的?” 两个小太监马上上前,跪在地上,先给皇后行了一礼才说:“回禀皇后娘娘,这些东西是我们两个人找到的,是在她的被子里搜出来的。” 皇后冷冷的说:“你还有什么话说?” 雪梨镇定下来,想了一下才说:“这些东西既然是巫蛊的东西,那做完法事自是要烧掉,哪有把这污秽东西放在自己被子里贴身放的呢?难道我会留把柄给自己引火烧身吗?” “奴婢进宫是因为家贫吃不上饭,在宫里只是为了有个温饱,平时都和太后一起祈福,求上天让陛下早日康复。我诅咒皇帝陛下和皇子公主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感谢书粉宝宝的喜欢和陪伴,大家的鼓励,建议还有书评我都会认真看,感谢为爱发电的小伙伴,新书还没有书评的分数,跪求喜欢的宝子们记得五星好评,给点评价分数,感谢,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78章 栽赃2 皇后听完秀眉微蹙没说话,尹佟气急败坏的上前一步说道:“好啊,你竟敢说自己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刚刚不是亲口承认这些是做法事的东西吗?当然是有人给你天大的好处,许了你金银珠宝荣华富贵,让你做这恶事。” “你自幼家贫,没见过什么世面,说不定一袋银子就能让你铤而走险呢!”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如意这时候站了出来,她朝皇后微微一福道:“启禀皇后娘娘,尹公公这话就不对了,前几个月姜暮烟救了竹潇姑姑,太后给了她许多道赏赐,不说金银首饰,光一身浮光锦就价值千金了。说暮烟为了一些金银就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不合情理。” 雪梨也接口道:“请皇后娘娘明察,我在宫里什么花销都没有,太后的赏赐是一点都没敢动,现在还在箱子里收着呢,说我为了金银就做这砍头的事儿,奴婢真的是冤枉。” 尹佟气急败坏的对手下的人说:“带证人!” 两个健壮的太监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来,那人显然被用过刑,大腿和臀部没一点好肉,雪梨努力辨认了一会儿,完全不认识这是谁。 尹佟冷冷的说:“张升,你说,是不是这个小宫女托你带的东西?” 那人头都没抬,就点了点头,雪梨都被气笑了。 她冷笑着说:“尹公公,这人我都不认识,他凭什么做证人?” 她又问那人道:“你说我托你带东西,那你说我叫什么?托你带什么东西?给你什么好处?” 那人目光空洞,竟像个死人一样不言不语。不管尹佟问他什么,他都回答是。 看来是被他们折磨的精神崩溃了。 雪梨朝他大喝一声:“你说的是不是假的,你是不是被人屈打成招?” 那人竟然也低低地说了一声,是。 尹佟又气急败坏地让人把他拖了下去。 尹佟又指着雪梨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快快说出幕后指使之人是谁,免得被送到慎刑司,吃些皮肉之苦!” 但凡他要点脸,也不至于一点脸都不要!雪梨被尹佟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背后的人?太后吗?你听听你问的这些问题,毫无逻辑可言,这种杀头的东西,为什么要别人带给她?简直可笑至极! 她大声和尹佟说:“我是太后身边的人,平时最重谨言慎行,莫说行巫蛊之术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让一个不认识的人,给我带一些治我死罪的物件呢!我每天在太后宫里当差,有空就给陛下祈福,祈祷陛下早日康复,祈祷我宋国国泰民安。你这个卑鄙小人随便找个人,拿些东西诬陷于我,简直其心可诛!” 尹佟气的咬牙切齿。“好个伶牙俐齿的小贱人。大言不惭,毫无悔意,你根本没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够了!”金皇后抄起手边的一个杯子摔在了地上,结束了这闹剧一样的诬陷大剧。那溅起的碎片好巧不巧打到雪梨的头上,瞬间血流如注迷住了她的一只眼睛。 皇后低喝一声:“来人,把她拖出去,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她招供为止。” 尹佟没想到皇后会让人当场给她上刑,他私心是先把人带到慎刑司,自己先把人玩够了再上刑的,要是这女孩体弱被打几棍就死了,那他处心积虑的做这场戏岂不是白忙一场吗。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说什么好。 如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切的说:“皇后娘娘三思,暮烟是太后身边得脸的人,这事情还有蹊跷,没有查明白,求娘娘不要给她动刑。” 金皇后冷哼一声:“人证物证俱在,还在这死鸭子嘴硬,只知道狡辩,来人,拖出去,狠狠的打!” 雪梨被两个人拖出去,如意又开口求了几次,皇后根本连尊口都不开了。 雪梨大脑一片混乱,在现代,每天出门很少想到自己会回不了家。可是在这古代,不但担心回不了家,还要时刻担心被人整死。 自己以前被人拿着身契拿捏,现在却时刻被人拿着小命拿捏。 她看过电视,要是行刑的人想打死人,只要在腰上来几下,那自己不是半身不遂就是小命不保了。 一时间恐惧让她浑身发抖。 正在这时,门口进来几个人,太监的唱腔响起:“瑶光郡主驾到。” 雪梨努力睁开一只眼睛,只见瑶光郡主款款而来,她在四名婢女拥持下,由外步进大殿里。 段雪瑶好像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自己,优雅,高贵,睿智,她身段高挑,蛮腰纤细,绝美的容姿,洁白的肌肤,辉映间更觉她妩媚多姿,明艳照人。 只见她朝皇后盈盈一拜,檀口轻启道:“雪瑶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招手让瑶光郡主坐在她的身边,仔细的看了她几眼,这个段雪瑶在后宫一直把自己当透明人,每天待在屋里足不出户。 今天自己在这发落宫女,她竟然跑来了,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段雪瑶端坐在皇后身边,看了地上的两人一眼,柔声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惹皇后娘娘生这么大的气?” 尹佟忙又狗腿的回话道:“郡主不知,这个小宫女在自己屋子里偷放巫蛊之物,被我带人搜了出来,人证物证俱在,竟然还在这狡辩。皇后娘娘正要给她上刑呢。” 段雪瑶微微一笑说:“这不是太后身边的如意姑姑吗,这个小宫女也眼熟,好像也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她平时老实本分,很得太后的脸,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做些杀头的事情呢?” “尹公公,不如你把那搜出来的东西拿给我看看吧。” 尹佟一听,心里大惊,不想把东西给她,怕给这冰雪聪明的郡主看出什么破绽来,只抬头看了一眼皇后。 金皇后眼珠一动说:“给郡主看看吧。” 尹佟不情不愿的把东西给了段雪瑶。 段雪瑶拿着那几张纸和木头小人仔细看了一下,对皇后说:“皇后娘娘,不知道您看了这些东西没有?” 金皇后嫌恶的看了一眼说:“这东西污秽,我才懒的看。” 段雪瑶温柔一笑说:“这符纸就是普通的江湖术士祈福招魂用的,木头小人做工粗糙,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既没有生辰八字,也没有用来扎针诅咒的东西,倒像是普通的木偶。” “这些都不像是那巫蛊能用到的东西。” “既然都没什么用,她一个小宫女为什么要在宫里四处除蛊的紧要关头,弄这些东西放在自己屋里,还要让人发现,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呢?” 皇后听后沉默不语。 第79章 金丞见雪瑶1 尹佟听后眼珠子乱转,暗骂手下的人办事不利,随便找了一些东西滥竽充数。 不等尹佟说话,段雪瑶又说道:“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不如对她从轻发落吧。” 雪梨和如意跪在地上,都不敢说话,等着皇后做最终的决定。 皇后呼出一口气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正当她想让人拖下去,把这小宫女打上二十大板的时候。 门口太监尖细的嗓音又传来:“金丞金中将到~” 屋子里的所有女人都心头一动。 皇后是欢喜,雪梨是激动,段雪瑶是仇恨,其他宫女太监是仰慕。 只见一个俊美的青年一身华服,龙行虎步的走进了大殿,他凤目炯炯,眉宇间神采飞扬,令人见之忘俗。 他挺拔的身形充满着自信和骄傲。 金丞一进门就看到小妖精趴在地上,脸上一片血污,正当他震惊不已的时候,眼神一瞟又看到小妖精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姐姐身边,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一时之间他脑子都短路了。 大殿里一时间落针可闻。 还是金皇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笑着从榻上站起来,高兴的冲他说道:“你回来了!” 金丞这才回过神来,冲自己的姐姐行了一礼道:“末将拜见皇后娘娘。” 他行了一个大礼,趁机看了地上的雪梨一眼,雪梨早就回过了神,垂头看着地面继续装鹌鹑,不敢和他有眼神接触。。。 皇后愁容尽失,笑着招呼金丞坐在自己的另一边。 金丞坐下,三人眉眼之间先来了一场无声的交流。 雪梨对这情况有点熟悉,倒像是又一场三堂会审。 金丞神态镇静,朝着段雪瑶微微一笑,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对比他被太阳晒的古铜的皮肤,就像阴天里太阳破云而出的耀眼。自有一种豪雄洒逸,气度不凡的神采。 段雪瑶看得呆了一呆,暗忖这北方军赫赫有名的金虎将,实在有他特殊的摄人魅力,她美目盼兮,也冲金丞微微礼貌颌首。 金丞心道小妖精模样似乎又变了一些,演技精湛,倒是演的真好,这神情和眼神倒像是真的第一次见自己。 皇后看两个人大眼瞪大眼,嘴角弯弯,先开口给两人介绍了一下。 “金丞,你没见过瑶光郡主吧,这位就是段王爷的女儿,太子的未婚妻,段雪瑶。” 金丞的心里涌起海啸一般的风暴,眼里的精光能把对面的人射个对穿,段雪瑶从未和年轻男子如此目光接触,一颗芳心不由忐忑跳动起来,眼睛也不由自主的垂下,用来掩盖内心的不安。 金皇后又看着段雪瑶,笑着说道:“雪瑶,这个人就是我家那个还算成器的弟弟,金丞。”她眼里全是骄傲,这几天阴霾密布的内心,仿佛被注入强心剂一般有了力量。 段雪瑶抬起头来,俏脸强装出镇定的神色,淡淡一笑道:“雪瑶见过金中将。” 金丞看着她那谦逊礼貌的模样,她神情专注疏离,侧脸轮廓线条仿佛精雕细琢,肌肤柔滑细嫩,是莹润芳华正茂的健康粉色,秀美的粉颈天鹅般从衣襟里露出来,令他忍不住想到她动人的玉体在自己身下婉转莺啼的销魂模样。 他拿出在千军万马中浴血厮杀而练就的强大定力,才堪堪把自己心头的热血压下去,回了她四个字:“瑶光郡主。”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金皇后知道自己弟弟从小到大就是个龟毛的小子,从来不吃亏,估计这小子心里还在记恨被她哥哥抓走几个月的奇耻大辱。 金丞肯定见了段雪瑶心里不痛快哩。 她心里忍不住骂他一句幼稚,也没再关注两人的眉眼官司 她娇斥一声,对尹佟说:“还不把人拖下去打板子。留在这都影响了我们说话。” 尹佟领命正要开口命人把雪梨拖走,段雪瑶回过神来,轻轻的对他说:“慢着。” 她对皇后微微一笑才温柔的道:“皇后娘娘,这些证人和证据都有蹊跷,不如给她一个机会,查清楚了再用刑吧。” 金丞看了地上的雪梨一眼,从前面看她满脸血污,模样一点也看不清楚,可他又觉得仿佛认识她一般,他立感有异,眼神变的锐如鹰隼。 如意也跪着往前走了几步,开口求情道:“皇后娘娘,这物证不能说明这是巫蛊之术,那证人证言前后矛盾,暮烟定是被冤枉的,请给暮烟一个机会吧。” 金丞听了两人的话,他虽然刚回来没几天,也对皇城和宫里的”巫蛊诅咒”也有些耳闻,看了眼前那可笑的“证据”,也猜出了一些东西,他若有所思的对金皇后说:“皇后娘娘,不如把人交给我审一审吧。” 段雪瑶和金皇后都惊愕的看着他,尹佟也往前一步,点头哈腰的笑着说:“中将,这于理不合,哪能让您亲自过问这污糟事儿呢,不如把她送到慎刑司,交给宫里的人审问吧。” 金丞冷冷一笑道:“这关系到陛下的身体,宋国的国运,我在前线带着士兵浴血杀敌,有人竟然在皇帝身边行这卑鄙下作之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皇后娘娘每天都要忙军国大事,要忙后宫的琐碎小事,又要给陛下侍疾,还要照顾年幼的皇子公主,你们这些奴才不给她好好办事,还整天给她惹些不痛快。” “把人交给我,只要一天,定然给你们个交代!” 皇后娘娘不好驳了自己弟弟这大功臣的面子,微微颌首表示同意。 尹佟站在一边,心里天人交战,终归是身形一矮,闭口不语。 金丞大喝一声,“来人,把人带到我那里,先关起来!” 自有两个亲卫进来大殿把雪梨拖走,只留如意满眼惊惧的看着她,如意仿佛嗓子里塞了石头,说不出一句话,只颓然跌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雪梨被两个男人拖走。 雪梨心里大喊:好小子,干的漂亮!果然是我看上的男人! 第80章 金丞见雪瑶2 皇后摆摆手把碍眼的人都撵走,又单独和金丞段雪瑶说了不少话。大多是家长里短,没有一点政治和战争的话题。 金丞还给姐姐带来不少精心准备的礼物,罕见珍贵的金银珠宝,最新款的绫罗绸缎,还有给孩子玩的稀奇玩具,把这个每天心力憔悴的深宫女人哄的高高兴兴。 她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这么开心了。 金丞亲手把一件银狐披风圈在她身上,笑着说:“小时候我就想送你一件这种披风了,世间能穿出它的高贵之人,非娘娘你莫属。” “这可是用了足足三十多只上品银狐做成的,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点缀其间的皓石也是精心挑选的,全天下仅此一件。” 精致柔软的狐裘衬的金皇后眉眼风情更盛,雍容华贵,艳光流转。 段雪瑶也在一旁真心实意的恭维道:“六宫粉黛不及皇后娘娘凤仪万千,金中将眼光独到,这皓石火彩耀眼,颜色稀有,一看都是上品。” 金皇后被两人哄的高兴,还非要留两人吃了中饭再走。 这顿饭三个人吃的各怀心事,偏偏表面上又有一种诡异的温馨,金丞和段雪瑶都做足了礼数,把皇后哄的那叫一个舒心。 直到宫里的嬷嬷来禀报,才打破了这和谐的氛围。 “皇后娘娘,三皇子身体不舒服,娘娘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三人都是心头一惊,金皇后娇斥一声:“还不去宣太医!” 自有伶俐的太监一溜烟去请太医。 金丞自然是要去探望外甥,段雪瑶不好推辞走掉,也只能跟着两人一起去探望赵熹安。 赵熹安和金丞有五六分像,是个英俊活泼的小正太,平时调皮捣蛋,身体康健,从没生过病,可这几天明显精神不济,吃不下,睡不好,每天都蔫蔫的,今天还发起了高烧。 三人到的时候,赵熹安躺在床上,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偶尔伴随着一声清咳,状态非常不好。皇后看了以后大惊失色,忙问他身边的大宫女:“怎么病的这么重?怎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这样了?还不赶紧去拿冰帕子!” 一个宫女应声去取冰水,三皇子的贴身大宫女名换知画,是皇后的陪嫁丫鬟,她是皇后最倚重的贴身大宫女,三皇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她亲手照料的。 知画忙跪在地上回话道:“回禀娘娘,前几天三皇子就有些食欲不振,白天贪睡,晚上睡不安稳,也传了太医来看过了,太医说是秋天到了,肺胃热涨,只是普通的秋乏,不打紧,给开了调理的药方,吃了几次,没有好转,今天突然就毫无征兆的发起了高烧。” 皇后凤脸寒霜,对几个伺候的宫女太监大发雷霆,“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熹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你们是问!” 瞬间大殿里跪满了一地,这些伺候的人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此时床上的赵熹安睁开了眼睛,双眼无神的对皇后说:“母后~” 金皇后马上笑着坐在他的床上,温柔的握住儿子的手道:“熹儿,别怕,母后在这呢,一会太医就到了,我先给你用帕子降降温。” 她又冲外面喊了一句:“还不拿冰水来!” 赵熹安迷迷糊糊的说:“母后,我好热,。。我好冷。。给我盖被子。。” 金皇后一边给他擦汗,一边给他盖被子,心里像被人拿到火上烤一样难受。 这里正忙着,一个小宫女端着一盆冰水进来了,金皇后亲自把帕子绞了给儿子放在额头和脸上降温。 她一边照顾儿子,一边问:“太医怎么还不来。” 金丞安慰道:“娘娘,你不用心急,太医就快到了,小孩子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就是普通的发烧,太医几针就能压下去。” 正说着话呢,一个太医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太医到了,众人连忙让出通道,老太医给赵熹安仔细的把过脉,又看了他的舌苔,问了他这几天的吃食,沉吟了半天才说:“三皇子的病症来的凶猛,我还是先给他扎几针吧。” 皇后连忙点了一下头。 老太医给他扎了十几针,赵熹安的呼吸慢慢的平稳下来,脸色也好多了,竟是渐渐睡过去。 太医又写了一幅药方让人去抓药熬药,嘱咐等他醒了就喂他喝下。 皇后直接让太医守在儿子床前,让他贴身守护。太医自然是领命守在三皇子的床前。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谁知才过了一刻钟不到,赵熹安的脸色又再次变红,这次还说起了胡话,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眼看着头上豆大的汗珠就出来了。 皇后吓得面无人色,太医也是急的团团转, “怎么药还没熬好吗?”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去问!” 屋子里跪着的人立即动起来,去问话的,去拿东西的,去催着熬药的,顿时乱成了一团。 谁知惊变又起,床上的赵熹安竟然翻起白眼,口吐白沫,一时之间床前的几人都吓傻了。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一个俏丽的人影冲上去,把自己的手指伸到了赵熹安的嘴巴里,金丞低喝道:“段雪瑶,你干什么!” 段雪瑶急急的说:“他这是高烧惊厥了,不小心咬到舌头会死的。赶紧拿来一个干净的帕子给他咬着!” 太医立即拿来医药箱子里的干净药木头,给他垫在嘴巴里,段雪瑶才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只见她那嫩白的柔薏上一排深深的,整齐的牙齿印,有些地方都已青紫见血,可见那孩子咬的力气有多大。要不是段雪瑶眼疾手快的帮了他,说不定刚刚他咬到舌头就小命不保了。 皇后吓得花容失色,感激的对她说道:“好雪瑶,谢谢你了。” “还不快带郡主下去上点药。” 金丞一看这里有太医,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人多只会添乱,忙拉着段雪瑶来到了旁边一个偏殿。 他跟那两个贴身大宫女说:“你俩赶紧去拿药!” 那两个宫女眼神闪烁,可看郡主还算镇定,又慑于金丞的气势,只能退下去拿药。 金丞起身把屋子里的门关上,段雪瑶吓了一跳,回过身来看着他说:“金中将为什么要关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礼不合,还是把门打开吧。” 金丞看着她微微一笑说:“我们俩一室共处的还少吗?小妖精!” 段雪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人莫不是出门的时候把脑子落在家里了?只带着胆子出来了吧? 她粉脸寒霜的警告他道:“我可是魏王之女,太子的未婚妻,岂容你如此放肆!还不速速打开房门!” 金丞不以为意,更往她眼前近了两步,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他靠得这样近,段雪瑶鼻中传入金丞浓烈的男性气息,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惊愕,她竟然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小妖精演的真像呀,她好像比之前略高了一些,他忍不住的把头凑近她的耳边,看着她那艳媚诱人的轮廓,嗅着她动人的体香,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你身上这样香,我一闻就闻出来了,还在这演戏?” “现在没人,我想你想的紧,我们应该有点时间能好好亲热一番,没有床也不打紧。”还有一句话没说呢,之前该开发的姿势都开发过了,没有床的更销魂。 段雪瑶脸都要滴出血,她被惊怒迷住了双眼,失去了理智,竟然想都没想的就动起了手。 她出手如电,直取金丞的面门。 金丞正色心大起,想痛吻她一番呢,谁知道这个小妖精翻脸不认人就算了,竟然还变成了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她这一掌来势汹汹,真让她打中,自己肯定要吃大亏! 他手比脑子反应的快,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就过了几招,金丞心里大讶,这女子身手不错,颇有名师风范,肯定是从小开始练的武功。 此时她完全没了刚才的千金小姐样儿,浑身充满了劲和力,倒像是一头要择人而噬的母老虎。 本来他想利用男人的力大和身高优势把她制服,谁知道她身手敏捷,动如脱兔,以攻制攻,有进无退,不管自己怎样加大力度,她都勉强能撑住,继续攻过来。 要知道女性天生比男性力气小,一般拳脚剑法的武功都是走灵气飘忽的路子,这样两方交战女子才能占一些优势,以免要和天生力大的男子比力气,被用蛮力制服。 谁知道她招招都是狠招,倒像是逼着自己全力以赴和她硬拼似的。 他哪里知道,段雪瑶外公刚刚被他们用计杀死,自己和父亲被困,现在又被他轻薄,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让她狂性大发,这位郡主现在已经失去理智,只想把他这色鬼打倒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这绝对不会是林皎皎或者雪梨会有的身手。 她不是雪梨?那她真的是段远山的女儿? 他可是在战场上能和蒙古人血战几个时辰的人,他的臂力这半年已经达到惊人的力量,可以说在军中除了蒋奇墨全无对手,她再怎么厉害也终归是个女人,受先天条件限制,被他看准时机擒住她的双手,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他不死心的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红唇,不可避免的遭到了强烈的抵抗,差点被她趁机咬到嘴唇。 贼不走空,他顺势在她柔嫩的脸蛋上香了一口。 段雪瑶气喘吁吁的看着他,双目喷着火,就要把他烧死,全身还不停的和他较着力。 好一个杀气腾腾的小辣椒,这绝对不是那个自己心尖上的软糯小妖精。 正当段雪瑶咬紧牙关暴起,要再来一轮攻击的时候。 门口响起宫女的呼唤:“郡主,你在里面吗,奴婢把药拿来了。” ………… 门被应声打开,一个面无表情的美女,脸上好像带着千年的风霜,一句话都没说,就急匆匆的带人走了,连和皇后打声招呼都没有。 第81章 回家 金丞看着她渐渐走远的窈窕背影,晶亮的眼睛仿佛闪着兽的光芒。 三皇子的寝殿里终于安静下来,那孩子被撬开牙关灌下一碗药,又被扎了一身针,渐渐平静下来昏睡过去。 金皇后眼睛红红的看着儿子,金丞来到她的身边轻轻拍打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里毕竟是后宫,他一个外男也不好待时间太长,又陪了姐姐和外甥一会儿就被皇后赶走了。 临走前他还和姐姐说了一句:“我出宫给熹儿去寻一些灵丹妙药回来,皇后不必忧心,我外甥吉人自有天相,明天就好了!” 金皇后看着他,美目射出温柔的光。 从宫里出来就有亲卫过来传话,说家里的夫人差人带了信儿让他速速回府一趟。 等他骑马回到城东的金家大宅已经是傍晚。 金家的大院住了几代人,几十年的历史和扩建让它巍峨壮观。 整个金宅占地几十亩,分十几个院子,三四个花园凉亭,花园子水塘假山就有五六处,齐间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处处帐舞幡龙,帘飞彩凤,金银幻彩,珠宝生辉,一片富贵气象。 金丞一回来,刚进大门就有母亲身边腿脚麻利的小厮过来给他传话,那小厮名唤富贵,笑着对他说:“二爷,夫人和客人等您多时了。” 金丞冲他一扬手,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就落入了那小厮的手里,富贵笑的见牙不见眼,忙不迭的说:“谢二爷,谢二爷。” “来的客人是什么人?” “听说是林家的夫人宋氏,就是在和二爷议亲的林家。” 金丞好看的眉毛挑了挑,脚步不停,朝母亲院子走去。 院子里擦地,扫地,打理花草的下人很多,这么多人凝神屏息,没有一人发出不必要的声响,见了金丞纷纷垂首行礼。金丞都视若无睹的走过,一直快步走了一刻钟,穿过一片连廊和花园,才进了母亲的院子,行至一片池塘,就有两个美若天仙的丫鬟迎了上来。 二人见了金丞齐齐行礼道:“见过二爷,夫人等了您一下午了,一直念叨您呢。” 金丞看着两个俏丫鬟,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他语气轻佻的说:“拂苏和念诗越来越水灵了,我走的时候你们还是小丫头呢,怎么一年不见就是大美人了。” 两个俏婢羞红了脸,面上却带着喜色,娇嗔的说:“二爷又拿我俩寻开心,奴婢给二爷带路。” 她们眼里带着笑意,恭敬的把人迎进了屋里。 只听一声娇呼:“二爷回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屋子里瞬间就沸腾起来。几个贴身丫鬟和嬷嬷都笑着过来迎他,嘴里都细细的说着二爷回来了的话。 两个娇媚的小丫鬟马上过来搀着他道:“二爷,夫人等您等的辛苦哩!”一边说,一边接过他身上的披风。 一进去就见屋里的大厅里坐着两个人,坐在主座的自然是他的母亲金夫人柳氏,客座的自然是他那未来的丈母娘宋氏。 一看他进来柳氏整个人都神采飞扬,美目滴溜溜的把儿子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一时之间心绪万千,忍不住拿起手里的帕子,压了压眼角喜极而泣的泪水。唇上的笑意和眼里的宠溺压都压不下来。 金丞立即给她磕了一个头,抬头和那美艳的柳夫人说道:“孩儿拜见母亲大人。” “好孩子,快起来,你受苦了,怎么这么黑这么瘦!” “快来人扶他起来!” 第82章 似是故人来1 不等人来扶,金丞已经昂首挺胸的站起来,那柳夫人一招手,他立即来到她身边,柳夫人秀眉轻蹙,眼眶红红的拉着他的手看着他,一边笑一边说:“怎么回来了也不先回家一趟,害为娘我等你等的辛苦!”虽然是责备的话,但是那语气中全是宠溺和欢喜。 他的亲娘柳氏是金将军的续弦,年不过四十,鹅蛋脸凤眼传情,五官明艳,年轻的时候可是一个名声在外的大美女。 她见了自己牵肠挂肚的宝贝儿子,心情大好,拉着他说了好一阵话:“我儿在西北受苦了,以后要切记注意自己的安全,千万不可再受伤,听到你受了两处箭伤还每天带兵打仗,为娘的心就跟放在火上烤一样难受。”说着还用手摸他健壮的胸膛,要不是有客人在这,她高低得扒开儿子的衣服看看那受伤的地方。 “以后千万别干那危险之事,知道吗?” “知道了,娘。”金丞安抚的拍了拍娘亲的手道。 柳氏忽得想起还没给他介绍客人呢,忙笑着把他拉到宋氏面前,“来,来见过林大人家的宋夫人,她是翩月的母亲,你表姨的亲妹妹。” “见过宋夫人。”金丞和对面的宋微澜做足了礼数。 宋微澜看着未来的乘龙快婿,他猿背蜂腰,面容俊美气度不凡,出身高贵,现在又战功赫赫屡建奇功,幸亏自己下手早,要不然哪里钓这么好的金龟婿? 她眼角的满意压都压不住,忙笑着说:“金中将无需多礼,快快坐下吧。” 三人落座。林夫人看了两人几眼,神色正容道:“你宋伯母今天来,陪我说了半天话,真是个知书达理的贤惠之人。”又滔滔不绝的说了几句他未来的丈母娘和那林家姑娘的好话。 谁知她话锋一转又说:“宋夫人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人来,听说是你的旧友,我把人安置在你那里,一会儿你到你院子里去看看吧。” 金丞眉毛一挑说:“哦,是吗?” “不知道是哪个旧友,还要宋夫人亲自带过来?” 宋微澜微微一笑说:“是你在霁月城里的旧友,听说你们在一起住过几天,感情不错,我听说她来了京城,生活过的困苦,就想办法把她救了出来。” 金丞表面平静,内心已经翻起了惊天骇浪。 霁月城里的旧友?感情不错? 不会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雪梨吧? 她在外面吃了很多苦? 一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被人掳走,这几个月定是过的不好,说不定还受了好多欺辱,他的心里翻江倒海的久久不能平静。 宋微澜看他眼里射出复杂的光,心里暗道,果然你忙着在外面带兵打仗,不知道此事,看来这步棋走对了。 她笑着起身,对柳夫人说:“时间不早,我在这叨扰已久,就先告退了。” 柳夫人忙留她道:“怎么丞儿刚回来你就要走,都没好好说几句话呢。” 宋微澜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以后有得是机会哩,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子说话了。” 柳夫人忙把她送到门口,又让一位得脸的嬷嬷亲自带路把她送到大门口。 金丞看着宋夫人一走,他母亲的脸就沉了下来,忙讨巧卖乖一番,说尽好话哄她,又让人把他带回来的奇珍异宝一一献给她赏玩。 看她的脸色终于好看一些,才小心翼翼的问她。 “不知道宋夫人带了什么人来?” 林夫人把手里的一串南珠项链放下,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一个嗔怪的神色,叹气道:“娘不求你光宗耀祖,建功立业,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少招惹些祸事,让娘过几天安生日子就行。” “谁知道你竟然在外面租院子偷偷养妓女,让未来的岳母查到了头上,还把人找了出来。” “今天宋夫人把那女子带了来,说无意中知道她是你心上的人,不好让她漂泊在外,就花钱把她买了下来,又知道你不日就要回京述职,巴巴的把人送来了府上。” 她手指一戳他的脑袋,恨恨的说:“你真是太不争气了!” “那宋夫人嘴上说让我好好善待她,话里话外说的都是让我在她女儿嫁进来之前处置了她!” “那林家的姑娘人还没嫁进来呢,她母亲就来我家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你呀你,真是让我不省心!” 金丞心里听的又惊又喜。喜的是雪梨被人找到了,还送到了自己的家里,惊的是那她现在定然是被虎狼包围,危险重重。 他一时之间心痒难耐,真想插上翅膀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找她。 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嘴上只是说:“那女子就是我找来打发时间的,没想要带回家,母亲不必挂怀,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用左右为难。” “要是她乖巧讨喜,母亲喜欢就留下,要是母亲看不上她,就花点银子打发出去。左右在家也要母亲看顾她,我过几天说不定还要带兵出征,也顾不上什么女人不女人的。” 柳夫人看他对那青楼女子不太上心的样子,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反过来为那女子说起了好话:“既然人都送过来了,也算是过了明路,哪能说撵走就撵走呢?你要是喜欢,就先收下做个通房妾室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应该有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服侍你。” “不过她那出身就算做个通房也拿不上台面,不知道能不能把你伺候好,一会儿我挑两个家世清白,温柔贤惠的去你院子里伺候你。” 金丞笑着说:“多谢母亲大人。” 天渐渐黑下来,金丞陪母亲用过晚饭,又说了一会儿的话,被她缠着看了身上的伤疤,又把垂泪的母亲好一顿哄。 他心里挂念雪梨,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柳夫人嗔怪的看了一眼金丞,“你是不是早就想回房去找那个姑娘了?还说自己不在乎她,臭小子眼光倒是毒辣,她长得可真不错。” 金丞被母亲戳破了心事,也不承认,只微微一笑说:“她刚进大宅门,恐她住不惯,娘平时要多照顾她。” 柳夫人知道这孩子执拗,只要他看上的东西,哪怕是个玩具,要是还在兴头上,就任谁也要不去,就算是快石头是根捡到的棍子,也要玩的尽兴才会抛诸脑后。 她笑着说:“赶紧回去看看吧,就算你出去带兵打仗,或者娶了那林家的姑娘,我也定护她周全。” 金丞心怀大开,拿出看家本领把母亲哄的喜笑颜开,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终于脱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金府真是太大了,以他的脚程也足足走了两刻钟才回到自己院子。 这里被下人打扫的一尘不染,和他走之前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是偏房里正住着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儿。 他迫不及待的推开偏房的门。 先是出来两个伺候的小丫头,再往里走,才看到一个正在看书的妙龄少女。 她绮年玉貌,飘飘若仙,明眸皓齿,艳丽浓郁。穿着一身若隐若现的薄纱衣裙,曲线玲珑,长腿吸睛。一看金丞进来,那女孩忙放下书起身迎他。 金丞呆立在当场。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他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她,视线最后落在那女孩欺霜赛雪的皓腕上,那里戴着他曾经戴过很多年的一串白玉手串。 当时为了给雪梨赎身,他亲手摘下来扔给了清风馆里的老鸨子。 对了,这个女孩雪梨提过,她是那个清风馆的头牌,叫白芸! 第83章 似是故人来2 白芸看着金丞,脸上娇羞一片,眼里星光点点。 他出身贵不可言,相貌英俊,风流多金,现在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慑人的阳刚魅力,说句真心话,她现在浑身酥软,只想倒在他的怀里好好和他亲热一回。 金丞和洛川先生一去清风馆白芸就看上了他。 为了得到金丞的青睐,她还和自己的好姐妹做了几场戏,只为能得到他的注意,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自己的心,他的笑容能使明月失去颜色。 当她知道金丞给林皎皎挂牌,在菱轩和她共度春宵以后,嫉妒简直冲昏了她的脑子。 不等她收拾那个小蹄子,她又亲眼看着金丞把林皎皎带走,气的她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不择手段的得到了金丞给了花妈妈的白玉手链,不择手段的搭上一个京都里的贵客,用尽手段让那人给她赎身,带她来了京城。 只为能离得他近一些。 可谁知道那黑心烂肺的臭男人,竟然把她转手就送给了一个皇后身边的太监。 那太监子孙根都没有了,却能日日的羞辱折磨她取乐。 过了最初的几天难熬的时光,她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可是青楼里的头牌红姑娘,最会和男人做戏了,她的手段高超,不管是技术还是拿捏恩客的心理,都达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境界,没几天把那太监弄了个服服帖帖,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老天开眼,前几天她被一个贵夫人,花钱从那太监手里赎了出来。 那夫人来头很大,那姓尹的太监没怎么为难她就放了人,听说那夫人身后的人权倾朝野,姓尹的也不敢得罪她。 本来以为她买了自己,是为了让自己伺候什么重要的大人物,给她做事,或者套取有用的消息。 谁知道她张口就问她和金公子什么关系。 自己和金丞什么关系? 哈!当然是妓女和恩客的关系了! 那贵夫人又旁敲侧击的问了许多话,自己都搪塞了过去。 刚听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说金虎将回了京都,不等她想办法找他,那贵夫人竟然把她亲自送到了金丞的家里! 哈哈哈哈,近乎疯狂的喜悦,愈转愈浓,愈转愈烈。 她真想感谢老天,老天对她不薄!终于让她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身边! 她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 金丞目瞪狗呆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个女人很美,剪水清瞳似幽似怨,如泣如诉。看着自己射出浓烈的感情色彩。 可自己对天发誓,自己真的不认识她,之所以知道她的名字还是雪梨那个小妖精提了几嘴,而她的名字还挺好记,白云,他一下子就记住了。 白芸的表情从惊喜,再到失神委屈,愤恨,怨恨,释然,整个心路历程表现的淋漓尽致,金丞太理解这种心情了,要是雪梨那个小妖精现在看到自己,应该也是这副样子。 此时金丞的表情也很丰富细腻,过了刚刚的震惊和失望,他也开始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对面的女人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莲步轻移,就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她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非常吸引人,一看她动人的身姿就知道她是个性感尤物。 金丞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这是什么情况,连怎么称呼都是个问题。 但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他控制好面部表情就好。 这叫白云的女人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感情,千言万语,只化做一句娇声莺啼:“你回来了。” 金丞说:“嗯,我回来了。” “大人你回来就好。”女人眼里射出浓烈的感情。竟然还激动的落下了一滴清泪。 金丞为她轻柔的擦掉眼泪,宠溺的说:“怎么还哭了?” 女人破涕为笑,“妾想你想的紧~。”说完眼泪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白芸虽然脸上在哭,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恨不得仰天大笑。 金丞一边哄她,一边说:“这段时间真是委屈你了。” 白芸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哭了出来。 金丞拉着她的手,把她牵到一个小塌上,耐心的等她哭完,才问她,“你是怎么落到了宋夫人的手里?” 白芸停止了哭声,“我和一个商人到了京城,被他送到宫里一个太监手里,那个夫人不知道在谁那里知道了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听她说是有人认出了我手里的白玉手链。” “她把我从那个尹公公手里买下来,说要把我送到你身边伺候你。” “公子,我心悦你很久了,你留下我吧。” 美人海棠面上还挂着泪珠,哭着说喜欢自己,任哪个男人也说不了一个不字吧? 金丞笑着亲亲她的额头说:“是哪个尹公公?” “是皇后身边的尹公公。” 她这一番话有价值的信息很多。 她手上的手链让人误会她是自己的女人,可为什么宋夫人要把她送到自己身边,到底是何居心?真的和母亲说的一样,让自己把她“处置”了吗? 他可要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这个女人。 第84章 春眠不觉晓 “夫人说要把我留在你身边当通房。”白芸羞羞答答的说,眼中的深情藏都藏不住,一副任君采撷的动人姿态。 金丞温柔一笑,用力握了握她的玉手,柔声说道:“我今天还有公务在身,一会儿还要去大牢里审一个重要的犯人,这是皇后特意交代的。” 他的眼睛熠熠生辉,柔情的让人无法拒绝。 “今天不能陪你了,你乖乖的待在这里等着我,明天我就回来陪你” 她有一百种手段能留住他,可这一刻竟似被他迷惑住了心智,什么手段都用不出来。 金丞说完又香了香她滑嫩的脸蛋,俊眼含情的看了她一会儿,直看得她全身发软,她真想倒入他的怀里,他让她的心里充满了希望和生机,幸福和快乐填满了她被生活磨砺粗糙的芳心。 又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做足了郎情妾意的多情戏码,男人才离开了这个屋子。 他满怀心事,不知不觉的就骑着马走出了府。那跟雪梨长的一模一样的郡主什么来头?段景榆把雪梨送哪去了?那白云放在家里还是想办法处理掉?。。。。 胡四海看他心不在焉的,还问了他一句:“这么晚了,二爷要去哪?” 我是谁?我在干嘛,我要去哪? 金丞被冷风吹了一阵,回过神来才说,“去大牢!” 他一说完就隐隐后悔了,这大半夜的去审犯人干嘛呢? 本来只是搪塞那个白云的借口,那小宫女又跑不了,没必要连夜去审讯她。让她在大牢里先待一晚,就她那小身板明天连审带吓唬的一顿连环操作,还怕她不招? 金丞正想勒马返回去呢。又转念一想,他要是现在回了自己院子住,又要被那个白云缠着,自己要是今天不睡她,院子里的人还会禀告母亲。母亲就会怀疑她的身份,会去调查她,还会过问自己和她的关系,又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眼看着都快走到大牢,来都来了,还是勉为其难的去审一审那个小宫女吧。 。。。。 雪梨被关了好长时间。 这里明显是一个不正规的大牢,肮脏幽暗,恶臭汩汩,似乎是用来审讯敌军探子的,不时有犯人痛苦的呻吟声传来,她被关在里面没一个人管过她,她也不敢随便叫人,只能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着。 牢房里又脏又乱,阴冷潮湿,虽然空间里有吃的穿的,她没有冷到没有饿到,可她头上脸上还流着血呢。一身脏污的在大牢里关了一天,眼看时间都到了深夜,她没法睡觉,头疼欲裂,那个臭男人还不来,她的心里焦急万分,又急又气的真想大哭一场。 金丞趾高气昂的走进牢里,雪梨一看是他来了,终于忍不住汪的一声哭成了狗。 她周遭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失去了声音,仿佛梦魇了般,她只能看见那个男人犹如天神般英俊帅气的脸。雪梨跪在地上,从下往上看过去,似有一束光打在他的脸上,他有点像颜值巅峰时的赵寅成,还有那么点儿像玄彬,反正好看的一塌糊涂。 她哭的那样伤心那样大声,那汹涌的悲伤和委屈就要把她淹没。 是谁在同她说话。。。 牢门被打开,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耳边的破风声响起,恍惚中似乎还以为他穿着大红嫁衣骑着白马来娶她。 她被人抱在怀里带到了一处大院子里,温热的水把她淹没。 “好雪梨。。亲亲雪梨。。”他似乎在叫她。。。 雪梨的心里涌起一股潮水般的酸涩滋味。 她心里慌了起来,为什么自己变的这么弱小可怜又无助,心底渴望着这个男人来爱他,拯救她,娶她。 既然这样,那为何她当初要跑掉? 难道,难道。 难道那答案竟然是她爱上了这个臭小子? 甚至这份感情那么复杂,让她一直把它压抑在心里最深处,直到现在才迸发出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把头整个的沉入水底,四周变的寂静无声,她不停的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谁叫你一直用一个现代人的心妄想肆意活在古代?谁叫你一直蒙蔽着自己的内心?谁叫你从来没有勇气去看一眼你的真心? 要是自己真的爱上了金丞,那自己跑的这几个月算什么? 算是自作自受的惩罚吗? 罚我如此美丽,罚我如此幼稚,罚我如此为爱所困,罚我生而为人。 你既不是仙,必要有杂念,何必苦苦和自己的内心和欲望做对纠缠。 你不过是一缕幽魂重新活在了一副美丽的躯体中,又何苦折磨自己,何必难受,何须纠结呢? 水里看不出泪水,所有的勇气和信心,还有那自负曾经拥有两世智慧的骄傲,仿佛这一刻都随着她心头的爱沉入了水底,只剩下蚀骨的心痛。 扑通一声,水里滑进一个火热的躯体。 他的大掌抚上她光滑细嫩的胴体。 他抓着她一个用力,两人的头就伸出水面,水珠如小瀑布般从两人头顶泻下,他眼里笑意盈盈的给她擦去脸上的伪装。一次一变,如同剥鸡蛋,等那蛋壳被彻底剥光,那莹润的肌肤从头到脚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你哭什么?” 她无法回答他。只有眼中的爱和汹涌的泪水在回答他。 他用手轻抚她的泪水,他用火热的红唇亲吻她的泪水,可那热泪却是流的更多,更猛。 两副颜色差异极大的肉体纠缠在一起,肆无忌惮的交缠着,不知是谁先吻的谁,两人如蛟蛇般盘缠。 于是她的话、她的泪都淹没在他的狂吻中,唇齿相缠,她无法呼吸,脑中一片空白,天地万物都化成他那热烈缠绵的吻。 一开始在水中,后来在榻上,再后来又到了床上。 他那俊脸因情欲而闪着异样的光彩,而她的身体却渐渐发出浓郁的香气,那香气混合着汗液和欢爱之后强烈的味道,把整个房间和两人的心房都占满。 他的凤目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是那么的疯狂,她身体的每一部分,上下里外、言笑动静均给他窥视个透彻无遗。 她柔嫩的红唇亲吻轻舔着他健美身躯上的几道粉红的伤疤,那让鸣金收兵的男人忍不住浑身战栗。 他健美的身体又把她压在身下,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满是吻痕和抓痕,带着无边无际的热意向她滚来。 她仿佛在飞翔,又仿佛在温泉水中荡漾,眼前一切都模糊了,唯一能感知的唯有他的手,他的唇,还有自己身体里他完美又火热的宝贝。 她的口中微微轻吟,玉脸红若火炭,但水汪汪的眼睛却毫不躲避对方的视线。自两人相识之后,她从没有这么真挚的感情流露。 终于云收雨散,两人还纠缠在一起。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的心,你爱他吗?你爱他吗? 终于,她受不了心里那蓬勃的爱意,嘶哑的开口:“金丞,我爱你……” 一时间男人的心里升出异样的情感,她的话让他销魂意软,恍惚中像是在荒漠里,看到了千朵万朵鲜花齐齐破土而出的奇异光景。 他好像一个懒洋洋的大猫,极其优雅的侧卧着,听到她的真情告白,一股微妙的感觉流过身体,浑身的毛发跟过了静电一样根根竖起,心情如被那春日微风吹过般舒适,得意的微笑爬上脸庞,他轻轻的抚摸她的蛮腰,看着她鲜艳吐着情花的红唇,喵呜喵呜的开口道:“我早就知道。” 这个傻子,他怎么会知道呢。 她爱他爱的这样纯粹。 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她的心热烈又坦诚,一遍接着一遍的说着情话,这是时间仿佛停止了推移,星辰停止了流动的美妙时刻。 直到两人都甜蜜的沉沉睡去。 第85章 爱如蜜糖 有什么比确定自己爱上一个人更甜蜜呢? 她的脑子在唱歌,这简直是世间最动人的旋律。 雪梨一边心里唱着歌一边在金丞怀里醒过来。 他熟睡的样子带了些孩子的天真。 长年练武在军中磨练的他是个猿臂蜂腰的肌肉男,偏偏脸又这样的好看,除了脾气娇气了些,性子粘人了些,嘴巴刻薄了些,她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令人垂涎的爱人和性伴侣…… 雪梨忍不住轻笑出来。 温柔乡是英雄冢,金丞实在不想睁开眼睛,可怀里的女人目光太火辣,这让他忍不住睁开双眼看过去。 多情的眼睛因为昨晚长时间的哭泣肿得厉害,有那么些可笑又可怜。 她的眼睛肿的像核桃,头发散乱,身上全是他昨晚留下的痕迹,看起来有些狼狈,可眼神却让人着迷,那是一种复杂又神奇的目光。 她是那么舒慵适意,美丽的媚眼像火炬般燃烧着,更具灼人心的爱意,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好像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看清楚。 他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一些。直到她喘不过气。 她捶着他的胸膛,两人笑闹了一会儿才起床穿衣。 雪梨饿的前胸贴后背,他命人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两人甜甜蜜蜜的吃了个肚圆。 “你怎么跑到宫里去做了个小宫女呢?”金丞终于开口问她。 “你觉得呢?”雪梨回了一句。 “是段景榆?!” 他眼里射出森冷的光。 “那瑶光郡主为何和你长的一模一样?”他又问。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段景榆把我整成了她的模样。” 金丞细细回想了一下,确实第一次见她,她的样子还带着婴儿肥,有些天真烂漫的可爱女孩样儿,段景瑜把她送走了以后她就变得精致高贵很多,当初在清风馆遇到她还以为她年龄小长开了,现在才知道是段景榆搞得鬼。 “难道他想在宫里皇后的眼皮子底下,来一出偷天换日?” “他想的倒是美!”金丞气的差点掀翻屋顶。 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下来,脸上还志得意满的浮起一个笑容,“看来老天这次还是站在我这边,哈哈,让我先发现你,提早洞悉了他的阴谋。” 他眼珠子动了动,半天才说,“你还是先回太后身边当值吧。我安排一下……你先这样,那样……” 雪梨嘟着嘴,拉拉他的衣角道:“那个死太监整天骚扰我,老是盯着我不放,还欺负我,拿那些糟污的物件栽赃陷害我,昨天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可就被你的好姐姐拖出去用刑了,呜呜,打的轻屁股开花,打的重小命不保,你要帮我收拾他。” 雪梨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嘤嘤嘤,本来还以为自己看了这么些宫斗宅斗的电视剧和网文,怎么也能在后宫保住自己的小命,谁知道到头来还是要男人来救她,自己真是没用,呜呜呜。 金丞看她朝自己撒娇,眼里全是脆弱和依恋,大男子主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里又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自己的女人需要自己保护和拯救,这感觉真不错,生气的是那个狗东西竟然打自己的女人的主意,简直是找死。 尹佟,皇后身边的大总管,一肚子坏水,心狠手辣无恶不作,除掉他也不是不行。可就跟皇帝身边的大奸臣不能一下子连根铲除一样,那狗东西毕竟是皇后身边得力的手下,皇后还要他做事呢,他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金丞打定主意,只好先哄她说:“我会找机会解决他,不过不是现在,再等等吧。” 雪梨抽抽嗒嗒的看着他:“那我回太后那里继续当差,段景榆把我和段雪瑶换了怎么办?” “我一没靠山,二没自由,三没有拳脚功夫,被他们拿捏的死死的,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越说她的声音越小。 “谁说你没靠山,我不就是你的靠山吗?”金丞笑着说。 雪梨眼里射出高兴的光芒。 “那你要尽快救我出去。” “嗯。”他一边答应她,一边轻轻亲吻她的额头以示安慰。 一想到小妖精昨天晚上对他说的甜言蜜语,那情话简直让他骨头都酥软起来,他忍不住又色心大动。 不等他有什么行动,哪知道那小妖精又在他耳边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可不能骗我,我的心是一颗红艳艳的真心,以前我自己都没看清它,直到昨晚我才把它看清楚。金丞,我爱你。。” 她水汪汪的黑眸闪着诱人的光彩,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耳旁呼气如兰。 “现在我把它给了你,你就要好好珍惜,要一心一意的爱我,不能骗我,要保护我,要永远都对我好。要是有一天你胆敢欺我,骗我,伤害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第86章 错综复杂 他本来被她的情话弄的心潮澎湃,心痒难耐,可听到后面几句,马上大脑就清明起来,迷乱的心情也被她认真的神情冲刷的一干二净。金丞愣了愣,心想小妖精一直都有异于常人的思想和心智,以前的她的心总是飘忽不定,动不动就像那鸟儿,一不留神就要从自己手心里飞掉。 现在她看来是彻底爱上了自己,可她说的话还是这么惊世骇俗,让人无法理解,让人大为震撼。也不怪他,以他这二十几年的封建思想认知当然体会不到现代人的爱情观了,他愣愣的说道:“我之前也没对一个女子动过情,为了你什么都肯做的,更何况是爱你保护你呢?” 雪梨抬起发着光的艳容,“噗哧”笑道:“二郎,宝贝,我相信你,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 金丞听她唤自己“宝贝”,“二郎”,大感惊喜,脑袋又失去清明,撒娇道:“再说你爱我,再叫一声宝贝。” 两个人的目光纠缠在一起,像钩子般结实连环,雪梨红艳的嘴唇吐出那动人的情话:“宝贝,我爱你,好爱你。” 金丞一想到她如玉芽般粉嫩雪白的肉体,还有她口中那红艳艳的真心,就又开始意乱情迷,两人之间的爱意都要蓬勃得溢出胸腔了。 不等他亲上那如玫瑰般红艳的香唇,就被人生生打断了这销魂蚀骨的一刻。 咚咚咚,一个亲卫急匆匆的敲响了门,“中将,中将。”的叫他,他恨不得一脚把那混蛋踹飞。 金丞不耐烦的打开门,皱着眉头看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门口的亲卫脸色焦急,朝他行了一个军礼道:“刘家三郎昨晚出事了!” “哪个刘家三郎?”金丞皱眉道。 他出不出事和老子有什么关系? “是皇城城守刘春华!” 金丞剧震失声道:“什么?!” 皇城城守一死,都城要乱呀! 不等金丞回过神,那亲卫又急急的说:“皇后娘娘派人来通知中将,让中将赶紧去刑部看看,再进宫和娘娘汇报呢。” 金丞把身边的洪尧叫进来,让他拿着腰牌把雪梨送回太后身边当差,又嘱咐雪梨几句,心肝肉的把她哄了一顿,就匆匆带人赶到了刑部。 …… 刑部侍郎陆大人和都城的府尹赵志良早就恭候他多时了。 陆庭卫年纪一大把,一大早被人吵醒,又忙了半天,一张老脸皱纹更盛,一边的赵志良整个人都不好了,垂头丧气的,眼里布满血丝,满脸胡茬,可见也是从半夜忙到现在,说不定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呢。 看到金丞急匆匆的赶来,两位大人忙热情的把他迎进来,这位贵公子最近风头正盛,是接替刘三郎当城守最热门的人选之一,他们当然要对他以礼相待了。 金丞和两位大人做足了礼数寒暄一番,才问道:“怎么回事?据我所知刘春华武艺高强,都城无论白天黑夜时刻有人巡逻,怎么会被人杀了呢?” 陆庭卫叹道:“昨晚刘家三郎半夜外出途中遇袭,被刺客当街杀死,哎!此事闹的人心惶惶,朝野震动,皇后娘娘震怒,让我们两个老东西尽快破案呢!” 金丞骇然道:“那巡逻的士兵没有发现贼人的踪迹吗?” 赵志良冷哼一声:“哼,这刺杀一定是经过严密的安排,整个突袭的时间极快,巡逻的人确实听到交战双方的呼喝和刀剑之声,等护城使带着人赶过去,只见一地死伤的人,刺客的影子都没见到。” 金丞沉吟一会儿道:“听说前几天还有皇子在城郊被刺杀,是不是一批人干的?” 赵志良气道:“蹊跷就在这里,前几天刺杀太子那一批人武艺平庸,人数也不多,被太子的近卫都当场斩杀,后来查了几天,发现只是一些武艺平庸的雇佣杀手。而昨晚这批动手的人,组织严密身手高超,来去如风,竟然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陆庭卫又道:“从昨晚出事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五个时辰,我们派了几千人进行挨家挨户的搜索,所有男人都要脱去上衣检查有没有伤口,可是一无所获。” 那刘春华是沈时白的人,那就是自己姐姐的人。那这事明显就是冲着宫里的皇后娘娘来的。 金丞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两位大人,不知道刘三郎出事了,谁会当上皇城司使之位?” 陆庭卫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后又谨慎的说道:“应该是李丞相手下的人。呼声最高的是太子的表哥,沈嘉诚。” 金丞脸色也沉了下来,“这可不妙。” 陆庭卫道:“你明白了!刘三郎一死,最大得益者是太子。谁得利,谁的嫌疑就最大。” 金丞道:“不如我们带人到太子府去查查。” 赵志良插嘴道:“不可轻举妄动,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心急,以免打草惊蛇。太子不会蠢到留下把柄给我们查到的,还是要从长计议。” 三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陆庭卫对金丞说:“一会儿你和赵大人把这里的事情弄清楚,就速速进宫和皇后禀报,我还要去见见李丞相,他那里也等着我去商议。金丞,你最好是能先把皇后安抚好,不要叫她动怒。” 金丞恭敬的应下,就跟着赵志良去了后面。 赵大人一边走一边说:“刘春华平时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没有家室整天待在皇城司,人缘也不错。最近他似乎爱上一个神秘的美女,正在兴头上,还说出非她不娶的话。听换班的近卫说,昨晚他正是要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和佳人私会。这才被找到机会,在路上被贼人截杀。” 金丞详细问了那约会的地址,他身边的亲卫,有什么人和他有旧怨,以及其他的细节,赵大人都一一作了详细回答。 两人又和仵作查看了刘三郎和那些侍卫尸体上的伤口,大部分人都是被强力劲箭所杀,还有许多身中淬毒暗器的伤口。刘家三郎嘴唇发紫,显然也是受伤中毒以后身形缓慢,才被杀手当胸刺死。 第87章 扑朔迷离 金丞下午才带人赶往宫里见皇后,胡四海陪在他身边说道:“都城要变天了,街上处处是当兵的挨家挨户的搜索凶手,连那些大户人家都被一一搜索。所有男子都要经过仔细检查。” “属下也派人在城中各处都安排了眼线,保证有什么风吹草动二爷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嗯。”金丞面色冷峻的答应一声。 一队人正骑马往宫里赶,谁知道半路竟然还遇到了老熟人。 蒋奇墨也带了一队人策马疾驰正往皇宫里去。 金丞和他两马并骑,慢下速度,蒋奇墨只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叹道:“想不到刘春华死的这么突然!” “我俩年纪相当,平时感情也不错,真猜不出是谁当街行凶杀人。” 金丞接口道:“既然人已经死了,最重要的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言外之意当下最紧急的,就是要重点关注谁接手他的城守职位。 两人互看一眼,蒋奇墨说道:“那当然是要几方势力博弈,最后由皇后决定,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行。” 金丞说:“不是说沈家公子呼声最高吗?” 蒋奇墨不屑的说:“那沈公子虽然是太子的表哥,可他腹无点墨刚愎自用,皇后不会轻易同意的。” 金丞暗道蒋处男看的倒是透彻,说的也对。 蒋奇墨看着他道:“我看你做城守的胜算倒是很大。” 金丞不可思议道:“什么?!” 蒋奇墨笑着说:“你前段时间在西北扬名天下,声名鹊起,又是皇后的胞弟,我估计一会儿会有不少人提你的名字。” “我还要回西北带兵打仗呢,哪能在这里做什么劳什子城守?再说了我性格跳脱,做事喜欢感情用事,皇后不会让我做城守的。” 他刚刚在军中带兵打仗得到些自信和甜头,哪会轻易的就留在都城里和一帮人整天勾心斗角。 “照这么说,你出身高贵,也有战功在身,做事稳重心思深沉,你做城守的可能也很大。” 蒋奇墨听完微微一笑,又低声嘱咐他道:“切记不要和沈时白做敌人,也不要得罪太子和李丞相,多看少说话才最稳妥。” 金丞冲他点点头,蒋处男说的对,现在是非常时期,自己万万不能冒冒失失,现在正是需要谨慎的时候。一边说话一边骑马,两人已经来到皇宫。 皇宫里禁止骑马,两人并肩而行。 蒋奇墨细审金丞的眉眼,惊奇的说道:“我怎么看你春风得意的样子,眉眼含笑,脸上竟是一点愁容都没有,神采飞扬,跟遇到了天大的好事的样子?” “到底是有什么喜事?你倒是和我说说看。” 金丞想起昨晚和小妖精的精彩一晚,脸上挂起一个春风得意的表情,促狭道:“你这种处男是体会不到的。” 蒋奇墨气结,看来是和女人有关系了。 他心中一动,赶紧问道:“难道是那个让你吃了感情的苦的奇女子?” 金丞笑着低声说:“不对。” “是让我吃到爱情这颗蜜糖的女子。” 他一抬屁股蒋奇墨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看他那得意的表情,不想再看他那臭屁的样子,很怕他开始显摆自己的床上功夫,只看蒋奇墨眼珠一转,忙岔开话题低低的又问了一句:“你和沈时白关系怎么样?” 金丞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和他不熟,从没和他私下接触过。” 蒋奇墨四下看了一眼,“如今能在都城干出这泼天大祸的人,除了只手遮天的钱袋子,还有谁能干得了这件事?” “刘侍郎最近做了墙头草,两个派系左右摇摆,要是这城守之位落在你头上,那八成就是沈时白动的手,刘三郎怕只是个祭旗的!” 金丞的脚步直接停下,脑子里乱成一团,要这件事真的是沈时白干的,那岂不是自己的好姐姐授意的? 她把墙头草的刘家拉下马,把自己这亲弟弟扶上位,再把这脏水泼到太子和李丞相身上,一箭三雕,玩的妙呀! 两人面色凝重的进了大殿。 。。。。 另一边的雪梨在金丞这里一直磨蹭到下午,这是一处私密的大宅,很安全。 她睡够了午觉才洗漱更衣,起来化妆打扮。 洪尧完全恢复了健康,从外表看,绝看不出他的腿受过重伤,看来不愧是个体格强悍的高手。 雪梨看着他道:“你都好了吗?上次看你受伤,我心里难过的紧,看现在并无大碍,我终究是放下了心事。” 洪尧心下大讶,这个女子倒是个心思良善的,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一看金公子这位娇滴滴的小美人,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长相平平的小宫女,心里泛起惊疑不定的震惊。 面上却是不显,只恭敬的朝雪梨行了一礼道:“夫人。属下做事不利,让夫人被歹人掳走,吃了很多苦头,请夫人责罚。” 雪梨冲他一笑说:“洪大人不必自责,都是天意罢了。” 要不是自己跑了这几个月,折腾了这几个月,哪有和金丞再见的甜蜜呢,她哪里会看清自己的真心呢。 都是天意。 等到她坐着洪尧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回到宫里,又被他亲自送回景福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苏禾一见她毫发无损的回来,喜极而泣,拉着她的手问道:“暮烟,你回来了?他们没有难为你,给你上刑吧?” 嗯,没上刑,就是被金公子折腾了一整晚,和上刑也差不多了,现在她还大腿酸麻,下身胀疼,小腿站立不稳呢。 两人亲亲热热的来到太后的屋子里,和她老人家报平安。 如意一看她全身而退,好好的回来了,忍不住眼红红的上来问她:“那金中将没有对你用刑吧?你没有受伤吧?” 雪梨笑着说:“姑姑放心,那金中将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来那些东西都是假的,是被有心之人拿来栽赃陷害的东西,他让我先回来好好伺候太后,要是他查到什么,再随时派人来找我问话。” “至于那黑心烂肺的栽赃之人,他说还要好好查查,等查到有力的证据,再把他下大牢。” 如意和太后听她这样说,也放下心来,太后让她赶紧回去吃饭,好好休息。又嘱咐如意把景福宫里上下都查几遍,再把门户看紧。 如意答应一声就去办了。 第88章 美人杀手 雪梨回到自己的小屋,这里早就被人整理好了,肯定是如意命人做的,也省得她再回来打扫。 那个放赏赐之物的箱子也被人翻了一遍,因为是太后赏的东西,宫里都有存档,没人敢随便动,所以里面的东西还好好的放在那里。 她顺手就放在了空间里,哈哈,要是金丞真的能把她救走,那这些东西换成钱,足够她吃喝一辈子了。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床上竟然爬上一个男人来。 他的大手不老实的在她胸部游走,雪梨嗔怪的大叫:“住手,你这个色鬼!”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谁是那个小色鬼。”他轻笑着回怼她。 金丞笑嘻嘻的点燃一个火折子,把她床头的一根小小的蜡烛点燃。 灯光下,美人如画,正含情脉脉似嗔似怨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你怎么进来的?我明明锁上了门窗。” “洪尧可是高手。”金丞得意的说。 “再说了,我在西北塞外上天下地神出鬼没大半年,练就了一身的本领。你这屋子上的锁对于我,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雪梨捶了他一下道:“你怎么这么大胆,怎么后宫里太后这里都敢闯?你不要命了?要是被禁卫抓起来,只怕皇后也保不住你!” 金丞笑着看她那小野猫的样子,说:“以后我可以天天来找你呢。” “你真是胆大包天!被人发现怎么办?” “你的二郎今天升官了,做了这皇宫的守卫总将,来这里就跟去我家后花园赏花一样方便!” “啊!”雪梨惊呼一声。 “你做了皇城使?现在是皇城司的一把手?” 那基本就算是都城里的公安厅厅长了,好小子!真是朝里有人好办事呀,年纪轻轻的就做了这么重要的官。 他把头在她身上拱来拱去,她抱住他做恶的头说:“我好累,我要再睡一会儿。” 金丞的喉咙动了动,压抑着自己的冲动,他轻笑一声,吹灭蜡烛,将她搂在怀里,她的床很软,很香,她的身子也很软,很香,他这几天也着实累了,抱着她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 早晨天还没亮,最多也就四点多钟,就有人来敲她屋子的窗。 讨厌鬼,雪梨迷迷糊糊的心里骂了一句。 金丞闭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昨晚睡的可真美呀,一点也不想起来,他在外面打仗每天风餐露宿的,难得昨晚睡了一个好觉,他打了几个哈欠,做足了心理建设,才不情不愿的起床穿衣。 他回头亲亲她的额头道:“今天晚上我再来找你。” 雪梨困的厉害,理都不理他。金丞的手又不安分起来,直接从被子里伸进去,她的皮肤凝若精华,摸一把仿佛能掐出水来,他越摸越不想走。雪梨直接放弃抵抗,一点都没动,任他为所欲为。 敲窗户声又响起,金少爷不情不愿的把手抽回来,站在她床前看了一会儿,才翻窗走了。 扰人清梦的讨厌鬼,雪梨一边骂,一边翻个身接着睡觉。 。。。。 毓庆宫。 赵慕清已经被禁足在毓庆宫半个多月。凌晨时分,守卫最松懈精力最差的时候,这里翻身进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腾的坐起身,唰的一下抽出枕边的一把宝剑。 来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嘴巴一吹,火光乍现,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就露了出来。 “北堂!”赵慕清轻呼一声。忙收剑入鞘,一把把人扯进自己的被窝里。 清冷的月光和微弱的火光中,这绝色美女两颊飞起两朵桃花,令这美女更是明艳动人。 初北堂脸红如火,小手按着他的胸膛,以免撞进他裸露的胸膛,她羞答答的说:“不成,不成。” 赵慕清轻笑一声放开她的玉手,只让自己躺在被窝里,让她趴在被子上,并没把她放开,一只有力的长臂隔着被子把她圈在怀里。 “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有什么不成呢?” 初北堂轻轻一摇头,赫然道:“今晚还要赶回东宫,不能在这里过多逗留。”说完还看了他一眼。 微弱的火光中,赵慕清美的人神共愤,甚至透着一种超越性别的艳丽,昏暗的光线更让他碟丽的盛世美颜多了一点神秘和禁忌。 只是此时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一想到她每天都要和自己那个好大哥虚与委蛇,他心里就跟堵了一块石头似得难受。 赵慕清看她似是有点羞于看自己,强忍下心头的不满,柔声道:“嗯,那就这样吧。” 初北堂明显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她仰起粉脸,一触他的眼睛,就觉得芳心乱跳,忙又垂下眼睛,低声说:“昨晚那刘春华被我带人当街刺杀,现在都城里乱成一片。” “要是您要离开皇城,趁现在赶紧安排吧。” 那赵慕清没答话,却是嗅了嗅鼻子,伸手去解她的衣襟,初北堂吓了一跳,忙一边阻止他一边颤声道:“啊,您今天就饶了我吧。” 谁知对方根本就不听她说的话,只加快手里的动作,揭开了她身上的衣服,露出她雪白的胸脯和若隐若现的乳沟,他手一用力,她的衣服就滑到了肖肩处,只见她雪白粉嫩的肩膀上,赫然缠着一圈绷带,还隐隐见到了一些血迹。 “你受伤了?!” “是昨天晚上行动的时候受的伤吗?” 他好看的脸扭曲起来,璨若星光的眼睛里盛满心疼。 他马上从床头那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急急的对她说:“这是我黄家秘制的金创药,治疗外伤有奇效,来,我给你上一些。” 初北堂握住他的手感动的说:“我知道您对我好,只是我这伤口已经上过药了,还做了妥善的处理,恐现在光线不好,拆开容易,包上难。” 赵慕清听后沉默不语,半晌才把那瓶药塞在她手里说:“那好吧,你回去以后再换吧。” 他用手轻轻抚过她的肌肤,爱怜的说:“痛不痛?” 初北堂随着男人手指的抚摸,像小兽般轻轻颤抖的说:“啊,痛……不,不痛了……” 赵慕清突然双手抓住她的两条手臂,俯身吻上了她的红唇,初北堂发出一声呻吟,就投进了他温热的胸膛里。 两人身体如燃起一团永不熄灭的情火一样,把两人的理智都烧了个干净,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终于又清醒过来。 初北堂无力的白了他一眼道:“求求你了,你不能这样,我的时间不多。” 赵慕清根本就不管她的求饶,一边抚摸她的全身一边说:“你不但是一流的歌姬还是一流的刺客,更是一流的天生尤物。” 女人颤抖着说:“你不要太放肆!” “不让我放肆,也放肆多时了。” 初北堂努力睁开眼,忽的抓住他不安分的大手,气喘吁吁的说:“我不能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昨天刘春华被我带人杀了,给你报了仇!今天也传来了消息,城守的位子给了蒋奇墨,皇城守将的位子给了皇后的弟弟金丞,您要是想走,最近两天趁着乱就赶紧安排吧,皇帝就要不行了,三皇子那边也有人正在对付他,太子那边,我会再催促他动手的。” 赵慕清的一只手正抓住一只大白兔,听到她说的话才暂停活动,抬头问她:“今晚别走了!” 初北堂盯着他娇嗔道:“人家跟你说的,你听到了吗?你看你把人家弄成了什么样子?” 赵慕清低沉一笑说:“什么样子?当然是最香甜的样子了。”说完又开始上下其手。 初北堂呻吟一声,求道:“让人家再说一句吧。” 赵慕清停下动作,美的仿佛天神下凡的俊脸看向她道:“你说吧。” 初北堂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悸动,垂首道:“两日后我就要跟着歌舞团出城了,要是您要走,可直接混在歌舞团里离开这里,我思来想去,这个办法最稳妥,出了皇都,我们走水路到渤海,再坐船到契丹。” 不等男人回话,一声布谷声由窗外响起,两人一惊,初北堂迅速起身把衣服整理好,又戴好脸上的面具,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似妖似神的男人,轻巧的融进了夜色里。 赵慕清一看人走了,立即收起刚刚的急色模样,他迅速写了一个纸条,放在一个物件里,从窗户那扔在了一个联络通道上。 做完这一切,才慢条斯理的又回到床上,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睡起了回笼觉。 第89章 以退为进 那北堂姑娘回到东宫,候着的贴身女婢立即给她换衣打扮起来,她来到太子的床边一看,他睡的正香呢,对身边人半夜离开一点都不知情。 早晨太子赵何华起床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美人在怀,更觉得内心甜蜜。 两人一边吃早饭,太子看着初北堂问道:“你的伤好了吗?还痛吗?怎么好端端的练舞也能受伤呢?” 初北堂笑着说:“妾从小就练舞,受伤都是家常便饭,这点小伤有个三天五天的就好了,何华不必挂怀。” 赵何华看着她,只觉得心里一团火热,他忍不住说道:“哎,看到你受伤,我难受的紧,我一天不见你,日子都过不下去!不如我去求父王和太后,和段雪瑶大婚的时候,直接也把你娶进门,让你做我的侧妃吧。” 初北堂微微一笑,用那天籁般的嗓音认真的对他说:“只怕我出身低微没那个福气。” 美女又歉然一笑说:“我今天有话要对你说,可能最近我要和你分开一段时间,过几天要去东面见一个老朋友。” 赵何华拿着筷子的手一震,色变道:“怎么这么突然,去哪里?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你不准去,我不能没有你。” 他看着这个让他神魂颠倒的女人,心里一片惶然。她要一去不返怎么办?她要是走了再被别人抢走怎么办? 初北堂对他宠溺一笑道:“怎么这么不讲理?” “那你说你去做什么?” 初北堂给他眼前放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水晶饺子,柔声道:“我有个干娘住在蓬莱,她快过六十大寿了,我要给她去拜寿。” “只是去住三天,来回半个月就能回来。” 赵何华脸色好起来,微微皱眉道:“现在不太平,我派一队人护送你。” 初北堂微微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柔声道, “我们歌舞姬团有自己的私兵,人多势众,走到哪他们都要以礼相待的,何华不用担心。”说完便不再多言,怕给他说出细节详情,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太子也知道,她这个歌舞姬团人数众多,高手如云,因为她这里美女多,财宝多,所以她的随团护卫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更何况她每到一处,都和王公贵族保持着亲密关系,不管是蒙古,契丹,南诏还是宋国的人,只要打出自己初北堂的名号,各地的官员军队都会以礼相待的,只是普通的赶路不会有太多麻烦。 “这次蓬莱之行以后,可以结束我在各国表演的宏愿,之后我打算找个地方定居,安度余生。”初北堂美目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我知道我们身份悬殊,可我还是放下了心里的负担,和你走过了这美妙的日子,虽然时间不长,却是终生难忘。” “这次去见干娘也是为了商议此事,要是这天下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打算回到故土隐居。”说完美目对他射出浓烈的感情。 太子一震,心里涌起惊涛骇浪,原来美人恩重,竟是有为了他荣休的打算!她说的故土可是高丽,真让她走了,恐怕此生都不能再见。 可是她一旦露出口风要归隐嫁人,势必引起天下男人的觊觎。光自己知道的“情敌”就不下十位,各国的青年才俊皇室子弟都有,其中最负盛名的就是蒙古可汗英玄华,听说他对这个美女一见钟情,五十多岁了,竟然还有娶她做王后的打算,气的他的正牌王后回娘家住了半年才回去。 只是宋国现在正是在风口浪尖的紧要关头,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么才能保证让这美女荣休以后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太子的眼中射出忽明忽暗的光来。 不等他说话,内侍急匆匆的跑来,面无人色的说道:“太子殿下,陛下,陛下不好了!” 赵何华腾的一声站起来,再顾不上其他,急匆匆的带人去了养心殿。 第90章 皇帝驾崩 十月初九,京都秋意正浓,雪梨看着宫里的满地落叶,忍不住感慨自己已经来到这古代整整一年多了,那时候在百花楼里醒过来也是这个时节,自己大病初愈,休养了好多天才大好。 自己被文相礼赎身带到虎头军的军营里,为了讨好他,每天到冰冷的河水里给他洗衣服。又被金丞带走,被段景榆抢走,还逃出去自己生活了几个月,过的也算惊险刺激。 转眼自己就在这个时代过了三百多天,前几个月颠沛流离,现在是太后宫里的大宫女,每天只要跑跑腿就行,除了没有自由,前途堪忧,暂时是衣食无忧,还算安稳。 一大早就有内侍急匆匆的跑来,通知太后说皇帝不行了,让她老人家赶紧去看看。 太后早饭才吃到一半,面色苍白,一句话没说就沉着脸把筷子丢掉,带着人匆匆去了皇帝那里。 雪梨和如意还有一帮大宫女都跟着去了,宫里秋意正浓,景色宜人,本来正是赏秋赏菊的好时候,可现在谁也顾不上这些,都人心惶惶的只知道匆匆赶路。到了皇帝的寝殿,更觉得寒风凛冽,自有一股凛冬将至的森寒感。 外殿坐着几个面容焦急的大臣和华服青年,李丞相,沈时白,陆庭卫,等等大臣和六部侍郎均急得团团转。 不等众人给太后请安说几句话,里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原来皇帝竟然吐血了! 众人大惊,太后立即进了内殿。 皇后吓得花容失色,正一边给皇帝擦嘴里的鲜血,一边大声呼唤着太医太医,面容惊惧泪如雨下。 雪梨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下,那皇帝陛下缠绵病榻已经一年多了,整个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如今口吐鲜血,恐怕是消化道大出血,就他这个身体状况,就是现在拉到重症监护插管子,也于事无补,可见今天他就要大限将至了。 几个太医沉着脸上前诊脉,针灸,灌汤药,正如雪梨想的,那药一灌下去,皇帝就又开始吐起来,这次是药汁混合着鲜血一起被吐了出来。 不一刻,除了六部重臣,太子和一些公主后妃也到了,太子急急的赶到父皇的床前,一看他那面如金纸的样子,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帝的床前跪满了自己的妻妾儿女,此时他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剧烈的喘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正在走马观花回顾自己的一生。 不知是谁先哭出声的,内殿里渐渐的响起了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宫娥和太监捧着东西进进出出,那珠帘被晃来晃去,清脆刺耳,如此时人心的焦躁浮动。 地上伏跪着一个太医,身子颤抖得如寒风中的落叶,对那两个宋国身份最尊贵的女人道:“禀太后禀娘娘,上晏驾,便在这两日了,还请为我宋国早做准备。” 不等皇后和太后开口,众人惊呼中,皇帝又一阵猛烈的呕吐,然后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倒向龙床。 皇后凄惶地大叫一声,往床上扑去,她的尖叫刺耳又悲戚。太子也跪着往陛下的床前挪过去,现场一片凄惶和悲切,地上那群人的哭声也更大了一些。 太后浑身战栗,面如死灰,颤抖着双手不知道要怎么办。 自有太医上前查看皇帝的情况,皇后只好倒在一个宫女身上悲啼。 里面一阵骚乱,外殿里的重臣也都屏息凝神的听着里面的动静,没一会儿竟然还来了几个当世大儒,其中最富盛名的连雪梨这个小宫女都知道,他正是皇帝的老师,文凤章。本朝只有在起草极其重要的文书诸如登基诏书,废立后位,立储,召见使节等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命翰林大儒在外候命。 李相国看着文老头一脸皱纹,双目明亮,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心急如焚,他正要起身往内查看一番,最好是在皇帝陛下还有意识的时候,下旨传位给太子才最稳妥。 谁知道,那老东西竟然上前一步挡在自己的身前道:“相国稍安勿躁,陛下和皇后还没有召见大臣,还是再等等吧。” 李丞相老脸怒气冲冲,青筋暴起,看着这个顽固的老东西半晌,终归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坐。 放眼望去,一群大臣皆穿朱袍或者紫袍,正三三两两的低头交谈,个个心怀鬼胎,面露焦急之色。 吏部,兵部,户部新贵权臣皆是皇后的心腹大臣。刑部,工部等老牌权臣均是相国和太子的人,两个阵营的人泾渭分明,貌合神离,都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沈时白看老东西那沉不住气的样子,轻笑一声说:“李相国,文大人说的对,您老稍安勿躁,再等等吧。” 此时内殿竟然传来一阵骚乱,接着就是皇后的怒斥,似乎训斥的正是太子赵何华。 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急急的跑出来,对李相国低低的说了一句:“不好了,太子给陛下下毒,被皇后当场抓获。” 众人大惊,李丞相再也等不了了,率先冲进了内殿。 皇后虽然手握大权,但从没对太子这样疾言厉色过,他们都在外面,并不知道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进去,就有器皿狠狠落地的声音,还伴着宫人惊慌失措的一片呼声。 众人进去一看,只见皇帝陛下似乎已经咽气,嘴上身上还有大片血迹,地上一个铜盆里的水混合着血液掉在地上,一片狼藉。 众人顾不上收拾地上的东西,跪在里面的人一看皇帝咽了气,都哭声震天的哭喊起来,皇后和太后正和跪在前面的太子纠缠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这时候还得是太后撑场子。 只见太后厉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众人立即噤声,床上的皇帝竟然没死,似乎回光返照般的指着地上惊惧颤抖的太子,不知是怪他,还是要传位给他,他嘴唇抖动了几下,终于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不知谁说了一声:“皇帝陛下驾崩了。” 第91章 垂帘听政 众人却是都不敢哭出声,只看着皇后和太后。 皇后娇斥一声:“来人,太子携毒谋害陛下,把他拖出去下入天牢!” 不等人来,太后也大喝一声:“慢着!” “何华明明是有灵丹妙药要给皇帝续命,怎么能说他谋害皇帝呢?” “陛下既然已经殁了,太子就要继位一袭大统,你把他下了大牢,谁做皇帝?” “你那八岁的三皇子吗?” 众人的心均跟着两个女人的争吵颤了颤。 皇后的美目射出森冷的寒光:“来人,把太子手上的戒指摘下来,让太医看看!是毒药还是灵药,是害人还是救人,自有分辨!” 立即上来一个太监,把手脚瘫软的太子手上的戒指摘下来,交给一个精通毒理的太医。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纷纷看着那个老太医。 要是太子真的下毒谋害自己的父皇,那他的政治前途就彻底完蛋了。 只见那老太医颤颤巍巍的把戒指拿在手里,先是用鼻子闻了闻,再双眉紧蹙的把上面残留的一些东西,小心翼翼的化在水里,又取来一根银针测过,那银针入水立即变成泛着五颜六色的漆黑色。 太子大惊失色,一边抖如筛糠,一边喃喃道:“这里明明是救人的药,这里明明是救人的药。” 太后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懂的,这个糊涂孙子一定是被人下套,把那装有剧毒的戒指带来了宫里,他父皇早就病入膏肓,活不久了,哪里还要他来下毒谋害父皇。他只要老老实实的等着皇帝咽气,那这皇位八成就是他的了。 现在被皇后抓住了致命的把柄,此时此刻别说皇位了,就算是小命都要丢掉哩。 太后一时语塞,这个孙子糊涂呀! 皇帝驾崩还没有传诏继位给太子,如今皇后把持着朝政和后宫,自己这个做祖母的也帮不上他,偏偏他自己又不争气,关键时刻竟然被身边人陷害,这可如何是好? 李丞相向前一大步,跪倒在地,给太子求情道:“皇后娘娘,太后,陛下今早病情不稳,已有御鹤之兆,太子肯定是想救人,不是想下毒谋害陛下。” “他一定是被人陷害了,把那能救人的灵药换成了害人的毒药。” “请给太子一个机会,查明真相,还太子一个清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陛下的身后事,请皇后和太后三思。” 皇后凤目射出复杂的光,她知道自己已经打赢了今天这个硬仗了,这么一盆污水泼在赵何华身上,就算是神仙也给他洗不干净。 如今已经算是赢了太子和李丞相,打了一半的胜仗。只要再搞定老太婆和儿子的登基诏书,那这场仗自己就是最后的赢家! 现在最紧要的还是把各处大权统统掌握在自己手里,尽快让自己儿子登基。 想到此她冷喝一声:“来人,把太子打入大牢,等给陛下办好了丧事,再审也不迟。” 立即上来两个侍卫,把瘫软在地的太子拉走了。 不知是谁起的一个头,这时候内殿又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皇后和太后在这片哭声里对望,雪梨一边抹泪一边偷看一眼,两个女人之间的视线一阵火花带闪电,其中的内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宫里的丧钟响起,立即有礼部的人上前,开始准备皇帝陛下的身后事,整个丧礼非常隆重繁琐,会分为治丧,安葬,葬后三个阶段。 现在就是第一个阶段,自有陛下的贴身内侍和宫女给他梳洗换衣,再由礼部的人根据祖制一步一步进行发哀事宜。 太后明显是受到了严重的精神打击,她的身体晃了晃,被如意眼疾手快的扶住,皇后柔声道:“赶紧送太后回宫,派两个太医贴身伺候着。”雪梨等人则七手八脚的把她扶到轿辇上,送回了景福宫。 太后一走,皇后立即就和众嫔妃和皇子公主给皇帝哭了一会儿,做足了礼数。 哭完了第一轮,自然有人送来了早就准备好的白衣白鞋,大家披麻戴孝的打扮好,这边皇帝的寿衣也穿戴整齐。 沈时白趁机和皇后单独谈了一会儿,两人在一处没人的角落里密谈了一刻钟,沈时白讨好的低低说道:“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三皇子要尽快登基,我现在就安排人去准备。” “二皇子那里?。。。” 皇后凤目觑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 沈时白恭恭敬敬的伏地磕了三个响头,行了一个君臣大礼。“臣等定会给娘娘和三皇子扫平障碍。” 他起身低低的说了一句:“我这就去安排。。。” 窗外的天空一片风云变幻,本来秋日的骄阳被一片一片的乌云遮盖,天地瞬间暗了下来,寒风阵阵,直吹的人忍不住的抖起来。 皇后刚回到内殿,一个小太监跑着过来,低低的和她禀报道:“启禀娘娘,冷宫里的那位今天早晨也咽气了,娘娘这里一直在忙,尹公公要小的过来跟您说一声。” 皇后冷哼一声,暗道黄菀清倒是个痴情种,竟然选了和皇帝同一天一起咽气。 她冷冷的说:“丢在乱葬岗吧。” 那小太监领命去了。 一直忙到晚上,宫里的灯火如龙般蜿蜒在每一处宫殿,皇帝驾崩,一朝天子一朝臣,各处的官员也骚动不安起来。 。。。。。 又过了几日,宫里一片风声鹤唳,皇帝驾崩,前皇贵妃薨了,太后病倒,太子无德被幽禁大牢,二皇子竟然人间蒸发生死不知。 皇后颁诏立三皇子赵熹安为皇帝,自己垂帘听政,天下哗然。李相国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痛斥稚子不能治国,应传位给太子才是正统,被皇后当场下了大牢,大儒文凤章不肯写赵熹安的登基诏书,被判斩立决,收押天牢。 正当前朝皇子登基闹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三皇子竟然又病倒了,他前几日的病就没有好利索,最近稍微好了一些,这次突然病倒更是病症来的极为凶险,竟然还是高烧晕厥人事不知。 一时之间朝野震荡,皇后衣不解带的在他床前照顾,整个宋国的命运仿佛风中落叶,岌岌可危。 第92章 立功 金丞这段时间也忙的厉害,只偷偷来看过雪梨一次,他几天几夜没合眼,面色苍白,搂着雪梨说:“熹安怕是不行了,汤药不进,昏迷不醒,高烧不退,他病了这些日子,显然身体也拖垮了,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宋国大统岂不是后继无人,到时候天下大乱,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雪梨惊讶的问道:“不是有太医十二个时辰陪在三皇子身边吗?前几天听说还好一些,怎么突然就医药无用了呢?” 金丞苦笑道:“皇室贵族的孩子,从胎里就各种进补,自从生下来以后,能吃饭的时候就吃各种补药,各种药在体内早己有了毒性和相生相克,他病了这些日子,查不出什么病症,只每天反复发烧,低咳,呼吸不畅,吃药针灸都于事无补。” 顿了顿,他艰难的说了最后一句:“怕是他挺不过两三日了。” 金丞说完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样,深深叹息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现在正是非常时期,皇帝归天,太子下狱,二皇子失踪,三皇子病重。要是赵熹安死了,大牢里的太子登基,皇后和金家不会有好下场的,最好的结局就是皇后做一个深宫里的太妃了此一生,金丞做一个闲散人员混吃等死,金将军继续为国效力直到战死沙场。 要是太子心肠狠一些,说不定那金家就有被灭门甚至诛九族的风险。 自古权力之争就是这样,要不生,要不死,没有灰色地带。 以前的刘太妃和刘太师就是前车之鉴。 雪梨又细细的问了三皇子的症状,好像是急性肺炎或者传染性极高的流感,她考虑再三,偷偷的又从背包里拿出三粒抗生素和布洛芬,包在一个手帕里,她把这些药郑重其事的交到金丞手里。 昏黄的烛光下,雪梨的小脸散发着一股子少见的认真神态。 雪梨嘱咐他带给三皇子,“你把这药带去给你外甥试试。” 金丞惊疑不定的问道:“这是什么?怎么样子这么奇怪?我从没见过!” 雪梨哄他道:“这是段景榆那边的神药,有一次我病的起不来,发烧咳嗽,惊厥,差点死掉,当时也差点香消玉殒。就是这个药救了我的命,我这里只有这几颗,再没有了。你赶紧带给熹安试试吧。” 说着她还用小刀把这药片均割下一些粉末,香舌一卷就自己先吃下肚,“你看,没毒,这是治疗高热的灵丹妙药,一颗就价值千金,你赶紧拿着去。” “一天一粒,用三天,保证药到病除。” 金丞最近也搜罗了许多的灵丹妙药带给自己外甥,可都没什么用,那孩子太小,吃不下多少药就会吐出来,就算勉强能吃下,也没有效果。今天听说都烧的开始说胡话,汤药已经喂不进去。 “这个碾成粉末,一点点水调匀喂给他,赶紧去吧。”雪梨催促道。 金丞暗忖就信她一回,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带着药赶到外甥那里的时候,大殿里一片惊慌,原来赵熹安又开始高烧惊厥口吐白沫,屋子里一片人仰马翻。 皇后吓的面无人色,要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死了,那要这大权又有什么用?难道自己登基做女皇帝吗?难道刚刚死了夫君再死儿子,那她这寡妇活着还有什么指望? 她浑身发冷,面无人色,双手颤抖,已经是六神无主。 金丞赶紧带着药进去,先安抚了姐姐一番,嘱咐太医给赵熹安服下两粒药。 那药被碾成粉末用水调开,又是被几个宫人强行撬开牙关给三皇子灌下去。 幸好这次被他一股脑咽下肚子,没有吐出来,没有糟蹋这宝贵的抗生素。 古代的人身体从没有接触过抗生素,只要对症,一颗就能把全身的病毒杀个七进七出。 不过一刻钟,赵熹安肉眼可见的出了一身汗,烧也退下,呼吸平稳,睡了一觉竟是睁开了眼睛,还神色清明的自己坐起来说饿了,要喝稀饭。 皇后喜极而泣,亲手喂了儿子一些粥吃。金丞在一边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小妖精这药才真能称一句灵丹妙药,妙手回春!这次她可是立了头功,他可得好好的奖励她。 忽得心头涌起疑窦丛丛,又想到些什么,脸色又变得铁青。 金丞眉头紧皱,心里一个疑问死死的缠绕在他的心头。 到了晚上,忙了几天的皇后,终于熬不住,看儿子呼吸平稳,放心的回去睡了一个安稳觉。赵熹安也沉沉睡去,病情并没有反复。几个宫人忙了几天几夜,也都熬不住,看到小主子睡的安稳,在一旁打起了瞌睡。 金丞偷偷的潜伏在外甥的宫殿里,他如那猎豹在黑暗处静静蛰伏着,一直等到四更天。 果然,寂静的深夜里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金丞正等的昏昏欲睡,一个机灵清醒过来,他定睛一看,赵熹安的寝宫里潜进一个宫女,脸上缠着绷带,手里拿着一些衣物,正往赵熹安的头脸上放。 金丞暴起,把那人当场抓获。 除了金丞,殿外也冲进来几个护卫,一群人把那中年宫女死死按住。 金丞大喝一声:“好个心思歹毒的东西,是不是你把病三番五次的传给三皇子。” 那个宫女大力挣扎一番,自然是敌不过这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被几个人手脚都按的动弹不得。几个护卫拿着火把进来,寝宫里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脸上的遮挡被拉下,她长相平平,大约三十几岁,是皇后宫里的一个普通洒扫宫女,此时她正披头散发的被按在地上,一看大势已去,再无脱身的可能,她眼里射出仇恨的冷光,大叫一声:“我给皇贵妃尽忠了!”。 金丞听后心跟着颤了颤,竟是那死了的黄菀清搞得鬼? 不等他再审问几句,只见她怒目圆睁,面容扭曲,一个用力,竟然当场咬舌自尽。金丞一个不察,再去撬她的嘴已经晚了,气的破口大骂,朝着几个护卫发了一通脾气。 皇后闻讯半夜匆匆赶来,知道了前因后果,铁青着脸命人彻查此事,太医仔细的看了她那带来的东西,断定是得了肺病或者传染病病人的衣物,被人特意搜罗来,带来这些东西把这脏病传染给三皇子。 皇后气的半死,赶紧让人把这污秽之物烧掉,当场命人去找到黄菀清的尸体,挫骨扬灰。 可派去的人出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黄菀清的尸体。她身边的宫女穗英也吊死了,这件事情永远的成了一个谜。 皇后派人把二皇子下了通缉令,只要抓获赵慕清,不论生死就能得千金赏赐。 。。。。 第93章 风雨欲来 此时的赵慕清已经乘上了开往渤海的船舶。 手下一帮人都是舅舅派来接应他的人,贴身侍卫看他一个人站在船头,寒风凛冽,特意给他拿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二爷,不知道北堂姑娘有没有逃出京都?” 赵慕清的黑眸闪了闪,淡淡的说:“我托蒋大人替我照顾她,有蒋大人的关照,定不会让她有危险,凭她的机敏和身手,不日就会逃出来与我们会合的。” 。。。。 初北堂此时正和自己的歌舞姬团整装待发,歌姬,奴仆坐在前面的马车上,随行武士则全副武装在前后左右开道,一群人足足三百多个人,几十辆车浩浩荡荡的走到城门处,被守城兵士拦了下来。 一队城门守兵把这个大部队拦下,有一个司使一马当先,挡在最前面的那辆华丽马车前。 当值的副司使叫景然,远远的他就看清了歌舞姬团的旗帜。 他当然认识这位名动天下的歌姬,当初她们来到都城的时候,皇亲贵胄们可来了一大堆仰慕者亲自迎接她。他看着那些全副武装的武士眉头一皱,忙命手下去通知新任城守蒋奇墨,自己则走到了这队人马的最前面先进行初步交涉。 景然用近乎和蔼的口气对这一队人的护卫统领说道:“最近不太平,大批人马出城要城守亲自过问,请你们在一旁等待一会儿。” 那侍卫统领名叫郭军,三十几岁,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听后冷笑一声道:“你要是不想吃我手里的鞭子就马上让开。”说完把手里的马鞭朝景然的面门处闪电般的抽过去。 景然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只面不改色的看着他的眼睛,果然那马鞭在他眼皮子底下打了个响鞭就又返回了郭军的手里。 对面之人再嚣张,再没脑子,也不至于在城门处攻击他这个当官的人。 他继续温和的说:“请稍安勿躁。” 郭军爆喝一声说道:“我们可是你们宋国皇室请来的客人,我们北堂姑娘名震天下,结交的可都是上流的皇室贵族,多少达官贵人对她以礼相待,你一个小小的看门狗胆敢拦她的马车,你头上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弟兄们!这些人如此对待小姐,我们立即杀出城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几百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轰然允诺,声势浩大。郭军一马当先,领着一队人朝着宫门前进。 本来这绝代名姬就名声在外,许多仰慕者会在她车队后面远远的跟着,只为能一睹佳人的绝代风姿。 一看初北堂的护卫和城门的士兵起了冲突,那些青年男子立即围上来许多人,他们七嘴八舌的和守门的护卫推搡叫骂,替自己的偶像抱不平。 更是有不少人走到那北堂姑娘的马车前,有的递礼物希望佳人能收下,有的递酸诗希望能用自己的才情打动美人,更有甚者,在马车前苦苦哀求只为能一睹美女的芳容。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城门早就关闭,墙头还布满了弓箭手,又有无数的兵士涌过来,做好战斗准备应付郭军那一队人。 场面骚乱起来,郭军不客气的命人拉弓挽箭对准城墙上的士兵,一时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升高,要是现在有人心理素质差一些,擦枪走火,必会引起一场激烈的战斗。 景然小心赔笑的跟在那群人身后,还在和那郭军谈判,无论他怎么说,都只见那对面的一队人杀气腾腾的准备应战,对他的苦口婆心理都不理。 景然一看场面就要失控,忙大声的说道:“统领您不必大动肝火,有事好商量,我不是不给你们家北堂姑娘放行,只是现在情况复杂,没有上官的允许,我不敢把这么多人放出城外。” 郭军冷哼道:“请我们来的时候好言好语,低声下气,我们要走的时候却是百般阻拦,你们简直就是无耻。”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也越聚越多,人们交头接耳的在一旁的小巷,伸头探脑的看着这边的骚乱。 这边正闹着,后方一阵马蹄声响起,只见北面一队人马迅速驰到现场,景然一看是新任城守蒋大人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的退到一边,让上官来处理此事。 蒋奇墨一马当前,勒停马儿,一脸肃穆的对郭军道:“郭先生先命人放下武器,我们城墙上的箭矢都是强弩,你们这里的女眷这样多,稍有不慎,真的打起来,受伤的还是你们这里的女人,不如我们放下武器,心平气和的好好商量一下。” 郭军一看对方是个青年中将,官职高,态度好,说的话也有道理,他心里也没有硬闯城门的打算,只冷哼一声命人放下武器,冷冷的盯着蒋奇墨。 蒋奇墨来到最前面那辆华丽的马车,谦逊的问道:“不知里面是不是初北堂姑娘?” 半晌那马车里才传出一声有如莺啼的声音,懒懒的道:“正是小女,不知蒋大人有何吩咐?” 蒋奇墨恭敬道:“刑部的陆大人正在寻小姐呢,有个身份尊贵的人被人诬陷,正身陷囹圄,需要姑娘的证人证言才可脱身,不知姑娘能否移驾到府衙一叙。” 初北堂心绪万千,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的思绪涌现,她当然知道那人是谁,也知道蒋奇墨要带自己去干什么。 里面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身下的马儿都焦躁的转了几个圈,蒋奇墨却能耐心的等她的回话。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初北堂一撩帘子,立即把她花容月貌的脸露出半张,守在车旁的仰慕者低呼一声,当场就觉得浑身酥软,露出神魂颠倒的痴汉表情。 第94章 堂审1 初北堂看着蒋奇墨,他出身高贵,面容俊秀,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男性魅力,此时一对虎目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他的眼神清正,对她丝毫没有男人看女人的情意,只有像在欣赏花园里的花般洒脱的神情。这和杵在车前的一众痴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美目闪了闪,冲蒋奇墨微微一笑说:“是不是我和蒋大人去了府衙把事情说清楚,蒋大人就放我们歌舞姬团出城呢?” 蒋奇墨眼中精光闪烁,太子的罪名可大可小,变量全在这个美女身上,现在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句话就能决定太子的生死。 自己哪有权利放她走呢? 蒋奇墨不想骗她,也不想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导致一触即发的城门大战。 心思电转间,就对她回道:“我定会护姑娘的周全。” 这个回答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完全是一个模凌两可的回答。 初北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把帘子放下,竟是不再答话。 半晌才听她犹如天籁的声音传来, “郭军。” “在,小姐。” “跟蒋大人去看看。” “是,小姐。” 郭军大手一挥,就带着两三百人的歌舞姬团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都城里的刑部府衙。 陆大人并没有亲自接待这位绝世艳姬,只是派手下人来通知了一声,那个手下是个军官,只见他趾高气昂的出来说了几句:“陆大人说了,让初北堂先回之前的别馆住下。” “七天以后,皇后和太后会在内庭对太子进行一场严肃而慎重的审判。” “届时必须要初北堂姑娘亲自到场做好证人证言。” 说完他大手一挥。 不等初北堂的侍卫统领郭军发飙,就从府衙里浩浩荡荡的出来了足足几千的金灵卫,把她们围了个严严实实。 在铁桶般全副武装的军人的“护送”下,所有舞团里的人一个不落的又回到了之前的别馆住下。 。。。。。。 七天以后不等太子受到审判,关押了一年多的魏王段远山先被拉出来受到了第一次群臣的审判。 御史台和刑部还有公卿大臣一大早就在府衙里做好了这次庭审的准备。 周围坐满了一圈的身穿红紫官袍的各级官员。 段远山身份尊贵,正中主审的位置,本来应该是皇帝坐的,现在皇帝驾崩,新皇还没有继位,位置自然是空着。 没有皇帝理应由李丞相和当世大儒文凤章来主持,可他们都在大牢里,自然就是交给别人来做主审官。 刑部侍郎陆庭卫和京都府尹赵志良站在主位一边,主持这场审判,一侧还站满了太医,宫人等证人和准备好的“罪证。” 皇后和太后两个女人都坐在帘子后面,在一边垂帘而坐。 段远山被几个护卫带了上来,魏王受到了不错的待遇,头脸干净,穿着棉袄,身板硬朗。除了终年不见阳光,脸色有些苍白之外,整个人的精气神还在,还有一些丰神俊逸的风采在身上。 他一进到大殿,看着几方势力做出的三堂会审的架势,就先冷哼一声朗声道:“太后老人家,您别来无恙,凤体安康!” 太后微微一笑,冲他道:“魏王客气了。” 御史大夫元庆山上前一步道:“太后,皇后娘娘,各位大人,我这有一本要参魏王段远山。” 陆庭卫道:“元大人请说。” 元庆山拿着奏折道:“元康十三年春,段远山奏请陛下,想要自己的女儿瑶光郡主段雪瑶和太子赵何华联姻,陛下心怀大开,特派了御卫和宫人与其交涉,三个月以后,段远山带着瑶光郡主和嫁妆来到盛都。陛下命人准备了盛大的宫廷宴会接待他,还当场品尝了段王爷带来的贡酒。” “谁知道陛下喝了段王爷带来的酒,上吐下泻,卧床不起,缠绵病榻一年,终于御鹤西去。这明显就是段远山下毒谋害陛下。” “臣奏请太后,皇后娘娘,应把段远山以叛国罪和谋害圣上罪论处,斩首示众。” 段远山没说话,只当他在放屁。 谁知道说完这几句还能听的话以后,他又滔滔不绝的说起了段远山是如何心思狠毒,陛下是如何宽容敦厚,段景榆如何叛乱心思阴狠,皇后和太后如何英明云云。 这个屁是又臭又长,简直是臭不可闻。 陆庭卫最先受不了了,开口道:“元大人,不如我们传证人上来询问吧。” 元大人这才收了神通。 沈时白也没了往日和陆大人势同水火的态度,今日倒是和陆大人一唱一和的传起了证人。 陆庭卫开口道:“证人上前回话!” 几个宫女太监和太医一一上前,被他和沈时白询问了当初宫宴上皇帝中毒的一些细节。 太医还着重讲了皇帝发病的三个阶段。 陆庭卫问道:“是不是可以肯定陛下的龙体受损,就是因为喝了魏王带来的酒?” 太医肯定的说:“是的,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沈时白还问了一句:“那毒酒还在吗?” 太医恭敬答道:“都保留好了。” 众人都点点头,陆庭卫让几个证人都退下。 刚刚那几个人回答的都很仔细,全部矛头都指向了段王爷。 元庆山看着段远山厉喝道:“不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段远山又是一声冷哼回答他:“哼,不知道元大人可有家室?” 众人皆惊愕不已,那元大人都三十多岁了,当然会有老婆孩子。元庆山也忍不住接口道:“当然有了。” 段远山认真的道:“如果你的妻子偷人,给元大人带了一顶绿帽子,你知道以后大怒,要把那奸夫淫妇杀死,请问你是一刀杀死他们呢?还是下毒杀死他们呢?” 众人一片哗然,元大人气的说不出话,只用手指着他抖若筛糠。 谁知道段远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神森寒,仿佛山巅上的万年寒冰,他继续说道:“看你手无缚鸡之力,肯定是下毒药吧?” “你会给那奸夫淫妇下一种上吐下泻的毒药,还要等到一年以后再毒发身亡的毒药吗?” 元庆山气的口不择言道:“你!你放肆!你简直卑鄙无耻!” 段远山不客气的说:“你这种人都不愿意被人带绿帽,我当然不愿意被人带些不三不四的帽子了。” “人活在世上,全仰仗在外的名声!要我命可以,要拿走我的荣誉,你们做梦!” “我段远山如果真的要这天下,自然是带着三军将士起兵,用手里的剑来亲自夺了这皇位!又怎么会用联姻的噱头把自己和女儿送到你们手里,任人鱼肉呢?” “我再说一次,我带着女儿和嫁妆来到这都城真的是为了宋国的千秋大业,为了南北统一,为了国泰民安。皇帝陛下喝的酒确实是我带来的,但是毒不是我下的,我是被冤枉的。请太后和皇后明鉴!” 说完就朝着太后跪了下来。 那元庆山从没在大庭广众下丢过这么大的脸,半天才回过神来,立在中央死死盯着段远山,段远山巍然不动,也冷冷的看着他。元庆山张了两次嘴才组织好语言,对他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段远山毫不示弱,见缝插针的和他对骂。陆庭卫和沈时白也加入了战团,一顿拉架,大殿里一片哗然,乱成一团。 太后看了一眼左面的皇后,金皇后凤脸含霜,只看着众人闹成一片,什么话都不说。她明明就坐在这里,可莫名的朦胧悠远的那么让人看不真切,只偶尔眼里闪现的精光提醒着太后,她想要的真的是很多很多。 要是金玉妍是个男子,这天下早就改了姓,幸亏她生来就是女子,还生了一个姓赵的儿子。要不然自己这把老骨头早就交代在她手里了。 看来她这个好儿媳今天想彻底给段远山定下谋杀皇帝的罪名。 她难道只想杀了段远山给皇帝报仇?泄愤?还是为了正义? 不是的,都不是。 她想要的太后心里一清二楚。 太后最近过的也不好,唯一的儿子死了,三个孙子一个成了罪人,一个成了丧家之犬,还有一个卧病在床,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能继承大统。 现在这节骨眼上,儿子尸骨未寒,儿媳妇竟然还想把魏王给整死,来一出杀鸡儆猴,她这个好儿媳可真是手腕了得。 最可恨的,是她还假惺惺的把自己这个老骨头搬出来跟她一起丢脸,再闹下去,自己这张老脸真是要不得了。 她低声对皇后说:“玉妍,不如放魏王走吧,让段雪瑶也回去,让段景榆退兵,熹安的皇位也稳固一些,不是吗?” 金皇后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辛苦做这一场大戏,不就是想老太婆点头同意自己儿子做皇帝嘛,现在老太婆都发话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还有什么不肯的。 只见她微微一笑说:“不必审了吗?”能让段远山认罪是最好,不认罪也没关系,那就继续关着好了。 太后艰难的说了一句:“不必再审了。” 金皇后朝沈时白打了一个眼色。 沈时白会意,往前一步站出来,自有几个人上前把对骂的双方拉开,沈时白微微一笑,对陆庭卫说:“陆大人,这件事情扑朔迷离,匪夷所思,也不可能一天就审完,不如先把段王爷带下去,等有了确凿的证据再审吧。” 陆庭卫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女人,皇后和太后都没说话,他自然也借坡下驴道:“先把段远山押送回去,择日再审!” 这场闹剧一样的审判就这样草草开始,草草结束。 第95章 堂审2 太子正在天字一号牢房里待着,仿佛被抽走灵魂,又浑身零件被拆开又重新拼凑的木偶。 他已经被关了三天三夜,几乎没怎么吃饭也没怎么合眼,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那妖艳又清纯的女人对他说:“这里面的药可以医死人,肉白骨。。。何华,我希望你能登上大宝。。。” 这几天他也想清楚了,自己是被那蛇蝎美人害了。 至于幕后黑手是谁,不得而知,但是动手执行的人一定是他爱上的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痛的无法呼吸。。。 第四天晚上,夜色正浓的时候,天牢里来了一位神秘的访客,那来人把帽子摘下来,猎猎火把中,赵何华一看清他的脸,就扑过去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舅舅,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没有想给父皇下毒,是那个贱人害我,舅舅,你要救我!” “我不想在这里,我不想被杀头!救我出去吧,舅舅,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沈雁书冷冷的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外甥,一声不吭,直到他哭够了,情绪稳定下来才说道:“不想死就好好给我听清楚了。” 太子一个激灵就停止了哭声,瞪着眼睛看着他。 沈雁书低低的说:“过几天他们就要在大殿里对你进行审判,你千万不能认罪,只把事实说清楚就行,你咬紧牙关不认罪,他们就不能给你判刑,只要拖上一两个月,段景榆就能兵临城下。” “到时候我会带兵给他打配合,等我们攻下皇城,皇帝还是你来做。” “这段时间你给我好好吃饭,打起精神来,不要整天半死不活的,听到了吗?” 太子突然觉得身体里涌出了一股热流,直冲天灵盖。 不等他说话,只见他舅舅又继续说道:“我妹妹就你一个儿子,为了你能坐上皇位,我这十几年呕心沥血的给你筹谋,出钱出力,要是没有我,你早就被废了!谁知道你这么不争气,临门一脚,临了临了,竟然十几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还是毁在一个女人手里,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只来这一次,往后再不来了,该做的我都做了,要是在段景榆打进来之前,你被人杀死,我也只能说一句,这都是命!你好自为之吧!” 赵何华心里涌起万般滋味,一边涕泪横流,一边说着舅舅我错了,伸手揪着来人的衣摆哭成了狗。 沈雁书冷冷的拂袖而去,只留赵何华在大牢里垂泪到天亮。这一晚他想通了一个道理,求上得中,求中得下,他要努力活下去!死了嘛,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嘛,就会有很多可能。 。。。。。。 就在太子在大牢里体验失恋加要被人砍头的绝妙滋味时,他年仅八岁的弟弟赵熹安在元康十四年秋正式登基做了皇帝,改国号为永业。 金皇后屁股抬了抬,做了太后,太后屁股抬了抬做了太皇太后,金丞做了国舅,沈时白做了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因为皇帝年纪还小,金太后每天在大殿里垂帘听政,帮助小皇帝处理政务。 处理的第一件棘手的事情,就是小皇帝的好大哥,前太子赵何华欲下毒谋害圣上的罪行。 第96章 堂审3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赵何华一天不死,她儿子的皇位就一天坐的不安稳。所以金皇后把丈夫的丧事办完,把儿子送上皇位以后,腾出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这位前太子。 还是相同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甚至堂审的地点和主审人都差不多。 依旧是一圈身穿红袍紫袍的大人围在周围。 主审人的位置上坐着身穿龙袍的小皇帝,太子被两个护卫拖进来,只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今天休想活着走出这里。 金皇后的凤目里杀机沉沉,那里面的寒霜就要射穿他的身体。 陆庭卫和沈时白站在主审人的位置,一看太子被人提上来,蓬头垢面,一身脏污,心里也都涌起一阵波澜。 权力之争向来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从没有中间地带。这赵何华优柔寡断,沉迷女色,遇到大事拎不清,活该他到手的皇位保不住,还沦为阶下囚被人拿来当祭品。 大殿里一片死寂,众人心思各异,各怀鬼胎,全都默不作声。 小皇帝大病初愈,小脸蜡黄,双眼神光不足,小小一只坐在宽大的椅子里,看起来有点可怜。他年纪还小,心思单纯,心里还充满了童真,他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来审判自己的大哥。 大哥怎么可能给父皇下毒呢?大哥对人向来温和有礼,别说对人了,东宫里的小狗生了狗崽他都会命人给狗妈妈做月子餐,他对自己的马也很好,有一次下雨,他把自己的大氅脱下来披在马身上,有人问,他就说怕雨把他的流云淋坏了,他会心疼。大哥笑起来那么像父皇,看着父皇的时候一脸孺慕之情,就算有人用剑逼着他,他也不会给父皇下毒的。 本来他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学生,最大的烦恼就是太傅教书太严格,背不过书就会被打手板,喜欢吃的东西母后不让他多吃,和明玉公主比赛投壶总是会输。最高兴的时候就是金丞舅舅来看他,每次舅舅一来母后就会很高兴,舅舅会教他骑马射箭,会带他放风筝,还会给他讲战场上的故事,他绘声绘色的跟他讲草原有多美,草原上的妹子喝酒有多豪爽,出去游野泳有多痛快,让他小小的世界里多了很多向往。 他只是病了几天,父皇就去了,他没给父皇披麻戴孝,也没给父皇打幡摔盆,就在床上躺了几天却继承了父皇的皇位。 做了皇帝以后,除了登基大典是他亲自去的,平日上朝处理军国大事都是金太后一手包办。就连今天来这里也只是走个过场,他往这里一坐,主持完开头,就有太监高呼一声:”陛下龙体欠安,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太后主持,由沈丞相和陆庭卫大人协助审判。” 众人恭敬的把小皇帝送走,孩子还病着呢,实在不应该见这些腥风血雨。太子被扔在地上,群臣屏息凝神,都对审判结果心知肚明。 依旧是元大人一马当先出来弹劾太子失德,把剧毒之物带到陛下床前,意图谋害皇帝,大逆不道,其心可诛,甚至还罗列了他之前离间君臣,结党营私,预谋大逆等等罪名,最后更是叩请太后把赵何华治罪斩首示众。 陆大人和沈时白一唱一和的,一个当红脸一个当白脸,把所谓的证人和证据都一一呈堂。 甚至太后都被他们问了几句,毕竟事发当场,第一个发现太子携毒的人就是这位金太后。 陆庭卫问完太医,整个审问的流程就算走完,证据确凿,证人证物齐全。太子携毒意图谋害圣上的罪名就算铁板钉钉了。 陆庭卫看着一言不发的太子,沉声道:“赵何华,你可认罪?” 赵何华此时还算镇定,抬头说了一句:“我没有罪,就算有罪,也是识人不明的罪。” “我之前被人刺杀过,陆大人可知道此事?” 陆庭卫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看了一眼沈时白道:“这件事我当然知道,那和你谋害康祖有什么关系?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只要承认自己的罪名,诚心诚意的悔改,陛下新皇登基,说不定会大赦天下,你不必被砍头,还可以留下性命。” 赵何华才不信他的鬼话,糟老头子坏的很。 他对太后行了一礼才道:“太后,我之前被人刺杀过一次,还受了伤,失血过多,后被贴身护卫救下,从此就多了时刻要被人刺杀的恐惧。” “这个戒指是我让手下替我特意做的,里面放置了可以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我怕再被人刺杀,不能及时就医,就给自己准备了救命的药随身携带。” “那天康祖病危,我是眼看着父皇就要在我眼前咽气,一时救人心切,就想把这药给康祖服用,谁知道,药才刚一拿出来~” 赵何华顿了顿才说:“太后就大呼我要用毒药毒害康祖,这药我一直随身携带,从不知道是什么剧毒之物。” “苍天可鉴,我怎么会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拿出毒药谋害康祖?太后怎么知道我拿的是毒药?” “一定是有人偷换了我的灵药,换成了毒药!” “太后,我是被冤枉的,请太后给我做主!” 大殿里一片哗然,大家都想不到太子竟然还会让太后给他做主,这不是鸡要黄鼠狼给他烧洗澡水吗?周围一圈大臣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沈时白冷哼一声,凌厉的眼神扫过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噤声,沈时白往前走了一步,看着赵何华问道:“你这戒指和灵药是谁给你的?” 赵何华眼神闪烁,道:“是东宫里的手下。” 沈时白又紧跟一句:“哪个手下?” 赵何华道:“我被关了这些天,还不知道她如今在哪。。” 沈时白扬声道:“可是你赵何华豢养的妓女?” 此话一出,四周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赵何华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他妓女两个字气的不轻。心里对她的恨又复杂了几分。 沈时白看赵何华不说话,朗声道:“带初北堂。” 自有太监尖细的嗓音传出去,“带初北堂,带初北堂~”,赵何华的心里咚咚咚的跟着这个名字跳了几下。 不过片刻,一个身穿粉红韩服的绝色美女步入大殿,依然是清纯小白花的柔弱长相,依然是不施半点粉黛的妆容,一只玉簪随意把满头青丝挽起,隐见水光,纯净美洁得令人心醉。 除了太监和太后,大殿里的男人包括地上跪着的赵何华,都忍不住纷纷投去惊艳的目光,一直等到这天生丽质,才艺双绝的佳丽从外面袅袅婷婷的走过来,站在殿下冲着太后行完大礼,他们才纷纷回过神来。 此时赵何华心里心跳加速,看着她的绝世容姿,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异香,对她的恨已经荡然无存,和所有人一样,目光痴痴的一瞬不瞬的落在初北堂身上。 刚刚还公然说她是妓女,可现在却没人敢露出色眯眯的神情,一来是这个场面太严肃,二来是被她高贵的气质所折服,对刚刚沈时白称她做“妓女”的用词,大家也都自动抛诸脑后。 沈时白首先发难,只是也少了刚刚的轻慢态度,用近乎和蔼的口气问道:“不知北堂姑娘可知今天请你来所为何事?” 初北堂美目滴溜溜在大厅里转了一个圈,地上的赵何华除外,她的视线重新回到沈时白身上,微笑道:“沈大人不必问了,那天陆大人把我留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可是为了我给那人的戒指吗?” 赵何华听她叫自己“那人”,心里忍不住翻江倒海似得一阵难受。 “那戒指是我用来自卫的武器,里面装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我随身携带是为了用来自保的,毕竟我一个弱女子常年在四处漂泊,周游列国,每天和不怀好意的人曲意逢迎,要是遇到危险,也好自保是吧?” “各位大人都是人中龙凤,自然能理解小女子的苦衷吧。” 她不但口齿清晰,逻辑缜密,捧迎得恰到好处又让人高兴,不愧是走遍各国进行巡演的名姬。 陆庭卫问道:“那你用来自保的剧毒戒指怎么会到了赵何华手里呢?” 初北堂依旧没看地上的男人一眼,她凄然一笑道:“我本来是被邀请到你们这里给陛下生辰表演歌舞的,谁知道到了你们宋国,刚刚表演完歌舞,还没出皇宫呢,就被太子强行截到了东宫里。” 她甜美的声线,凄婉动人的语调,再加上眼角眉梢的风情,都让人跟着她说的话产生了心理共鸣。 “赵何华把我截到了东宫第一天就强要了我,不止如此,还把我留在身边几个月,只要兴致来了,就日夜欺辱我,不止在肉体上肆无忌惮的糟蹋我,还每天让我说爱他,心悦于他,我不说,他就不让我下床,整日折磨我取乐,那些日子简直就是噩梦,我,我从没这样被人身心都折磨过。” 说完她眼眶竟然挂起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我说我要走,他就凶性大发,失去理智,把我肩膀都打伤了。我说我要去蓬莱给干娘祝寿他都不放我走,我实在受不了了,一气之下就想用戒指里的毒药给自己来一个了结。。。谁知道,竟被他强行抢了去!” 众人忍不住发出一片唏嘘和叹气声,对赵何华都升起既恨且妒的心理,为这美女的遭遇愤愤不平心疼不已。 沈时白和陆庭卫离的她最近,她就像一朵挂着露珠娇嫩又脆弱的鲜花,幽香袭人,楚楚可怜,让人跟着她的话意乱情迷。 还是陆大人人老成精,经受住了她的诱惑,率先清醒过来,记起了把她召来的目的,开口说道:“那这个藏有剧毒的戒指本来是你的,被赵何华强行抢走,他知道里面的药是剧毒吧。” 初北堂似乎被他的话从痛苦的回忆里挣扎出来一样,楚楚可怜的用力点了一下头,大殿里又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赵何华仿佛置身在阿鼻地狱,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见到她灼热起的心像寒冰一样跌落到了深渊。 他一声悲鸣,在众目睽睽下凄然倒在地上,指着那个女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说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侬我侬,亲亲心肝肉的叫我,每天说着爱我,要为我荣休,要帮我做皇帝,要嫁给我,谁知道你竟然是那带毒的最毒的毒寡妇!” “哈哈哈哈,我的一片真心竟然错付给你这种毒妇,哈哈哈哈,我后悔呀,我是真后悔呀,我一开始不知道那里面的是剧毒真是太可惜了!” “我应该把那剧毒用在你身上,让你那毒妇的嘴巴再也不能说出谎话。”他手指又一指高高在上的金太后,“我不应该把药给父皇,我应该用在你身上!”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你把这个女人送到我身边,让她把这个毒药交给我!” “我才刚拿出来药,你就知道这是毒药!都是你!都是你做的!” “哈哈哈哈。” 太子一阵失去理智的狂笑和发泄,众人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赵何华今天没有好下场了,他今天必死无疑! 金太后娇斥一声:“还不让他闭嘴!” 太子不等人上前,就又污言秽语的骂了一通,直到被侍卫捆起来嘴里塞上破布才消停。 沈时白朝太后行了一礼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赵何华谋害康祖的罪名成立,请陛下和太后下旨把他斩首示众。” 金太后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正当她要开口说话的时候。 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太皇太后驾到~” 太皇太后被几个宫女太监簇拥着走进了大殿,众人纷纷和她见礼。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地上癫狂之后被捆得像个大闸蟹的太子,眼里划过一丝不忍,她对身边的老太监苏斐说:“苏斐,你把诏书拿出来吧。” 苏斐从袖中拿出一个黄色的诏书,先是给大家展示了一下,朗声说道:“启禀太后,各位大人,太皇太后手里有一封先帝的遗诏,先帝仁慈,膝下儿女不多,最担心在他死后有人迫害自己的孩子,所以在太皇太后这里留了遗诏,遗诏上写的清楚,不管是谁荣登大宝做了皇帝,都不能残害手足,不能把自己的姐妹送去和亲,要兄弟姐妹和睦相处,恩爱关照,如果有新帝胆敢违逆先帝遗诏,那他的帝位就名不正言不顺,赵家的子孙皆可以讨之阀之。” 第97章 奸情暴露 苏公公一说完,金太后的凤眼里就射出浓烈的色彩,震惊,不甘,仇恨,惊疑,她从没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外露过。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声叹息。今天赵何华无论如何也死不了了。 原来皇帝防她防的这样深,竟然还留了一手,把这诏书放在老太婆那里,只为了能保住自己的几个儿子女儿。 她心里一阵酸涩和难过交缠,足足过了一刻钟,她心思百转的极速喘息着,后来还是慢慢的释然了。 要是太子得了皇位,有了这诏书,也能保住自己和儿子小命,他也算为她们母子做好了筹谋。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在她身上,金太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缓缓的站起来,用尽全部力气说了四个字:“陛下英明。” 就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沈时白忙命人把太子拖下去关起来。这场审判大戏落下了最终的帷幕。 。。。。。。 转眼又过了几个月,隆冬已至,眼看又要过年。 西北战事平稳,段景榆按兵不动,小皇帝的皇位坐的还算安稳,朝臣和人民过上了久违又极其珍贵的安稳日子。 宋国经济发达,虽然军事上面对四周强敌稍显软弱,但是却把所有精力和时间都放在发展经济上,就连战争和朝代更迭也没有影响国家的赚钱手段和速度。不止国内经济水平达到了历史最高,甚至出使西域和海外的贸易都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和回报。 一艘满载货物的几十吨船舶到周边国家打个转,就能把粮食,丝绸,瓷器,茶叶,等等我大华夏的特产换来数不尽的“进口”金银财宝,烟草,香料,糖,皮毛和外邦货物。大型出海船舶一靠岸,就会有一大群守在港口里的漕运船和马车满载货物和珍宝迅速的送到各个城市和港口。 一艘船能赚多少钱?一个船队能赚多少钱?一个月有多少船停港?一年有几个船队又去远航?答案是宋国的经济已经处在世界领先水平,虽然年年开战,动荡不安,可是经济比唐朝开元盛世还要高上几倍,十几倍。 别看年年要给人家割地赔款,上岁恭,整天和周边国家打来打去不太平,愣是一点也没耽误国家和商人赚钱的速度。 金丞家里除了军权高,兵多将广,再就是手里的皇商多,可以说整个宋国的经济他金家就独占了三成。 最近年关将至,各种贸易盛行,大型货船抵港,金家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为了奖励雪梨这个大功臣,金丞给她带来了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和稀奇玩意。要是没有她献上灵丹妙药,他外甥早就小命不保,他姐姐和金家多半也没有好下场。 今天金丞还给雪梨带来了一个西洋钟表和望远镜。 水晶石,锆石,绫罗绸缎都送麻了,今天他得了几个新奇的东西,又巴巴的给她送了过来。 金钱和爱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能给人信心和力量。雪梨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了,精气神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变,整个人都变的闪闪发亮。 两人正甜甜蜜蜜的在被窝里厮混呢。 金丞气喘吁吁的问她:“怎么我们好了这几个月了,你还没有身孕呢?” “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太医?” 这个臭小子,竟然还想让她怀孕! 雪梨虽然爱他,但是她又不傻,自己和他无名无份的,如今又是太后宫里的宫女,要是和他珠胎暗结,有了孕吐反应,或者肚子大起来,那倒霉的还是她自己。所以她虽然经常和金丞没羞没臊的在一起胡混,可事后总会乖乖把红丸吃上。她在没和人成婚之前,绝对不会给任何男人生孩子的,自己爱的人也不行。 雪梨不说话,又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敷衍道:“唔。。可能是年纪还小吧。。” 金丞一边和她纠缠,一边忍不住闷笑出声:“都十七了还小呢?” 雪梨腹诽道现在这个年纪也就是个高中生,当然还小呢!他俩这都算早恋,要是在现代,肯定会被她爸妈棒打鸳鸯,把他扭送派出所的。 金丞咬着她的耳朵问她:“不如我去求太皇太后开恩,把你赏给我吧。” 雪梨被他压的喘不过气来,艰难的问道:“那段景榆和段雪瑶那里怎么办?” “他们计划了那么久,怎么还不行动呢?等了这么久,都等麻木了。” 金丞把她说的话弄的乱七八糟,终于结束后,她趴在他的怀里,看着他问:“你能娶我吗?” “那林家的小姐怎么样?你是不是快成婚了。” 金丞心脏收缩了一下,小妖精倒是消息灵通,竟然知道自己有了未婚妻,前几天母亲才通知他,说他和那林家小姐的婚期暂时定在三月,已经开始走流程了。 雪梨看他不做声,正要考虑要不要把那林家小姐有心上人的事情告诉他呢,可看他一副冤大头的样子就歇了这心思,要是自己告诉他,估计他能把两家闹个天翻地覆,说不定到时候人尽皆知,脸都丢尽了,那林家姑娘一个想不开,上吊都是有可能的。 算了,算了,还是听天由命吧,自己可不想做这个恶人。 她干脆转移话题,两人各怀心事的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直到相拥着沉沉睡去。 依旧是天还没亮金丞就走了。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很不巧他刚翻出雪梨的屋子,就碰到了起来上厕所的祥云。 祥云是太皇太后宫里的小太监,和雪梨还是好朋友。最近在闹肚子,昨晚就跑了几趟厕所,今天一大早又去茅厕蹲了半天。 刚才腿脚酸软的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就当头碰上了翻窗而出的金中将。 祥云吓得肝胆俱裂,正想跑就被洪尧一个擒拿手逮了回来。 雪梨听到祥云的呼声,一个激灵就迅速起身穿好了衣服,还快速的把自己的假鼻子带在脸上,她才一打开门,就见金丞拎着祥云走到了自己门口,她伸头四处看了一眼,忙把两个人推进屋子里,关好了门。 这对被人当场捉奸的狗男女并没有惊慌失措,相反三人的处境还掉了一个个儿。 金丞大马金刀的坐在雪梨的床上,一副二世祖公子哥的嚣张样儿,雪梨忐忑的站在门口,祥云抖若筛糠跪在地上。 那暮烟衣衫不整的一副小妇人模样,屋子里全是男欢女爱的靡靡气味,祥云虽然年纪小还是个太监,可在这后宫也讨了四五年的生活了,他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金丞开口了,问的不是地上的祥云,而是站着的雪梨:“是把他沉塘还是剁了喂狗?” 祥云感觉自己的菊花一紧,吓得翔都要喷出来了,浑身抖的更厉害一些。 雪梨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她娇滴滴的说:“中将,这个小太监是我的朋友,你不能杀他。” 祥云听暮烟在护着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偷偷的看了金丞一眼,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吓了一个激灵,忙又低下头装鹌鹑。 金丞道:“那他嘴巴不牢靠怎么办?”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顶多是被人训几句,再被人嘲笑风流潇洒,可你的名声坏了,乱棍打死或者赶出宫都是有可能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不等雪梨说话,祥云就组织好语言开口抢答道:“金中将您言重了,别说我和暮烟是好朋友,不会出卖她,本来这件事就不是什么坏事,还是一件大好事,您现在声望如日中天,是我宋国的中流砥柱,肱骨之臣,只要您说话,太后娘娘说不定会把暮烟赏给您做妾室呢,这是暮烟的福气,小的不会多嘴多舌坏了您两位的好事的。” 金丞嘴角上扬,一边玩着手里的扳指,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一个油嘴滑舌两面三刀的小人,这里跟我说着好话,转头就把我们卖了?” 祥云一边磕头一边嘴里发誓说绝对不乱说要是他传出去就天打雷劈的话,金丞都只冷冷的看着他不言语。 现在时间不早了,再拖下去恐怕早起做饭的婆子要起床了。 雪梨眼珠转了转,憋着笑说:“要不把我这里一颗毒药给他吃下,他要是听话就按时给他解药,他要是不听话。。。” 金丞看她那调皮的样子,知道小丫头又要整人了,他也不戳破,只严肃的点点头,说:“就照你说的做的吧。” 雪梨往袖子里一摸,其实是从空间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送到祥云嘴边道:“来,祥云,你是想被杀还是把毒药吃下去?” 祥云看了两人几眼,豆大的汗珠从头顶落下,他显然内心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好死不如赖活着!他鼓足勇气,颤颤巍巍的把雪梨手里的巧克力拿过去,跟要吃屎一样,把那块纯手工制作进口的百分之七十五的黑巧克力含在嘴里。 那毒药入口即化,有点苦,有点甜,那味道直冲上颚,因为太紧张还直冲天灵盖,丝滑的只往喉咙里钻,祥云用尽全身力气,才把那块巧克力咽下去。 还有点回味无穷是咋回事? 雪梨冲金丞眨眨眼睛,做了个ok的手势,赶紧让他走,别被人碰到。 金丞笑嘻嘻的和她眉来眼去一番,才和洪尧翻墙走了。 哎,整天翻墙翻窗的,也不嫌麻烦。 果然男人最爱干的就是偷情了。 雪梨把祥云从地上扶起来。 祥云太紧张,吓的不轻,不敢抬头看她。雪梨安抚他几句,就把他放走了。 过几日祥云身体一点中毒的迹象也没有,慢慢也品出了一些味道,他还大着胆子和雪梨说了几句话,话里话外都说让她小心一些,别被人抓到,金公子不会有什么,主要对她不好。 祥云小心翼翼的问她:“暮烟,你怎么被金公子看上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长的这样普通,怎么把这位黄金钻石单身汉搞定的? 雪梨笑笑说:“就是上次被他带走审讯,被他看上的。” 祥云震惊了足足一刻钟,对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那神情就明晃晃的在说,您老真是魅力无穷,真是太厉害了。在大牢里把审讯的青年军官拿下,还把这军中新贵,国舅爷,京城里有名的公子哥勾引得潜到太皇太后宫里和她私会! 要不是他亲眼看到,打死你他都不信。 震惊之余,祥云又和她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要是被人发现宫女和其他人私通,可是大罪,你千万要小心了。” 雪梨没说话,只冲他笑嘻嘻的点点头。 。。。。。。 金丞今天抽空回家吃的晚饭,和母亲柳夫人演完一出母慈子孝的戏码,天已经黑透。 他又处理了一会儿公务,半夜才回到自己院子,立即有一个下人来给他打了一个眼色。 那个白芸在金丞的院子已经住了几个月,一开始宫里的事情多,他没怎么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住了几天,她还想方设法的勾引了他几回。 金丞被她缠的厉害,又不想睡她,干脆让洛川先生做了一张他的面具,寻了一个和他身材差不多的手下,带上自己的面具,让他和那白芸颠鸾倒凤做了对假夫妻。 前几天那白芸喜滋滋的和他透露了她没来月事的话,暗示自己怀孕了,让金丞赶紧抬她做妾室。 哎,真是个傻女子,自己连正头夫人都没有,怎么可能先抬一个怀孕的妾室在身边呢。就算他答应了,柳夫人也不会答应呀,就算柳夫人答应,宋夫人也不会答应呀。 不等金丞有什么动作,那耳目通天的宋夫人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怀孕的事情是昨天知道的,今天就派人送了一碗“补药”过来给她。 中午喝的,下午孩子就被打掉了,白芸被折磨了一下午,现在喝了安神的药正在床上睡觉呢。 金丞进去看了她几眼,她脸色苍白,脸上犹有泪痕斑斑,真真是我见犹怜的清纯小白花模样。就她这长相和手段在青楼里也能过的风生水起,在普通富贵人家也能做个大娘子,平妻什么的,可她偏偏想不开,非要进自己这种大宅门里做个“以色侍人”的通房妾室。 哎,其实金丞也不想这样对她,可谁让她非要说自己是他的女人呢,还每天都给他下套,争宠,用身体做工具,用孩子要身份。 一入侯门深似海,高门大户家的小妾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他在白芸床前坐到大半夜,立即有人去禀报了柳夫人,也自然有人去宋夫人那里传了信儿。 过几天白芸身体好点了,金丞还带太医来给她诊脉,太医含蓄的跟他说,那药太狠了,恐怕姑娘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 金丞心里平静,面上却发了一通脾气,把院子里伺候的人都骂了一遍,连狗都踹了几脚,直闹了个鸡犬不宁。 第98章 恩怨情仇 都城里最近开了几家非常出名的“拨霞供”店,也就是火锅店。 还未走进大堂,熙攘嘈杂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一个二十多岁,长相清秀的年轻女子,正八面玲珑的招呼客人,这个饭馆地脚虽然不是最好,但是胜在面积够大,中央还有一个可以看节目的高台,平时这里既可以吃饭,又可以听戏,此时一个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的讲解宋军大破段景榆南方军的传奇故事。 这里的火锅有香辣牛油,麻辣牛油,菌菇和鸡汤大骨各种锅底,兔肉,牛羊肉新鲜,配菜多,服务好,价格实惠。老板竟然还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女老板,一时间被人津津乐道。 一个女老板正怀有身孕,一个女老板带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娃娃,她俩每天在几个店里收钱,查菜品,培训员工,忙的脚不沾地。 这两个女老板,一个叫秋凌,一个叫茯苓,都是白手起家创业赚到大钱的传奇女性。 茯苓是春夏天气暖和的时候来到京城的,她攒了大半年的钱,终于攒够了路费,带着孩子整整赶了一个月的路才来到都城,投奔了好姐妹秋凌。 两个小姐妹再见面又哭又笑,欢喜了半天,秋凌给她们母子俩租了一个城郊的小院落脚,又置办了一些生活物资,这一折腾两个女人手里的钱就见了底。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还是两个妇女一个幼儿呢。 她们俩一合计,就打算用雪梨教给她们的美食配方做点小生意,当时她们三个人虽然住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雪梨非常有先见之明的给两人把所有小吃的配方都写了下来,两人一直贴身保存,现在就直接可以拿出来用。 夏天嘛,小本买卖最好做的,就是卖凉皮和肉夹馍了。 一开始根本买不起猪肉做肉夹馍,只好先准备了白面和辣椒油,再水焯点豆芽菜,有那独家秘方和制作工艺,做好一些面皮,支个小摊子就能卖钱。 茯苓带着孩子,只能在城郊人流量大又有集市的地方卖,卖的很便宜,五文钱一碗,爽滑劲道又酸辣开胃的凉皮迅速获得了人们的喜爱。 不管有钱没钱,宋国的人民对美食的热爱超越了一切,甚至还发展起了“外卖”业务。 茯苓的美食便宜实惠,口味独特,每天现做现卖,生意越来越好。不止自己亲自来吃饭的顾客越来越多,还经常有些专门跑腿挣钱的人等在茯苓的小摊子前买了凉皮跑着给人“送货”。 慢慢的一个人忙不过来了,秋凌就和青山商量了一下,每天也过来帮忙,很快两个人也忙不过来,干脆用赚到的钱买了两个签了死契的下人一起做。 谁知道她俩还是低估了皇城里的人对新鲜吃食的热爱,试想一下,炎炎夏日本来没胃口,吃不下饭,刚好有一份爽滑酸辣的凉皮被送到你的手中,吃完意犹未尽,是不是今天吃了想明天? 她们的生意太好了,四五个人还是忙不过来。 还是秋凌做主,她们干脆就跟雪梨教过的“流水线”工作一样,干脆分工合作,又买了几个身手麻利的妇人,几个人专门做面皮,几个人专门做辣椒油和料水,一个人专门切面皮扮调料,一个人专门收钱,每天做几千份从早忙到晚才刚刚够卖。 后来甚至还卖起了材料,有许多商人来买配方,她们都不卖,转而卖面皮和调料给他们,让他们买了材料运到稍微远的地方卖,挣些差价。后来还开了一个作坊,专门蒸面皮的小作坊,用来专门做“批发”生意。 姐妹俩从郊外包围城市,慢慢把城郊的买卖都做遍了,又开始进军城中心有钱人的地盘。 她们拿出所有的积蓄在城里最繁华的大街租了一个铺子,又把凉皮的配方改了几个版本,使得面皮的口感更加爽滑劲道,又用上了海外进口的蔬菜黄瓜做了配菜,因为这个蔬菜很贵,所以在城中心凉皮的价格也水涨船高,每份要价十二文。本来还以为价格翻了一番会影响生意,要慢慢打开口碑,谁知道这份口味独特的美食迅速在都城刮起一阵旋风,从平民到贵族,从普通人到达官显贵都非常喜欢这个吃食的口感和味道。 再配上一个油香四溢的肉夹馍,真是人间美味。她们的秘方别人学不去,偷不走,生意越来越好,直赚了个盆满钵满。 一直卖到深秋天气凉了,生意才停下来。 两人痛痛快快的歇了几天,每天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歇够了的姐妹俩一合计,干脆这个店面夏天卖凉皮,冬天卖火锅吧,两个姑娘说干就干,一口气开了三四家店,个个生意爆火,赚了不少钱。因为吃火锅容易上火,火锅店里冬天也供应凉皮,让吃了烫食的客人可以有点爽口的吃食中和一下,凉皮就成了春夏秋冬都能卖的美食,光卖凉皮店里都挣了不少钱。 生意走上正轨,当然是雇了掌柜的和专业的账房打理,她们只做好品控,银子,和发展方向就行。 终于可以腾开手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了。 茯苓给自己买了一个农家小院,不大,很破败,可她和虎子两人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再不用漂泊在外,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赶出家门卖来卖去,虎子从此以后就是京城人士了,等他再大一点就能上学,科考,从此以后能做一个大老爷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里茯苓就一身的干劲,把小院子买下就开始搞装修,打扫卫生,布置新家,每天看着那个小院子一点点的改变,变成梦想中家的样子,她做梦简直都能笑醒。 至于秋凌,她要的不是房子也不是金钱,她要的是正义! 自从她回到京城以后除了在家做家务,做饭,伺候男人,就是去寻找自己的家人,虽然才过了一两年,可她把京城都找遍了,也没找到自己爹娘和小弟弟。 当初她大弟弟失踪,小弟弟病重,家里实在穷的吃不上饭了,她自卖自身给家里留了一笔卖命钱,本来以为家里能用那笔钱度过难关,日子也会慢慢好起来,自己就算在外漂泊受苦,心里也是一直这样想的。 就因为有了这个信念,她才能在逆境中顽强的活下来,还找到机会偷偷跑出来,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和家人再团聚。 谁知道再回去以前的房子找亲人,已经是人去屋空。 又找了很长时间才遇到以前的邻居,这才知道,她走了以后,小弟弟没救回来,医药无用还是死了,父亲受的打击太大那个冬天没撑过去也一命呜呼,妈妈失踪竟是再也找不到人。 她好好的家,家破人亡,现在只剩自己在世上,有钱了又能怎么样呢。 还是段景榆的人帮她查到了一些消息,原来自己大弟弟的死有些蹊跷,他们从中做了一些手脚,让她嫁给了青山做老婆。 秋凌这才知道了导致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京城里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自从有了钱以后,她就花钱找人把林翩月给盯了起来,还让人把她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林翩月一对奇葩父母的故事都能出书立传了。 那林大人名为林清泉,年轻的时候是个风流倜傥的有名世家公子哥,家世好,人品好,长得好,才情好,一下子就把一个姓萧的小姐迷倒了,两人暗生情愫,私定终身还有了一个女儿。 可天不遂人愿,就算孩子都有了,两个年轻人的家里人也没同意这门婚事,大约就是两家有些旧怨又有些天意弄人,那个萧小姐和刚出生的孩子被家里人带去了南方,这个林大人被家里逼着娶了宋夫人。 宋夫人给林大人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林翩月。 可那林大人只喜欢那个萧小姐,根本就对他们母女不闻不问。还每天流连青楼楚馆,最喜欢和萧小姐长得像的女人,不管是妓女还是人妇,烧火丫头还是卖猪肉卖豆腐的寻常妇人,只要有几分像那萧小姐,他都能拿钱拿势的和她们有点露水姻缘。林大人每天痴痴的画萧小姐的画像,念两个人恋爱时写的酸诗,把宋夫人气的半死。 那宋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她家世显赫,年轻貌美满腹才华,哪能受的了这窝囊气。很快她就勾搭上了以前的一个旧情人,就是现在在皇城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沈丞相,宋夫人给他做了十几年的情妇,就连那唯一的女儿林翩月也说不清是林大人的种还是沈时白的种。 这个沈时白也是个传奇人物,他本来和宋夫人是青梅竹马的小情侣,只是他出身低微,父亲是个教书先生,在宋夫人家里做一个教书的夫子。十几岁的沈时白就一表人才,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很得宋大人的赏识,就破例让沈时白和自己的几个儿子一起念书科考,他家里还有三个女儿,也一起和哥哥们“上学”。 沈时白和宋微澜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一起念书互生情谊,慢慢长大后,就偷偷开始“谈恋爱”,那宋大人知道以后大发雷霆,决定棒打鸳鸯,把宋微澜关了起来,还带着家里的下人把沈时白打了个半死,小情侣被生生给拆散了,沈时白全家都被赶出宋家流落街头。 沈时白当时浑身是伤,全家人凑了所有积蓄才把他医好,他发奋图强开始准备当年的科考,情场失意职场得意,竟被他顺利的考上了举人,又几番苦心钻营,扒上了金皇后的大腿,一遇风云便化龙,如今竟然成了宋国的丞相。 不知道当初棒打鸳鸯的宋大人泉下有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如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那黄毛小子做情妇,弄的宋国人尽皆知,棺材板还能不能压的住? 。。。。。。 大雪已经下了两日,外面漫天雪花,屋内暖意融融。 金丞把那京城名小吃凉皮肉夹馍带来给雪梨吃的时候,雪梨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的两个好姐妹都来了京城,还做起了生意,看这生意应该做的很大很好,要不金少爷怎么会觉得好吃带来给她呢。 金丞一看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吓了一跳,他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拿她打趣:“怎么了,好吃的哭了?” “丢丢丢,不知羞。” 这个傻小子,他哪里能理解雪梨的心情呢,现在她就在后悔没有教两人做麻辣烫的秘方,要不大冬天的来一份热乎乎的麻辣烫那才叫舒服呢。 雪梨心里跟长草一样难受,她从没有现在这么想离开皇宫,她从没有现在这样想得到自由。 要是没跟段景榆走,就不必来这皇宫里“坐牢”,哪也去不了。要是当初做个金丞的金丝雀,那她只要和他撒撒娇,就能上街去玩玩,说不定还能和两个姐妹见一面,甚至和她们一起做生意,做个女强人,挣好多钱,彻底摆脱男人的束缚,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金丞看她两眼放光,跟着魔一样发着呆,吓得他忙跟她说话,雪梨回过神来,就问他:“你能带我出去吗?我想去京城里玩一玩。” 金丞没想到她会提这种要求,带她出宫不难,宫女也有休假,每年有一次探亲假,可以出宫看看亲人。 “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也不能说出去就出去。” 他这个皇城守将一个月也有三天假期,只要操作一下,两人可以偷摸出去耍两天。 难就难在她要是出去耍过了,还愿意再回来继续做她的小宫女吗?段景榆暗中看着她的人能让她大摇大摆的出宫“休假”吗? 两人细细的商量了半天,雪梨再三保证只出去耍两天就乖乖回来,还拿出头牌的魅惑劲儿把他好一顿缠,金丞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趁着苏禾出去办事,雪梨和如意姑姑请了两天“探亲假”,如意姑姑很惊讶,问她:“你不是孤儿吗,出去探什么亲?” 雪梨说:“我有个舅舅在京城,快过年了,我想去给舅舅拜个早年。”如意姑姑痛快的给她批了假,还给她预支了这个月的月钱,笑着和她说:“你多拿点钱,多买点东西,礼多人不怪嘛。” 雪梨高高兴兴的揣着钱走了。 第99章 喜得麟儿 段景榆此时正焦急的等在产房外面,他娇滴滴的小妻子正在里面呻吟哭泣。 他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这两天两夜的煎熬真是比上战场打仗还要艰难。 这一胎不知道怎么回事,生的这样难! 两天之前他们正吃着晚饭,许桑宁吃着一份汤水,一边吃一边喜笑颜开的和他说话,圆圆的脸上全是幸福,她还对身边的大丫鬟撒娇道:“福英,今天这汤也太清淡了,你家小姐是怀孕,不是进了大牢!” 福英笑着和她说:“小姐,大夫和稳婆说你这胎长的大,要少吃多动才能顺利生产,一会儿吃完饭,还是要和姑爷去院子里走一走!” 许桑宁一边吃,一边说:“行,那多找几个打灯笼的人跟着。”她嘴巴吃的鼓鼓,跟个可爱的小猫一样。 段景榆看着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谁知许桑宁和福英又说了几句话,刚哈哈笑了一声,身下就流出了一股羊水,哗哗的顺着裤管流到了脚底,自己吓了一跳,还惊呼一声:“坏了,相公,我这是尿了吗?” 段景榆也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的说:“这是要生了吧?” “来人,快去请夫人,快去叫稳婆!” 院子里早就住着三个经验丰富的稳婆,两个是姜夫人请的,一个是段王妃从南面千里迢迢送来的。 过了最初的慌乱以后,许桑宁的肚子开始有规律的疼起来,她紧张的抓着丈夫的手,段景榆把她拦腰抱起,送去了他俩卧室旁边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干净温暖的房间。 稳婆和丫鬟婆子都动了起来,整个院子都乱了套。 没一会儿听到消息的姜氏也带着人赶了过来。一堆人团团把许桑宁围住,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那叫一个热闹。 真是人多不办事,鸡多不下蛋!许桑宁被她们吵的脑仁疼。你看她的好母亲说的都是啥?说让她用力,宁儿用力,她才刚刚破水用什么力?还有那几个大丫鬟,竟然在忙着给她熏香,几个人在争论哪个香有助于生产,都这时候了熏哪门子香? 还是段景榆看不下去了,进去大喝一声:“都闭嘴!”。里面的女人全都同时闭上了嘴,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段景榆把不相干的人都撵了出去,把丈母娘也请了出去,只留福英和三个稳婆在里面看着许桑宁。 他握着妻子的手,和她说了好多话,自古女人产子都有一脚踏进鬼门关的说法,她又是头胎,年纪小,肚子大,更是凶险万分。 许桑宁虽然有点慌乱,但是眼神确是十分镇定,竟然还反过来安慰自己的丈夫。她用力朝他点了点头说:“我没事,你也出去吧,男子不能待在产房,这里有稳婆就行了,你去外面等着吧。” 段景榆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就站了起来,他面容严肃的对三个稳婆说:“你们若让夫人母子平安,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自己掂量吧!” 三个人都被他气势所迫,忍不住跪在地上磕起了头。 福英赶紧出来打圆场,一边扶她们起来一边说:“几位嬷嬷快起来,小王爷都是为了王妃能平安生产才这样说的,只要王妃能平安生下孩子,各位都有赏,日后少不了你们几位的荣华富贵!” 三个稳婆听了这话,心下大定,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围着许桑宁检查起来。 段景榆指着一个最干练最稳重的稳婆说:“这次王妃生产你做主,她们三人为辅,有什么事,你先拿主意。”那个稳婆是姜氏请来的两个婆子之一,她领命说了一声是。 安排完人手的主次任务,段景榆就来到了外面站着,不一会儿府医也带着药箱来了,候在外面,以备不时之需。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个时辰,许桑宁宫缩的疼痛越来越重,终于忍不住的细细呻吟起来,那个稳婆给她检查了一下,温声细语的和她说:“夫人,您这才刚开始阵痛,离生还早着呢,能忍就忍住,别喊,力气要留到最后用才行哩。” 许桑宁被疼痛折磨的说不出话,只低低的答应了一声。 本来以为晚上就能生,谁知一直等到天亮也没生,第二天大家都说上午一定能生,谁知又等了一天,甚至到晚上整整疼了一夜都没生。 转眼天又亮起来,许桑宁一直疼了两天两夜,有时候躺着,有时候站着,期间还不知道加了几餐补充体力。 两天多没睡觉,疼到最后,她神志都不清明起来,福英都吓哭了,段景榆在外面急的团团转。还是府医进去给她扎了几针,给她强行灌了一口百年参汤,又在她嘴巴下面含上参片吊着气,一个产婆给她推肚子,两个产婆给她接生。只听一个稳婆大声说:“用力!夫人来跟着宫缩用力!” 许桑宁只觉得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就要把她的下身撕裂,这一刻的痛苦比一生都要漫长,耳朵开始耳鸣,眼睛也渐渐模糊,那一刻仿佛灵魂都出窍了一会儿,或许她真的就这么死了吧? 死了是不是就不痛了?去炼狱受刑也就这样吧? 一阵婴儿的哭声把她的魂魄又重新叫了回来。 她的魂魄归位,耳朵恢复了正常,眼睛也看清了帐子顶。 几个产婆笑着说:“生出来了!生出来了!恭喜夫人,是个小世子!” 许桑宁只觉得一股喜悦冲上脑门,她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又是两天以后。 许桑宁做了许多梦,梦里只觉得被牛头马面带走,似乎是进了地狱,被人带着下了油锅,上了刑,下半身被放在火上烤一样又胀又疼。 她忍不住大喊:我没做过坏事,连蚂蚁都没踩死过,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没人搭理她,两座大山慢慢压在她胸口,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胸口疼的厉害,下身疼的厉害,浑身上下所有关节都疼的厉害。 段景榆满脸胡茬,眼睛红红的坐在床前看着她,一看她醒了,他连忙凑上来,神情激动的和她说:“你醒啦!” “来人!快给夫人拿一碗参汤来!” 还是府医在一边说:”夫人产后虚弱不能大补。”只让人拿了一碗稀饭来给她喝了一些。 段景榆亲自把她扶起来,后腰给她垫上厚厚的被子,才端着碗亲自喂她吃饭,一碗喷香扑鼻的小米粥下肚,许桑宁才觉得自己真的活了过来。 她有了力气,第一句说的就是:“孩子呢?” 段景榆笑着命奶娘把儿子抱过来,那个孩子由于难产,生出来有些发红发紫,头大身上也有肉,腿也比一般婴儿长许多,脸皱巴巴的,丑的没法看。 可他亲娘看着他,却觉得他是世上最好看的孩子,抱着他就不撒手,还在他肉乎乎的小脸上亲了又亲,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段景榆怕她情绪激动,身体吃不消,忙把孩子抱走,让人抱到了隔壁。 他笑着柔声对许桑宁说:“你好好休息,孩子就在隔壁,我一直在这陪着你。” 许桑宁也觉得乏的很,虽然脑子不想睡,可身体却不听脑子的,她一闭上眼睛,再醒来,天都亮了。 还是被胸口的涨疼给痛醒的,她和福英一说,福英就带了一个会催乳的婆子进来,给她把双乳的乳汁都排了出去,她这才觉得身体轻松了起来,那婆子一天来排一次,三天以后由于没有孩子吮吸,乳汁渐渐退去,她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好起来。 此后一连几天,段景榆除了陪她就是在院子里接待来祝贺的亲戚朋友。只要有点沾亲带故的人或者有点脸面的人都走马观灯的带着礼物过来走了一趟。 段景榆整整陪了她一个月,还给儿子办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满月酒。 第100章 天意弄人 好不容易等雪停了,天才蒙蒙亮,雪梨就起床准备起来,今天是金丞要带她出宫的大日子! 她先把自己打扮一番,再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旧宫装,洪尧早就在宫外候她多时了,两人找那不起眼的小路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和金丞约定的地点。 金丞拿给她一套小兵的衣服,让她换上,雪梨偷笑一声就去一边穿戴好。等到她再出来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兵喇子。 金丞带着两人大摇大摆的来到“上班”的地方处理了一会儿公务,把手里的公务都安排好了,才带着两人来到西门,打算骑着马出城。 雪梨根本不会骑马,还是金丞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特意教了她一会儿,“你只要跟着我骑出宫外,走到停马车的地方,你就不用再骑马,坐在马车里跟着我走就行。” “这匹马是特意给你找的一匹温顺的老马,就算是新手慢悠悠骑着走几步也没问题,来,先上来试试。” 为了出去见自己的好姐妹,就拼一次!雪梨做好了心理准备才翻身上马。 她太紧张,第一次伸错了脚,一个用力右脚一使劲,就顺利骑上去了,只是上去坐稳一看,自己骑倒了,竟然把脸朝着了马屁股。 那两个男人全没有风度的笑起来,洪尧还好一些,只是偷偷笑,金丞那臭小子跟看到天大的笑话一样,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更可恨的是金丞的大黑马,那匹大黑马叫黑金,跟他的主人一样是个促狭鬼,也在那呵呵笑,雪梨一头黑线,她第一次知道马也是会笑的。 雪梨羞的满脸通红,撅着嘴等那臭男人笑够了才把她抱下来,金丞还亲了亲她羞红的脸蛋,又耐心的重新教她上马。 很快她就能骑着走两步了。三人慢悠悠的走出了城门,朝城外走去。 雪梨学的很快,骑了不到一刻钟就找到了窍门,跟在金丞身后骑的有模有样。金丞不时回头看她几眼,眼里的宠溺藏都藏不住,雪梨粉面含春的斜睨他一眼,心里也甜蜜的不得了。 出宫的大门就在不远处,雪梨简直兴奋的不行,刚刚闹的笑话也被她抛诸脑后,眼看着就要走出皇宫,她激动的内心嚯嚯跳个不停。 距离宫门还有几步之遥。 前方惊变突起,一群人骑着马仿佛一团乌云从宫外冲了过来,最前面的一人是个不可多见的俊美帅哥,好巧不巧的雪梨还认识他,这个帅哥正是自己在墙缝里偷看过,去年宫宴和二皇子“约会”的那个奇墨! 那一群人转瞬就到了跟前,那奇墨满脸焦急,俊眼里写满了焦虑,他一看金丞,就急急的说:“碰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刚要派人去通知你。” 金丞惊讶的说:“蒋大人,怎么了?很少见你这么沉不住气。” 蒋奇墨急急的说:“刚刚我收到军报,十三日,契丹的耶律洪丹率军跨过松花江,率十二万铁骑攻破了颖州!” “和他一起大举来犯的还有明月公主新招的驸马,赵慕清!他们已经攻下了两处水路要塞,只要坐船顺流南下,用不了二十天就能兵临城下!” 金丞虎躯剧震,失声惊呼一声道:“啊!” 雪梨和洪尧也被吓的说不出话。金丞回头看了一眼雪梨,小姑娘吓得面无人色,好看的眉眼里写满了惊恐。 他对洪尧说:“你先带她回去,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洪尧低低的答应一声:“是。” 蒋奇墨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射过来,直把雪梨看了个透心凉,她有点后悔没多化一些妆遮盖一下了,今天早晨走的太着急,只带了假鼻子,都没怎么化妆。 金丞一勒马绳,就转身和蒋奇墨并骑而去,马蹄声骤起,一群人呼啦一下走了个干净,只留雪梨和洪尧两人呆立在当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前面近在咫尺的城门被几个当兵的关闭,下了大闸,城墙上还响起了号角声,不一会儿城墙上就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 看来今天,不,是以后都不能出宫了。 雪梨没办法,只好垂头丧气的和洪尧又返回了景福宫。 这是她离宫门最近的一次,是她离自由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离金丞这样近。她现在只在懊恼没能出去见自己的两个小姐妹,却不知道命运的齿轮悄悄开始转动。 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止出了这皇宫,还彻底被命运的旋涡带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 第101章 。兵临城下 半个月以后,一百多艘船只浩浩荡荡的载着契丹人的士兵武器和战马从渤海湾向宋国都城挺进。 这只是三分之一的先头部队,还有三分之二的步兵和骑兵正从陆路日夜兼程的往南面赶。 一艘最豪华的船只上坐着一个青年将领,他虎背熊腰,面容方正肃穆,头顶的发剃的锃光瓦亮,只留两侧的长发编成小辫垂在耳旁。浑身上下一股阴鸷狠辣的气质,这位就是此次率兵攻打宋国京都的契丹猛将,铁林军统帅耶律洪丹。 此时他正在喝着美酒吃着精致的下酒菜,身边还环绕着几个妙龄女郎,他一边吃着烤羊腿,一边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那个不男不女的驸马爷。 这位驸马爷虽然也入乡随俗的编了几个辫子,可看起来更像个娘们了。 耶律洪丹看着赵慕清,把手里的小刀狠狠的割在手里的烤肉上,咬牙切齿的似乎要把对面人的脖子也割断。 赵慕清气定神闲的说:“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耶律洪丹的汉话说的不错,他一边把肉吃到嘴里慢慢咀嚼,一边说:“谁威胁你了?” 赵慕清鼻子里对他冷哼一声,举起酒杯对他示意一下,就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 “潮汐对我们不利。” 耶律洪丹对此嗤之以鼻,他大口嚼着嘴里的烤肉说:“但是风向对我们有利。过不了几天你就能回到自己的家了。” 耶律洪丹眼中精光一闪,又笑着道:“不知道真的攻破城门,那前太子还活没活着。” 赵慕清盯着他说:“我不是赵何华,我懂得人心,也比他更懂使用权利,我也懂你带兵的路数。” “可赵何华可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要找到他,拿着他做大旗,就能把那小皇帝撵下皇位。” “我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赵慕清微微一笑说:“我比那个八岁的小孩子或者那个只知道玩女人的窝囊废要更适合皇位。你最好对我客气些,要是我继承了大统,说不定会把你也变成一块烤肉。” 耶律洪丹把手里的刀往桌子上一扔,恶狠狠的说:“信不信现在我就让人把你丢进海里。” 赵慕清根本不怕他:“不,你不会的。” “没有我你根本就攻不下宋国的皇城。” 耶律洪丹的眼睛里射出如狼般的幽暗,他们俩的眼神在空中一阵火花带闪电的交汇,终归是谁也没再说话。 耶律洪丹把一个最漂亮的女孩放到了腿上,一阵蹂躏,直到她白嫩的胸脯上一片红痕,听着她痛苦的呻吟,男人脸上的表情才慢慢愉悦起来。 赵慕清则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继续慢条斯理的喝酒吃饭。 。。。 就在金玉妍忙着把太子扳倒让自己儿子登基,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远在东北的契丹也迎来了史上最年轻气盛的皇帝世宗,耶律阿倍。他一登基做上皇帝,就把自己年轻时候的梦中情人黄菀清从宋国的冷宫里救了出来,并费尽心思把她千里迢迢的接到自己身边,给她治好伤,又册封为自己的妃子。 过了一个月,耶律阿倍把上一任皇帝,也就是他大哥的女儿,明月公主许配给了黄菀清的儿子,亲上加亲。 那刚愎自用的年轻君王被美女贵妃的枕头风一吹,耶律阿倍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不顾大臣的反对,在冬天的时候举兵攻打宋国。 耶律洪丹是位野心勃勃的年轻将军,他受新皇之命趁着宋国新旧政权交替,军心不稳,忙着南北开战的紧要关头去攻打宋国。耶律洪丹率十二万铁骑南下,用势如破竹的气势攻破了守备薄弱的颍州。几天之内就来到了荆州城下,直逼宋国京都。 据驸马爷说,此时宋国的精锐大军要不和段景榆在南方僵持,要不在西北驻边和蒙古人打仗。京城里的军事力量只有禁军两万,金灵卫两万,再加上一些青壮年轻人,一些大人皇族的私兵杂七杂八的再有一万,区区五万人马根本无法和契丹的铁骑相抗衡。 颍州被契丹铁骑拿下,荆州也岌岌可危,被攻下只是时间问题,金太后把几个心腹大臣,沈时白,弟弟金丞,蒋奇墨都召到了皇宫,足足半天,也没人拿出个可行的方案来应付这次灭顶之灾。 蒋奇墨半天没说话,他和金丞偷偷的商量了许久,才由金丞出面和金太后私下讨论了半个时辰。 最后金太后又把沈时白叫了过去,三人秘密商讨了半天。 第二天才下了旨意,一方面派一万大军去荆州城支援守军,让他们抵死守城先拖住契丹大军南下的脚步,再由金丞率一队人带着密函去西北搬救兵。另发出十万火急的金牌,令金炎金将军火速派兵赶往皇城勤王。 皇城里则加强军备和重筑工事,增加军事防守的力度,由蒋奇墨率四万大军做好守城大战。 不等金炎做好兵力部署,撤出人手回去进行京都保卫战,段景榆带着大部队压境而来,率先对金炎的大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宋国一时之间先后爆发了两处大战。 一万都城大军刚到荆州城就和契丹铁骑进行了三天三夜的守城大战。所有城墙上都涂满了鲜血才把敌人猛烈的攻击打退,在敌人的严密封锁中荆州军民一心共同抗敌,竟然奇迹般的苦苦支撑了二十多天。 最后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被契丹骑兵攻破城门,契丹人凶性大发进行了屠城报复,整个城市一片火海,不论男女老少均被屠杀殆尽,这里成了人间炼狱。 腊月二十五,眼看就要过年,契丹铁骑兵临城下,整个宋国皇城都在恐惧中瑟瑟发抖。 那耶律洪丹凶残成性,竟然命手下的兵将把荆州屠城死去的人全部割下耳朵,带着满满一车冻成冰坨的耳朵放在皇城的永安门外,派人一天到晚的在城门外“劝降”。 蒋奇墨也派人在城墙上和敌人打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骂战”。 一个小队扛着白旗从契丹人的军营中冲了出来,快速的向永安门外奔驰而来,一直走到那一大车耳朵跟前才停下。 “蒋大人,要我射死他们吗?”于震天挤到蒋奇墨身边:“我的神臂强弩射程能达到三百步,射死那几个人就跟玩儿一样。” “他们没带武器,不需要这么干。”蒋奇墨摆摆手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真正有必胜信念的军人,永远不屑屠杀只有嘴巴的使者。” 于震天腹诽道,他们都把手无寸铁的百姓屠城了,还把“战利品”都堆在了城下,还有什么荣誉可言。不过他也没再说话,只默默的把手里的箭放下来。 “伟大的,无敌的,黑龙江孕育出的战神,战无不胜的铁林军统帅耶律洪丹将军,让我转告你们。”一个满脸胡须的契丹壮汉,手里用白旗指着城墙上的宋国官兵大吼道:“你们这些两脚羊,害怕了没有?” 那个小队的人全都纵声狂笑起来,还夸张的拍着马屁股,惹得自己的坐骑都不满的原地打转。 “要是害怕了,就赶紧打开城门,请我们进去,把美酒和女人乖乖的呈上来,或许伺候的我们舒服了,爷一高兴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要是被我们铁林军自己攻破城门,”他用手指了指车上的一堆耳朵道:“那这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蒋奇墨理都不理,直接带人下去吃饭睡觉,只留两个嗓门大又爱凑热闹爱吵架的副官在城门上和那几个人对骂。 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双方已经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加全家的零件,特别是老母的一些零部件都问候了个遍。 双方还是意犹未尽,接力赛一样从天亮骂到天黑,一骂就骂了整整三天。 。。。。 雪梨和景福宫里的宫女全都和太皇太后一起跪在佛堂里念了一个月的经文。 求援军早点来,求蒋大人带兵顽强抵抗住敌人的攻击。求城门结实一些,不要被敌人的攻城车给撞开。太皇太后老人家宅心仁厚,还求佛祖保佑这些宫女太监都能活下去,大家心里慌乱的不行,这种时候作为女人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默默和上天祈祷。 她上学的时候脑子里的历史知识已经完全还给老师了,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穿越的到底是什么时间什么朝代,这攻城大战是哪场战争,城门有没有破,结局是什么? 她只能认命的老老实实的待在景福宫,每天也给金丞祈祷一番,祈祷他平安,祈祷他不要翘辫子,祈祷他早点回来。 这天皇宫里的形势突然紧张起来,倒不是雪梨敏感,而是今天一大早,宫里就响起了钟声,上次听到还是皇帝驾崩的时候。可见城门的大战已经开始。 到了晌午,景福宫里就来了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让太后带着宫里的人去凌霄殿集合。 大家不明所以,乱成一团,如意上前问了几句,原来连续三天的城门口水战结束以后,长途跋涉的契丹大军也休整完毕,今早开始了正式攻城。 苏禾还紧张兮兮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开始打仗了?” 雪梨都被她气笑了,多新鲜呐,人家东北人大冬天的不在家猫冬,千里迢迢的带兵出征,不来打仗还是来给我们拜年呐? 都这时候了,也没人和她一个小宫女逗乐子,那将领说:“卑职奉命把太皇太后带到凌霄殿,太后说那里建的高,建的广,周围城墙高,门也结实,让太皇太后,各宫的太妃,公主,还有皇帝陛下都去那里避险。” 太皇太后考虑了一下说:“这才第一天,不急,我再在自己的地盘住几天。” 那青年将领没想到太皇太后会这样说,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办,还是如意把他撵出佛堂,让他先带人走了。 此后几天外面一直在打仗,雪梨一直呆在景福宫闷吃闷睡,苏禾一天比一天焦虑,还偷偷问她:“暮烟,你真能沉住气,你不害怕吗?” 怕,她怕的不行,可怕有什么用,雪梨看苏禾脸都吓白了,她就忍不住问道:“又不用我们上城墙打仗,这种守城最是磨人,只要城里粮草兵马充足,守个一年半载都有呢。”神雕侠侣里郭靖守的襄阳城不就是整整守了一两年吗? 这才打了几天,还早着呢。 苏禾脸色苍白的说:“暮烟,可是我听说那二皇子带着人从一处脆弱的城墙那里攻城,今天都攻破一回了,是蒋大人亲自带着人将他又杀了回去。这才堪堪守住了皇城!” 雪梨差点咬掉舌头,“什么?!” “什么叫脆弱的城墙?那城墙怎么了?骨质疏松吗?” 苏禾小声的说:“听说那处城墙修的时候就出现过质量问题,年久失修就不太结实,有过裂缝,那里还有几处沟渠可以通人,被那二皇子带着攻城车撞了几次就不行了,蒋大人带人把敌人打退,又命工匠带着工具和石头泥巴连夜把漏洞补上才暂时安全呢。” 雪梨听后后怕不已,心里把那二皇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直忐忑不安又过了三天,那青年将领又带着一队人来了,这次明显比上次还紧张,他身上的甲胄布满刀剑的划痕,还有没干透的血迹。连他这守卫后宫的将士都上城墙杀敌了,可见大战的猛烈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这次那将领没有废话,只匆匆行了一礼,就带人把太皇太后“请到”了洪霄殿。 如意早就命人整理好了包袱,吃的用的,衣物早就打包好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簇拥着太皇太后去了那个时常用来办宴会的大殿。 路上能看到的人已经很少,一群人均屏气凝神的赶路,没人敢东张西望。 太皇太后一到,那宫墙上的大门被彻底关闭,还被用大量的守城工具顶好门。只有几十个兵士在这里保护着这些女人。 雪梨抬头看了几眼,城墙上也被人放置好了削尖的木头和竹子,还有一些火油石头之类的放在一处塔楼,可能是用来对付攀墙梯的。 第102章 围城之战 这里很大,里面早就住满了后宫里的女人和太监,人人一脸肃穆,都面含焦虑。 殿外还站着一些全副武装的皇城守卫,洪尧赫然就在其中,雪梨一看他还尽忠职守的守在自己身边,心里安稳了很多,她不敢和他说话,只看了他一眼,就匆匆跟着大家到了殿里。 太后和小皇帝,各个宫里的太妃公主都在里面,女人们大多面容平静,孩子们也算听话,宫人们都垂首站立在一边。看到婆婆来了,太后和几个太妃孩子都纷纷和她见礼,场面也算和谐。 多日不见的瑶光郡主也在一边坐着,她还是那么美丽娴雅,看到太皇太后来了,盈盈起身来到她身边,坐在一边和老人家说着话。有了她的陪伴,太皇太后明显高兴许多。 雪梨偷偷打量这位郡主,之前为了避嫌,她从没主动和她接触过,除了上次她在皇后宫中出面给自己求了几次情,她们两个人连话也没说几句。 听说段雪瑶出生的时候长得就非常漂亮,雪肤花貌,段王爷特意给她取名叫雪瑶,三岁就封她为郡主,赐给她七座城市做嫁妆。 段雪瑶和其他人比较有一股从容不迫的优雅,话语充满智慧,思想充满高度,眼神清正,对人和善,就连精气神都和一般女子不一样,后来雪梨才知道这是常年练武之人和普通女子的区别。 虽然两人长得很像,可让雪梨假扮她鱼目混珠简直是痴人说梦,两个人的气质差异太大,她就算穿上对方的衣服,也会被身边熟悉之人一眼识破。 她心里一阵焦虑,忍不住情绪低落起来。 一边的金太后罕见的正在自饮自酌,她身边放着几个精致的下酒菜,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香茗。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比所有人都放松一些,还不时的和身边的儿子说句话。 她甚至还把儿子让宫人带走,又招招手把段雪瑶叫到了身边说了几句话。 雪梨靠的比较近,听的清清楚楚。 那金太后凤眼迷离,第一句话问的是:“你和段景榆差了几岁?” 段雪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眼睛闪了闪说:“三岁。” 金太后低低的说:“我和金丞差了五岁。” “他们说我们俩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可我们自从生下来就差了好多。” “他生下来就是伯爵府的继承人,从小学习写字背书,骑马射箭,上阵杀敌。而我从小学的就是绣花,品茗,点茶,插花。” “就连婚姻都是这样,他可以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妻为妾,我却只能嫁给大十几岁的丈夫,做一个让家族繁荣昌盛的工具,做一个深宫里的摆件。自从嫁到宫里,我还从没有踏出过宫门呢。” “我也想去逛夜市,我也想去爬山,我也想去草原骑马,可我哪也去不了,现在更是只能在这里和一群女人孩子等死。” 说完,她又喝了一杯酒,还给身边的郡主也倒了一杯。 “你,你过来!”金太后指着偷听的雪梨说。 雪梨正听的起劲,还腹诽金太后你现在就是个女皇帝,你想出去玩也没人敢拦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回过神来一看太后的葱葱玉手正指着自己,吓了一跳,忙过去,跪在地上低低的说了一句:“太后。” 金太后凤目一瞬不瞬的盯着雪梨对身边的郡主说:“不知道我是不是喝醉了,为什么觉得她和你长的这么像呢?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宫女?鸳鸯,你过来看看,她们两个人是不是有点像?” 段雪瑶脸色沉沉,没说什么,那个叫鸳鸯的大宫女仔细把两个人看了看说:“太后,您喝多了吧,郡主和这个大宫女就是身段有点像,长的一点儿都不像,您看错了呢。” 金太后呵呵笑了一声说:“是,仔细一看是不太像,看来我真是喝醉了。” 雪梨和瑶光郡主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金太后哈哈笑了几声,又拉着段雪瑶说起了话。 “你不用害怕,那些鞑子就算攻破了城门,攻破了鸿霄殿的这道门,我们也不会被他们糟蹋的,一会儿我就每人给一颗毒药,让她们都放在手心里,到了最后关头,一人一颗药,死的干净利索,是不是很好。” 段雪瑶朝她微微一笑,轻轻的说:“嗯,是很好。” 金太后又幽幽的说:“我们这些人都有药,能好过一些,可其他人就惨了。” “你知道一座城市被攻陷,会发生什么吗?” 段雪瑶轻轻摇了摇头。 “所有的男人都会被杀死,女人会被强暴,她们的肚子里会怀上敌人的野种,而她们自己的孩子会被那些禽兽用刀劈成两半。这座城市里一半的房子会被大火烧毁,就连这里。”她双臂一挥又接着说:“这里也会被一场大火烧个干干净净,我们会死在一起,在这里被烧个干净。” 周围的女人开始瑟瑟发抖起来,雪梨心里也跟放到火上烤一样煎熬。段雪瑶还算镇定,只是娇躯微颤,她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轻轻的对金太后说:“我绝对不会让人把你们强暴的。” 金太后对她微微一笑,她深呼一口气低低的在她耳旁说:“要是这次兵临城下的人是段景榆,那我完全信你这句话,沐白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这个皇宫这个皇位就算给他或者你父王坐都是可以的。” 她又把声音提高一些说:“可这次来的偏偏是契丹人,还有那个贱人生的儿子,我就算到城墙上投降,他们也会用箭把我射穿!去哄那耶律贼人,还不如去哄他们的战马来的简单。” “他们这些鞑子都没有人性的,说什么都没用。” 不等她再说什么,她婆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道:“鸳鸯!” “别让你家小姐喝了,她都说胡话了,赶紧把酒撤下去,给她煮碗醒酒汤。” 鸳鸯忙上前把那壶酒撤下去,金太后还把手中最后一碗酒喝下肚才让她把那酒杯拿走。 不知道是不是她该说的也说了,该发泄的也发泄了,她竟是再不言语,又把儿子叫到身边,和他待在一起,脸色红红的发起了呆。 。。。。。。 从第一天攻城战开始打起来,蒋奇墨彻底见识到了契丹人的勇猛,也不知道他们吃什么长大的,所有的契丹人都人高马大,似乎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牛劲。当第一轮猛烈的进攻开始时,敌人那造型奇特的投石器就把高高的城墙上砸起了几个大洞。 投石器用完,身披铁甲的前锋就像海浪般冲过来。 蒋奇墨大手一挥,成千上万只箭就带着呼哨声雨点般的落在敌人的骑兵头上,那些骑兵大多身穿铠甲手拿盾牌,连马都身披铁甲,普通的箭根本奈何不了全副武装的契丹前锋。 看来这些箭只能留着给后面普通的步兵了,蒋奇墨让副官变换旗帜,自有一队人拿着体型硕大的超级弓弩,对准了身披铁甲的骑兵。 只见蒋奇墨手里的红色旗帜一挥,超级弓弩带着足足两米的劲弩像噩梦般,带着惊天的呼啸声电射到最前面的敌人眼前。 一支支巨箭射穿前面战士的身体还把他带到身后三四米的地方,甚至还有“一箭双雕”的巨箭跟穿糖葫芦一样把前后两个敌人都射穿。噗嗤噗嗤的血肉穿透声响成一片,有些战马也被当场射穿跪倒在地,吃痛的发出濒死的嘶叫,身后的敌人一个躲避不及连人带马的倒下,被后面的战马当场踏死。 最前面的敌人被撂倒一片,城墙上一片欢呼声响起。 这超级弓弩威力惊人,要是做的多的话,那契丹大名鼎鼎的铁林军今天都得死在这里,真是可惜呀,超级弓弩工艺复杂,原材料寻的极为艰难,只做了这一批,巨箭的数量也不多,每个城门都要准备几个,自己这里只有十台。 连续几轮巨箭把敌人的前锋一阵蹂躏,后面带着盾牌手拿武器的步兵方阵也缓缓到了射程范围。 蒋奇墨让人变换旗帜的颜色,普通弓箭手上前,先招呼了敌人一轮箭雨开胃。 虽然敌人死伤无数,被当场射死的很多,自己这边士气大振,可敌人的数量似乎还是一点都没减少。到了晌午,耶律洪丹身后的帅旗缓缓露出来,他满身肌肉浑身铠甲,在一帮同样彪悍的契丹军官的簇拥下,骑着战马缓缓而来。 他手底下几万大军也稳定而缓慢的推进过来,契丹人严密的阵型和超出自己这边三倍数量的士兵还是慢悠悠的攻到了城下。 蒋奇墨忍不住发出感慨,在这种千军万马两军相交的大战前,无论身手多么厉害,脑子里的奇谋诡计有多少,超级武器再多也没用,真正在现在能用上的只有群体合作的力量。只要军队纪律严明,团结一心,数量够多,就能取得胜利。 自己只能把有限的兵力用到最大化,努力拖延时间,坚持到救兵来的那一刻。 营盘前连绵的阵营移开了一个豁口,一个硕大无伦的攻城车被缓缓的从远处推了过来,一根巨大的原木前面套着尖锐的铁罩,被士兵抬着,开始撞击城门。 蒋奇墨命人向下方泼洒火油,又把带着火焰的箭射在攻城车上,下面立即燃起一片火海,敌人的惨叫不绝于耳,攻城车基本报废,城门暂时没什么危险。 不等他松一口气,前面几千名士兵,每十人一组,扛着十五米长的巨大云梯,四散开来向城墙逼近,他们把登云梯放置在城墙上,杀气腾腾的契丹攀墙好手,开始云梯战。 整整一百架云梯堆满了城墙沿线,随着契丹人的一步步登高,蒋奇墨让副手带人用大石攻击敌人,梯子上的敌人被打的头破血流掉了下去,还把下面的战友也砸了个半死。 很快石头就扔完了,弓箭手又开始射击梯子上的敌人。敌人才刚一抬头,惊恐的眼眶里就插入一支乱颤的羽尾箭,倒栽葱一般落下了高高的云梯。在没有任何掩护的城墙上,契丹人一个接一个的发出惨烈的痛嚎纷纷跌落墙头。 城墙下的契丹好手也纷纷拿箭反击,城墙上的士兵死伤无数,当第一个契丹人顺着云梯攻上城墙的时候,这才开始了以一敌三的惨烈肉搏战。蒋奇墨身先士卒,率领着守墙的士兵把契丹人击退了一次又一次猛攻,经过了整整两天两夜的顽强奋战,终于把所有敌人从城墙上逼退,守住了第一防线。 天又慢慢的暗下来,冬日天短,只不过眨眼功夫,天色就忽的黑下来,契丹人鸣金收兵,眼看着敌人像潮水一样的褪去,众将士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打扫战场,城墙上早已经一片狼藉,自己这边的士兵也伤亡惨重。 几个人处理着城墙上的尸体,敌人的统统扔下城墙,自己的战友都统一做好记录,拉到深坑里烧掉。要知道守城战最怕的就是发生瘟疫,虽然现在是冬季,不像夏天一样会很快腐烂发臭,死人也是要第一时间烧掉再埋入深土中的。 不等蒋奇墨歇一口气,一个士兵急急来报,“中将,‘泥巴墙’那里被人带着进行了猛烈的攻击,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蒋奇墨身上起了一层白毛汗,立即带着贴身近卫和好手赶了过去。 还没走到“泥巴墙”那里,就眼看着那处城墙被对方带着投石车砸出了几个大洞,一片火海中,竟然在城墙里面攻进来许多身穿皮甲,头梳小辫的契丹大汉。 蒋奇墨一马当先,红缨枪所到之处敌人立即血洒当场,每枪出击,或挑或刺,扫打格卸,螺旋劲像旋风般把挡者杀了个透心凉。 这边的生力军一到,城内的敌人被砍杀殆尽,于震天带的工兵也到了,工匠和瓦匠互相配合,后备人员把地上的尸体都堵在水沟和破损的城墙上,开始用黏土和石块修复城墙,又不停的往城墙上浇水,用了足足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把这处“泥巴墙”和狗洞彻底修复好。 本来修复城墙是件极为棘手的事情,可现在是隆冬,年关已到,正是最冷的时候,那些泥巴和尸体一遇水就被冻住了,反倒让这修复的工作变的简单起来。 第103章 狭路相逢 蒋奇墨带着人上了城墙让人不停的把水倒在城墙上,冻完了就浇水,冻完了就浇水,不一会儿,这处“泥巴墙”就变成了冰墙,比普通的墙壁还厚实一些。 他往下遥遥一望,就看到一身铠甲的赵慕清正在组织队伍撤退。 两人的目光遥遥相望,幽幽火把中,他的目光看不真切,却明明白白的流淌着坚毅和决心。 蒋奇墨心中复杂的感情越来越浓,又想起他第一次见赵慕清的情景。 那时候自己还是个淘气的浑小子,每次跟着母亲参加宫里的宴会都会趁机偷跑出去玩,御花园里的金鱼又肥又笨,用树枝削尖做鱼叉,一插一个准。 好像正是秋天,院子里的桂花香正浓。他又偷偷甩掉宫人跑出去玩,正在把捞上来的金鱼一条条的掐死,谁知道一个小姑娘的头冒出来,好奇的问他:“你在干什么?”。 她长的非常漂亮,粉雕玉琢,打扮怪异,穿着橘黄黑花的四鹰纹交领袍,梳着垂脚璞头,腰捆真皮蹀躞带,还挂满了箭囊,弓囊,盔首刀。两条黑亮的麻花辫从毛领帽子下垂下来,一双眼睛跟黑葡萄一样晶莹剔透。 这就是蒋公子第一次见到赵慕清,他看着她怪异的打扮,皱着眉问她道:“我在玩金鱼呀,你怎么打扮的如此怪异?” 她的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一张白玉似的小脸上挂满了不屑,她开口说道:“你只会玩这些可怜的金鱼,算什么男子汉,有种的你去和群狼老虎试试。” 她说话有点漏风,下面的门牙少了两颗,还没长出新的牙齿,看起来有些可笑。 可她说的话一点都不好笑,蒋奇墨把那些金鱼都扔在水里,站起来,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女孩,不悦的说:“难道你打过老虎和群狼?” 那女孩仰起小脸得意的说,:“我每天都在练习骑马射箭,长大了一定能亲手射死老虎!到时候我就把虎皮铺在我母后的宫殿里,让所有去那里的人都能看到。” 蒋奇墨皱着眉头问道:“你是公主吗?” 那女孩不悦的说道:“你什么眼神!怎么能乱说!你是谁家的孩子?” 蒋奇墨一时无语,被她的话整的更糊涂了。 他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说:“对不起了,请恕小子无礼,只是听你刚才说母后,还以为你是公主呢。” 那女孩轻哼一声说:“我看你身上也带着短剑,可也会些功夫?” “不如我们来比试一下吧。” 不等蒋奇墨答应,竟是率先动起了手。 别看她比蒋奇墨矮了一个头,还是个女孩,可身手一点都不弱,几个标准的摔跤动作就把蒋奇墨撂倒在地。 她得意的说:“怎么样?我的师傅可是北漠第一高手。。。” 不等她说完,蒋奇墨就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两人顾不得说话,一阵拳打脚踢的缠斗在一起,她就跟个狼崽子一样,凶狠,敏捷,不知疲倦,两人一直打了个昏天黑地。 直到两个人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那女孩还撑着最后一口力气站起来,轻蔑的朝他露出一个我赢了的表情。 这处院子建的非常大,足足有几十亩地,林木青翠,湖区辽阔,假山巧石罗列,芳草萋萋。那些随行的宫人各处找着两人,听到有宫人焦急的呼唤声传过来,那女孩踉踉跄跄的走了,蒋奇墨强撑着坐起来,大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头高傲的回了一句:“你要记住了,我叫赵慕清。” 后来蒋奇墨只要进宫就会四处寻她,她的打扮还是那么怪异,有时候做小公子打扮,有时候做小女孩打扮,要不就是做些奇怪的外邦打扮,直到两人熟悉了以后,一起掏出牛牛放水,他才知道,原来赵慕清竟然和自己一样,是个男孩,而且还是皇帝的儿子! 原来那美貌驰名中外的贵妃最喜欢女孩子,做梦都想生个女儿,生了儿子以后,心有不甘,经常把自己儿子打扮成女孩的样子,以抚慰心中之遗憾,加上他从小身边都是宫女太监,这让赵慕清从小就有些性别认知障碍。 直到遇到了年龄相当,又有大哥气概的蒋奇墨,才彻底知道了自己是个男孩子,男孩子不能穿女孩子的衣服,不能梳女孩子的发型,从此以后赵慕清和皇贵妃抗争到底,严厉的拒绝一切女性装扮,才彻底摆脱了做洋娃娃和女装大佬的命运。 现在的他长的人高马大,一身威风凛凛的甲胄,长身而立,英挺笔直,俊美的犹如天神一般。 他的视线穿过纷乱的人群和战火,落在自己身上,平静悠远。 他冲着他仰起下巴,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嘴巴张开,做了一个口型无声的告诉他:“好好活下去!” 然后就毅然的转过了身,带着契丹士兵扬长而去。 。。。。。。 契丹将军的华丽大帐内,篝火烧的正猛。 一个彪形大汉吃着烤肉喝着酒,看着赵慕清不屑的说道:“大帅,这城里的人满打满算不到四万精兵,都不够我一个人带兵砍的,当初有些人信誓旦旦的说要带我们攻破皇宫,谁知道今天带人去攻了半天城,还不是灰溜溜的跑了回来?” “再这样下去,援军说不定就要到了,还是要想想办法攻破城门才行呀。” 四周响起一阵附和的声音,这个百人大帐瞬间变的跟菜市场一样。 耶律洪丹的眼睛划过帐篷里的人,每个人都看了一眼,直到众人安静下来,才气定神闲的说:“他们的粮食,工具,火油,石头,弓箭都是有限的,只要我们把城围住,他们早晚会弹尽粮绝,到时候就跟荆州城一样,被我们一鼓作气拿下。” 那大汉一脸怒气,不悦的说:“可我就是看不惯一些人,巧言令色,拿着鸡毛当令箭,不如把他的手下给我!只要给我两日。。。” “闶阆”一声龙吟,这位驸马爷抽出自己的宝刀,对着面前的烤羊腿挥出了一帘刀影。 一阵轻盈的利刃切割声过后,这只油腻金黄的羊腿上露出一块平整的结缔肉,七片薄如蝉翼的肉片层层飞起,间隔匀称的弹跳到了空中,赵慕清倒转刀锋一插,七片羊腿肉整齐的穿在刀刃上。 “大个子,你的脑袋不比这个羊腿结实。”赵慕清慢条斯理的吃着刀上的肉片,眼角瞥着这位军官。 暴怒的军官刚想有所动作,耶律洪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人终是按下心里的不满,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耶律洪丹朗声说:“今天赵驸马比你们都要厉害,他带人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差点攻陷一侧城门,明天我打算再给他两倍的人和攻城工具,继续让他进攻那里。” 赵慕清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大帐里的人虽然也不满将军对他这样看重,可终归是没人再跳出来反对。 第二天一大早,号角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整整一百台巨大的投石车在契丹工兵整齐的号子声中,被推到了开阔的地上,重物篮上被压进了整块大石,这是调整射程的砝码,投石车需要它来控制射程,高高的拍杆被掰弯,有经验的投手正在计算投石的落点和覆盖范围。 不多时,一阵阵破空风响起,空中像乌鸦群一样黑压压的巨石进入了所有人的视野,重重的锤击在城墙和城内的巨石,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深深的凹坑,砸在城楼上的当场把城楼砸了个稀巴烂,“嘭嘭嘭”的撞击声不绝于耳,落在城里的巨石要是正好落在自己这边的各种装备或者补给上,也是现场一片人仰马翻,要是有那倒霉蛋被巨石击中,瞬间就能被砸成肉饼。 一轮又一轮的石头对城墙和城内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持续打击。 “好准的射击精度!”蒋奇墨也不得不佩服敌人这些投石器的操作手。 攻城器投完石头,城外又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城墙边又涌上了潮水般的敌人,可敌人一到城墙就傻了眼,城墙上下全是厚厚的冰壳,城墙根下也是厚厚的冰,云梯根本就放不上去,人也站不稳。 耶律洪丹听到手下来报,忍不住破口大骂,气的连军报都扔了。 要不说冬天一般都不打仗呢,这还怎么打? 云梯用不上,只能派弓箭手对城墙上的敌人一阵猛烈攻击,人没射死多少,倒是给城里的人送去不少箭矢,气的耶律洪丹又一顿破口大骂,干脆鸣号收兵了。 一连两日他都不停的命人去附近的山上寻找合适的石头,进行投石骚扰,意图破坏城墙和城楼,双方进入了拉锯战。 第104章 三日醉 雪梨和一群宫女伺候着殿里的一群主子,跟坐牢一样待了七八日,年轻人还好一些,年纪大的太皇太后和竹潇姑姑明显就是有点吃不消,太皇太后和儿媳妇说了好几次要回自己的景福宫去,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几个儿媳妇和孩子又劝下了。 时间一长,大家的精神都有点受不了了,这些女人都是爱干净的主子,这么长时间不能洗漱洗澡,都有点顶不住了。 雪梨倒还觉得不错,她空间里有牙膏肥皂,自己偷偷出去清洗一下也不太难过。这里只有女人孩子,还算安全,尹佟那个色鬼也不在,又没人来招惹她,她还是每天除了干自己份内的事情,就是闷吃闷睡。 后来还是苏禾来和她说,那些太监和身强体壮的婆子都被拉去了一线干活,有的搬东西,有的做弓箭,有的挑水做饭,反正现在这里还算安全。 瑶光郡主带着一群人礼佛抄写经文,倒是写的有模有样,没事就给太皇太后讲故事,老人家被她哄的又开心一些。 第十天的晚上,雪梨睡的正香,迷迷糊糊的,就感觉被人抱了起来,她脑子还算清明,但是眼睛睁不开,嘴巴也张不开,浑身无力,她一个激灵彻底惊醒了,坏了,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她狠了狠心,一个用力就咬破了舌尖,疼痛让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她奋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人带到了一个类似密室的地方。 昏黄的烛光下,两个人影正在她的眼前晃。 一个声音温润如水,似乎有些耳熟,又不是那么熟,雪梨努力集中精神想了想,这是沈贵妃!就是那个金太后的狗腿子,平时和金玉妍一起协理后宫的沈梦雯!她的女儿明玉公主是皇帝的二公主,今年十三岁,晚饭的时候还和小皇帝抢鸡腿吃呢! 这个沈贵妃平时斯斯文文的,说话柔声细气,不管大事小事都会和金玉妍商量,金玉妍说往东,她绝对不会说往西。平时和自己的女儿住在一处不起眼的宫殿里,雪梨和她接触的不多,只听说她风评很好,为人和善做事认真,滴水不漏,对宫人也很温和,小宫女小太监对她的评价都很好。 去年宫宴的时候,她还赏过雪梨一把金瓜子呢!当时她说的话雪梨还记得:“听说你救了竹潇姑姑,真不错,是个好孩子,以后伺候太后也要尽心尽力。” 雪梨还记得她的鼻子长得有点像佘诗曼,一看就是那种富贵相又有心机的鼻子。 万万想不到,她会把自己掳走,这是哪?对面的人是谁? 雪梨狠了狠心又咬了一下舌头,她的意识一阵清明,就听那沈梦雯低低的说:“雪瑶,今天半夜你就走,我的叔叔一会儿就带着人来进攻洪霄殿。” “你放心,他不会杀人的,他就是来接你走,他不会杀这些女人的,赵熹安?。。。” 段雪瑶提高音量说道:“他还是个孩子!” 沈梦雯娇嗤一声对她说:“你不会在这宫里住了一年多,对外面这些人都有感情了吧,你和你的父王一样,都太重情重义,要我说,都杀了才清净呢,让何华当皇帝。。。” 段雪瑶不客气的打断她道:“我是不会嫁给赵何华的,一会儿沈雁书和他儿子沈嘉诚攻进来,我就和他们一起走,救出父王回南面!” 沈梦雯不自然的说道:“是,何华是有点配不上你,可是这皇帝,还是要他来做才行。” 段雪瑶指着地上的雪梨说:“那她呢?” 沈梦雯欺身上前,一股梅花的清香先扑鼻而来,她把雪梨的假鼻子轻轻摘下来,又仔细的端详了她一会儿,轻叹道:“像,真是太像了。” “她中的毒叫三日醉,症状跟普通的发烧风寒差不多,不能动不能言语,三天以后才会慢慢好转。” “三天以后,你已经回到南边了,从此以后,她就是段雪瑶。。。” 第105章 趁火打劫1 城外的契丹人拿厚厚的冰墙没有办法,双方开始了投石骚扰拉锯战。 蒋奇墨回到兵所睡了个昏天黑地,起来又吃了一顿饱饭,只觉得前几天的疲累一扫而光。 现在敌人也无法进行攻城战,那他就抓紧时间让工兵和工匠加固城墙,制作武器装备,他还抽空和几个城门将领的副官开了一次碰头会议,带着人四处巡视,又把守城的一些漏洞指出来,让各个将领回去查漏补缺。 不等他重新上城楼去看看,只听一声巨响从西门响起,蒋奇墨吓了一跳,身边的副官于震天迅速爬到高处,惊疑不定的大声说道:“中将!好像是西门被歹人炸了!” 蒋奇墨忙带人骑马赶过去查看。 没等他赶到现场,就见城里四处逃窜起一群惊慌失措的普通民众和工兵,看来是城里出现了叛乱分子,幸亏自己正在各处巡视,离这里不远,要是让人从城里面打开城门,那此战必败,京城里的百姓必死无疑,蒋奇墨一夹马腹,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距离还有几百米,远远的,就看到城内一群蒙面好手正在攻击西门的守将士兵,现场硝烟弥漫,还有火光闪现,可见刚刚的巨大爆炸声就是这里发出的。 城外似乎也有契丹人又开始用投石器攻击城墙和箭雨进行骚扰。 蒋奇墨环顾四周,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衣人一马当先,带着人把守城的将士杀了个措手不及,只见他手持巨型双刀,舞得虎虎生风,那些士兵没有能在他手里过完三招的,均被他砍翻在地。 一个校尉从侧方赶来,举着一个狼牙棒朝那大汉抡过去,另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敏捷的跳出来,就地一个翻滚,两柄双刀就架住了他的一记大力的怒砸。 没等那个校尉反应过来,这两柄双刀就像闪电一样削过去,握着狼牙棒的大手就被削飞一半。 好狠辣的身手,好锋利的宝刀! 电芒再现,那校尉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脖子就已经被两株刀光砍断了喉管,红色的污血一下子窜起了老高。 几个士兵冲过去,那娇小的身影毫不畏惧的迎上去,身手敏捷的腾跃翻滚,刀光犹如闪电,那几个士兵血溅当场,每个人都不同程度的身上受了伤,失去战力。 城里什么时候混进身手这么了得的敌人? 蒋奇墨骑着马第一个冲到现场,大喝一声:“拿命来!”一个凌厉的枪花就把那人的双刀挑飞一只。 不等他借着马的冲劲把那人捅个对穿,只见那人手腕一翻,一蓬雨帘般绵密的暗器就当头射到了他的眼前。 不好!他身体比脑子反应快。 蒋奇墨双脚一个用力,就在马上腾空而起,身体还在空中,手就摸到后腰,银色长剑挽起一个剑花,内力纵横镖射,就绞散了漫天的暗器。 那匹身下的战马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见它悲鸣一声身中数个暗器,口吐白沫,立毙当场。 那暗器上竟然还涂有剧毒! 上次被一群高手截杀还被剧毒暗器伤到的,正是前任城守刘春华! 他的虎目射到那个刺客身上,她的眼睛晶莹剔透闪着光芒,身型婀娜多姿,竟是一个女子! 蒋奇墨没有怜香惜玉,此时他的眼角已经看到有黑衣人正在试图打开城门,明显他们和外面的契丹人是一伙儿的,今天要是被他们打开城门,自己和全城百姓都难逃一死,宋国必灭! 他以一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把宝剑入鞘,手握长枪以横扫千军般舞动起一阵旋风,甩开一片金铁交鸣的光影罩向那个蒙面人。 她身后的彪形大汉迅速冲过来,用尽全身力气替她接下了蒋大人这惊天一枪。 说起来容易,可后果可想而知,他被蒋奇墨这一枪当胸刺穿,血洒当场。 不等对面人做出应对,蒋奇墨没有恋战,他把轻功提到最大程度,奔到城门处,把那几个欲打开的城门的贼人杀了个七零八落。 周围迅速围上几十个身穿黑衣的敌人,蒋奇墨守在门前,手拿钢枪,和几十个敌人混战在一起。 大海航行靠舵手,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周围的守兵看到蒋大人这样勇猛善战,悍不畏死,也纷纷拿起手里的弓箭开始射杀贼人。 那个彪形大汉的黑衣人还没咽气,他拉着身边那女子的手艰难的道:“小姐,。。快走。。我今天恐怕是不行了,你快走。” “给我个痛快!” 那个女刺客浑身轻颤,眼里蓄满泪水,银牙一咬就朝他胸膛来了一刀。 那大汉微笑着闭上双眼。 不过片刻,后面的援军赶到,那几十个黑衣人腹背受敌,开始节节败退。 城墙上的弓箭手开始发挥作用,一箭一个的收割人命。 等到杀完最后一个敌人,蒋奇墨默默的打量着地上的尸体,竟是没有那娇小玲珑的女杀手。 他来到那个护着她的大汉尸体旁,拉下他脸上的面具,那赫然是初北堂的侍卫统领郭军! 蒋奇墨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为什么赵何华会外出私会美女被杀!为什么赵慕清会让自己“照顾”初北堂!为什么她要带人打开城门! 原来这美女竟是赵慕清的人! 那赵慕清好手段,竟然提前埋下了这个炸弹在都城里,要是今天被初北堂带人打开城门,放那赵慕清要是进城,后果不堪设想。 他气的肝胆俱裂,恨不得打开城门出去和赵慕清大战三百回合! 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早晚有一天他们俩会在战场上面对面,到时候再把他打的满地找牙才痛快。 他迅速命人清理战场,又让人把城门加固,派人把这里重新部署妥当。 那处爆炸点离城门只有三四米远,却只差一点没有炸开城门。 原来那些刺客让人化成一个普通工人,用车运送炸药到城门处,被一个机警的兵士发现了端倪,贼人把炸药点燃本来想来个玉石俱焚,用自己的身体把炸药推到城门处,却被那忠勇的兵士以命相博,把贼人连人带车的挡在城门处,他则被当场炸死,死无全尸。 要是没有这个叫董思诚的小兵英勇就义,拼死守住这处城门,现在契丹骑兵攻进来,他们这些人早死多时了。 蒋奇墨感叹他的英勇,命人给他加官两级,奖励黄金百两。俸禄用来赡养他的父母和妻儿。 眼看着天到了晌午,不等蒋奇墨缓口气。 一股浓烟从皇宫里传出来。 他站在城墙上看的清楚,那浓烟正是从最高的建筑鸿霄殿飘出来的。 第106章 趁火打劫2 秋凌眼看就要生产,最近又不太平,青山的工作还是看管段远山,只是今天媳妇说腹痛难忍,恐怕是就要生了。 秋凌一边捂着肚子喊疼,一边和他说:“山哥,我痛的厉害,好痛,好痛。”青山一边安慰她,一边稳住激动的心神。 他先跑出去和朋友换了一下班,又花钱请了一个稳婆来,那稳婆来了,一摸产妇的肚子就说:“当家的,你家媳妇还没到生的时候,是诈胡。” 青山说:“她痛的厉害,怎么会是诈胡呢。还是提前准备着吧!” 那稳婆就让他提前给产妇和孩子准备干净的被褥,衣服,尿布,热水,吃食等等。青山一时被两个女人指挥的团团转。 到了晌午也没生产,稳婆就回家了,只让秋凌在家里老实待着,不要乱走再动了胎气。 青山没有办法,只好在家里继续陪着她。 谁知道到了晚上街上一片兵荒马乱,城里四处喊杀声不断,大牢那里还泛起冲天的火海,他不能出门,只能在家看着即将生产的媳妇。第二天才知道竟然有人带着几千人把大牢给劫了,大牢里的太子和段远山都被叛贼劫走。 那些军中好手都被招去守城门了,用来看大牢的大多都是身手普通的人,有些根本都不会武艺,都没杀过人,被一群全副武装的暴徒冲进来,后果可想而知,定然是被叛军把人都杀了,犯人也被劫走。 本来就不多的士兵和守卫被屠杀殆尽,青山侥幸保住了小命,知道这个消息后忍不住后怕的瑟瑟发抖。 。。。。。。 段远山和赵何华被沈雁书带着兵顺利劫走,出了大牢第一件事就是去皇宫里接自己的女儿。 魏王戎马一生,虽然被人关了一年多,可拿起剑骑上马,立刻就找回了当兵的感觉,和沈雁书一起带着兵杀进了皇宫。 谁知道废了半天力气打进皇城才发现,那金玉妍早就带着人躲到了鸿霄殿,鸿霄殿四周的宫墙又厚又高,没有攀墙梯根本就进不去。 一群人围在鸿霄殿门口干瞪眼。 沈雁书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命人带足了干草和柴火,放火烧宫门,烧了半天才把那宫门烧穿,里面只有几十个护卫,他带人冲了进去,砍瓜切菜般的就杀了个干净,除了一些老人和宫女,那金玉妍竟然带着小皇帝不知道躲到了哪里,他们带着人一通乱找也没找到。 魏王不让人奸淫掳掠,也不让人滥杀无辜,只把那段雪瑶接到手,就带人撤出了这里,谁知道还没逃走,蒋奇墨就带人赶到了皇宫。 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从下午一直打到晚上。 天一黑,那沈雁书就带着被救出来的几个人撤出了战斗圈,偷偷撤到一处隐秘的狗洞处,几个身份尊贵的人,就从狗洞爬出了皇宫,来到提前准备好的地方,骑上马,来到城郊的一处不起眼的庄子里,通过密道逃到了城外。 这处地方很隐蔽,是沈雁书提前半年派人开始布置和挖掘的,那处庄子是他夫人家里的陪嫁庄子,离城墙很近,偏僻又不起眼,正好适合找人挖地道。他找那能工巧匠只用几个月就挖了一处几十米的密道,直通城外的一处荒废水井。 现在趁着契丹人大军围城,终于找到机会实行了这个救人大计。 外面接应他们的人,赫然是全副武装的段景榆。 ………… 段景榆一收到契丹人带兵出征宋国的消息,就马上告别了爱子爱妻,率军兵压金炎的大军,让他不敢往援。 最近他手底下的工匠还研究出了超级无敌炸药,把那老东西炸了个三魂上天,肝胆俱裂。 一封飞鸽传书送到他的手里,段景榆眼里射出万丈光芒。 他一身崭新的铠甲,大氅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校场上站着他精挑细选的六千兵士,他站在高处大声说道:“我要二千精兵随我去宋国皇都勤王,不是救那个小皇帝,而是救我楚国的王,我段景榆的父王段远山和妹妹段雪瑶,此去危险,或许再也回不来,现在我问一句,可有主动前往的,请出列!” 六千兵士都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一起日夜作战,早就建立起了超越生死的革命友谊,他们统统往前一步,整个校场里没有一个孬种。 段景榆心里一片豪雄壮志油然而生,身下的战马也体会到了他的兴奋和激动,忍不住在原地转了几圈。 他又振臂大呼几声,让有家室的后退一步,是家中独子的后退一步。 最后他又骑马亲点了二千个人,让他们骑上最好的战马,穿上最好的铠甲,拿着最顺手的武器,吃了一顿全是肉菜的美食。 那目如朗星的少年振臂一挥道:“要是顺利把我的父王和妹妹救出来,我定让诸位加官晋爵,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我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都是亲兄弟!” 那些士兵听到这话,兴奋的振臂高呼,那豪情壮志感染着每一个热血男儿,李铁也在其中,他和父亲全在里面,两千个男儿全是铁骨铮铮的硬汉,视死如归,壮志凌云。 段景榆浑身一片肃杀之气,一马当先,带着二千精兵,趁着夜色整装朝着北面皇都而去。 他把之前布的暗桩和花费大量金钱和心血的暗线都用了起来,他们绕过了金炎的大军,穿破了契丹人的层层包围,用了两天两夜顺利来到约定的地点。 当他亲眼看到父亲和妹妹从枯井里爬出来的时候,那一刻喜悦和心酸冲昏了他的头脑。 热血男儿泪洒现场,他扑通一声跪在了父亲脚下,哇的一声哭成了孩子。 第107章 唇枪可敌十万军 “好孩子,你受苦了,赶紧起来,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快走吧。” 段景榆起身,和段远山紧紧的抱在一起,两个男人的目光紧紧纠缠,他擦了擦鼻涕又转身一把把妹妹抱在怀里,她比之前瘦了一些,穿着一身旧宫装,看来这一年受了不少委屈。 “好雪瑶,哥哥带你和父王回家!” 段雪瑶眼含热泪,激动的说不出话,只在大哥怀里又哭又笑。兄妹俩说了几句,父子兄妹三人又含泪说了一些体己话。 段远山趁机又把身后的一群人给段景榆介绍了一番,沈雁书和沈嘉诚,赵何华三人一一和段景榆行了一礼。 段景榆的虎目在赵何华身上,上下打量,英挺的眉毛不自觉皱了皱,赵何华满脸愧色,不敢抬头看他。沈雁书和沈嘉诚本来就是武将,自有一股豪迈洒脱,此番抛家舍业的投靠了魏王,现在也有些破釜沉舟的决心和对未来的些许迷茫。 时间紧迫,众人没有过多寒暄,段景榆又命人拿来保暖厚实的衣物给几人穿上。 一群人整装待发,翻身上马抓紧时间往南面开始行军。 段雪瑶换了一身装扮,身披战甲,手持长剑,头戴凤翅头盔,更显得身高腿长,威风凛凛。 寒风呼啸而过,却挡不住所有人心里的火热,人人心头弥漫着喜悦和急迫,一百多个好手肃穆严谨,只加速赶路,耳边只能听到风声和马蹄声。 段雪瑶和段景榆双马并骑,跑在队伍的最前面,两人不时对视一眼,眼里的兴奋和开心藏都藏不住。 几千人的队伍马蹄声音太大,为了掩人耳目,段景榆只带了一百人绕了一大圈来接人,剩下的人都在一处隐秘的山凹里等待他们。一队人马走了整整一个时辰,天微微变亮的时候,才小心绕路走出契丹人的包围圈,与大部队顺利会师。 两千多人又跑了半个时辰,离宋国都城和契丹大营越来越远,段雪瑶归家心切,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 正当众人心生喜悦,以为可以安全撤离的时候,前方突现惊变。 马蹄震天的响声从对面传来,段景榆只听声音就知道前面的大军足足得有几万兵马。四处没有山谷也没有树林遮挡,冬季的荒原一马平川,他们来不及躲闪,就和对面海浪般的大军迎头打了个照面。 段景榆加快速度,来到妹妹身边低低的和她说道:“这些兵马最少也有八万,全是精锐之军,你看那尘埃全是条条而起,清而不乱;军止尘止者,则大将威德行谨,这全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段雪瑶听到兄长的话,惊疑不定,脸色微微发白,身下战马也紧张的有些反常。 晨光微亮,两队人马泾渭分明的勒马停下遥遥相望。 段景榆目力极好,最前面的一个青年将领还是老熟人,正是自己设李代桃僵的计谋,亲手抓到过的金丞金中将。他身边一个身高超过九尺的壮汉让人一眼难忘,身材高大,肩宽背厚,体型彪悍,一对眼深邃莫测,目射寒光,身后那几千身披铁甲的血盟卫个个都像杀神一般杀气腾腾。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金丞一看段景榆就像嗅到血腥气的鲨鱼一样,热血瞬间就上头了。 可他一看对面的女将,一颗沸腾的心又凉了下来,重新落到了腔子里。 领头的是长腿女将段雪瑶,她首先与站在队伍前面的金丞和英龙华打了个照面。 段雪瑶本来是凤眼峨眉,极具古典美的秀美长相,偏偏现在一身戎装,又有一股英雄洒脱的气质横溢,只听她一声娇叱,抽缰勒马,座下战马神骏至极,人立而起,段雪瑶紧贴马儿,身形潇洒飘逸,一时马嘶连连,画面极具视觉冲击力。 这精湛的纵马术显然不是雪梨能有的,金丞的心放到了肚子里,他一马当先,驰了开去,笑意盈盈的说道:“沐白,一别经年,好久不见,玄睿这厢有礼了!” 他鹰隼般的目光越过段景榆兄妹,一一从他俩身后几人身上划过,当看到赵何华和段远山时,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森寒,这小子好手段,竟然能在契丹大军的包围圈里全身而退,救出宫里的段雪瑶和大牢里的段远山,可见宋国上下的关系已经全部被他打通。 想到此,心里杀机闪现,今天段景榆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间就紧张了起来。 英龙华一看金丞和对面之人不似纯是敌人的关系,但也似乎不是朋友的关系,再细审这几千兵马,看他们人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真的打起来,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一听他叫对面的人做“沐白”,英龙华已经猜到那青年男子就是魏王之子,南方三军统帅段景榆,金丞与他素有龃龉。不止如此,英龙华目光敏锐的捕捉到那小子身后有一队专门带着炸药的小队,个个都是视死如归的大汉,朝阳的映照下,平添不少庄严肃杀的气氛。 英龙华知趣地没有插嘴说话。他不动如山,身后的所有士兵均肃立无声,连几万匹马都没发出什么声响,段景榆的注意力全在他们身上,忍不住心中暗叹,只看这一点便知这英龙华在军中的威严和蒙古大军的服从性与重纪律。 双方一阵沉默。 虽然双方阵营人数力量悬殊,但是双方都在忌惮着对方。 段景榆忌讳他们的人数,金丞却也在权衡他们这一群人是不是又有什么圈套,加上不远处就是契丹人的大营,他也怕动静闹的太大而打草惊蛇。此时双方谁也没有轻举妄动率先发难,气氛肃穆紧张又古怪。 段雪瑶俏脸忽红忽白,紧紧盯着对面的人,归家的路被几万蒙古大军挡着,不知怎的,她生出再也回不到家见不到母亲的悲凉之感。 金丞这短短的时间里也不好受,心思百转,显是心内两个不同的思想正在矛盾斗争,委决难下。 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金丞忍不住感叹。放他们走绝不可能!可是双方要是打起来,又怕节外生枝,耽误救城的突袭计划。 对面的段景榆也感觉人生奇妙,被几万甚至十几万的蒙古铁骑团团包围,任谁也会觉得人生奇妙。无论是谁,面对面看到英龙华和他的血盟卫,还被他们身后几万个杀气腾腾的蒙古大汉像猎物一般盯着,都得生出和他一样的感叹。 不怪他心生惧意,这是谁的班底?这可是整个西突厥黄金家族的最强班底!此次蒙古可汗可是下了血本了! 还是段景榆最先反应过来,他一夹马腹,一马当先驰到金丞对面,与他两人两马对立而站。 段景榆上下打量金丞一眼道:“你比之前更像个军人了。” 金丞双目射出杀机,想起自己一年前被他抓走的屈辱,明显心里动了怒气,又起了杀他的冲动。 段景榆细审他的面容,知道他还在为之前的事情介怀,微微一笑转移话题说:“金丞,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搬了救兵来。这是英玄华的弟弟英龙华吧?” “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条件,让那奸滑如鬼的老东西一下子就派了这么多兵来?今年他才在你手里吃了败仗,才过了几个月,就又和你好的穿一条裤子了?你一定给他开出不容拒绝的条件吧?” 金丞面色冷峻一言不发。 段景榆低低的又说了一句:“蒙古人不是好相与的。不如我们俩做个交易如何?” 金丞俊脸泛起寒霜,冷然道:“就你这点人都好意思和我开口做交易?你这最多几千人,我身后可有十万大军。” 言外之意就是捏死他就像捏死个蚂蚁一样简单。 段景榆面不改色,赔笑道:“交易是什么?交易就是一场买卖,买卖不做当下还可以做以后。只要砝码够,什么都可以谈。你的目光要放长远。” “你现在搬来救兵是为了解都城的困境,你们的敌人是契丹人,是耶律洪丹。你要是现在和我打起来,我这里的炸弹一响,契丹人听到动静可就有了防范,大阵一摆,你带兵攻过去可就起不到奇袭的效果了。” “不如你今天放我和妹妹一马,有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给你开通南面的经济通道,岭南的茶叶,米粮,南方的丝绸,瓷器,铁器,港口,都可以为你金少开放。” 金丞的脸色阴晴不定,心里天人交战,这个小子说的对,此次许给蒙古人的好处太多,宋国急需大量的金钱和经济效益来补充空虚,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听说他研究出了超级炸弹,要是扔在自己和后面精锐部队的头上,来个玉石俱焚,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就凭他三言两语就想自己把他放走,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金丞冷冷的道:“你先说说看吧,我看看你的砝码够不够。” 段景榆只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我带兵出征是为了救出父王和妹妹,现在得偿所愿的把他俩带回去,只要你今天放我们一马,我即刻退兵止戈,带兵回到南方,再也不来长江以北,怎么样?” 金丞冷冷一笑说:“要是今天我把你们三人一锅端了,你们段家军群龙无首,岂不是永绝后患,这样是不是更简单一些?放你走岂不是放虎归山?” “说不定你们几个一死,我和我父亲带兵就能荡平南方,从此南北统一了呢!” 段景榆微微一笑看着他的眼睛说:“很不巧,我大娘子最近刚刚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我后继有人了,只要我舅舅还在,段家军就还在。今天你要是赶尽杀绝,我也不怕和你兰艾同焚。” 金丞气的鼻子都歪了,凭什么他年纪轻轻的就生了儿子?自己也要加倍努力,让小妖精给自己也生一个儿子! 段景榆看这龟毛的小子露出便秘般的表情,心里暗爽,面上却不显,又低低的说:“我这有消息说,南诏大军最近正在悄悄的往北方靠近,好像要趁乱分一杯羹。” 金丞虎躯一震,失声道:“什么?!” 南北方的战事打了一年多,牵扯了宋国二十多万的大军,如今契丹人来犯,自己只能去求蒙古人过来帮忙,要是南诏再带着大兵来犯,宋国哪里还有大军能去抵挡住? 当初姐姐把魏王下了大牢就是为了扳倒太子,为了熹安能坐上皇位。如今大权在握,熹安已经做了皇帝,完全不必再关着魏王和他女儿了,借着这个机会让南方退兵,腾出兵马和大将岂不是两全其美? 段景榆看他的脸上阴晴不定,刚刚的震惊也不像是装的,看来自己的这步棋是走对了。 他趁热打铁道:“只要你今天放我一马,我和父王回到大营就马上撤兵,还可以派人和南诏谈判,我甚至可以带兵到西南去看看。。。” 他说这个看当然不是只是“看看”这么简单了。 金丞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段景榆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写的全是:好兄弟相信我!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金丞沉吟不语,段景榆又低低的说:“我母妃和南诏王是表兄妹,在南诏还有些旧势力,只要你点头,我段家军愿意做金兄你和宋国的盟友。” “就跟英玄华一样!” 金丞深呼一口气,严肃的问他道:“不知段兄你这趟出来可带着大印?” “口说无凭,立下字据才是做生意的诚意和根本。” 段景榆大喜,忙急急的说了一声:“我的大印刚巧带在身边。” “只要金兄你今天放我们一家三口离开,你说什么我都同意!” 谁知道金丞慢条斯理的想了一会儿,又说:“放你们三人走可以,但是你后面的赵何华,沈雁书,沈嘉诚必须留下,他们是我宋国的叛臣,乱党,我可以和你做生意,但不能让你带着叛徒走!” 此话一出,后面被他点到名字的三人脸上血色尽失,事实上,刚刚一看到金丞和蒙古援军阻断了他们的去路,几人就清楚的知道今天他们几个就要没命了。赵何华生性软弱,此时更是摇摇欲坠,差一点就要跌下马去。 不等沈雁书开口,段远山就策马上前一步,沉声道:“不行,他们不能交给你,你要是把他们三人带回去,他们必死无疑,说不定还会被连诛九族。” “他们既然投靠了我段远山,为救我出生入死一场,还把性命和前途都交给了我们,我岂能为了自己独活,置他们于死地!” 段景榆想不到金丞会提出这个要求,又听到父王上前说话,一时之间忍不住露出一个左右为难的表情,后背频频冒出冷汗。 第108章 六人四箭 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 沈雁书想不到魏王情意深重,义薄云天,明明金丞都答应放他们一家三口走了,还愿意为了他们三人和对方据理力争。他不想被人威胁,也不想被人拿出来做交易的筹码,只见他策马往前一步,厉声道:“金丞!你休想!今天我们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把我们带回去羞辱。” 沈嘉诚黑着脸也站出来支持父亲,赵何华面无人色的也上前一步,目光沉沉的看着几人。 段远山挡在三人面前,冷冷的看着金丞,段景榆的心直往下沉。 就在金丞要发飙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沉稳的男声,“金中将!”。 金丞回头,原来是一直在不远处默不作声的英龙华,他一马当先走到金丞身边,沉声道:“我们离契丹人的大军只有几十公里,他们的斥候随时能发现我们的踪迹,此地不宜久留,这件事要尽快处理。” 金丞看着他,只见英龙华脸上涌起一股豪迈之情,看着对面的人朗声道:“在我们草原,遇到这种情况的话,我们会把选择权交给真神。” 金丞听他这样说,忍不住腹诽道,现在剑拔弩张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您怎么关键时刻又突然说起信仰和鬼神了呢? 只看英龙华把视线从对面几人脸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段景榆身上道:“今天我们不想杀你们,因为我们今天的敌人是耶律洪丹和他手下的契丹铁骑。可你们手里有金中将想要的人,段王爷又不想交出他们。这看起来是个无解的难题。” “不如让我们把这个难题交给上天抉择如何?” 段景榆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沉声问道:“将军请说。” 英龙华把身后的强弓取出,冲几人说道:“在我们草原,如果不得不放敌人走,那我们放几个敌人走,就会向敌人射出几箭,要是他能接下或者躲过我们的箭,自然就能活命,也可以马上离开,我们绝不追杀。要是上天觉得不应该放这个人走,这人自然就会被我们的箭当场射死。” “他死了以后,身体滋养草原,灵魂则回到母亲的怀抱。” “一切都看真主的安排。”说完还用手抚了一下胸口。 此话一出现场几人均露出百感交集的表情。心里都在直呼,我的亲娘哎,怎么还能这么玩?谁愿意在马上用后背吃敌人的箭呢? 可都到这个地步了,也再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段景榆和父亲看了一眼,半晌才沉重的点了点头。 金丞虽然觉得这有些儿戏,可又拿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只好勉强同意,还心有不甘的又拉着段景榆写下亲笔书信,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他回去以后立即退兵,开放经济合作等等合约,还亲眼看到他盖上大印才心满意足的揣在了自己兜里。 在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注视下,双方大军掉了一个个儿,段景榆带着两千多个人缓缓的从这十万大军中间穿过,来到南面。蒙古大军则来到了北面。 六人站在两千人马的最后面。 金丞看着段景榆道:“我希望今天你能活下来,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会在沙场相遇,到时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你也要那样才好。” “还有,记得你和我的约定。”他扬了扬手里的“合约”。 段景榆看着他百感交集,叹了一口气道:“玄睿你也要多多保重,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们能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英龙华朗声道:“一会儿你们走到一百米远的时候,我们才会发信号提醒你们,我们神剑手的射程能达到四百步,只要你们在射程里能逃走,今天真主就是站在你们那边。” 大部队调转马头缓缓加速往南开始奔跑,六人看了他们最后一眼,也跟着大部队跑起来。 金丞当然是要亲自把那沈家叛贼射死,他一边弯弓射箭,一边低低的问身边的英龙华道:“将军有没有兴趣来几箭?” 英龙华笑着说:“刚巧我就是神箭手,手痒的厉害呢。” “不知道金少想让谁死?” 金丞一字一顿的说:“我要那沈家两个人和赵何华的命!” 一声尖锐的啸声划破长空,预示着一百米的距离到了。对面的大军明显提高了身下战马的速度。 全场几万人全体屏息静气,都在看着这惊心动魄的场面。 金丞一手举弓,另一只手从后面拔出一箭,刹那间弓满箭出,像呼吸般轻松的一箭射过去,沈雁书只觉得后背一凉,想都没想就用盾牌接下了他的惊天一箭,不等他松一口气,第二箭已经到了后颈,只听噗嗤一声,他就被金丞的第二支箭射穿了喉咙,跌下马去,当场毙命。 不等金丞欢呼,英龙华的手里一下夹着两支箭朝那剩下的五人射去。 蒙古人对自己的箭有着强烈的自信,他们从能爬上马背开始,就练习骑射,箭就是他们的生命,蒙古大军远程火力,是靠双手中的弓和箭撑起来的。 对方的箭术让金丞大惊失色。 英龙华的箭竟然在空中射出一个诡异的弧线,轻巧的避开了对方的盾牌,看着好像是冲沈嘉诚去的,那其中一箭最后却是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射在了赵何华身上。 赵何华悲鸣一声,被劲箭射中,跌下马去一命呜呼。 剩下的一支箭却是射在了段远山身上,原来他想去救赵何华,正好被第二支箭射在肩膀,他吃痛闷哼一声伏在马上生死不知。 段景榆大惊失色,他从没见过这么快的箭,几乎是刚听到破风声就抵达了赵何华的后心! 还有两支箭!还有三个人! 离射程还有一百米,所有人都御马全速奔跑。 两道箭影如同鬼魅又像迅疾的闪电,从英龙华手中的弓弦激射而出。直奔两人后心,又是两支箭齐齐发出!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弯弓射箭,角度,时间,甚至风向都拿捏的恰到好处,金丞简直看呆了,他现在万分庆幸这两支箭不是正要招呼到自己身上。 一箭飘忽弧度诡异,若长了眼睛般直射沈嘉诚的后腰,他也被当场射下马背。 一支箭却又跟变戏法一样朝着段景榆的侧腰射过去,段雪瑶想都没想的就纵身飞到段景榆身后,替大哥挡下了这一箭。 那箭射在她的后背上,她用身体死死的挡在段景榆身后,被段景榆带着跑出了射程范围。 六箭当场射死了三人,射伤了两人。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段景榆也被那利箭射伤了。 段雪瑶身上的箭穿身而出也射在了他的身上。 六支箭,三死三伤! 全场鸦雀无声过后,全体军人一齐轰然叫好,大家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又立刻默不作声,只在心里给自己的将军鼓掌叫好。 第109章 大破敌军 天刚蒙蒙亮,不等敌人从睡梦中醒来,金丞带着英龙华的蒙古骑兵直插皇城永安门外。 最近攻城进入了拉锯战,耶律洪丹整日和美女饮酒作乐,睡梦中裸露的身体正和几个契丹美女纠缠在一起呢。听到蒙古人的号角声和惊天动地的铁骑声,他吓得肝胆俱裂,迅速把身上的兽皮掀开,起来穿衣拿剑,刚把人召集起来,蒙古骑兵就杀到了眼前,耶律洪丹的铁林军和蒙古铁骑如彗星撞地球般来了一次激烈的碰撞。 兵刃交击之声和喊杀声漫天轰响。 第一轮猛攻开始的时候,还没杀入敌营,金丞就率大军射出了三四万只劲箭,不等契丹人开始从噩梦中惊醒,蒙古铁骑就一马当先杀到了眼前,重创契丹铁骑,战场上一片血肉横飞。 后面的步兵也进行了一场殊死的肉搏战,契丹大军登时乱成一团,溃不成军。金丞的宝剑逢人斩人,见将劈将,又有英龙华护在身边,更是如虎添翼,一马当先的冲到耶律洪丹的大帐前,把迎上来的契丹军官杀了人仰马翻。 战场变成了屠场,情况混乱惨烈至极。 这场大战直从早晨进行到晚上,耶律洪丹率军节节败退,宋国的围城之困终于解除。金丞没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率军又把敌人赶走了几百公里。 契丹人被逐回了黑龙江以北。而大名鼎鼎的铁林军基本全军覆没,来的时候有两万兵强马壮的铁林军,回去的时候不足一千,还有许多都受了重伤,可见大战的惨烈。 。。。。。。 这三天雪梨一直在睡觉,偶尔有清醒,被人喂水喂药,也只会被迫吞咽,什么话也说不出,那感觉似乎就跟溺水了一样,她一直往水里沉,一直沉到了水底。一片火光中,大殿里乱成了一团,恍惚中,似乎有刀剑和厮杀声传来。 她现在浑身无力,口不能言,身上还一阵冷一阵热的,她用尽全身力气才睁开眼睛,看到洪尧正焦急的叫着她的名字,几个身穿铠甲的人冲了进来,他和他们打成一团。 不知道怎么了,她有点恶心,还有点口渴,胸口一阵气闷又昏死过去。迷迷糊糊中正被人扛在肩上,扔到了一个阴冷黑暗的地方。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睁开眼睛就看到锦绣姑姑正焦急的看着她,看到她醒了,锦绣姑姑大喜过望的高呼道:“醒了,醒了,郡主醒了!” 雪梨嘶哑的开口道:“水,水。” 锦绣忙命人拿了一碗水过来,雪梨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才觉得自己彻底活了过来,半晌才觉得嘴巴里的麻木感消失。 她眼睛转了转,自己正躺在一处精致的宫殿里,好像是段雪瑶之前住的地方。 锦绣一边看着她一边垂泪,一会儿哭一会笑的。 雪梨艰难的开口道:“姑姑,发生了什么?现在是在哪?” 锦绣姑姑擦擦眼角说:“郡主,你在洪霄殿染了风寒,病了三四天了,现在这不就是在你以前的屋子里吗。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雪梨问道:“不是大家都在洪霄殿躲着吗?怎么又回来了。” 锦绣抽抽嗒嗒的把这三天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那天沈梦雯给雪梨下了三日醉以后,就给她的好叔叔发了信号,沈雁书带着自己的儿子沈嘉诚,率领自己的五千个秘密豢养的府兵,先是把段王爷和太子从大牢里救了出来,又带人把洪霄殿攻了下来,在大殿里杀人放火,正在紧要关头却被蒋奇墨带人打走了。 雪梨问道:“那宫外的契丹人呢?蒋大人带人来救我们,谁带兵守城呢?” 锦绣姑姑高兴的擦擦眼角的泪水说:“你不知道,是金丞金将军带着蒙古援兵到了,把城外的契丹人杀了个片甲不留,那契丹人被赶回东北了!” 好小子!真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雪梨心里给金丞默默点赞。 她又安心的休息了半天,直到身体完全复原,才从床上起来。 有好消息就有坏消息,雪梨这边身体刚好,太皇太后突然病倒,竟是病症凶险,一下子就不行了,汤药无用,水米不进,眼看着时日不多了。 雪梨顶着郡主的名号去看过她一次,只几天不见,太皇太后竟然眼眶深陷,嘴唇发紫,显然已经“病入膏肓”了。 雪梨心里咯噔的突突跳了几下,老人家似乎不是病倒,倒像是被人下毒了。 是谁!竟然给这么好的老人家下毒?是金玉妍?还是沈梦雯? 雪梨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要是太皇太后死了,谁还能护着自己这个“郡主”呢?她变成了段雪瑶,金玉妍能放过自己吗?金丞能救自己吗?段景榆能把自己救出去吗? 她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思绪纷涌而至,压的她透不过气来,趁着景福宫一片慌乱,她单独把祥云找了过来。 祥云看了一眼突然找到他的“郡主”,她面色苍白,似乎是大病初愈后的无力感似乎就要把她吞噬,她完全没了以前的沉稳和精气神,小鹿般的眼睛里全是慌乱和恐惧。 雪梨把一块巧克力递到祥云眼前,轻轻的说:“饿了吧,来,吃块糖果。” 祥云惊疑不定的把那块“糖果”送到嘴里,熟悉的味道直冲脑门,他惊讶的抬头把眼前这个“郡主”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看着她那机灵又多情的双眼,此时正满含水光和期盼的看着自己。 祥云的脑子轰的一下眩晕了一会儿,这声音这眼神这身段,这,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好朋友暮烟嘛! 他不可置信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第110章 大洗牌 祥云不敢肯定眼前的“瑶光郡主”会和那相貌平平的暮烟是一个人。此时他的大脑和眼睛都在懵逼状态。 雪梨问他道:“太后宫里一个姓姜的大宫女哪去了?怎么不见她在身边伺候?” 祥云回过神来,抬头看了她几眼,她眼里全是“你认出我来了吗?”的话。 祥云低低的说:“前几天叛军攻进来以后她就不见了,如意姑姑派人四处寻了几天也没寻到。” “那个叫苏禾的呢?” “她也失踪了!” “什么?” 雪梨一时之间心乱如麻,苏禾那个小丫头知道的事情不少,她一跑,自己上哪找人打听消息。 她只好又问道:“这糖果可好吃吗?” 祥云整理了一下情绪,跪在地上低声说:“不知道郡主给我吃的是什么?” 雪梨轻轻的说:“上次它的名字叫毒药。” 祥云又看了她一眼道:“不知道郡主找小人要问什么?” “你可知道金中将什么时候回来?” “听说他带着大部队把契丹人赶到了松花江,再有七八日才能凯旋归来。” 雪梨一听金丞还要这么长时间才能回来,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知道再过几天,自己会不会也被人整死。 她又低低的问他:“那沈贵妃还在宫里吗?她有没有趁乱被人截出皇宫?” 祥云说:“没有,现在还在自己宫里待着呢。” 雪梨诧异的说:“她没有跟着她的叔叔离开宫里?” 祥云说:“那天太后听到有人来进攻宫殿,就趁乱把几个太妃和公主都骗到了一处密室躲起来,太后身边还有几个大内高手保护,沈贵妃也不敢造次。” 原来沈梦雯辛苦筹谋一场,竟是给她人做嫁衣,只把段雪瑶送了出去,自己被金玉妍关在了密室里,倒是没逃走,呵呵,真是天意弄人! 雪梨嘱咐祥云要是金中将过来找暮烟,让他“好好”接待。 祥云答应一声就退下了。 。。。。。。 沈梦雯此时正跪在地上,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摁住肩膀,嘴角隐见血迹,明玉公主缩在她的怀里低低啜泣着。 金玉妍的凤目死死盯着她,杀机沉沉。 金玉妍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直看不上的沈梦雯能给她惹来这么大的祸事,要不是当天身边的暗卫偶然间发现她给宫外的叛军传消息,自己和儿子早死多时了! 平时看她老实本分,对自己唯唯诺诺的,谁知道她演技出众,扮猪吃老虎的本事这样强。 沈梦雯呀沈梦雯,你可真是好样的! 沈梦雯看着一帮人把她的寝殿翻的乱七八糟,不屑的冷哼一声,都这时候了,她也不必再演戏了。 她也不跪着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怀里的女儿往怀里塞了塞,看着金玉妍,眼里射出森冷的寒光。 她本来是前皇后的远房表妹,因为从小生的美貌,又颇有心机,被家里人送进宫来助前皇后一臂之力。谁知道自己还没发挥一些作用,皇帝就得了一个天下第一美女放在身边做了贵妃,那黄菀清宠冠六宫,皇帝再也没看过她一眼。 谁知道那前皇后竟然是个恋爱脑,整天和黄菀清搞雌竞,自己只能在两个女人轰轰烈烈的宫斗大戏中夹缝生存,耍点小聪明左右逢缘,在后宫里艰难挣扎一待就是十几年。 好不容易费尽心机的得到些皇帝的临幸,生了个女儿,从此有了依靠,总算是日子有了些希望。可前皇后竟然被金玉妍搞死了,从此她在后宫里只能孤军奋战。 金玉妍做了皇后以后,她也尽量伏低做小的保住自己和女儿的小命,每天活在金玉妍的淫威下,战战兢兢的活到现在。 直到去年,李丞相的夫人找到她,让她暗中操作一番,把一个小宫女放在太后身边,密谋换出段雪瑶,又秘密扶持太子登基,她才在这泥潭一般的日子里又看到了生机。 谁知道造化弄人,太子和丞相都被金玉妍扳倒,她的好日子也遥遥无期,看来自己只能尽量给女儿寻一门好亲事,再老死在后宫了此一生了。 直到契丹人兵临城下,沈家人给她送了消息进宫,她才又打起精神来,那天本来她都寻好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只要带着女儿躲到叔叔攻进来,她就能带着女儿远走高飞,从此过上自由人的生活,谁知道一个不察,女儿就跟着赵熹安一起不见了。 她急的团团转,找来找去才被一个宫人带到了一处密室,原来金玉妍提前就准备好了一处藏身的地方,一看宫门被烧,就带着人躲了进去,女儿就在她手里,四周还围着几个武艺高强的暗卫,她的心仿佛被放在油锅里炸一样难受,那一刻的煎熬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仿佛灵魂都出窍了。 直到女儿看到她,把她拉在一边坐下,又把柔软的身体投在她的怀里,她的灵魂才重新归位。 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恐怕是活不成了。 她现在就在后悔,没有趁乱给金玉妍也下上毒药!现在只能做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金玉妍的手下把她宫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她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金玉妍看着她道:“我从没想过你会有这种心思。” 沈梦雯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金玉妍深吸一口气,幽幽的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梦雯毫无畏惧的盯着她道:“你犯了一个聪明人都会犯的错误。” 金玉妍看着她。 沈梦雯轻笑一声说:“那就是低估了你的对手!” 金玉妍的眼睛不悦的打量着她又道:“我很想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沈梦雯半晌没说话,眼睛看着她又像没有看到她,喃喃的说:“我小时候喜欢过一个男人,他是个普通的读书人。那天我在庙里和母亲上香,跑到后面摘果子,他就坐在一棵大树下读书写字,我听着他念一首诗。” 沈梦雯的脸上泛起少女的红晕。她轻轻的念到: “如果在风马旗下,不曾目送你的背影,就不会相负。 如果在垒起玛尼堆时,不曾念诵你的名字,就不会相误, 如果匍匐在山路上,不曾贴着你的影子,就不会相叹。 如果转山转水转佛塔,不曾看见湖中你的眼神,就不会认命。 万水千山,也不以为远。 毫发之间,也不以为近。 你回不回眸,也不增一分。 你留不留恋,也不减一分。 你在不在,对我都是一样。 是缘分还是劫难,我无怨,无忧的认命。” 金玉妍不耐烦的皱眉道:“你怎么跟黄菀清一样,年纪一大把还在想男人?” 沈梦雯从遥远的记忆里回过神来,不屑的说:“我都记不起他的样子了,还怎么想男人?” “我想出宫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才三十岁,不想在这里过这种窒息的生活直到死。“ “我要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和一个爱我的男人在一起,再也不想在这宫里做一个木偶任人摆布。” 金玉妍冷冷的说:“你想的倒是美,你知不知道你为了所谓的自由,差点把我和我儿子害死?” “我自从进了宫就成了别人手里的工具,不管我怎么选,结局都一样,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结局都是你的,他的,或者任何人的工具。我不要再过这种生活哪怕一天!” “我唯一能选的,就是从生到死的这一段时间,或者没有灵魂的病死老死,或者被你杀死,或者被契丹人攻破城门杀死。” “我只是在选择怎么死罢了,我想为下半辈子赌一把。” 金玉妍做够了她的坏情绪垃圾桶,看她那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了,她干脆站起身,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了一句:“看来你又一次赌输了。” 沈梦雯恶狠狠的说:“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就休想睡个好觉。” “你的生死还是在我手里。”说完,金玉妍就带人走了。 。。。。。。 太皇太后又撑了两天就不行了,弥留之际,还把太后和小皇帝叫到跟前,留下遗诏,要他们不要追杀赵何华和赵慕清,让太后饶他们一命,还要太后厚待几位公主和瑶光郡主。太后和皇帝含泪答应她,这位老人家才安心的闭上了双眼,撒手人寰,享年七十岁。 小皇帝悲痛万分,金太后更是哭晕过去,于是宋国皇朝陷入先皇驾崩以后又一次国丧。 太皇太后的病逝意味着从此以后,宋国的大权完全掌握在金玉妍手里。 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像黄菀清那样留下祸根。 就在太皇太后的丧礼上,金玉妍就命人冲入灵堂,把正在服丧的沈梦雯抓了起来,沈贵妃厉声痛骂金玉妍祸乱后宫,不遵太皇太后遗诏,妄图戕害宫妃。被金玉妍大手一挥就命人把她拖出去,沈梦雯不堪受辱,趁人不备,一头撞在太皇太后的棺椁上,脑浆崩裂,惨死当场。 沈梦雯到底是自己选了自己要怎么死。 金玉妍没有找出她手里的暗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后宫里的宫人,除了明玉公主之外六十八人全部赐死,和沈贵妃一起给太皇太后去殉葬。 即日金玉妍又下了一纸诏书,沈贵妃及沈雁书一家,谋逆叛乱,削去爵位,满门抄斩,九族以内有牵连的都要彻查,所有党羽门生只要参与叛乱,皆下入大牢严厉审讯,或砍头或流放,对于不满的宗亲贵族,大臣学者,统统抓起来。此次宫变中受到迫害和牵连的大臣和官员多达六千多人。 此次变故历经一月,整个宋国的势力都进行了一次大洗牌,权利高度集中在了金玉妍的手里,除了宋国动荡不安,南方的段景榆在南方建国称帝,史称楚国,段景榆自己做了皇帝,和宋国两国并立。南诏,契丹,蒙古各地群雄并起,纷争不休,彻底拉开了乱世的序章。 十天以后金丞和英龙华才带着几万大军凯旋而归。宋国的皇都刚进入视野,金公子就发现情形有点不对头。 城门附近竟然还在发生战斗! 契丹铁骑是他和英龙华亲自带人打跑的,当初城门处的敌人基本被自己都扫清了,追杀步兵的步骤也是自己亲自监督一步一步完成的,精锐部队早就被他们全歼了,只有一些散兵游勇的,城里有几万大军,又是蒋奇墨带兵,蒋处男不至于这点事都干不好吧? 这是怎么回事?金丞好看的眉毛蹙紧了。 离的越近,他越是看不懂了。怎么看着这大旗和装扮,像是蒙古人和守城兵士打起来了? 金丞满腔疑窦。座下的黑金仿佛也感觉出了主人的焦虑,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越靠近城门,才发现都城不仅还在战斗,而且战斗还空前的激烈! 金丞和英龙华一前一后的奔到城门处,只见蒋奇墨带着几千个人和一群蒙古大汉打的正起劲呢。 一身崭新铠甲的蒋奇墨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封住了城门的入口,长枪扫过的地方一片人仰马翻。 几万大军奔跑而来的马蹄声,让交战双方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蒋奇墨也把长枪收回,看着远处的大军缓缓而来,眼里射出兴奋的光来。 手底下的这几千兵士和蒙古大汉也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着大军越靠越近。 金丞和英龙华一马当先驰到了城门处。 英龙华用蒙语和那当官的蒙古大汉说了几句,金丞也骑到了蒋奇墨的身边,问道:“蒋大人,怎么回事?怎么和援军打起来了?” 有了英龙华在场,所有刚刚还不老实的蒙古人都自动退到一边,低头和他行礼。 场面瞬间就安静下来,只留一个当官的在和英龙华回话。他们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英龙华命人在城门口把聚集的兵士全部轰走,又安排副官让大军安营扎寨,不可胡来,众兵士纷纷回到自己的队伍里。 蒋奇墨将两人迎到城门里,又命人把城门关好,才低声和金丞说:“你和英龙华走了以后,有几万东突厥的士兵留了下来,本来以为他们是帮着我们收拾战场的,谁知道他们这次来的头目是东突厥可汗的第三子,大战还没结束,就急着跟宫里的太后和陛下要好处。” “他们狮子大开口,竟然厚颜无耻的要十万两白银,三十万担粮食,二十万匹绢,五万斤茶,还要一个公主去和亲。” 第111章 替嫁 金丞气的额头青筋暴起,一边双腿紧夹马腹,一边左手右手倒腾着缰绳,不悦的说道:“打仗的时候没看到这位三皇子的影子,打秋风他倒是玩的挺溜。晚上我就去会会他!” “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金丞回头看着蒋奇墨问道:“先皇不是下了遗诏了吗,不让自己的公主去和亲,他们怎么还能提出这种要求?” 蒋奇墨低低的说道:“听说他们那里的东部草原刚刚经历了一场十几年难碰到的大雪灾,冻死了无数的百姓和牲口。这次好不容易找着借口带兵到了宋国,铁了心的来要带回和亲的公主,还要和我们宋国做生意,打开经济通道。要是我们不同意的话,他们就要和我们撕毁盟约,和契丹人一样带大军过来进攻我们的都城呢。” 金丞道:“先皇的两位大一些的公主,一位十四岁,一位十三岁,还没齐笈呢,就算要成亲也得等到明年吧。陛下的遗诏不是说了,要是谁让自己的女儿去和亲,谁的皇位就不保吗,太后不会答应的。” 蒋奇墨看了他一眼说:“太后昨天收了一位义女,已经答应和东突厥去和亲了。” 金丞虎躯一震,失声道:“什么?” “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 蒋奇墨神情复杂的说:“是魏王之女,段雪瑶。” 英龙华听到这个名字也惊讶的变了脸色,不可思议的说了一声:“怎么是她?” 金丞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是亲眼看着段景榆把段雪瑶和段远山带走的,段雪瑶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中了英龙华一箭,生死不知。 皇宫里哪来第二个段雪瑶? 莫非是自己心尖上的雪梨? 想到此,他狂喝一声,骑着马冲了出去,身后的蒋奇墨和英龙华被他神经质的做法吓了一跳,忙加速追了上去。 金丞大吼一声:“蒋大人你招呼好客人,我先去看看。” 皇宫里不准骑马,金丞气喘吁吁的赶到太后宫里,入目一片肃穆的雪白,才知道前几天太后薨了,他震惊在当场,太后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突然就病死了呢? 景福宫里挤满了来吊唁的人,还有许多熟识的上官大人,大家纷纷和他见礼寒暄,金丞又耐着性子做足了一番繁文缛节。 他一边应酬一边找雪梨,四处也寻不到那小妖精的身影,只好看准时机溜到了雪梨以前住的屋子里,那里早已是人去屋空。 正当他急的团团转的时候,祥云偷偷的溜过来,金丞一看祥云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他抓着他的领口,急急的问道:“你是那个谁的好朋友吧?” “你那个朋友呢?” 祥云被他抓着领口揪的喘不上气来,用尽全力才把自己的衣服救下来,喘着粗气回道:“禀中将,暮烟在前几天的宫乱里下落不明,找不到了。” “不过瑶光郡主要我给你传话,说看到中将,就让我告诉你,她有急事找你。” 金丞一听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急匆匆的又赶到了太后的宫中。 金太后的玉漱宫很大,段雪瑶一直住在她的宫里,好像就住在西南角的偏殿。等他急匆匆的赶到金太后宫中的时候,才发现这里一片张灯结彩的喜气模样,那西南角的偏殿竟然被几个宫人装扮一新。 太皇太后那里丧事还没办完,这里竟然就在悄悄准备女人去和亲!真是太讽刺了! 金丞本来就一身甲胄,风尘仆仆的,又俊脸寒霜一身肃杀之气,竟然没人敢拦他。正当他顺利的走到段雪瑶宫殿门口,想进去见见雪梨的时候,金太后被一群宫娥簇拥着从里面出来,看到金丞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铠甲都没脱,双目红红,嘴巴干的都起皮了。 她心疼的对弟弟说道:“你回来了?怎么这么着急?回来复命也要休息一下,先去我宫里换身衣服吧。” “这是郡主的宫殿,你一个外男不要乱闯。随我到明辉轩去回话吧。” 金丞急急的朝姐姐行了一礼道:“太后,你不能把瑶光郡主嫁去东突厥。” 此话一出,周围的宫人全部屏气凝神,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金太后凤眼含霜,左右看了几眼,提高音量不悦道:“怎么说这种没分寸的话,还不随我来。”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带着一群人走了。 金丞在雪梨的门前张望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到,她的门口还守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将士,他轻叹一声,还是转身跟着自己姐姐走了。 来到明辉轩,金太后先命人给他卸下铠甲,又伺候他沐浴更衣,等到他把心里那一团火彻底消化之后,才重新去见了自己的姐姐。 金太后坐在一张小榻上,神色凝重。 看自己好弟弟那猴急的样子,莫非他看上了段雪瑶?还是拿着她和段景榆做了什么交易? 最近段景榆突然就把前线的兵撤了回去,几十万大军撤的干干净净。父亲从前线送来了军报,说他把大军休整完毕,做好部署,不日就能班师回朝。 金丞已经带人把契丹人打走,父亲又要带着兵将回来了,还能把段雪瑶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打发东突厥,这简直是事事如意,她本来今天很高兴,谁知道她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又闹这一出幺蛾子。 她双眉紧蹙,感到一些隐隐的不安。 金丞终于收拾妥当,穿着一身崭新的素色交领袍,更显的猿背蜂腰,身材颀长,一张俊脸被风霜刮的黝黑通红,嘴巴干纹深可见血,可见整天在外面带兵打仗,他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想到他身上满身的伤痕,金太后不免有点心疼,柔声道:“你受苦了。” 本来这一刻满含温情,她以为会来一出姐弟情深的戏码,姐弟两人说会儿体己话。谁知道这个混小子张口第一句说的就是:“太后不能把段雪瑶送去和亲。” 金太后不悦的说:“诏书都下了。” 金丞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接口道:“我要娶段雪瑶为妻!” 金太后差点被他气死,你这个混小子和林大人家的小姐三书都走完了,再过两个月就要办婚礼。你看他倒好,张口就要娶段雪瑶,她真想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的是些什么东西,他莫非是出去打仗被人打坏了脑袋? 金太后揉揉眉心道:“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我姑且不治你的罪,你在外人面前可不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昨天诏书已下,蒙格可汗的三儿子拿独已经派人把婚书送回了东突厥,她段雪瑶现在可是东突厥可汗的妃子。要是被外面的拿独听到了,非带人砍了你不可。” “再说了,你怎么能娶段远山这个叛臣的女儿呢?我不会同意的,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金丞一张俊脸跟开了染房一样,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上个月魏王之女和太子已经解除婚约,我们宋国没有适龄的公主和东突厥的可汗结亲,我已经收了段雪瑶为义女,太皇太后下月丧期一过,就让她和城外的蒙古人一起走,她嫁过去就是王妃,也算是高嫁了。” 金丞腾的一声站起来,提高音量道:“太后怎么能替段远山做决定,把他的女儿嫁出去呢?” 金太后冷哼一声道:“段远山从被下了大牢那一天起就是乱臣贼子,一个罪臣之女能替公主去和亲,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 金丞急急的说:“段景榆怎么会让他的亲妹妹去和亲呢?他一定会带兵打过来的!” 金太后笑着说:“你还不知道吧,段景榆已经退兵了,所有的军队都撤出了长江以北,爹爹不日就能班师回朝了。” 金丞一颗心沉了下去,是呀,段景榆已经把他父王和真的段雪瑶劫走了,怎么会带兵为了一个替身来和几十万大军硬刚呢? 要是自己不放他们走就好了,要是早点把雪梨接出宫就好了。 自己真是太糊涂了! 金丞有苦自己知,现在只有硬着头皮不要脸的软磨硬泡了,他看着姐姐道:“我看上段雪瑶了,此生非她不娶,你要是不把她嫁给我,你和父亲就等着我打一辈子光棍吧!” “我也不带兵打仗了,她一走,我就出家当和尚,我们金家从此断子绝孙,你现在虽然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手握大权,可是再有打仗的活儿我可不干了,没有人再给你冲锋陷阵,你自己拿着剑上阵杀敌吧!” 这臭小子竟然在自己跟前犯起了浑,金玉妍被他气的浑身发抖。 他莫不是被脏东西夺舍了吧?! “我现在就去和她圆房,等到下个月她肚子里揣着我的崽嫁过去,让那东突厥的可汗给我养儿子!” 金太后气的差点翻白眼。 金丞说完不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起身冲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遇到蒋奇墨和英龙华,金丞没有和他俩打声招呼,他提起一口气,提着剑,一个箭步冲去了段雪瑶住的那个宫殿。 金太后冲着蒋奇墨大喊一声:“他要去毁了瑶光郡主的清白,破坏我们和东突厥的和亲,你还不去拦住他!” 蒋奇墨大吃一惊,忙追了过去,英龙华也只好一起追出去。 等到两人追到西南面的偏殿一看,那混小子已经把门口几个护卫掀翻在地。 正在踢那郡主的大门呢! 两人忙欺身上前,英龙华一个箭步飚前,来到他身前,长剑一挑就给他卸了武器,蒋奇墨略一矮身一个擒拿手就把他当场拿下。 金丞被两人压在身下,挣扎无果才对蒋奇墨大吼道:“放开我,段雪瑶我看上了,今天我就要娶她,她是我的女人,我绝对不会让她嫁到突厥人那里的!” 蒋奇墨一边按着他的肩膀和胳膊,一边好言相劝道:“你不要冲动,她的身份尊贵又敏感,就算你要娶她,也要明媒正娶呀,怎么能在太后宫里破坏了一位贵女的清白呢。” “你不要命了,也要顾及郡主的脸面吧?” 英龙华也好言相劝道:“金丞,你冷静一下,还是从长计议吧。” 金丞凑近他俩的耳朵道:“那段雪瑶早就被段景榆救走了,英龙华你不是还在城外见过她吗,里面那个根本就不是瑶光郡主,她是我的女人,我心尖上的人。” “求你们两个放了我吧,我进去和她见一面,就见一面就行。” 蒋奇墨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前几天金丞一脸春光得意,就说过自己有了心爱的女子,难道就是屋里那个? 他看了英龙华一眼,英龙华低低的说:“我们确实在十天以前碰到过段景榆,他身边的女孩我不认识,可她既然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保护段景榆,金丞既然也这样说,那我信那女孩就是段景榆的妹妹。” 蒋奇墨皱着眉毛问金丞:“那里面的这位郡主是谁?” 金丞低低的说:“她是段景榆送进来的替身,是我的女人!” 蒋奇墨又急急的问道:“那段雪瑶受伤了,可知道死没死?” 金丞双眼一阵闪烁,道:“那天情况特殊,当时她确实中了一箭在后腰,被段景榆带走了,生死不知。” 蒋奇墨沉声道:“要是她还活着,或许还能把这姑娘的身份澄清,要是她死了,估计段景榆会让她一直做这瑶光郡主也说不定。” “那就麻烦了!” 金丞冷静下来,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蒋奇墨看他不再挣扎,就和英龙华打了一个眼色,两人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沉声道:“你最好打起精神来,不要犯混,也不要犯糊涂,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金丞痴痴的看了一眼他俩身后的屋门,他多希望雪梨能打开屋门出来见他一面,让自己看她一眼就行,可那屋门关的死死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打不过身前挡着的两人,只能垂头丧气的跟着两人离开了。 雪梨被人点了麻穴,此时正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金丞一来她就听出了他的声音,不等她跑出去打开门,就被身边的一个暗卫点了穴道放到了床上。 这个暗卫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女人,名字叫做瑞禾,是金太后留在她身边“照顾”她的。 门外三人的话瑞禾听的清清楚楚,立即去汇报了太后。 屋里点着安神香,床上铺着厚厚的被子,雪梨却觉得整个身体都像落在雪里那么凉。 悲伤和后悔就要把她淹没。 第112章 劳燕分飞 晚饭随便对付了几口,雪梨被关在屋子里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和几个小宫女大眼瞪小眼。 金太后晚上才来的,或许被金丞一直缠到现在吧,她一脸菜色,显然也是心力交瘁。那个缠人精应该比她儿子还难对付,肯定还要被那两个武艺高强的大人押着才肯离开。 她俏脸含霜,美目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雪梨,把她从头到脚的看了个遍,不像是来审犯人,倒像是大姑姐来相弟媳妇似的。 半天才听到她开口道:“你不是段雪瑶?” 雪梨早就被瑞禾解开了穴道,此时正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脑子里走马观花般的闪现着自穿越以来的各种画面,这一切都跟一场梦般那么不真实。 可心里阵阵的酸疼和后悔,又在提醒着她这不是梦,世上也没有后悔药。 金太后细细打量着她的脸,美人俊眼含情,隐有泪痕,听到她问话,粉脸现出凄然之色,轻轻的点了点头。 之前不知道她是冒牌货的时候,自己从没发现段雪瑶被调包了,只觉得郡主自从生完病以后精气神变差了,每天茶饭不思的,话也少了。 现在知道她是个假的替身以后,再看她,这个女孩简直和真正的段雪瑶大相径庭。长得再像也没有用,这个女孩根本就没有人家段雪瑶那气度和风采! 她一身狐媚子样儿,楚楚动人,是那种男人最喜欢的类型。 金太后缓缓的起身,命人拿来一个粉红色的香料扔在香炉里,眼里精光乍现,半晌才回过身,深呼一口气看着她问:“那你是谁?怎么和金丞认识的?” 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 难道跟你说我是个妓女,被一个校尉买来传宗接代养在军营里,被你弟弟抢走,又被段景榆抢走,又被你弟弟抢走,又被段景榆抢走送到宫里来,又被你弟弟发现,两人互生情愫还被他日夜宠幸做了一对情侣,直到被人下毒换成了段雪瑶,现在正被你棒打鸳鸯? 就算您敢听,我也不敢说呀。 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传来,绕的她心神不宁的。 雪梨娇躯微颤,竭力保持镇定,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说道:“我是被段景榆送来宫里的。” “当初金中将被段景榆抓走和我有过一面之缘,在宫里机缘巧合下又碰到了。”剩下的她都没说,只希望金太后能自己体会。 “你一直扮做一个宫女潜伏在宫里,段景榆真是好手段!” 金太后咬牙切齿的说完又是深呼一口气,目光如炬的看着她道:“你和金丞有了肌肤之亲?” 雪梨不敢撒谎再被抹脖子,她不敢看对面的太后,只面露惶恐,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金太后低喝一声道:“这个臭小子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潜到宫里来和人私会!” 可转念一想自己弟弟皇宫守将的位置还是她亲手给的,一时被气的一个倒仰说不出话。 她按了按眉心对身旁的瑞禾说:“你去给她把把脉,看看她有没有身孕。” 瑞禾答应一声,向前一步,给雪梨细细的试过脉搏后,恭敬的回道:“禀太后,她没有身孕在身。” 金太后这才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她凤目一瞬不瞬的盯着雪梨,嘴边噙着一抹讥笑,阴阳怪气的道:“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金丞能把你救出去?还想着能回到他身边,甚至嫁给他?” “我劝你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她厉声喝道。 “他已经和一个京中贵女定下了婚事,再有两个月就成亲了。那位小姐出身高贵,长的国色天香,金丞马上就要袭爵,他们俩很般配,你这种出身低贱的贱婢就不要肖想了!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雪梨被她一阵冷嘲热讽,忍不住想到那林翩月和金丞大婚时的样子,两人一定是郎才女貌惊才绝艳,般配的紧吧?自己只是个配角罢了,女主角就应该是林翩月这种天选之女,出身好,长的好,运气好,那才能和金丞站在一起受众人恭贺,拜堂成亲,做他的妻子,给他生儿育女。自己这种女人只能给他做个以色侍人的外室罢了。 自己对他的爱一文不值,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想到这她忍不住柔肠百转,心痛莫名,肚子里像打翻了调料盒一样什么滋味都有,甚至都要跪不稳了。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金皇后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她俯下身子,用手掐住雪梨苍白的脸蛋,又一字一句的说:“他不可能娶段雪瑶为妻,也不可能娶你为妻,你老老实实的去突厥和亲,或许还有条生路。” “要是你冥顽不灵,还想暗地里搞搞手段,再缠着我弟弟,我让你活不过这个月!”说完就把雪梨的头用力甩到了地上。 “到时候我让几个男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和你欢好,让他恨你一辈子,让他拿剑亲手杀了你!” 她森冷的口气让雪梨打了个寒颤。 雪梨趴在地上,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强烈的受伤之感,恨不得现在就起身痛骂所有人或者发疯一番,她强烈的想发泄一下,心里的屈辱和痛苦就要把她的理智吞噬了。 不等雪梨回话,金太后就对一旁的暗卫道:“瑞禾,你把药拿给她。” 瑞禾把一颗红彤彤的药丸交给雪梨,雪梨还没从妄自菲薄中回过神来,眼含热泪,顺从的接过来,拿在手里。 瑞禾眼中一丝冷意闪过,垂目闪身又立在一旁。 金太后森冷的声音飘过来:“这个药叫相思豆,你吃下去吧。” 相思豆,多么多情的名字,不知这是什么? 雪梨抬头看她,会说话的眼睛里带着惊恐和询问,泪水忍不住落下来,那模样梨花带雨,带着一丝凄楚,一丝辛酸,还有几分害怕,真真是我见犹怜。 金太后忍不住的心中感叹金丞的眼光不错,这个女子长的真好,温柔多情性格也不错,是个招人疼的,要是没有之前契丹人的围城之困,现在没有蒙古大军守在城外,金丞就算看上这个替身也没什么大不了,把她赐给金丞做个妾室也不是不行。 可现在的情形,开弓已无回头箭,已经没法再回头了。 金太后娇媚的面容忽冷忽热,又缓缓的开口说道:“你不用害怕,这相思豆分两颗,这颗有毒,还有一颗能解毒。你把这颗吃下去,一年以后毒药才会发作,只要一年以内你吃下另一颗,就会安然无恙。”说到最后,口气中还带上了几分温柔,显然说的是真的,不像是骗她。 “只要你乖乖的继续做段雪瑶,下个月到突厥去和亲,乖乖的伺候好可汗,忘掉金丞,也不再纠缠他,我就让瑞禾把另一颗相思豆给你。” 原来她竟是要用这毒药控制自己!雪梨娇躯剧震,呼吸急促起来,脑子竟然无法思考了。 说完这几句话,那两个女人的视线像激光一样盯着她,雪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一种现在就想被毒死一了百了的悲观想法。 她竟然不受控制的就听了她的话,跟魔怔了一样,看着那颗嫣红的药丸,老老实实的把药“丢”到了嘴里。 她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用力把药咽下肚子,还把手掌翻过来给两人看了一眼。 看她这么老实听话,金太后满意的和瑞禾对视一眼,只要今天她把这药吃了,就不怕她和金丞再翻出什么浪花。 金太后默默的凝视了地上的女孩一会儿,呼出一口气,柔声说:“这药入口即化,算你还识相,不用让瑞禾亲自动手,免得再吃些皮肉之苦。” “既然你这么乖巧,那我把话也和你说明白了吧,只要你好好配合,从此以后,你就是瑶光郡主段雪瑶,出身高贵,不说别的,光魏王带来的嫁妆就价值连城。你嫁给蒙古可汗也算高嫁,嫁过去就是王妃,要是生下男孩,地位稳固,说不定还能做王后,那也算是你的造化。” 雪梨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把头垂在地上,不让人看清她的表情。 任凭那金玉妍和瑞禾火眼金睛,也看不出自己这拥有空间神器的天选之子的手段吧? 她把那毒药收在了空间里。 这金玉妍真是搞pua 的一把好手,从一开始就在做一次次的服从性测试,先是语言打压自己,说金丞有多高贵,再说他有未婚妻,自己配不上他,再拿自己的身体和小命做威胁,最后拿出毒药控制自己,刚刚那气氛都烘托到那了,雪梨也确实差点被她绕进去,幸亏关键时刻她又清醒过来,记起自己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她可是穿越人士,又有空间又比这些人多了许多见识,看过许多宫斗宅斗电视小说,现在整个人都回过了神。 就连一开始那股子香气肯定也是加了“料”的药物,用来摧毁她的心智和意志。这才让她的心智不稳,心神也完全紊乱,从开始就一直被金玉妍牵着鼻子走,被她各种羞辱失去理智差点真的吞下毒药。 雪梨心思百转,越想越后怕,渐渐的被冷汗湿透了后背。 就像谎言的肥皂泡被戳破了,她完全恢复了理智。 雪梨表面惶恐不语,内心颇有些不以为然。刚刚的心酸心痛纠结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她才懒得听她画大饼,甚至都开始盘算怎么逃跑了。 能出的了这皇宫,去哪里都行!她心里又升起一些勇气和力量。 看她乖巧懂事,又不言不语的老实样子,该说的也说了,毒药也吃到肚子里,金玉妍又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撤了。 雪梨像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恭敬的把她们送走,内心平静,洗漱干净,难得的上床睡了一个好觉。 前几天她压力山大,好几天没睡好了。 失眠比失恋还可怕,害得她这几天都浑浑噩噩的。 她好好休息了两天,没人再来打扰她,金丞似乎来过几回,都被高手打跑了。第三天她还是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睡梦中竟是被金丞的呼喊声吵醒的。 不等她穿衣去看看,金丞就被人捉住又被架走,听那动静,他姐姐也没惯着他,竟是在自己的门前就命人打起了板子。 明显就是在给两人下马威。 雪梨在门口心疼的团团转,听那动静得打了十几下了,她从门缝那里扒着往外看,金丞被人捆在一个木凳上,两个小太监拿着棍棒正在打他的屁股。 他那二十四k金一样耀眼的小翘臀就要被打花了,雪梨心疼的厉害。 眼泪忍不住的流出来,不等她出声求求金太后,突然宫里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领头的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将军,他身穿金甲,气度不凡,一来就把那两个小太监踹翻在地,把金丞救了下来。 雪梨松了一口气,擦干眼泪巴巴的看着他们,那人好大的官威,连太后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不会是姐弟俩的爹金炎金将军吧? 来的确实是姐弟俩的父亲金炎。 他率领十几万大军班师回朝,就驻扎在都城外面,和城外的蒙古人泾渭分明的打起了擂台,他一回来,金玉妍有了主心骨,不争气的弟弟也有人管了,她也松了一口气。 金炎把几人都叫到了屋里,命人给金丞上好药,最近的事情听他们汇报了个七七八八,看到被打的垂头丧气的儿子,这小子竟然哭着喊着要娶那去和亲的段雪瑶,老将军简直气的差点亲自给他动家法,还是女儿给弟弟求情,才让金丞免了一顿竹笋炒肉。 这个臭小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到太后宫里来犯混,简直是欠揍。 金炎二话不说,就当场给金丞下了一道军令,让他到南边的南诏那里去戍边,衣服都不让他换,伤也不让他养,就让手底下的副官把他押走了。 金太后脸上终于挂起了一个实打实的笑容,终于把这个刺头送走了,父亲威武。 雪梨被关在屋子里,一直等到晚上也没等来个消息,急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直吃不下睡不着的,嘴上都起了一个火疱。还是瑞禾实在看不下去了,偷偷跟她说,金丞被金将军送到南边戍边,下午就走了。 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雪梨像被抽走线的木偶,一下子就没了精气神,趴在床上哭了个昏天黑地。 第113章 身世之谜 李铁背着段景榆跑了三天三夜才回到南方军的大营。刺骨的寒风从脸上一直吹到骨头里。 那救出来的六人三死三伤,让这两千多个军人心里跟装了冰块一样难受。 李铁和段景榆捆在一起,那小将军跟梦魇了一样昏昏沉沉的,时而清醒能跟他说两句话,时而昏迷着说些胡话,李铁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那天六人被六支箭当场射死三人,射伤三人。段景榆的伤势稍微好一些,只是些皮外伤,只是他看到好不容易救出来的父亲和妹妹身受重伤,危在旦夕,竟是血气上涌,当场吐血昏厥过去。 段雪瑶只觉得腰上一凉,就感觉肚子里缓缓淌满血水,渐渐的腹痛难忍,又觉得冰冷口渴难耐,意识一阵一阵的飘走,刚才的紧张,恐惧害怕都没有了,天地万物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她抱着的大哥,那感觉很奇妙,连寒风都不冷了,甚至好像两人已经跑到了春天,风都开始变的温柔起来。 她手上渐渐没了力气,坚持着在马上跑了一会儿,就知道自己这次受伤太重,恐怕是回不了家了。她抱着哥哥,他好高好沉,沉的她就要抱不动,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抱他了。 她紧紧的抱着他的身体,对昏迷的他说了一句:“好好活。”又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父亲,就再也支撑不住,意识涣散,两人双双滚落马去。 身边的几个军人眼疾手快的靠过去,把两人接住,随行的军医给三人简单处理了伤口,军医对着那郡主的伤口直叹气,这伤势恐怕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得摇头。 三人的伤势都不适合坐马车,他们还在敌人的地盘也不敢做多停留。 只能寻了几个年纪小长的瘦小的军人把三人绑在身上,一路加快速度往大营赶路。 魏王伤在肩膀,还好一些,段雪瑶被那只箭穿在后腰,肾脏和脾脏当场破裂,没坚持半天就不行了。 等段景榆醒过来才知道妹妹已经香消玉殒。他眼中射出从未有过的仇恨光芒,如来自地狱般可怕,忽然又像整个人被拿到油锅里炸一样,忽冷忽热的痛苦袭来,他忍不住痛哭流涕,趴在妹妹身上哭的死去活来,竟是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又昏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回到了大营里,父亲也醒了,正万念俱灰的坐在女儿尸体旁,看到段景榆第一句话说的就是:“是我害死了瑶瑶。” “都是我不好。”说完就毫无形象的悲鸣起来。那声音似哭似笑似鹅叫,断断续续柔肠百转。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两个男人抱头痛哭,听者流泪,闻者心酸。 直到第三天,段景榆才强打起精神来整军撤退,带着妹妹的棺椁,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 此战虽然成功的救回了两人,却花费一年多的时间,失去了一个外公,失去了一个妹妹,牺牲了几万人的性命,段景榆整个人都不好了,浑浑噩噩的竟是已经说不出话。 段王妃显然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虽然脸色苍白双眼红肿,但还算镇定。 她既没有怪丈夫糊涂,带着女儿去京都议亲遭此大难,也没有责备儿子办事不力让她宝贝女儿客死他乡。 见到他俩的第一时间,这位坚强的母亲就像给儿子打了一剂强心针一样,鼓励安慰了他一番,段景榆这才三魂七魄归位,能开口说几句话。 段王妃命太医给两人诊治身体,亲眼看着父子俩喝完药睡下,才去看了那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宝贝女儿。 段雪瑶被人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放在棺椁里,她身上脸上并无伤口,跟睡着了一样躺在那,如果能一命换一命,段王妃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用自己的命把女儿换回来。 她摸着她冰凉铁青的俏脸,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湿透衣襟。 她的宝贝女儿从肚子里就是个乖宝宝。生她大哥的时候自己变的又胖又丑还每天吐过来吐过去,直到生产的时候还在产床上吐了一回。可怀女儿的时候,自己非但没怎么遭罪,整个孕期都开开心心,就连头发丝都是有亮光的。从小到大她就没让自己操过心,女儿不仅人美心善,还从小人缘就特别好,大一点开始学习了就文韬武略都样样精通,比些达官显贵人家的男儿还厉害。 当初自己是不同意夫君带女儿去嫁给赵何华的,她就想女儿能在自己身边寻一个普通的丈夫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可雪瑶自己说,说她和大哥的婚姻本来就是用来给家族带来荣耀的,父王心怀天下,义薄云天,只要父王坚持,她愿意去联姻。 本来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的宝贝娇娇女儿,再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她花一样年纪的女儿还没和勇敢洒脱的英俊男人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没有生下自己的骨肉享受一天做母亲的幸福,就这样躺在棺材里像冰块一样被带回来。 段王妃想到她的雪瑶要被埋在黑暗的地底,被虫咬,被水淹,慢慢的变成一堆腐肉再化作白骨,她就跟母牛一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声,伏倒在地,再也没了意识。 一连过了七八日,一家三口的身体和精神才恢复了一些。 。。。。。。 回来给郡主奔丧的人里还有三个老属下。 金清宴,林婉君,赵无极也在几天后星夜兼程的回到了魏王府。他们几个一直在外面奔波了几个月调查雪梨的身世。 此次三人知道郡主为救小将军香消玉殒,也都感慨万千,林婉君从小看着段雪瑶长大,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此时跪在她的灵前,哭的死去活来,他们几人辛苦谋划一场,接回来的竟然是个死去的郡主。 直到金清宴把她扶下去休息,她还是悲伤的不能言语,更是几天水米不进,形同木偶。 晚上段景榆和段王妃在一处隐秘的宫殿召见了他们。 金清宴拿出手里的一份林皎皎的身契交给段景榆说:“这是我从文相礼手里寻到的,是那个宫里金雪梨的身契。” 段王妃伸手接过去一看上面的户籍和出生年月,就簇起秀眉问道:“这个林皎皎是广陵人士,十六岁。” “父母双亲均没有,是主人收养的弃儿?” “还查出什么了吗?” 金清宴又拿出一些人牙子的口供出来,一张一张的交给两位主子,说道:“这是几个常年做人口买卖的牙人,我们通过天机阁找到了这几个人,也挨个审问了。” “其中一个叫条子的,他说这林皎皎是他从一个广陵的庄子里收来的,那个庄子里的前主人,儿子不争气,把家产都败光了,庄子也被卖掉,庄子里的下人,男女老幼共三十八人全是他一起收的,这林皎皎当时十一岁,长的漂亮又识字,就被他带着走了好几个县,辗转卖到了百花楼。” “条子又跟着我们跑了几个县,才找到当初这十八人里年纪比较大的婆子,打听到这皎皎姑娘是六七岁的时候被主人捡回来的,听说主人看她穿着绫罗绸缎,长的又可爱,怕她在外面乱跑被拐子拐走,就好心带了回来。听说一开始也在府衙里报过案,可附近的县城并没有富贵人家孩子走失的消息,查了几个月没有眉目也就被搁置了,一直把她养在庄子里。那个年纪的孩子也记事了,她还会写自己的名字,只是说不清住在哪里,只会说家里很大,门口有石狮子,住的地方叫怡香院。” 段景榆看着手里的几份签字画押的口供,他们查的倒是仔细,连县衙里的报案记录都誊抄了一份。 金清宴一一和两位主子介绍,又指着一份花钱最多的字据说道, “天机阁又四处给各个县的暗人发消息,看看有没有十年前被人买通偷孩子的买卖,这次悬赏的赏金很高,足足百两黄金,有钱能使鬼推磨,终于在暗市里找到了消息。” “有一个专门收钱办黑心事的组织叫三蛟龙的帮派,里面传来了消息。说和这个时间线差不多的时候,京都里的一位贵夫人,花了大价钱,买凶让人把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偷走了,他们虽然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可还算有些良心,不忍心杀害幼儿惹上人命,就随便半路找个地方丢掉了。丢在哪里不知道,只知道在广陵县附近。” 段王妃秀眉轻蹙道:“可知是哪家的贵夫人?” 金清宴指着口供上的一个人名说:“这个消息也是额外花了百金才问出来的,那帮主说的清清楚楚,幕后指使的人是一个京官林大人家的夫人,说是姓宋。” 段王妃呼吸急促起来,急急的问道:“可是京都里的那个林清泉?” 金清宴恭敬的回道:“正是林清泉林大人。” 段王妃深呼一口气,面无人色的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只拿着手里的几份纸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一会儿,脸上凄然纠结之色交替无常,眼中似有泪光闪现, 半晌才强咽下泪水,缓缓的抬起头和儿子说道:“榆儿可知道我闺中的字吗?” 段景榆看母亲脸上全是悲伤,强笑一下说:“母亲名讳是孟云晴,字音尘。” “那我的妹妹,你的姨母呢?” 段景榆回道:“只知道她名讳为萧如月。” “你可知为什么我姓孟,她姓萧吗?” “孩儿不知。” 段王妃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她缓缓的说道: “你祖母最喜欢的诗句就是,‘从此音尘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烟。’所以,就用两句诗给女儿起了名字。我叫云晴,字音尘,你的姨母小时候名叫孟如月,字如烟。” “你的姨母从小就活泼好动,大胆随性,最不喜被世俗礼教束缚,小时候就整天上树摸鱼还偷偷跑出去玩,所以我记忆中,她小时候不是在闯祸,就是被打板子跪祠堂。当时你祖母还常常念叨,说她开窍晚,等大一些就好了。” “谁知道,等真的长大了,才十五岁就和一个姓林的男人私定终身有了身孕,十六岁就生了一个女儿,你祖父大怒,不喜她做孟家的女儿,就让她随了我外祖家的姓氏,改名叫萧如月。” “你小姨她的女儿小名叫揽月,生下来就白白胖胖的,非常可爱,我还亲自抱过她呢。” “后来造化弄人,那时前朝动荡不安,刘太师一死,先皇就急着处理他的党羽派系,你外公被党争迫害的没有办法,带着一家老小和手里的军队秘密的来到了南方,投到了你爷爷和父亲的段家军麾下。” “你外公不想自己的小女儿留在京城被人迫害,就把你小姨和孩子带到了南方,生生和那林大人被拆散,后来过了几年父亲做主又把她嫁给了南诏国的一个贵族。” “从此她就不怎么笑了,真的变得老实起来。” 段景榆忍不住唏嘘不已,原来小姨很少笑是因为早年这些不幸的遭遇,他还记得小时候见过几次那位姨母,她的夫家背景雄厚,来头很大,每次两家人见面,她们家的排场都很隆重。 姨母每次都给他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那时候的她美的有点不真实,自己甚至都觉得她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惜字如金,坐在一边懒懒的,不管谁和她说话,她都一副“你们说什么我都懒的搭理”的气质。 段景榆印象特别深刻的一点是她那夫君很爱她,鸽子蛋一样的夜明珠都舍得用来给她做鞋子。 小姨最喜欢捏自己的鼻子,一边捏一边说:“沐白,你鼻子这样塌,是我姐姐的儿子吗?你是婆子随便抱来的吧?” 听她这样说,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害怕自己不是爹娘的孩子,还偷偷照过无数次的镜子,偷偷拔过无数次鼻子,就希望自己的鼻子快点长高。 段王妃幽幽的又开口了,把段景榆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谁知道五年以后,在她的生辰宴上,她的夫君带她去一处有名的湖边庆生,人多眼杂的,竟然把女儿丢了,一找就是十几年,后来你姨母积郁成疾,竟然年纪轻轻的就撒手人寰。” “这个被你找到做瑶瑶替身的女孩,八成就是你那走失的表妹了。” “我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保住她的性命,不能让她死掉。” 第113章 身世之谜2调整章 【由于放错了卷,导致顺序被打乱,还改不了,只好把这章调整一下,主要是凑字数的,和故事线没多大关系,不喜欢的直接下一章】 许桑宁是一个月以后才带着儿子来到了段王府。 段远山和妻子看到白白嫩嫩的孙子,才又终于活过来,有了些笑模样。 小家伙已经快四个月了,白胖可爱,粉雕玉琢。既有妈妈的美貌,又有爸爸的好身体,活泼可爱,非常讨人喜欢。 段王妃恨不得把库里的私藏都搬出来送给宝贝孙子。 最近段景榆瘦的厉害,精神也很差,看到老婆儿子能好点,可比之前的精气神都差了好多,许桑宁先去小姑的墓前祭拜了一番,才带着儿子去见了丈夫。 看到他那颓废的样子,她轻轻的说了一句:“夫君,逝者已逝,生者节哀。” “妹妹既然是为了救你才去的,她肯定不愿意见你这个样子。与其虚度光阴,不如为她做点什么吧。” 段景榆打起精神来,问道:“我还能为她做什么呢?” 许桑宁柔声道:“既然她是被宋国和蒙古强军联手杀死的,这个仇就要记在他们身上。” 世间的爱恨情仇最难让人意难平。 仇恨甚至比爱情亲情友情更能激发起人多斗志。 仇恨之火迅速就把这个男人的颓废烧的一干二净。 段景榆就像重新活过来一样,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仿佛人生又有了希望和目标,他的心仿佛有了生机一样重新强有力的跳动了起来。 他搂着自己的小妻子,她真是天上派下来拯救自己的小仙女。他二话不说的把她掀翻在床上,先把她好好疼爱奖励一番。 许桑宁娇呼一声,就被他压在床上,刚刚还浑身颓废的丈夫,仿佛换了一个人,不等他俩再说几句体己话,就直把她吃干抹净,又把她弄的昏过去醒过来。。。 段景榆看着熟睡的妻子,亲亲她的额头,就去了父王的书房。 有了孙子的陪伴,老两口含饴弄孙,脸上也有了些笑模样,看到儿子从外面龙精虎猛的进来给他们请安,段王妃和段王爷惊讶的互相看了一眼。 段王妃笑着说:“榆儿快来,你看我大孙子会翻身了。” 段景榆笑意盈盈的走到小塌前,那三四个月的小娃儿像个小乌龟一样趴在柔软的被子上,被爷爷奶奶放平以后,就被逗着说:“乖宝,给爹爹表演一下,来,乖宝,用力翻个身给爹爹看看。”一边说还一边帮着他用力。 小家伙浑身用不完的牛劲,脸上一个用了,手脚一阵挥舞,拧身就翻过来趴在爹爹眼前,一家三口全都笑起来,屋子里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段景榆高兴的把儿子抱起来,亲昵的亲亲他白嫩的脸蛋,可能是胡子太硬,竟然把他扎哭了。 段王妃心肝肉的把孩子接过去,抱在怀里一阵哄,还不悦的说道:“你几天没洗澡没净面了?还不赶紧去把胡子刮了!他现在皮肤这么娇嫩,哪能要你这么刮?” 段景榆笑了一会儿,心情完全变好,认真的对自己的父亲说:“父王,我想给瑶瑶报仇雪恨,我要做南方的皇帝。” 段远山虎躯一震,惊讶的看了他半晌没说话,段王妃抱着孙子也没说话,只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半晌以后段远山才缓缓的说:“你早就该做皇帝了,要是我不那么糊涂,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一个月以后,段景榆在南方称帝,建都金陵,史称楚国。 第114章 亲人相见不相识 往后一个月的时间过的飞快,朝廷在日夜忙着给东西突厥准备“酬金”,除了金银粮食,丝绸棉麻,还有数不清的商道被打通,刚出了正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宋国百姓被连连征粮征银,京都里百业萧条米价飞涨,穷困地方更是民不聊生,活不下去的人又纷纷开始卖儿卖女,人民生活一片水深火热。 皇宫里的人除了在操办太皇太后的丧仪,就是在操持郡主去和亲的一应事宜,有这两件大事操办,人人都有事情忙,还算安稳。 这天是个好日子,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朝廷还派了一个大人来和郡主交接嫁妆和聘礼,还有大典流程等等的事宜。 太后的宫中一大早就来了一大堆人,一个大人拿着郡主的嫁妆单子开始清点,几个副手在一旁打下手。这魏王是个疼女儿又不差钱的,雪梨也是见识到皇室贵族女子嫁妆的含金量了。 曲柄金线绣凤华盖的轿子,上面全是层层叠叠的湛蓝点翠,当初华妃娘娘的一顶点翠凤冠就价值千万,那段雪瑶这顶嫁人的轿子就得价值几个亿。 比现代煤老板嫁女儿给陪送的星空顶高了好几十个档次。 这还是开胃小菜,瑶光郡主三岁就有七座城市做嫁妆。这七座城市里的税银,田庄,铺子,大部分都是郡主的。终于知道现代富豪给女儿陪嫁几栋楼,几条高速公路是什么感觉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头面首饰,绫罗绸缎就算了,还有黄花梨的床,桌子,板凳,御香,脸盆,痰盂,针头线脑,连澡盆马桶都有许多样式的。 真的是把女儿一生能用到的东西都准备了个遍。 要是雪梨的空间够大,那她大手一挥,全都收在空间里,再双手叉腰仰天大笑个三天三夜才叫爽呢。 可遗憾的是她的空间小的可怜,大约只有三个普通大衣柜那么大吧,现在两个“衣柜”都被她囤的货堆满了,其中大部分都是金公子送给她的,要是她跑出去做个自由人,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做个富家翁。 现在没有自由,再多钱物有什么用,就算做了皇帝,也是溥仪那种末代皇帝,不要也罢。 话虽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把她看好的一些最贵重的物品都让人送到了自己身边,美其名曰睹物思人,想家中的父母时拿出来看看,其实都被她收在空间里了。 请原谅她的见识浅薄,她也分不清哪些最值钱,只能看到喜欢的就收一些,宫里的人也不敢不给她。 那派来给他操持婚嫁事宜的大人听说最近风头正盛,还是国舅爷的准岳丈,听嬷嬷说林大人出身高贵,年轻时是个京城里有名的帅哥,还和她说了一些他年轻那时候的风流韵事。 大约就是他和一个富家千金的动人爱情故事。说着说着就说到他和那初恋分手以后的风流情史,嬷嬷讲的是绘声绘色,颇有村口情报站站长的风采。 国舅爷的准岳丈不就是金丞的老丈人,他丈母娘的老公,林翩月的父亲,宋微澜的丈夫吗? 雪梨记起他老婆和沈丞相宫宴私会的情景,忍不住就想看看这位绿毛龟是何方神圣。 林大人一连忙了好几天才清点安排完郡主的嫁妆,这才抽身前来给郡主汇报工作。 雪梨这个冒牌货也打扮一新,端端正正的坐在大殿里等着形形色色的人来跟她说各种各样听不懂的事情。 终于到了那林大人上前来汇报了。雪梨瞪大眼睛把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林大人大约三四十岁,身材保持的不错,还能看出些年轻时的风采,只是可能平时酒色过度,双眼神光不足,眼下还有两条大大黑黑的眼袋。或许年轻时是个清风朗月的俊美帅哥吧,现在就是普通的一男的。 哎,岁月是把杀猪刀,在他身上是一刀又一刀。 雪梨失望的叹了口气。 不怪你老婆偷人,林大人你年轻时或许长相和出身都不错,现在跟那权倾朝野的沈时白一比就不行了,那沈时白虽然不如他帅气,可人家位置高,手握大权,精神头好呀,脸保养的也不错,看着得比他年轻好几岁,怪不得老婆不喜欢你给你戴绿帽子呢。 好在他说话声音很好听,也有条理,风度翩翩,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无疑了,只是胆子太小了,只抬头扫了自己一眼,就差点吓的尿裤子。 林大人好不容易低头垂眼的“汇报”完工作,终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瑶光郡主,就吓的面无人色,他那眼睛从震惊,到怀疑,到悲戚,眼神从亮到暗,忽明忽暗,跟迪厅里的闪光灯一样变幻莫测。 雪梨被他吓了一跳,他不会看出自己是个冒牌货来了吧? 难道他认识真正的段雪瑶?自己的身份不会被他拆穿吧? 短暂的慌张过后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安慰自己道,反正太后都知道她是假的了,也不怕再被别人发现。知道她是冒牌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这个林大人知道了也没用,还不是要乖乖的把她当成郡主嫁出去。 这一刻仿佛有一生那么长,两人心思各异的对视着,雪梨还好一些,主要那林大人的眼神和表情已经在那演完一场电影了,估计现在电影结束正是序幕阶段,他整个人都像被抽走灵魂,被放在冰火上轮番蹂躏一样,大脑完全死机,还是手下的官员发现了他的异常,找了个借口把他拽走了。 雪梨内心在大喊,别走呀,有空我还想跟你说说你老婆和那沈丞相的两三事呢,不知道你知道了,是不是也是这么震惊的样子。 ………… 林清泉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家,只知道自己脑子里把这辈子都回忆了一个遍,那郡主和如月长的一模一样,就连那眼睛里的调皮和自由灵动都如出一辙。一股子莫名的哀伤和震惊海啸般掠过他的心房,掀起的巨浪整个把他吞噬,霎那间,天地万物都失去了颜色,权利金钱,功名利禄,再没半点意义,他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了。 他从麻木中回过神来就端起了酒杯,喝得酩酊大醉,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 爱情总是来的那么出乎意外。 正是阳春三月的大好春光,那时候自己还是个每天只知道用功读书的十六岁少年郎。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情景是那么刻骨铭心,她从一棵槐花树上一跃而下,笑着问他吃不吃槐花。 她那么美,娉婷袅娜,妩媚多情。还那么随性自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样,不知人间愁滋味一样无忧无虑。眼角眉梢都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叫她看上一眼,自己的魂都飞走了。 从此以后自己就迷上了这个女孩,每天给她送礼物,送自己写的诗,为了见她一面能在她的窗外等上一夜。是哪首诗打动她的不得而知,只记得她回了自己一条绣帕,上书“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 两人第一次偷偷约会的时候,你侬我侬的就亲到了一起,初吻像吃了仙药一样让两人飘飘欲仙,大脑无法思考,只凭本能的两人就稀里糊涂的探索了一番。那滋味销魂蚀骨,让人刻骨铭心。只是当时有多快乐,后来就有多痛苦。 谁能想到只一次共赴巫山那如月就怀上了身孕,三个月以后再见,她竟然是肚子都大了起来。 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不愿意再想,每想一次都仿佛去了一次地狱般痛苦。 那白白嫩嫩的女儿他只见过一眼,是她走之前最后一晚,她的乳娘冒死让自己和她见了一面。 第二天他最爱的女人和他只有两个月大的女儿就被她父亲带到了南方,自己的心也跟着她们走了,老了,死了。 从此只有醉生梦死或者寻得几个和她相似的人时,自己才稍微有那么点活着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身上一直在散发着一股子臭味,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原因,直到午夜梦回的某一刻,才知道,原来是发烂的灵魂和腐烂的理想还有死去的心在发烂发臭,床底下一定有一具死去的尸体,是曾经年少的自己……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 林清泉踉踉跄跄的起来,到书房里喝了一杯水,心还是痛的难受,简直无法呼吸,他只能到院子里走走,以求能喘几口凉气,让自己的心不那么疼。 意外的碰到了宋微澜也在花园里独坐。她面前摆着几个精致的凉菜,酒器里还温着一壶美酒,正在罕见的自饮自酌。 两个同床异梦的中年夫妻,各怀心事的在自家花园里相遇。 明亮的月光中,几点灯笼把四周点缀的颇有诗意。宋微澜的眼角眉梢都带着落寞和痛苦,似乎也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 林清泉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热酒。两人谁也没说话,只冷冷的看着对方。 还是林清泉先开的口,他嘶哑着问道:“怎么,你也碰到了烦心事?” 宋微澜冷哼一声说:“那不是正合你意吗?” 林清泉看了她一眼,她还是那么美,保养得宜的脸上一道皱纹都没有,还和当初嫁给自己时候一样。 他难得的没有和她相互讽刺,只幽幽的说了一句:“十七年了,我们竟然在一起做了十七年的夫妻,为什么我们还在一起呢?” 宋微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黯然伤神,半晌才回了他一句:“还不是为了翩月,还有两家人的脸面。” 林清泉只觉得这简直可笑至极,忍不住呵呵一笑,说:“我们竟然为了别人,足足在一起互相折磨了十七年。” 宋微澜眼底闪动着奇异的神色,说了四个字,“的确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各怀滋味的喝了一杯热酒。 林清泉又问道:“你不累吗?” 宋微澜难得露出一个真诚的眼神说:“我每天都累。” 说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俏目直视他的双眼,轻轻的问他:“她长的什么模样?” 林清泉浑身一颤,心跟被针扎了一样,突突跳了几下,他眼神复杂的看了她几眼道:“你从来没问过她的事情。为什么今天会问呢?” 宋微澜看着天上的冷月,慢慢的说:“一开始我怕提起她,哪怕悄悄的提,也会让她一直长在你心里。” “我以为只要不提她,终究能把她从你心底抹去。” “在我发现这只是痴人说梦以后,我出于嫉妒和愤恨不愿去追问。我也有自己的骄傲和爱人,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我不愿意成全你,我不愿意让你知道我对你有一丝的爱和奢望。” 说完她又两眼一红,轻轻的说道:“到最后我对你连恨也没有了。” “我不想让你感受我在恨你,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林清泉一直在垂头看着手中的酒杯。 听她说完才抬头看着她平静的眼神,嘶哑着开口道:“那为什么偏偏今天你会问呢?” 宋微澜轻笑一声,喝了一杯酒,半晌才说道:“因为那位萧小姐对我们的伤害只像杯中酒一样多,而我们这十七年成千上万次互相伤害却像海洋般不可描述。” “她只是个影子罢了,我们两人之间完全是在黑夜中行走,她虽然无处不在,却也可有可无。” 林清泉呆了呆,开始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说:“你知道吗,从今天之前我甚至都不记得她的样子了。” “时间太长,她的画也被父亲都烧了,我再通过回忆画了一些她的画像,因为都不好也被我自己烧掉。过去十几年我完全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子。” “我只知道失去了她,世间万物,沧海桑田也无法填满我心里的空虚。我的心完全不在我的身体里了。” 说完这几句话,林清泉又开始沉默不语。 宋微澜脸上泛起涟漪,低声说:“你知道吗?” 林清泉抬起头看着她。 她的眼睛里泛起少有的温情,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对你有过感情。” “那时候我也是心悦于你,才答应父亲嫁给你的。”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问道:“你有没有对我有过一点感情,哪怕一点点?” 林清泉在看着她,又仿佛没有在看着她,嘴唇嗫嚅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来,……“没有。” …… 说完这两个比山还沉重的字以后,两人都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似乎十七年的互相伤害都消失了,双方的感情和关系只像个笑话般那么可笑。 两人之间只剩下一些释然的喘息声响起。 夫妻两人又看了一会儿天上的冷月。 林清泉又开口道:“段雪瑶不能嫁去东突厥。” 第115章 红粉骷髅 宋微澜惊异的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过几天不就是要送走了吗?” 那郡主在皇宫里住了一年多了,也不可能把她送回家去,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太后一走,她在后宫也没人护着,与其继续留在这里碍眼,不如送出去蒙古和亲,简直是皆大欢喜。 为什么林大人会突然管起这位郡主的闲事来了?还大半夜跑来和自己互诉衷肠? 难道他和南面的段家有什么联系吗? 宋微澜惊愕的打量着对面的丈夫,脸上阴晴不定。 林清泉面色沉重的说:“要是她嫁去东突厥,说不定过几年段景榆和蒙古人就会联手,要是他们联合起来一起攻宋,我宋国必灭。” 宋微澜显然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好看的眉毛皱了皱道:“那如何是好?” 林清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说:“为今之计,能阻止这场联姻的,只有一个人了。” 宋微澜目光闪烁的和他对视一眼,好看的眉毛蹙起来,内心翻江倒海。 过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她才起身让人备车。 两刻钟以后,马车慢慢悠悠的停在了沈丞相的大宅门口。 。。。 此时的沈时白正和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在颠鸾倒凤。 那美女洁白完美的妙桃正在眼前晃来晃去, 此处为审核不通过…… 两人飘飘欲仙,她那迷离的眼角隐含泪光,红唇微肿正在轻轻颤抖,让人忍不住想再蹂躏她一番。 云收雨散后,美女趴在他的身上,一下也动不了。 这几天他简直像活在天上,比神仙还逍遥快活。此时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她青春又火热的胴体,内心全是满足。 那美女扬起一张粉面含春的俏脸看着他,手指在他身上一道深深的疤痕上来回抚摸,轻轻的咬着他的耳珠道:“还痛吗?” “怎么弄的?” 温热的气体让他瘙痒难耐,他闭着眼睛感受着这让人销魂意软的时刻,半晌才说:“这是我一个儿时最好的朋友亲手赏给我的。” “噢?~”那美女顿时来了兴趣,她躺在一边,身体跟八爪鱼一样把他缠了个结实,笑着问:“还能有人能伤到沈大人?” “那人是谁?快说来听听。” 沈时白的思绪飘到了很久以前,他撇撇嘴角,缓缓开口说,“我爱过一个女人很多年,可以说我此生只爱过一个女人。” “值得庆幸的是,她也深深的爱着我。” 那美女没说话,只静静地听着他说。 “那时候的我还是个穷书生,和一群公子小姐在一起上学,我爱上了一个千金小姐,他哥哥本来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他知道我和她妹妹两情相悦互相爱慕的时候,却翻脸不认人,和一群打手带着武器把我打了个半死。” “他把我砍翻在地,和我说再看见我和她妹妹在一起,就把我的手脚都打断。” 那美女显然想到了那惊心动魄和惊险的时刻,紧张的问他说:“啊,他怎么这么不讲理。那小姐呢?当时她在干嘛?” “她跪了一天一夜给我求情,并且保证再不见我,才保住我的小命,直到她嫁人,我再没和她见过面。”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穷小子爱上白富美,被人家家里人差点打死。 “后来呢?”那美女在他胸口画着圆圈问道。 “你知道身受重伤,又失去这个我深爱的女人让我明白了一个什么道理吗?” 她轻笑一声,顺着他问道:“什么道理?” “我知道了这个天下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规则和规矩,都是为上层人准备的,只要在他们的规矩里,我一辈子也赢不了,我一辈子也得不到她,我一辈子也得不到我想要的。” “我知道了只有看清了自己,看清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要做最高层的人,只有站在最高处,把天下都变成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里,用我的规矩和别人竞争,我才能赢。然后再用我的方式搞垮他们,奴役他们,剥削利用他们,甚至杀死他们。” 那美女幽幽的开口问道:“那他死了吗?” “没有。” “我只是玩了点手段,把他流放了。” 那美女又崇拜又撒娇道,“大人你可真厉害。我就爱你的这个劲儿,仿佛天下所有的东西,只要你想要,不管是什么,都能得到手。” “不瞒你说,我们很像,啊!”她轻叫了一声。 身边的男人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 没一会儿,门外响起极轻的敲门声,沈时白的眉毛皱起来,不悦的低喝道:“什么事?” 外面响起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大人,宋夫人来了,说要见你。” 沈时白眼神闪了闪,对身边的美女说,“你先走吧,今天晚上别在这里过夜了,过几天我去看你。” 那美女没有一点不悦,微笑着亲吻了他的脸,缓缓起床穿衣离开。 。。。。。。 于此同时,蒋奇墨也收到了暗探的密报,那派去监视的手下人来禀报,说初北堂自契丹人被打走了以后,一直住在沈丞相府中,今天才从丞相府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别馆。 宋微澜去了沈相府,待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才离开。 蒋奇墨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这个初北堂看来是沈时白的人,她极有可能是金太后找来专门对付太子的,可她偏偏又和赵慕清不清不楚,像个迷一样,真是个棘手的人物。 更棘手的问题是此次和瑶光郡主一起去蒙古的还有她!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英玄华此次愿意出兵来救宋国的围城之困,除了想要金钱粮食,还有打开经济通道这些好处之外,完全是为了这个女人才派兵来的。 那个五十岁的可汗对这美女一见钟情,好不容易才能找到这个机会把她收入囊中,哪会犹豫,二话不说就派了七万大军前来助拳。 此次英龙华来宋国最大的任务,既不是救宋国于水火,也不是为了一些经济利益,完全就是为了把这美女带回去给他哥哥做王妃! 可偏偏那初北堂又和沈时白搞到了一起! 这些美女真是太可怕了! 还有那金二少,为了一个女人脑子都没有了,折腾了几天,被他姐姐打了二十大板,打的皮开肉绽,又被金将军二千个近卫亲自押着送去南诏附近戍边,从此和那深爱的女子天各一方,恐怕再不能相见,每每想起,他都忍不住唏嘘不已。 他想的头都大了,脑子里乱成一团。 所有漂亮女人都是蛇蝎美人,红颜祸水,红粉骷髅,他以后的大娘子一定不选漂亮的,只要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温柔可爱就行。 第116章 出发 忙了十几天,杂七杂八的章程终于走完。 太后的丧仪也结束了,自己嫁人的事情也办妥了。 雪梨内心对这次“远嫁”非常抵触,对这幽潭一样的深宫也害怕的紧,走或者不走又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过了最初的焦虑,她也想明白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又是一次难得的公费旅游,跟自驾游去蒙古一样,还有人伺候,吃穿不愁,天也渐渐变得暖和起来,既然不能反抗,就好好享受吧。 在忐忑不安又纠结害怕中,时间匆匆而过。 宫里今天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和亲盛典。 几千兵马和一大帮子人在最大的祭坛广场集合,由小皇帝亲自主持,先是祭祀天地祖先,祈祷今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又祈求郡主一路顺利,还亲自宣读了和蒙古通婚通商的秦晋之好,场面严肃隆重,一直进行了半个多时辰。 这天是永业二年,二月十八,是个好日子,依旧是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雪梨被打扮的焕然一新,头戴凤冠,穿着火红的嫁衣,又被瑞禾扶着,三跪九叩的做足了礼数,还有许多的繁文缛节,一一都被人指挥着做完。 忙了半天,才被人扶起来,晕头转向的走出了皇宫,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个巨大的牢笼。 雪梨被一个火红的盖头全部挡住了视线,内心平静,她告诉自己,这些苦都没白吃,前方或许正有自由在等着她。 一直忙到晌午,她最后坐上了一辆足足十六匹马拉着的马车。这辆马车不能叫车,简直可以叫“房”,因为这里比有些小户型的主卧还要大,不仅有床,有凳子,有桌子,还有浴桶和马桶。 看来自己以后吃住都要在这里面了。 随行的宫人全是太后安排的人,二十八个宫女太监,还有瑞禾做大总管,她被一群人像铁桶一般围着,逃跑的希望非常渺茫。 送行的军队和官员也很多,两个连队足足几千个全副武装的军人一路护送着自己这个郡主和嫁妆,还有几万个蒙古士兵在前面后面环绕。大大小小的,拉着官员奴仆和嫁妆的马车足足有五十多辆,后面还跟着装满粮食蔬菜肉类杂物的四十多辆马车骡车。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北面的草原行进。 那东突厥的三皇子拿独还骑着马过来和她打了一声招呼,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叫着雪梨母妃。 雪梨偷偷看了他几眼,他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长的五大三粗的,头上编着小辫,英俊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有些可笑。 雪梨没说话,还是瑞禾把他打发走了。 因为还在宋国境内,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一开始的几天还算轻松。所以雪梨还有心情想想金丞,越想他心里越难受,正当她有点焦虑,忍不住东张西望的时候,自己的马车前停下了一位帅气十足的型男帅哥。 正是那位皇城守将蒋奇墨蒋大人。 只见他一身崭新的铠甲威风凛凛的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和雪梨四目相对,蒋奇墨这才第一次看清了雪梨的长相。这个金二少心尖上的女人天资绝色,一副弱不胜衣的楚楚婉怜气质,皮肤娇嫩细腻,更衬的她乌眸灵秀,她那清澈的黑色美眸中,有伤感和焦急,不屈与痛苦纠缠,看着自己她凄婉的神色仿佛看到了光般有了几份炽热。 蒋奇墨没想到她这么惹人怜爱又这么鲜活生动,先是愣怔了一下,心里突然就理解了金二少的所作所为。他收拾了一下表情,微微一笑低低的说:“金二少托我给郡主带了一些东西。” 他一个眼色,立马有一个小兵跳在车上,把一个大大的包裹递给了雪梨,雪梨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把古香古色的古琴,棋子棋盘,还有一些银票和珠宝首饰,甚至还有两包零食糕点。 这小子真是有心了,给她拿的全是她想要的东西。 她忍不住眼睛一红,鼻子一酸就落下泪来。 美人梨花带雨的抬起娇媚的脸蛋,问了蒋奇墨一声:“他还好吗?身上的伤好了吗?他现在在哪里?” 蒋奇墨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下也有些不忍,只低低的说了一句:“他很好,你不用担心他,他让我转告你一句,他说,” 蒋奇墨显然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道:“他说让你等着他,他会把你接回来的。” 雪梨被他气了个倒仰,心里一阵高兴一阵酸涩的,这臭小子脑壳一定坏掉了! 蒋奇墨看她俏脸阴晴不定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一夹马腹就走了。 雪梨回过神来还想问他几句,探出头去才发现他早没了人影。 没过一会儿,车外又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雪梨以为那蒋大人去而复返,又惊喜的把头伸出窗外,才发现只是一群巡逻的军人。 她惊讶的发现,最前面的一人颇有些眼熟。 这次送自己出嫁的军队将领,竟然是自己的前男友或者说前金主爸爸,文相礼! 世界真奇妙。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哈哈,没想到竟然会这个时候又碰到他! 不等她想方设法的和他打声招呼,那一队人就目不斜视的走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整整半天,天黑下来才在郊区的一个地方安营扎寨。 雪梨如同那元宵进了滚筒一样在车上颠了半天,才半天就累的浑身酸疼,听说这条路要走整整三个月,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晚上也是在车上睡的,瑞禾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错眼的盯着她。 第117章 老情人相见 虽然赶路很累,但是生活起居上的规格还是很高的。她还是每天享受着郡主的待遇。 一天三顿饭瑞禾都搞的精致华贵,汤汤水水的,肉菜荤菜面食点心都很丰富,有两个大宫女贴身伺候她吃穿梳头。外面还有七八个二等宫女每天给她打水洗澡整理换洗衣物。 那瑞禾除了监视她就是安排下人的工作,每天精力旺盛,从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又走了几天,雪梨真是受够了,要是能下去走一走,或者骑骑马就好了,最不济她把这一身行头脱下来,穿上一件轻松的中衣也行呀。 心里一但起了这个念头,就跟长草了一样难受。她一天也不想再在这个牢笼里待下去了,她又把精力放在怎么和文相礼联络上。 她身边时时刻刻有人陪着,又没有自己人能替自己跑腿办事,一连好几天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她也只能伺机而动。 旅途虽然劳累又枯燥,好在走的并不快,大家还可以经常停车看看四周的景色,自从雪梨来到这古代,就整天疲于奔命,都没好好看看这没被现代化建设破坏的大好山河,离都城和城镇越远,四周的景色就越好,现在正是春天的时候,四周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今天正经过一片景色宜人的山谷,谷中秀峰奇出,森林茂密,时有奇珍异兽出没其间,谷底清流蜿蜒,河水给浓绿的水草映成黛色,再往前走了半日,一个晶莹透亮的湖泊出现在大部队眼前。 人人欢呼起来,大家纷纷去湖里补充淡水,洗漱清洁一番。拿独甚至带着几个打猎好手出去打了好多野味回来,全都给他的“母妃”送了过来。 这次雪梨没跟他摆架子,笑着和他说了几句话,还把他夸奖一通,拿独精神大振,又带人出去捞了好多鱼上来。 短暂的休整以后,大部队又缓缓上路。 雪梨实在坐不住了,就让贴身大宫女香云把车帘子掀了上去,她就坐在窗前伸着狗头往外看,大约一个小时文相礼就能经过她的车辆一次。 他比之前黑了一些,瘦了一些,还是那么帅,眉眼精致,眼里精光闪闪,短小精悍但是身材比例完美。他的主要工作可能就是负责这次和亲的保卫工作。 文相礼和一群铠甲鲜亮的帅小伙威风凛凛的在四处巡视,哒哒的马蹄声把那些小宫女惹的魂不守舍的,香云就特别喜欢其中一个面皮白嫩,高大英俊的小伙子,每次看到他经过,都会偷偷的紧紧盯着人家看。 可等人家小帅哥看过来的时候,香云又会赶紧慌张的低下头假装忙碌。 雪梨看着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派直偷着乐。 文相礼还是那么古板,他一眼都没往这辆豪华的马车上瞟过,所以都走了七八日了,他还没发现雪梨的存在。 真是个榆木疙瘩,雪梨暗骂他是个老学究。没办法,她只好在车上弹起了琴。 差不多等她听到马蹄声,她就弹起凤求凰,弹了足足三遍,那文相礼鹰隼一般的眸子才从窗户外面射了进来。 雪梨和他对望一眼。 两个发生过肉体关系的男女是有些玄学和不一样的磁场在身上的。 虽然她的容貌和身份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他还是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人是上午认出来的,下午雪梨乘坐的马车就掉了一个轮子下来。 还是修不好的那种。 无奈,大家只好找了一个开阔平坦的地方安营扎寨,全体人员都放弃了赶路,提前开始休息。 这次雪梨被安排在了一个豪华的大帐里。 一群人来来回回的搬了好几趟,才把东西都归置好,瑞禾可能觉得有什么蹊跷,破天荒的离开了雪梨身边,亲自监督修马车去了。 老妖婆终于走了。 不等雪梨松口气,刚脱下一身沉重的行头,换了一身广袖常服穿上,就断断续续的不断有人求见和她这冒牌货见礼。 先是拿独带着人来见她,给她把身边的手下介绍了一下,显然他想提前和这位母妃打好关系。他带来的人很多,大约七八个,都是军中有名有姓的大将,名字拗口难记,个个看了一眼都不想看第二眼,根本不可能全部记下。 可她又想尽快适应现在的身份和生活,只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她给每个人都起了一个外号,壮的叫胖子,吓人的叫疤脸,猴精的叫悟空,超雄脸的大个子叫广智。眼睛小的叫红雷,鼻子大的叫格格巫。 没一会儿她就把人认了个七七八八。还吩咐几个美貌的宫女给几位大人斟茶倒水,把他们服侍的舒舒服服。 不等拿独再说些什么,文相礼就带人进了大帐,美其名曰和郡主还有拿独这个三皇子“汇报工作”。 雪梨一看他进来,美目异彩纷呈,仿佛看到亲人一般高兴,可惜他还是那古板的样子,只和她礼貌见礼,就一板一眼的和拿独说着路线和行程的安排。她只好强压下心里的火热,继续听他们这些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 没等她把行程路线听明白。外面太监唱了一声:“英龙华将军到。” 大帐里不论男女均禁声往门口瞧去,只见大帐帘子一掀,就走进来几个人,英龙华一进来,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帐子里的男人纷纷起身和他见礼。 英龙华自然是先和雪梨抚胸打了一声招呼,“见过郡主。”又礼貌的和在座的众人说道:“见过各位。” 雪梨和他礼貌应酬,男人们也恭敬的和他回礼。 这位英龙华将军,雪梨也从不同的人嘴里听说过,虽然版本各不相同,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极有男性魅力又极其厉害的人物。 他和普通的蒙古人长的不大一样,普通的蒙古人大多都是大饼脸,小眼睛,塌鼻子,长的五大三粗的。可他明显就有些欧洲人的血统在身上,他的头发有些棕色,眉骨突出,五官立体,常年征战让他的皮肤黝黑粗糙,但是这反倒衬得他的眼睛和牙齿特别明亮,最关键的是他的身材很好,宽肩窄腰长腿,没有半分多余脂肪坚实隆起的肌肉就要破衣而出。 妥妥的顶级男模身材。 他一出现在帐篷里,所有其他男人都失去了颜色,因为他不论从外表还是气度,都把其他人生生比下一大截。 看拿独和那几个大人和他说话时,也都很恭敬谦卑,雪梨猜他一定是个特别有能力和个人魅力的领导。 英龙华也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雪梨几眼。 她和那段雪瑶长的一般无二,青春少艾,方在妙龄,眼神大胆灵动,虽然没有段雪瑶那将门虎女的气度,也有一些惊才绝艳的另类诱惑力极其吸引人。 怪不得金少对她那般痴恋。 如今他也收到了段雪瑶已经去世的消息,南方那里的消息捂的很严实,并没多少人知道真正的段雪瑶已经死了,段景榆甚至还发出不少烟雾弹混淆视听,频频放出要带兵把妹妹救回来的消息。 宋国还和他有来有往的通了几次正式声明,边境还为此打了几次仗。 看来她就算不是魏王之女,也是一个身份不一般的存在。 那如今她就算只是个替身,被几方势力一番操作,冒牌货也变成了真正的段雪瑶。 最重要的,她不日就要嫁给自己的堂哥,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准嫂子了。只要她和可汗圆房,生下皇子,那她极有可能会让东突厥和南方的楚国关系得到质的变化。宋国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这个女孩决定了以后十几二十年,几个国家的兴衰和版图的扩张。 大帐里的人心思各异的寒暄完毕。 英龙华走到雪梨跟前,坐在首位,众人看他坐下,才纷纷落座,他先和拿独还有他手下的人叽里咕噜的用蒙语说了好一会儿话,怕她听不懂,还贴心的和雪梨解释道:“再过几日,走到熊果岭,就能把两队人分开。” “我带着北堂姑娘往西走,拿独带着郡主往东走。” 雪梨这才知道这次从宋国送出来的王妃不止有她,还有一位享誉天下的歌姬初北堂。 自己是嫁到东突厥,初北堂是嫁到西突厥,现在大部队为了安全是一起走的,翻过前面的一座大山,两队人马就会分开。 雪梨和一个吉祥物一样微笑不语,只礼貌点头,时不时说几声不痛不痒的话,不时简单的问一些路线安排。 她故意问文相礼道:“不知道文大人过几天会跟着哪方人马呢?”他会跟着自己还是那歌姬呢。 众人纷纷看着他,只见文相礼看了她一眼道:“卑职自然是跟着郡主往东突厥方向去的。” 雪梨听后心里大呼万幸,面上却不显,只冲他微微点头示意。 外面太监又唱了一句,“初北堂小姐芳驾到。”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众人均屏息凝神,朝大帐门口看去。 在众人的殷切目光中,一位绝世美女姗姗而来。她身穿一件素色广袖绸裙,国色天香,清秀无匹,虽然俏脸毫无脂粉,却肤如凝脂,目如点漆,丰姿绰约雅意。 她一进来,整个大帐仿佛都亮了起来,雪梨才知道什么叫蓬荜生辉,所有人都看痴了。 初北堂那剪水双瞳仿佛带着光,滴溜溜的在众人身上打了一个转,直看的那些定力浅的男人一阵心神恍惚。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雪梨这位冒牌“郡主”身上。 这位身份尊贵的郡主,俏生生的端坐在主位,乌黑的头发更衬的她肌肤胜雪,天生丽质。她的长相倒在其次,最吸引人的是她端庄典雅下藏着无限的风情和媚态,那眼角眉梢藏着的灵动,可以称一句“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她那眼中秋波流转,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十分动人心魄。 两个美女就像剧院里的顶级演员一样,露出惺惺相惜的眼神和表情,互相寒暄了一番,那初北堂竟然男女通吃,不仅把所有男人都迷了个五迷三道,连雪梨这个女人都对她产生出了许多不一样的情愫。 她的风采可真像个超级巨星呀! 初北堂莲步轻移,盈盈举步走到大帐中央,纤腰不及一握,素色衣衫配上乌黑闪亮的发髻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她含笑和众人打招呼,众人看的如痴如醉,心中升起这段路她永远也不要走完的想法,她的俏目看向一旁的拿独,给了他一个眼神。 拿独被她看的一阵心神荡漾,率先回过神来,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这位美女,自己坐到了她的左手边,他笑着讨好的和她说道:“人人都争着想和姑娘认识,可惜我们都没有那个福气能见到您一面。” “今天也是沾了母妃的光哩!”他刚夸赞完身边的美女,还不忘捧雪梨的臭脚,众人都露出会心一笑。 那初北堂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般,秀目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英龙华,笑着说了一句:“我是为了一个人才来的。” 众人均感愕然,她轻笑一声,调皮的接着说道:“当然是为了郡主来的,北堂听说郡主是难得一见,文武双全的将门虎女,早就想来认识一下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今天郡主的马车坏在半路,也算上天给了我这个天赐良机呢。” 雪梨回复自然,礼貌微笑道:“我也久闻姑娘的才名已久,今天有幸近距离感受姑娘的风采,也算得偿所愿,再无遗憾了。” 四周的男人均打量着两位美女,春露秋华各有千秋,不分伯仲,一时之间大帐里罕见的安静下来。 初北堂视线又移到英龙华身上,美目盼兮娇声呖呖的说:“人家的马车也有些颠簸,不知道是不是也要坏了,将军可有空给我也看一看。”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向英龙华身上投去羡慕的目光,这不啻是一个约会邀请了。 这位美女还没到西突厥去做王妃,就公然勾引自己未来的小叔子,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低头喝茶,雪梨看了众人几眼,英龙华面不改色,倒是那拿独的眼中射出嫉妒愤恨的神色。 英龙华此时大感头痛,暗叫了一声姑奶奶您可真能显眼,开口敷衍到:“最近山路崎岖,马车颠簸是常有的,我会安排工匠给姑娘去看看的。” 一句话,就让大帐里的人都清楚这位将军对这位准大嫂没什么意思,拿独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英龙华没有在这过多停留,又和帐内的几人寒暄一番就提前告辞了。 雪梨当然希望他们赶紧走,她好和文相礼说几句话。 第118章 夜会 那英龙华一走,初北堂的心就跟着他飘走了,她也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雪梨刚刚就看她的眼睛一直频频的在英龙华身上流连,就知道她一定是看上这位难得一见的帅哥了。 那英龙华一告退,她马上就告退追着他走了。 美人一走,拿独也叫上文相礼带着人立马告退,雪梨气的恨不得踢这个“好大儿”一脚。 她还想和文相礼说几句话呢,可拿独和他勾肩搭背的好像很熟悉一样,一边说悄悄话一边越走越远,气的雪梨直跺脚。 形形色色的人慢慢都告辞离开,大帐里终于安静下来。 瑞禾也回来了,她先和雪梨汇报了一下马车的修理工作,估计得明天下午才能修好,看来得在这待上一天一夜了。 晚上雪梨早早就躺在床上,大帐里伺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宫女,雪梨给她的牛乳里下了点“料”,她已经睡死过去。 直等得昏昏欲睡,月上柳梢头,文相礼才从一处隐蔽的角落摸进来。 “你怎么才来!”床上的女人发出一声含怒带怨的莺啼。 文相礼不客气的跑到她的床上,隔着被子把她搂了个结实。 “我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你真是让我好找啊!” 黑暗中,他寻到她的唇,来了一个热情似火的长吻。 真奇怪,当一个女人对你没有爱的时候,接吻会完全没有生理反应,她的大脑清醒异常,甚至还觉得有点讨厌。 倒不是因为金丞,她私心里是不屑于为哪个男人“守洁”的。这些传统观念只是在束缚女人的思想和身体罢了,事实上得到你的第一次和纯洁爱情的人,往往不会珍惜你,也不会和你结婚相守一辈子,有幸和第一个男人就结婚的女人,婚后生活也不一定就过的好。 因为世间少有高贵的品格,所以只能写高贵的身份。 因为世间少有干净的灵魂,所以只好要求你有干净的肉体。 电视上和小说里,大多会写一个处女用身体打动了富豪,就算跑了分了双方也为彼此守身如玉,过了几年也让高富帅念念不忘,让富豪强取豪夺,把她留在自己身边,让她做自己老婆,给她花不尽的钱和爱。而现实中富豪的老婆都是天之骄女,不仅长的美还有强大的经济靠山和出众的自身能力,既能和他经历风浪,又能和他把酒言欢。 就这样男人也难免出去沾花惹草,女人也不可避免的变成怨妇。 一个纯洁的处女除了那层膜,没有家世,没有能力,整天患得患失的小家子气,还有拎不清的父母时常给人添堵,甚至不能教养好高富帅的儿女,除了做一个以色侍人的禁脔,用身体换点钱和物,大多都会人老色衰后,被弃之如敝屣。 雪梨一边和文相礼唇齿纠缠,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 那对面的男人倒是有点上头,显然心里还在爱着那个林皎皎。当他终于结束了这个长吻,意乱情迷的看着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目光平静,眼神复杂,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是呀,她怎么能还和一年前一样呢? 她模样变了,身份变了,连眼神和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文相礼从没有奢望过林皎皎会爱她,自始至终他都是把她当个能传宗接代的妾室对待的,可你看上的一个人,一个正在兴头上的女人,被人抢走又下落不明,任谁也得心里难受的四处寻找吧? 他整整找了她一年多,心里的不甘大于对她的爱,只是时过境迁,他俩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温柔的月光中,两人情绪复杂的对视着。文相礼见她沉默不语,率先开口道:“你怎么会成了瑶光郡主段雪瑶呢?” 雪梨轻叹一口气,就把她和金丞被段景榆抓走,又被他整容送到皇宫里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连和金丞的关系也没瞒着他,都这时候了,坦率比欺骗更能让两个人正视双方的关系。 文相礼压下心里的震惊和不快,半天才认真的道:“你怎么想的?” 雪梨明明不爱他,现在却又只能依靠他,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违背良心的话,只能苦笑一声道:“我已经不是林皎皎,现在是段雪瑶,不日就是东突厥的王妃,还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我们已经不能在一起了。” 雪梨看着他的眼睛,轻轻说道:“现在形势险恶,前有虎,后有狼,若我存心欺骗你,利用你对我的爱或者用身体收买你,都会把事情弄的复杂,有害无利。” “我非常想逃走,做个自由人,可你的任务就是把我送去和东突厥可汗结亲,我不能为了自己,让你置身险地,这对你不公平。” 文相礼奇道:“你为什么不用身体讨好我,利用我逃跑呢?” 雪梨那对会说话的眼睛先闪过一个笑意,才换过一个撒娇的口气道:“因为我不想连累你,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文相礼脸色数变,心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只是随便在妓院里买来一个妓女,竟是买来一个奇女子,甚至生出她就是自己红颜知己,自己要尽全力帮助她的想法。 他换了一个姿势,把她搂在怀里,微笑道:“当初只是买你来生孩子,没想到你竟不是池中之物,现在这局面也确实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两人抱在一起,心思各异。 “你知道吗?我大娘子刚刚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已经满月了。” 雪梨惊奇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整天在外面打仗吗,怎么还能有空回家和老婆生儿子呢?” 文相礼呵呵一笑道:“有一次路过家门口,就回家住了几日,和大娘子好了几天,谁知道第二个月她就写信给我,说自己有了身孕。” 哎,说起来,这还都是这个林皎皎的功劳,她把自己的身体和欲望又重新开发启蒙了一下,自己和大娘子的房事也顺畅许多,才几日就让她有了身孕。 “他是个健康的小子,哭声嘹亮,吃奶可有劲了,我给他取名字叫天祥。”文相礼跟那初为人父的所有奶爸都一样,开始巴拉巴拉的说起了自己儿子的趣事。 雪梨一脑瓜子浆糊,想看又不敢看他,吭哧吭哧半天如同便秘一般,憋了一个大红脸。 心里只重复着文天祥这个名字,久久不能平静。 ………… 第119章 勾引 英龙华和拿独在外面吃肉喝酒聊到半夜,才回到自己的大帐。 才刚踏入大帐,一股子香气就直冲鼻腔,迅速占领了他的大脑,这是一种类似花香又类似麝香的特殊气味,他明显感到自己血气翻腾,一股子热血从头冲到下体,再由下体冲到头,他忍不住面红耳赤起来。 英龙华不动声色的把怀里一颗药丸摸出来吞下肚,一股子清凉的感觉让他及时的恢复了理智。 正当他摸着黑想要把灯点起来的时候,一团橘黄的火焰从床上升腾而起,火光的映照下,勾勒出一张风情万种的俏脸。 果然是那名动天下的歌姬初北堂。 她似嗔似喜的看了他一眼道:“还不快过来,人家不要点灯嘛。” 英龙华暗叫不妙,他今晚喝了不少酒,一进来就差点着了她的道,自己又几个月没摸过女人了,定力大不如从前,而这个美女似乎对他情根深种,屡次三番的主动送上门来,可她毕竟是大哥要的女人,要是两人之间有了肉体关系,再擦枪走火,她再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可是万万不妥的。 一时之间他进退两难,不知说什么好。 初北堂举着火折子,娇笑一声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过来!” 那初北堂樱唇把手里的火折子吹灭,帐篷里瞬间就变暗,一缕月光射过来,若有若无的打在她的头顶,更让这美女多了几份诱惑力。 她拥被而坐,英龙华内心打了一个突道,莫非她脱光了衣服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吗? 他不动声色的脱掉自己的衣物,缓缓的,一件一件的在她眼皮子底下脱光。 直到还有最后一件亵裤,他刚一摸到裤腰,那初北堂就娇嗔一声道:“不要再脱了,人家有事找你哩!” “你脑子都在想什么呀,萧堂!” 萧堂,那是外婆给自己起的名字,外婆说两个名字的孩子好养活,真神分不清哪个名字才是你,收取灵魂的时候会犹豫一下,这样在关键时刻自己就比其他人多了一条命。 这个女人真是在他身上下了功夫,连这个都知道。 英龙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龙行虎步的走到床前,跟个铁塔一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着说:“不知道大嫂找我要说什么呢?” 他如山般的身形充满着自信和潇洒。 一声大嫂让初北堂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道:“不准叫我大嫂,你知道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英龙华闻言坐在床上,双眼直视她道:“诏书已经下了,你现在就是我大哥的妃子,我当然要叫一声大嫂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缓缓靠近一点又说:“有什么事怎么下午不跟我说,非要在我的床上说呢?” 那初北堂闻言赌气的把身前的被子松开,那如玉如珠的妙桃只有一层薄纱罩着,随着她的动作,欢快的跳了几下,隐隐还有诱人的体香传来。 英龙华一阵头晕目眩,任何正常男人看到这一幕都得疯狂,说他不心动是假的。 可他知道她的小心思和手段,也知道她的出身和遭遇,她在他眼前耍的这些手段,都是在演戏罢了,他才不会着了她的道呢。 看他既不说话也无动于衷,那初北堂光滑细嫩散发着幽香的美好身体就钻进了他赤裸的胸膛。 他真是太壮实了,比普通男人得高一个头的优越身高和满身坚硬的肌肉都让她心潮澎湃,最让她不能自已的还是他的英雄气概,世间少有这种真男人。 妙桃在他的胸前挨挨蹭蹭,英龙华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但他的脑子还保持着清明,只是嗓音已经变的嘶哑,他似乎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说了一句:“不要用身体和男人做利益交换好吗?” “最后受伤的不是还是你自己吗?” 初北堂闻言脸色大变,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眼中射出不依的表情,没好气的道:“你这人怎么搞的,人家是真的倾心于你才这样的,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女人终归和男人是不一样的。虽然好像都是你自愿的,可我知道,没有女人愿意和不爱的男人欢好。” “你的父母给了你这副美好的身子不是用来勾引男人的。” 初北堂闻言大吃一惊,停下身体的动作,回到先前待着地方,用被子重新把身体盖好,只露出天鹅般的粉颈和纤纤锁骨,和他又面对面的坐好。 她自懂人事以来,便学了一身本事,最懂得的就是讨好男人,眼下这情形还不能让他就范,可见他有着超常的克制力,要不就是天生的正人君子。 初北堂看着眼前的男人,半晌才幽幽的开口道:“你看不上我?” 英龙华轻笑一声说:“世间不会有看不上你的男子存在的。” 初北堂闻言脸色好看了一些说道:“我是真的爱慕你才来找你的。” 英龙华明知道她没一句是真话,可如此一位千娇百媚的人间尤物,以她动人的声音娇姿,向自己说出这些话,他的气势也弱了三分。 他呵呵笑起来,初北堂不悦的看着他,他笑够了才说道:“那我就把北堂姑娘的喜欢先收下了。” “不知道姑娘今天来,是只想和我表达爱意呢,还是有其他什么事情?” 初北堂贝齿咬了一下樱唇道:“我想让萧堂你放我走。” 英龙华收起笑容说:“你知道我不会放你走的。刚刚不是才说了,你现在是我大嫂吗?” 初北堂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既然你不会放我走,那我们换一条路走行不行。” “不知道大嫂想走哪条路?” “我们不如和拿独他们分开,走西面那条路吧,那里景色好,有山有水的,路也更好走,我们一起走着也开心一些,听说那东凉山还有一些大名鼎鼎的温泉可以泡,我早就想去了。” 说完她又柔情似水的看着他说:“不如我们一起去泡温泉怎么样?” 英龙华努力压制住自己身体里的欲望,考虑了一下说,“那我要和其他几个带队的人商量一下,明天给你答复可好?” 第120章 改道避难 不等她说话,男人已经滑到了她的被窝里,初北堂被他吓了一跳,旋即又娇笑着投入他健壮的胸膛道:“怎么,萧堂又想清楚了?” 她的香唇主动凑上来,一只修长的手指就封住了她的红唇。 英龙华的手指感受着她红唇的娇嫩,一字一句的说道, “夜凉如水,寒露深重,大嫂还是赶快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睡觉吧。” “还有,你最好与那拿独不要走的太近,他那人急功好利,满嘴谎话,品格堪忧,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设计害死,女人对他来说只是玩具和工具,你最好离他远一些。” 初北堂闻言娇躯一震,喃喃的说道:“多谢萧堂的提醒。” “人家这就走哩。” 说完便起身,把床边的衣物缓缓的一件一件穿戴妥善,又回头含羞带怯的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轻轻的说道:“只要萧堂你一句话,我就是你的人。”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英龙华的大帐。 英龙华看着美人离开,暗暗骂她蛇蝎美人,把自己拱起火又溜掉,他看着那雄赳赳气昂昂的二弟哀叹几声,把毕生伤心事都想了一个遍,才堪堪把心里那团火压下去。 他嘴边尖啸一声,立即有两个暗卫来到大帐,恭敬的听他吩咐,英龙华低低的和两人吩咐一番,他们领命就去办了。 不等人走出去,英龙华就不悦的叫了一声:“疾风。” 那暗卫立马停下,恭敬的返回来道:“主君有何吩咐。” 英龙华眉头紧皱,厉声喝道:“怎么叫人随便进入我的大帐,你们都是死人吗,也不管?” 疾风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主君也素了几个月了,那姑娘美貌名动天下,主君不必强忍。” 英龙华怒喝一声道:“闭嘴。” 他牙齿咬的咯咯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赶紧滚吧。” 疾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立马滚蛋。 ……… 第二天直到下午快天黑,雪梨那辆豪华马车才修好。 大家第二天启程赶路,山路崎岖,一天只走了三四十里路,越往北走气温越冷一些,幸好沿途风景秀丽,雪梨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情,文相礼时不时的经过窗外和她眉目传情,她还可以抚琴解闷,日子也不算难熬。 又慢悠悠的赶了两天的路,这天天气开始变坏,忽然刮起一阵大风,风云变幻,竟是下起了毛毛细雨,天也不早了,大部队直接在一条小溪旁边休息下来。 英龙华的主帅大帐里,十几个男人围坐在火边,一边享用着晚餐,一边讨论着接下来的路线。 望山跑死马,虽然那大山几天前就能看到,可真的带着大部队的人走,还要晓行夜宿,就是走上几天几夜也不一定能翻越那座山,他们还要挑好走的路,就只能绕远,走着走着就进入了大山深处。 英龙华,文相礼,拿独三人拿着地图商量了半天,才商量妥当,等过了前面一座小峰,可以走东面一条大路赶往熊果岭。 说着说着,男人们的话题又转到战争和女人身上,文相礼风趣幽默,妙语连珠,是个文武双全的难得人才,几杯酒下肚,拿独也开始高谈阔论起来,“说起打仗,就是要征服别国才过瘾,一个个城防,堡垒攻下来,取俘夺金,把他们的金子和女人都抢走才是过瘾。” 说着又眉飞色舞的说:“我还记得和父王去那萨鲁尔王那里西征,他的后院妃子有几十个,长的那个美呀,奶子大,屁股大,偏偏个个腰还那么细,皮肤像牛奶一样滑,摸上一把真是太爽了。。” 帐中的男人都露出会心一笑,拿独看着英龙华道:“将军上次去北面打红头发的洋鬼子,有没有弄几个洋妞回来?他们有没有送出金子和女人来买命?” 英龙华道:“我带兵自然走的是奇袭的路子,最好是兵临城下,别人还不知道最好,哪能提前让他们知道我要去?攻下城以后,只要金子,不杀人命也不要女人。” 拿独眼神变了变道:“将军你还是太仁义,忘了祖父以前的丰功伟绩了?” “争地之战,杀人满地,争城之战,杀人满城。” 此话一出,帐子里的男人眼神都变的嗜血和兴奋起来。 不等英龙华再说点什么,大帐外响起一声尖啸,他面露惊讶的起身走出大帐,外面疾风正等着他,一看他出来就面色凝重的靠上来。 疾风神色焦急的低声和他说道:“主君,斥候送回消息来,说有一大批契丹骑兵正从东北方向移动过来,肯定是岐人想趁火打劫,过来抢夺粮食珍宝和美人!” 英龙华大感愕然,想不到那耶律阿倍刚刚吃了败仗,竟然还敢派兵过来抢劫! 前几日瑶光郡主的马车坏了,一时半会儿的修不好,部落里青黄不接,又急着要粮食和金银度过难关,他已经让五万大军护送着粮食金银提前两日走了。 现在这里满打满算还有四万人,不知道这次耶律贼人派了多少兵马前来。 英龙华道:“上次大战他们精锐部队基本被我们屠杀殆尽,这次应该人数不多吧?” 疾风压低声音道:“不知道他们怎么说动了东明的三个旗主,他们派了三万大军支援岐人,听说这次足足有四五万人一起来,是冲着这次的珍宝和粮食来的,还放出风来要把两位美女带回东北呢!前两个月他们那里也发生了雪灾,现在正缺粮食,此战他们势在必得,全是精装铁甲战士,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英龙华闻言眉头皱起来道:“东明不是和宋国是盟友吗?怎么和契丹人搅和在一起呢?” 疾风道:“听说东明几个旗主实力相当,其中那赵慕清的外祖家势力最大。” 英龙华大感头疼,肯定又是那黄菀清在背后兴风作浪。 要是这次被人家带兵把东西和美女抢走,宋国和蒙古的关系将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此次的路线只有几个人知道,要是行军路程被人泄露,那极有可能是那个初北堂干的,她和赵慕清一定有自己的一套联络手段,英龙华不禁暗叹她可真是红颜祸水,哥哥怎么偏偏看上她了呢! 英龙华和疾风耳语几句,让他带人速速把初北堂和瑶光郡主秘密送往安全地带,并派人严加看管起来。 第121章 月亮泉 他返回帐中,把情况一说,其他人均露出胆战心惊的神色,领头的三人又围着地图研究了一会儿,几人争论不休,还是英龙华说:“看来东面不能走了,只能往北走东凉山。” 文相礼和拿独斟酌了半晌,也点头同意了他的安排。 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大帐全副武装起来,号角一响,整个队伍都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雪梨和那初北堂半夜被叫醒,一队血盟卫把两个人和她们身边的婢女太监都集合起来,赶着马车星夜兼程,“护送”到了一处隐秘山头。瑞禾去问了那小头目才知道,是有贼人带兵来抢劫,不日可能会发生大战,为了安全先把她们转移到隐蔽的地方。 连几万正规军都敢抢,真是要财不要命了!众人一边腹诽,一边惴惴不安的收拾行李,跟着他们走。 直走了四个时辰,众人还爬了半个时辰的山路,天光大亮才到地方。 明亮的晨光里,瑞禾和雪梨四处打量这处避难所。 这里群山环抱,在一处巍峨耸立的云峰之巅,林木浓郁,碧山环绕,一边山崖陡峭,一边奇峰险峻,四周山势绵延起伏,景色变幻无定,极尽幽奇。最不可多得的是这里还有几处自然生成的山洞可供众人居住躲藏,早晨迎面吹来万丈清风,百鸟婉转鸣啼,还能看到几处温泉正汩汩的冒着热气,真是个好地方。 别人雪梨管不了,能从那马车上下来在这里住几天,那可太好了! 最重要的是有温泉可以洗,还要啥自行车! 吃完早饭雪梨带着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宫女就去把附近几个温泉全部勘查了一遍,她们选了一个最大最干净,也比较隐秘的温泉偷偷下水嬉戏了半天。 这处温泉是流动的,很干净,形状像个月亮,还有几块大石可供休息, 雪梨笑着和香云说:“叫它月亮泉怎么样?” 香云兴奋的低声和雪梨说:“郡主,我们下水试试吧?” 雪梨看着她兴奋的眼睛,揶揄道:“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准备东西呀。” 几个女孩带好衣物和吃用,就在这里玩了个昏天黑地,这温泉水干净温暖,洗完整个人的皮肤都水嫩光滑起来,欢声笑语引得四周的士兵蠢蠢欲动,十分煎熬。 还是瑞禾实在看不下去了,拎着耳朵把她们叫出来,还说那温泉不能长时间待着会头晕的。话虽这么说,实则是怕周围的男人太多,怕他们纪律不严搞出不好的事情。 好在这些人都是英龙华和文相礼的兵,纪律严格,都还算老实可靠。 瑞禾说的虽然好听,到了晚上,她自己也偷偷溜出去泡到半夜,几个小宫女都心照不宣的偷偷乐。 这里吃穿不愁,风景秀丽,还有一群女生陪着,雪梨过了几天好日子。 。。。。。。 她过的滋润快活,她爹林清泉却过的水深火热。 那日林大人自己的夫人去了沈丞相府一夜未归,第二天才回来,还带给他一个不好的消息,原来那个女孩根本就不是瑶光郡主,只是个替身罢了,让他不必担心。 看着自己老婆愁容尽失,还眼角眉梢含着春意,林清泉就知道她和那沈时白又重修旧好了,他把自己老婆巴巴的送去情敌床上,还没办成事,只能另想他法,气的他差点破口大骂,自己可真是个绿毛龟! 他揪着头发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个好主意,是呀,自己的女儿怎么会突然变成段远山的女儿呢? 她肯定是如月和自己的女儿无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眼看着女儿不日就要启程了,林清泉急的团团转,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救出雪梨。 正当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段景榆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和林清泉偷偷联系上。 来人是一对做布匹生意的年轻夫妻。正是金清宴和林婉君。 林清泉秘密的接待了两个人,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出乌龙戏,人是段景榆送到宫里换妹妹的,却不知那女孩就是自己走失的亲表妹。 如今段景榆亲妹妹段雪瑶已经香消玉殒,他竟然还想把自己的表妹揽月再救出来。 知道真相的林大人唏嘘不已。 原来其中竟然还有这些匪夷所思的故事。 那段雪瑶和自己女儿是姨家表妹,长的都很像自己的母亲,如月又和她姐姐从小就长的很像,所以才弄出这些曲折离奇的事情。 林清泉疑惑的看着金清宴问道:“不知他是怎么找到揽月的?” “当初如月走失了女儿,千里迢迢的给我送来一封书信,我也找了十几年都没有音讯,他怎么会碰到她,又把她送来宫里当替身呢?” 金清宴看着眼前的林大人,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切都是您的夫人宋微澜一手操办。 要是没有这个毒妇花重金买凶把金雪梨从她母亲手里偷走,她只用安心做自己的富家女,哪会十几年过的颠沛流离呢,如今远嫁去蒙古,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金清宴默不作声的把手里的“口供”都一一交给林清泉。 林清泉一张一张的仔细看过,脸色苍白嘴唇蠕动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原来都是自己的枕边人搞的鬼。 是她让自己的女儿从小失去母亲,被人卖来卖去,沦落青楼。 还让如月郁郁寡欢,积郁成疾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清泉气的拍案而起,目眦欲裂,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当然知道宋微澜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因为自己! 要是自己当初能对她好一些,对翩月好一些,对她多一些关心,少一些伤害,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一口鲜血从林清泉口中喷出,竟是直挺挺的倒下去,金清宴大吃一惊,忙给他点了几个穴道,封住心脉,不至于让他活生生被气死。 府里的下人连忙去请了太医来,给他扎针开药,林清泉一副药下肚,才终于悠悠转醒。 他看着金清宴,握着他的手道:“我手里有几个和揽月很像的女子,不如我们联手,把我女儿换回来吧。” 金清宴大喜,和林婉君对视一眼,重重的冲他点了点头。 第122章 被困 雪梨仿佛忘掉了忧愁般在山上过了几天神仙日子。 她天真烂漫自由活泼的个性让身边人都放松起来,这个郡主自从离开皇宫以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吃吃喝喝,抚琴作诗,对待下人跟亲人一样和蔼,还做的一手好菜和点心,连瑞禾都和她变的亲近了。 瑞禾和雪梨每天待在一起,不错眼的看着她,一开始两人是有些势同水火的,瑞禾像监狱长雪梨像个犯人。可人毕竟是感情动物,瑞禾三十多岁孑然一身,从没有过亲人和爱人陪伴,现在每天和雪梨待在一起,被她整天嘘寒问暖带着吃喝玩乐,雪梨甚至会记得她月事是哪天,嘱咐她好好休息。 瑞禾从小到大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她坚如磐石的心也慢慢被她捂热。 瑞禾慢慢喜欢上她也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冒牌货了。 这个女孩小小年纪,被强权压迫,被逼和爱人分开,替人受难,马上要和一个老头子成亲,身中剧毒,前路坎坷,山下还有几万大军在打仗,洞里这些人随时会没命,任何一条拿出来都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可她还是没心没肺每天乐呵呵的,就算她心思深沉,一直在演戏,那也算难为她了,年纪轻轻演的这样逼真…… 瑞禾倒是有些羡慕起这个女孩的天真烂漫。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也变得复杂又温柔起来。 雪梨要是知道瑞禾的这些心思,一定会拍拍她的肩膀说一句,姑姑,你还是见识的太少,眼光还是太狭隘了。她可是拥有两世记忆的天选金手指穿越者,除了坐火箭和开航母什么都体验过。 有句话说的好,不要脸和不要命就会打破所有牢笼。 她只要过了心里这道坎,安心做段雪瑶这个郡主,花她的钱,用她的名,享受她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就行,至于其他,人各有命,走一步看一步吧。 自从她知道文相礼的宝贝儿子叫做文天祥以后,她就知道了现在大概是什么时候。 具体的她记不清了,但是大概那宋国再过几十年的动荡日子,被奸臣把持朝政,忠臣被杀,皇帝昏庸还会被蒙古灭国。而蒙古会统一东西,再统一南北,做最后的胜者。她现在离开宋国去蒙古,岂不是时机正好。 至于金丞,她现在对爱情无能为力,不如放任自流。人一旦有了感情,就会窝囊的不行,要不是自己脑子抽了突然爱上他,又觉得他能保护自己能救自己出去,何至于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算是想通了,女人千万不要轻易预设和谁一生相爱相守,也不要把自己的心和命运轻易交到别人手里,就自然的安心相处或者等待,命运会把你带到哪里就是哪里。 要是金丞真的能来接她,雪梨还爱着他也愿意跟他走。要是命运让两个人不能在一起,那也没关系,他们相爱过,她爱着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呢刚好也爱着她,这多么美好。 只要心甘情愿,任何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起来。她接受命运的安排,好好享受当下的生活,爱笑又乐观的女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至于山下那些打来打去的男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不过是为了钱和地盘嘛。反正谁打胜了自己这个带着超级嫁妆的郡主都是香饽饽,自己又不会死,没什么可焦虑的。 这几天她甚至和瑞禾讨了几坛子美酒,一边泡温泉,一边喝美酒,就算是今天死掉,也没什么遗憾了。 雪梨喝的晕晕乎乎的,还“诗性”大发,亲笔在洞中画画写字,做了几首诗,写的是伯虎的桃花庵歌。 桃花屋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来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那初北堂看了郡主的“诗画”,被她才情打动,还主动来找过她几次,两个美女脱的光溜溜,泡在一起,喝着小酒,念着诗词,好不快哉。当一个美女蓄意讨好你的时候,不论男女都会迷糊的。要不是雪梨稀罕男人,都要沉醉在这个美女的温柔乡里了。 从水里出来,两个女人不时弹弹琴,唱唱曲,她俩才情旗鼓相当,年纪相仿,共同语言很多,倒也算和睦。 只是雪梨发现她心眼子太多,一句话里面往往有连环套等着自己,恨不得一句话带八百个心眼子。雪梨这个冒牌货穿越者和她说不上几句话就会露怯。 所以她从不和她多说话,有事没事的就跟她装傻充愣,一笑而过,那初北堂没探到什么有用的,也就来的少了。 瑞禾还问过她一句:“怎么那北堂姑娘今日不来了?” 雪梨笑着说:“不清楚,不知道。” 瑞禾又说:“她看起来倒是挺好的,温温柔柔的,今天说起自己的故乡和童年,也算可怜,她说话做事也蛮不错。” 雪梨笑着看着她道:“姑姑,假意吐露真情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是她惯用的伎俩罢了。” “你看她和那英龙华还有拿独说话的时候,恨不得坐在他们腿上,钻到他们心里去。和我说话的时候,恨不得把我祖宗十八代都打探清楚,嘴里说着要和我做好姐妹,走的时候却不忘跟我讨了两坛美酒,估计拿着我的酒去讨好男人以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瑞禾被她一说,脑子也清醒过来,再回想一下那初北堂的所作所为,恍然大悟无言以对。 。。。。。。 又过了七八日的时候,山上的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原来斥候发来消息说,山下突然来了大批敌人,听说是前方的大战蒙古大军吃了败仗,被叛徒出卖作战计划,钱粮被抢走很多。 那敌人派了几千大军进山搜寻瑶光郡主和初北堂。 一个老熟人来到雪梨的山洞,雪梨高兴的认出他是文相礼的近卫徐良,原来他一直和一些将士在山里保护她。徐良看着雪梨行了一个军礼说:“郡主赶紧命人收拾一下,敌人再有一个时辰就攻上来了。” 他让大家赶紧收拾行李,跟着他另寻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躲藏起来。瑞禾手脚麻利的带人准备好东西,几十个人浩浩荡荡的又往上爬了一个时辰,寻了一处陡峭崖洞躲了起来。 这是一个天然大石洞,洞外被四季常青的蕨类植物覆盖,非常隐蔽,可难得的是里面却非常宽敞,容纳几百个人也绰绰有余。 雪梨和初北堂坐在中间,周围围着几十个宫女太监。 年纪大的几人还算镇定,一些年纪小的宫女脸庞稚嫩,很是慌乱和害怕,他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困上多长时间,这里人又多,吃食已经撑不了几日,紧张和焦虑慢慢蔓延开来。 瑞禾让大家出去挖野菜,寻水源,捡柴火,大家都有事情做,紧张的情绪才稍微好转一些。 雪梨坐了半日,枯燥无味,也乏了,就来到洞口往下张望。这里易守难攻,十分隐蔽,只有一条通道,周围全是巨石林立,是个天然的碉堡。 徐良可真会找地方。 她扒着岩石缝隙,又伸头往下看了几眼。 第123章 鱼饵 远远的,山上慢慢来了一队铁甲骑兵,山路陡峭,他们的马也走不动了,带兵的将领只能弃马带人爬上来,为首一人身形魁梧,带着一顶尖尖的皮质帽子,来到半山腰,被一排箭射在不远处,画了地盘,再也不能靠前了。 他还冲上面行了一个突厥礼,雪梨远远的看着,那张脸暴力特征明显,他就是拿独手下的一员大将,那个超雄脸叫广智的。 他丑陋凶恶的脸上全是兴奋,远远看着眼前这些被困住的军人和护卫喊道:“山下的契丹人就快攻上来了,只要你们交出那个郡主和初北堂,我就留你们全尸,并且给你们个痛快,要是你们想不开还要负隅顽抗,男的全部斩断手脚扔在山上自生自灭,女的全部赏给我的弟兄们。” 徐良挡在最前面冷冷的喊了一声道:“你的主子呢?怎么不见拿独亲自来。” 广智大笑一声说:“他已经被我一箭射死,现在东突厥的兵,我说了算。” 徐良脸色难看的大喝一声说:“好个卖主求荣的狗东西,定是你把我们的位置和计划卖给契丹人的。” 广智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大手一挥,不再跟他客气,几千支箭先射了上来。 好在这里易守难攻,只要扼住通道,敌人休想攻上来。他这一轮箭雨招呼过来,一个人都没射到,还贡献了许多羽箭上来给徐良他们用。 徐良把雪梨撵回洞中,自己安排人守住那唯一的通道,双方你来我往的又试探了几次,还断断续续的进行了半天的骂战。天慢慢黑下来,下面的敌人不再进攻,开始打起了围攻战。 山顶的拉锯战又过了几日,洞里的食物越来越少。为了保证外面战斗的军人们的伙食,里面的几十个人每天只能分到极少的食物,这些人的情绪越来越低落起来。 外面的广智还派人白天黑夜的“劝降”。在下面架起火堆烤羊肉,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喝酒吃肉,更是让上面的人痛苦难忍。 这天晚上,初北堂还把几个年纪大能说上话的人叫到一边商讨对策。 初北堂身边一直跟着一个谋士一样的中年女人,名字叫做金恩夏。她其貌不扬的,精神头十足,脸长嘴大,更衬的她身边的初北堂人比花娇。 雪梨偷偷观察过她们俩,那金恩夏就跟初北堂的经纪人一样,她们走遍列国巡演,都是这个姓金的女人给她打点一切。平时的吃穿用度也是她在照顾着初北堂。她看起来像个下人,实际上非常有话语权,和瑞禾一样,似乎也是某个上层人物派来监视初北堂的人。 她们寻了一处隐蔽的角落,看到雪梨带着瑞禾慢慢走过来,那金恩夏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那眼神很特别,不像在看战友倒像是看敌人一样冰冷。 雪梨忍不住心里打了个突,这人可不像个好人呀。 金恩夏率先开口道:“这里的粮食不多了,最多还能坚持三天,可到时候外面的兵士饿的没有力气战斗,被敌人攻破防线,我们还是会被山下的人捉住,被杀还倒是其次,被羞辱被折磨才是难过呢。” “不如让瑶光郡主和他们的将领谈一下,看看能不能拿一些钱财换人命。” 瑞禾不同意道:“为什么要我们郡主去谈呢?” 你怎么不让你家小姐去谈呢? 金恩夏看了几人一眼道:“外面围着的人是东突厥的人,郡主既然是嫁去东突厥的,那就是外面那些人的王妃,她说话能管用一些。” 瑞禾不悦的说:“你没听领头的人说拿独都被他们杀了吗?” “我倒觉得他们现在是契丹人的走狗,听说你们小姐和那个契丹人赵慕清关系匪浅,不如让她去打头阵吧。” 这话说的就十分不客气了,一点也没给两人留面子。话里话外都在说初北堂是个间谍。 金恩夏怒极反笑道:“你倒是消息灵通呀。” 瑞禾毫不退缩道:“怎么说段小姐也是个郡主,比你们那些落魄贵族高贵多了,她不会去和敌人谈判的,你歇了这心思吧。” 金恩夏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想牺牲郡主,只是想她和那些人谈谈罢了,万一他们是贪财好利之辈呢?总要想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吧。” 瑞禾大步向前,看着对面人眼睛说:“要是他们答应拿钱走人,不知道我们出多少才合适呢?这个钱谁来拿?拿我们郡主的嫁妆吗?” “别忘了,她的嫁妆也不在这里,都被那英龙华带人和粮食一起运走了!你说的这些话都是屁话!” 金恩夏摇摇头,向瑞禾走近,悲戚道:“瑞总管,我也知道这是下下策,可眼下这个局面,也是实属无奈,难道要我们都命丧这东凉山吗?” 不等瑞禾开口说话,金恩夏竟是一掌拍了过来,速度惊人的直取瑞禾前胸。 剧变突起,雪梨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金恩夏是个武林高手,瑞禾反应奇快,伸手就和她对了一掌,两人战成一团,那金恩夏显然不是瑞禾的对手,被她打的节节败退。 第124章 内讧 雪梨看的是心惊肉跳。 金恩夏招招狠辣,人影一闪,就直取瑞禾左肋。 瑞禾一声不吭,往后右侧斜退一步,以手做掌直取对方面门。金恩夏矮身躲过她的惊天一掌,回守空门,两人你来我往的战做一团。 瑞禾动作矫若游龙,招招都沉稳有力,一气呵成,直把对方打了个节节败退。 雪梨和初北堂都紧张的看着两人交手,雪梨偷看她一眼,此时那美女完全没了以前那娇娇弱弱的样子,她目光沉沉,颇为镇定,眼里精光闪现,显然之前的柔弱做派都是装的。 雪梨的心沉了下去,暗叫一声糟糕,看来今天自己和瑞禾讨不到好果子吃了。 她又紧张的看着中间打的正酣的两人。瑞禾明显比金恩夏身手高明许多,直把对方打的毫无反手之力。 正当金恩夏虚晃一枪,转过正身想偷袭瑞禾的肚子时,瑞禾掌风阵阵一个大力把金恩夏击退数步,对方摇摇晃晃的用尽全力才站稳,瑞禾冷冷的看着金恩夏道:“真是不自量力,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拿到我眼前显摆?” 雪梨个外行都知道那金恩夏根本不是瑞禾的对手,只是不知道她武功这样差,为什么还要率先动手呢? 金恩夏虽然有些狼狈,却站直身体,看着雪梨和瑞禾两人,嘴角绽放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朗声道:“呵呵,你已经中了我的剧毒,还在这狗吠什么。” 瑞禾大吃一惊,抬起自己的右掌,果然已经变的一片青黑。怪不得自己血气上涌,内功涩动,还气息不稳,原来是中了这毒妇的道! 她脸上一阵惨白,头也开始晕起来。 瑞禾大喝道:“你竟然给我下毒?!” “简直卑鄙无耻!” 那金恩夏得意洋洋的又补了一句:“有这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跪下来求求我吧。” 瑞禾一个转身,手里摸上一把小刀,就冲旁边的初北堂刺过去,初北堂腰身一扭和她过了几招,没想到那美女身手灵活,武艺高强,她美目注视着瑞禾的小刀,迅速横移,手腕一翻,就多了一把短刀,挡下了瑞禾的杀招。 瑞禾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撑着一口气和精妙的手法和初北堂缠斗在一起,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每一招都是鱼死网破的硬拼招式,看来她已经有和初北堂同归于尽的想法。 哪知那初北堂看着娇弱,身手竟然比金恩夏要高明不少,她且战且退,守的无懈可击,明显就是在欺负对面之人身中剧毒,只要初北堂拖延上一时半刻,瑞禾必定会毒发身亡。 瑞禾身中剧毒,虽然强撑着一口气招招用尽全力,可对方十分难缠,竟不是那初北堂的对手,被初北堂看准时机一记腿刀就把手里的匕首踢在了一边。 瑞禾摇摇欲坠的后退几步,迅速挡在雪梨身前, 大势已去,看来今天自己要和这个郡主折在这两个毒妇手里了。 她低低的和雪梨说:“我缠住她俩,你赶紧跑!” 说完不等雪梨答应一声,就揉身上前,又和两人战成一团。她身形明显越来越慢,金夏恩脸上露出一个阴毒的笑容道:“要是你老老实实坐下运功排毒,还能坚持一个时辰。” “可你非要不自量力强行运功,要是没有我的解药,你活不过一刻钟了!” 瑞禾目光如炬,毫不退缩的攻到她的面门,却被初北堂半路截下。 金恩夏看准时机也加入其中,正要在一边来一记偷袭,那瑞禾虽然看起来就要倒下,却心性坚毅,始终抱着必死的心态出招,所以占尽上风。 初北堂本以为两人联手,瑞禾又身中剧毒,可迅速毙敌,把那郡主操控在自己手中,却被眼前这个女人招招攻到致命处,险象环生,这时也秀眉微蹙,起了速战速决的杀心。 正当金恩夏和初北堂互看一眼,联手想来一记必杀技的时候。 惊变突起。 只听一道劲风响起,一只劲箭电射在金恩夏的肩膀,劲道狠辣,弓驽的箭射穿她的身体,还把她放倒在地。 三个人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三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一边。 这突变让三人太意外。 初北堂不自觉的轻呼一声,那不声不响的郡主段雪瑶正把手里的武器对准了她的胸口。 雪梨手里拿着一把劲弩,正神情紧张的看着三人。 雪梨的声音轻颤,她对那地上的金恩夏说道:“我这箭上也有毒,虽然你可能感觉不出来,但是这毒无色无味,见血封喉,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你就死定了。” 瑞禾的手微微颤抖,摇摇欲坠,身形缓慢的退到雪梨身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两人。 那初北堂美目中射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急急的说道:“郡主不要动气,这都是误会,这都是因为形势严峻,大家太紧张,导致的沟通不畅罢了。” 初北堂扔掉手里的短刀,走到金恩夏身边,把她扶起来,抬头脸上挂起一个难看僵硬的笑容,又对雪梨说道:“不如我们先把解药互换一下,有什么话都好说。” “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 谁他妈跟你是一家人,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雪梨和瑞禾对视一眼,雪梨眼中看不到半点情绪,慢慢说道:“是你们先动手先下毒的,手段卑劣,不讲武德,完全不顾我们之间的情谊。” 雪梨真想加一句,拿了我东西给我还回来,喝了我美酒给我吐出来。可现在不是她耍宝的时候,她只能又大声说了一句, “你们先把解药交出来,让姑姑先服下,等她好了我才给你们解药。” 初北堂马上说:“好!一言为定!” 她朝金恩夏射过一个凌厉的眼神,对方不情不愿的从身上摸到一颗蜡丸扔给瑞禾。 瑞禾拿到手里,打开闻了闻,眼珠动了几下,才吃到嘴里,开始打坐调息。 没一会儿,她的脸色就好起来,手上的青色也褪了下去。 初北堂看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急急的说:“郡主赶紧把解药拿出来吧。” 雪梨佯装从身上摸了几把,其实是从空间里的包里拿出一块鼻屎糖扔给对方,那金恩夏把那糖丢到嘴里,一阵翻白眼。 雪梨憋着笑,这可是大学生流行的搞怪糖,有肝脏味,臭鸡蛋味,臭虫味,死鱼味,鱼腥草味,…… 要是你俩不老实,还要搞事情,我就说这毒药一次解不了,要解几个疗程的,让那老东西把她的这些宝贝都尝个遍! 金恩夏本来只是肩膀受伤,现在吃着那怪味糖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苍白,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竟是整个人都精神萎靡不振。 初北堂脸色惊疑不定的看着雪梨道:“郡主的解药怎么没效果,可是拿错了?” 瑞禾脸上泛起怒容道:“你什么意思!” 雪梨眼珠子动了动道:“这毒药太霸道,要吃三次药才能彻底解了。” “七天一颗,毒性要半月才会彻底消失。” “你们要是老老实实,对我们客客气气的,我就再把剩下的两颗解药给她,要是你们再不老实,整些幺蛾子,就等着她肠穿肚烂,毒发身亡吧!” 那初北堂闻言脸上的表情数变,以深深的俊眼看着雪梨,深呼吸几口气,露出一个真挚的眼神,柔声道:“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以后还要嫁给两兄弟,是好姐妹,这都是误会罢了,金姑姑动手是她的不对,如今她身受重伤又中了郡主的毒都是她咎由自取。” “只是她和我朝夕相处一起十几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还望郡主七天以后把解药赐给她,留她一条小命。”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在一起一天,就和平相处一天。” “我们还是好姐妹。” 雪梨忍着恶心听完她一番话,心里对她生出更多的厌恶,只冷冷的说道:“一言为定。” “姑娘还是赶快带她下去包扎吧,别没等到毒发身亡,先失血过多死了。” 初北堂冲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把金恩夏扶起来,两人说着高丽话,慢慢离开了。 雪梨一看两人走远了,才把地上的瑞禾扶起来。 瑞禾惊疑不定的看了她几眼道:“郡主哪里弄的这精巧的武器?” 这是上次自己偷偷藏的武器,还是洪尧带来的。 她敷衍道:“是外面的徐良徐大哥给我的,要我拿来防身,本来是想留到最后时刻打山下的突厥人的,谁知道今天就用上了。” 瑞禾低低的说:“那她真的中毒了吗?” 雪梨朝她眨眨眼道:“没有。”她哪里弄那无色无味见血封喉的毒药呢?都是骗人的罢了。 两人没再说话,只交换了一个促狭的眼神。 瑞禾又调息了半天,还把自己的两个中指用银针挑破,放出许多污血,又给自己吃了几颗灵丹妙药,这才恢复清明。 她本来就会一些医术,自己还随身放着许多的灵丹妙药,估计已经没有大碍彻底恢复了健康。 第125章 鱼饵2 山下的突厥人估摸着山顶上众人的食物和水已经吃完了。今天也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山洞里的人开始骚动起来,饥饿和恐惧就要把那些年纪小的人吞没,他们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脸上全是惊惧。 雪梨的心也紧张的突突剧烈跳动起来,虽然她一直在自我安慰,自己身份高贵,不会被人伤害。可那些敌人要是杀红眼了,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她劈成两半也是有可能的。 瑞禾看着恐惧的雪梨,轻轻的靠过来跟她说:“郡主,你不用害怕,在我死之前,是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她的话分散了雪梨对于恐惧和死亡的压力,在临死前还有人能舍命护着你,这感觉很不错。 她鼓起勇气跟瑞禾商量道:“不如我们把人集合起来,给外面的军人打打下手吧,给他们递递工具,出去找找石头,实在不行,往山下扔石头也行呀。” 瑞禾一听,冲她点点头,开始安排大家出去找石头,放在军人脚边堆成一堆,还让几个身强体壮的太监宫女去帮忙运送武器装备。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随着一声长啸,箭雨的锐利响声划破长空,这次明显距离更近,护卫的士兵倒下不少。喊杀声震天作响,兵刃交击声传来。 徐良忙命人搭箭反击,敌人的攻击战打的非常激烈,很快这里的弓箭就用完了,那些石头也派上了用场,石头用完了,军人又开始抽刀守在那条必经的小路上,轮番和下面的大军进行肉搏战。 渐渐的自己这边的人死伤惨重,开始有敌人穿透封锁冲上来,震耳欲聋的喊杀中,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洞中的人都惊慌的叫起来。 两方人马冲到一处厮杀在一起,拉开了肉搏战的帷幕。喊杀声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雪梨站在最前面,只见双方的战士和野兽一般厮杀在一起,拼命的吼着,砍着,断肢,残臂,鲜血就在她眼前真实的上演,她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这处风景秀丽的地方变成了人间炼狱,眼前的死人越来越多,虽然护卫他们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但奈何人数太少,寡不敌众,渐渐的被敌人攻破了防线,不断有人倒下去,凶恶的敌人也渐渐逼近洞口。 徐良和几个血盟卫的大汉站在前面,拼命砍杀,整个身上都沾满了鲜血,他的动作越来越慢。 剑击长鸣发出清脆的龙吟声,随之而来的就是皮肉破碎和骨折声响起,他们身前的敌人一个一个的倒下,闪着血腥光芒的长剑在空中旋游翻飞,徐良的身体站的比标枪还笔直。 一个面容丑恶凶猛的大汉杀到了最前面,正是那个超雄脸广智,只见广智一马当先,和徐良拼杀在一起,他比徐良高了一个头,狰狞的脸上喷满鲜红的血液。他力大无穷,嘴里喊着蒙语,一把重剑当头劈下,就把徐良砍了一个趔趄,徐良手里的剑早就被鲜血染红,此时粘稠的鲜血太滑,差点让他拿不稳。 广智用不太标准的汉话一边大战,一边说:“哈哈,那郡主和美女都是我的,今天我保准让她们快乐上天!” 他手下闻言精神大震,都围拢过来,广智接着说了一句:“你们人人都有份!” 几十个敌人淫笑起来,手里的武器劈砍的更加起劲。 广智几个连环大力劈砍,让徐良节节败退,往后退了好几步,又有几个广智的近卫冲过来,抡起武器把徐良的手臂砍伤,徐良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广智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一样把手里的重剑高高举起,就要一下砍了徐良的脑袋。 雪梨一时之间魂飞魄散,颤抖着手,把机括对准他丑恶的头颅。只是她手抖的厉害,犹豫不决要射他的头还是胸口。 自己准头太差,要不还是把箭留着自杀吧,看广智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自己今天不是被淫辱就是要小命不保。 眼看着徐良就要死在眼前,雪梨的耳朵里划过一片忙音,仿佛所有人都开始了慢动作一样,一个年轻的血盟卫浑身插满箭矢,年轻的双目瞪的像铜铃一样,倒下前还大喊了一声蒙语,直到很多年以后,雪梨学会说蒙古话才知道,他嘴里喊的是,妈妈。说罢,他直挺挺的倒下,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仿佛看到亲人般,灵魂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周围保护她们的军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她的血液凝固,完全动不了,玉帝王母,齐天大圣,圣母玛利亚又挨个的求了个遍。 仿佛做梦般一群人冲了上来,一看带头的人,雪梨的魂魄咻的一声归位。 她眼睁睁的看着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剑自那人手中大力掷出,自后电射而来,噗的一声,穿过广智的胸膛,他突出的眼珠子发出不可置信的光芒,奋力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英龙华带着人赶了上来,他奋力掷出这惊天一剑,只瞬间就把他捅了个对穿。 英龙华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柄剑,带着身边的血盟卫逼过来,收紧对敌人的包围,手里宝剑气势凌厉威猛,豪气冲天,把叛徒杀了个片甲不留。 第126章 退敌 广智在倒下的时候,脑子里精光一闪才想到,原来英龙华示敌以弱将计就计,带兵先把山下的契丹人清理干净,把美女放在这里等着叛军来,自己被他倒将一军,恐怕今天自己和所有部下都活不成了。 英龙华长腿一个箭步,就来到了近前,把广智身上的剑拔出来,当胸一脚把他掀翻在地,他一脚踢在广智的腰眼处,把他踢翻过来,然后单脚踏在他的胸膛,狠狠一个用力,就让他嘴里的鲜血又和着血沫子涌了出来,英龙华长剑直指地上人的喉咙,哈哈一笑说,“陶日尼闻,你们上当了!” 四周围满了英龙华的血盟卫,广智还有什么不懂的,只是他还不想死,眼珠子急速转了转,大吼一声道:“拿独已经死了,东突厥的兵都归了我,我手里的珍宝也可以交出来,你最好不要杀我,我愿意跟着你。” 英龙华冷笑一声说:“拿独只是受伤诈死,你这种叛徒我可不敢用,看在我们相识一场,我给你个痛快吧。” 说完就长剑一挑,割破了他的喉咙,广智跟被割破喉咙的公鸡一样,咯咯叫了几声,血液撒了一地,含恨咽气。 广智身边几个近卫一看自己的头头死了,又朝英龙华袭来,他连头都不回,左手宝剑反手一挥,已将其中一个大汉削去脑袋,他长剑或劈或砍,扫挡格卸,割破了数个敌人的咽喉,刺穿了挡在身前每一个人的心脏。 领头的一死,其他的东突厥叛军果断投降,血盟卫可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身经百战凶悍无比,叛军群龙无首,也不再负隅顽抗,大战很快就宣告结束。 那些洞里的宫女太监都高兴的又哭又笑,雪梨还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英龙华轩昂俊伟的走过来,扶着她的双臂,带着她坐到一边,不知怎的,被他整个提着,雪梨慢慢放松下来,身上的血液也重新流动起来,先前的害怕和苦楚一扫而空,他可真是能给人安全感的真汉子。 她有点后怕,身上忍不住的轻轻抖动,要不是不熟不好意思,她真想扑在他怀里大哭一场。 英龙华往后退了几步,和雪梨说:“让郡主受惊了,这都是为了彻底剿灭敌人,不得已才让你们身陷险境。” 雪梨冲他拜摆摆手道:“将军言重了,我们这一群人手无缚鸡之力,不管在山上还是山下,遇到危险都要将军带人来保护我们,既然贼人已死,将军不必过多解释,还是赶紧派人打扫战场吧。” 英龙华看她吓得浑身颤抖嘴唇发白,还如此深明大义,微笑着说了一句:“谢郡主仁义,郡主还是赶紧去休息一下吧。” 雪梨冲他点点头。 英龙华说完就带人开始打扫战场,那一堆堆死人都让他命人集中扔到一处山谷,又派人下去焚烧干净。 英龙华带兵打了几天几夜的仗,也累了,趁着天还没黑,又带着人从这碉堡一样的山洞撤走,回到了有温泉的那处半山腰, 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他才带人把几个山洞分配了一下,这里藏着许多带不走的食物和细软,正好让大部队和这些饿了好几天的宫女太监休整一下。 雪梨和瑞禾带着一大帮宫女太监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大家劫后余生,都挤在一起吃了个肚饱。 本来初北堂是紧紧跟在英龙华身边的,那英龙华不动声色的和周围人说话,换了几个地方,竟然最后换到了雪梨身边。 初北堂俏脸含怨的看着他,又看了眼面露不善的郡主,尴尬的退到一边埋头吃饭去了。 雪梨给自己留了一大碗红烧羊肉,吃的正起劲,眼睛一瞥,看到英龙华只顾着端着碗换地方,碗里全是饭,只好把自己的肉分了他一半。 “这是我亲手做的,将军尝一尝。”雪梨笑着和他说。 这羊肉还是缴获广智的军粮得来的,她偷偷用空间里的调料炖了半个时辰,软烂酥香,香味十足,那英龙华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尝了就停不下来,一口气把一碗羊肉全都吃下肚。 他尴尬的冲雪梨笑了一下,说道:“想不到郡主手艺这么好,下次再杀只羊交给你炖了,让大家都尝尝。” 雪梨笑着说:“行,我最爱做饭了,可惜现在调料太少,要是调料够的话,还可以做羊蝎子,香辣羊肉,火锅涮羊肉,烤羊腿,羊肉串。。。” “保证让将军吃个痛快。” 英龙华和她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睛里似乎都想到了满桌的美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初北堂看两人边吃饭边说笑的亲密样子,气的摔了手里的筷子,她身边的金恩夏好脾气的安慰了她几声,又给她重新拿了一双干净的。 雪梨才不惯着她呢,反正已经撕破脸了,谁还和你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呢?她心里骂她一句绿茶婊还恶狠狠的瞪了她几眼。转头就偷偷的和身边的英龙华说道:“那初北堂不是个好人,将军最好离她远一点。” “她身边的那个姑姑也一肚子坏水,有机会我要好好整整那个姓金的。” 英龙华面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低低的问道:“不知道郡主要怎么整她?” 雪梨一边吃饭,一边看了初北堂和金恩夏一眼,低低的说:“今天让她吃了鼻屎,下次就让她吃鱼腥草。。” 英龙华一口饭没咽下去,差点呛到气管,他咳了几声,把脸上的笑意掩盖下去,半晌才重新拿起碗继续吃饭。 这个女子,怎么说呢,就很难评,金少的眼光蛮独特的。。。 吃完晚饭,大家各自回洞里休息。英龙华和将士住在一个大洞里,还安了几个帐篷,用来处理军务。雪梨和初北堂的人各自占了一个小山洞,互不打扰,也算安稳。 一夜无话。 疾风又给英龙华送来几个好消息,山下的契丹人被文相礼带兵剿的差不多了,那批提前运走的金银粮食也被托勒带兵护送到了耶城,暂时安全,英龙华松了一口气,看来暂时的危机已经度过,他能带人好好在这里休整两天。 第127章 计中计 第二天英龙华正要整军带人出发离开这里,却又收到一封飞鹰传书,那赵慕清竟然带兵往东凉山而来。 他马上命人放弃下山,自己只带了二千多兵,却要带着这么些女人和仆妇太监,一下山就会被敌人包围,不如留在山上,易守难攻,比下去让人围剿更安全一些。 他马上写信和文相礼联系,让他带兵来这里支援。 雪梨本来和瑞禾都命人收拾好行李准备下山了,谁知道徐良又来通知了一声,“将军说军情有变,让我们在这里再住几天。” 瑞禾没说什么只和雪梨对视一眼,就命人重新把东西放下。 徐良手臂还缠着绷带,已无大碍。雪梨答应一声,还和他打听了一下文相礼的情况,徐良说:“文大人正带兵和赵慕清的人打仗,郡主不要担心。” “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 雪梨冲他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这里人这样多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幸亏现在是春天,野菜,野味都能寻到一些,这里的军人个个身手了得,野猪,野鹿,野鸡每天都能打到一些,英龙华让一队人专门出去打猎拾柴,囤积了不少吃的用的,吃饭问题得到了 保证。 雪梨和瑞禾专心带人给大家做饭,空闲了就抚琴作诗,只是前几天的大战到底是影响了她的心神,不知道算不算战争后遗症,她只要闭上眼就会做噩梦,梦里不是被人劈成两半,就是被滚烫的鲜血淹没,无数残肢断臂的人爬向她,搞的她都不敢睡觉了。 。。。。。。 初北堂也没闲着,老实了两天,就和金恩夏在一处秘密地方,商讨了一番,金恩夏伤口恢复的不错,运功试一下,已经没有中毒的迹象,精气神又回来了。 金恩夏从随身行李中拿出几种特殊的药瓶来,两人对着一坛子美酒捣鼓了半天,初北堂拿着其中一瓶道:“那英龙华心志坚定,上次用了一些碧心根本就不管用。” 金恩夏道:“他常年练武行军,体魄强健,心志坚毅异于常人,听说想拿下他的女人不少,他一定还有随身解药带着以备不时之需,一点点可能不行,不如多用几种试试?” “我这里还有几种致幻药,普通的药物解不了。” 初北堂秀眉微蹙道:“只怕他有了防范,我不好下手。” 金恩夏考虑了一下道:“你最好不要一开始就要他喝酒,这次带来的珍宝中,有一柄飞龙宝剑,你先献给他,转移他的注意力,教他放下戒备之心,佯装焚香给他下药,要他识破,再装柔弱用美色勾引他,多跟他说话交心,最后再拿出美酒给他赔罪。” 初北堂微微一笑道:“姑姑你的计谋不错,先让他戳破我的伎俩,再让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下手最好。” 金恩夏挑出几个颜色艳丽的瓷瓶道:“我这里有三四种药可以对付他,这种可以挑起青年男女的情欲,这种可以摧毁人的意识,让人进入幻境,最妙的是这个西域来的,它可以让人如登仙境,让人脑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让欲望把人的意志摧毁,事后还记不起发生什么。” 初北堂不依道:“他要是什么都记不得,岂不是白白浪费机会了吗?” 金恩夏笑着说:“放心,前面两个多放,最后这个少放一些。” 初北堂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几天都风和日丽,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晚上微风习习,这处半山腰小路交错,野花葱葱,远有翠色浓重,层次分明的群山俯瞰,近处有袅袅温泉围绕,简直美的如诗如画。 吃完饭,初北堂寻了一个机会,把飞龙宝剑献给英龙华,那宝剑是名匠打造,长二尺九,宽一寸二,剑柄镶有七星宝石,从剑体的玄文看,是揉剑法所制,通体幽寒,吹毛可断,是万金也买不到的贵重宝物。 “宝剑要人用才能活,所谓剑法就是人法。宝剑配英雄,普天之下,能配用此等宝剑的,除了萧堂,再也没其他人了。” 英龙华接过宝剑,暗叹这美女懂得送礼之道,他从小痴迷练武,最喜欢兵器。 他拿着这把飞龙反复观摩,喜欢的不行,又比划几下试了试手感,初北堂提议让他试试剑,两人来到外面,英龙华嘴里一声尖啸,一个暗卫带着自己的剑过来,两人比划了几招,那宝剑削铁如泥,只三四招就把那士兵的剑削的豁了口。 英龙华挥挥手,那暗卫领命退下,他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这把剑,心怀大开。 他和初北堂一边聊天,一边赏月,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一处景色宜人的僻静处。两人在一处大石旁对立而坐,享受着这难得的悠然时光,欣赏着夜色中的奇景。 初北堂开口道:“听闻将军自小聪慧异于常人,三岁启蒙,六岁读书,成年后也从不碰身边的婢女歌姬,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练习骑射剑术,又学习儒家文化,广读兵书,从能骑上马背开始就日日如此,意志和毅力如此强大,真让北堂佩服。” 英龙华轻轻一笑说:“姑娘说的好像我只知道舞刀弄枪,天生冷酷无情一样,其实我有好几个红颜知己呢。” 初北堂笑着问道:“哦~,那她们现在在哪呢?” “我可听说您并没有娶妻或者纳妾。” 英龙华的思绪渐渐飘远,慢慢的说:“我第一个女人嫁去了吐蕃,我最爱的那个女人远在千里之外,在我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是我母亲喜欢的,收了做房中人。” 初北堂难得和他说些知心话,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似乎对自己放松了警惕,乘机追问道:“不知道萧堂最爱的女人是谁?” “凭你的能力和地位怎么不去求娶她做夫人呢?” 英龙华明明相貌狂野,时时散发阳刚魅力,此时说起心上人,却露出难得的孩子气,他看着天上的明月说道:“她是一个部落头领的女儿,我们算是青梅竹马,我爱她爱的不行,只是她对我有爱,但不多。” “她宁愿去给人家做小老婆,也不愿意给我做王妃。不过没关系,在她成亲当晚,我先去做了他的丈夫,如今她生的儿子说不定还是我的种呢。” 他怎么能用如此纯真的口气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呢? 初北堂没说什么,心里翻江倒海的久久不能平静,以她动人的鼻音轻轻哼唱一首美妙的曲子,到了精彩之处还唱出来一些,半晌才幽幽的说道:“看来你的情路也颇有不畅。” 英龙华脸上挂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第128章 温泉春潮动 一条隐含香气的手帕打到男人的脸上,英龙华闪电般的握住了对面女人的纤纤玉手。 “你最好别跟我玩花招,我是看你送我宝剑才出来跟你一叙的。” 初北堂呼吸急促,娇躯一阵轻颤,一脸娇嗔和窘迫,那多情的娇俏模样动人至极。 “人家只是喜欢你嘛,你弄疼人家了。” 英龙华感受着那香气带来的影响,一股子莫名的冲动在身体里肆无忌惮的游走,他把她的手放开,没说话,只眼睛忽明忽暗的看着她,正当初北堂想说句什么的时候,却见男人一言不发的起身就往回走,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大帐。 初北堂露出一个微笑,紧紧跟着他一起走回去。 门口还站着几个她带来的婢女,她一个眼神,那婢女就带着酒跟着她走进大帐。 英龙华把宝剑翻来覆去的又看了几遍,越看越喜欢,把它直接放在自己的床头。 初北堂轻笑一声道:“看来这飞龙给了将军算是物归原主!” 他一转身,入目的是初北堂含笑的如花俏脸,离他只有几寸许的距离,如兰如麝的气息,隐隐透入他鼻内。 “萧堂要怎么奖励人家呢?” 男人低沉的嗓音问道:“不知你想要什么奖励呢?” 那初北堂嘤咛一声倒入他健壮的胸膛,意乱情迷的说道:“萧堂你可真是个特别的人,与许多男人都不同。我从没见过你这种不喜欢人家身体的男人。” 英龙华温香软玉在怀,不禁被她激起欲火,不等他把怀里的人推开,那美女竟主动送上热吻,两人唇齿纠缠,吻了一个昏天黑地,初北堂抬起秀眸,似嗔似怨的把他的手牵起来,主动环住自己的蛮腰,两个人紧紧贴着纠缠在一起。 英龙华生出一种销魂意软,爱恨难分的滋味。这美女心思歹毒,浑身是刺,就像带刺的蔷薇,并不那么适合采摘。 正当两人意乱情迷的时候,洞口传来一声尖啸声,打断了两人的好事,初北堂给了一个能射穿他身体的幽怨眼神,万般无奈的从他怀里出来。 她慢慢移动到一边,只见一个暗卫进到洞里,先是给两人行了一礼才道:“主君,那赵慕清被文大人设计引出来了。” 初北堂闻言娇躯一震,脸上露出复杂万分的神情,马上把身体转到一边,只是背挺的笔直,耳朵也竖了起来。 英龙华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马上换成蒙语和暗卫说了几句,还夹杂着几句暗语,那暗卫和他有问有答的说了几句,就退下了。 大帐里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英龙华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美人,平静说:“赵慕清已经中了我们的埋伏,恐怕明天你就能见到情郎了。” “你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要是他落在我的手里,我绝不会为了任何人放他回东北的。” 初北堂心下翻起莫名的苦涩,她只觉得心里想的事情被眼前的男人一语道破,那感觉就像被人扒光衣服丢到雪里一样冰冷。 英龙华看初北堂完全没了刚才的动情模样,本来想开口逗逗她,一想自己只是会自寻烦恼罢了,就压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那美女把脸上的表情收拾妥当,眼睛忽明忽暗的转了几下,云山雾罩的又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告退了,只留一个被挑起了欲望的男人在原地徘徊。 ………… 英龙华感受着身体里的躁动,大感头疼。忽的想起这里还有几处不错的温泉,就立马起身来到后山。 他挑了一个最大的,把衣服全部脱掉,整个人都浸在水中,他打了个响指,立即来了一个暗卫,“你去给我寻一壶好酒。” 疾风领命而去,一边走一边犯起了愁。 荒山野岭的哪里有酒?军中从没有带酒行军的先例。他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对了,那歌姬不是带了一壶好酒吗? 疾风返回英龙华的帐篷里,带着酒和杯子回来,才发现主君已经游到了深处,无奈他只好把那壶美酒放在温泉边上,就告退了。 英龙华在温泉里游了几个来回,舒展了全身,情绪也稳定下来,寻了一块平坦的地方,把上半身和头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本来只想休息一下,却忍不住打起了盹。 雪梨今天早早就睡了,谁知道噩梦不断,仿佛是被梦魇住了,在洞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闭上眼就是那在她眼前被砍成两半的尸体和温热的鲜血喷在她身上,她脑子乱的很,干脆也不睡了。 她趁着夜色来到了月亮泉,她的头发和衣着有点凌乱,玉脸红唇,美目滴溜溜的在四周看了一眼,月亮被乌云挡住,四周寂静一片,她缓缓的把外面的袍子脱掉。 雪梨把衣服和鞋子安放在一旁,姿态撩人的坐在温泉边上,白玉般的玉足先伸下来,温热的水汽把她包围,她瞬间放松下来,在水里先悠然自得的踢着白璧无瑕的双腿和纤足,还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短笑声。 踢水的清响和女孩的笑声传入耳中,有若仙籁袅袅,英龙华从假寐中醒来,两人虽隔了老远,但不妨碍他把那女人看了个清楚,他的虎目射出复杂又兴奋的光来。 月亮悄悄的从云里闪出身体,四周被莹莹月光照亮。 一块大石上坐着只着中衣和肚兜的妙龄女子,玉面红唇,笑意盈面,浑身上下全是不知人间愁滋味的少女娇憨神态。她莹润的皮肤在月光下闪着光芒,纤腰美腿,妙桃挺翘,口中还哼着陌生又新奇的歌谣。 天上的明月和她相比都失去了颜色。 雪梨哼了一会儿歌儿,突然发现不远处放着一坛酒。 “咦,这不是我的酒吗?”雪梨看到那熟悉的酒壶和酒杯,奇怪,这不是自己的金波吗?坛子上还打着印呢。 她干脆把衣服整个脱掉,白玉无暇的身体整个滑进水里,她摇摇晃晃的走到那酒坛边,不客气的打开闻了闻,确实是自己的酒。 是谁放在这里的?难道是那北堂姑娘吗? 不管了,先来上一杯吧,泡温泉的时候怎么能少得了美酒呢? 一杯美酒下肚,那酒仿佛带着魔力般从喉咙直滑到了灵魂深处,雪梨忍不住的发出一声喟叹,真是太美了,清冽甘甜中还带着一点花香味,她忍不住的又喝了两杯。 没一会儿,她的脸色嫣红,酒意上头,开始思维不清晰起来,这酒明明不醉人呀,金波以清透清甜出名,自己从没喝两三杯酒就喝醉过,莫非是晚饭吃的少,她空腹喝酒上头了? 她哪里知道那酒是初北堂专门为英龙华调制的,里面加了三四种“佐料”。鉴于英龙华超人的体魄和坚强的意志,她这种鸡尾酒式的佐料不仅能催情,还能摧毁人的思想,里面一种西域传来的麻渎花粉甚至有致幻的作用。 她跟嗑了药一样瞬间飘飘欲仙,思维彻底出走。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雪梨就被身体里如海浪般的情欲之火烧了个糊涂,半梦半醒的,她的手忍不住的在身上游走起来,就在英龙华眼皮子底下来了一出激情四射的单人青色小电影,直把那看现场直播的直男看了个大红脸。 一声尖啸划过长空,他身边时刻跟着的那四五个面红耳赤的暗卫都被他撵走了。 雪梨在水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以后,渐渐恢复了一些清明,她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好像回到了现代,还回到了嘈杂的迪厅里,这里一片五颜六色的灯光秀把她晃的眼晕。 耳边甚至还响起咚咚的音乐声。 一片目眩神迷的嘈杂中,不知为什么,她一下子就看到了远处的那张男人的帅脸。 这小哥哥长的可真不错,安安静静的坐在卡座上,露着胸肌腹肌,什么酒水美女都没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也太可怜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拿着一杯酒就游到了他的身边。 英龙华眼睁睁的看着那美女一边狗刨,一边一脸好色的游到自己身边,水性那么差还千辛万苦的拿着一杯酒,刚一靠过来,就颤巍巍的问他:“小哥哥,自己一个人吗,你要不要来一杯酒?” 英龙华沉默不语,只复杂的看着她。 雪梨看这帅哥不答话,心道你也太腼腆了,都是出来玩的,装什么装呀,她靠近一点低声说道:“你已经被包围了,还不放下武器!” 英龙华心中一凛,眼神锐利如鹰隼般四处巡视了一圈,周围除他俩,安静的可怕,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雪梨又靠上来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不要负隅顽抗,还不投入我的怀抱!” 对面人一动不动,只不受控制的看了一眼她波涛汹涌的“怀抱”。 难道是自己的土味情话不够味?那还是自己勉为其难再主动一下好了。 英龙华只看着眼前那美女眼睛露出一个狗狗般清澈的眼神,贝齿轻启道:“我给你唱首歌怎么样?” “别再让我东张西望,别再让我天天猜想。” “谁是我的新郎,我是你的新娘,哎嗨嗨~” “你快快来到我的身旁。” 英龙华:@-@…… “小哥哥你嘴巴都起皮了,好可怜,不如姐姐给你润一下怎么样?“ 说完雪梨就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杯不客气的丢到一边,慢慢的靠近眼前的小帅哥,缓缓的凑近他的俊脸。 没有逃走,没有反抗,这很好,她把唇贴上去,在他的大嘴上蹭了蹭,还是没有反抗,看来是个又帅又易推倒的,她不客气的重重亲了上去。 英龙华被她火热柔软的身体扑了个满怀,被她明媚如火的眼神逼的有点慌了手脚,给她挺翘丰满的妙桃紧贴着,他生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奇妙心境。 好了好了,你这是在玩火…… 我生起气来连我自己都怕…… 你这也太甜美了…… 美人青春洋溢的动人脸庞近在咫尺,娇嫩的红唇在自己唇上轻轻吮吸。 英龙华忍不住放弃抵抗,把她抱在怀里狠狠亲吻了一番。 她嘴里那杯酒被两人分掉,英龙华忍不住生出销魂蚀骨的滋味,彻底放开矜持,把她整个人扣在怀里狠狠蹂躏起来。 酒意渐渐上头,他脑中还来了一番天人交战。 她与那初北堂不一样,初北堂是个陈年老绿茶,她却是个性格单纯可爱的小女孩,能想到的恶作剧就是给人喂鼻屎。可她身份敏感,身世蹊跷,并不能随意攀折。但是她甜美可爱自己送上门来,他的手不听脑子的话,只凭本能的在她身上游走,并没有推开她的打算。 这个吻霸道悠长,直到她娇喘细细轻吟一声,才把他的思绪拉回来。她是堂哥的妃子,金丞的女人,自己不能和她发生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英龙华是天生的英雄人物,一往无前的无畏者,只觉这辈子里,从未如此进退维谷,如此痛苦难受,内心的煎熬大过了现在香艳画面带来的刺激。 正当他用尽全身意志想把怀里的人奋力推开的时候。 这个女人却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客为主就把他压在身下,来了一出教科书般的女子“房中术”。 两人的热情和激情似熔岩喷发般由火山口流出来,烧化了彼此身心内的全部矜持和犹豫,两具美好的的躯体剧烈交缠厮磨起来。 她把那霓虹国德艺双馨的老师们的经典动作都在这小哥哥身上实践了一个遍。 那小哥哥一开始还放不开,完全是她在自娱自乐,到后面男人完全压抑不住自己的欲火,竟然忍不住的呻吟了起来,他失控的紧紧握住她的细腰。 雪梨只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仿佛来到了大海上,她坐着船飘呀荡呀的,一股股海浪般的快乐冲刷着她,时而飓风暴雨,时而清风徐徐,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整整一晚都没靠岸。 。。。。。。 五光十色的梦好像海洋般宽广,雪梨觉得自己做了长长的一个美梦,自己离开了这些恼人的纷纷扰扰,放下了所有烦心事,好像她又回到了大学里,和好朋友在一起上学放学,寒假还回家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年包饺子。 自己还和暗恋许久的男神约会,亲吻,结婚,好不快活。 这么美好的情景肯定是个梦无疑了。自己就想平平淡淡的幸福过一生,她不要整天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雪梨忍不住内心大喊:这真是一个自己万般渴望的美梦,谁喊醒我,我就杀了谁。 梦再美也只是虚无,她悠悠醒来,失落感排山倒海的涌上来。半天她才看清瑞禾正脸色复杂的看着她,雪梨就知道自己还在这操蛋的古代,自己还是要做一个被人利用过来利用过去的工具人。 她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她好想回家。 第129章 下山 看到雪梨终于醒过来,瑞禾彻底放下心来,俯身来到她的床前,轻声问她:“你怎么样?可有什么不舒服?” 雪梨被她的问题问懵了,她起身坐起来,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回答道:“挺好的,姑姑怎么这么问?” 瑞禾给她细细的把过脉,面色凝重的说:“郡主,你前几天中毒了,睡了三天。” 雪梨吓了一跳,忙跳下床,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惊讶的说:“没有呀,我感觉挺好的,没人给我下毒。” 瑞禾皱眉道:“你好好想想。” “是不是那两个毒妇搞的鬼?”这声音隐隐含着怒意。 雪梨抬头看了瑞禾一眼,瑞禾还以为她记起了什么,忙把头凑过来。 雪梨冲她摆摆手,又努力回忆了一下,“那天我们一起吃的晚饭,我挺好的,早早就睡了。” 好像是有点什么不一样的事情,但模模糊糊的跟做梦一样并不清晰。 瑞禾看她半天没说话,迟疑了一下才说:“你是不是一个人出去了?” 她的话让雪梨心里咯噔一下,雪梨犹豫半晌说:“对,我半夜去洗了个温泉,回来就上床了,并没感觉有什么不妥” 瑞禾看她还没什么反应,似乎真的什么也记不得,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洗完温泉呢?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雪梨摇了摇脑袋,肯定的说:“我洗完澡就回来了。”那温泉自己经常去泡,难不成自己经常和美女戏水被一些大胆狂徒偷窥了? 瑞禾又问她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走回来的呀,上床就一觉到天亮,浑身上下精力充沛,都能出去跑两圈呢。” 瑞禾强打起一个笑容说,“你没事就好,赶紧换衣服,梳头吃饭吧。” 雪梨点点头,坐在一个凳子上,自有两个大宫女给她上妆梳头。 瑞禾一边给她挑衣服,一边忍不住想到,那晚她是被那英龙华抱回来的,两人一看就是发生了点什么,可她睡了几天,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看来她中的毒能影响脑子和记忆,不知道到底是谁给郡主下的毒? 她偷偷打量这个女孩,她神色自若,毫无异常,任由香云带着人把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收拾了一遍。 还朝自己说肚子饿,让人赶紧弄点饭吃。 瑞禾嘴角动了动,到底是没再说什么,放下心来,给她张罗了几个可口的饭菜。 雪梨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吃的很开心,吃饱喝足就问瑞禾:“山下的仗还打着吗?” “什么时候下山去?” 瑞禾说:“一大早那个徐护卫就来通知了,今天上午让我们收拾东西,下午就能下山。” 雪梨点点头,开始和瑞禾一起安排大家干活。 这里东西不多,已经收拾了好几次,众人轻车熟路的收拾妥当,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几个时辰才来到山脚,雪梨的豪华马车还在,他们这个大部队摇摇晃晃的走了七八天才出了山区,来到东面的官道上。 又足足走了两天才和大部队相遇,文相礼一马当先的来到雪梨的车前。 雪梨一看他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着头欢快的叫了一声:“文大人!” 这几天风餐露宿的,文相礼明显又黑瘦了一些,雪梨忍不住心疼他几秒,没有个贴心的女人在身边伺候,这些行军的男人真的蛮可怜。 她笑着问道:“那契丹人都撵走了吗?” 文相礼朝她行了一礼,眼中含笑的说:“郡主放心,那些契丹人没讨到什么好果子吃,被我们基本都剿灭了。” “文大人威武。”雪梨忍不住拍他的马屁道。 两人相视一笑。 文相礼又低低的说:“只是让那赵慕清带着精锐部队跑了,说不定还会被他偷袭,以后行程都要加倍小心。” 那二皇子倒是奸诈,竟然又被他跑了。 雪梨小声问道:“我的那些嫁妆没被他们抢走吧?” 文相礼道:“郡主的嫁妆和粮食金银已经被英将军派人送到了耶城,有大军守候,很安全。” 雪梨道:“那我们还要去耶城吗?” 文相礼道:“暂时安排是所有人都去耶城,两队人马去了耶城把各自的东西重新清点带好,再分开各自行军。” 雪梨朝他轻轻点头。 不远处的英龙华看着两人的亲密互动,暗忖道之前没发现,他俩关系怎么这么好? 天色渐渐暗下来,英龙华带着几个好手勘察半天,鉴于之前的危险情形,为了安全他们在草原的边缘寻了一处背山面平原的高地,安营扎寨。 为了避免赵慕清晚上带人偷袭,这次的立营比之前都要小心谨慎许多。 一队人挖了壕沟,挖出的土加石填筑形成一道矮墙,壕沟前面还放了许多削尖的木头和竹杆作为防护。又设置陷马坑,除去周边密林和灌木层避免敌人有东西掩藏身形。 雪梨和初北堂的大帐在中间,大军分居两侧,形成一个三角形,直到入夜才安排妥当。大家都安安稳稳的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饱饭。 几个将领和两位美女坐在首席,泾渭分明。拿独和雪梨一席,他带人打了不少野味还带来几坛子美酒,此时正神采飞扬的喝酒吃肉,情绪高涨。 初北堂一身白色裙子,俏生生的坐在那里,瞬间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雪梨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真是要想俏,一身孝呀。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火热,那初北堂还看了她几眼。 拿独目光火辣辣的和她说话,初北堂则一边和拿独应酬,一边和众人频频举杯,人人都想和她说上一句话喝上一杯酒,她才思敏捷,谈吐高贵,捧迎的众人恰到好处,在座诸人无不被她倾倒。 可那美女的美目却始终在身边的英龙华身上徘徊。 雪梨还是和文相礼坐在一起,时不时低头和他说悄悄话。 雪梨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忍不住的就给他夹菜添酒起来,一副小媳妇模样。 英龙华看着两人甜蜜的互动,脸色阴晴不定,初北堂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他的身边,轻轻的道:“原来郡主和文大人以前就相识,现在看来他们倒是感情不错。” 英龙华面色沉沉的没做声。 “来,萧堂,喝杯酒吧。” 英龙华看着那被送到嘴边的美酒,一动都没动。 这个蛇蝎美人上次给他送了一坛“美酒”,被那郡主稀里糊涂的喝掉,和自己春风一夜,暗卫禀报她三天以后才醒来,看她那样子,已经完全把那风流一夜忘了个干净。 好厉害的迷药,好歹毒的心思。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敢再喝这女人给的任何酒水了。 英龙华面色凝重,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 初北堂看出他心情不佳,脸上明明白白写了不想搭理自己。 她脸色苍白的把杯子放下,又给他夹了几口饭菜,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不再说话。 文相礼老远就看出了英龙华和身边美女的眉眼关司,他不动声色的和雪梨低低的说道:“那初北堂怎么回事,怎么老是粘着英龙华?” 雪梨抬眼看了那两人一眼,英龙华的目光刀子般射过来,直把她心里看了一个突突,她忙低头垂眼不敢看他,和文相礼说:“那初北堂明显是看上她这个小叔子了,这个女人外表美丽,内心阴毒,上次在山上我和瑞禾差点就着了她的道,你也要小心她。” “不过我看那将军对她没意思。” 雪梨又偷瞄一眼英龙华,他的目光像箭一样射过来,她忙把目光移开。 大哥,我理解你跟武松一样,不想泡自己未来的大嫂,也支持你。可是,你也不用老是盯着我不放呀,我也是你大嫂!不对,是堂嫂! 难道他看出了自己和文相礼是老相好? 初北堂明显就是发现了英龙华看那郡主的目光太火辣,她突然也向雪梨看过来,两道目光热烈诡异,看的雪梨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姐妹,你的眼神我懂。你是不是觉得他看上我了?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那是你看上的男人,又不是我看上的男人,你自己的男人请自己管好!什么?要我管管他?我又没看上他,为什么要我管?你们俩不会都知道我和文相礼的关系了吧? 雪梨忍不住挠挠头,借此避开两人的目光,赶紧埋头吃饭。 第130章 辩论 对面拿独和手下一阵爽朗的大笑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这才解了雪梨的窘迫。 拿独被死鬼广智射了一箭,十几天过去,已无大碍,今天终于能喝几杯,心情很好。此时正和初北堂对面而坐,看着她如花般的娇颜,举起一杯美酒问道:“北堂姑娘周游列国,阅人无数,得到过无数珍宝,不知道最打动小姐的是什么?” 众人被他的话吸引,都停下吃喝的动作,抬头看着两人。 那初北堂早已恢复正常,看着拿独未语先笑,想了一会儿才说:“人生在世每个阶段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能打动我的东西也一直在变。” “小时候只要一块饴糖就能让我高兴半天,十几岁时,能不用练舞让我休息半天就能让我开怀大笑。” “情窦初开的时候或许最动人的就是爱人的真心。” “等我老去最让我心动的,或许是曾经的经历和年轻的身体吧!” 她这番话,让人人都发出感同身受的赞许。 拿独接过话头道:“我倒觉得,是那些还未得到手的人或者东西,才最让人心动。” 说完还满含深意的看着初北堂。 众人均心照不宣的纷纷低头喝酒。 英龙华听到拿独的话,看着那和其他男人巧笑倩兮的郡主,心里升起自己到底算不算得到了她的疑问,虎目射出复杂的光来。 文相礼最先发现对面男人眼神的侵略性,那男人狠狠盯着他身边的女人,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肚。他忍不住皱眉看了看身边的雪梨,她正低头默默吃饭,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像猎物被人盯上了。 难道他不在的这几天,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男人之间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一阵火花带闪电。 初北堂也发现了英龙华的异样,她眼珠一转,笑着和对面的雪梨说道:“郡主觉得呢?” 雪梨猛的抬头看过去,却见众人都停下吃喝,抬眼看着她,她闻言一呆,刚刚说到哪了?要自己说什么?她一时语塞只好敷衍道:“哦,你们说的对。” 她求救的看了一眼文相礼。 文相礼扬声说道:“三皇子说的在下不是很赞同,未得到的,和已失去的固然珍贵,却大多是欲望和不甘在作祟罢了。” “鄙人觉得真正值得珍惜的东西,恰恰是现在拥有的幸福和美好。不管是东西还是人,现在拥有的才是和你最适配最有缘的,一味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永远也不满足,会让人迷失自己。” 雪梨听他这样说,心下了然,笑着说:“文大人说的对,‘心满意足为天子,又想长生不老期’。就算做了皇帝,还会又想着长生不老。” 拿独听她这样说,脸色变了变,仿佛被戳破心事般瞬间就老实了,再也说不出话。 雪梨看了众人一眼,大家心思各异,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她尴尬一笑说:“这只是我的一点微薄浅识,只是随便说说。” “不如我即兴作诗一首送与诸位怎么样?” 拿独瞬间来了兴致道:“原来母妃还有吟诗作对的才情,我等自然是洗耳恭听。” 雪梨慢悠悠的念道:“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怀。百计用心终是错,一场大梦到头空。” 初北堂显然被她出口成章的诗句噎住,一时像被她道破心事般哑口无言。自己对英龙华处心积虑的算计,不就是百计用心终是一场空吗?她首次失去表情管理,对她露出嫉妒且恨的眼神。 英龙华看她古灵精怪又才华横溢的样子,心里升起复杂的情愫,最近阴霾密布的心情,霎那间像被注满生机般又重新鲜活起来。 对面那个鲜活灵动的女人,熟悉亲切又陌生非常,他脑子里那个热情如火和自己共赴巫山的荡女,和现在完全陌生冷漠机灵还和其他男人亲亲密密的女人,蓦然合二为一。 他心里罕见的涌起了一股子激情澎湃。 英龙华哈哈一笑说:“并不是人人都能做皇帝的,也不是人人都不能控制自己心里的欲望,喜欢和追求自己倾心又得不到的事物,本来就是作为人最大的追求,有了美好的追求,才会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拼杀。” “权利,金钱,女人,放纵欲望,只要你想,费尽心机总会得到。可是那些不容易办到的事情,比如持之以恒,追求真理,公平,做一代明君,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毅力和心血去达成。” 雪梨惊讶这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将军倒是个心有丘壑的,不像他的外表这样粗犷。 雪梨看着他笑着说:“将军说的对,欲望使我们勇敢,也使我们迷失。低级的欲望,放纵即可获得,高级的欲望只有克制才能达成。” 众人均露出深思的神情,不自觉的点头应和。 第131章 重新启程 英龙华冲雪梨轻轻一笑,和她举杯示意,雪梨忙拿起酒杯,和他一起喝干杯中美酒。 两人还不忘互相吹捧一番,颇有些惺惺相惜。 初北堂看到两人相谈甚欢,心里涌起一些嫉妒的情绪,她忙把话题岔开,和拿独亲密互动,不时逗他说话,立时引起一些欢声笑语。 看到众人的注意力又被他们两人吸引,不再看关注自己这个郡主,雪梨暗暗松了一口气。 拿独和初北堂把酒言欢,十分开心。 说到酣处,拿独甚至还命人取了初北堂的古筝来。不过片刻,两个小宫女就取来了初北堂的专用乐器。雪梨是识货之人,初北堂那古筝造型奇特,木质古朴,隐泛光泽,最妙的是琴头形状特别,如行云流水,非常雅致,和琴身互相衬托,给人绝配的奇妙感觉,一看就知非是凡品。 众人的赞美和起哄中。 初北堂欣然坐在古筝旁边,举起纤纤玉手轻抚古筝,立时发出一阵叮咚脆响,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妙旋律。 行家一出手,场面立即安静下来。 她暮然一笑,玉手翻飞,当众表演了一出弹唱。只见她五指灵活飘逸,琴音如同微风拂叶缓缓响起,音与音之间的衔接毫无瑕疵,最难能可贵的是她的琴音仿佛隐含铮铮傲骨,给人一种心胸开阔的洒脱豪义之情,忽的琴音骤变,又带上了一些柔而清澈纠缠不休,缠绵悱恻的动人旋律。 就在众人如痴如醉的时候,她檀口轻启又开口吟唱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她的嗓音空灵飘渺,清丽优美,不着半点俗意,一曲缓缓唱完,清音袅袅给人一种无限的回味,虽然无喜无悲的只是在唱诗经,却能触动人心般给人一种不愿从美梦中惊醒的美妙感觉。 琴音与吟唱忽然一起收敛,众人从仙乐般的音乐中回过神来,均发自肺腑的鼓掌叫好起来。 宴会的气氛一下子就达到了高潮。 雪梨和众人都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她当众表演,瞬间就被她犹如超级巨星般的自信和才情折服。 虽然雪梨对音律也颇有研究,对于近现代的歌曲掌握也可称一句中华小曲库,可不得不承认,自己不管是琴技还是嗓音,都和这名震天下的歌姬差了老大一截,她真心实意的给那美女鼓掌叫好起来。 英龙华虽然像是在专心看美女表演,可眼神大多时间仍停留在雪梨身上。看她毫无忌妒,听的如痴如醉,还如小迷妹般给初北堂喝彩叫好,就知她性格单纯不是善妒之人,嘴角不受控制的弯了弯。 雪梨看着在人群中仿佛在发着光的初北堂,惊奇的发现了一个问题,初北堂越是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中,越是光芒四射,越是和人接触特别是上层人物接触的时候,就越是自信满满,应对自如。反之在日常环境里,比如和自己待在一起弹琴说话甚至泡温泉的时候,她反而经常表现出意兴阑珊,眼神空洞的状态。 她仿佛是个特殊的蜡烛,只有被危险点燃,或者在人群聚焦中才会烧的耀眼夺目。 而当她一个人独处,不需要被关注的时候,她的视线会空洞,情绪会低落,特别是说起自己的家人时,她的眼神飘忽不定,还会露出深深的悲戚。 这真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雪梨好奇起来,到底什么样的出身和经历才会最终造就这样一个个性的人呢? 英龙华看着这位郡主脸上表情变来变去,鲜活生动,特别想去和她说说话,只是直至宴会结束,他再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终于熬到宴会结束,雪梨和文相礼率先离去。 她看两人身边无人,寻到机会偷偷的问他道:“还有几天才能到耶城?” 文相礼回道:“最近雨水多,会让我们行程变慢,最快也要十天才能到。” 雪梨点点头,看来还是要在路上颠簸十几天。 。。。。。 第二天一早众人就浩浩荡荡的上路了,最初从宋国出发,去蒙古大约有八九万的军人同行,英龙华审时度势分走一半人手带着贵重物品先走了,刚刚大战又损失了一半的人手,现在大约还有一万多人护送着两位和亲的美女缓缓上路。 军人中还有不少伤员病号,都在恢复中,所以大家走的很慢。 赶路虽然枯燥无味,好在天气一点都不冷,周围景色宜人,也算不是很难熬。 值此仲春时节,处处草长莺飞,鲜花盛放,风光旖旎。兼之最近雨水充沛,越往北走,这里的地貌景观差异越大。不同树木组成大片的树林,覆盖着山谷和草原,甚至还有大片连成一片的广袤湿地,期间还能看到许多野鹿群,野猪群,各种雀鸟白鹤等成群栖息,充满自然的野趣和生气,这让车上的雪梨浑然忘记了自己坎坷的前路。 这天中午,大部队正翻过一座矮山,抵达了一处一望无垠的草原。 举目一片青翠,微风习习,鲜花盛放,让人心情舒畅。雪梨磨了瑞禾几天,也终于得到她的允许,从马车上下来,让文相礼给她找了一匹温顺的老马慢慢骑着。 一开始瑞禾死活不同意,雪梨跟她说:“段雪瑶肯定会骑马射箭,我这个冒牌货不会早晚会穿帮的,我要抓紧时间练习起来!” 瑞禾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下来,还不忘嘱咐她说:“新手骑马容易把腿和屁股磨破,你最好骑一会儿就回到马车上休息一会儿。” 雪梨腹诽,你总算是说了几句我爱听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看雪梨骑的有模有样,文相礼一马当先跑过来,笑着低声说:“骑的不错,注意放松,腰和腿要放松。” 雪梨没什么好说的,默默点头。 没一会儿拿独与她错身而过,凑过来笑着道:“我听说母妃文武双全,骑马打仗都不在话下,怎么今天看你姿势这么僵硬,可是身体不适?” 不适你个头不适,好大儿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吧,雪梨没说什么,只冲他也点点头。 拿独一看雪梨板着脸不说话,识趣的一夹马腹走了。 文相礼又从雪梨身边走过低声说:“骑一会儿就回车里吧,别让其他人看出来。” 雪梨还是点头。 等到那英龙华过来的时候,还不等他说话,雪梨已经先朝他也点了点头。 英龙华显然没见过这么跳脱的女子,愣在马上忘了要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跟她云山雾罩的说了一句:“不会骑马也没关系。” 雪梨懒的回答他,只和自己酸痛的屁股较劲。 英龙华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一下午。雪梨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他幽深的双眼和自己对视,看一眼就能让人提神醒脑,精神百倍。这将军难道怕自己骑马跑了,特意来监视她吗?雪梨真想大喊一句将军您多虑了! 慢慢走着就看到了远方一处奇峰怪石,颜色赤如朱色,像立起的书本一样,一页一页的形状看起来颇有趣味,越走越近,忍不住让人感叹这真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 蜿蜒起伏的褐色石柱群,如巨人林立震撼人心。 现在已经接近傍晚,众人来到怪石林近前,西瞰落日苍茫虚寒,景色和光影变幻莫测,人人均被这奇景折服。 英龙华命人寻了一个背风面草原,易守难攻的地方安营扎寨。 日落西山,大地渐渐由昏黄变成漆黑。 英龙华带着人把四周巡逻了一个遍,全军戒备,日夜有巡逻的人,营地上安静异常,只有几盏灯火星光点点。 最近日夜赶路,又骑了半天马,雪梨也累了,吃完饭她早早的就洗漱干净上床睡觉。 到了半夜,睡的正香,忽然被人从床上摇醒,她还以为是自己睡的太香正在早晨被宫女叫自己起床。 睁开眼睛一看,却见一个穿着夜行衣,举着火信的男人正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如果自己不是在做梦,她忍不住用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痛疼让她一个激灵的清醒过来。 这人明明是自己的好大哥金清宴! 第132章 敌袭 金清宴一看她惊喜的眼神,就知道她已经认出了自己。 雪梨忙坐起身,神情激动嘶哑着没睡醒的嗓音说道:“大哥,怎么是你?” 难道是段景瑜派他来救自己?自己这个冒牌货值得他派人来救吗?自己能逃出去不必嫁给老头子吗? 金清宴急急的说:“妹妹,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 雪梨不明所以的冲他点点头。 金清宴语速极快的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雪梨忍不住插嘴问道:“是谁要救我?” “是段景瑜吗?” 金清宴说:“是陛下的旨意,还有你父亲。” 雪梨差点咬到舌头,“我父亲?” “你确定吗?我父亲是谁?” 自己只是一个妓女,父母双亲早已经记不得,哪里冒出一个父亲? 金清宴焦急地说道:“其实你的身份很特殊,你不是一个普通女子,你是陛下的姨家表妹,母亲是南诏世子的亡妻,父亲是林清泉林大人。” 陛下就是段景瑜,母亲是谁的妻子,已经死了,父亲是谁?是哪个林大人?是那个金丞的老丈人,绿毛龟林大人? 雪梨不清醒的脑子立时便成了浆糊。 金清宴轻轻摇晃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道:“其他细节以后再说,我接下来要说的你要听清楚了。” 雪梨回过神来,忍不住冲他点点头。 金清宴语速极快的说道:“一会儿我们会用火攻突袭这里的营地,你穿好衣服,带好干粮趁乱逃走,逃的越远越好,最好是寻一个地方躲起来。” “你这样。。。那样。。。” 。。。。。。 寅时刚过,众人睡的最香的时候,营地里火光亮起,数百只火箭劲射高空,分别把粮草和大营里的帐篷点燃。 瑶光郡主的大帐四周火箭最多,没一会儿,可燃烧的东西就被点燃,似乎那箭上还有易燃易爆物品,噼里啪啦的响声中,火油破碎,现场的火又烧的高涨了一些。 众人纷纷从美梦中惊醒。 英龙华率先冲出大帐,靠近山边的大量马车拉着粮草和物资,此时已经被大火吞噬,浓烟四起,他忙命人去救火。 不等众人去抢救粮食,山谷顺风口处火舌随风肆虐,把刚刚到的蒙古士兵卷入火舌里,不少人立即惨叫一声滚翻在地。 浓烟四起直冲脑门,四周一片火海和刺鼻气味翻滚,英龙华知道,这浓烟是一种猎人经常用来打猎的毒草,只要点燃这种毒草在狐狸洞,再狡猾的狐狸也会被熏的晕头转向,跑出洞里被猎人捉到。 他忙命人用湿巾蒙住口鼻,朝着火势最大的那处奔过去。 惨叫和惊呼声此起彼伏,除了箭雨在收割人命,更有惊天动地的炸药声传来,巨浪翻滚,人影闪现,泥土和破碎的尸体被炸药炸上天,四周顿时变的一片狼藉,惊叫和惨呼此起彼伏。 英龙华忙组织军队反抗,虽然敌人人数不多,但是个个身手了得,除了发射劲箭就是扔炸药到人群里,穿着夜行衣来去如风,让人根本摸不到人影。 英龙华立即尖啸一声,命身边轻功最好身手最敏捷的几十个人去围追敌人,这些手下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纵略如飞,身形迅捷,很快就找到了敌人的踪迹,敌人大约只有几百个,却个个骁勇善战,一看英龙华组织起了好手反击,寻到了他们的踪迹,只见带头一人发出一声撤退的号令,几百个人迅速撤退,骑上骏马逃的个无影无踪。 敌人毫不拖泥带水,放火投炸药,不等摸到他们的毛就逃的一干二净,英龙华简直就要气炸了! 反观他们这边,马匹和车都被大火困住,受惊的马儿根本就不听主人的话,四处逃窜,根本无法追击敌人。 敌人已经撤退,英龙华迅速发出信号把人都叫了回来,不让他们去追击,以免落入敌人诱敌深入的圈套里。 这些人身份不明,意图不明,整个突袭过程最多一刻钟,他们不恋战,没有具体目标,更不是来抢东西的。 看人数和打扮不像是赵慕清的人,那会是谁的人? 不等他解开心中的疑惑,很快他就发现大事不妙。 那处火势最猛的地方赫然是瑶光郡主的大帐附近! 第133章 扑朔迷离2 英龙华环目一扫,只见四周的人虽然个个慌乱,场面一片混乱,可真正的伤亡很小,除了零散的火势已经被人扑灭,火势最大围拢人数最多的,赫然是那郡主的大帐前! 他心下一凛,提起轻功用最快的速度向那处狂奔过去。周围漫起冲天火光和炸药的硝烟,整个营地都被蹂躏了一个遍。 他奔到瑶光郡主的大帐前,还没到近前就远远看到瑞禾正一脸黢黑的站在一边,焦急的来回踱步,甚至还急出两行泪水顺着脸庞滑下来,脸上跟开了染房一样热闹。 本来今天大家睡的都很早,瑞禾竟是不知什么原因睡死过去,被香云用茶水泼在脸上才清醒过来。她来不及穿鞋就跑了出去,入目就是冲天的火海,火势太大,根本就无法扑灭。 她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郡主的身影,她一把揪过香云的袖子疾声喝问道:“郡主呢?郡主没有出来吗?” 香云被她吓的一阵哆嗦,一边哭一边说:“我出来的时候这里火已经烧起来了,我喊了好几声,里面根本就没人回话,我不敢进去,只好去叫姑姑,可姑姑怎么叫也叫不醒,只好用水把你泼醒,这火越烧越大,郡主恐怕,恐怕。。已经。。” 瑞禾大吼一声:“胡说,她一定已经逃出来了,还不赶紧带人灭火!你们几个别愣着,赶紧去附近找人!” 几个小宫女忙领命去了。 瑞禾不停的命人用水桶泼洒水进去,水不够还让人用泥土灭火,只是这火似乎带着油脂,火势太大这点东西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里的一切都被大火吞噬。 瑞禾一看英龙华赶过来,忍不住落下泪来,焦急的说道:“将军,火势太大,我家郡主还不知道有没有出来!” “都怪我睡的太死!醒来后那火烧的太大,已经进不去了。”说完又嘤嘤的哭起来。就算那女孩只是个冒名顶替的替身,可自己与她朝夕相处,心里已经拿她当自己的小姐妹,想到她可能被大火烧死,瑞禾的心痛和焦急都是发自真心的。 英龙华二话不说,命人寻了一床被子沾上水就钻进了火海。 他一连进去两趟,都没发现那郡主的身影,最后还想再进去,被手下死死的拉住,那大帐都被烧穿了,里面的床和被褥家具都露了出来,只要再过片刻火就能熄灭,不必再进去涉险。 又过了一刻钟,整个大帐被燃烧殆尽,那烧成炭的床露了出来,床下面躺着一个被烧死的人形,英龙华一看立时目眦欲裂,苦涩难忍,心内生出剧烈的心痛之感。 那郡主竟然被活活烧死了! ………… 身边传来一声悲鸣,英龙华回头一看,来人正是文相礼,他一脸黢黑明显也是被毒烟困住,好不容易脱身赶过来,一来就看到惨死的郡主,他心神震荡,双膝跪在地上,双肩剧烈的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显然也是乱了方寸。 刚刚还在自己身边巧笑倩兮的女人,眨眼就香消玉殒,他觉得浑身冰凉,手都抖了起来。 拿独和初北堂也带人赶过来,众人表情各异,均露出惊讶悲戚的神色,人人都不敢相信,刚刚还一起吃饭,把酒言欢,能说能笑的女孩,转眼就变成了一具黑炭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英龙华面色沉沉的命人点燃无数火把,他把那具烧焦的尸骸仔细勘查了半天,这具尸骸和那郡主个头和身形相似,头发和衣服已经全部烧焦,面目早已看不清楚,一只手因为高温已经成鸡爪一样蜷缩起来。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一些蹊跷,眼里瞬间有了光。 这具尸骸虽然已经不能辨别面部和身体,但是她有一只手压在身下,还没有被烧焦,英龙华命人把她翻过来,把这只没变形的手翻过来覆过去的仔细辨认,敏锐的发现她的手指关节很粗,根本不像是那娇滴滴的郡主的纤细手指。 他沉吟片刻,又把大帐四周看了一下,这里明显被人浇了助燃的油脂,此时还散发着火油的刺鼻气味。他们和这郡主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呢? 一群几百个人就敢到他们一万正规军的地盘捣乱,不是为了钱,因为贵重物品早就被运走了,不是为了爱恨情仇,金丞不至于做这种事,她一个小姑娘也不至于有这种大仇人。 那这肯定就是一出借尸还魂,目的是为了救人! 想通了关键问题,英龙华把身边最信任的几个追踪好手叫到跟前,带人把四周挨个的勘查了一番,又向瑞禾讨了郡主没来得及洗的换洗衣物,细细嘱咐他们几句,就让他们带好猎狗和工具,四散而去。 文相礼面色凝重,他紧紧跟着英龙华把刚刚的所有都看在眼里,他眉头紧锁,又把那尸体又看了半天,才命人把这具遗骸放在一处平坦的地方,还让人找来干净的床单把她裹起来装在了马车上。 拿独冷冷的看着两人的举动,跟死了亲娘一样拉着脸,看到文相礼把那具尸体收敛起来,他情绪激动上蹿下跳,恶狠狠的和文相礼说:“我怎么和父王交代!” “她的嫁妆我们是不会返还给宋国的,你们还要送一个公主过来给我们才行!” 文相礼冷冷的说道:“现在你先想想和楚国的段远山还有段景榆怎么交代吧!” “自古女子的嫁妆就是自己的,身死则给子女,没有子女则返还娘家,你想花女人的嫁妆,还是个死人的嫁妆,简直是有悖常理,痴心妄想!” 两人一阵剑拔弩张,瑞禾忙挡在两人跟前,厉声喝道:“这事还有蹊跷,你们没看将军派人手去查探了吗? “现在我们被强敌环伺,你们还在窝里斗,郡主尸骨未寒,你一个大男人还贵为皇子,竟然还打她嫁妆的主意,简直是卑鄙无耻!” 拿独浑身不痛快,和两人你一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直到英龙华派人来让他们收拾东西赶紧离开这里,三人才一脸不甘的被人拉开,结束了这场闹剧。 众人经过半夜的折腾,火势基本被扑灭,一群人打扫完现场的火,抢救下许多粮食和物品,英龙华命人清点伤亡人数,除了被炸药炸上天的倒霉蛋,那群来突袭的黑衣人的目标只是放火没有肆意杀人。 大部分不会武功的宫女太监仆妇都没有死,唯一被无辜烧死的只有瑶光郡主一人而已。 天还没亮,英龙华亲自带队到四周探路,确定没有敌人的埋伏,立即命人整理东西启程,离开了这处被大火和炸弹蹂躏的石林。 黑夜里,车行马嘶还有人们的咒骂之声不住响起,扰扰攘攘,由于许多马车被烧,大部分东西都只能让人背着,整个部队行动缓若蜗牛,这让英龙华的内心更加浮躁起来。 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天光大亮的时候,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一处小溪边,英龙华命人安营扎寨,起锅造饭,他吃饱饭休息了半天,就把手下召来,命人伐木造车度过难关,又把拿独和文相礼召来,三人秘密协商了一会儿,最后决定由他们两人带队去耶城。 英龙华则骑着一匹快马离开了大部队,疾驰一个时辰,回到了那片被烧焦的朱石林。 碧空中一轮红日挂在中天,周围一片狼藉。他先把敌人藏身的地方找到,看着地上的马蹄印和马粪,很明显这次来偷袭的人绝不是契丹人,骑的倒像是南方的马,人数大约是二百多人,突袭完营地马上就朝南方逃走,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很快他就找到了昨晚手下留下的暗号,随着暗号一人一马朝着东北方向跑去。 ………… 金清宴此时正带着十几个好手四处寻找雪梨,可在两人约好的地方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她的影子,还有属下来报,说敌人派了追踪好手跟了上来,他急的团团转,莫非她黑夜中迷路了? 这里非常好找,今天月亮还算明亮,就算在黑夜中也能看到这处最显眼的最高的大石头,不论从哪个方向都能找到这里,他又带人往四处寻了好久也没见到她的身影。 莫非她又偷偷溜走了吗? 难道她不想和自己走?不想跟她回楚国,也不想回去找自己的父亲吗? 眼看追兵就要找到这些人,金清宴狠狠的跺了几脚,只能带人先离开这里四散奔逃。 ………… 英龙华追了半天又累又饿,才发现自己走的太焦急,都没有带上干粮,幸亏自己常年行军打仗,自能熟门熟路的掏些鸟蛋和采集野果充饥。他一路跟着手下留下的特殊符号走了一天一夜,才寻到了其中两人。 这两人均是猎户出身的好手,一个叫拓山,一个叫拓海,是两兄弟。一看英龙华寻了过来,两人赶紧和他抚胸行了一礼道:“将军,那伙人分两批走的,大部队往南方撤退了,还有一个小队进了石林深处。” 英龙华道:“查出什么了吗?” 拓山道:“他们似乎在寻人,分了几个队伍一直在附近徘徊。我们这次来了十八个好手,三只猎狗,已经寻着踪迹追过去了。” 拓海接口道:“我兄弟二人是特意留在这里接应将军的。” 英龙华带着两人登到一处高地,四周看了几眼,一声尖啸划过长空,立即在西北方传来回应,三人迅速朝着那个方向奔过去。 西北处是一处最高的山峰,环顾四周,群石环伺,奇岩异石数之不尽,最棘手的是这里岩洞很多,只要人随便挑一个往里一躲,就能让追踪的人无处所寻,看来只能靠猎狗敏锐的嗅觉去寻人了。 越走近越难走,走到最后只能弃马爬山,以身上的索钩攀爬翻越才行。 又攀爬了半天,才和另外两个手下汇合。 人还没到就闻得极轻的犬吠声传来,这是两个带着猎狗的属下,那狗儿长的不大,最多四五斤,浑身漆黑,只有鼻头有一簇白毛。 看到三人,那两人一狗迅速迎上来,其中一人忙低声说:“前面不远有一队敌人,我们远远的跟着,似乎有女子跟在其中。” 英龙华闻言大喜,忙带着人急急跟上去。 远远的,就看到一队五六个黑衣男子正带着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子在艰难行进。 那女子显然体力已经到极致,走的很慢,不时需要身边的人扶着才能艰难攀爬。 忽的她似乎一脚踩空跌落在地,侧脸露出来,赫然就是那位美貌的郡主! 英龙华放下心来,心里又涌起万丈豪情。 自己这里有五个人,而对方也才七个人,他不再遮掩身形,带人迅速移动过去,冲到近前抽出腰间的飞龙宝剑,一马当先,杀了过去。 宝刀挥出,一招风卷残云,三环套月攻过去,惨叫立起,当即就有两人血溅当场,那郡主大惊失色,一个脚滑就跌落倒地,滚在一处低低的山凹处,竟是昏了过去。 剩下的五个黑衣人见状忙拔剑攻过来,英龙华看都不看,一剑穿喉就把侧方的敌人刺死。前方一人疾步持剑当胸刺来,英龙华一记大力反手撩剑,对手的剑立即被飞龙斩断,在他震惊的一瞬间,已经被英龙华割断了气管。 剩下的几人被他身后的属下围攻砍死,英龙华一个箭步冲下了山崖。 弗一落地,他就心疼的把那女孩扶起来,她似乎比之前消瘦许多,这几天明显就累坏了,脸色苍白,满脸血污,看起来很可怜。 那郡主昏迷不醒,几个人费了半天力气才把她救上去。 英龙华看了她半晌,总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几个属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将军把大手伸进了女孩的衣襟里摸了两把,几个大男人都面面相觑的对望几眼,红着脸不敢吱声。 英龙华伸手摸了那郡主的胸部两把,眉头紧锁。 这根本就不是那个郡主! 这只是个鱼目混珠的女人罢了! 这大小和手感都不对! 众人大眼瞪小眼的围坐在原地,半天那郡主才悠悠转醒,清秀无匹的美目一看身边围着几个陌生的大汉,她明显慌乱了起来,她把身体蜷缩起来,靠在一棵大树上瑟瑟发抖,竟是跟孩子一样嘤嘤哭起来。 英龙华心下不忍,一边给她擦着脸上的血和泪,一边柔声说道:“郡主不必害怕,昨天你被歹人掳走,如今他们都被我们杀了,郡主你已经安全,一会儿我就带你回大营。” 说完就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那郡主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说:“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放了我吧。” 英龙华深吸一口气,原来在这跟自己玩失忆。 那自己勉为其难的就跟你玩玩吧。 第134章 被堵 现在正是春天,天气时冷时热,上午晴空万里,下午就会湿冷交袭,雪梨在骄阳和寒冷中跑了整整一天一夜,实在跑不动了,她爬上高处,隐隐看到有追捕者带着火把缓缓移动。 她已经筋疲力尽,脚都磨破了,只好找到一个山野洞穴躲避,她把自己紧紧用被子裹起来,闭上眼睛就昏睡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傍晚,她随便吃了一些东西果腹,就把脚涂上药,穿上一双厚实的鞋子,接着赶路。 这是一整片大约百十里的朱褐色石林,四周应该是丘陵地带,针叶树阔叶树混合,还有许多各种类型的灌木丛生。鹿,山羊,野兔,松鼠随处可见,晚上还经常听到狼嚎声。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拿着包里的手电筒照路,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脚下踏在松软的树叶上发出的咯吱声传来,偶尔从远方传来猛虎或者野狼的嚎叫,她忍不住打起冷颤,不过她记起这些大型动物的吼声能传出一两千米,肯定离自己很远,又强自镇定下来,接着埋头加快赶路。 林木和石林像高墙一样把她环绕,不见边际。穿行其中,会让人产生出迷失的恐惧感,黑暗像要把她吞噬一样越来越重。 幸好她心性坚毅,平时和朋友最喜欢露营探险,背包里有指南针等野外生存的一些工具,还有一些可以驱散蚊虫猛兽的喷剂,就算有那善于追踪的猎狗也能躲避一二,她有了这些野外生存的基本配置,又有空间里的粮食物品,心里也有了大大的底气。 本来她和金清宴约好了在一个地方碰面,她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和他回到南方的想法。 她实在不想再见到段景榆,他能卖了自己一次,就能卖了自己第二次,她还是打心底里不信任他。至于那只见过一面的“父亲”,她更是没有什么好感,如果是林皎皎的母亲还在,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去投靠她,至于父亲还是算了吧。要知道自古就有宁愿跟着乞丐娘也不跟着当官爹的说法。 自己真的回到那林大人身边,他会认下她这个女儿,让自己认祖归宗吗?那自己岂不是要做个大家闺秀被宗教礼仪困住,还要和林翩月做姐妹,不久的将来还要做金丞的大姨子?她都能想到金丞见到自己就会把她就地正法,到时候自己和林翩月姐妹共侍一夫,自己天天和她搞雌竟,想想就刺激。 再说了,林大人要是有这本事当初就不会让林皎皎和她妈妈离开,金清宴说了林皎皎的妈妈可是一个什么王的妻子。他能把女儿丢掉一次,就能丢掉第二次。 要是他没本事把自己认回去只是养在外面,或者再大发慈悲给她寻个好人家嫁掉,那雪梨倒不如自己一个人生活更来的自由潇洒。 她不想再卷进任何不确定的旋涡里。 在华国的封建文化中,贵女的身体是绝不能被玷污的存在,没有贞洁的女人根本嫁不出去,就算嫁出去了,没了男人也只能修一座贞节牌坊把自己一生都困死在里面。 而自己一来到这古代,身体就从来不属于自己。她被人买来卖去,争来争去,她的身体和姓名甚至成了男人权利和战场的延续。 林皎皎是文相礼买去的,为了传宗接代。 金雪梨是被段景瑜抢去的,为了救回自己的妹妹。 姜暮烟是属于金丞的,就算自己爱上他,心甘情愿的跟他,两人始终也是属于偷情,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 段雪瑶是属于东突厥可汗的,而这完全就是个卑鄙的阴谋。 在民族大义,家国利益,父子亲情里,她被战争和权利的洪流裹挟,这副属于自己的肉体却不能拥有自己的姓名,她无法选择也无法拒绝嫁给哪个男人,等过个一年半载她生下对方的孩子,一生都将被枷锁困住。 她这一年以来,最重要的关节点都是服从的产物。她对金钱屈从,对强权屈从,对爱人屈从,从没真正为自己做主过。所有的一切都关乎身体和性,而性都关乎金钱和权利。 在这个封建父权男权世界,她不想再被一切亲情爱情权利男人束缚。 她要做她自己。 只有现在,她终于,完全,彻底的属于了她自己! 她不必再被人推来推去,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也不必为情所困,更不用被强权压迫,空间里吃的用的够她坚持几个月,只要她找到一处城镇,凭着手里的金钱,她就能自由的活下去,这很好! 自己手里的身契还有很多,随便找一张就能掩藏行踪,当初的假鼻子还有备用的,只要画画妆,她就能泯然众人矣。 只要想一想未来的自由生活,她就高兴的能多吃半个大饼。 可不等她再为以后打算,才高高兴兴雄心壮志的走了三四天,雪梨就被一个像山般雄伟的汉子堵在了山洞里。 这天她又赶了一天的路,一开始她深夜逃出来,昼夜颠倒的星夜兼程,倒了几天时差终于开始晓行夜宿,晚上大型野兽太多,好几次她都碰到了闪着幽光的野狼,用强压手电才把它们吓跑,她手无缚鸡之力,只好晚上睡觉白天赶路。 又走了整整一天,她饿的不行,为了不被人和动物闻到食物的香气,她吃了几天大饼和清水,今天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她寻了一个非常高又隐蔽的山洞,四周勘查一番,并没有野兽毒蛇盘踞,才小心翼翼的寻到一些大石,把洞口遮挡起来,从空间里掏出两只皮脆肉嫩的比巴掌还大的鸡腿,还拿了一些卷饼,一些水果,打算大吃一顿再睡个好觉。 鸡腿的香味飘出来,馋的她口水直流,肚子也咕咕叫起来,正当她盘腿坐好,打算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山一般雄伟的人影跟风一样飘了进来。 他看起来高大,确是身手敏捷,山洞口的大石被他一脚踢开,他像一个猴子一样身手灵活的进到洞里。 不等雪梨大叫出声,他修长的手指闪电般射过来,封住了她的穴道。 那人赫然是自己的堂弟小叔子英龙华! 他浑身上下风尘仆仆,双眼布满血丝,盯着自己那眼睛的兴奋之情像要喷出火来一样。 只见他眼珠子一转,自己手里的那鸡腿被他不客气的抢走,雪梨眼睁睁的看到他把那鸡腿一分为二,一半给了一只通体黝黑的小狗,一半给了一只硕大的雄鹰。 那两个小畜生吃的十分欢喜,吃完就老老实实的守在洞口,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狗腿子。 雪梨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英龙华眼中射出浓烈的笑意,居高临下的看了她足足得有一分钟,其中的特殊情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小姑娘倒是个有本事的,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走了五六天,还能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还能弄到鸡腿,他都有点佩服她了。真是浪费他的一片苦心,自己怕她被老虎野狼吃掉,可是不眠不休饭都顾不上吃,连续赶了几天路。 他慢条斯理的坐在雪梨身边,毫不客气的把另外一只鸡腿吃下肚,又风卷残云般的把剩下的食物都吃干净,只留了一个苹果揣在兜里,吃饱喝足他老实不客气的把雪梨的被子放在地上铺好,搂着她躺到上面。 两人就像一对情侣一样紧紧搂在一起,雪梨浑身不自在,心里大骂他不要脸。 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肯定是外面那两个小畜生的功劳!一个在天上飞,锁定方向,一个狗鼻子闻,锁定具体位置。那英龙华人高马大骁勇善战,身手了得,自己就是长上四条腿,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真想破口大骂一番,或者拿出空间里的短剑一刀捅死他。 可恨她现在不仅不能说话,连指头都动不了一下。 英龙华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说:“我找了你三天三夜,又累又困,我们先睡一觉吧。” 说完不等雪梨眼里骂人的话说完。 他竟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闭上眼睛一秒就睡了过去。 雪梨欲哭无泪,你倒是吃饱了就睡,我可还饿着肚子呢!你至少也让我吃几口饭呀。早知道这几天就不睡觉了,要是自己多跑一些路,是不是就不会被他找到? 雪梨肠子都悔青了,她怨天尤人的难受到半夜,他的怀抱宽阔温暖,跟个人形火炉一样时时散着热气。她由不喜欢到渐渐的也适应了,终于抵不住困意,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的似乎还有一只大手伸进了自己的衣襟,在自己胸部游走,她迷迷糊糊的似乎又梦到了金丞那个臭小子,一脸猪哥像的正缠着她。 。。。 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那英龙华早就醒了,正在洞口斜坐着,大长腿特别吸睛,雪梨忍不住一边骂他,一边感叹他的身材可真好。 那男人一边看着她笑,一边撸狗逗鹰,好不自在。经过一夜的休息,他此时神采奕奕,眼里精光闪闪,一看雪梨睁开眼睛,他笑着说了一声:“醒了?” 雪梨撅着嘴不搭理他,自己身上的穴道早就解开了,她动了动手臂,翻了个身把脸朝着山洞,只把后背对着他,继续装死。 英龙华轻轻一笑说:“郡主既然醒了,不如我们谈谈如何?” 雪梨懒得搭理他,心里把他从头到脚的骂了个遍,继续装死。 英龙华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不知道郡主想逃去哪里呢?” 他慢条斯理的缓缓说:“你想回到京城?你想去找金丞?你想去找段景瑜? “看你走的方向不像,这几条路也都不适合你走。” “你是不是想逃跑?做个自由人?” 雪梨听他说完,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转过身来皱眉看着他。 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心里翻江倒海的久久不能平静,看似在思考,其实死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英龙华看她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说:“本来我以为你会和那些黑衣人走,可我带人把他们都追上也没看到你。” “后来我猜测你肯定是往南面走,可找了一天一夜,都没寻到你的踪迹。” “我想了一夜才想通。” “你要是回去京城肯定行不通,那里太危险。去找金丞,你俩身份悬殊,他父亲和姐姐都不是吃素的,注定也修不成正果,所以你也放弃了。去南方距离太远,千里迢迢的,四处匪乱横行,天下都不太平,就凭郡主的姿容,恐怕走到有人的地方,就会被坏人盯上,轻则被掳走,重则被奸淫杀害,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吃。” “我大胆猜测你会北上,还真的被我猜对了。”他得意的笑起来,还带了点孩子气。 笑完他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问:“我很想知道,郡主到底想去哪里?” 雪梨被他把心事说破,半晌没说话,脑子里一阵头脑风暴,犹豫再三才终于坐起来,眼神坚定的开口道:“你说的对,这几个地方我都不想去,我想去一个安全的城镇独自一人生活。” 英龙华诧异的看着她问:“你自己一个人怎么生活?” 雪梨撇撇嘴说道:“我有手有脚,又会做饭,又不缺钱,自己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去哪也能活下去。” 英龙华摇摇头道:“现在天下不太平,你一个弱女子没有人保护,在哪都活不下去的。” “你怎么自保呢?一个有钱的美貌女子就像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雪梨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我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我能行。” 英龙华道:“真是无知者无畏。” 两人对望一眼,相互鄙视。 雪梨被他看猪肉的眼光彻底惹怒,叫嚣着说:“反正我才不会回去和亲呢,我才不要嫁给老头子。” “你要是敢把我送回去,我就在洞房花烛夜一刀捅死那个可汗,再捅死我自己,一了百了。” 英龙华细审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英龙华都被她决绝的口气气笑了,她那细嫩的小手杀鸡都够呛,可说起杀人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她娇嗔的样子可真好看,他看着她因为羞恼而粉红的脸颊,嫣红的唇瓣,脑子竟是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那销魂的一晚。 英龙华强自压下心里的悸动,低头摸摸脚边的小黑狗,认真的说道:“我那堂哥虽然已经四十七岁,可双手能拉开二十担重的巨努,你知道二十担是多少斤吗?大约就是拉力能达到二百六十斤。” “他还是摔跤好手,刀枪棍棒都是手到擒来,什么兵器都能用的风生水起。当初我祖父是把皇位传给我大哥的,我那位堂哥可是凭着自己手里的剑和个人魅力,以一己之力带兵打了整整三年,把蒙古地盘一分为二,自己做了东突厥的可汗。” 英龙华看着雪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又缓缓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冷冷的说:“他捏死你都不用两根手指,一根手指就能让你的心脏停止跳动。” 雪梨听完他的话后,认命的说:“那我干脆一杯毒酒把自己毒死吧。” 第135章 游侠 英龙华看她妄自菲薄的样子,轻轻一笑说,“郡主不必过于忧心,你也不用动不动就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现在的情形对你很有利。” “几天前又有变量出现,确实是出现了一线生机。不如你先跟我回耶城,我们路上再细细商量。” 雪梨才不信他的鬼话连篇,什么叫又有变量出现?难道天上掉下一个郡主替她去和亲吗? 我信你个大头鬼,糟老头子,不,糟小伙子坏的很。 话说回来,她都不知道他到底多大,目测他得二十八九岁了,可长得高的人会显老,特别是他整天风餐露宿的在外面打仗,皮肤粗糙,更看不出到底几岁了。 她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甩掉,直把对面的男人看的嘴角弯弯。 一束阳光射进来,最亮的一束,正好落在她的肩上。 乌黑的发,雪白的脸,玫瑰般娇艳的红唇,在这逼仄的山洞里,这一切都美的惊心动魄。 分明还是清晨,英龙华却觉得有些热,难耐的燥热,陌生又熟悉,尴尬又奇妙。 他看着她鲜活生动的双眸,喉头滚了滚,眼神幽暗,眼中全是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 一声高昂的咕噜咕噜响声,打破了这份美好。 这会儿洞中的美人忽的脸红起来,蹙起秀眉,脸红红的撅着小嘴带着几分委屈的说道:“我,我饿了。。” 英龙华扑哧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笑,还不是你把我的晚饭抢走了,害的我饿了一夜。 现在又不能当着他的面从空间里拿出食物,自己又不会打猎,当然要他这个糟小伙子出去搞点吃的了。 两人爬出山洞,四周是红褐色的石林,正面是乌压压的树林围绕,不远处从石缝中潺潺流下的山泉划过背阴面的青苔,无声无息的投入一个小汽车般大小的水潭中。泉潭边的空地上青草茵茵,有一棵面黄筋瘦的巨大枯树孤零零的在那站岗,晨曦中颇有些枯藤老树昏鸦的诗意。 英龙华有两个狗腿子小跟班在身边,他一个口哨,那两个小畜生就出去打猎了。那小狗趴在英龙华身边时,伸着粉红色的舌头跟个宠物狗一样安静,可一出去打猎就判若两狗,一看到猎物目光瞬间就带上了野性,跟个真正的猎人一样,嗅觉灵敏,奔跑如电。 这里的野物很多,小黑狗和红隼配合默契,一个在地上围追堵截,一个在天上辅助空中攻击,不一会儿,那一鹰一狗就抓回了几只野兔。 英龙华更是不得了,他身形飘逸,没一会儿就用弓箭射到了一只野山羊。要知道这里的野山羊是会爬山的,它们都是成群结队的在半山腰上栖息。可能是山下多了一位女性观赏者,英龙华故意显摆自己的身手吧,他牵住一根长长的藤蔓,在数十米高的岩石缝隙中辗转腾挪。 他看准时机,一箭得手,射穿一只最肥美的山羊,立马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大手顺势放开抓着的藤蔓,以一个惊险的不能再惊险,华丽的不能再华丽,夸张的不能再夸张的自由落体方式,踩着不同高度,嶙峋竖立的石林,连续辗转翻腾,最后以一个漂亮的腾空翻,展现出超卓轻功的风采后,轻巧的落在雪梨眼前。 晨曦中,美人恍如会说话的眸子中急速变换着惊讶和惊艳,必须承认,一个身手了得的帅哥在你眼前表演完这一套完美潇洒的动作,对视觉和心灵冲击力真是无法形容的。 英龙华一脸得意,雪梨内心却在叫嚣着。 大哥,你光顾着表演了,打到的猎物还没拿回来呢! 雪梨一阵无语,嘴唇张了几下也没说出一句话。 没一会儿,山上就下来几个黑衣人,把英龙华打到的山羊抬了下来,原来他还有小弟在山里,怪不得能这样耍帅呢。 英龙华带着几人来到水潭边,和几个汉子一起,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野兔和山羊,生起柴火开始烤肉。雪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那两只兔子和羊腿烤了半天才烤好,英龙华照例是先把那两个跟班喂饱,又给兄弟们分好食物,最后两人才开动把早餐解决完。 吃完饭他还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雪梨,雪梨眼睛弯弯的接过来,嘴角忍不住的翘了起来。 。。。。。 一穹如洗的蓝天,草长莺飞的草原。 英龙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雪梨坐在他的身前,两人亲密无间的坐在一起,已经走了七八日的路。一路春景蝶丽,横跨了整个石林来到一片陌生的草原。 他身边几个暗卫给两人送了不少吃的用的,两人吃喝不愁,说是在赶路,可他走的很慢很慢,不如说两人正在游山玩水的度假。 十几万平方公里的蒙古草原,却只居住着三百万人民,一路走来,越觉得绿油油的草原一片空旷和广袤无垠。仿佛天地万物都消失不见了,只留微风吹拂草地发出的沙沙声回荡在脑海。 身后的男人像山般雄伟,他把她整个的圈在怀里,身上好多天没洗,还散发着阵阵孜然味,一开始她是闻不惯的,后来也渐渐习惯了,还有点上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短短的几天行程,英龙华把他的个人魅力和思想高度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当初文相礼和雪梨私下谈论过他,听文相礼说,英龙华是西突厥的军中战神,战争传奇,英玄华手里八成的兵力都在他手里。他十几岁就率大军西征北征,战无不胜功无不克,取城夺堡立下赫赫战功,给蒙古得来了数不尽的土地城池和珍宝。 短短几天的相处,也算让雪梨见识到了他的人格魅力。 每天除了赶路之外所有的休息时间,他选择的落脚点,总是刻意选择竖着图腾柱的流浪牧民帐篷外。 糊满牛羊干粪饼的肮脏帐篷,缠着破布的古老图腾柱,浸满了历史的味道和风霜。面目黢黑的牧民,看到他们手里的武器紧张无措的眼神,一脸脏兮兮的孩子天真烂漫的笑脸,和星星一样的目光,都深深刺痛着雪梨柔软的心。 浑身充满英雄气概的英龙华不顾旅途的劳累,总能抽出宝贵的时间和牧民把酒言欢,宣传萨满教义,给他们写上一些盖着自己大印的像证明文件似的羊皮手绢,雪梨也不懂,大概就是遇到军队和战争的话,拿出来管用的东西。他还会把小孩子抱在腿上,教孩子识字,数数,给他们讲故事,教他们看天上的星星辨别方向。要是遇到生病的老人孩子,他还会慷慨的给药给钱。 他把自己最大的善意给予这些牧民,也会力所能及的给他们一切帮助。 如果得知有一些凶猛的野兽或者强盗骚扰牧民的日常生活,或者对他们的牛羊牧群产生危害,英龙华还会亲自带着暗卫抽出时间来剿杀躲藏在洞穴和丘陵中的祸害。 这些举动看似平常,但只有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之后,才能感觉出其中的伟大。 一个贵族没有剥削压迫平民,没有高高在上把人民踩在脚下,没有仗着身份让牧民伺候服侍他,没有强抢他们的女人和女儿取乐。反而还在幽暗肮脏的帐篷里给他们宣传真神的祝福,关心他们的生活,关心孩子的成长,为他们铲除邪恶。这到底有多难能可贵?从那些牧民的眼里,雪梨就知道了他的可贵和可敬。 雪梨眼中对他的敌视和愤恨早已烟消云散。 看到雪梨懵懵懂懂的,他还好心的给她解释道:“草原上很多流浪牧民,终其一生,都在和温饱和活下去做斗争,草原上的天气就像孩子一样,今天阳光明媚看似美好,明天大雪冰雹一阵恶劣的天气和大幅度的降温就会要了他们的命,那些羊群牛马可能因为一场暴风雪就会全部被冻死。” “一个狼群一个野猪群和一伙强盗在正规军眼里算不上什么,但是对这些牧民来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我的随手帮助,就能让他们今年都能睡个好觉。” 英龙华和几个暗卫辛辛苦苦的去几十公里的地方剿匪打猎,弄的浑身脏污,十分辛苦。这天他们几个就全副武装的去消灭一个野猪家族,成年山猪的体表都有一层树脂,砂石和淤泥裹成的盔甲,要是成年野猪发起狂来,凭借锐利的獠牙,粗壮的身体,勇猛无畏的狠劲,熊瞎子都要退避三舍,就算有猎枪霰弹枪的现代军人都不敢轻易招惹。 可他们几个人带着一鹰一狗,只去了半天,就把那野猪家族十几口子都消灭掉了,拉回来的大家伙身上,每一只眼睛里都插着一支白羽长箭,几乎没羽而出,基本都是一箭毙命。一箭放倒体重至少一两百公斤的成年野猪,命中带着坚硬挂甲的脑袋,这需要多大的力气,这需要多么高超的箭术? 雪梨这才知道了什么叫二十担的挽弓力,在蒙古神箭手面前,野猪坚硬的脑袋跟个西瓜一样脆弱。 英龙华用自己的绝世身手,用自己的侠义精神和骑士精神彻底获得了雪梨的好感。 说是这样说,可让雪梨跟他一样到那充满牛粪和膻味的帐篷里去做客,去吃他们做的饭,她也都会微笑的拒绝,她亲眼看到那些孩子头上的虱子甚至会跳到脸上。 可他再努力,再能打猎,和几个兄弟加起来还没雪梨一个人受欢迎,她自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她会把牧民的孩子偷偷叫出去,给他们留下一些空间里的盐巴茶叶和白糖做礼物,这都是在霁月城里买的高档货,他们这里根本就见不到这种好东西,一块麦芽糖和拉拉手指盖个章就能让这些纯良的孩子为她保守秘密。 如果遇到年纪大一些的女孩子,她还会送给她们一些发带,头花,手绢,肚兜,月事带等小东西,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经常就会把孩子们哄的晕头转向,恨不得把雪梨当成天上的仙女对待。 经常他们告别这些牧民启程走的时候,牧民们都会给他们许多奶酪和肉干当谢礼。 一个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会追在他们身后,向雪梨说着:“真神保佑你,天上的仙女姐姐。” “愿长生天保佑你一生幸福。” “姐姐你一定不要忘记我,要经常回来看萨丽苏。” “姐姐你一定要等我长大,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做我的妻子。” 他们有的会说生硬的汉语,雪梨能听懂,有些只会说蒙古话,英龙华都会贴心的翻译给她听。 雪梨眼皮子浅,泪腺发达,通常会眼泪汪汪的凝视着草原上袅袅炊烟和孩子们单纯的面孔,长久长久的感动。 一次又一次的和他们挥手告别。 英龙华看着她,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 这一日清晨,雪梨被浑身瘙痒难耐的痒醒。 英龙华这几天一直和她睡在一起,睁开眼睛看着浑身长刺的女子问道:“怎么了?” 雪梨没好气的说:“一定是你身上爬上了虱子,你又每天抱着我睡觉,又把虱子传染给了我!” 英龙华轻笑一声说:“我可没有抱着你,是到了晚上气温变低,你自己跑我怀里来的。” 说起来可都是泪呀,这个男人自从第一天把自己堵在山洞里就搂着自己睡了一夜,以后每天晚上都和她睡在一起。 虽然他还算老实,没有对她动手动脚,可睡到半夜不知道怎么的,自己都会滚到他怀里去“取暖”。 他俩朝夕相处,白天一起骑马,晚上搂着睡觉,日子长了以后,她也对他产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那些暗卫和牧民全都把两人当作夫妻对待。 自己潜移默化的,也是忍不住会和他像一对情侣似的相处。 雪梨被他气的说不出话,后背痒的难受,她只好放软口气到:“我好痒,你给我挠挠背吧。” 英龙华的大手缓缓的伸进她的衣领。 “上面一些。” “下面一些。” “左面一些,对对对就是这里。” 英龙华捏着一个虱子出来,只把雪梨看的直翻白眼。 她捶着他的胸口吼道:“都怪你,今天找个地方洗洗澡换身衣服吧!” 英龙华笑嘻嘻的答应下来。 这天的行程明显就快起来,他策马疾驰,直把雪梨颠了个七荤八素。 越过一条峡谷,中午艳阳高照的时候几人抵达了一处湖边,这个湖很大,流水清澈见底,晶莹清亮,水草丰美,无数大雁,天鹅,野鸭嬉戏飞翔,不出五步就能看到硕大的蛋正俏生生的放在窝里。蓝天白云,潋滟碧波连成一片,浮光掠影,静影沉璧。 第136 野游 这里是岏江的一处支流,在一处低洼处形成一个天然的湖泊群,这片水系位于黄河最北端,由两大水系分出几十条河流灌溉沃土,大小湖泊和岏江银线般交织,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泊和溪流蜿蜒东去。 雪梨看到这清澈的湖水欢呼一声,心怀大开,还从包袱里拿出一套男人的衣服给英龙华,示意他一会儿换上。这是从空间里现找的,是金丞的小迷妹给他送的那些高档货,他俩体型差不多,她给他拿了一件藏青色绣花带金线的圆领袍。 “你也赶紧洗洗吧,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下不要了,头发也要用特殊草药的洗头膏才能把虱子洗干净。” 英龙华惊讶的看着她问:“你出来逃命还带着男人的衣服?” 雪梨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当然了,我本来打算扮成男子赶路的。” 英龙华心下了然,点点头把衣服收下。这种汉人的衣服他极少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 雪梨围着湖岸走了一圈,寻了一个避风避人的拐角处用布幔围起来。她把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脱下来,在明澈澄碧的湖水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澡。 河水十分冰凉,可泡一会儿就适应了,她把浑身上下,连头发也洗了好几遍才上岸,穿上一身崭新的衣服,用一块厚实的布把头发一点点的包起来,现在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头发很快就会被微风吹干。 英龙华和几个暗卫也在远处纵情畅游一番,只是男人通常都比女性洗澡要快,他们比雪梨早一些都上了岸,英龙华一头棕色的头发闪着光般在太阳底下散发着柔顺的光泽。 男人正悠然躺在草地上,欣赏着蓝天白云,他把双手枕在脑后,一只脚翘着二郎腿,十分享受的样子。他的脸似乎终于洗干净般露出干净的皮肤,五官立体,长相英俊又显得性格突出,鼻子高挺笔直,下颌线刚毅充满男性魅力。 换上精致华贵的袍子,更像换了一个人般充满贵族的气质。 雪梨一边擦头发,一边向他缓缓走近。 英龙华听到细细的脚步声传来,懒洋洋的往旁边看了一眼,她换了一身素色衣衫,唇红齿白,水灵灵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她来到他身边,轻轻的笑着说:“将军的头发颜色真好看,我从没看过男人有这种发色呢。” 他的长发披肩,有点自来卷,好好整理一下像特意烫的大波浪。 英龙华听后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而是苦涩一笑说:“因为这长相和发色我从小可受到不少欺负。” 雪梨惊讶的说:“为什么?” 他长的这样好看,要是在现代,颜值即正义,就算他不做明星演员,凭他的身高外形做个男模也够用了,最不济也会做个网红。 怎么在古代这长相完全没有红利可吃,还会被霸凌呢? 莫非蒙古人不喜欢帅哥? 英龙华叹气一声道:“蒙古人以黑头发,小眼睛为美,大家娶妻都是娶脸大眼睛小的,就连对小孩子也最喜欢黑黑胖胖眼睛小的,老人经常说眼睛大的人会看到不好的东西,我这样的大家都不喜欢。” 啊,原来古代的蒙古审美这样奇葩。雪梨忍不住的感叹他真是生不逢时。要是他投胎在现代,凭借这混血男模的样子肯定要迷倒万千少女,成为顶流也不在话下。 雪梨躺在他的身边,欣赏着湖光山色,看着草浪无穷伸展,接连苍穹,一时心神皆醉。 过了半天,英龙华才继续说道:“我的长相随了我外婆,我外婆有一半西欧人的血统,她的发色棕色偏红,刚刚到草原的时候,还被当成异类审判过。” “自我出生就和其他兄弟姐妹还有周围的孩子都不一样,从小就被人骂做杂种,被兄弟姐妹欺负。” 说完他就沉默不语,好像对自己没有大饼脸和小眼睛颇有些意难平。 原来他小时侯过的还挺凄惨,雪梨忍不住感叹他没有因为小时侯遭受的痛苦和不公而走极端,变成一个心胸狭隘愤世嫉俗的愤青。现在还成长为一个三观超级正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真的很不容易。 雪梨歪头看了他一眼,他一头棕发已经半干,她干脆坐起来,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开始给他编起了辫子。 英龙华整个大脑袋被她抱在怀里,忍不住跟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心里老鹿乱撞。 他只觉得女孩的脸越靠越近,近到脸上的绒毛都能看清,鼻腔里涌入女孩柔软馨香的味道,他头上的血呼啦一下往胸口涌去,在心里甜蜜蜜的打了个转儿就一下在身体里散开,顿时全身都升起一种奇妙的滋味。 他强压下心里的澎湃,缓缓闭上眼睛,任她一双小手灵活的在自己头上摆弄。 在大学寝室里,雪梨最喜欢给闺蜜梳头,闺蜜年纪轻轻才二十多岁发际线就三尺高,外号叫贝勒爷,整天在额头抹生发液,小小年纪就和秃头日夜奋斗,假发片成了续命神器。 可这位古代的将军,发质好,头发浓密柔滑,毫无脱发困扰,哪怕一半的头发都会把她闺蜜羡慕死。 她给他设计了一个新潮的发型,是楚乔传里燕浔世子的那种,两侧编小辫,跟头顶的头发合在一起扎成公主头。现在他的头发半干,最适合整造型。 做完造型感觉还缺点什么,干脆再给他加一个银质的发箍,用来搭配他的新衣服。粗糙的铁血男儿摇身一变,变成了个一身贵气的公子哥。 雪梨把他扶起来,双眼迸发出毫不吝啬的赞许目光。 “好了,你去水边看看怎么样。” 男人从舒适和迷乱中被叫醒。 英龙华爬起来,走到湖边,水里的倒影让他惊讶莫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变成现在这样好看。 雪梨把头发上的布放开,一边让微风吹干秀发,一边微笑看着他,像在欣赏一幅自己的作品,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他如脱胎换骨般迸发出无限的男性魅力。 本来这一刻非常温馨,可那臭男人张嘴就让这和谐的气氛变了味道。 “在我们草原,只有妻子才会为丈夫梳头。” 雪梨惊愕的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他什么意思?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呢? 雪梨避开他的目光,低头把一头青丝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用一根朴素的木簪扎起来,才轻轻的说道:“将军别说笑了,我们是不会成为夫妻的。” 他俩身份悬殊,自己身份敏感,现在说这些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 半晌她才在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别忘了,我只想做个自由人。” 英龙华一噎,嘴巴张了张,终于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雪梨苦笑一下,不再说话,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两人之间莫明的有了些隔阂,直到几个暗卫又打回了一些猎物做午餐,才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英龙华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走到捕获的山羊跟前,顺着脊背翻腕落刀,不费吹灰之力的切开皮毛,割下一条鲜血淋漓的长舌状里脊肉条,自顾自的走到水边清洗干净,一半剁成碎条喂身边的小跟班,一半带梅花的给雪梨烤成肉串。 雪梨看着他把最柔嫩滑腻的肉留给自己,忍不住内心泛起复杂的甜蜜,两人在火堆旁边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对望一眼,个中滋味只可意会 不可言传。 第137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专心赶路程。 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再说些有的没的。 就连小黑狗都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尴尬,不时捉些小松鼠回来给雪梨玩,冷不丁就能把雪梨吓一跳。 这天几人正经过一片矮山的时候,惊变突起,天上的雄鹰划起了一阵奇怪的符号。 “不好,前面有埋伏。”英龙华低喝一声,带着雪梨和五个暗卫弃马躲进了密林的山谷里。 众人登高远望。 风起了,英龙华用力掠了掠自己风中飘舞的长发。雪梨忍不住眼中盛满惊讶,平时温文尔雅的男人已经完全变成另外一人。 他犀利的眼神犹如两军交战中,神剑手刺破苍穹的那支锐箭。 一群浑身甲胄全副武装的骑兵,像乌云般从山谷疾驰而来,雪梨听英龙华低低的说了一句:“糟糕,是赵慕清的人!” 他们居高临下看的真切,远远的就看到赵慕清一马当先驰在最前面,头束金冠,身穿玄色暗绣金丝窄袖劲装,外罩精钢铁甲,身后大约几千个全副武装的铁骑大军,硝烟滚滚的从远处奔过来。 赵慕清长的可真帅呀,他比之前黑了许多,完美的掩盖了他身上的阴柔之美,现在的他妥妥就是一个英俊小将军。 只是他俊眼隐隐含着阴鸷,这大大的破坏了他好看的脸蛋带来的冲击感。 他的目光时不时盯着天空。 英龙华抬头一看,一只硕大的游隼从头顶几百米飞过,他思索再三,搭弓挽箭就把它射了下来。 他低低的说:“定是这个畜生找到了我们的行踪。” 虽然他一举射杀了敌人的“侦察机”,可这举动也彻底把几人的位置暴露。 赵慕清目力极好,他脸上露出一个狠辣的表情,迅速调整方向带着大军往这边奔来。 雪梨吓的瑟瑟发抖,忍不住问道:“我们的位置是不是暴露了?” 英龙华苦笑一声说:“不把它射下来,今后我们都不能安稳。” “一旦它标记了我,我会时时刻刻活在危险中,有机会铲除后患,就要抓住时机,就算暴露位置也要干掉它。” 不过片刻,那赵慕清就带人冲到了谷中,一看他这次就是冲着英龙华来的。 用脚趾头想赵慕清也不会是来找自己的,肯定是有人把英龙华落单的消息透露给他,他带人想把英龙华干掉才带大军来进行围追堵截。 要是没有天上的那个小跟班红隼提前给了他们预警,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迎头撞上赵穆清的大军,自己这边六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敌我双方力量悬殊,英龙华果断让疾风从一侧下山,骑马朝西面突围,引开敌人的追击,自己则发出求救的信号。 他朝空中放了一个二踢脚一样的信号弹,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小小一只震耳欲聋,声音大的能传出几千米远。 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英龙华带着雪梨爬到了附近的一座山上,说是山,倒不如说是最高的大石堆。 背面就是着名的岏江,耶城与槠城互为依存,跨越肃骧两州,控扼南北,这段支流刚好就在脚下。 不等两人找到隐秘的地方躲好,敌人竟是有追踪好手发现了两人的踪迹,乌泱泱的人群争先恐后的往上爬,他们被捉到只是时间问题。 英龙华把雪梨带到最高处,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脸上阴晴不定的说了一句: “我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想要什么?” 关键时刻你怎么还在纠结这种问题?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雪梨被他弄的哭笑不得。 她要什么?她自始至终要的不过是现代人最简单的追求罢了。 雪梨废了半天劲才组织好语言,缓缓的说了一句:“我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自由和安稳。” 英龙华看着她微微一笑说:“我定护你周全。”说完就重重的吻在了她的红唇上。 雪梨大脑彻底宕机,被他吻的喘不过气来。 正当她大力反抗,手拍在他胸口,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的时候,他却放开了她的唇,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护着她的头,往后一个腾空跳跃,跳下了这处“悬崖”。 雪梨一阵失重的恐惧袭上心头,两人直挺挺的落在了岏江里。 落下水的前一刻,雪梨脑子里想的全是,哎,糟糕了,忘了问他水性怎么样了。 自己只会狗刨。 两人眨眼就落到江面,最后时刻她憋足了一口气和英龙华两人扎在了水里。 幸亏这里水流平缓,两人很快就把头冒出了水面,顺着水流缓缓而下,四周还有许多的芦苇和高高的水草可以隐藏身形。 雪梨太紧张,心里怕的不行,完全忘了怎么游泳,只好把全身放松,只把头露出来,英龙华扯着她一根腰带,带着她往下游游过去。 待游到江中,赵慕清带着人也爬到了山顶,他双目射出镁光灯一样的光芒,愤怒之火隔着几百米都要把人烧穿。只见他往后腰一摸,一只箭就搭在了弦上,瞬间弓满箭射,向水中的两人闪电般射出两支劲箭。 在水里全无遮挡,又没有着力点无法躲避闪躲,雪梨从没有直面过古代战士的劲箭,只觉得他上一秒才把箭搭在弓弦上,下一秒那两支箭就抵达了自己的面门。 这个臭小子真是太阴狠了,这两支箭他妈的全是朝自己身上招呼的! 幸好英龙华的反应比正常人敏捷十倍,雪梨只觉得一股大力把她卷走,那两支箭从她眼皮子底下擦着脸皮射到了身后的水里。 赵穆清,你大爷! 第138章 容白 雪梨忍不住内心大骂,赵穆清你是想要老娘的小命呀!我和你没有深仇大恨,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英龙华加快速度带着她往下游漂过去。 不等雪梨松口气的时候,又有两支箭同时射了过来,一支还是直取雪梨面门,一支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故意射偏了一些,英龙华要是出手救雪梨,他就要硬抗赵慕清的另一支箭,那个阴毒的小子绝对的把握了英龙华的心理和两人不断飘移的准确位置,叫人心底忍不住涌起一股子森寒。 第一次他射出的那两支箭就是在实验,赵慕清在实验这个女人在英龙华心里的位置。 要是他救雪梨,势必自己就会被利箭射中。 英龙华现在是龙困浅滩,加上心挂眼前女子的安危,心转电射间,把心一横,纯凭本能和直觉用手里的一把短刀把那矢头劈斜了一寸,他整条手臂立即一阵酸麻,英龙华闷哼一声,胳膊被斜刺的箭头当场射穿。 不等两人缓口气,又是两支箭电射而至! 幸亏现在他们两人已经顺着水流越漂越远,那箭射到近前力道也卸了不少,英龙华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勉强格挡两下,把箭挡下落在身边水里。 水流渐渐加快,把两人浮浮沉沉冲出好远。 赵慕清又不死心的射了几次,都被英龙华挡下,他一看两人已经顺流而下慢慢超过了弩箭射程,气的把手里的弓放下,大骂了一通,转身带着人下山去追捕两人。 虽然敌人的远程攻击威胁暂时解除,可越到江中心,水流越加湍急起来,雪梨双臂和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每一次浮沉都得使出十分的气力才能勉强把头伸出水面。 英龙华把胳膊上插着的那支箭折断,只留一节还露在外面,他的伤口流了很多血,此时血条也只剩一半了,江水冰冷,他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随着水流越来越急,明显就是到了一处危险的急流区,英龙华把雪梨紧紧搂在怀里,两人被湍急的江流冲的上下浮沉,换气的机会越来越少,情况开始变的危险起来。 在经过一片暗礁的时候,英龙华抱着她转了起来,虽然堪堪躲避开许多危险,可情况很糟,四周的暗石越来越多。 雪梨被他健壮的胸膛紧紧抱住,心里生出莫名的安全感,她忍不住提高音量道:“你还好吗?” 英龙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回了一句:“我绝不会让你受伤的。”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块礁石击中后背,闷哼一声,两人朝着江底沉下去,他那只受伤的胳膊好像也被撞到,不断淌下鲜血。 雪梨看着他涣散的眼神,银牙一咬,再一股水流大力冲过来的时候,主动抱住他的身体,用双脚紧紧缠着他的腰,一只手护住他的后脑,两人一起在水底足足被暗流甩了得有一分钟,雪梨用尽全身力气,才终于找到机会,带着他浮出水面换气。 雪梨喘着粗气,把嘴巴贴在他的耳边加油鼓劲道:“再坚持一会儿,过了这处险滩,后面水流就平缓了。” “我们俩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刚说完两人又被急流带下去,雪梨用双脚蹬着砸过来的礁石,险险的带着他又浮沉几次,两人瞅准机会才得以浮上去换气。 英龙华没说话,只目光悠悠的看着怀里的女人,你看这个女子平时娇娇弱弱的,一到关键时刻,她似乎就有无穷的勇气和力量。刚开始落水还吓的浑身僵硬,不能游泳,可被人射了两箭又被暗流包围在江里漂了半个时辰以后,她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睛里全是决绝和坚定。 现在已经全是她在掌握两人的行动轨迹,说是自己在护着她,倒不如说她在护着自己,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他从没见过这种女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前面的水流根本就看不清,雪梨只不过是信口胡说罢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自己完全是在跟这个男人演戏罢了,她的力气渐渐消失,看着远处的江面被黑暗吞噬,身上的力气立刻被抽走了两分。 现在的她全凭一口气在苦苦支撑罢了。 难道今天两人就要在这岏江里喂鱼,去阴曹地府做一对苦命鸳鸯吗?这样一想,她心里的遗憾又多了一些,她还没吃到许多好吃的,她还有许多钱没花完,那匹浮光锦还没做成裙子,自己还没再见金丞一面,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有没有也在想着自己? 他要是知道自己现在和英龙华抱在一起就要被淹死,一定鼻子都气歪了吧? 胡思乱想中,力气渐渐用尽,可她的运气还在,两人坚持了十几分钟,那水流果然平缓起来。 她的运气向来很好。 两人顺流而下随着水流休息了一会儿,又艰难的坚持了得有半个小时,就当英龙华有些头晕目眩,雪梨也要筋疲力尽,隐隐觉得腿还抽筋的时候,远远的,一艘大船从黑暗中缓缓而来。 雪梨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不敢大声呼喊求救。 只是她身上的力气似乎又回来了一些,心里激动的霍霍的跳起来。英龙华也紧紧盯着那艘船。 远远的就看到那是艘奇怪的船,说它是军用的吧,它雕梁画栋,流光溢彩,说它是民用的货船或者漕运船吧,它上面人影憧憧似乎还有士兵的影子,甚至船身上还立着几门红缨大炮。 这不伦不类的到底是个什么鬼? 不过这样的船肯定不是赵慕清的契丹人能用的吧?英龙华瞥到船头一个打着灯笼的人赫然是疾风。 他放下心来,挥舞着手臂大叫一声:“我们在这!” 船上的疾风听到声音立即窜到了两人这边,回身对身边的人喊道:“白公子,人在这!” 一个英俊的令人发指的脸从船头缓缓露出来。那人白衣如雪,似洁白无瑕,若明珠绚烂。 他一看英龙华就露出一个令人神魂颠倒的微笑,只让人觉得天都亮了起来,四周仙乐环绕,雀鸟环绕飞翔,让人魂魄都跟着抖了抖。 正当雪梨被他盛世美颜晃的眼晕的时候,那如谪仙般的少年把目光一瞥,看到被英龙华紧紧抱在怀里的女人时,他的秀眉轻轻蹙起,脸上的笑容也收起来了,只见他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领口和前襟,把头转在一边潇洒的缓缓开口道:“萧堂美人在怀,好不自在,别坏了他的好事。” “让他俩多泡一会儿,等享受够了齐人之福,再自己游上岸吧。” 啊? 音乐声戛然而止,雪梨汗颜,你不会是个死同,还刚巧爱着英龙华吧?她神情复杂的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将军难道您男女通吃吗? 英龙华和那谪仙般的少年无语对视。 他都被气笑了,半晌才听他说:“容白!别闹!” “江水里冷,快些把她先拉上去吧!” 疾风闻言回过神来,迅速放下绳子,英龙华把那绳子稳稳抓在手里,上面几个大汉用力往上拉,雪梨只觉得如腾云驾雾般,就被他用轻功带着飞上了船头的甲板。 两人颇为狼狈,坐在甲板上喘着粗气,立即有几人带着被子给两人御寒。还有一个随行的大夫拿着药匣子赶来,他首先给英龙华看了手臂上的箭矢,小心翼翼的翻看了几下,皱着眉头说道:“赶紧带将军去船舱里,这箭射到了血脉,将军失血过多,要尽快处理伤口,要是感染了可就糟了。” 白衣公子哥马上命人把英龙华带走。 他的眼神又一瞥地上,玉脸黑心的帅哥看着如落水狗般的女孩,露出一个纠结,不甘,又嫌弃的表情。 雪梨心里把他从头到脚的骂了个遍。 许多年以后,每当这个小子想吃奶油蛋糕,低三下四在自己身边腆脸苦苦哀求的时候,雪梨都会想起这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现在的他有多么高高在上,以后的他就多么卑微厚脸皮。 英龙华对身边疾风说道:“快找个地方把她安置了,给她也熬一副药喝,别得了风寒。” 疾风领命返回,把雪梨带到一处船舱,不等雪梨进去,就被一个天姿国色的美女堵在路上。 第139章 容姝 雪梨被一个美女堵在路上,自己浑身湿透,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的盖在脸上脖子上,后来她才知道,自己的头上还挂着一些水草,简直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可反观对面的美女,她双十年纪,美的像个仙子一样,高贵中带着成熟妩媚。脸若满月,明眸皓齿,鼻正唇红,有点像八七西游记里女儿国国王的样子。 明艳大气,会说话的大眼睛双眼含情,身穿石榴红的罗裙,被江风一吹,正是“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轻盈柔美,飘逸灵动,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长相。 和雪梨完全是两个类型。 雪梨现在和段雪瑶是一模一样的,凤眼蛾眉,有点像八七版西游记里嫦娥的那种古典美,鹅蛋脸,风情万种的那种。 可是现在别说嫦娥了,她连大鹅都比不上,现在就是个落汤鸡罢了。自己和她站在一起,相形见拙,一个像白天鹅,一个像淤泥里的丑小鸭。 不知道这美女什么意思? 英龙华男女通吃,刚刚那个小白脸一见雪梨就和她搞雄竞,现在这个美女来和自己搞雌竞吗?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那美女率先开口说话了,嗯,声音真好听,娇声呖呖的,和叫御弟哥哥的女儿国国王一个声线。 只听那美女和蔼可亲的说道:“姑娘你浑身都湿透了,我让人给你送一套干净的衣物,你赶紧洗个热水澡换上吧。” “翡翠,你去给这位姑娘熬一碗姜汤,给她暖暖身子。” “是,小姐。”立即有一个美婢答应一声就下去了。 她的美目在疾风身上看了几眼道:“我让几个婢子带她下去洗澡换衣,你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也做不好,把人交给我吧。” 疾风垂首不语,想了想行了一礼道:“多谢容姝小姐。” 容姝立即让另两个娇俏的小丫鬟给雪梨带路,雪梨惊疑不定的跟着她们缓缓而去,她趁机回头看了一眼,疾风还跟在她们身后,一直没有离开,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安安心心的跟着她们走了。 她整个人在温热的大浴桶里泡了一会儿,才觉得又彻底活过来。 两个小丫头给她带来了洗漱用品和衣物,看规格都是高档货。她把人都客气的请出去,还是用自己的东西洗漱干净,穿着自己的内衣和中衣,又把她们送来的衣物收在空间里,只把她们送来的外衣穿戴好。 热姜汤自己也有,她提前喝了一碗。 因为外面有一个天姿国色的美女,雪梨想了想还是拿出了包里的化妆品把脸捯饬了一下,她给自己简单化了一个裸妆,还上了点高光和唇膏,既精致又不显眼,她用小镜子看完满意的点了点头。 雪梨一打开浴室的门,那两个小丫鬟立即给她拿来几个造型奇特的汤婆子,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用汤婆子给她蒸发水汽,原来这是古代的“吹风机”,用来给贵女在天冷的时候干发用的东西。 两个人弄了半天才给她把头发彻底擦干,她们还贴心的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雪梨打扮好了,才随她们来到一处像专门接待客人用的船舱里。 那里早坐着几个人了,一个自然是那个叫容白的小白脸,一个自然是他的姐姐或者妹妹,叫容姝的“女儿国国王”。 还有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人,留着三缕美髯,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三人三双眼睛跟给她做激光扫描一样,把她从头到脚的看了一个遍。 看吧,看吧,看看又少不了一块肉。 那小白脸明显被她惊艳到了,这个女孩一扫刚才的狼狈样子,洗干净打扮起来还能看,不,是还挺好看,他被自己的想法气到了,愤愤不平的把脸转到一边。 容姝没有多大的改变,和刚才一样,冲她和气的笑笑,命人给她看坐,奉茶。 雪梨落座,一个小丫鬟忙把一碗热姜汤给她端上来。 那中年文人给她行了一礼率先开口道:“郡主受惊了。” 听到他叫自己做郡主,雪梨心下一惊,美目上下的看了那中年人几眼,他面容平静,眼神清正,态度恭敬,雪梨惊疑不定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 只是那容白的嘴倒是毫不掩饰的撇了撇,好像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似的。 雪梨镇定一笑,和那中年人寒暄几句,心里忐忑不安。 第140章 美人多情 原来这个中年文人叫伯夷,是英龙华手下的谋士,差不多就是师爷,智多星的角色。雪梨听英龙华提过几嘴,能记住这个名字还是因为有点像“伯邑考”。他肯定是英龙华的心腹之人,所以才会对自己的身份了解的这么清楚,他大概是个“自己人”,不用过多防备。 只是不知道对面这长的这么好看的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一个浑身上下都堪称完美,毫无瑕疵,一个嘴巴萃毒,浑身写满不高兴。 容白看她不言不语,只偷偷打量着自己,冷笑一声说:“她真的是那瑶光郡主吗?怎么看起来举手投足都是小家子气呢!” 呵呵,雪梨都被他气笑了,你还一脸娘炮样呢,我都没说你,你倒先挑起我的刺来了。 容姝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又说胡话。” 不等容白说话,她就朝雪梨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郡主不必和我弟弟一般计较,他是个惯会说疯话的。” 原来是姐弟两个。 那自己大胆猜测一下啊,说不定是这个姐姐看上英龙华了,英龙华似乎对自己,嘿,对自己有点意思,她弟弟看不过,所以屡次三番的给她找不痛快。 那小白脸倒是个心疼姐姐的,看来他俩感情不错。 雪梨又把两人的脸仔细看了一下,长的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看起来又不像是亲姐弟。 她更糊涂了起来。 伯夷又开口,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道:“郡主,主君有没有说要把你带到哪去?” 雪梨回过神来说:“他说要把我带回耶城。” 伯夷惊讶的说道:“哦?他要带你去耶城?” 他说完就伸手抚了抚下巴的胡须又说:“可是要你继续做和亲的郡主吗?” 雪梨无语,她也不知道英龙华什么意思,两人还没讨论过这个话题,可他把自己带去耶城就是要把自己送回去和亲队伍吧?难道他另有打算吗? 不等她说话,那小白脸又插嘴道:“不是说送回去一个郡主吗?” “怎么还要送两个去吗?”那口气颇为尖酸刻薄。 可雪梨完全顾不得其他,只高兴的差点咬到舌头,什么叫送回去一个? 她惊疑不定的看着伯夷,他看雪梨那惊讶兴奋的眼神,就知道她还不知道这事。 伯夷微微一笑说:“郡主不知,那夜你被贼人趁火掳走,第二天主君就寻回了一个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郡主送了回去。” 雪梨激动的不得了,满眼星星的看着他。 伯夷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猜测主君把你带回耶城,是想把你秘密保护起来。” 伯夷看雪梨的眼神颇有些耐人寻味,他又缓缓的说:“我觉得主君是想让那个女孩替你去和亲。” 这几句话说完,那容姝的表情明显僵硬起来,她和容白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都变的紧张起来。 雪梨丝毫没有发现另外三人的异常,脑子晕乎乎的,只觉得眼里似乎有烟花绽放,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像要飘起来一样高兴。那这意思是不是就是说,自己不必去嫁给老头子了? 那小白脸一句话,就让她从空中掉落下来:“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他只是放个烟雾弹呢。” 雪梨撇撇嘴角,不悦的嘟起嘴,小白脸你可真能扫兴,她不高兴的看着他。 看她孩子气的表情和动作,那小白脸明显没想到她会这样幼稚可爱,竟是把到嘴边的恶毒话语,又重新咽下肚子。 他好看的俊眼滴溜滴溜的转了几下,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之前那个郎中过来回话,打断了他。 只听郎中禀报道:“将军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药也服下。要是今晚不发烧就没什么问题。” 众人纷纷站起来,不约而同的一起来到了英龙华所在的那个船舱。 这个船舱相当豪华,陈设华丽,跟套房一样什么东西都齐全,那床足足有两米多长。 英龙华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脸色比刚才稍微好了一些,床头还放着刚喝完的药碗。 众人一看他均露出肃穆庄严的神情,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雪梨惊讶的发现了这个隐秘的氛围,她仿佛又回到了宋国的皇宫里,现在的氛围就像大臣在见皇帝,员工在见总裁那种感觉。 就连小白脸也收起了脸上的轻浮,看起来庄重许多。 只有雪梨这个小色鬼完全没跟着众人一样变得严肃,她的俏目频频往床上的英龙华飘过去,他下半身盖着被子,整个上半身钢铁般彪悍的肌肉全部暴露在空气中,肌肉线条跟精雕细琢般完美匀称,堪称赏心悦目。就他这个身材,无论是拿去做小广告还是杂志封面,还是征婚广告,都会迷倒一片妹子的。 英龙华招招手,率先走过去的是伯夷,其他人均待在船舱外面静候。他进去和英龙华商谈了一刻钟,他们的音量很低,还夹杂着汉语,蒙话,暗语,听得雪梨云里雾里。 伯夷还掏出几张信件交给他查看一番。 他们两人说完,伯夷恭敬的退出来,容白和容姝进去里面,雪梨则继续留在门口等着。 他们姐弟两人和他说话的时候就轻松许多,可看起来还是十分恭敬。 说句心里话,那容姝对他的神情和语气,以雪梨看过的宫斗剧来说,颇有些妃子对皇帝的态度。 英龙华和容姝他俩的关系就很值得推敲。 姐弟两人也没说什么关键的话题,只围绕着英龙华的伤势说了一会儿。 只见那容姝含情脉脉的看着英龙华,柔声说道:“听说你孤身一人被几千大军包围,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 她细看他的伤口和脸色,轻呼一口气道:“幸好你只受了皮外伤,双眼还有神光,应该没有大碍。只是为何那赵慕清会想置你于死地呢?” 英龙华心中苦笑一声,算起来,那赵慕清本来和自己八杆子也打不着,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偏偏王兄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出兵宋国,打的他们十几万大军基本全军覆没,看来他把这笔帐记在自己头上了。只是不知道和他暗中联系,出卖了自己的人是不是初北堂那个蛇蝎美人。 第141章 难题 只听那容姝又柔声说道:“其实他身边只剩二千多人,你只要身在军中,根本不必把他放在眼里。” 她的俏目射出深情款款,又道:“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孤身一人,只带着几个暗卫在草原游荡,让自己涉险呢?若是我早点知道,定是不允的。” 那口气真像一个妻子正在跟丈夫说话。 雪梨忍不住抬头看过去,英龙华轻笑一声正要说话,却见容白看了门口的雪梨一眼,率先开口道:“可是为了她吗?” 三人齐齐向雪梨看过来。 容姝倒还好一些,颇有大娘子的容人风范,那小白脸的眼光就差把她生吞活剥了。 雪梨面色平静,内心却在大喊冤枉呀,自己逃的好好的,眼看着就要成功逃走,可这臭男人非要去把她捉回来! 英龙华开口替她解围道:“她孤身一人流落在外,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单独一人生活的经验,就算不被歹人掳走,也会被虎狼吃掉,我当然要去寻她了。” 那小白脸又愤愤不平的说道:“那你怎么不多带些人,或者寻到人就走快点呢?七八天的路,偏偏你们竟然走了十几天,这才让人有时间传递消息,带人把你堵住了。” 英龙华看了雪梨一眼,轻轻的说:“我就想带她走走。” 这简单的几个字说完,雪梨的心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一样,泛起阵阵涟漪。 容姝似是内心翻江倒海的不能平静,脸色忽红忽白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不等姐弟俩再说话,英龙华把眼睛闭上,道:“我有点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容姝本来不想这么快离开的,可看他已经闭上眼了,无奈只能和弟弟打了一个眼色,两人缓缓起身离开。 雪梨见没自己什么事,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不舒服,正想趁机跟着两人走,却听床上的人说了一句:“你留下。” 那姐弟俩回头看着她,神色各异,那容白恨的牙痒痒般不悦的盯着她。 容姝轻轻的拉了一下弟弟的衣角,会说话的大眼睛盯着他使了几个眼神,容白像下定决心一样甩了甩袖子,不再说话,两人慢慢转身离开了。 雪梨走进去,现在这里只剩下她和英龙华两人了。 看来英龙华定是和那容姝有点什么,容姝说不定是他的未婚妻之类的正头夫人,自己现在岂不是要以野女人的身份来和他相处,还要被那小白脸以审犯人的目光和语气对待,哎,这可真让人头大。 雪梨来到他的床前,撅着嘴看着他。 英龙华左手受伤,他闭着眼用右手拍拍身边的床说:“你过来。” 雪梨都要气炸了,他们在草原行走的时候,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帐篷,晚上又冷,她无奈只好和他挤在一起睡觉。 现在这里的船舱这么多,根本不差她一个房间,而且这里人很多,人多眼杂的,他不会还要搂着她睡觉吧? 那自己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难道她要一辈子和各种男人不清不楚的纠缠吗?文相礼没有纳自己做小妾就把她睡了,金丞只想把她养在外面,兴致来了就去找她,还有这个臭男人,他倒好,看样子只把自己当暖床的丫头。 想到这她忍不住一阵心酸,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像我这样的女人,总以难题的形式出现在感情里,她生气的想。越想她越觉得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英龙华听到她轻轻的啜泣声,睁开虎目惊讶的看过来,忙坐起身来看着她说:“你怎么了?” 雪梨本来想跟他发脾气的,可开口竟然哽咽的问的是:“你和那容姝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她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眼泪都给她憋回去了,她抽抽嗒嗒的憋了一个大红脸。 英龙华让她坐在床边,给她细细擦去泪水,皱着眉看了她半晌,才柔声说:“我和她有过婚约,不过几天前我发消息出去给她,已经和她取消了婚约。” 雪梨一阵无语。 “那婚约是那么容易取消的吗?”雪梨带着极重的鼻音问道。 要知道自古但凡婚约,看起来是两个男女结合,根本上约的却是两个家族的联姻和利益。他们这种上层人物,不是门当户对,不是几方势力交错盘横,根本就不可能达成婚约。 英龙华微微一笑说:“别人我不敢说,不过我英龙华的婚约,我想取消自然就会取消。” 雪梨忍不住露出一个梨花带雨的复杂笑容。 呵呵,有些人说话办事就是这样有底气,在自己看来全不被自己控制的事情,他只轻描淡写的就能办成。 自己爱上金丞以后,金丞和林翩月的婚约像无法跨越的鸿沟般阻隔在两人眼前。 可同样的一个问题,英龙华一句话就能把一条鸿沟填上。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她双眼微红又轻笑的脸庞,娇俏妩媚,风流多情,扑闪着泪花的双眼,把对面的男人看的心神恍惚。这是多么漂亮神秘的美丽眼睛呀,里面时不时闪烁着最清澈湖水也无法媲美的灵动之光,似乎在娓娓诉说着一个自己永远也解不开的神秘传说。 两人久久凝望,眼神毫无遮掩,他坚定的向她伸出手,雪梨终于收回目光,轻轻握住那只手,满腔的酸楚随着热泪又袭上心头,眼泪滚涌而出,脸上的委屈和矛盾绝不用装假,而他的手心也有一层薄汗,可见他的内心不像他表面那样平静。 雪梨被心里的复杂情愫缠绕,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突然的控制不了自己,她脑子乱的很。 那个男人只温柔的看着她,目光灼灼。 她被他看的害羞不已,慢慢的,脸红若火炭起来。 女孩的脸上渐渐泛起红晕,从双颊到天鹅般修长的美颈,燎原火似得迅速蔓延到耳朵。英龙华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火热。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他压在身下,烛光中,那眼前的男人目如朗星,嘴角含笑,他的笑容,带着阳光下的灿烂和眩晕,他俯下身,对她说:“雪梨,对我公平点。” 说完就低头覆上她的唇,他的吻那么贪婪霸道,像雄鹰俯冲一朵流云一样坚决有力。 雪梨不知道这时应该恨他还是爱他,身体由僵硬的如同雕塑,到不知不觉慢慢颓然无力,直至鬼使神差的,不由自主的环抱上他健壮的腰肢。 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搂着她,似乎想将这具美丽身体糅合进自己生命般用力。 第142章 夜话 直到她呼吸困难大脑空白时,他才结束这个长吻,她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软绵绵的手把他的身体推开一些,英龙华把她抱在怀里,两人滚到一侧的床上,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身体,细腰美腿酥胸全都没放过,最美的语言也难以描述的特殊体香萦绕在他的鼻腔。 他的身体忠实的发生变化,生出男性对女性不需要任何其他理由的原始冲动。 他一边感受着身体里的躁动,一边轻轻的道:“雪梨,你做我的女人吧。” 雪梨忍不住从他怀里挣扎出来,重新坐好,脸色阴晴不定,英龙华侧头看着她,她现在又喜又怕,那多情少女的娇俏可人样儿,动人至极。 雪梨忍不住开口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叫雪梨?” 她刚才还在怨天尤人,自暴自弃,觉得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爱和安稳,下一刻却被他亲的放弃抵抗,心里又生出莫名奇妙的美妙滋味。刚才的一吻,他的爱自己能感受到,他的深情使她忘掉了忧愁,还多了销魂蚀骨,爱恨交加的感觉。 可他连续两次叫了自己雪梨,这让她心里警铃大作。 英龙华仰面躺在床上,轻轻一笑说:“其实我有一个庞大的暗网在全世界搜集资料和军情情报。只要我想,我甚至能知道段景榆或者金丞今天的晚饭吃的是什么。”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雪梨的心咚咚的跳了两下。 “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极其容易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我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把握在自己手中。” 他紧紧盯着她道:“我不仅知道你叫林皎皎,还知道你叫金雪梨,姜暮烟。” 说完又把头转过去不再看她,道:“我不仅知道了你坎坷的遭遇,还知道了你的凄惨身世。” 雪梨跟着他说的话,心里翻江倒海的泛起阵阵波澜,双眼射出惊疑不定的目光看着眼前男人的帅脸。 一种微妙的感觉流过身体,他感受到了她火热的目光。 她喃喃的说道:“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英龙华坐起身,看着她的俏脸道:“那你想知道吗?” 雪梨点点头。 英龙华忽的一笑说:“我天机阁的消息价值千金,不知道你能付清吗?” 正当雪梨盘算空间里的金子够不够的时候,他抬手指指自己的俊脸说:“先交点定金看看诚意吧。” 雪梨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哈,一下子省了千两黄金! 那男人嘴角不受控制的弯了弯,重新把她搂在怀里,躺在床上,还给两人盖好被子,他柔声说道:“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要慢慢的讲。” 雪梨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脑袋埋在他健壮的胸膛里,听他开始讲那林大人和萧小姐的爱情故事。 林皎皎父母的故事有笑有泪缠绵悱恻,荡气回肠,堪称东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宋微澜那毒妇买凶偷孩子,简直是卑鄙无耻,其心可诛。要是没有这个心肠歹毒的毒妇从中使坏,原主的娘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积郁成疾死掉,自己的幼年时期也不会那么凄惨,更不会在妓院里因为风寒死掉。 后来的林皎皎被买来买去抢来抢去的事情,她也都清楚了。 说恨吧,也没多恨,要是原主不死,那自己也不会穿过来,说不恨吧,可想想自己本来可以过千金小姐的生活,根本就不必过现在这种苦日子,忍不住心里叹了一口气。 哎,到底都是命罢了。 现在自己对原主的亲生父母没有多少感情,对宋微澜也没多大的恨意,仿佛听别人故事一样,倒像是个旁观者一样冷静。 英龙华的故事讲完了,怀里的女人只轻轻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英龙华看着怀里平静的人儿,问道:“怎么听完这悲惨的命运还能这么平静,也没哭鼻子。” 雪梨强笑一下道:“虽然这几年过的很辛苦,可我也遇到了很多对我很好的人,我的生活也算惊险刺激,这两年我遇到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受过别人的帮助,也帮助过别人,不愁吃喝体验到了丰富多彩的人生,多次化险为夷,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这已经算很好。” 英龙华看着她豁达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心里对她的疼惜又增加了几分。他问她:“你想回到父亲身边吗?” 雪梨马上说:“不想。我不相信那个林大人。” 其实最大的原因不是自己不相信林清泉,而是她不想做金丞的大姨子。 英龙华又道:“那你还喜欢文相礼,难道想跟着他吗?” 雪梨轻笑一声说:“我从没爱过他,只是不讨厌他罢了。” 他看她不似说谎,松了一口气。又低低的问她道:“你不愿意做我的女人,难道是因为你还想回到金丞身边?” 雪梨抬头看他,他脸上没有怒容和不甘,显然他并不是那小肚鸡肠的男人,就算知道自己爱着另一个男人也没拈酸吃醋。 她五味杂陈的想了半天才说道:“和金丞被逼分开以后,我也好好想过这个问题。其实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确实是爱他爱的厉害。” “我爱他的潇洒和帅气,爱他风流多金公子哥的劲儿,在我深陷囹圄的时候,我渴望他能救我于水火,和他睡在一起的时候,也痴迷着他的身体。” “可这都是普通的男女之情和欲望罢了。他从没对我许下诺言,也从没想过要娶我为妻,而我也知道,自己从没想过要嫁给他。” “我不想做皇帝,大官,或者将军的妻子,不想做一个深宫里的妃嫔甚至皇后,也不想做一个深宅大院里的大娘子,操持一大家子的吃喝用度,相夫教子,和其他女人争夺孩子的资源和夫君的爱。” “别说去做了,我光想想就头大。” 她顿了顿,轻轻吟诵道:“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男女之间的感情并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长久,不管是爱还是恨,都是会改变甚至消失的。” 爱情是个非常容易被怀疑的幻觉,一旦被识破,就会自动灰飞烟灭。 “我自始至终想做的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可以有个相爱的男人,可以有个可爱的孩子,吃喝不愁,无拘无束,那就很好。这个人可以是金丞,可以是别人,说到底,我追求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感觉和一种自由自在又坚定的感情。” 英龙华不再说话,只用搂着她的手轻抚她的后背,享受着“夜半无人私语时”的美妙感觉。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真性情的人,想法总是与众不同的,他们从不自欺欺人。 雪梨今天也累了,该说的也说了,她像终于卸下心里的大石一样,全身心都放松下来。她被他在被窝里搂着,两人的身体靠在一起,他跟个人形火炉一样温暖,慢慢的她开始昏昏欲睡。 半晌才听男人开口道:“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得到的。” 雪梨半梦半醒的答应了一声:“嗯。。。”。 她从没想过和命运作对。 命运总是这样,你越反抗,它就把你勒的越紧。可你要是放低姿态,享受自己的命运,它总是能带给你不一样的体验,或许大部分仍旧是痛苦和悲伤,可只要你保持乐观和享受,总会发现不一样的风景。 第143章 京城风云1 就在雪梨和英龙华谈论着自己的身世和前男友的时候,她的前男友金丞被他姐姐一纸诏令召回了京都。 本来他和林翩月的婚事是定在三月份的,可宋国出了那么多大事,金丞又被发配到南边戍边,所以这婚事被一拖再拖的,拖到了四月中旬。 如今那郡主已经到了东突厥的地盘,谅金丞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所以金太后和父亲商议了以后,决定把他叫回来。打算赶紧给他把婚事办了,把那娇滴滴的美人娶进门,给金家传宗接代,也好让那混小子收收心。 金丞是四月十八回到的皇都,回京以后自然是先到皇宫里和姐姐复命,和姐姐黑着脸吃了一顿中饭,期间还口吐狂言,被姐姐气的骂了一顿,亲自赶走了。 他在姐姐那耍了一通脾气,又黑着脸去见了自己的好友蒋奇墨。 蒋奇墨一见金丞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你可算回来了!”说完就用手重重的的拍了拍他的后背,道:“身上的伤好了吗?” 金丞苦笑一声:“我带着伤去了南边,还没到大营那里就开始下雨,一下就下了一个月。我身上的伤反反复复的红肿发炎,前几天才大好了。” 要知道种肉体上的痛苦还是其次,他心里的负担似有千斤重般紧紧压着他的心头。 蒋奇墨苦笑一声,看来他为了那女子,也算吃了不少苦头,就好言好语的安慰了他几句。 金丞是掐着他下值的点来的,与他寒暄几句,就把他请去了樊楼吃酒。 两个大男人几杯美酒下肚,又吃了几口招牌菜水晶肘子。金丞才低低的问了一句:“我让你给雪梨送的东西你送到了吗?” 蒋奇墨看他提起那个女子,那多情的凤眼满含深情,就知道他还爱着她。 哎,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金丞,一个女人罢了,你何必苦苦挣扎呢。凭你的身份和手里的金钱,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呢?她现在已经是段雪瑶,东突厥的王妃,你别惦记了。” 金丞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才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知道,她不一样,她和所有女子都不一样。” 说完,双眼就升起悲戚之色。 蒋奇墨开口劝他道:“要是她一直呆在你身边做一个随叫随到的外室,你说不定两个月就腻了。如今对她念念不忘不过是求之不得罢了。” “还有十几天你就要大婚了,到时候有了正头娘子,自然就会把外面的女人忘掉,明年再生下个大胖小子,保证你都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金丞又是一杯酒下肚,才开口道:“我还能把她抢回来吗?” 蒋奇墨苦笑一声说:“你还是忘了她吧。” 金丞把身子倒在一边的塌上,喃喃的道:“忘不掉,我忘不掉。。。” 金丞和好兄弟喝了一个酩酊大醉,才被小厮驾着马车送回了金府。金宅里还是老样子,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几个丫鬟小厮一看二少回来了,马上把他扶进了夫人的院子里。 柳氏一看宝贝儿子被一大帮子人扶进来,马上起身亲自把他迎进屋里,一看他喝的烂醉如泥,用手戳着他的脑门道:“不争气的浑小子,刚回来就去太后那里闹了一场,家也不知道回,又出去喝的烂醉,你真是不争气!” “过几天就要成婚了,还没个大人样!” 骂归骂,柳氏还是命小丫鬟给他煮了醒酒汤喝下。一帮子人围着他转到半夜,他酒醒了才回到自己院子住下。 刚躺下还没睡着,一个纤细玲珑的女人就爬上了他的床,娇柔火热的女体贴背而来,一只手抚上了男人的某处。丰满的娇唇贴在他的耳边柔声道:“猜猜人家是谁?” 除了白芸还能是谁呢。 她比之前稍微瘦了一些,更添了一些楚楚动人的气质。 金丞按着她不安分的手,说道,“太晚了,我也累了,不如明天再说吧。” 白芸闻言明显的手就顿了一下,她娇声不依道:“你不是最喜欢喝完酒和人家欢好吗?” “以前见了人家还会叫人家心肝肉的,还花样百出的要人家伺候你,大人都两个多月没挨妾的身子了,难道不想人家吗?”说完又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轻轻上下游走。 “我靠着你睡,可香,可美了。” 金丞心里冷哼一声,看来自己那个属下也是个会玩的。 他语气冷了下来道:“过几天我就要娶大娘子了,除非我去找你,以后你都不许到我房间里来。” “明天我就就派人在外面给你找个院子,你先住过去。” “等大娘子怀上身孕了,有了她的首肯,才能按照妾室或者通房的规矩把你再接回来。” “要是大娘子不依,我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白芸一颗心仿佛是在艳阳天掉进冰窖一样颤抖起来。 她惊疑不定的说道:“你想把我赶走?” 第144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自己为了他辛苦从霁月城追到了皇都,吃了那么多苦,还给他打掉一个孩子,那碗堕胎药霸道异常,如今几个月过去了,她还每天腰酸背痛的浑身不爽利,就连月事都开始紊乱。他走了快两个月了,对自己不闻不问,让自己一个人在这深宅大院自生自灭。 如今人才刚回来,都不疼疼她,也不说句贴心好听的话来听,开口没说几句话就要把自己给撵出去。 白芸心里阵阵发冷,涌起了说不清的恨意。 金丞一看她俏脸煞白,眼里射出爱恨复杂的情绪。 心下一软,又不想她起疑,加之他本来就是纨绔浪子,眼神一暗,就把她抱在怀里,一双大手毫不客气的在她身上游走起来,展开轻挑手段,把那身边的女人弄了个娇喘吁吁,她身子变得又软又热,一点点光线射进来,白芸霞烧玉颊,明显就是开始动情,正等着男人的雨露滋润呢。 可当她主动投入他的怀里,才发现了异常,白芸神色黯然的娇声说:“难道你对妾没有兴趣了吗?为何毫无反应呢?” 金丞知她是青楼花魁,对男人经验丰富,察觉出了自己对她没有生理反应,他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尽量让自己平静。他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道:“乖,我今天太累,加之喝了酒,明天我再去找你。” 白芸被他挑起欲火,把那心里的愤恨压下去一些,又见他愿意放下身段哄自己,心里好受了一些。 终于在他的甜言蜜语下,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只是黑夜中,她的眼睛闪烁起了仇恨的火焰。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白芸就起来亲自下厨房,做了一大碗汤水和早餐到金丞屋子里去堵他。 可守夜的小丫鬟说二少爷一早就被主君叫走了,气的白芸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接下来的两天她都没等到金丞,每天在房里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这天她没等来金丞,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正是府里大公子的妻子文氏。 金丞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是金将军第一任妻子生下的儿子,是金府里的大少爷,本来是金炎的嫡子,是要袭爵的,可当时前面那位夫人生子的时候难产,虽然艰难的生下了嫡子,却也得了产后血崩没几日就撒手人寰了。现在府里的这位柳夫人是续弦,她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是金丞,女儿是宫里的那位金玉妍。 这位大少爷胎里不足,先天心脉异常,从小就瘦弱不堪,本来太医说他活不到成年的,可谁知道他命大的很,虽然每天病怏怏的,从会吃饭开始就每天泡在药罐子里,竟然奇迹般顽强的活到了二十七岁。 几年前还娶了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子为妻,就是今天来的文氏。 这个文氏愿意嫁给高门大户家的病秧子嫡子,肯定出身不好,又长相普通,可听说她在府里风评很好,素有贤惠温柔之名。 白芸只见过那位金家大少爷一次,是在过年的时候。她现在是金丞过了明路的通房,过年的时候也能在家宴的末席上,安排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一坐。 她偷偷的看过那大少爷一眼,他一看就是身患重病之人的长相,脸只有平常男子一半那般大,整个人瘦的跟个竹杆一样,可长的还算清秀,举手投足也颇有涵养,他的妻子文氏对他体贴入微,两人甚是恩爱。 白芸在这院子也住了有半年了,虽然平时很注意和人交好,可碍于身份和夫人的严格管束,她这院子还是第一次有客人上门。 那文氏虽然不是个美女,和白芸站在一起两相比较,自是差了一大截,可她长相可爱也是个清秀的小家碧玉。加之她的穿戴也都是最好的,平时她的夫君还有婆母柳氏都对她不错,所以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幸福的笑意。 只见文氏和两个贴身丫鬟,带着一些时兴的绣品花样还有花络子来,刚一踏进院子和白芸见了一礼,就亲亲热热的挽着她的手道:“妹妹,你长的可真美,嫂嫂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和你说话呢。” 白芸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搞的不知所措,可她素来最善于和三教九流的不同人打交道,自然的脸上就先挂上一个和煦的笑容道:“嫂嫂谬赞了,嫂嫂快进屋坐。” 刚一进屋文氏就拉着白芸的手不放,翻过来覆过去的看。 “吆,你看,”她拉着白芸的手对身边的丫鬟说道:“芙儿,你看姑娘的手,长的多好看,听说琵琶弹的一绝。” 文氏又笑盈盈的看着白芸道:“有机会妹妹一定要给嫂嫂弹一曲。” 白芸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回来,忙命人给这位大嫂看茶。 文氏不以为意,又让两个小丫鬟拿来绣花的花样子,和白芸讨论了一下都城里最近流行的绣品和绣技。 说了半天话,两人慢慢变的熟络起来,那文氏才状似不经意的一边喝茶,一边把今天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只听她慢条斯理的说:“听说西面的灵隐寺最近香火很旺。不管是求子,还是求姻缘看前程都准的很。” “我想去拜拜菩萨。”她看着白芸笑着说,“说出来不怕妹妹笑话,姐姐我和夫君成婚也有三年了,虽然太医早就说了夫君不会有子嗣,可是,可是我还是想试试。” 她眼中泛起温情道:“我那夫君人那么好,温柔有礼,待我和我娘家人都极好,要是能给他生下个一儿半女的,我此生无憾了。” 文氏面露同情的和白芸说:“我听说几个月前妹妹你。。。” 她顿了顿安慰道:“妹妹还年轻,二郎身体又好,你们一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白芸的心跟着文氏说的话颤了颤,她没说话,只面色复杂的看着她。 “明天我想带着妹妹一起去灵隐寺礼佛。” “不知道妹妹愿不愿意陪着我一同去呢?” 白芸自从来了这金府就跟坐牢一样被困在这里,这几天为了金丞更是心力交瘁。要是能和这位大嫂出去走走,去拜拜菩萨,求求心中所愿,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呢。 白芸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说:“妹妹自然是愿意和嫂嫂一起去的。” “只是不知道夫人那边会不会同意。” 文氏笑着说:“只要妹妹你愿意陪嫂嫂去,婆母那边自有嫂嫂去给你说。” 白芸放下心来,笑着答应下来。 第145章 撞破好事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白芸就起身穿戴整齐,简单用过早饭,和文氏坐着府里的马车去了山上。 摇摇晃晃的走了一个时辰,天光大亮才来到半山腰,今天是十五,正是上山礼佛的好日子,山上的香客络绎不绝,两人带着一群丫鬟仆妇一边欣赏大好春光,一边缓缓的爬到了山顶。 两人捐了香油钱,买了不少香烛纸钱,一共三个大殿,全都挨个的求了个遍。 文氏自然是求子。她把所有该烧的东西都烧了个遍,把所有该走的流程怎么跟菩萨求,点燃的香烛怎么转圈,什么时候撒酒,怎么到外面的大树上系红绸,都跟身边的嬷嬷认认真真的做了一遍,神态极为虔诚。 白芸求的不是孩子,她也看明白了,自己之前真是走错路了。 她求的自然是男人的爱了,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恐怕那碗堕胎药把她的身体伤了,她生子往上爬的愿望已经落空,现在唯有求菩萨保佑那个男人能有点良心,多疼爱她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还是出来游玩的原因,她明显觉得心情好了很多,抑郁之情一扫而光,身体都有了活力。 看来经常出来走走真的很好。 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晌午,两人在寺里随便用了些斋饭。 后山风景很好,又有石凳可供人休息,几个小和尚把后院的厢房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些经常来的贵女夫人还可以长期租一间,用来休息一下。 靠近山边还有两排大约七八间厢房,是用来出租的,一些远方来云游的和尚道士可以借居在此,一些贫苦的学子,或者府里的公子哥如果想找个清净地方读书,也可以花很少的钱租一间,在这里吃点斋饭,读书写文章。 眼看秋闱结束,春闱在即,那几间厢房住着乡试入围的一些贡士学子。仔细看过去,能看到他们读书写字的一些身影。 此时文氏去找主持捐钱去了,白芸没多少体几钱就没跟着去,自然是在后院的厢房门口坐着等她。 晌午的时候,这里人很少,现在大多数人早晨起的很早,忙了一上午都会吃完饭休息一下。 所以这里除了白芸,再看不到什么人。 白芸平时都在府里困着,没多少机会出来,现在春日风景正好,气温不冷不热,她哪里舍得去休息,随便找个借口就把跟着的小丫鬟打发了,自己找了个风景如画的山间小路独自游荡。 纵目四望,四周山势延绵伸展,奇峰处处,背风的深谷处更是古木林立,华盖蔽天,如图似画,仿佛桃源胜地。 白芸依靠在一处大树上,看着远处风景,一时忘忧去愁心神皆醉。 正当她不知道站了多久,腿有点酸麻,想返回去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只听一道娇声呖呖从下面一棵大树旁传来,白芸好奇的看了几眼,原来自己这里站的是个小山头,正好脚下来了两个人在偷偷说话。 只听一个妙龄女子如泣如诉的声音响起,:“云熙哥哥,恭喜你秋闱得了会元,我给你亲手做了一双鞋子,希望你能步步顺利,春闱一举夺魁。” 白芸无语,竟是一对私会的小情侣正在幽会。她正想悄无声息的溜走,却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声道:“多谢翩月妹妹,妹妹有心了。” 这声翩月妹妹,让她的脚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再也挪不动。 她在金府住了大半年,要是不知道金丞的未婚妻叫林翩月,那她在金府就算是白混了。 林翩月,林翩月。宋微澜,宋微澜。 她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念叨的就是这两个名字。 真是苍天有眼,竟然叫她撞上了金丞的未婚妻在寺庙后山幽会情郎! 哈!真是天助我也。 她寻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悄悄俯下身子,往那边瞧去。 只见一个长的钟灵毓秀的美女,打扮的跟天上的仙女一样好看,正羞答答的和一个英俊的青年说话,两人眉眼含情,说话虽然拘谨有礼,明显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小情侣。 她长得可真美呀,秀美端庄,人比花娇,明眸善睐,浑身上下的行头价值不菲,白芸心里升起深深的嫉妒。 只要想到她不久就要嫁给金丞,永远的踩在自己头顶,自己就算被抬为金丞的妾室,也要一辈子做个奴婢伺候她,被她踩在脚下,她就浑身不自在。 要不是因为她那恶毒的母亲,仗势欺人,手段狠辣,自己的孩子就不会被打掉,也不会身体受损而被金丞嫌弃。 一想到这些白芸的眼中就跟淬了毒一样射出森寒的怨毒。 她的嘴角不知不觉的挂起一个笑容,那林翩月还有十几天就要大婚了,她竟然还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出来见其他男子,也是个人才,既然老天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给自己,自己怎么会白白浪费呢。 看他俩那样子和说话的内容,白芸也看出来了,这小情侣只是有情却终没踏出超越礼教的那一步,还在纠缠的暧昧期呢。 再仔细听一听,林翩月话里话外都在和他说恐怕以后再不能相见,要他多多珍重的话。 原来是婚前和旧情人互诉衷肠罢了。 看来这两个人都是有色心没色胆的人。 哈,那让姐姐帮帮你,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她从胸口的项链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药丸。 这个是她偷偷藏的好东西,普通青年男女只要闻到一点点气味,就会把持不住。这个只有黄豆大小的药丸够她用十年,可想而知药效有多强。 这药干的时候没什么作用,可以随身携带,可只要混合一点液体化开,那药效够一个营的汉子狂欢一夜。 这荒郊野外的哪来水呢,她干脆用指甲弄了一点点粉末放在一片树叶上,吐了一口口水化开,把树叶包好,从上往下的扔在那青年男人的头顶。 那片加了料的树叶很争气,摇摇晃晃的掉在了小白脸的头顶。 这里树叶很多,随便一片落在头顶不会有人注意的,林翩月还笑着给他把那片树叶拿下来,笑嘻嘻的拿在手里把玩。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那男人的脸色开始变的微微泛红,看着自己的俊眼射出幽暗的光来,不知怎么的,她的身体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心里升起滔天的情火,就要把她烧起来。 “翩月妹妹,不嫁给他行吗?” “今天我就让母亲带着聘礼去林府求亲。我,我心里只有妹妹一个人。” 这可真是天底下最悦耳的情话,自己从小到大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浓厚的呼吸声响起。 两人不知道怎么就抱在一起亲了起来。 第146章 现世报1 两个年轻人显然都没什么经验,笨拙的靠在一起,只凭本能的在一起探索。 亲着亲着,他的手就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本来林翩月还想反抗的,可她浑身无力,全身都在叫嚣着给他,给他!云熙哥哥不管要什么,自己都愿意给他! 两人倒在草层里滚到了一起。 可她突然感受到男人坚硬的家伙什顶在腰上,脑子又清明起来,想起了自己还有十几天就要嫁人,要是清白不在,说不定会被那纨绔给当场一剑杀了。 她恢复一些理智,按住盛云熙的手,断断续续的说着:“不行,不行。。。” 盛云熙现在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面红耳赤的头脑充血,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想和心上人共赴巫山。 他用嘴巴又堵住了那娇艳的红唇。 白芸一看两人啃在了一起,就知道今天自己已经打了一半的胜仗。 她马上回到之前的厢房,文氏刚刚才回来,正在命人收拾东西要带她下山呢,白芸笑着说:“嫂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是要多出去走走了。” “我听说这种有香火供养的山川最滋养人的身心,多出去走走,动一动,心情变好,吸收了山神老爷的灵气,才更容易怀上身孕。 文氏一听哪还有不依的,两人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就缓缓的在后山散步,文氏也被这处景色折服,两人越走越远。 直到几声让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传入耳中,两人才回过神来,只见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青年男子正把一个妙龄女子压在身下,那女子上衣被他扯了下来,露着粉嫩的胸脯。 白芸一看就知道那两人还是雏,显然经过一些言语啰嗦,又卿卿我我的浪费时间,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办到正事。 文氏忍不住低低的叫了一声。那对野鸳鸯听到声音抬起头,只见两人面色潮红,浑身裸露的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文氏和那两个男女都吓了一跳。 那男人反应还算迅速,他恢复了一些清明,慌忙脱下外袍把身下的女人包起来,抱着她匆匆的逃掉了。可身体还难受的不行,怀里的女孩也娇喘细细的叫着他的名字,他用尽全身力气,跑到一处隐蔽的小溪处,两人把身体整个的投入了冰凉的溪水里,才算让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林翩月也从云端跌落谷底一样,彻底清醒,看着自己和盛云熙衣衫不整的泡在水里,脑子里只划过了几个字,完了,她的名声全完了。 她在盛云熙的怀里抖成了筛子。 。。。。。。 宋微澜正在和丁俊的老婆在打骨牌,一起的还有几个相熟的夫人。 一个小丫鬟正端着茶水点心慢慢走进来。 鲁大人的妻子嗓门最大,只听她不悦的把牌一推道:“哎呀又是白忙一场,搬风,搬风,再换一换,这个位子不好,不好。” 只见几个夫人嘴角挂笑,优雅的起身,看似随意,实则按照心仪的位置转了一圈又坐下。 丁俊的老婆笑着说:“再搬下去就要喝西北风喽,说好了,这可是最后一次换。” 几个夫人轻笑一声。 为了女儿的婚事,宋微澜也忙了一整月了,今天终于抽出空来和老姐妹聚一聚,几个人一直杀了个天昏地暗。她在丁俊老婆的上手,已经输给她几百多两,看似手气不佳,实则又套出了几个有用的消息,能大赚一笔。 几个太太八只玉手翻飞,手上的戒指和手镯花样百出,什么金线掐丝,蓝宝石,绿猫眼,锆石,翡翠,和田玉,玛瑙髓,应有尽有,整个现场珠光宝气热热闹闹。 最有排头的还是丁俊的老婆叶嘉宝,她的年纪最大,男人的官也最大,娘家后台硬,在牌桌上大家都明里暗里的给她喂牌。 鲁夫人抓了一手好牌,心情不错,眼神里挂上了得意,冲对面的宋微澜道:“你家林大人又升官了?恭喜呀,真是朝里有人好办事呀。”那语气是又酸又羡慕。 宋微澜嘴角弯了弯说:“什么升官了,不过是管粮食罢了。” 鲁夫人嘴不饶人的说:“现在管粮食可比管金库还厉害呢,你没看街上的大米都卖多少银了?” 宋微澜看了她一眼道:“你听嘉宝的话就对了,该囤药材的时候囤药材,该囤大米的时候囤大米。” 叶嘉宝不乐意了,插嘴道:“什么叫听我的,我又不是菩萨喽。”话是这么说,脸上还是挂起一个得意的笑。 “听说樊楼又上了几个新鲜的吃食,有几个小食做的很不错,好像还是辣食,一会儿就派人去买一些回来尝尝。” 宋微澜摸着肚子接口道:“哎呀,正好我也饿了。”立即有小丫鬟给她送过来几个可口的点心和温热的茶水。 叶嘉宝也附和说肚子饿,几个人都停下了手,开始吃下午茶点。 不等宋微澜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肚,一个慌里慌张的婆子冲进屋子里,眼睛里写的全是惊恐。她一头扎进人堆,半天才看清自己家夫人的脸,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嘴伸到宋微澜的耳朵旁边耳语了几句。 几句话没说完,宋微澜就脸色大变,差点被嘴里的点心噎死。 她忙拿起茶水喝了几口,强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 众人看她脸色发白,呼吸急促,都知道是发生了大事。几个夫人之间传递了几个询问的眼神,叶嘉宝小心翼翼的问道:“微澜,怎么了?” 宋微澜挤出一个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笑容说:“今天家里来了一些婚礼需要用的东西,我给忘了,他们也拿不定主意都等着我回去看呢,我先走了,明天,明天我们再聚。”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那些好八卦的还心有不甘的上下打量着她。 嘴上说三缺一,要她快去快回,心里都在暗暗骂她事儿精,不就是在显摆自己找了个好女婿吗?要是没有沈丞相在太后身边周旋,什么时候能轮到你的女儿嫁给金家? 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宋微澜强装镇定,被那婆子扶起来,慢慢的离开了这里。 她怎么走到马车上的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全完了,自己辛苦谋划一场全完了。 临了临了,临门一脚,竟是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第147章 现世报2 宋微澜急匆匆的赶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她一看到女儿湿漉漉衣衫不整的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就冲过去,压着心里的怒火生硬的道:“怎么回事?你不是去寺里烧香还愿吗?” “你怎么会失足落在水里呢?怎么会和年轻男子纠缠不清呢?” “眼看不日就要成婚了,现在弄出这种有损名声的事情,你叫我们家的脸往哪搁?我怎么还有脸出去见人?” 林翩月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此时她就跟掉在冰窖里,浑身上下都被冰起来一样,全都不属于自己。 宋微澜一看女儿那样子,显然是问不出什么了,她心里的怒气无处发泄,反手就给了站在眼前的贴身丫鬟一个耳光。 那个丫鬟名叫芝画,她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主母一下子,半边俏脸立马就红肿了起来,她又疼又怕,忙跪在地上,连哭都不敢哭。 宋微澜对芝画怒吼一声:“你说!” “你给我说清楚了!” “你们这些下人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给我看不住,养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真是浪费粮食!” “干脆统统拖出去喂狗!” 芝画忍不住浑身发抖,断断续续的说道:“启禀主母,今天小姐去寺里还愿,她,她说要去后山走走,我们本来是陪着的,可是,可是她说有点热,要我,要我回去拿扇子。” “出去时,没带扇子,我只能四处寻一下,好不容易给借了一把,我再返回去的时候。。。” 她浑身颤抖的说不出来了。 宋微澜一脚把她踹翻在地,怒喝道:“快说!” 芝画爬起来重新跪好,一边哭一边说:“小姐,小姐失足落水了,正好有一个书生路过,就,就跳进水里救,救人。” 宋微澜气的浑身发抖,她强压怒火,又问床上的女儿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失足落水呢?” 林翩月看了一眼盛怒的母亲,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微澜又把门口跪着的几个年纪大的婆子叫进来。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噤若寒蝉的四个人,沉声问道:“你们当时在哪?” “为什么没有跟着小姐?” 李嬷嬷是林翩月的教养嬷嬷,此时也是吓的浑身发抖,她低低的回了一句:“禀主母,那时候刚巧有寺里的和尚过来找,说让我们几个去拿斋饭。” 宋微澜恶狠狠的说:“拿点饭要四个人去拿吗?你们都是猪吗?” “你们这三天都不准吃饭!” 四个人忙跪在地上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宋微澜用手指揉着眉心,半晌又问李嬷嬷道:“今天寺里的人多吗?可有许多夫人小姐?” 李嬷嬷低低的回了一句:“多。” 宋微澜紧接着问了一句:“那看到的人多吗?”言外之意就是知道的人多吗。 李嬷嬷小心翼翼的说:“不多。。” 宋微澜刚松了一口气,心里开始盘算怎么花点钱摆平这件事,就又听地上的婆子说了一句:“不过,不过那几个看到的人,是,是。” “是谁!”她怒喝一声问道。莫非是和自己素有旧怨的几个长舌妇? 李嬷嬷声音颤抖的说:“我看其中一人有些眼熟,像,像是。” “赶紧说!”宋微澜简直要急死了。 “像是金家大少奶奶文氏。” 宋微澜一听,就颓然坐在凳子上,难受的情绪在身体搅动,肠子似乎都跟着转了两圈。 她一边揉心口窝,一边揉肚子,半晌都喘不上气来。 怎么偏偏是她呢?! 她眼珠子乱转,又问道:“那男人是什么人,能不能把他从京都赶走,我们备上厚礼,去金府求见一下那位文夫人,求她放我们一马。” 那文氏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定是个贪财的,才会嫁给金丞的病秧子大哥,只要钱给的足,这件事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现在只要把那书生赶走,京里查无此人,自己还能从中周旋一下。 李嬷嬷这次浑身又忍不住抖了起来,她颤巍巍的说:“那,那和小姐一起落水的公子,是,是盛家的四郎。” “盛云熙!”宋微澜喃喃的说出三个字,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是女儿偷偷去见他,两人郎情妾意的你侬我侬,一个不察不慎落水。 要是没被人看到还好说,好死不死的,还偏偏被金丞的大嫂撞到了。 她足足喘了一刻钟的粗气,才把心里的怒气压下去。 宋微澜对李嬷嬷说道:“你带着人,带着钱去灵隐寺里去转转,花点钱把知情人的嘴巴堵上。”李嬷嬷应了一声。 她大手一挥手,就把屋子里的人都撵了出去。 现在只有母女两人在屋子里。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谁也没说话。 宋微澜看着浑身发抖脸色苍白的女儿。 她二八年华,青春貌美,简直就是自己的翻版,另一个年轻的自己,只是女儿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还要美上几分。 女儿就是自己生命的延续,从小到大自己都如珠如宝的对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管她要什么自己都有求必应。 唯一没顺着她的一点就是嫁人。宋微澜知道嫁错人的苦楚,当然想千挑万选给女儿找一个最好的人家。 在宋国,有谁能比得上金丞呢?出身高贵,家里人口简单,宫里有人,太后是他姐姐,皇帝是他外甥,自己战功彪炳,英俊多金。就是十个盛云熙也比不上他呀。 偏偏自己的女儿也是个痴情种,和自己一样的恋爱脑,喜欢上一个人,就心里全是那个人。 她轻叹一声,拉住女儿冰凉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问道:“如今事情已经出了,娘就问你一句。” “你想嫁给金丞还是盛云熙?” 林翩月的眼睛里射出惊讶的光来,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问道:“我,我能嫁给云熙哥哥吗?” 宋微澜道:“明天我就去金家看看,要是他们还愿意娶你,你自然还是要嫁给金丞。” 林翩月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要是他们想退婚,或者拿这件事来拿捏我们家,我们干脆就先提出来退婚吧,我想办法让你嫁给那个盛家老四。” 林翩月喜极而泣,心里跟放在冰火上烤一样,忽冷忽热的。 第二天不等宋微澜想办法去见那文氏一面,金家的夫人柳氏就派人送了帖子来,说是要和她见一面。 早晨出去采买的婆子也回来禀报,说京都里大街小巷的小道消息都传遍了。 说林翩月和情郎私会,清白尽失,金家的柳夫人已经在准备退亲了。 第148章 现世报3 宋微澜一听,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似得,一个心神不稳,就被门槛绊倒,整个人跌倒在地,身边的人七手八脚的去扶她。不等她把气喘匀站起来,急急的脚步声传来,她一抬头,就看到林清泉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一句话不说就先给她来了两个大嘴巴子。 两巴掌把她打的眼冒金星,嘴角带血,男人暴怒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看你教的好女儿!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宋微澜一听这话,非但没有生气,整个人都活过来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她的眼神一瞟,四周的下人纷纷低头垂目,噤若寒蝉。 看着眼前盛怒的男人眼里仿佛在喷火,宋微澜迎着他暴怒的视线上前一步,站在他的眼前,一字一句的说:“你不帮我想办法就算了,还说这种话,真是猪狗不如!” “还敢动手打我,你哪来的脸打骂我?你这根上梁最好摆的正一些再来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掏出绣帕,抚了抚身上的土,缓缓的说:“我现在就去丞相府,你不帮我,自是有帮我的人!” 此话一出,四周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全都呆在原地装尸体。 林清泉指着她的脸,你你你的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这淫妇简直厚颜无耻!” 宋微澜完全不怕他,也不怕跟他撕破脸皮,慢条斯理的说道:“这句淫妇骂的好!别忘了,你现在做的官和好差事,还有家里大把的银子,都是我这淫妇给你挣回来的。” “有本事你今天就跟我和离。”她冷哼一声说:“你最好看清楚,想清楚,要是离了我,你们那一大家子姓林的靠什么继续花天酒地。” “靠你那点俸禄你还怎么养那些扬州瘦马,青楼红牌?” “你最好把你那臭脾气给我收起来,也给我出去想办法,尽自己最大的能耐给我把这件事情摆平,最好给我们家还有翩月挣回点脸面回来,要是能和金家结亲,有什么好处你自己心里清楚。” “要是我们娘俩不高兴,你们全家都不得安宁,惹恼了我,明天我就把银子给他们断了,让他们都喝西北风吧!” 宋微澜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带人走了。 。。。。。。 就当林家上下闹的鸡飞狗跳的时候,京都一个酒楼里的女掌柜秋凌又从私库里拿出了几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自己辛苦布的局终于是看到了一点点的回报。 她命人将这些银子一部分送给金丞大嫂文氏的娘家人,文氏的母亲一看那白花花的几百两纹银笑的合不拢嘴。 一部分她又命人送给盛云熙家里的奴仆,要不是有几个小厮里应外合,这事哪能成的这么顺利。 还有最后一大部分全都送给京城里三教九流的小混混,还有媒婆牙人等特殊群体,他们有的是赌坊里的打手,有的是走街串巷的货郎,数量最多的就是酒坊茶楼里混饭吃的二世祖和盲流。 那些最爱嚼舌头的长舌妇都不用给钱,免费的瓜子水果茶水就能让她们兴奋起来。 不出两日,皇都里林家小姐和盛家四郎的好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大街小巷,连宫里的太后都惊动了。 要是雪梨知道了自己小姐妹的骚操作,一定会竖起大拇指给她点赞的。这秋凌简直是个人才,她是懂造势和网暴密码的,简直和现代花钱找网络水军,导流到微博,买热搜,买大微评论,雇专门公司炒作话题一个套路。 全城人民的话题一夜之间都聚焦在了林府,连一些不为人知的陈年秘辛都被有心人挖了出来。 宋微澜奔波劳碌了几日,和柳夫人说尽了好话,最终还是没保住这件婚事。 她也颓然接受了这个现实,开始和女儿在家里深居简出,闭门谢客。 不止家里的小姐被人暗地里戳断了脊梁骨,那宋夫人和沈丞相的风流韵事也被传的沸沸扬扬。 林家的下人们都深受其害,婆子和管家都不敢上街采买,林府大门里一出去人,附近街道上的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那好事的还会上来打探消息,问那林家小姐是不是和人私奔了。 宋微澜知道后,无奈只好让菜贩子送吃用上门,连下人都禁止出门了。 。。。。。。 金丞身在江北大营,这些纷纷扰扰全都不知道,等他十几天以后回来准备结婚的时候。 才知道自己的新娘子,从林家的林小姐,换成了丁家的丁小姐。 金丞对娶哪个女子做大娘子都没多大意见,这时候的婚姻还是要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们这种皇亲贵胄世家大族娶妻,从来不看新郎对新娘的喜欢与否,更多的是注重和考量两家的门当户对和利益结合。 一个合格贤惠的大娘子进了家门,就要学习执掌中馈,管理府中的几千个人和私产田庄铺子生意,没有几把刷子,根本就不行。要情商高,会说话,精通用人之道,能写会算,最主要的还要有容忍和用人的本事和器量。在外要和庄子上的管事,铺子掌柜,账房,商队头领打交道,对内要和长辈亲友妾室孩子斗智斗勇。 与其说娶的是妻子,倒不如说更像是从一个高门大户聘请了一位从小精心培养的女掌柜回来。 男人在朝堂和商场拼功名利禄,女人在家里打理后宅相夫教子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所以娶妻娶贤,一定要门当户对才行,至于喜不喜欢,这反倒是最微不足道的。不喜欢也没关系,只要做足了礼数和尊敬,给正妻嫡子面子,有那十分喜欢的女子可以收了做平妻妾室,所以有钱有权的男子大多三妻四妾,一方面是为了绵延子嗣,一方面也是为了填补情感方面的遗憾。 话虽这样说,可那林家小姐可是得到过太后首肯的未婚妻,光挂着自己未婚妻的名号就长达一年之久,怎么能说换就换了呢,为此他还特意派人去打听了换新娘子的前因后果。 哈!原来是那林家小姐名声受损,闹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太后和柳氏面上挂不住,火速退亲止损,又匆忙换了结亲的人家。 动作倒是快,这不难理解,随便一个借口就能推了一门婚事。 可要这么短的时间,成了另一桩婚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金丞私心里是不想娶妻的,最好是把自己再派去西面打仗才好呢。 可蹊跷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还真就光速找到了另一家门当户对的小姐应下婚事。 那丁大人是兵部侍郎,自己和金将军都熟的很,是个贼精的老狐狸,他的夫人是世家大族的嫡女,娘家威望很高,听说在京城里也是叫得上号的贵胄人家。没想到他们顶住了外面的流言蜚语,爽利的应下了婚事,准备的也快。 那丁家也是个有本事的,十几天的时间就把该走的流程都走了一遍,三书六礼婚书聘书,自家的聘礼,他们的嫁妆全都准备妥当,就等着吉时一到就把女儿嫁过来。 回话的副官说,原来那丁夫人叶嘉宝本来就在给女儿筹备婚礼,可一直没谈拢,也是赶巧了,所以才正好接住了这次换亲风波。 第149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话说两头,叶嘉宝一边忙的团团转,一边心里的喜悦就要溢出胸腔了。 原本家里看中的是一个中了会试榜首的青年才俊,丁俊很看好他,说他前途无量,脾气好,长的好,文采斐然,稳重踏实。虽然家里不是大富大贵,也是清流门第,丁俊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叶嘉宝对男方家里的条件不是很满意,可嘴上说不同意,私底下却没闲着,一直在准备女儿的嫁妆。当家主母一直没松口,女儿的婚事就被拖了半年多。 大娘子不发话,丁俊也没办法,只能祈祷那青年争口气,能在春闱上崭露头角,一举夺魁,到时候他榜下捉婿,立马抢了做自己的乘龙快婿。 只要过了春闱他有了功名在身,难道还怕丈母娘不同意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东边不亮西边亮。前几天林家和金家的婚事被搅和黄了,宫里的太后大怒,也派人来和柳夫人递了消息说林家姑娘不是良配,让她尽快给金丞寻一个更好的媳妇。 太后的态度至关重要,她一发话,两家的婚事彻底告吹。 叶嘉宝也想不到,金林两家的婚事前天才宣告结束。今天柳夫人就派媒人来丁府问自己女儿的八字,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喜滋滋的就给一口应承下来。 虽然自己和宋微澜素来感情不错,可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试问人生能有几次大机遇迎头撞上?还不大力把握住? 本来答应下来以后,她还有点忐忑,想去做做自己女儿的工作,怕这门婚事太仓促,宝贝女儿会反对。 可叶嘉宝才一问自己女儿的心意,那丁岚就跟喝了酒一样脸红红的说不出话,双手绞着手里的帕子,耳朵都红起来。做娘的哪还看不出来呢?她自然知道女儿是一百个愿意的。 要知道自己暗暗提了许多次那个青年才俊的事儿,她可都是面色如常的回复说自己不想嫁人,还想在家里多服侍双亲几年。她这么说,当娘的也就把婚事推下了。女儿和夫人都不着急,丁大人也没有办法。 如今叶嘉宝旁敲侧击的和女儿说,谈婚论嫁的对象换成了金丞,女儿那春心萌动满脸通红的样子,做娘的一眼就看出她眼里的愿意和喜悦。 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两家人一拍即合,连夜去寺里求的的大婚日子都差不多,从四月二十八,换成了四月二十九,金丞跟没事人一样,完全没受到临时换妻的影响,还是能在这个月月底,就安安稳稳的娶上大娘子做新郎官。 眼看还有两天就要大婚,金丞还赖在军营里,被老爹臭骂一顿,亲自押着赶回家来娶亲。 柳氏一看宝贝儿子回来,又比上一次见还瘦了一些,心疼的不行,忙将库房里翻了个遍,给他拿出不少好东西熬汤补身体。 金丞一边吃饭一边故意的问,“母亲,怎么那林家小姐换成丁家小姐了?” 柳夫人当然不会说那林翩月出了丑闻让婚事告吹。她只神秘一笑说:“娘知道你的心思,给你换的这个大娘子肯定是你中意的人。” 金丞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难道那丁家小姐名叫雪梨吗? 吃完饭,柳夫人和儿子在院子散步,清风拂来,花园里的花海随风起浪,缤纷清香的波涛层层叠叠。来到了他的院子里,金丞一边扶着她一边问道:“母亲怎么把儿子亲自送回来了?” 只见柳夫人嘴角含笑并不回答,几人来到他的屋子里,从一个高档木箱子里翻出一身衣服。 金丞一看那一套衣服,心神就跟着那流光溢彩的大氅晃了晃。 这件大氅在烛火的映照下,暗影浮沉,精美华丽。 这是当初他被段景榆捉走,自己被锁在铁笼里就要被冻死时,那个如仙女般的女孩给他送去的。 当时段景榆把自己抓起来就扔给了手下,对他不管不顾。那些大头兵怕他跑了,饿了他三天,把他放在户外冻的他浑身发抖,晚上根本就睡不着,连手脚都起冻疮了。从出娘胎,他就没遭过那么大的罪,说实话,那几天的寒流冰冷刺骨,他觉得自己就要坚持不下去而死掉。 雪梨跟个小仙女一样,带着这一身衣服,鞋子来看他,还给他带了饭和水,走之前还塞给自己金子和肉干,那几块不起眼的肉干他一直吃了七八天。 直到后来段景榆亲自来看他,怕他这个宝贝人质被饿死冻死,才命人给他改善伙食也把大铁笼转移到了室内,还安排专人看管照顾,他才过的好一些。 这一套衣服和鞋子简直是雪中送炭,这大氅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流光溢彩,面料厚实遇风更暖,遇水不濡,点雪则消。穿着它自己才熬过了接下来漫长的冬夜。 给自己换鞋子的时候,那小仙女从怀里一摸,就摸出了一罐冻疮膏给他的大手大脚细细涂上药膏,给自己穿上最厚实的两双袜子,还给他穿上一双最厚实的棉鞋。 有了这一套衣服,和对她产生出的甜蜜情愫,才让他重新打起精神,开始积极面对困境,坚持到被同伴救出去。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可能就爱上了那个小妖精。 这套衣服鞋子,他视若珍宝,一直命人打理好装在箱子里,有时候想起来,他就会拿出来看看。 柳夫人看着儿子沉浸在回忆里不言不语的,眼中还泛起少有的温情,就笑着说:“你是个有眼光的,小林和我说了,这大氅和棉鞋你当宝贝一样。还经常拿出来看,可见是心上人送的吧?” “你可知这一套衣服是谁给你送的?” 金丞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当然是雪梨送给自己的,还能是谁? 第150章 谋划1 可被自己老妈这么一问,金丞也不由的多了一些疑问,那时候雪梨被段景榆捏在手里,没几天就送走了,按理说她应该也算是一个被捉来的奴婢,她从哪里弄来这么高档的衣物呢? 看儿子眼里惊疑不定的眼珠乱转,脸上挂起迷茫之色,柳夫人脸上露出一个你小子还在装,就知道逗老娘开心的表情。 她笑着说:“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了,这是丁家小姐送给你的。” “原来你们早就互生情意了,竟是瞒的这样好,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呀!早知道我还给你定什么林家小姐呀,当初直接定这个丁岚多好。。。” 母亲巴拉巴拉的说着话,金丞更糊涂了。 “这大氅是一种奇珍异兽的皮毛所制,那小兽早就灭绝了,这衣服也是世间仅此一件,这棉鞋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像根据你的脚长的一样合适,可见姑娘也是用心做的。” “那丁家的小姐定是心悦你很久了,知道你要上前线,才把自己手里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你。这可都是满满的爱心,上天没有辜负她的苦心,她对你的情谊,你也知道了吧?” “臭小子把这衣服跟宝贝一样藏起来,要不是我偶然发现问了下人,还不知道你看上那丫头了呢!” 金丞不解的问道:“母亲怎么知道这是谁送的?那给我送东西的女人没有一百个也得有几十个,你怎么知道这是那丁小姐送的?” 柳氏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道:“一个姑娘送给情郎的东西怎么会没有记号呢?” 她的玉手在大氅上抹了几把,翻过来在里衬上找了半天,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一处隐秘的图案,有花有字,颇为精致。 那绣着的字小如蚊蝇,柳夫人命人拿了几盏灯火过来,金丞把头靠近,仔细看了看,才勉强在烛火的反光下看清两行小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旁边还有一行,“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入骨。”那落款赫然是丁清怡。 那柳夫人轻笑一声说:“丁俊家的女儿就是丁岚,字清怡。” 她一边笑一边说:“原来你俩郎有情妾有意,为娘的竟然不知道。” “看来这是门顶顶好的姻缘,你才跟那林小姐退亲,我去一说,人家马上就同意了,十几天就准备好了嫁妆。。。可见他们早就有所准备,这门婚事真是天作之合。” 母亲后来吧啦吧啦说的金丞都没听到,只看着这箱子里的大氅无语失神。 。。。。。。 宋微澜在佛堂东面的小屋等到半夜,急的团团转。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过沈时白了,今天好不容易找贴心的嬷嬷送了消息出去,两人约好见一面。 直到残月挂在西面天空的时候,沈时白才姗姗来迟,宋微澜如乳燕投林一样投入来人的怀里,娇嗔道:“大郎,你怎么才来!” 沈时白搂着她丰满柔软的身体,先奖励她一个热吻,直把她吻的娇喘吁吁,才抬头细审她红润的娇颜,这世上最让人心动的不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的爱恋,而是当高贵成熟最好是已经嫁为人妇的美女,把芳心整个交给你的时候,那才真正是让人感到绝对快乐的时刻。 试问天下男人一句,什么女人最让人心痒难耐? 答案当然是别人的老婆了。 你不必给她承诺和物质保障,不必为她负责,也不用怕她把你俩的关系到处乱说。只要在情感和肉体上满足她,她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 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不娶妻的原因,他最喜欢睡别人的老婆或者女人,又不用担心有人睡自己老婆,这真是最划算的买卖了。 宋微澜看着他,眼中射出凄然之色,柔声道:“你怎么不帮翩月一把呢?” “你怎么不在太后跟前给她美言几句?把她和金丞的婚事保住呢?” 沈时白把她搂着,轻轻一笑说:“这事被闹的满城风雨,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与其让她仓促嫁给金丞以后,处处被人拿捏,抬不起头来,不如趁机退婚,再重新给她寻一个良人嫁了。” 宋微澜偎依在他胸口道:“其实,其实翩月一直钟情的是盛家四郎,我怕她嫁进盛家要和三个大嫂争来争去的,到时候就算生了孩子也要和三家的十几个孩子攀比争抢,才一直不同意她和那盛云熙往来。” “都到今天这地步了,不如给他们两个撮合一下怎么样?” 沈时白牵着她的手,两人坐在桌前,沈时白微笑着说:“来,这事急不得,要从长计议,先喝杯酒吧。” “你是不是最近都没睡好,眼下乌青这样重?” 宋微澜叹道:“这几天基本都没阖眼,最近发生太多不顺心的事,叫自己不去想,偏脑袋不听话,好容易睡着了,又会被噩梦惊醒。”她压低声音道:“你就帮帮翩月吧,毕竟她可是你唯一的女儿。” 沈时白柔声道:“我定会帮她周旋的。” 宋微澜感动的瞧着他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母女的。” “可有什么办法?” 沈时白早就打好了腹稿,慢慢的说道:“如今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等金家和丁家的婚事办完,自然会把人们的注意力转移,过几天我再暗中搅弄风云,搞点其他事情出来,让人们都顾不上翩月这点子事,下个月等风声过去了,再去盛家提一提。” 宋微澜眉头松了紧,紧了松的道:“那盛夫人可不是吃素的主,恐怕她会揪着闺女落水失去清白的事情不放,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婚事推了,她最疼这个四小子,不会轻易答应这门婚事的。” 沈时白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他们家还等着盛云熙春闱高中,能娶上贵女呢。” “我派人去给他们递个话,要是他们愿意娶翩月,那盛云熙的前程就有了,要是他们敢推了这门婚事的话。春闱放榜,那上面绝对不会有一个姓盛的在上面。” 宋微澜听的心花怒放,深深呼出一口气,有了沈时白这句话,她的心彻底的放下来,那盛云熙还不是我翩月宝贝的囊中之物? 她和沈时白喝了几杯酒,放浪形骸的和他过了一夜,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等消息。 第151章 新生活 时光流逝,碎琼乱玉中,又到了繁花似锦的五月。 耶城一个不起眼的两进小院住进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她似乎刚搬来不久,每天进进出出的置办东西,身边时刻跟着两个面容冷峻的男人,看起来身份颇为神秘。 旁边一条潺潺的溪水旁,一群妇女带着孩子正在洗衣服,一双双或白或红的手快速搓洗着盆里的衣服,嘴巴里话着家常,时不时有笑声传来。 雪梨感受着这人间烟火,看着墙上开的火红的蔷薇,那火红的花朵燃起她纯粹的快乐。 脚下香气浓郁的珠兰和妖娆娇嫩的芍药也让她心情舒畅,她一边摆弄花草,一边嘴角弯弯。 雪梨和英龙华在船上住了十几天,他的伤势已经全部好了,一行人走水路,大船前两天行驶到耶城港口,终于停下。 他俩日夜在一起,感情突飞猛进,已经跟男女朋友一样亲密。 说是在赶路,倒不如说两人正在游山玩水的度假,要是没有那对兄妹在就更像了。 说起容姝,她的来头真是不小,原来这船是容姝的私船。她是槠城城主的女儿,母亲是蒙古贵族,身份高贵,出身名门,本来是英龙华的未婚妻,以后就是蒙古的王妃,现在出了这么多事端,他们的婚事也不了了之。 容姝虽然一直表现的很完美,对两人客气有礼,可雪梨还是看出了她眼中偶尔射出的不甘和遗憾。容姝找机会和英龙华私下里谈过几次,两人不欢而散,看来到底是没谈拢,美人的眉眼间挂着淡淡的忧伤,真是我见犹怜。 至于那容白,他根本就不是容姝的亲弟弟,只是堂弟罢了,这十几天雪梨可没少吃他的白眼。好像她抢的不是他姐姐的男人,而是他自己的男人一样,雪梨没少背地里骂他做兔爷。 两人一下船,耶城就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把他们接进了城里,英龙华趁着夜色,把她送到了这个小院里,她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 忽的一个婆子叫到:“小姐,萧公子来看你了。” 雪梨回头,瞧见不远处,一个英俊雄伟的汉子,身上穿着自己送他的青色圆领袍,正笑盈盈的看着她,雪梨随意拍了两把被泥巴弄脏的手,冲他招招手,两人看着彼此,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朝他欢快的走过去,才看到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健壮的汉子。 雪梨在他的身边站定,放下撸到肘部的袖子,把那白嫩的小臂遮住,英龙华的虎目在她洁白的手腕上流连,雪梨笑着对他说:“雪梨见过萧公子。” 哈,能用回自己的名字真是太好了。 看她欢快的样子,英龙华上上下下的看了她好几眼道:“看到你这样高兴我就放心了。” 一行人边走边说话,来到院子里,这里是耶城最繁华大街上的一个老院子,闹中取静,从外面看不起眼,可走进去就能发现这里面处处透着巧思,很适合居住。 听说这里是他小时候住过的地方,这些年一直有个妇人住在这里打扫卫生,侍弄花草,整个房子维护的很好,可以拎包入住的状态。雪梨花了一锭金子跟他租了十年,英龙华笑着和她签了合同,还找官府盖了章。 以后这就是她的家了。 “再过几天我就要跟着送亲队伍走了,特意给你再送两个人过来。”他一指身后的几个汉子说:“他们都是跟了我十几年的人,不论是身手还是人品都是信得过的。你自己挑两个吧。” 雪梨仔细看了他们几眼,他们个个都是练家子,有的肌肉发达,有的眼露精光,看起来就是一身本事的牛人。 她不客气的把白嫩的小手摸上了其中一人的手臂上,他的肱二头肌又大又硬,简直是她的梦中情臂,这手臂打发蛋白和淡奶油一定比机器还好用吧。 那汉子的脸红红的,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动手,他偷看主君一眼,果然他的脸黑下来,眉毛跟着她手里的动作跳了跳,汉子吓的不敢吱声。 雪梨并没在意其他人的眼光,笑着指着手臂肌肉最发达的两人说:“就这两个人吧,可以帮我做点稀罕的甜点。” 她转过身来,把头凑到他耳朵边低声说了一句:“听说过两天是你的生辰,正好让他帮我做一个蛋糕。” 英龙华脸色好看了一些,笑着问她:“何为蛋糕?” 雪梨眼珠转了转道:“就是我家乡那里的一道美食,生日的时候一定要吃的,跟长寿面一样。” 男人的脸色彻底多云转晴,说:“行,就让他俩留下吧,和疾风一起给你看家护院。” 那几个人答应一声,就退下了。 雪梨和英龙华来到院子里,这里靠墙根的地方有一个葡萄架,架子下有两个椅子,两人坐在椅子上说话,有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给两人送了茶水过来。 英龙华看着那个小姑娘说:“这里只有一个孩子,一个婆子,老的老,小的小,都不得力,不如一会儿我带你出去转转,再给你买几个年轻的女使。” 雪梨笑着说:“好呀,正好我也想出去转转呢。” 英龙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道:“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雪梨看着他点点头。 英龙华又道:“下次过来就不一定要什么时候了。” 雪梨还是冲他点点头。 英龙华无奈的说道:“今晚我不走了,就在这里睡。” 雪梨不说话,看着他,眼神尽量纯洁,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天真无邪,叫人不忍亵渎。 英龙华的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他一把把她搂在怀里,闻着她的发香,轻轻亲着她的额头道:“你忍心就这样让我走吗?” 雪梨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怎么说自己也有过两个男人,他要什么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可她不想再跟任何男人有这种不清不楚的瓜葛,她也想清楚了,做人最忌讳夹杂不清左右摇摆,没有人可以左右逢源,没有人可以鱼与熊掌兼得,你要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然后坚定的坚持自己的信念。 她要的是彻底的自由,不做男人的禁脔,不做男人的外室,遇到小帅哥可以睡,但是睡了自己绝不负责。 她才不要被英龙华的美男计诱惑呢。 第152章 露雨 英龙华要是把自己睡了再走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那她岂不是要挂着他的女人的名头在这处地方等着他,他要是愿意了有空了就来睡她,他要是忙了不愿意或者不喜欢她了,就让自己在这里做望门寡妇,她才不做这赔本买卖呢。 自己手里有钱,又不需要他养,她不必看任何人脸色,也不必为任何人再伤心伤神。 怀里的女人巧笑倩兮,什么也不说,英龙华搂着她的双肩,看着她秀长的粉颈天鹅般从领口露出来,现在天气渐渐变热,她穿的是一件单薄的翠蓝金枝绿叶白花曳地长裙,诱人的妙桃近在咫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跳来跳去,他的大手把她紧紧的按在怀里,那表情就要把她吞下肚般可怕。 雪梨柔柔的唤了一声:“萧公子!” 她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英龙华的骨头都酥软起来,在她滑嫩的脸蛋上香了一口道:“什么事?” 雪梨体会着两人暧昧的柔情时刻,娇笑一声说:“不是要去逛街吗?快走呀!” 雪梨不敢和他对视,怕看到他狗狗般渴望的眼神,只“噗嗤”一笑,白他一眼,那样子娇媚又可爱。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假鼻子戴在脸上,在男人眼皮子底下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有些陌生的模样,男人惊讶的左看右看,啧啧称奇。真是奇怪,她只是换了个鼻子,完全就变作另外一人的模样。 眼前有点陌生的女子古灵精怪,眼露揶揄,樱唇轻启道:“走吧,我还没出去逛过呢,要你这本地人带路才行。” 英龙华对她宠溺一笑,放她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的出门,慢慢的往繁华地方走去。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这里都会有一个非常大的贸易集市,里面来自天南海北的货物应有尽有,只要你有钱,就能买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英龙华身高优越,大约一米九多,在北方游牧民族中也是超级高的存在,加上长相出众气场强大,路人会频频的侧目打量两人。为了掩人耳目,雪梨还买了一个面纱和头巾戴在脸上,好在街上到处是戴着花哨头巾的妇女,也没人在意她的打扮。她还给身边的男人也买了一顶帽子,能很好的防晒和掩盖他的凌厉目光。 两个外形出众气质超群的人,立即收敛了浑身的锋芒,变成人群中不太起眼的普通人。 来到集市中心,喧哗和热闹把两人包围。微风习习,新鲜蔬果吃食的清香,外邦香料的复杂香气,各色商品和人畜的气味,弥漫在整个街道。因为最近正在准备盂兰节,无数外邦商人骑着视具华美的骆驼,马匹,驴子骡子,带着大批的仆人随从,从繁华富足的街道上慢慢行过。 四周会看到各种打扮的男女,突厥人,汉人,龟兹人,吐蕃人。甚至还有金发碧眼或者红发绿眼的白种人,都挤在一起拿着商品,或买或卖,用各种生硬的语言讨价还价。精美的地毯,药材,美酒,香料,葡萄酒,琳琅满目。围着最多人观看的竟是卖舞女的,一个妖娆美艳露着水蛇腰,训练有素的舞娘,价格高达一锭金子,如果是处子那身价再翻一倍。 那商人甚至操着生硬的汉话大声介绍着这些舞女来自西域,自幼以羊乳,蜂蜜和玫瑰花为食,从不吃别的东西,所以皮肤吹弹可破,体带异香。雪梨看着她们浑圆的大腿和高耸的胸脯,暗骂他撒谎,吃奶喝蜂蜜能长这么大的胸?打死你她都不信! 看她像个小色狼一样紧紧盯着舞女的大腿看,英龙华无奈的拉着她往西面集市走。 路过一些感兴趣的摊子,雪梨不时买点吃的用的,嘴里说着不信,手倒是没闲着,买了好多牛奶蜂蜜黄油和淡奶油。英龙华笑着看她欢快的样子,一脸宠溺,还不时招招手,立即唤来两个远远跟着的护卫,给雪梨把手里的东西拿走送回家。 正当两人逛到兴头上时,一阵娇笑声传来,雪梨和英龙华同时回头,却见一个高高的马车上,只有板车,没有车厢,上面用铁链拴着几个身材姣好面容清秀的女孩,其中一个丰满白皙的美人特别引人注目,她身材高大,得有一米七以上,足足得有一百四五十斤,胸部跟珠穆朗玛一样雄伟,大腿雪白浑圆,屁股也是好看的超大蜜桃形,那欢快的娇笑声正是从她的嘴中发出。 她看上去很年轻,大概只有十七八岁,雪白的皮肤像个白种人,但是她的脸却是地地道道的东方人长相,千娇百媚,大胆活泼,黑发黑眼珠,两只大眼睛促狭的看着眼前一个害羞的年轻小伙子。 那小伙子在她极其大胆火辣的目光下,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嗫嚅着说:“快把钱袋还给我,我要赶紧回家去。。。”他一边说,一边鼓起勇气看那丰满女孩的笑脸。 众目睽睽之下,那女孩把手里的钱袋子放在自己傲人的双峰中,用标准的汉语道:“那就要劳烦公子自己来拿了。” 雪梨跟爱凑热闹的小狗一样凑上去,就差摇尾巴吐舌头了,这也太有趣了!英龙华被她拉着也走了过去,紧紧跟在她身后护着她。 周围的人一阵起哄,那小伙子的脸腾的红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姑娘别开玩笑了,赶紧还给我吧。” 那女孩又是一阵放声大笑,惹的周围人也一起笑起来。 她笑够了,竟然拉起一个身边女孩的手放在胸前说:“那公子要是不好意思,就让我的小姐妹来帮帮你吧。” 那个女孩煞有其事的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在她胸口掏了几下,把手拿出来,只有一个空空的钱袋子,她把那个布袋子在手中转了几下,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嘲笑,扔还给那个青年道:“喏,还给你。” 那青年看着手中空空的钱袋,恼羞成怒道:“快把钱还给我,要不,要不我就去报官了!” 那个丰满的女孩和同伴搂在一起,娇笑不断,仿佛看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开心。 那青年忍不住跟马车前面的老板大吼道:“老板,你车上的女人抢了我的钱,你还不赶紧管管!” “要是再不还给我,我马上就去报官!” 那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打扮的邋里邋遢,长的也很猥琐,他似乎见怪不怪,敷衍的说了一句:“露雨,还不把钱还给公子!” 第153章 买人 那丰满的美女欢快的答应一声,也不恼,在那青年愤怒的眼神里,撅着嘴巴,把手缓缓的伸进自己的裙子里,她掏呀掏呀,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就当那青年脸红的滴血,就要当场发作的时候,她才把手拿出来,神情天真的翻开一双雪白的手掌,里面放着几锭碎银子,她娇笑着说:“喏,还给你吧!”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都在看着那青年男子,看他到底接不接。 那青年一脸复杂的伸出手把银子接过来,似乎数量有些不对,他在四周人群揶揄的视线中,纠结的站了半天,嘴巴嗫嚅着,终于一跺脚,带着钱走了。 那露雨一脸得意的看着他离开,开心的玩着自己的大辫子,和身边的小伙伴用突厥话叽里咕噜的说着话,转头她就看到一个吐蕃人,张嘴就是流利的吐蕃语,大概就是要那男人把她买下的意思,那男人被她美色所惑,真的去询问价格,哪知老板冲他比划了一个数字,那个商人摇摇头就走了。 露雨也不以为意,继续用好看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人,仿佛她不是一件待卖的商品,而是在动物园里看动物的游客,那美丽的眼睛里全是大胆和放浪。 她的大眼睛在英龙华身上流连忘返,不停的做一些搔首弄姿的动作,雪梨偷看身边的男人一眼,英龙华似乎对美女的挑逗见怪不怪,俊脸上毫无波澜。 雪梨偷偷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英龙华道:“这都是些可以买卖的女奴罢了。” 雪梨看了车上几眼,一个车上大概有七八个女子,个个都很漂亮,有的是汉人,有的是突厥人,还有几个明显有些混血的,老板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选了一车美女来卖。 一个普通的奴婢大概能值一两或者二两银不等,可那吐蕃人一问价,老板张口就要五十两,怪不得他摇摇头就走了呢,五十两都能买二十五个正值壮年的小伙子了。 不知道她们的命运会如何。 那马车渐行渐远,雪梨看着那些女孩心里百感交集,她又想起了当初被当奶牛卖掉的茯苓。 两人慢慢的走到了一个专门买卖人口的地方。 到处有插着草标被买卖的女人和孩子,破衣烂衫披头散发,神情麻木,现在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经过他们时,能闻到阵阵臭味,那情形和氛围跟逛牛马市一个感觉。 雪梨柔软的心里变的沉甸甸,多情的眼睛里挂满悲戚。市场还没转完,她已经见识到了古代底层人民的可悲和现实的残酷,或许她可以买下一两个,或者十几个,甚至几百个,可那又有什么用,还是会有千千万万个女人和孩子会被重新运过来,跟牛羊猪狗一样被卖掉。 自己的能力有限,甚至包括自己在内,她主宰不了别人和自己的命运。 她越走脚步越沉重,心情也变差起来。正当她想放弃返回时,两个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个老汉虽然衣衫褴褛,但是怀里紧紧搂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两人坐在一处阴凉处,老汉的手边放着几个藤条编的篮子,凉席,板凳和葧荠,个个都做工精细,那凉席甚至带着精美繁复的花纹,跟机器做的一样完美。雪梨看那老汉还用筋草现场做了几个栩栩如生的蚂蚱,蜻蜓,小兔子给女孩玩。 那女孩长相可爱,神态悠闲,像坐在自家后花园里一样娴静。穿的虽然破旧不堪,可头脸干净,连手和指甲都是干干净净的,可见老人对她照顾的特别上心。 雪梨拿着几个做工精致的花篮和大一点的篮子询问价格,那老汉憨厚真诚,小的一个只要十文,大的只要三十文。雪梨问道:“大叔,这些东西都是你做的吗?” 老汉说:“是的,都是我自己做的。要是能找到竹子,有足够的工具,说句大话,我什么都能做。”他说这话时那表情颇为自信得意。 雪梨掏出一块麦芽糖来给那女孩,女孩甜甜的说了声:“谢谢漂亮姐姐!”,就斯斯文文的把糖放在嘴里尝了尝,她啊的惊呼一声说:“爷爷,这是甜的,好好吃,你也尝尝。”说着就把自己手里的糖塞到了老汉嘴里。 老汉的嘴唇在糖上佯装吃了一口,就哄她道:“真好吃,娇娇吃吧。” 雪梨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原来他叫张秀,看着老,其实才四十岁。小孙女叫张书文,小名唤娇娇今年才七岁。他们本来是南方人士,家里是匠人世家,篾匠,木匠都能做。本来靠着一身本事不至于流落街头,只是家乡遭了洪水,还连年打仗朝廷双倍赋税一年两次征徭役,他们为躲避战乱和酷吏,才被迫举家来到北方,路上儿子和媳妇发生意外去了,盘缠也花光了,只留爷孙两人靠着卖点手工苦苦支撑过活。 雪梨和英龙华说道:“我身边缺一个心灵手巧的匠人,我有许多的奇思妙想需要特别的工具才能做成。” “我看他手艺很好,做的东西我都很喜欢,那孩子也招人疼,可以给我做个小跟班,不如就把这两个爷孙买回去做个仆人吧?” 英龙华看着那爷孙两人,老汉听说姑娘想把祖孙两人带回家,黝黑的脸上挂着踌躇惊疑,期许和担忧等复杂的神色,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这对贵人。 英龙华沉吟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道:“既然你看上他的手艺了,就依你,先把人带回去,不过我会派人把他们的身世调查一番。” 雪梨点点头,对那老汉说:“老丈,我家里缺一个看门做手工的人,不知道你可愿意带着孙女跟我走?” “我那里有吃住的地方,还可以每个月给你开点工钱,跟长工差不多。平时一年四季的衣服鞋子我也会给你们准备。” 要知道古代工业不发达,衣服和鞋子都是缝缝补补三年又三年的宝贝,穷人家的一件棉袄甚至能穿三代呢。这句包衣服鞋子的话一出,大概就是现代老板招聘说年终奖是一年工资的待遇。 那老汉忙带着孙女跪倒在地,给雪梨和英龙华先磕了一个头,雪梨浑身不自在的让他快起来,那老汉手脚麻利的把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兴奋的说:“这些东西都给东家带去用。” 他两只手都拿满了东西,雪梨自然的就把那女孩牵在手里带着她走,书文嘴巴里含着甜甜的麦芽糖,早就忘了今夕是何年,跟着雪梨屁颠屁颠的走了,就算现在把她卖了,她也不会反抗的。 雪梨身边站着英龙华,手里牵着个小孩子,生出一家三口在逛庙会的奇妙感觉。 第154章 赌神1 正当几人穿过街市往回走的时候,正路过一个富丽堂皇的二层建筑,这栋建筑靠在车水马龙的大道拐角处,闹中取静,非常别致。 门前还有一个小型的停车场和姹紫嫣红的大花坛,证明了这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停泊在门口的车驾,无一不是精美绝伦,就连拉车的马匹,也都是难得一见的良驹,皮毛油光水滑的就像是缎子一样。 从精美的廊门向里看去,一片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 一行人从里面鱼贯而出,大约七八个人,后面四个膀大腰圆手里拿着武器的显然是保镖一类的人物,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脑满肠肥的阔老爷。他穿着这里人少有穿的丝绸衣物,更显的他大肚子像孕妇一样突兀,满手珠光宝气的戒指,无不显示他是一个有钱的暴发户,他手里牵着一根纯银的链子,链子的另一头拴在一个高大丰满的美女脖子上。 那女孩高耸的胸口和雪白浑圆的大腿让人一眼难忘,她赫然就是那个叫露雨的女奴。 她穿着一身更暴露的衣服,那又薄又透的衣料被风一吹,曲线玲珑的身材展露无疑,妙处若隐若现。 露雨一扫刚才风流浪荡的作风和表情,此时她的俏脸上露出刚烈和坚决的神色。 她看似温顺,其实眼神一直在滴溜滴溜乱转,就当一行人上马车的空档,她看准时机,拼命往一边窜出去,跑了没有几十米,就被两个大汉抓住,被两人生拉硬拽的又拖了回去。 那肥佬把她脖子上的链子紧紧的拽在手里,美人的俏脸慢慢变红,她一边反抗一边大叫道:“我就算死也不跟你去,我死也不做妓女,腾格里是不会收取肮脏的灵魂和肉体的。” “放开我,放开我!”她长的人高马大,反抗激烈,保镖怕伤着她的好皮囊,一时之间围着的几个人也奈何不了她。 只见她华丽丽的一个后空翻就摆脱了几个男人的束缚,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闯,最后看到牵着孩子的雪梨,她急急的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珠穆朗玛一样高耸的胸脯靠在雪梨的腿上,女孩急急的说:“夫人,你救救我吧,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我不要跟着他们去做妓女!” “我会说汉语,契丹语,吐蕃语,还会一些俄语,我愿意给夫人做婢女,我会做衣服,做鞋子,带孩子做饭,还能帮老爷和不同的人做生意,请夫人买下我吧!” 雪梨被她抱着,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不等她说完,那几个保镖就骂骂咧咧的过来了,其中一人捡起地上的银链子,像拉一条狗一样,把她从雪梨的腿上拉走,她死死的抱着雪梨的大腿,那力道太大,雪梨一个站立不稳就要被他们拽翻在地。 英龙华本来只是轻轻皱眉看着那露雨抱着雪梨大腿哭诉,一看雪梨摔倒,一只手稳稳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倒地,一只脚就动起来。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脚的,只见虚影一晃,那四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就齐齐往后飞出去四五米,倒在地上呻吟不止,竟是再也爬不起来了还有一个摔到了脑袋,当场昏迷不醒。 每一个大汉飞出去,就是一声闷哼和哀嚎,每一个人倒地,就是脑袋和路面磕出巨大的声响,每一个人飞在眼前,那华服肥佬的眼皮就跟着跳一下。 仿佛只过了几秒,又仿佛过了好久,那肥佬终于回过神来,他色厉内荏的叫嚣道:“你们是什么人?我隆大老爷的好事也敢横插一脚!”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他又色眯眯的盯着雪梨和英龙华道:“我看你和这个女子长的都不错,要不你们两人也和我一起走吧?” 他色眯眯的双眼看英龙华的神色让人作呕。 雪梨被他气的恨不得上去挠花他的胖脸。 英龙华冷哼一声不屑的说:“一个开赌坊和妓院的罢了,也敢在我面前狂吠。” 那隆老爷气的脸上的肥肉都抖了抖,他插腰上前正要出口攻击眼前的男女,没等他张嘴说些什么,不知哪来的暗器钉在他的双腿膝盖上,他一个前扑就跪在地上哎呦哎呦的起不来了。 恶毒的语言和咒骂像不要钱一样从他嘴里出来,一块小石子打在他的哑穴上,他立即像被人捏住脖子的蛤蟆,整个人躺在地上发不出声音,只能急的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一样骇人。 听到这嘈杂的动静,街上的行人都停下指指点点的往这里凑过来。 不远处的二层建筑上探出几颗脑袋,其中一人颇为引人注目,他朗声道:“我还以为是谁敢在我靳啸天的地盘上撒野呢!原来是。。原来是萧公子!哈哈哈。” 他的人影从二楼上消失不见,不一会儿,一个人影仿佛踏着玄奥的轻功飞奔而来,直到来到英龙华身边才停下,人还没看清,哈哈声就先传来,“哈哈哈哈,萧兄,早就听说你来了耶城,可恨我没有机会去见你一面,今日我俩有缘,不如到我那里喝一杯如何?” 雪梨只感觉一股劲风压体而来,再定睛一看,就见一个相貌狂野的壮汉眨眼就来到眼前,浑身上下散发着阳刚的魅力,偏说话还带了点惹人好感的侠义之感和孩子气。 他看雪梨的美目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还笑嘻嘻的指着她说:“她就是让你退亲的女人吗?” 那男人大感兴趣的上下打量雪梨,哈哈一笑说:“来,带上她一起,我们去喝两杯!” 英龙华似乎也很喜欢这个人,他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潇洒笑容,客气的对他说:“靳兄客气了,我不过和哈敦随便在街上逛一逛。正巧碰到一点小事被绊住了。” 他用手一指地上的那个胖子道:“不知这可是你的客人?” 那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胖子,仿佛才看见他般,上前一步把他扶起来,惊讶的道:“隆大人累了吗?怎么躺地上了?” 雪梨一听,差点被他逗乐。 他的大手随便一指,就给他解了哑穴,又道:“赶紧起来吧,回家去搂着娇妻美妾休息吧!” 那姓隆的商人一看他对英龙华的态度颇为亲热和恭敬,已经知道自己今天踢到了铁板,要知道这靳啸天可是耶城城主,他低三下四的两次请那对面的男人喝酒,人家都没同意,靳城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可见对面之人来头很大,不是能轻易招惹的人物。 可自己今天吃了这个亏又颇为难受,让他不声不响的走掉,在这么多人的眼前丢了脸面,他以后在道上还怎么混? 第155章 赌神2 那姓隆的商人不敢和英龙华对着干,只好把气撒在别人身上,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露雨道:“这贱人是我买来的,竟敢私自逃走,还让我丢了这么大的脸,城主大人要给我做主,按逃奴处理她,把她的双腿打断,再把那贱人的舌头割掉!” 原来这个硬汉竟然是耶城的城主大人。 那露雨在雪梨身后瑟瑟发抖,她低低的求着雪梨道:“夫人救我,夫人救我。。。” 雪梨想到她那浑圆雪白的大腿要是被打断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有她会说各种语言的舌头被拔掉,那岂不是可惜了? 她求救的看了一眼英龙华,柔若无骨的小手拉着他的大手轻轻晃了晃,英龙华被她蹙着秀眉的俏目可怜巴巴的盯着,心里被一股柔情填满,现在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恐怕自己也会答应。 他紧紧的牵着她的小手,冲她笑了笑,朗声对那城主道:“啸天,我和哈敦今天正是来买贴身婢女的,挑了半天也没挑到称心如意的,这个女奴会说汉话和突厥话,我的哈敦是汉人,正好让她学学突厥话。” “不如让你这朋友割爱,把这个女奴卖给我们吧。” 靳啸天早就把几人的眉眼官司看了个清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定是英龙华的女人刚从中原来,说不定是个贵族小姐,常年深居内院,还不适应这种把奴隶当牲口买卖和对待的做派和习惯。 她看不惯这姓隆的欺负女奴,一时之间圣母心泛滥,想把那个身边的女奴买下。 本来这种低贱的女人根本都不值钱,可这隆古代非常看好这个女奴,要把她放在赌场当玩物送给豪赌的客人取乐,所以今天花了六十两的高价买走她,刚刚才在自己的场子里办的手续。现在那女奴就是他的私产,要是他不同意,自己这个城主也不好强行把人转卖给英龙华他们。 靳啸天心内电光火石的想了几个主意,他客气的把隆古代扶着,还给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神态亲切的低声对他说:“隆大人,这人你我都惹不起,今天这个面子你一定要给他,只要今天你把这面子给了,以后的东面赌场,我再给你两个。” 那隆古代的眼珠子里迸发出兴奋的光来,他颤抖的说:“真的吗?” 靳啸天不动声色的冲他点点头。 隆古代心里泛起阵阵悸动,两个赌场一年得给他赚回千金,他还有什么不肯的。正当他想答应下来,可转念一想,又把到嘴的好字给硬生生的吞下了肚。 他现在是耶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人要脸树要皮,他今天被他们狠狠的羞辱一番,再多赌场和金银也买不来脸面。他平时在城里横行霸道惯了,今天这事儿就算给再多钱也没用,他心里的那口气还是没顺下来。 他眼珠子一转道:“让我卖给他也行,不过他得陪我玩两把牌九。” 自己可是耶城赌神,那女奴可以转卖给他们,可自己也要把对面几人踩在脚下,赢他们几把玩玩,挣个几百两几千两银子回来出出气。 靳啸天没想到自己拿两个赌场出来周旋,他还会提其他要求,眼里的笑意也冷了下来,隆古代一看城主似乎生气了,心里也打了个突突,忙笑着说道:“不打不相识,我就是想和他们交个朋友。” 靳啸天虽然心里不爽,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看着英龙华两人,英龙华冲他点点头。 耶城的赌博业堪称主流经济支柱之一,这个城市除了商业发达,再就是赌博和色情业发达。 而这个隆古代就是城里最大几个赌场的老板,他的豪华赌场里,每到了夜晚,就有大批的有钱人,带着巨大的财富,乌央乌央的涌进去大杀四方。 那里面的消费花样百出,简直可以称一句是挥金如土,如果妓院叫金楼,那赌场就算金矿了。 家里有金矿都得输干净的意思。 一行人心思各异的来到那处别致的二层小楼,露雨一直紧紧跟着雪梨,面露恐慌,雪梨安慰的拍拍她的手。 那老汉和孙女衣衫褴褛,不好跟着主家进入这华丽的内室,爷孙两人暂时站在门口等待。 那屋子里富丽堂皇,装饰华丽,处处陈设着异域风情的饰品,颇有品味。 几人刚一坐下,那隆古代就立即吩咐人拿了几副骨牌过来,雪梨不会打骨牌,英龙华也不太会,还是靳啸天现场教了两人几手。 但凡用来赌博的东西,规则都不会复杂,雪梨很快就学会了,既然学会了,那自然要试试,她还自告奋勇的要先来几把。英龙华看她毫不退缩豪情万丈的样子,笑着点点头。 隆古代笑咪咪的和雪梨两个人坐在精美的桌子前,赌钱嘛,不挂彩自然没意思,隆古代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完全迸发出逼人心魄的姿态和气势。 他手法娴熟的摆弄着牌九,眼中射出睥睨天下的豪情。 “不知道夫人要玩多大?”隆古代问道。 “那要看先生的风格了,不瞒先生,我是第一次玩。”雪梨笑道。 隆古代露出枭雄的气度道:“我这个人最爱玩大的。” 他大手一挥,就有手下拿来一排金银放在手边,英龙华没带这么多钱,自然是靳啸天给雪梨拿的赌资。 雪梨笑咪咪的和他一起挂彩。 牌九很多种玩法,这东西不要太简单,不识字的婆婆和混混都能玩,最简单的一分钟就能学会,半分钟就能开出一局输赢,刺激到爆。 隆古代浑身都散发出王者风范,好似一条过街猛龙,他大手一挥,就和雪梨赌起了大小。 很快,隆古代手边的一百两,变二百两。 再开,二百两变四百两。 再开,四百两变八百两。 八百两,够雪梨买回四百个被奴役的女人和孩子了。 没几把,雪梨就把眼前的金银输了个干干净净,英龙华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笑盈盈的站在一边,云淡风轻,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点钱。 他一个眼神,靳啸天就又乖乖拿来大把的金银给雪梨当赌资,不等刚送来的钱放稳,雪梨一把全押,这一次隆古代输了,接下来雪梨用手忙脚乱的新手姿态,把对面的胖子杀了个落花流水,不但把输掉的金银赢了回来,还把他全身上下的首饰金项链玉扳指都赢了过来。 隆古代显然对自己的赌技非常有信心,收敛了随意,重新和雪梨大赌特赌,结果连门口的马匹和马车都输了。 隆古代自能说话就跟着母亲混在风月场,十几岁就在赌场里讨饭吃,没人比他更熟悉怎么赌钱。赌徒追求的不是金钱,而是输赢一瞬间的刺激,一瞬间一刹那就能经历一场战役和对决,一场生死冒险,一场改变人生的对决,何其快哉!赌桌上最让人热血沸腾的就是歇斯底里的吼叫和开出输赢的兴奋和懊丧。 可对面那两人像迷一样让他心里充满恐惧。 第156章 狭路相逢1 隆古代惊疑不定的看着对面的两人,细长的眼睛频频露出疑惑的光。 站着的那个男人云淡风轻,仿佛将军坐镇在她身后。坐在前面的女人好像在玩石子堆泥巴一样,毫不在意自己的输赢,她仿佛在试新衣服,在镜前上妆,在吃饭,在逛街,那态度像在干一切女子爱干的事情,就是不像在赌钱! 不但如此,她的眼里分明写着今天要把自己十几家赌场妓院都赢走还不算,连裤衩子和嘴里的金牙都要给他赢走的字眼! 她随意的神情和笃定的眼神让他后背阵阵发凉。可几十年的专业让他硬着头皮强自镇定下来,想给自己找回点场子。 他振奋精神,先在眼神和气势上压制对方,胖胖的手里骨牌听话的灵活多变,移来移去。 没几分钟又开几局。 大厅里鸦雀无声,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牌桌上,没人敢眨眼,气氛像拉满的弓弦。 雪梨每把都全押,每把都赢,甚至一把就赢了对面的胖子一千两黄金,纵然那隆古代有点身家,也不敢再跟雪梨赌了。 这短短的一刻钟,雪梨身后的靳啸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手中的牌,通红的眼睛和紧绷的神经让他像个发情的公牛。可任他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没看清这个英龙华的女人到底用了什么高明的手段,能反败为胜杀的对面的隆古代片甲不留。 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她摸在手里的牌,两只玉手交迭一翻就全是王炸。 可他的高情商不是盖的,他既没有惊讶,也没有面露震惊,而是装作欣喜若狂的一直不停夸雪梨手气好。 隆古代不愧是赌场老手,知道见好就收,见坏更要收。他没有让心疼不甘和肾上腺素主导自己的意识,只见他两只光秃秃的大手搓了搓,嘴巴里啧啧称奇一番,对雪梨说道,“姑娘赌技一流,实乃隆某生平罕见。” “你是个天生的赌徒,还有超级好运加身,稍有机会就会赌上全部,而且全无输钱的害怕和赢钱的兴奋。” “看来今天腾格里是站在你那边的,我不和你赌了,这些金银都是你的,欠你的金子我会让城主转交给你,那个女奴也是你的了。” 说完,那胖子就把露雨的身契交了出来,头也不回的带人走了。他身边的打手实力太弱,被人家男人随意一脚就踢的失去战斗力,平时在赌场打打醉鬼还行,那点能耐遇到牛人还不够人家出一个指头收拾的。 自己引以为傲的赌技在人家女人面前,仿佛全副武装的战士和穿着开裆裤的稚儿在决斗,打不过,完全打不过,自己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他输的心服口服。 几个大老爷们没有马车可坐,还腿着去老远的地方租了一辆车回家。 雪梨看着胖子的背影,心里一阵暗爽,尽欢老师除了教她下棋,还教了她好多稀奇古怪的赌技。 虽然一次都没和人玩过。 但是。 我一个拥有空间金手指的天选之子会输给你一个连牌都不会偷的老笨蛋? 她的空间里牌九骰子,叶子牌,麻将,塔罗牌,应无尽有,随便一摸,想啥来啥,发哥来了也得叫自己一声赌圣。 不,她现在就是赌神! 哈,白白得了一个美女,还赢了一千多两黄金,这也太爽了,哪天有空她就去赌场试试! 她觉得自己现在强的可怕! 雪梨得意的如同叼到金丝雀的野猫。嘴角上扬的弧度比a k还难压。 英龙华一直站在她身后,任他目光如炬,也搞不清雪梨是怎么赢的,只猜测她似乎有点高超的技艺在身上,肯定是做了什么手脚,才会这样大赢特赢。 现在身边围着许多人,他也不好过问,只和身边殷勤留人的靳啸天说道:“今日麻烦啸天了,改日我们再聚吧。” 他把那些借来的金银都还给他,雪梨从那胖子那赢来的钱,自然有几个手脚麻利的人装好,恭敬的给两人送了过来。 靳啸天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本来他还想趁机表现一番的,甚至他还想用一点金银和英龙华攀攀关系,希望借此和他多走动一下,谁知道那借出去的钱转眼就还给了自己。 他心里虽然失望,可面上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说:“没想到夫人的赌技如此超群绝艳,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英龙华嘴角挂着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又和他寒暄几句,就牵着雪梨告辞了,他拒绝了对方的百般挽留,带着雪梨和露雨出了小楼。 门外的张秀和娇娇老老实实的等着他们,看三人出来,忙迎了上来。雪梨依然把娇娇牵在自己手里,摸摸她的头夸了一句:“娇娇真乖。”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露雨,她的表情又惊又喜,复杂中还带着一些迷茫,两只白嫩的手不停的拽着身上暴露的衣物,颇有些窘迫。 走了几条街,找到一个成衣店铺,雪梨张望几眼,里面各种衣物都很齐全,门口还堆满了成卷的布料。 雪梨和英龙华打了一个眼色,带着身后的三人进到店里,贴心的给狼狈的三人买了几件得体又耐穿的衣物,露雨虽然大胆奔放,可毕竟身上的衣服太暴露,路过的人纷纷对她行注目礼,她多少也有些拘谨和不自在。至于张秀和娇娇,更是畏畏缩缩的一直低头走路。 三人的衣物全部买的结实耐穿的,每人从头到脚买了两套衣服,因为是夏季衣物,都比较便宜,一共花了一两银,雪梨让他们直接在店里找地方换上新衣,旧衣服直接丢掉了。 她还给两个大小女孩买了头绳,发带和几个朴素大方的头饰。 一套朴素的棉布衣服就把露雨让人血脉喷张的好身材全部挡住,换上新衣再出来,她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稍微有些壮实的合格美丽婢女。 张秀换上新衣也年轻许多,至于娇娇,她本来头脸就干净,换上一身石榴红的新衣服,再梳梳头,带上头花,更是变的玉雪可爱,非常招人喜欢。 雪梨还买了几匹颜色各异的粗细棉布,棉花,和针线布头,让他们几人拿回家做点被子,褥子,窗帘什么的。 英龙华一招手,立即来了两个护卫,他们把三人还有东西接过手,先行一步带他们回了小院。 终于只剩两个人了,英龙华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牵着身边女孩的手,像散步一样穿梭在街头。 路过一个高档成衣和布料的店铺,里面的衣服非常华贵漂亮,充满异域风情,雪梨多看了两眼,英龙华微微一笑,把她拉了进去。 店员一看两位客人气质绝佳,忙迎上来热情招待。 “你看看这位夫人适合什么样的衣服和首饰?” 店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利索妇人,颇有些姿色,她上下打量了雪梨和英龙华几眼,把店里最好的两套衣服拿出来,一套红色的少数民族风的华美裙装,殷红如火的百褶裙,手工绣花的织锦腰带,编纹华美的花胸兜。 不光裙子和点缀的花纹漂亮,搭配的装饰品更是耀眼夺目,银花坠,金项圈,蜜蜡连环,骧玉金锁,玛瑙压领,银翘翅。。。每一处都做工精致,华丽考究。 还有一套蓝白相间的宋服,流光溢彩,飘飘若仙,正是夏天最适合穿的名贵锦缎,素中含雅,雅中带贵,基本看不出针线的针脚,做工可称一句巧夺天工。 英龙华用突厥话和那店员有问有答的说了几句,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这两件就很好,包起来吧。” 雪梨全程只在点头和懵圈,都没说上一句话,连最喜欢的砍价都没参与到,身边的男人就把这两件衣服买下了。他竟然掏出了两锭小金元宝付款,雪梨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这两个小金元宝差不多有几百克,放在现代大约能价值几十万吧,我的天哪,这两件衣服简直堪比高定。 虽然觉得有点贵,可她也没说什么,谁让胖子送了一千两金子给他们花呢? 最终英龙华还帮她把衣服拿好,两人出了这家店铺。 门口有护卫驾着刚刚赢来的马车等着他们,英龙华直接带她上了马车。 耶城随处可见高档酒楼,能吃到正宗的各处美食,甚至还有专门做南方菜的馆子。这里是南北方人混居的城市,客商非常多,从唐朝开始就东西南北交融,饮食文化极具特色,这里有钱人很多,有些新奇的吃食很抢手,大家都在排队等候。 英龙华是一个优秀的导游,他跟前面驾车的手下说了一个地址,带着她走街串巷找到一个不起眼的酒馆才停下。 进去一看,是个颇有情调的饭馆,他随意一指就点了几个特色菜,手抓羊肉,特色炒饭,烤羊腿,时令蔬菜,甚至还有几个海鲜,这里的海鲜都是用冰镇的箱子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品质不错,所以价格昂贵。 做法也也很简单,不是白灼就是家常做法,尽可能的保留海鲜本身的鲜甜味道。 看着雪梨吃鱼吃蟹都很有章法,英龙华轻笑一声问道:“看来你经常吃海货?” 雪梨笑着点点头说:“小时候住在海边一段时间,靠海的鱼蟹都不值钱,有时候买不起米,吃不上饭就会吃螃蟹。” 英龙华看了她几眼,不再说话,只是给剥了几只虾。 雪梨的爸爸很喜欢吃海鲜,她家里的伙食费一半都让老爸买了鱼虾蟹。说实话,她已经两年没正经吃海鲜了,今天能在内陆地区见到这几样简单的海鲜,她吃的很高兴。 两人吃到酣处,还喝了几杯美酒。 正当雪梨喝完一杯马奶酒以后,有点晕晕乎乎开始上头的时候,一群人从门口进来,一个前呼后拥的华服青年走在最前面。 雪梨看了一眼,他刚好回头和身边人说话。 这帅哥不是自己好大儿拿独又是谁?! 她立即吓得魂飞魄散,差点要钻到桌子底下躲起来。 雪梨手忙脚乱的将头巾和面纱戴好。这时她最后悔的事,就是光戴了一个假鼻子,没给自己好好画画妆。 不等她躲一躲,那拿独就看到了英龙华,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 这里虽不起眼,装饰却是很讲究,要经过几层白石台阶,穿过拐角砖雕装饰的栏杆和几个照壁才能过来。 拿独人还没到,就大声用突厥话和英龙华打着招呼:“阿巴嘎(叔叔)”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突厥话,他神情颇为亲热,看来能在这里见到英龙华,他很高兴。 他细长的俊眼一瞟英龙华身边的雪梨,就愣在当场,明明是在餐桌上,她捂的那么严实反倒是很惹眼,只露出咕噜噜的眼睛让他更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直直的盯着她,两人四目相对,拿独的眼睛射出不能掩饰的惊讶神色。 雪梨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幸好跟着他来的人有四五个,他们纷纷过来给英龙华见礼,人一多,场面乱哄哄的,拿独的注意力又被他们吸引过去。 英龙华挨着软垫,雪梨的惊慌失措他尽收眼底。只见他面不改色的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竟然还平静的瞅着拿独用汉话说道:“坐!” 雪梨魂不守舍的看着拿独在两人对面坐下,那几个跟着拿独来的大汉自然没有上桌的资格,他们在不远处寻了一个大桌子坐下,立即有小二去招呼他们,没一会儿给他们上了满满一桌子好酒好菜。 雪梨像被警察逮到的小偷般,心虚的挺直腰杆坐着。 拿独浓而长的眉毛好看的耸了耸,紧紧盯着对面的女人道:“母妃大人病了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病。” 雪梨一开始还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忍不住后背冷汗直流,后来才反应过来,他只是和自己身边的英龙华说话,这才镇定了下来。 只听他又接着说道:“怎么被歹人吓到了会病这么长时间呢?也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还瘦的厉害,真怕她撑不到和我回家见父王就病死。” 英龙华一边给他拿桌子上的肉,一边笑着说:“她毕竟才十几岁,被人趁火掳走,又受了伤,可能刚到这里水土不服吧,要你多费心照顾她了。” 拿独双手接过一条羊腿,一边吃一边愤愤不平的说道:“难道她一天不好,我们就要一天待在这里吗?平白耽误了十多天,耽误了父王的大事,我可不好交代。” 英龙华神色平静的说道:“我会和你们同一天走的,你不必忧心。” 拿独脸色好起来,笑着说:“还是叔叔疼我,愿意为了我也耽误自己的行程。” 他看着雪梨道:“这位姑娘是谁?” 雪梨的心跟着他的话,咚咚的大力跳了两下。 第157章 君恩难消受 拿独又目光灼灼的说道:“我可从没见过叔叔身边有女人跟着。”他一边吃着羊腿,眼中射出野狼看到猎物的神光。 雪梨瞥了他一眼,他的脸上带着的全是八卦的神色。 英龙华淡淡道:“她姓金名雪梨,是我的哈敦,你可要放尊重一些。” 拿独脸色数变,瞠目结舌的愣在当场,旁边正吃肉喝酒的几个突厥大汉全都齐齐回头看过来,大堂里鸦雀无声,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雪梨身上。 气氛安静的可怕。 这个哈敦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有堪比枪声的威力?雪梨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腹诽道。 哈敦是女朋友,还是女人,还是老婆的意思吗? 拿独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惊疑不定的问道:“不知是谁家的千金,怎么没听说叔叔要纳王妃?” 这次轮到雪梨低低的叫出一声:“啊!”。她禁不住心如撞鹿,俏目忍不住看向身边的男人,此时他的双眼神光充足,表情正气凛然,嘴角带笑看着身边的雪梨,仿佛她就是自己妻子般自然。 英龙华看着她的眼睛,宠溺的道:“她不是谁家的千金,就是我看上的女人罢了。”他眼里的柔情绝没有作假。 天啊,为什么要在拿独这个好大儿眼前说这个话题呢? 这让她还怎么忍心拒绝这个男人? 前几天自己可想了好多借口要把他拒之门外的。她的手紧紧抓住裙角,努力让自己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半晌才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缓解了口干舌燥的紧张之感。 众人回过神来,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大厅恢复正常,那几个人开始用突厥话窃窃私语起来,说的什么不得而知,气氛有点莫名的尴尬。 拿独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女人,越看越觉得有些疑惑。 可对面的英龙华浑身上下表现出强大的自信和镇定,反倒他心里又生出释然的感觉,叔叔都快三十了,早就应该有哈敦了,虽然之前也有过女人,可都是露水姻缘罢了,没一个能长久的。 自己才二十四,两个儿子都七八岁了,叔叔一把年纪,每天行军打仗的,捞再多的金子有什么用?老婆孩子还一个都没有呢。 这是好事。 这个女子能搞定英龙华,肯定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才,捂的这么严实,一定是长的太美,怕引起轰动。 他更加蠢蠢欲动起来,真想看看这个汉人女子长的什么样子!他瞪大双眼,有些放肆的看着她裹在轻纱里峰峦起伏的美好身材。 英龙华目光不善的射向他,拿独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尴尬的低头喝酒。 这是个重视出身更重视人才的时代,不论她是谁家的女儿,只要她能拿下英龙华,做了他的王妃,她就值得所有人尊重。 虽然外邦人和汉人都会叫他们突厥人为蛮子,野蛮之人,许多汉人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突厥人。可英龙华这辈子从没吃过败仗,他虽然也是个突厥蛮子,却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蛮子。唯一一次被仇家打的落荒而逃,就是最近被赵慕清逼着跳江。 难道叔叔是因为这个女人才吃了瘪吗? 这个汉人女子她会成为西突厥的王妃吗? 要知道唯一和叔叔有过婚约的容小姐,因为被迫取消婚约,最近可是在家里伤心的不行,听说她为伊消得人憔悴,近几日都称病不再见客。出身再好,长的再好,才情再高,都没有用,男女之间的感情和磁场就是很玄妙,外人不能体会和猜测。 拿独心思电转间,就对这个女人肃然起敬。他忍不住的心里说了句姑娘你好手段! 为了缓和这稍微尴尬的气氛,他笑着朗声道:“婶婶,不如这次就跟着叔叔回到西都去吧。” 雪梨还在失神中。 英龙华接过话头说:“她还有些事情要在耶城办,此次就不跟着我走了。” 拿独道:“可是为了盂兰节吗?” 英龙华敷衍道:“嗯。” 雪梨回过神来,自己不好一直装哑巴,不能让好大儿起疑心,她特意改变了一下声线,娇滴滴的说:“过几天我自然就追随王爷去草原了。” 拿独兴趣大起,追问道:“不知道婶婶有什么事情要办?不如让我替你帮帮忙可好。” 雪梨道:“都是些普通的买卖罢了,你们都有公务在身,不必为我劳心。” “况且我是第一次来耶城,很喜欢这个美丽的城市,打算在此盘桓数日。” 这趟轮到英龙华放下心来,雪梨这种“闲话家常”般的答话,恰到好处,更叫人不会起疑。 拿独又加了几个菜和美酒,和英龙华喝了个畅快,期间还不停的给雪梨夹菜劝酒,雪梨都一笑而过,从头到尾也没摘下头巾和面罩。 拿独又一次给雪梨敬酒,雪梨但笑不语,英龙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拿独叹道:“人与人之间是要讲点机缘和眼缘的,不知为何,我一见婶婶便心中欢喜,仿佛以前就和你认识一般。” 雪梨暗道好大儿你还算没傻透。 她轻笑一声说:“我也有这感觉。” 拿独又问英龙华:“叔叔你最近都下榻在哪里?” 英龙华道:“自然是在大营里。” 拿独奇道:“那婶婶呢?” 英龙华笑了笑:“自然是在自己家里。” 雪梨听他们一问一答的,很担心拿独要去她家里认认门,讨口茶喝什么的。 果不其然就听拿独接口道:“那怎么行,一会我亲自把叔叔婶婶送回去,别耽误明年叔叔抱儿子。” 雪梨一头黑线,脸忍不住的红起来。 英龙华看她羞的不行,垂头不语,就哈哈一笑说,“时间不早了,我和哈敦也吃饱了,你们自己在这里继续喝吧。” 拿独根本就没留两人,站起来恭敬的把两人送出去。 “要我派人护送叔叔婶婶吗?” “不必了。” “还是派几个人吧,最近街上人太多,我怕不安全。” “赶紧回去喝酒吧。” 拿独看着两人上了马车离去时,还不住挥手,一点不介意两人提前离开。 直至马车驶出去很远,雪梨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好大儿真是让人无语。雪梨把面纱和头巾摘下,呼出一口气。 英龙华喝了不少酒,此时浑身酒气,他把她圈在怀里,两个人的身体亲密无间的交缠在一起,阵阵销魂的感觉涌上心头,夏季衣服很薄,女人轻纱里波涛汹涌若隐若现,英龙华意乱情迷下,忍不住抓着她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他趁着酒意,带点撒娇道:“哈敦今晚不要赶我走可好?” 雪梨被他整个人抱在腿上,感受着他的爱意。 女人不喜欢被问问题,女人喜欢被需要,他这句话虽然是问题,可恰到好处的表达了双方对彼此的需要。 这让人无法回答也无法拒绝。 她接触到的蒙古人大多坦诚淳朴,不爱作伪,英龙华最甚,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没掩饰过对她的爱。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真是奇怪。难道他对自己一见钟情吗? 英龙华看她沉默不语,只蹙眉看着自己,在她红唇上亲了一下,就把她抱在怀里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这里离家不远,大约十几分钟就到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古人睡的早,天黑就会睡觉。 现在大约晚上八九点钟,两人回去的时候,小院里安静非常,可见几个下人都睡了。 主宅旁有左右两个别院,十几间屋子,宅前宅后都有花园,十几盏造型各异的宫灯和花灯把小路照的亮堂堂,这些灯一看就是新做的,个个精巧漂亮。 雪梨忍不住抬头仔细看起来,有蝴蝶灯,仙鹤灯,玉兔灯,宝塔灯,每盏皆造型款式不同,甚至还有几盏八角灯还写着诗词。 这些精美绝伦的灯肯定是张秀的手艺,几个做工不是那么精致的可能是别人跟着他做的,虽然不完美,可也别有一番趣味。 每一盏灯都做的很好,精致漂亮,栩栩如生,自己真是挖到宝了! 两人在这温馨浪漫的灯具中缓缓行走,忍不住对视一眼,交汇的视线中露出浓浓的情意。 她真想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完。 两人还是缓缓的来到正屋前,只有露雨没有睡,还在正房里等着两人。 她一看两人回来,忙起身迎接,笑着说:“主人,夫人。” “奴婢马上去给您泡茶。” 雪梨冲她点点头,吩咐她多烧点热水,她想洗澡。今天奔波了一天,她也累了。 露雨答应一声就去了。 这个屋子雪梨精心布置过,她带着人把之前所有东西都搬到了厢房里。 这里根据她的眼光和审美,根据一些电视剧里的场景和新中式结合的风格,重新布置了一遍,她还拿出了许多空间里的藏品,比如美轮美奂的西洋钟表和窗户上的琉璃瓦,都是她顶顶喜欢的心头爱。 英龙华看着温馨的房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心里升起一种小伙子娶了新媳妇,自己老家变婚房的奇妙感觉。 露雨给他上了一盏清茶,就服侍雪梨去洗澡了。 宽敞的浴房足足有五十平米,夏天时甚至可以在一个小池子里游泳,她平时都在一个大浴桶里洗,从窗户上看过去,还能看到院子里温馨的灯光射进来,露雨给她水里加了精油,香气扑鼻,水温也弄的正好,雪梨舒服的呻吟一声。 刚泡了一会儿,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就听到脚步声传来,浴室的门打开又关上,还从里面反锁了上来。 雪梨惊讶的寻着脚步声看过去。 英龙华铁塔般的身影站在她眼前,他大手一伸,身上的衣服就在她眼前一件一件的脱了个干净。 浑身如雕刻般的肌肉线条在若隐若现的灯光下,忽明忽暗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雪梨顿时清醒过来,拿这个考验干部? 第158章 春宵一刻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谁又知道,美人也难过英雄关。 这样好看,这样有气概,这样对你好的一个男人站在你眼前,谁不迷糊? 不管平时她信誓旦旦多少次不要和他有瓜葛,可两人真的真空相对的时候,她脑子一片混沌思维彻底出走。一颗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声音大到震耳欲聋,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她真怕这颗心脏跳出迪厅里的打碟声。 还有点熟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好像再没其他选择。 还有点期待是为什么? 她脑子晕晕乎乎的,一个精壮火热的男体滑入水中,贴身而来,他带着侵略性的大掌扶上她的后背,一股大力袭来,她整个人都跌入他的怀里,两具火热的身躯毫无保留的紧贴着。 雪梨的娇躯因激动和兴奋忍不住轻颤,英龙华感受着怀里青春火热的动人躯体,今天之前所有愁思和纠结全部抛到九霄云外。 他把她如瀑布般倾泻的秀发拢到脑后,用力的把她的头和脸送到自己眼前,他温柔的找到她圆润似玉的耳朵,放肆的吮吸着她的耳珠。 雪梨除了颤抖和剧烈的喘息,话都说不出来,不等她轻吟出声,男人的大嘴就封上了她的唇,给她来了一个狂风暴雨般的深吻。 所有纠结,不甘,心酸和倔强,在这一刻全化为了甜蜜的代价。 在这无比热烈的缠绵中,两人的血液沸腾起来。 玉炉冰欺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她白玉般的身体被彻底诱发出热情,在他眼前起伏,窗外的灯光照进来,正好映出她的娇颜,颊生桃红,艳光四射。 两人体会着这销魂的一刻,仿佛灵魂都飘了起来。 他找到妙桃轻轻吮吸,雪梨忍不住睁开眼,意乱情迷中,正好看到屋顶一块瓦片被人挪开。 她的魂魄一下子归位,佯装亲吻他的耳朵,实际却是轻轻的说了一句:“房上有人。” 英龙华心里一股邪火升腾而起,好看的眉毛倒竖起来,叹了一口气,带着她沉入水中。 再出来时,只听外面几声极轻的呼声响起又安静,两人惊疑不定的侧耳倾听,外面似乎有些骚动又归于一片寂静。 可能是暗卫把房上的人解决了吧。 两双尴尬的眼睛时而纠缠,时而纠结。 气氛被破坏了就很难再找回来。 英龙华从亢奋中被生生打断,心里的怒火把欲火全都挤走,他悻悻的从浴桶里爬出去,随意擦了几把身上的水珠,就套上衣服出去了,一打开门,门外就站着几个惊慌失措的暗卫,英龙华把浴室的门关好,带着满腔怒火走向了被擒的刺客。 那刺客会不会被用刑还是被盛怒的男人大卸八块,雪梨不知道,她匆匆洗完澡,直接上床睡觉了。 她趴在被窝里回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凌晨被窝里才钻进一个人来,搂着她睡到天亮。 第159章 做美食 早晨是在美梦中醒来的。 春梦了无痕,雪梨无奈的叹口气,却不想竟是倾泻了满腔的遗憾。 身边的男人正趴着睡觉,那悠闲的动作带了点孩子气。听到动静,他侧过脸来看着她,雪梨嘴角带笑,忙起身去寻自己的衣服。 她光着白洁的胳膊和大腿,露着白嫩的脚踝,那些在晨光的衬托下,都是耀眼而美丽的。她像个深山里的女妖,不加一丝修饰的鬼魅着,毫不费力的让任何一个动作都充满诱惑。 雪梨偷瞄一眼床上的男人,他的眼中写满了欣赏和宠溺,水波般的眸子就那样灿灿的看着她。 女孩轻笑一声,逃出屋外。 英龙华慢条斯理的也起床,穿衣。 早饭是孙婆婆带着两个女孩做的,南北方的口味都照顾到了,稀饭包子,手抓饭,水果,蔬菜,牛奶全都有,很丰盛。 英龙华和雪梨坐在餐桌上吃饭,一个十几岁叫夏天的女孩给两人添茶加饭。 夏天是孙婆婆捡来的孩子。 孙婆婆一生无儿无女,一直给英龙华家做下人,以前给他的祖母做粗使丫头,后来就在这里看家,一直孤身一人。直到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在门口捡到一个快要冻僵的女孩,就把她抱回了家里,女孩冻的全身青紫,孙婆婆衣不解带的悉心照顾了她几天,她才捡回了这条小命。为了她能活下去,不再受严寒之苦,还给她起了一个叫夏天的名字。 她来了十一年,大约十三四岁,长相平凡,眼神纯洁平静,不太爱说话,干活很麻利。 “昨晚是什么人?”雪梨一边吃饭,一边开口问道。 英龙华不悦的皱了皱眉道:“探子罢了。” 看来他不想多讲,雪梨很想报以一笑,却及时止住了这个打算,也不再问了,只安心吃饭。 似乎昨天那刺客颇有些棘手,英龙华吃完饭就匆匆离开了。 雪梨亲自把他送走,目送他骑马离开,英龙华搅着她的目光看了她几眼,展颜一笑,策马疾驰而去。 这感觉倒像新婚妻子正送丈夫上班,雪梨一头黑线的摇了摇头,赶紧把这念头摇出脑袋。 男人不在家,又没人管着她,是时候大展身手了,现在这是在自己家里,她要赶紧行动起来,再有五天就是他的生日,自己可是答应要给他做蛋糕的。 她走到院子里找到张秀,给他比划了好多形状让他赶紧去寻合适的材料,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 幸亏他是专业的,不仅会做还会画图,看着他在纸上画出栩栩如生的蛋抽,刮刀和一些模具的图形,雪梨满意的笑起来。 一大早东面的院子里就一片狼藉,泥土,红土,砂石,石头,金属材料,木头架子,木桶,定制工具,零零碎碎的堆了一堆的物料。 雪梨请了附近一个会做土炕火墙烤炉的西域师傅,在自家院子里砌了一个烤炉。 足足有一人多高,两米多宽,龙猫造型。底部可以烧柴火木头或者煤炭,上面也可以开窗加入火炭,这样就可以上下加温,让烤炉达到上下烘烤的需要。 烤炉整个造型和内部结构都是精心设计的,蠢萌可爱非常漂亮。 因为附近山上的红土是远近闻名的富铁陶土,经过高温烘烤以后,坚固如铁,结实耐用。所以老师傅带着小徒弟把烤炉整体造型做好以后,还把湿烤炉进行了两天两夜的猛火淬烤,把新烤炉里里外外都用秘制火油烧的火红通透,再把燃料撤掉,让它自然冷却。 又过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后,这个坚固如铁,造型奇特的烤炉终于做好了。为了可以人为控制温度,还特意设计了一个前后阀门,可以根据不同食材调节烘烤温度,雪梨拿面团试验过,根据上色程度,可以判断出大体温度。 前后阀门都打开可以让烤炉里的煤炭烧的旺,烤炉温度就高,差不多就是200到250度以上,打开一个阀门,就是普通温度,大约是180度,两个阀门都关上,那木料煤炭就会燃烧的很慢,形成低温烘烤环境,差不多就是140度。 雪梨对新烤炉很满意,还直接和老师傅定做了一批烤盘和用来和面的大小木桶和瓷盆。 等待烤炉成型的这几天,雪梨也没闲着,把要做甜点用到的材料都提前准备好了。做甜点几大要素,面粉,黄油,牛奶,冰块,糖,耐高糖酵母。 除了烤蛋糕,还要烤面包。 面粉买的是最优质最贵的,离高筋面粉的要求还是差了老远,只能在制作方法上想办法弥补。低筋面粉可以把面粉蒸熟再晒干磨细,以达到去筋性的目的。黄油是一种味道清香的动物油脂,这种油不能有怪味,只有一股清香。耶城周围畜牧业发达,盛产牛奶,一站式解决牛奶黄油和淡奶油的需求。冰块和糖都要和商人购买,价格很高,现在的糖大部分是淡黄色的,晶莹剔透的白糖价格昂贵,只买了十几斤。夏天做甜点离不开冰块,现买现用,很方便。 耐高糖酵母没有,但是可以自己制作。 雪梨想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提前做波兰种鲁邦种的老面。做法很简单,在一个干净的容器里,先用面粉加水搅拌成稀糊状,密封放在温暖的地方发酵,发到两倍大,搅拌一下,再加入适量水和面粉,养着它,让它的活性酵母菌慢慢达到巅峰。每天养一次,用的时候只用一半,剩下的继续用面粉和水养起来,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酵母种用。 加了波兰种的面包会更加柔软湿润。 搪瓷容器里加入面粉,冰块水,糖,波兰种老面,开始和面,两人合作,把面团充分融合,成光滑面团,静置5分钟形成厚手套膜,再加入黄油,把黄油充分融进面团,揉出薄手套膜。 露雨和夏天都是干活好手,很快两人就和雪梨配合默契的开始整形。 面团整理光滑,放在温暖的地方发酵到两倍大,再分割成一个个的小面团,擀薄整理成团,或者造型,可以做枕头形,麻花辫,心形,扇形,也可以夹馅,最后做了十几个面包,进行最后一次发酵,一个小时以后放入烤箱里烤,刚好可以放满一半烤箱,用高温220度左右烘烤18分钟,出炉,趁热把面包表面抹上黄油增加油润度还可以锁住水分。 喷香油亮的面包出炉啦!那味道简直香得人流口水。 就连几个暗卫都被香味勾了出来,大家看着金黄诱人的面包散发着热气和香气,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兴奋,迫不及待的等面包降温,用刀切开几个,一人一块纷纷填到嘴里。 柔软,拉丝,香甜,美味,简直完美。 这让雪梨信心倍增。 第二天张秀就给她用竹子做好了蛋抽,雪梨试着做了戚风蛋糕,因为模具不给力,失败了,出炉一看成了大饼。 她再接再厉的实验了两天,终于勉强做成了几个蛋糕胚,那手臂发达的暗卫功劳不小,他俩可称得上是合格的打蛋机器人,完全不知疲惫,毫无怨言的配合她。终于在英龙华生日前一天,他们烤出了几个还算合格的蛋糕胚。 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的试验品,都没浪费,全都被几个人分着吃了,娇娇高兴的每天都蹦蹦跳跳,在这里简直像来了天堂般快乐。 第160章 生日宴1 英龙华笑的最多的时候,就是他生日这天。 前几天他一直在外奔波,今天一早他就从外面赶了回来,推了张椅子过来挨着雪梨坐着。 给他准备的新衣服他早早就穿上了,这是雪梨给他量身定做的,非常合身又凸显他的好身材。 他还主动凑上来,要雪梨给他梳了一个帅气的发型配新衣服。 雪梨穿着上次逛街他给买的蓝白宋服,脸上清纯和妩媚并存,美的像天上的仙子。 男人忍不住在她身边飘来荡去的,离着她的距离刚好能让他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若有似无,这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雪梨在准备大餐,被他紧紧盯着根本就无法好好工作,回头瞪了他一眼,本来满脸的责备,却对上那双含笑的深眸,一下子火气全消。 英龙华在笑,雪梨突然觉得满屋都是春天的气息,阳光烂漫。他的笑仿佛蒲公英被风吹散了一样,会飘的到处都是。 “你开心个啥?” “我过生辰。” “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要,你就给我吗?” 雪梨吃惊的看着这个男人,他那晶莹剔透的眼中射出孩子一样的调皮。 “那要看看是什么了。”雪梨嘟囔一句。 “我要你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他的话句句清晰。 雪梨松了一口气。她开始猜测他有什么企图,去哪里,干什么。 “后天我就走了。” 那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雪梨防备的问道:“去干什么?” “见一个人。” “去见个人?什么人?” “去了就知道了。” 雪梨低低的答应一声:“嗯。” 这天很热,厨房里就更热,因为一会儿还要有客人,所以今天准备了很多的东西。他们这里的人大多都不吃猪肉,所以今天的主菜都是牛羊肉,牛排已经做好美式腌制,低温烘烤了四个时辰,西红柿牛腩,羊蝎子,羊肉串,烤羊排烤羊腿等大菜已经准备好。这些大菜自有孙婆婆夏天和露雨在忙。 雪梨一心在准备奶油蛋糕。 今天的水果蛋糕虽然做的有些粗糙,可好在真材实料,土鸡蛋做的蛋糕胚金黄松软,天然淡奶油浓香丝滑,抹面很难很难,她试了好几次都差强人意,最后勉强做的这个只能打六分,好在没人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加点缤纷的水果一装饰,还算能看吧。 因为天热,还要用冰块镇住,不然一会儿就化了。 忙了一上午,中午客人陆陆续续的也到齐了。 这次举办生辰宴的地方是隔壁一个待客的院子,这里四周有花园流水环绕,凉亭很大,坐十几个人也不显拥挤,现在天气热,在凉亭里吃饭别有一番情趣。 还没到中午,已经熙熙攘攘的坐了几个英龙华的朋友,两个儿时的玩伴,两个军营里的下属,凉亭里摆放着一个大长桌,共有十几个位子,桌子上已经被几个手脚麻利的亲卫放满了水果和酒水,雪梨一看这阵仗有点懵,看来还要来许多客人。 西北人民民风淳朴,男女没有大防,不像宋国那样男女需要分开坐,一些宴会甚至是男女交友的场所,大家吃肉喝酒,跳舞唱歌,要是看对眼,做了相好结为连理也是平常事。 几个男人把酒言欢,好不开心,突然远处香风飘至,只见容姝一身华服锦衣和容白一起,被几个美貌的婢子簇拥着,缓缓从连廊里走过来,她比之前见到的时候略显清减,细腰不及一握,更显风韵雅逸。一看就是刻意打扮过的,华服云髻婀娜多姿,一对大眼睛仿佛会说话般明净澄澈。 看到英龙华她的嘴角挂上一抹羞涩的笑容,可瞥到他身边的雪梨,立马又带了点苦涩。 那容白还是一身华丽的暗纹锦绣白衣,只在里衣露出水蓝色的衣襟,更衬的他潇洒美少年,玉树临风前。只是他故意不看雪梨,脸上还带着讨人厌的高傲自大。 亭子里的人纷纷起来和两人见礼打招呼。容姝姐弟和众人招呼后,坐在英龙华身边,容姝和他客气寒暄道:“姝儿可是来晚了吗?” 英龙华潇洒一笑道:“来的时辰正好。” 美人展颜一笑,尽显绝代风华。 容白看了雪梨一眼,她今天穿的衣服价值不菲,异彩纷呈,仿佛江南春水色般绚烂夺目。他好看的眉眼变换了几个精彩的神情,终是一句难听话也没说出来,只朝她撇了撇嘴。 雪梨懒得和他计较,只当他是幼稚鬼。 不等容姝再开口和英龙华说话,又有两人来了,前面一人威武雄壮,脚步有力,气势摄人,颇有豪雄的气概,正是耶城城主靳啸天,和他并肩一起进来的那人竟然是仙风道骨的伯夷。 一看来人,容白好看的眉毛蹙起来,看那靳啸天的脸色比看到雪梨还臭。 英龙华笑着起身,和他寒暄道:“啸天,快来!” 靳啸天亲切的来到近前道:“能参加萧公子的宴请,小弟荣幸之至!” 第161章 生日宴2 靳啸天一边和英龙华客气的说话,目光不由自主的就飘到了一边的容姝身上,只见他双目放射异彩,充满男子气概的脸上竟带了些羞涩,对容姝柔声道:“容小姐远道而来,靳某有幸能见到小姐的芳驾,真是三生有幸。” 容姝和他礼貌见礼,亲切的寒暄几句。 这靳啸天对自己多次表达过爱慕之情,可她一颗芳心都在英龙华身上,一直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如今她和英龙华已经无法结缘,今天倒是要对他客气一些。 几个男人之间又互相礼让一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靳啸天竟然坐到容姝的对面。 靳啸天刚一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容姝道:“既然小姐来到耶城做客,不如在这里多待几天,靳某可以做个小东道,陪着小姐四处走走看看。” 不等容姝说话,容白就替她回道:“靳城主客气了,我们今天就走了,不需要城主费心。” 容姝脸上挂起一个和煦的笑容接口说道:“多谢城主好意,今趟我们兄妹二人是要北上参加亲戚的婚礼,正好路过耶城,顺路过来看看旧友,路程远时间紧,下午就要告辞了。” 靳啸天听她如此说,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失望表情,好像追求者吃瘪一样露出一个受伤的眼神。 那几个人眉来眼去,席上充满你爱他,他爱她的多角恋情氛围,雪梨看的津津有味。 容白上挑的丹凤眼里带着一丝促狭,他和每个人都很熟络的样子,一一和众人说话,唯独把雪梨当空气,自动忽略她的存在。 他帅气的脸妖气的眼仿佛能看透人心般,仿佛一个随时都在玩弄人心的斯文败类。 雪梨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着他做戏,抛过去一个“就你还想给我脸色看”的不友好眼神。 容姝一边和英龙华时不时说话,一边要应付靳啸天的示好,和自己弟弟配合默契,一个处处周全情商高像个旗帜,一个指哪打哪仿佛一杆猎枪,没有旗帜想不出的套路,没有猎枪干不到的地方。 不过雪梨发现那兄妹俩唯独对伯夷态度恭敬,对他礼貌有加。 不,应该说每一个人都对伯夷态度恭敬。后来雪梨才知道,人不可貌相,这伯夷看着仙风道骨,人畜无害,却是英龙华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他像一个无处不在的暗影,在全世界给英龙华网络情报,给他出谋划策铲除异己,心思缜密,手段狠辣,最善利用人心和人性的弱点。 众人好像对他是恭敬,其实对他是害怕。 人到齐了,几个大菜也陆续上桌,众人放眼一看,全是没吃过的菜式,光是一道肉汁四溢的美式烤肉就让众人惊艳不已,软烂香浓的整扇牛排,一刀切下就流下美味汁水的牛胸口肉,让来客对女主人的厨艺夸赞不已。再撸点烤串,吃点海鲜和干果,宴会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 英龙华笑眯眯的命人给每个人的杯子都倒满酒,唯独让雪梨喝的是果汁。 英龙华率先举杯敬酒,再有靳啸天接力,不到两刻钟,四轮通关,每人都四杯美酒下肚,容姝竟然也是女中豪杰,几杯酒下肚,依然不见有酒意上头,倒是男人们喝到兴处,脸也红了,大家说话也随意融洽起来。 靳啸天专心和容姝说话,不时逗她一笑,为宴会增添不少乐趣和热闹。 容白的注意力全在两人身上,时不时出言打压一下靳啸天,也没心情再找雪梨不痛快。 英龙华看着安静吃饭的雪梨,不时和她说几句话。 英龙华一个发小叫赵远的,和他的手下大将托勒频频举杯豪饮,两人酒量很好,不一会儿就勾肩搭背兄弟相称。只听赵远问道:“托勒,你这次去宋国一个多月,感觉怎么样?那里的兵怎么样?女人是不是温柔漂亮?” 众人听他问话,大感兴趣,纷纷看托勒怎么说。 托勒是个典型的蒙古大汉,外表魁梧,粗壮,可细看他的言行举止又颇有章法,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兵。 只看托勒先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才不疾不徐的说道:“宋国现在不管后宫还是朝堂均被一个女人把持,国家里三分之二的兵权全在太后娘家手里握着,朝政大权则全把持在一个奸相手里,给岐人围住皇都十几天,国威大挫,兼之治国和用军策略频频出现错误,国势每况愈下。” “百姓不停被压榨,民不聊生,南方水患春季耕种受到极大的影响。今年的收成跟不上,赋税却不会减少,到了秋冬定会饿死许多人。上层人士皆为一己私利只知道敛财,不管百姓死活,不谋进取,只看到自身和眼前的利益。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众人均露出赞同的神色,伯夷频频点头,接口道:“宋国的愚蠢行事并不止于此,他们十几年前靠着几个女儿姐妹和周边强国和亲纳贡,勉强得到一些喘息的机会,好不容易经济有了起色,国力渐强,等到段远山这种心怀天下的人带着女儿去和前太子联姻,他们竟然把他下了大牢。” “还让一个皇子跑到北面,带军来攻打自己的国家,竟然还让段远山被趁乱救走,把他的女儿送出去和亲。糊涂账一笔又一笔,十几年过去了,还是只会拿女人和金钱买暂时的苟延残喘。” “要我说,宋国最多再坚持十五年,必被我蒙古大军灭国。” 众人听他一番话,纷纷附议说宋人自毁长城,是人祸不是战争的祸事,又说到将来蒙古必灭宋,均露出认同和深思的神情。 雪梨听后忍不住给他竖起大拇指,他说的一点没错。虽然他们说的一点都不客气,但这就是客观事实,将来也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 雪梨虽然表面上是宋国人,可她芯子早就换了,现在不过是个旁观者的心态罢了,可英龙华顾及她的颜面和感情,哈哈一笑,打圆场道:“今天只谈风月,不谈国事,来!我们喝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饮尽杯中美酒,稍微有些紧张的气氛也放松下来。 容白道:“听说那瑶光郡主一直生病,拿独给她遍请名医也没治好,她不是一个从小就文武兼备的将门虎女吗?怎么受了点惊吓就不行了?” 靳啸天接口道:“可能心郁不解加上水土不服吧。听说她吃不下,睡不着,病的很重。” 原来那个被送来的女孩被救的时候就磕破了脑袋,大夫诊断她头颅有些淤血,影响了部分的记忆,在路上走了十几天都没痊愈,到耶城就病倒了,累的东西突厥的大军都等在这里,原定的行程又拖延了好些日子。 雪梨想到那个替自己去和亲的女孩,多情的眼睛里射出复杂的神光。己所不欲 勿施于人,可现在这情形,也只能委屈她了,听金清宴说她是林大人找来替换自己的,跟当初自己替换段雪瑶一样,虽然有些可怜,但是这也是自己唯一能脱身的办法。她除了长叹一口气,也只能祈祷她好好振作起来,努力活下去。 她在心里又感谢了自己那个血缘上的父亲一番。他虽然又渣又无能,可到底也为自己女儿做了这点好事。 正当她还想多听听这位郡主的事情时,身边的容姝亲自取了酒来,为英龙华倒满美酒,含笑柔声道:“萧堂,你后天就走了吗?” 英龙华和她喝了一杯,笑着说:“后天就走了。” 容姝看着雪梨道:“不知这位姑娘呢?也随着大军开拔一起走吗?” 英龙华道:“金姑娘自然是留在耶城。” 他看了一眼靳啸天又说道:“还要麻烦啸天多照顾她一二。” 靳啸天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不必萧堂说,我必然也会关照她的。” 容姝一听雪梨不跟英龙华走,心下一喜,美目滴溜溜的转了几下说,“我和弟弟也是往西北方向走,不如后天我们一起走吧,也有个伴儿。” 容白道:“对呀,这次我们带了不少贵重的礼物,带的随从又不多,和你们一起走正好有个照应。” 英龙华敷衍道:“看看大军开拔的情况再说吧。” 雪梨听后忍不住撇撇嘴,你们兄妹一唱一和的,在说相声吗?人家靳城主问,你们就说时间紧今天下午要走,一听说英龙华后天要走,又说要跟他一起走,看来你俩时间弹性挺大呀。 靳啸天听他们这样说,明显脸上露出受伤之色,既恨自己比不上英龙华,又恨容姝都跟人家退婚了还要粘着他不放。他心头发火,表面不露痕迹的喝着酒,心里忍不住开始盘算应该怎么办。 酒席上一共十个人,有五个人神情开始各怀心事起来。 这时伯夷眼睛一转,又插言进来,大家又和他把话题说到了其他地方,解了这时的尴尬。 容白却是不放过这个话题,他又问雪梨道:“你自己一个人在耶城做什么?” 雪梨一噎,真想说一句关你屁事。 她不动声色的对身边的露雨说道:“去把蛋糕拿过来吧。”露雨答应一声就去了。 雪梨这才对容白微微一笑说:“我打算在这里做点甜点生意,一会儿容公子尝尝我的手艺,给点宝贵的意见。” 英龙华淡淡扫了她一眼,只微微一笑,没说话。 容姝看过来的目光倒是带了一丝凌厉,现在不像女儿国国王了,倒好像蝎子精在那恶毒一瞥,带着三分妖性。 没一会儿露雨就把雪梨辛苦做的水果奶油蛋糕端了上来。 她在桌子中心把蛋糕一放,大家的神情都变的精彩起来,纷纷发出惊讶的声音,不知道在感叹这新鲜的甜品还是感叹露雨堪比珠穆朗玛的胸围。 容白应该不是兔爷无疑了,他的凤眼频频在露雨的胸口流连,还发出一声惊讶的叹息。雪梨看到他看了露雨半天,才把目光移到桌子上的蛋糕上,他盯着那自己辛苦做的蛋糕露出一个眼神。 你什么意思?嫌弃?藐视?挑衅?雪梨被他气的不行。 靳啸天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吃食?怎么在下从没见过?” 雪梨笑着对他说:“这是我家乡的一道甜点,人人过生日的时候都要吃的,跟长寿面差不多。” “露雨,你给大家分一下尝尝吧。” 露雨答应一声,和夏天默契配合的每人切了一小块放在小碟子里给众人一人一块放在身前。 最先给的自然是自家大人和夫人了,露雨给英龙华和雪梨一人放好一块大的。英龙华笑着尝了一口,连连夸赞道:“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雪梨被他的反应和话语彻底取悦到了,她自己也尝了一口,嗯,因为是被冰镇过的,炎炎夏日来上一口,入口即化,冰凉舒爽,跟吃冰激凌一样美味,光吃奶油会有点腻,再尝尝戚风蛋糕,松软香甜,太满足了! 两人对视一眼,英龙华还抬手擦擦她的嘴角,两人脸上均露出甜蜜的笑容。 容姝看自己喜欢的人和其他女人低谈浅笑你侬我侬,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甜点上。 众人纷纷品尝侍女送来的蛋糕,都惊讶的露出兴奋的眼神和毫不吝啬的夸奖。 露雨最后才给容白送了一小块,这个小白脸从头到尾都在挑自己夫人的刺,太没有涵养了,简直是龟毛。 这是她们主仆研究了几天一起辛苦做的,真不想给他吃。 容白一开始也没看上这稀奇古怪的东西。 可看自己姐姐也吃的津津有味,他也终于受不了新鲜吃食的诱惑,勉强尝了一口。 雪梨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看他跟吃药一样往嘴里填了一块奶油进去,他嘴巴动了动,眼睛顿时亮起来。 雪梨忍不住自动替他翻译起来,那奶香直冲上颚,口腔,头腔盆腔机关枪,简直回味无穷。 只见容白不可置信的又把眼前的蛋糕迅速吃了几口,享受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他就差手舞足蹈再大块朵颐了,可又要顾及自己的颜面和之前的恶毒人设,只好一面极优雅的迅速吃着盘子里的,一边又把眼睛瞄到了桌子上剩余的一小半的蛋糕身上。 他频频给露雨发出再来一块的信号,露雨连看都不看他。 容白很没有风度的自己亲自起身,亲自动手给自己来了一块最大的放在自己眼前,二话不说就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那一切眼神和动作,都在展示着他是个馋鬼,吃货。 雪梨扬眉吐气的暗暗嘲笑了他一番。 第162章 赴宴 容白一扫刚才狂妄自大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着雪梨问道:“你说要在耶城做的甜点买卖就是这个什么糕吗?” 雪梨点点头。 不止卖蛋糕,雪梨还打算卖面包,甜点等等甜品。耶城有钱人很多,有点新鲜吃食,大家都会排队购买。 容白一听就高兴的眯起了眼睛,马上又紧跟着问道:“可否到槠城开几家这种店铺呢?” 看来他想把这新鲜吃食引进到自己家门口,好让自己时时能满足口腹之欲。你想清水捞银子,想的倒是美。到时候就算开加盟店,你的加盟费也得给三倍才行。 雪梨笑着说:“做蛋糕对技术和工具要求很严的,夏天太热一不小心就会失败,现在还是在研究阶段,不瞒公子,我们还没做好准备呢。” “那金小姐跟我说说这个东西怎么做,我帮你分析一下吧。”容白厚脸皮的说道。 雪梨大方的分享道:“这个里面的蛋糕体要用特殊技术把鸡蛋打发,烘烤成蛋糕体,再把淡奶油打发进行装饰。”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说实话,这是我们五个人做了三天才做成的呢。” “现在不管是工具,材料和技术,离开店铺还早呢。” 就算雪梨是以前经常在家做蛋糕的熟练工,由于配件和工具不给力,在这里做一个都困难重重,这小子光想打听一下配方就想偷师,简直是痴人说梦。 容白听后凤眼里射出明显的失望之色。 雪梨笑着又补充一句:“再说容公子不是要出远门吗?下次公子回程的话,路过耶城,可以进来坐坐,我可以给公子单独做一个。” 说完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雪梨就给了他一个“想吃蛋糕只能在老娘这里吃,虽然我嘴上说的好听,可你小子想吃还是要看老娘心情好不好再说。”的眼神。 容白看她古灵精怪的眼神,知道自己一直对她出言不逊,这小姑娘才不会好心给他单独做呢。他讪讪的把最后一口蛋糕吃到嘴里,眼睛又黏在那剩下的一小块上。 容姝在桌下推推他的腿,给了他一个别太贪吃的眼神,他才放弃了把那蛋糕据为己有的想法。 靳啸天的眼睛扫视全场,把众人的表情都看了个遍,心中一动,笑着和雪梨说:“若是金小姐信的过靳某,我这里有不少能工巧匠,可帮姑娘克服困难,要是能在耶城开一家蛋糕铺子,说不定会引起轰动呢。” 他又看着那姐弟俩说道:“到时候容公子和容小姐想吃的话,靳某就能派人给你们送过去。” 容白看了一眼自己姐姐,露出一个祈求的眼神。容姝笑着说道:“那就麻烦靳城主了。” 靳啸天听到美人这样说,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众人都陪笑起来。 呵呵,雪梨都被他气笑了,拿着自己的东西去讨好自己心上人,靳城主你脸皮也太厚了吧。 容姝看了雪梨几眼,神情古怪。 雪梨被她盯的发毛,又不想搭靳啸天的腔,忙命露雨又上了其他几样新鲜做的甜点给大家品尝,有双皮奶,水果冰沙,红豆冰,绿豆糕,冰淇凌,焦糖布丁。 大家喝了不少酒,加上天热都有点暑热,吃着这些冰镇的甜点,都露出高兴的笑容,频频夸奖女主人的心灵手巧。 容白显然是个甜品爱好者,吃的是神采飞扬。 托勒继续和赵远还有英龙华喝酒,他们这些糙汉子明显对这些小孩和女人吃的东西不感兴趣,又开始说起了战争军队和各国现在的关系。 伯夷也拿着酒杯凑过去,他们几个人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说地。喝到兴头上,一句话不对付,酒杯一扔,还现场比起了摔跤和臂力,场面热闹起来,一时之间凉亭里都是男性荷尔蒙的气息,颇有意思。 靳啸天不再把关注力放在容姝身上,而是拿着酒杯来找雪梨,跟她商量开铺子的事情。就在酒桌上,就给她介绍了不下三个地段好,人流量大,又便宜的临街旺铺。 雪梨手里有钱,正想买个铺子大干一场,干脆跟他约好时间一起去看看。靳啸天满脸带笑的和她约好时间,还得意的频频朝容白点头。 大家有说有笑的气氛融洽,不知不觉的,时间就过了几个小时。 酒足饭饱,蛋糕和甜点也吃了,酒也拼的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众人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 这些来赴宴的人都带了礼物,英龙华让雪梨把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都收起来,登记入库,那态度颇为自然,仿佛就是在吩咐自己大娘子一般。 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份,生辰宴不至于办的这么寒酸,他就算在一个几百人的宴会厅大摆宴席也是行的,只是为了保护雪梨的安全,刻意低调行事罢了。 雪梨带着人把他们送到门口,英龙华亲自送几个人走了。 ……………… 靳啸天自告奋勇送那姐弟两个回下榻的地方,容姝看了英龙华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坐上了靳啸天的马车。 送走他们三个,英龙华和伯夷并骑而行,剩下的几个人骑马跟在两人身后,还有二十多个血盟卫在前后开路,那几个人的亲卫跟在他们身后。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在大街上缓缓而行。 前几天的刺客悄无声息的摸到了英龙华家的房顶,最近伯夷都在调查此事,托勒等人远远的跟着两人,好让两人放心说话。 离开雪梨身边,温文尔雅的男人立即恢复上位者的威严姿态,脸上笑容尽失,不怒自威。 伯夷沉声道:“那刺客是赵慕清派来的。” 英龙华的眉毛皱起又放下,叹了一声道:“他还和初北堂有联系吗?” 伯夷低低的道:“嗯。” 英龙华嘴边挂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道:“大哥糊涂呀,把这蛇蝎美人接回身边,不知道还要惹起多少事端。” 伯夷看着他问道:“要我除掉赵慕清吗?” 英龙华沉思一会儿,叹道:“想深一层,现在不是除去他的好时候,多个人对付宋国总是好事。再说他也能牵制住东面我堂哥的兵力,我左思右想,都觉得不能现在就杀了他。” “争天下岂在一时之气,几年之长短?最近我们的战略应放在经济上考虑,最先要做的应放在体察民情上。人民富庶有饭吃,才能多生出好男儿加入军队。还富于民,取富于民,粮食和金银都充足,后方安稳,军人才能安心作战,争得天下。” 伯夷恭敬的答应一声,这位军中战神不管做什么都会在一统天下的大前提下考虑,显示出宽阔的胸怀和高瞻远瞩,自己绝没有跟错人。 这位英龙华将军,自能骑上马背,手能拿起木剑开始,就从来没有一天懈怠过练武。六岁启蒙开始就刻苦学习,广读兵书,吃苦耐劳,心性坚毅。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身上没有世家大族继承者那些高高在上的阶级秉性和陋习。 他心中对百姓和底层人民有着深深的悲悯之情。对手下爱戴有加,对敌人绝不留情,既胸有丘壑又有世所罕有的雄才大略。 说句大话,不久的将来,他一定能从这乱世中脱颖而出,雄霸天下。 只是他最近对那个女人突然产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感,希望他不会被儿女情长影响。 见属下沉思不语,英龙华又道:“昨天我收到消息,段景榆竟然和南诏预刚亲王的女儿结亲了,他的势力要是伸到南诏,势必如虎添翼,首先宋国就没好果子吃。” “他们离我们远,还好说一些,暂且可以放一放。当下我最忌的是拿独,他逐渐把堂哥的军权分到手,年纪轻轻就野心勃勃,听线报说他最近正谋划大事。” 伯夷道:“恐怕那和亲的郡主一到东面,就会有大事发生,我们要提前做好部署。” 英龙华沉声道:“他还能对他父王动手吗?” “说实话,我那堂哥更让我忌惮,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伯夷道:“今晚拿独皇子还约将军去他那里赴宴呢。” 英龙华今天中午喝了不少酒,暗叫一声不好,看来今晚又不能有时间和那小东西亲热了。 英龙华轻叹一声说:“我今晚想在家休息,不想去参加什么劳什子晚宴。”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还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子,他真的想把她当作妻子宠爱,最好跟拿独说的那样,明年就抱上儿子才好哩! 伯夷微微一笑,不再接话,只轻抚了抚下巴的胡须。 半晌才听他说道:“将军和容家小姐退亲,在下始终觉得不是明智之举。” “那容家有煤山和金铜矿场,已经是北方首富,有她的家族做岳家,不仅能有金钱生意上的助益,更能得到她外祖家的贵族势力相帮。何乐不为呢?” “将军完全可以娥皇女英一起收入囊中。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那未免太可惜了。” 娶得容姝做妻子,不但可以得到美人做大娘子,还能得到她的家产和贵族关系。 宋国经济发达,出现了不少豪富和商人。一些人凭借丝绸之路和跨国贸易,从南到北的把持几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对政治和权贵都有绝对的影响力。 容家的祖父就是其中佼佼者。 现在英龙华和那容小姐退了亲,靳啸天要是抱得美人归,到时候可就是如虎添翼,势力大增。 把这容小姐拱手让人,真是可惜了。 至于将军看上的那个金小姐,身份敏感,不宜做王妃,要是真心喜欢的话,收了做妾室就行。 英龙华岂能不知道娶了容姝的好处。 可感情这东西不能勉强,就像一把剑注定只能有一把剑鞘一样,自己这把剑找到了自己合适的剑鞘,就不必再犹豫徘徊。 再说了她们容家钱再多本事再大,还能比得上自己的身家吗? 说句大话,就是十个容家捆在一起也比不上自己的一个手指头。 伯夷细看主君的表情,便猜出了他是怎么想的,看来他完全没把容家看在眼里,心下了然,遂放弃了继续劝说的念头。 他心里忍不住暗叹那个小女子真是手腕了得,也着实幸运,竟然得到了英龙华的青睐。 说话间,众人缓缓的来到了大营里。 拿独不请自来,正在英龙华的大帐里等他。跟着他的还有几个他的心腹手下。 一看英龙华,他忙迎上来亲热的叫了一声:“阿巴嘎!” 英龙华笑着说:“你怎么来了?” 拿独道:“我当然是来请叔叔去参加今晚的晚宴了!” “过两天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怎么能不借此机会聚一聚呢。” 英龙华和众人打个招呼,示意众人坐下,和拿独道:“不知道你都张罗了谁来参加?” 拿独笑道:“自然是请了几个知心好友,还有初姑娘, 我那母妃大人身体也有了起色,能出来见见客了。” 英龙华知他最想见的还是初北堂罢了,也不揭破,看着他道:“那郡主大病初愈,还是不要让她见客应酬的好。” “还有我那准大嫂,太过美丽。要知道越是美丽的女人就越是危险。有时比千军万马刀光剑影还危险。一个美丽的女人弄的家宅不定兄弟阋墙,君王不上朝国破家亡的例子数不胜数。” 拿独脸色数变道:“只是吃个酒罢了,叔叔严重了。” 英龙华看他还是不放弃的态度,微微一笑道:“越和我那大嫂接触,越发觉她的手段高明。” “实话实说,你和她比心机,可差远了。” 拿独讪讪一笑说:“她本来就是个可以随意攀折的歌姬罢了。” “那点小心机不过是妇人的寻常手段,叔叔不必忧心。” 英龙华不悦的说道:“她现在可是我的大嫂,你的婶婶,可不再是任人随意攀折的女人,你最好认清楚现状。” 拿独正色道:“我当然知道她是我婶婶,不过是大家一起喝喝酒,说说话嘛,叔叔你不来,她怎么敢来呢?” 英龙华被他巧言令色的又劝说了一通,被他缠的没有办法,无奈只好先答应下来。 这里离宴会的地方距离颇远,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 拿独看他答应下来,忙使了一个眼色,众人拖着他出了大帐,直接去把初北堂接上,往城南赶去。 第163章 又见郡主 现在已经是傍晚,太阳挂在一片殷红的云层里,极目眺望,一时间让人心神皆醉。城镇和熙攘越来越远,众人行进一处谷内,一道山泉由上破壁而出,形成一潭溪涧,缓缓东流而去。 碧绿的草地,青草沙沙声迷人至极,不时能看到牧人赶着一群群的牛马羊回家,更使大地充满生机。 一队人抵达绵延数里的东突厥大营,文相礼已经远远的出来迎接他们了。 文相礼带着属下,热情的招呼了英龙华一行人。 这里在城南一处草原,有一条大河蜿蜒在旁,数百个军营驻扎在这里十几天,后天终于要启程离开。 拿独自然去见初北堂了,他带着她来到一处华丽的帐篷休息。 文相礼和英龙华在附近转了转。 文相礼一边和几人寒暄,一边看似随意的道:“多谢将军把郡主救了回来,说起来,那天将军把郡主送回来以后,我再没见过您,都没有机会当面感谢您呢。” 英龙华细审他的面容,知道他和雪梨关系亲密,曾经有过肌肤之亲,一定是看出了送回来的那个女孩是个替身,说这话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罢了。 这文相礼出身名门,投身军中七八年,一直非常低调,可细细看他的言行和举止,就知道他的见识广博谈吐高贵,自有一股摄人的男性魅力。 只是不知道他试探自己有什么目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遂笑了一声说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文大人客气了。” “听说文大人和郡主早就认识,感情定是不错。郡主被歹人掳走受了惊吓,身体一直不好,我也早应该来看看的。” “她可关系到几个国家的未来,身体康健至关重要,还要文大人多加费心照拂才行。” 文相礼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对方神情颇为镇定自若,心里不免疑窦丛生,又道:“不瞒将军,郡主听说今天您亲自来了,特意让我带将军去见她一面,好当面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英龙华心道,来了,不知道是这文相礼特意安排,还是那郡主想见自己一面。 他沉吟了片刻就答应下来,见一面就见一面,没什么大不了的。 文相礼忙带他去了一处华丽的大帐前。 门口立着一个老熟人,正是郡主的贴身侍婢瑞禾。 她面色复杂的看了英龙华一眼,才低头行礼道:“奴婢见过将军。” 英龙华和她礼貌点头,客套几句,就被坐在帐中的“瑶光郡主”吸引住了目光。 英龙华也是第二次见到这位“郡主”,她和雪梨比较,瘦了好多,带了些弱不禁风的楚楚可怜气质。 清澈晶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她与雪梨长的七八分相似,只是脸很瘦,眼睛也少了一些机灵活泼劲儿,和上次见时一样,有些苦大仇深的表情时常挂在脸上,身材也略显单薄。 不知道是生病和坎坷的遭遇让她这样郁郁寡欢,还是她天性使然。她仿佛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像只高傲怕人的猫。和雪梨那种单纯清澈狗狗般亲人的性格截然不同,可说是天差地别。 光长的像没有用,熟悉之人一眼就看出这是另外一人。 英龙华在打量她,她也把英龙华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冲他微一点头,檀口轻启道:“将军别来无恙。” 英龙华回礼道:“郡主客气了。” 文相礼客气道:“将军请坐。” 英龙华坐在首位,美婢奉上香茗就退下,那郡主只默然无语的看着自己,她的目光河水一样静静流淌,不掺杂任何感情和波澜,神奇的是也让人像欣赏风景般平静下来,仿佛带着魔力。 英龙华被她和雪梨相似的面容和眼睛紧紧盯着,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派天机阁的手下查过这个女子,前两天才收回些消息。这个女子叫静莞,母亲是个扬州瘦马,年轻的时候颇有名气,带着女儿在京都的妓院里讨生活,她的母亲几年前被林大人收了做外室,十岁的静莞也顺理成章的做了林大人的养女。 林清泉喜欢她母亲,自然是因为她母亲和萧小姐长的神似,可谁知道这个半买半送的养女越长开越好看,竟然比她母亲还像年轻时候的萧小姐。 林大人对她颇为痴迷,经常日夜宠幸这位养女,这次愿意为了女儿忍痛割爱把心爱的女子送来替雪梨做替身,也算下了血本。 这个女孩从小被当作扬州瘦马培养,自然也是学了一身本领,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对付男人也有一套独特的手段,找她来替嫁也算合适。 林大人终归是给自己女儿做了一点好事。 想到她和雪梨一样凄惨的身世,刚成年就要遭遇耻辱和不幸,被迫和自己的养父发生些不齿的行径。现在又要去嫁给能做祖父的堂哥,英龙华不由对她也生出一些怜惜之情。 她虽然即将做可汗的王妃,可一点也不快乐,因为她那嘴角似在笑,可眼睛一直是平静无波的。 一个可怜的女孩,和妓女出身的母亲一样,身不由己,被男人金钱和阴谋裹挟,孤身一人远嫁塞外,也着实有些可怜。 想到这,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郡主好奇的问道:“将军为何叹气?” 英龙华正色道:“想到后天就要分别,忍不住发出感叹罢了。” “郡主可大好了吗?看你双眼神光充足,倒不像是传闻病的那样重。” 郡主的脸上露出些许不自然道:“今日比之前好多了,将军不必挂心。” 瑞禾和文相礼相视一眼,其实这位郡主病了只有几天,只是两人发现了她的异常,看出她不是雪梨,对外一直称病拖延时间,由文相礼一直派人四处寻找真正的雪梨罢了。 可在石林和草原附近找了二十多天也没找到人,耶城里被英龙华的人护的跟铁桶一样,他们根本就不能在耶城大肆寻人。 这么些天过去了,毫无头绪,既不敢和拿独说,也不敢送消息回宋国,眼看就要启程往东突厥去了,只能将错就错的,让这个女孩先到东突厥去和亲。 瑞禾和文相礼一直在观察英龙华的神态和表情,希望能看出一些端倪。 究竟他知不知道眼前的郡主被调包了呢? 是不是他做的呢? 文相礼有些心急,又开口道:“不知道将军从哪里把郡主救回的呢?” “到现在也没查出是什么人把郡主掳走,又是为什么呢?” 英龙华知道他在套自己话,就把当时的黑衣人的数量,战马来自南方等情况和文相礼挑挑拣拣的说了一些,矛头直指段景榆。 文相礼和瑞禾互相看了一眼,看来雪梨是被段景榆的人换走了,两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瑞禾面色复杂,小心翼翼的说道:“原来是南面的人。” “幸亏郡主没被他们劫走,郡主离宫的时候,太后曾经给她吃了一颗大补的丹药,说好半年以后再赏赐另一颗的,真要是被南面的人劫走,那补药是子母丹,吃了一颗不吃另一颗,可对身体不好。” 此话一出,帐篷里的两个男人脸色大变。 文相礼急急的道:“要是不吃另一颗会怎么样呢?” 瑞禾为难的说:“自然是不好的。” 不等众人再说些话,就有拿独的人来请各位去赴宴。 英龙华匆匆和几人又敷衍几句,眉头紧锁的从瑶光郡主这里告辞。 他心头沉沉的先行一步来到外面,此时天已经全部黑下来,帐篷外都挂满照明的灯,路上还算明亮。 他心事重重的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几个随从,走到半途,却被一人叫住:“将军请留步。” 英龙华回头一看,追上来的人是文相礼。 他急急的追了上来,干咳一声道:“将军,我还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您说。” 英龙华心知肚明他对自己起了疑心,笑道:“文大人但说无妨。” 他几个手下立即退到远处,让两人安心说话。 文相礼客气的说道:“瑞禾姑姑和郡主感情不错,对她的身体一直很上心。” “要是从太后那里派人给郡主送药的话,她希望我能派人尽快给郡主送过去。”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家里在京城是有些人脉的,运作一番,应该可以揽过这件差事,由我亲自派人送,大家也放心一些。” 文相礼盯着英龙华道:“只是不知道这药到底是应该送到南边还是北边?” 说完,他就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的眼睛。 英龙华知道他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应该是猜出了雪梨和自己在一起。他沉吟了一会儿道:“不如文大人到时候和我联系吧。我派人调查一下。” 文相礼立即明白过来,冲他眨眨眼睛道:“不知道怎么和将军联系呢?” 英龙华笑着说:“你在京都天机阁递上消息即可。” 文相礼心下愕然,内心翻起惊涛骇浪,面上只微笑着说:“好,到时候,我会把消息送过去的。” 虽然文相礼说会把“补药”送过来给他,可英龙华还是心中有些不安稳。说的好听叫补药,肯定是毒药无疑了。 那金太后明知道雪梨是自己弟弟金丞的心上人,还给她喂上毒药送出来和亲,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果然最毒就是妇人心。 那个雪梨也是奇女子,心大的很,竟然从来没和自己提过这件事。 看来那瑞禾早就已经看出救回来的郡主是假的了,想来她是担心雪梨被人救走,又没有解药,过几个月会毒发身亡,才会今天委婉的和两人说出来。现在就只求文相礼能把送解药的差事揽到手里,再想办法交给自己了。 思量间,已经到了拿独用来办宴会的大帐。 还没进去,里面就传来一阵大笑声。 英龙华一到大帐里,只见正中央摆着两个长席,桌上摆满琳琅满目的美酒和美食,围绕着桌子设置了二十多个席位。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正在把酒言欢。 拿独一看英龙华来了,忙起身亲自把他和几个亲信迎入厅内,跟着他的血盟卫均留在帐外候命。 英龙华领头进入大帐,立即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和他见礼,向这位蒙古战神请安施礼。 拿独的态度热情似火,倒让英龙华有些意外,他把英龙华安排在主位。侍酒的美丽婢女都跪地服务,态度充满谦卑。 拿独一个手势,立即有几个美貌的婢女膝行上前奉上美酒,又有几个拿着乐器的乐师从一边入到中央,开始弹琴吹箫,一队妙龄女子翩然出场,一时之间弦乐舞蹈一齐在两方长席中央开始表演。 拿独和英龙华把酒言欢,一些喝了酒的大汉色眯眯的盯着舞女的长腿酥胸大饱眼福。 入目全是异域风情的女子乳浪玉腿充斥视野,轻纱遮掩的妙处若隐若现,悦目诱人,还有异香阵阵传来。那些男人均露出色授之魂的表情。 舞罢曲终,表演的人陆续退出大厅,剩下几个美貌的舞者留下伺候客人饮酒,她们都是美丽动人的西域舞娘,个个都是美女,质素极佳,一个就要价值一锭金子。 想到雪梨在集市上看到被买卖的女人和孩子,脸上露出的凄然之色,英龙华心里竟然也生出一些怅然的情绪,还升起现在就想回到她身边,远离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奇妙想法。 拿独和众人看来已经喝了不少酒,都有点酒意上头了。 只见他举杯对英龙华道:“叔叔来迟了,虽然情有可原,是去见我的母妃大人了,却仍要自罚三杯,好使酒量能和我们看齐,否则,过一会儿,我们都要被叔叔喝到桌下去了。” 众人纷纷附和,英龙华被众人一阵起哄,只能拿起酒杯道:“那我只好先干为敬了。”说完就一仰脖抽干杯中美酒,还把杯底亮出,众人一阵叫好起哄声响起。 拿独一个眼神,立即有一个长的最标致的美人从他身边挪过来,给英龙华把空酒杯又斟满美酒。 英龙华打量了一下身边的美女,看着她雪白的双手柔声道:“这个姑娘之前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那美女绮年玉貌,最多十五岁,听到身边的将军开口问自己的名字,立即羞红了脸,羞哒哒的道:“奴婢叫素心,将军可要记住奴家。” 拿独哈哈一笑说:“叔叔好眼力,这些新来的美女和舞娘都是我在耶城买来的,个个都是调教好了才让进来伺候兄弟们哩。” “这个素心是最年轻貌美的,叔叔要是看上了她,今天晚上就要她伺候你好了。” 众人大声不依起来,纷纷要把身边的美女都留下,现场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和美女的调笑声响起,大帐里一阵吵闹。 第164章 野心 素心红着脸给英龙华倒满第二杯酒,英龙华一边喝酒一边说:“那可不行,今晚在这里就让素心伺候我喝酒吧,一会儿我还要回家陪哈敦呢!”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和吵闹,拿独笑着说:“也对,叔叔要努力加把劲,明年我可等着抱小弟弟呢。” 英龙华一边喝第三杯酒,一边忍不住也笑起来。 拿独又说道:“不知道叔叔去看了我那位母妃,说了什么?” 拿独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英龙华平静的道:“就是看看她身体好了没。” “怎么,我还有其他话要跟她说吗?” 拿独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不是,我的意思是叔叔有没有看出来,她自从被掳走又被叔叔救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神态举止都和以前大不一样。” “不知道叔叔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妥?” 英龙华奇道:“她只是生病的缘故,没有精神罢了,你为什么这么问呢?” 拿独啧啧两声,做沉思状:“我听说瑶光郡主自小就能文能武,是个洒脱豪义惊才绝艳的女子。可自从上路以后,和她接触越多,我就发现越有些不对劲,她连骑马都有些生疏,怎么会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呢。自从上次被叔叔救回来之后,整个人精气神都没有了。每天闷闷不乐的,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众人的说笑声渐渐低下来,都看着两人说话。其中一人是拿独的谋士好像叫王阳朔,无论风度,气质,均叫人知道他是个足智多谋,学识丰富的人,只有他的身边没有舞女作伴,此时正拿着酒杯,目光沉沉的看着英龙华。 英龙华把一只手搭在素心的肩膀上,把她轻轻的搂在怀里,一边欣赏她的娇颜,一边语气平常的说道:“她本来是一个身份高贵的郡主,后来又作了太子未婚妻,说不定已经做好准备当太子妃和皇后,可命运弄人,后来又发生这般多事端,她远嫁塞外,再见不到父亲母亲和兄长,前路坎坷,还掉下悬崖磕到了头。” “这些事情肯定会影响到她的情绪和心理。” “等到她到了东面,生活安稳下来,身体痊愈,慢慢会变好的。” 拿独看英龙华神态平静,说的也有道理,终是没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几个美貌的婢女跟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各位大人身边,殷勤添酒布菜,桌上的气氛又热烈起来。 拿独逐一和众人闲聊,时不时把几个美貌婢女搂在怀里上下其手,放浪形骸的闹了一会儿,他看似随意的和英龙华说道:“叔叔,今天这里也没有外人,侄子问你一个问题。” 英龙华笑着说:“问吧。” 拿独神态自若的问道:“不知道叔叔觉得现在我们联手攻宋的话,需要多少兵力,多少时日才能拿下宋国。” 此话一出,周围的十几个人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饮酒作乐,只有那个谋士王阳朔眼里射出不一样的光来。 英龙华和身边的托勒对望一眼,托勒一句话都没说。 拿独哈哈一笑说:“叔叔不必忧心,这只是酒桌上闲话家常罢了。出了这个大帐都不算数的。” 英龙华慢悠悠的喝了一杯美酒,才开口道:“以现在各国形势的话,就算我们东西突厥举全国之力,恐怕也难做到。” 众人说话的声音小起来,都竖起耳朵听着。 拿独惊讶的说:“叔叔这话什么意思,可否详细说说?” 英龙华道:“这就要从历史和地图开始说起了。自秦朝开始,自从中原农耕地区被强大的王朝统一以后,适合农耕的土地全都被他们修了长城圈了起来。我们北方游牧民族所居住的土地因为地质土壤和干旱无法耕种,只能逐水草放牧而居。” “中原地区因为农工发达,经济发展突飞猛进,人口数量,文化,艺术,文明都得到了巨大的发展,反观我们的人口文化和经济,依然还是和几百年前差不多。” “北方政权和中原政权长达几百年的冲突,归根结底就是两个政权对农耕土地,水源,人口,贸易等资源的争夺之战。” 拿独插嘴道:“我们蒙古人自祖父那一辈开始,就不停西征北征,已经夺得了大量的土地和金钱,现在我们不管是军队,国土还是经济力量正达到巅峰状态,反观宋国,现在疲软不堪,皇帝无能,女人当家,奸臣当道,要是我们现在联手一举消灭宋国,正是建功立业一统天下的大好时机。” 英龙华看了众人一眼,把众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从容不迫的说道:“最近宋国新旧政权交替,朝政不稳。年前岐人的围城一战确实又让他们遭到了致命打击,不但影响了军心民心,还让段远山被救走,宋国南北彻底割裂,这直接导致宋国不论从上到下都失去了对国家的信心。” 众人均屏息凝神的听着他说话。 “但是正因为宋国举国上下都人心惶惶,反倒更能激发出上下拼死抗敌的决心,荆州城被围的时候,我听说整座城市都积极抗敌,军民一心,就连武林人士都自发的进行抗敌,以两万正规军对十几万契丹铁骑,还坚持了差不多一月,这就是最好的例子。外敌越强大,内部矛盾就会自动消除,从而激发起人民一致对外的积极抗敌情绪。” “金家和蒋家的大军一直在西北戍边,我们也和金炎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了,他是个奸滑似鬼的老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看段景榆和他打了一年多,看似前期风光无限,最后还不是陪进一个外公和几万的兵马惨败吗?如今金丞和蒋奇墨又少年得志,子承父业,在西北和段景榆的大战中扬名天下,他们的威望日增,金家蒋家后继有人,今后十几年都难以轻易打败。” 拿独道:“他们的外交疲软,国力渐弱,南北东西都被劲敌环伺,叔叔恐怕是抬举他们了。“ 英龙华深呼一口气又道:“那我问你,要是我们举兵攻打宋国,周边几个国家会有什么反应?” 拿独哈哈一笑说:“契丹人肯定不会管,段景榆更不会管。” 英龙华不客气的道:“别忘了有句成语叫唇亡齿寒。” “看似他们争的你死我活,好似单一一个国家都不足以和我们蒙古大军抗衡,但只要有任意两方联合起来,我们都将无法抗衡。只要宋国大军和我军缠斗,他们另一方派兵切断我们的军粮补给,冬天一到,我们必输无疑。” “段景榆已经和南诏的预刚亲王攀上了关系,我曾经在宋国皇都的郊外碰到过他,他和金丞达成了书面协议,承诺最近几年都不会攻打宋国。我估计他正忙着扩大自己的势力,以他的目光和野心,不会让我们轻易灭宋的。” “那赵慕清呢?他总不会和宋国议和吧?” “赵慕清是个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但说是一件事,做又是另一件事,让他眼睁睁看着宋国被蒙古灭国,他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就像小时候家里两个儿子打架,我打你可以,你打我也可以,但是我绝不会让外人打你的。” 听他说完,拿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深深呼出一口气,半晌才抽干杯中酒,颓然的说:“叔叔说的有道理。” 正当他垂首坐着喝了几口闷酒,大帐里气氛稍显沉闷的时候,外面人唱了一句,“北堂姑娘到~。” 拿独闻言双眼放光,神采飞扬的看向大帐门口,众人也纷纷侧目看过去。 只见初北堂被几个美貌的婢女簇拥着,正从门口缓缓而来。 宴席已经进行过半,她才姗姗来迟,架子摆的倒是大。只是男人嘛,就喜欢架子大又得不到的美女,美女越是把谱摆的大,男人越觉得心痒难耐。 她一出现,立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身边的素心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美女,那些花高价买来的舞娘也个个都是人间尤物,可在初北堂的对比下,立即黯然失色。 好像皓月身边的萤火虫一样,大帐内的女人和她一比立即失去了光芒。 只见她肤若凝脂,清纯又明艳,瑰姿艳逸,举手投足中都透露出致命的吸引力。 今晚初北堂是刻意打扮过的,身上的裙子做工考究修短合度,流光溢彩非常夺目。长相和衣装都是其次,她最吸引人的就是那无与伦比的气质,若只论气质,雪梨是拍马也赶不上她的。 可她让英龙华心里不舒服的也是她的气质,她时时刻刻都表现出“我已经尽力低调了,但还是散发出强大魅力,真是没办法。”的姿态。 还有她时刻轻松游走在所有男人之间的态度和言行也让人极度厌恶。 自己和她在一起,就忍不住的内心升起难受的感觉。雪梨要是在的话一定会给他指出问题所在,他和初北堂两人铁定是八字不合,星座不合,血型也不合,反正哪哪都不合。 初北堂莲步轻移,来到大帐中间,盈盈一拜,先送给主位的两个男人一个媚眼,水汪汪的眼睛飘过四周众人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英龙华身上,细细看了他几眼,竟然笑着开口道:“将军真忙,虽然我和将军一直在一个大营里,看似离的近,想见将军一面,简直不要太难。” “今日竟然还要来东面大营才能见到您哩!” 英龙华被她的目光和话语激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半晌才笑着说了一声:“嫂子挂心了,过两天大军开拔,去了西都,说不定操办婚事还要我亲自办呢,到时候自然就能经常见面了。” 初北堂脉脉含情的看着他,露出一个受伤之色,不依道:“等我去了西都,恐再难踏出后宫一步。” 拿独哈哈大笑道:“那北堂姑娘还不赶紧过来和我们一起饮酒作乐,这快活日子可是过一天少一天呢。” 初北堂冲他粲然一笑,缓缓的来到英龙华对面坐下,娇声呖呖的说:“来,让我们先喝一杯。” 她滴溜溜的美眸环视一周,动作优美,姿容百媚千娇,众人均被她美色吸引,不由自主的就端起酒杯跟着她的话和动作喝下杯中美酒。 接下来就看那初北堂和拿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眼神拉丝,郎有情妾有意的互相拉扯,娇声笑语不断。 那美女还时不时的别有深意的看自己一眼,其中包含的内容只可意会 不可言传。 合着我就是你们俩游戏的一环,增加你们玩乐和感情的工具人呗?英龙华忍不住腹诽。 他也看出来了,初北堂对上位男子都是习惯性的勾引发骚罢了,每一个上层男子都是她的工具,每一个都有用。 她一个媚眼和模棱两可的骚话,就像扔给脚边狗子的一根骨头一样,让你心痒难耐,感恩戴德,吃到嘴里一点甜头,然后就跟在她身后摇尾乞怜。 男人心里升起希望,最好是不止吃到骨头,还能吃到肉的希望。要是你真的上钩了,她又会把你使唤的团团转直到利用价值榨干以达成心中所想。 到你没有利用价值以后,再把你踩在脚下,狠狠的羞辱你,再抛弃你,让你置身冰火中痛不欲生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思及此,英龙华再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一个眼神射出去,帐外的近卫立即会意,进来禀报说有重要的军情需要将军处理。 他趁机告辞,只留托勒在这里照应自己的好大嫂,再不顾那蛇蝎美人泫然欲泣的美目和拿独的热情挽留,提前一步离开了这里。 英龙华带着血盟卫策马扬鞭往家赶,心里急不可耐的想找雪梨亲热一番,虽然马不停蹄的赶路,可回到小院的时候也已经快到半夜。 才一进门,就从黑暗中窜出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奶声奶气的冲他的大脚叫了几声。 英龙华轻轻一脚就把它踢了个肚皮翻滚,它凄惨的叫了一声,又哼哼唧唧艰难的把圆滚滚的身子翻过来,犹豫了几秒,又色厉内荏的上前几步冲他叫唤起来,只是明显气势弱了很多。 英龙华弯腰把它抱起来一看,竟然是一个胖成球的小狗崽,刚有他的一只手掌大,此时被他提在半空中,也不敢再叫了,夹着尾巴,哼哼唧唧,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全是无辜。 第165章 心湖荡漾 疾风在一旁回禀道:“主君,这是夫人下午出去买的,说是养着玩。” 英龙华轻笑一声,拎着它左看右看,小家伙一动都不敢动,他把小东西的大肚皮挠了挠,就随手把这毛球交给疾风,大踏步进了正房。 手刚摸上房门,就立即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满身酒气。今天喝了一天的酒,味道太大,可不能唐突了佳人。 他一个右转就进了旁边的浴室,早就有热水准备好了,英龙华仔仔细细的把全身都洗干净,还用细盐把嘴巴洗的没一点味道,才又返回了正房里。 雪梨早就睡了,对半夜偷偷溜进来的人毫无所觉。 天热,她只穿着肚兜躺在床上,搂着被子,脸朝里睡的正香。 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美人侧睡图啊!在点点穿透而来的宫灯光线下,美人雪白的背整个暴露在视线中,只在正中间多了一根红色肚兜的带子,那一抹红更衬的她肌肤如雪,娇软香甜,他真想把她一口吃下肚。 大腿雪白浑圆,小腿又长又细,翘臀和细腰山峦起伏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美女杀人不用刀,一招一式只靠臀和腰! 英龙华的大手轻轻抚上她光滑的腰,缓缓往上,轻轻一扯,就把那根红线扯开,女人似有所觉,轻吟一声,似梦似醒的嘟哝了一句。 一个精壮火热的身体靠上来,很快她就被抱在怀里,雪梨被男人吻醒,一脸惊慌,一脸无奈,还有一些莫名的刺激把她彻底惊醒。 她抓住他作恶的大手,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是刚睡醒的眼神没有半分杀伤力,黑暗中也看不真切,倒像是调情一样,让男人趁机寻到了她的唇。 这一吻包含了英龙华多少心焦和心动,老男人虽然稳重可也隐忍了这么些天,今天骚气满屋,根本就把持不住自己了。他霸道的擒住她的唇,慢慢的温柔的把她整个人都亲的融化了,才强硬的顶开她的牙关,肆无忌惮的享受着她的美好,这让她整个人都缓缓缴械投降。 激烈反抗过的小手被紧紧桎梏住,被一只大手不客气的锁在一起,她绝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只能紧紧的咬住嘴唇,不让那羞人的破碎声从口中传出来。 他比以往都要霸道一些,用力一些,这让她完全无法抗拒。 他寻上她圆润的耳珠,又亲又咬,又寻着她的粉颈一路向下,他的唇是湿热温柔的,她的脸是动情以后染上艳红的,紧紧闭上的眼睛是根本不敢睁开的。 吮吸,轻舔,便仿佛打开开关般让人战栗,他左右忙碌,绝不厚此薄彼。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身上,他的热情,他的一切包围着她,推不开,拒绝不了,这让她渐渐沉溺其中,血液也开始仿佛被点燃,正一点点沸腾起来。 此处为审核不通过。 那刺激让雪梨忍不住睁开眼,眼前那绝没有半分脂肪,全是人鱼线马甲线和腹肌的腰身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晃,美男攻陷你也不用刀,一板一眼全在腰! 他的唇柔软火热,他的腰让人失去理智嗯,劲瘦有力,充满诱惑。野性,力量,气场,原始阳刚之美。 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没一会儿,美人就香汗淋漓,软的一塌糊涂,就在他忘情的关键时刻,女人在他耳边艰难的说了一句:“萧堂,你能不能,嗯……能不能……” 她湿漉漉的眼睛浸上眼泪,抓着他粗壮的手臂,努力控制声线道:“你能不能不要……不要抛弃我。” 他的心跟着她的话颤了颤,一霎那心里对她的爱和疼惜就要溢出胸腔般浓郁。 这时他的心湖被和怜惜的挚意填满,只愿能给这一向被伪装出来的坚强外壳掩饰着的弱女子一点慰藉和同情。 他开始温柔起来。 他慢慢的亲吻她的眼泪,她的脸,她的鼻子,她的脖子,她的一切,直到她的眉头慢慢簇起,又有新的眼泪汇聚的时候,他才把唇凑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我一辈子都不会抛弃你,我会一辈子都爱护你,疼惜你。” 他的眼黑暗中熠熠生辉,柔情得让人完全相信他的誓言。 满室爱火,爱与被爱的痴缠和碰撞,什么都不必说了,他对你的渴望和喜欢,他对你的娇惯和讨好,他对你的服侍和动作,都在阐述着他对你的爱。女人的心渐渐被他的柔情蜜意填满,专业人员的质素又开始显现好处,各种瑜伽动作轮番上演,直到她筋疲力尽,再也动不了半分。 她如溺水的人双手无助的抓紧手边的被子,柔弱的任他为所欲为,不知过了多久,才在一阵天旋地转中,仿佛灵魂也离家出走。 不知夜之几许,不知黎明将至,也不知时间为何物,只知道天光大亮的时候,两人才悠悠转醒,她紧紧纠缠着他,她身子动了动,翻身下来,睁开眼不知今夕是何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属于自己一样酥软,还有一些微微恶心感。 以前和金丞初在一起的时候还有纠结和挣扎,没和英龙华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想拒绝他,可真的闷头接受了,反倒觉得心里轻松许多。 或许昨晚还有纠结吧,反正早晨醒来全都荡然无存了,只恨没有早点把他睡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男人,自己真是傻叉。 她困的要命,没精力再东想西想,毫无心理压力的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又睡死过去。 再醒来都中午了,肚子饿的咕咕叫,身边没人,只有一只正在咬她鞋子的狗子在屋里。 “喂,你放手!” “不是,你住口!” “那可是我最喜欢的鞋子!” 傻狗一点都不傻,马上放开了她的鞋子,还一脸蠢萌的跑到她的眼前。 “乖,一会儿喂给你肉吃。” 小毛球一脸天真的看着她。 门外响起露雨的声音:“夫人醒了吗?要奴婢服侍您梳头穿衣吗?” 雪梨让她进来,露雨看着她美人海棠春睡的慵懒姿容,忍不住脸红红的,冲她促狭一笑道:“夫人辛苦了。” 雪梨被她的话闹了个大红脸。 她尴尬的开口问道:“将军呢?” 露雨一边给她挑衣服,一边笑着说:“早早就走了,说有公务在身,好像去军中了。” 雪梨坐在镜前,任露雨给她打扮,半天都浑浑噩噩的,还不时傻笑一下,脸上的红晕就没消过。 第166章 神医 露雨刚给雪梨打扮妥当,雪梨就觉得有点不舒服,跑到厕所一看,竟是大姨妈拜访,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她一向准时甚至次次提前的大姨妈这次迟到了十多天,她还为此惴惴不安好久,甚至怀疑过上次落水把她冰坏了,就差烧香求这位亲戚快来了,雪梨一边收拾,一边松了一口气。 她饿的不行,狼吞虎咽的吃了个肚圆。中午饭刚吃完,英龙华就带着一个人从外面回来了。 雪梨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忍不住红起来。 英龙华看她六神无主的诱人样,柔情似水的看了她一眼,就跟身边的人说道:“宋神医,这位就是我的哈敦。” 雪梨忙站起来和他见了一礼,那男人也颇有礼貌的回礼一番,话不多,一看就是个冷面帅哥。 这位宋神医年约三十,长的清风朗月风度翩翩的,冷白皮,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跟雨刷一样忽闪忽闪的看着她,嘴角挂上一个莫名的笑意,玩味的看着英龙华,语调奇怪的说:“她就是让你老房子着火的女人?” 他上下打量这个女子,艳红的双唇,灵动的双眼,纯净中又有些说不清的旖旎娇羞,神情举止都和寻常女子不大一样,怪不得英龙华为了她神魂颠倒连婚都退了。 英龙华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道,“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现在很危险,你赶紧给她看看。” 雪梨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她好好的,每天跟他一起吃饭,哪有乱吃东西?为什么带着医生来给她看病? 宋神医专业的态度立即上线,温和的对雪梨说:“夫人请坐,我替夫人把把脉。” 雪梨乖顺的坐下,那宋神医坐在她身边,拿起一只比雪梨的手还白一些的长手,缓缓的把三根手指放在她的手腕上。 那手可真漂亮,又白又细又长,偏偏还带着男性独有的骨节分明和青色突起的血管,不知怎么的,雪梨脑子里蹦出又纯又欲这个词。 她促狭的偷笑了一下,两个男人齐齐看过来,她忙低下头收起自己的傻气。 雪梨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对露雨说道:“露雨,你给宋大夫倒杯茶,要信阳毛尖。” 露雨答应一声就去了。 那宋神医面色凝重,脸上阴晴不定忽红忽白的,雪梨都怀疑自己难道真的吃坏了身体吗? “萧堂你昨天是不是和夫人同房了?”他将手指移开问道。 两人愕然,尴尬的对视一眼,这都能诊出来吗?是不是昨晚太激烈,有些肾虚? 宋神医沉着脸坐下,从随身药箱里拿出纸墨,立刻写了一副方子,对英龙华说道:“简直是荒唐!” “还不赶紧派人出去抓药给夫人煎好服下。” “幸亏今天我来了,要不你可闯大祸了!” 英龙华面色沉沉的问道:“她怎么样?” 宋神医厌恶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还好意思问,你最好最近几个月都管好自己!不是说明天就走了吗?赶紧走吧!我亲自给她料理身子!” 说完就跟看不成器儿子一样,催他赶紧派人去抓药。 雪梨被这帅哥神经质的言行彻底搞懵了,不知道他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不就是睡了一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今天大姨妈来了,可能脉象有些复杂吧。 英龙华派轻功最好的手下用尽毕生所学,只一刻钟就抓来了三副药,宋神医亲自检查放在药罐子里熬好,看着雪梨喝下,又嘱咐她最近三天不能乱动,最好卧床休息。 雪梨喝完药就被露雨按在床上躺着,没一会儿就睡了。 再醒来神清气爽,这药真不错,看来那姓宋的是个神医无疑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来的大姨妈竟然又离家出走了,让雪梨又暗暗怀疑他的医术有问题。 英龙华明天就要走了,白天很忙,晚上才回来,在床上搂着她,紧紧把她抱在怀里,都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了。 雪梨艰难的看了他一眼说:“我喘不上气了。” 男人低笑一声把她放开,看着她道:“本来今天要带你去看我我姑母的,小时候她最疼我了,我答应过她,有了哈敦就要第一时间带去给她看的。” “只是不巧,你身体太弱,看来要下次再去了。” “我身体好得很,哪里有这么娇弱?”雪梨不服气的说。 英龙华宠溺的看她一眼,咬着她的耳朵道:“你这个小傻瓜。”口气宠溺的就要把她融化。不等雪梨再说些什么,他就把她的唇封了起来。 半天才听到男人说了一句,“我真想把你带回西都,可现在不是好时机。” “你在家安心等我,我给孙婆婆留了足够的金银,你想干什么就干点什么,想买什么都行,怎么高兴怎么来,等到了秋天,我就回来接你。” “宋阳,就是宋神医会经常过来看你,你乖乖吃药。” 雪梨被他搂在怀里,听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亲密话,郎情妾意好不恩爱。真奇怪,明明今天白天睡了一天,现在她还是困的不行。 迷迷糊糊的还听他说个没完,直到沉沉睡去,似乎还感觉他在看着自己。 第二天,两人早早的就醒了,雪梨嘴上说着让他放心走,眼泪却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她忍不住的和他依依话别。 英龙华反倒一扫昨晚的不舍神情,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她几句,颇有英雄的洒脱气概。他就在近卫的服侍下,换上一身头盔甲胄,头也不回,精神抖擞的骑马来到集合的校场,二千多个血盟卫已经带着军队集结整理完毕。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城外。 第167章 连理 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老熟人,正带着随从骑着马在城门外送行,正是气质超群的耶城城主靳啸天。他的身旁还有几辆华丽的马车,车子帘慢低垂,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容白骑马站在一边,那这是容姝的马车无疑了。 靳啸天一马当先的来到英龙华身边,笑道:“萧兄,今天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还要你多照应姝儿才好。” 英龙华笑道:“那是自然。” 他又对靳啸天说道:“耶城里的金姑娘也有劳啸天照应了。” 靳啸天面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一拍马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本来这都是小事,照顾金小姐我义不容辞。” “不过……” 他顿了顿又为难的说:“本来耶城是我说的算的,可萧堂你也知道,今年开始实行新政,上面派了一位郡王大人来耶城,他是陛下的亲信,我这城主也不好别了他的面子。” “金姑娘孤身一人在这里,上无父母兄弟,又没有丈夫儿子,一个女人无法单独立户,赋税双倍还好说,花些钱就行。徭役可不好办,今年新政就不让花钱买人头了,总不能让她亲自去服徭役吧?” “再说了,一个女子独自住在城中,没有父母和夫君,又不缺钱财,人言可畏,一番猜测和闲谈,传来传去,自然是三人成虎。。。” 他说一句话,英龙华的脸色就黑一分,说到最后,他完全变成另外一人的样子,浑身上下涌起杀气腾腾的气势。 对方身上的气势陡然间就变了,仿佛一把即将出鞘的军刀,一副弓在弦上,准备刺破苍穹的压力扑面而来。 靳啸天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把剩下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他生出一种再说一句话,就要被他一剑劈死的感觉。 英龙华深呼一口气,二话不说带着一队人转身又回到了城里。 城外的几万大军都在原地待命,整个城外的空地上旌旗飘扬,人马汇聚,看到将军走了,也毫无涣散的神情和无纪律的情况发生,军纪严肃可见一斑,让人肃然起敬。 听到疾驰离去的阵阵马蹄动静,容姝也忍不住伸出头来,向后看了几眼,没看到英龙华的身影,只看到一些马屁股和飘扬的尘土。 靳啸天和容白眼睁睁看着英龙华奔驰而去,看着那些血盟卫的滚滚黄尘的背影,两人互望一眼,复杂的情绪不断闪现。 容姝忍不住问了容白一声:“怎么走了?” 容白撇撇嘴道:“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容姝又看了靳啸天一眼,眼露询问。 靳啸天但笑不语,只看着车里的美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容姝最近被他缠的厉害,看他不搭腔,神态冷淡的把车帘放下,不再看他。 靳啸天暗叹一声,没有做声,只祈祷英龙华能争气一些,最好能加把劲,给自己制造一些机会。 。。。 雪梨本来还在伤春悲秋的坐在院子里逗小狗的。 这小狗活泼可爱,又亲人又聪明,还是靳城主陪她买的,说它父母血统纯正,是能与狼群搏杀的带有藏狗血统的杀狼狗。雪梨不懂什么品种不品种的,只是看它可爱就带了回来。还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大名叫啸天犬,小名叫毛蛋。 雪梨把它抱在怀里一阵蹂躏,搓扁揉圆,小家伙坐在她的腿上,舒服的发出咕咕声。 一阵震天的马蹄声响起,仿佛正有千军万马要踏破自己小院,闷雷般越来越近。几个暗卫全都飞身上房去查看情况。 房顶上的一个打了个安全的手势,疾风低低的说了一句:“好像是主君回来了。” 雪梨激动的抱着毛蛋站起来,急急的走到门口,伸着头往外看过去,只见英龙华身穿甲胄,头戴钢甲头盔,浑身裹满肃杀之气的从门口进来。 雪梨兴奋的俏脸微红,娇声道:“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一早就走了吗?” 英龙华看着她快乐的模样,心头火热,什么都没说,就顺手给她带上一条她襟边的面纱,把她打横抱起,雪梨惊呼一声,整个人就已经在他怀里了。 他的铁甲显然是经过精心养护的,还散发着阵阵油润的味道,冰冷,坚硬,让她极不舒服。 “你干嘛?快放我下来!”雪梨不依道。 英龙华对一旁的疾风说:“你把夫人的身契带上,跟我去趟衙门。” 疾风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主君,半晌才回过神来答应一声。主君虽贵为王爷和战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素来都是心思缜密,公事公办,对公务从不耽误,这种大军开拔又去而复返的情况,这么任性的行为还是头一回做。 英龙华手里抱着雪梨,走到门口,整条街都被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占满了,黑压压的一片军人肃穆的骑在战马上,除了马匹的响鼻声,街上安静的可怕,气氛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 一片锥子般的目光飕飕飞来,几乎要把人射成刺猬。 行人全都贴墙而站,垂首不语,孩子全都被大人紧紧搂在怀里,头按在自己身上,一个抬头乱看的都没有。 连路边的狗都瑟瑟发抖的逃到其他街上。 天上飞过几只聒噪的麻雀也立即噤声,逃也的飞走了。 雪梨在几千个全副武装军人的目光洗礼中,臊的玉颊霞烧,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在男人怀里藏起来。 英龙华抱着她,来到自己的黑马面前,一个旱地拔葱,就飞身上马,把她侧放在身边,一马当先的缓缓往衙门里走去。 雪梨小声的问道:“去衙门做什么?” 英龙华低声道:“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了。” 雪梨一头雾水,路边的行人纷纷贴墙而站,一群人毫无阻拦的往东而去。 身下的大黑马走起路来不颠不晃,尽量让两人坐着舒服,不知道是英龙华的技术好还是它本来就这样通人性。 大约十几分钟就到了,衙门门口冷冷清清的,站着几个拿着杀威棒的捕快和挂着刀的士兵,本来都神态轻松的在聊天。 一看街上黑压压的来了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大军压境般把整个府衙团团围住,立即紧张起来,差点以为是敌袭呢,纷纷拿起手里的武器迎上前来,看似镇定,可手全都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 当他们看清楚前面领头的,是声望如日中天的军中战神,还走的不疾不徐的,又放下心来,一个小厮屁滚尿流的进去通报了。 耶城城主不在,当然是新来的郡王乌原道亲自来处理此事。 一行人脚步匆匆的赶到门口,一看英龙华亲自来了,正一脸铁青的骑马站在门口,乌原道登时肃然起敬,站直身体,整理浑身上下的官帽和服饰以后,才走到近前行了一礼道:“不知将军亲临,下官有失远迎,请将军恕罪。” 他又心惊胆战的看着那杀气腾腾的血盟卫一眼,颤声道:“不知将军亲临,可有何军情指教?” 英龙华冷冷的盯了他一眼,一夹马腹,就骑着马进了府衙的大堂。 乌原道想不到他会这样做,惊讶的说不出话,只能回头和身边的师爷对望一眼,师爷是个精明的,低低的说了一句道:“将军带着一个女子来的,说不定是和她有关。” 乌原道恍然大悟,那将军英武俊美,那女子也姿容不凡,虽然带着面纱,但肯定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身份不简单,才会被这战神宝贝般抱在怀里带进来吧。 他忙跟着马屁股迎了上去,又客气的开口道:“将军可有什么吩咐,下官定全力以赴。” 英龙华骑着马站在府衙里,一甩手里的缰绳,那身下的马就在里面转了几个圈,雪梨一阵头晕目眩,被他的骚操作也弄的无语凝噎。 真是尴尬的不行,幸亏带着面纱,不至于太社死,说实话她现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英龙华垂首看着眼前的郡王,慢条斯理的说道:“不知道你是谁家的?” 乌元道恭敬的说:“卑职是阿拉善额鲁特部,扎克亲王的侄子,刚奉可汗之命来到耶城。” 英龙华淡淡的说道:“哦,原来是希利得格家的人。上次的乌邻勒台大会,我是不是见过你?” 乌元道恭敬道:“是的,卑职有幸在大会上见过将军一面,可惜没有机会和将军说过话。” 英龙华看了他一眼道:“听说最近开始推行新政了?” 乌元道紧张的抬头看了英龙华一眼,恭敬道:“现在只是刚开始实验,卑职奉大汗之命在三座主要城市实验推行新政。” 英龙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里射出森冷的寒光。 周遭空气都冷了几分。 周围的人均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半晌才听英龙华道:“你这的官媒在哪,我听说我的哈敦还要服徭役,特意带着她来看看。” 乌元道听后冷汗涔涔,总有刁民想害本郡王! 就是给他十个脑袋,他也不敢让一个汗王的哈敦去服徭役呀,到底是谁给他弄这么大一顶帽子戴呀。 他战战兢兢的立即派人去寻官媒,没一会儿,那官媒就在门口数千大军的死亡凝视下,屁滚尿流的爬了进来。 地上伏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说:“小的叫张泉,是耶城的官媒,不知将军有什么吩咐?” 英龙华一个眼神瞟过去,疾风就把雪梨和他的纸质文件递上。那张泉战战兢兢的接过去,不敢作声。 要知道耶城这里是南北交接之处,除了汉人还依据传统三书六礼之外,现在北方的蒙古人都没有在官衙备婚书登记的,大多都是新郎官牵着几头羊几头牛去新娘家里把人带回家,再请亲朋好友喝杯酒,通宵跳个舞,就算结婚了。最多在牧主,台吉老爷那里登记一下女方姓名和双方的彩礼嫁妆。 这样大张旗鼓的来登记婚书的蒙古贵族,恐怕百年也难遇到一对吧。 英龙华看都不看地上垂首肃立的几人,淡淡道:“本来你们这里是不配给我办婚书的,只是我的哈敦最近几个月都要在耶城休息。” “新政要推行,我也是支持的。” “不过我的哈敦该有的待遇也不能少了。” 顿了顿,他才加重了口气道:“是吧,乌郡王?” 乌原道忙接口道:“是,是,王妃自然不必受到打扰。请将军放心,放心。” 英龙华看了跪在地上的张泉一眼道:“我的婚书今天就要办完,有劳你给尽快拟好,给我的哈敦送过去,我自然会派人安排成婚的一应事宜。” 地上的人点头如捣蒜,嘴里除了答应下来,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雪梨的脑子嗡嗡的,头顶迸出一缕轻微但极其细腻响亮的铮铮声,像耳鸣又像口吹袁大头银元发出的那种声音,她感觉有点眩晕忍不住双手环住了男人强壮的腰身。 英龙华把她搂紧,一夹马腹,就带着雪梨出了衙门,后面跟着的官员都恭敬的把两人一马送出门外。 乌原道擦擦额头的冷汗,他是名门望族之后,一生也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寻常的事儿,压根激不起他心里半分涟漪。可今天的事儿,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又看着黑压压的几千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缓缓离开,他咽了一口唾沫。一边返回衙门,一边又问跟身边的师爷,“这女人什么来头,怎么没听说他要成婚呀?怎么不带回西都,反而要放在耶城呢?” 师爷招招手,那两张纸立即被张泉拿过来。 乌元道和师爷把两张纸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看过后,师爷低声说:“这个女子是江南人士,是个汉人女子,估计怕带回西都不方便,将军便用萧堂的名字和她结为连理。” “属下猜测这女子应该颇得将军中意,要不然直接带回西都做个侧妃最好。不过听说最近宫里不太平,放在耶城反而更安全一些。” 乌原道马上问道:“那要送消息回去吗?” “他也这么大年纪了,没有哈敦和子嗣本来就不妥。可汗最近几年都在给他寻觅合适的王妃,可一直没有合适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中意的了,倒还要藏着掖着。” 师爷沉吟片刻,他们对这位战神还是十分仰慕和尊重的,对他的为人也颇为敬佩,这件事最好不要声张,他思量再三才说:“只说他有女人在这里即可,不可透露是他的哈敦在此。” 乌原道听后想了半天,点点头,对身后的张泉说道:“赶紧去办吧。” 张泉答应一声,忙迈着酸软的腿去办事了。 第168章 分道扬镳 雪梨仿佛置身云层一样,脑子晕乎乎的,英龙华笑着和她低语道:“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大娘子了。” “只是现在不能给你一个体面的婚礼,我会差人慢慢准备的,夫人放心。” 雪梨不知是喜是忧,只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英龙华吩咐疾风到街上去置办点东西,疾风神色古怪的领命去了。 两人回到小院,英龙华把她亲自抱着送回家,雪梨搂着他粗壮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窝。 葡萄架已经枝繁叶茂,上面垂下一串串黄豆般大小的青涩果子,大大小小,参差不齐。 他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心脏突然不听使唤的快跳了几下。 他强忍住留下的冲动,柔声道:“乖乖养好身体,过段时间我就回来了。” 人还是放在葡萄架下晒太阳,连狗子都重新塞回她的手里。他还在她娇嫩的红唇上流连一番,这一吻呀,饱含了人家战神的多少欢喜,心疼,心焦和不舍。 雪梨感受着他的气息,他炽热的体温,他铠甲上新上的油料味儿,他的一切把她包围,唇齿的纠缠,轻吮,慢慢浮起的特殊感觉,推不开,舍不得,放不下,两人轻喘着,呼吸也开始不稳。 “雪梨。。”男人抱紧她,在她耳边轻轻说,“你乖乖的等我可好?” 雪梨鬼使神差的点点头,真心实意的说,“那你赶紧回来。” 英龙华沉默半晌,最终起身,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洒脱一笑说:“我走了!” 雪梨冲他点点头,看着他俊伟轩昂的出门上马,马缰一抽,就不见了身影。震天的马蹄由近及远,过了好一会儿,街道才归于平静。 雪梨看看手里的毛蛋,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她内心忐忑不安的情绪此起彼伏。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心酸,仿佛正在喝一杯可乐,入口甜,再就是辣,最后还有些涩口,她柔肠百转的坐了一会儿,现在要是能喝上一杯冰可乐那就太美妙了。 不到一刻钟,衙门里就差人送来了婚书,萧堂和金雪梨的婚书。 金雪梨十七岁,萧堂二十七岁。 呵,好萌的年龄差。 她看着天上的流云,几朵蓬松的白云,拂净了天空,冰蓝色的天空像蓝眼巨人的眼眸一样深邃。 捏着手里的婚书,雪梨觉得心像飞在云端上一样柔软。 。。。。。。 一队人再重新出城的时候,英龙华沉重紧张的心情,已经被轻松欢畅的情绪替代。 前后不过才半个时辰,大军还是安安静静的等在原地,可车里的容姝早等的心慌难耐了。 不知怎的,她心里慌的不行。 终于等到英龙华带着人回来了,容姝一看他是单独回来的,可见并不是去接那女子同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从马车里探出玉容,看着马上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都充满英雄气概的男人,笑盈盈的说:“你回来了!” “我们等你等的辛苦哩!” 不等她开口说点什么,谁知那男人竟然刚驰到跟前,就给面前三人一人分了几包糖和糕点。 容姝诧异的看着手里的糖,越看越心惊。 只听英龙华春风得意的说道:“请大家吃喜糖!” 两个男人还好些,容姝差点背过气去,她的手都抖起来,气的她当场就要哭出来。 靳啸天最先反应过来,哈哈一笑说道:“恭喜将军了!可是和金姑娘定下了婚期吗?” 英龙华笑着说:“婚书已经办妥,下次回来就可以办婚礼了。” 容白看着手里的喜糖和喜饼,面露复杂的神情,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半句话。 英龙华再不和几人搭话,只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一抽马绳,驰了开去,他返回军中,带着血盟卫开道,大部队跟着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西北行进。 靳啸天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们缓缓离去,心里的喜悦之情就要溢出胸腔。直到他们越走越远,再看不清容姝的车马,他才带着手下缓缓回到耶城。 几万大军带着美女和大批的金银粮食,往西北走着,车马渡过岏江的支流,进入西突厥的无人荒野。 容姝躲在马车上黯然神伤,容白也不好说什么,只默默的骑马在一边陪着她,一脸的幽怨苦楚。 中午时分,英龙华传令下去,在一处溪流处起锅造饭,休息半个时辰。众人纷纷把车马都叫停,开始在溪边打水烧饭。 英龙华躲在一个宽敞的马车上休息,心情太好,天气又热,他一躺下就忍不住的打了一个盹。再醒来就觉得身边异香扑鼻,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身边正坐着美貌的容姝。 看他醒了,容姝唇角绽放出一个好看的笑容道:“看你睡的那么香,就没有出声叫你。” 不等他说话,他的肚子竟然咕咕叫了两声,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呢。 容姝听他肚子叫,轻笑一声说:“我是专程来给你送午饭的,来,还是热的呢,你赶紧吃。” 英龙华看了她几眼,容姝是世家大族精心培养的女儿,再说现在还是大白天,应该不会跟初北堂一样给他下药,他不客气的把她带来的饭菜一扫而空,看他吃的又多又快,容姝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 这容姝准备的午餐颇为讲究,冷盘孔雀开屏,海棠羹,主菜是牛乳蒸全羊,还有十几样小菜和点心梅花攒珠般摆放精美的放在一边。 这些菜一定是经过精心准备,这荒郊野外肯定是做不出来这些佳肴的,说不定是一大早就准备好,千辛万苦从城中带出来,费心费力,也真难为她一片真心了。 吃饱喝足,容姝还让美婢给两人端来新泡的茶水,英龙华打开茶盅,只见盅里的茶水嫩绿清亮,轻尝一口,滋味鲜爽回甘,他不由赞道:“好一壶陕青,紫阳毛尖果然名不虚传。” 容姝笑着说:“这是今年清明之前采的新茶,刚鞣制好送来的,这次出来带了两罐,将军喜欢喝,姝儿一会儿差人送一罐给你。” 说完美人就垂下头,半晌才幽幽的说了一句:“只要将军看看姝儿的真心,姝儿也早是你的人了,为什么将军就是不肯呢。” 说完就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英龙华岩石般分毫不动,包括脸部的肌肉,平静的看着她说:“今天我刚和大娘子领了婚书,我不能娶小姐为正妻。容小姐想嫁给我做妾室吗?” “恐怕小姐出身高贵,此事是万万不可的吧。” 容姝看着他,热泪涌出眼眶。 她不再说话,只转身离开了英龙华的马车,再没单独来见过他。 英龙华心里也不好受,美人虽然被他气走了,可他鼻内仍充盈着她散发的芳香气味,可自己又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只能言辞拒绝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经过短暂的吃饭和休整以后,大军又开始启程。 到黄昏时,已经走了五六十里路,英龙华带人巡视了四周的地形和环境,捡了一个背山面水的高地安营扎寨。 英龙华把自己的帅营和初北堂的营帐设在中央靠石山处,几万大军分为十组营帐,分布左右两翼。容姝和容白的帐篷则在另一边的山头处,也在中心位置,只是离他们稍微远一些。 一夜无话。 第二天,继续赶路,沿着草原西去,绕过一座高山,四周全是一片起伏绵延的丘峦和林业,极目远眺,层峦叠翠,无限旖旎风光充斥视野,还能看到一群群的动物,在原野里漫步徜徉。 走过高山,前方就出现一方明镜般的小湖,烟波渚秀,优雅宜人,远处能看到一座城市若隐若现,正是容家姐弟要去的翰城。 容白带着车马和随行的奴仆护卫,和英龙华等熟识之人一一道别,带着一行人和他们分开,朝着翰城而去。 容姝待在车里,再没和英龙华说过话,也没有出来道别,两队人马从今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第169章 小别胜新婚 金丞大婚也一月有余了,豪奢的婚礼,龙肝凤胆都齐全的顶配的奢华酒席,京城两大派系中最大两方势力的结合。新郎金家的聘礼,新娘丁家小姐的嫁妆,小皇帝太后的荣赏,在京都里也是一段佳话。一个多月过去了,提起金少爷的婚礼,有幸亲自参加的人每每说起来,都要再吹嘘半天。 金丞的婚假只有七天,陪大娘子丁岚三日回门以后,老实的在家又待了几天,就回到了江北大营里待着。 要不是被他爹金炎亲自踢了几脚,派亲卫押着送回来,他已经二十多天没回家了。 金家大宅今天喜气洋洋,门口的石狮子竟然都挂上了红稠和绣球。金丞一进门,门口的小厮就凑上来,笑着说:“二爷大喜呀。” 金丞皱眉道:“什么意思。” 小厮伸过头来说道:“二奶奶有喜了。” 金丞惊愕的说道:“是我大娘子有喜了吗?” 小厮眼中射出戏谑的光,笑着说:“除了二爷的大娘子,我们这金家大宅里还有哪个二奶奶?” 金丞神色复杂的进了门,这丁家小姐倒是块好地,自己只和她亲热了两三回,她就有了身孕。 那自己和那小妖精经常在一起厮混,比这次数多多了,怎么不见小妖精有身孕呢? 哎,想到此,他双眉紧锁,深深的叹出一口气。 这丁小姐是个命好又好运的,喜欢自己就嫁给了自己,能办事会说话,机灵乖巧嘴又甜,把婆母林氏哄的高高兴兴。只和自己好了几次就怀上了孩子,今后母亲怕是要把她当宝贝宠上天了。 还没走到正房门口,里面就传来了欢声笑语,几个小丫鬟看到他笑着通传了一声道:“二爷回来了!” 刚一进门,就见林氏正拉着丁岚的手在说话,婆媳两个颇为亲热和谐。 一看儿子回来了,不等丁岚起身和丈夫见礼,就被婆母强压下了,林氏笑着对她说:“你坐着,让他过来。” 金丞走到两人跟前,先和柳氏见了一礼道:“见过母亲大人。” 林氏斜睨了他一眼道:“你还知道回来?” “人家娶了新妇都要和妻子亲热上几个月的,你这个臭小子倒好,一走就走了二十多天,连老娘带媳妇都不想是吧!” “哼,我儿媳妇肚子争气,才刚进门就怀上了我金家的骨肉,以后呀等把白白胖胖的孙儿生下来了,我才不要见你这不省心的混小子呢,有了我这懂事听话的媳妇和孙子,谁还要你这混小子回来看我。” 丁岚自金丞一进门就含羞带笑的盯着他看,她虽然长的不如雪梨和林翩月妩媚漂亮,可也别有一番亭亭玉立的娇俏可爱模样。她生的清丽婉约,神态大方优雅,自从成婚以后,跟水蜜桃一样越发丰满白皙,单单是坐在那里满眼深情的望着自己,就让金丞的心里涌起一些温暖和好感。 看到儿子看着媳妇,眼里射出复杂的感情,林氏忙把儿媳妇的手塞在儿子手里,促狭的说:“是不是也想媳妇呢?” “你赶紧带她回院子去休息一下,她陪了我半天,也累了。” “正好我还要去厨房看看今天的晚饭准备好了没有,再看看给我宝贝媳妇准备的血燕炖的怎么样了。” 金丞握着她的小手一个用力,就把丁岚拉了起来,笑着对母亲说:“有劳母亲了。” “你的宝贝儿媳就交给小子吧!” 林氏笑着瞪了他一眼,就把媳妇推到了儿子怀里。 两个小夫妻亲热的一起同行,回了自己的别院。 金丞看着丁岚,把头凑近她的耳边,故作神秘的道:“我今趟带了一点稀罕玩意儿给夫人,夫人猜猜是什么?” 丁岚被他亲密的态度弄的有些害羞,轻笑一声说:“只要是夫君带回的,我都喜欢呢。” 金丞把大嘴凑到她的小耳旁,差点碰到她的耳廓,低声道:“夫人不妨猜一猜。” 丁岚被他的俊脸紧紧靠着,耳朵上传来一股热气,忍不住蹙起黛眉,俏脸微红,心砰砰跳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的说道:“是首饰或者珠宝吗?” 金丞不禁暗笑,她果然无趣的紧,同样的问题他问过雪梨,小妖精的回答是:金银珠宝我这里已经很多了,现在除了小金,我对你身上其他物什都没什么兴趣。 他把大手在她眼前攥成拳,伸到她眼前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丁岚笑着说:“一只手就能拿着的话,难道是耳坠子或者珍珠等小东西吗?” 金丞笑着摊开手,手里空空如也,丁岚撅着嘴不依的看着他。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镶满宝石的鎏金八宝套环球给她,丁岚接在手里细细把玩一番,这应该是从海外带回来的,这种新奇玩意宋国可没有。 “喜欢吗?” “你送的,我都喜欢。” 夫妻两人互望一眼,相视一笑。两个人影慢悠悠的穿过花园,一边赏花一边散步,时不时低吟浅笑几句,气氛颇为融洽。 第170章 阳谋 丁岚像所有陷入爱情的女人一样,眼里全是这个自己爱的男人。 虽然金丞婚后就走了,也不经常回来,可他对自己一直不错,只要和她在一起,就礼貌有加对她呵护备至,该给大娘子的脸面和体贴一点都不少。 女人总是通透敏感的,一个男人喜不喜欢自己,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不喜欢她。 可丁岚一点都不介意。 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盲婚哑嫁的当下,能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已经是三生有幸了,怎么又能奢望他也爱着自己呢,嫁给他之前,红盖头掀起之前,他或许都没见过她一面,也不记得小时候曾见过自己了吧。 一生是很长的,或许,或许以后会慢慢好起来,她常常在心里安慰自己。 两人一边闲逛,一边说话,回到自己的别院还下了一会儿棋。丁岚的棋道师出名门,金丞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好在她愿意给丈夫留脸面,经常是赢两盘就输一盘,给足了金丞台阶和面子。 晚上金炎也难得回家一趟,就连不经常出现的大哥大嫂今天也破天荒的到正房共进晚餐,一大家子和乐融融的吃了一顿饭。 席间丁岚还和婆母一起给金炎拿来一个单子过目,过几天是太后生辰,金家准备了许多奢华贵重的礼物准备献给太后。 和田玉观音,翡翠白菜,东金珠,羊奶蜜桔,酒枣,粉玉寿桃,价值千金的玉琼酒,还有前朝名画瀛洲九老对弈图,唐宫侍女图。 金炎仔细的看完,问了林氏一句:“会不会太奢侈,太扎眼了?” 林氏笑着说:“哎呀,这些都是我和两个媳妇精挑细选的,看着多,可我们现在要准备三份礼,每家这一分,才趟上三份,不多,不多。” 金炎看了半天,把最后两幅画和粉玉寿桃给撤了下来,只留六样让人送过去。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主君都发话了,自然不会有人跳出来说不行。 吃完饭都戌时了,大哥身体不好,丁岚有孕,柳夫人不爱熬夜,吃完饭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大家早早的就回房睡下。 金炎和金丞打了一个眼色,把他叫到书房,金丞细审老爹面容,他面色难看,看来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就看金炎面色沉重的坐在椅子上,双眉间深深的皱纹出卖着他的内心,半天他才说道:“我最近听说了一个不好的传闻。”说到一半竟然说不下去了。 金丞看老爹面容冷峻,神态露出疲惫之色,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看来这件事不小,忍不住小声的问道:“什么事让爹这样忧心。” 金炎面色沉沉的说:“听说沈时白给皇帝请了一位太傅,专门教导皇帝的骑射和剑术。” 金丞奇道:“这是好事,有什么不妥吗?” 金炎无奈道:“我听说这人相貌英俊,颇有男性魅力,每天都要在宫里待上半日。” 金丞目光冷了下来:“每天都待上半日吗?那太后岂不是每天都能见到他?” 要知道外男进宫都是要经过专人的传诏和调遣才能进去的,自己今年这皇城守将的官职被撤以后,想进宫都要经过太后同意。 金炎大感头疼道:“听说太后对他颇为看重,他去了两个月,已经拿了三次赏赐,还给他一个御赐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后宫。” 金丞大惊失色道:“什么?” “难道太后对他,对他,嘿!”他一手做拳打在桌子上,下面的话死活也说不出口了。 金炎气的肝火旺盛,忍不住摔了手边的茶盏,大喝道:“肯定都是那个奸相搞的鬼!” 金丞被这消息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百感交集,颓然坐在椅子上出神。 姐姐十七岁进宫就盛宠在身,可以说一句宠冠六宫,她手腕了得,心性坚毅,甚至把那美名远播的黄菀清都弄到了冷宫里。 姐姐一直和先皇感情不错,先皇病倒后她日夜侍疾,又要操心朝政又要操心孩子,去年一年时间里,可以说过的是惊心动魄心力交瘁。先皇病逝以后她还伤神许久,金丞怕她难过,经常抽空去看她和外甥。 虽然她现在可谓是宋国权利最大的人,可她毕竟是一个年轻女人,才二十五岁,正是一个熟女最好的年龄,说句实话,正是需求旺盛需要男人呵护的时候,年纪轻轻的就守活寡,委实也可怜。 姐姐每天白天在朝堂上忙着处理公务还能好些,可到了晚上就难熬了,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知她要多痛苦。几年如一日的枯燥乏味的生活过久了,人都憋出病来了吧。 现在倒好,一个英俊潇洒,又武艺高强的太傅整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为了儿子的“学业”再时不时交流一番,就是那死鬼姐夫还在也得红杏出墙呀。 金丞不好说什么,金炎面容沉痛的又说道:“要是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丢脸倒是其次。我最担心的是她被有心之人控制,让宋国整个国家都断送在她手里,那我这做父亲的还有我们金家,可真就要遗臭万年了。” “宋国现在谁不沉迷荒淫糜烂美酒美人的生活里?兵临城下便振作一下,敌人一退又故态复萌。我听说最近城里的米价还是只高不低,全国的大米都被权贵囤在库中,他们说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这让百姓还怎么活?” “听说那最大的米虫身后的东家就是沈时白!” “如果太后真的,真的这样不检点,不顾百姓死活,只一味纵容奸臣兴风作浪,还一时昏头迷恋上那个太傅,被人控制住身体和感情,朝政都让那姓沈的把持,宋国都要姓沈不姓赵了!” “再来一次兵临城下,宋国必灭!” 金丞沉声问道:“那爹是否查过那太傅的底细呢?” 金丞道:“我早就派人去查清了,那人叫宋耀辰,是沈时白一个相好的女人本家侄子,在外面人五人六的,见了沈时白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逢迎恭敬的不像话。我看他心思深沉,绝不像表面那样霁月光风,恐怕太后只是被他花言巧语和皮囊引诱罢了。他实在不像是个好东西。” 金丞忍不住问道:“那该怎么办才好?” 金炎呼吸急促的想了一会儿道:“过几天是太后的寿宴,虽不会大办,但肯定会举办宴会庆祝的。到时候,把那个太傅也请来,我想办法弄点彩头,让众人比剑助兴,最好是把他当场击杀。” 金丞大讶道:“当众杀了他会不会不好?太后那里怎么交代?” 要是姐姐真的钟情于那个宋耀辰,他惨死当场,那姐姐岂不是要受锥心的打击? 金炎腾的站起来,凝视着金丞的眼睛,双目寒芒闪现,压下声音冷冷的说:“朝堂之争不比行军打仗。所有阴谋诡计都比不上阳谋来的最有效,只有把他当场击杀,才能让所有人明白,我金家的脸面就是宋国的脸面。” “要是有人让我金家丢脸,遗臭万年,就算大权在握,也保不住自己的小命!现在熹安已经是皇帝,过几年就是大人了,再过几年就算没有母后也能继续做皇帝。” 金丞听后忍不住后背发凉,冷汗涔涔。他忍不住和老爹说到:“爹爹别忘了,皇帝他虽然小,可也姓赵不姓金!要是姐姐不在了,我们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金炎深呼一口气,又颓然坐在椅子上,掩面叹息。 第171章 宋耀辰 第二天一早天还不亮,金丞就出门了,骑着马直奔西直门,把正要上职的蒋奇墨截在了半路。金公子不客气的把他的随行小厮都撵走,单独和蒋大人两马并骑走在路上。 蒋奇墨看他面色沉沉,没了往日的浪荡劲儿,一大早就来堵自己,就知道他定是有急事要找自己商量,他灵机一动,突然想起最近风头正盛的宋太傅。 蒋奇墨苦笑一声道:“你今日来找我可是为了那个宋耀辰?” 金丞暗叫不妙,莫非姐姐养面首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的风流韵事吗?偏他对这件事知之甚少,又无计可施,那种任人嘲笑却又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真是让他难受至极。 蒋奇墨看他脸臭的都要滴下水来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转移话题道:“你最近忙着娶媳妇,又在江北带兵,都不认识这位太傅吧。” “走,我带你去校场看看,也让你见识一下那宋太傅的风采。” 金丞暗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他冲蒋奇墨点点头,两人策马扬鞭,不过两刻钟就来到了皇宫东面的练武场。 这里本来是太子和诸位皇子用来练武练兵的地方,如今两个成年的皇子一个死一个叛逃他国,现在整个可容纳数千人一起操练的庞大广场只能用来给九岁的皇帝学骑射用了。 远远的就看到一座气势宏伟的宫殿矗立在正门北端,左右两边宅舍连绵,整个建筑光用脚走,就算一天时间也走不完。 现在时间虽早,可在练武场上竟然有数百人分做几批正在练武,有练习剑术枪法的,有练习骑术和射箭的。更有人赤膊上阵,正在搬着刀石在四周跑动练习臂力和腰腿的。 最惹眼的是一个浑身腱子肉的壮汉,他正让几个人围着攻打,看来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现在他正双眼圆瞪,太阳穴突出,显然正在运功抵挡众人的攻击。他坚实的肌肉被几个士兵打的“砰砰”作响,只见他双手握拳,一个低吼加运气,就把身边围着的几个军中好手震出老远跌倒在地,周围一片叫好声传来。 不过围拢人数最多,最热闹的,还是箭靶场。 近百个士兵和武士在旁围观,不时爆出连珠炮发般的喝彩声。 蒋奇墨看了金丞一眼,表情突然就不自然起来。 金丞忍不住一抽马就驰了过去,只见一个头戴玉冠,身穿天蓝色龙纹武士服,脚踏黑色皮靴的英俊少年正在人群中射箭。 他的高度和自己差不多,体形精瘦有力,猿背蜂腰,充满少年感和男性魅力结合的潇洒帅气。 仔细一看,只觉得她眼正鼻直,两眼精光闪闪,玉面红唇,真真是个风流俊俏的美少年。 原来这宋太傅这样年轻貌美! 他的双臂强劲有力,动作标准优美,那是多么优雅的集中射击状态! 只听一声箭矢划破长空的声音响起,一时之间校场里静可落针。 宋耀辰这一箭刚一出手,众人立知他箭术了得。 无论从角度还是速度,手法还是身法,都在看似简单但矫若游龙的箭羽画出的轨道中,让人看出了他箭法的精妙绝伦。 最精彩的是他沉腰坐马,藉腰腿扭动之力,让那迅若闪电的一箭,竟然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再飘忽不定的正中靶心! 上次看到这么神奇的箭术还是和英龙华一起时有幸看到的! 不等众人叫好声响起,又一箭已经弓满弦出,同样的角度同样的灵动飘逸,又是一箭霎那间直抵红心。 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 几支劲箭流星般射出。 弓弦咻的急响几下,只眨眼就是五箭连发,箭箭命中靶心! 围观者无不动容,轰然叫好声响成一片。 金丞虽然恨他入骨,可也忍不住被他惊世的容颜和箭术倾倒。 蒋奇墨跟在他身后说道:“这宋耀辰二十二岁,京城人士,十几岁的时候跟着父亲去了岭南,去年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他才终于跟着家里人辗转回到京城。” “不知怎么和沈时白搅和到了一起,被他举荐给太后做了皇帝的武技先生,被太后赏识尊为太傅。” “听说太后对他颇为倚重,经常单独召见。。。” 金丞越听脸色就越难看,他深呼一口气,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两人已经走到众人近前,两人刚翻身下马,就远远看到一群宫娥内侍正簇拥着身穿武士服的小皇帝赵熹安来了校武场。 赵熹安比半年前更高许多,也壮实不少,不知是长大了还是练武确实能强身健体有助于男孩的成长,此时他龙精虎步的走过来,精气神都非常饱满。 众人纷纷跪地见礼,宋耀辰把弓箭放在地上只行半跪礼,可见小皇帝对他十分恩宠。 赵熹安走到近前,忙亲自把宋耀辰扶起来,众人也都平身站起来退在一旁,这两人像众星捧月一样被大家围在中间说话。宋耀辰和他彬彬有礼的说着话,眼神慈爱,风度翩翩,赵熹安对他也十分客气,眼中充满孺慕之情。 第172章 情挑熟女1 金丞看着人群中心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心中感触良多,他们俩那神情和动作像极了一个年轻的父亲和幼子的互动,那赵熹安欢快的眼神和语气绝做不了假,这在深宫里寂寞孤独的孩子,仿佛重新焕发出生机一样有了活力。 熹安的变化都这样大,更何况自己那可怜又可恨的姐姐呢?金丞忍不住泛起阵阵苦楚。心里竟然还生出姐姐要是没嫁入帝王家,而是嫁给一个寻常男子也挺好的想法。 他赶紧把头晃了晃,让这想法赶紧离开,自己在想什么呢! 今天他来这里是想教训那小子的!可现在外甥在这里,众目睽睽之下,那两人的感情还这样好,他还怎么给姓宋的找不痛快? 金丞只好轻叹一口气,悻悻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蒋奇墨道:“这宋太傅的本事也见识到了,改天再来拜访吧。” 蒋奇墨真怕他冲过去闹事,听他这样说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已经见识到他的箭法了,不瞒你说,他的剑用的更是惊才绝艳,灵气飘逸,既赏心悦目又厉害非常,我和他交过一次手,虽然没能分出胜负,可想百招之内打败他,也绝非易事。” 金丞听完心中一凛,他知道蒋奇墨的剑法和枪法都很厉害,这两样他均都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在他手里自己就算拼尽全力也讨不到好果子吃。既然他都这样说,那这个姓宋的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忍不住喃喃的说道:“原来他的剑法也这般厉害!” 蒋奇墨苦笑一声说:“要他只是一个只懂舞刀弄枪的武夫还好说,可我听说他琴棋书画均有涉猎,吟诗作对也能拿的出手,上个月在满洚楼做了一首《离江月》,现在还挂在大堂里呢。更是写的一笔好字,可称一句文武双全,也正因如此,才会打动太后,让他给皇帝做老师的。” 金丞听后眉头皱的更紧一些,半天才挤出一句:“我们先走吧,我派人去查查他。” 蒋奇墨求之不得,他忙答应一声,“对,赶紧走吧,我还要上职呢!” 两人在人群最后面,并不打眼,转身悄无声息的走开,正要骑马离开这里,只听后面一句高唱声响起:“金大人,蒋大人请留步!” 两人齐齐回头。 小皇帝带着一群人穿过众人来到金丞眼前,后面正跟着那玉面太傅宋耀辰。 “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熹安欢快的叫了一声。 两人对望一眼,忙翻身下马,金丞和小皇帝见了一礼,不等他跪下,小皇帝忙说:“舅舅免礼。”金丞笑着说:“禀陛下,微臣昨天回来的,正和蒋大人有事要办呢。” 赵熹安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说道:“舅舅好久没来宫里看我了,我好想你。” 金丞听后微微一笑,真想伸手摸摸他的头或者拍拍他的肩膀,可这里的人这样多,他生生忍下了这个念头,转而笑着说:“过几天是你母后的生辰,我早点去,多陪你一会儿。” 赵熹安兴奋的说:“真的吗?那你还会给我带新奇玩意儿吗?” “上次太傅送给我一个望远镜,竟然能看到月亮上的圆丘,真的是很神奇!舅舅你来我们一起看可好?” “对了,舅舅,你见过宋太傅吗?他真的很厉害,对我也很好,跟他不止能学到文才武略,他还教给我很多其他老师不会教的东西。他还给我讲了很多南方的趣闻呢!” 宋耀辰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和金丞见了一礼道:“金中将的大名如雷贯耳,百闻不如一见,耀辰有礼了。”声音温润富有磁性,一听就是个谦谦君子。 金丞敷衍道:“这位应该就是大家都在提起的金太傅吧?太傅客气了。” 金耀辰没想到他会是这态度,正容答道:“正是在下,金中将请多多指教。” 不等金丞出言给他来点不痛快,赵熹安又插嘴道:“舅舅给我讲北方的草原和大雪封山,太傅给我讲南方的鱼米之乡和秀丽山水,我都喜欢的紧,我真想和你们出去游历天下!” 金丞和他身后的宋耀辰对望一眼,两个帅哥眼里没有惺惺相惜的神色,竟然天然就有一股敌对的情绪迸发,两个人的眼神一个凌厉,一个不羁,紧紧交缠在一起,久久都没说话。 半晌,金丞才率先把不太友善的目光收回来,对赵熹安说:“等到陛下亲政以后,肯定会把国家治理的很好,天下太平没有战乱,到时候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你想去哪就去哪,舅舅都会陪着你!” 赵熹安听后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又缠着宋耀辰教给他绝世剑法,他长大了要荡平贼寇,还要出去历险,行侠仗义。 宋耀辰笑着答应下来,和小皇帝有些孩子气的一问一答说了几句话。 金丞心里涌起更加不舒服的感觉,又和赵熹安说了一会儿话,让他好好练习骑射,就趁机和众人告辞,转身和蒋奇墨离开了校场。 宋耀辰一边微笑着和小皇帝说话,一边看着金丞的背影,眼里精光闪闪。 。。。。。。 下午太后刚把国家大事处理完毕,正想把疲累的身体活动一下,她起身带着宫人打算到御花园里去走走,不等她们出门,赵熹安就拉着宋耀辰直入正宫来了庭瑛殿。 两人和一群宫娥内侍走在宽阔的宫殿长廊,遇上的宫娥女官,均对这俊俏风流的少年郎大方偷看,有那大胆的甚至会猛抛媚眼。 宋耀辰均面色平静的直视前方,对众美女的秋波视若无睹。 庭瑛殿是一座特别宏伟的宫殿,里面的房间多如牛毛,除了可以用来处理奏折,还有专门接见大臣的宫殿,用来休息的寝殿,还有许多房间用来放置珍贵的资料和藏书。赵熹安要是空闲了,又想陪在母后身边,金太后就会把他叫来,她在前殿处理公务,儿子就会在一边的内殿里读书写字,累了还可以直接休息,很方便。 赵熹安读书学习的时候,那宋耀辰就会陪在小皇帝身边,自然就能近水楼台,天天见到这位美艳的太后了。 宋耀辰和金太后恭敬行礼,殿端高起的台阶上,端坐着宋国身份最高贵的女人,她身穿华贵彩衣,云鬓高耸,头上凤冠嵌珠骧宝,跟着她的动作,流光溢彩耀眼夺目,更衬的她雍容华贵,国色天姿。 金太后平日对人都是颇为严厉的,凤目含威,不笑的时候很有威严。可不知为什么,这宋太傅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就目光很不寻常,满眼都是赞美之色,眼睛里只有男性看女性的欣赏和爱慕之情,竟是一点害怕或者讨好之意都没有。 这让金太后见他第一面就对他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既觉得被他冒犯有点生气,又觉得被一个帅哥用爱慕的眼神看着,心里生出很受用的奇妙感觉。 此时她看着俊俏的宋太傅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宋耀辰起身之际,抬眼看了那高高在上的太后一眼,金玉妍正偷眼看他,见他的俊目箭矢一样射过来,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眉头也不自觉蹙起,她赶紧把目光移开,略显尴尬心不在焉的和儿子说了几句话。 两人心中有鬼,再无一语交谈,只是忍不住会目光交汇互看一眼,虽没有交流,可双方也都感受到了这暧昧之情正暗潮汹涌,让人心旌荡漾。 第173章 情挑熟女2 那宋耀辰每次见她都会紧紧盯着她的凤目和丰润的红唇流连忘返,目光大胆火辣,让金玉妍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这位太后哪里知道,宋耀辰见她第一面,就知道她这种高高在上的女人最喜欢刚强有男性魅力的男子汉,最瞧不起的就是卑躬屈膝,曲意逢迎的小人嘴脸。 他把眼前这个深宫里的贵妇的心理摸了个通透,而金玉妍也的确很吃他这一套。 所以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男人从来不做谄媚和奉承的言行,而是放肆的和所有普通男人对女人那般和她说话。 这就让两人的关系一直处在这种暧昧又心痒难耐的别样气氛里,继而生出许多捕风捉影的流言传出去。 金玉妍坐在一边喝茶,赵熹安就在另一边和宋耀辰写字看书,赵熹安不知为何今天特别兴奋,一边写字一边和太傅说话,突然一个不察,就把一个写字的砚台打翻,那墨汁把腿上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宋耀辰忙把砚台收拾起来,赵熹安有些害怕的看着自己母后,没敢做声。 金玉妍绷着俏脸,神情肃穆的说道:“皇帝你一心二用,无心向学,见事分二心,将来如何治国?” 赵熹安才九岁,还是个孩子,闻言忍不住有些害怕,竟然躲在了宋耀辰的身后,还拉了拉他的袖子,变成这位太傅和他母后对峙。 宋耀辰笑了笑,柔声说道:“陛下正在为太后准备生辰礼,很用心,和我说话也是讨教学问,太后对他不要过于苛责。” 金玉妍嘴角动了动,也没再说什么,只对几个伺候的宫娥说:“带皇帝回去换身衣服。” 她又看了看他脏污的手和腿,又说了一句:“先带他去洗干净吧。” 几个宫女太监簇拥着小皇帝离开了庭瑛殿。 室内只留两个正在暧昧期的男女和几个伺候的宫娥。 宋耀辰立即收了在赵熹安眼前那恭敬有礼的姿态,取而代之的是用火辣辣的目光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女人,对她说道:“微臣有话对太后说,不如太后把人都屏退了吧。” 金玉妍和身边的女官对视一眼,那女官神情颇为平静的带着手下几个人告退。 大殿里只剩两个人了。 宋耀辰看着对面的女人道:“太后太紧张也太乏累了。” “不如让我为太后放松一下吧。” 金玉妍眼里射出复杂震惊的眼神,气结道:“你说什么?” 宋耀辰不怀好意的轻笑一声:“你明明听的很清楚,要我再说一遍吗?” 金玉妍的脸不知是羞恼还是羞耻,慢慢转红,她心里颇为气恼和气愤,上位者的身份让她忍不住想出口训斥他,谁知道开口说出的话竟然是:“你讨厌!” 这三个字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她可以说“你放肆”,“你大胆”,也可以说“你滚出去”,可这个“你讨厌”一说出来,就毫无威慑力,还带了三分撒娇的口气。这还哪有半分威严和气势? 不等她懊丧自己的失言,正要组织语言再训斥他几句。 宋耀辰紧紧盯着她,面露得意的看着她的眼睛,竟然缓缓的站了起来,往她走过去。 她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男人越走越近,直到他的俊脸快贴上她的鼻子才停下。 金玉妍从未和年轻男人靠的这样近过,一股淡淡的少年气息涌入鼻腔,这股味道很特别,带着一丝麝香和好闻的皂角味儿,如兰如麝,还有些荷尔蒙的火热气息,像炉火般直逼脸上的绒毛强烈的涌了过来。 这个味道很好闻,像一根根羽毛一样无孔不入的骚弄着她的感官和情绪,她的心也随着他的气息开始轻飘飘的飞起来。 看她慌乱失去攻击性的动人模样,那高高在上的太后,仿佛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竟还带着一些惊慌失措。 宋耀辰嘴角带笑,温柔的看着她,缓缓的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柔荑。经常调戏良家妇女的男生应该知道,先抓住手,那基本就不用担心挨到对方的耳光了。 看她慌乱的完全忘记了反抗,他心里生出强烈的冲动,他今天就要得到她! 他从没有这么强烈的想得到一个女人!尤其她是这样丰满成熟,美艳绝伦,身份又这样高贵,他心里生出征服她就能征服全世界的刺激想法。 今天她弟弟的眼神和态度也彻底激怒了宋耀辰,激起了他心里强烈的占有欲。 他一个饿虎扑食,就擒上了她饱满的红唇,金玉妍反抗激烈,不停用手反抗,身体也挣扎不休,可自己的手早给他抓住了,她的体型娇小玲珑,哪能反抗过这高大男人的力气和霸道的强吻呢。 她的脸和耳朵像个火炉般烧起来,把身上的反抗和心里的坚持烧了个一干二净。 宋耀辰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她颤抖的娇躯和内里极度的渴望,他知道这个吻不可仓促敷衍,他展开轻挑手段,给她来了一个荡气回肠的深吻,就当她呼吸困难开始娇喘细细的时候,他才寻到她的柔润的耳朵和修长的美颈,一路向下,几番厮磨。 金玉妍大脑彻底无法思考,只能闻着他身上越来越浓的“香味”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那男人攻陷了她的妙桃。 第174章 有人在深夜放烟花 大殿里静的可怕,午后的燥热和蝉鸣让人更加浮躁起来。 两个被情火燃烧透彻的男女紧紧纠缠在一起,身穿武士服的俊俏男子半身俯下,怀里一个衣装华丽的美艳女子已经胸襟大开,他的唇舌灵巧的在她身前流连,大手也不停在女人身上的敏感部位揉搓。美人不知是痛苦还是舒服,正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两只手不自觉的抓紧了他坚实的臂膀。 要知道一个男人攻陷了一个女人的上半身,就预示着这场战役已经打赢了一半。思及此,宋耀辰准备一鼓作气彻底把眼前的女人拿下,他一只手把她的衣服褪掉,另一只手扶着美人的腿往上抬,这画面简直香艳至极。 “不要。。。不要。。。”最后一丝理智要丧失之前,金玉妍双手捂住了胸口,又去收拢那被弄乱的衣服,保住了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 宋耀辰定在当场,微红的脸和晶亮的眼睛俯视着她,手撑在她的身侧,整个人都直直的立在她的正上方。他双眼直视她的眼睛,金玉妍的秀目射出挣扎矛盾的神色,她呼吸急促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说:“别,别这样。。你不要这样。。” 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抚上她光滑细嫩的脸蛋,最后停在她微红的唇上,他沙哑的说:“不要什么?不要享受快乐吗?” “那你要什么?只要孤单和寂寞?只要在世俗偏见礼教中被困一辈子吗?” “你多久没和男人亲热了?一年?两年?要我说,你这辈子都没和真正的男人亲热过!” 金玉妍被他的话羞的不行,被他侵略性十足的眼神看的心慌不已,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宋耀辰亲吻着她的脸蛋,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娇唇,缓缓的,轻轻的,直到把她亲的浑身都放松下来,才又开口道:“你那病弱的丈夫除了能给你后位和权利,他一夜给你多少?一月给你多少?” “一次?” “两次?” 金玉妍忍不住心里泛起苦涩,这几句问话问出了世间多少女子的悲凉。 普通妇女婚后就会被数不尽的家务和琐事捆绑,每天在贫穷和温饱线挣扎,丈夫每天晚上热情耕耘只会让她们不停生育孩子,几个孩子就能把这个女人一生都困死。 贵女的日子也不好受,嫁人以后就要操持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怀孕后就要给丈夫房里送人,代替自己服侍他们,之后的每天都要和其他女人和她们生的孩子争抢夫君的爱和家里的钱财和资源,能一生顺遂的少之又少。 至于自己,虽然贵为皇后,自从成婚以后,皇帝对她也非常疼惜和尊重,说自己宠冠六宫也不为过。可皇帝比她大14岁,每月最多到她宫里三次,再多就是于理不合。同床共寝每月最多两次,还要有时间规定不能让龙体受累。在塌外不能做身体上的接触,怀孕生子的两年更是只睡在一起,绝不会做其他事情。 她成婚九年,去掉两次怀孕的四年,去掉皇帝生病去世的两年多,她真正和丈夫同床只有两年多的时间,再去掉斋戒和月事,他们夫妻两个温存的时间和次数屈指可数,得到快乐的次数是,零。 那事儿不怎么好受,除了疼就是难受,毫无快乐可言,可为了争宠,她还不得不学着去表演快乐,这让她身心都疲惫非常,所以她也一直不怎么喜欢男欢女爱。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却是第一次和男子这样肆无忌惮的接吻。 谁会知道,光是接吻,就能让人意乱情迷把持不住呢? 想到这里,她的心彻底乱起来。 只听一道充满魅惑的声音又在耳边传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湿热的气体打在耳朵上,温润的男声响起,“你已经二十多岁了,说不定过几年就老了,死了,难道不在有限的青春里享受快乐,等老了或者快要死了的时候再追悔莫及吗?” “你今天不是太后,不是皇后,也不是谁的母亲,姐姐和女儿。你今天,现在,此时此刻,就是你自己。” “你有多久没做你自己了?” “现在,我要你看着我,感受我,我就在你身边,只要你点头,我就是你的爱人,你的仆人,你的丈夫,你的玩物。” “玉妍,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心里没有我。” 一双媚眼缓缓的睁开,像被蛊惑了一样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的脸英俊的令人发指,毫无瑕疵,充满年轻男性的魅力,青春动人的肉体散发出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正在散发着阵阵热气和好闻的味道。 他的眼里全是爱和情欲纠缠的火热亮光。 她的手被牵着放在火热上,女人的心里和身体生出强烈的反应。 她颤声道:“耀辰,抱我!给我!” 宋耀辰的耳边响起军鼓和号角声,这是这场战争最后总攻的信号声! 他不再犹豫和怜惜,刚刚的温情早不见踪影,他化身为一头巨狼,朝着猎物狠狠的开始进攻。 不等刀剑上场,那从没被人如此对待的女人就已经丢盔弃甲,他羞人的用唇舌已经让她销魂意软,无法招架。 不等两人真正的展开两军交战,正当太后的阵地就要失守的前一刻,千钧一发之际,外面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官声音,“禀太后,金炎金将军已经到了,正在启英殿候着。” 对呀,把这茬给忘了,金玉妍约了自己老爹来商讨对南诏的用兵政策。两个狗男女闻声惊慌失措的分开,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 宋耀辰从上头的亢奋中退出来,第一时间竟然没管自己,而是帮着眼前的女人收拾穿衣。 直到给她把全身的衣服都穿戴妥帖,他才慢条斯理的把自己的衣服也穿好,他没让她直接走,而是霸道的把她又圈在怀里亲了个够才把她放开。 宋耀辰咬着她的耳朵说:“今天晚上我给你送点小惊喜,你等着。” 金玉妍似嗔似喜的白了他一眼,忍不住露出一个小女儿的娇羞笑容。她最后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缓缓离开。宋耀辰则从另一个房间出去,翻窗走到花园里,看四周没人才悄悄从宫道离开。 等他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走到半路,从一个拐角处慢腾腾的拐出一个拉货的马车,慢的跟龟速一样挡着他们的路,驾车的老刘催了好多次,对方都无动于衷,还故意堵在前面左右摇摆,就是不让他们通过。 对方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穿着汗衫,露着一半胸膛,满嘴喷粪,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宋耀辰忍无可忍的跳下车,和他们理论了几句,那两个汉子骂骂咧咧的停下,双方才吵了一个来回,三个人就一言不合动起了手。 赶马车的老刘知道自己家少爷是个高手,他面露揶揄的看着三个人打架,本来是想看那两个人吃瘪的,少爷一拳就能把一个壮汉打出十步远,对付这两个小瘪三都不用三息。 正当他兴奋的想看那两人被打的满地找牙的时候,才发现对面三人打的毫无章法,乱七八糟,自家少爷是一点便宜也没占到,他们拳拳到肉的打了好几个来回,少爷把他们俩揍的鼻青脸肿,自己也没讨到便宜 ,他的俊脸也挨了对面一人几下子,嘴角还被其中一人找准时机,一拳打破了相。 哎呦!我家公子那金贵的帅脸都挂彩了! 老刘气的拿着马鞭跳下车,正想加入战团,谁知道三人竟然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插着腰停下了打架,三个人的脸上全是汗,衣衫都汗津津的湿透了。 宋耀辰和对方说:“两位,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你们这车拉的货这么多,走的又慢还堵着我的车了,赶紧让开路吧。” 对方喘着粗气竟然没再骂人,也没为难两人,真的听话的把车赶到一边,让老刘把车赶到他们前面,示意他俩让他们的车先走。 宋耀辰和那两人潇洒一抱拳,就重新跳回了车里。 老刘不明所以的赶着车走了,还回头问自家少爷,“少爷,你怎么不把那两人一拳打趴下?” “我今天火气大,找人打一架败败火!”车里的人说。 “年轻人就是火力大呀,大热天的,多吃些冰酪吧!一会儿到路口我给你多买一些!” 。。。 晚上金玉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天白天的香艳画面不停的在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一章一章的回放。 正当她心里难受的紧,身上燥热湿湿的,想去冲个凉的时候,不知谁那么大胆,竟然在宫墙外放起了烟花。 那绚烂的烟花带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上云霄。 她忍不住下床,打开窗户往外看过去。 天上一阵五彩斑斓的热闹景象。 火树拂云飞赤凤,琪花满地落丹英。 星辰日月高天际,雪散烟花遍海隅。 绚烂夺目的烟花此起彼伏的在不远处的天空炸开又消失,那动静大到她身边的窗棂都跟着颤起来。 她的脸也在急速变换的光影中变的瑰丽多姿。 金玉妍水波般的眸子里,被五颜六色多姿多彩的烟花占满了,她脸上的愁容尽失,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一些年纪小的宫女纷纷出来看热闹,大家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一支又一支绝美的烟花在天空绽放,每放一支,大家就惊呼一声,有那特别漂亮的,众人还会拍手叫好。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烟花雨在空中凋零,声音和光亮渐止,就当她们都以为今晚的烟花已经放完了,发出惋惜声的时候。 过了两息的沉寂,又从地上又窜起一个似银线又似金蛇的亮光,大家纷纷惊讶的指指点点。那金线缓缓的行至最高点,毫无征兆的就绽开了漫天的金雨,似花,似菊,似针,从小到大渐渐散开,大到仿佛遮天蔽日般,把从远到近的天空都照亮了起来,大家纷纷发出惊叹声,忽然惊叹变成了惊喜,那天上的每一个花瓣都变成了水滴形缓缓下落,像流星坠落一样优雅,每一个人都沉醉在这美丽中无法自拔,那流星消失的最后一刻又化作漫天眨眼的繁星点点,仿佛爱人正在看着你笑一样拂过每个人的心底。 金玉妍的心里泛起从没有过的欣喜和激动。 不知怎的,她忍不住双手合十,对着那浪漫的烟花许下心愿, “烟火向星辰,所愿皆成真。” 。。。。。。 几家欢乐几家愁。 金太后在恋爱的酸臭中渐渐沉溺无法自拔的时候,林翩月却在痛苦纠结中辗转难眠。 林翩月和宋微澜在都城人民饭后茶余的闲话中,被整整编排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 两个女人一个名节不保被退婚,一个妇德有失被丈夫彻底厌弃,就算她们再躲着不见人,他们家的钱再多,沈时白的铁血手腕再了得,也无法让她们两个女人的名誉恢复从前。 人言可畏,娘俩在全城人民的嘴中都变成了笑柄和失节的女人。说句实在话,现在就是路过的狗经过她家大门口,都得抬腿撒泼黄尿再走。 沈时白无法为情人和女儿恢复声誉,就只好把气撒在传播消息的秋凌身上,沈时白现在是京都里的二把手,大手一挥,立即派探子头领和京城中的大量官家人手,去调查是谁把林家小姐的丑闻到处散播。 查来查去,查到了一个饭店女老板的身上,听街上的混子说,那几天她花了不少钱给闲汉和八婆,让他们到处嚼舌根,才让这丑闻闹的人尽皆知。 沈时白立即动用了大量手下和官差去查这个女掌柜。 谁知道那饭店里的几个男掌柜说,因为店里的招牌辣食和火锅夏天销量不好,入不敷出,女掌柜说要回老家卖凉皮,一个月前就带着老公和儿子出城了。 去了哪没人知道。 始作俑者跑了,沈时白无计可施,只好又把主意打在盛云熙身上。 他派人去给盛家递了话,要不让盛云熙在春闱上名落孙山,要不让林翩月嫁过去。 二选一,让盛家的老爷夫人想清楚。 离春闱放榜还有三天,那盛大人就让人送了消息回来,说是愿意娶林家小姐。 沈时白放下心来,让考官给了盛云熙一个两榜末席。 宋微澜在家忐忑不安的等着盛家的人上门提亲,左等右等竟然等来盛家人派媒婆送来的聘礼和婚书。 本来盛夫人没有亲自上门提亲就让宋微澜大为光火,可当她打开那纸婚书一看,差点气的背过气去。 他们竟然让翩月嫁过去当平妻! 不是正妻是平妻! 什么是平妻,不就是比正妻低一头,和妾室一样,又比妾室好听一些的狗屁名头吗? 第175章 平妻 这天是六月最热的一天,林大人破天慌的没上职也没出门,而是亲自来了女儿的院子,林翩月别院里的丫鬟婆子都惊讶不已,垂首和这位整天见不到人的主君行礼。 林翩月的院子在林府的东面,是一个除了正房之外最大最豪华的院子。外面假山林立,小桥流水,越往里走,洲沿长廊环绕,亭台楼阁和奇珍异草交汇,修竹苑就映在满目的枝清叶秀之中。 穿过一片连廊,走上台阶,门内有两个婢女恭敬的伺候着,殷勤的服侍主君用拂尘拂去身上和鞋底的灰尘。没一会儿,就有二等丫鬟给他上了一壶好茶,女儿这里连茶具都是奈川先生的名作,精致优雅,比自己院子里用的高了好几个档次。 厅里布置典雅,是宋微澜花了大价钱费心装潢过的,品味高雅,摆设名贵华丽,盆栽奇秀,色调温暖舒适,灯光和日光柔和相映,给人一种宁谧舒适的感觉。 最吸引人的是一幅挂在正厅的巨型仕女图,名家墨宝,雅致清逸,整个画作都寥寥薄彩,只有美女红唇是用名贵的矿石颜料所点,颜色鲜艳,历久弥新,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了整幅作品的品味和意境。 就凭这处院子和大厅里的摆设,就看出了女儿在家里的地位绝对是最高的,甚至比自己这个父亲的待遇都要高。这在京城里的大家闺秀里,绝对是独一份的。 大多数勋贵对儿子大方,对女儿都没有这样上心的,大多数宋国人还是秉承嫁出去的女儿 泼出去的水的想法。有些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婚后不被夫家待见,夫家特别是丈夫要是没有人性,女儿就算受到虐待甚至被虐待致死,也不会有人真的上门给女儿讨公道,人死后娘家把嫁妆上门讨回,甚至于女儿生的孩子都不会领回家。 最近几年宋微澜成立了一些商行,全国各地的囤货,低买高卖得来的钱财数不胜数,除了上下打点关系,其中大多都给女儿置办成了院子里的物什,要不就补贴给了她的嫁妆,除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买了数不尽的田地和铺子给她傍身。 林清泉派人偷偷调查过,女儿的私库甚至比他林府的公账还富裕些。 林清泉虽然恨极了宋微澜,此时也不得不感叹她对女儿的良苦用心,还有对他们女儿的爱。 她很爱自己的孩子,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当然了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出身好又长的漂亮,要不还能一大把年纪了还能给自己戴绿帽子吗? 虽然他上次已经彻底和宋微澜撕破了脸,两人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过面说过话了,可女儿嫁人是大事,他们只有一个女儿,现在到了议亲的关键时刻,他不能不出面过来亲自问问。 没坐一会儿,母女两个也来到了大厅里。 貌不合神也离的夫妻两个,和自己的女儿在厅内对面而坐。 林清泉没看过宋微澜一眼,宋微澜也没给他个好脸色,林翩月一脸愁容,三人相顾无言。 林清泉主动开口问自己女儿道:“翩月,盛家的意思你也知道了。” “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林翩月双手绞着手里的绣帕,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显然她内心纠结,自己现在也没个主意。 一看女儿的样子,不等她开口说话,宋微澜就截过了话头,气愤的道:“不行!不能让翩月嫁过去做妾室!” “他盛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林家是三司副使,官居四品,唯一的嫡女嫁去他家做平妻?我的宝贝女儿不做这便宜妾室!” “我定给翩月寻一门高门显贵嫁过去做正头夫人!比金丞和盛云熙都要好,让他们都后悔去吧!” 林清泉都被气笑了,宋国还有比金丞还好的夫婿吗?难道她要把女儿嫁给小皇帝赵熹安吗? 真能说胡话! 林清泉双目射出厌恶的冷光,冷声道:“你是你,翩月是翩月!你别把你的思想和愿望强行加在别人身上。” 他大手一挥,“我问的是翩月怎么想!” 宋微澜一噎,她不想和他斗嘴争一时之气,她的美目看向女儿,柔声道:“好女儿,你是怎么想的,你说说看?你是不是有自己的想法。” “你是不是也不想嫁过去做平妻?” 林翩月一时无语凝噎。 对一个东西最好的祛魅方式就是拥有。 林翩月哪里能想到一个好消息里还会夹着屎呢,这感觉就像给你一个屎味的糖,和糖味的屎让你二选一。 要怎么选? 本来她在家等了一个月,吃不下,睡不着,一心等着盛云熙能来家里提亲。可林翩月万万没想到,自己茶饭不思日夜期盼,等来的竟然是给他做平妻的消息。 为什么会来提亲的时候,就带着婚书来表明要自己给他做平妻?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明显就是在她之上,还要有一个正妻! 自己一进门就要矮这个正妻一头,以后生下的孩子也要矮人家嫡子嫡女一头。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她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可恨的就是现在自己被困在家里,不能当面去质问他一番! 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山上的寺庙里,两人被小厮丫鬟围着,浑身湿透衣衫不整,分别前一刻,他明明对自己说的是:“翩月妹妹,你等着我,我回家就让母亲去提亲。” 她就是靠着他这句话才坚持到现在的,但凡他没说这句话,此时她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一个贵女失去了名声和清白,被人退婚,被全城人耻笑,除了一尺白绫和铰了头发做姑子,再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她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个好消息,一时之间万念俱灰,精神崩溃,一下子就起不来了。 可宋微澜偏偏给她带来了第三条路,那时候她三天没吃没喝,已经下不来床。 母亲看着自己宝贝女儿的眼睛,对她说:“女儿,你想嫁给盛家四郎吗?娘会帮你的。” 林翩月那一刻仿佛听到仙乐般身上又有了力气。 垂死病中惊坐起,她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宋微澜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娘一定要你如愿嫁给那个盛家的四郎!你要振作起来,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漂漂亮亮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从那之后,她就是靠着要做盛云熙妻子这个信念才撑下来的。 可现在婚书是送来了,但是,不是去做大娘子,而是低人一等的平妻,这可如何是好? 林翩月抬头看了父母一眼,她目光闪烁,轻轻说道:“我想嫁给云熙哥哥。” 宋微澜皱眉道:“就算不是正头夫人你也愿意吗?你就算不为自己筹谋,也要为了以后的孩子多想想。” 林清泉一挥手道:“你不要插嘴!我问的是翩月怎么想。终归嫁过去的是她不是你!” “只要她愿意,其他的我们还可以再想办法。” 宋微澜咬牙切齿道:“你能想什么办法?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懂什么?她能想到以后几年十几年吗?这种事情还不是要我们做父母的去给她拿主意。要不是我爹娘当初看上了你的家世和皮囊,我被他们一顿哄骗,一时糊涂就嫁给你。。。我会过着现在这种日子吗。。。” 林清泉怒喝一声道:“闭嘴!” “你个毒妇还敢恶人先告状?!” “不要用你那肮脏的心灵去给女儿做决定!嫁给我让你这么多怨言吗,我还后悔娶你这肮脏的毒妇呢!你以为你做的那些恶毒的事我都不知道吗?” “要不是女儿就要嫁人,我怕她去了夫家受委屈,为了她能在夫家不被瞧不起,不被婆母搓磨,我现在还能一味隐忍吗?只是为了女儿,我才能勉强和你在一个屋檐下,还能做一对劳什子夫妻。” “要是没有翩月,我早一纸休书把你扫地出门了!” 话说的好听,好像都是为了女儿着想,宋微澜却是比谁都清楚,这位林大人打的一手好算盘呢!他不是为了别人,全是为他自己着想罢了。其实能让他一忍再忍的是,他现在手里可有几个让人眼红的差事哩,他还准备在仕途上有一番进取哩,最好是能再往上爬一爬,混个二品荣休。 要是他现在随意休妻,那可不行,他只要敢休了自己,皇帝和上官会说你连家务事都管不好,还怎么做一个好官呢? 他怕仕途受到影响才会这般做作哩! 宋微澜冷哼一声,看着对方那副高高在上嘴脸,毫不在乎的说道:“我求之不得要与你和离呢,想休了我,你做梦!你要是敢休了我,我让你再也爬不上一步!林家上下都没有好果子吃!你爹娘长年累月吃的名贵药材,你兄弟姐妹堂兄表妹的生意,还有整个府里的家用,你都不要想了!” 林清泉腾的站起来,宋微澜是个精明能干的,知道不少他为官的小秘密,要是她存心搞自己,那他绝对就是死路一条。 年轻时候的宋微澜是个要面子的,从来不和林清泉吵架,也绝对不会忤逆他。就算他常年在外面的院子里住着不回来,只和一些感兴趣的女人厮混在一起,视她这个大娘子为空气,就算他大婚第二天就去了青楼,她也没说过什么。 甚至就连两人的第一个孩子不小心小产了,他对宋微澜不管不顾,她也只会选择默默的忍受下来。 谁知道这几年她变的这么厉害和泼辣?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林清泉真是被她气的肝疼,一时之间完全卡壳了,再说不出话。 宋微澜则狠狠的盯着他。 宋微澜年轻时却是窝囊了几年,嫁出去的女儿已经和自己的家彻底分开了,她曾经也偷偷回家和父母哭诉,哭诉林清泉的所作所为,她没想到自己的爹娘会第一时间训斥自己,再反过来责怪自己不能笼络住夫君的心,还毫不客气的去揭她的伤疤,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心里一直有其他人,没把心用在夫君身上,这才会让夫君不喜欢她。 当时的宋微澜也才不到二十岁,凄苦,无助,愤恨的情绪就要把她吞噬,宋微澜欲哭无泪。 从此,她再没回家和父母哭诉,也不再和林清泉置气,而是憋足了一口气,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挣钱上,还在外面四处奔波做生意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了金榜题名的沈时白。 命运的齿轮转动起来,她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她变了,变的自私,阴狠,毒辣,放荡,给所有作践过的她的人找不痛快,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 人活着,不就是活一个得劲儿吗? 这是她花了十几年时间才终于想明白的真理。 现在,她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必再把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咽,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再能让她凄苦悲凉,只要她想,无论什么事,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办成。 对面女人的眼里射出浓烈的鄙视,仇恨和蔑视,这让林清泉脑子充血。 他一时气不过,一下就把手边的名贵茶盏扫到了地上,和宋微澜怒目而视,宋微澜毫不示弱的和他对峙,两口子像野兽一样吵在了一起。 两人污言秽语的一阵输出。 林翩月屁股都没挪一下,这种程度的语言冲突在她家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连路过的耗子都见怪不怪了。 可是最近爹娘要不就是互不理睬,要不就是一见面就争吵不休,林翩月本来就心烦意乱,现在耳朵被震的嗡嗡作响,她真的都要受不了了。 说句心里话,她迫切的想嫁出去,有大半的原因就是想摆脱这个窒息的家。 两个人越吵越凶,一直沉默的林翩月面色铁青,实在忍无可忍,站起来大声道:“别吵了!” 两人喘着气停下争吵,胸口起伏不定的看着她。 “我嫁!” “别说做平妻了,就算是做妾室,我也嫁!” 她喜欢盛云熙,只要能嫁给他,能离开这个家,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她愿意嫁! 这是人的本性,趋利避害,无可指摘,更何况这可是自己从小喜欢到大的云熙哥哥! 林翩月对盛云熙的感情,是从十几岁就开始的。两人在平阳郡主的寿宴上相遇,林翩月对他一见钟情,盛云熙的长相和声线完全长在她的审美上,不管是脸蛋是身材还是家世,他都生在了自己的心巴上。 第176章 自己找的爸爸 不止林翩月对他一见钟情,盛云熙对她也一直比较特殊。她还记得有一次诗会,自己做了两句上半阙的秋意浓,盛云熙读后惊为天人,为她续了下半阙,整首诗浑然天成,好评不断,一时成了佳话流传出去,现在那首诗还在诗社里挂着呢。 两人郎才女貌,不管是外貌还是才情都这么般配,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只是造化弄人,谁知道母亲非要她嫁给金丞,兜兜转转,转了一大圈,虽然有波折结果也不圆满,可终归是有了这个还算好的结果,现在还纠结什么呢? 林清泉和宋微澜互看一眼,看来女儿是铁了心要嫁过去了。 外面的蝉鸣声此起彼伏的叫着,屋里的三人又重新坐了下来,开始默默的商议婚嫁之事。 。。。 六月二十六。 都城最热的那一天。 盛家四郎盛云熙娶了三品大员窦尚书家的嫡次女窦英华为妻。 婚礼很低调,和金公子和丁小姐的大婚是没法比,可也热闹非凡,宾客如云,连太后都给送了贺礼来。 毕竟窦尚书出身门楣显赫的窦氏家族,他是英国公的本家亲表弟,自己还是状元郎,金銮殿上康祖还曾为他簪上过金花。加上妻子是大名鼎鼎的崔家小姐,在京城显贵中也是颇负盛名。 窦尚书家里一个大娘子,三个妾室,亲生的儿子女儿就有十几个,再加上双方表亲,堂兄妹等又有几十个,这位窦英华小姐是大娘子老来得女生的最小的女儿,家里的哥哥姐姐都已经成家有了孩子,光本家来的女方客人大大小小就有一百多口。 至于盛家,自己嫡亲的儿子就有四个,三个哥哥都成亲了,盛大人还有十几个庶子庶女,表亲等等,男方家的宾客来人也很多,再加上零零碎碎的亲朋好友,所以整场婚礼足足有六十多桌宾客。 盛云熙从早忙到晚,又是去迎亲,又是拜堂敬酒,闹到半夜,一直喝了个酩酊大醉,晚上都没和大娘子同房,直接睡在了书房里。 六月二十八。 细雨绵绵的盛夏,整个京城一片湿热。 一顶小轿子把林翩月从正门送到了盛家。 虽然也穿的是火红的嫁妆,可盛家到底是没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只有一顶小轿,吹吹打打的把她送到了大门口。 本来是要从侧门进去的,可林翩月的乳娘坚决不同意,据理力争,无奈,只好禀过了老爷夫人,把她从正门迎进盛家门。 喜婆和几个丫头婆子把她送到一个西偏院里,院子里一片寂静,林翩月忍不住掀开盖头四处看了看。 这个屋子逼仄陈旧,院子里也荒草丛生,看起来颇为寒酸。 别说和自己的修竹苑比较了,这个屋子甚至比不上自己大丫鬟百灵的房间来的精致。 难道自己爱错人了吗?难道自己的坚持是错的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她一颗火热的心渐渐的凉了下来。 。。。。。。 林翩月此时正享受着冰火两重天的新婚生活。我们的两位女掌柜却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正往西北方向走去。 这个车队规模不大,一共六辆马车,秋凌一家三口一辆,茯苓一家三口一辆。 还有四辆马车拉着食物锅灶,货物,还有几个身强体壮的护卫。 马车前后车厢都是经过加厚的适合长途跋涉,特殊定做的车厢。此去路途遥远,也不知目的地是在何方,所以,两位掌柜花了大价钱在马车上。不仅要结实耐用,舒适宽敞,还可以直接当成床睡觉。 四个身手高强的护卫,分做两组,骑着马匹在商队前后护卫,见到青山和茯苓的丈夫都恭敬的点头行礼。 茯苓的丈夫二十多岁,和青山年纪相仿,长的精瘦矍铄,体格精壮,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军人的精气神,长的也挺好,有些帅气,就是腿有些瘸,骑着马的时候看不出来,可一下马走两步就有点长短脚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暗暗的感叹他长的这样好,却偏偏是个残废,真是可惜了。 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二十多天了,现在正来到了宋国和突厥的交界处。越往北走,气候越舒爽,炎热沉闷的天气也越舒适,沿途风光如画,大家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情,中间又有两个小孩子插科打诨,所以整个旅途不算寂寞,甚至还可以说是轻松愉快。 太阳落下山去,广袤无垠的天穹,一层层红色莲瓣似得晚霞在袅袅炊烟中渐渐暗下来,篝火舔着黑红的火焰,吊锅里炖着咸肉和青菜土豆的香气扑鼻而来。 微风习习的吹在人身上,带走了一天的暑气。 要是没有草原上无处不在的蚊子和虫子就更好了。 草原上的蚊子长的巨大无比,成群结队的飞在人身上,说句夸张的话,一群蚊子飞过来都直打眼皮。密集恐惧症的人当场就能去世。 小孩子皮肤娇嫩,被叮一口就是巴掌大的红疙瘩,要是不幸被叮在头脸上,那可可爱爱的小朋友瞬间就能变成表情包。 虎子小朋友已经快两岁,现在已经能奔跑如风,还能说一口流利的京都话,他无时无刻不在调皮捣蛋,非常让人头疼,可偏偏开口说话,又像个小大人般有理有据振振有词,总能让人哭笑不得。 他耳朵被蚊子咬了,肿的像个猪耳朵,又红又大,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笑。 茯苓忍不住一边给他涂药膏一边数落他:“让你老实的在车上待着,车上有草药和艾草,蚊子不敢来,你非要去跟你爹骑马。你的皮肉又嫩又香,去了不是给蚊子送饭吗?” 虎子才不管蚊子不蚊子的呢,马车上就要闷死了,就算被蚊子咬死自己也要去跟爹爹骑马。 “那蚊子不也得吃点好的吗?” “让它们吃吧,吃点好的,吃饱了,再也不会来咬娘了。”说完还吧唧一下亲在茯苓脸上,茯苓都被他这副小大人做派气笑了。 娘俩又斗了一会嘴,没过一刻钟,他又嚷着让爹爹抱。 茯苓的丈夫来到车前,宠溺的看了虎子一眼,把他单手就拎在胸前,他先给虎子浑身都涂满草药的汁水,一边和他玩,还细心的给他把身边的蚊子赶跑。 虎子则絮絮叨叨的和他不停的说话,茯苓看着父子两个亲密的互动,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这个丈夫真是让自己掏到了。 老天有眼,给她送来这样一个好的男人。 他不仅长的帅身材好,还武功高强,细心温柔,体贴自己娇宠孩子。除了腿不大利索,反正他身上的优点就是说一天都说不完。 她喜滋滋的把车帘放下,高高兴兴的下车去准备晚餐。 要是雪梨在这的话,肯定会感叹老天爷真会开玩笑,这位让茯苓神魂颠倒的瘸腿帅哥老公,不是洪尧又是谁? 洪尧怎么会和茯苓做了夫妻呢? 这又是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 这还要从宋国都城被契丹大军兵临城下,正是冬天最冷的那时候说起。 雪梨被沈贵妃下了三日醉,沈贵妃又和宫殿外面的叛军里应外合把段雪瑶送出了洪霄殿,沈贵妃自己却阴差阳错的没有逃出去,一番折腾领了盒饭。 金丞派洪尧给雪梨当护卫,雪梨中毒昏迷不醒,太医说她只是受了风寒高热昏厥,吃几副药就好了。洪尧急的团团转,又无计可施,只好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谁知道洪霄殿被沈雁书带兵攻破大门,叛军们一进来就和里面的护卫打成一团,为了保护里面的雪梨和宫人,洪尧一人对付几十个叛军,虽然他武艺高强,把叛军打的节节败退,但猛虎斗不过群狼,洪尧一番奋力厮杀直到筋疲力尽,敌人还是像潮水一样涌进来。他坚持到最后,被人看中时机一枪戳在小腿上,几个凶神恶煞的士兵把他砍翻在地,他失血过多被人一拳打在胸口,两眼一黑就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他悠悠醒来,已经被人当作尸体扔在了皇宫外的乱葬岗。他浑身是伤,躺在冰天雪地里,思维一阵一阵的飘散。 他又一次没保护好雪梨,没完成二爷交代的差事,自己真是没用的废物!万念俱灰下他生出想死在这里的悲观想法,不管是被冻死还是被饿死还是被野狗掏死,反正他就想以死谢罪。 迷迷糊糊中,乱葬岗来了几个胆大的拾荒者,这些是城里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外面和城里都不太平,到处在打仗,到处都是死人,天寒地冻的,也没人及时焚烧尸体。 他们来到乱葬岗专门摸死人身上的财物,要是运气好能摸到他们缝在衣服里的银钱,要是身上没有金银的,他们就专扒死人的衣服和鞋子。要知道军人的鞋子都是朝廷里发的高档货,一双旧军靴一件半新的棉袄就能价值几百文,只要拿回去在河边把这些没有破的旧衣物清洗干净,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洪尧被一个人扒走鞋子,冷风让他清醒过来,他随手摸到手边的一块小石头,一个弹指,就把那个流浪汉打了个头破血流。 那人叫耗子,是这个团队的老大,身边的同伴一看他鬼哭狼嚎的被人打破了头,周围迅速围上几个人来,全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小子。本来他们看洪尧只是一个身受重伤的将死之人,都没把他放在眼里,正想找到一些木头和石头把他当场打死。 谁知道洪尧竟然是个暗器高手。 他在腰间一摸就摸出了几个铁枣核,不等他把这些硬货招呼到几人的头上,只在手里滴溜溜的随意玩了几下,耗子就眼疾手快的带着几个人给他跪下了。 看这位爷的手法,自己这几个人都不用他抬屁股,就能被他当场射穿脑袋。 他们连哭带叫的求好汉饶了他们的狗命,耗子直接说自己不做老大了,让洪尧做他们的老大。 洪尧想了半天,失血和失温让他无法正常思考。 他挣扎了一番,好死不如赖活着,干脆让他们把自己带走。 他们几个人寻了一个破板车把洪尧拉回了落脚的破房子。靠着这几个流浪汉,他也算找到了容身的地方,还拿出了身上几件值钱的物什,让耗子出去买了御寒的被褥和药品回来,他在耗子和这几个小兄弟的帮助下,养了几个月的伤,终于恢复了健康。 只是他小腿受伤严重,又被冻坏了,反反复复的腐烂溃疡,把腿骨都搞坏了,从此以后他变成了一个瘸子。 就算是瘸子,也是个很帅很有本事的瘸子,很快他就凭自己的本事和个人魅力征服了这些人。 他没脸再回到军营里,就干脆在城东开始混圈子,没出三个月他就在都城的乞丐圈混出了名堂,收服了几个片区的流浪汉和乞丐做了混子老大。 他不让手下人再继续出去乞讨和发死人财,而是另辟蹊径,让这些人四处搜罗情报和达官贵人的隐私密辛,或卖给他们的对头,或卖给专门的情报机构,通过专门买卖消息和信件内容,慢慢的也赚到了一些钱,在京城站住了脚。 虽然是在最底层混着,可吃穿不愁,也算安稳。手里也有了点闲钱,天气冷,和兄弟们去秋凌店里吃了顿火锅,一去就被虎子看上了。 说起来虎子可真是个福气满满的小朋友,在妈妈肚子里就幸运的遇到了雪梨,摆脱了被卖掉的命运。后来又遇到了秋凌阿姨,有了安稳的生活,从能说会走开始,妈妈和小姐妹就开始赚大钱,还开了自己的饭店,而这位小朋友从小就在妈妈和阿姨的店里长大。 凡是进到店里的客人,他都能跟人家说上几句话,还能时不时的把客人逗乐,讨些铜板和零食的打赏。 这天他正穿着开裆裤,在饭店门口撅着屁股挖泥巴,一辆马车毫无征兆的窜出来,好死不死的就朝着虎子撞过来,眼看他这个小豆丁就要被那匹高头大马一脚踏死,千钧一发之际,洪尧及时出现,一招海底捞月就把他救了下来。 虎子见洪尧第一面就喜欢上了他,英俊潇洒又有大哥气质的男人把小屁孩迷的五迷三道的,虎子既没被吓到,也没哭鼻子,被帅哥救下来以后,还趴在洪尧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你就是我爹爹吧?我做梦梦到的爹爹就是长的你这个样子。” 洪尧笑着问他:“你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吗?” 张平安认真的说:“我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 洪尧心下一阵酸楚,和身边的兄弟互看一眼,均沉默不语,不再追问了。 第177章 塞外 虎子看几个大人不说话,反倒开口安慰起他们,又骄傲的说道:“可我娘那么漂亮又能挣钱,我觉得我爹不舍得走太远,他一定会回来的。” “爹爹你不是回来了吗?” 洪尧和身边几个兄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茯苓听到消息急急忙忙的从店里跑出来,又急又气,揪着张平安的耳朵,一边和几个人道谢,一边把他接过去,那眼含热泪的娇俏模样让几个大男人彻底笑不出来了。 这个女子长的可真漂亮,鹅蛋脸,浓眉大眼,身段窈窕,说话婉转动听,一看就是贤妻良母的类型。 茯苓对他感恩戴德的说了一大筐好话,洪尧全没听进去。那几个小兄弟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看美女看呆了,想起虎子叫洪尧做爹爹,均对两人上下打量。 别说,真别说,这两个人单说外形,不说大哥的瘸腿也不说两人的经济条件,单说外形,他们俩还真有点夫妻相。几个小弟蠢蠢欲动的和洪尧打眼色,洪尧都不搭理他们。 此时的茯苓已经彻底摆脱底层妇女的外表和气质,每天迎来送往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生活,让她变成了一个女强人。她跟一个成熟美味的水蜜桃一样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让洪尧忍不住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要是自己还在军中效力,腿没受伤,倒是还能和人家攀攀关系,现在嘛,嘿,他忍不住的心里有点难过。 耗子看出了两人的眉眼官司,立即腆着脸和他小声说道:“这女子不错,大哥要不连娘带孩子都收了吧,这便宜儿子一见面就叫爹了,可见是上天给大哥送来的老婆孩子。。” 那声音虽小,可也足够让两人都听了个清楚。 洪尧和茯苓互看一眼,臊了个大红脸。 茯苓虽然儿子都两岁了,可自己还不到二十岁,周围的男人一阵起哄,茯苓不好意思起来。洪尧现在虽然说好听是几个人的大哥,可穿衣打扮还是像个混子,没一点讲究。 被人拿来开玩笑她也不恼,而是笑着把几个人请到自己店里,单独给安排了一桌。 还和小二说,这桌不收钱,自己请客。 耗子立马带着兄弟说:“谢谢大嫂!谢谢大嫂!” 茯苓红着脸看了洪尧一眼,一笑而过,又吩咐人给他们上好酒好菜。 洪尧对茯苓颇有好感,这顿饭吃的心事重重的,经常皱眉不语。吃完饭破天荒的也真的没有付钱就走了。 只是从此以后,他没事就带着人来她的店里吃饭。再来就打扮的人模狗样的,人靠衣裳马靠鞍,不管多油腻猥琐的混子,只要刮掉胡子搓个澡再换身体面衣服,就能变的清爽帅气,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白色交领中衣,再配上一双高腰皂靴,更显得身材颀长,如松如柏,一笑一口大白牙直晃眼。 小二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您不是洪爷吗?赶紧里面请!”。一个人真的能在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吗,简直是脱胎换骨,从外形到气质全变了,昨天还是街上的街溜子,今天就成翩翩公子,这怎么可能呢。 而且洪尧每次来都不空着手,也不找茯苓说话,他只找虎子玩,他给虎子带东西,带玩具带风筝,要不就带新衣服新鞋子,还和虎子玩在一起,玩够了随便吃点饭就走,一来二去的秋凌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秋凌秉持着好男人不能随便放手的原则,当机立断的就给两人开始保媒拉纤。 一开始茯苓是不同意的,她委婉的拒绝了茯苓的好意。 她受了那么些苦,从没有嫁人的打算,说实话,她厌恶世间所有男子,甚至生出男人没个好东西的偏激想法,现在自己儿子也有了,房子和钱也有了,为什么还要再和男人一起过日子? 图他们能花自己钱?图自己太闲找个男人去伺候他们? 她现在和虎子不知道过的多自在,她才不要嫁人呢。 可秋凌是个明白人,她趁着空闲,单独找到茯苓说这件事,“姐姐,好男人是可遇不可求的,有些人能遇到就是缘分,要是不好好把握,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不瞒姐姐,其实我和青山是有些旧怨的,本来接近他也是另有目的,不怕姐姐笑话,一开始我甚至想把他弄死。”说完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茯苓惊讶的“啊”的叫了一声,马上用手捂住了嘴巴。 秋凌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咯咯的笑了个够才停下。 想起那时候刚知道自己弟弟的事情时,想到自己因为林翩月沈时白而家破人亡,她真想把那些人都一个不留的全部杀死,仇恨差点蒙蔽了她的双眼。 可后来冷静下来,才接受了自己只是个弱女子,没钱没势的,怎么能把一个贵女和权臣杀死呢?她想了好久,渐渐的把赚钱放在第一位上,做好了打长期战斗的准备。 想到这里,秋凌苦笑一声低低的说:“其实当时段小将军把我送到京城里来,就是为了让我替他打探到段王爷被关押的地方,想我用身体把青山搞定,再救出自己的父亲。” 茯苓听后百感交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秋凌顿了半晌又继续说道:“可和他过久了,我就知道他是个好人,和我之前的瓜葛也是无奈和被动的,我想了好几个月才下了决心,选择把真相掩埋,把仇恨放下,好好和他过日子。” “姐姐,要是遇到了一个好男人可千万不能随便放手,洪大哥长的不错,出身好,身手好,识文断字的,还有侠义心肠,最重要的是他疼孩子,对虎子没话说。” 秋凌两眼一转,又说道:“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他这种人物,我们小老百姓能遇到的机会真是太少了,李掌柜的妹妹是个老姑娘,都二十二了还没有婆家,李掌柜他可是看中了洪尧,你不要,就要让那李姑娘抢去哩。” 女人嘛,就是这样,本来这个东西可要可不要的,打个比方吧,你去买东西,只是随便拿起来看看,没有真心想买,可突然有一个人过来跟你抢,说她看中了你手里的东西,要你让给她,那这就两说了,这个东西马上就变味了。 对不起,这个东西老娘先看上的,麻烦你别来凑热闹。 茯苓当场就羞羞哒哒的答应了下来。 秋凌大喜,去找洪尧一说,洪尧反倒又扭捏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说自己现在没有娶妻的打算,他想多挣几年钱,在京城买上房子站稳脚跟,再娶大娘子。 气的秋凌暗骂他妄自菲薄,得了便宜还卖乖。 茯苓自己就有房子,哪里还要他再买什么房子? 秋凌也不好硬来,只好打道回府,和青山说了这件事。 青山也是个腹黑的人,跟了沈时白三四年,学了不少阴谋诡计在身上,夫妻两个嘀嘀咕咕半天,给洪尧下了一个套。 青山找几个小混混在饭店周围蹲着,一直等了五六天才等到洪尧来。 每到了中午晚上,客人多的时候,茯苓和秋凌都要亲自上阵招呼客人,这天饭店里宾客盈门,好不热闹。突然人群里一阵骚动,原来是几个大汉正拉着茯苓不放,说她把茶水洒在一人身上,让她给个交代。 茯苓陪笑说:“我给客人擦擦,或者换一件衣服怎么样?”,那几个客人都不依不饶,抓着她不放,还对她动手动脚的。 茯苓又说:“那要不几位今天的饭钱我给打八折怎么样?” 他们又摇头不同意,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还要伸手去掐她的脸。 茯苓大惊失色的正要反抗,却被其中一人抓住了手,眼看就要被人欺负。 洪尧一个矮身就挡在了她的身前,一掌把那最高最嚣张的人推得跌退几步,张开手道:“好了!不过是一杯清茶罢了,各位不用揪着这点小事不放,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动手动脚。” 那群人足足有七八个人,都是横行市井的恶棍,虽然对洪尧颇为忌惮,可他们都不愿被人瞧不起,纷纷怒喝着把他俩包围了起来。 带头那人暴喝道:“小子何人?看你面生的很,定是不认识我们京城七怪,识相的赶紧跪下来叩三个头,要那小娘们乖乖陪爷喝几杯,否则要你们好看!” 洪尧懒得和他们掰扯,露出一个潇洒的笑容,先和茯苓说了一句:“你没事吧?” 茯苓尖叫一声道:“小心!” 洪尧头都没回,就把攻到近前的混混一人一个手刀砍翻在地。 要知道他在军中可是大比武的佼佼者,要不能被金公子看上,让他来保护雪梨的安全吗? 对付这几个地痞流氓,他分分钟就能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洪尧双脚都没挪地方,张开马步,一拳才耍了三分功夫,就把近前的几人耳鼓打的砰砰作响。 中招之人无不痛苦倒地扭曲呻吟。 其他人一看,哪还敢嚣张,扶起地上的伤者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就狼狈逃窜。 饭店里立时欢声雷动。 两个年轻男女在大家的叫好声中笑着对望,竟生出了别样的情愫缠绕,洪尧的自尊和自信又重新回来了,就连眼神也变的犀利起来。 青山和茯苓两口子一看,立即上前,美其名曰感谢他仗义相助,实则是把洪尧留下,吃了一顿大酒,趁着他面红耳热之际,直接把他一举拿下。 郎有情妾有意,又没有双方父母亲戚的参与,结婚办的很迅速,省略了一切能省略的繁文缛节,直接当月就办了婚礼。 因为洪尧现在孤身一人,他们是直接在茯苓的小院子成亲的,说是成亲,倒更像是入赘。 茯苓反倒是放下心来,现在这样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虎子是最高兴的,每次和人说起自己的爹爹,都会得意的说,是自己亲自把爹爹找回来的。 他的眼光不错,这个爹爹不仅对娘好,对他也是真的很好。 别的不说,再也没人敢欺负娘俩了。 。。。 众人在一片靠溪流的地方搭起帐篷过夜,后面是小溪,前面是一排马车,天渐渐黑下来,众人纷纷围坐在一起吃晚饭,场面安静又温馨。 大家累了一天了,现在暑热渐渐褪去,吃饱喝足以后,每个人都看着篝火发呆,茯苓看大家团火而坐默不作声,笑着说:“大家怎么都闷坐着?有歌没有?来,我们唱起歌吧!” 秋凌立马附和,还去车里取来一个小鼓,她兴高采烈的一只腿上放着鼓,一只腿上放着六七个月大的孩子,不等她敲鼓唱歌,那小子就先砰砰的敲了起来,高兴的哈哈大笑,露出上下四个大白牙。 众人立即跟着两人说笑起来,青山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笛,吹起了欢快的曲子,一个护卫最活泼,他站起来笑着说:“我先来一个!” 于是这汉子铁汉柔情,扯着嗓子唱道:“妹妹在水一方,哥哥在山一头,那边不远,这边不遥。日出有盼,日落有念,心有所期,忙而不茫。” 众人听他柔情百转的唱情歌,不禁跟着青山的笛声在一起又唱又跳起来。 茯苓也不甘示弱,清清亮亮的美妙歌声响起:“妾本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燕子衔将春色去,纱窗几阵黄梅雨。” “斜插玉梳云半吐,檀板轻敲,唱彻《黄金缕》。梦断彩云无觅处,夜凉明月生南浦。” 她的歌声婉转悠扬,非常动听,洪尧忍不住把她拉在身边,两人站在一起,跟着笛声轻轻摇摆身体,正享受二人世界呢,虎子却扒住洪尧大腿,唧唧歪歪要和两人一起跳,生生打破了这美妙温情的一刻。 众人笑闹了一会儿,累的又坐在草地上,只有篝火和天上的月亮仿佛在天地间,火焰一窜一窜的照着众人的面孔。 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蚊虫实在太多,孩子又被咬了,大家只好回到车上睡觉。 又赶了足足一个月的路,期间遇到过野狼的袭击,也遇到过强盗的骚扰,随行的男人都是武艺高强的人,虽然危险重重,经过一番斗智斗勇,大家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一次次危险,经过大家的协同合作,这个小商队直到七月底才来到一座北方最大的牛羊贸易城市,翰城。 这次茯苓和秋凌是以商人的身份来的,这趟来带了满满两车的砖块茶叶,北方游牧民族最喜欢的红茶砖,进货便宜,出价昂贵,还很抢手。这两车茶叶刚一到翰城就被人抢购一空,两人大赚一笔,用这笔钱在翰城站稳了脚跟。 第178章 蒲洁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七月。 整个草原被细雨和阴霾的天空笼罩,夏雨淅沥沥的已经下了三天三夜,挣扎的草原和动物们,迎来了北方三年大旱后的第一场大雨。 城里的人都高兴的奔到了屋檐下一边说话一边躲雨,小贩们三天没摆摊了,下这场雨是又高兴,又心酸,高兴的是老天爷终于下雨了,秋季的草场有了保证,不必担心牛马羊的过冬草料,心酸的是这半个月要挣不出时分来交租子,下个月全家日子都要过的紧巴巴。 盂兰节一结束,耶城就从热闹声中平静下来,平日里人来人往的街道和集市,如今空空如也。 空旷的街道被细雨笼罩,唯能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身上披着蓑衣带着草帽,骑着一匹浑身斑点的黄白马儿,正四处打探桂香街在哪。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青石板街上,女孩神态严肃,表情冷淡,单眼皮看起来颇有威严,红红黑黑的脸蛋,粗糙的双手,不修边幅的穿戴和乱蓬蓬的发型,都在显示着她是一个经常在草原上骑马放羊的牧民孩子。 女孩名字叫蒲洁,是个普通的牧民女孩。这几年草原大旱,牧民的生活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本来她家里有几十匹马和几十头羊,十几头牛的。到了春天下羊羔的时候,数量还翻了一倍,可天灾人祸不断,大旱导致牛羊吃不饱生病不长膘,家里人无奈只好卖了不少减少亏损,现在家里的牛羊马数量不到往年的一半,可它们还是吃不饱,人也吃不饱。 大旱三年,西都是有赈灾的粮草发下来的,可赈灾的东西和银钱被上官一层层盘剥下来,真正发到牧民手里的已经少的可怜,更可笑的是这些少的可怜的粮草竟然还要牧民自己花钱购买。 蒲洁的阿爸不能再忍受这种贫穷又没有盼头的生活,一个月以前他对阿妈和姥姥说,自己要出去闯一闯,他要跟着几个兄弟去南边的城市做生意,等赚到了钱就托人送回来养家。 可他一走已经快两月,音信全无,和他同去的邻居说阿爸觉得北方挣钱太少了,跟着行脚商人去了更南边的城市,已经联系不上。阿妈没有办法,只能托更多的人去打探他的消息。 蒲洁的阿妈刚刚生完一个小妹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要照顾瘦弱的妹妹,还要给孩子喂奶洗尿布,许多活计都做不了,这些牧马放羊喂牛的工作都落到了七岁的蒲洁和六十岁的外婆身上。外婆年纪大了,力气有限,还要照顾舅舅留下的一个三岁的表弟达翰,她要给这些女人孩子做饭洗衣,还要喂牛挤奶干活,坚持了一个月也累的病倒在床。 眼看又要到秋冬,就现在这个情况,他们一家五口老的老,小的小,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几个人坐在一起商量,家里虽然穷,可阿爸在的时候,家里还有两笔外债没有讨回来,妈妈决定让蒲洁到耶城来讨债。她们打听了半个多月,才听说债主的女儿现在在耶城,住在什么桂香街。蒲洁骑了一天的马四处奔波打听,终于在这附近打听到了一处叫桂花街的地方。 蒲洁一天没吃饭,渴了就喝天上的雨水,眼看天就要黑下来,她好看的眼睛里写满了焦急。 几个商人打扮的人带着随从打着油纸伞,一路咒骂着这鬼天气,一边从这个奇怪的女孩身边走过,都纷纷侧目看她。 远远的,街道上来了一辆疾驰的马车,朱漆红顶,马车前后各有两个劲装骑士,神色冷峻。 马车疾驰到眼前,在一个商会门口停下,上面下来一个威武雄壮的男人,穿着颜色艳丽的华服,身上挂满造型各异的装饰品,是那种一看就是大老爷的人。 骑马的女孩正好在他对面,两人遥遥相望互看一眼。 这女孩年纪不大,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威严肃穆的气质很让人有好感。那华服青年多看了她几眼,越看越觉得被她气势所迫,心里涌起好奇,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立即有一个护卫给他撑着伞亦步亦趋的跟过来,那青年笑着问道:“小姑娘你从哪里来?” 蒲洁微微皱眉,这让她更有些生人勿近的气质,看她不说话,那人又开口道:“你不用害怕,我就是看你浑身都湿透了,似乎还遇到了难事,想帮帮你。” “你可是遇到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吗?不妨和我说说,我替你想想办法。” 蒲洁考虑了半晌,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般开口说:“我来这里是想找一个人。” 一开口就是偏远地方的蒙古口音,那青年用蒙古话又问道:“不知道你要找谁呢?” 蒲洁看了那人的眼睛一眼,他的眼睛真诚坦率,黑白分明,不像坏人,再说天就要黑下来,她也确实需要帮助。她想通了,才小声的说道:“我们家以前的邻居叫约克颂,他借了我们家一些钱,后来听说他喝酒喝死了,只有几个女儿和孩子在家里,我爸爸妈妈不想让她们被饿死,就没去要那笔钱。” “可是最近我家里有亲人生病了,没办法,我才四处寻找他的家人,想把借出去的钱要回来渡过难关。听说他的大女儿被人买在了耶城,住在桂香街,我今天是来找她的。” 那人哈哈一笑说:“别说耶城没有桂香街,只有桂花街,就算你真的找到地方,找到了那条街,那街上少说也住着几百户人,你怎么能寻到自己要找的人呢?” 听完他的话,蒲洁的小脸比刚才还严肃一些,紧皱的眉头皱的更紧一些。 她低声说:“家里要吃不上饭了,外婆也病倒急需用药,我们正需要这救命钱呢。” 那人是个侠义心肠的好汉,闻言微微一笑说道:“不如我先借给姑娘一些钱财应应急。” “等到你找到那人讨回钱来,再还给我可好?” 蒲洁的小脸首次露出震惊的表情,看她又严肃又震惊的样子跟她的年龄格格不入,那人又打趣道:“你怎么一脸苦大仇深?没有孩子的朝气和活力,怎么,你难道是个大人,只是长不高才像个孩子吗?” 蒲洁急急的说道:“我只有七岁,还不是大人!” 这人见自己第一面就愿意借钱给自己,要不就是好人,要不就是心黑的坏人,借钱只为了欺骗她。她要了他的钱,却又找不到借钱那人的女儿讨回自己的钱,那自己家哪还有钱还给这个人呢,他要是去家里要债,再抢走家里的牛马,那她们几个女人孩子不到冬天就会被饿死。 她垂眼考虑了一下才说道:“欠我钱的是我的邻居,他死了我才来找他女儿的。这钱不是你借的,我不能跟你拿。” “不过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你是个好人,我可以跟长生天为你祈祷健康和平安。” 那人哈哈一笑说:“愿长生天保佑你,我的孩子,我的名字叫靳啸天,你可要记好了,以后你在耶城有任何麻烦或者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来找我。” “靳啸天。这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我叫蒲洁,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靳啸天哈哈一笑说:“好,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只是不知道我的朋友,你要找的债主叫什么名字?” “如果你自己找不到,我可以帮你找一找。不瞒你说,在耶城,我的朋友有很多,说不定就恰好有一个人认识你要找的人。” 蒲洁说:“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周围的小伙子都喜欢她。以前我们都叫她卓伦,意思是温润如玉的女孩。可我听说她被卖了以后,就不用这个名字了,听说,现在好像是叫露水,还是露雨的,哎,这个名字不好,露水一遇到太阳就会消失不见,她不应该叫这样的名字。” 靳啸天听后又仔细端详了马上的女孩几眼,这可能就是长生天给两人的缘分吧,偏偏让自己遇到了她,而自己偏偏又认识一个叫做露雨的女孩。 第179章 怀孕 雪梨在小院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几个月,那宋神医不知道给她开的什么药,她喝了以后整天无精打采的,不是困就是乏力,吃饭还没胃口,吃什么都觉得没味儿,动不动就恶心反胃。这些还都能接受,毕竟天气热,她也吃不下什么。 可她明明没吃什么,却惊愕的发现自己非但没瘦,竟然还胖了一圈,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她新买的红色裙子都没上身就要穿不上了。那匹浮光锦要是做成漂亮的裙子,而自己变成大肚婆,穿上岂不是成了“照腰镜”? 她痛定思痛,决定不再吃那神医的劳什子补药,也不再吃水果甜食,每天用心做低脂高蛋白的营养餐吃。 为了不闲着让自己长的更胖,她还每天都在外面和靳城主跑来跑去买铺子买人。靳城主介绍的铺子是临街旺铺,非常靠谱,她一口气就买了三个。一个最大的店铺用来卖甜品,两个比较小的铺子用来卖茶叶和丝绸。 铺子有靳啸天这个专业人士帮忙,很快就买好,他还直接让自己手下的人开始帮忙装修和进货。 雪梨从光头那里赢来的金子买完铺子和材料货物,竟然还剩下一大笔,大约还有八百多两,她干脆买下许多或有技术或识字,或者会多种语言,手脚麻利的妇女儿童来做工。 光头赌徒是个好人,他的钱和浑身上下的行头,足足拯救了一百多个可怜的女人和孩子脱离苦海。 雪梨给她们免费提供住的地方,免费发被褥和衣服,连一开始安家的锅碗瓢盆和粮食都每人发了一些。她们有了落脚的地方,有吃有穿每月东家还给开适量的工钱,每个女人和孩子都跪在地上给雪梨行五体投地的大礼,还每天给雪梨祈祷,祈祷她健康长寿平安顺利。 雪梨被她们感动的热泪盈眶,又自掏腰包,给所有孩子请了一个教书先生来,教他们读书写字,算账记账。 因为人太多,货物种类繁多,账务流水很大,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还聘请了三个专业的账房先生来给她管理这些店铺和工人。 不知不觉的,就忙了一个多月。 她也吃了整整一个月减肥餐,吃的她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再一照镜子,她神色倦怠毫无气色,肚子竟然又涨了一圈。 这不科学!她摸着小肚子上的肉无语凝噎。 今天宋神医又来了,他看起来人模狗样脾气很好的样子,可他嘴紧的很。雪梨大姨妈离家出走,肚子又突出了一块儿,最近浑身不自在好像都是怀孕的迹象,今天那宋神医来给她把脉,雪梨隐晦的问他:“宋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跟得病了一样?你那药吃的我浑身难受。” “为什么我的月事紊乱,最近几月都没来呢?我这到底是什么病?” 宋神医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她几眼,但笑不语,弄的她尴尬不已。他既没说她生了什么病,也没说她有没有怀孕,只是嘱咐她的贴身婢女,“记得要每天给夫人喝药。她身体金贵,可不能受累,听说还出去做生意还每天跑步?简直胡闹。” 露雨笑着说:“夫人跑了几步就喘不上气来,最近都是散步罢了。” “她上午去铺子检查工作,下午就回家休息了,累不到的。” 宋神医严肃的点点头,又开始嘱咐雪梨衣食住行的注意事项。 雪梨真想说他一句:您这样给人看病,说话只说半句,答非所问,这样做医生会被人打死的! 说了半天,最后他才来了一句:“这几个月坐行都要稳当一些,等身子结实了再说。她的脾肾气血略显虚弱,可能以前吃过不该吃的药,这胎的脉象有些复杂,这药是天天都要喝的。。”说完又开了一大堆的方子交给露雨。 听他说完这几句话,雪梨跟被医生判了绝症的病人一样发着呆,心里叫嚣着说:“宋阳你一定是个庸医,庸医!” 她才跟英龙华亲热了一回就怀上了?老男人精子那么活跃的吗? 雪梨沉着脸说不出话。 宋阳甚至和疾风说道:“夫人身体较弱,最近别让她出去了。” 疾风忙答应了一声。 雪梨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我就剩这点乐趣了,你还要给我断了呀,就算我能忍,毛蛋也不能忍呀! 直到宋阳走了某人也没回过神来。 “露雨,我肚子里有孩子了吗?” “夫人,这几个月月事都没来,应该是有了呢。” “我的月事偶尔也不准的。。” “宋大夫一开始给您喝的就是保胎药。” 保胎药,保胎药,雪梨重复着这几个字,脑子越来越浆糊起来。 露雨看起来平静,也没说什么,可只是从此以后,便拉着夏天和孙婆婆买那最柔软最漂亮的布料,开始准备婴儿衣服。 三个女人年龄和体型各不相同,坐在一起极不协调。审美和手里做的衣服也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孙婆婆做的是红色白色和尚服,从小到大,各种各样,做了一件又一件。夏天做的是巴掌大的小肚兜,还个个都绣着福字和长命锁等花样子。露雨做的是蓝绿色的小棉袄和棉裤,从大到小,从汉服到蒙古人穿的那种棉袄,做了一件又一件。 第180章 卓伦 雪梨看着她们做的那些巴掌大小的衣服,十分无奈。她摸摸肚子,难道自己真的怀孕了吗?再算算她跟英龙华亲热那晚的日子,越算越觉得现在这应该只是个受精卵,怀孕这件事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成的,她肯定只是胖了。 因为算算日子,那受精卵最多和花生那般大,她不应该这么早就长这样大的一个小肚子,于是她坚决的又开始吃减肥餐,控制饮食,拉着露雨和疾风两人出去每天早晚散步。 雪梨每天带着毛蛋出去,只要在隔壁办生日宴的花园里随便转转就要半个时辰,这里地势颇高,园里花园流水都很好看,非常适合散步。但是,留心看就能看到这花园假山墙顶上,处处都能看到一闪而过的人影,这里看起来不起眼,若不是身在其中,谁又能看出这里平静下暗藏的波涛汹涌呢? 听疾风说,这里每月要对付的探子,杀手不计其数,有时候大白天都能听到突然传来的刀剑声,看来英龙华的女人不是这样好做的。 幸亏她不是普通人,毕竟也算见过大世面,不管疾风和她汇报什么,她都能神色平静的回复自然。 因为她知道,这里应该是个安全的地方,她的男人不是个简单人物,自己不必杞人忧天。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手里好多钱,钱就像熨斗,可以熨平生活和心中的很多褶皱。女人嘛,真正能给自己撑腰的,就是知识储备和经济基础,持续的精神稳定和可控的生活节奏就是她强大的精神内核。 毛蛋见风就长,每天好饭好肉大吃大喝着,这两个月足足大了一圈,活泼可爱,聪明听话。每天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雪梨转,跟个小孩子一样,它经常开心的围着雪梨的脚打转,偶尔被雪梨踢到或者绊到它也不吱声。 它给雪梨带来了好多的快乐。除了毛蛋还无忧无虑的和雪梨天天玩在一起,其他人都把她当将军夫人对待,神态颇为拘谨恭敬,连娇娇那小姑娘都对她颇有礼数。 露雨本来的个性是大胆活泼的,不知道她被进行了怎样的岗前培训,现在她每天都是微笑不语的合格婢女表情,低眉敛目的跟着雪梨,再没了以前的泼辣欢快劲儿。 露雨每天尽职尽责的伺候她,还每天抽空教她说突厥话。雪梨语言天赋不错,她不光只学习口语,还根据文字标注发音,自创了音标式的学习方法,这样虽然一开始学的很慢,但是只要坚持下来,学习进度就会得到质的飞跃,露雨常常惊讶于雪梨的聪慧和超高记忆力。 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雪梨不仅能说简单的突厥语对话,还认识了大量的突厥文字。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只是天公不作美,最近天天下雨,她和毛蛋已经三天没出门了,一人一狗憋的不行。 每天不运动就浑身难受,雪梨不知人间疾苦,每天咒骂老天爷下雨下个没完,早点停下吧,她好出去遛弯,却不知百姓们都在跟长生天祈祷多下几天,多下一天,草原上的草就多长一寸,贴秋膘的时候就能让牛羊多吃一口,到了冬天牛羊就能多活一月。 天慢慢黑下来,只见夏天着急忙慌的进来禀报道:“夫人,门口来了几个人。” 雪梨正有些无聊,一听顿时精神大振,忙和露雨跑出去看。 只见靳啸天抱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正进到院子里来。 雪梨惊讶的问道:“靳大哥,这是谁呀?怎么抱我家里来了?” 不等他回答,雪梨身边的露雨“啊”的惊呼一声道:“怎么是她!这不是阿西达家的孩子吗?” 靳啸天一看露雨认出了她,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他忙和雪梨说:“她可能是饿的晕倒了,快找地方让她躺下,给她喂点米汤或者糖水吃。” 众人把靳啸天领到一个招待客人的屋子里,他把那狼狈的女孩放在床上,那女孩浑身都湿透了,手脚冰凉,露雨给女孩把衣服脱下来,还给她用温毛巾把浑身都擦干净。又去张秀屋里拿了一套娇娇的干净衣服给她换上,女孩双眼紧闭,并没有苏醒过来。 夏天端过来一碗热腾腾的汤水,两人合作,撬开她的牙关给她灌了几口红糖水。 那女孩不知道是饿晕了,还是累晕了,被人一阵折腾也没醒,露雨给她盖好被子,就放她在这里休息。 露雨来到正屋里,靳啸天已经和雪梨说了他知道的事情。剩下的就看露雨怎么说了,靳啸天知道雪梨是个心善之人,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和一群女人孩子搅和在一起。 他喝了两盏茶,就说:“那女孩在夫人这里我放心,我今天还约了人谈生意,就先告辞了,估计她一会儿就能醒过来,明天上午我再来看她。” 雪梨答应一声,亲自把他送走,又安排张秀把那女孩的马牵到自家的马厩里喂上草料和豆饼。 屋里只剩雪梨和露雨两人了。 雪梨看着她,露雨垂头不语。 雪梨开口问道:“你认识那个女孩。” “那你知道你爸爸借了她们家的钱吗?” 露雨苦笑一声说:“知道。” “我阿爸不止和她们家里借了钱,还和好多人家里借了钱。” “我大哥把我卖掉就是为了还债。” 露雨坐在一条凳子上,面容平静,仿佛在讲陌生人的故事一样,和雪梨说起了自己家的事。 露雨以前叫卓伦。她的家住在百十公里外的草原,阿爸本来是台吉老爷家的小儿子,从小不争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被爷爷一气之下赶了出来,在外流浪了几年吃了不少苦头,后来正好遇到了勤劳的牧民阿妈,就做了赘婿住到了外婆家的蒙古包。 一开始几年也算安生,他和阿妈一起放牧做活,还生了四个孩子,每天骑马放羊生活过的还算不错。 “我阿爸对我非常好,我的汉语就是他教的,小时候他经常抱着我教我和大哥识字,数数,只要他不喝酒,我一直以为他是世上最好的爸爸。” 可狗改不了吃屎,他看似收了心性,可自从外公去世以后,家里没了能约束他的男长辈,阿爸又故态复萌,每天出去喝酒胡混,在她十三岁的时候,有一次喝了太多酒,在马背上掉了下来,被一匹脾气暴躁的马一脚踢在脑袋上,坚持了三天去世了。 “那时候大哥已经十四岁,弟弟妹妹一个十岁,一个八岁。那时家里还有些钱,又挣扎着过了几年。” “直到三年前一场暴风雪袭击了牧场,大片的牧民帐篷被风雪吹倒,吹翻,我外婆被活活压死了。牛羊被冻死大半,我们只能看着亲手接生的小羊和牛马被低温冻死而什么也做不了。” “外婆经常说,她这一辈子经历过很多苦难,只要能活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是独属于草原人的坚韧。” “可长生天并没有让我们的生活慢慢好起来。到了春天,草原又恢复了生机,可我阿妈却在放牧的时候遇到了强盗,为了保护家里的马匹不被抢走,她和哥哥勇敢的和他们搏斗了半天,可我阿妈还是被他们用套马杆套了下来,被身后自己家的马踏在胸口当场去世了。” 雪梨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问道:“那你怎么会被当成女奴送来耶城呢?还差点被当成妓女带走?” 露雨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裂痕,缓缓的说:“那时候家里就要吃不上饭了,可陆陆续续的有债主上门讨债,全都是阿爸在世的时候欠下的糊涂账。他们要不到钱就会拉走家里的牲畜,哥哥总是和他们打架,因为还小,经常被他们打的鼻青脸肿。为了弟弟妹妹,也为了给大哥留下一些钱娶媳妇,我就想出去做份工赚点钱。” “我们几个女孩跟着乌泥德大叔一起离开了家,一开始我们是被带去西面做富贵人家的侍女的。经常跟着女主人跑来跑去做生意,所以我学会了说很多种语言,赚的钱不多,可也能省下一些给家里带回去。” “可那个好的主人因为战争被人杀死,女主人被迫只能回到家乡生活,那时候兵荒马乱的,不太平,我们这些人只好再重新回到家里。” “我已经离家两年多,做梦都想回到家。可回去了以后才发现家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外面的债没还清,家里的牲畜越来越少,哥哥又想娶心爱的姑娘,弟弟妹妹需要吃饱饭。”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阿妈去世前给他们亲手做的,裤子都短了一大截。我思来想去,决定自卖自身,和几年前一样,卖身给大老爷家做婢女,让家里人能好过一些。” “上次走的时候,给家里留了二两银子,可这次足足给家里留了十两银子。” “也不是跟以前的邻居走的,而是上了陌生人的马车。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被卖了,而是彻底被抛弃,即便死了也无处可去。因为长生天不会收留肮脏的身体和灵魂。” “要是没有遇到夫人,我或许早就死掉了吧。” “我可能已经和阿妈在长生天相遇,她一定会紧紧抱住我的。因为我是她最爱的孩子。” 雪梨听后久久无法平静,只给她递上一条手帕,让她尽情的宣泄心中的苦楚。 夏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夫人,那个女孩醒了。” 一阵香气中,蒲洁在柔软的被褥中醒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雕梁画栋的雅间里,房间里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宁心静气,只让她觉得通体舒畅。 这肯定是长生天吧,她肯定在做梦哩。 蒲洁忍不住又把眼睛闭上,她不要醒来,她还要继续在梦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记起家里的阿妈和外婆还在等着自己拿钱回家。她猛然睁开眼睛,只见床边坐着一个仙女一样美丽的女孩。 最多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双水汪汪的妙目正定定的看着自己,蒲洁忍不住想,莫非自己还在梦里?或者自己是死了吗?不然怎么会在这么漂亮的屋子里遇到神仙姐姐呢? 想到这里,女孩忍不住脱口而出,“神仙姐姐,这里是哪里?” 雪梨用不太标准的突厥话回道:“这里是我家,你叫我雪梨姐姐吧。” 蒲洁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正躺在崭新的被子里,她抬起胳膊打量了全身几眼,惊奇的说道:“这不是在天上吗?我还活着吗?” 她又掐了掐自己红红的脸蛋,惊讶的说:“这也不是在梦里吗?” 蒲洁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记起了一些来龙去脉,忽的高声说道:”我记起来了,我和一个高个子的老爷来找卓伦,可还没找到她,就从马上摔了下来,后来,后来就记不得了。” 露雨在雪梨身后开口道:“是靳城主把你带来的。” 蒲洁看到露雨的脸,红红的小脸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卓伦姐姐,真的是你吗?你比以前更漂亮了。我第一次离开家独自进城就找到了你,这真是太好了!”说完竟然忍不住嘤嘤嘤的哭起来。 她这些突厥话说的又快又多,雪梨根本就没听懂,还是露雨贴心的给她翻译了一下。 雪梨一看不停掉金豆子的女孩,眼眶也忍不住的红起来,递上一碗红糖姜水用汉语说:“别哭了,你淋了一天的雨,别着凉了,赶紧喝点姜汤吧。一会儿夏天姐姐就给你拿晚饭来,你先吃点饭,垫垫肚子。” 露雨又给蒲洁翻译了一下。 蒲洁看了两人几眼,闷头接过碗,呼噜呼噜就把碗里的糖水喝完了,她竟然用生硬的汉语说道:“谢谢姐姐。” 说完,她摸着眼睛和红红的脸蛋上的泪痕问道:“我想赶紧回家,阿妈和姥姥还在家等着我呢,露雨姐姐能还给我一些钱吗?我想马上就走。” 露雨走到她的床前,握着她粗糙的手,柔声说道:“好妹妹,欠你家的钱我可以马上还给你,只是现在天黑了,路已经看不清,从这里到你家要六个时辰。不如你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再走吧。” 不等蒲洁再说话,她的肚子竟然咕咕的叫起来,那声音跟打雷一样响亮。屋里的人互看一眼,全都笑起来。 雪梨笑着说:“先吃点饭垫垫肚子吧。” 夏天及时带着一碗面进来,蒲洁一开始还不好意思,还推脱了几下,被几个姐姐好一顿劝,才腼腆的接过大瓷碗,吸溜吸溜的不到两分钟就吃完了一碗面。 第181章 钟表 蒲洁憷生生的把瓷碗递还给夏天,雪梨问她:“吃饱了吗?” 蒲洁低低的说了一句:“吃饱了。。” 露雨笑着和雪梨说道:“她可是我们那里有名的大肚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吃饱。” “有一次家里杀了羊招待客人,她一个小豆丁自己就喝了三碗羊汤和羊肉,比一些大人吃的都多呢。这一碗面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雪梨听后笑着对女孩说:“正好我们也没有吃饭,你到那边屋里和我们一起吃吧。” 蒲洁羞的满脸通红,忙说:“我吃饱了,我吃饱了。” 雪梨拉着她起来,“你还在长身体呢,能吃是应该的,小孩子撒谎可是会让长生天不喜欢呢。” 蒲洁马上闭上了嘴巴,乖乖的跟着雪梨走了。 出了房门,立即有一条黑灰色的小狗凑了上来,不停在她身边闻来闻去,穿过一个鲜花盛放的小花园,放眼望去,温暖的灯光下,院子里全是名贵的花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花竞相绽放,处处姹紫嫣红,空气里没有牛羊的粪味和青草香,扑面而来的全是好闻的花香。 小小年纪的牧羊女孩,首次生出惆怅的想法,要是自己和阿妈,姥姥,妹妹弟弟都能生活在这么美的地方就好了。 可很快,饭菜的香味就打断了她的臆想。门口的一个冷面侍卫都被她自动忽略,她被食物的香气夺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刚来到一间正房,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这个精美绝伦的房间,她还没坐下,就被桌子上的美味食物吸引住了。 桌子上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各种美食,见过的没见过的,烤肉,烤鸡,手抓羊肉,炒菜,面食,水果,点心,汤水,米粥,应有尽有。 她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唾沫。 雪梨让大家一起坐下,她不愿意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了,家里一共就这几个人,她本人又没多少刻板规矩,所以这几个女人都是坐在一起吃饭。 外面的侍卫和暗卫是换班吃饭的,孙婆婆都会给他们单独准备好饭菜。 一桌子人热热闹闹的开始吃饭,一开始蒲洁是放不开的,后来看大家都不看她,她就吃的越来越快起来。 雪梨偷偷的看了她几眼,她大约又吃了几个馒头和几碗稀饭再加菜和肉,还有一开始给她的那碗面,这个七八岁的孩子竟然和一个成年男人吃的饭量差不多。 直到她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出来,众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真怕她吃的太多,把自己撑死。 蒲洁心满意足的打完饱嗝儿,脸上露出一个酒足饭饱后的笑容。要是能带着自己的家人吃上这样一顿饱饭就好了,她想着想着,眼睛就红了起来,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可她又不想在这高兴的场合哭鼻子被大家瞧不起,就狠狠抽了抽鼻子,把眼里的泪水生生的憋了回去。 众人都是心善的大姐和婆婆,没人会去拿她打趣,大家都只吃饭说话,不去过多关注她的失态。 过了一会儿,大家吃饱喝足,几个人手脚麻利的把饭桌收拾干净,夏天立即托了一个红泥漆盘进来,盘子上放着几个精致的雨过天青茶具,这是宋阳给她配的健胃消食的茶水,她每天都要喝上一些。 不等蒲洁找到机会说话,她真的很着急,想快点回家。 没一会儿,一个斯文白净的青年就带着几个账本来了,他和雪梨细细汇报了这几天的账务,两人时不时的细语交谈。 雪梨的妈妈是会计师,当初考大学的时候,妈妈是极力想让雪梨考一个会计专业的。但是她志不在此,虽然被妈妈逼着学了几天计算机和记账的大概,可她始终不想毕业去做一个会计,就在爸爸的支持下,选择了自己一直喜欢的服装设计专业。 虽然是个门外汉,但是现代先进的记账和管理手段她也学了一些,又每天被妈妈耳提面命的学了一些关键的借贷知识,她也算半个会计。 所以她独创了一套和当下本土账本可以结合的记账手法。 现在的账本就是一进一出的流水账,只要积压上两三年,想凭东家查账看出流水和账务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她趁着一开始做生意,就给几个账房培训了几天,全部使用自己独创的记账方法。 这个青年叫白敬业,是个脑子灵光的,雪梨只和他说了几个大概的意思,他就融会贯通的给她建立起了方便有效的账本。 他一个人带着另外两人把账本写的清清楚楚,每过三到五天就过来给她汇报一下,账目又清楚又爽利。雪梨对他的工作很满意,马上对他进行了升职加薪,现在他算总经理,自己的左右手,雪梨的生意全都交给他打理。 不止几个店铺的生意慢慢开始走上正轨。雪梨最近又把自己的老本行服装设计,也纳入了生意的范畴,这几天只要有空,她都在安心的设计服装,她选了几款既好看又好穿的服装款式,可以在南方经济技术发达的地方低价做好,再跟着运茶运盐的商队运到北方来卖。因为来回就要两个多月,她设计的全都是冬天的保暖款式衣物。 一旁的紫铜双耳熏炉里燃着安神香,一个流光异彩的物什发出均匀的左右摇摆的动静,仔细听还有滴滴答答声,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吓了蒲洁一跳,她忍不住跪在地上被吓的瑟瑟发抖。 露雨忙把她护在怀里,她一边把蒲洁扶起来,一边说:“你不必害怕,这是西面来的泊洋货,叫做钟表,每半个时辰就会报数,这稀罕物件世间少有,你也算跟着夫人见识到洋世面了。” 蒲洁惊疑不定的打量了那个钟表几眼,这个钟表全身都是金黄色,做工精致,美轮美奂。在两处刻意摆放的光源下流光溢彩,闪着昂贵的光泽,上面的弧形亭子里有一个神态温婉的金发美女,中间一个圆圆的白色圆盘,刻着看不懂的数字,下面一个洞里随着音乐声能伸出一只小鸟,最下面还有钻石宝石摆成的花瓣。 上面的花纹太繁复精美,还有几个女神像似乎雕刻在几根立柱上,更显得它神圣不可随意瞻仰。她越看越觉得头晕目眩,不敢再细看,马上低下了头。 雪梨听到动静,亲自出来看了几眼,她对露雨说:“你还是带她回客房休息吧。” 蒲洁马上说:“我想现在就走,明天一早就能回到家,还能来的及给小牛放好草料。” 雪梨柔软的内心跟针扎一样疼了一下。她仿佛想起了变形记里,一个实在的男孩正在说我的麦子熟了,我要回家割麦子。 七岁正是一年级小孩子上学的年纪,许多生日小的孩子,还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呢。可我们坚强勇敢的蒲洁小朋友,不仅能单独骑马走上整整一天,还能用稚嫩的肩膀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 女性的力量这一刻正在用残酷无情来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她压下心里的难受,柔声说道:“你也知道最近不太平,到处都在打仗,还有匪患四处游荡,晚上看不到路不安全,你还是好好休息一晚吧。” 雪梨顿了顿又问道:“露雨的阿爸欠了你们家多少银子?” 蒲洁说:“我阿妈说有一两银。” 雪梨盘算了一下,要是她拿着银子回家,再出去很远的地方找到大夫买完药再送回家,或许她外婆的病情就耽误了。再说一两银光买药就花完了。 她对身边的白敬业说道:“你明天按照进价带来价值一两银的红砖茶,让她带回去,她可以在沿途把茶叶卖给相熟的牧民。” 雪梨又对蒲洁说:“一两银钱的茶叶,你要是都卖掉,可以卖二两银。还可以拿着茶叶抵诊金,回去的路上就直接找到大夫,带着大夫拿着药箱和你们一起回家。” 蒲洁看了看露雨,露雨忙笑着劝她说:“赶紧答应下来,这是夫人照顾你呢。” 雪梨又对露雨说:“明天一早你就陪着她一起回家,代我去看看她的阿妈和外婆表弟,那茶叶你负责帮她卖,她一个小孩子也不会算账,别让人骗了。” “正好你也回去看看家里人。” 露雨听到家人两个字,神情马上不自在起来。她不敢看雪梨,只低低的答应了一声。 露雨又低声和蒲洁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把她彻底说服,她不再坚持晚上就走,两人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敬业就派人送来了茶叶,雪梨还给两人带了一些白糖,红糖和盐巴。又让孙婆婆给她们准备了一些干粮和水囊,天还没亮,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就策马消失在了远处。 那背影英姿飒爽,可真好看。 三天以后露雨才一个人回来。 她刚一回来就风尘仆仆的回来和雪梨汇报工作,露雨后怕的道:“幸亏夫人仁义,让我跟着她回去了。” 雪梨看她脸红红嘴唇干干的,马上说:“喝口水吧,不着急,慢慢说。” 露雨一边喝水一边说:“我们沿途把茶叶都卖完了,挣了一两半,可把我们两个高兴坏了。我们在离家五里的地方寻到一个大夫带回了蒲洁家里。” “大夫给她外婆诊治了病情,说她只是年纪大劳累过度,休息几天吃点药,吃点好吃的饭就能好,不必害怕。” 不等雪梨松一口气,露雨又说道:“可蒲洁的妈妈才是那个生病严重的人!” 雪梨惊呼一声说:“啊,她妈妈怎么了?” 露雨叹了一口气说:“她妈妈才生完孩子三个月,身上一直落红不断,还要每天照顾孩子干活,丈夫又跑了,她心情郁结,我们回去的时候,她病的比外婆还厉害,眼看就要不行了。幸亏这个大夫带了不少药,给她灌了几副猛药下肚,又针灸了几次,她才脱离了危险,慢慢的好转过来。” 露雨苦笑一声说:“我们这一路赚的钱都花在药费上了,幸亏我手里还有点碎银子,都是夫人平日里赏给我的,我全都随身带上了,走的时候都给了她们。希望能帮助她们渡过难关。” 雪梨听后也叹了一口气。一个家庭里的大人都病倒了,又没有男人,只有一个七岁的女孩四处奔波,回到家还要照顾病人,干活,照料牲口。 她有些后悔没有多给她一些银子。 可她们家这种状况不是一些银子就能解决的,再说了大笔的银钱或许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呢,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雪梨没再说话,只能祈祷上天让可怜的一家人,尽快恢复健康和安稳的生活。 露雨没有主动说她有没有回家,雪梨也没问她,看她的表情,可能是碰到了不顺心的事情。 雪梨只是和露雨说,要她每个月都抽空回去看看蒲洁,给她们带点银子和冬天御寒的衣物,给她刚出生的妹妹带点婴儿需要的东西。要是蒲洁愿意继续卖茶叶,可以过来她的铺子里拿一些卖,挣点钱补贴家用。 露雨给雪梨行了几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感谢雪梨的菩萨心肠。 从此以后,露雨更尽心竭力的伺候雪梨,她还每天和白敬业学习做生意,拉着夏天和疾风学习拳脚功夫,每天从早忙到晚,一刻都不休息。夏天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露雨还认真的拉她起来说道:“现在正是乱世,外面到处是强盗和坏人,我们必须身强体壮脑子灵活,才能护好夫人的周全。” 夏天被她说服,开始天天和她一起习文练武。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这天疾风带了两个身段窈窕的美女过来,说是英龙华送来给雪梨当贴身女婢的。 这两个美女长相各异,一个圆脸,一个长脸,但是身材很像,她们的身段前凸后翘的还柔软妖娆,雪梨打量了她们半天,才惊喜的发现她们的身高和身材和自己很像,除了脸蛋,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她们很可能是英龙华送来给她当替身,以备不时之需的人。 她出门或者见客的时候都会带上假鼻子,不说其他人,靳啸天都没见过她的真容。只要给她们戴上假鼻子,画画妆,带上头巾和面纱,一定能骗过大部分人的。 这两个女孩很年轻,圆脸的叫青钰,长脸的叫白茶,雪梨都收了做贴身侍婢。 除了设计衣服,习文练舞,她还抽空带着这些女孩在几个铺子里学习做生意。 她们虽然都是女性,可雪梨的思想比这些人超前了几百年,随便一个想法一句话就能让人醍醐灌顶,如有神助,她们的经营手法和营销手段,往往出奇制胜让人眼前一亮,迅速的打开了知名度。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价格合适,又有靳城主的大力支持,慢慢的她们的生意越做越好。 第182章 从妻到妾 段景榆去年在南方称帝,改国号汉楚,定都临州。临州城富甲天下,整个国都的总面积超过十八平方公里,光城墙就超过三十九公里高达十二米。 汉楚的皇城,为了适应临州乍暖乍寒的气候,整个皇宫都进行了大范围的修缮和扩建,足足八万工匠用时六个月,终于把宫殿整个修缮完毕。不同于汉唐的雄浑质朴,整个建筑群气势恢弘,纤弱轻巧,风雅异常。围绕房屋瓦舍四周的不是墙壁,而是一圈从屋檐到地面的格子木窗。 长乐殿在东面,是太后居住之所。许桑宁现在又有了身孕,身子笨重不宜教养皇子,段景榆的长子隽希不满两岁,住在太后永寿宫的偏殿,由太后亲自养育教导。 许桑宁现在是贵妃,住在西面的祥福宫,与她遥遥相望的坤德殿住着刚刚加冕后位的高皇后。 段景榆踏进祥福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大殿里两名美貌的宫娥正把布幔系起,两名太监拿着火引,把铜鹤灯一一点亮,很快,大殿里便亮起了高低错落的灯光。灯火虽璀璨,却让人心里涌不起半点温暖。 崭新修葺的宽敞宫殿,把花幔一收,整个大殿便毫无遮掩的露了出来。 许桑宁现在已经怀胎七月,正靠在榻上看书,远远的就看到皇帝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那身影气度恢弘,挺秀轩昂,要是以前她肯定会如乳燕投林般去迎接他的,可现在没有内侍通报,她只当看不见他,依旧只是垂眼看着手里的书。 段景榆走过长长的甬道和大殿,不等到了许桑宁的身前,那带着磁性的悦耳声音就传了过来,“爱妃看的是什么书?” 许桑宁神色平静的把书放下,正想起身跟皇帝见礼,段景榆就率先开口道:“免了,你坐,不,你继续躺着就好。” 许桑宁垂首施礼,就和段景榆对面而坐,两人相顾无言。 段景榆笑着说:“爱妃,听说上午你去给皇后请安,又被皇后立规矩了吗?她年纪要小一些,出身高贵,从小被宠坏了,自然会跋扈一些。” 许桑宁微微一笑,只是很快这个笑容就敛去了,欠身道:“陛下不必为了臣妾费神,前朝的国家大事都需要陛下过问,我被皇后罚站的小事,不必陛下挂心。” “再说了,皇后说的对,我出身不高,可称一句小门小户,劳烦皇后亲自教我规矩,也是应该的。” “你虽然出身不如皇后高贵,可毕竟是我的结发妻子,还为了我辛苦诞育子嗣,功劳不比冲锋陷阵给我在战场厮杀的将士小,皇后她不应该这样折辱你。”段景榆心疼的摸摸她滑嫩的小脸,又道:“我今天就去和她说,自明日起,你就不必去给她请安了,只要安心养胎就好。” 许桑宁马上对他行了一礼,嘴上感恩戴德,心里暗道:好像你今天才知道似的,好像之前我受的委屈你都不知道一样。我都站了七天规矩了,你今日才来做这和事佬。 很快她就想通了,好你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你既给了那高皇后面子,又给了我里子,自己又做了好人,可谓不枉不纵,可只有自己这个被欺负的人才真正懂得里面的心酸和苦楚。 那后位明明说好了是自己这个嫡妻的,当初婆母见自己第一面还信誓旦旦的要给自己王妃的加冕礼,现在不止王妃的位子成了泡影,就连这后位也要被人抢了去。那隽儿明明是自己的心肝肉,却要送到婆母身边养育,自己最多一天见宝贝儿子一面。段景榆,你真是欺人太甚! 这个臭男人说的好听,把儿子从她身边抢走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的是让自己养好身体,安心生产。 却又放纵那小皇后天天给她找不痛快,她被连续折辱了七日他也不管,这整整一个月才来看了自己两次,今天倒好,又假惺惺的跳出来做好人。 呵。许桑宁看着这个自己爱过的男人,一时失神,久久不能言语。 段景榆又语调平缓的和许桑宁说了几句话,不疾不徐的,大意就是要她好好休息,安心生产,等到下个月就把她母亲接到祥福宫里来,陪着她待产。 你终于说了句我爱听的话哩! 许桑宁真心实意的感谢了他一番。说完竟是再没有话和他说了。 半晌段景榆也没说一句话。 男人没有声音,许桑宁抬头一看,却见段景榆两道浓眉向眉心轻蹙,眼帘低垂,好看的嘴唇紧抿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灯光照在他的右侧脸上,他高挺的鼻梁更加立体,呼出的温热熟悉的气体打在她的左脸上。 许桑宁本来平静的内心突然颤了一下,舌头开始发苦,眼睛也干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段景榆才悠悠开口道:“娘子,你恨我吗?” 他好久没叫过自己娘子了,这让她有些失神,许桑宁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 段景榆细看她的面容,她雪肤玉肌,粉颈修长,胸脯比任何时候都要挺翘,那突出的肚子非但没有削弱她的美丽,倒是更让她增添了一些丰腴饱满的美感。 他忍不住把这个女子拥入怀里,许桑宁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他的俊目流光,里面又重新燃起一些对自己的情火,这让她的心也柔软了起来,可他身上阳刚的气味被一股靡靡气味包围着,这股香气浓郁腻人,让她生出本能的厌恶,这是那高泠仪那里的熏香! 许桑宁眸里神色数变,光彩逐渐暗淡下来。嘴巴里的苦意又重新涌了上来。 “你不要这个样子好吗?你也知道,我现在有多难。突厥势力日益壮大,南诏国虎视眈眈,宋国素来和我们有龃龉,我朝立国不稳,现在正是需要皇后娘家助力的时候。” “娘子,我最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其他人我自不必管,可我真的在乎你的支持。。” 许桑宁沉默不语,现在明慧灵敏不如耳目失聪。 只要我不再听你的许诺,就不必再希翼,只要我不再有希望,就不必再有失望,只要我不再那么爱你,就不必在乎你给的伤害。 想到这里,许桑宁把身体后仰一些,离开了他的怀抱,那股子香味也淡了许多,这让她好受了一些。 许桑宁深呼吸一下,把心里的郁结呼出许多,微微一笑,她这一笑,红润的丰唇微翘,眼瞳深处雾气氤氲,光华不定,心里极度厌恶着他,开口却说的是:“我都理解,有谁比我更懂呢,有谁比我更爱陛下呢。” “我们夫妻一心,不管陛下要什么,臣妾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陛下达成心愿的。” 段景榆看着她,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许桑宁细审他的眉眼,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又接着说道:“只是臣妾有一事要请求陛下恩典。” 段景榆笑着说:“娘子,你说吧。” 许桑宁摸摸肚子,神情凄苦的说道:“臣妾想求陛下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说吧。” “臣妾求陛下等肚子里的孩儿生下,不管男女,都要臣妾亲自喂养。” 段景榆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的内心急速的想了好多,他嘴角动了动,说:“你自己的孩儿我定是要你自己抚养的,隽儿交给母后代为抚养,一则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二则是他是我皇长子,我对他的期许很高,这都是为了隽儿的前程打算。” 许桑宁松了一口气,她的嗓音绵软如丝,柔声说道:“陛下高瞻远瞩,自不是我这深宫妇人能指摘的。” 两人表情恢复如常,又说了几句体己话。 许桑宁只敢在他心情好的时候说一些锦上添花的话,或者提一些小小的请求,她从不敢在他生气或者有事要处理的时候跟他闹脾气。 在这位皇帝的心里,不能帮助他解决切实问题的女人,纵使再爱他,给他生再多的儿子女儿,也都只是一个用完就能摆起来的花瓶罢了。 当初为了得到父亲的帮助段景榆娶了自己,现在他则需要皇后娘家的势力和南诏国通好,再平定叛乱制衡朝堂。 他现在还能在百忙之中来看自己一眼,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正怀着他的亲生骨肉吧。 许桑宁眼里的光渐渐暗下来,艰难的又开口道:“陛下今天可是要宿在臣妾宫中吗?” 段景榆抬起手,轻轻抚摸她如墨般的黑发,眼里全是柔情。 不等段景榆答应一声,外面就有内侍的声音传来,“陛下,皇后娘娘说身体不适,头痛发作,要,要陛下去看看呢。” 段景榆没做声,只是看着许桑宁,许桑宁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借指甲刺在掌心的刺痛,让自己平静下来,轻轻的说:“皇后凤体欠安,陛下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段景榆嗓音不知为何,变的嘶哑,说了一句:“朕明天再来看你。”又神色不明的看了她一会儿,就起身走了。 许桑宁没有去看他的背影,只继续躺在榻上看书。 第二天他没来,第三天,第四天直到第十五天。 他也没来。 第183章 政变 英龙华那里也传来了好消息,他把初北堂和金银粮食顺利的送回了西都。不过他的可汗大哥果然让他继续留在身边,不让他随意走动,短时间里他应该不能回到雪梨身边。 没办法,雪梨只好和他写信互诉衷肠,倒是跟笔友一样,每天都盼着收到他的来信,这和打电话还有视频连线完全是两种体验,雪梨这才体会到了什么是车马很慢,一生只能爱一人的感觉。 电话和视频只会让恋人卿卿我我的说些肉麻话,可写信就能很正式的写出彼此内心的真实想法和感情。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久违芝宇,时切葭思。久慕芳范,未亲眉宇。” 这些话用视频说出来,和用信件写下来是不是有天差地别的感觉? 读信时,随时都在嘴角弯弯,想象他写信时的表情和动作,想象他把信放在信鸽腿上的画面,想象他读自己的回信时的样子。这美妙的滋味真是让人难以抗拒。 话说回来,他的字可真漂亮,一看就是童子功,跟书法家一样漂亮。 自己的毛笔字也行,可是和他一比就不行了,她干脆用炭笔给他写漂亮的钢笔字体,果然他下次写信就会表扬她的独特和巧思。 两人鸿雁传情,感情竟然没有淡去,反而更深了一些。 雪梨还给他写了大量的酸诗和情诗。林林总总的有好多,英龙华这个腹黑男最喜欢的一首是夜雨,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雪梨还写了几首自己喜欢又会背诵的诗文,用来表达自己的相思之情。 其中不乏许多千古名句。比如, 准拟佳期又误,蛾眉曾有人妒。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又比如一些夫妻之间的情趣诗文,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雪梨不知道,她写这些只是一时兴起,可英龙华被她的“才情”打动,读后惊为天人,竟然亲自用最名贵的绢纸把这些诗誊抄下来,有那喜欢的紧的,还会写汉语和蒙语两种字。他让人做成大小不一的作品,摆放在自己的王府和军营里,落款是熹吉尔(珍贵)夫人。 这几首诗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在西都城大肆传播,一时之间大家纷纷都在猜测这位才华横溢的熹吉尔夫人是谁,这让雪梨小院上空的黑衣人又增加了许多,疾风和暗卫的刀都要拔出火星子了。 ………… 快到八月十五的时候,草原传来消息,东突厥竟然发生了内战,拿独好大儿发生了政变,推翻了他亲爹的政权。那个有二十担挽弓力的东突厥可汗被他的儿子亲手杀死,拿独自己做了东突厥的可汗。 这个阴毒的小子竟然把自己的亲兄弟全都杀死,一个不留,除了怀孕的妃子被杀掉,他还把他父王的妃子都占为己有。一开始雪梨也不懂,为什么蛮族的男人都有娶庶母的风气,后来才想清楚了,这些王妃很多都是贵族之女,还有好多和亲的公主郡主。只要把她们都收入自己的帐中,那就能继续和她们的家族和国家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样更有助于稳固拿独抢到手里的皇位。 就跟草原上的雄狮换了领袖时一样,前狮王的幼崽全都不留活口,母狮子也全都要重新给新狮王孕育自己的后代。 那个“瑶光郡主”刚刚做了东突厥可汗的王妃两个月,就又被拿独收了做王妃。 雪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小腹也阵阵发紧。宋阳被紧急召来,给她扎了几针,吃了安神的药,她又睡了一晚才好转。 要不是英龙华和林大人把她替换了出来,那现在遭此大难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她越想越后怕,更加希望英龙华赶紧回到自己身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