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妾的自我修养》 第1章 紧跟着领导 “小娘，快卯正了，侯爷说让小娘歇着，不必去请安的。”婢女素月撩开帐子轻声道。 “穿衣吧，咱们不能不懂事儿。”祝妍打了个哈欠，感受到身体传来的疲惫感，撑着床坐了起来。 男人的嘴，信了你就吃亏吧。 素月忙伺候主子穿衣，看到主子身上的痕迹，不由得红了脸。 祝妍被伺候着刷牙洗了脸，穿了一身襦裙，海棠红的襦衫，米色的罗裙，外加一件同色系米色绉纱镶花边窄袖褙子，正适合初夏穿。 刚叫另一个贴身伺候的婢女素琴简单挽了个盘髻，便见主母身边的一等女使迎春提着个食盒进来。 祝妍起身行了半礼，主母身边的婢女，那也是有头有脸的。 “请小娘安，这是大娘子念小娘昨夜辛苦，给小娘补身子的药。”迎春屈膝行了一礼，将食盒放到桌子上，端着碗稳稳的递给了祝妍。 “妾多谢大娘子关心。”祝妍笑着道了声谢，拿过了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是刚好入口的温度，倒是极为贴心。 迎春脸上端着得体的微笑，看不出什么，看着祝妍喝了药后提着食盒又离去。 “小娘，这药…”素月倒了杯温水递了过来给祝妍漱口，话里满是担心。 祝妍闭眼舒了口气，这才哪到哪儿啊，不就是避孕药么，反正她也不想生。 “我知道，不必多说，只管听大娘子的话就是。”祝妍低声叮嘱着。 素月红了眼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继续给主子梳妆，插了两个梅花纹样式的银并头花钗，戴了一对银荷叶耳坠。 收拾妥当，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是祝妍自夸，这副样貌是真的好看，有种前世陈红年轻时的感觉了。 不过，美人多是红颜误，如今自己不过是旁人口中以色侍人的妾室，祝妍自嘲一笑，带着素月往熙和居去了。 前世今生，恍恍惚惚，有时候不知道上辈子是一场梦还是这辈子是一场梦，不过她情愿这辈子是场梦。 前世看小说时自己还幻想着，若是真穿越个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倒也还不错，不用996，按月领月钱，也不用做什么。 现在只想抽当时的自己俩大嘴巴，一朝穿越，成了商户人家的嫡女，从小倒是不缺钱，确实每月有银子拿，父母自幼也疼她，可关键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她贡献出来，用作攀附权贵的一颗棋子。 家里惹了京中一高官，铺子连遭打击报复，父亲也不知道哪儿通的路子，将自己打包送给了长宁侯做妾室。 一顶轿子侧门抬入这长宁侯府，今日第十日，她才见到了传说中的长宁侯谢安。 她觉得父亲唯一良心的一点，就是这长宁侯不是个老年人，倒是二十七岁，正年轻，长得也不错。 长宁侯本是家中幼子，只是长兄病亡，爵位传到了他这个嫡次子头上，上头几个庶兄在老侯爷故去后就分府别居了。 所以这偌大的侯府，只住了长宁侯一家。 虽说长宁侯正年轻，比起她如今这十七岁的花季，确实是老了点，不过前世嗝屁的时候她也26了，按这么个算法来说，倒好像是她老牛吃嫩草了，倒也不亏。 果然，满足感是可以自我安慰寻找的。 不过想想古人，年纪轻轻的二十七岁就有四个娃了，想她前世26岁，就算上了班，吃个辣条都不敢在家里吃，免得听她妈唠叨。 唉，如今就是想听唠叨，都听不到了。 她的折兰阁离熙和居不算太远，到了熙和居时，距离请安的时辰辰时还有一刻钟，她到时也有其余两个小娘已经到了。 祝妍屈膝行了半礼，“魏小娘，于小娘安。” 魏小娘回了一礼笑了笑没说话。 “妹妹昨夜可见过侯爷了，今日起咱们可是真真切切的姐妹了。”于小娘笑看着祝妍，一脸的和气。 什么时候姐妹因一起伺候男人而定论了…… “于小娘别取笑妾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祝妍只装作害羞垂了头，没再说什么。 “大娘子已经坐定，请诸位小娘进正堂请安。”迎春出来传话。 门口婢女打起了帘子，祝妍跟在二人身后，进了正堂。 “奴婢给大娘子请安，大娘子福安。”祝妍随着两个妾室一起屈膝行礼。 虽是妾室，半个主子，可另外半个是奴婢，在大娘子面前也只能自称奴婢。 “免礼，都坐吧。半夏，上茶。”大娘子程氏微微一笑道。 “谢大娘子。”祝妍刚坐到了右侧第三把椅子上，便有婢女上了茶水放到了一侧的四方桌上。 说是茶水，这时候以点茶为主，里面还掺了各种香料，祝妍不爱喝，但大娘子给的，祝妍还是象征性的喝了两口。 “祝小娘昨儿个也算是见过侯爷了，也盼着你早日为侯爷生下一男半女的，咱们府里也多热闹热闹，却也不可恃宠而骄，府里的规矩从来不是摆设，不过你是个规矩的，我也就是提点你一番。”程氏点了祝妍开始例行问候。 “奴婢谨记大娘子教诲，定然恪守府规，好好服侍大娘子。”祝妍起身回话。 程氏饶有深意的看了眼祝妍，只说了声快坐下，又按例询问了魏小娘，于小娘和于小娘的刚满一周岁的孩子。 于小娘去年生下一子，侯爷也愿意给于小娘一些脸面。 长宁侯谢安这个人，标准的古代男子，男主外女主内，后宅基本上是大娘子说了算，后院加上祝妍四个妾室，除了魏小娘于小娘，还有个生病告了假养病的赵小娘，赵小娘膝下还有一六岁的女儿。 用前世的词来说就是长宁侯有着标准的大男子主义，这词前世是贬义词，可如今古代，也不见怪，挺正常。 虽然长宁侯算是京城里年轻有为文武双全的才俊，但也免不了如千千万万古人一般。 谢安此人本是家里幼子，父母宠大的，本就有些以自我为中心，是个宁愿委屈别人也不会委屈自己的主儿，换句话说，谢安最爱的是他自己。 这样的人，好伺候也不好伺候，多说些好话哄着顺着，但这种人要是脑子抽了筋儿，就想找你事儿，你也没辙儿。 就如昨夜，叫她去前院伺候，用完就直接赶人，若是其他人或许还会怜香惜玉一下，但谢安此人不会，他只会觉得你占他床，办完事就赶紧走，别赖着。 古代男人啊真是，对你有点心，那就多睡你几次，对你没心，那就不睡。 在谢安眼中，妾室是什么，《礼记》中所言，妾合买者，以其贱同公物也，娶妻叫下聘礼，纳妾叫买妾之资，买来的东西，喜欢了多把玩把玩，不喜欢了放一头搁置，偶尔心血来潮想起来拿出来看看。 所以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规规矩矩不惹事儿，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大娘子的准则就是她的准则，在这样的家里，认清自己的领导人很重要。 她看的很清楚，程氏是后宅领导人，她必须紧紧的跟着领导走。 第2章 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在熙和居坐了两刻多钟，程氏便挥手解散了众人。 熙和居内，程氏拨弄着茶碗里的茶花。 “刘妈妈，这祝氏如今看着倒是个规矩的。”程氏开口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娘子还是再观察些日子。”刘妈妈劝道。 “嗯，我知道，她若真是个规矩的，倒也能抬举她一二。”程氏挑了挑眉道。 程氏如今也不过二十六岁，膝下已有一儿一女，儿子八岁，女儿五岁。 “只是这祝氏的容貌……”刘妈妈皱了皱了皱眉，话说了半句。 程氏放下勺子，自信一笑，有些不屑道，“不正好以色侍人么，再说侯爷能亲自点头祝氏入府，不就是祝氏有张好脸，侯爷可不会委屈自己。” 刘妈妈听罢也舒展了眉头，会心笑了笑，“倒也是，娶妻取贤，纳妾纳色，于氏自打有了孩子心气儿高了不少，若祝氏得了一二分的宠倒也好压一压。” 程氏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侯爷不过是自小体会了母子分离，所以下令这府里的孩子都养在生母名下，叫她作吧，这可是侯爷唯一一点对妾室好心了，就叫她作吧。” 得侯爷宠，就侯爷那人，就算再得宠，怕不是心里的位置还不如用惯手的笔来的重要。 不过于小娘也是在侯爷心里有一丝特殊的，毕竟是奶娘托孤托给侯爷的，也有几分情面的，不能忽视。 “也是大娘子心善。”刘妈妈紧跟着奉承了一句。 “心善么？不过是个妾室，玩意儿罢了，如我母亲那般和妾室斗了半辈子得了什么，只要我行得正坐的端，她们不永远都要在我面前卑躬屈膝。她们若安分些就给个孩子也叫他们日后有个依靠，不安分的就叫她们作，我也懒得管她们死活。”程氏挑了挑眉道。 她娘堂堂国公夫人，为了那点子手指头缝露一点的宠爱，和妾室斗半辈子，得了什么？ 刘妈妈内心叹了口气，大娘子是她看着长大的，说实话，有些时候大娘子和侯爷，倒挺像，无情又有情，叫人捉摸不透。 折兰阁内，昨晚没睡好，祝妍本来想回来补一觉，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祝妍索性叫人在书房准备了笔墨纸砚，开始练字。 从小到大，烦躁的时候祝妍就练字，倒也练了一手好字。 长宁侯府够大，主子又少，所以祝妍也分到了一个小院子，两间正房两间厢房，麻雀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 睡不着，无非是心不静罢了。 她家就在京师，靠着水运便利与在扬州的外祖家合着做了些生意，算是小有资产。 她是家里嫡长女，本来刚穿越来时心底缺乏安全感，对这个世界莫名的恐惧，也都是父母给了她安心，父母将她娇宠大，给她请西席教她读书，只要不过分的要求几乎都满足。 她的人生规划本来是嫁个商户或是读书学子做正室，一辈子相夫教子管理后宅也就这样过了。 也别说什么做个独立女性，根本不可能，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不是说说的。 在这大胤朝，就算是立女户，也得是娘家没人了，夫家没人了，儿子也没了，具备这三个条件才给你立个女户。 一辈子不嫁人也不现实，不嫁人，别人会说你家女儿是不是嫁不出去，那是不是你家这家教有问题，你家女儿是不是都不能娶。 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她父亲把他送给人做妾。 她曾经想过要不一杯毒药了结了自己算了，反正前世她见识过什么是繁华，这白得来一生不要也罢。 她真弄了一剂毒药，可拿到手那一刻想的又都是父母对她的好，她又想着应该回报父母，她这么做太自私。 思绪万千，祝妍深吸了口气，提笔写道。 “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妾就妾吧，就当是还了父母的恩情，如今这样，也不是过不下去。 妾有妾的活法，好在她是良妾，有纳妾文书，起码法律地位是有的，至于生活保障，妾室一个月五贯的月例，还有一年四季一季三套衣服，首饰头面一年三套，虽说五贯少了些，但她入长宁侯府带的最多的就是银钱。 再有府里大娘子也不是个爱搓磨人的主母，只要守规矩，就能在府里安安静静过日子。 第3章 臭棋篓子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已经是六月了，刚刚入伏，这洛阳的夏天还是挺热的。 “请小娘安，大娘子叫诸位小娘去熙和居。” 传话的是熙和居三等跑腿的婢女绿釉。 “嗯，我知道了，辛苦姑娘跑一趟了，这就去。”祝妍看向了来人，又示意素月赏了一荷包。 祝妍起身换了身衣服，鹅黄色抹胸加淡粉罗裙，外头加一个白色的透气的丝质对襟褙子，对襟处绣着绿色的叶子，夏日清凉风。 谁说古人夏天里三层外三层的，古人也精着呢，不会热着自己。 祝妍也知道大娘子叫她们做什么，圣上要去行宫避暑，侯爷身为御龙左直，圣上的贴身保镖之一，自然也要去的。 侯爷要去，那也肯定要有伺候侯爷的。 大娘子前两日诊出了孕事，那跟随的肯定是她们几个妾室了。 祝妍其实不想去，但做了妾的人，由不得她。 很快到了熙和居，倒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四个妾室竟然一同在门口遇上了。 四人一齐进了熙和居，祝妍随众人行礼，心底不由感慨，不愧是主母啊，这屋里，够凉快。 屋子中间放着个冰鉴，冷气从双钱孔中徐徐冒出来，屋子又有竹帘子挡着，冷气便汇聚在了正堂。 不止祝妍羡慕，其他妾室也无不羡慕的，她们消暑不过就是盆子里放几个冰块，而且每日有定例，用完就没有，虽然能自己掏钱买，可一日能买得起，撑不住日日都买。 祝妍倒是买得起，不过她一向低调，不想打眼，一直保持着心静自然凉的态度。 坐定后，程氏扫了众人一眼才开口发话。 “旁的废话也不多说了，侯爷五日后就要动身了，赵小娘身子不好，就在府里养着，听说二郎这些日子闹腾，于小娘就留在府里照顾二郎，魏小娘和祝小娘你们二人，还有前院书房伺候的李姑娘跟着去。” 话音刚落，于小娘面色一僵，捏了捏帕子，到底没敢说什么。 昨日于小娘刚借口孩子闹腾叫了侯爷去，今日程氏就来这么一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赵小娘倒是日常没什么表情，一副病西施的样子，听说是生孩子的时候受了些苦，这些年就这么养着。 魏氏是很高兴，谢恩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欢快。 “叫你们两个去是伺候主君的，此去行宫贵人多，你们两个只管好好伺候主君，伺候的好有赏，别为了争风吃醋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若坏了规矩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交代完事情就是敲打了。 “奴婢谨记大娘子教诲。”祝妍和魏氏起身回话。 “魏氏是府里老人了，祝氏新来的，魏氏你多看着些。”程氏看着魏小娘吩咐道。 “是，奴婢记住了。”魏氏点头轻轻福身。 “你们两个也不要气馁，赵氏好好养身子，于氏好好照顾二郎，日后有的是机会。”程氏又安抚了赵于二人一番。 祝妍看着面面俱到的程氏，想着做大娘子也不容易，特别是这深宅大院的大娘子，府里一大堆事儿，还得孝顺婆婆，管理妾室，生儿育女，祝妍想若她是程氏，可能也做不到程氏这个份儿上。 回到折兰阁，祝妍歪在了罗汉床上，靠着身后的软枕没骨头的扇着团扇，盘算着去行宫带的东西。 祈安帝的避暑行宫在太原府，路上也起码要十天，想想都累，毕竟不像前世打个飞的坐个高铁起码时间短路上还舒服。 这祈安帝，她就不信那紫宸殿能有她折兰阁热，没事儿避什么暑啊。 不过这话祝妍也就敢心里bb 两句，歪了一会儿啃了个果子后便起身于素月和素琴二人商量着带的东西。 古代旅行不比现代，出个门连马桶都得自带，三刻钟后，主仆三人才列好了单子，还有几日，慢慢收拾着。 此去行宫抛去路上的日子，估计要在行宫住两个月，起码得过了白露，待回来估计也七月末八月初了。 祝妍扇着团扇在屋内走来走去，外头已经申时正了，但还是热。 在侯府一个多月，祝妍其实也就见过两次长宁侯，而且两次都是去醉山居服侍，并且做完事儿就走。 说实话，祝妍还没见到过白天的长宁侯，记忆最深的就是谢安那一双凤眼，不爱笑，看着有些高冷。 思绪间，突然听到外头一声侯爷，祝妍握着扇子的手一顿，深吸了口气迎出了门外。 “妾见过侯爷。”祝妍福身行礼。 “免礼。”长宁侯一身银白色的圆领袍，虚抬了抬手，越过祝妍径直走向了罗汉床。 祝妍直起身，给了素月一个眼神，素月会意转身出去准备茶水点心。 “你这里倒是清雅。”长宁侯看了看屋内，看着祝妍道。 “妾觉得这样住着舒服些。”祝妍看着第一次踏足折兰居的长宁侯回道。 “嗯，你舒服就行，若缺什么东西，差人找大娘子要就是。”谢安点了点头。 这祝氏进府来安安分分的，长得又不错，他下了值本想着去花园里吹吹风，路过折兰居便进来了。 如今看着粉黛未施的佳人，更想留下来了。 祝妍应了一声，心道这人用正妻倒用的顺手…… 祝妍刚想着找个什么话题，干坐着也尴尬，正巧素月便带着两个婢女端着茶水点心进来。 祝妍悄悄松了口气，亲自倒了一杯茶，茶水散发出了清甜的香味儿。 长宁侯看了眼与白瓷盏分明的黑色水，挑了挑眉。 祝妍会意，解释道，“妾不爱吃茶，每日备着这卤梅水，放些冰块进去，夏日里正解暑。” 长宁侯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比他以前喝过的好喝。 “倒是与之前喝过的有些不同。”长宁侯又喝了一口评价道，但表情明显爽到了。 “这方子妾改良过的，侯爷若是喜欢，妾把方子给侯爷。”祝妍表示了大方，一个方子，真不值什么，就是人人熟知的酸梅汤而已。 谢安没说话，他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也觉得这祝氏是真的大方。 他突然想到府里的于小娘，做的一手好糕点，视为独家秘籍，时常借口做了新糕点邀他去吟风阁。 长宁侯想着，突然抬眼看向了眼前的祝氏，心底有了些猜测，这祝氏，对他态度不对劲儿。 他想到了赵小娘，在生下芸姐儿前对他是百般讨好的，还有于小娘，魏小娘，哪个不是曲意逢迎，没有一个像祝氏这般，清淡如水，让人看不透。 “侯爷在看什么？”祝妍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这谢安莫不是鬼上身了，她知道自己好看，但不必这么盯着看吧…… “没什么，就是多日不见，你倒像是清减了些。”谢安找了个借口糊弄道。 祝妍表示认同，这大夏天的，不就是甩膘的好时候？此时不减，冬天怎么放心吃喝。 但心里也吐槽，咱俩都在晚上见的，黑灯瞎火的细致到观察她胖瘦？鬼才信。 “夏日里热，妾有些食欲不佳。”祝妍随口解释道。 “等去了行宫就没这么热了。”谢安端起茶碗，将梅水一口饮尽。 待到快用夕食时，祝妍还不见谢安走，便耐心问了句，“侯爷可要在妾这里用饭。” “嗯，你安排吧。”谢安在罗汉床上歪着翻看着一本书，书是祝妍近日看的，是一本游记，就是写的有些玄幻，什么树成精鸟能言，还挺有趣。 实在是祝妍不知道聊什么话题，这人又不走，干坐着也尴尬，祝妍索性安利了一下这游记，将书给了谢安，谢安果然看了起来，祝妍就在一侧安安静静的也找了本书看。 素月站在门口，抬头看天，她自小陪着姑娘长大，自然知道姑娘也不愿做妾，只是为了家里，还是牺牲了自己。 如今屋子里这般，侯爷和姑娘各坐一边看书，真的有些稀奇，莫名的违和感，但姑娘看的那本书是姑娘从前看过的，她只念叨着饭菜快些来，姑娘看这些杂书，可从来不看第二遍的。 天灵灵地灵灵，素月刚祈祷完，便见素琴带着婢女提着食盒进了院子。 往日的饭菜都是二等的婢女采月去取的，但近日侯爷在，所以素琴亲自带人去了厨房。 屋内，祝妍眼角瞥了瞥看的入迷的谢安，又见素琴在门口提着食盒示意，便提醒了一句，“侯爷，饭好了。” 谢安看了看祝妍又看了看外头，才将书页折了一下合上，祝妍看的嘴角抽了抽，她的书，从来没有人敢折，前世今生都没人敢！ 唉，那能怎么办，连她都身不由己，更何况她的书。 饭菜依次摆上了桌，祝妍看了看，比他平日的三菜一汤精致多了，桌上足足六个菜。 待谢安坐下后，祝妍也跟着坐到了右侧。 果然大领导出手，厨房做饭水平直线上升。 祝妍想谢安不愧是大家族出身，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安安静静的用了下来，愣是没说过一句话。 而谢安此刻满脑子都是先前祝妍说的话，夏日没什么胃口，吃的快和他差不多多了，这叫没胃口？他觉得若是他继续持筷，祝氏还能再下一碗米饭。 这么想着，谢安便问了出来，“我瞧着你胃口倒不像不佳的。” 祝妍一僵，这大直男，是说她吃的多？ 祝妍扯着不自然的笑，“是侯爷陪妾吃饭，妾高兴多吃了两碗。” 她也不敢说厨房给做饭搞阶级，得罪人的事她不要干，只能干巴巴的找了个借口。 对此祝妍表示，真不是她吃的多啊，是碗太小。 祝妍突然想起了前世她为了减肥，在家里特意买了个小碗，她妈当场嘲讽，这碗这么大，我给你打个鸡蛋壳用吧。 果然，爱你的人才不介意你吃的多。 也不知道她那个臭妹妹能不能照顾好爸妈，想着这些祝妍不自觉的红了眼睛，等反应过来时泪已经滑进了嘴里，咸咸的。 饶是谢安此刻也呆了，他说什么了她就哭了？！ 祝妍立刻擦了擦眼泪，忙道歉道，“是妾失态了，妾只是突然想到了家里。” 原是想家了，谢安松了口气，他真的不会哄女人，平日里只有旁人迁就他的份儿。 想到祝氏也才十来岁，刚离家也情有可原，便让婢女伺候祝妍净面。 吃过饭后，外头火红天色火红一片，二人站在门口看着满天的霞光，明天是个好天气，祝妍想。 长宁侯个子很高，有个183，比祝妍高了快一个头，祝妍正好能看到谢安侧颜，心道这样貌，吊打前世小鲜肉，还是挺养眼的。 谢安身为武将，皇帝保镖，警觉性还是很高的，自然也察觉到了祝妍时不时的打量，嘴角挑了挑，他就说吧，他还是有魅力的。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因着朝堂之事浮躁的心莫名安静了下来。 “可会下棋？”谢安扭头问道。 “会一点。”祝妍回道，不是她谦虚，是真的会一点，围棋太费脑子，她不乐意，她下围棋就是乱下，图个打发时间，就两个字，拆、堵，所以从她闺阁起，没人愿意和她下棋，也就他那小弟愿意在她这个臭棋篓子这里找一点虚无的优越感。 而且她对围棋的研究，仅在于如何执棋更加帅气优雅。 明显谢安也觉得祝妍在谦虚了，他也知道祝家对这个大女儿可是用心教养了的。 但棋盘摆好，刚走了十来步，谢安就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感觉，但按理说这个兵应该是自己的。 这祝氏下棋毫无章法，换句话说根本不会下！那“会一点”都是她对自己太自信。 确实是会一点，最起码出手的姿势是优雅高贵，像是个棋界多年的老手…… 谢安在心里吐槽，再次忍着下了下了几步后一把将棋盘掀乱。 “祝氏。” 祝妍吓了一跳，这语气，她打他了？ “妾在。”祝妍忙应道。 谢安一下子熄了火，“算了，不下了，你去盥洗吧，我看会儿书。” 祝妍扯了扯嘴角，是你自己要下的好吗？ 祝妍起身福了一礼，去耳房洗漱了。 她本来今天就准备泡个澡的，热水也早已备好，祝妍也没管外堂的谢安，脱了衣裳踩进了浴桶里，舒服的靠在了浴桶壁上。 “小娘，方才醉山居的人来找侯爷，似是有急事儿，侯爷方才离去了。”素琴进了耳房，禀报道，说完看了看自家姑娘。 “嗯，知道了，那就把我那件儿淡青色的寝衣帮我找来，今晚穿那个吧。”祝妍整个身子往水里缩了缩，舒服的闭上了眼。 素琴暗自松了口气，出了耳房自去找寝衣。 这古代洗头发太麻烦，祝妍每次都是泡澡的同时，身后再放一个差不多的桶，由素月给她洗了头发，一边等着头发干一边泡澡。 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祝妍从耳房里出来，身上的寝衣是仿照前世睡衣做的，类似没有领子的衬衫裙，纽扣是铜质的，上头还有花纹，苎麻材质，夏日穿很凉快，不过也顾及了这时代局限性，做成了长袖，裙子长度到了脚踝处。 夏日里头发干的快，祝妍庆幸自己前世油性的头发没带到这古代来，不然可真是太悲催了。 她也不爱用什么头油，干爽蓬松的头发是她的最爱。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已是戌正时分了，外头天色已暗，晚上睡觉前也没手机刷，看书又费眼睛，没什么事儿干就只能早睡了。 祝妍躺到了床上，刚准备用前世刷视频学来的憋气入眠法，就听到门外谢安的声音。 祝妍：…狗东西…… 素月等人也一惊，他们都以为侯爷不会来了。 第4章 不丢脑子 谢安进了屋，就看见屋内婢女匆忙点蜡烛的场景。 紧接着就是微弱烛光下一身天青色奇怪装束的祝妍，屋里虽暗，却能看得到祝妍亮晶晶的眼睛，似是对他到来很惊喜。 谢安本来对折兰阁的丫头有些不满，看着这样的祝妍那股气也就散了。 “妾还以为侯爷不来了呢，就让丫头们吹灯了，还求侯爷别怪罪妾不懂事。”祝妍脸上露出些许不好意思。 谢安看着面露愧疚的祝妍，心里早没气了，只道了声无事。 祝妍松了口气，心道这狗东西别脑子一热再怪罪她的人，你看这男人，自己没交代说回不回来，反正是丫头的错。 素月等人伺候着谢安耳房洗漱，待出来时，谢安已然只着抱腹加一件丝质长裤，头发也已经披散，拿一根绳子在后面松松的绑着。 祝妍表示，这古代人妆造有时候也挺辣眼睛的，这抱腹就是男人版肚兜，不过谢安这厮长得好，怎么穿都能穿出贵气。 万事俱备，谢安既然返了回来自然不是只想回来，二人进行了一番深度交流。 差不多两刻钟后，谢安叫了水，清理过后方才停歇，丫头们低着头换着床上被褥。 谢安此刻只穿着一条裤子，上半身裸着，坐在桌前喝着一碗温茶。 祝妍表示感慨，她很想上手摸摸那厮的六块腹肌，但她不敢。 怂包小妍妍搓了搓手，最终也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这夏天就是容易缺水啊…… 祝妍忍不住想着方才的一番深入交流，心想着这男人女人也挺多，技术却不咋滴，也就是她懂得配合，不知道大娘子在内的其他女人会不会吐槽这厮。 谢安喝完一盏茶已是神清气爽，他也不得不说，后院女子中，只有祝妍这女人能放得开，或许是商户人家的女子没那么多讲究？ 对此，祝妍表示，虽然她也不想，但她拒绝不了，既然如此，何不大大方方接受，大家都“幸”福。 想她前世面对的都是格子衫，黑眼圈，地中海的男人，这般养眼的男人自己用的也不算太亏。 唉前世她一个名牌大学计算机系大学生，也算是敲得了代码撩的了男人的系花儿，来了这古代也只能日日妾明白，妾记得，奴婢谨记… 难不成是她上辈子拒绝了太多男人，只撩不负责，上天对她的惩罚？ 床铺收拾好，也差不多亥初了，早上得早起，二人便上床歇了，不过直到身边发出轻微鼾声，祝妍也没睡着，以前管用的憋气入眠法也失效了。 自己一个人睡惯了，就算是一起睡，祝妍也是冬日里抱着香香的素月睡的，这男人就是个大火炉，祝妍只觉得更添了些许闷热。 祝妍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睡的正香的时候就被惊醒了，谢安这厮要去上班了… 祝妍打了个哈欠起了身，叹道没人权啊没人权，开始伺候谢安穿衣，说是伺候，其实也就是站一侧看着婢女们忙活，自己偶尔递个帕子。 夏天这穿衣倒也没那么繁琐，毕竟天热，都是里头抱腹加一层素纱，然后直接穿外衣的。 直到把谢安送到门口，祝妍才回头生无可恋的趴到了床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想想前世看的小说，妾室逆袭当家主母，可这在古代，几乎不可能的事儿。 除非你这个妾室有个什么惊天动地的身世，什么王爷流落人间的女儿之类的。 妾室上位，那还不被笑话死，妾室永远只是妾室，就算是当家主母没了，那主君也会再续娶个门当户对的，就算你这小妾再能干，那也只能是能干的小妾。 主母能干那叫贤良淑德，你一个妾室能干，那叫显得你，想干什么？翻身农奴把歌唱吗？ 祝妍清楚自己的定位，主母面前的奴婢，主君面前的物件儿，做妾就要有做妾的觉悟。 就好比你在一个公司，老跟领导唱反调，领导能喜欢你吗？ 你也不过是晚上骂一句只会剥削画大饼的资本家，第二天领导跟前拍胸脯邦邦作响绝不辜负领导的栽培。 没办法啊，人活着不能不吃饭啊。 她想过直接了结自己，可没能下决心，真实原因未尝没有她怕死。 前世死的没感觉，加班敲代码猝死了，或许是死了一次，如今她更怕死。 她就想，没人不怕死吧？除非真逼得活不下去了，可她现在能活下去吗？ 答案是能，不过是不能如前世那般活的肆意张扬。 睡了个回笼觉，差不多也就卯正了，起床洗漱，正院请安。 早上还是挺凉快的，祝妍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古代空气，是真不错。 折兰院有一棵石榴树，如今六月初，正是石榴花期，开的正好，晨光照上，更像加了一层滤镜，很养眼。 祝妍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若是前世第一时间定然掏出手机咔咔拍两张，其实真算起来，小时候见过的美景，却比长大后存在手机里的美景印象更深，小时候可没什么功能齐全的手机，她记得她小时候爸妈用的还是需要去照相馆洗照片儿的胶卷。 二胎开放，她妈生下了小她十三岁的妹妹，赶上了好年代，小学起就拿的一个手机。 聊起带她妹玩过的景点，她妹有时候都要打开相册回忆一下才能想起来。 但她现在还能记起七八岁时逛老家的森林公园，那座八骏图石壁有哪几匹马是镂空的。 所以对一个东西产生依赖也不太好，就跟她现在做妾，依赖，得有，毕竟入了主君主母的眼，你就能在府里过的不错，你敢不承认智能机确实很方便吗？ 但也不能没脑子的依赖，不然被卖了还给人数钱，前世那被骗到缅甸割腰子的没脑子的多的是，说什么受害者有罪论，但你带点脑子，能被骗去吗？说到底还是自己没脑子。 所以，不管怎么，没丢了脑子，就能活下去。 —————————————————— 祝妍：可别恋爱脑哦，恋爱脑要被抓去挖野菜的。 第5章 做我折兰阁的主? 祝妍刚想着往熙和居请安去，突然想到这次怎么没送“补药”来。 又等了一刻钟还是没来，为了保险起见，祝妍从藏的很深的匣子里取了颗药丸化了水喝了才往熙和居去。 平日规定辰时请安，早上折腾了那一番，祝妍踩着卯时的尾巴进了熙和居。 大娘子和几个妾室已经坐定，那于小娘在她一进门就给了她个眼刀。 “奴婢给大娘子请安，大娘子福安，是奴婢来迟了，请大娘子责罚。”祝妍屈膝行礼。 “不算迟，坐吧。”程氏和善的笑道。 “祝妹妹来的迟也算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昨个一下午一晚上都在伺候侯爷。”祝氏刚坐下，就听到了于小娘放的冷箭。 “大娘子见谅，是奴婢早上不小心将茶水洒身上，这才来迟了。”祝妍直接起身与大娘子请罪道。 大娘子还没说话，那于氏便抢先开口，“可是用的奴婢不中用，要是不中用祝妹妹换一个便是。” 祝妍吸了口气，眼神冰冷，看向了于小娘，“这些事儿不都一直是大娘子管的吗？怎么于小娘能做了妾折兰阁的主了？” 话一出，一旁赵小娘和魏小娘惊讶了一下，那于小娘面色一慌，直接起身跪到了地上，“奴婢一时失言，求大娘子宽恕。” 程氏有些意犹未尽，这就结束了？看了眼一侧放完狠话又乖乖站在一旁的祝氏，才朝着于氏开口，“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日后说话过过脑子，禁足三日静静心，你退下吧。” 她大娘子的权威不能轻易被践踏。 “你也坐吧，于小娘也就是心直口快了些，日后还是要好好相处的。”程氏道。 “是，奴婢记住了。”祝妍说完坐到了椅子上。 程氏刚叫人给祝妍上了点心茶水，里头内室程氏所出的莞姐儿揉着眼睛从里面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程氏的腿。 “阿娘，莞莞做梦了。”莞姐儿糯唧唧的开口。 程氏看了屋内几个妾室一眼，“若没什么事儿就都回去吧，魏氏和祝氏这几日就准备着，别到时候手忙脚乱。” 几人起身，福身离开。 祝妍和魏氏住的近，二人一道往回走。 魏氏觉得自己小看了祝小娘，看着温温柔柔的，关键时刻也出刀子。 “妹妹得了宠，将来生个孩子也有个依靠，可惜我这肚子这么多年不争气。”魏氏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魏姐姐还年轻。”祝妍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才十七，就讨论生孩子了。 这府里大娘子二十六岁，赵小娘是大娘子初孕时给侯爷的，也是个清白人家，落魄秀才的女儿，也二十四了。 于小娘是侯爷奶娘的女儿，大侯爷一岁，二十八了，打小和侯爷一起长大，是侯爷自己收房的，魏小娘是府里老夫人给的，也才二十五岁，就伤怀自己怀不上了… 二十五岁，她前世二十五岁的愿望是什么，嗯，刮彩票中大奖，理想又不现实。 魏氏二十五岁，迫切想有个自己的娃，身处魏氏的位置，理想又现实。 “魏姐姐放宽心吧，该来的总会来的。”身为这时代女子的悲哀，祝妍还是出自真心的宽慰了一句。 有时候命运挺神奇的，前世她一个表姨也是多年怀不上孩子，各种药也吃了医院不知道跑了多少次，最后她表姨也都放弃了，本来已经死心当个丁克儿了，结果两年后怀上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过魏氏不会这么想，魏氏和她不同，她好歹有法律保障，魏氏没有，若是惹怒了主君主母，发卖了也是有的。 魏氏的保障只有得宠生孩子两条路。 女子的悲哀啊。 到了西侧小花园，二人分别，各自一条岔路，回自己住处。 其实程氏这个主母算是个宽容的主母了，就比如赵小娘的芸姐儿，长身体的时候，程氏就免了芸姐儿的晨省，昏定一下就可。 更别说于小娘的奶娃娃，就别见了，三岁以后再说吧。 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儿，祝妍也比较苦恼，她一个妾室，生的孩子是什么，那是庶出，叫她只能叫声小娘。 可那避孕的药丸，又不是长久之计，药丸也不多，用完就没了。 用药丸也得偷偷摸摸的，要是被谢安知道了，人好心睡你，你却悄悄避孕，你不想给爷生孩子？你是看不起爷？多大脸啊？ 她只能说，有了也没办法，好在这长宁侯府，谢安允许孩子都养在生母名下。 她万一有了孩子，她也只能教导孩子如何更好的在这个时代生存，可若是男孩还好，能用自己努力得一方天地，若是女孩，不过是重复她老路，虽然也不至于给人做妾，可最终不过后院一方天地，相夫教子，管理后宅罢了。 遇上个好婆婆，即便丈夫普通，过的也能轻松，但遇上个爱搓磨媳妇儿的，那可真是十年媳妇熬成婆，有的熬。 她祖母去的早，她没见过，她家隔壁那家老太太，那可真是，媳妇儿孩子都七八岁了，还天天让站规矩，寒暑不落，那家男人呢，都认为伺候婆婆嘛，这不你应该的，那可是他亲娘，你老埋怨是对谁有意见？心安理得的孝顺外包。 不过这都是日后的事儿了，以后再愁吧。 回了折兰居，想到昨天自己应下的方子，叫素月写了一张酸梅汤的制作方子送去了醉山居。 想了想又叫了个二等婢女给程氏送了一张去。 又指挥着素琴收拾着出行用的东西，她来侯府只带了俩婢女，素月和素琴，剩下的四个都是程氏拨来的，到底没素月和素琴的那种默契。 所以那四个也就干些针线之类的杂活。 屋里只素月素琴伺候。 本来祝家是给她准备了一套很拿得出手的嫁妆的，但当时家里出了些问题，嫁妆用了些，她又来做妾，就只拿了五千两银票和一个书铺外加一个两百亩的小庄子，还有就是十八身衣服，四季都有。 铺子和庄子都是进项，半年一结。 祝妍有种有钱没处花的挫败感，府里包吃包住，又不能随意出府，府里也就打赏打赏下人，想加个菜给厨房打点打点银子，也就没花钱处了。 想想前世，小时候礼拜天拿两块钱出去就能快乐的玩一下午，成年了挣钱了随意逛街消费，悲惨啊，还是想问，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 第6章 凉快啊 六月初八，祝妍带着素琴给大娘子请了安，便与魏小娘一同坐上了马车，前往皇城前与大队伍集合。 做妾没那么大排场，两辆马车，她和魏氏，李姑娘与两个婢女一辆，还有装行李的一辆，马车也不大，坐五个人刚刚好。 侯府离皇城近，大约不到一刻多钟就与大队伍汇合了，谢安身为皇帝保镖，自然要和皇帝随行。 祝妍就觉得谢安这人放在前世也挺适合干保镖的，那张不笑发冷的脸，戴个墨镜，一身黑色西服，站那儿就有气场，还有那张脸，老板带出去也倍儿有面。 皇宫内，一身银色铠甲的谢保镖无端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当门神入定，等着队伍整装待发。 大约等了两刻钟，应天门中门大开，皇宫里传来了乐器声。 祝妍表示很想见识一下这大世面，可惜，她随着各大臣家眷，跪着呢，只能看到被磨的发亮的青石板。 祝妍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和做个小燕子同款跪的容易？ 但又想想，行不通，冬天还行，被人发觉了也能美名其曰护膝，大夏天的捂蛆？ 唉，生活不易，妍妍叹气。 足足跪了半盏茶的功夫，御驾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逐渐变小，才有宦官中气十足的起。 祝妍悄悄揉了揉膝盖，也对宦官有了新的认识，宦官并不是拈着兰花指细声细语的，如果不是一身宦官服饰，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 祝妍没看到谢安，但她觉得御驾前面驾马的银人，其中一个应该是谢安，具体哪一个，祝妍不知。 祝妍只觉得这辈子这么娇弱了，也就行了半个多时辰，祝妍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了，主要是魏小娘身上的香味儿，让祝妍有种晕车感。 祝妍从荷包里掏了个杏干儿放到了帕子里，放到鼻子处闻了一会儿才觉得好了些。 “妹妹可是不舒服？”魏小娘关心道。 “刚才有一点晕，现在没事儿了。”祝妍也不好说我被你香味儿腻到了。 这时代喜欢给衣服熏香，她不喜欢，她的衣服都是做的香包放衣柜里，淡淡的木质香，没这么腻。 突然想到府里说的侯爷几乎不去魏氏院子里去，难不成是魏氏那里太香了？谢安不喜欢？ 如果谢安知道祝妍这么想，谢安一定会说，真相了。 至于为什么魏氏不知，那一定是谢安不屑于说，作为一个妾室，你难道不能该主动体察主君喜好吗？这么多年了没看出来，那只能说，魏氏你也太傻了，谢安不想和傻子交流。 李姑娘这个长宁侯的预备妾室，现在的通房加贴身女使，看着就给人一种精干利落的董秘的感觉。 祝妍突然发觉，谢安这厮可真会享福，四个妾室一个通房，没一个丑的，还各有各的特点。 赵小娘病西施，于小娘妩媚，魏小娘娇憨，她…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不接受反驳），李姑娘精爽干练女强人感，至于程大娘子，她们怎么配和人主母相提并论。 待到看到太原行宫兴庆宫，已经是六月二十了，祝妍只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一路上虽有各地地方官员准备的下榻之处，不过都是给人家核心人员准备的，她们这些为主子而来的，都打发在驿站，总之没那么舒服。 她前世去过很多次故宫游玩，已经觉得故宫很大了，但是如今这大胤朝京师洛阳的紫宸宫还是这个避暑的兴庆宫，都足足有四个故宫大。 行宫是皇家住的，大臣家眷就住在行宫外围的房子内，祝妍他们住在行宫东侧拱辰街青莲巷，还是个三进的宅子，很规矩的四合院儿。 李姑娘不必说，贴身伺候侯爷的，住正屋外间，祝妍看了看魏氏，“我住西厢房吧，魏姐姐住东厢房。” 这古代东西是有区别的，东一般为尊，魏小娘资历比他老，应该住东厢。 魏小娘点了点头，心道这祝小娘还挺懂事儿，幸亏没问她住哪个，自己先挑了，不然还挺尴尬的。 大伙儿十几天舟车劳顿的都累了，宅子也是有人一早打扫好的，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厨房已经传了饭，一碗素面，三个小菜，很清爽。 已是日暮西山，长宁侯要在宫里当值，不知道哪天才回来，她们也还是不能随便出宅子，所以这跟换了个地方坐牢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宅子就这么大，色调灰扑扑的，垂花门一关，只能抬头看天，不像京师洛阳的长宁侯府，好歹有湖有园子，自带公园。 幸亏临行前书铺里搜罗了许多杂书送来，不然可真是要无聊死了。 “小娘，这太原府确实凉快了很多，日头下去还挺凉快的。”素琴在一侧一边铺床一边道。 “嗯，确实是。”祝妍翻着一本狗血玛丽苏的书生千金的话本子，点头应道。 她前世有个太原的舍友，人夏天基本上不用开空调的，更何况这古代没前世那么高的温度，夏日里平均气温也就20度，凉快得很，最高也就二十六七度，中午热一会儿。 前世毕业时她们商量着毕业三周年就去太原舍友家重聚的，不知她们聚了没有，她是没机会了。 等到半夜，祝妍只盖一层薄被被冷醒时，祝妍才真正明白，祈安帝为什么带着大队伍要来这里避暑了。 见软榻上素琴睡的还挺熟，祝妍也没叫醒素琴，自己下床找了两个薄被，自己一条，也给素琴盖了一条。 外头月光很足，屋子里没那么暗。 作为婢女的素养，身上多了个被子时就一下醒了，等看清是主子时，一下坐了起来。 随后就是满脸愧疚加感动，声音有些沙哑，“姑娘该叫醒奴婢的。” “没事儿，你这些天着实辛苦，快睡吧。”祝妍说完转身上了床，加了个被子暖和了不少。 对于婢女，祝妍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也用的心安理得，什么人人平等的口号，真要喊这口号，那应该在御驾前高声呐喊，而不是屈膝下跪了。 她也不是蠢的，在御驾前喊，是怕九族不够消吗？当然背地里也不喊，喊出来被人当作怪胎，传到当权者耳里还是活不了。 伟人创造时代，庸人适应时代。 她就是个庸人，生下来起就在适应这个时代的规则，她只能记得她的来处，规则内让自己过的舒心，她的婢女也能过的舒心罢了。 祝妍想着，唉，她可真是个居居女孩儿，太善良了。 过了一会祝妍又与周公相会，静待明天。 第7章 冬吃萝卜夏吃姜 第五日，这宅子里唯一的主人也终于露面了。 祈安帝还挺会体恤朝臣的，还给官员放了一个月的暑假，当然也可能是祈安帝体恤自己。 祈安帝不年轻了，五十多岁，做皇帝几乎全年无休，也是累人，确实该好好休息。 谢安是早上辰初回来的，谢安身为皇帝保镖有十日假。 祝妍刚给自己画了个美美的妆，不过那厮回来就直接回正屋睡觉了。 祝妍猜测那厮是值夜班了，小可怜呦，就是不知道这会儿那浓密的头发将来会不会地中海，毕竟这熬夜容易脱发。 她前世做了程序员，对此深有体会。 一直到午时末，厨房的饭菜才传到正屋去，祝妍猜测谢安睡醒了。 不过来不及祝妍猜什么，便被李姑娘请到了正屋。 “妾请侯爷安。”祝妍行礼道。 谢安多瞧了祝妍两眼，他们也是十多日将近二十日未见了，谢安觉得祝妍这女人好看了不少，本来就好看，如今上了妆更美了 谢安突然想，这女人是想引起他注意？不由得心情愉悦了两分。 男人哟…… 祝妍不知道这狗男人心里是认为她在争宠的，她只觉得这太原凉快，妆不容易花，心血来潮早上给自己画了个韩系甜桃心机妆，毕竟被关在这四方天地，总得给自己找个乐趣啊。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李姑娘叫她理由是陪主君用饭，但是她不能光陪，得有主观能动性，所以祝妍在坐在一侧给谢安布菜。 不过看着“美人”用饭还是挺养眼的，红唇沾了油腥，感觉像她前世最喜欢的口红tf159色号。 真的是优雅永不过时，这骨节分明的手，很适合做手模啊。 祝妍突然想到，前世她逢场作戏，分手的理由都是她发现对方长得不完美。 祝妍猛的一惊，卧槽？难道这场穿越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谢安这厮就完美的无可挑剔啊，可她做了人家的妾？ “祝氏！”祝妍回神，忙看了过去，就看到谢安黑了的脸。 卧槽！她给人夹了块姜片。 “对不住对不住，侯爷恕罪。”祝妍忙拿起筷子将姜片夹了出来，夹了块儿鸡块放了过去。 天哪，这生姜真的是食物界的cos大佬，炒啥像啥。 “你，吃了。” 祝妍震惊，看着面无表情的谢安，这么冰冷的话是怎么从四十五度的嘴里说出来的。 没人权啊没人权。 吃就吃，冬吃萝卜夏吃姜，她赚了，哼。 祝妍拿起筷子，深吸了一口气一口吃了进去，生姜足有拇指指头大小，祝妍忍着辛辣味儿硬嚼了下去。 谢安心情舒畅了几分，本来觉得这祝氏为自己打扮自己还高兴了些，可自己吃个饭这祝氏什么眼神，他就觉得他像那圣上兽园里养的猴子，叫人观赏。 这也就算了，这祝氏竟然走神儿。 但看刚才祝氏吃姜强忍着的表情，他莫名又舒畅了。 祝妍想骂人，这什么恶趣味！狗东西！ 等着，总有一天她会报…算了她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当弟弟顽皮了。 不过报复的机会却很快来了，下午谢安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反正晚上又回来她这里了，带着酒气。 祝妍吩咐素琴去厨房煮点醒酒汤，谢安侧歪在罗汉床上，有种美人侧卧的慵懒感。 素琴去了厨房，伺候人的事儿只得祝妍亲自上手了。 拧了个湿巾帕，给谢安擦了擦脸，又将带着酒气的外衣脱了下来。 这时候男子夏日外衣里面就穿个纱衣，而谢安此人，穿的竟然是个黑纱。 透过黑纱，那健壮的胸肌若隐若现，这完美的视觉冲击，祝妍心头一动，又将那厮头发拆散开来，发丝如瀑布般散斜下来，因着白日束发带了点自然卷。 哦豁，此刻的祝妍十分想有个相机将这个画面记录下来。 祝妍深深看了两眼，这美人卧塌图，她可以画下来嘛，穿越这么些年，之乎者也虽然学的不咋滴，但动手能力她还是很不错的。 素琴带着醒酒汤进来，看到屋内场景一顿，不会吧不会吧，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其实谢安脑子还清醒着，但突然被皇帝叫去行宫陪着喝了一顿酒，完了又是同僚庆祝放假又喝了些，此刻酒意上头他就是懒得睁眼懒得动，由着祝妍摆动。 心想着这祝氏还算贴心，知道给他脱了外衣让他凉快凉快，头皮紧也知道给他松头发。 幸亏谢安不知道，若是谢安知道祝妍心里的想法，可能会发生谢安刺祝妍，祝妍绕柱走的精彩画面。 “侯爷，喝点醒酒汤吧。”祝妍轻轻拍了拍谢安。 “嗯。”谢安眯了眯眼只嗯的一声就没了动静。 祝妍微笑，她可是宰相呢，能撑船的。 祝妍舀了舀汤，其实就是甘蔗萝卜水，还有个学名叫沆瀣浆。 喂着谢安一勺一勺的将汤喝完，谢安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侯爷可有哪里不舒服？”祝妍“关心”道。 真想给你喂两颗头孢啊…… 谢安没有不舒服，就是有了尿意，谢安自顾起了身，直接出门往正屋耳房去解决生理问题了。 祝妍啧啧了两声，美男子也忍不了尿急哦。 一番折腾下来已然月上中天。 对门的魏氏熄了的灯又点燃，在谢安再次踏足西厢不久，又灭了。 素琴发现了，但她没说什么。 想着自家姑娘总算入了主君的眼了，将来生个孩子也有个依靠，她可是承着大娘子的叮嘱的。 她本是祝宅大娘子身边的一等女使，姑娘来长宁侯府大娘子将她给了姑娘，叫她照看着姑娘。 给人做妾，大娘子也是黯然神伤了一些日子，但能怎么办呢，出一个女儿就能保下祝家一家的平安富贵，也只有嫡女，才显得真诚，能将长宁侯府攀的更牢。 素琴在外间思绪纷飞，里面锦被翻腾。 男人对妾室如何表达满意，那就是睡她。 抛开白日，今晚谢安对于祝妍的体贴表示满意，所以转战到了床上，因着喝了酒，战时也比往日长了不少，但谢安只觉得，今日怎么这么累呢。 祝妍暗戳戳一冷笑，谁说女人不能有主动权的，呵，狗男人。 待二人擦洗睡下后已是子初了，初时末，祝妍还没有睡着，原因是身旁这狗男人竟然打鼾了，难道是因为喝了酒？ 她的耳门子呦…… 祝妍闭上了眼睛，假装翻身，胳膊“不小心”碰到谢安，谢安动了动，鼾声停止了。 祝妍赶紧使用她的入眠大法，就在她昏昏欲睡时，鼾声震起。 祝妍又不小心了几次，反正她不知道到何时入睡的，早上醒来眼底明显的青色。 得了，画个妆遮一遮吧…… 谢安也注意到了祝妍眼底的青色，还礼貌的问了句，“昨晚没睡好？” 祝妍没忍住，“侯爷昨夜里鼾声挺响，要不请个太医瞧瞧？” 祝妍一脸的关切，丝毫看不出她在吐槽。 “本侯从来不打鼾。”说完谢安就穿戴好离开，回正屋用早饭去了。 果然，男人在什么时候都不承认自己打鼾。 祝妍撇了撇嘴，放弃了化妆，最终决定用睡觉大法修复容颜。 第8章 妍妍心里苦，妍妍不说 不知道是不是祝妍那句侯爷打鼾，反正接下来几日，谢安也没叫祝妍伺候，祝妍也乐的轻松。 “素琴，昨日让你准备的丹青可准备好了。”她的美人卧榻图该提上日程了。 趁着白日谢安那厮不在，她要趁着印象深刻赶紧画出来。 来的时候没拿，颜料是素琴花了点跑腿费叫前院一个叫四喜的小厮买的，常见的十二种色。 笔纸是都带了的，素琴在一侧帮着调色。 半个时辰后，素琴看着画，半张了嘴，这美人榻上的无脸男，明显就是侯爷啊，她家姑娘也太太太…… 而且侯爷哪有这般衣不蔽体，画里纱衣明显敞开的，美人榻旁还有散落的几个酒坛子，还有“美人”修长的手臂自然垂落。 虽然她很欣赏姑娘的画技，但欣赏不了姑娘这突然鬼上身的画风。 “姑姑…姑娘，这画画完就收起来吧。”可别拿出来，太吓人了。 “我又不傻，咱们悄悄裱起来压箱底就是。”祝妍俏皮的眨了眨眼。 素琴一愣，随后眼底有些热意，罢了，姑娘开心就好，这样灵动的姑娘很久没看到过了。 想起自己姑娘从前在祝家那般鲜活，自打来了长宁侯府处处小心谨慎，素琴心里有点发梗。 祝妍没看到素琴的变化，她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想了想祝妍提笔，用簪花小楷在右上角空白处写了句诗。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1】 嗯，完美。 “等干了收起来吧，仔细放着，回了洛阳再裱吧。”祝妍满意的点点头，平展在一处让画自然阴干。 真不愧是她祝?画画小能手?妍，想她前世学的才艺就是六七岁时被老妈送去跳舞，结果因为劈叉太疼就没坚持，只学了两年简单的幼儿舞蹈就作罢了。 只有画画坚持画到了高中，因为学业繁忙才中断。 过年过节的例行才艺展示向来没有她，嗯，她只需要将得奖的画作拿出来，坐在一侧安安静静接受众亲戚的夸奖就可以。 不像堂姐妹们，什么乐器舞蹈的，挨着表演助兴。 这辈子勉强算是个才艺双全吧，偏偏还不能大大方方炫耀，只能孤芳自赏。 对此，祝妍越来越觉得，百因必有果，这辈子就是她的一场报应。 但她钮祜禄·妍怎么能被报应吓到呢？她不能逆天改命，但爱自己，还是能做到的，嗯没错，人最爱的就应该是自己！ 等素琴把画收好，又把因作画弄乱的书案整理好，便听到院里的响动，听着是谢安那厮回来了。 祝妍洗了把手，换了身衣服便往正房去，日常请安还是要的。 在正房门口碰到了从东侧回廊过来的魏小娘，魏小娘这两日神采奕奕，好像突然开了窍，香粉也不用了，成了淡淡的果香，也在正房连着留宿了两日，被男人滋润的感觉哦。 二人互相福了福身，便进了正屋。 谢安大马金刀的坐在座椅上，身旁李姑娘打着扇子，幸福的嘞。 “妾请侯爷安。”二人屈膝行礼。 谢安抬眼瞄了一眼，“坐吧。” “今儿一下午做什么了？”谢安开口问道。 魏氏先开口道，“妾闲来无事，想着京中大娘子的胎这两日也满三个月了，便抄写了经书给大娘子和腹中胎儿祈福。” 谢安眼神温柔了几分，谢安这人对孩子还是很好的，当然特别是嫡子女，这个抱孙不抱子的年代，谢安经常抱着莞姐儿举高高转圈圈，而且对于长子谢容璋，常在府里听到谢安常亲自教导孩子的话，也算是个很合格的父亲了。 “祝氏呢？”谢安给了魏小娘一个你很懂事的眼神，看向了祝妍。 “妾下午看了会儿书。”祝妍只好回道，说完低了低头，表示对没给大娘子抄写经书表示“愧疚”。 他不能说我给你画了个性感图吧，她还要不要活了。 “在府里时就听到妹妹爱看书，妹妹若是个男子，说不得能考个秀才。”魏氏笑道。 这是说她女子读书无用了，祝妍假装没听懂，装着害羞低了低头，“妾不过是无聊看一些杂书，那些正经书，说实话妾看着也头疼。” 头疼是确实头疼，特别是全是繁体字咬文嚼字之乎者也的还没标点符号，谁看不头疼。 魏氏笑了笑没说什么，谢安也知道祝妍看的书确实是些杂书，也没再问什么。 只体贴道，“你们若是无聊，也出去逛逛，带上两个侍卫，酉时前回来。” 祝妍和魏氏起身谢恩，祝妍吐槽，跟前世她爸似的，还设门禁。 她才不要出去呢，大夏天的。 唉想她前世风风火火一女子，在古代硬生生被逼成了大宅女。 晚饭就在一起用的，祝妍再次道谢安好命，吃个饭还有三个美女作陪，她什么时候吃饭能有三个美男作陪，或许夜里与周公相会会满足她吧。 可惜周公没满足她的愿望，一晚上梦的都是她在爬山呢一直爬不上去，这觉睡的，老累哦。 一早，外头天还暗着，祝妍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西厢内一阵慌乱。 整整一天，祝妍大夏天的捂着个手炉，她前世二十多岁好不容易靠着各自中医苦药水摆脱了姨妈痛，这辈子还得重来这么一遭。 祝妍很伤心，但魏氏乐了，祝小娘来了月事，不就是她的机会么。 如此，魏小娘对着李姑娘越发的客气了，常李姑娘长李姑娘短，祝妍猜测，或许是这李姑娘提醒了魏氏“香”的问题。 祝妍可不管她魏氏什么心思，只是想着前世来了大姨妈那些逢场作戏的男票多会照顾人啊，保温壶里亲手煮的红糖红豆圆子，贴心揉肚子，谢安这厮呢，来了她这里知道她大姨妈造访后，转身去了魏小娘那里。 唉，妍妍心里苦，但妍妍不说。 ————————————— 【1】出自苏轼的《失题三道》 第9章 玩脱了吧 谢安是在他假日第十天，七月初五，也是最后一天时，被宫里来的内侍匆忙叫走的，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像是宫里出了什么急事儿。 连着五日，谢安也没回来。 祝妍三人大眼瞪小眼，外头也都全城戒了严，垂花门关的死死的，她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难不成是皇帝驾崩了？有人造反了？这架势实在是太可怕了啊。 祝妍这几日袖中时刻准备着一把匕首，睡觉也是叫素琴一起睡的。 她小时候对这个时代没有安全感，君子六艺，骑射她是练的不错的，拳脚功夫也不错。 若是真发生什么，她拼死也先杀几个人，实在不行就自我了结，她还没体验过杀人什么感觉。 终于，又紧张了三日，谢安一早胡子拉碴的回来了，一回来就栽床上睡觉去了。 伺候谢安的李姑娘和魏氏连着几夜没睡好发烧倒下了，所以谢安这里祝妍伺候着。 李姑娘是没睡好加夜里着了凉，魏小娘就纯被吓病了。 谢安醒来后，要沐浴，厨房也早备好了热水，祝妍伺候着。 耳房内，雾气朦胧，祝妍拿着棉麻的布巾给谢安搓着后背，祝妍想哭，她什么时候沦落到搓澡大妈了。 鉴于祝妍搓澡技术不娴熟，谢安有些不耐烦，拽走了布巾，开在浴桶壁上闭眼遐思。 祝妍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皇孙没了。” 祝妍深吸了的一口气差点没吐出来，虽然她不关心朝政，但京中谁不知祈安帝三代单传呢，祈安帝就一个太子，太子就一个儿子，独苗苗，金贵着呢。 谢安祖父谢孝成河间郡王和祈安帝亲爹是堂兄弟，谢安叫祈安帝叔叔，太子比谢安大了三岁，俩人是一同长大的。 谢安这几日就在东宫里陪着太子，谢安是很伤心，那孩子他还经常带着玩。 谢安只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留下了祝妍。 祝妍默了默，这种事最不好安慰的，就比如人家亲人去世，你去劝人家别伤心了，苍白无力还无心。 “妾知晓侯爷此刻不痛快，也明白劝侯爷别伤心不现实，只是想着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太子殿下或许还需要侯爷，不管如何侯爷都得振作起来。”祝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振作如何呢，你还皇帝保镖呢，旷不了工，不然痛痛快快买一场醉也未尝不可。 谢安一下把帕子盖在了脸上，瓮声道，“你出去候着吧。” 祝妍行了一礼离开，谢安捂着帕子捂了一会儿，再揭下帕子，眼角有些泛红。 谢安起身，唤了声进来。 祝妍转身进去，瞬间耳根通红，美男出浴，对不住对不住，人伤心着她这是想什么。 虽然也赤诚相待过，可那也是晚上，哪里有白天这般的视觉冲击。 祝妍耐着性子服侍着谢安穿好了衣服，待头发擦半干后，祝妍帮着束了发，得了两句在家安心待着的叮嘱，又匆匆离去了。 祝妍看着谢安的背影，很想说，兄弟，这样头发没干就出去，不怕中风吗？ 唉，怕是朝堂上有的闹了，有子的太子和无子的太子那可是天差地别，这皇家宗室凋零，虽说太子如今年轻还能在造娃。 可祝妍也看过胤朝史书，上任皇帝爱磕丹，以赏赐丹药来表示恩宠，所以是龙子们吃，龙孙们吃，嫔妃们吃大臣们吃。 现任皇帝和太子作为先帝宠爱的儿子和孙子之一，可是跟着磕了不少。 就皇帝无来由的频频夭折的孩子，就保住了太子一个，被抱养到了皇后膝下做嫡子养大。 而且这个太子，还是祈安帝和亲表妹造出来的，近亲结婚，本就害处多。 祝妍觉得太子造孩子，很难。 而且好好的一个皇孙就没了，要知道皇孙十岁了啊。 祝妍最先想到的是阴谋论，难道谁和太子有仇？还是和皇帝有仇？ 行宫里祈安帝自然也想到了什么，也叫了人去查，短短几日，祈安帝鬓角都白了，像是老了十几岁。 白发人送黑发人，确是人间一大悲事。 太子这个人人称颂的贤太子，受不了打击在东宫也是一病不起，竟是带起了心疾，谢安这个堂弟兼朋友在这几日就在东宫宽慰照顾着。 虽说有太子妃，但太子妃也不过是强撑着操持着皇孙的丧事。 太子妾室也不敢这时候冒头，都缩着。 所以安慰太子这事就落到了谢安头上。 这事一查查了十多天，有道是雁过留痕，先是查到了一个才人身上，可用脚趾头想，一个才人怎么敢动皇孙。 让祈安帝想不到的是，最终查到了皇后头上。 晋安宫内，帝后一个站一个跪，内侍们也都头抵在地上跪趴着，生怕惹怒皇帝被拉出去砍了头，殿内气氛无比压抑。 “皇后，朕，最后问你一次，可是你做的。” “官家不是都查明白了么，臣妾无话可说，任凭官家处置。”皇后脸上一脸平静，似是在说一件无比平常的事儿。 “你…你你怎么敢，那是你孙子。”祈安帝手指颤抖着指着皇后， “我孙子，哈哈，那是张淑妃的孙子，与臣妾有什么关系。”皇后笑的有些嘲讽。 “你是皇后。”祈安帝深吸了口气无力道。 “是啊，我是皇后，可官家莫不是忘了，我也曾是个母亲，凭什么张淑妃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还要养她的儿子，养她的孙子，凭什么。”皇后心有不甘，一句句质问道。 祈安帝跌坐到了御座上，胸脯强烈起伏着，良久声音沙哑道，“你都知道了，我已经处死淑妃了，与孩子无辜。” “官家这话说的，淑妃害死我的孩子时，可想过我的承儿无辜。”皇后冷笑道。 皇后也曾有个可爱的儿子，也会叫阿娘，满院子跑了，读书也很聪慧，后来却夭折了。 “你…还做了什么，太子那里…”皇帝手紧紧握着扶手问道，皇帝觉得皇后做到这样，也不会放过太子。 “臣妾没对太子做什么，官家怕是不知道，太子他有心疾，估计也没几年寿数了。”皇后平静的放了最后一颗炸弹。 祈安帝压下喉头的腥咸，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皇后起身离开后，皇帝一口血吐了出来，陈常侍一惊，刚想叫御医被祈安帝一把拉住了。 祈安帝扫了眼殿内跪趴着的小黄门们，叹了口气，“拉出去吧。” 殿内当场有小黄门失了禁，陈常侍叹了口气，叫人将殿内几个小黄门拉了出去。 一座阴暗的宫室内，陈常侍看着倒下的几个毫无生机的小黄门，心道下辈子投个好胎吧，不要来伺候皇家了。 祈安帝很想叫常给太子诊平安脉的太医来问问太子的身子，可内心还是不敢，祈安帝不想听到也不敢听到不好的声音。 从御案暗格里取了颗药丸，祈安帝吃下后平复了几分。 天家无小事，再如何皇帝都要以天下为重。 皇帝内心已经在盘算宗室里能继承皇位的人选了，想来想去，皇帝脑子里只有一个身影。 虽说他能给太子过继一个孩子，可若太子身子真如皇后那般所说，到时候帝幼，难免生乱。 那头皇后回了凤仪宫后，看着宫内站着的两排宫人，深深福了一礼，随后说道，“是我对不住你们，若有下辈子，我再补偿你们。” “奴婢愿为娘娘效死。”两排宫人齐齐下跪。 皇后进了殿内，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件五六岁孩童多穿的小衣，而后被眼泪一点点打湿。 良久，皇后看着身边的宫女，“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坐会儿。” 几个宫女强忍着泪水出了殿外。 殿内，皇后走到了妆奁前，看着铜镜中斑白的鬓角，心里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也有无处填补的空感。 抽出梳妆盒最底层的暗格，里面放着两颗丸药，皇后如吃糖一般咀嚼着，好想要尝尝生命最后一刻的味道。 咽下最后一口药，皇后趴在桌上再没了声息，皇后没想到的是，自己最后一刻想的竟不是他那早夭的孩子，而是洞房内一脸温柔的官家。 她祖父官至宰相，爱钻营，祖父更信当时的璞王能上位，而她，不过是个被推出来捡漏的母亲早亡的不受宠的女儿。 她记得大婚时她很害怕，他问她在害怕什么。 她说怕做不好一个妻子，做不好一个王妃。 但他说他也是第一次做大王第一次做丈夫，他们相互扶持，总能学好。 直到后来他做了皇帝，她也成了皇后，宫里的人越来越多，虽然她迟迟没有怀孕，可他还是给足了她尊重。 可他的儿子被仇人害死，仇人还以妃位葬了皇陵，这是叫她生前养着仇人的儿子剜心，死后还要与仇人相见？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去皇陵了…… 皇后宫里的人都服毒自杀了，皇后的死是御膳房送饭的发现的，御膳房只是见凤仪宫迟迟不去领膳食，派了人过来瞧，吓得那小黄门丢了几个魂。 晋安宫内，祈安帝刚听完太医汇报身子确实有问题，又听到皇后崩逝，只愣愣的坐在御案前呆了足足两刻钟。 祈安帝行至窗口，不知想了什么，最终开口道，“皇后失德，降为妃位，就葬于行宫陵寝吧，十日后下葬，百官不必服丧，朕半月后启程回京。” 陈海心酸，应了一声出去传旨，这个地方，官家怕是再也不会来了，也怕是来不了了。 陈海理解当时官家做的决定，只有把太子养在皇后那里，太子才会有生机，可未尝不是对皇后的折辱。 本以为皇后这么些年对太子也算尽心，放下过去的恩怨了，没想到来了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下好了，玩脱了吧。 谁能想到了，一向贤淑的皇后，什么也不顾了。 第10章 谢安跪了 对于宫里发生的事祝妍不知，只知道皇后没了，还成了宋妃，连皇陵也进不去了。 若祝妍知道事情真相，只能感慨一声为母则刚，永远不要挑战一个母亲的底线。 若换作是她，说不定她比皇后更狠。 祝妍突然很不想生孩子，若是她护不住孩子怎么办？ 直到启程回京，祝妍也没见过谢安，许是陪着太子吧。 大臣们大概猜测出了什么，本来废后一事不能那么草率的，但就是没有大臣们出来反对。 只是忧心，太子没了后，可怎么办呢？过继吗？ 宋家一家自宋宰执去世后，宋家一家就剩了些撩猫逗狗的无能之辈，靠着皇后得罪了不少人，她们常感慨，那么贤良的皇后怎么会出自宋家呢。 宋皇后完了，宋家也差不离了。 宋家当家人，宋皇后哦不宋妃的哥哥在家忐忑了几日，得了“好心人”提醒，连夜写了折子辞了官带着宋家回老家去了。 谢安这两天也如坐针毡，皇帝只一句身子吃力，太子需要休养，将他拘在身边，让他帮着批奏章了！ 刚拿到奏章的时候谢安手抖，这是他应该看的吗？ 可皇帝还时不时给他讲讲批奏章的要点，或是朝堂上的要事，谢安就整个人都麻了。 皇帝就不怕他学到了，将来做个权臣把太子架空或是挤下台？ 御驾内，谢安在听到皇帝开始讲制衡之道时，谢安跪了。 “官家，臣去看看殿下吧。” 皇帝好笑的看了谢安猪肝一样的脸色，心想这谢安要真是他的孩子该多好。 太子贤良，可心不够狠。 他一直知道谢安这孩子文武方面都比太子强，可从未显露过。 “明泽。”皇帝唤道。 “臣在。”谢安听到皇帝叫了他的字，忙应道。 “朕欲废太子。”皇帝说的平静。 可在谢安听来震耳欲聋，谢安忙拱手拜下，头抵着地，“官家，太子无罪。”无罪不能废太子。 “朕知道，可太子的身子，这个位置就是他的催命符。”皇帝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 谢安缓缓起了身，跪坐了下去，低着头没说话。 “你也是我谢室子孙，你祖父说起来算是我谢氏一族少有的能干人，有许多朕都想不到的点子，是你祖父教朕的，你自幼被你祖父养在膝下，也被你祖父教的文武双全。” 谢安安静的听着皇帝说话，想到祖父的身影，心里一暖。 “朕在宗室里仔仔细细看了，你最合适。” 谢安心里一紧，手握成了拳，开口道，“殿下和太子妃还年轻。” “可朕不年轻了，如今草原北元虎视眈眈，我大胤不能扶幼帝上位。”皇帝徐徐说道。 “你先去看看太子吧。” 谢安终得解脱，逃也似的离开了御驾。 太子车驾前，谢安骑着马随行了一会，突然有些不敢进去，太子知不知道他父皇要废他。 “明泽，进来。”太子早已看到了谢安，叹了口气，小看他呢？ “殿下。”谢安进了车驾拱手行礼。 “坐，好久没手谈一局了。”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太子虽气色还是不好，但起码振作了起来。 下了半局，太子叹气，“你总是让着我。” 谢安手一顿，稳稳落下一子，落败的局势如开山见明月般扭转。 太子笑了笑，“父皇和你说了？” 谢安诧异，点点头。 “其实我最初就不愿做这个太子，如今倒是有些如释重负。”太子下了一子道。 谢安看向了太子，心道你家就你这么个独苗，不做也难。 “我还记得皇兄，小时候在宫学里经常照顾我，有好吃的好玩的也想着我，说我是他唯一的亲兄弟，应该对我好，我字总是写不好，常叫老师打，皇兄手和我一般大，每天放了课总把着我的手教我练字，可皇兄被我姐姐害死了。” “我亲眼看着皇兄咽了气，皇兄那会儿死死抓着我的手，那会儿皇兄很害怕吧。” “这些年皇后娘娘其实对我也有真心，但他更恨我，可娘娘说我怕是这宫里除了她以外还记得皇兄的人了，所以娘娘放过了我，叫我记着皇兄，记着皇兄的好。”虽然，也记不了多少年了。 太子很平静的说完，但执棋的手明显不稳。 谢安心里发梗，“堂兄，这不是堂兄的错…” “错与对，自古又哪能分那么清呢，我姐姐做的孽，该由我偿还，回了京后，我会自请废太子，去广化寺出家。”太子眼眸平静如水，似是早早做了决定。 “堂兄不可。”谢安刚出声就被太子打断了。 太子突然拉过了谢安的手，“明泽，你也知道，前些日子病了一场，我自知我活不了多少年了，只有你接了那个位子，我才放心，太子妃和淳姐儿，都托你日后照看了。” 除了皇孙，太子妃还有一女，比皇孙大一岁。 除此外，别无所出，或许是太子知道自家子嗣不丰，所以东宫妾室基本上都是摆设，只有太子妃好不容易怀上的两胎。 谢安最后没说什么，低着头离开了太子车驾，骑着马远远的跟着御驾游荡。 谢安此刻心里发堵，虽然对那个位子，实话说那个男人不想醉卧天下，可这样得来的位子，谢安就是莫名心里发堵，为堂兄，为太子。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 虽是架空，不过用到了些宋朝的称呼。 第11章 遇故人 祝妍不知道谢安心里堵着，她现在很兴奋。 马车停靠休息，她出来透气，遇上熟人了。 还是她小时候教他骑射和拳脚功夫的师父，林鸿。 她是八岁开始学的，一直学到她十五岁及笄前。 那会她八岁，但她心理年龄不是八岁，那会师父林鸿二十八，也是帅的一塌糊涂。 有个词叫爱屋及乌，就如前世化学老师是个大帅哥所以她化学学的很好。 林鸿这个师父也是也是妥妥一大帅哥啊，而且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看着人畜无害的，但那一手剑舞的那叫一个漂亮，马术也极好，她曾亲眼看着师父把一匹烈马治服。 再加上当时对这里没什么安全感，她上林鸿的课可是很下了心思的。 林鸿心里也诧异，看着眼前一身素色衣服的小徒弟，面上带着惊喜，但瞧着很是稳重，长大了啊。 他还记得这小徒弟爱穿红衣，是他见过活的最肆意的小娘子，他本来不想教一个女徒弟的，但奈何当时祝家给的银子高，他当时被家里赶了出来，急需银子吃饭。 但结果也是惊喜，没想到当时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从未说过一句苦。 看着眼前的徒弟梳着妇人发髻，后来他离开祝家走了武举授了官，没关注祝家的消息，再者当时徒弟也及了笄，他不好关注。 “嫁了哪家？”林鸿不由好奇道，能跟着去行宫，想来地位也不低。 祝妍笑容收了收，坦然道，“长宁侯，不过是妾室。” 林鸿顿了顿，他没想过这结果，早知道他不问了，说起这长宁侯…还是他上司… 按理说能给家里姑娘请武师的，怎么会让做妾呢，要说祝妍自己想的他也不信。 “当时家里出了些问题，是长宁侯府帮忙摆平的。”祝妍看出了师父疑惑解释道。 林鸿暗自叹了口气，这时候后面一马车里探出两个脑袋，一个妇女一个孩童，四只眼睛疑惑的看着二人。 林鸿忙介绍道，“内子和犬子。” 祝妍忙福了一礼，甜甜的叫了声师娘。 那妇人听到这称呼一愣，也听丈夫说过曾给一祝家的姑娘做过武师，想来这个就是了。 看着姑娘梳着妇人发髻，也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丈夫自身持重，不愿纳妾，但姑娘太漂亮了难免让人疑心啊。 妇人和善的点了点头，摸了摸旁边儿子的头，“肃儿，叫阿姐。” 男孩儿乖乖唤了声阿姐。 祝妍向来喜爱美好的事物，包括脸蛋，眼前小正太又玉雪可爱，祝妍直接摘下了腰间的玉佩递了过去，“见面礼。” 小正太看了眼父亲，见父亲点头后道了声谢才收了起来。 素琴在一旁隐晦的提醒了一下，祝妍也觉得不太适宜。 “将来若有缘，徒儿再与师父师娘叙话。”祝妍行了一礼便带着素琴离开了。 林鸿看着祝妍的背影叹了口气，曾几何时，还是个无比鲜活的小娘子，当时他也很喜爱那个小姑娘，也是当作半个女儿，半个知己的。 “官人怎么叹气？”妇人看向了丈夫，难不成丈夫对人有非分之想？ 林鸿进了马车内，“当时我觉得这个世间挺无趣的，家里让我科举，可我不喜欢。” 妇人点了点头，这些她也知道，这是她第二任丈夫了，先前那个，不说了，恶心。 “你知道吗？我去武举也是那丫头宽慰了我，当时我挺害怕，虽说是祖父赶我出来，可我知道那是气话，我也是负气离家，我怕武举落榜，在祖父面前抬不起头，叫旁人嘲笑，但我那会儿总说我不屑于武举。” “那丫头竟看出来了，她说，不过是逃避，你如今还拿着这一身本事吃饭，你本来就没放弃过自己，她说能看到我武剑时的自信。” “我说我是和家里闹了矛盾跑出来了，家里不同意我武举。” “她说那你更应该去啊，等他们看到你靠这身本事混出来了，该后悔的就是他们了。”林鸿说着说着，竟然觉得长宁侯也配不上他这小徒弟。 其实祝妍当时没说的是，你离家出走真要有骨气就走远点，离家出走走到大门口，多搞笑啊。 虽然林鸿当时没细说，但祝妍也知道林鸿家里就在京城。 林鸿不知道，其实他要是有个女儿感觉会更强烈，就是嫁个神仙也会有种白菜被猪拱的感觉。 妇人看着说着往事的丈夫，心里越来越新奇，难不成真是师徒恋？她倒是不吃味儿，有着前任丈夫的强烈对比，要不是丈夫自己不纳妾，她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随后就听到丈夫叹了口气，“我把她当半个女儿的。” 妇人嘴角抽了抽，没吃到瓜很遗憾。 “这样好的小娘子，嫁的人家应该不错吧。”妇人感慨道，可别和她原先一样遇人不淑。 “长宁侯。”林鸿道。 “那还真不…长宁侯府侯夫人不是姓程？”那是丈夫上司，过节都送礼的。 “嗯，妾室。”林鸿点点头，将头看向外面。 “唉。”妇人叹了口气，听丈夫说的那般鲜活的小娘子，应该配个体贴风趣的丈夫相伴一生的。 祝妍可不知道她师父把她当女儿，若她知道，只会说，我把你当哥儿们，你竟要当我爸爸？ 祝妍透了口气就回去了，路上还碰到了失了魂一样骑着马的谢安，她行礼了，但谢安没看到她，她也不在意，带着素琴就回了马车。 不多时又启程了。 第12章 用人 待看到洛阳的城墙，已经是八月二十一了，差不多辰时末。 比预计的迟了差不多二十日，白露也早已过了，再过几日就是寒露了。 中秋节也是在路上过的，皇帝突发奇想，就地扎营，围了个山头打猎野炊过节。 祝妍也参与了一回，不过那野味儿她吃着不好吃，没吃多少，不过那蘑菇汤还是挺香的，她看着魏氏喝了没事儿她才喝的，她就怕喝了之后躺板板。 送走了皇帝，谢安留了句他先回府，潇洒的骑着马华丽丽的抛下她们先走了。 魏氏还酸了一句，“侯爷还是最记挂大娘子。” 祝妍很想说一句，“不然呢？大姐。” 祝妍突然觉得自打魏小娘开了任督二脉，和谢安睡了几次后，有着想作妖的迹象了。 再怎么比，你也不能和大娘子去比啊。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圣人，她才懒得提醒，她们又不熟，或许你提了人还觉得你多管闲事，她是有多闲？ 等到马车载着祝妍等人慢悠悠的回府后，几人行侧门进入，没有任何欢迎回家的仪式感，孤零零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婢女。 祝妍一回到折兰居就抱住了素月，“素月姐姐，我好想你啊。” 素月也想自家姑娘，见到心心念念的姑娘也红了眼睛，“奴婢也想姑娘。” 素琴在一侧看的酸牙，摇了摇头指挥着丫头们该洗的洗该放的放去了。 回来后见二人还在执手互诉衷肠，忙提醒道，“小娘，要去给大娘子请安。” 祝妍呀了声，拍了拍额头，她真忘记了，忙换了身淡蓝色的秋装，整理了一下发型，忙带着素月走了。 熙和居内，谢安那人都已经沐浴完换了衣服了，和程氏一左一右坐着，逗弄着几个孩子。 程氏如今怀孕将近五个月了，肚子也开始大了，看着气色不错。 赵小娘和于小娘坐在一侧，赵小娘温柔的看着女儿，于小娘眼睛都在谢安身上。 祝妍快走了一阵，在门口赶上了魏氏。 二人一同进了熙和居，行礼后等着大娘子问话。 不过大娘子却是什么也没问，只叫二人坐下，又让婆子婢女把几个孩子带了下去。 谢安看了看屋内众人，训话道，“你们日后都规矩些，大娘子怀孕辛苦，别给大娘子找麻烦，若实在没事干儿就抄抄经书，若闹出什么事儿，别怪本侯不留情面。” 几人心中一凛，连祝妍也觉得正经起来板着脸眯着眼的谢安有点怕。 “妾谨听训。”几人齐声福身回话。 “嗯，都回去吧，今晚上家宴，别迟到了。”谢安点了点头，挥散了众人。 祝妍吸了口秋日微凉的空气，对自己进行了一次深刻的反省，这些日子有些放飞自我了，她还说魏小娘飘了，在太原府住了那么些日子，多时候自己一个人乐的自在，也快忘了她自己的身份了，定力还不够啊。 回到折兰居，祝妍就写了个大号的省字。 热水也提来了，祝妍狠狠的沐浴了一番，皮肤都搓红了才罢休。 路上十多天不能洗澡，就驿站能简单擦洗一下，难受啊。 洗了澡待头发半干后，祝妍直接缩到床上补觉去了。 因着叮嘱了一番素月素琴不要叫她，一觉醒来已经差一刻未正（13:45）了。 饭点也早过了，不过素琴早打点了些钱叫厨娘炒了些米饭，只等主子醒来炉火上热一热也能吃了。 祝妍也觉得饿，满满一盘子大米不一会儿就扒拉完了。 蛋炒饭，还放了火腿丁，也就是腊肉，只用盐调味，什么葱姜蒜用油煸后就捞了，祝妍很喜欢这样的蛋炒饭，只管大口吃，不用吃两口吐一块儿蒜，吃三口吐一口姜的。 又吃了两块儿枣糕，喝了点青梅果茶才觉得满足。 睡足了吃饱了，祝妍将素月叫进了屋内。 “那几个如何？”祝妍问道。 不能一直让素月和素琴干，多累人呢，她也心疼。 “采月机灵，采霞手比较巧，很会梳头，剩下那两个，采菊呆呆的比较老实，那个采露，和于小娘身边的婢女有接触，不忠用，可要请示大娘子换掉。”素月直接给了自己的评价。 “暂时不用，知道是谁的人就行了，别叫她接近库房和屋里，干些外面的活就行。” 祝妍摇了摇头，随后道，“等会儿叫那个采霞来给我梳头吧，你和素琴两个日后也轻松些。” 没了一个采露，说不得将来还有白露黑露的牛鬼神蛇，还不如就那么先用着，自己心里有底就行。 采月是个上进的，这样的人能用也得用，你用，她自己也会激励自己，不用，说不得心里会生怨。 “采菊嘛，再看看吧，还有采月，你将你手头的活儿慢慢交给她一部分，别累着你。”祝妍吩咐道。 虽说她也觉得采菊呆呆的，但这种又最容易让别人不设防，她怕自己不设防，她宁愿用上进的采月。 虽然她猜测采月和采霞中有人是大娘子的人，但她就准备好好用，打明牌，她得让大娘子知道，她有多爱她。 素月心头热热的，“奴婢知道了，不过奴婢哪里累了，照顾姑娘只有使不完的劲儿。” 祝妍眉头一挑，“那你帮我抄点经书？” 素月面容一哽，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褶子，“奴婢去找采月和采霞采菊说话。”华丽丽的转身逃了，天呐，干什么都行，抄经书要她小命哦。 祝妍一笑，小样儿。 很快采月和采霞进了屋内，二人脸上还有未散去的激动。 一进屋内就跪了，“奴婢多谢小娘提携。” “起来吧，咱们日后要好好相处的，干得好了我也不亏待你们，也和素月素琴一样，我私下补贴你们一人一贯钱，不过若是坏了规矩，我也不留情面，禀了大娘子直接处置了。”祝妍敲打道。 “是，奴婢谨记。”二人福身应道。 “还有我私下里给你们的，也别到处说，毕竟你们有，别人没有，别人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若是惹了什么麻烦，别说我补给你们，直接收拾包袱走就是。”祝妍又敲打了一句。 二人忙应声。 心里也高兴，她们二等婢女，一个月一贯钱，小娘再补贴一贯，一年下来也能攒不少银子了，再有祝小娘向来大方，又是个好伺候的主子，做奴婢的，不就盼着遇个好主子么。 其实祝妍私下里补给素月素琴的一人三贯，本来是她的那五贯的份例让她俩均分了的，一贯差不多一千文，五贯破半，两千五，像二百五，不好看嘛，她就添成三贯了。 作为她的小秘书，她愿意宠着。 下午的时候，祝妍叫了采霞梳头，“梳不张扬的发髻，首饰你自己配。” 采霞刚上任就很想出业绩，是用了十二分的心的。 采霞梳了个流苏髻，看了看小娘穿着的衣服是淡蓝色的，挑了两个淡橘色调的碎花发钗和一对儿白玉铃兰耳坠。 祝妍满意的点了点头，很符合她的年龄，她才十七岁，很不喜欢过重的首饰，就喜欢这些娇俏的，稍加点缀就是。 采霞还准备给祝妍上妆的，但被祝妍制止了。 祝妍只轻轻打了一层粉，还是她咨询大夫调制的粉，其实只是米粉里加了两样药粉，研磨到如散粉那般程度。 这时候女子多用铅粉，祝妍觉得不健康，万一铅中毒呢…… 而后画了个水波眉，涂了点淡淡的豆沙色胭脂膏，今天就是温柔恬静风，主打一个低调。 收拾好后，祝妍带着素月出门，刚踏出房门便见采月提醒，“小娘，如今夜里也凉了，要不带件披风吧。” 素月拍了拍脑门，她这什么脑子，于是朝采月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采月表示被上司肯定有些窃喜。 家宴是在老夫人处的松鹤斋，老夫人是谢安母亲，在府里没什么存在感，就安安静静的呆在松鹤斋，从不插手府里的事儿。 祝妍也是第一次见老夫人，见了老夫人自然是要磕头的。 “奴婢祝氏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康安。”祝妍进了门后请安道。 “免礼，去隔壁说话去吧。” 祝妍只听着老夫人的声音有一种磁性美，祝妍还拿到了老夫人给的赏赐。 不过她没看到老夫人长什么样，又是主子，又是长者，不能直视的，只是听声音觉得挺温柔的，但是喜欢安静？ 隔壁是赵小娘和她六岁的女儿已经到了，府里的大姑娘芸姐儿。 祝妍对着大姑娘行了半礼，唤道，“大姑娘好。” 妾室，对上府里的孩子，是不能称呼名字的，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只能称一声姑娘或是几郎。 谢芸倒是被赵小娘教的很有礼貌，也福了福身，“祝小娘好。” 祝妍和善的笑了笑，也瞧着着赵小娘气色倒像是好了些。 一刻钟后，谢安和大娘子一起来了松鹤斋。 家宴酉初开始，老夫人谢安大娘子带着三个孩子一桌，于小娘的孩子太小，抱着给老夫人请了安就抱回去了。 然后就是她们四个妾室一桌。 说是家宴，可大家都规规矩矩的用着饭，守着食不言的规矩，祝妍觉得这叫家宴？家宴不应该叫孩子来才艺展示吗？这也太冷清了。 老夫人吃了一会儿就借口离开了，祝妍觉得老夫人和谢安的关系，有点奇怪，不像是母子，老夫人倒更像是个府里的客人。 吃完饭后，谢安被小女儿闹着带着逛花园去了。 程氏对着魏小娘和祝妍开口道，“你们伺候侯爷也辛苦了，今日也晚了，明日把赏赐给你们送去。” 魏小娘和祝妍忙行礼，“奴婢谢大娘子赏。” 祝妍表示真没伺候什么，毕竟谢安可有大半时间不是给皇帝当保镖就是陪太子。 不过大娘子赏的嘛，她接了，谁嫌东西多呢。 第13章 长宁郡王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祝妍在长宁侯府过着熙和居折兰阁两点一线的生活。 谢安也不知道忙什么，祝妍也一个月没见到了，听说回来过一次，不过就去熙和居看了看孕期的大娘子。 直到十月初，大娘子也怀孕七个月了，便免了她们的请安。 祝妍心里感激大娘子，睡懒觉的日子真的太爽了，特别是这冬天天气凉了，她就不太想出被窝，有点起床困难症。 十月初十的时候，一道圣旨把长宁侯府炸响了。 大概就是官家梦中梦见了当年的河间郡王，又感念河间郡王当年对自己的帮助，在早朝忆往昔了一番，还特意强调河间郡王亲自教导的孩子谢安文武双全。 河间郡王是谁啊，那是谢安祖父，京城里有名的和善人，还特别长寿，送走了老婆送走了儿子，还教导幼孙至十七岁，把幼孙也就是谢安教导的文武双全。 当年先帝人比较暴躁，对大臣那是一个不友好，都是河间郡王从中劝说。 对于先帝那暴躁的脾气，祝妍觉得八成是磕丹药磕的。 一众老臣们想起河间郡王也纷纷感慨啊，还有年轻的臣子也被长辈们叮嘱要记得河间郡王的好啊，所以谢安此人那是朝中大臣们对着都挺客气的。 最后气氛渲染开了，祈安帝宣布要恢复河间郡王府的郡王爵位，由其孙谢安袭爵，不过改了个封号，长宁郡王。 一众大臣哽住，无语，绕这么大圈就是为了升谢安爵位呗，您直说呗，他们又不是不同意，再说您直接下个旨打个直球也行啊，您又不是没干过。 祈安帝也不想绕圈子，就是想让大臣们忆往昔一下河间郡王的好，到时候操作省事儿。 而后就是三道圣旨，一道升爵的，一道是程氏封郡王妃和一品诰命的，还有一道…是赐婚的，皇帝将御史台的蔡中丞嫡幼女赐给了谢安做侧妃，不过婚期在明年八月了。 皇孙没了，皇帝下旨国丧九个月来着。 蔡中丞是朝堂有名的喷子，正四品官儿，逮谁喷谁，关键人家还喷的有理有据，叫你反驳不得，早朝上本来想喷一下谢安没什么建树时又听到了赐婚的消息，蔡中丞难得的没喷。 被蔡中丞喷过的官员下朝后纷纷朝着蔡侍御史冷笑，很想将手中的笏板狠狠的砸过去，你喷啊，怎么不喷了。 蔡御史苦笑，不然呢，他不能不管女儿死活吧。 长宁侯府…不对是长宁郡王府此刻众人都挺高兴。 比如于小娘这个显眼包，当场下跪嘴里恭贺，“恭贺郡王，恭贺郡王妃。” 祝妍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跟着跪下祝贺了一番。 不过瞧人家谢安的定力，眼眸深邃，叫人看不出喜怒，不过是微微抬手，“起来吧，如今成了王府，尔等更要注意言行举止，坏了规矩别怪本王无情。” 啧，好没风趣。 “妾谨听训。” 众人受训后起身。 程氏在一侧安点着将圣旨祠堂供好，又吩咐上至下月钱双倍。 最后谢安从几个妾室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多看了于小娘和赵小娘一眼，开口道，“赵小娘，于小娘生育有功，提作孺人吧。” 提个孺人什么的不用用到圣旨，谢安这个男主子还是能直接做主的。 郡王后院除了正妃，还可以两侧妃，四孺人的，不过侧妃也叫娶，不过规制上不如王妃，也不能用正红。 于小娘和赵小娘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又跪下谢了恩。 祝妍心底感慨，果然啊，不管贱妾良妾，生了孩子的就是好妾，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向来如此。 不过于小娘和赵小娘也不算贱妾，于小娘是谢安奶娘的女儿，人奶娘并没有入奴籍，还有赵小娘更是落魄秀才公的女儿，虽说身份比王妃未来的侧妃低了不是一点半点，但人生育了，看在孩子的份上，谢安就愿意抬举一二。 程氏在又跟着赏赐了二人，又对祝魏二人一番勉励，对着谢安问道，“那妾身叫人挑个日子将蔡家的聘礼送去？” 谢安看了看程氏吹起来的肚子，摇了摇头，“你怀着孩子别操心了，我叫旁人去办吧。” 随后又叮嘱道，“咱们府上原先就是郡王府，不过后来按着规制封了几处，咱们府上人不多，就这样先住着吧，不必铺张浪费再动府里了。”将来住不住的还不知道呢，瞎花那份钱。 “是，妾身知道了，多谢殿下体恤。”程氏柔柔一笑，表示对谢安的关怀很熨贴。 众人散后，祝妍回了折兰居，路上那于小娘走路都拉风了，不知道的好像是翻身做主母了。 折兰居内，祝妍托着下巴坐在罗汉床上思考人生。 怎么办哦，原先大家都一样，都是一样的妾，现在人家都升职了，她突然想要奋斗了诶，可奋斗的目标是什么呢？生个孩子。 可要奋斗惹了大娘子还是没好日子过，而且她还是不想生孩子啊。 思绪万千，祝妍果断摇了摇头，保持原先的生存态度。 孺人不还不是妾，不过是月钱高了些，生的孩子还不是庶子，钱她不缺，至于说什么见了人要屈膝行礼。 害，这自古以来，想要得到什么就要承受自己会失去什么，想清楚想明白就好了。 慧芳阁内，魏氏摸着肚子一脸的伤怀，她怎么就怀不上呢？ “小娘还年轻，迟早要怀上的。”婢女在一旁安慰道。 “唉，你仔细注意着主君，趁着主君在熙和居时把我给大娘子抄的经书送去。” 魏小娘吩咐道。 “可现在算国丧期间。”白术低声道。 “我知道，只是让主君看到就行。”魏小娘眼底闪过一丝苦涩。 主君看到就能记住吗？白术觉得不一定，主君只会觉得，给大娘子抄个经书，不是应该的吗？ 不过白术也不准备说什么，不能让小娘连个念头都不能有。 按理说升了爵要宴客的，但现在属国丧期间，也就自己关起门来庆祝。 谢安更加省事儿，他忙呢，程氏又怀孕，只订了仙客来的几桌席面送去各院你们自己庆祝吧，别打扰老娘了。 第14章 守岁 谢安几乎有一半时间住在了宫里，只偶尔回府直奔熙和居看看怀孕的妻子。 祝妍她们也一直被免了请安，祝妍别提有多爽了。 不过近来有个臭皮膏药一般的于小娘哦不于孺人时不时的光顾折兰居。 祝妍觉得于孺人就是为了在她这里满足虚荣感，就为了看她屈膝口呼孺人安。 祝妍不知翻了多少次白眼，这大冬天的就不冷？ 反正祝妍是日日缩在暖阁内取暖的，外头是一下都不想出去。 其实这古代暖阁就是屋子里阁一块儿地方出来，四周用帘子挡了，炭火烧足，热气一聚就暖和了，但怎么说呢，就是没有她家前世地暖舒服，数九寒天在家穿半袖吃冰棍。 于孺人是不厌其烦，但祝妍很烦，于是又一次于孺人踏足后称病了。 于孺人开始烦魏小娘了，于是魏小娘很不巧的也病了。 程氏也看不下去了，借口给老夫人祈福自己又身子重，将于孺人拘在小佛堂吃斋抄经去了。 祝妍觉得王妃娘娘可真是个大好人啊，她准备更紧的抱住娘娘大腿。 于孺人抄了七日经书，终于学乖了，不到处炫了。 很快便是祝妍在长宁郡王府的第一个年，但祝妍觉得这个年不像是升爵，倒像是降爵了，真的冷清。 王妃娘娘肚子更大了，再有一个月差不多就要生了，谢安在宫里陪着皇帝太子过年，老夫人一向不出山，所以还是各自在各自院里过了。 腊月二十九除夕夜，祝妍还是守了岁，父亲母亲倒底对她还是不错的，她心底也希望他们平安健康，不过更多的也是为前世的父母，爸妈是唯一对她爱没有条件的。 古代守岁不像前世过了十二点就行，这时候是通宵的，不过祝妍下午缩在暖阁狠狠的睡了一觉的。 暖阁内摆了各类糕点，还有祝妍收到的祝家送来的几盒她以前爱吃的果干。 大冬天的水果比较稀缺，就算是有那也不怎么能轮到她，不过果干还是很不错的，什么樱桃煎金杏干之类的足有十八种。 祝妍给王妃那里送了两盒，一盒给了老夫人那里，一盒院子里丫头们分了，剩下的她自己留着慢慢吃。 虽然人家或许也有，但人有是人有，你送是你送嘛。 “小娘，甜沐居的果子干好像口感更好了。”素月吃了个樱桃煎笑眯眯的开口道。 祝妍也点头附和，落后要挨打嘛，技术需要革新。 “今儿夜里说不定要下雪呢。”素琴从外头回来，在暖阁内搓着手烤火。 “也该下了，这个冬天也没下雪，不然农家们该不好过了。”祝妍到底不是什么小孩子，听到下雪就想着玩儿。 不过今年的雪倒会下，好歹官员们放年假了，下早些，农户们高兴了，官员不高兴，毕竟官员得上班，下了雪更得早起，路还不好走，路远的官员更不必说了，迟到了还要被杖责。 所以说好东西也不是人人都喜欢，有句话说，屁股决定脑袋嘛。 守岁不能一晚上就守，祝妍拉着素月和素琴玩她压箱底的纸牌，就是前世的扑克牌，三个人正好斗地主。 当然祝妍没起个斗地主的名字，毕竟她也算是个小地主了，她叫斗狐狸，为什么叫斗狐狸呢？祝妍表示，瞎想的。 其实这古代也有叶子牌玩，和前世麻将挺像的，但需要最少四个人，她守岁还想和亲近的人一起守，而如今亲近的只有素月和素琴。 暖阁三主仆欢声笑语，祝妍是斗地主老手，她们不赌钱，就贴纸条。 一个时辰下来，祝妍也只额头上贴了两条，素月和素琴就差露俩眼睛了。 一直玩也没意思，几人歇了下来，都洗了把脸。 “呀，真下雪了，已经下了一层了。”素琴在外间惊讶道。 祝妍直接裹着薄被走到了门口，下的还挺大的，地上的一层雪把夜晚照的亮亮的。 “希望是瑞雪兆丰年。”祝妍感慨道。 祝妍先前以为古代没霓虹灯的夜晚会是漆黑一片，其实月圆的的时候夜晚会很亮，还有漫天的星宿，再前世城市里已经不多见了。 “希望姑娘未来一年好好的。”素月看着自家姑娘的侧颜眼神温柔。 “嗯，好好的，咱们都要好好的，爱自己，爱生活。”祝妍抬头看向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素琴看了看素月看了看姑娘，心里羡慕素月和姑娘的情谊，但她也明白，她是后来的，比不上，她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姑娘。 祝妍看了一会雪，就缩回暖阁里去了。 差不多寅正的时候，祝妍终于撑不住了，钻进提前暖好的被窝里几息就睡着了。 第15章 受委屈的祝为溪 雪一直纷纷扬扬的下着，时断时续。 一直到初二午时，天才放晴，祝妍吃过午饭，披着斗篷站在廊下，看着满院的皑皑白雪。 熙和居暖阁内，谢安正把着女儿谢莞的手写着大字，另一边府里大哥儿谢容璋在一侧背着书。 程氏在一侧缝着一件小衣，很是祥和。 初二要回娘家的，但程氏父母如今不在京中，再者程氏快生了，自然省了这个流程。 这时门外进来一婢女，“回禀殿下，娘娘，门房传话来府外有个六七岁的孩子，说是要找姐姐，姓祝的。” 程氏挑了挑眉，府里确实有个祝小娘，随后问道，“就一个小孩儿？” “是，门房的猜测像是独自跑出来的。”婢女回话。 “派个人去折兰居，叫祝小娘去门外认认，这大冷的天，别叫孩子站外面。”程氏开口道。 “是。”婢女出去传话。 差不多一刻钟后，折兰居内。 祝妍刚叫人栏台上的残雪处理干净，垫了垫子靠在栏杆上看着阳光下有些刺眼的雪，呼出的气化作白雾消散开来。 正巧看到了门外头熙和居来的人。 直到听到门外头有个六七岁的孩子找她，祝妍心头一跳，她家小弟可不是六七岁嘛…… 祝妍道了声谢，便匆匆往门房处赶了，素月在身后紧紧的跟着。 好在府里的主干道清扫出来了，不过府里够大，足足一刻多钟才到了门房。 祝妍看到阿弟那一瞬，忙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蹲身给弟弟裹了上去。 祝妍小弟叫祝为溪，来自“常德不离，为天下溪”，还是祝妍给起的，祝妍那会心血来潮正啃道德经。 祝为溪见了阿姐就红了眼，紧紧的搂着阿姐没说话，但祝妍感觉到了脖颈的热意，这孩子分明是哭了。 正院内，程氏放下手头的活计，对着谢安道，“殿下要不去看看？或许是祝家出了什么事儿，叫个小孩儿独自跑来。” 鉴于祝妍在府里的良好表现，程氏很是愿意给祝小娘几分脸面。 谢安点了点头，他本来也要去的。 起身拍了拍女儿的头顶，说了声好好写，由着婢女给他披上斗篷，往折兰居去了。 到了折兰居门口，便看到了另一条岔路过来的祝妍，谢安眼神闪了闪。 无他，就是觉得祝妍这女人，怀里抱着个六七岁的孩子，竟然脸不红气不喘，脚步稳健，像个练家子。 祝妍自然也看到了门口如松的谢安，没空欣赏谢安的美貌，将怀里的弟弟放了下来。 “妾见过殿下。”祝妍见礼。 谢安摆了摆手，眼神看向了地上尚且有婴儿肥还敦实的小子。 祝妍拍了拍弟弟的头，“为溪，给郡王殿下行礼。” 祝为溪虽然七岁，但明白“殿下”这两字的含义，只是还没来得及跪下就被一手托住了。 “免礼吧，地上冷，先回屋。” 祝妍看了眼谢安，福身道了声谢。 牵着弟弟跟在谢安身后进了屋，只是这拖了地的斗篷，得好好洗了。 小为溪还抽噎着，哭的眼睛通红。 进了屋后，还是规规矩矩的给谢安磕了个头，就是话抽噎的断断续续罢了。 素月叫人准备来了热水，祝妍亲自上手给弟弟擦干了脸，只是一身脏了的衣服让祝妍犯了难，就污渍的方位，祝妍都能想到这弟弟是爬狗洞跑出来了。 就是祝家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就敢一个人跑来，祝妍心里又生气又心疼。 谢安自然也看到了祝为溪一身的污渍，也看到了祝妍犯难，手一挥叫人去拿了套好大儿的衣服过来解了围。 衣服料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不是她们商户能穿的规格。 换好衣服后，终于从一个小流浪回归了小正太。 又灌了小家伙满满一碗姜汤。 见谢安没要走留下听八卦的样子，祝妍叹了口气，蹲下身与小家伙平视，问道，“可是受委屈了？” 应该是受委屈了吧，不然怎么跨越大半个城市来找他，祝家怕不是乱成一团了。 小家伙听到阿姐直接认定她受委屈了，眼泪直接如黄河之水泛滥不可收拾了。 “阿姐…嗝…我不嗝…要爹娘…嗝了，我嗝…只要阿姐。” 看样子受得委屈还不小，也没管还有个看客在，小家伙直接抱住了阿姐哇哇大哭起来。 祝妍不停的抚摸着弟弟后背试图安抚，也给谢安递去个歉意的眼神。 谢安更不想走了，就挺新奇，这要是他好大儿这么哭，绝对先让好大儿感受一下什么叫父爱，不过想到祝妍是个女子，也很合理了。 哭声终于渐渐停止，祝妍不由的又给擦了一把脸。 “可哭好了？可能回阿姐的话了？”祝妍轻声问道，前世就有养妹妹的经验，这辈子弟弟还是她看着长大的，而且更多时候是她带大的。 祝为溪点了点头，哭过后心里也舒服好多了。 “阿姐出嫁时送我的礼物，我好不容易就要搭了起来，表弟说要看看，却被表弟弄散了，他就是故意的，我生气就推了他，被木片划伤了手指。 娘却直接罚我，还将阿姐给我的礼物处理掉了，说不准我再玩。” 祝为溪说完眼泪又落了下来。 祝妍听完也火大，弟弟口中的表弟是她姨母家的孩子，小时候母亲去了，家里后娘当家，她娘去年把孩子接来住着，有什么好东西也都紧着表弟，那孩子虽小，小心思却不少。 “不哭了好不好，男子汉大丈夫，阿姐的那个还没拼好呢，以后阿姐还给你弄更多更好的。”祝妍用帕子擦着弟弟的眼泪。 祝为溪又轻轻的抱住了阿姐，全然忘了有谢安这个“外人”在，“阿姐要是不嫁人就好了。” 祝妍叹了口气，心道弟弟你在想屁吃。 事情明了了，谢安还以为这个架势是祝家破产了，没想到听了一肚子小孩打架。 “你怎么来的？”祝妍准备处理私事了。 祝为溪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阿姐一眼，心虚道，“我…我一路走着，走不动了，就在路上拦了辆马车，给足了银子叫人带我来的，不过就在巷子口，我自己走过来的。” 祝妍看着弟弟心虚的模样，祝妍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没忍住直接拽着弟弟胳膊，照屁股啪啪俩巴掌。 “我有没有教你，能随便和陌生人走吗？被人贩子拐走怎么办？”祝妍很生气。 前世网络系统那么发达，被拐的孩子尚且有一辈子回不了家的，更何况现在。 “阿姐我错了，阿姐别生气，我日后再也不敢了。”祝为溪摸了摸被打疼的屁股，小心道。 谢安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存在的不太合时宜。 祝妍叹了口气，看了看弟弟起身朝着谢安行了一礼。 “妾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妾小弟在这里住两日。” 家里父母正在气头上，送回去定是一顿好打，缓缓再说吧。 不是什么大请求，谢安自然同意了。 谢安离开又回了熙和居，将事情与程氏一说，程氏不由得也看了看一旁的好大儿，看着小小年纪无比稳重的好大儿，摇了摇头。 随后还叫婢女又送了两套衣服和小孩子用的东西过去。 谢莞看了看爹娘一脸好奇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程氏摸了摸女儿软乎乎的小揪揪，“嗯，祝小娘的弟弟来咱家住两日。” “祝小娘弟弟几岁了？”谢莞咬着笔头，被谢安拍了一巴掌抽走。 “七岁，比你大两岁。”程氏说道，纳妾时自然调查了一番。 祝家主母生了祝小娘后没了动静，无奈让妾室生下了庶长子养在自己膝下，祝小娘十一岁时才有了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不过祝家主母也是个温柔的，对庶长子也没有忽略过，也用心教养着，不过在她看来就是太温柔了。 谢莞眼睛亮晶晶的，谢莞还小，程氏不怎么带出去，玩伴也就两个小丫鬟，听到府里来了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也高兴。 “那莞莞能找小哥哥一起玩吗？”谢莞眼里写满了期待。 谢容璋听到妹妹叫一个陌生小孩小哥哥眼神黯了黯，突然也想看看这小屁孩，别把妹妹欺负了。 “今天不行，明天再说。”程氏也没拒绝女儿，只说明天。 折兰阁内祝妍也写了封信，托了人将信送去了祝家。 第16章 宝船 祝为溪口中被损坏的玩具是祝妍送的宝船模型。 前世她逛博物馆时买过的周边，就是郑和宝船的模型，前世拆了拼拼了拆，闭着眼睛都能拼出来。 去年突发奇想就慢慢把零件画了出来，差不多1:245比例，分了好几家木匠铺子，历时两个多月才弄了两套，材料费加手工费足足花费了三百多两的银子。 没办法，实在是太零碎了，要不是她给的钱多，还有木匠不愿意干。 怕下午睡了晚上不睡，祝妍也没叫弟弟去睡个午觉。 只吩咐素月去库房把另一个模型拿了出来，暖阁内铺了毯子，叫祝为溪在地上玩。 算了算时间，她是托了个会骑马的小厮去送的信，想来是应该送到了。 祝家确实收到了，祝家主还去官府报了案，见了女儿的信又打点了一百两从官府撤了案。 祝妍叹气，她娘，这是要善良到亲疏不分吗？原先她在家的时候娘就因着表弟对阿弟多有忽视。 从前有她看着阿弟。 要知道，童年之殇是最不可治愈的。 祝妍盘腿坐在弟弟身旁，拉过小弟在家被打肿的小手轻抚着。 “阿姐，不疼的。”祝为溪安慰道。 祝妍拍了拍弟弟的脑袋，“在阿姐这里，可以疼的。” 祝为溪钻进了阿姐怀里，就静静地抱着阿姐。 “阿姐，我才是阿娘亲生的啊。”祝为溪瓮声道。 “嗯，咱俩都是阿娘亲生的。表弟年幼失去了母亲，所以阿娘多怜惜他，你想想，你有哥哥，有二姐疼爱，可表弟可怜，为数不多的疼爱他的也就只有阿娘了。”祝妍轻声解释道。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话不是吹的。 “那阿姐呢？”祝为溪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阿姐。 “阿姐当然只喜欢你了。”祝妍捏了捏弟弟脸上的婴儿肥笑道。 祝为溪眼睛一亮，听到阿姐的一句只喜欢，家里受得委屈早散了。 “那阿姐不喜欢表弟吗？”祝为溪笑着问道，眼中带着稍许得意。 “嗯……可阿姐只与他相处了一个月啊，阿姐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祝妍摸着下巴回答道。 虽然一个月，但她又不是老年痴呆健忘症，不可能不记得，但为了哄弟弟也这般说了。 小孩子，求的不就是亲近之人心里的那份特殊，就算她前世都十几岁了，还不是追着她妈问爱她还是更爱妹妹。 当时她妈惊讶的表情，好像她不该问这话，与她说，“这还用说，当然更爱你啊，咱俩都十几年的母女情了。” 后来她和妹妹关系也特别好，更像是她妈不是给自己生闺女，是特意给自己生妹妹的。 虽然后来再大些知道当年爸妈更想给她拼个弟弟，但也不妨碍她们姐妹之情。 祝为溪听到果然更高兴了，直接拉着阿姐拼起了模型。 接下来祝妍时不时的拼“错”一块，还得弟弟耐心纠正，祝妍惊讶加你怎么这么厉害的表情，瞬间取悦了伤心了一上午一中午的弟弟。 祝妍花银子打点了厨房一番，要了两个弟弟爱吃的菜，厨房虽然也得了王妃的命令尽力满足折兰阁的要求，但谁跟银子过意不去啊，所以给折兰阁的吃食格外用心了些，毕竟折兰阁祝小娘是个大方的，细水长流嘛…… 祝妍看着被雕成花的萝卜扯了扯嘴角，倒也不至于，虽然祝家吃的也不错，但却没如今郡王府的精致。 不过看着吃的满足的弟弟，祝妍也高兴。 吃完饭，傍晚的时候小家伙很想拉着阿姐一直说，但奈何折腾了一天，拉着阿姐的手就在暖阁里睡着了。 祝妍摸了摸弟弟的脸，心里有种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的感受。 没错，确实是养儿，她娘生弟弟时困难了些，又来一直养身子，家里的中馈和弟弟都一直是她照看的，虽然那会儿她十一岁，但也不是真的十一岁。 她弟弟也从小跟她最亲。 对于弟弟，祝妍更想要弟弟读书，她大弟小她两岁，已经跟着她爹熟悉家里业务了。 大弟是庶出，但居长，对此她也支持，阿弟聪慧，她觉得弟弟能靠科举走一条自己的康庄大道，毕竟士农工商，商为最末。 月上枝头，加上雪的反光，外头亮如白昼。 轻手轻脚钻进耳房洗漱了一番，叫素月晚上辛苦些看着弟弟，自己也上床睡了。 第17章 白切黑的祝为溪 翌日一早吃完饭，小为溪就拉着阿姐要进暖阁拼模型。 毕竟阿姐那么笨，总拼错，他要走了阿姐可要费功夫拼了。 被骄傲撑满的小为溪完全忘记了这模型是出自自家阿姐之手。 祝妍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做人要懂得感恩，昨天王妃娘娘给你送了许多东西，今天阿姐带你去谢恩。” 祝为溪看了看身上无比舒服的料子，点了点头。 祝妍又给弟弟讲了讲规矩，便牵着弟弟往熙和居去了。 熙和居外，迎春刚给丫头们训完话，便看到祝小娘带着弟弟过来了。 “祝小娘安。”迎春福身行礼道。 祝妍也回了半礼，拍了拍弟弟，“叫迎春姐姐。” 祝为溪乖乖的叫姐姐，试问，被一个七岁小正太叫你阿姨高兴还是叫姐姐高兴？ 迎春也二十多了，不愿嫁人，自梳了头一直在正院伺候，被叫姐姐自然高兴，还是被一个唇红齿白的小正太叫姐姐。 迎春会心的弯了弯眉眼，对祝小娘也很和煦，“小娘稍等，奴婢去通禀娘娘。” 祝妍姐弟很快被迎了进去，不止程氏在，两个孩子也好奇的看着祝为溪。 “妾给娘娘请安，娘娘金安。”祝妍执手屈膝行礼。 升了爵后，她终于不用一口一个奴婢了。 “快免礼吧。”程氏坐在主位上，肚子老大，轻抬了抬手，笑容温和。 祝为溪跪到了地上，行了个后辈礼，“为溪给王妃娘娘请安，王妃娘娘金安。” “迎春，快把这孩子扶起来。你也是，天寒地冻的把孩子带出来做什么。”程氏指挥着迎春将祝为溪扶了起来，责怪的看了祝妍一眼。 “妾是来谢娘娘的。”说完祝妍从素月手中拿过了匣子。 “妾外祖家经营着药材生意，这棵百年老参是妾的一点心意。” “你这也…都是我职责所在。”程氏开口道。 祝为溪扑闪着大眼睛，卖了个萌，“王妃娘娘就收下吧，这样为溪日后还能来找姐姐说话。” 程氏好笑，挑了挑眉问道，“那我不收你就不能来了？” 祝为溪害羞的笑了笑，“那为溪就不好意思来了呀。” 祝妍看着撒娇的弟弟，谁说弟弟心思单纯，这分明也是个白切黑的芝麻汤圆儿。 程氏也顺杆着收了，她哥哥是战场卖命的，这百年老参关键时刻能保命的。 “那我收了，你可要常来看看你阿姐，不然我收的也不好意思啊。”程氏玩笑道，对这么个可爱的孩子，程氏心里也喜欢。 祝为溪狠狠点头，“一定一定，那王妃娘娘可不要烦我，我家里附近有一家桂花糕特别好吃，下次我给王妃娘娘带。” 祝妍头上三道黑线，这自来熟到底像了谁。 程氏笑着看了祝妍一眼，眼神的意思很明确，你这弟弟真好玩儿。 “为溪不懂事儿，娘娘见笑了。”祝妍尴尬的笑了笑。 “是叫为溪？哪两个字？”程氏好奇道。 “是为天下溪，常德不离。阿姐叫我时常心怀感恩。”祝为溪开口回道。 “几月的生辰？”程氏又问道。 这下祝妍开口道，“为溪是祈安十八年三月十二生人。” 程氏看了看一旁乖乖坐着的儿子，“只比璋哥儿小了两天，你不知道，璋哥儿是祈安十八年三月初十生的。” “倒是是为溪的福气。”祝妍笑着回道。 又说了一会儿话，祝妍看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道，“娘娘怀孕辛苦，妾就不打扰了。” 程氏点了点头，又叫人给祝为溪拿了些礼品，让姐弟二人回去了。 谢莞一脸委屈的看着阿娘，“阿娘怎么不介绍莞莞。” 程氏点了点女儿的额头，没理会女儿的控诉。 把无理取闹的女儿和乖巧懂事的儿子打发走，程氏才叹了口气，朝着房妈妈道，“也是个可怜的。” 房妈妈知道主子叹的什么气，几个月下来，房妈妈也确实佩服祝小娘，不过房妈妈认为，清楚自己该要什么的人日后也会过的不错，比如王妃娘娘。 后宅院里生活，无论身份地位，就怕拎不清，拎得清的人，都能过的舒心。 第18章 谢安见宝船 回了折兰阁内，祝为溪洗过手后就拉着阿姐进了暖阁，继续拼宝船。 “阿弟，这宝船阿姐送你了，拿回家慢慢拼也行。”祝妍懒得拼，说道。 再者，做错了事情还能愉快的玩耍？ 祝为溪抿了抿嘴，摇了摇头，“阿姐，我在这里拼就行。” 他可不要拿回去和表弟一起拼，他们不可以愉快的一起玩耍。 一刻钟后，暖阁内，素月和素琴强力的忍着笑，看着小郎君叉着腰扭着屁股，时而摆摆手，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嘴里还念叨着，“陌生人给我糖不要不要，陌生人带我走不行不行…” 祝为溪红着脸做完两遍，看向阿姐求饶道，“阿姐我真的知错了。” 祝妍笑的一脸慈爱，“乖，还有八遍。” 祝为溪脸涨的如猪肝一般，闭着眼开始扭动了起来，他是君子，君子怎么能做这样不雅的动作呢？ 但奈何血脉的压制不是小小的为溪可以抵抗的，做完剩余的八遍动作后，本以为就此结束，结果还被罚抄那几句话百遍。 早晚有一天，他祝小魔王会打败齐天大圣！ 祝妍挑眉，呵呵，不会的，永远不会的。 祝妍给小弟讲过西游记，更小些的时候祝为溪一度认为阿姐就是齐天大圣，神通广大。 祝小魔王苦哈哈的端坐在桌前开始抄写，一直到吃午饭时才将一百遍上交。 “恩，这字倒是有长进了不少。”祝妍点头欣赏了一番“杰作”，随后挑出了一张写的最好的递给了弟弟，“这张你自己收好了，便是不裱起来挂床头日日警醒，也要时不时拿出来看看，记着些教训。” 祝为溪自然不敢反抗，阿姐的意思很明白了，赤裸裸的威胁，若是他不保存好，自有挂床头日日警醒的教训。 “阿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日后再不叫阿姐为我担心。”祝为溪很认真道。 “阿姐为你忧心本就是人之常情，阿姐就是让你知道日后做事选对方法。”祝妍将纸卷了起来，拿了根绳子拴好，用纸筒敲了敲弟弟的脑袋。 “为溪记住了。”祝为溪乖乖的行了一礼，作揖道。 “好，吃饭吧，今日有你喜欢吃的红烧元蹄和鸡丝索粉。”祝妍姐弟二人闻着饭香坐到了桌前。 元蹄就是猪蹄儿，索粉就是米线。 除了猪蹄和两大碗米线，还有一盘子炝白菜和油焖茄子。 古代冬日里吃一口菜不容易，郡王府有个温泉庄子，菜是温泉庄子上种的。 王府里冬日用的盘子也都是带有盖子和底部有夹层的瓷盘，夹层灌了沸水起到保温的作用。 古代人，聪明着呢。 祝妍看着吃的喷香的弟弟，其实她更喜欢在冬日里来个铁锅大烩菜就上两个大的白面馒头。 吃过饭后祝妍困意来袭，没管暖阁里的弟弟，自己钻进内室，被子一包睡觉去了。 人生三大美，金榜题名时，彩票中奖时，冬日午觉时！ 等祝妍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起来，下床掰了掰腿活动筋骨，唉睡前脑海中回忆拳脚招式的意念大法还是行不通啊，她这辈子难能可贵的马甲线可别消失了，等天暖和了就练起来。 祝妍又觉得屋内安静极了，朝着暖阁唤道，“小为溪，你在吗？” 正巧素月端着盆子进来，使劲儿的朝祝妍使眼色。 祝妍眨了眨眼，见素月用口型说了句殿下，祝妍看了看遮挡着暖阁的竹帘，同样用口型问道，“殿下来了？” 素月点了点头。 祝妍穿好了衣服挽好了发髻才往暖阁走去。 进去后就见谢安一屁股坐在弟弟跟前一起拼着模型，已经拼好了大半。 “妾见过殿下。”祝妍执手行了一礼。 只见谢安摆了摆手，头也不抬，“免礼，坐吧。” 接下来就是祝妍在榻上抿着茶水打发时间，一大一小俩男人在拼船模，又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船模也终于拼好了。 祝妍在想，果然任何时候男人都拒绝不了这种诱惑吗？ 谢安起身，被伺候着洗了手，看向祝妍的眼神有些新奇，又有些惊喜。 “这船是你设计的？”谢安问道。 “不是。”祝妍下意识的回道，随后解释道，“妾有个书铺，常收些古籍，曾有个相关的书籍，妾小时候觉得有趣多看了两眼，这船漂亮，就记住了。” 谢安暗自点了点头，她也觉得祝妍应该没这本事，这船比他见过的海船技术不知突破了多少倍。 大胤朝在这一方面还是不错的，没有闭关锁国，海运极其繁华，国库的充实大臣们富裕的工资都离不开海运。 不过百姓们没得到什么实惠，依旧富的更富，穷的还穷。 谢安见素月将祝为溪领走，才坐到了软榻另一边，“这古籍可还在？本王可以给你补偿。” 祝妍尴尬一笑，“不是妾舍不得，是妾小时候只觉得是本图画，没珍惜，若是殿下需要，这宝船殿下拿去就是。” 谢安遗憾，只觉得祝妍暴殄天物。 谢安也知道了这叫宝船，祝为溪说的，说她阿姐小时候叫他宝儿，所以给船起名宝船。 祝氏对这个弟弟倒真是没得说。 祝妍：…嗯？！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那是意为运宝之船啊！ “本王会给你补偿的。”谢安表示不白拿，至于补偿么，谢安准备将来给祝氏可提提位份。 谢安来折兰阁是想看看祝氏的，但没想到他来时祝氏睡的四仰八叉的，谢安表示见过的女子睡觉都是极为老实的，没见过祝妍这样的。 谢安也没觉得不好，妾室嘛，本就不需要如正妻那般时时刻刻守着规矩。 谢安本来想走的，但没想到暖阁里还有这样的惊喜。 第19章 听故事的谢容璋 一下午的时光就这么流逝，祝妍这里还有弟弟在，谢安自然不能留宿，不过也是吃了饭才走的。 模型也被端走了，祝妍主打一个“人财两空”。 祝为溪对于谢安把船拿走表示很有意见，君子不夺人所好，殿下没学过吗？ 但他人微言轻，只是一气之下气了一下。 祝妍好笑的拍了拍弟弟，道，“这船在咱们手上只是摆设，或许到了殿下手里就有大用处呢。” “明天就见不到阿姐了。”祝为溪留恋这少有的温存。 以前他问阿姐表弟是小姨父的亲儿子，小姨父怎么会那样对表弟，阿姐说有娘的地方才有家，表弟没了娘也没了家。 他如今觉得，有阿姐在的地方才有家，这句话也是对的。 “好了，这还没到分别的时候。”祝妍笑道。 门外突然来了个醉山居的婢女，说小郡王请祝小郎君去致远居住一晚。 祝妍一愣，婢女说的二小郎君就是小郡王就是谢容璋，要请他弟弟？这是什么操作？两个同龄稚子的同性相吸？ 祝妍点头，叫着素琴收拾了些穿的用的，将祝为溪打包送了去，不过为了安全，还是叫素琴去送了。 祝妍虽然看到了弟弟一脸的不情愿，但没办法啊，人家是主人，她只能算半个，比不过啊。 致远居就在醉山居的旁边，谢容璋七岁就被谢安这个老父亲拎去独居了。 这时代的父亲都怕孩子跟着母亲在后宅沾染“妇人之仁”，却不知，真正勇敢果决的孩子，父爱母爱都是心底最大的底气。 致远居内，两个小男子汉正在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对决，下围棋。 于是，只能曾经在阿姐那里找一点存在感的祝为溪败的一塌涂地。 谢容璋从始至终友好微笑着，就这样的水平妹妹还想吵着要一起玩，还一口一个为溪哥哥。 祝为溪为了挽回尊严，提出了个新的玩法，“五子棋”，因着刚开始不知道规则，谢容璋输了两把，但掌握规则后，祝为溪脸色黑的很好看就是了。 祝妍要是知道，只会叹气，唉不愧是一出生就在罗马的孩子哦，他弟弟比起她家同行间的孩子来说是很聪慧，但自幼接受贵族教育的孩子，怕是难比哦。 这就跟前世有句古话那般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其实不然，当的也只是锅碗瓢盆的家，而不是家国天下的家。 有些差距，是从出生起就注定无法超越的，前世今生，亦如此。 就比如大学时她快毕业时愁的是如何顺利拿到offer，而有老总儿子的同学，开的公司都快步入正轨了。 “你的棋艺已经很不错了，我这里有巫山大师的棋谱，可以借你看看。”谢容璋见好就收，还不忘给手下败将提供帮助。 谢安自然也收到了儿子的“自作主张”，也没管，谢安从来不插手儿子的人际关系网。 或者说对于儿子，谢安还是放心的，就算真是认不清，他这个老父亲也会在儿子吃了教训后及时出手的。 夜晚，两个小家伙裹着被子坐在床上。 本来一个在床上一个在榻上的，但耐不住祝为溪讲的故事太有趣了，谢容璋再怎么稳重也还是个孩子，一个没忍住一招手二人就在一个床上了。 “话说那齐天大圣被众人压去斩妖台，绑在降妖柱上，刀砍剑刺，放火烧之，竟不能伤其半根毫毛……” 虽说祝为溪讲的不是完整本的西游记，还是阿姐精概版的故事梗概，但不乏谢容璋听的入迷。 祝妍对此表示很理解，在小时候只有电视这个媒介时，她每天幼儿园放学都搬着小板凳等着电视台放映。 试问，那会儿谁没被唐僧气着，谁不想变成齐天大圣七十二变！ 虽说西游记在明朝为禁书，一来如今皇室不姓“朱”，二来如今皇帝虽然更喜欢道教磕丹，但对佛教也保持着友好的态度，祝妍便给弟弟讲了。 话说他弟弟靠着口述的西游记梗概一纵成为私塾里的大哥大，收获无数小迷弟。 夜很长，夜很短，谢容璋纵使很想听下去，但晚上有规定的熄灯时刻，但多巴胺肾上腺素隐隐作乱时，谢容璋小朋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谢小朋友在想明天祝为溪就要家去了，但故事还没听完，心里很不舒服。 祝为溪很理解小伙伴的苦楚，从前做错事的时候，阿姐就用断更惩罚他，弄得他心痒难耐。 “要不我写信给你？不过最近可能不行，明天回去怕是有一顿惩罚等着我，等私塾初六开了课，我就开始给你写如何？” 祝为溪小朋友很讲义气，阿姐说过，己所不欲 勿施于人，自己从前经历过断更的痛苦，那自己不应该让谢小郡王痛苦。 谢容璋眼睛一亮，“好啊，这样吧，你家附近可有什么铺子，我派个小厮去守着，你写了便派小厮送去。” “那就福临茶馆吧。”祝为溪想了想说道。 两个小朋友也很快安静的入睡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20章 打秋风?秋风是谁啊? 虽说祝妍姐弟二人都想要日子过的慢些，但初四还是来临了。 祝为溪来时两手空空，归家时带了半个马车的东西，有郡王妃送的，谢安送的，还有谢小郡王送的，总之收获满满。 祝妍蹲下身给弟弟紧了紧斗篷，“回去好好给爹娘认个错，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私自离家，还有表弟那里，虽说你是无心，但却不可先动手，先动手总会落了下乘，也给表弟道个歉，只说你不该气急了推他，咱们把礼数做周全了，剩下的都是旁人的事儿，可记住阿姐说的话了？” 祝为溪认认真真的跪下，磕了个头，“阿姐，为溪记住了。” “不过若是别人动手了，咱们也不能吃亏，那就更狠的打回去，阿姐就算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祝妍将弟弟扯了起来，又送了个离别的拥抱。 谢安刚下值回来就听到了祝氏的豪言壮语，狠狠的打回去？谢安表示不苟同。 “我知道了阿姐。”祝为溪哽咽道，他要阿姐长命百岁，不会给阿姐添麻烦的。 “素琴，你送为溪回去吧，也叫爹娘放心，我过得很好。”祝为溪叮嘱了一番素琴。 直到马车在拐角处消失不见，祝妍才转身与谢安行礼。 国丧期间都闭门谢客，中门不开，便是谢安平日里也走侧门，倒是遇上了。 “免礼。”谢安抬了抬手。 祝妍跟在谢安身后进了府，不过一个去了醉山居，一个回了折兰阁。 王府和祝宅，几乎一个北一个南。 再加上雪慢慢消融，路上有些地方确实不好走，直到午时一刻，素琴才带着祝为溪回了祝家。 不怪祝妍长得好，祝父祝母就是一表人才，不过要祝妍说，她娘是自她记忆就很漂亮，南方姑娘婉约派，水灵灵的。 但他爹祖籍山东的，听说小时候祖父为了她爹将来带官帽，硬是把给孩儿睡了个扁头，后来也举家勒紧裤腰带送她爹去私塾读书。 不过她爹确实不是那块料，读了两年书，先是做伙计，做账房，后来就倒腾货物，走南闯北的，也在扬州认识了他外祖，她外祖看重她爹的人品，将大女儿许给了她爹。 事实证明她外祖眼光不错，她爹现在也就三十八，挣下这份家业属实也挺厉害的。 不过她爹最遗憾的就是家业挣出来了，她祖父母却没等到离世了。 说实话，她小时候觉得她爹真的不好看的，但不知为何，随着年纪增长，也不用从前那般亲自上手，身上吃起些肉来，竟也是帅哥一枚。 有时候造物主的心思确实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也是，爹娘要是不好看，也不会生出她这般钟灵毓秀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无敌美少女。 她娘个子也就一米五多，但她爹一米八，虽说娘矮矮一窝，但幸好她和她弟都承袭了山东爹的大长腿。 她现在也有个一米六七左右，在古代属实不算矮了。 祝妍现在就盼望着她弟将来是个文武兼备拥有八块腹肌的一米八几的大帅哥。 糟糕，她刚才是不是突然立了个g！ 佛祖三清祖师及各路神仙，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祝为溪一走，折兰阁内瞬间冷清了不少。 祝妍放了手在碳盆子上烤火，就见采月一脸怒气冲冲的进来。 “怎么了？”素月好奇道。 “小娘，素月姐姐，奴婢实在气不过，奴婢刚从外头回来，不少奴仆说小娘弟弟是来打秋风的，这等碎嘴子的奴婢们。”采月忿道。 “打秋风？”祝妍笑了，有朝一日这打秋风也能用到她身上，虽说她弟弟确实拿了不少东西回去，但她那根百年老参能买十倍的那些东西了。 “没事儿，她们说她们的，咱们又掉不了一层皮。”祝妍安抚道。 “可她们也太过分了。”采月皱眉道。 “对付这种人，就是不理会，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当然，若是继续蹬鼻子上脸，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素月一把扯过了采月，撸了撸采月炸起的毛，“好妹妹，只管让她们说去，便是娘娘知道了她们也讨不了好，只要咱们不在乎，咱们也不会失去什么啊，小月月，不生气了，姐姐给你块儿糖吃？” 采月脸一红，“素月姐姐，我不是三岁小孩了。”但她确实爱吃甜食，我是小月月，那你是大月月，哼。 “不是小孩儿就不能吃糖了？”素月果真掏了颗糖，逗着采月。 采月一把拿过了糖逃出了室外。 祝妍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咦，这场景有点熟悉呀。 可惜咱们素月不是豪门女婿，而她，成了豪门妾室。 好一个惨字了得啊！ 对于府里的闲言碎语，没传到熙和居，因为王妃娘娘准备随时待产了，熙和居一把手二把手自然不会叫这等小事扰了娘娘。 翠微阁里的于大孺人等啊等，没等到祝小娘生气跳脚，只等到了她安排的丫头们打板子，附加她自己给老夫人抄经三日，于是，于孺人跳脚了，翠微阁内换了一套新的茶具。 对于为什么是给老夫人抄经，刘妈妈表示，毕竟这等关口上了，万一于孺人对娘娘心底有所埋怨，终归不好。 死道友不死贫道。 祝家，见素琴带着小儿子回来，祝氏祝母不由得松了口气，不过这会儿也没顾得上儿子，拉着素琴问女儿的境况。 听到郡王府主母和气，女儿过得不错，二人双双松了口气，可又怕女儿报喜不报忧，再加上对女儿的愧疚，等素琴回了侯府时又是满满一马车的东西和三千两的票子。 至于祝为溪，自然也得了一顿亲切的问候，外加抄写孝经二十遍。 第21章 产女 一直到正月十四，睡梦中正在刮彩票的祝妍被匆匆叫醒了。 熙和居王妃娘娘要生了。 祝妍忙起了床，素月要给主子挽头发被祝妍制止了素月，就这样披着头发，穿好衣服披了个斗篷往熙和居赶去。 到时谢安已经在院中了，看了眼祝妍一眼又眉头轻蹙着看向产房。 祝妍行了一礼便乖乖的站在一侧，其余三个妾室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同的是，赵孺人头发只用一根簪子固定着，魏小娘倒是戴了簪子但并不出挑，倒是最后匆匆赶来的于孺人，口上竟然点了胭脂，惹得谢安多看了两眼。 于孺人心里窃喜，自己也是一个月没见主君了，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打扮了一番。 皎皎月光下，几人站在庭院中，呼出的白气化作烟雾消散不见。 “殿下放心吧，娘娘吉人天相，定会母子平安的。”于孺人对自己显眼包的特质发挥的一向很稳定。 瞧人家多会说话，母子平安不是母女平安。 谢安眉间放松了些。 “殿下，娘娘要生怕是还得等些时候，夜里天寒，娘娘吩咐，殿下和诸位小娘先进正厅吧。”迎春从产房出来屈膝道。 啧啧，这才是高段位呢，自己疼着还要照顾到院中的人，于氏简直不够看啊。 “你家主子如何了？”谢安问道。 “回殿下，方才吃了碗面，说等会儿有力气生呢。”迎春回道。 “那就好，叫医女和产婆仔细伺候着，本王也叫人去请擅妇科的蓝太医了，等会儿也隔着帘子候着。”谢安叮嘱了一番。 “是，奴婢定一一传达，请殿下放心。”殿下对自家主子上心，迎春自然高兴。 不多时蓝太医也背着个药箱匆匆赶来了，与谢安匆匆见了礼，在侧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喷的酒消杀了一番才进了产房，多专业啊。 谢安领着几个妾室在正厅候着，不过都安安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谢安自然也注意到了祝妍，细腻的发丝如瀑布般垂落前胸，粉黛未施，鼻头和脸颊处淡淡的潮红，似是刚盛开的菡萏。 祝妍不知道谢安如何想她，要是知道，只会啧啧两声，感慨一声渣男啊，妻子痛苦的生娃，脑子里是另一个女人。 不过祝妍也会狠狠的点头，对，老娘就是这么美，面若银盘眼如水杏，骨相面相皆完美的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绝世大美人！ 不知过了多久，祝妍不知摒回去了几个哈欠，终于有个小丫头跑进来说娘娘要生了。 众人又移步院中，产房处时不时传来痛呼。 不多时，一声婴儿哭声打破了院中的寂静。 迎春出了院中报喜，“恭喜殿下，喜得贵女，娘娘母女平安，只是外头天气严寒，不便把孩子抱出来给殿下看。” 众人忙向主君主母贺喜，众人心思如何也不明说了。 谢安眉头大松，脸上带着淡淡的喜意，先吩咐了仆从去府门口挂佩巾，又赏了阖府上下月银双倍。 此刻已经卯时将至，所以这三姑娘算是出生在上元节，正月十五。 庭院中月色皎皎，祝妍不经意间，看到了于氏没压住的嘴角。 对于郡王妃娘娘产女，今夜最高兴最满意的应该是于氏了吧。 毕竟府里儿子越少，她的儿子就越金贵，将来分得的家产也更多。 虽说谢安对自己的子女都不错，但也嫡庶分明，谢安会把着二女儿的手耐心的教写字，但庶出的大女儿却没有这种殊荣。 产房内刚刚收拾利索的程氏，毕竟也是第三胎了，没受什么苦。 看着襁褓中的女儿，虽说五个月的时候已经把脉是女儿了，但真到这时候还是有一点遗憾。 嫡子，当然是越多越好。 谢安倒没什么遗憾，产房收拾妥当后挥退妾室，就进屋去看妻女了。 刚出生的小孩儿皱巴巴的其实看不出来什么，但谢安就觉得这孩子眉眼挺像程氏的。 看了孩子后谢安回了醉山居，一封信写给了远在边关的岳父家，又骑着马进宫去了。 祝妍回了折兰阁就睡觉去了，对她来说无论程氏无论生男生女，只要郡王府后院安稳，她能继续做她的小米虫就皆大欢喜。 而且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儿，嗯，她没经验，生不了。 唉，那位谢氏宗族的计划生育主任先帝爷就没给谢安那厮赐几颗“不孕丹”吗，毕竟比起避孕，还是男性结扎伤害最小啊。 第22章 八月初三宜嫁娶 孩子的洗三和满月宴没有大办，毕竟国丧还没有过去，只等着周岁的时候大办一次。 不过这孩子生在上元节，日后每一个生辰都是热闹的。 祝妍记得从前上元节，十里长街的灯火总觉得让她觉得恍惚，那种自带氛围感的浪漫气息总会让她觉得生活在这古代也是美好的。 只是如今来给人做妾，日后那般的阑珊灯火，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在郡王府的第一个生辰，四月十六，郡王妃也自掏腰包在外头叫了两桌席面，又赏了几个首饰下来。 叫祝妍自己庆祝了一番。 请安在程氏出了月子后就恢复了，祝安不得不感慨，这古代女子坐月子，才是真的恢复身体啊。 不用喂奶，府里大小事有身边妈子婆子看着。 看程氏红润的面庞，除了比之前稍胖些的腰身，更增添了几分母性的光辉。 于小娘生的诚哥儿也会说些简单的词汇了。 自打去年行宫回来，谢安更多的时候直接住在宫里，看着很忙的样子。 祝妍自脱了冬装换上春装之时，发觉自己不太牢固的肱二头肌和马甲线，每日睡前都关好门窗在屋里练些力量。 也时而做些瑜伽陶冶一下情操。 祝妍觉得，自己好像个子蹭高了些，在得了素月素琴肯定的眼神后，高兴的多吃了一碗米饭。 也不枉她半夜里常梦到跳崖啊…… 素琴表示不理解，在她看来，自家姑娘本来已经够高了，再高些主君会不会觉得姑娘不够柔和？ 一直到七月，祈安帝再也没有说热要去行宫，所以祝妍只保持着能不动则不动的原则，将心静自然凉的理念贯彻执行到底。 但府内其他众人心不静啊，这府内挂起了海棠红的红绸，蔡侧妃要入府了啊。 而且王妃将仅次于熙和居的春锦苑收拾了出来，如果说郡王的醉山居是市中心，那春锦苑就是二环内，离熙和居也不远。 八月初三，宜嫁娶。 不过娶侧妃嘛，自不用谢安这个郡王去亲迎。 祝妍这些妾室，任务就是乖乖待在各自的院子不要冲撞了贵客们。 折兰阁里有两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去凑热闹回来，直直感叹外头排场之大，更是联想到了郡王娶王妃时那又该如何排场？ 两个小丫头没想起来的是，当年王妃嫁入谢府时还是以世子夫人的身份，虽也是十里红妆，但比不上王府娶亲就是了，仪仗之类就有所讲究。 祝妍懒懒的歪在罗汉床上，蒲扇轻轻的摇着，宴会摆在府里西侧的荷园儿。 那里有一片活水引进的湖水，四亩地大小，木桥一直延伸到湖中央的湖心亭。 荷叶密密的铺在湖面，偶尔几支未败的荷花亭亭玉立。 园子南面是二层高的戏台子，祝妍虽没见识到外头的所谓大场面，但一下午咿咿呀呀的戏曲声，直听的祝妍昏昏欲睡。 翌日，祝妍也见到了这位未曾谋面的蔡侧妃。 虽是单眼皮，却又让人觉得这个人就该是单眼皮，笑起来两个苹果肌很明显，十六岁的年纪，在一群老阿姨的衬托下更是青春洋溢。 面上带着小女儿的娇羞，看来昨夜被滋润的还算满意，难道她不觉得谢安那厮技术并不怎么好吗？ 程氏吃了蔡侧妃的茶，例行训话。 祝妍咂舌，谢安那厮，晚上用完人家，早上就一脸严肃和人家小娇娇女说话，也不说些好听的话，什么叫安分守己，别给王妃添麻烦？ 王妃是真爱？ 而且祝妍发现，谢安是个工作狂人？拥有着真正打工魂的打工人，参加完后院妻妾见面会后就进宫去了。 目前是看不出蔡侧妃人怎样，反正是对上恭敬对下和气，或许是因为她长得美，这蔡侧妃多看了她几眼。 妻妾见面会很快就散了，折兰阁内，祝妍拿着蔡侧妃给的见面礼端详着。 “小娘，这镯子水头还挺好。”素月看了看回道。 “嗯，是不错，收起来吧，登记入库。”祝妍将镯子给了素月。 别人送来的东西祝妍都有记录在册，何年何月何时何人所送，东西经了谁的手由谁配送也没落下，一清二楚。 除了程氏所赏的，其余人送的基本上都在库房落灰。 “奴婢听人说蔡御史家的女儿都是熟读诗书，很有才气，嫁到李尚书府的蔡家大姑娘，曾经被列为上京三大才女之一。”采月在一旁说着打听来的八卦，“而且蔡家四个女儿，除了年纪尚小的四姑娘，三个女儿都是高嫁。” 祝妍挑了挑眉，“这么说来蔡家对家中女儿还是很不错的。” 素月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随后手指头轻轻戳了一下采月的额头，“以后不许随意打听旁人的事儿，咱们关起门来自己过好日子就行。” 采月嘟了嘟嘴，“这，奴婢也没有打听，就是旁人议论时奴婢听到的。” “好妹妹，我错怪你了，只是日后这样的事儿也要多条心眼，有些话或许是你无意听来的，可若是有心人故意将话送到你耳朵里，就要斟酌一二了。” 一年下来，素月很喜欢这个和她一样名字里有月的妹妹，也时常提点着。 采月很认真的行了一礼，“奴婢记住了。” “嗯，不错，奖励你一颗糖。”素月拍了拍采月的肩膀笑道。 祝妍只笑着看着二人笑闹，素月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只比她大了一岁，素琴则是她娘身边原先的陪嫁，二十有八，俩人做事的默契是有，但不会这样笑闹。 折兰阁外，采露拿着水壶浇着廊下的花，听到屋内的欢笑声撇了撇嘴。 等浇到靠近厅门的花时，嘴角挑了挑，看向了守在廊下的采霞。 “真羡慕采月姐姐，得了小娘赏识，我倒是无所谓，向来不如采月采霞二位姐姐的，只是明明采霞姐姐最优秀，素月姐姐却只看得到采月姐姐，妹妹我真替姐姐委屈。” 采霞冷笑一声，直言道，“素月姐姐对采月另眼相看自然是采月的本事，你也不必在我跟前挑拨离间的做此小人行径，有这心思不如想着好好做事。” 采露一噎，哼道，“不识好人心”，然后拿着水壶走了。 采霞看着采露眼中划过嘲讽，眼皮子浅的东西。 第23章 我们将来会很好吧 八月初八，太子突然在早朝时突然晕厥了，朝堂震动。 经太医诊脉，太子竟患有心疾，需静养。 朝中大臣面面相觑，只能拱手安慰悲痛无比的祈安帝。 朝臣们心中也各有心思，需要静养的太子，还能是担任得起储君之位吗？ 不知为何，蔡御史的眼神自然而然的飘到了祈安帝身后的谢郡王身上。 蔡御史心中咯噔一下，随后袖中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不会吧不会吧…… 皇室宗室有的人心里也开始蠢蠢欲动，心里想的是要是有个儿子或孙子入了皇帝的眼，那岂不是要飞黄腾达了。 八月十五皇宫夜宴，太子给帝父送礼之后就痛哭流涕的请辞太子之位。 祈安帝眼含热泪，他是真的伤感，想到了做了帝王后的孤寂，太后、大儿子、淑妃、皇孙、皇后都离他而去。 祈安帝也只一句容后再议，很快的结束了宴席。 蔡府，蔡中丞回到家，就寝时叹了口气，与妻子商量道，“给华姐儿多送些压箱底的银票去吧，我猜着将来相见怕是难了。” 蔡家寇大娘子一愣，等反应过来想问个清楚就见丈夫鼾声响起了，心中有事儿，虽猜测出了一二，但又怕猜错，弄的寇大娘子愣是半夜没睡好，第二天起床多了两个黑眼圈。 折兰阁内，祝妍午后没什么睡意，正和几个素月素琴闲来无事插着花，突然一个念头恍过，险些剪到了手。 吓得身边的素琴忙把剪刀夺了过去，“姑娘，小心些。” 我勒个豆儿，谢安那厮…不会是要发达吧？！如果真那样，那她岂不是这辈子要完了？ 侯门大院，王府后院，她尚且可以苟且偷生，只要抱住程氏大腿，不惹事，靠着自己的银子就能安度一生，便是无子也无妨。 可一但进了那里，且不说一辈子待在那里，而且谢安那厮将来驾崩，虽没有明朝惨无人道的活人殉葬，但无子女的嫔妃最终归宿就是青云庵给圈养，而后青灯古佛剩下的日子，直到死。 再有就是，万一谢安那厮晚年色令智昏，非要搞个活人殉葬呢？ 虽说谢安这会儿不像是残暴之人，但例如汉武帝那般的雄主不也有骚包的晚年吗？ 还有明朝的仁宗，就算死后还要带嫔妃殉葬，不也被夸一句“仁”么。 外头日头正好，可祝妍却觉得手脚冰凉。 “姑娘怎么了？”素月和素琴二人自然是察觉到了自家姑娘的不对劲。 祝妍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插画，但明显心不在焉。 素月看了看主子，无顾尊卑，走了过去直接将祝妍抱了个满怀。 “姑娘在害怕什么，无论如何，我都在。” 祝妍觉得自己足够坚强了，自来到这陌生的大胤朝，祝妍像是把自己装进了壳子里。 先是祝府第一个孩子，她知道父亲母亲总遗憾她不是个儿郎，再是母亲再无所出后，她说庶出的大弟出生，她更加努力，叫母亲努力抬起头颅，叫生了大弟的顾小娘在她母亲面前张扬不起来。 她努力爱护弟妹，在母亲生了小弟后，接手管家。 可以说，她能得父亲的爱重，一半是父母爱子的天性，另一半则是她努力得来的。 祝妍突然很想哭，她想到了前世的爸妈，她爸总会跟她说，你喜欢什么尽管去追求，爸爸妈妈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她还问，就算她这辈子不结婚也行吗？ 她爸会说，只要你过得快活就行，只是爸爸妈妈陪不了你人生的后半程，你若觉得将来一个人更快乐，爸爸妈妈不反对。 在前世，她是完完全全的祝妍，是不喜欢就直接说不的祝妍。 在这大胤朝，她开始是祝家长女，而后是侯府妾室、王府妾室，甚至有可能会是将来的皇帝嫔妃，却唯独不是她祝妍。 “素月，我们将来会过的很好吗？”祝妍有些哽咽道。 “姑娘，一定会的。”素月不明白姑娘为何突然这么伤心，大约是姑娘从前说过的，女孩子每月都有那几天吧。 不过她相信，她的姑娘这么好，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的。 第24章 立太子 东宫不稳，朝堂自然人心浮动。 太子三次请辞储君之位后，祈安帝才忍痛接受。 太子改封为寿王，此刻只剩一位父亲的殷殷期盼，希望儿子长寿。 可若是长寿，东宫也不会动摇，人生就是这般，不能事事如意，只能心里期盼。 寿王府还需要修葺，太子一家还住在东宫，太子妃有女儿陪伴，也慢慢走出了丧子之痛。 太子一众妾室也被太子遣散，想再嫁的就嫁，想留寿王府的就留。 储君已废，朝堂自然要再立新的储君，再者皇帝身体也不好。 早已忖度了皇帝心意的早朝就发言了，建议宗室里挑个年轻有为的过继。 但也有些人心思活泛，建议给寿王过继个孩子。 也有向来靠着溜须拍马混日子的，就差直言说立谢安了。 储君之位待定，祈安帝也想看看这朝堂上的牛鬼蛇神，还有宗室里的人心浮动。 但谁也没想到，漠北早年和亲的文淑公主发来求救信。 文淑公主乃是当年璞王的女儿文淑郡主，先帝爷磕丹药不理政，面对来势汹汹的草原，一般的处理结果就是给女人给钱给粮，反正能让他安安稳稳磕丹就行。 当年让璞王谋反的，未尝不是这个原因。 漠北左贤王乌彦顿发起政变，将亲哥哥乌彦和及一众子孙斩杀，又将哥哥的次妃，也就是文淑公主纳入自己帐下。 祈安帝看到信后大怒，虽然他和璞王早年有些嫌隙，可那也是祈安帝的亲侄女，这是妥妥的打脸行为啊。 祈安帝连夜召了心腹大臣议事，谢安是在折兰阁睡的，也连夜被叫了起来。 祝妍听到外间的动静，迷迷糊糊的醒来，发觉谢安已不在床上，便披了外衣出了外间。 素琴伺候着谢安正在穿衣。 昨夜她们二人闹了大半天，睡觉时本就晚了，如今看样子大概就是个寅时不到。 看谢安眼下的乌青就能看出，这厮困着呢。 祝妍进了内室取了个香包，“殿下拿着这个吧，醒醒神。” 谢安睁开了眼缓缓的吐了口气，接过香包狠狠的吸了一口，顿时觉得喉鼻处清凉无比，脑子清醒了不少。 “天还早，你回去睡吧，本王今儿陪你吃晚膳。”谢安体贴道。 “那殿下路上骑马慢些。”祝妍点头叮嘱了一句。 “嗯。”谢安系好腰带，从架子上拽下披风，便和等在门外的侍卫大步离去了。 早上天刚亮，祝妍起床梳洗后，素琴倒了杯温水，看了看门外低声问道，“姑娘吃药吧。” 祝妍吐出一口气，摸了摸肚子，开口道，“日后停了吧。” 素琴先是一顿，随后大喜，自家姑娘可算是想通了。 素月进来看到素琴倒在花盆里的药也了然，她不知道姑娘为什么突然想通了，但这些都不是她该琢磨的，她的准则就是将姑娘的命令贯彻执行到底。 大朝会连着开了两日，终于有了结果。 先是下发了国书，大概意思就是我大胤朝国威不可侵犯，尔等最好识趣，把公主给我乖乖安全无虞的还回来，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否则我就出兵打你了。 但打漠北也不是简单的，毕竟如今这个新上任的漠北王算是个雄主，所以大抵还是以和为主。 祈安帝的中心思想还是先把文淑公主救回来。 打仗一事儿已经确定，朝臣还伺机上奏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要祈安帝从宗室里过继嗣子，立太子以固朝纲。 于是，在谢安的“再三”推辞下，祈安三十六年十月初八，圣旨昭告长宁郡王谢安为皇嗣。 十月初十，祈安帝亲自祭告了天地、社稷、宗庙。 十月十一，正式下诏立皇嗣谢安为皇太子，同时又指定了三师三傅。 太子定，朝纲稳。 太子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送五万将士出征前往边关，以振军心。 至于长宁郡王府，知道谢安被立为太子那一刻就炸了，泼天的富贵啊！ 程氏这个未来的太子妃加皇后，到底是受过正牌大家宗妇教育的，定力极高。 但于小娘这人，就是那种穷屌丝遭受九九六毒打后突然中了几个亿大奖的感觉。 当然，也的确算是穷屌丝逆袭。 至于祝妍，就是一种大难终于来临的踏实感，她也想通了，哪里不是个宅呢，就是感觉以后的生活注定不会平静了。 十月十三，这位新鲜出炉的太子终于降临了郡王府，祝妍跟在几人后面大礼参拜。 既然成了太子，自然要搬到东宫去了。 于是十月十四这天，礼部下发诏书，册封程氏为太子妃。 谢安给了众人整理行装的时间，十月二十那日搬入东宫，不过程氏作为太子妃先入宫去了解并接手东宫事务。 至于谢安几个妾室的位份，等太子妃和太子商议后再决定。 第25章 开启新生活 十月二十，几辆马车驶过长街，跨过落水桥，进入了那富贵无比的地方。 “小娘，没想到进来东宫还叫折兰阁，不过这里比郡王府气派多了。”采月看着眼前以灰红色基调为主的宫殿惊讶道。 祝妍点点头，的确气派。 灰色的基柱，红色的宫殿，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看故宫是不一样的感觉。 当然也或许是心态不同，毕竟前世只是去做游客游览，如今却是活生生的要在这里生活。 祝妍从眼前的台阶迈步而上，正好十个台阶，宫殿门大开，正对面的墙壁是刻着岁寒三友的石壁，石壁下一张罗汉床。 中间正堂，两侧用博古架隔出了卧室与花厅，左边是花厅，右边是卧室。 花厅里有一张书案，坐在书案前朝着窗户外望去，正对着一小片竹林，还有个小池子，里面放养着几条锦鲤。 祝妍感慨，这在前世堪比总统套房的配置，在这里只是给她居住的标间。 那太子妃住的宫殿又该有多恢弘，不敢想不敢想。 这黑色地板擦的增光瓦亮的，祝妍双手合十，念了声太子妃的好，让自己可以拎包入住。 “小娘，太子妃娘娘身旁的迎春来传话了。”素月通禀道。 祝妍从花厅出来，看向迎春。 “祝娘子可安顿好了，太子妃娘娘差奴婢来说，祝娘子可有什么缺的？” 祝妍温和一笑，感激道，“劳娘娘关心，还请姑娘转告，折兰阁甚好，妾感激娘娘。” “祝娘子住的舒心便好，那奴婢先告退了。”迎春很是和气。 迎春离开折兰阁后回头看了眼，心道要是日后进来的都像祝娘子这般懂事才好。 迎春回了含元殿，将祝妍的话原本转告了太子妃。 太子妃点了点头，对祝氏的懂事表示欣慰，心里也希望一直这样懂事下去。 折兰阁那边也终于等到了素琴，见素琴一脸菜色回来。 “谁欺负你了？”祝妍蹙眉道。 素琴比她们早一天进宫，无他，就是和前世去故宫游玩一般，她们这些人进宫的行李一样都要接受安检。 这是检查出问题了？她没污糟东西啊？ “奴婢今日一早去取行李，就看到于孺人身旁的白雾手里拿着娶之前姑娘在太原行宫时作的那幅画。”素琴脸色很不好。 祝妍面上不显，心里把于孺人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什么画啊？”素月一脸懵，什么画能让素琴这个万年冰块脸动声色。 祝妍看了眼素月，心道什么画？美男卧榻图你敢信吗？美男还是太子本男。 吾命休矣！ 行宫里什么皇孙皇后大瓜一堆，总之过的乱七八糟的那画就直接沉寂库房里她也没想起来裱。 问题是那画无脸啊！太子的女人藏那种画？就太子那小心眼的会不会直接将她打入冷宫啊！ 难道她的宫斗生活片头曲唱个开头就要结束了？大女主她不敢想，连个配角都做不成？她是个炮灰？ “她怎么拿到的画？”祝妍看向素琴。 素琴一言难尽，“听说是于氏去拿她的东西，就看到检查的宫人手里正好拿着姑娘的画儿。” ？？你看她祝妍信吗？ 就正好了？ 该死的于氏！*%#*%#…（此处自动消音）　　怕不是蓄谋已久吧…… 祝妍刚在心底将于氏夸了个五彩斑斓，就见迎春去而复返了。 迎春那个不着痕迹的打量祝妍发现了… 真的，她封心锁爱！ “祝娘子，太子妃有请。” 祝妍看了看正在上升的日头，披了个薄披风跟着迎春去了。 祝妍其实松了口气，比起太子，她更喜欢应对太子妃。 但是进了含元殿，祝妍看到那久违的身影，不由得心里一哽，这是什么效应，怕什么来什么？ 谢安新太子上任，忙了几日得了空闲，本来就是来慰问一下同样新官上任的太子妃的，没想到还碰上个告状现场。 谢安看到于氏身边的人告状心里是不爽的，刚进来就搞内斗？ 再看到于氏身边的人拿着画，什么义愤填膺的说折兰阁祝娘子不守妇德，私藏糟粕画儿。 但是当谢安看到“糟粕画儿”的时候，那一瞬间瞳孔都放大了不少。 谢安大为震惊！ 怎么形容画呢……慵懒的美男卧榻酣睡图？只是这画风谢安不敢苟同。 谢安心里确实对祝妍的不满的，或许是无论哪个男人，都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觊觎旁人吧。 但谢安复又看到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带的扳指和足套上袖的花纹万分熟悉，这场景又有些熟悉，于是死去的记忆纷沓而来。 原来那日温柔体贴照顾自己的祝氏，心里想的是这？这女人到底有多少面目是他不知道的！ 看着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内心这般放浪形骸？ 还有，他是不配有脸吗？ “妾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祝妍请安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连程氏都揉着额头，要是太子不在她大可以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可这太子青一阵紫一阵的脸色让她也无从下手。 祝妍没等太子太子妃问话，忽略了旁边于氏得意的眼神，直接跪了下去。 “妾知错认罚。”早死早超生吧…… “哦？那你说说，何错之有？”谢安饶有意味的看了眼祝妍问道。 “妾…妾不该编排殿下。”她错在手贱，回去就剁了。 这也给祝妍提了个醒，不要有侥幸心理，慎行慎行再慎行！ 于氏惊讶，怎么就变成编排太子了。 程氏在一旁也看的真切，毕竟是相处了快十年了，也看出了画中人是谁。 程氏只觉得遗憾，要是画上有脸就好了，但她不能表露，她是端庄威严的太子妃。 还有画右上角的一句诗，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看来这祝氏心里也是有太子的。 祝妍表示，冤枉啊，我只是欣赏太子的好皮囊！ 谢安看了眼跪在地上低着头的祝妍，缓缓的将画卷了起来，又看了眼一旁满眼期待的于氏。 “于氏，日后莫要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为难太子妃，不过祝氏把孤画成这样确实有失体统，孤还有事，此事由太子妃裁决吧。”谢安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美人卧榻图也没忘记带走。 于氏已经傻了，什么？她没错吧？画里不修边幅的人是太子？ 于氏向来不会反思自己，得到真相后又觉得祝氏分明就是个狐媚子！ 程氏端坐，已经得了太子隐晦的提醒，小事，小罚，便看向祝妍，“日后做事切记谨言慎行，念在初入宫闱，罚俸一月，以示警醒。” “妾领罚，多谢娘娘。”罚俸啊，那点三瓜俩枣的罚就罚吧。 “起来吧，快到用午膳了，你且回去吧。”太子妃道。 等祝妍走了，太子妃才看向了一旁不甘的于氏，眼底闪过三分嘲讽一分厌恶。 “于孺人，日后做事切勿冒冒失失，殿下初登太子之位，后宅需要安稳，你说呢？” “是，妾谨记娘娘教诲。”于氏心底再不甘，也只好起身回话。 等含元殿清静了，太子妃捏了捏眉头，对于氏一番操作也觉得烦。 “娘娘，这于氏仗着孩子行事愈发嚣张了，按理说二哥儿是该养在娘娘膝下的。”迎春斟酌开口道，今日不同往日，她们大哥儿如今算是最尊贵的嫡皇孙，甚至将来的太子。 “哼，蠢货罢了，日后二皇孙那里衣食住行妥帖就行，至于教养由着于氏去。”太子妃说完不再提此事。 一个蠢货，能教出什么好孩子，再者孩子都由生母养是太子提出来的，她不好违背。 祝妍回到折兰阁，生无可恋的栽倒了床上去，讲真，她今天在含元殿真的尴尬的脚趾扣地！ 折兰阁听到罚俸也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们不缺那一个月俸禄。 此番进宫，祝妍只带了素月素琴采月采霞四人，至于那采露，留在原郡王府了，采菊被她娘求了恩典说了亲也留府里了。 如今的长宁郡王爵位又回到了原先的侯府，由谢安二哥袭爵，谢安母亲也由谢安二哥奉养。 祝妍将四人叫到了屋内，耳提面命叮嘱了一番，强调几人谨言慎行，规矩做事。 “日后都改口吧，什么姑娘都不要叫了，叫娘子。”祝妍最后道。 祝妍几人进宫前就得了旨意，被封了良媛。 太子妃之下分别是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 祝妍没有生养，就和生养了的于氏和赵氏平级。 在于氏看来，她生了儿子，良娣也是做得的，所以于氏就炸了，炮筒精准的对准了祝妍。 谢安为数不多的几个女人，蔡氏封良娣，赵氏于氏祝氏封良媛，魏氏封承徽，李氏封奉仪。 祝妍觉得自己能有幸封为良媛，应该是谢安那厮拿走宝船的回馈。 唉，不想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宫里的厨子，到底还是不错的！ 第26章 孕事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东宫迎来新的主人，也渐渐有了人气。 冬月初一，祈安三十六年的第一场雪终于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花厅外锦鲤池的几条锦鲤也被祝妍用大缸养到了花厅内。 祝妍用鱼食投喂着几条胖鲤，听到外面的请安声，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迎了出去。 “妾给殿下请安。” 谢安虚扶了一下，进了殿内。 谢安环顾了一下殿内，点了点头，赞道，“比原先府里更雅致了些。” “承蒙殿下对妾的关照，给了妾良媛的位份，妾也该配得上这个身份才是。”祝妍笑道。 “没错，不过这位份是你应得的。”谢安回道，指了指身侧叫祝妍坐。 祝妍坐了下去，素月便上了热茶和糕点。 “殿下给了妾位份，妾无法回报，殿下既然来看妾，妾便请殿下吃个下午茶。”祝妍温和笑道。 谢安看着自己眼前方方正正的撒着细密茶粉的糕点，摆放在精致的白瓷盏里。 谢安拿起了旁边的小瓷勺挖了一口细细品尝着。 微微的苦涩后是持久的回甘，用茶粉做糕点，倒是新奇。 谢安就着清香解腻的茶水，很给面子的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美人请的下午茶。 “这糕点味道不错。”谢安评价了一句。 “妾明白，改明儿妾就将方子写一份儿给殿下。”祝妍表示很上道，他贿赂起上司来得心应手。 谢安一顿，他不是这个意思…… “你留着方子，不是更好叫孤来这里吗？”谢安饶有兴味的问道。 “可是殿下喜欢啊，方子给了殿下，殿下随时想吃便能吃到。”祝妍真诚的回道，心道老弟你自己想起来的和被迫想起来的那是有差距的啊，她就不信谢安吃着糕点的时候不会想到她。 谢安对祝妍更加满意了。 作为回报，谢安叫膳房准备了锅子，准备好了几盘羊肉，还有各色菜品。 只是祝妍吃了一口羊肉后立刻觉得胃里翻涌，只觉得羊肉腥气太重。 “去请韦太医来。”谢安也是见识过女子怀孕了，当下有了些猜测。 看着眼前女子因胃里不适眼睛里续了泪水，倒有些楚楚可怜的感觉。 人都是视觉动物，谢安突然觉得他们两个生的孩子样貌定然不俗。 韦太医来的也很快，祝妍也想到了些什么，不由得有些愣怔。 等韦太医确定怀孕快一个月时，祝妍有些愣怔，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为母。 谢安也很高兴，大手一挥赏了太医，素月恭恭敬敬的将太医送了出去，同时送上了厚厚的红包。 韦太医直感慨祝良媛是个大方的，这钱拿回家，老妻上个月说的新家具能换了。 屋内，祝妍一脸惊喜，一来确实惊喜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二来也是欣喜她心愿得成。 “殿下，妾怀了咱们两个的孩子。”祝妍眼含欣喜看向了谢安。 “嗯，韦太医颇擅妇科，养胎一道也有心得，孤叫他给你安胎。”谢安也很高兴，多子多福，谁不高兴呢。 而且祝氏温和娴静，不争不抢，也得他心。 “妾谢过殿下了。” 羊肉没吃成，不过祝妍叫膳房炸的一盘酥肉大半入了祝妍的肚，那些素菜也被二人一扫而光。 谢安在祝妍这里总能不自觉的吃多，祝妍这女子和其他女子不同，在她跟前从来不端着，也很真实，他每次来折兰阁也觉得格外的心静。 从前作为皇帝的亲卫，他明眼看着做皇帝的孤寂，希望眼前的女子…永远不要变才好。 怀了孕自然不能留宿，谢安从折兰阁出来，转道去了照月阁看望于氏母子。 翌日请安，于氏来的有些晚，面上尽显得意，看了眼祝妍，扶了扶头上的步摇。 “祝妹妹怎么瞧着有些憔悴，可是因着昨个儿殿下来了我这里的缘故？” 龙虎精神被迫憔悴的祝妍：…？ 不过…当她是泥捏的一而再再二三… “于娘子不妨展开来说说，从哪里看出来我憔悴了？”祝妍问的十分真诚。 几人也纷纷看向了祝妍，依旧是那张清丽不失美颜的脸，丝毫看不出哪里憔悴。 于是众人又纷纷把目光看向了于氏，想听于氏展开说说。 于氏一哽，心里愤恨，这祝狐媚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程氏扫了眼便得锯了嘴的葫芦般的于氏，开口道，“好了，都少说两句，于氏你针线好，二郎生辰快到了，我这里新得了好料子，你拿回去给二郎做几身新衣。” 于氏起身谢恩，程氏开口解散了请安例会。 祝妍没走，留到了最后。 “祝娘子可是有事？”程氏挑眉问道。 “回娘娘，妾昨日请了太医，妾如今已经怀孕一个月了，给娘娘报备一下。”祝妍神色很是恭敬。 程氏神色如常，只笑了笑道，“这是好事儿，不过还未满三月，你当心身子。” 妇人怀孕一般坐稳了三月才往外说，程氏对于祝妍的报备倒是有些意外。 “是，妾谢娘娘关心。”祝妍行礼谢恩。 祝妍走后，程氏忽的一笑，最终没说什么。 第27章 养胎 一直到腊月，漠北那边也有了信。 漠北与大胤最终还是没有交战，毕竟漠北经过了内乱，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 不仅把文淑公主接了回来，漠北还赔了许多牛羊金银器物。 除此外，还送来了一位漠北公主来和亲，至于这位公主，名叫陶格沁·多兰，封了良媛，进了太子后院。 这位多兰良媛可谓是精力丰盛，听宫人说每日天不亮现在院子里甩两套鞭子，白日里也闲不下来，就着园子里的枯树花枝也能欣赏半天。 最让后院人痛恨的是，这位良媛每天直接跑去找太子，相比较于受过后宅教育的诸位，兰良媛的行动简直没眼看。 祝妍倒是接受颇好，草原女子嘛，只要她不往自己身上作妖，都无所谓，更何况，她前世玩的更嗨。 让众人松了口气的是，除了谢安多陪着吃了几次饭，倒是没留过宿。 腊月二十，整个东宫已经染上了过年的气氛，祝妍也开始孕吐了，简直是吃什么吐什么。 膳房有个蜀地的厨娘，腌的一手好菜，祝妍吃的最多的就是小米粥配咸菜，蒸馍配咸菜。 吃了几日的咸菜才感觉好些，祝妍又吃到了瓜，兰良媛把于良媛身旁的婢女打了，鞭子甩过去直接破了相了。 祝妍觉得有些惋惜，那鞭子怎么没甩于氏脸上啊。 身旁的素月同感，只是这话不能说。 具体原因祝妍不知道，只知道是于氏和兰良媛二人在花园里发生了冲突。 最后判决也各打十大板，都禁足闭门思过去了。 转眼便是祈安三十七年，祝妍十九岁。 正月一过，折兰阁孕事也传了出去。 对于祝妍来说，如今实在是个怀孕的好时机，一来如今后院人少，二来谢安为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太子和太子妃都不会让这个孩子出事儿。 等日后谢安成了皇帝，后宫人越来越多，谢安踏入后宫的次数也不多，想怀孕也难。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祝妍也安安分分在折兰阁养着胎，四个月的时候肚子慢慢鼓了起来。 祝妍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肚子里孕育的生命，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谢安也隔几日就来折兰阁看看，来了祝妍也不会丢失机会，拉着谢安读个什么书，不拘诗书，也有有趣的游记，美名其曰胎教。 于谢安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也对这个孩子突然生出了期待。 祝妍比较纠结，想生个女孩儿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但又怕和亲事件发生，生男孩儿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又怕卷入将来皇家纷争。 唉，孩子还没生出来，她倒是生了一颗操心老母的心。 祝妍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 祝妍的胎怀的安稳，预产期估计在六月末七月初。 折兰阁上下也一直是备战状态，除了素月等四个老人，即便是新来的几个也格外上心。 她们也是在这宫里多年了，这样和气大方的主子实在不多见。 再者眼看着太子后院的几人，属祝娘子长得好看，也得太子喜欢，日后的路且长着呢。 六月初，祝妍的肚子已经吹起老大了。 祝妍扶着素琴的手在屋内不停的走着，祝妍整个孕期倒是没什么变化， 身材也没有走样，只是肚子大了起来。甚至皮肤都变好了不少。 祝妍前世也听过一些怀孕皮肤变好大概率是女孩的传言，虽然传言没什么科学依据。 “娘子，几个产婆医女和奶娘都住进折兰阁了，随时待命。”素月禀报道。 “嗯，还是要防着些，我生产那日那些产婆医女们务必检查了再进产房，换上咱们统一准备好的衣服。”祝妍叮嘱道。 “是，奴婢都看着呢，那些衣服过几日也再用热水烫一遍，还有产房的被褥帐子。”素月点头道。 “你办事我放心，等孩子生了，咱们折兰阁就热闹了。”祝妍笑道。 “是呢，奴婢们都盼着呢，只是妇人生产辛苦，姑娘到时候要受罪了。”素月摸了摸鼓起的肚子心疼道。 祝妍拍了拍素月的脸蛋，“有素月姐姐心疼我，我就不怕了。” 心中感慨，谢安那猪蹄子真是不如她的素月呢…… 第28章 生产 六月二十八那日，祝妍半夜突然睁眼，感受到下身的湿气，忙拍了拍旁边脚踏上的素月。 “素月，要生了。” 折兰阁瞬间灯火通明，下人们有条不紊的行动着。 祝妍直接按着素月的手走到了产房，吩咐采月去做碗素面卧两个鸡蛋。 等太子和太子妃赶来时，看着折兰阁内有条不紊，祝妍也忍着阵痛在大口吃面，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好像来的没什么用处。 “殿下，娘娘，夜里蚊虫多，正殿点了驱蚊的香，殿下和娘娘去正殿休息吧。”素琴上前说话道。 “你们娘子可还好？”谢安问道。 “回殿下，太医说娘子身子健朗，不过是头胎或许艰难些。”素琴回道。 “照顾好你家娘子，与屋里的产婆医女们传话，孩子生下来后重赏。”谢安叮嘱道。 程氏默默的看了眼谢安，也跟着叮嘱了两句。 素琴回去传话，几个产婆和医女们果然更卖力了，刚才祝娘子也应了她们重商，这一单子直接相当于干一年的活，不卖力才怪。 祝妍感受着腹部有规律的阵痛，在走了半刻钟后还是没了力气，只欠着素月静静的靠在床头，咬紧牙关深呼吸着。 此刻祝妍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不管一个母亲将来是好是坏，在生孩子那刻都是伟大的。 可惜这古代也没个无痛可以打，不过她也不知道打无痛生孩子是不是真的不痛？ 祝妍的呼吸越来越重，一嬷嬷道，“娘子这就躺床上去吧，娘子别紧张，等会儿按着奴婢们的指示来就是。” 这几个产婆医女也是第一次见生头胎如此淡定的娘子。 不过能让太子放在心上的，定然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大约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一声婴儿啼哭从产房传了出去。 “恭喜娘子，五斤六两，是个千金。”产婆医女们将孩子擦洗干净后，用襁褓一裹放到了祝妍跟前。 祝妍满眼慈爱的看着这个满眼慈爱的小家伙，是与她血脉相通的珍宝啊。 她从前听过一句话，说有些母亲生来是不爱孩子的，但她此刻只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许是母子血脉相连，下一刻宝宝慢慢睁开了眼睛。 “小宝宝，我是娘亲。”祝妍轻轻说了句，视线看向一旁的素琴。 “把孩子抱出去给殿下看吧。” 祝妍缓缓起身，直接扶着素月下了地，或许是她这几个月做的瑜伽起到了作用，孩子生的很是顺畅。 倒是没什么不适感，就是突然胎儿落地，肚子有一种空虚感。 “娘子真是好身体。”产婆不由得感慨道。 院子里，众人听到是个闺女纷纷松了口气，除了谢安，心底有点失望，不过是他的孩子，也满心欢喜的赏了三月俸禄。 产婆医女太医们也都是厚厚的红封。 太子妃接过了孩子抱了一下，笑道，“殿下可起名字了？这孩子虽小，倒与能看出祝娘子的眉眼。” 嗯，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太子妃有些羡慕，女子，谁不爱美呢…… 乳名就叫月芽儿吧，孩子出生那刻月芽儿格外明亮。 “小月芽儿，好听。”太子妃将孩子还给了素琴，叮嘱道，“你们娘子辛苦了，好好照顾你们娘子，如今天儿正热，月子里不可贪凉，忍忍就过去。” “是，奴婢定转告娘子，奴婢替娘子谢娘娘关怀。”素琴忙回道。 “嗯，快回去吧，叫你们娘子好好休息。”无论如何，太子妃做的都叫人说不出一个不好来。 只是太子妃话音刚落，就见祝妍包裹的极严，只露了一张脸从产房走了出来，众人面面相觑。 祝妍还屈膝远远的朝着太子太子妃行了一礼，扶着素月往正殿走去了。 谢安嘴角一抽，这场面他真没见过，妇人生产什么时候这么轻松了？ 其他几个女人也在心里打鼓，这祝良媛生孩子这么轻松？而且看样子身材也如原先一样完全没有走样儿。 赵良媛比较伤神，她生大姐儿时难产伤了身子，可见这人与人的福气就是不同。 谢安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出来的太医，“祝良媛无碍吧？” “回殿下，祝良媛身子健朗，只需月子里正常养着就好。”韦太医忙回道。 就是如今大夏天的坐月子受罪哦。 谢安心里对祝妍更欣赏了几分，这么懂事不让人操心，后院里除太子妃外，也就祝妍了。 韦太医刚要告退，一旁的蔡良娣突然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得又来活了。 韦太医就地在院子右侧的亭子里把起了脉，随后一脸笑容。 “恭喜殿下，恭喜娘娘，蔡娘子是喜脉，遇喜一个多月了。” 不管众人心里如何想，都是一脸喜意恭喜着太子和太子妃。 殿内的祝妍听到消息，莞尔一笑，孕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看着婴儿床上的月芽儿，祝妍心满意足的笑了。 有女万事足哦。 第29章 原氏 祝妍在生产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位镇定有序三十岁的年轻产婆。 产婆也不是用完就撤，等照顾完产妇月子也才结束。 那三十岁的产婆姓原，原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后来丈夫运药中途被水贼截船，遇害身亡。 那时原产婆也才刚怀孕两个月，生下了遗腹子。 “我见你精通些药理？”祝妍问道。 “正是，以前也常帮我家那口子炮制药材，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自己开个药方。”原氏如实回道。 “听你说你家儿子六岁，可读书了？”祝妍看向了原氏。 原氏给祝妍按摩的手一顿，“家里老娘和老爹因着丈夫去世受了打击，如今日日靠药养着，巷子里有个无儿无女的老童生，方哥儿常跑去与老童生说话，学了些东西。” 祝妍沉默了，一个女子养一大家，确实没什么钱读书了。 “不瞒你说，我这里缺你这样的技术人才，你可愿意留下来？”祝妍扭头问道。 随后补充道，“一个月给你开五两银子，过节有额外补贴，你也放心，我也不叫你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我幼弟七岁，今年正在读书，叫你儿子做个伴一起读书吧，钱你不用愁，也不是施舍给你，就先记着账，等你儿子将来进士及第出息了还我就行。” 原氏前头还犹豫，后面一听便直接跪了下来，“多谢祝娘子，奴婢愿意。” 祝妍叫素月扶起了原氏，“我不是叫你做奴婢，算是家庭医侍？姑且这么叫吧，日后和我一起照顾月芽儿，我没经验，你多提点我。” “那奴婢一定照顾好娘子和姑娘。”原氏没改口，既然做，就该有自己的态度。 “素月你去写封信给为溪，交代他我给他找了个小朋友，叫他们日后互相监督好好学习，叫他照顾好他的小朋友。”祝妍交代道。 原氏悄悄侧身揩了揩眼角，“奴婢在此替方哥儿谢娘子了。” “不必言谢，咱们呀都是互相的。”祝妍拍了拍原氏的手道。 原氏是个聪明的，听懂了言外之意，屈膝道，“奴婢明白。” “几个奶娘帮我看着，每日把三次脉，喂奶前也都把把脉，太困了，我先睡一觉。”祝妍打了个哈欠，歪头睡了过去。 凝晖阁内，蔡良娣摸着肚子一脸的喜悦，要是生下皇子，将来说不定能封个贵妃。 有子的倒是没什么嫉妒，倒是魏承徽，坐在窗前无比的落寞，比她先进府的还是比她晚进府的都怀上了，为何就她没有动静。 “娘子还年轻，还有机会的。”白术这话说了很多年了，如今越说越觉得没底气，娘子如今都二十六了…… 祝妍表示，二十六岁，不是怀孕的最好年龄吗？ 接下来的几天，才让祝妍知道什么是恐惧，原来最怕的不是生孩子，而是生完孩子后按肚子。 连着摁了八天，祝妍才逃脱了原姑姑的魔手。 原姑姑也办事利落，三日前就把儿子打包送去了祝家，看到祝家还专门给儿子准备了个院子，私塾也都安排妥当，伺候祝妍和小月芽儿更加用心起来。 祝妍也一早派素琴去太子妃那里如实汇报了一番，不是什么大事儿，太子妃也欣然同意，还赏了原氏两件儿首饰叫她好好伺候月芽儿。 第30章 都是娘娘您领导有方 整个月子里，祝妍蓬头垢面的，即便谢安来也是隔着帐子说话。 谢安也不理会这些女人的小心思，每次来都逗逗小月芽儿就走。 待小月芽儿满月时，已经脱去了初生时的红皮肤，依然是白白嫩嫩的小可爱一枚。 双眼皮也格外明显，原氏还摸了摸小月芽儿面部说骨相极好，日后定然是个大美人。 祝妍也高兴，但也忧愁，在这古代，美貌也是个双刃剑啊。 不过小月芽儿将来会做公主，她一定要把自己一手好刀术传给小月芽儿，将来被人欺负了就给他一电炮。 还得告诉他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世间情爱最假，只有爱自己才是最真。 还真是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啊…… 孩子的满月礼是抱到太子妃那里办的，祝妍没去，她只是小月芽儿名义上的…姐姐。 对小月芽儿将来只能叫她一声姐姐，这奇奇怪怪的称呼还真是。 不过她觉得姐姐也挺好的，至少显的她年轻啊。 想她到时候都四十了，正值双十年华的小月芽儿满口姐姐的叫她，多年轻啊！ 祝妍后知后觉，难不成自己又启动了自我安慰疗法？ 心疼自己三秒钟。 因着自己第一胎，尽管祝妍觉得自己十分康健，但还是听着原姑姑坐了四十天的月子。 祝妍突然觉得她不是请了个技术人员，原姑姑快赶上前世她妈唠叨了。 不过祝妍诚心接受，她才不辜负每个人的好意。 祝妍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足足洗了一个时辰，皮肤都搓红了才罢休。 坐在铜镜前，祝妍没忍住孤芳自赏了大半天。 祝妍感觉生完孩子她的皮肤更细腻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还觉得自己又蹭高了两厘米，因为原先的中裤短了一小截，希望不是裤子缩水吧。 八月初十早上，祝妍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出山了。 这一个月祝妍也没闲着，前世她妈为了身材不走样，产前瑜伽产后瑜伽的私人课上着，对此记忆犹新，虽然动作记不全，但大概还是记得的。 到了含元殿，祝妍的出现叫众人无比震惊且复杂。 哈哈，羡慕吧，姐就是这么美丽老女人们。 祝妍内心吐槽着，外表无比乖巧的给太子妃行了个大礼，“妾多谢娘娘的照顾，娘娘为小月芽儿举办满月礼，妾感激不尽。” “不必多礼，小月芽儿也叫我一声娘娘，原是本宫该做的。”太子妃端庄的说道。 “是，日后妾定然说给小月芽儿听，叫小月芽儿好好孝顺娘娘。”祝妍诚恳道。 “好，本宫的珍珠儿和月芽儿年岁相近，她们日后定然是对好姐妹。”太子妃笑道，这就是给小月芽儿做脸了，当然也是对祝妍懂事儿的褒奖。 “就如芸姐儿和莞姐儿一般，这两日非要凑着一起睡觉呢，日夜也不分离了。”太子妃看着赵良媛笑了笑说道。 赵良媛松了口气，“是呢，也是娘娘宽和，几个姐儿都喜欢娘娘呢。” 话头一开，连于良媛也捏着帕子夸了一句太子妃。 照祝妍来看，于良媛就是脑子不清楚，她什么家世，人太子妃什么家世，根本没有斗的资本好吗？ 况且人家儿女双全，从无过错，搞不明白了… 第31章 抽一鞭子 自打多了个小月芽儿，折兰阁每日也多了些欢声笑语。 连谢安来折兰阁的日子也增多了。 只是总有好心情会被打破。 祝妍看着跪在身前的小宫女，面无表情。 “我记得你叫红果，你说的可是真的？” 红果磕了个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首饰，“奴婢所言千真万确，这些都是当时于良媛身边的绿丝给奴婢的。” 祝妍挑了挑眉，看着那些首饰倒是于氏的风格，这蠢货…… “我不能凭白的就信你，一些首饰也并不能代表什么，于氏那边具体交代了你什么？”祝妍问道。 “回娘子，于氏叫奴婢盯着折兰阁，若是娘子产子，叫奴婢将这包药粉，趁机给奶娘服下。”红果颤抖着从袖口掏出一纸包。 祝妍深吸了一口气，示意素月将纸包递给原氏。 原氏凑近仔细闻了闻，“娘子，应该是松花粉，若是小月芽儿食之…终会脾胃虚弱。”（瞎编的，别信） 于氏…呵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 祝妍真想提刀过去宰了那蠢货。 祝妍紧握着拳头平复了一下心情，取了个鞭子风风火火的杀去了凝雨阁，素月在身后紧紧的跟着，也没劝，只说道，“等会儿奴婢来。” 一刻钟后，祝妍杀进了凝雨阁内，于氏正在罗汉床上绞着茶，见来了人还没看清楚就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 “放肆！”绿丝指着祝妍喝道。 祝妍没客气，一甩鞭子鞭尾正好扫到了绿丝伸的那指头上。 殿内众人也纷纷反应了过来，将于氏围在了身后。 “于荷花，莫要旁人让你三分你便得寸进尺，再敢动什么歪心思，便如这。” 祝妍鞭子如蛇般鬼魅窜出，鞭尾钩住了桌子的一个腿，祝妍使了个巧劲儿，桌子随鞭子腾空而起，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别惹我。”祝妍眼神冰冷，于氏从几个婢女缝隙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神，瞬间手脚冰凉。 祝妍离去时如斗胜的公鸡一般，回道折兰阁后，看了眼素琴，“带着足够的钱，去内府给凝雨阁那里换一套上好的桌椅，还有茶具。” “是，奴婢这就去。”素琴回内室取了银票往外走去。 “原姑姑，照顾好月芽儿。素月，带着红果儿去太子妃那里。”祝妍带着二人，鞭子一扔往含元殿去了。 路上，祝妍格外平静，看了眼红果道，“我说了你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儿，顶多挨几板子，你要知道，在接了那些首饰你就该受此责罚。” “奴婢谢娘子开恩，只要不赶奴婢出去就好。”红果儿红着眼睛道。 “你哥哥…事完后我出钱给他治病。”祝妍最后开口道。 红果瞳孔一瞬间放大，随后声音都有些颤抖，“是，日后但凭娘子差遣，上刀山下火海奴婢在所不辞。” “呵，我要你上什么刀山火海，当我折兰阁什么地方。”祝妍无语道。 含元殿很快到来，不过谢安也在，祝妍心道正好，想来于氏也在告状的路上了。 祝妍得了允许进了殿内后就直接跪到了地上，“妾有错，请殿下娘娘责罚。” 二人齐齐看向跪在地上的祝妍，不明所以。 就是觉得这场景莫名有些熟悉？ 素月膝行了几步，直接将摁着手印的“情景回忆录”交了上去。 谢安脸色越看越冷，看完后给了太子妃，太子妃也一下变了脸色。 “你是红果儿？且如实说来。”太子妃沉声看向红果。 红果直起腰一五一十的将绿丝如何开始联系她，时间地点作案过程详细的汇报了一遍。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的动静，“殿下，殿下要为妾做主。” 于氏远远的绕着祝妍跪到了谢安的脚边。 “妾好歹是二皇孙的生母，祝娘子不由分说拿着鞭子要进来杀人，殿下要为妾做主啊，妾胳膊都被打肿了，要不是婢女拦着，祝娘子她要杀了妾啊。”于氏还把袖子拉了起来，胳膊上的一道淤青已经开始发黑了。 谢安和太子妃看向祝妍的眼神有些吃惊。 “是你打的？”谢安问道。 “是，妾实在是气极了，妾一想到妾辛辛苦苦生下的月芽儿要遭此暗算，就恨的不行，但妾知道宫里的规矩，就去吓唬了一下于氏，妾不过是个柔弱女子，怎么可能杀人呢，妾连只兔子都舍不得杀。”祝妍眼睛红红愤愤的看向于氏。 谢安：…… 太子妃：…… 于氏看了看祝妍，“那我这鞭痕，难不成是鬼仇恨的么？”随后继续向谢安卖惨，“殿下您是没看到，祝娘子她一鞭子就将妾屋里的桌案摔碎了，妾害怕极了。” “你都要给月芽儿下药了，我吓唬吓唬你怎么了？”祝妍没好气道。 听到下药一词，于氏这才看到了缩在祝妍身后的红果儿，还有谢安旁边桌子上的一包药粉，于氏哆嗦了一下。 谢安见于氏如此，不用去查就知道事情果真如此了。 蠢货……谢安心底骂了一句，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原先不过是觉得于氏骄纵些，如今看只是蠢，这点子蠢伎俩也能使出来。 “殿下，妾也知错，妾不该动手，其实妾打完就后悔了，方才已经自掏腰包把凝雨阁弄坏的东西补上了，但妾还是气她对一个孩子这么做，她也有孩子，难道不知道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吗？”祝妍“委屈”道。 “于氏，你怎么说？”谢安面无表情的看向了于氏。 “祝娘子也说了妾也有孩子，殿下相信妾，妾怎么会对孩子下手啊。”于氏拉着谢安的下摆哭诉道。 谢安冷冷的盯着于氏，“你知道孤的手段，若要查，没什么孤查不出来的。” 于氏抖了一下，在谢安冷冷的眼神下败下阵来，“妾只是准备了点松花粉，无伤性命的。” “这话我可不赞同了，月芽儿不过三个月，脾胃本就虚弱，稍有不慎可是会要命的。”祝妍怼道。 “于氏，私德有亏，降为承徽，禁足三月，二郎即日起交给太子妃抚养。”谢安冰冷的声音响起。 “于氏婢女绿丝，杖毙。” 祝妍心里咯噔了一下，求饶似得看了眼谢安。 谢安瞪了祝妍一眼，“祝氏，私自动手，念其认错态度良好，禁足思过半个月。” “是，妾领罚，日后定然按规矩办事。”祝妍忙回道。 “至于红果，杖十，赶出宫去。”谢安继续道。 于氏的哭饶声吵得谢安头疼，挥了挥手，于氏被两个嬷嬷拉了出去。 祝妍捏了捏红果的手，说道，“妾告退。” 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带着二人回了折兰阁。 “你去我庄子上做事儿吧，你哥哥也去那儿养病，我那是个温泉庄子，利于养病。”祝妍看了看红果道。 “奴婢谢娘子大恩大德，奴婢走了，娘子保重。”红果跪下磕了个头，转身去领罚了。 折兰阁的一举一动早在祝妍眼皮子底下了，也早知道了红果和绿丝的勾当，她祝妍也不过是借机发作而已。 没什么目的，就是想抽于氏那蠢货一鞭子，一位母亲的怒火就是最好的借口，敢打她女儿的主意？ 好在红果还算是个有良心的，祝妍也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红果走后，祝妍看着素琴道，“于氏那里不要放松，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祝妍又敲打了几个奶娘一番，折兰阁大门一关，才平静了下来。 第32章 粉红泡泡 祝妍就在折兰阁里“闭门思过”。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东宫几个妃妾都知道了祝妍干的好事儿，都不由得纷纷感慨一句为母则刚。 祝妍也知道昨日稍稍冲动了些，虽然这个冲动是谋划已久的，但她实在是想抽那于氏一鞭子。 当时是想一鞭子抽到于氏脸上的，幸亏当时忍住了。 于氏也吃到教训了，众人也纷纷明白过来，温和美人也是不好惹的。 漠北和亲过来的兰良媛倒是听的眼睛发亮，若不是折兰阁在禁足，兰良媛想跃跃欲试比上一场。 祝妍对于禁足，表示十分惬意。 太子妃也卖她一个好，从不苛刻她的份例，再加上她向来大方，没人跟钱过意不去。 半个月里，祝妍难得的每日能睡个懒觉。 等折兰阁的门开了后，也已经快至冬月了，天也阴沉沉了几日，好似随时要下雪。 门开了第二天折兰阁就迎来了太子。 太子拿着拨浪鼓逗弄了几下小月芽儿，见女儿有了困意，叫奶娘待下去休息，这才和祝妍说起了话。 “孤倒不知道你还甩的一手好鞭子。”谢安看了眼祝妍道。 祝妍难得的扯了扯谢安的袖子，“妾已经知道错了嘛，当时实在是妾太生气了没控制住。” 谢安扯了扯嘴角，“行了，孤没怪你，你也是护子心切。” “妾知道，殿下最明是非。”祝妍送上了一个马屁。 谢安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听到这不走心的马屁，拿着玉佩在祝妍头上敲了两下。 “咱们的月芽儿叫蓁字可好？”谢安说起了正事儿。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谢蓁，妾替月芽儿谢谢殿下。”祝妍屈膝行了一礼。 谢安一把拉过了祝妍，“你曾学过鞭子？” 祝妍点了点头心道她其实刀耍的更好。 “妾师父叫林鸿，殿下可认识，妾去年从行宫回来的时候还在队伍里看见过师父。”祝妍问道。 可不认识么，还是他曾经的手下。 “林老将军的次孙？林鸿？”谢安还是问了一句。 “妾可不知道，当时师父是从家里跑出来的。”祝妍也没想到他师父这身世还不低。 “孤也没想到你们倒也有缘份。”谢安感慨道，“改日你耍两套鞭子给孤也看看。” 祝妍觉得谢安是看耍猴儿，她就是那猴子。 “这多不好啊，妾还是温婉些好。”祝妍婉拒道。 谢安嗤笑了一声，给他画风流图还耍鞭子吃三碗米饭叫温婉？ “你可别糟蹋这两个字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孤也算是看出来了。”谢安无语道。 要不要这么毒舌，她怎么就糟蹋这两个字了。 “那殿下觉得妾是个怎样的人啊？”祝妍坐过去了一点点问道，她也有些好奇。 “你看着乖巧对事对人都随和，实则骨子里是个有傲气的。”谢安开口道。 “殿下慧眼如炬。”祝妍夸道，没办法，前世养成的傲气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灭的。 “给孤做妾，你可曾觉得委屈，毕竟你这样的小女娘，或许嫁给个性子好的人能恣意一生。”谢安突然挑起了祝妍的下巴仔细的看着祝妍。 祝妍莞尔一笑，“不委屈啊，妾喜欢殿下这身皮囊，妾觉得看一眼就赏心悦目。” 这话她说的是真的，一如前世，她喜欢美男，而谢安完完美美的长在她喜欢的点上。 谢安突然觉得心里头痒痒的，仔细的看着嫣笑如花的祝妍，他第一次认真的看眼前的女子，只觉得一双杏眼清亮的吓人。 以前也从这女子眼中看到过欣赏，原是欣赏他皮囊么，这样也好，皮囊完完全全是他谢安的。 “你是说孤好看？”谢安问道。 祝妍点头，心道完美版的陈冠霖嘛，好看极了。 “殿下秀色可餐。”祝妍笑眯眯的回道，骨子里前世不良基因作祟，突然想逗一逗美男。 “孤觉得，妍儿同样如此。” 下一瞬祝妍腰一紧，身体腾空，祝妍下意识的环上了谢安的脖子。 素了几个月，这是今天能吃到美男了？ 祝妍伸出了食指在谢安胸口处打着圈圈，说话极其妩媚，“安郎，可还没到晚上。” 谢安下腹一热，紧走了两步将人按在床上，屋内婢女们早已在二人不对劲儿的时候退出去了。 看着身下女子粉色的唇，谢安曾经从来都是例行公事，也从没吻过其他女子的唇，但今天他特别想尝试。 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干了。 祝妍前世情场老手，自然是技艺“生疏”但热烈的回应着。 半个时辰后，二人都餍足的靠在床头。 “殿下，妾饿了。”祝妍眼角带着还带着残存的媚意，谢安那个角度更觉得祝妍温柔可欺，但他到底忍住了，他不是没分寸的人。 “传膳。”谢安朝外头喊了一声。 谢安率先下了床，转头就看见祝妍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谢安叹气，一把将祝妍公主抱到了桌前。 祝妍表示，还是很有男友力的嘛…… 折兰阁众人都觉得二人之间多了些什么。 祝妍表示，怕不是粉红泡泡吧。 姐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逢场作戏的老手谁怕谁？ 她用起情来，看狗都深情！ 第33章 祝昭仪 祝妍的禁足结束，每日的请安也恢复了。 祝妍突然觉得，这东宫的人对她和气了不少。 除了个不断凑上来的兰良媛。 “祝娘子，听说你一鞭就将桌子摔得稀烂？”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祝妍三连拒绝，她那是借力打力，一鞭子抽稀烂，那于氏早稀烂了好吗？ “可传言都这么说。”兰良媛不泄气。 “你都说了是传言了，你可曾听过，耳听为虚 眼见为实，千万不要相信传言。”祝妍忙说道。 兰良媛一直追着祝妍到了折兰阁门口。 “兰娘子，你快回去吧，就算我会耍，也不会同你比试的，这是宫里，我远不能如你一般恣意，想做什么什么。”祝妍劝道。 “唉，你们中原人可真没意思，张口规矩闭口规矩的。”兰良媛嘟囔了一句，剜了转一眼傲娇的离去了。 祝妍松了口气，看着兰良媛有些落寞的背影，祝妍不由得叹息，规矩啊，不守不行啊…… 连皇帝不守规矩都有御史照脸上喷，更何况她这个小狗尾巴草呢？不守规矩下场或许就是万劫不复，是浸猪笼呢还是浸猪笼呢？ 祝妍沉浸在养娃的快乐中，也似乎明白了前世她闺蜜那么喜欢玩各种养成类游戏。 看着自己的乖宝宝一日日的变化，祝妍连原姑姑摁肚子那几日的痛苦都想不起来了。 母爱，果然伟大。 小月芽儿，妈妈爱你哦。 小月芽儿似乎感受到了浓浓的爱意，拍了拍手笑着呼应着祝妍。 “乖宝宝。”祝妍挑了挑女儿额间的软发。 偶尔谢安来了折兰阁过一次没羞没臊的生活，渐渐的，众人也反应过来，太子对祝良媛的不同。 不过祝妍对着太子妃还是一如往日恭敬，从未逾越。 这也让谢安对祝妍更加的满意。 祝妍对于这些虚无缥缈的宠爱无所谓，她可以丧偶，但她的小月芽儿不能缺失父爱。 她不知道缺失父爱会是如何，但她明白父爱对孩子的影响，就如她前世，父亲在她心中便是最坚强的支柱，无论如何，她都底气十足，从未软弱过，也足够坚强。 谢安来的多了，她潜移默化下，总能把小月芽儿放在谢安心上，占多点榴莲尖尖。 祈安三十七年也很快就过去了，但年一过，祈安帝在年宴上吐了一口血后晕了过去。 此后一直清醒的时间时断时续，谢安也忙的脚不沾地，十天半个月的回来看看几个孩子就匆匆离去。 祈安三十八年二月初三，蔡良娣诞下一子。 三月初十，祈安帝驾崩，丧钟的回音响彻了整个皇宫。 三月十一，太子谢安登基。 祝妍这些妃嫔在太子妃的带领下在灵前整整守了二十五天。 连祝妍这个身体硬朗的都差点没扛住。 幸而这大胤只是守灵期间不食肉糜，不然她女儿吃的奶水都要成问题了。 四月初一，祝妍见证了一场盛大的封后大典，仪式感满满。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程氏身着华贵的皇后祎衣，配着珍珠状，头上戴着九龙四凤冠，和十二支花钗，显得格外的雍容华贵。 祝妍几人还暂且住在东宫，几人的位份还要皇后和皇帝商议后再搬宫。 四月初五，一道道圣旨传入东宫。 蔡良娣封淑妃，居流云殿。 兰良媛封兰妃，居瑞和殿。 赵良媛封顺仪，居翔岚殿。 祝良媛封昭仪，居临华殿。 祝妍她也没想到能混个从二品的昭仪。 于承徽封修媛。 魏承徽封美人。 李奉仪封清和郡君。 四月初六，祝妍便住进了临华殿，与折兰阁相同的是，临华殿也有一片竹林，且池塘远比东宫折兰阁的大。 “呀，娘子，这几条胖鲤也过来了。”素月指着池塘惊讶道。 祝妍笑了笑，傻锦鲤哦…… 原姑姑带着宫女们将殿内的桌子腿凳子腿椅子腿都包了一遍。 小月芽儿如今已经满地乱爬了。 又是新的生活哦，在这古代还真真是应了那句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半点不由人。 开启宫斗生活，定一个小目标，争取活到片尾曲结束。 ————————— 《妃嫔等级》 皇后 四夫人：贵妃、淑妃、贤妃、德妃 二品嫔：太仪、贵仪、淑仪、淑容、顺仪、顺容、婉仪、婉容 从二品嫔：昭仪、昭容、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 三品：婕妤 四品：美人 五品：才人 无品：贵人、郡君、御侍 第34章 掺了假的真心 临华殿内，小月芽儿睁着小鹿般的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小月芽儿，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喜不喜欢。”祝妍没忍住摸了一把小月芽儿白嫩嫩的脸颊。 虽然她没什么归属感，但这里确确实实是小月芽儿的家，有妈的地方就是家嘛。 原氏立马送上一个不赞成的眼神，“娘子，当心小月芽儿流口水止不住。” “哎呀咱们小月芽儿怎么这么可爱啊。”祝妍的一颗老母心都要化了。 “咱们小月芽儿长得像娘子，所以这般可爱。”素月看了看祝妍又看了看小月芽儿无比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生的自然像我了。”祝妍无比骄傲，她多会生啊。 小月芽儿已经满八个月了，最爱玩的游戏就是被妈妈扶着做蹲起，小屁股一悬一悬的。 祝妍记得前世她妹妹好像刚满一周岁就会走了？祝妍现在有一颗矛盾的心理，盼着女儿长大，又不想女儿长大。 小月芽儿被撑着一上一下的卖力坐着蹲起，直到素琴端进来一碗混杂着白菜泥的米糊。 小月芽儿为了美食无情的抛弃了老母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素琴手里的碗。 祝妍手指轻轻戳了戳女儿的额头，“小没良心的。” 随后把碗接了过去，准备亲自喂女儿。 谢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幅温馨的场面。 祝妍刚要起身行礼便被谢安摁住了，“不必多礼，继续喂吧。” 小月芽儿吃的满足，时不时的拍拍手回应着祝妍。 一小碗白菜泥米糊很快就用完了，采月拿着柔软的帕子给小月芽儿净了手脸。 “小月芽儿被你养的瓷实，也是个好动的。”谢安看着吃完米糊就闲不住想要四处爬的小月芽儿笑道。 确实是瓷实，八个月十九斤应该算瓷实吧，且这孩子应该是遗传了谢安的大长腿，个头比同龄孩子高点。 祝妍已经想象到了将来的小月芽儿，肤白貌美大长腿，这样的女儿，谁养谁骄傲啊。 孩子吃了东西容易困，玩了一会儿就被奶娘带下去休息了。 “虽国事繁忙，官家也要注意休息。”谢安肉眼可见的疲惫，祝妍出于礼貌还是叮嘱了一句。 谢安捏了捏眉心，道，“这两日着实累，不过也过去了，许多事儿也理顺了，吃完午膳陪朕睡个午觉吧。” 谢安也不知道为何，祝妍这里总能让他放下心神睡个安稳觉。 “那臣妾叫人备午膳快些。”祝妍说完看了眼素琴，后者会意转身去厨房催饭。 饭菜都是小厨房做的，各类蘑菇打底吊的菌汤，里面放了细的白菜丝，剩下的也都是素菜。 先帝刚过世月余，谢安自发茹素三个月，他们这些嫔妃也得跟着。 不过宫里有的是好厨子，素菜也能做出美味儿。 吃过饭后，谢安就拉着祝妍歪到了床上。 祝妍叹了口气，叫谢安躺到了她腿上，轻轻的揉捏起了太阳穴，直到谢安微蹙的眉头放松。 谢安一把拉住了祝妍的手，躺回了枕头上，又把祝妍拉倒，“睡一会儿吧。” 没多一会儿谢安轻微的鼾声响起，祝妍侧躺着，手指轻轻的拂过谢安的眉眼，真的是皮相骨相都完美的男人呢，可惜了。 祝妍前世是追求极致的人，肉体灵魂缺一不可，祝妍想，若她们前世相遇，她定会和他谈一场恋爱，她追，他逃，叫他插翅难逃。 但此刻的谢安是个帝王，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忘记他是个帝王，也不敢忘记。 小月芽儿的父亲，这个身份也就足够了，生小月芽儿前是为了自己不入古庙青灯古佛，生小月芽后，她也要为小月芽儿去算计，用她掺了假的真心去算计这位帝王。 别怪我，我也总不会叫你成为那个孤寂的帝王，也算还了她一片算计之心吧。 第35章 长成什么样子? 国丧结束，谢安改年号景佑。 景佑元年，寿亲王之女封了元和公主，食邑五千。 谢安长女封元惠公主，次女封元宁公主，剩下的两个公主还小，没册封。 景佑二年七月，小月芽儿也两岁了。 祝妍直呼养娃之神奇，曾经那个只会吐泡泡的小娃娃，如今会姐姐姐姐的叫了。 说起这大胤的称呼，小月芽儿只能叫她一声姐姐，叫几个姐姐便带上排行，如长姐二姐三姐。 这让祝妍感觉又回到了前世养妹妹的错觉。 “姐姐，玩。”小月芽儿穿着鹅黄色儒衫配海棠红的葡萄纹罗裙，一手拽着祝妍的手，一手指着外面，想要跃跃欲试。 “月芽儿乖，外头热，烫屁屁，等日头下去了姐姐带你玩儿。”祝妍拍了拍小月芽儿的小屁屁。 小月芽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捂着屁股做出了惊恐的表情。 “娘子，公主都记得呢。”素月捂嘴笑道。 这还得说起上个月小公主也是大晌午的要闹着出去玩，娘子抱着公主在外头美人靠上面，正巧是石头面坐的，晒得发烫，小公主也记住了。 “所以也别说什么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小孩子都是张白纸，白纸上要画什么，都要靠父母去引导。”祝妍笑道。 “这自古以来，父母的话孩儿都是要奉为圭臬的，父母在纸上写满，孩儿照着去长大，父母良善，孩儿也必定良善，有娘子这般好的阿娘，咱们公主必定不会差的。”素月想了想说道。 祝妍轻轻摇了摇头，“我从没想过月芽儿将来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要她会思考时自己去忖度。” 祝妍更希望的是小月芽儿能明白自己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左右如今也还早着呢，反正有娘子看着，咱们公主就是差不了。”素月笑道。 对于素月来说，从小跟在祝妍屁股后头，对祝妍这个主子有一种迷之自信。 祝妍捏了捏素月的手笑了，无论何时，有个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可心人，也难得啊。 屋外蝉鸣阵阵，晌午的日头正盛，空气中静静地流淌着热浪。 屋内，几个小宫女围在一起，轮流的摇着风轮。 祝妍不得不感慨古代人的智慧，话说古代人怎么解暑，冰鉴古代版冰箱，风轮古代版风扇，还有各种夏日消暑饮品供你挑选。 甚至古代版的冰激凌什么酥山冰雪冷元子味道也很绝。 古人的智慧，想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祝妍正在花厅地毯上陪着女儿识字，识字用的是祝妍亲口吩咐，找人用木片做的识字书册。 木片上都是简单的字和插画，还有一本直接用不同颜色布块粘在木片上的颜色教学，除此外还有动物、植物等以图片为主的木片。 木片都在左上方开了空，用铜圈串了起来，做成了活页书册。 小月芽儿最喜欢的是认识颜色的书册和各种动植物书册。 一些猫狗兔子之类的动物，还有赤橙黄绿单一色小月芽儿都能一口说出来。 这些书册祝妍也给皇后那里送了一份过去，皇后生的三公主只比小月芽儿大一岁，性子极安静，不爱说话，惜字如金。 祝妍也常带着小月芽儿去凤仪宫找三公主玩，两个小的一静一动，倒是也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感。 皇后也常扶着额头对祝妍说，“有空常带月芽儿来玩，叫珍珠儿多说些话。” 祝妍倒觉得三公主的性子很有趣，其实三公主都能听懂，也会说，但就是不爱说，比较高冷。 祝妍能想象到未来三公主长成高冷冰山美人的样子，而且三公主是随了谢安的一双凤眼，她好期待啊…… 皇后生的俩公主，二公主是自幼被谢安宠大的，明媚大方，活的像个小太阳。 三公主出生的时候谢安住在宫里的日子多，后来当了太子当了皇帝，也没那么多时间逗孩子。 两个公主两种极端，也可以说是神奇了。 至于小月芽儿，祝妍只期盼她内心足够坚强，那便足矣。 谢安对小月芽儿，比不上从小宠到大的二公主，但比默默无闻大公主还是多些宠爱的，与三公主差不多持平。 这就够了，关注太多不好，关注少了可怜。 玩了一会儿后祝妍带着女儿睡午觉，突然被一阵慌乱吵醒。 第36章 大公主殇 祝妍将小毯子盖住了小月芽儿的肚子，起床出了外间，就见素琴面色不好。 “娘子，大公主晌午突然发了一身疹子，方才传来消息，疑似天花，眼下翔岚阁已经封了。”素月忧心道。 祝妍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忘了儿，这古代天花是能要命的，前世尚未明确的治疗方法，但前世有抗生素，且从小都会接种疫苗。 “叫临华殿的宫女内侍们没什么特殊情况别出外头去，还有去库房里拿些旧棉布，我等会给你画个样式，带着小宫女们赶制。”祝妍冷静了片刻后忙吩咐道。 素琴带了采月去库房寻东西，祝妍去了花厅拿毛笔画了口罩的样式，又匆匆写了两封信。 吩咐一旁的采霞，你安排个小宫女，分头去行动，“这两封信一封交给娘娘，一封给淑妃，路上见着人不要与人接触，保持半丈距离。” 采霞得令也忙去办事儿，祝妍又吩咐了采月临华殿内一应用具沸水煮过再用。 祝妍回了内侍，看着时不时睡着觉还蹬个腿的小月芽儿，祝妍第一次无比心诚的念了佛。 整个后宫一时间进入紧急状态，小半个时辰后，出去办事的采霞也带着人回来，各处也得了圣旨封了宫。 祝妍也叫原姑姑在库房捡了各种药材煮了养身子的汤，大锅熬了给临华殿宫女内侍每日喝一碗增强抵抗力。 祝妍外祖家做的是药材生意，祝妍当时的嫁妆最不缺的也是药材，当时祝妍入宫前祝家又送了许多药材。 小孩子对环境感知也很强，小月芽儿也没吵着要出去玩，每日被素月陪着在殿内安静的玩。 临华殿内人人都戴起了口罩，宫殿周围四处散发着熬陈醋的酸味儿。 临华殿的食物，也一早在刚开始那几日，花了钱囤了足够多的粮食，临华殿内所有的宫女内侍都不允许出临华殿宫门。 祝妍不知道翔岚殿的情况，只希望那个文静的大公主能得神明的乞怜。 但事与愿违，还是没能留住大公主。 大公主才九岁。 祝妍抱着小月芽儿坐了很久，叹了口气，吩咐临华殿内都换了素色衣服，不准着红着绿。 三日后，大公主以亲王之礼下葬，赵顺仪晋位从一品妃位以作安抚。 再见赵妃已经是八月初了，祝妍去接到帝后命令去劝慰赵妃。 饶是祝妍也吓了一跳，赵妃整个人瘦的跟个纸片人一般，躺在床上，眼里满是颓废。 “姐姐还是要好好养身子才是。”祝妍觉得安慰的话都是苍白。 赵妃将头扭到了里面，死死的闭着眼。 “听说姐姐几日滴水未尽，官家和娘娘很是忧心。”祝妍继续说道。 见赵妃还是不理会，祝妍也知道赵妃是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叹了口气后缓缓说道，“姐姐若是去了，将来又有会有谁还记得元惠啊。” “祝娘子，您…”赵妃身边的婢女玲珑想要劝阻祝妍说话。 赵妃睫毛颤了几颤，眼泪从眼角滑落。 “姐姐可知一句话，真正的逝去是遗忘，元惠性子纯良孝顺，若是知道姐姐就此想一走了之，怕是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姐姐就该带着元惠的那份好好活下去才是，你活着，旁人也会多记着元惠几分。”祝妍拿着帕子给赵妃拭去了眼泪。 虽然她与赵妃只是泛泛之交，可她们有个相同的身份，她们都是母亲。 良久，赵妃将被子往上一拉，遮住了面庞痛苦了声。 祝妍起身，“叫厨房煮些清粥，等会儿服侍你们娘子用些。” 玲珑擦了擦眼泪，对着祝妍道了声谢，一路将祝妍送出了门外。 祝妍抬头望了望天，扭头看了看素琴。 “素琴，下个月你出宫一趟吧。” 第37章 太子 回到临华殿，祝妍在一处小阁子内换了身同样式的衣服才进了殿内。 转眼便是中秋佳节，时间不会因为大公主之殇停住脚步。 中秋佳节那日宫中照例宴请群臣，祝妍身着华服，远远的也看到了师父林鸿。 林鸿如今已经是禁军统领，二人身份特殊，只互相看了一眼便再无交集。 确实，谁会记得一个早夭的公主啊。 祝妍看向上首身着红袍的谢安，作为父亲，这人有没有心呢？ 也是，更多的，谢安是一位帝王，做帝王的，没有心。 如今后宫寥寥几人，不多时日就会遍地开花。 果不其然，中秋过后第二日，皇后便宣布了选秀这个事情，皇帝登位第一次选秀，皇帝的意思是全国大选。 历朝历代选秀都差不多，朝廷派了天使去往各地，挑选良家子女，全国嫁娶先停止。 而后挑中的秀女再送来京城层层选拔，只留二百名，最终皇帝从二百名里再决定花落谁家。 各地先慢慢挑着，也定了明年三月十八定选。 当然或许也有内定的走个流程的，不过这种的家里长辈大多是皇帝看中的某位大臣。 祝妍感慨，可要热闹喽。 上千上万中挑选十几个进宫，真不是原先潜邸这种奶娘之女，秀才之女，商户之女可以比拟的。 侯爷的妾室不需要多聪明，对侯爷温柔体贴开枝散叶就足够。 但皇帝的嫔妃不同，所有都代表着皇家颜面，无论才识还是相貌，那都需是一等一的。 再者谢安这人，明显的喜欢貌美的，能经得起重重考验的，都是不简单的。 祝妍想高歌一曲，爷们要战斗！ 祝妍目前为止的战略就是将皇后大腿抱到底，誓死扞卫皇后战队。 当然抱皇后的大腿也不是免费抱，还得拉拢的住皇帝的心，不然你就是个养个公主的毫无用处的小昭仪，人凭什么要你抱大腿。 真的是…好难啊。 谢安也是个克制力极强的主儿，为着先帝守孝三年，进后宫就真只是灵魂上的交流，吃顿饭，逗逗孩子。 祝妍表示羡慕，她前世最大的愿望是平等的给每个男孩子一个家，谢安，轻轻松松合理合法的就做到了。 唯一不同的是谢安给的家不平等，有大小王之分。 秋去冬来，赵妃也渐渐康愈，时常去给皇后请安了。 尽管再悲痛，如今没了孩子，日后无过错，位份在妃位就焊死了，赵妃本就因身体原因无宠，日后也只有帮着皇后谋个出路了。 皇后也不是没心的人，再者也是真心对大公主好过的人，也叫人关照着赵妃。 最伤心的是皇后的二公主，二人相伴玩耍感情不同寻常，大公主的逝去也让二公主寡言了不少。 二公主也时常跑去翔岚殿陪赵妃吃一顿饭，或是坐着说说话。 两个姐妹在一起时，大公主说的最多的也是母亲对自己的好，二公主记住了，就想替大姐尽尽孝。 皇后也不阻止，有这样的女儿，皇后心底也骄傲。 祝妍这里也因为劝慰有功，得了帝后不少赏赐，不过也都是些首饰。 祝妍用的首饰都是她从前带来的，祝妍不喜欢宫里这些流通的首饰，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也就宴会时戴出去叫人看看。 后宫中不少宫殿开始修葺粉刷，油漆的味道整整一个月才散尽，幸儿是冬日里，关闭门窗味道也进不了室内。 但祝妍每日去请安时，一路闻着也觉得头晕。 也可以看出，帝后对这次的选秀颇为上心。 直到景佑三年的年宴，谢安将大皇子谢容璋带在身旁，下诏立了大皇子为太子。 祝妍知道皇后一直等着这一天，虽嫡长子继承毋庸置疑，但没有下诏来的名正言顺。 祝妍觉得立太子才是最简单的一步呢，就前世纵观历史潮流，哪一个太子是好做的。 除了朱元璋的太子朱标，是真正得皇父信任。 祝妍希望太子稳坐宝座，就算没什么雄才大略，做个守成之君也行。 祝妍没什么宽阔伟岸的胸怀，心中装什么百姓，她的心很小，她只爱自己和小月芽儿。 可以说她自私，但是个人，就自私，真有无私的人吗？祝妍是不太信的。 太子既定，朝纲就稳。 朝堂的事祝妍不关心，就是不知道交代父亲那边的事如何了？ 第38章 叫爹爹的人碍事哦 正月一过，素琴出了宫一趟，回来拿回了一封信，祝妍看的欣喜。 牛痘一事儿有眉目了。 祝妍将信扔进了炭盆，火苗瞬间窜起又泯灭。 只是这事儿怎么和皇帝提呢？你一个弱质女子，是怎么知道牛痘这样关乎民生的事儿啊？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提呢？ 祝妍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不能她来提。 或许牛痘一事儿还能给家里拼个爵位，但她知道就她家那些本事，得了也得守得住才行，一个商户之子突然成勋贵，谁不眼红啊？ 看着地毯上乖乖玩着各种卡片的小月芽儿，为了女儿，这牛痘也必须推出来。 不过女儿现在还小，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时，外祖家多年经营药材，认识的良医也多，到有可操作的空间。 等两三年后技术成熟了再接种，安全系数也提高。 下次素琴出宫后再给家里带信吧。 至于小月芽儿，祝妍决定趁小月芽儿小让女儿多玩玩土呀泥巴之类的。 前世她家乡下亲戚养的娃，就是比她妹妹精养的体质强，那会老家老人们也说养娃还是接地气养出来的娃儿结实，而最接地气的，莫非泥巴黄土了。 正想着呢，听到外头请安的声音，皇帝来了，祝妍起身迎了出去。 只见谢安一身淡黄色的蝙蝠纹大袖圆领阑衫，外头罩着玄色狐狸毛大氅，头戴软脚幞头，整个人多了一丝风雅。 “臣妾见过官家，官家万福。” “外头冷，出来做甚。”谢安扶了一把，祝妍直起腰跟着谢安进了殿内。 小月芽儿在花厅内自顾玩着，祝妍服侍着谢安脱了大氅，谢安在火盆前散了冷气才进了花厅内。 “爹爹。” 小月芽儿认人的本事还挺厉害的，虽然上次见谢安还是在上次，也不妨碍小月芽儿清楚的认出了爹爹。 谢安对上女儿还是很温柔的，笑了笑坐到了小月芽儿旁边薅了一把女儿的软发。 “小月芽儿在做什么？”谢安温言问道。 月芽儿指着翻着的一页念了出来，寒，然后双手环抱，蹙着眉头做了个冷的动作。 谢安被逗笑了，随后夸了一句，“月芽儿聪慧。” “你做的这东西真不错，适合小孩子看。”谢安指着一侧堆放的卡片对着祝妍赞道。 “是臣妾弟弟小时候一看书就哭，臣妾就想着把这些句子拆开来做成字卡，多些趣味儿，这样一来弟弟倒是感兴趣了很多。”祝妍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笑道。 “你弟弟可是名为溪？”谢安问了一嘴。 “正是，官家好记性。”祝妍回道。 “朕记得为溪和太子差不多年岁，等开了春给太子做个伴儿进宫来读书吧。”谢安道。 祝妍一愣，随后忙起身准备谢恩，被谢安一把摁住了，“坐着说话。” “臣妾谢官家恩典。”祝妍先谢道。 祝妍内心喜忧参半，在这大胤伴读也算是个有品的职位，虽然从九品，但也是一些读书人一辈子达不到的，更何况能在太子身边露脸，培养感情。 忧的是伴读历来是各大臣的儿子，她也怕为溪心态有所改变，如今的为溪正是树立三观的时候，而且太子伴读也不是好当的。 “不过给太子伴读必是品学兼优的，官家不若考一考为溪再定论，臣妾怕为溪担不起伴读职责，误了太子读书。”祝妍看似为难道。 “你总是这样考虑良多。”谢安感慨了一句，没了下文，也没说考不考。 不过祝妍的话倒是让谢安开辟了思路，大臣们固然要荫恩，但太子更重要啊，要不办个伴读选拔，出点试题公正选拔吧，不然那么多大臣也别说他厚此薄彼。 谢安快傍晚来的，来了也就没打算走。 吃过饭后，小月芽儿就被嬷嬷抱去了偏殿，小月芽儿现在还懵懂，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叫爹爹的人一来，她就不能和姐姐一起睡。 突然觉得这个叫爹爹的碍事哦，和总不让她吃糖糕的嬷嬷一样碍事！ 第39章 官家喜好 翌日朝中休沐，没有早朝，谢安难得睡了个懒觉。 不过谢安的懒觉，不过是睡到卯时正，也就叫懒觉了。 祝妍也早已形成了生物钟，差不多卯时二刻就醒了。 祝妍只给了素月一个眼神，后者就去小厨房备饭了，虽然不知道谢安吃不吃，但还是要意思一下。 到卯时正谢安醒了，其实在祝妍起身后就醒了，但皇帝也是人，不上班就想赖个床。 “官家醒了。”祝妍从外室回来，就见谢安已经坐起来靠在床头醒神了。 谢安揉了揉眉头，准备起身下床。 祝妍招呼着宫女们进来伺候，边问道，“臣妾准备了早膳，官家可要用些。” “既然准备了，不吃岂不是朕不给妍儿面子了。”谢安笑了笑回道。 祝妍额头抽了抽，妍儿？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那臣妾就谢官家给了臣妾这个面子，官家先洗漱，臣妾叫人去摆膳。”祝妍也玩笑回话道。 差不多一刻钟，谢安收拾好了自己，早膳也摆到了桌上。 一笼胡萝卜馅儿的包子，两盅皮蛋瘦肉粥，一碟海带拌的凉菜。 “朕记得岭南人爱喝这个。”谢安指了指皮蛋粥道。 “官家可喜欢？若是不喜，厨房还有七宝素粥。”祝妍问道。 “就这个吧，你小厨房做出来的应该不错。”谢安坐下道。 试毒的内侍尝过后，二人才拿起了筷子。 “你倒是天南地北的都吃，也不挑食。”谢安说完拿起勺子喝起了粥。 之前中午突袭了一次，这女人就着馒头吃着一锅大烩菜吃的喷香，他也尝了尝，别说，还挺有一番滋味的。 “臣妾这叫好养活，小时候臣妾父亲在外跑商，常带天南地北的厨子回来给臣妾尝不同口味，要说起吃，臣妾不及父亲万分。”祝妍笑道。 说真的，她爹，那才是真的老饕餮。 谢安看了祝妍一眼，见祝妍眼里满是笑意。 他后宫几个女子，除了皇后和淑妃都是没什么家世的，只有眼前这女子提起自己的家世很坦然。 吃过饭后，谢安去前朝处理公务，祝妍也收拾了自己去坤宁殿给皇后请安。 祝妍进了偏殿看了看正在小床里熟睡的女儿，吩咐了原氏和几个奶娘几句便离开了。 两年来奶娘换了两茬，为了女儿的抵抗力，祝妍还是听从原氏的建议三岁再断奶。 看完女儿后祝妍便往坤宁殿去了。 如今谢宁后宫左右不过那么四五个人，还显得坤宁宫冷清些。 程皇后坐在凤椅上，显得极其贵气，虽然已经是皇后了，但程皇后的装束很是简朴，比起皇后，更像一位贤妻。 “再过些日子，各地的采选就要结束了，到时候还要仰仗各位妹妹们，咱们一块儿筛选。”程皇后笑着开口道。 “这可是个大工程。”蔡淑妃笑着回话道。 “大部分的还是由内侍省的人操心，我只是想着几位也算是老人了，帮着一块儿参谋参谋。”程皇后道。 “娘娘相伴官家十年，官家的喜好娘娘最清楚，娘娘说的参谋可真是抬举妹妹们了。”于修媛奉承道，如今二皇子养在了皇后膝下，于良媛也格外讨好皇后。 只是这讨好讨的，叫皇后脸色一变。 “修媛慎言，官家填充后宫乃是国之大事，仅凭官家喜好选人，把官家当成什么人了？” 于修媛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忙起身道了个歉说自己说错话了。 “罢了，你也是好心，只是日后这话可不能再说了。”程皇后叮嘱道。 于修媛紧了紧手里的帕子，屈膝应是，只是坐下后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祝妍。 祝妍就… 她又不是瞎？ 不过如今于修媛也是和祝妍不对付，但是不对付要咋呢？ 二皇子如今养在皇后这里，皇后还处处维护祝妍，于修媛可不是要憋着？ 祝妍也不理会于氏。 其实祝妍也知道，这于氏要是乖乖的不作妖，谢安还是会把二皇子还回去，但就不知道于修媛做了什么，叫谢安一直没开口。 第40章 秀女 转眼，后苑的迎春花也开了，到处都是春日的气息。 祝妍小弟祝为溪也还是成了太子伴读。 祝妍还私下里问小弟心底可真愿意。 但当时祝为溪眼里那吃惊不作假的表情。 太子伴读啊？阿姐你问的什么话？ 倒是祝妍想左了，确实，太子的教育资源全天下都最高，跟着太子天天喝汤，谁不愿意呢？ 只是她还总是想着做事之前考虑一下孩子的意愿。 是她左了…… 这些日子祝妍也日日的待在坤宁殿的多，一箱一箱的画像和秀女信息，看的祝妍眼疼。 就说，那画像能看出来什么？就和前世那美颜十级一样，和本人不能说一模一样，那是毫不相干啊。 皇后带着众人挑挑拣拣的，祝妍整个一端水大师，只要你说好，她就觉得好。 祝妍也意思了两下挑了两个。 一直到三月二十，最后入选的二百人开始最后的裁决了。 清思殿内，帝后穿着朝服坐在上面，几个妃嫔分别坐在两边，殿内还有各路大臣女官们，随时准备阅卷。 祝妍表示长见识了，整的跟高考似的，考试的科目也五花八门的，君子六艺，女子六艺都可以选考三科，最后选出五十人再由帝后抉择。 不过虽然画像抽象，但入选者最次的也是五官端正的，没一个不好看的。 甚至有的一眼看去还能看到写到脸上的野心。 考试整整持续了一天，也不像前世各大宫廷剧一样，秀女入了宫住在什么宫里以待考察，再来个什么偶遇提前晋级。 根本没有，考完就走，宫里就不允许逗留。 帝后二人包括几个嫔妃就是背景板，来造势的。 祝妍还是多多少少的看出了几个嫔妃眼里的怅然。 祝妍是有女万事福，有了孩子最后不去什么庵里青灯古佛就行了。 第二日胜出的五十名名单就出来了。 也没有再召秀女入宫，帝后最后一起选了十二个人，剩下的也都给了经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十二个秀女平民女子也只有三个，剩下的都是官员之女，毕竟第一次选秀，谢安又刚登基，还是以恩泽官员为主。 位份最高的是李宰辅的幼孙女儿，李青鸾，进宫就是德妃。 然后就是封了两个婕妤，剩下的就都是没有品级的郡君、御侍了。 后宫里每个主殿后面有几个阁子，祝妍的临华殿后面也住进了两个新人。 一个蒋郡君，一个吕御侍。 祝妍庆幸自己不是湖南人，这吕御史念着总有些拗口。 “娘子，后头两个新人给娘子来请安了。”采月进来道。 哦，这是安顿好了？ “别新人新人的叫，日后都叫娘子，请进来吧。”祝妍叮嘱了一句后将两个娘子请了进来。 “给昭仪娘娘请安。”蒋吕两个娘子进来屈膝行礼道。 “免礼吧，赐座，上茶。”祝妍抬了抬手，十分的温和。 不同于蒋郡君的落落大方，那吕御侍看得出来是有些紧张的。 蒋郡君父亲是朝中五品官员，吕御侍是个普通农家女，因着一手好绣法入选。 “月芽儿，叫人。”祝妍拍了拍女儿的脑袋道。 “蒋娘子好，吕娘子好。”小月芽儿甜甜的叫了两声。 “这便是四公主吗？都说四公主聪明可爱，官家甚是喜爱，如今一见果不其然。”蒋娘子笑着道。 祝妍挑了挑眉，刚进宫这就听说了？ 吕娘子捏了捏帕子忙附和道，“是呢，四公主可爱，妾看着就喜欢。” “什么官家喜爱不喜爱的，官家爱护子女，对每一个孩子都慈爱，难道官家就不喜欢二公主三公主了？”祝妍笑着看向了蒋娘子。 蒋娘子面色一变，忙道，“是妾说错话了。” “我知道你意思，你夸四公主我也高兴，只是这日后呀，定要谨言慎行。”祝妍敲打道。 “是，妾谨记。”二人应道。 “你们刚进宫，可都收拾妥当了？有什么不妥之处，找素琴，这是临华殿的掌事。”祝妍指了指素琴道。 “劳娘娘费心，都妥当了。”蒋娘子回道。 吕御侍也一直跟在蒋娘子身后附和。 “你们也别紧张，官家和皇后娘娘都是宽厚之人，只要依着规矩，好日子都在后头呢。”祝妍还是安抚了一下吕御侍。 “是。” “我出身商户，好东西也不多，这些东西给你们做见面礼，别嫌弃。”祝妍指了指采月手里的托盘笑道。 蒋娘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得体的谢了赏。 “这是妾给公主的礼，也望娘娘别嫌弃。”蒋娘子也叫身后的侍女拿出了见面礼。 是一个红色雕花漆盒装着，应该是首饰类。 “好，怎么会嫌弃，月芽儿，谢谢蒋娘子。”祝妍叫月芽儿道了谢。 只见那吕御侍脸红了红，拿出了两个荷包，上面也是绣着孩子喜欢的小猫扑蝶和小狗追球的样子。 针脚细腻，用的还是苏绣，活灵活现的，荷包料子也好。 “妾也没什么好东西，还望娘娘和公主不要嫌弃。”蒋娘子的嫌弃就是客气，吕娘子是真望不嫌弃了。 “绣的真好，我之前也学过，就是学了个皮毛，日后我要绣什么，算是找到老师了。”祝妍看了看荷包，笑着对吕娘子说道。 吕娘子松了口气，对着祝妍的夸赞有些害羞。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祝妍就叫他们休息去了。 “娘子，可要看着？”素月低声问道。 “那蒋娘子是个有心的，看着些吧，算了，都看着些吧，别叫他们惹事儿，也别叫人欺负了去。”祝妍道。 “吕御侍看着是个好的。”采月想了想道。 祝妍看了眼采月，“这时候下什么定论，日后再说吧，好不好的和咱们关系不大，只要在临华殿住着别惹事儿就行。” “是，奴婢说错话了。”采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认错道。 这后宫一下就二十个人了，皇帝，性福啊…… 还有，谢安他能忙的过来吗？ 第41章 争个宠 秀女进宫，皇帝也不会急冲冲的就叫侍寝，还是要考察一段时间。 所以接下来一个月，谢安大多还是叫旧人侍寝的。 祝妍看着铜镜中容貌昳丽的自己，尚且青春年少，就成宫里老人了？ 啧…… “禀娘娘，官家召娘娘紫宸殿伴驾。” 这日下午，祝妍刚准备陪月芽儿睡个午觉，便收到了紫宸殿的通知。 无奈，叫了原氏来哄月芽儿睡觉，开始梳妆打扮。 “穿前些日子刚做的那套缠枝桃花儿的衣裳吧。” 素月愣了一下，前日不是还说那套“艳丽”吗？ 祝妍还特地在眉间描了一朵桃花花钿，眼尾细细挑了根细细的眼线，一双杏眼勾人了不少。 “娘子这样打扮真好看。”采霞给祝妍梳了个灵蛇髻，看着就娇俏灵动，还多了一丝妩媚。 祝妍坐着轿子一路到了紫宸殿。 “臣妾见过官家。”祝妍行礼。 谢安正在作画，抬头就被祝妍惊艳到了。 白色的抹胸上绣着一枝桃花，石榴红的罗裙底下也用银线勾着边儿，外头一层纱做的褙子，像是桃花仙子。 “臣妾好看吗？”祝妍见谢安盯着她看，还转了一圈问道。 “好看，往日你不爱打扮，难为你今儿如此打扮，朕的后宫倒是从此多了位桃花仙子。”谢安笑道，他也知道素日这女子一向清丽不爱打扮。 “官家这话可不对，官家去臣妾那里，臣妾哪日没有打扮？而且官家今日第一次召臣妾来紫宸殿伴驾，臣妾当然要好好打扮。”祝妍很不赞同的回道。 谢安仔细一想也确是其事，往常二人单独相处，这女子都打扮着。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位悦己者容的谢安何尝不是如此，自己的女人为了自己打扮，也高兴。 “那可请桃花仙子为朕调个色？”谢安笑道。 “荣幸之至。”祝妍笑着走到桌案前，“调什么色？” “粉红，朕想着画枝桃花。”谢安拿着笔指了指祝妍道。 “收到。”祝妍回笑，开始拿起颜料来调起了色。 “眼下桃园儿的桃花儿开的正旺，你可有去赏过？”谢安问道。 正是四月初，桃花开的很好。 祝妍摇了摇头，装作吃味儿道，“眼看着官家后宫里的桃花儿一朵朵的都开了，臣妾哪里还用的着去桃园儿看？” 谢安好像闻到一股醋味儿，好笑道，“这些个宫人，难不成给这桃花树浇的不是水，是醋？” 谢安给正在创作的一幅建筑画收了笔，问道。 随后恍然道，“难怪今儿成了桃花仙子了，原是来提醒朕了？” “官家这次说的对，不仅如此，臣妾还要叫官家心里牢牢记住臣妾这桃花儿。”祝妍嘴角挂着吃味儿的笑，心里想把自己踩扁，好作哦…… 谢安本是得了空作画，想到祝昭仪也会作画儿，便叫来伴驾一起交流交流。 倒是叫谢安发现了祝妍之前没见过的一面。 谢安又展了一张纸，准备画刚刚说的桃花儿。 画桃花颜色不需要多少，粉色，白色，棕色足矣。 谢安提笔，不一会儿一枝桃花跃然纸上，却突然被祝妍打断。 “最后一朵桃花儿臣妾来代笔如何？” 谢安笑着点点头，将笔交给了祝妍，“朕的荣幸。” 祝妍拿起笔，沾了颜料，一朵桃花跃然枝头，但这朵桃花儿明显颜色更深更艳。 谢安了然，对于祝妍这一操作哭笑不得。 但是很明显，祝妍这次的争宠很是成功，晚上床上的时候祝妍更累了。 完事儿后，谢安精虫上脑说了句叫祝妍留宿。 祝妍娇俏的瞪了谢安一眼，“官家要叫臣妾违反宫规？” 谢安揉了揉鼻子，清醒了过来，对于祝妍的懂事儿更加满意。 第二日上完朝处理完事儿后，坐在桌前开始给祝妍想个封号。 以前他倒是想过一个，“静”字，是想着自己去临华殿时总能让他内心安宁，如今觉得这静字配不上祝妍。 第42章 看真切 四月十六的时候，祝妍生辰。 皇后一早就拨了二百两给祝妍过生日用。 祝妍只按照往常惯例，临华殿的远山阁里摆了两桌，邀几个相熟的热闹热闹，还搭了戏台下午听戏。 除此外还准备了投壶叶子牌之类的消遣，不爱听戏的就玩儿去。 后宫无趣，乐趣也就是一些插花焚香，听听戏之类的。 祝妍是听不懂，可能是没字幕，就听个咿咿呀呀的音儿，听的还瞌睡。 戏唱了一半，官家也来了。 除了带着一堆赏赐，还带了一道圣旨，给祝妍上了个封号，令。 祝妍看着这个字眨了眨眼，好一个令，祝妍一下就想到了某部清宫剧里的魏嬿婉… 谢安给祝妍想的这个封号，也是用心想的，谢安把潜邸到入宫后的祝妍想了一遍，就觉得…很美好，便想到了这个令字。 “臣妾谢官家赐封号，定不负官家期望。”祝妍谢恩，令吗？那就一直美好呗。 随着谢安的到来，几个不爱看戏的嫔妃也爱看了，还偶尔发表两句见解，跟着评价两句。 祝妍暗自咂舌，谢安想到了吗？自己还有这功能。 到了晚上，谢安自然留下了。 晚上的时候，谢安从袖中拿出了一支桃花儿的步摇，不要两根钗上面还刻着两行小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看字迹是谢安的。 “生辰快乐。”谢安笑道，“这步摇是朕亲自设计的，可喜欢？” “喜欢，怎么不喜欢，真好。”祝妍表示大为感动。 “什么真好？”谢安问。 “官家真好，能叫官家记在心上真好，能嫁给官家真好。”祝妍三连解释真好，解释的谢安眉开眼笑，浑身舒坦。 “能得你这样一个娘子，也真好。”谢安也随着说了一句。 祝妍红了眼睛，“嗯，真好。” 二人又没羞没躁的度过了一个真好的夜晚。 第二天祝妍就戴了步摇去请安，招到了众人的羡慕嫉妒恨。 程皇后对此乐的接受，反正后宫这么多人，能叫官家宠自己的人，还是知进退生了公主的人，再者如今太子也十岁，就算底下嫔妃再生了，等长大，说不得太子也娶妻生子了，有时候也是不可超越的鸿沟。 从坤宁殿出来，祝妍碰到了花园里的德妃，就是不知道偶遇还是碰巧。 “请娘娘安。”祝妍行了一礼。 “今日春光正好，可有幸邀令昭仪赏一赏这春景。”德妃坐在花亭里，悠哉悠哉的扇着团扇，一双瑞凤眼看着格外友善。 “臣妾也倒也想不辜负这好春光，只是臣妾出门前答应了四公主要早早回去呢。”祝妍笑着拒绝了德妃的邀请。 “自然是公主重要，那我就不打扰了，昭仪请便。”德妃含笑道，只是没了刚才的热情。 路上，素月低声问道，“德妃娘娘这是在拉拢娘子吗？” “或许吧，也真是看得起我。”祝妍摇了摇头无奈道。 管她是不是拉拢，祝妍也只准备平淡的处着，面子上过去就好了，墙头草，迟早会被拔掉的。 不过她也不清楚德妃到底什么态度，就是依着德妃降下来的热情，祝妍总觉得德妃方才是在拉拢她，可是她有什么好拉拢的呢？ 家世平平，膝下一个公主，宠爱倒也有，嗯，确实值得招揽，这样的人，用着多放心啊…… 只是德妃会不会太过自信了，要是德妃走的是那上路甚至碾压皇后的路，那她可要提前为德妃默哀了。 不说程皇后那女子格外清醒又能干，就是谢安那里也不可能叫德妃挑衅皇后的权威啊。 就看皇后一家如今领爵的领爵，高升的高升，皇后的地位就是不可动摇的。 至于说什么皇帝是让程家鲜花锦簇烈火烹油，那不可能，谢安就是用着岳家放心。 谢安其实是个内心骄傲的人，就算是做了皇帝，也不屑于用那些手段。 再者祝妍也见过皇后的母亲，那也是个精明的女子，都说贤妻旺三代，就皇后和程夫人两个人看着，程家也乱不了。 祝妍其实也不知道早年的程夫人也是个恋爱脑，就是孙子都有了，也就觉得男人什么的不香了。 唉，平淡是真，恩宠就是调味剂啊，眼睛抹亮，前头的路才能看真切啊。 第43章 也挺欣赏的 花园的事儿皇后不久就知道了，只冷笑一声没了下文。 在程皇后看来，她的对手只有皇帝和自己。 皇帝，叫自己和太子地位稳固。 而自己，皇后每日都会自省，叫自己知足，也叫自己警醒。 李青鸾，连名字都带着野心，德妃也是祝妍在初选那日看到的野心写在脸上的那位。 李宰辅三朝元老了，难道看不清这个？ 临华殿内，祝妍在屋里给月芽儿读故事听。 小月芽儿是见天儿的长，体现在月芽儿的语言能力上，如今说话也逐渐条理清晰了，能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而且表达欲望也越来越强，一度让祝妍觉得自己生了个小话痨。 原氏在一侧看着祝妍每次都认真回答公主的问题，不管大小，祝娘子都极为耐心。 她也是做母亲的，远没有祝娘子这般耐心，她看得出来，祝娘子是把四公主放在平等位置交流的。 “姐姐，小舅舅怎么好久不来了？”听完故事小月芽儿突然问道。 “小舅舅要读书啊，和太子哥哥一起读书。”祝妍解释道。 “那小舅舅什么时候不读书？”月芽儿问道。 这问题问的，太子读书几乎全年无休。 “小舅舅要一直读书呢，只有你爹爹开了恩，才有机会来看你。”祝妍轻轻捏了捏女儿婴儿肥的脸说道。 “啊…那爹爹来了我和爹爹说说。”小月芽儿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叫祝妍好笑，这般小大人样，太有趣了。 “你努力。”祝妍好笑。 “姐姐，我们今日到外头玩吧。”月芽儿眼巴巴的看着祝妍。 “那今日说好了，出去不许随便摘花。”祝妍提条件道，前些日子出去一趟，她才发现女儿还有辣手摧花的一面。 “我不会了，姐姐已经告诉我了，花是叫很多人欣赏的，月芽儿要是真心喜欢才可以摘。”月芽儿使劲儿点了点头。 “嗯，这才乖，姐姐换身衣裳，带你出去。”祝妍起身，也叫素月给小月芽儿寻了一身轻便的适合跑跳的衣服。 花园内，花坛里各色芍药开的正艳，还有不应季的花儿也有，都是花房培育出来的，每日摆出来供人观赏。 花园里还偶遇了二公主和三公主，二公主很有姐姐范儿，处处看顾着三公主。 见了月芽儿来，也高兴的拉着手一起去玩了。 三个小屁孩儿玩着藏猫猫，二公主也总是故意露个破绽，叫两个小的在着急的时候能准确找到人。 “都热出汗了，都来喝口水。”祝妍招呼着三个小的喝水。 这水都是每日宫外头运进来的山泉水，没有任何工业味道。 就只喝这水，祝妍都觉得喝的皮肤能变好。 “谢谢祝娘娘。”二公主很有礼貌的道谢。 祝妍再次感慨，有皇后这样的女强人在，连着公主也知礼，除非皇后犯了什么大罪，不然后宫那些野心勃勃的，不可能上位。 但要皇后犯罪，几乎不可能。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将来太子有什么错，废了，皇后的地位也不可能动摇。 后宫也不可能风平浪静，妃子们也不知是争恩宠，也争地位，毕竟地位高了生活水平直线上升，也能过的体面，不可能不争。 她也争，不过她只朝着谢安使劲儿，效果显而易见。 三个小的喝了水又跑去玩了，这次吵着三人要一起插花儿呢。 二公主已经上开学了，有插花一课，审美也挺在线。 至于两个小的，那就全凭自己喜好插，红配绿也是有的。 但不得不说，有时候红配绿确实是挺好看的。 见二公主皱着眉头，祝妍便问怎么了？ “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二公主思索道。 “鲜花配绿叶，鲜花虽美，却也总有绿叶的衬托，又或者说二者本就是互相成就的，二公主试试？”见二公主越来越苦恼，祝妍提醒道。 “绿叶吗？”二公主听了建议，亲自去了花坛，挑了几支插了进去。 “祝娘娘真厉害，这样果然更好看了。”二公主高兴道。 “二公主也厉害啊，你如今初学，插花就这般厉害了。”祝妍也夸道，二公主确实很聪明，这古代七八岁的孩子，真的比前世七八岁的成熟多了。 不过也正常，毕竟古人十五六就成亲，成熟的早。 一直玩到日头下去，西方天际染了一层鸿运，祝妍才带着女儿和两个公主道别。 祝妍很认真的找了个纯色的淡蓝的瓷瓶将月芽儿的杰作插了起来，摆在花厅显眼的地方。 月芽儿也高兴，自家姐姐这么喜欢她的作品，她厉害着呢。 坤宁殿内，皇后也很欣赏的看着二公主的作品，夸了两句。 “女儿一开始缺了些什么，总觉得不满意，还是祝娘娘提醒了女儿，说鲜花有绿叶衬，还说红花和绿叶也是互相成就的。”二公主说道。 “嗯，这话不错，是互相成就的。”皇后笑道。 “阿娘，女儿觉得祝娘娘和其他人不一样。”二公主突然说道。 和哪些人不一样皇后自然知道，“怎么不一样？”皇后疑惑问道。 “女儿也说不来，就，就是觉得不一样。”二公主摇了摇头说道。 “嗯，确实不一样，等你长大了就懂了。”皇后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二公主点了点头，也没深究，她就是挺喜欢祝娘娘而已。 皇后感慨，祝氏是她见过的少有的清醒的女子，也很真实，她，就也挺欣赏的。 第44章 兰妃 端午前一天，宫学里也放了假。 小月芽儿也终于见到了小舅舅，一直围着小舅舅说个不停。 倒也不是舅甥俩感情有多好，也不过是月芽儿的新鲜感而已。 月芽儿每日见的人就那么几个，就这个不常见几乎见不到的小舅舅让月芽儿觉得新鲜。 或许也叫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新鲜感让人心动？ 小月芽儿有做渣女的潜质？ 看着弟弟抽条一般的长高了许多，在宫里读了两个多月的书，也变得格外稳重，不如小时候那般咋咋呼呼了。 “最近读书可还好？没人欺负你吧。”祝妍问道。 祝为溪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对弟弟很好。”言外之意，要想欺负他，还得看太子眼色。 当然，欺负是没有的，不过那些大臣们的孩子也不屑于搭理他，也就面子上的交情。 他可以理解，他也不在意，他很珍惜这个机会，学堂里的举人夫子，和教授太子的大儒们真的是没法比的。 而且这次机会，若是没有阿姐他也得不到，他不会给姐姐惹麻烦。 “你能适应就好，姐姐希望你开心，有什么难处也一定要和阿姐说，不要闷着。”祝妍叮嘱道。 “放心吧阿姐。”祝为溪忙点点头。 姐弟二人又叙了一会儿旧，叫祝为溪带着一堆礼物出宫回家去了。 “明日就是端午了。”祝妍感慨道。 也不是感慨明日是端午，转眼就她嫁给谢安都好多年了。 这日子过的就还挺快的。 端午节刚过，祝妍就收到一个消息。 当时进宫的漠北公主，如今的兰妃的病又重了。 祝妍皱了皱眉，“不是说好些了吗？” “奴婢也不知，前些日子是听说好些了的，今日一早瑞和殿就叫了太医，随后大半的太医也过去了，就听说兰妃病加重了。”素琴摇头道。 祝妍就觉得奇怪，按理说漠北马背上长大的公主，怎么来了大胤两年就突然病了。 就太医也一直诊不出个什么来，只说是水土不服，祝妍也看不出什么来。 要说水土不服，住了一年多了才开始水土不服，这叫什么事儿，可那症状又确实像水土不服。 祝妍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她和兰妃虽然没有深交，但性情上也算是合得来，草原女子的性格，有啥说啥，宫里不多得的简单人，祝妍还挺喜欢的。 “换个衣服，去看看吧。”良久，祝妍还是叹了口气道。 半个时辰后，祝妍到了瑞和殿，还没进殿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进了内殿，当初那个鲜活的小娘子也面色饥黄，一脸的病态，脸也瘦成了巴掌大小。 祝妍皱了皱眉，见兰妃要起身，忙走到床边摁住了。 “怎么就成这样了？”祝妍叹道。 “谁知道呢，太医也诊不出个什么来，想来是老天要收了我去。”兰妃无奈道。 “别胡说，其实…民间也有许多大夫挺厉害的，要不和官家求个恩典，请几个民间的郎中瞧瞧？”祝妍蹙了蹙眉道。 兰妃捂着帕子低头咳嗽了两声，“太医署哪个不是良才，他们都看不出啥，何必呢，就这么养着吧。” 祝妍认真的看了眼兰妃，就觉得兰妃出奇的平静，兰妃比她还小两岁，就生死看淡了？ “不管怎么样，你还年轻，别整日想些有的没得，说不得哪日就好了。”祝妍劝了一句。 “谢谢祝姐姐，多谢你还来看我，我一直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其实宫里这么多人，就祝姐姐最与我合的来。”兰妃笑着说道。 “唉，我也挺喜欢你的，那你好起来呀，咱们做朋友。”祝妍看了眼兰妃说道，这么个明朗的女孩儿这副模样，祝妍心里真不忍。 “若是可以，咱们下辈子做朋友。”兰妃灿烂一笑道。 下辈子，下辈子她要做草原的雄鹰，再不做这女子了。 第45章 爹爹好累 六月底的时候，夜里祝妍突然被吵醒，说是瑞和殿兰妃病危了。 祝妍心里噔的一下，她前两日去看，感觉像是有了起色啊。 祝妍忙穿了衣服，随意拿簪子挽了头发就往瑞和殿去了。 帝后也在瑞和殿了，皇帝此刻脸色差的要命，祝妍也第一次见着谢安发这么大火。 “朕要你们这些人什么用，这么久什么也诊不出来。” “官家息怒。”几个太医跪在地上请罪。 “官家，还记得洛水街的济世馆里廖郎中妙手回春，要不叫进宫来瞧瞧。”皇后也皱着眉头提议道。 皇帝深吸了口气，“给朕务必吊住气，等廖郎中进宫。” 两刻钟后，宫外民和巷一处民房内，一头发花白的老者被深夜吵醒，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廖郎中倒也不慌，叫了徒弟就准备走。 只是这路线越走越不对劲儿，虽是深夜，可还是隐约能看着外头。 直到进了宫，那侍卫也不说什么规矩了，直接将郎中放到了马背上骑着马进了后宫。 不消片刻便到了瑞和殿。 皇帝阻止了郎中行礼，直接叫去看兰妃。 廖郎中先是看了看兰妃脸色，随后又开始把脉。 众人看廖郎中一直都是老神在在的样子。 “怎么样，可有救？”谢安见把完脉忙问道。 “官家放心，这病虽罕见，也有的救，待小民先写个方子去抓药。”廖郎中忙起身拱手道。 谢安松了口气，“廖先生勿多礼，去开药吧。”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几个月为了研究兰妃的病，头发是大把大把的掉，也不知这廖大夫是何方神圣。 只是兰妃喝过药后，好像是昏睡过去了。 廖郎中说了个病人床前不谈病，将皇帝叫到了隔壁偏殿内。 “小民幸得见天颜，也不敢对官家不说真话，这位贵人病的蹊跷，小民瞧着倒像是中毒。” 皇帝猛的攥紧了拳头，第一个想到的是后宫是非，但转念一想一个吉祥物没道理来害啊。 吉祥物？！谢安眼眸深沉，似乎想到了什么，浑身散发着冷意。 “官家，小民如今需要行针，将毒血逼出体外，只是如此会伤到贵人贵体。”廖郎中道。 皇帝点了点头，“有劳廖先生了。” 很快殿内只剩下了皇帝和廖郎中的徒弟。 祝妍跟随大众都等在外头，几个太医大眼瞪小眼，看得出十分好奇廖郎中诊断出了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会儿，祝妍憋回去了不知多少个哈欠，终于见殿门缓缓打开。 谢安先是对着一众嫔妃一扫而过，“你们都回去吧，皇后也回去吧，后宫许多事都等着你呢。” 皇后也没有客气，很听话的带着众人离开了。 后面的事儿祝妍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谢安责怪瑞和殿的人，连个主子都伺候不了，来了个奴才大换血，上上下下都换了。 连着兰妃从草原带过来的两个侍女也没有幸免。 祝妍嗅出了一点不可察觉的味道，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那位廖郎中也被皇帝邀请在宫里住下了，专门看顾兰妃的病，还拨了两个内侍伺候。 太医院也松了口气，兰妃的主治打了十板子降了职，其余的罚了俸禄。 对于项上人头来说，打板子罚俸禄，只能说皇帝太仁慈了，太医院纷纷感念皇帝的好。 祝妍叹气，这时代的打工人不容易哦，不对，哪个时代的都不容易啊。 七月初八的时候，兰妃好转了，整个后宫松了口气。 也不是与兰妃关系多好，实在是皇帝那脸色不好看。 谢安后知后觉小月芽儿的生辰过去了，当时气氛紧张自己忘了，也没人在他跟前提起。 如今想起来了，带着礼物来了临华殿。 因着兰妃的事儿，兰妃病危第二日是小月芽儿的三岁生辰，也没好好过，只是祝妍亲自下厨给女儿做了一碗长寿面，包括从和面开始的所有流程。 “你也是，小月芽儿的生辰，朕当时是真忘了，你就该提醒一下朕。”谢安抱着月芽儿与祝妍说道。 “臣妾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再者咱们小月芽儿还要陪着官家过几十个上百个生辰，哪里就非缺这一个了。”祝妍回道。 谢安将礼物叫刘总管拿了过来，八套小孩儿用的首饰，还有花生元宝类的金银裸子三盒，剩下的就是布料之类了。 “谢谢爹爹，女儿很喜欢。”小月芽儿搂着谢安的脖子道，还送了个香香的吻。 “嗯，小月芽儿喜欢就好，爹爹那日忘了你的生辰，是爹爹的错。”谢安捏了捏女儿的脸赔礼道。 祝妍就挺欣赏谢安这点，这古代父亲是绝对的威严，给孩子道歉这种事几乎做不来，但谢安可以。 “姐姐说了，爹爹一定记着呢，是爹爹每日需要做许多许多事，比月芽儿生辰更大的事儿，爹爹好累，才忘了的。”月芽儿口齿清晰道，说着还摸了摸爹爹的脸。 “有月芽儿在，爹爹现在一点也不累了。”谢安抱着小月芽儿的手臂紧了紧，心底热呼呼的。 大家都觉得做皇帝好，从来没人说做皇帝累。 小月芽儿这样，是祝妍教的好，打小就这么善解人意，果然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 前朝事儿多，谢安陪了女儿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第46章 要长大，不要长大 有廖郎中这个圣手在，八月初，兰妃的病也是一日一日的有了起色。 瑞和殿内，谢安站在兰妃床前就这么凝视着兰妃。 兰妃与谢安对视了一会儿，将头转到了里面，眼泪无声滑落。 “值得吗？”谢安只问了一句。 “不过是一条贱命。”兰妃哽咽道。 “你可知，两国交战，多少百姓妻离子散。”谢安问道。 “臣妾只是个女子，只知道额吉将臣妾养大。”兰妃没有回头。 “然后用你的命，换你弟弟的前程？”谢安反问道。 兰妃突然扭过了头，眼睛瞪的老大。 “这些是你一个侍女说的。”谢安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兰妃急咳了两声，脸颊泛起了潮红。 谢安从袖子里抽了张纸出来，展开给了兰妃，“这是供词，你自己看看。” 兰妃颤抖着手接了过去，看了几行便开始大滴大滴的泪滴落纸上，晕染开来。 “这不是真的。”从小疼爱她的额吉怎么是杀母仇人，兰妃紧紧的拽着那张纸，好似要将每一个字都吃透。 “她一个侍女，哪里知道这么多。”兰妃像是不愿承认，找补道。 “事情如何，你自己内心寻找真相吧，你好好养病，朕不会允许你死。”说完谢安便起身离开了瑞和殿。 屋内渐渐冷静下来的兰妃脸色逐渐惨白，随后大声笑了起来，外头都传兰妃疯魔了。 如今瑞和殿内进不去，祝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最近祝妍开始给月芽儿启蒙了，每日沉浸在当老师的乐趣中。 叫祝妍惊喜的是，她发现小月芽儿的早教很成功，虽然是刚启蒙，但月芽儿能从字里行间指出许多认识的字。 虽是如此，祝妍也不准备鸡娃，慢慢来，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她一定要让月芽儿的童年，足以治愈一生。 不得不说，有个孩子的陪伴，这宫里的日子一点都不无聊。 怪不得宫里的女子都想拼个孩子呢。 到了十月底的时候，小月芽儿已经能把千字文背下来了。 这速度，祝妍直呼牛b。 小月芽儿也逐渐在祝妍的夸赞声中更爱读书了，真奇怪，读书这么快乐的事，三姐姐怎么不喜欢呢？还哭鼻子。 咦～ 半年多里，临华殿后面阁子里的两个新人，只有蒋娘子侍寝了升了一级得了个五品才人的位份，吕御侍还是个御侍，默默无闻。 祝妍这里陆陆续续不知道收到了多少吕娘子的绣品，这绣品放在绣坊绝对能卖出高价。 祝妍是不想要，可月芽儿喜欢的紧，拿人的手短啊。 谢安再踏足临华殿的时候，祝妍给小月芽儿戴了一个吕娘子送的荷包，绣的个小孩儿荡秋千。 小月芽儿行过礼后，就迫不及待的将荷包给谢安看。 “这荷包倒是绣的好，娘子什么时候有这般手艺了？”谢安赞了声问道， 有这手艺怎么不想着给他绣一个。 祝妍还没说话，小月芽儿便说道，“才不是姐姐绣的，是吕娘子绣的，哎呀，爹爹怎么打岔，女儿想要和荷包上一样的秋千，女儿也想荡秋千。” “花园里不是有几个秋千吗？”谢安心底念了声吕娘子，又朝着女儿无奈道。 “不一样，这个是在树上的，这个小妹妹还是站在秋千上的。”月芽儿忙解释道。 谢安懂了，花园里的秋千都是搭的秋千架。 “可是树上的秋千和秋千架上的秋千都一个用法啊。”谢安好笑道。 “可是这个树上的，更威风。”月芽儿固持己见，还是觉得树上的好。 “朕的月芽儿还知道威风了，你还太小了，等你长到六岁，爹爹给你搭一个。”谢安笑道。 月芽儿伸出了手指数了数，六岁，还有三年，还要等这么久啊。 “唉，好想快快长大。”月芽儿嘟着嘴皱着眉头，摇着头叹了口气。 这模样逗笑了谢安和祝妍。 祝妍没忍住，逗道，“可是月芽儿长大了，爹爹和姐姐就会变老啊。” 谢安也好奇的看着月芽儿。 刘总管咂舌，在皇帝跟前说变老，也就令昭仪了。 月芽儿蹙着眉，托着腮，月芽儿已经知道变老的概念了，也仅限于变老，对死亡倒是还没什么概念。 月芽儿的概念也大都是变老就不好看了。 只见月芽儿灵机一动，“爹爹明日就给女儿扎个秋千，那女儿就不用长大了，爹爹和姐姐也永远好看。” 谢安刮了刮女儿的琼鼻，“你个小机灵鬼儿。” 祝妍也抽了抽嘴角，小孩子思路果然有趣。 夜里，祝妍和谢安刚刚大战了一个回合，便被打扰了。 外头禀报玉露阁的朱才人遇喜了。 至于为什么是半夜遇喜，是朱才人口渴起来直接灌了两杯凉茶，腹痛请了太医才知道自己遇喜了。 一下子叫谢安想要赏赐的话都憋回去了。 没想到啊，最先遇喜的倒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才人，竟然不是侍寝最多的德妃。 第47章 女儿和姐姐谁好看? 过了几日，吕御侍也终于侍寝了，拗口的称呼也成了吕才人。 侍寝第二日吕才人就来正殿谢恩了。 “不必谢，是你自己好，叫官家看见的，官家喜欢规矩的，日后本本分分在宫里过日子就是。”祝妍叮嘱了两句，就邻家妹妹的感觉，叫祝妍说不出什么敲打的话。 祝妍也赏了吕才人几匹料子，有了位份了，不能穿那么寒酸了。 “早些回去歇息吧，你手巧，做几身衣裳穿。” 去尚衣局找秀娘们做衣服要给钱的，吕才人手头拮据，还是自己做的好。 “不管如何，妾都记着娘娘抬举。”一向弱弱的吕才人这话说的倒是铿锵有力。 祝妍笑了笑，“好，那就别惹麻烦，不过别人若是找你麻烦也别怕，跟我说，咱们临华殿的不是受欺负的。” “是，妾就不打扰娘娘了，妾告退。”吕才人屈膝行礼告退了。 后头蒋才人看到了吕才人抱着料子回去，撇了撇嘴角。 “吕娘子也真是，不过是个商户女，也值得这样巴巴的去讨好。”身旁婢女不屑道。 蒋才人剜了婢女一眼，“这话也是你说的？” “奴婢说错话了，请娘子责罚。”婢女忙跪下请罪。 “下不为例，起来吧。” 腊月快到年底的时候，从太医署传出了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说牛痘可以预防天花。 祝妍听后挑了挑眉，不错呀，外祖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速度。 还能找上太医令。 谢安立刻召了太医寻找了宫里几十个内侍试验。 十二月的时候，试验结果出来了，五十个人，扛过去的四十八人，没了的两个是两个孩童。 祝妍得知消息后沉默了一瞬，叫素月打听那两个孩子有无家人，暗自送了一笔钱去。 这般操作祝妍也是自我安慰，可要说起来，真要重视俩孩子，也不会送进宫来做内侍，祝妍又在佛祖前念了几日经。 祝妍自嘲一笑，自己可…越来越古人了，也是，她就是个古人啊，生下来就是古人啊。 就算带着前世记忆，那又怎样？不同的价值理念，能干嘛？ 只留一些让自己清醒的理念就是了，其余皆可抛。 如今试验刚开始，起码得三四年才能看出效果，祝妍就坐等了。 “娘子，过年的衣服都做好了，娘子试穿一下吧。”素月招呼着宫女们将放着衣服的盘子端了进来。 一共六套，都是儒裙，料子和绣的花儿不同，还有两件儿斗篷，领子都是上好的白狐毛打的毛领，那件淡蓝色的披风上肩头位置还直接绣了只狐狸，穿起来像是狐狸睡在肩头。 这个斗篷是个小月芽儿做的亲子款，一模一样。 祝妍挑了两套试了一下，惹得殿内众人直夸好，特别是祝妍和女儿穿的一模一样，发型头饰都一样，再加上相似的眉眼，众人就觉得这种感觉好神奇。 嗯，自己日后生个女儿也这么玩。 月芽儿也高兴的围着祝妍直转圈，殿内本就热，披着披风跑了几圈就出汗了。 “今儿有什么趣事儿呢都这么高兴。” 谢安老远就听到临华殿的笑声了，一进门就看到一大一小打扮样的人。 谢安笑了，祝妍这人还有多少花样是他不知道的？ “爹爹，女儿好看吗？”月芽儿跑过去抱着谢安的腿，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好看，月芽儿好看。”谢安一把搂起了月芽儿抱紧怀里，还掂了掂，“真瓷实。” “那是月芽儿好看还是姐姐好看呢？”月芽儿突然抛出了个问题。 谢安刚要说月芽儿最好看，抬眼就看到旁边祝妍同样亮晶晶等待回答的眼睛。 话一下哽在了喉间。 在二人身上看了个来回，谢安还是不忍心打击可爱的女儿，咬牙坚持道，“自然是月芽儿最好看了。” 祝妍她不会和自个儿的孩子计较这个吧，要是真计较，那他只能在床上补偿一二了。 于是，祝妍发现今晚的谢安格外的温柔体贴。 第48章 不见动静? 两年的时光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月芽儿四岁后，就突然见天儿的瘦了下来，随后开始抽条的长。 如今六岁的月芽儿已经比到祝妍腰间了，已经不是原先那个还没她腿长的小豆包。 个头和大了月芽儿一岁的三公主差不多高。 皇后生的三个孩子个头都不高，其实皇后就不高，一米五八左右。 不过个子高了又能如何呢？你就长两米也当不了皇后做不了太子，有什么好优越的呢？ 但是月芽儿个子高，祝妍还是高兴的。 谢安也很注重公主的教育，也是请的翰林院才德好的官员任教。 最让祝妍满意的是，谢安直接取消了什么女诫之类的书，她的公主，只有别人敬的份儿。 就算是将来有婆婆，那也只是叫一声嫂子，管不到公主头上去。 只要公主强势一点，不会有人欺负了去。 这两年里，后宫也多了两个皇子，朱才人的四皇子和吴美人的五皇子。 二皇子三皇子也都出阁读书了。 二皇子也回了于氏身边，只是接受了多年皇后教育的二皇子，成了太子的死忠粉，于氏说个什么不对的二皇子立马就反驳回去，把于氏气的要命，久而久之于氏也就什么也不说了。 不过照样和祝妍过不去，于氏始终觉得，当初不是祝妍他们母子也不会分离。 祝妍知道，当然有她原因，但谁让先动手的是于氏呢？不舒服忍着吧。 兰妃是自病好就闭门不出，祝妍去了一次也不见客，之后就没去了。 瑞和殿后面阁子里住的嫔妃也早搬了，理由是叫兰妃安安静静养病。 实则是变相禁足了。 祝妍也猜测到了一些，是在这两年谢安对家里是武职的嫔妃宠幸多一些。 而且对皇后也更好了。 皇后母家可是真正掌兵权的，莫不是兰妃是漠北那边使的美人计？被发现了？ 自景佑六年开了春，祝妍也两个月没见皇帝了。 不知是什么魔咒，先是正月的时候北方一场雪灾，雪灾刚赈完南方又遭了地震。 到现在京里的流民就没断过。 直到四月十六，祝妍生辰这日，才又见着谢安。 谢安眼底的乌青很是明显。 祝妍叹了口气，别看做皇帝高高在上，不容易啊。 雪灾，下个罪己诏。 地震了，下个罪几诏。 “臣妾给官家松松头吧。”祝妍准备净手，给谢安按摩一下。 “哪里用你做这了，坐过来咱们说说话吧。”谢安一把拉住了祝妍。 祝妍点了点头，坐到了榻上。 谢安也蓄起了胡须，倒也没说有多不好看，但就是没有净面小生那么看着舒服。 尤其是亲嘴的时候，扎呀…… 谢安刚想说什么，就见这女人又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胡须上。 也不知道这女人想什么，男子哪有不蓄须的。 “朕忙，有些日子没来看你。”谢安将祝妍的手揉捏着，就觉得手感很好。 “嗯，不过官家也总送东西过来，臣妾就原谅官家了。”祝妍另一只手托着腮笑道。 “郑学士昨个儿还和朕夸了月芽儿，说咱们的月芽儿甚是聪慧。”谢安提起月芽儿来很是骄傲。 “也是你教的好。”谢安补了一句。 “也有官家的功劳。”祝妍眉眼笑盈盈的。 “官家想想，官家哪个公主不优秀，二公主的诗作的好，制的香太医也直夸好，三公主极善画，月芽儿读书有天赋。”祝妍细数着几个公主的优点。 谢安看着祝妍，只觉得祝妍这样很好，有一瞬间谢安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而祝妍还是那般青春靓丽。 “这么些年，妍儿都没什么变化。”这么想，谢安就这么说出来了。 “没有变化吗？臣妾还觉得自己变好看了呢？”祝妍摸了摸脸自恋道。 谢安就笑了，“嗯，是变好看了。” 祝妍抿了抿唇，怎么有一种哄孩子的感觉呢，她是真觉得自己变好看了呀。 之前是青春靓丽的美，如今多么一丝成熟的韵味美，虽然吧她现在也才二十五，但谁让她已经是个六岁孩子的妈了呢？ “你这肚子怎么也不见动静了？”谢安眼睛瞟向了祝妍的肚子，月芽儿都六岁了。 “想来是缘分还没到吧。”祝妍顿了一下回道。 “那朕勤耕耘，叫这缘分早些来。”谢安拍了拍祝妍的手。 祝妍美目瞪了谢安一眼，“青天白日的官家说浑话。” 祝妍无语，谢安表达喜爱，就是和你生孩子。 生孩子那么疼，一个还不够吗？ “好了，不逗你了。”谢安见祝妍有些恼怒忙说道。 话刚完，外头就说李宰辅在紫宸殿候着。 谢安叹了口气，起身，“朕去忙，今晚朕再来看你。” 祝妍：今晚来睡你？ 第49章 种痘 谢安这一忙，忙起来又是半个多月。 五月初一的时候，太医署那边得了好消息，牛痘的实验，那些种了痘的再接触天花患者，无一再感染的。 谢安摩拳擦掌，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 第二天，谢安就宣告了这个消息，还在各地准备设立牛痘局，太医署统领。 也在各地公开招聘郎中，八品的官职。 一到七岁必须接种，朝廷负责一切开销。 消息一放出去，虽然众大臣都高呼官家万安，但还是持观望态度的多。 谢安也不着急，且咬着牙，不管后妃如何不愿意，先叫太子在内的几个皇子皇女都接种了。 不过如今天热了，不适合接种，就等着秋天凉快的时候接种。 自消息放出来，后妃多有忧心。 连皇后也不例外，早请安结束后皇后就把祝妍留下了。 “你可舍得月芽儿？”皇后问道。 “娘娘，臣妾知道娘娘的意思。只是如今官家是下定了决心的，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支持官家的决定，不叫官家忧心。” “而且，前朝的睿文太子，便是得了天花没了的，就太医署这几年试验结果看，只要身体健朗，都是能扛过去的，太子率先接种，不仅能赢得官家的心，而且，没有了天花困扰，自此地位只会更稳。”祝妍一句一句的说着，直到皇后放松了眉头。 皇后看了一眼祝妍，“还是你通透。” “娘娘不过是一番爱子心切，如今皇子皇女第一批种痘，太医署还是官家只会更加上心。”祝妍安慰道。 “嗯，你说的对，前日江南进贡的软烟罗，你拿两匹给月芽儿做几身夏装吧。”皇后笑道。 祝妍谢恩，拿着赏赐走了。 皇后当日就把太子叫到了坤宁殿一番嘱咐。 第二日，太子就在皇帝面前表示自己愿意做表率，先种痘。 皇帝欣慰，只摸着太子的头说好。 你强迫和你主动，效果就是不一样。 赵妃的大公主夭于天花，得知了这消息病了一场，若是早些，她的女儿也不会去的这么早，如今也十几岁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祝妍一直在给月芽儿做心理暗示加辅导。 九月初六，是谢安专门挑的良辰吉日，在宫里南苑专门开了个宫殿，叫皇子皇女们种痘用。 九月初五前一天晚上，祝妍陪着月芽儿睡觉，“就七八日，你不要害怕，认真听太医的话，有什么不适也及时和太医说，等你回来，姐姐送你个好玩的，全天下独一份的好玩的。” 月芽儿侧过身来钻进了祝妍怀里，“姐姐也别担心，女儿最勇敢了。” “嗯，原嬷嬷和素琴姨姨都跟着你去，她们会一直陪着你的。”祝妍轻轻的拍着月芽儿后背。 “那姐姐可别忘了送我好玩的，我要一回来就看见。”月芽儿眨着水灵灵的杏眼调皮道。 “好，姐姐记着呢，其实姐姐已经叫人去做了，等你回来就能看到。”祝妍敲了敲女儿脑袋宠溺道。 “姐姐最好了，我一定好好的回来，我才舍不得姐姐呢。”月芽儿紧紧的抱着祝妍。 “嗯，姐姐也舍不得你，快睡吧，养好精神，明天去种痘。”祝妍笑道。 “姐姐给我唱歌。”月芽儿闭着眼道。 “好，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祝妍轻轻唱了起来，直到月芽儿传来平稳的呼吸。 加油哦，宝贝儿。 第50章 乌鸦嘴的潜质 九月初六，三个公主三个皇子，都是被母亲亲自送到南苑的。 祝妍突然想起了前世她妹妹第一次上幼儿园也是她送去的。 有些恍惚，前世的有些记忆都快模糊了。 分别前，太子对着皇后和几个妃嫔道，“娘娘、几位娘娘放心，我会看好弟弟妹妹的。” “嗯，娘娘相信你，你也要注意些，好好听太医的话。”皇后含笑道。 分别后，皇后也没坐轿辇，邀请了祝妍一起同行。 二人穿着林荫小道，南苑左侧是片梧桐树林，如今叶子已经黄了，偶尔几片叶子稀稀落落的飘零。 “常年总坐着，这出来走走也觉得挺好。”皇后感慨道。 “人还是要动的，每日走一走身体也好。”祝妍点头道。 “你身体就很好，我都没怎么见你请过太医，月芽儿也是。”皇后心底也感觉神奇。 “娘娘说的感觉臣妾和月芽儿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娘娘可忘了月芽儿四岁那年高烧了一场，臣妾是真吓到了。”祝妍摇了摇头。 “别说，那次我也吓了一跳了，圆嘟嘟的个孩子，一下就瘦了，好在是要长个儿了。”皇后想起来也有些唏嘘。 “你年纪也还小，就不生一个了？”皇后突然转了话题。 “还是看缘分吧，臣妾倒也不强求。”祝妍摇了摇头，只是突然觉得怎么皇后有点像催生的大姨了。 “你呀，有些人日日坐胎药不断盼着生呢。”皇后啧了一声。 祝妍知道皇后说的是德妃，太医令已经给祝妍投了诚，也知道德妃那里日日喝着坐胎药。 “这大多数女子，大抵都是盼着做母亲吧。”一阵风吹来，祝妍紧了紧披风。 “是啊，这后宫里，养个孩子就不一样了，不过是药三分毒，我不过提醒了一下，倒叫她误解了。”皇后嗤笑了一声，心道喝吧，一天喝一大缸，生个十胎。 “娘娘好心，反正也没违反规矩，娘娘乐得清闲吧，有娘娘领路，太子日后只有好的。”祝妍由衷道。 皇后扭过头看着祝妍笑道，“这么些年，也就你敢这么说。” 祝妍噗的笑了一声，“臣妾可不敢在官家面前说。” “你呀，咱们也是好运气，碰到官家这样的人，这世间男子多薄情，但官家对后宫的人是宽厚的，前朝宣文帝，啧，那后宫乱的。”皇后感慨道。 前朝宣文帝，那可真的是私生活乱的呀，抢占臣妻，把自己的原配寻了个由头贬了妃，硬是扶了臣妻上了位。 那可真是真爱呢，臣妻原先的孩子都赐爵的赐爵，给官的给官。 “都说宣文帝爱极了赵皇后，可国破时还不是将赵皇后推了出去，男人呐。”祝妍讥讽道。 “可不提这些个破事儿了，我今儿下午要去普华殿诵经祈福，你可要去？”皇后问道，“前头坐坐着喝些茶吧，那儿风景还不错。” 祝妍点头，往亭子里走去，“原先我也不信这些，可有了月芽儿，总觉得信上一信好。” 祝妍无奈摇了摇头。 “可不是呢。” 亭子里铺上了软垫，茶水也去备了，旁边偏殿随时也供应着，茶水和点心也上的很快。 皇后见祝妍连吃了两块儿点心，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祝妍腰间。 “你身材真好，腰间一丝赘肉也没有。” 她生了三个孩子，如今摸着腰间一层软肉，坐下去就更明显了。 “娘娘每日多走走，或许会好些吧。”祝妍道。 皇后轻轻摇了摇头，她就能坐着绝不站着，再说吧。 二人又坐了一会儿就道别了，约着下午普华殿见。 祝妍朝南苑的方向看了眼，心道月芽儿可要加油呀。 “娘娘，咱们公主是个有福气的，菩萨会保佑的。”素月安慰道。 “我们都要相信她呀，走吧，回去吧。”祝妍点了点头道。 路过文斯门的时候，遇到了德妃。 “德妃娘娘安。”祝妍行礼道。 “令昭仪这是送四公主了？”德妃像只高傲的哦不战斗鸡一样仰着脖子问道。 祝妍自顾站起了身，笑着回道，“正是呢，今儿个皇子皇女们种痘呢。” “本位可让你起来了？”德妃斜了祝妍一眼道。 “啊？臣妾只知道德妃娘娘是阖宫里最体贴的，只是方才忘了叫臣妾起呢。”祝妍惊讶了一瞬道，说完又要行礼。 确实是最体贴的，德妃对底下的嫔妃们可是大方的很，谁不说一声德妃娘娘大气呢。 “哼，起来吧，巧言令色。”德妃冷笑道。 “是，谢德妃娘娘。”祝妍直起腰，脸上始终带着礼貌的国际微笑。 德妃看了祝妍一眼，嫌弃道，“你也是个主位娘娘了，天天穿得跟个丫鬟一般。” 祝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哪里像丫鬟了？就很奇怪。 哦，是说自己经常穿窄袖？ “臣妾不过一个商户之女，从前穿惯了，不想娘娘这般受到良好的教养，娘娘别嫌弃呢。”祝妍很是苦恼道。 嗯，你穿的像个花蝴蝶。 德妃难得给了祝妍一个好脸色，“你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呀，自是不懂这些，你也跟着皇后娘娘这么久了，皇后娘娘也没教导你？” 德妃说完扶了扶发髻上的凤钗，虽然是想俯视，但奈何没有祝妍高，所以还是仰着下巴。 “这，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阖宫都在娘娘领导之下，再者臣妾是觉得窄袖穿着舒适，一时半会儿的改不过来。”祝妍回道。 “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你自便吧，本位走了。”德妃一甩披风，带着宫女就走了。 祝妍心底骂了声，走这么快不摔死你。 刚说完便听见前头啊的一声尖叫。 祝妍与素月对视，难道她有乌鸦嘴的潜质？ 第51章 棒槌 为免叫德妃以为她看笑话，祝妍就准备抄另一道走。 只是刚要走就发现德妃好像不对劲儿。 德妃捂着肚子神情痛苦，祝妍眉头一跳，一咬牙忙走了过去。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太医去？”祝妍皱眉道。 这什么婢女啊，就叫人疼着连太医也不会请。 又见那婢女要亲自跑着去，祝妍揉了揉眉头，“你做什么去，留下来伺候你家娘娘，素月。” 素月立即从附近叫了两个小内侍来，“你们两个，跑着去叫太医，事儿办得好来临华殿领赏。” 德妃婢女拉了德妃两下没拉起来，祝妍深吸了一口气，真服了。 猝不及防下，德妃就发现自己突然被祝妍抱了起来，德妃想反抗，但肚子疼的没力气。 “娘娘省省力气吧。”祝妍无语道，随后将德妃抱到了附近赵妃的翔鸾殿。 赵妃吓了一跳，忙将祝妍引到偏殿去，把德妃安顿好。 “还劳烦赵姐姐叫个人去紫宸殿前头候着，等官家下了朝便请过来。 赵妃给个小宫女使了个眼色，后者忙去办事儿。 “你们家娘娘多久没换洗了。”祝妍问红杏道。 德妃猛的看向了祝妍，一下抓住了祝妍的手腕，祝妍吃痛嘶了一声。 靠，这就有力气了？ “娘娘省些力气吧，等太医来了诊断才能知晓。”祝妍抽出手腕，揉了揉道。 就是这疼的头上青筋都那么明显，这孩子能保住？ 太医来的也快，来的是钟太医和太医令的徒弟文太医，后面还有个女医令。 钟太医诊脉后给了德妃个定心丸，“娘娘乃是滑脉，已经遇喜一个月了，臣接下来需施针，还请娘娘只着中衣。” 两个太医坐到了屏风后面，德妃只留了中衣，太医一说穴位，女医令总能精准下手行针。 几个针下去，德妃脸色好了许多，看样子不那么疼了。 只是接下来德妃要连着喝一个月的安胎药了，不过这对德妃都不是难事儿，毕竟天天喝坐胎药呢。 钟太医也吩咐了德妃静养后就走了，太医署的太医大都被指到南苑照顾皇子皇女去了，不能缺人。 就太医令的徒弟留下了，等着给皇帝回话。 德妃万分欣喜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随后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瞪了祝妍一眼。 祝妍：？！姐儿们你没病吧。 祝妍突然想学王大娘子一句，你娘生你的时候就没长半个脑子在你身上？ 听皇后说，李夫人挺精明一人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棒槌。 “幸好本位这孩子没事儿，否则定饶不了你。”德妃冷声道。 哈？ ？ ？ 祝妍，是我有病，就该看着你死。 “德妃娘娘怎么…”素月刚出声反驳就被祝妍制止了。 和一个傻子辩论什么呢，只有傻子才和傻子辩论。 要不是德妃是她送来赵妃这里的，她绝对转身就走。 祝妍也不看德妃一眼，带着素月出了外头，赵妃也跟了出来，很是同情的看了祝妍一眼。 “妹妹别跟她计较，真是……”真是白眼狼，赵妃摇了摇头，对德妃的做法，就觉得傻。 嗯，德妃这人也挺傻。 祝妍内心还比较平静，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了，还能咬回去？ 算了，不侮辱狗了，狗不比德妃可爱？ 皇帝也是连朝服都没换就来了，与祝妍轻轻点头致意进了殿内，心里也诧异祝妍站外头做甚。 殿内，皇帝得知德妃是怀孕了，虽然也高兴，但远没得到德妃预期。 在德妃看来，应该谢安原地蹦三尺高，再把她转圈圈举高高，也举三尺高的。 跟进来的祝妍看到了德妃嘟起的嘴表示不满。 喝，真作。 祝妍是真的想白德妃一眼，殊不知后头素月低着头，已经把白眼翻上天了。 安抚完德妃，皇帝看向了德妃婢女红杏。 “你们家主子怎么就摔倒了。” “回官家的话，我们娘娘和令昭仪说了会儿话，道别后走了几步便突然摔倒了。”红杏忙跪在地上解释道。 喝，这是怕伺候不周责罚了？ 谢安看了看德妃又看了看祝妍，见祝妍一脸的无语，就知道德妃又闹幺蛾子了。 “素月，你同官家转述一下场景。”祝妍面无表情道。 之后就是素月绘声绘色的演绎，连动作神情都一样，字也一个不落，说完后对着皇帝行了一礼，“官家，奴婢要是有一个字错了，官家尽管责罚奴婢。” 德妃眼神闪烁了两下，怎么威风的自己在令昭仪那婢女身上演出来就…有点傻？ 不对，一定是因为那婢女没有自己好看。 谢安眉头跳了跳，缓缓的暗自呼了口气，看向了太医。 “太医，德妃可能挪动？” “回官家，可以，叫抬轿子的稳着点就可。”太医回道。 谢安叫刘总管去传轿子，和太医道，“你也跟着去，再给德妃把个脉再回去。” “是，臣遵旨。”太医拱手应道。 谢安也在思考一个问题，李夫人那样精明能干的当家主母，怎么养出来的女儿是这个样子。 德妃被抬回了绛云殿，祝妍自然也不会跟去，回了自己的临华殿。 不出半个时辰，后宫里都知道了德妃差点滑胎被令昭仪救下的事儿。 也都高看了令昭仪一眼，毕竟这德妃没少挤兑令昭仪。 这后宫大都还是聪明人多。 祝妍下午去普华殿碰到皇后，皇后眼神里那个同情，也只叹气，“你别理她，说不得还有你的好事儿呢。” 祝妍点头，好事儿没想，就以后见着德妃她都要绕个五里地。 二人安安静静的祈了一个时辰的福，才离开了普华殿。 第二日的时候，圣旨就到了临华殿，一堆溢美之词后就是晋令昭仪为令贵仪，从二品成了正二品。 理由，保护皇嗣有功。 原来是这个好事儿啊。 “刘先生亲自来宣旨，可真是我殊荣啊。”祝妍笑着叫素月打了赏，“不值当多少，刘先生带着小黄门们喝些茶。” “哪里哪里，贵仪娘娘真是折煞臣了，该是臣的殊荣才是。”刘内侍被说的心里暖洋洋的。 这大胤，有头脸的，都自称臣，很体面，而且这些内侍们都读过书，气质上更加温文尔雅。 “劳烦刘先生说一声，改日我亲自道谢。”祝妍道。 “是，臣一定传达。”刘内侍带着人离开了。 紫宸殿内，谢安听到刘内侍传的话，摇头笑了笑，心道，改日是哪日？ 祝妍：这饼，香不？ 第52章 七分 德妃怀了孕，关注的人挺多，毕竟德妃那是宰相的孙女儿啊。 这时代讲究母凭子贵，子凭母贵。 德妃的孩子，有这么个外祖家，自然是显贵的。 就是德妃这人吧，不会也教导出来个棒槌吧…… 不过皇子大了有师傅教导，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皇帝的孩子哪会有什么傻白甜。 接了圣旨，下午祝妍库房又添了许多东西，各个宫里送的贺礼。 晚上谢安就来了。 祝妍第一句就笑道，“谢官家给臣妾晋位。” “你值得。”谢安看向了祝妍，谢安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很值得。 祝妍，很好。 “官家这样说臣妾更高兴了。”祝妍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得到大领导“你值得”这样的字眼夸赞，确实挺激动了。 “有这么高兴？”谢安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祝妍双手自然而然的环上了自己的胳膊。 就，宫里没人敢这样，也就祝妍了，但他没觉得不对劲儿，他就觉得以前对他也清冷的祝妍才不对劲儿。 想着想着，谢安就问了出来。 “朕记得妍儿对朕一开始可不这么热情。”谢安手指点了点祝妍额头道。 “那是因为臣妾刚开始与官家不那么熟啊，也不确定官家会不会是臣妾喜欢的人啊？”祝妍托着腮笑着回道。 谢安觉得这回答奇妙，他遇到的女子都喜欢他，祝妍是第一个考虑喜不喜欢他的。 谢安看着祝妍要解释。 祝妍挑了挑眉，“臣妾闺阁时也想过将来要嫁怎样的郎君，想过是温文尔雅（好拿捏）的君子，也想过是风度翩翩的与家里同行的郎君，不过家里遭了难，父亲将我嫁给了官家。” “官家别说话，听妾说。”祝妍手指摁了摁谢安的嘴唇。 “刚见到官家的时候，只觉得官家哪儿哪儿都好看，好像就是按着臣妾心中那完美郎君的模样儿长得，臣妾刚开始喜欢官家的样子。”祝妍很是欣赏的看着谢安的脸。 面部轮廓饱满无拙态，一双丹凤眼双眸明亮，一种东方美学的古典美，山根也立体，满分一百分，祝妍给他打九十九，多一分怕他骄傲。 美这个字，真的很能完美概括谢安。 “妍儿就只是喜欢朕这副皮囊？”谢安问道。 “妾还没说完嘛，后来吧，臣妾见了官家穿铠甲的样子，很威风，那会儿妾就觉得…嗯…嫁给官家这样的人很有安全感。”祝妍笑眯眯的说着，心道这叫制服诱惑，男人穿制服，确实挺加分的。 谢安安静听着，就说来说去就他皮囊好呗？ “再然后，妾不想说，怕官家想起来伤心。”祝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无事，你说吧。”谢安捏了捏祝妍的手道。 气氛上来了，不说他心里难受。 “就寿王那事儿，叫臣妾觉着官家重情义，就，臣妾就不自觉更喜欢官家了。”说完祝妍害羞的低头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谢安轻笑了声，“那朕要是不似这妍儿方才说的那般，妍儿会如何？” 祝妍认真的想了一下，回道，“那或许臣妾就把官家当作主君，不会当作郎君了，又或者，臣妾会努力发现官家的好，叫自己多舒心吧。” 谢安感觉心里被撑的满满的，捋了捋祝妍的脑袋叹了口气，问道，“这么说朕只有好的？” 不好的呢？人没有全是好的吧，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听听这女子对他的看法。 “当然有啊，臣妾刚开始的时候伺候官家，不过是布菜的时候布错了，官家就罚妾吃了块儿姜，妾当时就觉得，官家好小气哦。”祝妍眨了眨眼睛，语气调皮。 谢安愣了一瞬，无语的看了看祝妍，说实话，他真忘了… “当时可是在心里编排朕了？”谢安道。 “就小小的一下嘛。”祝妍手指比划了一下。 谢安嘴角挑了挑，心情愉悦，这种感觉…很奇妙。 “若喜欢是十分，那臣妾对官家有七分。”谢安又听到了祝妍的话。 “那三分去哪里了。”谢安想问为什么不是十分。 “臣妾只喜欢官家一个，官家后宫却有那么多个人，若是哪天官家厌弃了臣妾，臣妾也有三分心留给自己啊。”祝妍说的很坦荡，嗯，她的心都是自己的！ 谢安拍了拍祝妍，“放心，不会的。” “嗯，那妾多给陛下一分。”祝妍笑了。 “不是满分？”谢安看向祝妍。 “怕官家骄傲。” 谢安失笑，摇摇头，“你在朕这里十分。” “那皇后娘娘应该有十二分。”说完祝妍肯定的点点头。 “皇后在你心里那么好？”谢安问道。 “对呀，官家不也觉得好吗？娘娘要照顾官家，管理后宫，对几个皇子皇女也好，臣妾要是男子也喜欢皇后。”祝妍伸着指头细数着皇后的好。 刚说完就被谢安敲了脑袋，“胡说八道，能这么个要是法吗？” 说完谢安也笑了，也心道你是男子我去哪儿找这么个美人儿。 断袖？啊呸…想什么呢…… 祝妍蹙了蹙鼻子，也不说这个话题了，再说多了就不好了。 “你不是说要亲自与朕道谢吗？朕来了，妍儿怎么谢？”谢安问。 “嗯……臣妾从里至外都是官家的，实在不知道送什么给官家，就准备给官家绣个荷包，刚开始构思呢。”祝妍回道。 说完略不好意思道，“臣妾绣活儿不好，也是第一次绣，荷包绣好了官家可别嫌弃。” “妍儿亲手绣的自然是好的。”谢安看了看祝妍纤细的手指，突然觉得这样的手不该做那些粗活，但看着祝妍眼里的期待，也张口说什么。 祝妍：…你倒是说啊！ 夜里的时候，祝妍感慨，果然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啊，如今这厮的技术是越来越娴熟了…… 祝妍双手环着谢安的后背，在谢安肩头轻轻咬了一口，在谢安耳边轻声说道，“官家好吃。” 谢安听到一用力，“妍儿令人垂涎欲滴。” “喜欢才好吃呀，阿郎可喜欢妍儿？” “嗯，喜欢。” “……” 第53章 叫我小蓁儿 自月芽儿去种痘，祝妍就觉得临华殿冷清了不少。 难怪这后宫嫔妃人人都渴望有个孩子，不是孩子需要母亲，更多的时候是母亲需要孩子。 “也就六七日了，月芽儿就回来了。”素月最懂祝妍的心，忙说道，“而且原嬷嬷和素琴姐姐都去了，咱们月芽儿又向来身子强健。” “嗯，也是，快了。”祝妍点头。 “听说淑妃每日都去南苑。”素月说道。 “她也就那么个皇子，自然担心，只是去了也见不上，还打扰太医，唉。”祝妍摇摇头。 淑妃自生了三皇子，看着也是安安份份的，一心教养皇子。 淑妃这人啊，若是个男人，或许有做御史的潜质，但是那种被人套麻袋的御史。 就，对别人严格，对自己倒是挺宽容的那种，教育起低位嫔妃来一套一套，自己又做不到。 低位嫔妃不服，但谁让人四夫人呢，也就忍着。 而且这淑妃给自己贴了个标签儿，才女，看见花儿谢了吟首诗感慨一下，看见花儿开了吟个词赞一下… 宫里办赏花宴最多的也就淑妃了，一开始祝妍还去，看着淑妃众星捧月的接受赞美，再后来就不爱去了。 如今后宫里想要抱皇后大腿的都羡慕祝妍和皇后的情分。 抱德妃淑妃大腿的都说祝妍是皇后的狗腿子，更难听的，什么皇后养条狗都没祝妍这么忠心。 抱淑妃德妃大腿的都是家里父亲兄长在人家父兄手底下做事儿的。 祝妍，呵，我就是条忠心的狗怎么了？ 看过忠犬八公吗？看过一条狗的使命吗？感动不死你。 终于九月十五的时候，种痘的几个皇子皇女都扛过来了，皆大欢喜。 最差的也就三皇子多烧了两日。 皇帝当日便下了诏书宣告了天下，也是说，我皇帝的孩子都种痘了，你们不能没有表示吧。 诏书一发，消息前沿的大臣们就纷纷表态愿意支持皇帝的决定，京城的痘局也早已准备妥了，不管家里老人如何哭闹，都把孩子打包送到了痘局。 祝妍的弟弟祝为溪也种痘去了，不过祝妍也和太医令打好招呼了，一定会好好照顾。 太医令也因着牛痘一事儿升了品，本来皇帝是要给爵的，但太医令誓死不要，便升了品，正四品成了正二品，还给了正一品的文官虚职，那虚职可以降级世袭。 虚职一共七品，这么说太医令家保七代吃朝廷俸禄了。 祝妍心道这太医令也是个眼明心亮的人。 得了爵势必要与其他人家太过牵扯，太医令，只要和皇帝牵扯就是。 靠饭碗吃饭，首先得抱饭碗，其他的都是虚的。 也可以说，能做到太医令这个位置，做领导的，能有傻子吗？ 临华殿内，祝妍抱着女儿使劲儿亲香了几口。 “姐姐，女儿可真想姐姐呢。”月芽儿撒娇。 月芽儿六岁以前，是谁都撒娇，六岁后，懂事儿些了，也就对着祝妍撒撒娇。 “姐姐也想月芽儿呢。”祝妍捏了捏月芽儿的小鼻子。 只见月芽儿离开了祝妍身上，认真的整理了一下衣衫，道，“姐姐，以后我不叫月芽儿了，女儿叫谢蓁。” 祝妍挑眉，哦豁，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了。 “为什么呀？”祝妍还是问道。 “太子哥哥说了，我是大孩子了，老叫月芽儿不妥。”月芽儿说完还若有其事儿的摇摇头。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好，小月芽儿，那姐姐以后叫你什么？”祝妍问道，她是个尊重孩子想法的人。 “嗯……叫蓁蓁？蓁儿？”说完见月芽儿皱着眉头苦恼，怎么这名字不如月芽儿好听呢…… 祝妍就看着月芽儿思索。 “姐姐叫我小蓁儿吧。”月芽儿抬头道，不说，这前头带个小字就瞬间好听了呢！ 祝妍抽了抽嘴角，也笑了，还与殿内众人笑道，“记住了没，咱们月芽儿日后叫小蓁儿。” “是，奴婢们都记住了呢。”殿内众人忍着笑意纷纷表态。 月芽儿得到了满足，才想起了自家姐姐说的全天下第一份的礼物这回事儿。 “姐姐，我的礼物呢？姐姐说的要送我独一份的礼物。”月芽儿扯了扯祝妍的袖子。 祝妍托着腮，歪着头看着月芽儿，蹙了蹙眉道，“可是，姐姐说的是送月芽儿啊，现在你可是小蓁儿。” 说完就见月芽儿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看向祝妍颇为无奈，“姐姐，小蓁儿六岁，不是三岁了。” 祝妍噗的笑了，唉，孩子大了，不好逗了。 “姐姐早给你做好了，小鬼头。采月，还不快给咱们小蓁儿拿出来？”祝妍笑道。 采月哎了一声，进了内室，月芽儿眼神紧紧的跟着采月的身影，颇为期待。 第54章 只管自信的活 只见采月脚下踩着个带轮子的木板子稳稳的滑了出来。 月芽儿看呆了，“姐姐姐姐，这就是送给月芽儿的吗？” 月芽儿一激动俨然忘了刚才自己已经改名的事儿。 采月滑到月芽儿跟前稳稳的停了下来。 祝妍前世玩的算挺花，只要好玩的祝妍都爱，包括滑板，还拿过奖，虽然是俱乐部的，但那也是奖啊。 “试试。”祝妍笑道。 临华殿里祝妍叫人都试了一下，就采月学的最快也最好，就一下午摔了两次就学会了。 采月扶着月芽儿的手，踩上了滑板，采月教着技巧，月芽儿也认真听着。 整整一天，要不是祝妍看着，怕不是要抱着滑板睡觉了。 “姐姐，你真好。”月芽儿环抱着祝妍的腰，抬起头甜甜道。 祝妍捏了捏月芽儿的脸，“姐姐当然对你好了。” “姐姐，这滑板也给二姐姐和三姐姐做一个好吗？”月芽儿抬起头问道。 “嗯，好呀，月芽儿同意就好。”祝妍拍了拍女儿的脑袋。 “姐姐，有些人讨厌。”月芽儿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了？”祝妍惊讶。 “她们说二姐姐和三姐姐是嫡公主，只有我是庶公主，我巴结二姐姐和三姐姐。”月芽儿说道。 祝妍眯了眯眼，看向了伺候月芽儿的栗子和韵果儿。 二人忙跪下，天哪，是公主不叫她们说哪，可这话怎么说，说出来像是公主的不是似的。 祝妍哪里不知道为什么，缓了脸色，“起来吧，你们对公主的忠心，该赏。” 只是私底下还是要敲打一下，什么事该说什么不该说，得有个度。 “姐姐别怪她们，是我不叫她们说的。”月芽儿摇了摇祝妍的胳膊道。 “嗯，姐姐知道你是怕姐姐担心。”祝妍道，“二姐姐和三姐姐当时也在吗？” “嗯嗯。”月芽儿点点头，继续道，“那日我和二姐姐三姐姐在假山后面玩儿听到的。二姐姐很威风，当场就教训了那几个宫人。 还安慰我说，她和我好是因为我们是亲姐妹。” “嗯，听你二姐的，姐姐也教你，这世上人生来本来身份就是不对等的，就好比你是公主，锦衣玉食，但有的却生在农家，每日干不完的农活儿。” 月芽儿安安静静的听着。 “日后旁人说什么，不可偏听偏信，要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所求证的，姐姐不希望你因着身份自卑。”祝妍道。 月芽儿点头，祝妍继续道，“二姐和三姐是皇后娘娘生的，确实是嫡出的身份，皇后娘娘的父兄在边关保家卫国，是英雄，爹爹管理这么大的国家，他们是你爹爹的帮手，所以享受这些荣誉是应该的。 你外祖虽是商人，可也是从小就在外头闯荡，为了让家里人吃饱饭穿暖衣服，也是多少次死里逃生过来的，如今月芽儿有姐姐这样的阿娘，也有外祖的功劳哦，日后有谁提起你的外祖是商人月芽儿也不要自卑，因为外祖于姐姐，于你外祖母也是伟大的。” 祝妍一字一句的趁机讲道理说给了月芽儿听。 “姐姐，我知道，我还是爹爹的女儿呢，还有这么好的姐姐，她们嘴上那么说，心里指不定羡慕我呢。”月芽儿笑着说道。 “嗯，对，你可是小公主，你只管自信的活，爹爹和姐姐都是你的后盾。”祝妍说完又搂着女儿亲香了一口。 月芽儿从小就和姐姐这么相处过来的，只是见到过二姐三姐和皇后娘娘的相处，才觉得自己和姐姐这样，嗯……黏糊。 但是，感觉超好哦。 姐姐说的对，感情，就是说出来才好嘛。 月芽儿也读书了，也渐渐明白皇子和公主是不一样的。 但姐姐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公主就嫌弃她，她有什么资格嫌弃外祖家呢？ 第55章 菜鸡互啄? 月芽儿自得了滑板，每日下午上完课就拿着滑板和两个姐姐玩儿。 几个皇子就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也想玩啊…… 就连太子也心动，但太子就端着，还一本正经的教育三个妹妹，“如今还是读书重要，妹妹们当心玩物丧志。” 二公主咳了一声，朝着两个妹妹眨了眨眼，笑弯了眼，“妹妹们记住了呢，大哥哥要读书，所以这滑板就不送大哥哥了，只送二哥和三哥。” 大胤皇子称呼，无论大小，按排行加个哥。 太子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七日后，宫里几个大了的孩子几乎人手一个滑板，真的就除了太子。 不过宫里的地总不如前世的平，前朝的倒是青石板铺出来的大平地，但公主也不好去前朝。 就北苑一块儿平地，祝妍还叫工匠用木头打了障碍，谢安批了那块地给公主们玩耍用。 本来也是好心，一玩玩出事儿了。 也不是磕着碰着了，就十月底的时候，淑妃竟然叫自家父亲在前朝参了祝妍一本。 祝妍听到皇后的消息也一言难尽，说她别有用心？ 淑妃的意思就是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除了太子，几个大了的皇子皇女都有，是用这东西带坏太子外的皇子皇女吗？ 祝妍：？！ 谢安也皱眉，倒不是皱祝妍，就淑妃这…一点小事儿就给前朝递消息了？ 皇帝总是考虑的太多，前朝就因为后宫干政，朝廷乌烟瘴气，所以本朝对于后宫管束挺严格，是严禁后宫参政的。 其实前朝灭亡的原因，也多是统治者昏庸无道，可是世上，盛世需要美人点缀，乱世需要美人儿背锅。 为着这事儿，皇帝还驾临了皇后的坤宁殿专门说这事儿。 有品级的嫔妃们都到了。 祝妍交代了素琴一些事儿，也往坤宁殿去了。 流云殿内，正高高兴兴的玩着滑板的三皇子，滑板突然就被四姐收走了。 三皇子一下就急了，只是四公主来的快走的也快，奶娘们也不敢阻拦四公主，毕竟四公主的生母得宠呢。 三皇子就闹着要姐姐了，奶娘哄了半天没用，就带着也去坤宁殿了。 坤宁殿内，帝后坐在上首位置，待众人行完礼后，看了一圈，最后在祝妍和淑妃身上看了看。 祝妍没等谢安说话就走到殿中央跪了下来。 谢安皱了皱眉，“起来说话。” 祝妍没起，这么多年，下跪就和喝水一般了，下跪伤面子？在她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人不要脸，哼，天下无敌！ “此事确实是臣妾考虑不周了，臣妾该事先询问一下淑妃娘娘意见的。”祝妍认错道，这个错，她确实认。” 谢安揉了揉眉心，心底对淑妃不满多了一层，多大点事儿真的就是。 还没开始说话，就听见外头三皇子来了。 众人纷纷看向淑妃。 淑妃皱了皱眉，谢安就叫三皇子进来了。 三皇子虽然才进了宫学启蒙了半年，但基本的礼仪是懂得。 给上首的皇帝皇后请安后，才看向了祝妍。 “祝娘娘，四姐送了我滑板，可四姐刚才气冲冲的拿走了。”三皇子嘟了嘟嘴道。 他很喜欢，他虽然小，但也知道送出去的礼物怎么能收回去呢，四姐怎么能那样？ 谢安咳了一声，看了眼淑妃，众人也都看好戏般的看向了淑妃。 “贵仪起来说话。”谢安皱眉道，跪着和皇子说话，像什么样。 祝妍起身，直接蹲身与三皇子平视，很友好的摸了摸三皇子的脑袋，看的淑妃捏紧了帕子。 “祝娘娘给三皇子道歉，是祝娘娘没看好你四姐，你现在还小，玩那个危险，等你长大些了，你姐姐若是同意你玩儿，就去找你四姐要。”祝妍温和道。 三皇子就看向了淑妃，“姐姐，你和祝娘娘和四姐说说，我已经长大了，能玩了，姐姐不也说这滑板看着好玩吗？” 淑妃：…… 有的嫔妃已经捂着帕子低下头了，这母子俩，怪好笑的。 淑妃脸色青了青，“姐姐什么时候说过，姐姐是不是叫你今日写十张大字的。” 三皇子捏了捏衣襟，有些不安，三皇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姐姐这么严厉？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其余人都回去吧，淑妃和令贵仪留下。”谢安看着淑妃人前就训子皱了皱眉道。 其他嫔妃有些遗憾，不过不敢反抗，行了礼就退出去了。 皇后叫人将三皇子领出去了。 谢安看向了淑妃，那眼神就在问，如愿了？ 淑妃抿了抿嘴，咬了咬牙福了一礼道，“臣妾思虑不周，臣妾知错了。” “你可知，后宫不得干政。”谢安道。 淑妃脸色一白，这罪名就大了，忙跪下道，“臣妾就是爱子心切啊，官家明察。” 谢安深深的看了淑妃一眼，淑妃只看了一眼，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此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既然爱子心切，日后做事之前好好想想三皇子，你好了，他才好。” 虽说这后宫里说母凭子贵，但更多的也是子凭母贵，有个身份高贵的生母，皇子身份就更尊贵。 淑妃紧紧的拽着帕子，垂着头，“是，臣妾谨受训。” 谢安看了眼祝妍没说什么，就叫二人各自回宫了。 祝妍回了临华殿，对着素琴担忧的眼神摇了摇头，“没事儿了。” “这淑妃，至于嘛……”素琴忍不住无语道。 怎么不至于啊，要是谢安就信了单单没给太子滑板，是帮着皇后搞事儿，那多畅快啊。 自己失宠，对皇后失望，还能离间一下自己和皇后。 可惜遇到的是谢安。 祝妍又给自己一个警醒，不过是公主们的玩笑，就叫淑妃这样上纲上线。 不出半个时辰，祝妍就知道了淑妃父亲官降半职，被罚了半年俸禄的事儿。 “姐姐，对不起，是我不好。”月芽儿进来，抱着祝妍的腰，声音有些哽咽。 “不是你的错，只是姐姐和淑妃闹了误会，别怕。”祝妍叹了口气，摸了摸月芽儿白嫩的脸颊。 “你收回了送给三哥的滑板，是给姐姐出气是吗？月芽儿长大了，知道保护姐姐了。“祝妍笑道。 她是叫素琴办这事儿的，没想到是月芽儿亲自去的。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偷听姐姐说话的。”月芽儿听到夸赞抬头不好意思道。 “姐姐高兴呢，不过不要就此对你三哥埋冤，这是大人们的事儿，知道吗？日后和你二姐三姐玩就好了。”祝妍笑道。 月芽儿可以害怕，却不能就此埋冤手足，官家不想看到这些的。 “知道了。”月芽儿嘟了嘟嘴道，哼，她和二姐三姐，日后见了三哥一定躲的远远的！ 她们已经说好了的！ 祝妍安顿好了月芽儿，坐在榻上就想起自嫁谢安后的生活。 鉴于前世看了太多什么宅斗剧宫斗剧，那种残酷也叫祝妍为未来生活担忧了一番。 但如今想想，不知道为何，烦人的事儿确实有，但就好像，是菜鸡互啄？ 闹出人命的那种暂时还没有，不过祝妍也不会放松警惕，人性，最不值得考验了。 第56章 自己立的住 入了腊月，祝妍在坤宁殿又见到了稍微显怀了的德妃。 自冬月起，阖宫上下的人都知道德妃爱吃酸了。 二人是在坤宁殿不远处拐角碰上的。 祝妍：…别人转角遇上爱。 她，转角遇棒槌？ 德妃原先身边那宫女也被谢安处理了，身边换的是李家送进来伺候德妃的，看着是精干了不少。 “德妃娘娘安。”祝妍屈膝作了个揖。 “免礼吧，最近令贵仪气色倒不错。”德妃看了眼祝妍道。 祝妍笑的尴尬又不失礼貌，她怎么觉得，德妃比起她来，更不要脸呢？ “德妃娘娘也是呢。”祝妍回道，祝妍说完就叫抬轿的撤到了一边，把路让给了德妃。 德妃冷哼了一声，从祝妍旁边过去了。 鉴于德妃的不良作风，素月愣是德妃走出二里地，才叫轿夫起轿。 到了坤宁殿，基本上已经到了，祝妍寻了自己位置坐好，和赵妃悄悄说话。 如今谢安的后宫也二十个人，原先被封为清和郡君的李氏，也算是能看得清的明白人。 当然不明白也当初不可能在潜邸时得谢安看中。 在后宫里待了两个多月就自请做了皇帝的内臣。 大胤皇帝身边会有一批女官，协助皇帝写奏章、管理印信，且一应礼仪服饰与男性相同。 毕竟是老员工了，与谢安自有默契在，谢安也很看重，如今已经是紫宸殿领班了。 祝妍表示很佩服，这才是女强人的即视感啊。 说话间，就见皇后从内殿出来，众人起身请安。 皇后坐定后叫众人落座。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眼看着就腊月了，再晃眼也就过年了。”皇后端着端庄的笑容道。 “可不是呢，不过有娘娘统领后宫，臣妾倒想着这日子过得慢些呢。”祝妍忙笑着说道。 作为狗腿子，就要有狗腿子的觉悟。 皇后笑着睨了祝妍一眼，伸手指了指祝妍，“你呀，就是嘴甜。” “臣妾可不只是嘴甜，娘娘对臣妾们好，臣妾心里也甜。”祝妍撒娇。 在坐的诸位嫔妃下意识的抖了抖，这令贵仪！越来越恶心了！ “令妹妹说的是呢，若不是皇后娘娘，臣妾这…在宫里还不知如何过呢。”赵妃也跟着说道。 赵妃说的也是实话，自大公主去后，赵妃也差点跟着去了。 也就皇后依旧看顾她，二公主也时常来陪陪她，才觉得这日子有了些盼头。 “你们呀，就别给我贴金了，德妃，孩子可还闹腾？”皇后笑了笑，开始例行人文员工关怀。 “这几日很好呢，就是那酸梅子，老觉得不够吃。”德妃抚摸着肚子一脸的期待。 皇后笑的雍容端庄，“不过是酸梅子，没了就和膳房要，再不济叫人出宫去买。” 天天吃，吃不死你。 “吴美人，太医说五皇子好些了？”皇后看向了吴美人。 “多谢娘娘关怀，昨儿夜里就咳了两声，太医说药能慢慢停了。”吴美人忙恭敬回道。 “嗯，那就好，你也是，不必来请安，好好照顾五郎，等五郎痊愈了咱们再叙话也不迟，我呀，忘不了你。”皇后笑着开了个玩笑。 接下来皇后又把几个有皇子皇女的嫔妃慰问了一遍。 祝妍就乖乖的坐在位子上看着皇后表演，啧，奥斯卡缺个影后哦。 “天冷了，明日开始就不要来请安了，好好过冬，有孩子的照顾好孩子，没孩子的照顾好自己。”皇后环视了一圈发话道。 这谁能说出一个皇后不好来，这后宫能有如今的安稳，一来是皇帝对皇后的看重，皇帝不允许妃嫔挑战皇后权威，二来人儿子已经是太子，三来最重要的一点，皇后自己就立的住。 所以这后宫不管有多少人有什么想法，是龙是虎都得卧着。 这种时候，离得领导越近，喝的汤越浓啊。 一开始祝妍只是想抱着皇后大腿让自己过得舒服，如今和皇后也处了这么些年，更多了许多佩服。 什么穿越者，呵呵，这个名词并不能代表什么，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的更清楚些。 而这些聪慧的古人们，本身就是巨人。 第57章 祝导 请安结束的时候皇后将祝妍留了下来。 “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祝妍问。 “年节下事儿多，今年年宴又办的大，六宫二十四司二十四典，我这些日子就盼着三头六臂了。”皇后摇摇头道。 随后指了桌上一摞册子，“我知你不爱这些，但你年轻，脑子灵活，年宴的司乐和布置交给你，你帮我看着些。” “妾也不与娘娘打圆儿，娘娘既然用的上妾，妾就听娘娘的。”祝妍起身行礼道。 “嗯，好，你坐着喝些茶吃些点心，等女官来对接一下，日后就叫她们直接去临华殿找你。”皇后笑了笑，点头道。 这令贵仪啊，真是个妙人儿。 “那臣妾就先谢谢娘娘为妾撑场面了。”祝妍眨了眨眼道。 皇后顿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祝妍口中的撑场面，无奈摇了摇头，睨了祝妍一眼。 祝妍不知道为何，竟从那眼神里看出一丝宠溺？ what？！ 一定是她看错了。 对应的女官来的也快，皇后就对着几人吩咐了日后直接找令贵仪。 祝妍端坐着看了看几人，带着国际微笑道，“常言道术业有专攻，这些你们都比我懂，不过是娘娘看得起我，叫我看着些，日后就按部就班，有什么新颖的点子你们来找我商量，有什么难处也来找我。” “是，臣等记住了。”领头的是司乐司宾司赞三个女官。 “那妾就不打扰娘娘了，娘娘多注意休息。”祝妍笑着告辞。 回了临华殿，祝妍翻着看了看带回来的三司册子。 里头都是各处人员任职情况和以往办事儿记录。 唉，头疼，这任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需要细心。 布置一事儿还早，但司乐一事儿得提上日程了。 祝妍挑眉，这种大型文艺演出，她这是干了个导演的活儿？ 后宫众人得知皇后放权给祝妍，不知咬碎了多少后槽牙。 下午的时候，祝妍收到了宫外头她家里的信。 祝妍拆开看了看，叹了口气。 终于要成亲了啊……真不容易。 她亲妹妹祝娆，比她小三岁，今年也二十二了，十七岁的时候说了个学子。 那学子家贫，但人丁挺兴旺，那孩子读书挺好，十六岁院试得中，还是一县的廪生。 十九岁中了举被她父亲挑中，但二十岁的时候家里祖父去了，守孝一年，二十一岁的时候祖母去了又守了一年，二十一岁那年母亲也意外故去了。 就…很难评。 她妹妹从小跟在她后面跑，她还担心怕妹妹嫁过去与那家人相处不习惯。 这下好了，那家人就快团灭了。 那学子叫袭川，上头两个哥哥，下头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那弟弟也才五六岁。 祝妍严重怀疑袭川他娘是生孩子拖垮了身子。 这农家纳不起妾，怀孕的辛苦全压在主母身上，孩子一个接一个生。 所以说大户人家的主母其实大都不怎么在意妾生孩子，主母们在意的就是这个妾你安不安分。 当然要是碰上个宠妾灭妻的渣男就另当别论了。 但想要做官，稍微清醒些，那些文人就算再宠妾室，也不会叫妾室去打主母的脸面。 “去和皇后娘娘说一声，就说家中妹妹要出嫁了，后日吧，后日我叫妹妹来宫里叙话。”素月领命去坤宁殿传话。 祝妍她家里都不是命妇，进宫还是得征得皇后同意。 如祝妍想的那般，皇后只说定好日子往家里传话就是，还特意把祝妍母亲也加了进去。 这对祝妍来说也算是惊喜了，算算日子，她和母亲竟也八年多没见了。 平日也就写写信，或是从为溪那里得母亲还好的消息。 素月和素琴是祝府出来的，得了这个消息也高兴。 祝妍也高兴，虽然还有一日，就和素月素琴亲自去库房挑东西去了，挑完东西又定好了菜单，也叫母亲和妹妹也尝尝宫里的口味儿。 第58章 团聚 腊月初三，一大早素琴就搓着手从外头笑着进来。 “昨日好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今儿天就开了，天瓦蓝瓦蓝的，真好看呢。” 临华殿里知道主子家里人要来，手脚十分麻利的干活儿，倒提前有了过年的氛围。 “算算时辰，她们现在应该到宫门口了吧。”祝妍看了看门外道。 祝妍今日还特地换了身新做的衣服，月芽儿也没去宫学。 母女俩穿着同款的柿柿如意的襦裙，都抻着脖子看外头。 祝妍是真期待，月芽儿是没见过外祖母和姨母，纯属好奇。 素琴见这场面捂嘴笑了，“好娘子，好公主，还有一会儿呢。素月去宫门口接了，还要去坤宁殿拜见皇后娘娘。” “之前没人提起母亲来，也不觉得想，大概就是觉得见不上没什么念想了，如今就在眼前了，才觉得思念如洪水啊。”祝妍说完摇摇头。 一句话给素琴整哭了，眼圈红红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 祝妍失笑，“快去洗把脸吧，我还没哭呢。” “奴婢就去，奴婢这是高兴的。”素琴破涕为笑。 “姐姐，外祖母是不是也很漂亮？”月芽儿没和外祖母相处过，其实也没什么感情，就觉得姐姐这么想外祖母她也应该想。 “姐姐和你都这么好看，你外祖母自然也好看啊。”祝妍笑道。 月芽儿十分认可的点点头，随后说道，“我每年生辰外祖母都送我生辰礼呢，等会儿我要和外祖母当面道谢。” “嗯，好，你外祖母见了你肯定高兴。”祝妍整理了一下女儿额前的刘海儿。 都说生女肖父，但月芽儿与她六分像，就嘴巴下巴像了谢安，仔细看倒是多了一分英气。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祝妍终于等到了多年没见的母亲。 这大胤也没有说什么嫔妃母亲进宫看望女儿先磕头的道理，头也磕，不过是给皇后娘娘磕一个。 祝夫人一路上已经和素月打听了半天女儿的情况，如今见了面，看着女儿有如当年明媚的双眼，也才放心下来。 “这宫里大，阿娘走累了吧？”祝妍拽着母亲的手不撒手。 “能见你，阿娘就是走十里地也不累。”祝夫人今年也是不惑之年，还一头乌发，就眼角多了些细纹，看上去也是过得不错。 祝夫人长相偏温婉，一双眉眼笑起来弯弯的，看着就让人亲近的那种。 “我也是，想阿娘呢，看着阿娘一如当年一般，女儿这心里高兴。”祝妍抱着母亲的胳膊回道。 月芽儿在一旁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家姐姐和外祖母，也没有出言打扰。 “月芽儿，这是外祖母呀，还有姨母。”祝妍对着月芽儿招了招手。 “外祖母安，姨母安。”月芽儿还行了个礼。 祝夫人忙摆了摆手，“你是公主，怎么好朝着我们行礼呢，你乖乖坐着，叫外祖母好好看看就是。” 月芽儿也嘴甜，“可是您更是我外祖母呀，姐姐常跟我说外祖母您人美心善呢。” 祝夫人笑弯了眼，心道这外孙女儿，和女儿小时候一样嘴甜，会哄人。 祝妍拉过了妹妹坐到自己身侧，“这些年有你陪着母亲，姐姐也感谢你。” “姐姐这什么话，难道不是我母亲，母亲对我们好，我们都心里记着的。”祝娆回道，我们，自然指的是她和大哥，她们俩虽不是同母，却都是庶出，母亲对待她们虽然比不上大姐姐，但绝对不差。 该读的书都读了，该有的也都没缺过。 这人啊，也就怕对比，隔壁那家人，婆婆苛待儿媳，儿媳苛待庶出，一对比，就知道她们家的日子过得多好。 隔壁闹的越厉害，她们就更感激嫡母。 自姐姐成了嫔妃，还是二品的高位嫔妃，她们家在圈子里是里子面子都有了。 就连她一个庶女，那些商户家的嫡女也只有在她跟前恭维的。 家里生了大哥的小娘如今也没什么想法了，就等着到时候分了家跟着大哥去过日子。 这种好日子，都是大姐姐和嫡母的功劳，没有大姐姐和嫡母给她体面，有了功名的学子，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商户庶女。 “你的嫁妆姐姐也给你攒着呢，叫你体体面面的出嫁。”祝妍笑道。 她们姐妹俩那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真心换真心。 祝娆更像她父亲，嘴角处带着浅浅的梨涡，瑞凤眼，这些年跟在母亲身边也沾染了不少母亲的温婉。 “我是没见过那袭川，不过就听说他们家兄弟姐妹众多。”祝妍说道。 祝娆一开始还会害羞，这几年没嫁成，心里也就觉得嫁人这回事儿就那样了。 “他与我写过信，征求过我意见，他读书都是家里人勒紧裤腰带全家供的，如今家里已经分了家，他爹跟着他大哥过，不过两个小的弟弟日后要跟着他过，问我可是介意。” 祝妍听了点点头，“态度倒是有，咱们家也不缺那些银子，不过你与他不同，他不求回报，你不能，别养出白眼狼。” 说起白眼狼祝妍满脑子都是德妃那棒槌，真晦气。 “我知道的阿姐，您放心，这桩婚事儿也是我点头的，我也不会叫自己过得差了。”祝娆将头靠在阿姐身上道。 至于祝夫人，被小月芽儿拉到花厅里展示自己写的字去了。 这桩婚事儿虽然有父亲的小心思，但也是他点头的，她也不信那袭川就看上她了，但要是就因为什么狗屁的情爱就看上她了，她才要怕呢。 阿姐曾经说过，这年代，重规矩的男子比重情爱的男子更可靠。 祝妍捏了捏祝娆的手，“嗯，我信你。” 这妹妹也挺有趣，也没吃过爱情的苦，但就是不信什么爱情。 这样也挺好的，这时代，吃亏的，总是女子。 “走，咱们去看看你这小外甥女又在炫耀她写的字了。”祝妍起身，拉着妹妹往花厅去。 第59章 传承 到了花厅，祝妍就见母亲握着月芽儿的手在写字。 祝妍只准备开开心心迎接母亲妹妹，再开开心心的告别。 但看到这一幕，祝妍就忍不住了。 小时候母亲也是这么带着她练字的。 都说商人重利益，可她这辈子的母亲是个少有的纯粹的人。 母亲会将庶长子养在膝下，尽管后来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对庶长子视若己出。 她也曾和母亲说是不是对妾室太好了。 许多人都说母亲这样是傻，但祝妍还记得母亲曾说，这世道，若真可以明朗的活，谁愿意做人妾室呢。 就是当时她父亲做了把她送与人做妾的决定，家里也只有母亲极力反抗。 母亲懂这世间女子的艰难，尽管在别人看来母亲打着好脾气，软弱的标签，但却是她这世间最亲的亲人。 “怎么还哭了？”祝大娘子抬起头，就看到了红着眼的女儿。 祝妍走过去轻轻的抱住了母亲，“阿娘，你是这世间最好的阿娘。” “怎么了这是？”祝大娘子轻轻的拍着祝妍，就感受到了女儿的哭泣声。 祝妍就，大概就是长久以来的憋闷，在看到亲人那刻就没忍住了。 “我抱一会儿阿娘就好了，阿娘身上的味道真好闻。”祝妍擦了擦眼角哽咽道。 月芽儿看了看外祖母，看了看姐姐，走过去抱住了祝妍的腿。 仰起脸，“姐姐，您别哭，女儿心疼呀。” 祝妍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了几口气缓解了一下情绪。 “阿娘，我这是高兴，我就是想到从前阿娘也是这般握着女儿的手教女儿写字的。”祝妍接过素月手里的热帕子敷了敷眼睛。 “姐姐也是这样教我写字的，外祖母教姐姐，姐姐教我，难道这就是夫子说的传承？”月芽儿扑闪着大眼睛道。 这下屋子里的人都笑了，气氛也没了刚才那般悲伤。 “四公主，我第一次进宫，四公主带我去院子里转转如何？”祝娆看了看姐姐和母亲，弯下腰摸了摸月芽儿的脸蛋。 “好啊，不过眼下是冬天，要是姨母夏天来了，这里才漂亮呢。”月芽儿主动牵起了姨母的手，一起去外面去了。 暖阁内，祝妍倚在母亲怀里，母女二人坐在罗汉床上说着话。 更多的是祝妍说，祝夫人听。 “阿娘没什么本事，虽说外头人都说你去了个极好的去处，我却知道你的难处，这些个孩子，阿娘最亏欠的，就是你。”祝夫人伤感道。 “阿娘，您一点都没有亏欠我，这世间，女儿最感激的，就是阿娘。”祝妍抱着母亲胳膊道。 她刚来这世间，从一个小婴儿重新来过，焦躁，浮躁，对未知的恐惧，这些不安都是母亲抚平的。 “阿娘，女儿如今已经大了，月芽儿都六岁了，女儿倒是对阿娘有个请求。”祝妍坐起来，看着母亲眼睛道。 “你说，阿娘能办到的一定办。”祝夫人点头道。 “阿娘这辈子爱许多人，却唯独忽略了自己，女儿们都大了，会过好自己的日子，往后也请阿娘好好爱自己吧。”祝妍紧握着母亲的手说道。 “你们过得好，阿娘就好，为溪前途明朗，阿娘知道你为你弟弟好，可你弟弟是男子，他靠自己也能闯出一条路来，你不用为他筹谋，你与官家的情分多用一分就少一分。”祝夫人心疼的看着女儿。 祝妍听到这话就知道母亲误会了。 “阿娘，我真没出什么力，而且官家也考察过为溪，也是为溪自己站得住脚，入了官家的眼。”祝妍忙解释道。 “不管如何，日后都不要拿弟弟的事去求官家，可听到了。”祝夫人不放心道。 “您放一百个心，为溪也十分懂事儿，如今也不叫我操心。”祝妍点点头。 “唉，阿娘我…之前为着表弟，还是伤他的心了，可你姨母就留下这么个孩子，阿娘实在放心不下他在继母手里讨生活。”祝夫人说着擦了擦眼角。 “阿娘，您也别多心了，您和为溪是母子，他也是个心大的，这事儿在他那里也在早过去了。”祝妍忙劝解道。 过不过去的未可知，但想起来一定印象深刻。 月芽儿在院子里带着姨母转圈儿，虽然她小，但她知道姨母是要留姐姐和外祖母叙话的机会。 月芽儿絮絮叨叨的问着姨母宫外的生活。 她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宫外头什么样儿呢。 其实姐姐说她见过，就是那会儿还 不记事儿，忘了。 听着姨母说的宫外头的热闹，月芽儿一整个羡慕住了。 她什么时候能出宫玩儿啊…… 几人中午用了饭，祝氏二人也不好在宫里待太长时间，就提出了告辞。 皇后那里也送来了赏赐，祝妍也没有搞什么哭着送别，就高高兴兴的送走了母亲和妹妹。 “打水来，我净个面，去坤宁殿里，给皇后娘娘谢恩。”母亲和妹妹走后，祝妍对着采月吩咐道。 虽说皇后娘娘免了谢恩，但这些也要做给别人看啊。 ————————— 【话说有人说作者是坚定的大婆教拥护者，弱弱问一句，大婆教是什么啊？ 其实有很多代入了我的主观想象，什么八句话不离妾是个玩意儿之类的，但事实就是如此啊，历史上那些名人没钱了还卖个妾搞钱呢。 还有士农工商要嫁给商，虽然吧商户最低，但就算是现代也讲求个门当户对，其实我觉得祝妍要是嫁个商户，说不定过的更快活。 当然也看人追求什么吧，要是追求名利嫁商户当然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说太多啦。 唉，大家其实看个乐呵就行了。】 第60章 狼来了 祝妍从坤宁殿回来，就见着谢安坐在暖阁里坐着眯着眼，月芽儿在一旁拿着书给谢安读着。 不认识的字谢安在一旁指导一番。 嗯，这孩子还能这么用？ 见祝妍进来，二人齐齐看向了祝妍。 “给官家请安。” 谢安拍了拍床，“过来坐。” 月芽儿很识趣的放下了书，撇了撇嘴，带着栗子和韵果儿回自己偏殿去了。 月芽儿这么多年的心里那个矛盾呀，一方面爹爹对姐姐好她高兴，一方面就觉得爹爹很是打扰她和姐姐独处，她平日的假期也不多好吗？ “日后什么时候想你母亲了，就传了话进宫来坐坐。”谢安道。 祝妍就心道那干脆叫她母亲住进来吧…… “那要是臣妾日日想念母亲呢？”祝妍就眨了眨眼问，有些调皮。 谢安就一哽，祝妍噗嗤一笑。 “唉，都怪官家，官家这么纵容臣妾，臣妾都敢开官家玩笑了。”祝妍说完还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谢安手指戳了戳祝妍额头，气笑了，“什么话都叫你说了？” 冬天里屋子里暗，暖阁又被帘子挡了起来，早已点上了烛火。 屋子里就是暖暖的橘色调，难怪说灯下看美人儿呢。 该死，谢安这厮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谢安自然也发现了祝妍这眼中毫不掩饰的欲望，嗯，就很火热。 他知道她喜欢他这副皮囊，但她什么时候这么饿了？ 丝毫不掩饰了？ 矜持呢？ 谢安用劲儿捏了捏祝妍的手，“什么眼神，乖一些。” 祝妍嘶了一声，滤镜破碎，将手抽了出来揉了揉，狗东西，不知道四个关节挤一起最疼吗？ “官家，臣妾又发现您一个缺点，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祝妍甩了甩手道。 谢安承认祝妍美貌在宫里算的上最，但这个词儿与眼前女子联系起来莫名有些违和感。 “给你揉揉，捏疼啦？”这么想，但谢安还是拉过祝妍的手揉了揉。 “官家竟是灵丹妙药呢，官家一揉，就不疼了。”祝妍另一只手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谢安。 谢安……他还想着祝妍经历一场离别来安慰一下，倒也没他用武之地？ 祝妍也不逗谢安了，小逗怡情，大逗僭越。 “也快到饭点了，官家想吃什么，臣妾叫厨房去做。” “朕觉得你这里那个麻酱白菜不错，其余的你看着弄吧。”谢安道。 祝妍回头看了眼素月，素月就意会出去了。 祝妍也挺喜欢谢安这个爽快劲儿的，叫点菜就点，谢安要是说个随便，那她可真是… 当然，就是人大领导不用跟你客气罢了。 晚饭三个人，五菜一汤。 月芽儿洗了手后就站起来，拿起了勺子舀了三碗汤。 “爹爹，先喝汤。” 谢安笑呵呵的接过了碗，很显然这事儿月芽儿也是常干了。 汤就是简单的菠菜豆腐汤，这冬天菠菜精贵着呢。 这人好像就是缺什么就特别想要什么，夏天倒是菜多，但就是莫名其妙，一到夏天祝妍就不那么想吃菜，冬天就想的很。 三人吃饭也不叫人伺候，叫祝妍来说，还是自己夹着吃比较香。 谢安一开始还让人布菜，后来也就索性跟着祝妍和月芽儿自己夹着吃了。 月芽儿这孩子，口味倒是像了谢安，打小爱吃水果和蔬菜，就是什么精贵吃什么，还好托生了皇家，这要是生个农家，天天吃粗面窝窝吧。 吃过饭，其实也就六点多。 但外头天已经完全黑了，暖阁里摆了桌子，谢安在一侧教月芽儿写字。 刚写了几个字，就听见外头有人来了。 祝妍叫素琴出去看看，再回来就见素琴身后跟着个宫女儿，像是德妃宫里的。 谢安拍了拍月芽儿的头，指了指外头，留下月芽儿一个在暖阁里。 正厅内，谢安看着德妃处的宫女，“你们主子又怎么了？” 祝妍心道，这个又字说的妙。 “回官家的话，是我们娘娘吃了晚饭后就觉得不适，请官家过去看看吧。”胭脂磕了个头道。 谢安眼神里摆明了不信，德妃自怀孕，不知道多少次拿肚子找借口请了谢安过去。 “可请太医了。”祝妍只是有些怀疑，但胭脂眼里的忧心又不像是假的。 “回祝娘子，请了，想必现在太医已经在看诊了。”胭脂忙回道。 随后一咬牙，磕了个响头，吓了祝妍一跳，大姐呀，还没到过年呢…… “求官家快去看看吧，这次娘娘是真的不舒服。”胭脂语气中带了些哭腔。 管她是不是真的，反正德妃出事儿不能叫谢安在她那里。 于是祝妍就起了身，叫素月拿过了谢安的斗篷。 “这女子怀孕本就不易，官家快去看看吧，皇嗣为重。” 谢安也看出了些不对劲儿，就起身由着祝妍给他系上了带子。 “你就别去了，外头冷，朕过去看看。”谢安握了握祝妍的手道。 祝妍…她就没打算去呀…… 谢安走后，祝妍就和月芽儿窝在了暖阁里。 怕晚上废眼睛，祝妍一般不叫月芽儿晚上读书写字。 等月芽儿写满了两张大字，祝妍就和女儿一起歪在了榻上，将狼来的故事讲给了月芽儿。 月芽儿听了后若有所思，半晌后突然抬头，“所以爹爹才一开始不乐意去德娘娘那里去是不是？” 祝妍眨着眼看着女儿，啧，不愧是宫里的孩子呀，打小儿这敏锐感，无师自通啊…… 第61章 一胎一胎生 祝妍虽然没去，但打发了采月去打探消息。 万一德妃真有什么事儿她也能及时过去。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才见采月回来，小脸儿冻的红扑扑的。 “炭火上一直温着姜茶，快叫采月先喝些。”祝妍指挥着小宫女给采月倒些姜茶暖身子。 “太可怕了，也算是有惊无险，孩子差点就保不住了，不过今日太医倒是诊出了个好消息，说德妃娘娘多半怀的是双胎。”采月唏嘘道。 采月虽然口上说着好消息，心里却吐槽，真是，这福气怎么不给她们娘子，她们娘子多好啊，不比德妃好？ 双胎啊……祝妍惊讶了一下。 这大胤倒是没什么双生子就不吉的说法，一下生俩，这是福气。 “叫咱们的人离她远点儿。”祝妍吩咐道。 “是，奴婢明儿再与她们说一说。”素月道。 “德妃怎么就突然不舒服了？”祝妍好奇道。 “官家叫太医把德妃的屋子查了一圈儿，没查出个什么来，是吴美人提醒了一句，才知道德妃吃的东西相克了。”采月解释道。 “吃一次就这样了？”祝妍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娘子聪慧。”采月很是欣赏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说是德妃自怀孕两个月，就一直想吃酸梅子，但德妃自小的习惯每日都要饮一碗牛乳，说是这酸梅子和牛乳不能经常一起吃。” 这么说就是意外？ 负责安胎的太医也不提醒吗？ “不是说蓝太医医术挺精湛吗？”素月自然也想到了。 “是德妃娘娘自己信不过蓝太医，自己找了太医署的任太医看的。”采月说来也就很无语。 蓝太医是官家指定的，不信蓝太医，是不信官家呢？ 老天爷呀，把德妃的福气给她们娘子吧，哦，傻就别了。 素月见采月双手合十不知道嘀咕了个什么，伸手就敲了上去。 “嘀嘀咕咕什么呢？”素月问道。 “唉，奴婢就想着这德妃这福气，求老天爷给了娘子啊。”采月说完又一次双手合十拜了拜。 祝妍眼里有些古怪，莫名戳中笑点，但这福气…还是别了吧…… 一下俩胎，多危险哪…又没有那么多专业的妇产科医生。 但不能笑，万一传出去，德妃差点出了事儿，你在这里笑？你想什么呢？ 素月也二十多了，虽然没见过猪跑吧，但吃过猪肉啊。 就敲了敲采月的脑袋，“一下两胎，是福气，也凶险呀，娘子还是一胎一胎生的好。” 娘子避孕药也停了好几个月了，身子也调养的差不多了，但还不见再有一个。 再来一个小皇子，也是儿女双全呢。 祝妍听后十分感动的抱住素月的胳膊，还在肩头贴了贴，“素月姐姐啊，你是真的心疼我呢。” 素月若有其事的还撸了撸祝妍的头发，“乖，我不心疼你，谁心疼你呢。” 祝妍一下就哽住了，唉，孩子长大了，什么都学会了。 采月面色微红，再一次双手合十，“老天爷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呀，刚才的话就当奴婢放了个屁，叫娘子一胎一胎的生，也叫娘子长命百岁呀。” 祝妍听后更无奈了，抚了抚额头，一胎一胎的生？生几个呀？老天爷呀，童言无忌，您别乱听人说话啊。” 谢安此刻在绛云殿，也十分的无语，想骂几句，但德妃那一脸苍白的小可怜样儿又叫谢安发不出火来。 这下好了，那位任太医和德妃殿里的宫女内侍们遭了殃，贴身伺候的罚俸，任太医直接被炒了鱿鱼，回老家种地，其余的都打了板子。 “你别闹了，好好安胎，等孩子生下来朕给你奖励。”谢安无奈道。 这话说的有些哄小孩儿的意思，在谢安看来，德妃比那些孩子都不懂事儿。 出了绛云殿，谢安抬头看月亮，嗯，阴天，没有。 “官家 ，差不多亥时六刻了。”刘总管忙凑近一步说道。 “回紫宸殿吧。”谢安上了轿，揉了揉眉心。 这后宫多多少少有拿孩子争宠的，叫谢安很恼火。 一厢对比，令贵仪就显出来了，连生孩子那日都没有叫他操心过，真是懂事儿的叫人心疼。 “朕库房有一套新得的汝窑出的天青和粉白莲花式的套碟和花瓶，明日给令贵仪送去。”谢安发话，心道祝妍喜欢天青粉白一类纯色的瓷器。 “是，臣明个儿一早就送去。”刘长河忙应道，心道看来这令贵仪在官家心里确实不一般啊。 各宫里也知道德妃又作妖了，也知道了德妃怀了双胎，也纷纷感慨，这福气怎么就不给她们呢？ 一时间老天爷收到了许多匿名信。 唉，就祷告也不说自己谁谁，只说内容，叫老天爷怎么办呢？ ————————— 【补昨晚的一章，今晚两章】 第62章 叫朕作弊? 皇后将年宴的文艺演出和现场布置交给祝妍。 虽然俩环节不是什么重要的，但也松懈不得。 现场布置简单，按往年的流程走就是，出力的都是宫女小黄门们，她隔两日去视察一下就行。 但这种宴会上要是出个什么事儿她也得负责 所以祝妍还是开了一次全体的员工大会。 三个人一分组，互相监督，不管去哪儿都要三人一起，上茅房也得。 出了事儿连带责任，谁也别侥幸。 现场布置这边敲打了，大头还是大型的文艺晚会。 已经是腊月初五了，祝妍坐在暖阁里翻看着节目单子。 初十之前就要都挑出来，这些日子临华殿那个热闹啊，送恭桶的小黄门们都有人贿赂上了。 但祝妍一向出手大方，你恭桶送的好，赏赐也厚。 小黄门们表示，你拿这三瓜俩枣的，瞧不起谁呢？ 也叫各演员们贿赂无门，只能使出牛劲儿训练，好入贵人的眼。 教坊也为kpi发愁啊…… 在一众节目单里，祝妍看着舞狮这个节目眼睛亮了亮。 “娘子，皇后娘娘说节目筛选也由您全权作主。”采月从坤宁殿询问了话回来道。 祝妍手指在桌面一敲一敲的，心里盘算着。 一共有二十五个节目备选，那至少一天要审五个节目啊…… 祝妍觉得为了公平起见，是不是得来个评委制，她也来个古代版星光大道？ 祝妍被自己逗笑了。 “娘子想什么呢这么开心。”素月不知道娘子笑什么，但娘子笑她就想笑。 “想到个好玩儿的。”祝妍笑了笑，就把想法和素月讲了。 素月想了想，肯定道，“这样很公平。” 祝妍点头，这往年舞狮节目每年都被毙，为什么呀…多震撼，视听盛宴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她今年都导演了，内定一下很合理吧？ 想一想怎么内部操作一下呢，一定得把舞狮这个节目留下呀。 有困难，找谢安，祝妍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就打扮了一番，叫人去找谢安递话了。 谢安正好也得了空，换了身衣服就往临华殿去了。 远远的就见着门口一抹清新的绿色。 祝妍特意穿了一身绿色的衣服，上头是白色的交领襦衫，下头是葱绿的百迭裙，裙摆绣着半开的合欢花。 “多冷啊，怎么在外头等着。”谢安下了轿牵过祝妍的手问道。 “自然是等官家呀，也没等多久，臣妾算着时辰出来的呢。”祝妍就回道。 谢安失笑，这女子就是实诚，就算说一句一直等着，他还能找人去确认不是？ 进了殿内，谢安就受到了祝妍殷勤的款待。 谢安挑眉，挑了挑唇闭着眼享受着。 “官家这几日是不是很辛苦啊，臣妾给您通通头吧。”祝妍很是“心疼”的摸了摸谢安眼底的乌青。 这么好看的人，乌青再深点可就要不好看了。 她这也是，献的什么殷勤，眼有问题不治眼是通头？ 谢安是这几日没睡好觉真觉得头皮紧，就点了头。 祝妍将谢安的一头乌发披开，这乌黑亮丽无污染的头发，搁现代那得卖个几千块钱吧？ 做成假发套卖给她那些地中海的同事们，赚麻了呀。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呢。 祝妍拿着檀木梳子给谢安按摩着头皮，谢安指了指头顶，“这儿重些。” “说吧，什么事儿找朕。”谢安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娘娘不是把选节目的权利交给了臣妾嘛，臣妾有个想法，就是叫几个人一起评选，满分十分，去一个最高去一个最低，最后得分高的入选。”祝妍解释道。 谢安睁开了眼，这想法倒是新奇，也挺公平，不过都是服务主子的奴才们，公平什么对他们不重要。 虽然这么想，谢安还是夸了一句，“这想法还不错，怎么？有困难？” “可是臣妾有个很喜欢的节目呀，这要是被挑出去了，唉，官家，您帮帮我？”祝妍戳了戳谢安的肩膀。 谢安就觉得更有意思了，这是叫他帮着作弊了？ “怎么帮？”谢安捋了捋头发坐起来问道。 “就，官家到时候定个了那个节目就行了，就说官家喜欢，官家喜欢的，总不能挑不上吧。”祝妍理不直但气壮。 “这是叫朕作弊了？再说了，朕为什么帮你呢？”谢安好笑的看着祝妍，他心里早同意了，但就想逗一逗。 “民间都说，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那臣妾有了难题，这找官家不是理所当然吗？”祝妍摆烂了，你就说管不管吧？ 谢安认真思考了一下，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所以，你是没吃好还是没穿暖？” 祝妍满头黑线，弟弟不懂事儿了怎么办啊教教我在线等。 “好了，这就生气了？你先说说，什么节目啊叫你这么用心？”谢安就挺好奇的。 “嘿嘿，是那个舞狮，臣妾觉得好威风啊。”祝妍立刻换了副讨好的笑，要不是不可以，她可以上去敲鼓！带劲儿啊！ 谢安一言难尽，这时下人多追求文雅，所以那舞狮每年就没人选。 他想过许多节目，唯独没想到这个舞狮… 看着祝妍亮晶晶的眼睛，谢安就点头应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下一秒谢安又开始心疼祝妍了，真懂事儿啊，其他嫔妃找他办事儿话里话外想让他提携父兄，到了祝妍这里，就舞狮？ 就，还怪可爱的。 “为溪是要科举了吧，朕考过他，有理有据，很是不错，祝家怕不是要出个前三甲了。”谢安这夸是真心的，七岁看老，他就觉得为溪大有作为，人品好，学问好，这样的孩子没有伯乐，会叫人遗憾的。 “为溪知道您这么夸他，怕不是高兴的要上天了。”祝妍表示认同，她阿弟，没有最棒，只有更棒！ 这事儿办的啊！她可以不搞这些直接敲定节目，但这种容易得罪人的事儿她还是要慎重啊！ 永远不要看不起小人物，小人物往往能发挥大作用啊。 夜里，祝妍伺候的更卖力了，嘿嘿，美男，多吃点。 第63章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内定了节目，祝妍就开始摇了人。 祝妍也没参与，评委就是六宫掌事儿。 初十的时候，评完节目，十一的时候节目就定了下来。 年宴摆在明思殿，位置上属于前朝。 有着祝妍三人成行的规矩，就是有人有什么小心思也不敢亮出来。 年来的也快。 后宫众人都知道令贵仪挑节目那新奇法子，往年她们关注的更多的是官家会不会注意到她们。 但今年就对节目有了些好奇。 赛制公平了，选手们就更努力了。 于是，当锣鼓的声音响彻大殿，祝妍看到众人吃惊的表情就十分满意了。 亮个相吧，小宝贝！ 大抵是祝妍眼神里的喜欢瞒不住，两头“大狮子”就举起前腿朝着祝妍晃了晃脑袋。 谢安也看到了祝妍那欢喜的眼神，喝了口酒摇了摇头。 祝妍听着锣鼓的节奏手一拍一拍的。 诸多嫔妃看着十分享受的祝妍撇了撇嘴，殿内很喧嚣，她们只觉得吵闹。 倒是随宗亲大臣来参宴的孩子们很兴奋，祝妍点头，这才有年味儿嘛。 叫谢安没想到的是，俩狮子最后还放了对联儿，谢安仔细一看，认出了是太子的字。 虽欠些火候，但已经初具风骨了。 锣鼓声停，太子就站起来举起酒杯，“儿祝爹爹和娘娘年年如意，岁岁平安。” 接下来几个说话利索的皇子公主都起身送上了祝福。 谢安笑的更真心了，一一受了敬酒，这酒度数也不高，喝不醉，就是脸颊有些微红。 祝妍看着面前父慈子孝的场面，心道如今这孩子还不多，这要是和老朱老康一样生那么多，光儿女的敬的酒就得干二斤吧。 最后谢安当众将太子写的对联夸赞了一番，特意叫刘总管收起来好好保管。 颇有一种炫娃的成就感。 大臣们自然也跟着夸了一番，更有人直言他家娃无论如何都不如太子云云。 中国式教育哦，打击娃永远在第一线。 太子又起身谦虚了一番，还特地对着方才那位打击娃儿的大臣道，“李大人您也太谦虚了，鹤鸣在算法一道十分精通，孤前些日子还请教了鹤鸣呢。” 李大人就笑的嘴快合不拢了，也是，他贬低一句自家孩子叫谦虚，别人来贬低一句，看他急不急呢，笏hu板打你哦。 当然官家太子除外。 领导不喜欢，那就努力叫领导喜欢！ 剩下的节目就是大众喜闻乐见的节目了，和往年大体相同，但明显水平提了一个档次。 宴会上觥筹交错，直到太阳快落山，大臣们吃了一肚子冷饭，宴会才结束。 接下来就是皇帝和嫔妃们的小型家宴了，地点在紫宸宫后殿。 不管是不是真心，皇帝和皇后诸妃们在殿内唠着家常，倒是一片和谐。 太子很有长兄风范，带着几个小的在外头玩。 今年还有大型的烟花，快到子时正也就是十二点的时候，谢安就带着大部队人马往应天门登城墙了观烟花了。 这烟花在西面一座山头放，整个都城基本上都能看到。 而且谢安也挺机智的，派了兵一桶一桶的愣是把可能烧到的地方给浇湿了。 第一朵烟花炸开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是响彻都城的钟声。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第64章 理解父母，成为父母 绚烂的烟花在天际炸开，祝妍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前头帝后并肩而站，祝妍感慨，那才是一家人呀。 城墙上还能看到长街的盛况，不少的百姓们朝着城墙磕头。 放眼望去，也能看到皇城附近的万家灯火。 祝妍给谢安的宝船派上了大用场，谢安的国库私库都丰盈了不少，就拨了不少款出来。 听说这样的盛况会持续到上元节才结束，也算是与民同乐了。 等回到临华殿的时候已经丑时二刻了。 月芽儿自从知道守岁能为父母祈寿延年，头一点一点的也要强撑着。 往年祝妍就带着女儿投壶玩棋，今年祝妍将正厅空开来，从库房里挑了许多器物出来套圈儿玩。 是用竹子做的竹圈，祝妍示范了两下，只要长眼睛的都学会了，都有些跃跃欲试。 “姐姐这个好玩儿，我先套。”月芽儿拍着手叫好。 众人把位置让开，见月芽儿身体前倾，都屏着呼吸看着。 啪嗒一声，竹圈掉落，稳稳的落在了一泥玩偶上。 “公主厉害。”宫女儿们纷纷拍手叫好。 嚯，开门红呀。 第一次是运气，但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眼见着中间的东西越来越少，祝妍大为震惊。 原来她女儿是套圈高手？ 宫女儿们一开始还叫好，后面就多少有些言不由衷了，啊公主套完了她们还套什么啊。 月芽儿把手中的十五个竹圈子套完，也就两个套偏了，偏的角度都一样。 月芽儿拍了拍手，“嗯，手感不错，别紧张，我就是给大家伙示范一下，东西还是大家伙儿的，各位努力呀。” 说完还颇为自豪的看了看祝妍，那眼神分明是，看，您女儿厉害吧。 嗯，恁真厉害。 “你怎么这么厉害呀，有什么技巧，也教教她们。”祝妍笑道。 “就瞄准，扔就行了呀。”月芽儿十分不解，就是这么简单呀，有什么技巧。 得了，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咱们就是闹个乐呵，你们放开了玩儿就是，明个儿一早都找素月去领压岁钱。”祝妍对着一众小宫女儿道。 宫女们纷纷谢恩后，祝妍和女儿撤到了暖阁内，叫采月看着，她和公主两个主子在，她们放不开。 玩嘛，就开开心心的玩儿。 天亮的时候，月芽儿直接抱着祝妍送上了个香吻，“祝姐姐一直陪着月芽儿。” 祝妍笑了，这个祝福，嗯，她受了。 “那也祝月芽儿吃好喝好玩好，平安，如意。” 说完祝妍就从袖中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是她亲手绣的，里面装着给月芽儿的压岁钱。 至于多少，当然是厚厚的一沓银票啦。 不过，都是面值一两的，六十六张。 月芽儿在宫里有俸禄，吃穿用度也不用花钱，也就打赏打赏宫女内侍们，一两的面值刚刚好。 她很想体验一把给女儿保管压岁钱的感觉，但看着香香糯糯的女儿，不想让女儿接受这种毒打。 要有个儿子，她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嗯，理解父母，成为父母。 第65章 令贤妃高兴坏了? 母女俩亲香了一会儿就一起上床上睡觉去了。 除夕夜大家都是夜猫子，所以大年初一各宫嫔妃午时去坤宁殿给帝后拜年就行，也还能睡一个多时辰。 上午巳时二刻，祝妍起了床，给月芽儿掖了掖被子，去梳妆打扮了。 看着殿内人人喜气洋洋的，也都打扮一新，祝妍弯了弯眼睛。 新年新气象呢。 素月最是能察自家主子意，捂着嘴笑了笑，“娘子不知道，奴婢不小心眯过去了，一醒来十几只脑袋就围着奴婢讨压岁钱，吓奴婢一跳。” 祝妍想想那场面，确实吓人。 采霞给主子插上了最后一根步摇，也捂着嘴笑了，她也是其中一员呢。 “好姐姐，今儿姐姐只管歇着，妹妹们一定伺候好姐姐。”采霞笑道。 二人笑着又闹了一通，素月就跟着祝妍往坤宁殿去了。 到了坤宁殿，各人按次序坐好，等都到齐了，就一起给帝后行了大礼。 待众人又坐定后，就见谢安与皇后点点头。 “在座的诸位，有早些年伺候官家的，也有刚入宫不久的，吾年前就请示了官家，给诸位晋晋位份，没有晋的也不要丧气，只要你们守规矩，早日为官家开枝散叶，日后总有机会的。”皇后笑着看了众人一圈温和道。 随后看了看身边的女官，“石尚书，开始吧。” 那女官就带着俩小宫女站到了皇后旁边，从旁边托盘拿起了一绢绸打开。 先是赵妃的，得了一封号，敦，也是迈入从一品行列了。 或许，就是念敦妃曾育有官家的大公主吧。 接着祝妍就听到了自个儿的名字，祝妍收敛神色，起身跪到了垫子上。 “景佑七年正月初一，皇帝制书： 朕闻王者始风.本乎妃德.天下内治.模厥人伦.咨择邦媛之良.懋敷嫔壸之懿.爰推异数.诞布公言.令仪祝氏. …… 彤管之记其言.于以垂美.往席宠命.毋忘训辞. 可特进封贤妃.封号令.仍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 令贤妃领旨谢恩。” 石女官中气十足，祝妍也听的开心，虽然吧美化成分多，但听人夸，就很高兴呢，只是不能都表现出来。 毕竟也是升职加薪了呢，不高兴也不对，太高兴又叫人说不谦虚。 祝妍就带着三分喜悦两分惊讶五分恭敬，谢了恩接过了圣旨。 只是起身的时候祝妍突然眼前一黑，下意识的想旁边抓去。 素月眼疾手快，一下接住了主子。 “娘子怎么了？”素月担心道。 祝妍眨了眨眼，等严重的黑意退去，甩了甩脑袋，胸口有些发闷，也有些恶心。 “贤妃娘娘难不成这是高兴坏了？”祝妍刚缓过来就听到有人不怀好意道。 不等祝妍，素月一个冷意放了过去，出言的是魏美人。 “多谢美人关心，许是我们娘子这两日没休息好。”大正月里闹开，她们娘子脸上也不好看，素月还是自发的圆了过去。 素月自然也听出了魏美人不怀好意。 “请个太医来瞧瞧。”谢安皱了皱眉道。 “多谢官家费心，臣妾现在已经好多了，还是别误了大事儿才好。”祝妍忙屈膝行了一礼道。 皇后也担忧的看了过来，“真没事儿？” “臣妾真的没事儿了。”祝妍忙点头。 “官家，贤妃这圣旨也领了，不如叫贤妃早些回去休息吧，贤妃这腊月里帮着臣妾，也确实是劳累了。”皇后看向了谢安道。 “嗯，也好，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谢安点了头。 祝妍感激的看了皇后一眼，她确实有点想吐，还是趁早离开比较好。 等祝妍走后，坤宁殿内继续颁发圣旨。 祝妍回了临华殿，素琴就急着走了过来，“怎么了这是，不是今日坤宁殿里用午膳吗？” 祝妍摆了摆手，“快去厨房拿点胡椒来，我闻闻，就谢恩的时候一起身，两眼一黑，现在有点恶心。” 有个机灵的丫头听后就立刻行动起来了。 “娘子的月事推迟七日了。”素琴突然说道。 她们娘子一向身子健康心胸开阔，除了怀孩子她想不到什么原因能致娘子身子不适。 祝妍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今儿一早的时候下腹有些坠痛，是不是快来了呀？” 她月事儿一向会推迟个五到七天。 “还是请个太医看看吧，只是这大正月就请太医…算了不管了，就说是奴婢身子不舒服……”素琴自顾的说着。 “别，宫里上下都知道我差点晕了，不是欲盖弥彰嘛，你就按着规矩去请就是了。”祝妍抬手制止。 素琴点头就亲自去了。 月芽儿一直围在祝妍身边，在她印象里，姐姐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 “别怕，姐姐没事儿。”祝妍拍了拍女儿的小脸。 “也不知道都有谁被册封了。”祝妍闻着胡椒，觉得胸口处不那么难受了说道。 也不是她关心，大概就是内心深处八卦的潜质吧…… ————————— 【嘿嘿，明天过小年了呀。 我怕三十晚上的祝福太多，你会不在意我的问候，我怕初一早上的鞭炮太吵，你会听不到我的祝福，我怕初二中午的菜肴太香，你会看不见我的消息。所以选择现在这个时候给你送来祝福，在这里给您以及家人拜个早年，我怀着一颗热忱心，祝您全家幸福，龙年吉祥!龙年发财。 我十分认真怀着满满的祝福复制的。 话说，大家那里小年都吃什么呀？】 第66章 心想事成 太医来的也挺快，还是之前她怀月芽儿时负责的韦太医。 二人相见那是两种情绪，祝妍有些同情，瞧，大年初一还加班呢…… 韦太医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来活儿了呀，他家祖上都行医，到了他才出息了进了宫当了太医。 家里大孙子到年纪该娶亲了，京城不比老家，这聘礼贵呀，可不得好好干努力挣银子。 他也知道临华殿这里赏赐都高，可他行医的，总不能盼着娘娘生病吧。 “韦太医，新年好呀，这大年初一的就叫你来，麻烦你了。”祝妍和气道，这不管什么时候，医患关系得搞好。 韦太医忙回道，“臣职责所在，娘娘这是折煞臣了。” 真的一点都不麻烦！ 韦太医已经观察了一下祝妍气色了，看着倒是没什么问题。 祝妍将手腕伸了出去，韦太医开始搭起了脉。 也没有电视剧中隔着帘子，或者铺个绢纱，就直接上手诊的。 素月和素琴禀着呼吸盯着韦太医看。 嗯，虽然脉象不明显，但也是如盘走珠的趋势大抵上是呈现了。 娘娘往日脉案也并没气血充盛之象，多半是遇喜了呀。 只是现在还不能说那么肯定，万一不是呢，唉，太医院呐，拿命挣那么一点。 “臣摸着是滑脉，只是不大明显，不过娘娘这段时日还是多休息，臣十日后再来诊一次。”韦太医起身斟酌道。 祝妍也明白这太医院把话不说满的苦，只笑着道，“好，听太医的，那我这身子无碍吧。” “回娘娘的话，并无什么大碍，娘娘只需好好休息几日就是。”韦太医回道。 采月抚掌相贺，“这要是真的，那娘娘岂不是双喜临门？” 韦太医疑惑的看了采月一眼，怎么就双喜了？ 素琴笑了笑，看出了太医的疑惑，笑道，“娘娘今日晋了位，如今是令贤妃呢。” 其实韦太医刚走，太医院就得了消息，只是韦太医着急看诊，完美错过。 “那臣真是恭喜娘娘了。”韦太医拱手躬身道。 祝妍眉眼弯了弯，“那韦太医这红包就不要推辞了，也沾沾我这里的喜气。” 祝妍说完看了看素月，素月就递上了个红包。 韦太医心里那个熨贴呀，看看人家贤妃多会说话呀，他连怎么委婉的拒绝但又能将赏赐拿到手的词儿都想好，心里过了一遍了，结果？ “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娘娘也定会心想事成。”韦太医双手接过了荷包，轻飘飘的，银票呐。 “借你吉言，你只说我这几日没休息好，不过官家和皇后娘娘那里韦太医如实说便是。”祝妍吩咐道。 “是，臣明白了。”韦太医心里更欣赏贤妃了，多么体贴啊。 “那臣就不打扰娘娘了，十日后臣来复诊，臣告退。” “素月，替我送送太医。”祝妍道。 “姑娘留步。”韦太医拱了手离开。 韦太医走后，祝妍觉得自己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了，刚要起身就被素琴摁住了。 “娘子，听太医的话，好好休息。”素琴脸上满是戒备。 月芽儿太医来的时候去内室了，也听到了太医的话，但也不知道滑脉什么，只听到太医叫姐姐休息。 “对呀，太医叫您好好休息呢。”月芽儿也说道。 祝妍扶额，“所以，我能去床上休息吗？” 这罗汉床，它不是床啊…… 素琴一囧，“嗨呀，真是，奴婢真是…”说着忙叫人去铺床。 素月进来就见素琴红着脸，调侃了一句，“咱们素琴姑姑怎么脸红了呀？” 素琴瞪了素月和一旁偷笑的采月采霞一眼，头也不回的搀着祝妍进内室了。 祝妍：……她还没到这种地步，她还可以一拳捶死一头牛！ 第67章 不是他要，是娘娘非要给啊 坤宁殿内的册封也结束了。 除了得了封号的赵妃，和晋为贤妃的祝妍。 于修媛晋位于顺仪，生了四皇子的朱才人晋位朱美人，生了五皇子的吴美人晋位吴婕妤。 淑妃原本是给定了个封号的，但之前淑妃触了谢安的底线，就让谢安给撤了。 中午过后，祝妍刚睡醒，坤宁殿就派人来传话了。 叫祝妍好好休息，等“好了”再去坤宁殿也不迟。 祝妍谢着应了，喜提几日假期。 她感觉自己是怀上了，而且韦太医都那么说了，十有八九就是怀上了。 谁能想到，她还有怀二胎的时候呢？ 素琴也解释过了什么是滑脉，月芽儿如今已经知道姐姐肚子里应该是有一个妹妹或弟弟了。 月芽儿其实很羡慕二公主和三公主能时刻在一起玩耍。 “姐姐，你乖乖的，听太医的话，给月芽儿生个弟弟或妹妹。”月芽儿就摸着祝妍的肚子十分期待。 祝妍…能摸出什么？有核桃大小吗？浅浅一个月呢。 老中医也是厉害，一个月就能摸出来。 唉，真是，她和谢安这期间还…… 还真是缘分呢。 下午的时候谢安就来了。 “你坐着就是。”谢安抬手制止了祝妍行礼。 “看来官家这是也知道了？不过韦太医说还不确定呢。”祝妍就笑着解释了一遍。 谢安挑眉，韦太医这一方面从无败绩，再者他还不知道这些太医什么德行？ “可还觉得有什么不适？”谢安问道。 祝妍摇了摇头，“睡了一觉好多了，可能是昨晚除夕熬了个夜，没休息好吧。” “那你这几日就好好休息，不要劳累，既然这样，你的册封礼就等坐稳了胎再办吧。”谢安想了想道。 “嗯，听官家的，不过如今臣妾有些饿了，官家可要一起用些，做了鸡丝汤面。”祝妍点头。 谢安这过年也吃了不少，还吃着太医开的消食丸，随即就摇摇头，“朕就不吃了，吃多了难受，空空肚子，朕看着你吃吧。” 素月几人就安排膳房摆饭了。 谢安就坐在一侧看着祝妍吃饭，祝妍吃饭也很优雅，但吃的绝对不少。 谢安就在一侧给看饿了，想到太医说的话就咽了咽唾沫克制住了。 要是连这么一点欲望都克制不住，那他这个皇帝，真是不做也罢！ 祝妍连吃了两碗面才满足，实在是身边坐了个大美男吃不到，只能化悲愤为食欲了！ 这叫，秀色可餐！ 过年谢安虽然也放假，但也不是不干活了，陪着祝妍吃了饭，又敲打了临华殿上下一番，回紫宸殿干活去了。 两三日里祝妍不是在餐桌上就是在床上，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咋，自感觉自己是怀孕了，就很想吃饭。 小厨房也是卯足了劲，铁锅都抡出火星子的变着花样的做着饭。 祝妍也是明白什么胎儿大不好生产的道理，但这胎儿现在还是个小桃核，这道理还用不上。 又过了七日，祝妍送走了闷闷不乐的月芽儿，无他，月芽儿开学了。 大抵是小学生都有开学这种烦恼吧，即便是学霸谢蓁也有。 月芽儿刚走没多久，韦太医就来了。 一番诊脉后，韦太医就摸着胡子道出了恭喜。 “恭喜娘娘了，娘娘确是有孕月余了，且脉搏强健，臣再给娘娘一份忌用的单子，还有哪些食物相克，臣都写给娘娘看，日后娘娘需注意这些。” “好，多谢你，我这一胎日后就劳烦韦太医了。”祝妍笑着道。 “是，臣一定照看好娘娘这胎。”这样明事理又大方的娘娘多难找啊，他一定当成财…噢不菩萨供起来！ 真的是，他怎么能为那些黄白之物着了道呢？ 他只是想对得起太医这份职啊。 “还如以往一样，皇后娘娘和官家那里如是说，毕竟这前三个月是关键期。”祝妍道。 这时候有前三个月不能说的说法，怕惊了胎神。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她得信！ 你就说她穿越这件事玄不玄吧？ “臣明白的。”韦太医忙点头，脉案上就写气血不足已愈。 韦太医就开了个补气血的方子存了档，反正孕妇也需要适当补气血，他这方子温和，吃了只有好处。 临走前，韦太医又违心的收了一个红包，不是他想要，是娘娘非要给呀。 不收，不是不给娘娘面子不是？ 今年争取把孙媳妇儿给大孙子娶回家！ ————————— 今天小年，就写点好事儿吧！ 北方的朋友们今天小年快乐，南方的朋友们明天小年快乐！ 第68章 奔赴! 祝妍本来是准备正月十二去坤宁殿给皇后请安的。 正月十二这日大早，祝妍刚醒，素月就站在外头散着身上的寒气，“娘子，外头下了一层厚厚的雪了，值夜的说差不多娘子昨晚睡着那时就开始下了，现在也还在下呢。” “昨日天就阴沉沉的，倒是没想到下这么大。”祝点打了个哈欠。 “娘娘，坤宁殿的知秋姐姐来了。”采月在外头探着头回话。 “快进来回话，备点热茶，这大冷天的。”祝妍忙说道。 知秋也没进来，就站在内室门口那儿回话。 “贤妃娘娘金安，前些日子常威将军给娘娘送了好些皮子来，里头有几张白狐皮，我们娘娘说您穿着白毛领的衣裳好看，叫奴婢给您送来。”知秋指了指身后两个内侍的托盘道。 祝妍也起身下了床，外头披了个厚厚的蜜合色披风，正巧领子就是白色的兔毛领，头发如瀑布一般自然垂落，因着睡觉有些自然卷。 知秋不由得多看了贤妃两眼，难怪娘娘看到这白狐皮就想到了贤妃娘娘呢，真的好看呀。 “真是太感谢娘娘了，娘娘记着我，我真高兴。”祝妍笑着对知秋道。 “这话奴婢会转给娘娘听的。”知秋想，不叫娘娘喜欢贤妃呢，说出来的话就是好听。 也是，其他嫔妃娘娘只说赏，只有贤妃这里是送呢。 “娘娘也说了，怕是这雪还有的下，叫您不必去坤宁殿了，等着雪停了路上好走了再去叙话。”知秋又笑着传话。 正好采月拿了几碗滚热的姜茶进来。 “姐姐和这两个哥哥大冷天儿的过来，先喝碗姜茶暖暖。”采月道。 “好，多谢娘娘体恤。”知秋和两个内侍接了姜茶喝完，身体暖乎乎的，心里也暖乎。 “你们回去路上慢些，和娘娘说我知道了，等雪停了去给娘娘道谢。”知秋临走前祝妍说道。 “是，天还早些，您歇着吧。”知秋福身行了礼就离开了。 知秋走后祝妍看了看几张狐皮，确实是好东西，很完整的皮子。 常威将军是皇后娘娘一母同胞的兄长，兄妹俩感情极好。 祝妍看了看，叫人拿去尚服局都做成毛领，娘娘喜欢，她就戴给娘娘看！ 之后就又缩回被窝里窝着去了，也没继续睡，她就是喜欢这种冬日里大早上被被窝封印的感觉。 如今祝妍倒是没什么不适感，除了早上刷牙的时候会有点恶心，也是能吃能喝能睡。 原嬷嬷在月芽儿五岁的时候，家里公公婆婆相继去世，回家守孝去了。 所以素琴更是操着两百分的心，生怕自嫁娘子有个磕着碰着。 “我的好素琴啊，我真好着呢。”祝妍揉了揉脑袋看向了素琴。 “娘子，您如今二十六了，不是十六了，要更加小心呢。”素琴听后就立刻回道。 祝妍才发现了问题所在，她现在二十六，这古代就算是高龄产妇了？ 这二十六不比十六岁更适合生孩子？ 而且！她一点都不老，高龄？与她毫不相关！ 她真的很想大喊一声，人家刚满十八岁！ “素琴，你这样我也容易紧张啊。”祝妍开始循循善诱。 “是啊素琴姐姐，太医也诊过了，娘子身子十分健朗，而且娘子生公主的时候，时常走动，生产的时候很顺利，你忘啦？”素月也在旁边道。 素琴姐姐这怎么了？可以担忧，暗地里为娘子排除一切万难嘛，别表现出来。 素琴颓了颓肩膀，“是我着相了，娘子和素月说的都对，我就是这几日太紧张了。” “你也是担心我呀，这样，你今儿什么也别干，好好休息一日。”祝妍就说道。 素琴也没反对，叮嘱了几个丫头一番就休息去了，她得反思一下自己，魔怔了？ 一直到正月十五上元节的时候雪才停了。 月芽儿宫学里停课一天，祝妍就披着披风站在廊下看着女儿和几个小黄门堆雪人玩儿。 月芽儿手上还戴着五指的手套，其实这古代也有了五指的手套，多是冬日里骑马的时候戴的。 月芽儿的那个被祝妍蓄了棉，上头还绣着小兔子。 听说这连着三日的大雪，京城外围压倒了不少民房，有一个女子被挖出来的时候死死的护着身下的孩子。 那孩子也才两岁。 祝妍看着笑的灿烂的月芽儿，自己也是一个母亲，为孩儿遮风挡雨，真的是一个母亲的本能。 见着时辰差不多了，祝妍就朝着月芽儿招手。 月芽儿也没往常一样上来就抱姐姐，稳稳的站在了跟前，抬起被冻的通红的小脸儿看祝妍，“姐姐，就剩一个头了。” “要吃午饭了，吃完再堆。”祝妍摸了摸月芽儿的脸，冰冰凉。 “那好叭。”月芽儿点头，姐姐说过，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还有，不能饿着姐姐肚子里的宝宝！ 这个上元节本来是要谢安带着几个皇子公主后妃们出宫与民同乐的。 但奈何一场大雪取消了所有计划，也叫月芽儿失落不已，她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宫外什么样呢。 二姐三姐还去外祖家住过，可自己的外祖家自己也不能去，什么时候能出宫玩儿啊。 小舅舅一有机会也给她买宫外的好吃的，她就觉得，比爹爹膳房的还好吃！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啊。 还有，小孩子，外面的永远比家里的好吃？ 祝妍点点头，嗯，她也觉得宫外的比宫里的好吃。 常胜街的那家云英面，味道那叫个绝啊。 小厨房里也经常做，但就是做不出那个味道。 接下来的日子，祝妍主打的就是养胎，养胎，养胎。 正月底的时候，雪消的差不多了，犄角旮旯背阴处的积雪也早被人清理了。 祝妍也终于走出了临华殿，奔赴坤宁殿。 ————————— 突然放送哈哈哈哈哈哈哈 叫我看看，有多少夜猫子 第69章 活生生的人 “娘娘安，这雪可是消了，臣妾总算见着娘娘了。”祝妍刚要行礼就被皇后拉住了。 “你呀，好好养胎比什么都好。”皇后嗔了祝妍一眼，叫迎春上了果茶。 又叫人往椅子上放了软垫。 “臣妾哪这么娇贵了，娘娘别叫她们忙了。”祝妍就笑道。 “前三月最打紧了，叫我说你就坐满了胎再来也不迟，我就在这里，能跑哪儿去？”皇后笑道。 皇后虽然不是那种长相看着惊艳的，但绝对耐看，尤其是如今三十多岁，更是多了一丝韵味。 殿内众人听着皇后的话也笑了。 “临华殿离这里又不远，臣妾在临华殿也无聊嘛，想陪着娘娘。”祝妍眨了眨眼道。 “好，那今儿多坐会儿，怎么样，这胎可好？”皇后问道。 祝妍摇了摇头，“这胎就早上刷牙时有些恶心，食欲大了些，就还好，臣妾还记得怀月牙时，真是吃什么吐什么。” “那就好，这孩子，以后定是个心疼人的。”皇后道。 她怀了三胎，也就怀珍珠儿的时候好些，都受罪。 “做母亲的，孩子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就好，疼不疼人的，无所谓吧。”祝妍回道。 若是个皇子，将来娶妻生子，有自己的小家，要疼的人多了去了。 “你向来是个妥帖的，不过我也要多嘱咐你两句，如今后宫人多，你仔细些，别叫人钻了空子。”皇后叮嘱道。 “是，臣妾明白。”祝妍点头，随后又道，“您给的狐皮已经送去尚服局去了，臣妾很喜欢，多谢娘娘了。” “你喜欢就好，我当时就觉得只有你配得上，也算不浪费那几张皮子了。”皇后点头。 随后叹了口气，“这个年节真是，事儿赶着事儿。” “可是有什么难处？”祝妍问道。 “也不是什么难处，是官家说太子妃人选可以先定下来，挑花了眼了竟是。”皇后揉了揉眉头。 “那臣妾可提前恭喜娘娘了。”祝妍真心笑道。 皇后也才三十四岁，就要做婆婆了呢。 皇后笑着接受了祝福，随后遗憾的看了祝妍一眼，“真是，这眼看着二月二，三月三的就要来了，你这怀上孕了。” 祝妍疑惑，她知道这节日快到了，可和她有什么关联吗？ “这宫里，就你性子最合我意，办事儿又妥帖，官家今年拨了银子大办花朝节。到时候你大着肚子，怕是体验不了那等盛况了。”皇后说完还颇为遗憾的摇摇头。 “娘娘以前参加花朝节吗？臣妾长这么大也只是听说过。”祝妍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看向了皇后。 “嗯，参加过两次，不过今年的更盛大，官家在西城那片十里的桃林办，到时候百花盛开，桃花袭人，最堪游赏呢。还有年轻的姑娘公子们，最是有趣。”皇后说起来有些感慨。 这日子过的还挺快的，说起来，她和官家就是在花朝节认识的。 以前她是待嫁的姑娘，她娘那会儿和妾室闹得厉害，让她觉得嫁人也就那么回事儿，反正不是很期待。 她其实到现在都不明白，她当时那大胆的言论都被官家听去了，自己竟还能接到将她指给谢安的赐婚圣旨。 且成婚后官家也给足了她体面。 “那还挺遗憾了，不过日后应该也还有机会吧。”祝妍也真有些遗憾，这岁数上来了，唯一一次年轻的少男少女可以公然组cp的节日，她就挺想看呢。 “也是，有的是机会，你好好养胎要紧，韦太医医术精湛，别跟德妃一样不信太医，虽然你也懂得多。”皇后又叮嘱了一句。 贤妃生月芽儿是那个利落劲儿，叫她记忆犹新，她就觉得贤妃应该懂挺多。 “是，臣妾会注意的。“祝妍笑道，随后也关心了一句，“您这事儿也多，也要注意身体啊。” “好。”皇后点头笑了。 这后宫无心的人多的是，也有心，有的是私欲的心，她和贤妃这样，就觉得很好。 不然这宫里日子漫长，还有几十年要活，那可要太无聊了，抛去皇后这身皮囊，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有血有肉。 第70章 可人大宝贝儿 祝妍从临华殿回去，二月初一的时候皇后就放出了话，请安暂停一个月，等着花朝节过后再说。 祝妍想了想，那会儿她这胎也三个月了。 祝妍自恋的想，娘娘这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她可真是可人爱的大宝贝儿！ 这胎也怀的神奇，祝妍一直等着孕吐来临，在她潜意识里孕吐应该是孕妇的标配吧？ 但没想的是，吐的死去活来的，竟然是素琴！ 天呐，要不是素琴三十多了还是个大闺女儿，她都以为素琴怀孩子了。 “素琴好些了吗？”二月初十的早上，祝妍刚醒来就问素月。 素月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就很奇怪，只要素琴姐姐不靠近正殿就没事儿，奴婢们也查了半天，也没什么脏东西啊。” 祝妍皱着眉头，突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好像看过一个视频，妻子怀孕丈夫吐的死去活来。 医学名字她是忘了，就记着这么个事儿。 不会吧？爱她就替她孕吐？ 祝妍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原因了，想到这个祝妍面色有些古怪。 真就觉得，谢安那厮有些多余呢？ 情绪价值月芽儿和素月等人提供，安全感皇后娘娘给的，如今这素琴提供了满满的爱意。 谢安提供什么呢？嗯，小蝌蚪儿，好精贵哦。 “你去和她说，她这个样子也不像话，身体要紧，这几日好好歇着吧，原嬷嬷差不多再过几日就回来了。”祝妍道。 “奴婢一早儿就和她这么说了呢，素琴姐姐也说她这几日就不来娘娘身边儿伺候了，免得娘娘怀着孕还要费心关心她。”素月就说道。 “嗯，好，那个燕窝这几日每日多炖一盏，叫她补补身子，吐了这几日，伤元气。”祝妍吩咐道。 “是，奴婢记住了。”素月点头应道。 “娘子是起身还是再睡会儿？”素月问道。 “再躺会儿吧，倒是也睡不着了。” 祝妍侧了身，拍了拍旁边，“你坐过来，陪我说说话。” 素月就顺势坐了过去，“奴婢今日出去远远的看着了德妃，那肚子大的吓人。” “她怀的是双胎，自然肚子要大，算算日子，她是差不多四月生吧？”祝妍算了算时间道。 “嗯，正是，如今各娘子都盼着花朝节，说起来咱们家小郎君也该说亲了吧？”素月说道。 祝妍摇了摇头，“他明年要下场了，咱们原就是商户，还是叫他先有了功名才好说亲。如今虽然有我在宫里，可其中多少尊重是对着为溪的，这日子终究是两个人过的。” “也是，不过小郎君是官家也夸过的，定然一路高中。”素月笑道。 “别说他了，素琴留我这里势必要做嬷嬷，你呢？你也才二十七，其实叫我说二十七也还年轻…”祝妍话还没说完就被素月打断了。 “说好了奴婢要一直陪着娘子嘛，这话奴婢十岁那年就开始说了，奴婢可从来都不是哄娘子的。”素月忙说道。 素月是她五岁那年，她娘给她找的婢女加玩伴，山东那边逃荒来京城被家里十两银子卖了的。 因着她家祖籍也是山东那边，那年收留了不少自愿投身为奴寻活路的人。 一开始素月瘦的和麻杆一样，眼神也怯怯的。 “其实奴婢始终记得奴婢爹娘的，一直都没有忘记。”素月突然说道。 祝妍看了过去，就见素月一脸坦然，“当年也算是还了她们生养之恩了，这么些年她们也没找来祝府。 小时候是觉得跟着姑娘，有糖吃还有好吃的各种饭，后来长大些，就明白了姑娘有多好，奴婢就只想伺候姑娘，陪在姑娘身边长长久久。” 素月说完不好意思的垂了垂头。 祝妍伸手拉住了素月，“好，我只是问你一下，我自然也希望你陪我长长久久了，说起来，其实我更需要你。” 她和素月，友情，亲情，早已说不清了。 ————————— 昨晚调皮一下炸出许多夜猫子哦。 今晚不炸啦，大家还是要好好休息的呀！ 别像我一样，洗了一下午衣服，这个老腰呀！ 累啦，先睡啦，晚安么么哒 第71章 别叫爹爹知道 因着正月的一场大雪，二月里比往年更冷些。 二月十五里宫学放了假，月芽儿就窝在花厅里咬着笔头唉声叹气。 “这是怎么了？”祝妍好笑道，小孩子有什么烦恼呢？ “姐姐，花朝节什么样子啊？我和二姐三姐都想去，但爹爹还没有准确的答复。”月芽儿叹气道。 什么样子？大概就是大型豪门聚会？ “听说那边蹴鞠场和马球场挨着，宫里的蹴鞠队要和国子监的踢一场，想看。”月芽儿对此很是憧憬。 祝妍是发现月芽儿颇有运动天赋，虽然才七岁，那球在脚上也能玩出好些个花样来。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对蹴鞠感兴趣。 这大胤对女眷其实也没那些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也常和闺阁好友结伴出游的。 “花朝节什么样儿姐姐也没见过，若是去的话，不要乱跑听到没有，听娘娘的话。”祝妍不放心叮嘱了两句，实在是月芽儿太能跑了。 月芽儿突然睁大眼睛，亮闪闪的眨了眨，“这么说爹爹会同意？” 祝妍转移视线，“姐姐可什么都没说。” 你爹就是端着呗，怕你们知道了高兴太早不好好学习呢。 月芽儿食指对着嘴，做了个嘘的动作，“姐姐什么也没说，是女儿太聪明了。” 随后扬了扬小脑袋，“姐姐大可放心，谁敢招惹女儿，女儿就鞭子抽过去。” 打不过还有三姐呢，三姐鞭子比她耍的好。 祝妍额头道黑线，心道你是公主，谁敢惹你啊，只有巴结你们的份儿…… “嗯，姐姐知道，别吃亏了就是。”祝妍捏了捏月芽儿头上的两个小包包。 这孩子随她啊，头发比她小时候都多，发量王者。 “不是姐姐说摸头会长不高的吗？姐姐怎么老摸我头？”月芽儿弯着腰从魔爪下逃离。 祝妍眨吧眼睛，“姐姐没摸你头啊，摸的是你头发。” 所以，偷换概念是吗？ 月芽儿从姐姐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看了看外头，“姐姐，我去找二姐三姐玩儿。” 祝妍笑着点头，“去吧，叫宫人跟着。” 啧啧，真是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就要和好姐妹通消息去了？ 月芽儿去了坤宁殿给皇后娘娘请了个安，就往坤宁殿后院去了，两个公主住在这里。 殿内暖阁内，三个公主头围在一起说悄悄话。。 月芽儿咳了一声，“我有重要消息。” “我们也有。”二公主清了清嗓子与三公主对视一眼道。 “那和往常一样，剪刀石头布决定谁先说？”三公主说道。 两轮下来分出了胜负，二公主和月芽儿纷纷看向三公主。 二公主这会儿后知后觉，好像她和三公主知道的是一件事儿？ 随后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月芽儿，决定闭嘴。 “娘娘悄悄和我说的，花朝节，咱们都去。” 月芽儿听后连连点头，凑近，“我要说的也是这个。” 三人互相看着，然后就捂着嘴笑了。 只见三公主凤眼眯了眯，“咱们知道就好，别叫爹爹知道咱们已经知道了。”不然爹爹该多没面子。 其余两个忙点头。 三个小的这边围着心情愉悦，绛云殿那里出了状况。 第72章 双胞胎 前殿内，皇后刚叫人炉子上烤好了一盘橘子叫人送到后殿去。 就见迎春匆忙进来，“娘娘，绛云殿里早产了。” 不用皇后吩咐，半夏等人备披风的备披风，备鞋的备鞋，传轿的传轿。 不消半刻钟，皇后就坐上了轿子往绛云殿去了。 绛云殿在坤宁殿东南方，坐轿子一刻钟也到了。 在门口遇到了赶来的谢安。 “不必多礼，先进去吧。”谢安抬头制止了皇后行礼。 进了院内，德妃已经进产房了。 就听着产房内传来阵阵痛呼声。 谢安皱了皱眉，皇后也叫人去查怎么就早产了。 结果查出来就是，德妃打了个喷嚏就早产了？ 谢安知道消息后也抽了抽嘴角，原先太医也说过德妃双胎可能会早产。 “臣妾进去看看德妃。”皇后说了一声进了产房，产房烧的炭火很旺，皇后一进去就一身汗。 就见德妃疼的小脸儿戳在一起，前额的碎发也早已被汗打湿了。 德妃也疼的没顾上皇后，拽着婢女大喘着气。 皇后看着几个产婆和医女敲打了一番。 “德妃呀，这女子生产都辛苦，你得存着力气，等会儿生孩子呢，更何况你这要生两个。”无论德妃对她如何不尊敬，对着一个孕妇皇后还是劝道。 “娘娘，臣妾……真的好疼。”德妃咬紧了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德妃就很委屈，都这么疼了，还要忍着，这种委屈她就没受过。 “已经辛苦了几个月了，你就忍忍，今日过了，往后都是好日子呀，你这一下双胎的福气，别人盼也盼不来呢，别叫人看轻了你。”皇后也心道她话就说到这了，再多说就不礼貌了。 爱听不听！ 一生要强的德妃找到了自己的要强所在，她的福气旁人没有！她要让别人羡慕自己！ 皇后又嘱咐了房内众人照顾好德妃，就出去了。 一出门迎春就将披风披到了皇后身上。 “德妃暂且还没什么不对，胎位也正，就是第一次生，难免费力些。官家先去正殿休息吧，德妃还得一两个时辰呢。”皇后提议道。 谢安点头就应了，“你也去吧，你这些日子也忙坏了。” “德妃双胎，臣妾还是费心些吧，臣妾在产房旁边的屋子等着。”皇后摇了摇头道。 后宫众人陆续也到了，都被安排去了正殿等着。 祝妍也来了，停下来问了迎春一句，“皇后娘娘不在正殿吗？” 迎春指了指产房旁边的一个屋子，“娘娘在那屋呢。” 祝妍就停下了脚步转了转身，“那我去陪着娘娘吧，别叫娘娘一个人无聊。” 迎春就笑了，也不惊讶，笑着就将祝妍带到了皇后面前。 其他嫔妃这种时刻也不会忘记在官家面前露脸。 皇后看见祝妍也见怪不怪了，只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过来坐。” “都来了？”皇后问道。 “嗯，应该是都来了，反正来的挺对的。”祝妍点头。 祝妍放下了手中的汤婆子，抬头就见皇后盯着她看，耳边还偶尔传来隔壁德妃的痛呼声。 “娘娘怎么这么看着臣妾。”祝妍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难道是自己又漂亮了？ “听说你最近一天五顿饭，怎么就不见胖呢？”皇后语气中充满羡慕。 祝妍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两张嘴呢。” “也是，你生月芽儿的时候身材就没什么变化，也快满三个月了，没闹你吧？”皇后问道。 祝妍摇了摇头，也纳闷儿，这孩子就觉得怀的不怎么真实，怀月芽儿时她是吃什么吐什么，这一胎她是吃嘛嘛香。 这么想，也就这么和皇后说了，说完皇后就笑了，“这是孩子体贴你。” 当然吃嘛嘛香祝妍自然乐意，就等着十月怀胎后开盲盒呢。 宫里的太医也手段了得，五六个月的时候差不多能断定男女，不过太医也不会和嫔妃说就是了。 如今德妃那里怕是只有谢安知道吧，这双胎也难看出男女，还不知那厮知不知道，如今是等着开盲盒呢。 正殿内，谢安坐在主位上，扫了几眼殿内众人，除了两个生病的嫔妃没来，就差贤妃了。 不过贤妃如今也怀着孕，何必来辛苦等着。 这时候淑妃就问了，“刚才还见着贤妃呢，怎么这会儿没影了。” “娘娘不知呢，贤妃娘娘去找皇后娘娘了。”于顺仪就说道，心里又骂了贤妃一句狗腿子。 谢安挑眉，知道她俩关系好，但没想到这么好…… 他也没有意见，后宫关系好，他也乐意见着，就是有些奇怪的感觉，但他说不上来。 “去看看，德妃怎么样了。”谢安听后没说什么，看向了旁边的刘总管。 产房内，德妃双手紧紧的捏着床两边的扶手，是有专门的产床的，便于产妇发力。 “叫娘娘用些面条吧，等会儿生的时候有力气。”医女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屋内的人。 外头有人来问德妃情况，就有专门传话的在门口说了，估计再等半个时辰。 德妃疼的都没力气咀嚼，就那么囫囵吞枣的吃了半碗面条儿，面条也做的细软，噎不着。 “十指了十指了，娘娘您千万别紧张，就照着奴婢的做。”德妃只觉得过了一个世纪，终于让她听到了这梦寐以求的十指。 皇帝皇后和一众嫔妃也等在院中了，伴随着阵阵北风，夹杂着产房传出的痛呼声，一声啼哭声叫众人心落在了地上，继而提了起来，哦，还有一个呢。 真是，这婴儿哭声也听不出男女。 祝妍觉得，有几个嫔妃比德妃还急，急的是那几个有皇子的嫔妃。 德妃生了皇子，他们的皇子就要退一步了，那外家可是李宰辅，除了太子外最尊贵的皇子了。 伴随着又一声的婴儿啼哭，终于有出来传话的了。 “恭喜官家，恭喜皇后娘娘，德妃娘娘生了一双女儿，只是如今太冷，等屋子里收拾妥当官家和娘娘进去瞧吧。”产婆出来道了恭喜。 祝妍甚至听到了有人悄悄松了口气，这人在右边儿，淑妃。 谢安袖中的拳头也慢慢松开，笑的真诚，面上极为欢喜，“赏，宫里上下都赏半年月例，晋德妃为贵妃。”谢安当场就说了封赏。 ————————— 【晚啦晚啦，先睡啦，为表歉意明儿上午给大家安排一章】 晚安，么么哒 第73章 鹏之大，一锅炖不下 谢安说完封赏，皇后就看了眼谢安，随后跟着赏了绛云殿上下。 皇后心道这官家什么时候这么善变了，不说好了给德妃一个封号吗？ 说完还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不远处贤妃的肚子，心里叹了口气。 皇后倒也不怕德妃成了贵妃，其实也不怕贵妃生了皇子。 一来李宰辅马上古稀了，李家几乎就李宰辅一个人顶着门庭，李宰辅在朝中越干越有劲儿，就是怕死了后李家的兴盛也就到头了。 众人羡慕的同时也悄悄松了口气，只是下一秒好玄没被屋内传来的惨叫声吓到。 谢安朝着产房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他就是叫人做点小动作，没叫人活剐德妃吧。 后面没生育的嫔妃们吓得小脸儿惨白，生孩子这么可怕吗？ 一个宫女儿跑了出来，低着头，跪在地上，“是德妃娘娘胎盘迟迟生不下来，医女只好用手掏了。” 谢安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叫小宫女退下，心里也叹了口气，妇人生产辛苦，他也是明白的。 祝妍也被里面传出来的尖叫声搞的头皮发紧。 尖叫声停止，众人只想赶紧离开。 好在谢安终于发话了，他和皇后留下，其他人都回。 回到临华殿，祝妍高低多喝了两碗热水压压惊。 “娘子别怕，您身体好着呢。”素月安慰道。 “嗯，不怕，你宽心。”祝妍点头。 月芽儿从外头跑了进来，“姐姐，是有两个新妹妹了吗？” 新妹妹？祝妍心道你也没旧妹妹啊。 唉，自此小月芽儿可不是老小了。 “嗯，不过妹妹们现在还小。”祝妍点头。 月芽儿就上来摸摸祝妍的肚子，心道弟弟你快点长大啊。 她就感觉肚子里是个弟弟呢。 随后也叹了口气说道，“好神奇，姐姐怎么就没有给我同时生个妹妹出来呢？” 和二姐一样，三姐鞭子耍的多威风啊，但二姐一个眼神过去就叫三姐泄气。 祝妍好笑的拍了拍月芽儿的脑袋，“好了，洗洗手就准备用饭吧，还给你生个妹妹。” 祝妍有些可惜，她应该从小做个月芽儿语录，把月芽儿说的好笑的话记录下来。 等月芽儿长大后给她看，多有趣啊。 嗯，和月芽儿的相处的一分一秒她也都记得，现在搞好像也为时不晚。 做旧的手艺，她还是会一点的。 明天就搞起来，和给月芽儿画的那些画放一起，等月芽儿及笄的时候交给她。 好像突然不无聊了呢。 “姐姐想什么趣事儿呢？我也听听？”月芽儿洗完手回来就见姐姐的嘴快咧到耳后了。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不要瞎打听。”祝妍拍了拍月芽儿后脑勺，就也去洗手吃饭了。 不知道德妃那里忙完了没有，皇后娘娘有没有吃上一口热乎饭呢。 嗯，当个小嫔妃也挺好的。 饭桌上，祝妍和月芽儿二人，直接上手一人拿着个猪蹄儿啃。 香糯软烂，这满满的胶原蛋白呐。 不知道为什么，啃整猪蹄儿就是比切块儿的香。 二人吃饭也是从不叫人在旁边伺候的，她还是要面子的。 也就素琴和素月在场，不过二人也早已习惯了，她们也这么啃呢。 “夫子们留的功课你做完了吗？”吃完饭祝妍问道。 “嗯，功课不多，就十张大字和默写庄夫子的逍遥游。”月芽儿点头，“我昨晚就完成了呢，逍遥游我五岁就会背了，如今只默写出来就好了。” 说完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儿，捂着嘴乐了。 三姐哦，背个文章骂骂咧咧，还篡改先人文章。 鹏之大，一锅炖不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越想越好笑，月芽儿就笑着滚到了床上，抱着个被子笑的欢。 祝妍和素月素琴面面相觑，这，戳到笑穴了？ ————————— 放假在家，是谁还没起床？ 第74章 结果还远吗? 傍晚的时候，昏睡了一下午的贵妃也醒了。 屋内烛光闪烁，炭炉里的炭偶尔发出微弱的爆裂声。 “娘娘您醒了？太医就在隔壁候着呢，叫他来给您把个脉。”云烟就坐在床边看着，见主子醒来忙说道。 贵妃嗓子有些沙哑，没说出话来，只点了点头。 太医诊脉后也直说德妃生完孩子身子虚，好好进补就是。 太医走后，云烟喂着德妃喝水，贵妃足足喝了两碗水才开了口。 “孩子呢？抱过来叫我瞧瞧。”贵妃道。 云烟看了看外头，贵妃醒的时候两个奶娘就抱着孩子等在外头了。 奶娘将两个包裹严实的孩子放在床上，贵妃就挨着看了看。 贵妃自然也失望，为什么不是儿子呢？明明怀孕时她最喜欢吃酸了。 并且看着这一对叫她受尽苦楚的女儿，有些复杂。 云烟看出了主子眼底闪过的失望，忙上前笑道，“娘娘生了一对漂亮的女儿，官家不知道多高兴呢，当场就说了封赏。您现在是贵妃了呢，四妃之首。” 听到云烟的话，贵妃嘴角挑了挑，心情好转，官家心里到底是有她的。 云烟继续趁热打铁道，“而且娘娘您还年轻呐，都说先开花后结果，您这一下开了两朵花，将来也再一下结两个果呢。” 贵妃嘴弯的更大了，但掏胎盘时的恐惧浮上心头，嘴角快速收拢，随后不由得颤了颤。 “娘娘怎么了？可是冷？”云烟忙把被子给主子拉了拉。 随后对着奶娘道，“你们好生照顾着两个公主，若公主有什么不妥，仔细你们的皮，先下去吧。” 贵妃微喘着气，明显刚从恐惧中缓过来。 “等会儿，我再看看。”贵妃制止了奶娘要抱孩子的动作。 “官家可起名儿了。”贵妃问道。 云烟摇了摇头，“官家说两个公主到底不足月，洗三和满月就先不办了，等孩子养好了周岁的时候大办。” 见贵妃皱起了眉，云烟又忙说道，“官家还说要好好想两个公主的名字，三日后送来。” 虽然官家没说好好想这样的字眼，她这样说一下应该不获罪吧？ 管它了，糊弄好主子比什么都强。 贵妃果然又舒心了不少，有个奶娘是四川那边儿的，就觉得，贵妃娘娘真是，会变脸哦。 “不如娘娘您先起个小名儿叫着。”云烟提议道，听说几个公主的小名儿也是官家当日就请的，但这话不能和主子说。 “您不知道，官家特地没给咱们公主起小名儿，就是教您起呢，这宫里，能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儿，您可是第一个。”云烟又道。 贵妃心里乐滋滋，面上还端着，谦虚道，“瞎说什么呢，许是官家忘了呢。” 谢安…他是真忘了，当时想的太多，给搞忘掉了。 “对了，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贵妃看向了云烟。 云烟一顿，看向了两个奶娘，将话语权交给两个奶娘。 “回娘娘，红色包裹的是姐姐，黄色包裹的是妹妹。”奶娘上前回道。 贵妃抿了抿嘴，仔细想了想，两个公主，“姐姐叫倩儿，妹妹叫盼儿吧。” “是出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吗？”云烟问道。 德妃点点头，当然盼儿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虽然生孩子确实可怕，可她娘说过，还是有个皇子会更可靠。 开花结果，花儿开了，结果子还会远吗？ 第75章 魏美人 定了两个名字，云烟再去紫宸殿禀报贵妃情况的时候就说了，“官家，娘娘给公主起了两个小名儿，说先叫着，大的是倩儿，小的盼儿。” “嗯，好名字，你们娘娘怎么样了？”谢安点点头，不过是小名儿，想起大名儿他也不是不行。 云烟松了口气，回道，“太医说恢复的不错。” “回去好好照顾你们主子吧，朕明日去看她。”谢安颔首道。 云烟转身出了紫宸殿，就碰到了临华殿的人，二人互相福了福身就擦肩而过。 谢安刚提起的笔就又放下了，听到是贤妃的人又叫人进来了。 “禀官家，刚才我们娘娘身子不适，请了太医看是遇喜三个月了。”素月屈膝道。 做戏做全套，虽然官家也早知道娘娘怀孕了，素月也这般说道。 谢安听后抚了抚掌笑道，“好，这是好事儿，叫你们娘娘好好养着。” “是，奴婢告退。” 素月刚回了临华殿，后脚坤宁殿和紫宸殿送来的赏赐就都到了。 两刻钟后，宫里也都知道贤妃娘娘怀上了。 雨微阁内，魏美人听后直接就眼泪止不住了，眼泪越擦越多，最后直接滚到了被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魏美人身旁的还是原先的白术，安慰的话年年都一样，生孩子已经成美人儿的执念。 可美人大概是不会生了，原先官家还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动静儿，如今官家都不来，来也是略坐坐就走，怎么生呢。 想着就叹了口气，将床帐子放了下来，将屋内的人遣了出去，自己守在了门口。 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 她们美人以前性子其实很好，她还是三等婢女的时候魏美人就在老夫人那里，每日哄的老夫人眉开眼笑，她见过眉目清朗的美人。 一阵风吹来，窗户上的纸森森作响。 想起刚进宫时美人的高兴，美人那会儿说她从小被家里卖掉，谁能想到她还有朝一日进宫做太子嫔妃，皇帝嫔妃呢。 太子嫔妃做了，皇帝嫔妃做了，可，美人她自己呢？ 也或许美人就不曾拥有自己，在家不受重视，在府里要讨主子开心，在宫里想得到官家看中。 白术抬着头，使劲儿眨了眨眼，逼退了眼里的泪意。 她甚至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奶奶和她娘骂她赔钱货，可，她们不也是女的吗？ 那会儿她看着她们拿着中人给的十两银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就觉得，好像自己被卖掉也挺好的。 白术摇摇头，她现在的日子是她从前没想过的，吃饱喝足，穿的也是小时候不曾想过的细棉，箱子里还攒了好多好料子。 她知足。 可美人… 白术听到帐子里安静了下来，走过去慢慢撩开帐子，就见美人已经睡着了。 轻轻给美人净了面，白术就盖着毯子躺到了对面的美人榻上。 宫里对于贤妃怀了二胎各有各的心思，贵妃淑妃等自然是盼着贤妃再生个女儿。 但生男生女这事儿，祝妍表示，就谢安能操控啊。 你一个庄稼地，种了玉米种子，它无论如何也长不出小麦啊。 所以，想求子，拜观音，不如拜拜谢安呢。 不过众人目光就被五日后的花朝节吸引了，花朝节帝后要带着后妃出宫去。 嫔妃们又火热的开始结伴讨论起当日穿什么梳什么头了。 天气也渐渐回暖了，祝妍把花厅大缸里的胖鲤们移出了外头池塘里，胖鲤游的有种她当年被封在家一个月解封的样子。 三月三那日，天空湛蓝，喜鹊报喜，祝妍就把月芽儿送到了临华殿门口。 整整一个早上，祝妍在临华殿都能听到帝后出宫的礼乐声。 这能人出行就是不一样啊，自带bgm。 后宫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 这章怎么有些emo呢。 作者也很emo，本来以为放假了，被抓起来继续上班了。 还想着这几天加加班过年来个爆更呢。 第76章 打起来了? 花朝节持续一整天，祝妍估摸着谢安等人申末回来。 又是摆烂的一天呐。 干点什么好呢？ 祝妍想了想，叫了宫人拿了本未写字的书。 又叫人研了墨，在封皮上写了本孟子，就开始回忆起和月芽儿的点点滴滴。 从一岁起咿牙学语到如今的月芽儿，祝妍嘴角始终带着笑意。 爱人如养花。 她只想将来月芽儿回忆起童年来是快乐的，最大的苦大概就是吃药。 半个上午过去，月芽儿语录已经记录了好几页。 “娘子，您歇会儿吧，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素琴在一旁提醒道。 祝妍看了看外头，“过的还挺快，厨房开始备午饭了吧。” “是，今日的菜单是焖竹笋，炒肝儿和清炖羊肉。”素琴说道。 “再加个素菜吧，炒肝儿就别了，不想吃。”祝妍想了想道。 后宫里走的基本上差不多了，没带出去的都是无品级的妃嫔，高位的就剩贵妃和她。 哦对，差点忘记了还有个一直闭门不出的兰妃。 感觉好久没见到兰妃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出宫前让她看着点宫里，坤宁殿里迎春和知秋两个皇后秘书都留了下来。 所以她真的只是看看就行。 处理起宫务，俩秘书比她专业多了。 午时，祝妍刚喝了一口香喷喷的羊肉汤，就见采霞进来说外头来了个面生的宫女。 祝妍看了眼素月，素月会意出了殿外。 “素月姑姑，快，出事儿了，刘贵人和郑郡君打起来了。”小宫女儿没顾上行礼，就弯着腰喘气。 看样子是一路跑过来的。 “为的什么事儿就打起来了？”素月问道，怎么就打起来了，嫔妃之间拌个嘴儿的她知道，这开打的真不多见。 当然，她们娘子那是第一人，直接甩鞭子过去，那也是因为要出人命了啊。 “你慢慢说，别着急，采月，倒杯茶来。”素月拍了拍小宫女儿后背道，打不打的，得叫她们娘子把饭吃完啊。 小宫女儿灌了一杯茶，缓了缓才说道，“是我们娘子，对了，奴婢是郑郡君身边儿伺候的豆子，今儿上午刘贵人说来看我们娘子，可那分明就是来看我们娘子笑话的，我们娘子不理她，可她越发的过分，最后我们娘子哪般好脾气的人动了手。” “坤宁殿的迎春姑姑可知晓了？”素月问道。 “回姑姑，奴婢也叫人去禀了，眼下官家和皇后娘娘出宫，奴婢只好找贤妃娘娘来了。”豆子急道。 素月往里看了看，这真是…不去也不行了，不过她家娘子也吃了些饭了，还是得去，不然闹太过，是她们这个做贤妃的娘娘无能了。 “我知道你急，但你急也急不来不是，我先去派人叫个太医过去，你回去看看，我们娘子到底怀着孕，过去的慢。”素月安抚道，也不能听一言之堂，鬼知道怎么打起来了呢。 一个巴掌拍不响。 “多谢素月姑姑，奴婢这就回去。”豆子快速福身行了一礼就转身跑了。 素月派了个小黄门去请太医去郑郡君那里，转身回了殿内，将豆子的话如实转述给了祝妍。 祝妍还诧异了一瞬，这俩人谁啊这么虎。 想了半天也无法和那几个人对号入座。 主要是这些没等级的嫔妃们也不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也没出来混个脸熟。 这些人还是上一次选秀时入宫的，到现在还没有册封，就熬着。 祝妍漱了漱口，披了个薄披风，多带了几个人走了。 一路到了春雨阁，祝妍就看到了迎春站在院内，指了几个小黄门说话。 迎春也看到了祝妍，上前几步，“请贤妃娘娘安。” “不必多礼，有个宫女儿和我说这里打起来了，我过来看看，你依着宫规处理。”祝妍握着迎春的手将迎春扶了起来。 祝妍话刚说完，一身粉色襦裙的郑郡君就跪到了祝妍身前，拽住了祝妍的衣裙。 吓了素月一跳，忙护着主子退后了一步。 ————————— 先发一章，正在下班路上谁懂啊！ 第77章 和从前一样好 郑郡君身边儿有个机灵的小黄门，给祝妍搬来了一把椅子，得了素月一个你很懂事的眼神。 祝妍坐定后，迎春就站在一侧问话。 “刘娘子，听说是您来看郑娘子？”迎春先看向了刘贵人。 “迎春姑姑，是如此啊，今日花朝节，我和郑姐姐到底是一个地方来的，就想着一起拜拜花神嘛。”刘贵人扶了扶头上歪了的钗说道。 说完还倨傲的看了郑郡君一眼。 “迎春姑娘您可别信她，什么叫一个地方出来的，一个地方出来的就要一起拜花神，谁定的规矩？她怎么不找吴才人去拜，吴才人才是她的好姐妹，哼，吴才人出宫去了，你就巴巴的来找我了？”郑郡君叉着腰，对着刘贵人不服。 祝妍懵逼的看着二人，怎么个意思这是？ “郑佩佩，是你先推开我，你现在怎么个意思？”刘贵人一手指着郑娘子道。 “刘媛媛！是我推开你了吗？你要真心里有我，怎么我说两句气话你就这样对我，哇啊啊啊啊啊啊。”郑郡君面子都不要了，直接坐到了地上就大哭了起来。 祝妍揉了揉眉心，在郑娘子再一轮大哭的时候，迎春直接走了过去，堵住了郑娘子的嘴，“郑娘子，得罪了，贤妃娘娘还怀着孕呢，惊了胎您有几个脑袋？” 祝妍的耳门子终于清静了。 “你们，以前就认识？”祝妍问道。 二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白了对方一眼。 “认识。” “不…呃…认识。” 呃的那位是刚大哭完的郑娘子，就差没呃过去了。 这时候刘贵人身边的宫女咬了咬牙上前跪到了地上，“今日惊扰了贤妃娘娘，实乃罪过，我们娘子和郑娘子是从前是认识的，大抵是有些误会没解开，娘娘您还怀着孕，要不还是先回去休息。” 她也就一下没顾上，叫一个刚来伺候郑娘子的小宫女跑去报信儿了。 两位娘子也是，闹归闹，打起来，多丢人啊？ 刘贵人也看了看郑郡君，咬了咬牙福身道，“还请娘娘恕罪，臣妾与郑娘子私下里解决吧。” 祝妍无语的看了二人，当坤宁殿首席大秘书是摆设吗？ “你们二人闹归闹，宫里的规矩是摆设吗？有什么误会赶紧解，之后禁足半个月如何？” 二人理了理衣衫福身，“臣妾领罚。” “迎春姑娘，你看这样如何？倒是我这般越矩了。”祝妍看向了迎春。 迎春忙笑着回道，“您这是哪里的话，您是四妃之一，本就有管教低位嫔妃之责，再者皇后娘娘出发前也叫您看着后宫呢。” 祝妍看了看旁边杵着的二人，“看你们的样子，从前关系很好吧？若是我猜的对，我只想说，有时候能成为知己，朋友，大抵不是缘分，是你们本身就应该是朋友，再亲近点，那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有什么误会，就趁此机会说开吧。 迎春姑娘，我这午饭还没吃两口呢，先回去了。” 祝妍说完，刚走了没两步就被刘贵人叫住了。 祝妍回头，看着头发凌乱的刘贵人，心道，这女子打架，首先就是扯头发啊。 只见刘贵人眼角发红，“娘娘，多谢您。” 祝妍点了点头，和迎春一道离开了，不过出了门就分道扬镳了。 刘贵人直到贤妃娘娘的身影不见了才回过神来。 刘贵人就只觉得方才的贤妃娘娘似是发着光，她只听过宫里传言。 有说贤妃娘娘大方，有说贤妃娘娘是商户之女沾了铜臭味儿，有说贤妃娘娘是皇后娘娘养的狗。 可她现在觉得，贤妃娘娘好似与传言不一样，就方才那一刻贤妃娘娘似是发着光的。 她又想，贤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大抵也是真心换真心吧。 这后宫里，真心难得。 这样想，刘贵人看着旁边倔强的始终不肯看她的郑娘子。 “佩佩，是我不好，我们…和好吧，和从前一样。” “那你只能和我好，不许去找别人了。” “好，贤妃娘娘说了，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可得记住了。” “真是，打小这么爱哭，真不知道你怎么被选进宫的，要不是你…” “你怎么不说了，你说啊！” “哼，就不和你说，哎呀，打架饿了，吃饭。” ————————— 天啦噜，这就十二点了！ 明天七点起，难过过！ 第78章 元和 祝妍回了临华殿，素月就唏嘘道，“奴婢还以为什么事儿呢，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采月和彩霞俩听了后对视一眼，这年头，真是什么稀奇事儿都有。 西城的桃林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瑶台仙源。 桃林旁边是马球场和蹴鞠场。 “月芽儿传我！”蹴鞠场上，三公主使劲儿的朝着月芽儿招手。 月芽儿似是恼羞成怒，一个虚假动作带球过了人，大腿带动小腿，一颗鞠精准的朝着三公主“砸”去。 紧跟着大叫了一句，“珍珠儿可拿好了！” 三公主一挑眉，啧，真记仇？不就叫了一声月芽儿么，月芽儿月芽儿月芽儿略略略～ 蹴鞠场边都是喜爱蹴鞠的，不过都是各宗室大臣们的女儿。 以元和公主为首，元和公主就是寿王的女儿，谢安刚登基就封了公主，唯一一个有食邑的公主。 就是谢安的几个女儿都没有这个待遇。 不过皇位都给你了，总得让人家得到点实质性的好处吧。 谢安有什么好的也都会给换个公主一份儿，包括选驸马都尉。 谢安从元和公主十五岁及笄就挑上了，挑到了今年二十了，还没定下。 被皇帝重视的公主，那些没什么建树吃老本的有爵之家都眼巴巴的望着呢。 娶个公主，还能旺三代。 但那些斗鸡走狗之辈，元和公主又怎么可能看得上。 元和公主如今虽然是亲王之女，是个出了家的亲王之女，可自小那是太子唯一的女儿，心里不可能没有傲气。 可这大胤真正的有识之士，心里又不愿去尚公主。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元和公主不是谢安亲生，那也算半个亲女儿了，除了不是生物学上的父亲，关系也很亲近。 虽然做皇帝的半个儿那是一步登天，但那些文人身上自有傲骨，在那些文人看来，尚公主是沽名钓誉的做法。 吃软饭，一辈子抬不起头的，尽管是吃公主的软饭。 “元和姐姐，您怎么还在这儿坐着？”二公主走过去将元和拉了起来就往外走。 “什么事儿这么急？”元和边走边问道。 什么事儿？当然是挑驸马啊！但阿娘叮嘱了不能明说。 “旁边马球场，国子监里国子监和宗学的比赛呢！我想去看，可就我一个真不好意思，阿秭和我去呀。”二公主抱着元和的胳膊摇了摇撒娇道。 元和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蹴鞠场，心道了声可惜，只好陪着二公主去马球场了。 马球场有女眷们喝茶聊天的看台，作为公主自然占据了最佳观赏区。 二公主被委以重任，一直观察着元和的反应，场上球杆抡的快冒火星子了，也不见元和眼睛里放个光。 阿娘难得交给她这么一个重任，难道就要以失败告终了吗？ 元和虽然看着马球场上的少年们有如孔雀开屏一般展示着自己的球技和疯子风姿。 特别是宗学里的少年们，都是宗室子弟，家里特意叮嘱的，连哪个角度操杆都是事先排练过的，可惜呀，咱们元和公主的心就没在过马球场。 蹴鞠场上，一少年也望向了看台中央，眼里闪出一丝惋惜。 “三姐，那个人怎么老往我们这里看吧？”月芽儿早注意到了那位发际线有点高的少年。 月芽儿自觉的是个完美主义，心道这少年要是额头小一点就更好看了。 七岁的月芽儿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就是觉得这少年的额头有些高，他不喜欢这样的，但原嬷嬷说额头高的是有福气之人。 三公主看了回去，眨了眨眼，“那个好像是忠勇侯家老幺，我去年去我外祖家时遇到过，和我四表兄关系不错。” “忠勇侯家？是文淑姑姑再嫁的那个忠勇侯？”月芽儿问道。 “对，是那家。”三公主点头。 “emmmmm……那我们也能叫他一声表兄？”月芽儿摸了摸下巴道。 “文淑姑姑如今是他嫡母，算是吧。”三公主道。 直到这边又一场蹴鞠结束，也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微风中夹杂着桃花的味道。 月芽儿深吸了口气，随后皱着眉头捂紧了鼻子，“谁说桃花儿香来？那些文人墨客尽骗人！” 知秋也得了皇后吩咐找了过来，将几个公主完完整整的带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身边此刻还围着许多命妇。 见了几个公主，品级低命妇们忙起身行礼，皇后娘娘就等他们行完礼，笑着道，“她们都是孩子，你们坐着就是。” 当即就有路人甲命妇笑着恭维，“娘娘您真是折煞臣妇等了，礼不可废。” 人家客气你得意会，真把人家客气当回事儿，你怕是就不是一回事儿了呦，咱得懂事儿啊。 也有几个公爵侯爵娘子笑着看公主，“瞧娘娘您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几个公主叫您教导的倒有八分您的仪态了。” “你还说吾，你的女儿哪个不是京城里人人都说好的女儿。”皇后谦虚了一下，互夸了起来。 那路人命妇明显高兴了几分，得皇后娘娘亲口夸赞的一句好，对几个女儿的婚事儿可好着呢。 那些门第高的自然也其中门道，纷纷开始夸赞几个公主，从二十岁的元和到七岁的月芽儿，那是夸的振振有词。 月芽儿和珍珠儿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意味明显，这是她们吗？ 好在皇帝那里传来的话解救了几个公主，准备启程回京了。 今天皇帝还兼职了一回月老，赐婚了好几对儿。 当然都是那些大臣们提前和谢安打过招呼的，有内幕。 不然就靠着一个花朝节盲婚哑嫁，谢安表示不干这种没谱儿的事儿。 ————————— 存稿都没喽，上班摸鱼写的先看，等会儿回家发下一章 明天上完班就放假喽，开心心 第79章 玩笑? 回宫的马车上，皇后就将二公主叫上了凤驾。 “怎么样？”皇后问道。 “阿娘，您说是不是元和阿秭耳濡目染，也准备出家做姑子了啊？”二公主就疑惑道。 二公主话刚说完，就被皇后轻轻拍了一下，“胡乱说什么呢？你伯母就这么个女儿了。” “但元和阿秭对那些学子宗室子什么的，就根本没什么动静儿啊。”二公主托着下巴纳闷儿。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咳了咳，坐的稍微离皇后远了点儿。 “元和阿秭虽然没看上，咳…女儿倒是觉得有一个不错。”二公主回道。 皇后就以为是二公主替元和看了一个，“哪个？” “就兴义伯家的幼孙儿，那个男孩儿脸圆圆的，白白的，眼睛大大的。”emmmm她觉得真的不错呢。 皇后还在那儿锁眉对号入座，就听到旁边半夏扭捏道，“那个…娘娘，您今儿还见过呀，就那个您说将来性子温和的那个。” 娘娘说的温和，那是绵软。 皇后就顿住了，她没记错的的话，那…是个十一岁的男孩儿？！元和？！ 嗯？？？ 皇后疑惑的看向了女儿，才十三岁啊，就老眼昏花了？ 不应该啊？ 半夏和知秋已经死命的低头了，心道公主呀！！您是公主啊！！！ 您别闹了…… 皇后后知后觉，突然看向了女儿。 就见女儿摸了摸鼻子，那分明是心虚。 皇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指着二公主说不出话来。 二公主忙跪着磕了个头，“女儿先回去了，阿娘您多喝点茶。” 随后就转身钻出了车外，下一瞬又将头探进了车内，“阿娘您从前说的呀，喜欢就要说的呀。”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像是身后撵了七匹狼。 至于什么喜欢就要说呀，自然是皇后转述的祝大美女的话。 但那明明是增进母女感情来的呀！ 竟然学去了，喜欢小弟弟？ 凤辇内，半夏和知秋对视了一眼，就忙倒了杯凉茶。 “娘娘您别生气，您也知道咱们二公主向来活泼开朗，定是与您开玩笑呢，对，定是看着您为了元和公主亲事儿发愁，这才开个玩笑与您的。”知秋话说完，半夏内心就竖了个大拇指，您上辈子是个鞠吧？这么会圆。 皇后娘娘开始自我怀疑，最后自己攻略了自己。 最后喝了一盏凉茶，“咱们莞莞打小是个体贴的。” 随即摇了摇头，“真是，胡乱开什么玩笑，真就不怕我罚她？” 二公主和元和一个马车，回了马车就钻在元和的怀里笑的乱颤。 “这是婶母给你喂什么药了笑成这样？”元和无奈道。 “你不知道…阿娘刚刚的样子好好笑。”二公主坐起来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这样的阿娘真是不多见了呢，平日里她更多见到的，是雍容端庄的皇后多。 她其实还是喜欢那个有点脾气，又很很温柔的阿娘。 但最后二公主又想起了那张圆圆的脸。 二公主就肘撑着桌子，手托着腮，可是那个圆脸弟弟，她真的好喜欢呀。 不知道为何，难道是因为她是家里的长姐，习惯了照顾底下的弟妹？ 不然怎么会有种带那个弟弟回家照顾的冲动呢？ 可她是嫡长公主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虽然爹爹不会把她和亲，但不保爹爹不会把她的亲事当作筹码。 她是受人供养的公主，她不能为自己做主。 有时候觉得，这外人羡慕的公主身份竟然是牢笼。 可这天下的女子，哪个婚事是由自己的。 若自己不是公主，又会许多许多的满足。 唉，她怎么就不满足呢？ 马车内，两个公主各怀心事儿，直到元和回了寿王府。 二公主又凑到了两个妹妹的马车里，缓缓驶入那座人人羡慕的围城。 ————————— 呜呜呜呜，我们妍妍好像没有出现？ 妍妍着急写月芽儿语录呢！ 晚睡的虫虫们，晚安啦！ 第80章 还是阿娘好听 帝后回宫，这边祝妍也早接到通知了。 宫里高位的基本上就祝妍没去，贵妃还在坐月子，所以也就祝妍去坤宁殿候着了。 顺便把月芽儿领回去。 凤辇停在坤宁殿门口，皇后从凤辇上下来，见着祝妍要行礼，忙紧走了两步托起了祝妍。 “不必多礼，何苦过来？”皇后嗔了祝妍一眼。 “应该的，您今天累了吧？”祝妍笑道。 “倒是也习惯了。”皇后感慨道，心道她乐意累，再说了能累个啥，迎春等人又不是吃白饭的，她也就动动嘴皮子。 就是…心累吧。 月芽儿见着姐姐那一瞬眼睛就chua 的一下亮了。 就是两个大人一直说话，她掺不进去。 说了两句，祝妍见皇后有些疲态，忙告辞道，“臣妾就是来给娘娘请个安，也来接月芽儿回去。” 皇后点头，也没虚假挽留，“回去吧，这孩子也跑累了，我和官家说了，叫这几个孩子明天后天多休息两天，不用去宫学了。” 三个公主就对视了一眼，都从眼底看出了喜悦，这意外的假期。 她们在马车上还发愁明天怎么早起呢？！ 月芽儿向来嘴甜，也爱用实际行动证明，走过去就抱住了皇后的胳膊晃了晃，“娘娘您可太好了。” 二公主和三公主不甘示弱，都纷纷扒在了皇后身上。 皇后额头跳了一跳，虽然心底受用，但也摆出了无奈的神色，“好了别闹了，就给你们放假时我才好是不是？” 三个公主自然三连否认，纷纷表示自己“情比金坚”。 “莞儿，珍珠儿不是一直想去你们令娘娘那里和月芽儿住么，这两日就去吧，只是有一点，别饶了你令娘娘休息。”皇后看了看三个孩子道。 心道今天她真是见腻了孩子，就叫她清静两天吧，她这两天一个孩子都不想见！ 死道友不死贫道，贤妃胎像很稳。 她的女儿他也有信心，懂事儿，不会叫贤妃劳累。 在祝妍还一脸懵时，皇后早带着坤宁殿众人进去了。 “令娘娘，咱们走吧。”二公主眨了眨清秀的杏眼，一脸雀跃。 祝妍看着身后紧闭的坤宁殿大门抽了抽嘴角，“走吧，令娘娘叫厨房你们两个做好吃的。” 嘿嘿，令娘娘殿里的小厨房味道好，她又能吃到啦。 两个公主的东西自然有宫女收拾，只等着入住就是。 到了临华殿，二公主就扯了扯三公主，对着祝妍抬头甜甜一笑，“令娘娘，您和月芽儿先说话。” 她早看出来了，月芽儿有一肚子话和令娘娘说呢。 说完二公主就留下一句月芽儿那里她熟，就拉着三公主走了。 三公主将袖子从魔爪中解救了出来，她又不是不明白！用得着刻意暗示她吗？！ 她就是单纯不想说话啊，话说那么多做什么？！自己做了别人就明白了啊。 二人进了月芽儿的房间，是临华殿的一处阁子，叫如意阁。 阁子面阔三间，一进门是个儿童放纸鸢的石壁，但石壁下没放罗汉床。 下面用砖和栅栏围起来一圈，里面是用泥巴和敲碎的砖瓦做的二层的小楼，叫摘星楼。 这还得三个公主去年一起做的。 当时两个公主对月芽儿的粗糙有目共睹。 宫里哪个公主会玩泥巴啊？！ 但加入之后，就觉得…很好玩儿，特别是一座成型的小楼出现在眼前，那种成就感就叫人很爽。 两个公主也不乱走动，就坐到了桌前，叫了人上了茶水和糕点吃了起来。 不过得少吃点，留着肚子吃晚膳。 前殿内，月芽儿就歪在祝妍的怀里不动了，“真的，就刚出宫，我就开始想姐姐了。” “好了刚才逗你的，我也想你，但想到你出宫那么开心，也就安慰到我了。”祝妍笑道。 说完月芽儿就愧疚的抬眼看了祝妍一眼，“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把姐姐独自一人留在宫里的。” “什么叫你把我留在宫里。”祝妍听到月芽儿的话哭笑不得，同时心里也热热的。 随后轻轻捏了捏月芽儿的鼻子，“小傻瓜，我这是在说，你开心了我就开心，想你是想你，更多的是为你开心。” 月芽儿听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女儿也是呢，姐姐开心我也开心。” “好了，我知道，去找二姐三姐吧，你们先玩儿，晚膳好了叫你们。”祝妍拍了拍月芽儿脑袋道。 月芽儿走出了一截、回来突然拦腰抱住了祝妍。 “阿娘，我也知道宫里的规矩，就叫今天一次，悄悄地叫。”月芽儿叫完就轻轻的跑开了。 她小时候不解为什么二姐三姐可以叫娘娘阿娘，她只能叫姐姐。 长大些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 今日出宫一趟，她就觉得自己叫姐姐，姐姐委屈。 月芽儿觉得，还是阿娘好听。 “娘子，您怀着孕呢，别哭。”素月也哽咽道。 祝妍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是想哭，就是眼泪擦也擦不完。 半个时辰后，临华殿里请了太医，惊动了紫宸殿和坤宁殿。 尤其是皇后娘娘，真是百般情绪，几百个想法都有了。 有人借着女儿的手陷害贤妃？！ 还是女儿不懂事儿冲撞贤妃了？！ 不应该啊？！ 吓得皇后从床上爬起来就往临华殿去。 ————————— 今天开始终于放假了。 真的太困了今天，请个小假家人们，没有存稿先发一章。 明天可能3-4章，初一开始，把键盘戳冒火星子！ 晚安喽！ 第81章 幸运的 韦太医昨日刚攒齐了聘金，买齐了聘礼。 家里大儿子大儿媳也去亲家送聘礼去了，韦太医心里正开心。 听到贤妃娘娘腹痛，正在写药方的韦太医笔一颤，一张药方被墨滴毁。 下一瞬，太医院的太医们就看到了头发花白的韦太医双腿抡出了残影。 采月紧着跑了几步都没追上。 临华殿里，其实祝妍就是一下子情绪上来有些胸闷而已，是素月几个不放心。 素琴在门口等着太医，就见太医拎着箱子，采月在后头赶着。 不过这会子也顾不上其他，带着太医就进了殿内。 韦太医进了殿，等停下来才觉得自己心跳加快，唉，这人老了，跑不动喽。 想当年…… 给贤妃娘娘看病重要。 韦太医看了几眼贤妃面色，心里稍稍放下了些，看着就是情绪起伏。 贤妃娘娘向来是个心宽的，谁惹着娘娘了这是？ 一番诊脉后，皇后也来了，紧跟着皇帝也进了殿内。 韦太医一路跑了过来，跑的那是口干舌燥，被临华殿里的宫女问，被皇后追着问，被皇帝追着问，嗓子冒烟哦。 还是祝妍忙接过了话茬，“本就没什么大事儿，歇一歇就好了，官家和娘娘放心。” 韦太医接过了采月递的茶，喝了几口才觉得嗓子舒服了。 忙又对着皇帝一番说辞。 总结来说就是没什么大事儿，药都不用吃，娘娘好着呢。 他也盼着娘娘没事儿，也不是为了娘娘的赏赐，就是单纯觉得娘娘是个好人，盼着娘娘好呢。 再者能得官家和皇后娘娘俩大主子的青睐，就不是个简单人物儿。 以后的路，长着呢。 祝妍不知道韦太医想这么多，她真想说，她真的很简单，她就是简单才入了主子的眼啊，看她复杂一个，估计片头曲就被out了！ 帝后来都来了，贤妃请了太医，又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不舒服了，自然调查了一番。 帝后是在偏殿问的话，就是调查结果都叫帝后相对无言。 总结就是被女儿感动到了，情绪起伏大了些，然后肚子里的胎儿不乖了。 皇后就叹了口气，转头道，“贤妃没事儿就好，臣妾也是做母亲的，莞儿是叫我阿娘叫惯了的，我心里有时候也觉得莞儿更亲近，这世间最不可割舍的就是亲情，以后就叫她们想叫阿娘就叫阿娘吧，别叫娘娘就成。” 皇后最后还幽默了一下。 谢安伸手拉过皇后的手拍了拍，很真诚，“这些年，后宫多亏有你，我该好好谢谢你。” “臣妾也要谢官家一如既往的尊重，先有官家的支持，臣妾才能更好管理后宫。”皇后这话说的也真诚。 得不到皇帝尊重的皇后，在后宫里尊重会有，但绝对不多。 不像现在，小摩擦有，但在可控范围内。 如先帝的淑妃那般的，也是有个太后给撑着，她正经的婆婆在谢家二房。 她就还挺幸运的，皇帝尊重，后宫她最大，上头没有婆婆去伺候。 谁家皇后有她做的这么顺风顺水？ 那边贤妃还等着呢，二人只那么互诉了一下衷肠，刚要回主殿，就听着外头四公主来了。 谢安摆了摆手叫四公主进来。 帝后二人就见着月芽儿红着眼睛进来，“爹爹，娘娘，是女儿不好，要不是女儿，姐姐也不会不舒服。” 皇后看出了四公主心底的不安，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招了招手将四公主叫到跟前，揽到了怀里，“好孩子，不是你的错，你阿娘她好着呢，你阿娘是见你这么贴心，她太高兴了。” 月芽儿见爹爹也点了头，才揉了揉眼睛放心了下来。 “爹爹和娘娘走了，你去看看你阿娘，叫她乖乖的好好休息，你和二姐三姐好好玩儿，爹爹还有事儿，明日来看你好不好。”谢安摸了摸女儿的头道。 既然皇后都不在意这些，那他听皇后的，再者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那女儿明日叫厨房做爹爹爱吃的菜。”月芽儿抬着脑袋看爹爹。 “好。” 贤妃这里无事儿，皇后倒是想去主殿再说几句叮嘱的话，但皇帝都发话了，皇后也就跟着一起走了。 二人在前头岔路口分开，一个去了紫宸殿戴月处理政务，一个回坤宁殿躺尸休息。 第82章 胎教 临华殿内，祝妍看着一脸喜悦的月芽儿有些纳闷。 不是说哭着去找帝后了？这会儿这么高兴？ “阿娘，阿娘，阿娘，女儿日后能叫您阿娘了。”月芽儿就连着叫了三声阿娘。 随后又突然捂住了嘴巴，阿娘刚才心绪刚激动完，她这是做什么？！ 祝妍一下就想到了估计是帝后和月芽儿说了什么吧，不过大概率是皇后，主要是谢安没那么…心细。 又看到月芽儿捂着嘴巴一副担心的样子，就笑了。 一把将月芽儿扯进怀里，吓得素琴朝着祝妍肚子看了好几眼。 月芽儿也早就得了许多叮嘱，阿娘的肚子如今最脆弱，要小心呵护。 所以也尽量不去挨着阿娘肚子。 “你真是阿娘的贴心小棉袄，等弟弟或妹妹生出来，要是有月芽儿的半分体贴就好了。”祝妍揉了揉月芽儿的脸。 柔柔嫩嫩的，很好捏… 这才是真正的瓷肌。 “阿娘您放心，月芽儿一定会好好教导好弟弟或妹妹的。”月芽儿保证道。 胎满三个月的时候，祝妍就将胎教的任务交给了月芽儿，月芽儿如今对阿娘肚子里这个弟弟或妹妹就很期待。 祝妍也会在月芽儿“胎教”完的时候对着肚子说，你要好好谢谢阿姐呀，看阿姐多辛苦，以后不要欺负阿姐，好好听阿姐的话。 月芽儿心里也明白皇子和公主的区别，但她倒也有时候挺庆幸自己是个公主，看太子哥哥每日多忙啊。 她就觉得要是阿娘真的生了个弟弟出来，她挺同情。 皇子比公主难做哦。 但还是期望阿娘生个弟弟，有了弟弟，阿娘在爹爹心里会不会更重啊？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七岁的月芽儿就觉得阿娘应该对爹爹是真心的，不然阿娘怎么会在箱底收藏爹爹穿过的鞋呢？ 祝妍不知道女儿这么想她，她只知道箱子里那双鞋，鞋头有颗鹅卵石大小的翡翠啊，水头极好，这将来传下去，也不错吧？ 就那些，不过是滴了油污洗不干净，谢安那厮就不要了！ 谢安表示，不是他不要，他当时是只想扔鞋！翡翠还要回收再利用的。 但一个美人，就眼巴巴的想要他穿过的鞋，他就…不能真给鞋，翡翠收了吧？ 还有，要他鞋？！是想留住他吗？ 贤妃果然喜欢他！ 祝妍打发了月芽儿去陪着两个公主，午饭直接摆到了月芽儿的如意阁。 祝妍她自己吃，因为午饭又有猪蹄儿，她要啃。 谁能想到，如意阁内，除了三公主一脸的嫌弃，二公主和月芽儿啃的也欢。 三公主见俩人吃得香，伸了半天手也没下得去，最后还是叫宫女儿拿小刀给片开了。 但吃着，就觉得没俩人的好吃？ 吃过饭后，三个人就挤在床上说话，三公主在最外头，她不喜欢被挤的感觉，在边儿上不感窒息，月芽儿中间，二公主最里面。 宫里除了贵妃俩还不会说话的公主，就三个公主一块儿长大，感情自然也好。 月芽儿就一手环着一只胳膊，眉眼弯弯，看着床顶雕着的玉兰花儿。 二公主另一只手摸着吃的鼓鼓的肚子，她们三个刚吃完就躺下，真的不会发胖吗？ 月芽儿这么能吃，她怎么不见胖？令娘娘也是，真好啊，她也想这样。 她就吃什么都容易发胖，和她阿娘一样。 还有她珍珠儿，疯长，话说，好像她八岁的时候远没有珍珠儿这般高？ 想想阿娘的体型，再想想令娘娘的体型，又想到了珍珠儿可能袭承了爹爹的大长腿，她就这个胸闷呀。 嫉妒有，羡慕有，可真是。 一想到自己最长，将来可能最矮，她就不舒服。 可总不能把她锯了接长吧，太医对这种问题也没什么办法。 三个公主都闭着眼微醺般躺着，各持心事儿。 二公主就突然想到了那个圆脸弟弟，弟弟哦，可不要长太高，不然姐姐可不要你啦…… ————————— 踩点！ 祝大家龙年大吉，大利，健康，平安，喜乐，顺遂，幸福，福旺，财旺，运旺！ 第83章 操心 临华殿内请了太医，到下午的时候后宫基本上都知道了。 高位的也都纷纷暗地里打探消息。 但临华殿内上下如铁桶一般，就是个每日送恭桶的都嘴牢的很，打探不出什么来。 众人得到的消息也都是皇后特地放出去的一点消息，就是四公主叫了几声阿娘，贤妃感动到了。 也有暗地里说四公主不守规矩的，但人皇后都不在意，她们那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还不如抓紧笼络官家生个一儿半女的。 几个有了孩子的听到后都沉默不语，有一就有二，几个嫔妃们都想着自己的孩子深思。 或许同为皇帝嫔妃，无人会共情，但同为母亲，心里狠狠共情住了。 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的孩子不能叫自己一声娘，就很难受，也无奈。 淑妃那边，当场就哄着三皇子叫了自己一声阿娘，惹得淑妃抱着儿子狠狠的哭了一场。 但有的皇子不似不似三皇子那般听母亲的话。 秋霜殿里就一阵鸡飞狗跳。 于氏就指着跪在殿内的二皇子气不打一处来，胸脯上下起伏着。 “姐姐您别生气啊，咱们到底不同。”二皇子就无奈哄道。 “别叫我姐姐，我不是你姐姐，今儿个起你就搬去坤宁殿去，看人家当不当你一回事儿。”于氏说着就哭了出来。 二皇子还跪着，就直接起身坐到了于氏身边。 “您别说气话，儿子这辈子也就只认您一个姐姐。”什么坤宁殿当不当他一回事儿，他自然有自知之明。 “你连阿娘都不肯叫我一声，你学会的第一个词儿是爹爹，第二个词儿就是小娘，到底你是皇子了，看不起我这个顺仪。”于氏擦着眼泪。 “您怎么这么说呢，儿子就在怎么废，也知道您对儿子好啊，咱们母子连心，我要是看不起您，那儿子就干脆别当个人了。”二皇子安抚道。 随后轻生说道，“阿娘，不是儿子不愿意叫，贵妃淑妃，哪一个是没有家世的，还有贤妃，他弟弟在大哥跟前儿得脸，学识又好，去岁的雪灾、地龙翻身，祝家都捐了不少一笔款，在爹爹面前也是有情分的，咱们不同。 这话说的不是儿子看不起您，是事实就是如此啊，儿子再过几年出宫建了府，儿子跟着太子大哥好好干，将来有机会儿子接您出府，您在儿子府上做个当家老太太，多威风啊。” 最后一句是二皇子悄悄说的，什么叫有机会接于氏出府，那机会只能是皇帝驾崩后给的，但皇帝是亲爹，多少有些不孝。 但在二皇子看来，自家母亲多少有些心气高于能力。 他后来也知道四公主刚出生时自家母亲就动了蠢念头，还行动了出来。 不然自家母亲到现在估计也早升妃了。 哎，没他看着，可怎么办呀。 于氏就哭着，将儿子拉到了怀里，狠狠的拍了两下后背。 等于氏情绪缓了过来，二皇子就给母亲拆开了揉碎了说道理。 “贤妃娘娘能同时得爹爹和娘娘看重，就是贤妃娘娘她不争不抢，说实话，儿子都不知道您为什么不喜欢贤妃娘娘，您和她又没什么利益纠葛，您老和贤妃娘娘做对，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您啊。”二皇子语气中已经带了些无奈。 他是真搞不懂母亲这点，要说就是嫉妒贤妃娘娘得宠，那就是贤妃娘娘没了宠爱也轮不到母亲啊。 当然这话不能对着母亲说，她还是知道母亲的底线在哪里的。 “我还不是为了你。”于氏见儿子不理解有些气急。 “您可千万别说为了儿子，您要是为了儿子，您就该安安静静的，只看着儿子将来长大，咱们娘俩的好日子在后头。”二皇子忙打断母亲的话。 见母亲还想要反驳，二皇子忙说道，“儿子不是教您认字了么，前儿说叫您练字，每日练个三四张，您练了没？” 于氏就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随后眼睛一一瞪，“我是你娘你是我娘，管到我头上了。” 二皇子就心道这性别也不允许啊，再说您没写就没写，怎么还气急败坏了。 直到月上枝头，二皇子连哄带骗的将母亲安抚住。 回皇子阁的路上，得宝看着自家主子被月光拉长的影子。 自家主子也就才十一岁，操这老多的心，唉真是。 第84章 不太一样 三月一过，气温就一下上来了。 临华殿内，韦太医照例清了平安脉，随后就笑着捋了把胡子，“娘娘这胎似是瞧着和上胎有些不同，娘娘只管安心养胎就是，这几个月臣一直都在太医院，有什么疑问娘娘尽管来问。” 话刚说完，素琴等人反应了一下，当场就内心雀跃了，和上一胎不太一样，上一胎是公主，那这一胎就是皇子了？ 韦太医走的时候，袖子里是沉甸甸的，心里是美滋滋的。 回了太医院就被同行调侃了一句，“再去几次您小孙子的聘金也攒齐了吧？” “说什么呢？我小孙孙才几岁。”韦太医摸了摸胡须，心道二孙女儿的嫁妆能多添些了，嫁了的大孙女儿也补些，家和万事兴。 祝妍摸了摸肚子，四个月，已经开始有肚子了。 大概差不多十月份生，那会儿坐月子也凉快，倒是不受什么罪。 那会儿生月芽儿时坐月子在夏日，就记得当时她快馊了。 下午的时候谢安来了。 “官家安。”祝妍刚要行礼就被谢安扶住了。 “今儿太医说你这胎很好，朝堂事儿忙，有些日子没来看你了。” “朝堂事儿重要，臣妾有一堆人伺候，官家得了闲儿不如就好好休息。”祝妍回道。 “你怀着孩子也辛苦，朕只是抽空来看你，你不怨朕就好。”谢安就想到了德妃淑妃等人怀孕时常撒娇抱怨他不去看她们。 而贤妃总是懂事儿的叫人心疼。 “今儿过来也是给你报喜，山东学政上的奏疏，太子昨儿看了，你幼弟县试成绩不错，第二，算日子今儿也进了府试，以你幼弟的聪慧，定能拿个好名次，你呀，只等着喜讯就是。”谢安道。 祝为溪也算是谢安为太子培养的班子，也就多关注了几分。 再者那也是贤妃的亲弟弟，他对贤妃很满意，又是即将给他生两个孩子的嫔妃，他也想抬抬贤妃的家世。 正好这么一个读书苗子，和贤妃一母同胞，刚好。 祝妍是真的高兴了，高兴幼弟出息，也高兴幼弟的努力有了回报。 她们家祖籍山东，幼弟考试是要回原籍去。 她爹将家里的生意都撒了手，就安心的陪着为溪回了山东。 当然，她爹不乏有炫耀的目的在，说是要回村儿里修修老房子，但自她出生也没见她爹回去过。 现在回去了，那是富贵回乡，荣归故里。 女儿在宫里做贤妃，外孙女儿是当朝公主，小儿子太子伴读，他一个当年小伙计奋斗成这般，那是祖坟冒青烟。 祝妍表示，对，都是祖坟的功劳。 “那真是太好了，臣妾也为他感到高兴，等他回京了，臣妾要给他奖励。”祝妍高兴道。 谢安心里也有些可惜，贤妃幼弟和太子同岁，与元和差着岁数，不然也算是个良配，做了驸马也能直接赐爵。 倒是和莞儿相差不大，只是莞儿到底是嫡公主，大舅哥还在前头盯着草原呢，他这就给嫡公主配个商户之子，实在不妥。 倒不是他怕大舅哥，他是皇帝他怕谁呢？ 但总不能寒了大舅哥的心。 罢了，到底是太子将来的班子，娶公主还是算了吧。 祝妍可不知道谢安心里九曲回肠，她就是觉得小弟还挺厉害的，她们山东自古以来那是科举大省，她小弟能脱颖而出，那就是有真才实学的。 不过也是，跟着太子读书，若是县试就落了榜，那也是丢份儿。 “等他回来，朕也赏他。”谢安笑道。 说话间月芽儿也散学回来了，进来就问，“谁回来啊？爹爹要赏谁？” 祝妍就轻轻拍了拍月芽儿，瞪了一眼，“谁教你的，偷听大人说话。” 月芽儿眨巴眨巴眼睛，好委屈，她没偷听啊，她就进门儿正好听到了啊。 谢安就拉过了委屈的女儿，“什么偷听，别说她了，爹爹在说你为溪舅舅呢，他考的不错，所以爹爹说要赏他。” “那小舅舅可真厉害，那女儿春考考的也很好啊，爹爹怎么没赏赐女儿。”月芽儿就扯着谢安腰间的玉佩问。 祝妍看了眼女儿，嗯，外向，直接问皇帝要赏赐，第一个。 不过皇帝是人家爹，就问考试考的不错要个奖励，不过分吧？ 谢安也笑了，也知道他这个女儿向来有什么说什么，“那你说说，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月芽儿歪了歪头问。 “嗯，只要朕拿的出手。”谢安点头。 “那女儿想要下次休沐出宫玩儿，女儿长这么大，就花朝节的时候出去过呢。”月芽儿就对着谢安的玉佩扯呀扯。 “宫外就那么好玩？”谢安就问。 月芽儿眼睛转了转，烦恼道，“当然好啊，上次女儿出去，总是听见那些人夸爹爹，说爹爹是明君，是个好皇帝，女儿就觉得宫外很好啊。” 谢安被女儿这么小马屁一拍，心里自然受用，但还是端着，祝妍明显看到那厮嘴角弯了好些弧度。 还有月芽儿，啧，这么会夸人，像谁呢？ “你个小机灵，就会奉承你爹爹我啦，等过两日，爹爹带你出宫去如何？”谢安捏了捏月芽儿的鼻子。 月芽儿心愿达成，又是左一个好爹爹右一个好爹爹的夸了一番，父女两个都心情不错。 等月芽儿回了她的如意阁，祝妍才问道，“官家要出宫去？” 这皇帝一般不出宫呀，但凡出宫那肯定有什么事儿啊。 “嗯，去广化寺一趟。”谢安点头道。 祝妍心里明了，广化寺，去看寿王啊。 ————————— 这正月里怎么回事儿啊，感觉没什么事儿，但忙碌一整天，就很绝。 都走亲戚没啊？ 第85章 护盾 差不多四月中旬的时候，祝妍刚接到了为溪府试又是第二的好消息，就感觉到肚子里宝宝动了一下。 祝妍就忙拉过了素月的手放在了肚子上，想让素月感受一下，但这孩子没了动静。 如今素琴是临华殿的掌事姑姑，素月又一心跟着她，绝口不提出宫嫁人的事儿。 不过她倒也觉得这年代嫁人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说不定还没跟着她自在。 “唉，这孩子该不会是个惫懒得吧。”祝妍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觉得这孩子挺安静，也不废人。 “娘子怎么这么说呢，这是小宝宝体贴您呢。”素月为主子肚子里的孩子报冤。 “唉不过懒点儿倒也无所谓，生在皇家，懒点儿也一辈子吃穿不愁。”祝妍叹了口气道。 祝妍刚吃了点早点，喝了一碗粥，就见后头吕娘子处的宫女来了。 “回贤妃娘娘的话，我们娘子方才身子不舒服，请了太医，太医说我们娘子已有三个月身孕了。”来的宫女叫银杏，是吕娘子身边的管事宫女。 祝妍挑了挑眉，随后就笑道，“这是好事儿啊，你们娘子可有什么缺的？别跟我客气。” “多谢娘娘关怀，娘子只是叫奴婢来与娘娘说一声，也叮嘱奴婢不能麻烦贤妃娘娘。”银杏道。 “嗯，那好，也别客气，叫你们听雨阁的好好伺候吕娘子，可派人去和官家和皇后娘娘说了？”祝妍就点了点头，又问道。 “回娘娘，都说了。”银杏回道， 银杏走时祝妍就按例赏了些东西。 听雨阁内，吕娘子见银杏回来，忙问道，“娘娘可是什么反应？” “回娘子，贤妃娘娘说这是好事儿，叫您好好养着呢，也叫奴婢们用心伺候。”银杏如实回道。 吕娘子进宫时间也不算长，虽然出身农户，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的秀娘。 就是卖绣品的钱全供家里大哥读书了。 吕娘子看了看贤妃赏赐的东西，眼里有些失望，之前娘娘一向大方的呀。 “咱们还有多少银子？”吕娘子摸了摸肚子问道。 “如今剩二十两了。”银杏道。 “今日开始每日午时添个菜吧。”吕娘子摸了摸肚子道，如今她也是两个人吃饭了。 其实她这胎自己也早发现了，好在临华殿里贤妃娘娘吸引了大半的注意力，叫她坐满了三个月的胎。 临华殿内采月也一脸的不平。 “娘娘您对她也不错呀，她倒是利用娘娘用的顺手。” 采霞扯了扯采月，“好了，快别说了，你说出来不是又叫娘娘不痛快一次。” 采霞是那种默默做事的，存在感极低，但做的事儿从来叫人挑不出错，也是个体贴的人。 祝妍笑了笑，“好了，你们两个该做什么做什么事去，知道你们是心疼我，我心里也记住了你们的好，不过是些个小事儿，我还不至于为着这些不痛快。” 那是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这种赔本的买卖，她当然想的很开，拿她当护盾，好用的嘞。 “娘娘，吕娘子这几个意思呀？寻您庇护又对您戒备？”素月默默翻了个白眼。 祝妍点了点头，“大概吧，倒也挺正常的，谁没点私心呢，日后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瞒了三个月，啧啧。 “上个月，那边好像还换洗了呢。”素月就说道。 “是啊，奴婢也见了。”采月点头也应道。 “不说她了，收拾一下东西，陪我出去走走。”祝妍起身走到了妆奁前，叫了采霞梳头。 “娘子今日梳盘髻还是单螺髻？”采霞问道。 祝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梳单螺吧，斜插那支娘娘送的海棠样式的琉璃簪子。” “是。”采霞说完，手就灵活的动了起来，祝妍表示佩服这种技术人才，她的手，嗯…也可能是从小被伺候惯了，四肢退化了。 但是吧，她耍鞭子抡刀…还是可以的呀。 自到了侯府，如今进了宫，就没摸过刀了，也不知如今那些招式还流畅不。 鞭子还可以，那刀，就是后宫管制刀具。 也或许，这辈子也不会再碰到刀了吧。 她是想让月芽儿学的，但一来月芽儿是公主，月芽儿的课程也轮不到她来定，二来最关键的，月芽儿不喜欢。 第86章 粉色娇嫩，正配你 四月中旬的天，很暖和。 祝妍带着人出了临华殿，临华殿西面有一个二楼的阁子，叫玉兰阁，阁子外看去是一处玉兰花园，还是粉白渐变的，很好看。 “剪刀带了吗？回去插个花瓶。”祝妍扭头问道。 “带了的。”采月点头。 因着怀孕，祝妍出门带的人多，前前后后四个宫女四个小黄门。 只是刚走到拐角处，祝妍就远远的见着窗户旁是帝后二人。 祝妍看了一眼，停下脚步。 “走吧，去金鸣池那里转转吧，喂鱼去。”素月几人自然也看到了，也明白主子的用意。 “那奴婢回去取鱼食儿。”采月说完就从岔路口离开了。 玉兰阁里，帝后二人正在赏花品茗。 谢安今天休沐，虽然紫宸殿里还有奏章没看，叫李中官瞧了几眼没什么重大的事儿，就叫了皇后出来闲逛了。 皇帝也有摆烂的时候。 谢安刚放下茶碗，就见知秋在皇后耳边耳语了几句。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谢安挑眉问道。 “是贤妃，方才贤妃朝这边儿来了，又走了。”皇后就如实回道。 “怎么没上来？”谢安探着脑袋往外头看看。 皇后看了眼皇帝，笑了笑，“向来是见官家和臣妾这里，不忍打扰吧。” 说完就对着知秋，“你亲自去，叫贤妃上来喝茶。” 谢安举起茶碗，朝着皇后示意了一下，皇后也举起和皇帝碰了一下。 “朕也没想到，你和贤妃能合得来。”谢安感慨道。 皇后心底撇嘴，就心道合得来是合得来，但她叫贤妃来不也是合了您心意吗？ 祝妍这边刚到了金鸣池边，就被知秋叫住了。 “请娘娘金安，娘娘叫您去玉兰阁坐坐呢，您也是，我们娘娘也盼着您去坐坐呢，刚瞅着您，您就走了，赶也赶不上。”知秋笑着说道。 “我也就听说这边玉兰开的好，来看看，也是不想打扰了娘娘和官家。”祝妍回道。 “也就您这么想呢，官家和娘娘等着您呢。”知秋道。 祝妍就跟着知秋又返回了玉兰阁。 “臣妾给官家娘娘请安。”祝妍福身请安。 “免礼，坐吧，给贤妃上些果茶。怎么还走了？这里风景不错，玉兰开的好，也是你喜欢的粉色。”谢安吩咐完奉茶宫女，就对着祝妍笑道。 祝妍从窗户看去，粉白的玉兰开了满园，今天天儿还是无滤镜就很纯的蓝，再配上远处的黄蓝琉璃瓦，纯粹的古风。 不过祝妍听到谢安说她喜欢粉色她就笑了，她只是单纯的喜欢粉色的盘子瓶子，并不代表就什么都要喜欢粉色吧。 但谢安就记住了她喜欢粉色。 就是紫色的玉兰花她也挺喜欢啊，主要是喜欢玉兰花的样子，无关颜色。 谢安还又补充了一句，“粉色娇嫩，也衬你的气质。” 祝妍刚喝了一碗茶，就一下给呛住了。 幸亏她小口喝的，也就捂着帕子缓了两下。 皇后就以为是茶水上的不好，上手摸了摸茶杯，温热的，也不烫啊。 祝妍看出了皇后的用意，忙摆了摆手，“茶水很好，就是臣妾突然想到一本从前看的话本子。” 谢安和皇后对视了一眼，就纷纷看向了祝妍。 祝妍… 连帝后都拒绝不了话本子的魅力呀？ 祝妍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 “话本子里也是写宫廷生活的，就里面儿的皇帝，有个嫔妃叫齐妃，差不多已经都四十多岁了吧，有次皇帝去看齐妃，齐妃就穿了粉色的宫装想给皇帝看，结果皇帝说， 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嗯……就这样，方才官家说粉色娇嫩，配臣妾，臣妾就想到了这个话本子。” 帝后二人又对视一眼，都看了对方眼里的无奈，好笑吗？ 谢安扯了扯嘴角，又听到祝妍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臣妾人老珠黄时，官家也会不会说一句粉色娇嫩，不配臣妾。” 皇后眨了眨眼，也看向了皇帝，眼神意味分明，就是在问，臣妾呢？ 谢安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贤妃，有点危险怎么说呢？ 小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好在紫宸殿来了个小黄门，说户部尚书求见。 祝妍分明看到了谢安松了一口气，离开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于是紫宸殿里的户部尚书觉得今日的官家很好说话，还和他说辛苦了？！ 玉兰阁内，祝妍与皇后相视一笑。 “今日这里风景实在不错，臣妾给您画张像吧。”祝妍突然看向了皇后。 ————————— 天呐，终于清闲下来啦！ 下午继续更！ 缺席了两个夜晚，我好过分哦！ 第87章 懂事儿画技 领导一张嘴，采月跑断腿。 采月刚把鱼食拿了过来结果发现主子去了玉兰阁。 去了玉兰阁又听到主子要作画，素月姐姐要去拿，但她怎么能不懂事儿呢？ 就带了一个小黄门又回去取东西了。 皇后对贤妃画技的认知，仅限于官家拿走的那幅画风新奇的画儿。 皇后看了看贤妃，欲言又止。 最后委婉说道，“今日这身衣服是我新做的春装，我很喜欢，你可要给我画出来呀。” 祝妍一时没想别的，就应了下来。 “您穿绿色一直好看，这衣服花样子也好看，衬您气质。”祝妍点头道。 采月来的也快，祝妍就叫皇后在窗口坐了，绿色的宫装，窗外面是粉色的玉兰，有种青春的气息。 而且皇后其实也就三十出头，又养尊处优的养着，脸上并没什么皱纹，气质就胜了万千。 “娘娘您随意些就是。”祝妍见皇后一本正经的端坐着就笑着说道。 皇后松了口气，虽然她爱坐着，但先前画师也画过，坐的她累。 磨好了墨，祝妍就提笔开始画，画的就是传统的水墨人物写意画。 虽然她前世也是从素描学起，但先不说工具没那么齐全，再者就是不一定能欣赏的了。 这时候的画还是重神韵的，不太注重透视法。 再说了她画出来又能怎样，叫人刨根问底的追着问问题？你怎么学会的？这一派你开创的？ 所以还是乖乖的画传统画吧。 她传统画也练的不错，一点点素描画法加入其中，人物可以更立体些，就够了。 皇后本来还端坐了一会儿，后来坐累了，就一肘撑着窗桕，歪在了窗边儿，一手摇着团扇。 祝妍抬头看了一眼，心道就现在，多看了几眼将皇后的样子记在了心里。 果然啊，抓拍，有时候比认真摆姿势要自然的多。 祝妍就趁着记忆深刻，先画了人物，随着要素逐渐一一呈现，迎春在一旁瞧着，眼睛越来越亮。 画中的皇后娘娘像是回到了闺阁时，每日午后娘娘就这般住在窗前，院子里是一棵上了百年的梨树。 春日里白灿灿的一片，到了秋日，黄澄澄的梨吊了满树，伸手就能摘到。 窗边枝干上坠着的梨子总是率先消失，娘娘喜欢吃皮子还绿时的梨子，酸中带甜。 不过如今的娘娘也过的很好，娘娘也成为了从前娘娘想成为的样子，为主君打理好后宅，也不要把自己的心就困于后宅，娘娘还在做自己。 半个时辰后，一幅美人赏花图跃然纸上。 皇后也早站在了桌旁看着贤妃上色，她心里可惜自己小时候怎么没学个画画儿，何止是画画儿，她的心思就在掌家理事这一门终身受用的课程上，其他什么都没学，她只会欣赏。 “真不错。”皇后看着画点头，她就看着画中的她比镜中的她要好看。 也看不出哪儿不一样，但就是好看了些。 对此祝妍表示，这叫东方神秘美颜术，就叫你相信，其实你就长这样子。 “这空白处可是要提诗？”皇后扭头问道。 “正是，要不您想想？提什么诗？”祝妍回道。 “我这肚子里的墨水就算了吧，你读的书多，你来吧，你都画了，自然由你题诗才完整。”皇后就笑了笑摇头道。 她满脑子，就好看俩字在飘。 祝妍想了想，看了看窗外，提笔蘸墨写道， “韶华常在，明年依旧，相与笑春风。” “娘娘，等墨干会儿。”祝妍将画平铺到了桌上，用镇尺压住。 “我倒觉得，你这画比画师画的还好。”皇后又认真看了几眼给了个很高的评价。 宫里的画师姓崔，名胜，祖上就是宫里的画师，崔胜是前几年才入宫做的画师，山水画画的极好。 祝妍自谦一笑，“能得娘娘这般高的评价臣妾高兴，就是臣妾可不想叫崔画师丢了饭碗，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崔画师的山水画怕是还无人能及。” 这话她说的真诚，崔胜的一手山水画，就是那种看着超脱自然的感觉，飘逸洒脱之感。 其实崔胜画人物也不错，但崔胜这人吧，就是那种很写实的人，写实到嫔妃们脸上哪儿有个黑点点都要精准画上去。 所以崔胜在后宫名声就不太好。 皇后大概就是欣赏她这种手动美颜的懂事儿画技吧。 “他画的山水画我确实也喜欢，但你画的人物画比他好也是不争的事实。”皇后说完无奈的摇摇头，就觉得崔胜那人矛盾吧。 画山水画是飘逸洒脱之感，到了画人就开始古板了，所以叫后宫人也不喜欢，就是她也觉得无奈。 话说，她百年后太庙的画像能不能不叫崔胜画啊？ 叫贤妃给她画个？最好画瘦些。 唉，肚子上的肉好像又多了些。 ————————— “韶华常在，明年依旧，相与笑春风。” 出自宋张先的《少年游》 第88章 质疑贤妃，成为贤妃 后宫众人纷纷得知官家在玉兰阁，后来得知贤妃也去了。 心里暗戳戳讽了几句，但也纷纷叫宫女开始梳最好的头，戴最好的首饰。 主打一个质疑贤妃，成为贤妃。 但打扮了一番后，刚出了门就又得知官家已经回了紫宸殿了。 玉兰阁里只剩下了皇后和贤妃在。 几个嫔妃虽然觉得无语，但坐在妆奁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好久没这么精致了。 又想到方才院中的春风和煦，罢了，妆都上了，不能白上吧。 于是，花园里带薪摆烂的小宫女小黄门们就格外勤奋了。 怎么回事儿？今儿什么日子啊，怎么嫔妃集体出游了。 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啊？ 玉兰阁内得知消息的皇后和贤妃面面相觑。 春日里画儿也干的快，祝妍叫人将画儿和画画的工具都收了起来，玉兰阁内又整洁有序。 一阵微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一股玉兰的清香。 “迎春，叫人去膳房叫准备些吃食儿吧，果子什么的多备些，再递个信儿去给诸位嫔妃，叫她们来玉兰阁赏花儿。”皇后对着迎春吩咐道。 祝妍心道这是要来一次集体团建了？以前淑妃就很热衷于搞这个。 有什么关于玉兰的诗呢？淑妃一定会叫人作诗！ 迎春几个不愧是皇后贴身秘书，小宫女儿小黄门们各自领了职，责任到人，分工明确，立即行动起来。 淑妃是第一个到的，等淑妃给皇后行完礼，祝妍起身行了个平礼。 按品级来说淑妃在贤妃前面，但祝妍有个封号，也算是追平了。 “咱们就别客气了，你怀着孕呢。”淑妃很是规矩的福了福身，直起身的时候还托起了祝妍。 “淑妃呀，你们互相谦让，这是好事儿，只是这大好时光也莫要辜负了。”皇后拿着团扇笑着指了指淑妃，心道等会儿你不作诗了？快酝酿酝酿。 二人都找了座位坐下，虽然画儿已经收了，但屋内还是有淡淡的墨香的。 淑妃就看了看皇后和贤妃，这是贤妃做画儿了？ 她知道贤妃作画好，是四公主有一本翻着里面的人会跳舞的书，被儿子瞅见了，闹着要一本来。 但她又不会，叫了画师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她是想问问贤妃的，但就是张不开那嘴。 嫔妃们来的也快，但很两极分化。 一半是用心打扮了的，一半像是临时接了通知来赶场的。 除了坐双月子的贵妃没来，基本上都来了，包括怀孕三个月的吕娘子。 吕娘子刚来皇后就道，“吾还特意叫人与你说了安胎要紧，你第一胎，要仔细些。” “多谢娘娘关心，只是娘娘盛情，臣妾不敢辜负。”吕娘子作了个揖道。 “好，那等散了我给你请个太医请个平安脉，叫伺候你的仔细些，迎春，把吕娘子的茶水换成果茶。”皇后面面俱到，叫人挑不出错。 吕娘子道了谢坐回座位，悄悄地瞧了眼贤妃，又垂下了眼眸。 吕娘子就觉得娘娘挺偏心，和贤妃娘娘在这里半上午了，她来了就是该好好安胎？ 祝妍其实也看到了吕娘子在她身上一闪而过的视线，她也纳闷，怎么回事儿？这个吕娘子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儿呢？ 这种感觉叫她不舒服，吕娘子，之前还挺小白兔一人啊？ “贤妃娘娘，臣妾可一早儿就去找您了，结果扑了个空。”同在临华殿的蒋娘子嘟了嘟嘴道。 “这不巧了，我这大早儿的觉得闷就出来走走，咱们可是岔开了。”祝妍回道。 “可不是，是臣妾有个问题要请教您呢，等明儿个吧，臣妾去给您请安。”蒋娘子道。 “好，若是打紧的今儿说也行。”祝妍笑着回道。 蒋娘子应了声是，对着皇后福了福身行了个礼又坐了下来低头喝茶。 祝妍没看到的是，蒋娘子对着吕娘子那神秘的一笑，和吕娘子快绞烂的帕子。 谢安在紫宸殿刚和户部尚书谈完事儿，就知道了皇后在玉兰阁请了嫔妃的事儿。 看着一旁一小摞的奏章，谢安拿起一本看了两眼又放了回去起身，“去玉兰阁。” ————————— 这假，似放了，又似没放。 又是在路上的一天，今天前头一辆挂车，可能司机疲劳驾驶了，一侧就歪进了排水渠，吓一跳。 诸位，出门，安全第一！ 初七初八爆更两天！ 第89章 玉兰宴 谢安走到一半，突然叫停了御驾。 “寻太子过来。”谢安吩咐道。 太子本来在宫学里听课，就被自家爹叫来了。 “儿子给爹爹请安，爹爹叫儿可是有事儿吩咐？”太子看着自家皇帝爹坐在御驾上，一副有事儿的样子。 “紫宸殿里朕桌子上有一沓奏章，有道是学以致用，你去批了，朕看你可有所长进。”谢安道。 太子诧异了一瞬，这一瞬间比他想象的好像来的早了些？ “可…儿子之前没批过，怕批不好，爹爹您…”太子就记得母亲告诉他，自他成为储君，他和爹爹关系会有所变化，之前是父子，之后多了一层君臣关系。 君臣关系可能有变化，但父子之间的骨肉亲情确是不会轻易变化，叫他信任爹爹，也叫他有困难请教爹爹。 他就想叫爹爹在身边，他批奏章，就他一个批，第一次，多少有些惶恐。 但太子话还没说完就叫谢安打断了，“容璋啊，今日要紧的奏章我都批过了，案头的那些大多是各路送来的请安奏章，虽然是请安奏章，但有时却也是大有学问在，这也算是你今日的课业，今日晚间住在紫宸殿，朕回来要考教你。” 谢安也看到了太子眼中的不安，但对太子的表现还是满意，稳重，大概就是谢安对太子的第一期望吧。 谢安又安抚了太子几句，继续往玉兰阁去。 谢安来的时候，玉兰阁里茶水果子糕点也都摆上了。 就外头禀报官家来了时，许多嫔妃眼睛一瞬间就亮了，也有懊恼的，没有好好打扮很后悔。 那几个本就想要出来偶遇官家的这下可是找对机会了。 众人出了玉兰阁外头走廊上迎接官家，但走廊上都挤不上那些人，有些就还在阁子里。 谢安登上了阁子，就伸手扶起了皇后，“听说你在这里办个赏花宴，朕正好今儿不忙，过来瞧瞧。” “官家来了，这里的玉兰好像开的更旺了。”皇后难得笑着开了个玩笑。 谢安笑着指了指皇后，此花非彼花，他听懂了。 “那皇后可赏脸请朕喝盏茶。” “臣妾的荣幸。”皇后笑着回道。 祝妍就在帝后身后，已经闻到身后飘来的醋味儿。 可真是，什么醋都吃，帝后和谐，不好吗？大家都安安稳稳的，多好啊。 祝妍跟在帝后身后迈进门槛，就突然想到一句话。 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可是…可以纳很多妾啊。 这时候的男子都是多情的吧，后宫众多女子，谢安大多数想要游园时都是叫皇后一起，很少叫嫔妃。 大抵也是习惯吧，习惯了身后有个贤良淑德的皇后不叫他为后宫事儿操心，也习惯了回馈皇后的好。 谢安来了，宴会的高潮直接来了。 祝妍觉得今日的谢安这身打扮很好看，一身水蓝色的圆领长袍，肩膀和裙摆处用银线绣着古松，整个人显得平和。 软脚幞头额头处还镶着一枚质地清莹的玉石，祝妍这些年也是发现，谢安挺喜欢翡翠玉石一类的器物。 祝妍正在给谢安今日的装扮打分，就见对面淑妃盈盈起身。 先是对着帝后作了个揖，随后就说道，“禀官家，娘娘，今日这春光大好，玉兰花开，娘娘刚才说叫臣妾作诗酝酿，臣妾如今也想好了，只是臣妾觉得这春光是各位姐妹的春光，不如也叫诸位作作诗，也是为这春光添点色彩。” 谢安看了眼皇后，对着淑妃道，“你这想法不错，叫人寻来笔墨，不会作诗的，不论什么，只要与玉兰有关，朕与皇后作评，头三甲的，朕重赏，如何？” 最后一句是谢安对着皇后问的。 “臣妾听官家的。”皇后就点头表示认同，反正她不用动，就动动嘴皮子夸几句，嗯，很合她意，这样的官家，怎么叫她不喜？ “好了，就行动吧，叫人寻来笔墨，诸位有什么缺的，也尽管提出来，叫人去寻。”谢安说完抬手叫淑妃坐下。 淑妃咬了咬嘴唇，还想再说句什么，最终也没说，福身行了一礼坐回了原位。 各位嫔妃也是当年十八般武艺，当年选秀时就叫人看的眼花缭乱。 嫔妃们也知道自己的表现机会来了，各个都是摩拳擦掌。 祝妍属于圈内人士，没能免俗，但她一时也想不到表演什么。 可是她还怀着孕，她能表演什么？ 可怜孩子，还在肚子里呢，就被娘利用上了。 祝妍就打了个哈欠，那种一下被帝后看到的哈欠。 “贤妃可是身子不适？”谢安问。 “回官家，倒也不是，就是这一胎怀上，臣妾就容易犯困。”祝妍语气很是歉意。 “贤妃和吕才人怀着孕，都得仔细，皇嗣要紧，不如都先回去歇着？”皇后就说道。 谢安点了点头，扫了眼座位上的一众嫔妃，就看到了正垂头摸了一下肚子的吕才人，他就说今日他好像忘了什么。 “皇后说的在理，朕记得吕才人是贤妃殿里的人，正好，朕叫人一道送你们回去。”谢安也道。 “那臣妾就谢过官家和娘娘体恤了。” 祝妍行了一礼，随后笑道，“今日这玉兰臣妾记在了心里，臣妾改日定交一份儿答卷，给官家和娘娘赏评。” 谢安挑了挑眉没说话，心道贤妃这改日用的很顺口，他的荷包，多久了，还没影儿呢…… “好，不过你的身子要紧，歇好了，精神好了，再做也不迟。”皇后道。 祝妍走的时候，位份比祝妍位低的，和祝妍平级的，都送的真诚。 就是祝妍路过最后一个脸不太熟的尚未册封的嫔妃时，就见对方眼里的羡慕。 祝妍看了看对方打扮，就是那临时来赶场其中之一。 吕才人自然也跟着祝妍离开了，官家和娘娘都体恤了，再呆着，那就是不懂事儿了。 就是吕娘子今日一早禀了帝后自己怀孕，本来想的是官家来看看她的，但如今看样子，只要失望了。 “采月，你拿的鱼食儿呢？也别白拿出来，这一道儿都喂了吧。”祝妍吩咐道。 “娘娘真是心善。”吕才人笑道。 祝妍：？！什么心善？喂鱼就心善？她还吃鱼呢。 您别硬夸。 祝妍看了眼吕才人，近距离看才发现吕才人面容施了粉黛，看质地像是铅粉。 祝妍心底叹了口气，出于同为即将成为母亲的同理心，劝了一句，“你怀着孩子，铅粉什么的少用，最好就别用，到时候问问太医什么能用什么不能用，等孩子落地，好日子在后头。” 不管曾经吕娘子起了什么小心思，自她成了母亲，她就希望这全天下的孩子都一样健健康康的。 积德行善，就算是给月芽儿和这位出世的孩子攒功德了。 这后宫或许不需要什么善良，但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需要，当然，若是有人作恶做到她头上，她的善良随时成为一把刀，砍过去。 吕才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贤妃，也注意到贤妃娘娘怀孕从不施粉黛。 但贤妃娘娘不施粉黛也难掩姿色，她… 叫祝妍来说，吕才人姿色也是上乘，就是不自信，所以显得不那么落落大方。 谢安还是喜欢那种落落大方，有事儿说事儿，干什么都别叫他猜的。 吕才人就恰巧相反。 吕才人能怀孕，大概也是全凭好孕吧。 临华殿后面俩嫔妃，蒋才人其实侍寝的更多些，真就有时候不得不信命。 “多谢娘娘提醒，臣妾会注意的。”吕才人道。 提醒到就好了，祝妍一路就找了水池子将不多的鱼食儿都喂了，叫西边儿的鱼都饱了个腹。 临华殿有多安宁，玉兰阁就有多热闹。 谢安和皇后端坐在上首椅子上，看着底下嫔妃各展风华。 淑妃的诗最先展现，有专门吟诗的小黄门，抑扬顿挫，念道。 ————————— 困成狗，距离起床还有五个小时二十分。 话说，初二离家，今天回来，我的猫，不认识我了。 第90章 乱动 “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 已向丹霞生浅晕，故将清露作芳尘。” “好诗呀，句句不提玉兰，句句是玉兰，淑妃呀，不得不说，作诗这方面，吾不如你。”皇后就率先夸道。 也没管什么皇帝先开口，就是感情到了就脱口而出了。 她这是极致的欣赏，不是怕官家抢她词儿，叫她没词儿夸。 谢安想的也是句句不提玉兰句句是玉兰，他也不会在意皇后抢话，他就觉得皇后虽然不会作诗，但会赏，就很好。 于是谢安就跟着夸了句好，皇后说的对。 淑妃还等着谢安的下文呢，就…没了？ “臣妾谢官家，娘娘赏评，臣妾的诗能入了官家和娘娘的眼，是臣妾的荣幸。”淑妃收起眼底的不甘，恭敬道。 皇后听了这话挑了挑眉，这淑妃，什么时候这么圆了？心智见长。 以前的淑妃，可没这么处事妥帖。 这是上次蔡夫人进宫一趟，给淑妃上课了？ 能教出三个才女的蔡夫人，还个个都是高嫁，不简单呐。 也就淑妃是小的，从小娇惯了些，蔡夫人也没想到女儿能成为嫔妃，及时的掰性子，效果不那么显着吧。 也不知道蔡夫人用了什么方法，好好奇。 四皇子和五皇子的生母也是认真展示了的，毕竟给皇帝留个好印象，也能叫皇帝多想着些皇子。 直到午时，才结束了这一赏评活动，自然是淑妃拿了头甲，四皇子五皇子分别拿了榜眼探花。 也是给几个皇子面子。 真所谓，端水大师。 要说那些作品，都好，各有各的闪光处，放在一起叫人挑不出来。 公平吗？帝后定的，自然是公平的，三个嫔妃的作品又都不差。 其实叫皇后来评，都得头甲，并列第一，也不是不可以。 但这样，官家手里的东西，多可惜啊，那是日后留给太子的。 宴会是临时决定的，就一起热闹了一下，午膳就不一起吃了。 不过帝后临走时，今日给嫔妃们加了菜，赏赐了糕点。 位份高的对这些不在意，但位份低的一切都是有惯例，有时候就是花钱也添不了一道菜。 头三甲的奖品，送到三人住处。 这边宴会刚结束，祝妍已经吃完午饭，在走廊下散步消食儿了。 中午的炖菜加两个白面馍儿，有些晕碳水，走了一二百步就感觉昏昏欲睡了。 果然，进了内室，刚挨着枕头，素琴就见主子睡了过去。 素琴将一个软枕塞在了自家主子屈起的一条腿下，就见主子直接双手将软枕环抱了起来。 嗯，还是从前那个姑娘，睡觉爱抱着个枕头睡。 素琴就坐在床边看着主子，眼底是与年龄不符合的慈祥。 不过按理来说，正常素琴这个年纪，也是可以做祖母了。 慈祥，也说得过去吧。 素琴如今给临华殿的人排了班，只要娘娘歇觉，跟前必须有人看着。 之前夜里采月不小心睡着了，叫素琴铁面无私罚了一顿板子。 祝妍这一胎怀的真是，孩子乖巧的很，在肚子里乖乖的，但她睡觉…自四个月来，她爱动了。 素琴就是怕她乱动伤了肚子。 睡觉不老实，辛苦的是伺候的人。 祝妍心底过意不去叫这么好的员工加班，自她怀孕以来都是她私自补贴了双俸禄。 她可真是个好老板，多难找啊。 等睡醒了午觉，祝妍刚坐着醒了醒神儿，就听到说杨郡君求见。 祝妍反应了半天，杨郡君，谁啊？ 素月忙解释道，“就是您在玉兰阁时，路过的最后一位娘子。” 经素月这么一解释，祝妍才想起来，这位杨郡君是和后面蒋吕两位娘子一同入宫的，如今也还是个郡君。 所以，她们不熟啊，来找她做什么？ “你就说我还睡着，也问问有什么事儿？”祝妍回道。 别再是寻求什么庇佑的，再者她怀着孕，这特殊时期，还是尽量自己一个人独自美丽吧。 素月得了吩咐，就应声出去接待杨郡君。 ————————— “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已向丹霞生浅晕，故将清露作芳尘。”出自明·眭石《玉兰》 大半夜学个小众古诗，升华了。 让我看看，不会还有没睡的吧？ 第91章 也不是不行 “杨娘子，真是不巧了，我们娘子还睡着呢。”素月出来亲自接待了杨郡君。 “是我的过了，本该先给娘娘写个拜帖的，只是我刚才去金鸣池吹风，回来时路过娘娘这里，想着给娘娘请个安的，既然娘娘睡着，我改日给娘娘递了帖子再来。”杨郡君忙回道。 “可是有什么难处，您也知道，我们娘子心善，您有什么难处，若是方便的话可与奴婢分说一二，等娘娘醒了奴婢就传达。”素月问道。 “都知道贤妃娘娘殿里的人儿都好，我今日也是见识到了，我真的没什么事儿，唉，我也实话说了，就是路过临华殿这里，就很想进来与娘娘说会儿话。”杨郡君说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素月眨了眨眼，没想到是这缘由，若是真的，那自家主子魅力可真太大了。 “这话奴婢都记下了，等娘娘醒了奴婢如实转告。”素月点头道。 杨郡君起了身，“既然娘娘还歇着，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娘娘得空了，再来拜见娘娘。” “好，您慢走。”素月将杨郡君送了出去。 临华殿外头，杨郡君走了几步，就回头看了眼矗立在不远处的殿宇，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娘子，您怎么想起来拜见贤妃娘娘的？”宫女可心疑惑道。 “没什么，就是路过那里，想进去看看。”杨郡君道。 她平日里没资格去坤宁殿里给皇后娘娘请安，与贤妃娘娘接触不多。 其实她就是疑惑，就想看看有官家宠爱，同时还得皇后娘娘青睐的贤妃娘娘到底什么样儿。 她刚进宫时，只是听说这后宫里容貌最美的当属贤妃娘娘。 也总听说贤妃娘娘最爱巴结皇后娘娘，可后来她就发现，官家对贤妃娘娘也很宠爱。 她就是很好奇，想近距离看看贤妃娘娘是个怎样的人。 刚入宫时她还踌躇满志的，觉得以她的容貌，定能获得官家的宠爱吧。 但她们一批的新人陆陆续续生子的生子，晋位的晋位。 官家现在可能都还不记得她这号人，当时例行公事，办完就再也没侍寝过。 刚开始也是不甘的，但后来也就麻木了，日子长了，又觉得也就那样儿了。 如今后宫里，皇后娘娘对她们这些无品级的嫔妃从来不苛待，吃穿用度被苛刻，只要告到皇后娘娘那里，上午告，下午缺了的用度就会送来，只多不少。 不用早起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倒是比在家时还松快。 临华殿里祝妍听到素月转述的话，也没听着别人一句夸就轻飘飘。 “不管她了，等再来了再说吧。” “娘娘，再过两日就您生辰了，您想好怎么过了吗？”素月点了点头，又问道。 “怀着孩子，不想动，今年就不请人了，把戏阁收拾收拾，我掏钱，也别听戏了，去教坊看看，有没有现成的排好的，叫几出来演吧，想看的就去看。”祝妍道。 “是。”素月点头，心里盘算着娘娘爱听琴，等宴散了寻个乐师来给娘娘弹琴。 见主子要起身，素月忙伸手将主子拉了起来。 “想更衣。”祝妍眨了眨眼。 素月就叫了采月去准备换的衣服，又叫人把耳房里点了香。 一刻钟后，祝妍心满意足。 四月十六的时候，谢安给月芽儿放了一日的假，叫月芽儿陪着祝妍。 早上辰时开始，祝妍就坐在殿里，开始年行一例的收礼物。 “官家说了，您怀着孩子，就不必谢恩了，待晚上，官家来陪您用膳。”说话的是紫宸殿的领班，曾经的李娘子。 “李娘子辛苦了。”祝妍客气道。 看着如今意气风发，浑身上下染着书香气的李娘子，心道这人啊 ，看清楚自己想要的，坚持热爱，真是能越活越年轻。 就如今的李娘子，在前朝大臣面前那也是极有脸面。 毕竟还协助着谢安批奏章，除了机密的奏章，其余的大都是过了李娘子的手誊抄。 “奴婢职责所在，娘娘您歇着，奴婢就回紫宸殿去了。” 李娘子离开，祝妍扒拉着看谢安送来的生辰礼。 如今她做了贤妃，送来的东西都是上好的，流光溢彩的蜀锦就有十匹。 “呀娘娘，这三匹是浣花锦呢。”素琴指着布料道。 浣花锦，随着衣服抖动，就如同落花流水一般，衣服看上去像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另一个箱子里是软烟罗，祝妍想了想，“正好，寻个晴朗天气，把月芽儿那里的纱窗都换了吧。” 随后又道，“留那匹蓝色的，和那匹月白的浣花锦，做个罗裙，也给月芽儿做一身，我的就绣玉兰吧，月芽儿的绣兔子。” “是，奴婢明儿就送去尚衣局，还叫上次那位林绣娘做吧，她手可真巧。”素月道。 “行，任氏的生辰也快到了，拿两匹蜀锦，再在库房里挑些东西去，等素琴明日出宫时送去吧。”大弟娶亲也好几年了，她的书铺庄子，任氏打理的都不错。 大弟虽不和她同母，但也时常在母亲跟前尽着孝。 任氏是外祖母出了五服的侄孙女儿，祝妍也没见过，就听母亲说一手算盘拨的她眼花。 家里上下也打理妥帖，是个管家的好手。 祝家如今庶长媳当家，外头人都看着热闹，看着祝家乱起来。 但眼瞧着祝家这是越来越蒸蒸日上，祝家长媳把嫡母当作生母侍奉，祝夫人也时常带着长媳在身边出去交际，祝家嫡女在宫里做贤妃，嫡子是太子伴读，又科举有望。 祝家这，祖坟冒青烟哪。 看明白的人早就敲响了祝家的大门，就算是混个脸熟也是赚了。 其实祝家交际的都是商人，商人都眼明心亮的老狐狸，哪里有看不明白的。 不过是有些人就是，你混的越好，他离得越远。 远离了凤头，鸡冠大概也是好看的吧。 只是第二日晌午素琴从外头回来，就把祝家近况说给了祝妍。 “任娘子如今大着肚子，都五个月了，奴婢大早儿的去了，就有人上门拜会，一直到奴婢走，拜帖还是不断。 奴婢瞧了一眼，也都是些小商户，想来走门路的。”素琴忧心道。 祝妍听了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任娘子也与奴婢说了，叫您想个章程，大哥儿去了外地看货，主君又和小郎君回了山东，虽然来的都是些女眷，可日子长了，总归不好。”素琴道。 “嗯，你去厨房做些官家爱吃的，今儿官家来吃午膳。”祝妍只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了章程。 叫她来说，或许祝家来个转型，也不是不行。 第92章 花期，可要长些呢 午膳时官家就来了，只是看祝妍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祝妍就心里好笑，老夫老妾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也没干什么啊，就是氛围上来，把谢安给惹热了，请了位“姑娘”给谢安败败火啊。 啧，就这？不是挺享受吗？这时候来扮演清纯大老爷了？ “官家安。” 谢安一把将祝妍扶住，也没忍住捏了捏。 谢安一直没说，他真的很喜欢贤妃这双手，就如今觉得，贤妃手更好捏了。 突然，祝妍哼唧了一声，一下子抹上了肚子。 这孩子，踢她一脚。 “请太医。”谢安扭头直接吩咐。 “等等，就是孩子踢了一脚，官家别急。”祝妍忙扯住了谢安的大袖。 谢安扶着祝妍坐到了罗汉床上，也上手摸了摸肚子，突然手心也感受到了肚子的突起。 “这孩子，知道是爹爹来了呢。”祝妍就笑道。 一旁刘总管也想笑了，四个多月大的胎儿，知道什么哦。 但官家明显吃这套呢，这是孩子和他亲啊。 谢安就直接头靠近了祝妍的肚子，轻声道，“小六啊，我是爹爹。” 然后谢安的头就被踢了。 “小六？这还没生出来呢，若是个公主，是小七呢。”祝妍笑道，看了看谢安的眼，你怕不是个人型b超机吧。 “这孩子踢的这么带劲儿，肯定是个皇子。”谢安肯定道，谢安继续逗，不过没动静了。 四个多月，能有多有劲儿，这就有滤镜了？ 男人哦，自信的嘞，对自己的精子的信任度也高的自信。 不过她今日又有事相求，唉真是，拿人的手软，这句话可真不是吹的。 午膳的时候谢安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酒，是贤妃珍藏了舍不得喝的夷酒，还用出了琉璃盏。 谢安挑了挑眉，不对劲儿。 有事儿相求？这很贤妃。 谢安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贤妃啊，可是有什么难处？” 祝妍就露出了感动的笑容，“官家真是可心，臣妾还没说呢，您就猜出来啦。” 谢安就心道这么明显了，他看不出来那他真瞎。 以前求他帮忙，答应的荷包还在篮子里绣了一半呢，绣的不知道是鸭子还是鸳鸯，胖乎乎的。 今儿这可是拿出实质性东西来了，想来所求的事儿不小。 “先吃饭，不能叫您饿着肚子。”祝妍夹了块儿鸡丝给谢安。 谢安吃了一口，“罢，吃吧，吃完再说。” 谢安见祝妍也不着急，心道看来也不是什么着急事儿。 于是谢安把祝妍珍藏的夷酒喝了大半，荷包也见不着，画儿也见不着，好歹喝着酒了，那就多喝点。 吃完饭，谢安脸颊有些潮红，就觉得这酒度数不高，还挺上头。 “对了，为溪又告假了，想来是两次下场成绩不错，信心上来了，要一口气考了院试。”谢安拉着祝妍的手揉捏着。 “叫朕说，拜了朕为师，朕的门生，那就是举子，直接参加秋闱，何必跑那么远回去呢，太子也念叨了些日子了，说为溪总不回来。”谢安喝了酒，话也开始多了。 祝妍看了看谢安，松了口气，话是多了，但还好没醉。 “管家抬举为溪，臣妾感激，不过这孩子从小就盼着下场考试，如今如愿了，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祝妍回道。 “你们姐弟俩，认定了的事儿，不回头，像。”谢安道。 谢安说的囫囵吞枣，但祝妍是听明白了，就是说她们姐弟俩真诚呗。 可不就是，为溪是真的真诚，如他的名字，天下常德，为天下溪，别人对他的好，他都会记着。 但她，大都是为了自己过的好吧，从前演着叫自己真诚，但演着演着吧，自己身上还就可能多多少少带了点这种优良品德。 不然怎么说人要多接触美好的事物，美好的品格呢，就和孟母三迁一样，一切变化都在潜移默化中。 “说吧，什么事儿？”谢安问道。 祝妍起身，很庄重的行了一礼，又被谢安拉着坐了下来。 “臣妾知道，自臣妾嫁给官家，官家一直对祝家很是关照，但如今一来为溪是太子伴读，二来为溪如今走仕途，臣妾就想着把家里的营生都撤了，撤了商户这个名头。”祝妍说道。 谢安挑了挑眉，这不是那些商人家里叫小辈走科举的正常操作吗？ 给官府打点一些银子，转移一下营生财产，家里买几百亩地，就是耕读之家了。 就以贤妃如今的地位，不打点银子都有人上赶着帮着办吧。 谢安更觉得贤妃性子纯良，又规矩了。 祝妍见谢安不说话，就说道，“说实话，官家帮臣妾这事儿，得利的都是臣妾和祝家，可臣妾只有官家这个门路可走。” 谢安弯了弯嘴角，男人，大抵就是也享受被女子依赖吧。 “这事儿就叫你为难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为溪是朕给太子寻得班子，他好了，太子也能得利，什么叫都是你得利，你呀，就是想的太多，总是怕亏欠。”谢安笑道。 “那臣妾就谢官家啦，有官家在，臣妾真是什么难事儿都不要有。”祝妍就暗暗的拍了个龙屁。 谢安被拍的心里愉快，又想到了贤妃的册封礼，这么懂事儿的贤妃，册封礼可以再隆重些。 “朕本来是要等你坐稳了胎给你办个册封礼的，但皇后提议的不错，那一日又跪又拜的，还有轿子起起落落的，终归不安全，那就等着你孩子生了，出了月子再办。”谢安道。 “官家是想叫臣妾早日安心，皇后娘娘想着臣妾的身子，您和皇后娘娘都真好，这种被护着的感觉真好。”祝妍就眨着水盈盈的杏眼继续拍龙屁拍凤屁。 主打一个有屁就拍。 “你这么好，值得，那你就安心的养着胎，什么事儿都别操心，祝家如今做主的都不在，朕会叫人看这些。”谢安叮嘱道。 “臣妾一定乖乖的，官家也是，多休息，多喝水，您好了，臣妾也好。”祝妍往谢安那头坐了坐，将头埋在了谢安的肩膀上。 可怎么办哦，这肩膀，好像不如原先那般紧致了，开始绵软了。 但昨晚瞧着，腹肌还在，谢安的花期，什么时候会败呢？ 可要长久些呀，美男，谁不爱呢。 第93章 小心我揍你! 祝为溪站在祝妍跟前的时候，是八月了。 祝妍的肚子已经大的厉害了，不过看上去就是肚子大了，但祝妍身材没什么变化，所以看上去肚子就更大些。 “阿姐，为溪不负阿姐所望。”祝为溪眼角泛红，就是自己的努力得到回报，感动的。 “更重要的，是不负你自己。”祝妍也高兴。 祝为溪如今已经是个身长玉立的少年郎，祝妍已经开始抬着头看了。 祝为溪心底暖暖的，他又想到小时候拿到学堂的全甲评，阿姐给他奖励，阿姐说，不是因为你成绩好了阿姐就给你奖励，是因为你高兴，阿姐为你高兴。 在他看来，阿姐就是他人生路上的领路人，看着他，不叫他走偏，也给他心里打劲儿，叫他一直往前走。 阿姐从前也说三百六十行 行行出状元，虽然他们家商户，但也是双手拼出来的，也为父亲骄傲。 阿姐心里是没什么士农工商的，但阿姐还是为了他，又为官家开了口。 “回家去吧，阿姐看着你如今的样子，很放心了，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不过也不要怕，阿姐永远在你身后。”祝妍抬手想像以前一样拍拍为溪后脑勺，但这个高度，已经不如以前那般顺手了。 祝为溪笑着，蹲了蹲身子，将阿姐的手在自己后脑勺蹭了蹭，“阿姐，有您在，我就安心。” 嗯，有这个作用，是她这个做阿姐的成功。 可能是心情愉悦了，荡漾了一下，惹得胎儿也荡漾了，然后这小东西就异常活跃。 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只有胎儿自己在闹腾，祝妍再一次觉得自己被踢了一脚后，一种大便感油然而生，得了，要生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临华殿里有条不紊，稳婆和医女都是早三个月就安排好的。 祝妍这次到产房的时候，羊水还没破，大便感也没了。 太医把了脉，一言难尽，这孩子，虚晃一招。 产房内众人面面相觑，这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呢。 祝妍照例赏赐了银子，就当演练了，孩子不想出来，她能怎么办呢。 祝妍轻轻拍了拍肚子，“小东西，调皮。” 月芽儿一早起来就听说阿娘要生了，但又不生了，是弟弟不想出来。 月芽儿上学前去正殿看了阿娘，看着阿娘眼底的乌青，就摸了摸阿娘的肚子，心道，弟弟你最好乖乖的。 阿娘已经将弟弟的教育权交给了她，要是弟弟调皮，她可不会心软。 月芽儿第一次感受到了腹中胎儿的互动，当场就激动了。 祝妍好笑，“好啦，快去上学吧，迟到了被夫子打可别哭鼻子。” 月芽儿被揍了一次，就是学霸也有偷懒的时候，交的大字旧的新的混着交，被发现了。 也不是被打疼，就是觉得，羞耻吧。 不说，这时候的孩子，羞耻心还挺重。 月芽儿哼唧了一声，就跑着离开了，后面韵果儿拎着书箱在后面追。 月芽儿一走，祝妍如今早已被免了请安，就安心待产了。 天儿也已经凉快了，这个孩子生下来不受罪，她坐月子也不受罪，是个会生的，也可以说，谢安也是个会种的。 自这孩子虚晃一招，临华殿就进入了戒备状态。 祝妍每日都绕着殿走走，原嬷嬷也是陪着儿子回了祖籍考试，终于赶了回来，原嬷嬷儿子也是院试榜上有名，虽是个孙山，但好歹也是有了功名。 “你这一早儿刚进城，就赶回来，何不多歇一天。”祝妍就笑道，这儿子有了功名，原嬷嬷看着都是红光满面，喜气洋洋。 原嬷嬷有个小宫女杏儿伺候的，杏儿就捂着嘴笑，“在路上的时候，嬷嬷就催着车夫赶路，把车夫差点赶恼了。” 原嬷嬷笑了笑，道，“这肚子尖尖的，您定能如愿。” “如什么愿呢，生儿生女，于我都一样，你看月芽儿，多贴心，再有个月芽儿这样的，我才泡在福罐里了。” 祝妍笑着摇了摇头，心道生儿生女的，还不是有人盼着她生个儿子，一早自信的小六小六的唤着。 韦太医也说心想事成，这下把她吊了起来，弄的她也有些心悬着，有些紧张。 盲盒未开之前，谁敢下定论啊。 也就谢安对自己自信，韦太医是对自己的医术自信，原嬷嬷对自己的经验自信，月芽儿对自己的第六感自信。 都自信，叫她有些不自信，这么多人，总得有一个谦虚的吧。 这孩子安安稳稳的又待了三日，九月五，祝妍大早上一睁眼，褥子湿湿的，有点不对劲儿。 其实也是睡中觉得不对劲儿，醒来的。 看了看外头，天已经放亮了。 这次是真的要生了。 谢安在下朝就得到了消息，朝服没换直接赶了过来。 祝妍觉得这次比第一胎难生。 月芽儿好像羊水破了没多长时间就出来了，这孩子，一个半时辰了，还不出来。 正在宫学里读书的月芽儿就觉得心里一跳，看了看窗外，放下书就跑。 一口气跑回了临华殿，被采霞一把拉住。 “阿娘要生了，怎么没人来和我说。”月芽儿喘着粗气道，脸跑的红红的。 “是娘娘说叫您安心的，说放学回来就让您见着弟弟或妹妹呢。”采霞忙解释道。 采霞也明白，娘娘自然是知道公主心细，见到娘娘那般样子，一定会想到生自己是阿娘的样子。 娘娘说，她的公主，生来就不必愧疚。 月芽儿自然也听到了产房内阿娘的痛呼声，就急着想进去看。 皇后一把拉住了月芽儿，语气严肃，“你这样，怎么叫你阿娘安心。” “阿娘一定很疼吧。”月芽儿就哭了，哭的停不下来。 “乖，那你去庙里拜拜，给你阿娘祈祈福可好。” 宫里也有庙的，月芽儿就跑着转身走了，皇后松了口气，可别添乱。 皇后也皱眉，“太医也说贤妃如今身子好，就是孩子不愿意出来…” 贤妃两次生孩子，就都很神奇。 月芽儿生贼快，这个是贼慢，绝了。 只是没人注意到，一个小身影从另一侧摸到了产房门口。 随后就听见月芽儿“中气十足”，“小坏蛋，别折腾阿娘，再不出来，等你出来，天天揍你！” 产房内一瞬间的安静，就听到产婆惊喜的声音，“呀，娘娘，您用力，看到头了。” 祝妍咬着布巾，规律的用着劲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身下一松，一道婴儿哭声响彻天际。 祝妍第一次觉得力竭，捏了捏素月的手，就睡了过去。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家人们呜呜呜 这是补昨天的！ 昨天走了两万多步，腿废了。 第94章 您再生一个吧 帝后听到里头的哭声，悬着的心也都落了下来。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道喜，“恭喜官家和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诞下皇子，七斤八两。” 皇后看了看产房，“贤妃如何？” 稳婆忙回道，“娘娘只是有些力竭，睡过去了，里头已经在收拾了。” “好，你们几个都有功，该赏，还有临华殿伺候的，也都赏。”皇后笑道。 皇后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六，呃，就觉得，像猴子？怎么这么丑…… 谢安也有这种感觉，谢安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怎么不像他呢？也不像贤妃？就耳朵形状跟他一样。 帝后二人都觉得这孩子丑，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夸了这孩子几句。 小六对于这些毫无所知，就出来哭了几声就睡了。 九月的天，又快午时了，也不冷，但到底是刚出生，奶娘就抱着小六到偏殿去了。 祝妍就觉得这一觉睡的极香，睁眼时，眼前朦朦胧胧的，不知道是早上还是晚上。 屋里也极暖和，提前烧上碳了。 “您醒了，感觉如何？”素月见着自家主子醒了，忙问道。 祝妍看着了素月眼底的乌青，“几时了？你就一直守着？” “快卯时了，您睡了快一整日了，幸好太医说您就是睡着了，奴婢担心死了。”素月道。 “那你这是一夜没睡了，叫采月来，你去睡，这月子里，需要你呢，别倒下了。”祝妍拍了拍素月的手。 素月应了，叫了采月来，叮嘱了半天，才去睡觉。 “有什么吃的，饿了。”祝妍觉得胃里空落落的，饿的还头发晕。 “小厨房一直备着呢，就等您醒了，备的是鸡丝汤面，您热乎乎的喝一碗，奴婢刚才已经叫厨娘下面了。”采月道。 “好，对了，孩子呢？”祝妍按了按太阳穴，她就觉得这一次生孩子可真累。 采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奴婢也忘了跟您说了，是个健康的皇子呢，七斤八两，敦实着呢。” 就是有些丑.… 这话采月自然不敢说。 祝妍点了点头，外头天还没亮，等天亮了再看孩子。 吃过面后，祝妍也睡不着了，起来洗漱了一番，腿还有些发软。 “月芽儿呢？没吓着她吧。”祝妍问道。 “回娘娘，四公主昨日上课途中就跑了，被夫子罚了好些张大字，不过有官家求了情，才免了一半，昨夜里还想守着您呢，原嬷嬷劝了半天才劝走。”采月如实说道，但也没说四公主对六皇子那嫌弃的表情，她们四公主喜欢容貌好的，但六皇子…… “这孩子，我知道了。”祝妍点头，心里暖暖的。 话刚说完，就听着外头月芽儿来了。 月芽儿很乖，怕带进来冷气，在炭炉前站了很长时间，小脸烤得红扑扑的。 等身上发热了，才进了内室，就一言不发的踢了鞋爬上床，紧紧的抱着祝妍不说话。 祝妍轻轻的一下一下拍打着女儿，“吓坏了吧，不要怕，阿娘这不好好的。” “您生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吧。”月芽儿抬头问道。 祝妍就看到了月芽儿眼里的一丝愧疚，轻轻叹了口气。 “你可以问问你爹爹和娘娘，还有原嬷嬷她们，生你的时候阿娘可厉害了。”祝妍安慰道。 “不管怎么样，阿娘辛苦了，弟弟以后要是不听话，揍他。”月芽儿捏了捏拳头。 “说起来，阿娘生你也没经你同意，阿娘生你，是因为阿娘需要你，阿娘当时也忧心能不能养好你，叫你快乐的长大，也怕你发现这世间的不美好。”祝妍摸了摸月芽儿的脸道。 “阿娘就是这世间最美好的，有您在，胜过千千万万。”月芽儿这话表示发自肺腑。 “月芽儿也是，在阿娘心中，月芽儿永远第一。”祝妍安着月芽儿的心。 “今儿阿娘给你请假，陪阿娘一日好不好。”祝妍捧着月芽儿的小脸，心都快被融化了，这样贴心的小棉袄，如何可以，她真的想来一打。 月芽儿当然乐意，祝妍就叫了采霞去给宫学和帝后那里递了话，月芽儿喜提一日假期。 坤宁殿，二公主和三公主知道月芽儿得了一日假期，脸上的羡慕藏不住。 二公主看了看皇后，咽了咽唾沫，没忍住，“阿娘，您也再生一个吧。” 皇后一口茶呛住，当下明白这孩子在盼着什么。 “吾记得，宫学里曾夫子前日里与吾说，你上课总走神，吾还未与你分说分说。”皇后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二公主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就站起来，“那个，阿娘，快要迟到了，女儿早膳就不吃了。” 说完就跑了，留下三公主和皇后四目相对。 “你呢？”皇后眯了眯眼看向了三公主。 “阿娘，女儿很满足的，二姐真是。”三公主忙说道。 皇后扶了扶额头，“我是说，夫子说你课上睡觉，该如何？” 三公主觉得后背一紧，都怪二姐！ “阿娘，女儿日后不睡了，那次真不是故意的，以后不敢了。”那位新来的夫子，讲课像念经，从前她顶多听不进去，现在她昏昏欲睡。 “多读些书，总是好的，吃饭吧。”皇后瞪了一眼三公主道。 至于二公主，早跑到翔岚殿江湖救急了。 翔岚殿里，敦妃看着吃的正香的二公主一阵恍惚，她的女儿若是还在，也这么大了。 敦妃一时激动，捂着帕子咳嗽了几声。 “敦娘娘，您怎么又咳嗽了，还没好吗？是哪个太医看的？吃的什么药？”二公主忙放下筷子，倒了一杯茶给敦妃。 “你快吃，吃完还上学呢，我这不过是老毛病，一变天就这样。”敦妃将二公主按在凳子上。 二公主也想到了小时候同她一起玩的大姐，看了看敦妃，碗里的粥几下扒拉干净。 “敦娘娘，您可要好好的呀，若不然阿娘要是罚我，谁还护着我呢。” 说完二公主就走了，敦妃笑了笑，这孩子，真好。 “我那丸药是不是还有一罐，吃了饭吃两粒吧。”敦妃就说道。 婢女心里感激二公主，若不是二公主，她们娘娘这些年，可怎么过。 第95章 长开了 二公主在宫学前的拐角处就碰到了三公主，只是三公主凤眼一眯，头也不回。 “珍珠儿，别这么小气，你也知道…”二公主追了上去。 “你别说，我不知道，二姐，今日咱们绝交。”三公主冷哼一声。 二公主眨了眨眼，“那明天呢？” “看你表现。”三公主说完就和二姐擦肩而过。 “我那条九节鞭送你如何？”二公主就笑呵呵的跟了上去。 “勉强吧，那就绝交半个时辰。”三公主表示，她是有脾气的，必须绝交！ 也就一节课嘛，绝就绝，下了课又是她的扛锅好妹妹。 临华殿里。 祝妍觉得自己要碎了。 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孩子这么丑？ 亲妈滤镜也不管用了。 月芽儿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拍了拍祝妍的肩膀，“阿娘，丑就丑吧，阿娘生的，女儿都喜欢。” 原嬷嬷笑了笑，“公主，这是没长开呢，这越丑的，长开了越好看呢。” 月芽儿半信半疑，“真的？” “嬷嬷什么时候骗过你哪。”原嬷嬷道。 月芽儿还是信原嬷嬷的，毕竟原嬷嬷也说过她出生时很好看，现在她就很好看吗？ 祝妍又看了看小六，有种错觉，这孩子是她生的吗？ 越看越像个小老头。 “没抱错吧，这孩子真是我生的？”祝妍玻璃心碎了，她真的接受不了自己生了个丑孩子。 原嬷嬷嗔了一眼，“您这说什么呢，不是您生的谁生的，长开了就好了。” 避免祝妍继续破碎，原嬷嬷就将六皇子抱走了，留下母女二人继续怀疑世界。 原嬷嬷抱着六皇子哄着，“哦哦，乖孩子。”哪里丑了，多好看呢。 素琴在一旁偷笑，她也觉得不丑啊，怎么就丑了？ 祝妍开始坐月子了，祝妍表示，这秋日里坐月子是真的爽。 最主要不出汗，不粘腻，不像夏日里，每日都擦身子，坐完月子都觉得自己发霉了。 祝妍怀疑了两日，第三日，孩子冼三的时候，祝妍终于接受了自己生了个丑孩子这个事实。 好在她在坐月子，不必出去。 孩子皇后抱着完成仪式就是。 等皇后抱着孩子回来，回道，“这孩子养的真结实。” 瞧，就剩结实可夸了。 一旁奶娘忙笑道，“六郎好养活的很，平日里也不哭不闹，吃了就睡，乖的很。” 皇后看着正在吃手的小六，默默移开了眼睛。 “你好好坐月子，孩子小名，官家想的是重阳那日官家要在梧桐苑宴请命妇，叫秦国夫人起个小名儿叫着。”皇后道。 “好，听官家和娘娘的。”祝妍笑着点头。 秦国夫人，不就是谢安生母吗？今年古稀之年，也有长寿之象。 重阳节就在后日，不过祝妍也不用去。 “给母亲那套刚绣好的护膝和护肩，先拿来给秦国夫人回礼吧，也切忌，单独私底下送给秦国夫人。”祝妍吩咐道。 “是，奴婢明白的。”素琴点头。 秦国夫人基本上不进宫，毕竟身份也尴尬，给帝后行礼吧那是儿子儿媳，不行礼吧那是过继出去的儿子儿媳，又是皇帝皇后。 祝妍就觉得秦国夫人也挺可怜的，大儿子未留下儿女早逝，大儿媳也改嫁了，小儿子小儿媳过继了，如今跟着的记到名下的二儿子，是庶子。 重阳节来的快，祝妍一早叮嘱了月芽儿见着秦国夫人要像祖母一样尊敬。 是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众人对于秦国夫人受到的尊敬也不羡慕，想一想，她们的儿子要是做个皇帝，她们真的拱手让人，做梦都能笑醒。 快到中午的时候，祝妍这边就得到了消息，她的好大儿有了个小名儿，六顺儿。 …… 祝妍看着小六，随便叫什么吧，六顺儿就六顺儿吧。 丑孩子配丑名字，真就好心酸。 贵妃淑妃几个洗三那日也见着六皇子了，她们就说六皇子出生那日官家不叫她们也看看呢。 本来是狠狠羡慕贤妃的，但这六皇子样貌实在是… 她们也搞不懂，明明官家和贤妃都是容貌好的，六皇子怎么这样呢？ 到底是自己生的，回过神来，祝妍还是母爱大爆发，早上就抱着孩子在身边看着。 这孩子也不闹，见着祝妍还会笑笑，祝妍摸着小老头似得儿子，心道小乖乖，多看看阿娘，汲取一下阿娘的美貌，就往这样长。 尽管什么男生女相，也总比一直丑了的好呀。 这算是基因突变吗？ 日子一日一日过着，月芽儿每天放了学都要来看弟弟一眼，想看原嬷嬷口中的长开了是什么样子。 好在小六争气，满月一过，皮肤就开始慢慢变白。 祝妍就神奇的看着儿子的变化，她一度觉得儿子不会是那种怀揣什么灵泉的大能吧？ 毕竟小说里都那么写的。 怎么就那么神奇呢？变化这么大。 贵妃本来对于贤妃生了个丑孩子表示同情的，但满月的时候再见到六皇子，还以为贤妃偷偷换孩子了。 看着官家抱着孩子一脸喜意，贵妃又狠狠嫉妒了。 她的两个公主，还没办满月宴呢。 祝妍照例没有出席，虽然孩子满月了，但她还在坐月子，她是觉得她可以了，但原嬷嬷和众人都说不可以。 一张嘴和万张嘴，一张嘴输了。 好在六顺儿真的长开了，她就说，她这么貌美如花，怎么就能生下个丑孩子呢。 晚上的时候，祝妍和月芽儿头抵着头看小六。 “阿娘，弟弟像谁呢？”月芽儿看了半天突然问道。 祝妍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除了耳朵像谢安，她看不出孩子像谁。 这孩子那双眼睛，她和谢安都是双眼皮，就这孩子一双单眼皮。 看着啃完手开始啃脚的小六，祝妍将小六的脚解救了出来，好宝宝，继续努力，单眼皮也有大帅哥呀。 祝妍又坐了十天月子，换了两大桶水泡了个澡，结束了为期四十天的月子。 除了肚皮还有些松，其他的都感觉还不错。 晚上的时候祝妍就关了门来一套腰腹紧致运动，恢复马甲线。 祝妍刚来了个一字马掰着脚拉着筋，就得了消息后头吕才人要生了。 “叫素琴去先看着，也去和官家和娘娘说一声。”祝妍说完起来穿了衣服，又裹了个厚披风往后头去了。 第96章 黑红 皇后娘娘先来的，但稳婆说刚开始，还得有些时候。 皇后叫迎春留下看着，叫了祝妍先去前殿坐着等。 “这个点小六睡了吧？”皇后问道。 “采霞你去问问，刚才倒是还醒着呢，这孩子白日里睡的多，晚上睡的也迟。”祝妍叫采霞去问，和皇后说道。 “太子刚满月的时候爱闹，我当时想着，这孩子要是长大了还闹可怎么办。”皇后感慨道。 现在皇后几个孩子，最小的也都八岁了，也没什么感觉，就觉得几个孩子一下就长大了。 采霞回来的快，“奴婢去瞧了，六皇子还睁着眼呢，没睡。” “外头风还挺大，别叫孩子冷着了，咱们这衣服也穿着，去瞧瞧吧。”皇后看向了祝妍道。 皇后上一次见小六是满月的时候，现在十天过去了，觉得小六又变化了好些，脸蛋又圆了些。 胳膊腿和藕节一般白白嫩嫩的。 “小六是个不叫人操心的。”皇后给出了诚恳的评价。 小孩子最烦的不就是动不动就哭嘛，小六这孩子，是动不动就睡，也就是饿了哭一声。 吃到奶就立刻不哭了。 祝妍深感认同，甚至她觉得，小六乖到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毫无施展之处。 见着孩子打哈欠，皇后才回了正殿，迎春叫人来递消息，才开了三指，还有的等。 皇后就和祝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谢安还没来，听说还在贵妃那里，五公主有些咳嗽，在那儿看着，只叫了刘总管来这儿等消息。 听雨阁里，吕才人疼的冷汗涔涔，使劲儿握着婢女的手借力。 “娘娘，您别用力呀，攒着力气等会儿生。”稳婆忙劝告道。 吕才人喘息道，“官家呢？” 婢女眼神闪了闪，“您安心生着，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都等着呢。” 吕才人心里失望，苦恼着生孩子怎么这么疼！ 等到开了快十指的时候，皇后和贤妃去了听雨阁，又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听到里头说生了，随后就是婴儿的哭声。 谢安是踏着哭声进来的，冬日了，孩子就不抱出来了。 只一个稳婆出来报喜，是个健康的皇子。 也没看出谢安多少喜悦，按例赏了众人，说了句皇后和贤妃辛苦，对里头生了孩子的吕才人是半点没提辛苦。 祝妍感慨，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呐。 谢安还操心着五公主，留了一句吕才人晋位美人，又离开了。 所以吕才人到离开产房回了屋子，也没见着官家。 皇后叮嘱了一番就走了，祝妍送走了皇后，回了屋里看了看吕才人。 “你才生了孩子，快睡吧，把元气先补回来，缺什么就去前殿找素琴，好好照顾七皇子。”祝妍说完也走了。 贵妃生的五公主六公主这一对双胞胎，算是祥瑞，所以谢安对这一对女儿给的用度都是比着嫡公主来的。 两个双胞胎早产，如今也十个月了，仔细的养着，也总有一个会有个小毛病，然后另一个就会哭闹不止。 后来贵妃就叫人将两个公主分开养，一个东殿一个西殿，才没那么累。 五公主比六公主体弱些，但仔细养着也没什么问题，这次咳嗽就是吹了点风，有个奶娘遭了秧，直接给打回原籍去了。 祝妍平躺在床上，折腾了一番困意早散了。 就睁着眼睛瞪着窗上的雕花。 想一想，谢安已经是七个皇子六个公主了，算上元和，那也是七个公主。 十几个孩子，要不是大地主，还真是养不起，还都是这么金贵的养。 到了腊月，七皇子的满月也是简单办了一下，这次换着贤妃抱着七皇子办仪式了。 祝妍感叹这叫什么事儿，自己的孩子没抱，倒是抱着别人生的孩子办仪式。 祝妍轻轻的刮了刮七皇子的鼻子，“小东西，是你的福气。” 这一刮不得了了，小东西一下哭了起来。 不到一日，宫里就传言贤妃娘娘不待见吕美人生的七皇子。 祝妍…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她怎么就黑红了？ 祝妍在坤宁殿帮着皇后理着年节下的事儿。 “我已经处罚了那些嘴碎的宫女，你别放心上，这自己怎么个样儿，只有自己人清楚。”皇后当下账本子安慰了两句。 祝妍当然不记心上，只是如今她也有两个孩子了，她名声不好对两个孩子不好，而且，这种黑，怎么能对得起她令贤二字。 “按理说，这成了美人就能单独住一个阁子了。”祝妍想了想说道。 随后看了看皇后刚要起身，被皇后摁住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今宫里够宽敞，早年封了美人的也该换阁子住了，这次就一道儿安排了。” “年节下事儿多，还是过了年再安排也不迟。”祝妍道了声谢说道。 “多什么，那么多宫人，我也就动动嘴，明年也要进新人了，早些安排了算了。”皇后道。 这日子。 “不过官家说这次就不多留了，主要是宗室里的子弟，这次你也来看，为溪也到年纪了，你也留意留意。”皇后说道。 祝妍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但也不准备给为溪挑秀女，但凡送进宫来的，不是秀女们身怀梦想，就是家族里身怀梦想。 她挑中了嫁给她们什么都不是的祝家？ 别结亲结成仇。 但她去看看热闹还是可以的。 “这次选秀，太子妃也该订下来了吧？”祝妍问道。 这两年里，太子妃人选来来回回的也挑了很多次，不是皇后不满意，就是官家不满意。 皇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等小六大了，你就懂了，这挑儿媳妇，真不是人干的。” 祝妍笑了笑，也就是皇帝皇后想把最好的都给太子才挑来挑去的不满意。 而且那是挑太子妃，将来的皇后，还不得慎之又慎。 小六不一样，将来娶个家世过得去，性情合得来的就行。 但祝妍转念一想，光性情合得来这一条其实就挺难的。 祝妍走的时候，叮嘱了皇后两句，“您别老是坐着，多走走，身体好，这太子妃订下了，您就等着抱孙子吧。” 皇后笑了笑，摇了摇头，孙子这事儿，走一步看一步吧。 皇后最后看完账本，就午时了，皇后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突然就顿住了，走一步看一步？她什么时候变这样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孙子，那是必须有的。 皇后在太子妃的标准上默默加了一条，好生养。 赶在年前，临华殿后面就都空了，祝妍大张旗鼓的送了好些东西给吕美人和七皇子。 临走时，蒋才人笑着看着吕美人，“美人您走好了，那翠雨阁，是个好地方，宽敞着呢。” 看着吕美人走了，蒋才人冷笑一声，好地方？离了临华殿，谁当你一回事儿呢。 ————————— 话说，要变身打工人了。 过个年，胖五斤，这分明是给嘴过年。 第97章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临华殿正殿，采月指挥着小宫女们挂着新做的灯笼，给过年增加些色彩。 就觉得一阵风从自己身边飘过，采月捂嘴笑了笑，四公主这是放假了？ 月芽儿直奔屋内，烤了烤火才靠近祝妍和六顺儿。 “六顺儿呀，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月芽儿碰了碰小六的鼻子。 “放假啦？”祝妍笑问。 “对呀，就等这一天了，太子哥哥今儿都高兴，就是太子哥哥刚放学就被爹爹叫去了。”月芽儿对太子哥哥感到同情。 打工人打工魂啊，祝妍感慨，但给自己家打工，也不亏。 “后日你爹爹带你去广化寺，好好听你爹爹的话，别乱跑。”祝妍嘱咐道。 “知道，不叫阿娘担心。”月芽儿点头。 “我听二姐说广化寺里有一片梅林，还是红梅，这腊月里肯定开的好。”月芽儿道，心里想着给阿娘剪几支带回来插瓶儿。 眼下已经腊月初五，算算日子应该回来就腊月十五了。 祝妍算了算日子，就听着外头谢安来了。 祝妍带着月芽儿出了外间，后面奶娘抱着六顺儿跟着。 行过礼后，谢安捏了捏六顺儿的胖手，顺势抱了过来掂了掂 ，“瞧着比前几日又结实了些。” 吃了睡睡了吃能不结实嘛，月芽儿当时两个奶娘就够用，六顺儿四个刚刚好，还又请了个备用的。 “是啊爹爹，六顺儿可能吃了。”月芽儿使劲儿点了点头。 “奶娘照顾的也好，该赏。”谢安笑道。 后面六顺儿的奶娘就忙谢了恩，又道，“都是奴婢们该做的，说句实在话，也是六皇子实在乖巧呢。” 祝妍是发现自六顺儿出生，谢安来的临华殿更勤快了，每次来抱着不撒手。 搞得每次谢安离开，祝妍都得给月芽儿上一堂心理辅导课，虽然月芽儿也不在意什么爹爹更喜欢弟弟，但祝妍不想女儿的童年留下这样的印象。 所以谢安来临华殿一次，祝妍就对月芽儿再好些。 月芽儿看着爹爹抱着弟弟进了内殿，也没跟进去。 “阿娘，我先去写一些功课，夫子布置了好多，我要在年前都写完，过了年只玩儿。”月芽儿道。 “好，去吧，天黑了就不许写了，费眼睛，一定要保护好眼睛。”祝妍嘱咐了一句。 月芽儿自入宫学的好习惯，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先写功课，也没什么拖延症，习惯很好。 月芽儿答应了回了自己的如意阁了。 祝妍进了内室，就见着谢安一脸柔情的看着六顺儿。 祝妍眨了眨眼睛，心头觉得不妙。 不会吧，六顺儿该不会是长得像谢安的白月光吧？ 谢安有白月光吗？ “官家，叫奶娘抱着吧。”祝妍道。 她抱一会儿胳膊就累。 谢安点了点六顺儿的红唇，心里感慨，这孩子会长。 眉眼像极了他祖父，当年的河间郡王谢维。 这孩子越长越开，越长越像，他就忍不住想来瞧瞧。 祝妍心里警铃大作。 “官家想什么呢？” 见谢安看着六顺儿似是在看另一个故人，祝妍问道。 谢安回过神来，有些怅然。 自做了皇帝，谢安都要忘记那位亦师亦父的祖父。 他出生那日，大哥出了意外亡故，他生来不受母亲待见，是祖父将他抱到身边拉扯大的。 这个皇位，真叫人冷血呀。 这路走的太顺畅了，叫谢安觉得这是自己的本事。 如今恍然，若不是祖父，他如今又会是这高高在上的帝王吗？ 谢安摇了摇头，“没什么，朕给六顺儿想了个大名儿，谦，如何？” “谦，敬也。官家起的自然是好的。”祝妍点头夸道。 谢安看了眼祝妍，也没解释，他想的是，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 六顺儿的名字定了下来，谢谦。 太子这一辈的名字，除了太子叫容璋，下面二皇子到六顺儿都是从言，诚，详，谚，诠，谦。 七皇子还没赐名，就小七小七的叫着。 祝妍觉得谢谦这个名字有种大文豪的感觉。 总之还是挺好听的。 说来也真可怜，她生了两个孩子，连小名儿都没权利起。 但幸好也不叫她起，她有点选择困难症，叫她起，一个名字怕不是要纠结一年。 她是起名困难户，她在祝家时给婢女起名字都发愁。 唯一起过的一个名字就是为溪，还是恰巧就读了那么一句话，觉得意境好。 翌日，给皇后请完安祝妍就留了下来。 想问问皇后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想说什么就说吧？遇到什么难处了？”皇后见祝妍踌躇不定问道。 “也不是什么难处，就是臣妾也不知道怎么说。”祝妍道。 随后祝妍想了想就直接问道，“您觉得，六顺儿像谁吗？” 皇后看了看祝妍，想了想六顺儿的模样。 没觉得像谁啊，贤妃这是怎么了？ 皇后是觉得小六挺神奇的，除了和官家一样的耳朵，其他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自己单独长了那么一双。 “纠结这做什么，无论像谁，都是你生的小六，这天底下长得不像父母的多的是，何必在意。”皇后纳闷儿，这贤妃怎么在六顺儿长相上这般在意。 祝妍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就是，感觉官家对六顺儿不对劲儿。” 皇后没多想无奈看了眼祝妍，她是知道官家最近看六皇子看的频繁。 不过太子如今都被官家手把手带身边了，民间不也都说大孙子小儿子，贤妃也算是她的人，她也乐见。 “你呀，别多想这些，官家的青睐谁不想要呢，那是小六招人喜欢。”皇后就笑道。 祝妍见皇后这么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也就是怕官家的青睐别变成利刃。 祝妍走后，皇后开始忙碌了，年节下就是事儿多。 除了忙宫里的事儿，还有宫外陆续有命妇进宫拜见。 到了晚上的时候，皇后捶了捶腰，揉了揉脸颊，这一天天的，脸都要笑僵了。 晚上的时候谢安就来看皇后了。 “三喜，辛苦了。”谢安亲自给皇后倒了杯茶。 皇后听了这名字嘴角抽了抽，也有些恍惚，这名字多久没听到了，也觉得这名字大可不必再被人叫起。 她还记得当时她那会儿还抱怨这个名字有多难听，就因为这个名字她闺阁时一度有些恨嫁，嫁了人就是程大娘子，某夫人。 她爹啊，学得一身本领，独独起名字上掉链子，大哥叫大勇，二哥叫二忠，她排行三叫三喜…… 起名字不行就算了，还不让家里人其他人起。 当时听到六皇子被起名六顺儿，她甚至有些同情，心疼了那么几瞬间，也心疼自己…… “官家说什么话，臣妾是皇后，辛苦些不是应该的吗？”皇后笑着接过了茶。 做皇后要是不辛苦了，多可怕呀。 所以，活儿，多来，她爱。 二人洗漱了就上了床，皇后靠在谢安的肩膀上，觉得如今可是比以前舒服多了，绵软些好，以前，硌得慌。 “如今六顺儿也满了两个月了，虽说年后暖和些了给贤妃办册封礼，但说起来贤妃生了六顺儿，还未封赏呢。”皇后道。 谢安也知道，只是贤妃之上无空位，也算是封无可封，月芽儿和六顺儿到了年纪都会封，也浪费，赏赐金银玉器之物未免俗气，他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想到。 “依皇后看呢？”谢安问道。 看皇后样子，像是已经考虑好了。 “臣妾今儿见了一日命妇，也是突然想到的，倒是可以给祝家大娘子一个诰命，寻常宴会，二品以上的，独不见贤妃母亲。”皇后侧起身道。 谢安叹了口气，一把将皇后拉到了怀里，“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皇后笑了笑，心道你求的还不够多吗？ 第98章 尿遁了 翌日请安祝妍就得了消息，祝妍感激的看了眼皇后。 不过今日来不及叙话，谢安要带着人出宫了，得去送行。 祝妍上一次见皇帝出宫还是十七岁，时隔今日，她马上都要二十七了。 还真是，如今恍惚，她前世命至二十六，就那年还收压岁钱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时间越长，对前世的记忆是更清晰。 她是想忘记的，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日子久了，心里会不平衡。 但也总要找一个平衡点落脚，至少现在儿女双全，财富算自由，也就是卑躬屈膝些，无所谓了，前世也不过牛马。 大概就是她生来就是做牛马的吧。 不过她的女儿儿子，是将来的公主，亲王，人上人，知足常乐了。 谢安是去寺里，便也没有带嫔妃，就带了月芽儿和二皇子。 祝妍觉得几个皇子里，太子没得说，那是资源全部倾斜培养的，剩下的几个散养皇子，二皇子最聪明。 直到奏乐声听不到了，皇后才与众人道，“都回吧，昨日官家说暖房里养的花儿开了许多，你们想看的就去看看吧。” 嫔妃们都陆续走了，反正皇帝谁也没带，都平衡的很。 这大冬天的，谁也不爱冻着，看什么花儿呢。 “咱们一道儿走回去吧，也陪我走走吧。”皇后对着祝妍道。 祝妍拢了拢斗篷，东方也才透出一点红，“走吧，看着今儿是个好天气。” 皇后点头，官家出行，专门找人算过的，能不是好天气吗？接下来几天都是好天气。 “你母亲的诰命服估摸着五六日也能做好了，赶在年前你也能见着了。”皇后道。 “臣妾多谢娘娘费心，娘娘的好，臣妾都记着。”祝妍真心道。 “你该得的，就算没有你，你母亲得诰命也是迟早的事儿，为溪那孩子好，将来登科及第，也能为你母亲请封诰命。”皇后道。 “那也不一样，这些日子您要是忙不过来，臣妾帮您？”祝妍就问，对于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她都想回报。 也就是皇后知道贤妃这话是真心想帮她，但凡换个人，那是挑战皇后权威了。 “你先养着身子吧，这生了孩子，元气没一年补不回来，你去年那方法很好，效率高了不少，我其他地方也用了起来，那些宫女小黄门们，争着表现呢。”皇后感慨道。 也心道贤妃厉害，也不愧是十岁就掌家的。 “娘娘您也是，臣妾对医书摄入不深，但也知道重盐重糖对身子不好。”祝妍想到皇后大早上就吃的什么糖糕，诚心劝道。 皇后小时候跟着父亲在边关待过几年，口味很重。 “这人，也就活一辈子了，我就是觉得，吃饭没滋没味的，没意思。”皇后叹道。 “也不是叫您吃没滋没味儿的，早晚吃清淡些，将来您抱重孙子，也得有力气不是。”祝妍道。 皇后好笑的看着祝妍，“你倒是和我母亲一样，啰嗦了。” 随后看向半夏，“半夏呀，听见没，今儿晚上就给我上粥，但凡有个有调料的，拿你是问。” 半夏捂嘴笑了笑，“奴婢听见了。” 虽然听出了皇后娘娘的玩笑话，但她已经准备这么干了。 太医也早叮嘱皇后娘娘吃清淡了，更何况，皇后娘娘的话，那是懿旨，她怎么敢不听呢？ 到了前头岔路口，二人也就分开了。 知秋看了看半夏，她刚才就看到了半夏眼里一闪而过的“坏”，但她保持沉默，反正就算娘娘发火，也烧不到她，娘娘膳食不归她管呢。 祝妍一进了内室就后跟踩了鞋子缩进了被子里，她还可以睡个回笼觉。 祝妍是白操心了，皇帝出行，广化寺自然早清场了，所以谢安算是包场去的。 月芽儿坐在马车里，二皇子骑着个小马驹跟在月芽儿马车旁边。 月芽儿就探着脑袋和二皇子说话。 “二哥，还有什么好吃的？” 就刚才路过一小集市，里头不少摊贩卖着各种小食儿，二皇子化身工具人，吩咐侍卫去买了不少回来。 二皇子也不知道，就扭头看向了旁边的侍卫。 侍卫犹豫了一下，道，“再往前二里，有一家酒坊，酿的千日春，只是您和公主都小。” 二皇子眼神闪了闪，舔了舔唇，一本正经的看向了月芽儿，“四姐儿呀，这个不适合咱们，你买的那些都吃了？再往前走看看。” 月芽儿对酒也不感兴趣，听罢就摇了摇头，“那二哥您多看这些，别错过了。” “至于嘛，将来你嫁了人，有了公主府，天天吃去。”二皇子无奈道，那些吃的也就那样啊，哪有宫里的好吃，他真的不理解。 二皇子话刚完就被月芽儿瞪了一眼，“二哥儿要嫁自己嫁去。” 啧啧，小孩子，不经逗。 二皇子就笼紧了披风，悠哉悠哉的遛马采风，采的都枯枝败叶的风。 只是路过酒坊的时候，二皇子尿遁了。 ————————— 先发这，洗个澡洗香香缩被窝儿继续码字，大家早睡。 第99章 客气 二皇子再回来的时候，腰间别了个牛皮袋子。 侍卫当即就变了变脸色，不过随后二皇子就将牛皮袋子递给了随从。 “给我放马车上去，好好放。” 随从会意，懂，就是藏好呗。 他家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小小年纪爱喝酒，不好，劝不住。 侍卫松了口气，还好二皇子不乱来，不然，官家要他小命。 他也是，多这嘴干啥子。 前头御驾内，谢安左右手执棋，刘总管在一旁点着茶。 “那俩小的呢？”谢安抬眼问道。 “回官家，方才四公主沿路买了许多吃食儿，二皇子也在马车旁照顾着四公主呢。”刘总管多精明，就知道这种兄弟和睦的场面官家爱见。 “马车旁？骑着马？”谢安皱了皱眉。 “是呢。” 刘总管话音刚落，就听着外头是四公主处来的小黄门欢子求见。 谢安点了头，欢子爬进马车内，手里拎着一包油纸包裹的东西，散发着清甜味儿。 “禀官家，是四公主尝着了一家好吃的五香糕，送来给官家尝尝。”欢子道。 女儿想着他呢，谢安心里热乎。 “好，朕知道了，回去与四公主说，叫她少吃些，别积食儿了。”谢安笑着嘱咐了一句。 欢子走了没多久，谢安就叫人撩开帘子看了看外头，一阵冷风就吹了进来。 谢安打了个哆嗦。 “叫二皇子过来。”谢安吩咐道，这大冷的天，骑马不冷？ 二皇子得了消息赶到了御驾前，深吸了几口气后，钻了进去。 谢安的御驾够大，二皇子就是站着也碰不到头。 “给爹爹请安。”二皇子躬身行礼。 谢安指了指一侧的垫子，“坐，冷不冷？” 刘总管及时送上了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 “谢谢刘爷爷。”二皇子笑着接了过来。 “回爹爹，不刮风的时候还好，刚才刮起风才觉得冷。”二皇子回道。 “喝点热茶暖暖。”谢安指了指桌子上的茶。 二皇子怀着心事儿喝着茶，这是叫他来干啥来呢？ 不过二皇子喝完了一盏茶，只是看着自家爹还在对弈，自娱自乐。 心道别让他坐着啊，叫他下棋也行啊，多尴尬啊。 眼见着自家爹左手赢了，二皇子还是没忍住，“敢问爹爹，您叫儿子来有什么吩咐吗？” 谢安手一顿，看了二皇子一眼，一言难尽，就不能看着你骑马冷叫你进来暖和暖和吗？ 但古人的感情到底是含蓄的，什么温暖的话谢安到底是说不出来。 还是刘总管又分别为二人添满了茶，笑着道，“二殿下，官家是看您一直骑马冷，叫您进来暖和暖和呢。” 二皇子诧异了一瞬间，这什么时候，他们这些庶出皇子也是块儿宝了？ 谢安心头也有些不是滋味，对于太子以外的皇子，谢安后知后觉多有忽视。 他能感觉到二皇子对他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话被刘总管捅开，马车内有一瞬间的尴尬，好在二皇子反应快，“多谢爹爹体恤儿子，儿子感激不尽。” 刘总管内心叹了口气，心道您还不如就闭嘴呢显得没爹疼爱的孩子惹人怜，这一张嘴，多客气，这是亲爹吗？表的吧。 “朕听说你一路护着你四妹，你这般有兄长风范，朕欣慰。”谢安转移了话题。 “您说了是我四妹嘛。”二皇子应道。 二皇子听说过自家母亲曾经想要对月芽儿下手，他对上月芽儿，总有那么一丝愧疚。 月芽儿好像是不知道这事儿，对上他从来都恭恭敬敬的。 至于贤妃，公是公母是母，他每年生辰也总能收到贤妃娘娘的一份礼物，而他母亲，从未收到过。 他理解。 谢安瞧着二皇子心不在焉的，就挥了挥手打发了二皇子离开，不过也嘱咐了二皇子别一直吹冷风。 随后又将月芽儿叫到了御驾上。 月芽儿一进御驾，行过礼就问，“爹爹您吃了没？好吃吗？回来的时候也走这条路，给阿娘带一份如何？” 谢安揉了揉眉心，月芽儿这毛病，从小就这样，一下几连问。 “爹爹您怎么不说话，是不舒服了吗？”月芽儿身子爬过去了些看了看谢安的面色。 谢安感慨完又一阵恍惚，这才是正常的父子女关系吧。 但他还记得，从前在侯府，二皇子第一次开口叫的是爹爹。 “月芽儿，给爹爹念书吧。”谢安头也不回的从身后拿了本书就递给了月芽儿。 月芽儿对于爹爹没回答她的话嘟了嘟嘴，接过了书，翻开了第一页。 建安十年，李官家召幸灵美人，灵美人因身患异香甚得官家喜爱，连幸三日？ 月芽儿眨了眨眼，看了看谢安，又垂首看了看书，确定读这个？ 虽然月芽儿还未通晓人事，但宫里的孩子哪里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月芽儿也大抵知道那是李官家叫灵美人一起睡觉的意思。 月芽儿聪明，就知道是爹爹拿错书了，但话说回来，爹爹一个皇帝怎么看这种书呢？ 月芽儿一瞬间脑子里已经想了许多，最后月芽儿也选择了尿遁，走的时候把书塞给了刘总管，趁着爹爹不注意朝着刘总管眨了眨眼。 谢安本来就是想让月芽儿读读书安静一会儿，见着月芽儿要去更衣，就放人了。 刘总管看了看四公主的背影，低着头看了看手中的书，趁着谢安低头，刘总管翻开一页看了看，就立刻合住了。 夭寿了！哪个不长眼的，怎么给官家把这种书混进去了。 还叫四公主看见了，幸好四公主机灵，不然他就不死也脱层皮了，感谢四公主啊！ 差不多快午时的时候，谢安一行人终于到了广化寺山脚。 ————————— 先发一章，等会儿还有一章。 今天下好大的雪，下班差点儿没回了家！ 第100章 嘴甜，话多，像贤妃 大大小小的和尚占满了山门。 谢安带着人下了御驾，准备徒步上山。 月芽儿一眼就瞧见了元和阿姊，朝着那边的眨了眨眼示意。 元和与寿王妃早两日就来了，虽然寿王半路算是出家了，但就是说半路出家，对着妻女也也是完全放心不下的。 寿王就跟在慧悟主持身旁，头发也剃了个光。 倒不说，这些年在寺里头修身养性，倒是看着比坐太子时还年轻了不少。 寿王就要跟着见礼，谢安紧走了几步一把拉住了寿王。 “堂兄这是做什么。”谢安这次来也没穿什么皇服，就是常服。 毕竟若是没那么多变故，也轮不到他来做皇帝。 二皇子戳了一下和元和换眼神的月芽儿，拉着月芽儿与寿王见礼。 “侄儿（女）见过寿王叔。” 寿王笑了笑，“快起来，冷了吧。” 又转向谢安，“咱们上去吧，孩子们也冷。” 谢安和寿王还有主持走在前头。 “看着堂兄如今身子好了许多，我也放心许多。”谢安道。 “如今想的少了，每日就吃饭睡觉念念经，身子也轻快了不少。”寿王就笑道。 后面二皇子不走寻常路，人都在青石板的石阶上走着，就他非要走旁边的雨道。 元和与月芽儿一道走着，笑着看了看二皇子，“诚哥儿活泼。” 月芽儿捂了捂嘴，“疯子一个，阿姊永远想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元和笑了笑，这也是活的肆意吧，什么也不在乎，快乐就好。 元和一瞥，就瞥到了皇帝身边的背影，黯然了一瞬。 又调整了一下心情，拉着月芽儿的手往上走。 大约也就三百多个台阶，一半的时候谢安叫侍卫背着月芽儿上，遭到月芽儿拒绝。 几百个台阶，看不起谁呢？！ 谢安心底想着贤妃是个会养孩子的，他几个孩子，就月芽儿看的太医最少。 进了寺里，就是一系列的流程。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在神佛面前也得弯腰参拜。 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寺里早已卯足了劲儿做了素斋，就等着皇帝驾临。 谢安叫了二皇子在跟前，看着二皇子鞋子上的泥就皱了眉，好好的路不走…… 谢安是叫二皇子一道陪着吃饭来着，但实在看不下去一鞋的泥，就挥手叫二皇子去换鞋了。 但马车是绕缓道上来的，所以还得等着。 二皇子叫人去把饭端到自己屋里，进屋后悄悄松了口气。 和爹爹寿王叔一起吃饭，还是算了吧，还不如打他一顿。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但喝了一口豆腐汤，二皇子眨了眨眼，怎么回事儿？素斋都能这么好吃？ 二皇子一路上也累了，连着下了三碗素面，才觉五脏庙得到了安慰。 另一边寿王妃带着元和与月芽儿一起吃饭。 寿王妃早已提前进入养老状态，母女二人一人一个府，原先二人还都在寿王府住着，就是后来元和公主一年又一年的拒嫁，寿王妃就把元和赶到了公主府。 还别说，这不在一块儿住了，母女二人感情倒也更好了。 “蓁姐儿，多吃点，瞧你多瘦。”寿王妃不停的给月芽儿夹着菜。 月芽儿吃了一路，就不饿，但寿王妃的热情月芽儿也挡不住。 好歹元和拉住了，“阿娘，您不知道，月芽儿是个小馋猫，定是出来吃了一路的，这会儿肯定不饿呢。” 月芽儿朝着元和吐了吐舌头，脸微微红，这么说，她不要面子的吗？ “伯母，我吃饱啦，不过伯母这么顾着我，我只想多吃呢，还有，您别看我瘦，我力气大着呢。”月芽儿就朝着寿王妃解释。 寿王妃挑挑眉，她和四公主不多见，觉得四公主嘴甜，话多，听说贤妃把皇后哄的团团转，想来是像了贤妃了？ 她也曾经是做过太子妃的，后宫里哪那么多的情谊。 但看着皇后也不像不精明的，就，挺难得的。 吃过饭后，寿王妃就叫元和带着四公主去休息了。 月芽儿也累了，坐马车累的，吃了饭也犯困，和元和也毕竟差着岁数，也没什么话题聊。 钻进被窝就睡了，只是月芽儿醒来，身边只有婢女，哪里有元和阿姊的身影。 ————————— 给大家看看这里的雪，就想问南方的朋友还爱吗？ 第101章 稳稳地走 这边谢安走亲访友，皇宫里，皇后也是不停的接待着命妇，直到未时末才结束。 皇后叫宫女捶了捶腰，自己又不断的揉捏着，这一个上午端坐下来，可真累。 “明日老夫人进宫，完了您就能歇歇了。”知秋道。 “说的轻松，这年节下事儿多，还有太子那儿，他第一次处理朝政，我这心放不下。”皇后叹了口气道。 “您呀就是太操心了，官家先前手把手的教着，殿下能做得来的。”半夏在一旁劝解。 皇后摇摇头没说什么，就是因为手把手教着，有时候付出越多，期望越大，失望就会无数倍放大。 临华殿里，祝妍是真的放假了，腊月里皇后忙，请安免了，她就没日逗逗小六儿。 她还是觉得小六好听些，六顺儿…她叫着难受。 这孩子也是见天的长，没那么多的藕节了，脸也从大馒头慢慢圆润，瞧着有双眼皮显现的尽头了。 也可能是运动量上来了，会爬后就按不住的要爬，然后爬累就睡。 “娘娘，小六可真安静。”原嬷嬷见着睡着的六皇子叹道，心也道不安静的时候也是真不安静。 “这养儿子和养闺女体验感还真是不一样。”祝妍也感慨道。 “奴婢没养过闺女，可月芽儿也是奴婢看着长大的，是不一样呢，不过娘娘您以后，可要享福了。”原嬷嬷笑道。 这宫里头，儿女双全的，皇后算一个，自家娘娘算一个，这样的福气，不是一般人有的。 “我生他们也不是为了享福，就希望他们一辈子顺心，不枉来这世上一遭。”祝妍感慨道。 当然第一胎是有她一些私心的，但这点私心也叫她体验了初为人母的喜悦。 “嬷嬷，等小六周岁了你就出宫去吧，柱子读书，家里得有个人操持着。”祝妍道。 原嬷嬷也是个爽快人，她呆在贤妃娘娘身边，也算是报恩，遇着贤妃娘娘后，她们家算是起来了。 娘娘需要她，她在就行，六皇子满了一周岁好照顾了，伺候的人也多，她的作用也不大了。 等六皇子种痘，她再回来照顾六皇子一段日子。 原嬷嬷想着也就应了下来，他儿子也该相看个媳妇儿了。 翌日一早，坤宁殿那里，皇后接待了自己母亲。 程家原先只是将军府，没有爵位，后来也跟着皇后水涨船高，如今是公爵，世袭的镇国公，有实权的公府。 如今程国公年逾六十，老当益壮，还守在边关，掌着十万的边军。 亲外孙儿又是太子，递了几次辞呈，都被皇帝拒了回去，皇帝意思，我对丈人信任的很，你好好干。 “您也是，等天暖和的时候，什么时候想进来不行，这天寒地冻的。”皇后关心道。 “这什么话，命妇们都行，就我不行？多金贵？如今更是不能行差踏错，你在这里顶着，我们也不能给你拖后腿不是。”程夫人就笑道。 “那就吃了饭再出宫，大哥和二哥还好吧？”皇后问道。 “好着呢，如今边关也算稳，就是我这时常担心，咱们家男人啊，和你爹说的那般，天生要在战场上的。”程夫人叹道。 “那就叫他们不能松懈，日日练着，我不好与他们通信，娘您多嘱咐着，还有二嫂，这么多年和二哥分别也不是个办法。”皇后道。 听女儿听到小儿媳，程夫人一脸无语，她当时脑子不清楚，怕儿媳走她的老路，相看的儿媳门第不重要，就看脑子清不清楚，她们武将家，最忌什么情爱。 但这个儿媳就是太清楚了，也是个会疼自己的，自从生了儿子，美其名曰的留下来给她这个婆婆尽孝了。 边关那里三年两年的往回送个小妾儿女的，也安排的妥妥的。 程夫人就没忍住，“别提了，上个月叫她写信，当着我的面儿，不说什么体贴一下丈夫，你道写什么？问忠哥儿伺候的人够不够，用不用送两个过去。” 程夫人说完揉了揉眉心，好歹当着她的面儿，关心一下她儿子吧？ 但儿媳妇她选的，忍着吧。 皇后就笑了，“由着她吧，家里不生乱就好了，明年把几个由哥儿带来，我也见见。” 中午的时候，皇后就叫太子抽空来了坤宁殿一趟。 太子给皇后和外祖母见了礼，就是程夫人侧了身没受。 皇后看着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的儿子，长得真快呀，还得仰着头看。 “你坐下，先喝点热乎的，久不见你外祖母了，叫你来让你外祖母瞧瞧你。”皇后脖子酸，仰脖子累。 太子朝着外祖母笑，“您仔细瞧瞧，可有什么变化？” 就是处于变声期，声音不怎么好听。 “是个大孩子了。”程夫人道。 “还是个孩子啊？”太子无奈，小孩子大孩子，不都是孩子吗？ “对呀，成了亲，就是大人了。”程夫人揶揄道。 太子脸红了红，大概就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吧。 “太子妃今年也要定下了吧？”程夫人就问。 “有几个人选了，得再看看。”皇后道。 太子……他还是个孩子能别当着他的面聊这些吗？ 皇后看出了太子的窘迫，就转移了话题，孩子嘛，小逗怡情。 吃过饭送走了程夫人，皇后就对着太子嘱咐，“你虽是太子，但那些大臣们哪个不是混朝堂的老狐狸，都比你懂得多，多请教，谦虚些没错的。” 太子忙点头，“是，儿子明白的。” “还有李娘子，你爹爹看重她不是没有道理的，有什么也能请教她，别看不起女子。”皇后又道。 太子点了点头，李娘子的见解，确实有时候叫他受用。 “您这说的什么话，您也是女子啊，儿子不会看不起的。”太子笑道。 “好，回去吧，咱们的路，稳稳的走，记得给你爹爹写信，六日，也很长。”皇后站起身，拍了拍太子的肩膀。 太子一瞬间就懂了皇后的用意，亲爹走了那么多天，不去信，像话吗？ 且太子对谢安，那也是付了真心的。 ————————— 这几天被下了降头一样，站着也想睡觉。 第102章 阿娘神通广大 广化寺，月芽儿有些纳闷儿。 她觉得元和阿姊不对劲儿，具体哪里不对劲儿，她说不上来。 说好的带着她去赏红梅，总也不见人影，回来也不说去哪儿。 连着两个早上，她醒来元和阿姊都不见人影，中午吃了饭，下午还要跟着爹爹听那烦人的经书。 爹爹怕她早上起不来，只叫她下午跟着，但话说，下午听那些禅音，就更困。 “韵果儿，元和阿姊没说去哪儿吗？”月芽儿问道。 韵果儿摇摇头，“奴婢刚睁眼也不见呢。” 韵果儿比月芽儿大个几岁，反正她瞧着，元和公主像是去见心上人。 就每日那个装扮，去听个法会，有什么好打扮的呢？给佛祖看吗？ 韵果儿看了看满眼清澈的主子，还是闭嘴吧，再说了她也就是猜测，贤妃娘娘告诫第一条，不可捕风捉影，她记着呢。 “公主实在想去，奴婢陪公主去吧，带上侍卫，再叫个小和尚领路。”韵果儿提议道。 可别打扰你元和阿姊了，她瞧着自家公主再不去就要炸了。 她家公主就是那种心里有个想法就立刻想要施行的人，坐不住。 月芽儿嘟了嘟嘴，“那好吧，穿那身粉色的儒裙吧，搭白色兔毛领的斗篷。” 韵果儿张了张嘴，叫她说，应该穿那件玄色的，头发高高竖起，腰间挽个鞭子，妥妥话本里的女将军。 但她尊重公主的选择，粉色，也很可爱的嘛。 就是红梅园里穿粉色？有些违和。 叫月芽儿来说，红梅园里穿粉色才好看呢，显得她更粉，红梅更红，多有趣！ 说走就走，月芽儿立刻就招手叫人给她装扮，粉裙子，自然要配可爱的双丫髻，最后还系了两条丝绦，下面坠着两颗珍珠。 本来是两个小铃铛的，但月芽儿见过兽园里的小狗也戴铃铛，就不乐意了。 韵果儿叫了几个侍卫，都是皇帝给月芽儿拨的，功夫都是好的。 “走吧，咱们早去早回，去了剪花骨朵儿的枝子，用我带来的那个粉色圆口瓶子插，差不多回去正好开了，叫阿娘看。”月芽儿招呼着人就走。 韵果招了个不远处扫地的小和尚，看着头上还没受戒。 “你叫什么？公主想去梅园瞧瞧呢，劳烦你给带个路。” 小和尚抬头看了眼又忙垂下头，“师傅赐名悟真，施主请随我来。” 梅园在寺里的东南方向，临着一条从山顶流下来的泉水汇成的小溪。 不过如今都冻成冰了，偶有僧人打冰回去烧水用。 月芽儿对什么也新奇，瞧着人家打冰的工具好奇，要不是韵果拉着，就要上手试试了。 “悟真，做和尚好玩吗？”月芽儿突然就问道。 “不…回公主的话，出家人不说好玩不好玩。” 悟真小师傅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公主问话，有些紧张，手指搓了搓道。 师傅说了他们做和尚的，都是有使命在的，怎么能说好玩不好玩呢？ 虽然确实不好玩…… 韵果儿暗暗戳了戳公主的胳膊，微笑，公主，您不说话也可爱的紧呢。 月芽儿捂了捂嘴，她又话多啦。 月芽儿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一路到了梅园，只在院子门口，梅花的香气就扑鼻而来。 月芽儿蹙着鼻子放大鼻孔狠狠闻了一下，灌了一鼻子的冷气。 “梅园在此，公主您好好赏玩吧，小僧退下了。”悟真施了一礼道。 韵果拿了个荷包给悟真，悟真连忙摆手，“寺里规定，不得受施主私惠。” “是我唐突了。”韵果忙道了个歉，随后又多掏了两个荷包，“这算是香火钱，我家里爹身体不好，劳你帮我去上柱香。” 悟真这才接过了荷包，不过只把荷包里的银票拿走，荷包又还给了韵果 韵果笑着收回了荷包，心道这小和尚年纪不大，心思倒挺谨慎。 月芽儿进了梅园，像是脱缰…噢不…，像只寻花儿的蝴蝶，这边扒拉一下，那边揪朵花戴头上。 也挑了好多花分给了侍女，一人头上都多了一朵小红花。 其实宫里也有个梅园，不过不是红的，是粉梅，月芽儿还是喜欢艳丽的红梅。 见着月芽儿要往梅园深处走，韵果突然瞥见一抹衣角，忙侧了侧身挡住了后面，劝道，“咱们就在外头看吧，您忘了娘娘的叮嘱啦，哪里也不要往深处去，也不许单独出来，现在也算是破例了，让娘娘知道，说不得还罚奴婢呢。” 月芽儿就拍了拍韵果，“不叫你被阿娘罚，那我不去了，要是阿娘在就好了，可惜我才学着作画，作不好。” “您何不先画出来，等回去叫娘娘看，娘娘一定能还原您想要的画呢。”韵果劝道。 作画好啊，能安静不短时间吧？ 月芽儿果然应了，不是韵果提议好，是天然对阿娘有种信任感，觉得阿娘神通广大，什么事儿也难不倒。 “那好，寻几枝好的花枝剪了就回去吧。”她迫不及待想要作画啦。 ————————— 还没下班，我下班迟，以后白天有空我就摸鱼码字 码了我就发。 第103章 放眼望去全是头 也没多逛，毕竟寒冬腊月的，是个人都承受不住这冷天儿。 月芽儿也受不住，剪了几枝花枝就回去了。 韵果儿暗暗松了口气，若她没看错，方才她看到的是元和公主和一男子吧？ 那男子背影有些熟悉，但背对着没看清。 什么样的男子叫元和公主这样啊，以元和公主的地位，谁不上赶着娶呢？ 韵果儿暗暗埋在心里，也不准备和月芽儿说，主子还是个小公主，懂什么。 回去和贤妃娘娘说道说道。 路上还碰到了二皇子，在一处平整的冰面上打呲溜滑呢。 月芽儿心里想画画，就只打了个招呼，心里虽然想尝试，但想画画的心思占了上风，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韵果儿叹气，看来今晚得加工，鞋底缝两层粗布了。 但伺候贤妃娘娘和四公主，她心甘情愿。 与她一道儿进宫的宫女，如今哪里有她这般好命呢。 谢安刚听完法会，就瞧见月芽儿从那边山头下来。 旁边宫女手里抱着个瓶子，里面插着几枝梅花。 谢安心里明白，那粉色瓶子，给贤妃插的吧。 谢安就站在原地等了等，直到月芽儿到了跟前。 “爹爹，您听完啦？”月芽儿行了一礼。 “嗯，看梅花儿去了，这小脸冻得，快和梅花一样红了。”谢安敲了敲月芽儿的脑袋。 “嗯，您看，我给阿娘带回去的，好看不？”月芽儿指了指韵果抱的瓶子。 谢安违心的说了句好看，梅花嘛，粉的好看，低调内敛，红梅太张扬。 再者，都是花骨朵儿，没什么看头，就那个瓶子瞧着还好看些。 谢安没瞧出来，这瓶子还是他送给贤妃的，叫贤妃给了月芽儿。 刘总管看出来了，但官家都没看出来呢，他看出来做什么，就他长了个眼？ “方才瞧你下山急哧忙慌的，要做什么去？”谢安问道。 “要去把红梅画下来，这样以后看到画就能想到我来过。”月芽儿道，心道今天爹爹怎么这么多话呢？她要作画。 谢安笑了笑，摸了摸月芽儿的头，“去吧，爹爹那里有丹青，叫人给你送过去。” 月芽儿看了韵果一眼，她都忘了，自己没带这些呀，韵果儿怎么也忘了。 但这些不重要，月芽儿给谢安见了礼道了谢，就离开了。 两刻钟后，笔墨丹青都准备好了，月芽儿戴了襻搏，手握着毛笔。 阿娘说过，会不会不重要，姿势一定要好看。 于是，韵果儿看着四公主手下的杰作，抽了抽嘴角，这是梅花儿？这是海棠果吧，红红的，圆圆的。 等画完，为数不多的几朵像梅花，大体上就是像画了幅硕果累累图。 “娘娘见了，定会夸您画的更好了。”韵果笑道，她也没硬夸，娘娘一向不会打击公主，只会夸。 月芽儿正看着自己的画有些失落，明明和阿娘提笔的姿势一样，怎么就画的这么丑。 听了韵果的话，撇了撇嘴，她年纪是小，但她不傻好吗？ 不过韵果是为了叫她开心，月芽儿不说什么，就把画收了起来，叫人存好。 要是阿娘在，一定把她也入了画。 “快用膳了，元和阿姊怎么还不回来。”月芽儿手指绕着头上的丝绦，看了看门口。 韵果儿垂了垂眸，后道，“要不您先用饭吧，奴婢瞧着元和公主喜欢一个人用膳。” 月芽儿想了想好像确实是，元和阿姊干什么都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说话间，就见着院里元和进来了。 月芽儿蹙了蹙鼻子，哪里来的梅花香气。 “阿姊，你做什么去了啊，我醒来就不见你了。”月芽儿就问。 元和眼神闪了闪，摸了摸鼻子，“阿娘昨日受了点风，有些咳嗽，我去给阿娘祈福了。” 月芽儿内心疑惑，元和阿姊不对劲儿！ “哦，这样啊，那我去看看伯母吧，我阿娘说生病的人心里最脆弱了，有个人在旁边陪着会好的更快。”月芽儿道。 “不必。”元和忙道，随后又解释道，“母亲她不见人，怕过了病气，你也不想我母亲她愧疚吧。” 元和说完还摸了摸月芽儿的脑袋。 “这样啊，那好吧，那我叫韵果儿去送些蜜饯，伯母吃完药甜甜嘴。”月芽儿又道。 韵果儿已经见着元和快要急了，假意翻了翻箱笼，忙道，“呀公主，都是奴婢粗心，您叫奴婢带的蜜饯落下了。” 月芽儿“颇为可惜”，“啊？那好吧，那我送什么给伯母啊。” 元和忙笑道，“你的心意我一定传达给母亲，月芽儿乖，阿姊明日晌午吃了饭带你去梅园玩好不好？那会儿暖和。” 月芽儿认真思考了一下，可是梅园她已经去过了呀。 “我听二哥说梅园附近一块儿平整的冰面，阿姊陪我去滑冰好不好。”月芽儿说完撒娇似的扯了扯元和的袖子。 元和也没应，就问道，“二哥儿去过梅园？” “没有啊，二哥才不喜欢那些呢，二哥喜欢溜冰。”月芽儿就眨了眨眼道。 心道阿姊你站不住了吧？ 韵果儿这下才反应过来她家机灵小公主怕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没管二人的机锋，招呼着人去拿午膳了。 下午的法会，前头是皇帝和寺里得道高僧。 后头是两个公主和二皇子，月芽儿就坐在二皇子后面，坐下前还不忘叮嘱二皇子，“二哥，法会要坐直，认真听，心诚则灵。” 二皇子……他又没什么好求的，别当他不知道这四妹妹是想借他挺直的脊背打盹儿……. 不过法会的时候，二皇子真就坐的板板正正的，旁边的小和尚是给月芽儿领路的悟真。 就觉得这个贵人与佛有缘吧，他都挺困了… 瞧，那个公主睡的多香啊…… 阿弥陀佛，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这做和尚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嗯，放眼望去全是头… 下一瞬悟真捂住了脑袋，被旁边师兄捶了。 悟真…师兄你不认真，不然怎么知道我不认真。 第104章 这事儿…… 法会结束的时候，月芽儿出来被风吹了个激灵。 韵果上前来忙给月芽儿把斗篷裹上。 谢安叮嘱了几个孩子几句，也和寿王离开了。 “二哥，谢谢你。”月芽儿感激的看了眼二皇子。 “谢什么？我是你二哥，再说那法会也挺有意思的。”二皇子笑道。 月芽儿觉得二哥真厉害，反正她觉得挺无聊，也可能是她听不懂，才觉得无聊。 “你要是真不想听，就和爹爹去说，不会为难你的。”反正爹疼你。二皇子笑道。 “还是算了，没两天了，别叫爹爹为难，二哥我先回去了，你也早回去。”月芽儿摆了摆手，和二皇子告别。 二皇子无奈摇了摇头，不愧是爹疼爱的公主啊，也心疼爹。 有时候他真的遗憾自己怎么不是个公主，不必起太早，课业也没那么多。 当了皇子怎么样哦，混吃等死？ 不努力，将来做亲王，做不了好亲王，做不了受人尊敬的亲王。 哎，学吧，好歹他排行老二，眼瞧着老爹现在能看着他了。 他也不多奢望什么，能被瞧得见，就知足了。 人活一辈子，总不能就当个米虫吧，就算将来在太子手下讨生活，也得是因为他付出和回报相同吧。 不然靠人施舍，兄弟情，能有多少，总有用完的时候。 晚上的时候，月芽儿提醒韵果，“明日早点叫我起来。” 也不和韵果说要做什么，公主不说，韵果也不问，执行命令就行。 所以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月芽儿就被韵果叫醒了，一脸哈欠的被人伺候着穿衣。 直到韵果将一张温帕子盖在公主脸上，月芽儿才清醒了几分。 “今日穿夹了棉的鹿皮靴子吧，昨日您脚冷的，别生了冻疮，这山上到底是冷。”韵果劝道。 鹿皮靴子也被韵果昨晚加工缝了两层粗布，防滑。 月芽儿难得的点了头，月芽儿是觉得鹿皮靴子丑，但昨日里确实脚冷，也就妥协了。 韵果给月芽儿把靴子套上去，心里好笑，娘娘说的没错，孩子不听话，体验一把自己就乖了。 月芽儿穿戴好后，就耳朵贴在门口，像是听着门外的动静。 韵果见如此，还能不明白什么？ 但哪有公主这样啊，韵果就给了一小宫女一个颜色，叫小宫女扒门边顶上了。 小宫女叫芦橘，为人机灵，在韵果手底下做事，韵果一个眼神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月芽儿也是机灵，提着裙摆垫着脚就过去把灯都吹灭了，屋内借着外头星点儿月色，大概能看到亮闪闪的身形。 听着隔壁门吱呀一声响了，芦橘摆了摆手，示意外头有了动静。 月芽儿竖了食指嘘了一声，等着外头院子里动静没了，才悄悄开了门跟了出去。 月芽儿也是经历过一番心理斗争的，阿娘说过，人在世，耳不闻人之非，不视人之短，口不言人之过。 但…好像夫子还没教过？她就好奇，看看不为过吗？ 元和阿姊这偷偷摸摸的，不像是干好事儿呐。 这个时辰谢安也刚起来收拾好了去法会，今儿叫上了二皇子陪着。 只是谢安刚出了门，就瞧见前头什么摸了过去，谢安一警惕，整个队伍都警惕了起来。 两个侍卫到前头去查探，回来禀报的事儿，就叫谢安皱起了眉头，一旁二皇子好奇心泛起，他没听错的话，公主跟踪公主？ 玩啥呢？带他一个呀，反正他听法会就是脑子里过一遍不太熟练的文章，最近几天每天过，昨儿就滚瓜烂熟了。 谢安给了刘总管一个眼神，没多久就几个人影就朝着两个公主的方向移去。 谢安带着二皇子继续去找寿王汇合，听早课。 到了大殿，钟声刚好敲了四下。 这边跟着月芽儿的侍卫其实已经发现了后面跟着他们的人，毕竟那人是平日里训练他们的头，化成灰他都认识。 但看着头儿那手势，侍卫硬着头皮猫着腰跟在四公主后面。 最前头元和匆匆的钻进了梅园儿，月芽咂舌，抬头看了看天儿赏明的月亮，快到十五了，月亮接近圆了。 所以，元和阿姊跟前儿那人，是谁啊？ 身上明晃晃的泛着冷光的，像是个戴着甲的侍卫？ 那不就是爹爹身边的近卫？ 隐隐约约的，月芽儿眼睛在夜里越看越清晰，瞧着那侍卫略高的发际线有些熟悉。 但是看不清脸长啥，正好在一树枝子阴影下挡住了脸。 月芽儿看着看着捂住了脸，怎么就抱上了？！ 不知道女子名节最重要吗？那侍卫指定不是好人！ 后面跟着月芽儿的俩人，一个摸前一个摸后，搞清楚状况又摸回去了。 月芽儿也觉得事情搞大发，不该是她知道的，也悄悄摸回来了。 毕竟比平日早起了一个多时辰，回去屋子里一暖，就打着哈欠睡着了。 也不知道谢安听完早课听到侍卫汇报后那个心情复杂。 忠勇侯府的大公子？还是他的近卫？ 谢安一时间有些头疼。 “叫四公主来。”谢安朝着刘总管吩咐。 月芽儿睡眼惺忪的被叫醒，得知爹爹叫她过去。 月芽儿也就以为爹叫她一起吃个饭，但见了爹发现爹一脸严肃，月芽儿还没见过这么严肃的爹，心里就有些打鼓。 “爹爹，您叫女儿什么事儿？”月芽儿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谢安见着月芽儿有些小心，松了松表情，弯了弯嘴角，“别怕，爹爹就是问你些话。” “您问。”月芽儿道。 “你和元和阿姊昨日做什么了？”谢安问道。 月芽儿开始心跳加速，怎么办，不会是爹爹知道什么了吧？ 她该怎么说呢？！ “昨日…元和阿姊说寿王妃伯母有受了凉咳嗽，照顾伯母去了，下午我就和爹爹一起听课了呀。”月芽儿眨了眨眼说道，她这样说的就是阿姊说的事实，她这不算是骗爹爹吧？ 谢安挑了挑眉，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月芽儿心里痒痒，怎么爹爹就不问了？点头是什么意思？ 她要不要和元和阿姊说一声？可说了，她不就成了偷窥的坏人了吗？ 她长记性了，这样的事儿以后再也不干了！好奇心！要提前杀死！ 呜呜呜，她好想阿娘。 月芽儿走后，谢安叹了口气，这事儿…… 随后吩咐刘总管，“你去给寿王妃传话，说这山上风大，不利于养病，等病好了，想住多久住多久，叫元和陪着回去吧。” ————————— 元宵节快乐哦，【黑芝麻党】为大家送上祝福！ 第105章 尽到心，也够了 月芽儿回了住处，见着元和阿姊等在门口。 “阿姊，您怎么在这儿？”月芽儿问，心里还在纠结要不要和阿姊说一声。 “你不是说想去溜冰，我陪你去。”元和道。 只是溜冰计划到底未实施，元和被寿王妃派的人叫走了。 清风斋里，元和公主跪在地上，寿王妃坐在椅子上，扭着头不去看元和，明显就被气着了。 刚听见母亲戳破事儿，元和本涨红了脸，可想着想着，就平和了，跪着不说话。 “你是公主，要你去上赶着？你这叫什么？叫私通！”寿王妃压着嗓子，桌子敲的梆梆响。 “娘，您何必说这么难听，不过是见了几次面说了几句话。”元和撇了撇嘴。 “孤男寡女，那叫什么，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的东西我已经叫人收拾了，你即刻随我回府。”寿王妃心里已经对忠勇侯府大公子恨的咬牙切齿。 “您是怎么知道的？”元和挪了挪膝盖，道。 “我怎么知道的，你以为你那些把戏能瞒得过人，幸好是叫你皇叔瞧着了，若是叫旁人看着，你要不要名声了，你回头看看，名声不好的公主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寿王妃眼角有些泛红，对着女儿到现在还只问谁告她的生气。 元和嘴巴张了张，没再说什么。 另一边月芽儿就瞧着了元和阿姊的宫女儿们在收拾着东西。 “春溪姐姐，你们收拾东西做什么？”月芽儿就探了个脑袋出去问道。 “回四公主，是我们娘娘要回去养病，叫公主陪着呢。”春溪忙解释道。 “哦，这样啊。”月芽儿说完缩回来，去箱笼里翻着东西。 “韵果儿，陪我去看看伯母吧，伯母这几天多照顾我。”月芽儿找出了一个匣子，朝着韵果儿晃了晃。 “好，只是现在快晌午了，说不得娘娘在用膳，您要不先吃了饭，奴婢再陪您去？”韵果儿提议道。 月芽儿想了想接受了韵果的建议。 韵果看了看门外，隔壁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韵果总觉得事情不简单，真是，当时公主拒绝素琴姑姑来，她应该多句嘴来着。 唉，她还是历练不够呀。 韵果儿忙叫人传了膳，虽然在寺里，但素食换着花样儿做，月芽儿也能每顿光盘行动。 再者，都说吃斋饭也算是祈福，那她吃光光，福气多多来。 吃完饭，月芽儿就带着韵果往寿王妃住处去。 只是走到门口，只见着打扫卫生的小和尚在打扫院落，屋子里已经是人去屋空了。 月芽儿皱了皱眉，“这就走了？” 月芽儿叫住了个和尚问了问，得知午膳都没吃就走了。 月芽儿看了看韵果儿，把匣子往韵果儿怀里一塞，就找爹去了。 “爹爹。”月芽儿见门开着，和刘总管打了声招呼就钻了进去，刘总管都没来得及禀报。 谢安也没怪罪月芽儿的失礼，他刚收到太子的信现在心里乐着呢。 “可吃过了，大晌午的跑爹爹这儿来。”谢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叫月芽儿坐下来。 月芽儿犹豫了一瞬，一脸愧疚道，“爹爹，女儿早上骗爹爹了，女儿早上见着元和阿姊…” “嗯，爹爹知道，所以爹爹叫你伯母带她回去了。”谢安没叫月芽儿说出下面的话，直接打断道。 “好了，这些事儿不是你操心的，爹爹也不会对元和阿姊怎么样，你要玩就找你二哥，后日咱们回宫。”谢安后又道。 月芽儿见爹说的不是假话，放心了下来，想着爹听经应该很辛苦，关心了几句也就走了，又叫老父亲的一颗心得到了安慰。 贤妃嘴甜，生的女儿也嘴甜。 谢安虽然说的不会对元和怎么样，但不代表不会对忠勇侯家大公子怎么样。 忠勇侯家大公子，叫崔荣，谢安心里，要是崔荣铁骨铮铮求到他跟前，虽说没什么两个公主嫁一家的例子，但为了元和他也不是不能破例。 就私底下接触公主，崔荣的形象，在谢安这里已经全黑了。 后头小黑屋里关了着的崔家大公子，惶惶了一上午后，早饭没吃，午饭没吃，在门打开的那一刻，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被带到谢安面前，一个头磕地上就不起了。 “你父亲费心劳神将你送到朕跟前儿露脸，你做那档子事儿，可有想过你父亲，你的家族，还有你的前途，也不要了？ 还有朕的公主，你岂可私底下接触。”谢安压着怒气道。 “臣知错，但凭官家治罪。”崔荣又磕了个头请罪。 “知错？你该知罪才是。”谢安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崔荣看了良久。 “御带崔荣，办事不利，革职，闭门思过。”谢安只说了几个词儿，地上跪着的崔荣拳头紧握，听到这话，悬着的心，也就死了。 他这辈子，也就那样儿了。 五岁被嫡母养到身边，结果嫡母有孕又将他还给小娘，小娘眼里只有弟弟。 嫡母没能如愿诞下嫡子，难产去世，父亲又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他是外头公认的忠勇侯府世子，但如今公主嫡母的儿子刚周岁就被立为世子，他好像就是个笑话。 这天底下，到底没有一个像官家那样好命的，侯爵王爵，甚至皇位，就好像是被人追着喂嘴里的。 这般运气的，世上多他一个人又如何？ 接触元和公主，纵然有他私心在，可元和公主眼底对他的欣赏，叫他沉迷。 被送回家，忠勇侯气结，一顿鞭子直接关了祠堂。 寺里寿王得知妻女下山回家，缘由是妻子养病？ 昨日还中气十足的怼他呢？什么时候病了。 到底是做过皇子太子的人，寿王直接问到了谢安跟前。 “兄长您别操心了，我定给你个交代，你就安心休养。”谢安见着寿王在这寺里越养越好，是什么事儿都不想叫寿王操心。 “是不是元和做什么了？”寿王问，总不能是他的王妃做了什么吧？真要做了什么，他倒也不在意，总归是他误了她。 寿王再三追问，“你就说吧，你不说我这心里更难受。” 谢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忠勇侯府？大公子？ 寿王心里难受，也明白，他这个女儿，曾经是太子独女，自是有些心高气傲，如今身份不如往日，也不会因着这事儿求到皇帝跟前儿去。 唉，若他未请辞…害，想什么呢，未请辞还不知能不能活到今日呢…… 寿王难得就开了口，“那孩子我以前见过，也是个可怜的，能做到玉御带，也是有本事的，放他出去吧，历练几年，元和那里，随她去吧，过的不好，有你这个皇叔看着嘛，大不了和离。” 寿王做了半路和尚，如今主打的也是随缘，佛系。 “那就听兄长的，先放出去，练上一年半载的，等回来我赐婚。”谢安叹了口气道，娶公主，总有些拿得出手的真本事吧。 再者，人亲爹都同意了，他这个皇叔，尽到心了，也够了。 第106章 多简单 腊月十一的时候，皇帝启程回宫。 月芽儿一路上抱着瓶子不撒手，叫宫女儿拿着也不放心。 宫里，也不必去专门迎接谢安回宫了。 皇后叫了太子去接，她们就在坤宁殿等皇帝就是了。 反正皇帝回宫会先来坤宁殿，祝妍表示很赞同，这冷风嗖嗖的，殿里等着多安逸呢。 但有些人，就觉得皇后不近人情，就叫太子急着表现。 祝妍表示，人儿子接爹，天经地义，是孝，你这急哄哄的想去接，才急着表现吧？ 反正祝妍觉得皇后这里的糕点用着不错，茶水也是她喜欢的果茶，带些甜味儿。 喝着还有些像前世在各大景区免费品尝的死贵的果茶。 在这里免费喝，无限续，赚了。 “不愧是贤妃啊，平日里见着官家多，这官家回来，你倒是在这里享受，不见半分着急。”贵妃道。 小场面了，要是每日没人怼她一句，她都觉得不适应呢。 “瞧您说的，臣妾这不是一大早儿心急的没睡好也没吃什么早膳，皇后娘娘好心叫臣妾垫吧两口，怕见了官家失仪。”祝妍眨着真诚的大眼睛回道。 没睡好是假的，没吃早膳是真的，就是冬天的懒觉太好睡，她被子愣是盖着她不叫她起呢，早膳自然没时间吃了。 “狐媚子。”贵妃哼了一口，骂了一句。 祝妍就回头委屈的看了眼皇后。 “贵妃，这是宫里，不得口无遮拦，什么狐媚子，还是你想说官家识人不清。”皇后皱了皱眉道。 贵妃哑了哑，虽然祖父是宰辅，但是个即将致仕的宰辅，对上一家子实权的皇后多少有些气短。 “娘娘说的是。”贵妃没了下文，端起茶掩饰尴尬，心里把祝妍骂了个遍。 但碍于从小没接触什么啊臜话，骂来骂去就会一个狐媚子词儿。 坐了两刻钟，听着外头乐声近了，皇后才带着人出殿迎接。 “官家万安。”皇帝下御辇，皇后就带着人行礼。 “免礼，皇后辛苦了。”谢安亲自扶起了皇后，道。 祝妍看了眼一侧的贵妃，看吧，你急着呢，也不会说一声贵妃辛苦啊，所以，急什么呢。 “贤妃也辛苦了。”谢安看了眼祝妍轻轻点了点头道。 祝妍……打扰了，勿cue。 还有，她辛苦什么呢？ 祝妍看了看皇后，不会就她帮着皇后理了一下账，皇后给谢安提了吧。 见着皇帝提了皇后和贤妃没了下文，高位的几个嫔妃，就心酸。 淑妃瞧了瞧皇后，又瞧了瞧贤妃，笑着开口道，“是呢，皇后娘娘和贤妃忙着过年的事儿，咱们这个年，定能过好呢。” 她娘说的对，吃肉喝汤，眼瞧着贤妃跟着皇后喝汤喝的饱饱的，肉渣子都捞了不少，她也得跟紧才是。 不然连汤都喝不着，再想什么也是白搭。 后面不少嫔妃这样想着，但是，先来的，后到的，就是有区别的。 叫皇后对祝妍一样对其他人，皇后表示，她的心，属实不太多。 谢安看了看淑妃，“你们不惹事儿，叫皇后安心宴会之事儿，朕欣慰，也就你们的功劳。” …… 淑妃几人，就觉得这话大可不必说，不惹事儿？她们几岁了？哄孩子呢？ 回了殿里头，坐下暖了暖身子，谢安才问道，“贵妃，两个公主都好吧？明日事儿多，朕后日去瞧她们。” “回官家，倩儿和盼儿很好，就是闹着想爹爹呢。”贵妃忙笑着回道，哼，贤妃淑妃生了儿子又如何，官家还不是先问她的公主。 祝妍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心道俩公主才八个月，就会闹着想爹爹了。 谢安点头，管他公主会不会想呢，反正贵妃这么说，受用就是了。 谢安又把有子嗣的几个嫔妃慰问了一遍，才挥手叫众人散了。 祝妍早就迫不及待了，直接上了轿子回了临华殿，就见粉粉糯糯的女儿怀里抱着插着粉瓶的红梅，站在殿门口。 祝妍的心都化了，谁家女儿啊这么可爱！ 她家的！ “可是观音座下的玉女下凡而来？不知小仙前来有何贵干。”祝妍走近就夹了嗓子故意道。 月芽儿偷笑，阿娘真可爱，说的话也好可爱。 “阿娘，女儿可想您了。”月芽儿笑着将红梅举到祝妍面前。 “阿娘也想你，这几日，开心吗？”祝妍接过了红梅问道。 “开心，只是每日跟着爹爹听课，好无趣。”月芽儿回道，“阿娘，这花儿您喜不喜欢？” “喜欢，很好看呢，只要月芽儿送的，阿娘都喜欢。”祝妍一手抱着瓶子，一手牵着女儿往屋内走。 进了屋，正巧六皇子醒了，扭着头朝着祝妍看着，也盯着旁边的月芽儿。 一双小拳拳不停的挥舞着，嘴里还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是不是不认识阿姊了？这么盯着阿姊看？”月芽儿趴在床栏上，伸手握着小六的拳头跟着摇摆着。 小六摇了半天，手被控制着，拿不出来，就急了，但不会说话，就咿咿呀呀的叫着。 “好了，别逗他了，过来叫阿娘好好看看你。”祝妍笑着招手，虽说只是六天，但这是分别最长的一次，祝妍觉得如隔三秋。 “阿娘，我看了红梅，二哥还带我溜了冰，二哥还很照顾我，去的时候帮我买了好多东西…”月芽儿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一说就说了好多话。 祝妍就笑着听着，听后道，“喜欢你二哥？” “喜欢啊，二哥愿意陪我们玩，三哥就不乐意。”月芽儿道。 “每个人性子不一样，就和你有喜欢的事儿不喜欢的事儿一样，不能强求。”祝妍道。 “嗯嗯我知道。”月芽儿点头，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多简单。 第107章 有劲儿着呢 文兴巷，祝宅。 腊月十二，外头天儿星宿还零星闪烁，祝家便已是灯火通明，大开了祠堂。 整个巷子里也被祝家派人洒扫干净，可以说人过鞋底那是一尘不染。 祝家中门也大开，就等着祝夫人的诰命。 卯时一刻，祝家一大家子跪着听了宣诏。 接着就是几箱子的赏赐了。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了，这制书和御赐的物件儿可要保存好了。”念完赏赐后，胡天使将制书交到了祝夫人手上，还好心提醒了一句。 女子，一辈子相夫教子，所求的也不过是诰命加身，虽然是四品的硕人，那也是曾经不敢幻想的高度。 “给母亲贺喜。”祝家大公子就带着人给母亲道喜。 “好，都起来，这是咱们家的喜事儿。”祝夫人心里自然激动，一旁祝家也与有荣焉。 “母亲，这诰命服可真好看，您快进去试试，明儿个还要进宫谢恩呢。”任氏忙笑道，外头人哄哄的，还是关起门来庆祝吧。 门外了解情况的，知道这是祝家草窝窝里飞了个凤凰，变金窝窝了。 祝夫人就着任氏的手就回了内院。 如今祝家搬到了城西，这里大多是读书人家，六七品的官员居多。 祝夫人看了看任氏，“上次娘娘就说叫你也进宫去看看呢，说起来，你自嫁到咱们家，还没和娘娘见过面呢。” 任氏捏了捏拳头，她还未嫁过来时，怕嫁给庶长子是非多，但嫁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命可真好。 除了一开始小娘有些看不惯她，但有夫君在其中调和，又有贤妃娘娘过年过节来的赏赐，小娘才缩了起来，安安静静过日子。 她是盼着祝家可永远别分家，不然将来接了小娘出去，一朝成了当家作主老太太，可怎么得了。 “那就听母亲的，这是母亲疼我，做晚辈的便不拒绝了。”任氏笑着搀扶着母亲道。 宫里临华殿里知道母亲翌日要来的祝妍也高兴。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亲人相聚更值得高兴的事儿。 翌日，祝妍就起了个大早，难得的没有赖床。 一直等到辰末，祝妍才在临华殿里见到了母亲，还有身后跟着的任氏。 母亲一身四品诰命的衣服，华丽丽的站在祝妍面前。 任氏就怎么说呢，昨儿一下午紧急排练，练了一下午礼仪，一早起来大腿有些酸痛。 “之前你和为深成亲我也没见着，今日总算是见着真人了。”和母亲寒暄了一番后，祝妍看向了母亲身后 “民妇也盼着见娘娘呢，今日总算见到了，娘娘和民妇心中想的一样呢，哦不，比民妇心中想的还要好。”任氏回道。 祝妍听着这称呼就笑了，民妇，什么鬼，当她皇帝呢？话本子看多了吧这是。 “咱们虽没见过，可到底一家人，我见着你就觉得亲切，好像咱们本该就是一家人，你跟着为深和为溪叫我长姐就是，还有什么民妇，今日算是亲人团聚，称我就是了。” 按道理，应该称妾身的，但别说出来叫人尴尬了。 “是，听娘娘的。”任氏忙点头，她好紧张。 “怎么不见公主和六皇子。”祝夫人问道。 祝妍嗔笑，“瞧吧，我就说，有了月芽儿和小六，阿娘心里最疼的就不是我了。” 祝夫人看着自家女儿瞧着和闺阁时也不多变，疏朗的眉眼未曾变过， 屋内人就都笑了，素琴也附和道，“夫人您可快哄哄，我们娘娘吃醋了呢。” “对，今儿晌午的饺子，不沾醋我也吃好多。”祝妍点头，傲娇。 祝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笑了笑，女儿逗她呢。 “月芽儿昨日里赶着课业，到了深夜，您也知道这孩子，年前不完不舒心，之前跟着官家出宫几日，落下了，我吩咐了晚点叫她起，您别介意。”祝妍解释道。 至于小六顺儿，三个月大，自然是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算。 “我介意什么，孩子身子打紧，这孩子还是像你，你小时候也这样，若没人提醒，你要钻书里去了。”祝夫人笑道。 祝妍…她那会儿戒手机瘾呢，除了看书，没什么事儿干呀。 再者，看书，真的助眠。 说着月芽儿，月芽儿就来了。 “阿娘，外祖母今日来呢，您怎么还让人不叫我。”月芽儿靠在祝妍身边嘟了嘟嘴。 “你还长身子呢，不能睡不够，以后不许超过戌正，而且若是患了眼疾，治不好。”祝妍拍了拍月芽儿。 “对啊，我们旁边那家有个小子，听说就是从前读书太认真，如今站远一些，连人都看不清，一开始你外祖父说那个小子心傲眼里没人，后来才知道是根本看不清人。”祝夫人想到个好笑的事儿就笑道。 祝妍眨眨眼，这是近视了吧，俗话说的六米开外人畜不分？ 月芽儿…她见过劝人读书的，没见过劝人少读书的阿娘。 午膳的时候，谢安那里还赐了两道御膳过来，一荤一素，只是送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热了。 但皇帝赐的，都得吃完，祝妍怕母亲吃凉的伤了脾胃。 好在御膳并不多，就是摆盘精致，祝妍弄成了汤泡饭，就着热汤吃了。 真的，大可不必送，单看是精致的御膳，和一起，祝妍觉得自己在吃猪食…… 六皇子在祝妍咽下最后一口的时候终于醒了。 其实六皇子一早儿就醒了，但醒的太早了，吃了奶又睡着了，这才睡到中午。 小六来了，祝妍就觉得自家母亲吃饭都不香了，眼老往小六那儿看。 一吃过饭，祝夫人就抱着六顺儿不撒手了。 但进宫的时辰有限，未正的时候，母女俩依依不舍的告别了。 祝妍捏了捏六顺儿的鼻子，“小东西。” 被刚进来的原嬷嬷瞧见，一脸不赞同，“娘娘，骨头没长成呢，您别捏歪了。” 祝妍缩回了手，“没捏，轻碰的。” 地上的地毯一铺好，六顺儿就皮肤一暄一暄的要往地上去。 三个月大，就趴在地上，努力抬着头看着殿内，要是有人挡着视线，就哼哼唧唧。 “娘娘，这些日子瞧着，咱们六顺儿有劲儿着呢，说不得将来做个大将军。”原嬷嬷就笑道。 祝妍一哽，大将军？大可不必，但要是孩子想要，她该如何？ 作为母亲，想要为孩子本能的规避风险，但羽翼下，终究成不了雄鹰。 唉，难。 ————————— 昨天晚上下班坐网约车，被后面一摩托车追尾了。 司机把我和车放在快速路中间，自己就跑路边协商去了。 车在路中，我在车里，那两分钟，真漫长，感觉我随时要被创飞的感觉。 到现在还后怕…… 第108章 被剜 月芽儿拿回来的梅花开败了，就进了小年了。 年似一年的流程，小年也没什么活动，就是膳房要拜灶王爷，皇帝和后宫里的嫔妃一起吃顿饭。 午膳摆在花苑暖阁内，先去坤宁殿请安，最后跟着皇后一起去。 至于谢安，那自然是压轴人物。 虽然是腊月，但祝妍就觉得，今儿如沐春风啊，这一朵一朵的花儿开的多灿烂。 个个儿都打扮的鲜亮，面上戴着如沐春风的笑，待谢安来了，笑的更晃眼了。 祝妍也随大流扯起了嘴角，毕竟都笑，就你不笑，多怪啊？ “都坐，今日家宴，随意些。”谢安入座后摆摆手道。 其实算起来，谢安这个皇帝后宫人真不算多，出席的也就十几个。 前朝那皇帝，据说嫔妃都睡上大通铺了。 暖阁内还有花房里培育的花儿，也早早搬进了暖阁里，鲜花儿陪着美人，祝妍看了看谢安屁股底下的座位，什么时候叫她也坐坐? 这在谢安眼里，就是贤妃再看他，瞧着今日贤妃的妆容，脸颊粉扑扑的，叫谢安想起了初见时的贤妃，青涩，年轻，好像没变。 祝妍心里比?，这叫心机桃桃妆，叫你秒回青春，想起初恋那件小事儿。 虽然她不是谢安的初恋吧，但她自信，三个榴莲尖尖还是有的。 “官家，娘娘，今儿这大好日子，臣妾舞一曲给大家助助兴吧。” 祝妍寻着声音看了过去，说话的是乔美人。 当初选秀入宫的那一批，家世也还不错，父亲是个知府。 这话一出，屋里安静了下来，也有人捂着嘴就笑了。 皇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乔美人，吾已经请了乐娘和琴师，实在不必叫你劳心。” 祝妍看向乔美人，就见乔美人眼里一闪而过的不甘。 宫里的嫔妃，会舞蹈是加分项，但这样赤裸裸的拿舞蹈展示，就落了下乘。 除非是单独和官家相处的时候，拿舞蹈增进感情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 乔美人也算是大家族出身的，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不过是乔美人能豁的出面子罢了。 祝妍这才仔细的看了看乔美人，身材瘦高，很有舞蹈生的气质，长得也好看。 唉，这样的女孩子，放那个时空会是颗耀眼的明星吧。 可惜呀，这时代给女子束了许多的规矩，按着旁人立的规矩去捏造自己。 时代的悲哀，女子的悲哀吧。 只见乔美人起身，盈盈行了一礼，“是妾想岔了。” 说完还害羞的看了一眼谢安，可惜谢安眼睛并没长乔美人身上。 而是看向了乔美人对面的朱贵人。 谢安是觉得朱贵人戏太多，一会儿摸肚子一会儿剜他一眼，搞什么呢？ 不叫他注意都难。 “好，你且坐下，朕改日去瞧你，也听听你的琴。”谢安朝着乔美人道。 虽然不知道改日是哪日，足以叫乔美人欣喜了。 谢安毕竟是皇帝，说出的话确实有信服力，再者，谢安说的事儿一般都能做到，不给人画饼，不乐意的都直接拒绝。 “朱氏，你怎么了？”谢安皱了皱眉，看向了朱贵人，被剜的难受。 “回官家的话，昨日臣妾就觉得头晕乎乎的，叫着太医一瞧，是遇喜了，已经两个多月了。”朱美人说完，又剜了谢安一眼，害羞的低下头。 谢安…… “可与皇后说了？”谢安揉了揉眉头问道。 这后宫，当时觉得挺正常一群人，通情达理，貌美如花，这如今一个个的怎么了？ 这紫微宫的风水不好？ 朱美人就顿住了，看了皇后一眼，像是怕被责骂似的垂了头，还往后缩了缩。 皇后微笑，“朱美人啊，吾恭喜你，这是好事儿呀，官家，朱美人年轻，第一次遭这事儿，昨日定是欣喜坏了，忘了与臣妾说了。” 朱美人还顺着皇后的话点点头。 祝妍…… 妹妹呀，点什么头呢…… 皇帝嫔妃，开枝散叶是本分，有孕了与皇后报备也是本分，你欣喜坏了忘了说？得有轻浮啊？多不懂事儿？多年轻？ 谢安听了皇后的话就皱了眉头，看了看朱美人，“嗯，是好事儿，且回去养着吧，是哪位太医照料的？” 这话朱美人身边的宫女回了，“是钟太医看的。” 谢安点了点头，“你且回去养着吧，就叫钟太医好生照料着。” 朱美人一步三回头的被宫女扶着走了，谢安也没说出什么赏赐。 本来是要赏赐的，但皇后的话提醒了他，这美人不懂事。 赏赐，生了孩子再说。 谢安那种初为人父的感觉早已没了，如今突然来个孩子，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还年轻。 其他的感觉就没了。 看明白的也是见识到了皇后的厉害，和皇后在官家心里的地位。 但这种飞醋，白吃，除了酸到自己，没什么益处。 朱美人走了，宴会继续。 虽然嫔妃不能赤裸裸的做什么才艺展示，但作诗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毕竟男子们都说诗书乃雅。 作诗，自然是淑妃又得了头筹，自是心里得意。 祝妍心思不在这里，她是真的不会作诗，首先是没那种灵魂，其次满脑子都是先贤的诗作，套在那个筐子里了。 她大概只会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 作诗的时候祝妍是找了个角落待着的，跟前就是之前去她殿里被拒的杨郡君。 在祝妍看去的时候，纸上那句写的极好的诗就没了。 祝妍眨了眨眼，看了眼杨郡君，就好像，那句诗专门写给她看？看完就毁？ 这诗要是交上去，也没淑妃什么事儿了。 但要是没淑妃什么事儿了，杨郡君的日子也该不好过了。 第109章 都是晴朗天 窗外是个梧桐园，但现在是冬天，就光秃秃的树干挺立着。 抬头看去，像是树稍要冲破云霄。 酒宴过后，祝妍趴在栏杆上，抬头看着挺直的梧桐。 心道梧桐啊，就算你冲破云霄，你的根还在宫里头扎着呢。 所以那么努力做什么呢？ 祝妍听到身后有动静，不知何时谢安带着人站在了栏前。 祝妍…她想走，这小露台，结实吗？ “贤妃喜欢梧桐？”谢安见着祝妍一直盯着梧桐看问道。 她喜欢秋天的梧桐，无意什么象征，就是那种视觉上的喜欢。 但这话不能说，这么多人呢，她不要面子？ “古人言，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可见梧桐之高洁，臣妾自然喜欢。”祝妍拽了一番文字。 “哦？难不成贤妃，这是想做凤凰了？”贵妃说完，还同情的看了眼皇后，最后捂着嘴做失态状，“是臣妾多言了。” “贵妃娘娘这么一说，臣妾倒是想起个臣妾更喜欢的诗句，垂緌(rui)饮清露， 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 非是藉秋风。 比起凤凰，臣妾倒想做那蝉，择良木而栖，高兴的就叫，就算被人捕了，可做丝，可入药，也算没白活一回。”祝妍笑着回道，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谢安听后就笑了，虽然觉得怪怪的，但还是道，“贤妃啊，你不知道，会叫的是雄蝉，雌蝉可不会叫。” …… 祝妍整个人就无语住了，老谢啊，您这是在讲冷笑话？ 所以，她就不能做那雄蝉吗？ 好在皇后站出来打破了这个冷笑话，“今年是赶不上了，那就等着秋日里，吾在这里做宴，请诸位来。” 说完朝着祝妍点了点头。 “呀，谁在那里站着？”后面突然有人出声道。 众人看去顺着看去，是一直闭门不出的兰妃。 皇后给了知秋一个眼神，知秋就带着人去请兰妃了。 直到兰妃站在众人面前，祝妍看着大变样的兰妃皱起了眉头。 曾几何时，那个喜欢满园子乱逛，总爱笑的兰妃，成了这副样子。 原先兰妃虽然算不上珠圆玉润吧，但是那种十分结实的那种，如今瘦的如杆儿一样，腰就一把了。 “臣妾给官家，皇后娘娘请安。”兰妃行礼，起身的时候还扶了身旁的宫女一把。 “出来就好，吾早就叫你多出来透透气。”皇后心里叹了口气道。 “臣妾也是听说今日这热闹，就想着过来瞧瞧。”兰妃回道。 谢安看了看兰妃，过去拉了拉兰妃的手，皱眉道，“手怎么这么凉？”说完看向了身旁的服侍兰妃的宫女。 宫女忙屈膝，“是娘娘自那后…就总体寒，冬日里更是…” 谢安刚想说那就冬日里就别出来，但话到嘴边，又想着终于出来，也就没说什么，只无声叹了口气。 虽然当时兰妃差点儿挑起大战，但兰妃一个女子，他不会把这种事儿归结于女子。 他只会狠狠打漠北，如今他也不是打不起。 只是打起来，受苦的总是百姓。 “外头天冷，都屋里坐吧，给兰妃换个汤婆子。”皇后道。 众人又回了屋内，炉子也更烧的旺了些。 火是旺了，就是兰妃不知道怎么了，看着烧的通红的炭火就落了泪。 后面的宫女忙戳了戳提醒，小年里，落泪，多不好，就忙替主子告罪道，“是我们娘娘一下受了官家和娘娘这般关心，忍不住落泪了，官家和娘娘恕罪。” 事实上兰妃就是如此，很长时间不出来，如今被宫女劝着出来，本以为是异样的眼光与讽刺，但官家和娘娘… 祝妍也叹了口气，她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心底是同情的，她是被家里推出来挡祸。 但家里到底还是为她好，是她想起来觉得温暖的地方。 兰妃…推出来是为了制祸，是被家里当作物件儿，是个人都不好受吧。 谢安摆了摆手，皇后又叫了兰妃去净了面。 兰妃回来重新坐下，祝妍笑道，“前几日娘娘还和我说，花房里的兰花开了，你最爱兰花，想着给你送去，只是听说你病了，就没送。” 兰妃笑着对祝妍点了点头，随后突然起身道，“臣妾有个请求，想请官家和娘娘做主。” “你坐下说。”谢安指了指座位道。 兰妃也没去坐，“臣妾来这里多年，也喜欢这里的鲜花烂漫，绿树成荫，想着求官家和娘娘给臣妾赐个大胤的名儿呢。” 谢安想了想，看向了皇后，“朕记着你舅母是盼着有个女儿的，朕瞧着兰妃合适，不如摆了香案，认个义女。” 皇后挑了挑眉，那她们家可不是宫里又多了个高位嫔妃？ 皇后的舅舅也在朝为官，如今袭了侯爵，二品的礼部尚书，也是朝中大员。 至于皇后的舅母，一连生了四个大胖小子……只要出门做宴，看着人漂亮姑娘就眼发光。 礼部也不是传说中那种清闲衙门，管着科举，能叫什么清闲衙门？ 所有的举人，都得叫礼部尚书一生座师。 “至于名字，跟着你舅舅姓孟，叫孟归年如何？虽说名字英气了些，可原先那个英气的兰妃，就很好，你不用妄自菲薄，摆了香案，晋位德妃吧。”谢安道。 兰妃跪下行了个大礼，好像，她的新生来了。 皇后看了看身旁的皇帝，叹了口气，不知道的是以为皇帝怀念曾经的朝气蓬勃的兰妃，可她心里也清楚，这是给太子上底牌。 开了年马上又要选秀了，太子妃也要定下来了，高位四夫人都满了… 她，这辈子也算是没有嫁错人吧。 宴会结束后，祝妍陪着兰妃往回走，“你能这样，我瞧着也高兴。” 好的女孩子，就该光鲜亮丽的活着。 “今日天儿真不错，朝霞满天，明日应该万里无云，是个晴朗天吧。”兰妃终于多了几分笑容。 “你之前还想和我切磋鞭子，但我当时怕伤了你，才拒绝的你，有机会，你可得叫我见识一下你的本事。”祝妍笑道。 兰妃冷哼了一声，“哼，口气真大，至今还无人能伤了我。” 祝妍笑着拍了拍兰妃的肩膀，又是棉衣又是斗篷的，都硌手，“所以啊，好好养身子，来日切磋，还有，往后你的日子，都是晴朗天。” ————————— 今天这个摸鱼哦，领导站我跟前我都没发现6?? 第110章 阿娘最爱你呀 小年一过，那就是等着过年了。 不过就祝妍来看，她现在过的生活，各种绫罗绸缎宝石玉器珍馐美味，在那些百姓眼里，天天都是过年。 今年的年和往年都一样，像是流水线，也像是在完任务。 也就几个孩子高兴。 就是初二的时候，临华殿里接到了册封圣旨。 三公主和四公主有了封号，元嘉和元庆。 月芽儿接了圣旨后拿着圣旨反复的看。 孩子也高兴。虽然是公主，但这是月芽儿第一次接的圣旨，第一次以君臣名义收的圣旨。 月芽儿就觉得自己长大了。 所有人都在为月芽儿庆贺，喜的月芽儿攒的老本撒出去许多。 也就忽略了一旁祝妍眼里的古怪。 祝妍就有些恍惚，元庆……前世她爸就叫元庆… “阿娘，您以后要叫我元庆。”月芽儿跑到祝妍跟前扯着袖子道。 有了封号，还热乎着，月芽儿想大家都叫她元庆听听。 祝妍抽了抽嘴角，嘴张了张，这声元庆到底没叫出来。 也不是什么想念，毕竟想念这么多年，成了习惯没什么感觉了。 但就是叫不出来。 老谢可真会…… “阿娘不喜欢这个封号吗？”月芽儿眨了眨眼有些疑惑，阿娘怎么了这是？ 祝妍忙拍了拍月芽儿的脑袋，“说什么胡话，你皇父给你封的，阿娘怎么不喜欢。”也不敢不喜欢，就算起个二狗子她也得笑着说喜欢。 但她想叫谢安谢二狗子。 “元庆小公主啊，今日可是咱们小公主的好日子，今日阿娘亲自下厨给你做饭好不好？”祝妍扯了扯月芽儿的脸颊。 但叫元庆怪异，加个小公主就不那么别扭了。 但天呐，她脑子里都是她爸那张脸穿个小洛丽塔公主裙。 祝妍忙摇了摇头，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老爸呀对不住对不住。 算着时间，她前世的老爸也都快七十了吧。 但老爸在她脑海里永远都是四十多岁那样子，好似没变，也是，都没见着，怎么就变呢。 月芽儿见着阿娘又自顾的摇摇头，松了口气，阿娘做饭说的那一套倒是挺唬人的，但做的……还好阿娘自己醒悟了。 “对啊阿娘，做饭辛苦，您叫厨娘做就好了呀，您动动嘴叫她们做就行，您辛苦，女儿心疼。”月芽儿说完，就过去环住了阿娘的腰。 祝妍挑了挑嘴角，没文凭的女儿就是好糊弄哦，不然非得拉着她叫她一直叫元庆元庆元庆…… 这算是冥冥中的注定吗？叫她不要忘记来时的路，她还是祝妍，不过是不同星辰的祝妍。 但她可以永远是祝妍。 说话间，就见奶娘抱着六皇子进来一脸喜意。 “禀娘娘，六皇子会翻身了呢。”奶娘就激动的报喜。 祝妍也高兴，这小子，刚四个月就翻身了？ 果然，不愧是她生的，机灵，有劲儿，好！ 她可真会生！ “快？放毯子上，叫小六翻一个给我看看。”祝妍忙招手道。 奶娘就带着眨着黑葡萄眼的小六儿准备表演翻身。 月芽儿眨了眨眼，这场景怎么有些熟悉呢？ 不就是上个月她们在兽园逗着小狗抬爪子的场景吗？ 祝妍…礼貌吗？她就是想见证一下儿子的成长啊…… 但这个小六儿啊，关键时刻他就不配合了。 奶娘也着急了，娘娘会不会觉得她瞎说呀…… 但对着吐泡泡的六皇子，奶娘摇摇头，孩子还小，着什么急呢，她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六皇子。 其实她就不该擅自带着孩子来正殿报喜，怎么能犯错误呢？ 祝妍摆了摆手，叫奶娘先去歇着了，她和原嬷嬷先伺候着。 见奶娘脸上的惶恐，祝妍一笑，“别多想，就是见你眼底的青色，想你昨日没睡好，你去补一觉，我照顾他，等你睡饱了，有精神照顾小六。” 奶娘眼底更多了一丝愧疚，她又在这儿瞎想什么？ “是，娘娘体恤，奴婢感激，日后定尽心尽力伺候六皇子。”奶娘说完下去休息了。 屋里祝妍只留了原嬷嬷和六皇子，祝妍就看看月芽儿，招招手。 “月芽儿呀，你可还记得当时要教弟弟许多本事呢？” 月芽儿点头，“对呀，我还说要成为最好的阿姊。” 祝妍点头，指了指比毯子，“那月芽儿就从翻身教起吧。” 不管小六儿是偶然还是真会了，既然翻了第一次，那第二个就不远了。 月芽儿像是见鬼了一样看向祝妍，心想阿娘怎么想出的这种法子？ 她是谁？她可是爹爹亲自册封的元庆公主诶！ 教一个小屁孩儿翻身？？？ 月芽儿老不情愿了。 祝妍自然看到了月芽儿满脸的抗拒，但孩子现在不用来玩儿，以后哪有机会呢。 这种天伦之乐，她早享早开心呀，何必等到七老八十的，说不得那时候俩孩子闹心呢…… 祝妍就捏起帕子，几瞬间抬起头，眼角就红了，“唉，嬷嬷呀，您瞧瞧，孩子大了呀，想当年，那么小小的一个，抬起可爱的小脸儿，姐姐，以后姐姐想要的，月芽儿都给您……” “停停停，阿娘，我来。”月芽儿深吸了口气，这话，阿娘要说多少年。 这句月芽儿四岁说出来的豪言壮志，托祝妍的福，月芽儿如今九岁了，又复习了一遍。 一大一小的身影躺在地毯上，两双同样黑溜溜的眼睛对视着。 月芽儿虽然嘴上嫌弃着弟弟，但教起来还是有耐心的。 但小孩子的耐心，大概和年龄成正比。 最终，月芽儿忍无可忍，她都快出汗了，好像就是她在表演。 “六顺儿，跟阿姊学，学不会打屁屁哦。”月芽儿微笑。 祝妍捂着嘴笑着，看着一双儿女逗乐，笑着笑着，笑出了泪。 这话，前世她也说过。 最终，或许是月芽儿的威慑起到了作用，月芽儿一遍遍的教学展示收获了战果。 小腿一搭，整个身子挪动了几番，最后成功翻身。 “阿娘您看到了吗？弟弟真聪慧！”月芽儿就拍着手夸道。 祝妍一把将月芽儿拉到怀里，“对，也是咱们月芽儿教的好。” “那阿娘，看在女儿这么辛苦的份上，您要多爱女儿几分呀。”月芽儿就环着祝妍的脖子撒娇道。 虽然是撒娇，但祝妍还是从其中听出了些别的意味。 “那是自然，咱们可是快十年的母女情了，阿娘最爱你呀，可是这样弟弟有些可怜，那就劳烦月芽儿多爱弟弟几分好不好。”祝妍道。 月芽儿眼底那一丝祈求散了去，听到这话笑了。 “嗯，阿娘爱我，我爱弟弟，弟弟爱阿娘，我们三个都有人爱，不对，我也爱阿娘，阿娘有两个人爱。”月芽儿继续撒娇，也觉得自己大了撒娇，不好意思了，抱了阿娘一下就跑开了。 殿里，祝妍心软的一塌糊涂，像是一脚踩下去北极的企鹅和南极的熊能直接大会面。 平复了一番心情后，祝妍讲月芽儿的话告诉了素琴。 不用祝妍说什么，素琴意会，“奴婢定查清谁在公主跟前嚼舌根子。” ————————— 猜猜我明天几点下班 第111章 册封礼 乱嚼舌根子挑唆的人还没找出来，皇后就挑了个艳阳高照的日子，给祝妍办了册封礼。 日子定在初八。 毕竟她这册封礼拖的够久的。 初七的天还阴沉沉的，像是随时要下雪。 临华殿的人担忧了一整日，这要是册封礼雪下了下来，叫别人觉得，多少都有点不吉利。 但初七晚上刮了一夜风，初八那日，虽然温度下降了不少，但天却很好。 “娘娘是个有福气的。”彩霞给祝妍梳着头，就感慨道。 殿里听到这话的人点头，心里也觉得自家娘娘大小儿运气就不错。 当初觉得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儿就是与人做妾，可如今却是天子嫔妃，在外人看来确实是走了大运。 头发梳好，祝妍摸了摸盘子里盛放得一顶质地纯洁的莲花冠，好看是好看，可也真重呀。 上头所有的点缀都是真材实料的，能不重才怪。 冠服是里浅外深主颜色为蓝色的冠服，外面披着霞帔。 祝妍穿戴整齐后，撑着脖子拿起铜镜平视着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水波杏眼远山眉，额中、两鬓 、嘴角处贴着珍珠，祝妍一时间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后面是素月和素琴，两人也穿着女官服，头上戴着花团锦簇的团冠。 像两个花仙子。 好在册封地点就在临华殿不远，但尽管如此，祝妍一路上都撑着脖子端坐着。 也不是怕冠子掉下来，就是心里下意识的觉得这样的盛装值得更好的仪态。 其实也不叫什么册封礼，就是这么个叫法，按着规矩，说起来册封礼是只有皇后才有的。 包括贵妃在内的以下嫔妃只需那日接受册文就可。 临华殿里摆了香案，祝妍在廊前坐着等册封使前来。 册封使是朝廷正三品的礼部侍郎，叫左棠山，也是个世家出身，身份不错。 左侍郎是踩着吉时的点进入临华殿的，廊前隔着纱帘。 左侍郎读的一通咬文嚼字的册封文祝妍大抵上是听懂了，大概和班主任写给学生的话似的。 大致意思就是，忆往昔贤妃你很不错，所以今朝把你册封为贤妃，是对你的奖赏，我对你充满厚望，望你日后仍能保持良好品德，不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这溢美之词，祝妍就心安理得的套在自己身上了，真的一点都没有虚夸！她就是这么美好！ 老谢有眼光！ 册封礼结束后，祝妍等着使节离开临华殿，头也不回的回了殿内，忙叫人将头上的冠子先拆了。 祝妍额前的红印子还没消下去，谢安就来了临华殿。 “勿多礼了，你坐着就是。”谢安见祝妍要起身过来摆了摆手道。 祝妍还是起身行了一礼，站着等谢安过来坐下，自己才又坐回了妆奁前。 “旁人都戴一天，晚上睡觉都不舍得摘，你这摘得倒是快。”谢安挑了挑眉看向祝妍道。 “您掂一掂，可真重，而且这都是一块儿整玉雕出来的冠子，臣妾哪里舍得戴了，划一点痕迹臣妾都要心疼坏了。”祝妍道。 这种冠子就是收藏价值更大嘛。 谢安摇摇头失笑，拿起旁边一本书就看了起来，不再搭理在一旁卸妆的祝妍。 祝妍拿清水洗了脸，才觉得脸上糊的面粉一样厚重的妆终于洗掉了 ，一整个清爽舒适感袭来。 谢安也是看着时间，见着祝妍清洗完换了衣服就放下了书，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叫祝妍坐了过去。 “你呀真是，怎么也掩盖不了你的美。”祝妍刚坐过去，就突然被挑起了下巴。 殿内的人早已识趣的低着头退了出去。 祝妍眨了眨眼，抬着头，“官家这是调戏？” “你是朕的娘子，朕这只是在欣赏妍儿的美貌。”谢安道。 欣赏这词用得好，祝妍心道。 “臣妾觉得官家心里想的对。”祝妍笑道。 “嗯？” “臣妾很美。” 谢安就笑了，放开了祝妍的下巴，“你倒不谦虚。” “臣妾这叫自信。”祝妍哼哼道。 陈述既有事实而已。 “叫你厨房不必开火，朕叫御膳摆到临华殿，有你爱吃的。”谢安吩咐道。 祝妍眨眨眼，不信，也问了出来，“官家还知道臣妾爱吃什么？” 谢安看了祝妍一眼，“昨儿个皇后报了个菜单去，说是给你庆祝一下。” 祝妍点点头，哦，那说的通了。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祝妍就笑道。 “朕呢？只谢皇后？”谢安挑眉，心道你俩是不是好的过头了？ “臣妾也谢谢官家。” 谢安点头，就又听到祝妍道，“谢官家娶了这么好的皇后，是后宫的福气呢。” 谢安指头点了点祝妍的额头，“就你作怪，二十多了，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想想初见时感觉生人勿近的贤妃，谢安又觉得这紫微宫的风水好了。 也或许这紫微宫挑人养？ 谢安吃了饭也懒得走了，年初也没什么大事儿，也就各地的请安奏章到了，叫太子批了就是。 下午谢安陪着祝妍作画，小小放松了一下午。 到了晚上的时候，祝妍靠在谢安肩头，心里有些奇怪，老谢什么时候偷偷练了？ 曾经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想着谢安也都快四十了，这是新一季的花期到了？又开了？ 谢安问了句话，见贤妃没反应，挪了挪肩膀，祝妍扭头看了过去。 “朕问你，想要什么赏赐就说，朕实在是想不到什么。” “您不是给了？臣妾母亲四品诰命，何等殊荣？”祝妍诧异，但既然谢安要给，祝妍已经暗戳戳的想要什么了，她也就是假惺惺的拒绝一下。 “你母亲是你母亲的，你的是你的。”谢安拍了拍祝妍道。 祝妍往谢安一侧蹭了蹭，环住了谢安的腰，头靠在谢安肩膀上，“您好好的，皇后好好的，孩子们好好的，对我好的人都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唉，这宫里，也就你这样想了。”谢安叹了口气。 “什么就我，这宫里的女子，哪个不想叫您好好的呢。”祝妍就回道。 老谢就是那河流，后宫女子就是一瓣瓣花儿，没了河流，或腐烂，或随风飘远，或落地成养料。 “朕好摸吗？” 祝妍手一顿，天，她什么时候撸上人家腹肌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 但是，手感真不错！ 祝妍手像触了电一般的挪开，下一瞬就被压在了身下。 箭在弦上，刚想发，祝妍觉得一股热流，身子一顿，伸胳膊挡住了谢安。 “臣妾好像……来那个了…” 谢安生无可恋的躺了回去，喘了几口粗气。 祝妍麻利的爬下床，跑进了耳房，一阵收拾。 回到床上后，就被谢安剜了一眼。 “要不…您去后面？” 祝妍说完就被谢安一把扯躺下了，“睡吧，朕连这点都克制不了？” 总之谢安就是，没吃到美人不高兴，被美人往外推不高兴加一。 谢安想着想着就侧了身背对着祝妍，不理不睬。 祝妍黑暗中失笑，也侧过身，直接从后面抱住了谢安，“臣妾也不想推着官家走，可官家的身体是天下的，唉，臣妾就算心里不爽，也得以官家身体为重。” 过了半晌，谢安的手搭在了祝妍手上，表示原谅。 祝妍…所以，您能平躺吗？我这样，侧漏呀…… 还有，怎么这老谢多了丝孩子气了？男人呀，真复杂。 ————————— 谁懂，下午两点半要下班呢，领导一个电话就来了。 好在明天不上班。 第112章 红 翌日一早，谢安一早上朝去了，祝妍赖着床不想起，她觉得自己一动就要随时火山喷发。 素月拉着床帐，“您还好吧，好在如今生了孩子，月事来了不疼了。” 祝妍点头表示认同。 “还有，公主那事儿要不要与皇后娘娘说一声。”素月问。 祝妍摇了摇头，“先别，先查吧，还能什么事儿都劳烦娘娘，查出来再说。” “好。”素月点头，拉完帐子，又道，“您起吧，还要去坤宁殿请安呢。” 祝妍点点头，尔康手，“拉我一把。” 素月晴叹了口气，伸手将祝妍扯了起来，祝妍一起身就顺势抱住了素月的腰。 “姐姐的腰真软。”祝妍说完还用劲儿勒了勒。 素月如今早已脸不红心不跳了，只从旁边架子拿过了过了水的布巾，放在祝妍脸上。 您可清醒一下吧。 祝妍深吸了口气，满血复活，耳房换了个月事布，开始穿衣洗漱。 “昨儿刚册封了，今儿喜庆些吧，插那个红色木棉花的步摇。”祝妍坐在妆奁前，拉开梳妆盒挑了挑道。 祝妍梳妆的习惯，都是自己挑个想戴的首饰，穿的衣服，而后头发和其他饰品就由着彩霞配了。 今天的衣服祝妍也是穿的沓袖的宫装，看起来就是比窄袖的华丽。 不过她也不干活儿，无所谓了。 祝妍是坐着轿子去的，只是半路上遇到了走路的贵妃。 祝妍只好从轿子上下来，与贵妃步行去。 好在离坤宁殿也就几百米的距离了。 “贵妃娘娘安。”祝妍屈了屈膝。 “免礼吧，呦，这不愧是人靠衣服马靠鞍，这大袖衫一换，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了。”贵妃捂嘴笑了笑道。 祝妍心里无语，贵妃真是，这个嘴呀……人言否？ “是呀，好在官家娘娘不嫌弃臣妾，这些年，气度也到养起些来了，还得是官家和娘娘的功劳呀。”祝妍害羞，，您反驳呀，嘻嘻。 贵妃看了眼祝妍，笑道，“如今这妃位也是正式上来了，可算是如了你的愿了，你不会想着做贵妃吧？” 祝妍自然看到了贵妃眼里的刀子，诧异的笑道，“怎么会呢，您在这儿站着呢，您家世好，两个公主也叫官家重视，您不做贵妃，没人敢做了呀。” 心道你一辈子贵妃略略略。 祝妍说完还左右看了看，跟做贼似的，凑近贵妃，在贵妃耳边说了句话。 贵妃下一瞬脸和耳朵爆红，狠狠的瞪了祝妍一眼，匆匆离开，只是脚步都有些错怪。 贵妃在心里骂了千八百遍祝妍，官家宠的就是这样的人？ 什么话也说？ 什么叫妃位想上，官家也想上？？？ 轻浮！礼义廉耻呢？！有辱斯文！！！ 祝妍在后面挑了挑嘴，你再来挑衅呀，她也不怕贵妃说出去，一来贵妃说不出去，二来宫里都知道贵妃看不惯她，说出来谁知道是不是贵妃诋毁呢？ 毕竟她自己的人设可是貌美如花人美心善的狗腿子妍。 兔兔都不舍得吃的妍妍呀。 坤宁殿里，皇后就直接问贵妃，“贵妃呀，你可是身子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红？” 可别是风寒了，传染给她。 贵妃有苦难言，“臣妾无事，就是走路累了。” “怎么不坐轿子？坏了？”皇后问道。 贵妃又语结……过年吃胖了呗，问问问，怎么不去问贤妃！ 想着祝妍那苗条的从未变过的身材，明明比她还大几岁，贵妃更难受了。 “回娘娘的话，轿子没坏，就是臣妾想多走走罢了。”贵妃手里的帕子攥了又攥道。 “那就好，无事就好。”皇后笑着点头，怎么就听出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呢。 皇后也一眼看到了贤妃头上的步摇，是她册封礼给贤妃添的饰品。 再放眼过去，过了个年，嫔妃们多多少少都圆润了些，也就贤妃了，保持的不错。 “虽说过了腊月，可天还冷，还是依着腊月里的时辰走吧，辰正时分过来请安就行。”皇后想了想道。 她也要忙着筹备选秀了，晚上睡得晚，起的也晚，她是皇后，都将就她吧。 再者，都晚起一会儿，不信不感激她。 请安过后，皇后留下了祝妍，拿出了三张画像，“这是太子妃人选，我真是挑花了眼了，都是好的，你帮我看看。” 祝妍倒是看了看，都是权贵家的女孩儿。 “您这挑来挑去的，反正也仅要关头了，不如隔个屏风，叫太子都听听，虽说是太子妃，可既是娘娘挑的，就都差不了，除了太子妃这个身份，也是太子妻子，要一起过日子的。”祝妍想了想道。 皇后看了眼一侧的屏风，点了点头，“是我这想误了，你说的对，日子总要他们一起过。” 但当娘的，儿子什么性子，挑个什么儿媳妇合适，皇后到底是知道的。 从坤宁殿出来，素月欲言又止，祝妍捏了捏素月的手，素月到底没说出来。 她就瞧着，屏风后面有人呢，昨日镇国公夫人进宫没出去，应该是镇国夫人吧…… 皇后娘娘这是？ 坤宁殿里，皇后无奈的看了眼母亲，“您这歇了心了吧？” 镇国公夫人起身行了一礼，忙叫皇后拉住。 “娘娘您别怪妾身，妾身就是怕…”当年她也是信了妾的鬼话，结果险些叫妾得手，那一胎怀的就是三喜。 “女儿知道，所以您就放心吧，不然怎么这后宫里这么多人，我就和贤妃交好呢。”皇后宽慰道。 “是个好的，我也放心了，这就出宫去。”镇国公夫人点头。 “吃了中饭再出去吧。” 午饭后，皇后挑了几个孩子的首饰，“送去临华殿吧，叫月芽儿戴着玩。” 知秋诧异，娘娘这什么意思？贤妃娘娘知道了？ 皇后点了点头，“什么也别说，她会明白。” 临华殿里，祝妍收了首饰只替月芽儿道了谢，没说别的什么。 知秋出了临华殿，摇摇头，她明白了，都是做母亲的一片心呐。 ————————— 晚安宝子们。 第113章 雪 “娘娘，奴婢查清楚了，是三皇子跟前伺候的若云，那日咱们公主在宫学和三皇子争了两句，没争过，怕是那若云在给三皇子出气。” 知秋送完东西没走多远，素琴就查清楚了来龙去脉。 就是那什么宫女，不过是皇子公主兄妹之间绊两句嘴，三皇子都没急，宫女急了。 “争了几句？”祝妍看向素琴。 如今祝妍确实能体会到女儿长大了，以前在宫学里掉根头发丝儿都要回来委屈撒娇半天。 如今这些事儿也不大乐意说了。 祝妍就叹了口气，素琴就安抚道，“公主是心疼您呢，那几日小殿下有些闹人，您老睡不好。” “就是这样，我才更心疼她。为的什么绊嘴了？”祝妍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您也知道，咱们公主和二公主三公主，太子二皇子关系好，就是四皇子五皇子咱们公主也挺照顾的。 唯独对三皇子不冷不热，就是为着这个，三皇子抱怨了几句。”素琴就回道。 就算是亲兄妹，也没有就该对你好吧，再者你又是什么样儿，怎么就不想想怎么我们公主就对你这样儿了。 素琴心里已经想把那若云狠狠抽一顿了，就你长嘴是吧。 “若云是吧，我知道了。”祝妍微笑，真是，要不是身份不允许，她真的直接提刀过去。 “三皇子这是去宫学也带着宫女儿？”祝妍问道。 素琴摇了摇头，“三皇子忘带墨，若云去送的。” 祝妍点了点头，虽说她一个贤妃处置一个宫女儿没什么，但未免会有人说她什么小题大做心胸狭隘。 而且若云还是三皇子的丫头，她膝下还有六皇子，她出手就不太妥当。 再者，依着宫规处置，乱嚼舌根顶多挨一顿板子，这可太轻了。 没事儿，咱们“细水长流”。 一整个正月天气都极好，最后一天正好九九天，春天的感觉已经来了。 谁也没想到正月一过完，二月二皇帝和皇后办完春耕节，从宫外头回来后，第二日天就阴了起来。 到了下午就开始雨夹雪，到了晚上，祝妍掀起门帘一看，大片大片的雪花已经往下掉了。 祝妍忙给如意阁给伺候月芽儿的宫女传了话，叫明日给月芽儿穿个防滑的鞋子，早点起走着去。 安顿完，祝妍关紧了门窗，只留下一处离床远的没关严。 毕竟都是点的蜡烛，闭紧了不安全。 祝妍缩进了早已被加热的被窝，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睡吧，明儿早些起。”虽然明儿一早皇后定会通知各处免了请安，但她有孩子要上学呀，早点起来叮嘱几声，检查检查衣服。 皇后做的真的，所以这么多年，没人能说出一句皇后的不是。 “奴婢怎么瞧着这雪越下越大了？”一大早素月从廊下回来道，“去年一整个冬天没怎么下，倒像是攒了好多急着下完。” 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又过去了。 雪还是没停，祝妍瞧了瞧没被扫走的积雪，起码十几厘米了。 这不是大雪，这是暴雪呀。 再下一点，就是灾了。 祝妍就双手合十祈祷了一番，心道可别下了呀，不然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受苦受难了。 果不其然，谢安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 城里的民房已经被大雪压塌了不少。 也动了五城兵马司的人组了扫雪队，但也还是有不少的百姓遭了灾。 这雪直到下到初五晚上才渐渐停了。 “总算是停了，这下的奴婢都心烦了。”素月道，她就是小时候遭了雪灾，家里把她给卖了的。 祝妍拉过素月的手捏了捏，“你若是心里还记挂着，也能回去看看。” 素月摇了摇头，“这都多少年了，算了。” 小时候祈盼过，家里能把她赎回去，可她遇到的是这么好的姑娘，对家也就渐渐淡忘了，有姑娘的地方，就是家。 “好，你的事儿，你可以做主。咱们库房里不穿的旧衣，还有旧料子可多？”祝妍问道。 “多呢，奴婢还要问您来着，是赏人还是？”素月道。 “你叫人将布规整出来，还有旧衣，去尚衣局换成棉麻料子，花些钱赶制些成衣，不必针脚有多好，能穿就行，百姓受灾，咱们做不了什么，聊表心意吧。”祝妍吩咐道。 “还有咱们铺子里的压的旧料子，也都做成成衣吧，小孩儿的多做些。”祝妍叫来素琴，叫素琴去给为溪递了个话。 之前家里的铺子大部分盘了出去，祝妍得到了两个庄子和一个地段不错的布庄。 虽说她这顶着一个穿越女的名头，不能像旁的穿越女一样积善行德，心怀天下做救世主，她只能尽些微薄之力，给灾民送去些温暖。 祝妍做的自然也给皇后报备了，皇后自然也支持，也安排坤宁殿的行动了起来。 紫微宫里，几日没怎么合眼的谢安坐在案前揉着眉头，前面是喋喋不休的御史和几个大臣们叫谢安赶紧写罪己诏。 谢安吧，就是那种几日没怎么合眼，什么事情终于安排下去，运转开了。 想着睡一觉起来再写什么罪己诏。 但还没闭眼呢，就一堆大臣来质问为什么不写罪己诏，谢安就叛逆了。 然后大臣质问的越厉害，谢安越气，他几日没合眼，有人关心过他吗？ 罪己罪己，这些大臣有这时间，就不能去多想想法子怎么叫灾民更好过些吗？ 谢安一甩袖子就大步离开，后面刘总管追都追不上。 谢安的紫宸宫有两层台阶，第一层九个，第二层五个，意九五至尊。 但谢安在下第一层台阶的时候，一滑，叫一崴，顺着台阶屁股就咯噔咯噔滑了下去。 后面的刘总管大声呼着人，周围的宫女小黄门是扑通一声纷纷跪倒。 这身子呀，就像是穿了浸了水的棉袄，不穿冷，穿了更冷。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谢安揉着尾椎处，看着是摔疼了，站了几下没站起来，最后是刘总管招呼人抬进去的。 看了看地上趴着浑身抖的宫人，“都还不快滚，今日负责扫雪的，自己去领鞭子。” 刘总管看了眼天，真是倒霉透了。 谢安这一摔，太医署的几乎都到了，皇后也匆匆忙忙的来了紫宸宫看皇帝。 三方会诊后，众人庆幸，好在摔得不严重，好好养着就行。 但起码也得养个个把月的，保险点三个月。 “您也真是，知道下雪了，心系百姓也不能这么急。”皇后责怪道，而后接过热毛巾盖在皇帝腰上。 皇后当然知道官家是气的滑倒了，但不能那么说。 谢安趴在床上，摸了摸鼻子，心虚，然后又开始有些后悔。 皇帝出事儿，那是极大的事儿，不到两刻钟，嫔妃们也陆陆续续的到了。 谢安扭头看着乌压压的一片，不爽，或许就是男人的傲娇吧，不想叫人瞧见自己的脆弱。 祝妍瞧着谢安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果不其然。 谢安就道，“皇后还忙着后宫的事儿，贵妃好好照顾公主，其余人，贤妃留下吧，剩下的都回去。” 得，祝妍暗自叹了口气，又要遭人恨了嘞。 嫔妃们匆匆忙忙来，又被谢安无情的赶走，皇后确实忙，叮嘱了祝妍两句就走了。 谢安是觉得祝妍稳重，留别人，谁照顾谁呢？ 祝妍……我哪里好？我改。 于是，接下来，祝妍就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医女照顾谢安。 谢安表示就对了，留其他人，自己不行，还想自己上手，可别折磨他了。 第114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 祝妍留了素琴在临华殿，毕竟殿里还有个亲儿子要照顾，好在有原嬷嬷和几个奶娘。 祝妍觉得自己干坐着不太好，看了看床头有一本书。 “臣妾给您读书吧，您睡会儿，这些天肯定您没睡好。”祝妍就道。 谢安终于得到了安慰，终于有人看出她睡不足了，就直接拉过了祝妍的手。 “你陪朕睡会儿吧。” 祝妍表示拒绝，你满身的药膏味儿呀！ 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味儿都重，尽管是皇帝御用药，一点味道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臣妾睡觉爱乱动您又不是不知道，乖，您乖乖睡觉，臣妾在这里又不走，看着您睡觉。”祝妍就回道。 谢安想到和祝妍睡觉，总掸到自己身上的大腿默了默。 虽然但是贤妃这什么口气，哄孩子呢？乖？乖乖？ 谢安拍了拍祝妍，“好好说话，朕实在困了，先睡儿。” 药劲儿上来，谢安的老腰舒服了很多，趁着痛感减少赶紧睡觉。 祝妍就真的没走，一直坐在谢安的床头。 谢安是趴着睡的，但脸是朝祝妍的，嘴被压的嘟起了一点。 要不是有之前的教训，祝妍又想画个病美人酣睡图了。 谢安躺床上了，政务却不能停，好在有太子顶着，一切安排好了，如今也就盯着各处的救灾银两和物资，也是最重要的。 看谢安不打算换侍疾的人，祝妍就在紫宸宫侧殿住下了。 御膳吃着，用她照顾的时候不多，就是皇帝睡她不能睡，皇帝起她也不能睡。 像是快退休的老员工，每日的价值就是熬时间。 不过谢安这里的书是真多，各种游记天南海北的都有，祝妍还发现一本海外的书，但不是英文，看着像是法语，她看不懂。 但也是打开了祝妍的新世界，一时间觉得像是时空的碰撞。 祝妍翻了翻，大概就认识几个人名，像是看天书，又遗憾的放了回去。 几个孩子是风雨无阻，每日放学了二皇子带着弟妹们来给看谢安。 贵妃也带两个公主来，结果回去六公主就咳嗽了，被谢安训了一顿，闭门照顾公主了。 “娘娘，皇子公主们来了。”素月道。 能来的皇子公主，二到五皇子，二到四公主。 几个公主围在谢安身边嘘寒问暖，几个皇子站一旁当陪衬，就是面上也表现的关心，但想什么暖人的话是说不出来。 “明儿开始不许来了听到没有，爹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几日融雪天寒，病了得不偿失。”谢安笑道。 “儿臣不能像太子兄长那样分忧，只愿在父皇跟前尽孝。” 祝妍刚进来，就听到三皇子的话。 怎么没看出来，这么个小小的人，怎么还茶里茶气的。 “三哥，爹爹这是心疼我们，我们应该听爹爹的话，不叫爹爹为我们操心，让爹爹早日好起来。”月芽儿就直接开怼道。 “元庆说的对，三哥你想尽孝，可以抄抄经书为爹爹祈福。”三公主看了眼三皇子，什么叫不能像太子兄长一样分忧，要是像了还了得？ 叫你嘴碎，抄经书去吧。 这么一说，三皇子就真没下来台，几个孩子出了紫宸宫。 晚上的时候，二皇子熄灯前见着对面三皇子的灯还亮着，就笑着滚到了床上，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皇子也不敢笑出声，就抱着被子抖。 进宝……有这么好笑吗？ 二皇子笑完从被子里探出头，“你是不知道，就他父皇，还儿臣，人太子都叫爹。” 二皇子笑的是，去看爹，你叫父皇，你心疼，你儿臣，哈哈哈哈哈哈。 进宝也笑了笑，“您快睡吧，明日有武课呢。” 二皇子一瞬间笑容僵在了脸上，“能逃吗？” “您试试？” 二皇子生无可恋，谁发明的这种武课呀，他皇子，又不去打仗，明天怎么偷懒呢？ 第115章 心虚呀 紫宸殿的御膳虽然好吃，但祝妍也在克制着，虽然她干吃不胖，但你是来侍疾的。 要是侍完疾你还那么光鲜亮丽精力充沛，那不对劲儿。 祝妍就晚睡早起了几日，在终于熬出乌青的这日，祝妍终于看到了曙光。 谢安被扶着在殿里走路，祝妍忙过去接过了谢安。 “臣妾真高兴，您终于能下地走路了。”祝妍笑道。 她也终于不用在这紫宸宫里耗着了吧，羊毛不能可着她一个人薅吧。 “你也辛苦了，这几日没睡好吧，明儿就回去好好歇着吧。”谢安扶着腰慢慢的走着，扭头也能看到祝妍眼底的乌青。 “官家这里的褥子很软，就是臣妾担心您。”祝妍回道。 谢安很喜欢祝妍这种挂在嘴上的关怀，他平日里猜这猜那，进了后宫还得猜女人心思，他累。 谢安看来，后宫，就是叫他休息的地方，贤妃这样有什么说什么就很好，不用去猜，所以他喜欢去临华殿。 谢安指了指软榻，祝妍扶着谢安坐到了软榻上。 正巧皇后来了，身后跟着俩人抬着一个箱子。 “官家，这是挑出的两百个秀女，您瞧瞧，可有想要留下的。”皇后问道。 皇宫历来选秀都有这么个流程，总有一两个是官家事先指定的。 皇帝也不可能一张一张去看画像，都是皇后事先总结好的，有本簿子。 谢安大致翻看了一下，本来这次选秀就缩小了范围，七品官员以上门庭参选，如今瞧着，四品以上送的多是庶女进来。 这也是谢安想要看到的，他孩子也够多了，太子如今稳定，不再需要家世好的皇子了。 谢安是看过寿王的人生，知道后宫的残酷，所以他感激皇后，也想扶着太子安稳的走路。 “后宫只留三个吧，除了这个陆氏秀女，其余的两个皇后定夺吧，太子的东宫也该挑起来了，给太子也两个奉仪伺候着吧。”谢安手指点了点其中一页，对着皇后道。 祝妍也顺着视线看了过去，陆相公的孙女儿？虽然陆相公已经致仕了，但多年的威望不是短时间可以消散的。 且陆相公是做御史起家的，陆相公的名声在御史台也是响当当的。 就是陆相公汲汲营营一生，算是桃李满天下家中结苦瓜，最成器的一个如今也不过国子监博士，还是个教书法的。 陆氏就是陆博士的女儿，也才十六。 不知道为什么，祝妍想到了淑妃和三皇子，这样的人进来，好像正好能牵制淑妃母子。 谢安这可真是，实实在在为太子考虑呀，就先前三皇子表现那么清楚，谢安也看的清楚，再者知子莫若父，他自己的儿子，大抵还是了解些的。 祝妍看了看皇后，见皇后端着的笑就没变过，但嘴角的弯度明显更翘几分。 皇后来了，自然是要用膳的，祝妍识趣的借口想念六皇子就离开了。 但皇后在想，贤妃你离开的脚步要不要这么欢快。 回到临华殿，祝妍就直奔侧殿，一把捞起了在地上爬的儿子。 六顺儿被中断，不满的哼唧了两声。 祝妍在紫宸殿住了起码有二十天，如今已经是快三月了。 “小东西，不认识阿娘啦？”祝妍将扯着身子要下地的儿子放到了地上。 怎么几日不见，这孩子腿翘着长了些。 脸上的婴儿肥也没那么多了，如今肥消去，孩子的一双瑞凤眼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耳朵有些招风。 有句话叫双耳贴头富贵不愁，双耳朝前卖尽田园，不过招的不太明显，但也是能叫人看出来的那种。 人们都觉得招风耳是没有福气，但谢安在六顺儿洗三的时候，还有满月，起名的时候都说了六皇子是个有福气。 皇帝都说有福气，那肯定不能有假了。 祝妍看着谢安对着一本簿子，如同看货物一般挑挑拣拣，就有一种由心而生的无力感。 但这时候的女孩儿，又是大都盼着进这富贵窝，等撞了南墙，又念着来生。 可来生，哪有那么多的来生呢…… * 在六顺儿长了两颗小牙，想到处啃的时候，各地的秀女进京了。 太子妃的人选也定好了，太子隔着屏风自己三选一选的。 是李太师的孙女，叫李可为，颇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度。 李太师，那是桃李满天下的人物。 太子外家掌着兵，妻族又是文官一脉，谢安这个皇帝爹做的，和老朱有的一拼了。 太子这个太子做的，也幸福。 四月里宫里的花陆续开的时候，挑出的三个秀女进宫了，除了陆相公的孙女儿得了个婕妤位，其余两个都是郡君。 秀女刚安顿好，后宫大封的圣旨就下来了。 这次的大封还挺有意思，四皇子生母朱才人晋了婕妤，五皇子生母吴婕妤得了个封号柔，和吴婕妤形象很相符。 倒是原先上一批三年前的秀女都大封了一次，都有了位份。 四妃除了淑妃得了个恪字封号，三人都是不同的赏赐。 但祝妍在接了赏赐后，就见来人拿出了一封圣旨。 因侍疾有功，祝妍母亲升了二品诰命，郡夫人，就算是贵妃的母亲，如今也不过四品。 等来人走后，祝妍进了殿内，看了看篮子里摆放了许多个月的荷包，明天继续开工吧，不然这她这圣旨接的，有些心虚啊。 第116章 来点刺激的? 太子妃定下了，太子大婚定了九月份。 但在太子成亲前还有个盛大的典礼，太子要举行冠礼了。 虽然讲究男子二十而冠，但太子身份特殊，及了冠就代表可以入朝参政了。 只要皇帝不忌惮太子，提前及冠也是有的。 好在冠礼一切事宜从年前就准备上了，早已准备妥当，只待东风了。 四月初三，后宫终于回归了沉寂，忙碌了几个月的皇后也终于短暂的歇下了。 祝妍也在坤宁殿见了三个新人，都安安静静恭恭敬敬的看不出什么。 倒是淑妃，陆婕妤刚给皇后行了大礼，凳子还没坐热乎，就笑的格外温和。 “我记着十岁那年，陆妹妹的洗三礼我还跟着母亲去过呢，那会儿人人都道陆妹妹将来有福气，果然，咱们如今可是在一块儿了。” 淑妃还记得当时跟着母亲去陆府，那会儿父亲刚七品小官儿，她只是跟着母亲站在外围，看着陆氏还是个婴儿就被恭维。 “娘娘好记性，可惜臣妾那会儿小没什么记忆，日后还请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教我。”陆婕妤一举一动都是世家女的姿态，说的话也像是刻着模板说出来的。 好福气么？祖父说她大抵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她才十六，陆婕妤心底有怨。 但不是对皇帝，她不敢，也不是对家里，皇帝的决定有谁敢违抗呢。 她就是觉得这命运不公，也只能怨这命运不公。 唯一一点叫她心里好受的，就是皇后是个好皇后。 她箱底凤冠霞帔的嫁衣，到底是用不上了。 祝妍多瞧了几眼陆婕妤，是个美人儿，但是那种云淡风轻的独美，看着仿佛拒人千里。 还有，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分的多清楚呀。 祝妍从坤宁殿出来，路过陆婕妤的时候，是那种淡淡的木质檀香味儿。 看来是喜欢檀香？ “娘子，走吧，您这两日好好歇着，过两日有的忙呢。” 陆婕妤站在岔口，直到祝妍的轿子消失不见。 陆婕妤点点头，有的忙，忙什么？不过好在皇帝这个人皮囊还在，若是个糟老头子，那她这辈子才叫黑暗。 床上谢安见陆婕妤的时候确实眼前一亮，但床第之间，谢安就生出了一点无力感。 美人是美人，可毫无风趣，说一下动一下。 “婕妤平日喜欢什么？”谢安一次后就没什么欲望了，侧躺着与婕妤聊天。 “回官家，臣妾喜欢读经书，抄经书。”陆婕妤回道。 谢安看了眼美人儿，是十六的模样，不是六十呀。 “抄经书静心。”陆婕妤看出谢安眼中的疑惑补了一句。 “你小小年纪，有什么心不静的？”谢安好笑道。 “就是年纪小，才心不静。”陆婕妤答道。 谢安…这天聊不下去了。 就叫了嬷嬷将陆婕妤送回去了。 嫔妃在紫宸殿是不能过夜的，但派嬷嬷送回去也算是体面。 后宫里，除了几处殿宇，好多处殿宇都是在凤鸾春恩车滑过石板后，才陆续灭了灯。 往后的日子，虽然陆婕妤恩宠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了。 陆婕妤也没有生了丝毫傲气，倒是其余两个进宫的坐不住了。 五月的时候，外头天暖和，祝妍带着小六出了门。 在花园里就碰到了两个郡君。 “给贤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不必拘束，你们玩你们的。”祝妍抬了抬手叫二人起身。 说着祝妍就要去假山另一侧，虽说她是四妃之一，但也讲求个先来后到，没有她来就要赶人走的做法。 八个月大的小六儿还不会走，但这路又不能爬，所以就是奶娘抱着，隔段时间换个人抱。 祝妍是带着小六儿出来晒太阳，专门戴了一块儿毯子，铺在草地上，沐浴阳光。 小家伙也是兴奋的不行，第一次见外头的世面，什么都好奇，薅起一把草就要往嘴里放。 叫祝妍轻打了两下手，然后祝妍耳门子就炸了。 小子你真会演，祝妍扶了扶额头，别光打雷不下雨呀。 祝妍还没什么，跟着出来的两个奶娘就心疼的不行了，不赞同的看了眼祝妍。 祝妍好像自己是那恶毒继母…… “这是怎么了？” 祝妍看过去，忙起身行礼。 谢安身后还跟着方才遇到的两个郡君。 谢安直接从奶娘手里接过了哭的更凶的儿子，哄了起来。 祝妍真的…要不是谢安在这里，她真的叫这小子提前拥有童年。 “这小子可真是，薅着草就要吃，不过是拍了他两下手，就哭了，好像臣妾揍他了一样。”祝妍无语道。 “小孩子懂什么，看着些不叫他吃进去就是。”叫谢安来看，那就是奶娘的失职，你不错眼的盯着能叫六顺儿把草薅起来？ 突然祝妍肩膀被拍了一下，下一瞬就听到谢安的话，“好了好了别哭了，是你阿娘不好，爹爹替你教训她。” 祝妍…滚吧你。 祝妍从谢安怀里夺过了六顺儿，不顾怀里的孩子怎么哭，头也不回的健步如飞的就走了。 留下一堆人，看不懂贤妃怎么倜然生气，就是心里大为震撼。 素月忙告了声罪追了上去，临华殿的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犹豫一番还是爬起来追着贤妃走了。 不走吧说不定要接受皇帝怒火，不跑等什么么。 后面两个郡君面面相觑，她们听说过贤妃娘娘受宠，但这瞧着怎么都敢给官家下脸子了。 谢安也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贤妃给自己甩脸了，但谢安很懵，压根不知道怎么了。 “这…贤妃娘娘怎么突然生这么大气？”胡郡君就小声道。 一旁任郡君看了眼胡郡君没说话，心道大可不必说话。 话音虽小，但谢安也听到了。 长这么大，谢安都是金尊玉贵的活着，还没人敢这么不给他面子，还当着旁人的面儿。 谢安突然气也上来了，就莫名其妙，一甩袖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过多久，后宫里就知道花园里贤妃的壮举。 都想着这贤妃是觉得恩宠太多了吗？想来点刺激的？ 第117章 搞什么呢? 祝妍抱着六顺儿回了临华殿，将六顺儿放到了床上。 她这是怎么了？真是后知后觉？但谢安那厮那话，真叫她气上头。 有这么教孩子的？ 气过头又觉得委屈，他自己贡献个小蝌蚪，孩子都是她养大，教育孩子就是她不好了？ 于是祝妍又委屈又气。 素琴听着素月说完，脸唰一下白了。 皇后那里大为震惊，“真的？” 尽管迎春说了几遍，皇后还是不信，是不敢信。 真猛呀…… “官家呢？”皇后问道。 “听说也是被气着，回紫宸殿了。”迎春回道。 能不气才怪呢，官家什么时候被这样对待过。 “你去传我旨意，就说贤妃照顾六皇子不周，禁足一月。”皇后揉了揉眉头道。 迎春屈膝应是，是照顾皇子不周，不是顶撞官家，顶撞官家，罪名就大了呀。 皇后坐在坤宁宫知道什么呀，就知道贤妃抱着孩子委屈离开，官家拂袖离去。 大差不差的，也就那么回事儿。 官家要问，娘娘就说不信。 不愧是贤妃娘娘呀，和官家闹了矛盾，还有皇后娘娘护着。 迎春到了坤宁殿说了皇后的旨意。 祝妍这会儿委屈过后心里才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她这是做了什么？ 不要命了？ 这宫里她是过的太好了吧？什么时候是一点都忍不了了的？ “替我谢谢皇后娘娘，就说臣妾定好好反省，禁完足给官家赔罪。”祝妍忙道。 迎春走后，临华殿的门就闭了，祝妍揉了揉脑袋，她真是疯了，有病。 “今儿跟着出去的，都私底下多补贴二两银子吧，是我对不住他们，跟着担惊受怕。” 祝妍与素琴道。 “娘娘，您今儿真的是。”素月也叹道，她真的被吓一跳。 “对不住。”祝妍拉过素月的手安慰道。 素月蹲在了祝妍面前，将头埋在了祝妍腿上，“奴婢不怕死，就是怕娘娘您受委屈。” 祝妍摸了摸素月的头，“以后不会了。” 今天的祝妍，进了黑名单了。 紫宸殿里，谢安回去就一言不发的坐着批奏折。 半晌后，谢安抬头，呼的就笑了。 刘总管，您俩都不正常… 这一天过的… 不过瞧着官家气消了，虽然消的莫名其妙，但也叫紫宸殿伺候的松了口气。 谢安刚想着怎么给祝妍找个台阶下，就听到来人禀报贤妃被皇后禁足了。 理由是照顾皇子不周。 皇后的面子不能拂，等一个月后他再给贤妃一点补偿吧。 谢安是突然想到二皇子小时候走路摔倒，于氏叫人揍地的事儿了。 当时他还训了于氏一顿来着，如今换六顺儿了，他这是做什么？ 六顺儿那张脸呀，总是叫他不自觉的倾注爱意。 当事人都在积极的反思着自己，但都不知道彼此心思。 “去宫学里头等着，叫四公主来一样。”谢安看了看外头道。 临华殿里，祝妍戳了戳早呼哧呼哧睡着的六顺儿，“小东西。” “三哥儿呀，你今儿又忘带东西啦？”二皇子下课刚出来就看到远处三皇子的宫女儿，手里拿着东西。 三皇子皱了皱眉，他东西带的全全的呀，还有什么叫又？他就忘带那么一次好吗？ 主要是忘带个东西叫小黄门来跑一趟还不怎么打眼，这小宫女又来，就叫二皇子记忆深刻。 他身边都没贴身的宫女儿伺候好吗？ 三皇子走了过去，“怎么了？你怎么来了？” 若云将手里的书递了过去，就低声说了几句，可以看出三皇子眼里的震惊。 三皇子回了殿里，就看着月芽儿欲言又止。 “你老看着她做什么？”二皇子最烦三皇子这种唧唧歪歪，有事儿说事儿不行吗？ “四姐儿，你母亲好像被禁足了，和爹吵架了。”三皇子还是说了出来。 月芽儿宣纸上的墨染成团，刚写好的一张大字就废了。 拔腿就往外跑，快到临华殿的时候，月芽儿突然换了个方向，抄着小路往紫宸宫去，脸上被低垂的树枝划了一道伤口也没发现。 后面宫人死命的追着，但有时候吧，这种短程竞赛，长腿的跑不过短腿的。 砰一声，月芽儿就冲进了紫宸殿，好在紫宸殿就谢安在，谢安自是被吓一跳。 刘总管是去等着四公主了，正在返程的路上，俩人岔了路，扑了个空。 等谢安看清是月芽儿，脸上那道伤口还有血洇了出来，把谢安吓了一跳，忙叫人宣了太医。 太医就在紫宸殿左厕围房内十二时辰侯着，来着也快。 “爹爹，您和阿娘吵架了？”虽然月芽儿也渐渐大了，但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在月芽儿意识深处，自己的爹爹和阿娘是感情很好的。 就是那种孩子知道父母吵架后，下意识的害怕。 但爹爹权利更大，月芽儿就跑着来找爹了。 谢安压着心里的火，他三番五次后宫学里伺候的最好当自己哑巴，烂嚼舌根的直接打死不论。 这是拿他的话不当回事儿呀。 宫学里，二皇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三皇子，拍了拍三皇子的肩，心道老三呀，我怎么看你印堂发黑。 月芽儿后知后觉自己脸被划破，才感到痛意，一边担心阿娘，又一边担心脸上留疤。 “太医爷爷，我这不会留疤吧。”月芽儿对着蓝太医问了好多次。 “您放心吧，这是上好的药膏，您坚持涂，不会留疤的。”蓝太医也耐心的说了好多次。 但就是无奈，爷爷？蓝太医哭死，自己一头花发，承袭了他祖父，吃药改善不了，真的，公主呀，臣还没你爹老呢？！ 谢安想解释但还是放弃了，他的公主，叫你一声爷爷是你的福气，受着吧。 “爹和你阿娘有些争执，不是吵架，你皇后娘娘就是看你阿娘前些日子太累了，借口叫你阿娘歇着呢。”谢安找了个借口，找的很好。 月芽儿看了看爹爹，真不似生气的样子，稍稍放心了下来。 “那我可以去看阿娘吗？” “去吧，午膳再来，爹爹叫膳房做你喜欢吃的。” 月芽儿走后，正巧刘总管回来，就又接到了任务，“你查查，谁在四公主跟前儿嚼舌根子去了。” 于是后宫里观望的，什么事儿呀？就看的云里雾里，前脚娘禁足，后脚就叫女儿去陪吃饭？ 搞什么呢？ ————————— 好像阳了……喉咙疼浑身冷…… 第118章 鸳鸯·鸭子 祝妍一个月没出门，但一个月里祝妍过的很充实。 祝妍看着手里终于完工的荷包，心里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实在是绣的鸳鸯太像鸭子，祝妍索幸绣成了鸭子，禽类界的冤大头赤麻鸭。 被鸳鸯抢走美好名头的冤大头。 但对谢安来说吧，鸳鸯是真的很适合，夫妻本是同林鸟，生完娃后各自飞，交配完就找下一个对象，很吻合嘛。 当然，也不排除人家在交配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 但她真的绣不好鸳鸯，虽然两者大差不差吧，但绣的鸭子起码像鸭子。 至于怎么个像法，至少看嘴巴能看出是鸭子，大抵上能看出来。 而且嫔妃送皇帝嘛，送的本就是心意，就算她有吕氏那手艺，谢安也不可能带出来。 “走吧，去紫宸殿。”祝妍叹了口气，吩咐素月道。 为表诚意，祝妍也没传轿子，腿着就去了紫宸殿。 紫宸殿外头，几个小黄门正跪着将门前的地板擦的锃亮，能倒映出人影儿。 祝妍在台阶下等了会儿，等着台阶上水渍差不多干了，才迈步上了台阶。 对于别人的劳动成果，祝妍还是很尊重的。 设身处地想一想，要是自己刚擦了地就被人一脚踩了上去，自己估计得炸。 虽然小黄门不敢炸，但她也还是要尊重一下，她真的太美好了，希望谢狗儿等会儿最好能识趣些。 小黄门心里其实是感动的，他们天生身份低贱，但贤妃娘娘总能体谅他们的辛苦。 常言高位者最难体恤下人，可贤妃娘娘真的和旁人不一样。 祝妍通报后顺利的进了紫宸殿，祝妍刚想请罪，就见谢安很自在的招招手。 “你可算进来了，朕在窗前早看着你了，来瞧瞧这幅画如何？” 祝妍顿了顿，想了一早上的词儿就不能叫她先发挥吗？ 祝妍走了过去，案上铺着的是墨还不太干的千里江山图。 “官家的画技精进了，这金碧山水瞧着就觉得心胸开阔。”祝妍点头表示赞赏。 谢安满意点头，他原先喜欢重墨，但经过贤妃指点了一番，如今他也觉得自己越看越好了。 这宫里连皇后都会和他打机锋，但只有贤妃敢对他说实话，指出哪里不好，再指点一番。 有时候谢安觉得，与贤妃更像知己，或是多年的老友。 赏完画，祝妍刚准备再次请罪，就又听到谢安道，“今日朕不忙，陪朕去南苑走走吧。” 如今进了六月，虽是上午，但天也很热了，南苑那里绿树成荫，算是宫里面避暑的一个胜地。 二人一前一后坐着轿子，至于南苑，刘总管自然是提前去清场了，不会有闲杂人等打扰到帝妃二人。 祝妍表示纳闷，这和她预演的不对呀…… 一到南苑，就觉得风比别处大些，青草的气息也更浓。 “妍儿怎么手这样凉？”下了轿后，谢安自然的牵起了祝妍的手，皱了皱眉。 “可是没吃早膳？”祝妍刚要解释就又听见谢安问话。 祝妍诧异的看了过去，“您怎么知道？” 她不吃早饭就容易手脚冰凉，皇帝竟然知道？ “刘和。” 刘总管应了一声，就立刻安排人去膳房传膳去了。 谢安牵着祝妍的手进了凉亭，名字叫相宜亭。 后面十米外刘总管就带着人止步了，亭内只谢安和祝妍二人。 “我知晓你今日找朕赔罪，朕的态度你还看不出来吗？朕不计较，你也不必再提。” 在祝妍又一次欲言又止后，谢安道。 谢安知道他也有不对的地方，但身为帝王的骄傲，谢安不会低头。 不过祝妍是看出些来了，祝妍嘴角弯弯一笑，不要低头，皇冠会掉哦。 但就是这样，也比许多任帝王强多了。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起码谢安会反思。 祝妍从袖子里掏出了绣了一个月的荷包，“臣妾绣的不好，官家随意处置吧。” 谢安接过了荷包翻着看了一下，嘴角一抽没忍住道，“你这鸳鸯挺别致的。”跟鸭子似的…… “官家，这是鸭子，不是鸳鸯，可爱吗？”祝妍厚着脸皮解释。 胖乎乎的，反正她瞧着挺可爱。 见谢安眼里带着笑意点了点头，祝妍也松了口气，这茬翻过去就好，免得她也尴尬。 很快，嫔妃们就知道官家单独带着贤妃去南苑的消息了。 流云殿里，淑妃坐了半晌，带着茶叶往坤宁殿去了。 第119章 来日方长 “淑妃呀，坐，这个点怎么来了？”皇后听到淑妃来了，诧异了一瞬后宣了进来。 “臣妾给娘娘请安。”淑妃请安后坐了下来。 “如今诚哥儿去了宫学那边住了，每日殿里就臣妾一人，闷的发慌，就来叨扰臣妾了，娘娘不会嫌臣妾烦吧？”淑妃歉意的开口道。 “怎么会，你们常来，我高兴呢。”皇后言不由衷。 “娘娘不嫌臣妾烦就好。”淑妃摸了摸鼻子，咬了咬牙后又道，“今日来，臣妾确实是想问个事儿，臣妾没贤妃那般好运有官家单独陪着，就是诚儿聊以慰藉，可如今诚儿突然搬去宫学，官家…事先都没与臣妾说。” 皇后…… 说儿子就说儿子，还得上个眼药？ 皇后面带笑容，“淑妃这是什么话，诚儿身为皇子，有他的责任在，你也该知道，皇子，终究不会如公主那般承欢膝下。” 皇后其实也不知道官家怎么突然这么做，但一定是三皇子做了什么，叫官家记在心里了。 淑妃悻悻尴尬一笑，“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你呀，这什么教训，咱们后宫姐妹之间说两句实在的话罢了。”皇后笑道。 “臣妾不奢望孩子有什么大出息，所以才念着叫孩子承欢膝下，叫娘娘见笑了。”淑妃垂了垂眸，像是在表明心意。 这话皇后也听懂了，但就怎么说呢。 感觉淑妃有种全世界自己最聪明，把别人当傻子的感觉。 不希望孩子有什么大出息，这话真的是假的不能再假。 这话要是真，那这做母亲的可就不合格了。 淑妃看着就不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淑妃呀，你这心思可不对，要改，诚哥儿是皇子，要没什么出息，首先官家就不答应，受着旁人受不到的荣华富贵，享受着万民供养，他就要成为个有用的人。”皇后一本正经的教导着淑妃。 “娘娘教导叫臣妾有种大彻大悟，娘娘放心，诚哥儿日后定会是太子殿下的好帮手。”淑妃看着说的真诚，但有点过度的表演痕迹。 大彻大悟…这词儿用的，皇后自己虽然读书不多，但听着这话想笑。 只见下一瞬皇后板着脸，“淑妃，这话吾真的要说你了，日后是什么日后，如今三皇子最重要的，不是好好学习，早日为官家解忧吗？” 淑妃脸一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起身要请罪。 皇后摆了摆手制止，“好了，这话听过就算了，你也回去吧，三皇子那里用度什么都不缺，你且放着心吧。” 淑妃抿了抿唇，看了眼皇后，见皇后轻轻打了个哈欠，只好离开了。 淑妃一路都纳闷，她都点了，皇后就是不接茬，还有皇后真就那般大方吗？真有人不介意自己的男人心里想着旁人吗？ 淑妃当初还是郡王侧妃刚进府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容貌光彩夺目的贤妃。 她就想着当时的皇后眼中，容貌有着杀伤力的祝氏是眼中钉吧。 但事实证明，她一直是错的。 在府里，还是在宫里，贤妃都好像没变过。 她比贤妃还小两岁，可如今瞧着，贤妃更像是那个年龄小的。 脸上没什么皱纹，如同刚剥了皮的鸡蛋一样嫩，而她，多多少少长了点斑。 她也才二十几岁呀。 日头慢慢升起，暑气也渐渐上来了。 亭子四周围了帷幔遮挡了暑气。 谢安就拉着祝妍靠在栏杆上静静地坐着眯着眼。 本来是叫宫里的月娘来弹曲儿的，但临近太子冠礼，弹的好的都排练去了，弹的不好的，她们自己不敢来，谢安也不想点。 江南赋税半年一结，这几日太子又不太见到人，所以谢安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虽然祝妍是被禁足，但谢安除了皇后那里，剩余宫室都没踏足。 祝妍枕着谢安的肩，突然听到谢安轻叹了口气，便问道，“官家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也没什么，就是行宫都修好两年了，也没机会去住，那地儿依山傍水，远没宫里这么闷热。”行宫修建谢安还从私库里补贴了不少，对行宫付出的多了，谢安的期待自然也深了不少。 去年是贵妃贤妃两个妃子怀孕，虽然也不会耽误谢安去行宫吧。 但谢安自认为去行宫应该多享乐，有嫔妃怀孕皇后就不行去，不能去行宫就得交给旁人打理，谢安信惯了皇后，交给别人怕是一团污糟，还得他去操心。 所以，也就没去。 今年是太子冠礼，又是太子成亲，都是大事儿。 “明年去吧，明年一定去。”祝妍还未开口，就见谢安自顾点头。 “到时候你挑个好地儿，你不是喜欢爬山，朕带你去。”谢安又道。 “那好啊，登高望远，瞧那层峦叠嶂的山峦，赏金光普照下的绿色丛林，臣妾记得小时候去爬山，登到山顶不肯下去，硬是要过夜，记得臣妾父亲要跟臣妾动手才好说歹说的把臣妾弄下山去。”祝妍想到了以前，突然笑了， 那时候可真虎，还是祝家爹娘疼爱的嫡长女。 还想不到这时候山上不太平，有豺狼虎豹出没，还叫嚣着支个帐篷，夜里赏月亮赏星星。 谢安轻轻挑了挑眉，爬山这种事儿很少有女子参与。 一来是爬山晕妆，二来女子体力不行，爬几步就娇气。 他的贤妃，果然与众不同。 祝妍刚想问谢安就这样干坐着？ 就见紫宸殿那边来人了，说李宰辅等着了。 谢安歉意的看了眼祝妍。 “国事要紧，官家快去吧，咱们来日方长呀。”祝妍推了推谢安。 谢安笑了笑，起身拍了拍祝妍的脑袋，“好，想吃什么，叫御膳司的做，朕请你吃好吃的。” 来日方长？一定。 祝妍笑的更真诚了，出狱第一餐呀，是得好好吃一顿了。 第120章 情商在线 六月十三，司天监算出来的好日子。 祝妍觉得这一点就很玄，司天监算出来的日子，几乎都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不过听说司天监大多是看星象，她也研究过，但只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大概看出来月亮旁边最亮的是金星还是木星。 但别说，这古代的星星，很亮，也很远。 太子冠礼进行的很顺利，祝妍不需要参加，六顺儿未满周岁也不需要参加。 月芽儿被安排给太子捧衣去了。 三个大的公主各有捧的。 下午的时候，祝妍耳朵就没清静过，但也一直耐心的听着月芽儿喋喋不休的讲述着那场盛况。 “阿娘，大哥穿戴好那一瞬，女儿突然觉得，大哥和以前不一样了。”月芽儿道。 祝妍看了过去，“怎么不一样，你大哥不还是你大哥吗？” 月芽儿摇了摇头，“我说不上来，就是不一样。” 变得更像储君了？祝妍想了想摇了摇头。 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好了别乱想了，无论怎样他都是你大哥，你大哥对你不好？”祝妍瞧了瞧月芽儿的脑袋笑道。 月芽儿没躲过，捂着额头嘟嘴反抗了一下。 “大哥对我好啊，大哥对谁都好。”甚至一样好，其实她清楚，二姐三姐对这件事儿，对太子哥哥颇有微词。 月芽儿以前不懂，后来有了弟弟，就懂了。 要是六顺儿对别的阿姊和对她一样好，她心里也会不舒服。 这话月芽儿也没对祝妍说，祝妍看出来女儿心里有事儿，但也没刨根问底。 女儿终会有自己的生活，她无需完全介入女儿的生活，也不可以。 “好了，快去沐浴吧，穿这身衣服，不热？”祝妍笑着拍了拍月芽儿，月芽儿额前的碎发早被汗打湿了，贴在头皮上。 嘴角的珍珠也不知道何时掉了一颗…… 祝妍今日穿的极凉快，就肚兜上套着个棉麻做的褙子，吸汗又凉快，也就在珠帘为起放着冰的冰阁内待着。 主打哪儿凉快哪儿待着。 这阁子也是，好万能，冬天放碳炉叫暖阁，夏天放冰叫冰阁。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叫凉阁，或许是冰阁这个名字感官上更凉快？ 夜里，祝妍被闷醒了，祝妍梦到自己掉进蒸炉里，想逃，但逃不掉。 醒来后祝妍走到窗边，直接打开了窗户深吸了几口气。 素琴醒了忙走过来，“您这样别受凉呀。” “这窗户怎么关上了，我不是说晚上都开着窗吗？”祝妍就知道是素琴“阳奉阴违”，答应的好好的，等她睡着就关窗户。 “娘娘…”素琴刚要再劝两句，就被祝妍打断了。 “好了，别磨叽了，除了对着我头的，剩余的都开着吧，对着你头的也关着，真太热了睡不着。”祝妍就着窗户洒进来的月色，找了把扇子使劲儿的摇着。 说完祝妍叹了口气，拉过素琴的手捏了捏，“对你发脾气了，对不住，有些烦躁。” 素琴点点头，她都知道，主子还来着月事，可真是…… 好不容易熬过了熬人的夏日，九月十六，六顺儿迈出人生第一步的时候，正是太子大婚的日子。 后宫迎来了这座紫微宫第二个女主人。 皇后也成了后宫里的第一个婆婆，可以看得出，太子对于自己选的太子妃还是很满意的。 有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太子妃对一众小叔叔小姑子一视同仁。 像极了太子，也不知是不是太子特意教导的。 不过在月芽儿回了临华殿的时候，从袖子里偷偷拿出了个样式精致的仿生花。 “阿娘，小秘密，太子妃嫂嫂只给了二姐三姐和我，别人都没有另外的礼。”月芽儿神色微微激动。 祝妍眉头轻挑，暗道太子妃比太子会做嫂嫂。 给二公主三公主，是一母同胞的情分，或许月芽儿是看在她和皇后交好的份上，但足以叫祝妍感激。 能叫月芽儿自己感受到那份特殊，这份好意就值得她回报。 如今初看，这个太子妃，情商在线。 祝妍对于太子有些唏嘘，虽然理论上太子要友爱兄弟姐妹，但对上一母同胞的，从人的本能出发，太子应该对二公主三公主更好些。 但可惜，太子没有发挥本能，还很克制。 不知道谢安知不知道，或许知道了也不在意吧。 至少如今的太子在谢安眼里很合格。 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也很好啊，至少她儿女双全。 就算每一天都是平凡的一天，也叫她一日一日觉得人间值得，她祝妍，不白活一场。 ————————— 哭泣，一直低烧不退 第121章 出逃 寒冬的日头升的晚，急促的马踏声惊醒了马车里省神的大臣们，忙叫车夫让开了路。 看清楚马上一闪而过的精铁铠甲后，叫车夫加快了路程。 又是一年寒冬，又是被善解人意的皇后娘娘免了请安的寒冬。 但这个寒冬好像并不平静。 祝妍刚醒，正在温暖的被窝里扭捏，就见素月脚步匆匆的进来。 “娘娘，快起，皇后娘娘传话叫各宫去坤宁殿，不许请假。” 祝妍睁大了眼，这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奴婢听着有传言，天没亮北边有急报进宫了。”素月给祝妍穿着小衣，贴着耳朵说了这么一句。 祝妍先是懵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猛的抓紧了底下的褥子。 “您别急，咱们还安全。”素月见主子一瞬间的紧张安慰道。 倒不是紧张，就是祝妍如今心里认清了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大胤子民，突然听到打仗，是那种家园被破坏的复杂情绪。 但她身为女子，又觉无能为力。 祝妍到了坤宁殿，大概就是叮嘱后宫不要生乱，是龙是虎都盘着卧着。 虽看着皇后面上镇定有加，但祝妍还是看出了皇后眼底的一丝不安。 最后嫔妃散去，祝妍留了下来。 作为皇后后宫第一人，祝妍很有自觉性。 “臣妾说什么别担忧的话都是徒劳的，但臣妾曾经都是听说程将军乃常胜将军。”祝妍安慰道。 “这些话我都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觉不安。”皇后摸了摸胸口。 皇后知道官家等这一仗做了很多准备，但殊不知对方也是准备多年，终究还是生与死的较量罢了。 后宫里皇后刚安顿好了众位嫔妃，叫嫔妃们不要生事儿，前朝里就炸开了水花。 皇帝发话要御驾亲征。 大臣们自然极力反对，虽然你皇帝侍卫出身，但这打仗又不是儿戏。 再者太子刚成亲，在大臣眼里还年轻，万一皇帝有什么，太子担不起重担。 虽说是皇帝亲征，但皇帝也不是真的上战场。 怎么说谢安看着文文雅雅像是个雅皇帝，但骨子里还是有野心作祟。 皇帝亲征，又能写入史书增加光环，又能给前方将士增士气，谢安是执意想亲征。 几日里都在和大臣进行拉锯战，祝妍在后宫里听着小道消息，听说淑妃父亲差点撞柱了。 前方的后勤保障工作也都安排好了，是谢安带着太子亲自监督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送走保障部队的第二天，太子留下一封信跑了…… 紫宸殿里，送信的小黄门瑟瑟发抖，怕官家随时了结自己。 直到自己重新回到东宫，还有种尚在人间的虚无感。 谢安盯着太子的信一遍又一遍的看，谢安搞不懂向来稳重的太子，怎么会做这种事儿。 前线，是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去的吗？ 太子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拐走了关系最好的伴读祝为溪。 谢安揉了揉脑袋，想把太子抓回来鞭一顿。 但思考一番还是派出了不少内卫去保护太子。 谢安对太子还是老父亲的复杂情绪，一边想孩子出去历练长见识，一方面又想将太子护在羽翼下，做一个盛世太平君主。 太子出逃，最生气的莫不过是皇后。 祝妍知道消息后，大为震惊，只觉得太子挺勇。 但在素琴支支吾吾的说为溪也跟着去了时，祝妍勇不动了，紧接着就是生气。 祝妍心里是大义与私心作战，最终私心获胜，在心里骂了百遍祝为溪狗崽子后，不得不虔诚的跪在佛祖面前保佑。 太子和祝为溪出逃的第五天，已经是腊八了。 但无论多温暖的腊八粥，祝妍喝着都觉索然无味。 算算日子，两人估计还在路上，祝妍再次觉得太子和自家弟弟，叫人不省心。 边关苦寒，又值寒冬腊月的，也没个天气预报看看沿途的天气如何。 叫人焦急。 大臣们对于太子这一举动也颇为复杂，官家不能去亲征了，朝廷稳住了，但太子要是有什么事儿，朝局也会被影响。 所以，紫宸殿，谢安的案头上多了一摞弹劾太子的奏章，谢安一本一本读了过去，压下了奏折，留中不发。 俩好兄好弟的出逃，倒叫祝妍觉得自己和皇后成了后宫里的难姐难妹。 二人每日都要在佛堂跪一阵子，祈盼前方战事顺利，祈盼太子和祝为溪平安归来。 景佑十年，唯一一次没有大型年宴。 就在坤宁殿后头摆了几桌，谢安带着嫔妃们小聚了一下，也没有酒水。 嫔妃们这时候也不敢触帝后霉头。 兰妃晋为德妃后，隔三差五的也找皇后和祝妍说话。 只是如今大胤和漠北开战，兰德妃又病了，祝妍觉得大概就是心里还是不舒服吧，尽管如今德妃在大胤认了亲也算是大胤的人，但从前十几年的记忆不是那么容易能抹去。 后宫能得到的前朝的消息很少，且祝妍的情报网没往那方面发展，能得到的些消息只是从皇后那里得来的。 正月初八的时候，终于收到了太子和为溪到了燕城，与大军汇合。 谢安也早补了圣旨，派太子前往督军。 祝妍心里不安，为前头战事，也为祝为溪，太子到底是皇帝儿子，还是大胤储君，所以祝为溪肯定会比太子惨。 这种事儿，不可能不罚。 祝妍知道，太子还可能是混合双打，这一个月里，皇后心底存着气。 太子妃日日来坤宁殿陪着皇后这个婆婆。 一场战役，好像打碎了宫里所有的活动，最热闹的上元节，宫里的极为冷清。 上元节还是三公主的生辰，听说三公主整日甩鞭子，势必要做话本子里的女将军，叫皇后打发去抄经才消停。 “阿娘，真的有女将军吗？”月芽儿挨着祝妍问道。 虽然祝妍可以告诉月芽儿路是人走出来的，但前年的史书叫祝妍把话咽了下去。 “话本子里有，戏文里也有，元庆说的是哪个？阿娘讲给你听。” 如今月芽儿渐渐大了，祝妍也不大叫月芽儿了，也是对女儿的尊重。 月芽儿托着腮，“是三姐说她要做女将军。” “可这世上并没有女将军，大臣们也不会同意有女将军。”祝妍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乌黑亮丽的软发。 这时代的女性，做安安稳稳的大花瓶，才不会头破血流吧。 正月底的时候，太子妃在坤宁殿里晕倒，诊出了快三个月的孕事儿。 算是为气氛沉重许久的后宫带了个好消息来。 第一场喜报传来的时候，初春的第一场雪刚刚消融。 祝妍盯着屋檐不断扩下的雪水，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第122章 后悔吗 燕城外十里，狼烟阵阵，角声随着军旗被吹响，一头花白头发的将军身着亮银铠甲，身先士卒冲向对面阵地。 “大舅舅，外祖年迈，您怎么由着他来，再说哪有将军冲在前头的。”营帐内，被“看守起来”的太子着急道。 那魁梧高大的男子眉头一挑，“你还是太子呢，哪有逃来塞外的。” 太子一哽，随后挺了挺胸膛，“孤乃奉旨督军。” 程副将头也没抬，只盯着地形图看。 太子见大舅不理会，摸了摸鼻子，他是想来战场看一下，但是连大营都出不去，跟本没机会见识。 “为溪，你说孤是不是来错了？”从大帐里出来的时候，太子叹了口气道。 “只要殿下不后悔，就没来错。”祝为溪想了想回道。 “那你后悔吗？回去说不得还得受罚。”太子问道，语气有些失落，是那种刚入职的小职员本想大展拳脚，结果变成扫地僧的感觉。 祝为溪突然想到了以前，和阿姐聊天，阿姐说来这个家里是她在天上选的，为的就是遇见他这个弟弟，他问阿姐可曾后悔？ 阿姐只说了一句，以静制动，无所不能。 “什么？”太子就听到祝为溪这么一句话，牛头不对马嘴。 “以静制动，无所不能。以前听阿姐说这句话总不解其意，如今好像理解了。”祝为溪眼睛亮了亮。 见太子疑惑的眼神，祝为溪解释道，“做事不能生了悔意，一旦生了悔意，便会失去本心，而后畏首畏尾，所以殿下不必后悔，官家授太子督军之权，殿下大可从督军方面入手，能将一件事做到最好，也是学问。” 太子叹了口气，拍了拍为溪的肩膀，“你说的容易啊，你没看到，我倒想安抚呢，我一走近那些士兵，像是鸡见了黄鼠狼一样。” 祝为溪扯了扯嘴角，心道太子你大可不必贬低自己，黄鼠狼？您好歹比个猫呀…… “殿下可曾听过，行动有时候比言语更有力。”祝为溪回道。 “怎么说？”太子看向祝为溪。 “您来军营，还没拿过武器呢吧。”祝为溪突然凑近太子道，“您虽然不能走出大营，可那些将士们是从大营里走出去的啊，你督军，督的不仅是军纪粮草，更重要的，是军心。” “我明白了，你是叫孤与士兵们同训练？”太子看向了祝为溪，随后深深看了眼为溪。 “你说你同我一个师傅教的，我还有父皇手把手的教着，为何想不到这些。”太子语气中还有一分怅然一分无奈。 祝为溪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心道你们这些高位者，要是真能细致入微体察下面的心，那可真是千古圣君了。 可惜，这自古以来，千古圣君？没有吧。 就如官家那样，也不过是史书留下一笔，乃明君。 太子嘛……官家为太子付出的，不就是期盼太子能做个守成明君吗？ 太子心里也在担忧着上了战场的外祖，外祖已是花甲之年，太子觉得外祖年迈了，早已忘记了自己刚来时被拍得生疼的肩胛骨。 宫里，皇后和祝妍也松了口气，皇后收到了太子的来信，大约是和母亲说话放松些，信里就是抱怨外祖和舅舅看他看的严，大营也出不了。 叫皇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念了声佛，心里也认同父亲和大哥的做法。 祝妍也得到了皇后递来的消息，虽然她早清楚众人不会叫太子去担上风险，可为溪作为如今太子身边跟着的伴读，自然而然成了为太子担风险的第一人。 打仗总是叫人绷着心弦，二月一过，寒意渐渐消散。 “娘娘，官家来了。”素月踩着夕阳从外头进来，脚步有些匆忙。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后面谢安的声音。 “怎么，这是背着朕做什么坏事儿？你这婢女着急忙慌的就进来。” 祝妍…… 不过…看起来谢安这心情不错，边关打了胜仗了？ “官家就爱说笑，臣妾能做什么坏事儿？要做坏事儿也是官家做。”祝妍娇俏一笑，接过了谢安解下的披风递给素月。 “哦？说来听听，朕做什么坏事儿？朕怎么不知道。”谢安挑眉，看向祝妍，要个说法。 后宫里敢这么直白的说他做坏事儿的，贤妃当之无愧第一人。 “哼，偷盗贼。”祝妍美目瞪了谢安一眼，哼了一声道。 这一做作，祝妍嘴上哼哼，脚趾实在抠地。 “朕偷什么东西了？”谢安见祝妍很少有这般姿态，心里更加好奇。 “偷心盗贼，官家早把臣妾的心偷去了，官家竟然未可知，虽说国事繁忙，可官家前些日子去看贵妃娘娘，没日子来瞧臣妾一眼。”祝妍拿手指暗戳戳的戳了戳谢安的腰，嗯，挺硬。 “啧，这临华殿很少有这般酸味儿，前头打了胜仗，正好儿，今儿在你这里吃顿饺子。”谢安有一瞬间的破功，但为了皇帝形象着想还是忍住了，打趣了两句。 但谢安心里早已乐翻了天，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六公主病了，朕去瞧了瞧。” 祝妍听完，含情脉脉的剜了谢安一眼，“臣妾就这么不懂事儿还要官家来解释，臣妾就是故意那么一说，叫官家知道臣妾也那么小醋一下而已。” “知道你性子纯善，你放心，朕心里有你。”谢安拉过祝妍的手，演了一番深情。 有多少？祝妍没问，问了又如何呢？ 本来就不对等，在他这里，谢安更多的是月芽儿和小六的父亲。 至于丈夫，她是妾诶，哪里有丈夫了？ 但是合作久了，伙伴也可以有深厚情谊呀。 谢伙伴目前来看，很合格呀。 祝妍演一番，为的也有为溪，跟着太子这么一闹，回来必定会被言官参。 “臣妾还没恭喜官家领导有方呢。”吃过饭后，祝妍笑着福了福身。 “是程将军英勇善战。”谢安也谦虚。 “臣妾不懂那些，只知道这些人都听官家的话呀，所以最大的功劳还是您呀。”祝妍笑道。 谢安的嘴角被祝妍夸的压都压不住，最后还是拍了拍祝妍的脑袋以示警告，再夸就过分了。 祝妍心里对程将军说对不起，功劳最大还得是将军您呀。 远在边关的程将军刚出营帐打了个喷嚏，叫太子可算抓住了机会，叫了军医来看诊。 程将军不知道背后有人念叨他，只知道太子这个外孙也太小题大做了。 若程将军知道贤妃与官家的对话，只会为祝妍高举旗帜，您说的都对呀，这功劳，他真不敢领。 谢安心里最高兴的是太子在军营里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同操练，军营里士气高涨，这仗才打的这么顺利。 不过谢安没在临华殿说，太子的事儿，除了皇后，谢安也不会对后宫里其他人说。 第123章 庆幸 一直进了五月，端午节过了，漠北那边才准备伸出友谊之手求和。 等求和的消息传回大胤时，谢安已经带着嫔妃们搬到了行宫，正在祝妍的陶然小筑用了午膳午休小憩。 谢安刚睁眼就看了刘总管递过来的信。 祝妍下了床到了桌前给谢安倒了杯凉茶，刚转身就见谢安笑了，被气笑了。 祝妍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茶盏放回了原位，一头即将发怒的狮子，还是不要惹的好。 祝妍就默默的坐到了一旁，等着谢安处理事情。 谢安看完后，起身在地上走了几圈，最后停在了祝妍身边。 看了眼祝妍后，将信递了过来，你瞧瞧，这漠北王莫不是脑子有病？ 祝妍顿了顿，看着信，又看了看谢安，“官家，后宫不干政，臣妾就不看了吧？” “无妨，你且看。”谢安将信放到了祝妍跟前的桌上，又坐下将茶一口灌了进去。 祝妍将信拿到手里，看了起来。 “不受，这漠北王有病吧？”祝妍忍不住吐槽出来。 你打了败仗，要人家送公主过去和亲？ 还永结秦晋之好？脸这么大？ 谢安听到祝妍的吐槽心里认同的点了点头，可不是有那病？ 打了胜仗送公主，这什么骚操作？ 他就是打败仗，也不可能送公主啊！ “给朕研墨。”谢安吐了口气，大概就是有人一起吐槽，心里舒坦了些。 祝妍走到了花厅里，撸了撸袖子开始研磨。 谢安提笔蘸墨，在铺开的信封上笔走龙蛇，不准。 “还什么嫁给他王世子做大妃，他那王世子就是金疙瘩了？什么牛鬼神蛇敢求娶朕的公主，还是嫡公主。”谢安将桌子敲得砰砰作响。 “您别生气，这手不是您自个儿的？”祝妍将谢安的手从桌上拿了下来捏了捏。 “你先歇着，朕先回宣明殿。”谢安起身招了招手，叫人服侍穿衣。 “好，那您别生气了，就当那边放了个屁，反正主动权在您手里。”祝妍给谢安最后整了整领子，安抚了两句。 谢安点了点头，扬了扬嘴角，能叫贤妃说出这种粗俗话，就叫谢安觉得祝妍懂他。 谢安心里舒坦了不少。 到了傍晚，祝妍就知道谢安派了使者去谈求和之事。 太子和祝为溪也要回来了。 祝妍的陶然小筑临水而建，后面是座小山，到了晚上很凉快。 但就夏日避个暑还行，常年住这儿容易风湿。 这个位置贵妃心仪很久，但两个公主身体不适宜住这儿，贵妃也只能望而却步了。 贵妃两个公主虽被精养，但身体就是不如月芽儿和小六健朗，三天两头的生病。 祝妍坐在栏前，等着月芽儿放学回来。 “娘娘，奴婢去瞧瞧吧，平日里这时候公主早回来了。”素琴也担忧，时不时的挑着脚尖看向远处。 祝妍蹙了蹙眉头，点了点头。 不到两刻钟，见素琴脚步匆匆的回来，“娘娘，宫学里就剩了三皇子还在读书，三皇子说咱们公主和二公主三公主早一道儿离开了。” “去凤吟阁看看，二公主和三公主回来了没？”祝妍起身，吩咐素琴，“你歇歇，别跑了，叫采月去。” 祝妍拉着还在喘着急气的素琴，对着采月点点头。 “你别太忧心，先叫栗子来。” 月芽儿住处就在陶然小筑东侧，栗子来的也快。 “你们公主早上走的时候可说了放学不回来？”祝妍问道。 栗子摇了摇头，“回娘娘的话，并无，公主走的时候还说要奴婢做酥酪，叫奴婢提前冰镇了要回来吃呢。” 采月回来的快，是半路上碰到了知秋过来找两个公主，那边二公主和三公主也没回去。 “派点人出去找找吧，动静小点。”祝妍吩咐道。 话音刚落，就见月芽儿带着韵果进来，一把搂着祝妍的腰，头埋在祝妍胸口就不说话。 “怎么了？”祝妍感受到了月芽儿情绪低落。 月芽儿不说话，祝妍就一下一下捋着月芽儿的后背。 “阿娘，二姐会嫁去漠北吗？”月芽儿突然抬头问道，眼圈红红。 祝妍诧异，“谁说的？二姐为什么要嫁去漠北？” “今日放学回来，就听见有人说漠北要求娶二姐，说只要二姐嫁过去了，就不会有战事了。”月芽儿瓮声道。 “阿娘不是与你说了，外头嚼舌根的多的是，你得用心去看，你爹爹，和娘娘，怎么舍得你二姐嫁去漠北，还有你太子大哥，二姐的外祖和舅舅，都不会同意的。”祝妍摸了把月芽儿的脸，安慰道。 “我也知道，可我去了藏书楼，史上不想嫁公主但迫不得已的皇帝，有好多个，女儿就突然有种无力感。” “你放心，阿娘会护好你，不仅是你，所有的公主，都不会去和亲。”祝妍懂女儿的无力感，是那种被男子支配的无力感。 但祝妍无法去安慰，她只能说护好女儿，给足女儿安全感。 她女儿是公主，选择度比她还要大。 她庆幸谢安是个清醒的帝王，也是个有温度的帝王。 第124章 跪的板正 宣明殿外，两道身影拉的老长。 跪的板正。 正是从边关先回来的太子和祝为溪。 “娘娘，太子他们已经跪了一上午了，眼下日头正热。”素月坐在小杌子上给祝妍扇着扇子。 小胖墩儿六顺儿在地上爬的正欢，听到素月说话，扭过头来看了看素月，张口学了个热，还吐了吐舌头。 祝妍额头一抽，朝着小六招了招手。 小六顺着桌子腿站了起来，朝着祝妍跑来，脸上的婴儿肥一颤一颤的。 祝妍将小六捞在了怀里，刮了刮小六鼻子，“可真是个小火炉。” “谁教你的热就要吐舌头呢，小狗似的。”祝妍笑着逗道。 小六听到小狗，是小六涉及到的范围，就学着小狗汪汪的叫了两声。 得，这下可真成小狗了…… 祝妍自然也知道谁教的，当然是她的宝贝女儿，在月芽儿眼里，姐弟情自然有，但这个大玩具，可以真情景玩过家家，月芽儿也没放过。 “娘娘，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呀，奴婢和您说的您听见没？”素月着急的摇了摇祝妍的膝盖。 “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听见了，然后呢？”祝妍点了点素月的额头道。 “可日头越来越盛，别中了暑气呀。”素月忧心道。 “厨房不是煮了绿豆汤了？还有太医署的太医随时候着。”祝妍给小六擦了擦口水。 “哎，皇后娘娘也没去和官家求求情。”素月叹道。 祝妍挑了挑眉，将屁股一挪一挪要下地的小六放到了地上，心道皇后求情，皇后怕不是更想揍一顿太子。 宣明殿外，二人早已在咬牙撑着，二皇子也过来求过了情，不过被谢安打发了出去，走的时候给太子和祝为溪塞了个醒神祛暑的香包。 殿内，刘总管一直看着窗外的日头，也不时看看御案前端坐的皇帝一眼。 太阳光线落下御案上时，谢安终于放下了书，说了话，“叫太子回去吧，去给皇后赔罪，为溪…宣他进殿。” 太子本来得了起身的令还悄悄松了口气，但又听到父皇叫他去母亲那里，睫毛不由得颤了颤。 在得到刘总管肯定的点头后，太子跪着朝着殿里磕了个头，给身边的祝为溪递了个歉意的眼神，就一瘸一拐的往凤吟阁去了。 太子心里明白，方才跪了两个时辰，不过是父皇做给朝臣看的。 离凤吟阁越近，太子手心越冷。 到了凤吟阁门口，太子定了定，看了眼门口满眼自求多福的迎春姑姑，道，“姑姑，我想先更衣。” 一来太子在日头下跪久了出了许多汗，二来最主要的…就是越往凤吟阁走，如厕感越强。 没什么，就是紧张的。 迎春抽了抽嘴角，看了看殿内，叹了口气，“随奴婢来吧。” 路上顺手招了个小宫女去后殿取太子的衣物。 宣明殿内，谢安对着跪着的祝为溪摆了摆手，“起身吧，赐座。” “臣还是跪着说话吧。”祝为溪垂了垂脑袋，底气不足。 “现在知道怕了？”谢安好笑道。 “臣有错，臣为太子伴读，却知错犯错，请官家责罚。”祝为溪磕个头请罪。 “不必，朕刚才已经责罚过了，朕也听说你阿姐治你有一套，等会儿去给你阿姐请个安吧。”谢安挑着眉看了看祝为溪。 祝为溪诧异的抬头，分明在说您怎么是这样的官家。 “朕叫你进来，是知道你在边关的所作所为，对太子的劝诫，你很好，这套笔墨纸砚，是朕收藏的独品，便给你了。”谢安指了指桌子上摆放的一套文房四宝。 砚台做的极具观赏性，假山里注满水便是个循环的假山流水的布景，听说是十砚大师的收官之作，总共也只有三件儿。 “官家…这太贵重了，臣愧不敢受。”祝为溪更惊讶了，这比打他一顿都难受。 “为溪呀，你进来，已经抗了两次旨了呀。”谢安看着祝为溪道。 “臣…” “好了，这文房四宝朕私下里叫人给你送家去，也就别张扬了，你去给贤妃请个安吧。”谢安摆了摆手，揉了揉眉头，一脸的疲相。 祝为溪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就是被人带着往陶然小筑走的时候，腿那个沉重呀。 凤吟阁里，等太子从耳房出来，看了看殿内，深吸了口气，缓步走了进去。 第125章 多点心 “还知道回来呀？”皇后靠在竹椅上扇着蒲扇，看上去闲情逸致，也不像在生太子的气。 就是太子听着有些阴阳怪气。 太子努力扯出一丝讨好的微笑，“阿娘。” “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皇后撑起身子骂了一句。 “别呀，除了您，我还能去叫谁阿娘呀，儿子知错了。”太子跪到了皇后脚边，扯了扯皇后的手。 皇后拿蒲扇一把拍掉了太子的手，瞪了眼太子，“怎么？还没跪够？趴着去吧。” “阿娘您最好…啊？趴着？”太子本以为娘是关心他的膝盖，但听到最后一句，太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阿娘，不是…儿子真的知道错了，儿子都这么大了。”太子看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的条凳和俩举着板子的嬷嬷，犯怵。 “吾是看你这么多年书都白读了，给你通通血液，叫你时刻清醒些。”皇后态度坚定，没理会太子的求情。 太子悄悄看了看屋内，就被皇后打断，“放心，你两个妹妹去陪可为了，你若是有良心，就早些挨完板子去看看太子妃和那肚子里的孩子，可为也是为了你整日担惊受怕。” 太子听了这话，愣住了，指了指自己，“我要当爹啦？” 皇后瞪了一眼，“七个月了，再三个月你就要当爹了。” “怎么没人和儿子说一声啊。”太子还没醒过神来。 “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这点子道理都不懂，你不配当爹。”皇后指着太子训道。 虽嘴上这么说，但其缘由，不过是前头危险，不想让太子分心罢了，所以也没去给太子递个信。 太子理亏，垂了垂脑袋，“让阿娘担惊受怕是儿子的错。” 太子起身，趴到了后面的条凳上。 皇后紧了紧手里的蒲扇，歪了头，没看太子，“打。” 这边板子落下，另一边又是截然相反的场面。 “阿姐，别这样，要不您打我一顿吧。”祝为溪看着对他始终细致入微的阿姐，怵道。 真不如打他一顿！ “哪有你这样讨打的，战场多危险呀，阿姐哪儿舍得打你，疼你还来不及呢，这万一你出点什么事儿，阿姐可没这机会好好看你了，阿姐呀，是真舍不得。”祝妍摸了摸祝为溪的脑袋，语气温柔。 一旁月芽儿捂着嘴眯了眯眼，这话，她听着怎么有点阴阳怪气？ 祝为溪欲哭无泪，心里更愧疚，阿姐话里有话，他自然听懂了。 “阿姐，下不为例，弟弟知道错了。”祝为溪扯了扯祝妍的袖子。 祝妍见好就收，一把拍掉了扯着她袖子的爪子，“行了，快吃饭吧。” “这次出去，又瘦又黑。”吃过饭后，祝妍盯着祝为溪瞧了瞧，说的毫不留情。 “但健壮了，弟弟每日同小兵们举石锁，现在浑身是劲儿。”祝为溪捏了捏拳，弯着胳膊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男人嘛，黑点怎么了？ “行了别展示你那二两肉了，小时候叫你扎个马步都哭天抹泪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能有颗无畏的心，敢去前线，这一点阿姐还是为你骄傲的，只是你用错了方法，下次不可如此冒失了。”祝妍看着弟弟眼里的愧疚，安抚了两句。 热血青年，不能一味的打压。 果然祝为溪眼亮了亮，随即表态，“这样的错，弟弟仅此一次。” “长大了，该娶个媳妇儿了。”祝妍点点头。 “嗯……啊？”祝为溪看向阿姐，怎么突然就说到他娶媳妇儿了？ “好了，吃饱了没？”祝妍问道。 “吃饱了。”祝为溪点头。 “吃饱了，回家去吧，瞧瞧那个桌上匣子里放的一沓信，爹娘的每日问候。”祝妍瞪了祝为溪一眼。 祝为溪一梗，身后一凉，一脸苦笑的转头看向祝妍。 祝妍瘫了瘫手，表示无能为力，“你出去就该想到这一遭的，逃不掉，再者，太子都被打了，你还能完好无损？” “别这一脸苦瓜了，我和爹娘传信，叫他们轻点，快出去吧，娘怕是望穿秋水了。”祝妍摆了摆手，送走了一脸苦瓜相的弟弟。 采月从外头回来，低声道，“娘娘，太子殿下被打了二十板子，方才回了东宫了。” 祝妍看了看素琴，素琴点头表示明白，给祝家去了封信。 大意就是，不能比储君少呗。 但打板子是有技巧的，所以祝为溪这顿板子，也就是看着重些，好的比太子要快。 但也还是比太子多趴了两天。 俩难兄难弟，再次相见，就执手相看泪眼。 “我阿娘心疼我，舍不得打我，也就意思了一下。”太子咳了一声道。 “皇后娘娘真好，臣现在还觉得隐隐作痛。”祝为溪一脸羡慕。 太子愧疚的看了看祝为溪，“好兄弟，我记住了。” 祝为溪暗自嘴角一挑，抬头眼神坚定，“您对臣好，臣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 他自知自己不如其他伴读有家世，所以，多点心，总是好的吧？ 第126章 害怕 “阿娘，明日爹爹在北城门犒赏三军，迎接大军回城，听说程将军还要献人头。”月芽儿难得的歪在祝妍这里，也不去睡觉。 祝妍打了个激灵，光想想光一个脑袋放在匣子里被献上，挺瘆人。 “阿娘也会害怕吗？”月芽儿问道。 “你娘我是人，不是神，阿娘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如今想着确实挺瘆人。”祝妍如实道。 “二姐也说不去城墙的，可三哥说我们不应该害怕。”月芽儿撇了撇嘴道。 “嗯，你们三哥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你们是大胤的皇子公主，漠北侵犯大胤的国土，是他们罪有应得，确实不必害怕，但害怕这种情绪就如同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你二姐承认自己害怕，就是件很勇敢的事儿。”祝妍捏了捏月芽儿的手道。 “二姐自然坦荡，可我看三哥他自己害怕，就是不承认。”月芽儿小声吐槽道。 祝妍拍了拍月芽儿的脑袋，“不许背后说人，那你去吗？” 祝妍心底是不乐意月芽儿去的，她依然乐意女儿的生活中只有美好。 月芽儿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女儿也去，女儿虽然也害怕，但已经答应了二姐三姐一起去，实在不行女儿就闭着眼不看呗。” “嗯，倒也是个好办法，外头的月芽儿都爬那么高了，屋里阿娘的小月芽儿怎么还不去睡呢？”见外头天色不早，祝妍理了理月芽儿乌黑柔顺的及腰长发，笑着问道。 月芽儿顺势环住了祝妍的胳膊，撒娇，“今晚的月芽儿想和阿娘一起睡。” “不是大孩子啦？”祝妍故意问道。 “今天做个小孩子。”月芽儿一脚把鞋踢掉，爬到了床里面钻进了被窝里。 祝妍刚拍了拍月芽儿的屁股，就听到门外一阵干嚎。 母女俩对视了一眼，眨了眨眼。 “娘娘，奴婢实在没法儿了，六皇子下午睡多了，吵着找娘娘呢。”奶娘抱着六皇子一脸苦相。 “累了一日了，你去休息吧。”祝妍接过了奶娘怀里的小六，摸了摸小六因干嚎憋红的脸。 小六进来看见祝妍和月芽儿后也就停止干嚎了，这种带着目的的干嚎，祝妍已经习以为常了。 祝妍虽然教训过，但这孩子，就好像死性不改，坚定的认为干嚎有用。 事实证明，确实有用。 这不，躺在阿娘和阿姐中间，四肢正在欢快的扑腾。 翌日迎接大军的场面祝妍没见到，但从月芽儿不断描述的语言里祝妍可以感受到那震撼的场面。 “您不知道，还没见大军的影子呢，女儿就觉的地好像在震，当时程将军带着大军齐声给父皇见礼，女儿眼泪都出来了。”月芽儿手臂挥舞着，想用肢体表达出场面之震撼。 “不过后来爹爹就提前叫我们几个回来了，只留下了太子哥哥。”月芽儿补充了一句，心里吐槽她可发现了三哥当时松了口气。 “你爹爹也是怕你们受到惊吓。”祝妍道。 “女儿知道呀，不过三姐怪遗憾的，三姐说她恨不得将漠北人的脑袋扔地上踩。”月芽儿吐了吐舌头道。 祝妍也扯了扯嘴角，按理来说，她觉得她自己的教育方式很可能养出那种性格的，但她的月芽儿，比起三公主，算是文静。 几个公主里，三公主性子最烈，皇后屡次私底下纳闷她的教育环节哪里出了问题。 “好了，热这一头的汗，只要你明白，我们如今安稳的日子，是有人在为我们负重前行，这一趟就去的值了。”祝妍拿着帕子擦了擦月芽儿额头的薄汗。 “嗯嗯，女儿明白，女儿和二姐三姐还拿了体己银子，给归来的将士们添酒加肉呢，父皇也赞许了。”月芽儿点了点头道。 “阿娘为你骄傲。”祝妍弯唇，笑道。 “好了，快去更衣吧，今晚的大宴可不能迟到。”祝妍拍了拍月芽儿的肩膀叮嘱道。 月芽儿刚进了耳房门，祝妍也正准备洗漱更衣，就见采月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娘娘，东宫出事儿了，太子妃滑了一跤，早产了，太医署擅妇科的都去了。” 第127章 小郡主 祝妍刚出了门，就迎头碰上了迎春。 “请娘娘安，皇后娘娘眼下真的走不开，请您去东宫先坐镇呢，皇后娘娘稍后到。”迎春扶着腰喘着气道。 “好，正要去呢，咱们抓紧。”祝妍话音刚落，轿子已经停在门口了，祝妍钻进轿子，行宫多小路，用的是滑杆抬的小轿，太子住的依旧叫东宫。 等祝妍站在东宫门口，也不过一刻多钟，太子妃已经进了产房。东宫内宫女们有条不紊的忙着。 东宫的人看到令贤妃娘娘来了，诧异之外又觉得情理之中。 皇帝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但毕竟也没有公公给儿媳妇守着的规矩，也不合适，便派了李娘子来守着。 太医署也得了旨意，务必保全太子妃母子。 太子妃也满八个月了，但民间有说七活八不活，都捏着一把汗。 “眼下如何？”见里头有个嬷嬷出来，祝妍忙问道。 “回娘娘，太医说胎位正，只是我们娘子到底是头胎，怕是要受些苦了。”嬷嬷眼角微红道。 嬷嬷也是太子妃从娘家带来的，感情深厚，自是看不得太子妃吃苦。 “我懂嬷嬷的心，皇后娘娘眼下实在是走不开，里头太子妃也要劳嬷嬷多宽慰了，叫她不要害怕，听产婆和太医的话。”祝妍忙道。 “是，多谢贤妃娘娘关怀。”嬷嬷行了一礼刚要转身进去，就又被祝妍叫住了。 “你出来了，太子妃正是脆弱的时候，换身干净衣服再进去。”祝妍提醒道。 产房一侧的屋子里有提前用热水烫过的干净衣物，嬷嬷拍了拍额头，感激的看了眼祝妍便跟更衣去了。 “从前就听说贤妃娘娘细心，如今一见，果然如此。”一侧东宫的申良媛笑道。 祝妍扭头看了看申良媛，她和东宫除了太子妃说过些话，其余人没什么交情，也就点了点头，坐到了椅子上，看着产房。 祝妍在想太子妃滑脚。 不说太子妃自怀胎后向来谨慎，且身边奴仆无数，怀孕后又增添了不少，太子妃怎么就滑脚了，还一滑就动了胎气早产。 也不是祝妍妄测人心，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遭人毒手。 祝妍扫了两眼一侧太子的妃妾们，看着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平日里都听太子妃的话，以太子妃为主，但…也就是看着，内地里想什么，谁知道呢。 皇后娘娘赶过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太子妃时辰还不到。 太子妃生的着急，埋胎盘的喜坑也都是现挖的。 祝妍自己两次生产，胎盘也都是埋在大树底下，树高千尺，人高万丈，也算是对新生儿的一种寄托。 “娘娘您别着急，太医说胎儿正，您耐心等等。”祝妍拉着皇后的手安慰道。 皇后拍了拍祝妍的手，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镇定了下来。 转身看向了太子其他妃妾，“尔等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都回去吧，这里人多杂乱，太子妃生产前都耐心等在自己屋里不要走动。” 那位与祝妍说话的良媛是太子妃外位分最高的，行过礼后就带着其余人退下了。 皇后与迎春对视一眼，迎春点头，侧身离开了产房外。 祝妍知道，这是皇后出手查去了。 皇后明显也不信太子妃不小心就滑了一跤。 太子今日受皇命去了北郊军营，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且今儿还是庆功宴，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妃出事儿，可真是……像是算计好的。 一直到日头升到头顶，太子妃那里还没动静。 皇后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在院子里踱步。 祝妍陪在皇后身侧安抚着，随后看了看素琴，“今年外祖家不是给我送了些上好的丹参，还有其他药材，你回去叫素月骑马回宫取一趟。” “你有心了。”皇后叹了口气对着祝妍道。 “您暂且宽心，只是备着些叫咱们安心，太子妃定然也用不到这些药材。”祝妍回道。 “给皇后娘娘请安。” 负责太子妃这一胎的是蓝太医，从产房里出来给皇后请安。 “勿要多礼，太子妃如何？”皇后握着祝妍的手骤然收紧。 叫太医亲自从产房里出来，祝妍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 果然，就见那蓝太医皱着眉头回话，“太子妃娘娘此胎艰难，若再一个时辰胎儿不出来，怕是要下催产药了，只是…” “有何顾虑？”见太医犹豫，皇后放开祝妍的手上前一步问道。 “只是催产药毕竟伤身，这又是太子妃娘娘头胎，此后…”蓝太医话没说完，皇后和祝妍都听懂了太医的话外之音。 “吾只要眼下保太子妃母子平安，待太子妃平安诞下胎儿，吾重赏。”皇后松了口气道。 随后皇后突然解了力，坐在椅子上，“若…若有什么…保大人。” 蓝太医拱手，“臣定竭尽全力。” 蓝太医心里复杂，若是自己那苦命的女儿能碰上皇后娘娘这般的婆婆，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去了。 “您这怎么突然没信心了，臣妾可是对太子妃有信心的很，您呀，就等着抱孙子吧。”祝妍也不明白皇后这没来由的丧气，只安抚道。 祝妍也是看出些问题，怕是太子妃这胎怀的是个女儿… 素月得了吩咐，也十万火急的骑了马，一路疾驰，拿了药也没歇着，回来宫里也就一个时辰。 太子妃幸而也没用到这些药，太子赶回东宫，刚迈步进了太子妃的院子，就听到了产房传出的婴儿哭声。 太子妃也算是顺利诞下了胎儿，太子的第一个小郡主。 距离开宴也不过还剩一个时辰。 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皇后白了如木头一样定在原地的太子一眼，“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你当爹了。” 太子身旁的随从碰了碰太子，太子方才反应了过来，嘿嘿一笑，“是啊阿娘，儿子当爹了。” 皇后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眼祝妍，对着东宫众人一通赏，又帮孩子处理了后续，安抚了太子妃几句，便携祝妍离开了。 “今日也是辛苦你了，快回去换衣服吧，咱们宴席上再见。”前头岔路口上，皇后与祝妍分别。 回了临华殿，祝妍赶着换发式，素琴在一侧帮着递首饰，想了想问道，“难不成皇后娘娘已经查清楚了？” “你以为皇后娘娘是吃素的？放她们回去，不过是引蛇出洞罢了。”祝妍对着铜镜上妆，没歇个午觉，有些发困。 “怎么敢呐？”素琴唏嘘。 “怎么敢呐？人家就是敢呐。”祝妍也啧了两句，“好了，别说了，换衣服准备出发吧，公主呢？” “被二公主三公主叫走了。”采月回道。 “不管她了，也不知小六今儿会不会闹。”祝妍叹道，她真的不想带小六去，奈何这种场合，得露面，不得不去。 “昨日小六睡的足，况且咱们小六懂事儿的很，您放心吧。”素琴笑着回道。 祝妍无语的白了素琴一眼，大姐，睡饱了才容易闹呢吧……还有，这小子哪里懂事儿了？您别硬帮着凹人设呀…… 第128章 从前有个魔仙堡 这次的宴会是祝妍参加过的最盛大的一次，堪比立太子的那一场。 “贤妃可真是贵人多事，这个点儿才来。”祝妍屁股还没坐热，贵妃就冷言冷语道。 贤妃嘴角一挑，温和回道，“您这话说的臣妾都糊涂了，一来臣妾乃四妃之位，勉勉强强算得上贵人吧，再者臣妾奉皇后娘娘命行事，宴会也没迟到，贵妃娘娘您是要给臣妾说什么道理呢？” 贵妃一噎，“你…” 旁边的嫔妃虽然见惯了贵妃向来看不过去贤妃，但今天贤妃…怎么就长嘴了？ 这么直白的怼回去还真是第一次。 “令贤妃如今果然不得了，说一句都不得了。”贵妃白了一眼祝妍道。 祝妍见着奶娘抱着五公主六公主往这边走来，便只倒了茶喝了起来，没再回怼。 贵妃也发现了，瞪了祝妍一眼，转头又是另一副慈爱的面孔。 “你们今日都看好了公主，那些个武将们都不讲规矩，你们看着些，别叫公主们吓到了。”贵妃叮嘱道。 “知道了阿娘。”六公主抬手够了够贵妃，被贵妃顺势抱在了怀里。 祝妍看了看俩公主，比小六大一岁，但俩公主明显没小六结实，特别是五公主，因着体弱，看着像是妹妹，也不爱说话，安安静静的待在奶娘怀里。 待俩公主离去，正巧谢安那边也带着皇后和太子出来了，众人忙起身见礼。 “今日宴会，为程将军与众将士接风洗尘，是庆功宴，亦是家宴，诸位随意些，朕与诸位将军共饮。”谢安举起酒盏先干为敬。 祝妍看向几个将军，隔得远，祝妍看不太清，就是几个将军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祝妍听的清楚。 “臣等不敢居功，愿为大胤赴死。” 酒至酣时，几个将军当场打起了拳，小六闹着找阿娘，早被送到了祝妍怀里。 此刻也小拳头一闪一闪的跟着比划。 突然一个眼神如虎目一般射了过来，祝妍眨了眨眼，下一秒，祝妍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小六突然扯着嗓子开始哭了，这次不是干嚎，是真的有眼泪了。 哭的格外伤心，比抢了小六的鸡蛋糕都伤心。 祝妍自然认识那将军便是皇后父亲，虽一头花白头发，但一双虎目，叫祝妍也不敢直视。 这下好了，京中能惹小儿啼哭的程国公这下得到了证实。 祝妍已经尴尬的脚趾扣地了…… 惹哭得还是六皇子…… 六皇子是贤妃所生，贤妃又是皇后的忠实狗（fên )腿（si）。 嗯，这下有好戏看了。 贵妃啊，你那看好戏的眼神收起来点呗。 祝妍哄了半天，也没哄好，无奈下将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谢安。 谢安额头一跳，看懂了祝妍眼神里的意思，你儿子，管不？ 谢安哈哈干笑了一声，“岳父瞧瞧朕这小子，哭声大，结实，贤妃啊，你先带着六顺去后殿。” 祝妍起身福了一礼，又对着程国公尴尬一笑，带着六顺儿离开了。 后殿内，素琴抱着小六，倒是不哭了，但抽噎着。 素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祝妍。 “你这什么眼神，这孩子，还真是被吓到了。”祝妍叹道。 话刚说完，月芽儿也跟了过来。 “小哭包，你是皇子，怎么就动不动哭呢？程将军是大英雄，被大英雄吓哭，丢人不？”月芽儿拿着帕子，给小六一下一下的揩着鼻涕眼泪。 祝妍也没反驳什么弟弟还小，就只是捏了捏小六的鼻子，“程将军是大英雄，小六别怕，阿娘抱。” 祝妍将小六抱在了怀里，小六看了眼阿姐，将头埋进了祝妍肩膀。 祝妍也明白儿子为什么被吓掉，后宫里的黄门没胡子，亲爹有胡子但面积不大。 程国公…满脸的络腮胡，眉毛根部还自然垂落一些，说卡通些，分明就是一白毛怪…… 是小六还未涉及到的生物。 皇后也派了半夏过来问候，待小六平复了些，太医也来了，韦太医一句六皇子受到惊吓夜里仔细些看着，殿里一下安静了。 外头宴会也差不多快结束了，祝妍叫人去给帝后告了声罪带着小六提前离开了。 夜里，祝妍一直守着小六，小孩子记性好，忘性也快，祝妍带着月芽儿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儿，小六那不安的情绪也渐渐散去了。 祝妍刚安顿了月芽儿睡觉，正准备哄睡儿子，便见谢安走了进来。 “官家安，您怎么悄悄的就进来了？”祝妍要起身被谢安摁住了。 “来瞧瞧这小子，如何？”谢安看了眼床上已经熟睡的女儿，压着声音问道。 “您放心吧，小孩子，忘性快，就是臣妾怕程将军误解。”祝妍也小声回道，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谢安坐在了凳子上，摆了摆手，“你宽心，程将军还说咱们六顺儿嗓门洪亮。” 谢安时不时的看看床上的月芽儿，最终暗自叹了口气，“你也早些睡，今儿折腾半天了，小六叫宫女们看着，朕看过也放心了，便先回去了。” “别送了。”谢安摆了摆手，制止了祝妍起身的动作。 “那您回去慢些。” 谢安走后，祝妍也看着床上的女儿松了口气，歪打正着，幸亏没叫女儿回去睡。 不然皇后父亲的庆功宴，皇帝睡在贤妃宫里算怎么回事儿？ 拿着孩子争宠？她可不想与流言蜚语去斗争。 素月眨了眨眼，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床上的公主，她们主子，未卜先知诶。 祝妍抱着小六哄睡，嘴里哼着调调，素琴打了个哈欠，这调调闻所未闻，极其欢快的感觉。 “从前有个魔仙堡，有个女王不得了……” 祝妍觉得自己的女儿被自己养的十分好，到了儿子，不知为何，生出些许不会养孩子的无力感。 第129章 奴婢就是奴婢 “可真是奇了怪了，都说六皇子被贤妃养的结实，可这胆子，还不如倩儿和盼儿。”贵妃歪在美人榻上笑道。 “是啊，奴婢也是纳闷，贤妃娘娘胆子也是一向大的，生的儿子倒是恰恰相反。”云烟忙附和道，所以，贤妃胆子大着呢，您何必和贤妃过不去？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贤妃就是披着兔皮的狼人，看着无害，也从不肯吃亏。 “哎，倩儿和盼儿都快三岁了，我怎么就怀不上呢？”贵妃眼角的笑意减少，唏嘘道。 “您何必忧心呢，该来的迟早会来，再者咱们俩公主多体贴呢，一大早的醒来就找娘娘您。”云烟劝了一句，挑贵妃爱听的说。 “本位生的公主固然可爱，可这世间谁不盼儿女双全，再来个皇子…哎…”贵妃手指撑着太阳穴，“先前怀公主前的坐胎药，官家每来前都熬一碗吧，还是有个皇子本位安心。” 云烟暗自叹了口气，您安心了，有人不安心呀…… “只是是药三分毒，您…”云烟还想耐着良心劝两句，但看到贵妃不耐烦的眼神，也就没再劝了。 不听好人言呐…… 临华殿内，祝妍也是守了一晚上的小六，没发烧，祝妍也松了口气。 小六啊，不出祝妍所料，日后怕是多了个胆子小的标签。 但照祝妍对孩子的期盼，不过是一生平安顺遂，做为皇二代，不努力，也吃穿不愁。 但若是小六想成为个有用的人，她这个做阿娘的也不能去阻止。 “娘娘，您快歇会儿吧，昨儿一夜您也没怎么合眼。”素月递了个热帕子道。 “行，你陪了我一晚上，你也去歇着，叫奶娘看着就是。”祝妍将帕子直接盖在了脸上，深吸了一口气，热气从鼻孔钻入，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一种熬了大夜的心脏紧缩感。 哎上了年纪了，夜都熬不了了。 祝妍叹了口气，回了正殿。 “月芽儿呢？”祝妍没见月芽儿的身影问道。 素琴笑了笑，“一早儿醒来说和二公主三公主约好了去看昨日新出生的小侄女，走时见您眯着，就没打扰。” “这孩子，刚出生的孩子脆弱的很，又是早产。”祝妍皱了皱眉。 “奴婢知道您顾虑什么，奴婢叮嘱公主了。”素琴回道。 “那我就放心了，困死了，睡了。”祝妍打着哈欠，拍了拍素琴，倒床上就合上了眼。 素琴无奈摇了摇头，给祝妍盖了个毯子，“这么多年这习惯还不改，什么死不死的。” “嗯，困发财了，素琴啊，别碎叨了，想吃荠菜虾仁馄饨，帮我去安排。”祝妍挥了挥手，瓮声瓮气道。 素琴摇了摇头，给了采月一个眼神，采月点点头，拿着个蒲扇隔着些距离坐着，等日头上来随时做人工冷气。 等祝妍醒来，肚子上沉甸甸的，祝妍睁开眼，就见小六趴在她身上，眨着眼看着她。 “越来越沉了。”祝妍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小六如今一双瑞凤眼越来越明显，皮肤虽然晒黑了些，但也是健康的白。 “娘娘您快起来吧，知秋来了，说是奉皇后娘娘命给您送东西来了。”素月见主子醒了忙说道。 祝妍笑了笑，也明白皇后的用意，再怎么说，六皇子在程将军庆功宴被程将军吓哭，多少有些拆台，虽说六皇子尚且年幼。 但她这个做娘的不年幼，皇后此举也是通知各宫，她不追究。 祝妍穿戴完出了外厅，知秋忙起了身，“给娘娘请安。” 祝妍看了看旁边的托盘，果然也都是小孩用的。 “勿多礼了，倒是叫你就等了。”祝妍笑道。 知秋两个酒窝一现，调皮的眨了眨眼，“奴婢还觉得娘娘出来的太早了，娘娘这里的茶可口极了，奴婢还没喝够呢。” 嗯，青梅配绿茶，贤妃娘娘果然会吃也会喝。 “听见没，还不给你知秋姐姐去包点茶叶去？”祝妍笑着指了指采月。 “那奴婢就不客气啦，难怪姐姐们都抢着来办娘娘这里的差事，连喝带拿的，赚好多。”知秋捂着嘴笑了。 “我也盼着你们来呀，你看，这可是给小六的好东西，我眼巴巴的可看着呢。”祝妍玩笑道。 知秋从里边拿出一个匣子，“这个长命锁是太子殿下小时候带的，娘娘说昨日里叫六殿下受了惊，给六殿下带着添添福。” “劳姑娘转告娘娘，娘娘好意我知晓，明日我亲去道谢。”祝妍拿过金锁，仔细摸了摸笑道。 “您客气，还有，奴婢也都快三十了，您还姑娘姑娘的叫，真叫人脸红。”知秋笑回道。 “咱们呀，永远年轻。”祝妍道。 “娘娘那里还等着奴婢交差呢，便不打扰您了。”知秋笑着告退，心道每次来一趟临华殿，真觉得自己年轻不少。 贤妃娘娘可真有趣，不会看不起他们这些奴婢，说起笑来叫人觉得像姐妹一样。 当然，她这个做奴婢的怎么敢和娘娘们攀论姐妹们。 可就是觉得舒服啊。 她也去过贵妃淑妃那里，她们这些奴婢，就真的是奴婢，也不过是因着皇后娘娘，比别的奴婢多些体面罢了。 知秋走后，祝妍举起金锁瞧了瞧，阳光正巧射在金锁上，闪闪发光，只是，官家啊，您怎么又来了？ ————————— 这是补昨晚的一章 真的太困了 第130章 味美，官家甚喜 谢安一眼就认出了贤妃手里的金锁是太子小时候戴过的，对于皇后和贤妃关系好，谢安早已经习惯了，再者就是，谢安也觉得贤妃值得。 “官家安。”祝妍起身行礼道，大中午的过来不热吗？ 晃眼间，谢安也是做祖父的人了，这时间还过的挺快。 谢安抬了抬手，指了指罗汉床，坐了过去。 “六顺儿呢？”谢安看了看屋内，平日里这个时辰那小子可是精力旺盛的很。 谢安是忘不了祝妍在宴会上看他的那一眼，若是其他嫔妃，看他的眼神怕不是惶恐更多，便是皇后，或许也是歉意多些，独祝妍那个算的上是犯上的眼神，叫他忘不掉。 虽然犯上，但就是让他觉得心里一种毛毛的感觉，说不上来。 “叫奶娘带着小解去了。” 话音刚落，就见六顺被奶娘抱着进来，头上软毛稀稀疏疏的，出了汗贴在头皮上。 六顺儿显然是认识这个爹，张着手朝着谢安啊啊叫了两声。 谢安托着屁股就抱了过去，都说大孙子小儿子，虽然六顺不是最小的吧，但在谢安心里小六的位置绝对占的多。 谢安对小六还是十分上心的。 父子俩在地上玩了会儿，大多是玩具争夺战，小六拿一个就往嘴里放，谢安一个一个夺。 祝妍越来越觉得她儿子好像是天生的犟种，越不让干啥越要干，再不让干就哭。 换个名词就是熊孩子。 “官家今日不忙吗？”祝妍给谢安递了杯茶。 “昨儿个宴会，朝中放假三日，民间也三日不闭市与民同乐，朕就是来与你说明日朕想带你回京。”谢安喝完茶后道。 祝妍看了看谢安，这种大事儿您可真耐得住性子，不愧是大人物呀。 “回京？”祝妍不明白回京这俩字的意思，回京干啥呀。 “你先前不是说久未体验烟火人间了，朕带你去瞧个热闹。”谢安笑道。 祝妍诧异了一瞬，随后道，“啊？就臣妾吗？皇后……” “朕只带你，皇后身子不太舒服。”谢安拉过祝妍的手捏了捏，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你想什么，你总这么多心。” 祝妍抬眼，笑了笑，“臣妾想什么？官家就知道？” “朕知道你在后宫里处处忍让，可偏偏对着朕，你又胆子大的很。”谢安抬手敲了敲祝妍的额头，语气宠溺。 “官家这话说的，好像臣妾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不过也是官家心里有臣妾才会这样说，臣妾都懂得，而且，官家和皇后对臣妾都这么晚了好，臣妾也体谅官家和娘娘啊，臣妾只会乖乖的。”祝妍抬眼笑道。 祝妍这话说的有五分真心，还有五分是祝妍对自己的自信。 抛开家世不说，她这么优秀的小娘子，这世间的美好，就应该和她环环相扣！ 谢安敲了敲祝妍的脑袋，无奈摇了摇头，“你呀……” 正巧采月隔着帘子来传话，“回禀官家、娘娘，韵果儿回来了，说太子殿下留公主们用午膳，吃过饭要与二公主三公主去湖心亭纳凉，约着申时回来。” “好，我知晓了，叫厨房备着绿豆汤，拿冰镇一镇，等公主回来喝，也给韵果传话，叫几个公主当心些，别往深水处去。”祝妍叫传了两句叮嘱的话。 谢安看了看祝妍，又看了看埋头啃玩具的六顺儿，“朕怎么觉着你对元庆更上心呢。” 祝妍听了这话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谢安，这是在为儿子鸣不平？ “您说这话臣妾可就要伤心了，都是臣妾生的，什么叫更上心，官家是哪里看出来的，元庆生病了臣妾会连夜守着，六顺亦如是。”祝妍不赞道。 “朕不过是那么一说，这么激动？”谢安歉意般的拍了拍祝妍。 “那官家日后不许这么一说了，幸得咱们六顺儿听不懂，要是听得懂，不利于姐弟和谐。”祝妍一本正经的回道。 “好，朕不说了，是朕说错话了，朕赔罪好不好。”谢安虽然还是有那种感觉，但美人都生气了，发威的美人，惹不得哦…… “哎，有时候也确实是，就元庆越来越大，总想着元庆将来嫁人离臣妾就越来越远了，不能时刻见着，臣妾就想忍不住对她好。”祝妍叹了口气道。 二公主今年及笄，十月份就办及笄礼，祝妍就突然生出一种终归要嫁女儿的不舍。 “咱们公主金尊玉贵，晚两年出嫁也是使得的，多在你身边陪你两年。”谢安揉了揉祝妍的脑袋安抚道。 祝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臣妾被安慰到了，但也不能把女儿栓腰上，臣妾希望她是完完整整的谢蓁，当然在这之前，臣妾会叫她做好公主。” 祝妍话虽说的毫无厘头，可谢安听懂了，从公主小的时候贤妃就这样，不管女儿还是个小不点，但小到穿衣打扮，大到喜好，贤妃都很尊重女儿的意见。 他也问过一嘴，贤妃说这叫培养女儿的独立意识，就是叫女儿遇到麻烦事儿不仅内心强大，还可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很明显，元庆被贤妃养的很好，三个公主虽然形影不离，但元宁和元嘉有什么事儿也习惯询问元庆的意见，这些谢安也是有所知的。 “官家不饿吗？臣妾饿了，昨日到今日，臣妾都没怎么进食，臣妾觉得，现在能吃得下一头牛。”祝妍见谢安看她眼神像是要把她原地吃掉，忙转移换话题。 “妍儿可知，一下吃一头牛可能犯法？”谢安笑着回道。 祝妍……您是在普法还是在讲冷笑话啊？重点不是她很饿吗？ 但祝妍没来得及多想，下一秒就被腾空抱起，耳边传来谢安略沙哑的声音，“吃朕不犯法，妍儿等会儿多吃些。” 祝妍？？？发生了什么？ 还有，儿子还在啊？但祝妍听着六顺的声音看了过去，瞧，六顺也明显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掳走。 管他呢，先吃吧……. 真是好一场酣畅淋漓的午膳，等结束后，祝妍心满意足，谢安作为 回报，亲手喂了祝妍一碗荠菜馄饨。 外头随行的笔录官，看着正午的太阳，他就是临时代个班，在刘总管的亲切问候下，记录官润了润笔，提笔道，“某年某月，官家与令贤妃祝氏对坐而食，味美，官家甚喜。” ———————— 绝了，丢了一千字的存稿。。。。。。 第131章 任督二脉 官家要带贤妃回京与民同乐也不是什么秘密，翌日凤吟阁里请安的时候，祝妍被各路美目一刀一刀的。 “好了，诸位也别羡慕贤妃了，日后呀都有机会。”皇后看了屋内众多嫔妃一圈，脸上的羡慕看的皇后眼疼。 “以往这等与民同乐，官家同游都是皇后姐姐去的，就算有机会，臣妾哪里敢站在官家身边了。”贵妃看了眼皇后，掩了掩嘴角道。 皇后坐在上首，看了眼贵妃，心道这贵妃呀，浑身上下最硬的就是那张嘴。 还有，叫人听不出来的挑拨离间才是离间呀，这张口就叫人听懂的，那是犯蠢。 “贵妃呀，那还真是凑巧了，昨个半夜你叫了官家去说公主受了寒气咳嗽，是官家觉得公主小，离不开生母，这才叫你留宫里照顾公主的。”皇后惊讶了一下道。 贵妃先是张了张嘴，而后紧了紧手中团扇的玉柄，还是道，“就算官家叫臣妾去，姐姐不去，臣妾也不敢哪。” 皇后简直无语，祝妍也一头黑线，这话，到底是恭维还是抹黑？ 官家叫，不去，因为皇后不去，所以皇后比官家大？ 祝妍笑了笑说道，“贵妃姐姐自是最懂规矩的，可这后宫谁不知道官家事关后宫之事必然参与皇后姐姐商讨，您呀，就是太重规矩了。” 贵妃扶了扶侧边的鬓，轻蔑的看了眼祝妍，“贤妃怕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世家子弟呀，从小就注重这些。” “是呀，臣妾向您学习。”祝妍一脸崇拜。 “你也是，既然跟着官家出宫，注意着些，别给官家丢脸。”贵妃看了眼祝妍道。 祝妍眨了眨眼，她的任督二脉像是被打通了，贵妃是喜欢被人夸呀……早说呀，她多会夸人。 “多谢贵妃姐姐教我，臣妾一定听话。”祝妍朝着贵妃甜甜一笑道。 后面的小嫔妃们悄悄的看了眼贵妃，心道贵妃怎么突然就和气了。 淑妃看着这场戏，刚要开口，就被皇后cue了。 “还有淑妃，你也常说后宫女子不宜抛头露面，需安分守己教养子女，吾想你也是不喜出游，毕竟那日人多，别叫你不舒服。” 淑妃脸一红，皇后的调侃贵妃听不懂，她听得懂呀。 “是，多谢娘娘为臣妾考虑，臣妾感激不尽。”淑妃嘴上说着感谢的话，心里确是讴的很。 和官家同行呀，什么抛头露面，她什么时候说过，皇后什么时候记性这么好了？ 皇后又宽慰了其他嫔妃几句，遣散了众人。 “同去的还有三个公主，贤妃啊，要劳你操心了。”皇后最后叮嘱了祝妍一句。 “是，臣妾应该的。”祝妍行了礼，退出了凤吟阁。 “陆婕妤，请你留步，吾有事与你说。”皇后朝着陆婕妤招招手，留下了陆婕妤。 “坐。”皇后指了指最近的那把椅子。 陆婕妤坐定后开口道，“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是昨日我与官家商定的，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叫你来协助吾处理宫务，如今太子妃坐了月子，又早产，要好好休养，你是个聪慧的，吾想来想去，觉得你最合适。”皇后道。 陆婕妤忙起身，“娘娘这话叫臣妾惶恐，您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且臣妾进宫时短，贤妃娘娘她…” “你坐，吾也知道你顾虑什么，六皇子尚小，贤妃也是精力不足，说起来，你倒是与贤妃有些相似。”皇后指了指座位，叫陆婕妤坐下。 怎么说呢，一样懂事儿。 陆婕妤家世不差，甚至说得上极好，进宫以来安安静静的，不惹事儿，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臣妾听皇后娘娘的，只是臣妾年轻不懂事儿，您多教我。”陆婕妤起身行了一礼。 “好，我要多谢你，那明日起，每日辰正到午时一刻，我在凤吟阁等你。”皇后笑着起身扶起了陆婕妤。 陆婕妤出了凤吟阁，旁边宫女红苕一语点醒了陆婕妤，“娘子，这种事儿皇后娘娘不是只需通知您一声就行了吗，皇后娘娘还问您愿不愿意。” “那就是有先例吧，快走吧，你不热？皇后娘娘叫我做什么，我做就是，左右平日里我也清闲。”陆婕妤点了点头，觉的自己说的很在理。 她这十几年，有十年寒暑不落的读书，后来及笄有学习如何做主母，临进宫又学习如何做皇帝嫔妃，这突然闲下来，还有些不适应。 红苕高兴的搓了搓掌，这处理宫务，也能攒资历啊，她们主子封妃指日可待。 陆婕妤却有些猜测，也或许是官家和皇后就要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既然山来了，哪里有不就的道理。 “娘子，是淑妃娘娘。”前头的亭子里，淑妃似是刻意的等着陆婕妤。 陆婕妤暗自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第132章 与贤妃像 祝妍是一早知道了皇后要找陆婕妤协助宫务的。 而且皇后一开始也确实问过祝妍是否愿意，但祝妍是真的觉得精力有限，宫务代表的是更多的责任。 她这样懒散的人，只靠着些聪明小慧，迟早出问题。 当然也不是她不愿意才有的陆婕妤，陆婕妤一直在名单上，除了对后宫平衡有些考量，更多的还是陆婕妤本身就不错。 是官家和皇后长期考察下来定下的人选。 淑妃指了指身旁的座位，“陆妹妹过来坐坐？” “臣妾也走累了，正好歇歇脚。”陆婕妤顺势坐了过去。 “呀，再叫我仔细瞧瞧，方才你那么一坐，我瞧着倒像是贤妃坐了过来，如今仔细一瞧，妹妹你倒真与贤妃像呢。”陆婕妤刚坐下，就听到淑妃捂着嘴，眼里满是惊讶。 陆婕妤……这话从皇后和淑妃嘴里说出来，真就截然不同。 果然，皇后就是皇后，淑妃就是淑妃呀。 “是吗？说起来倒是臣妾的福气了，贤妃娘娘性子好，有名的和善，官家和皇后娘娘都信赖贤妃娘娘，臣妾要真有贤妃娘娘三分，臣妾高兴都来不及呢。”陆婕妤撑了撑眼，随后笑道。 淑妃看了看陆婕妤的眼睛，看陆婕妤说的真诚，一时间摸不准陆婕妤所说真假。 淑妃扯着嘴角假笑了一声，“是啊，谁不想成为贤妃呢。” 陆婕妤好笑的看了眼淑妃，心道贤妃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贤妃啊。 “您也是叫人羡慕呀，有个听话懂事的三皇子。”陆婕妤真诚的夸了一句，三皇子是听话懂事呀，可就是太听话懂事了。 再者，三皇子都几岁了，不是三岁，听话懂事，这种夸多少有些多余。 但是淑妃也没听出来，只是拍了拍陆婕妤的手，“你呀，还年轻着呢，不必急于一时，该有的总会有的，如贤妃，如今儿女双全，你呀，也会，我呢，是有子万事足了。” 陆婕妤心中冷笑，倒是句句不离贤妃。 “是呀，臣妾还年轻，不着急。”陆婕妤笑了笑而后起身，“方才皇后娘娘叫臣妾帮着协理宫务，臣妾也得回去收拾收拾了。 ” “娘子，淑妃娘娘她什么意思呀。”红苕跟在陆婕妤后面问道，总觉得淑妃话里有话。 “她呀，闲的。”陆婕妤敲了敲红苕的脑门，“走吧，快回去，真的很晒。” “有轿子您不坐，可不晒。”红苕撇了撇嘴。 “我乐意。”陆婕妤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淑妃坐在原位愣了半晌，醒过神来看向了旁边的宫女，“她说皇后娘娘叫她协理宫务？” 宫女点了点头，看了眼淑妃垂下了头。 所以是皇后绕开了四妃，找了家世好的陆婕妤？所以皇后这是在防备？连贤妃也防备。 淑妃颇有深意的笑了笑，心底的那丝不服散去，起身摇了摇团扇，“回去吧，诚儿也该背完了。” 浪山阁里，三皇子瘫在绿藤下的庇荫处，书盖在脸上，听到门口的随侍文晋咳嗽了一声，立刻正襟危坐了起来。 “书背的如何？”淑妃看了眼儿子后面有些凹陷的垫子，瞅了儿子一眼问道。 “阿娘随时检查。”三皇子将书推到了母亲一侧。 三皇子背的也算流利，背完后期待的看了眼淑妃，“那儿子可以跟着父皇去了吗？” “我当时说的，是你认真背完，可如今瞧着，显然没有。”淑妃严肃道。 三皇子愣了一瞬，“儿子有在认真背诵。” “哦？是吗？那方才身后的垫子为何塌陷，文晋为何咳嗽，若有半句撒谎……” 淑妃话没说满三皇子就捏了捏拳认错，“儿子错了。” “可儿子也背下来了，二姐她们几个来了行宫总有休息，儿子一日没落呀。”三皇子委屈，他也想松快松快呀，日日就是读读读读读读。 淑妃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她们是公主 ，你是皇子，你和她们几个比。” “那二哥也去啊。”三皇子嘟囔了一句。 砰的一一声，淑妃将扇子扔在了石桌上，压着声音，气道，“你为何总不与那好的比，二皇子他自己不上进，将来有他后悔的时候，再者他母亲身份低，他努力有何用，好的你不比，你为何不说太子他一日都未休过，你就不见你父皇将太子日日带在身边。” 三皇子见母亲动了气，忙起身站了起来，“您别气，是儿子说错话了，儿子哪儿都不去，好好读书。” 淑妃白了儿子一眼，又指了指亭外的文晋，“你若再这样，我给你换了他，这篇文章默百遍，默不完不许用膳。” 三皇子垂了垂眸，拱手道，“是，儿子不敢了 。” “殿下，您……”淑妃走后，文晋看了看一言不发落寞的主子，想安慰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娘娘他一向如此，这次安慰了还有下次下下次。 三皇子摆了摆手，“没事儿，磨墨吧。” 文晋是和他一起长大的，还有一起长大的若云，就被母亲打了一顿板子赶出了宫去，不过是打碎了母亲一个花瓶，三皇子突然觉得窒息。 父皇把太子带在身边，是因为太子用功，还是因为太子本身就是太子，他也在父皇面前努力过了，可父皇眼里除了太子，装不下别的儿子，对，如今又多了个六弟。 三皇子深吸口气，提笔蘸墨，开始写了起来。 第133章 抹不平 祝妍也不会傻傻的觉得谢安带她回京是不二人选。 一直以来，帝后都是理智的人，有情分在，但更多的是她最合适，毕竟同行的还有二四五皇子与三个公主。 至于小六，有素琴等一堆人看着，外有皇后也会照看。 祝妍离开的时候，看着朝着她啊啊叫的儿子，突然有一种放假的感觉。 祝妍看着不断远去的行宫，道路两侧团花似锦，野花开的旺盛，树木葱茏，树荫遮蔽了整个道路。 “阿娘，这宫外的味道都好闻呢。”月芽儿趴在窗户边，蹙着鼻子使劲儿闻了一口。 祝妍好笑，这是家花不如野花香了？ “怎么不去陪二姐三姐？”祝妍抬手将女儿额头吹乱的刘海儿理整齐。 “难得和阿娘一起出来嘛，想陪着阿娘。”月芽儿眯了眯眼笑道。 “脸都晒红了，花儿再香，也不能这么晒呀，来看看花样子吧，等回了宫，秋装就做起来。”祝妍点了点女儿的额头。 月芽儿转身坐到了桌子前，拿过了册子翻着看了起来，“去年做的秋装还有的没穿呢。” “怎么，阿娘破产了？叫你舍不得穿？”祝妍玩笑道。 月芽儿抿着嘴笑，“您又说笑，就是穿不过来嘛。” “这件绣锦鲤的别致，嗯绿色，等秋日里梧桐园的叶子黄了，穿这身正配。”月芽儿满意的点了点头，“阿娘，女儿要这件，还有第二页绣竹叶墨色的那套。” 祝妍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 “对了，你二姐这几日怎么了？总瞧着忧心忡忡的。”祝妍没忍住问道，虽然她不干涉女儿的小秘密，但二公主的状态实在不对劲儿。 月芽儿眨了眨眼，“二姐很好呀，或许是要及笄礼快到了，二姐有些紧张吧。” “算了，我不多问了，出门在外，你也多看着她些。”祝妍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您放心吧，那我去给二姐三姐看？”月芽儿扬了扬手中的书册。 “去吧，吃过去午膳再回来。”祝妍笑着点头，心道可算是要清净了，这个小喇叭，她一路耳门子就没清净过。 月芽儿走后，祝妍躺在了宽敞的马车里，伸展了一下四肢。 采月在一旁打着扇子，祝妍枕着手臂，看着偶尔被风吹起的窗帘，“素月呢？出去这一会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娘娘，素月姐姐…”采月犹豫道。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可是你素月姐姐不叫你说。”祝妍看了回去。 采月泄了口气，点了点头，不说吧，觉的对不起娘娘，说了又对不起一直照顾她的素月姐姐。 “可是遇到什么难处？”祝妍皱了皱眉，素月在这宫里一向与别人交好，有谁为难素月？ “不是您想的那样，哎奴婢其实也不大清楚，就是御林军中有个侍卫，好像认识素月姐姐。”采月压着声音小心翼翼道。 御林军？祝妍坐了起来，趴到窗口撩起帘子往后看了看。 正巧就看到了一年轻侍卫拉着素月的胳膊，被素月一巴掌拍开了。 祝妍想看清楚那侍卫的脸，但还是有些距离，看不太清。 这是瞧上素月了？ 祝妍回了车内，拿过采月手中的团扇摇了起来，“你去叫她，说我有事儿。” 采月抬眼看了眼主子，见主子并不是生气，悄悄松了口气，畏畏缩缩的爬出了马车，提着裙子一路朝着素月那边跑了过去。 素月进了马车，祝妍抬眼只看了眼素月，手里只拿着话本子看着，也不说话。 素月脸颊被晒的微红，“娘娘？” “姑娘？”素月见祝妍不搭话就抬手摇了摇祝妍的胳膊。 祝妍白了素月一眼，“想起你的姑娘了？” “奴婢就是想着自己解决，不想叫姑娘操心嘛。”素月回道。 “侍卫怎么回事儿？家中何人？年龄几何？”祝妍刚想问就被素月打断了。 “娘娘不是您想的那样，那个…是大奴婢一岁的嫡亲哥哥。”素月见主子误会了忙解释道。 “嫡亲哥哥？”祝妍一愣，素月是家里遭了灾被卖掉的，如今碰上嫡亲哥哥还在御林军当值，看起来是家里起来了。 素月点了点头，眼底还是有一丝不可察觉的落寞，又很快释然。 “奴婢也没想着他会在御林军，今儿一早只对视一眼，他倒是一眼就瞧出奴婢了。”素月解释道。 祝妍叹了口气，拉过素月的手拍了拍，“一眼就能瞧出你，是这些年一直都惦记着你。” “哎，奴婢也知道，就是一时有些恍然，娘娘您出了宫就好好玩，别惦记着奴婢的事儿了，奴婢能处理好的，而且奴婢一直跟着您。”素月笑着回道。 一直惦记着她，可被卖就是被卖，她那年六岁，可那种痛失亲人的无措感至今还记着。 有些事儿，不是时间可以抹平的。 她现在过的好，是遇到了姑娘。 “好，从心就好，无论如何，都不要叫任何无关你的道理困住。”祝妍温和的拍了拍素月道。 祝妍也信素月，她身边的姑娘，都是内心强大，且坚定。 御林军内，年轻侍卫回到队伍里，同僚碰了碰肩膀，“瞧着是个有来头的姑娘，谁呀？” “远房的堂妹，在宫里当值。”侍卫看了看前方的车架道。 “害，堂妹呀，我以为你瞧上人家了呢。”同僚撇了撇嘴，明显对没吃到瓜表示不满。 “瞎说什么。”侍卫白了一眼，紧了紧手里的缰绳，跟了上去。 “请贤妃娘娘安，官家叫您前头一起用膳呢。”外头是谢安跟前的镣子茂学传话。 祝妍见素月情绪还是不太好，就叫素月在马车里自己用膳了，找了把伞叫采月撑着往前头御驾去了。 第134章 心有灵犀 “外头没雨呀。”谢安见祝妍打了个伞过来，还撩开帘子往外头看了看。 祝妍真的被无语到了。 “官家好眼力，确实没雨呢外头。”祝妍微笑，“可是外头好晒呢，臣妾要是晒黑了，被官家嫌弃怎么办。” “怎么会，妍儿就是被晒成墨块儿，朕也视你为珍宝。”谢安笑了笑回道。 祝妍继续保持微笑，你墨块儿，你们全家都墨块儿。 “吃点东西吧，你爱吃的茶糕，又叫人煮了些牛乳。”谢安指了指桌子道。 祝妍看了眼一桌子的糕点和水果，可真是一桌子的饭后小甜点呢。 可惜，皇帝都懒得叫人开灶，先垫一点儿吧。 祝妍真的怀念前世服务区的泡面，其实这路上也有个驿站，可咱老谢不去呀，非得这马车上野餐。 祝妍也饿了，吃点心也吃的喷香。 谢安就喜欢祝妍这一点，吃饭不端着，就如他每次陪贵妃淑妃吃饭都受罪，吃猫食似的几口就不吃了，他也跟着没什么食欲。 “这牛乳还挺不错，有种茶香与茉莉香。”祝妍喝了口牛乳惊叹道，一时间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会吧？ “上次朕晚间睡不安稳，妍儿不是说叫朕喝些热牛乳，只是朕喝不惯，膳司的人鼓捣出来的，朕喝着还不错，妍儿可是第二个品尝的。”谢安见祝妍眼里的惊叹，心里得意。 祝妍提起的心悄悄放了回去，同时也感慨这古人的智慧，真的很厉害呀。 喝着还有些像她前世喝过的茶颜里的一个饮品，就是名字她忘了。 “官家真厉害，连着官家的御厨也厉害。”祝妍夸道。 “你喜欢喝，朕叫人把方子给你送去。”谢安笑道，贤妃也总送他方子，他现在也算是回馈吧。 “多谢官家。”祝妍也不客气，直接道谢。 “等回了京，你也给元庆挑个府邸，公主府也该建了。”谢安见祝妍吃完，且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后说道。 “现在建是不是早些，再说了刚打完仗…” “无妨，那就朕私库多出些，无论如何，总不能委屈了咱们公主去。”谢安打断了祝妍的话道。 “好，那就听官家的。”祝妍感激的看了眼谢安。 二公主的公主府已经建好了，三公主的已经开工了。 祝妍心里也早有准备，月芽儿的府邸规制定然不如两个嫡公主，但门面不够，内里来凑。 祝妍也早花了大价钱叫祝为溪购古画古籍古玩等，总的来说，要缩小女儿心中的落差感。 想到祝为溪，祝妍也想到了弟弟的婚事儿，虽说是她一直压着叫弟弟中了举后再定亲。 母亲是文兴巷子最里头章老家的孙女，书香门第。 章老官至五品刑部郎中致仕，就是在此后家中再无后辈进入官场，章老独子也就是那女孩儿的父亲是个秀才，开了个私塾做先生。 听母亲的样子是很喜欢那女孩儿，母亲唯一担忧的就是外家不能给为溪助力。 不过祝妍也劝了，叫为溪没什么强大的外家也是好事儿，毕竟为溪的后台助理有太子和官家就够了。 她此次回京，也是想见这女孩儿一面，还有一件儿最重要的事儿。 祝家，得分家。 书香门第长大的姑娘，再通情达理，和家里商户出身的庶长嫂朝夕相处，日子久了，总会出问题。 况且大弟妹掌家已久，交权或是分权，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只是这古人讲究父母在不分家，感觉有些难搞。 自己愿不愿意是一回事儿，旁人的眼光也是一回事儿。 什么祝家发达，庶长子被赶出家门，这种流言祝妍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妍儿想什么呢？”谢安看着祝妍吃饱就开始发愣，问道。 祝妍回过了神，“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着为溪也该娶亲了。” 谢安想了想，“京中适龄的闺阁女子也不少，朕得了空给为溪瞧瞧。” “臣妾谢官家为为溪费心，只是臣妾母亲心里已经有了人选，门第不高，适合为溪，只是是谁臣妾就不说，万一不成耽误人姑娘。”祝妍忙回道。 “好，那等你们订好了，朕给为溪赐婚。”谢安道。 祝妍嘴角微挑，顽皮的眨了眨眼，“等的就是官家这句话呢。” 谢安摇了摇头笑了笑，“好呀，在这儿等着朕呢，妍儿也学会绕弯着了？” 祝妍手肘撑在案几上，双手托着腮，笑着回道，“官家错了，臣妾可没有绕弯子，是臣妾刚要求呢，您说要看合适的姑娘，臣妾推辞了，您又说给为溪赐婚。 这样看来，只能说，是官家和臣妾心有灵犀吧，官家知道臣妾想要什么。” 谢安也明显被愉悦到了，嘴角挑着，心情不错。 祝妍在谢安的御驾上待了一下午，直到夕阳散去，天色微朦胧时，一行人才赶回了京城。 留在宫里的几个嫔妃还盼着能见皇帝一面，可惜，谢安直接和祝妍回了临华殿，至于月芽儿，被父皇无情的赶去与两个姐姐一起住了，美名其曰，陪伴。 可是，她更想陪伴阿娘呀…… 夜里，二人洗漱后并排躺在床上，难得的没有战斗，实在是谢安第二日还要早起，且坐了一日的马车，腰累。 祝妍也没什么欲望，只有疲惫，手搭着谢安的肚子就睡着了，隔着蚕丝里衣，还好，块儿尚在。 谢安感受到肚子上的热意，想拉开祝妍的手，但几次无果，叹了口气，开始放空思想。 屋子里堆积的“冰山”快融化，谢安才懵懵睡去。 谢安做了个梦，梦里一女子一身红衣策马扬鞭，但他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那女子的脸。 只是隐约瞧着，那身影像极了贤妃，可与如今的贤妃瞧着，又不太像。 第135章 秀色可餐 谢安醒的很早，醒来的时候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人，粉唇微嘟着，就是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他腿上。 谢安将腿抽了出来，轻轻挪下了床，抬手制止了要进来伺候的宫女，指了指外头。 素月低头弯了弯嘴角，官家对她们主子真是越来越体贴了。 谢安穿戴好，走时对着素月道，“辰时叫醒你们主子就行了。” “是，恭送官家。”素月福身行礼应道。 心道我们主子要是不叫辰时不起呢。 祝妍其实在谢安掀她腿的时候就醒了，但醒了不一定代表要睁眼，睁了眼就得下床伺候老谢穿衣，何必呢。 “娘娘您醒啦？”素月转身回了内室，就见主子盯着床上的雕花。 “嗯，给我倒杯温水。”这宫里确实是比行宫热，祝妍睡了一觉只觉得嗓子干。 素月递过温水，“您这就醒了，官家还说叫奴婢辰时叫醒您呢。” “嗯，早醒了，哎，走的时候觉得心里轻松，这早上醒来没见着哼唧唧的小六，还怪想的。”祝妍喝了口水，叹道。 “做母亲的都这样呢，做母亲的哪有不想着孩子的。”素月刚说完，就顿了顿，垂了垂眸。 “你是不是想回去看看家里，若是想…” “奴婢不想，看二哥那样，应该过的不错。”素月见主子这般说只摇了摇头道。 祝妍没再说什么，她虽然理解，但不是感同身受，只安慰了一句，“好，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开心，别被自己套住。” “姑娘放心。”素月点头应道。 今天谢安要在北宫门万华门接受万民的朝拜，祝妍也没了什么睡意，起身穿衣打扮。 “娘娘要不穿喜庆点？”采月看着架子上挂着的衣服询问道。 祝妍摇了摇头，“不必张扬，低调些，那件淡蓝色的天丝长衫那套吧。” 祝妍刚换了装，额头处画了朵蓝色的兰花花钿，头发梳了有些俏皮的灵蛇髻。 “娘娘平日里也该这般打扮，瞧着年轻了十岁。”采霞将步摇插到发髻上，笑道。 “采霞姐姐平日里不说话，一说话就讨的娘娘开心，都不知道讨了多少嫁妆去。”采月在一旁笑着打趣。 采霞脸颊两团可疑的晕红，瞪了采月一眼，“就你伶牙俐齿。” “好了别闹了，说起来采霞也明年就要出嫁了，你们几个都长大了。”祝妍欣慰的笑了笑，瞧她多会养啊，这一个个的鲜嫩无比，也耀眼。 就是素琴要做嬷嬷的年纪，也就眼角些许皱纹，还是爱笑生的，将来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采月呢？可有什么想法？”祝妍看着采月问道。 素琴和素月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她不嫁人了，采霞是自小就有定亲的人，但宫女二十岁以后才可自行婚嫁，也就是明年的事儿了。 但是采月她一直不知道什么想法。 听到主子问话，采月手顿了顿，有些落寞的垂下了头。 “怎么了？”采月平日里就像是小太阳，祝妍还没见过采月这般耷拉的样子。 “奴婢…奴婢能一直跟着娘娘吗？”采月抬起头问道。 “你若愿意，我自然欢迎，只是为何？”祝妍挑眉问道。 采月突然跪到了地上，“奴婢一直瞒着娘娘，奴婢本有一门亲事，只是……” 祝妍看采月吞吞吐吐的，蹙了蹙眉，“只是什么？” 采月牙一咬，道，“娘娘可听过换亲一说，奴婢哥哥…有些傻，娶亲困难，父亲母亲便和姑姑商量，表姐嫁到我们家，奴婢…便许给了表哥。 当时母亲本意不叫我跟着娘娘入宫的，是奴婢交上每月月钱做交换，这才换来的。” 采月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珠子，又迅速的低下头去，低声道，“奴婢不是有意欺瞒娘娘。” 祝妍倒是没想到这么一回事儿，只是叹了口气，示意采霞将采月拉了起来。 难怪这些姑娘里，就采月得了月钱不花一分。 古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虽说能用权力把采月留在宫里，但这种建立在“道义”上的婚姻，别说她一个妃，就是官家也得先掂量一下御史的威力。 虽说事儿不大，但朝中就是有些御史就爱逮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惹你一身骚。 像是要完成kpi。 “可是你那表哥不是良人？”看采月这么抗拒，祝妍问道。 “表哥是姑姑的独子，自幼备受宠溺，被狐朋狗友哄着进了赌场，到现在还没还清债，奴婢就觉着跟了那浪荡子，这辈子也完了。”采月说着就带了哭腔。 “债呀，可是欠了多少？”祝妍听到是债，这种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尚可一试。 “如今利滚利，也一万多两了。”采月眉间蓄满了愁意。 祝妍看着青春活力的采月，采月或许是万千中的其一吧，被家族用来换取利益，丝毫不会考虑女儿嫁过去会不会过得好。 祝妍用力捏了捏采月的手，姑娘指尖冰冷，“你放心在我身边待着，且还有两年，你是我的人，不会叫你受委屈。” 采月眼眶瞬间通红，“娘娘的恩，奴婢定以死相报。” “什么死不死的，快起来吧，你们几个，是叫我早上饿肚子了？官家也快回来，像什么样子？”祝妍瞪了几人一眼，缓解了下本伤感的氛围。 饭刚摆上桌，谢安就进来了，看到祝妍的装扮眼前一亮，但心中也觉可惜。 他想着吃过饭再小憩一下的。 “皇子公主们呢？”祝妍看了看谢安身后问道。 “闹着出宫去玩，朕就叫诚儿和元宁带他们去了。”谢安回道。 祝妍过去给谢安解了帽子，递给素月，谢安额头上都是汗。 “这宫里还是热，官家要不洗一洗再用膳。”祝妍问了一句。 “先用膳吧，用了膳朕带你出宫。”谢安坐到了桌前，示意宫女上菜。 谢安虽然吃着饭，却不时的看向祝妍。 “官家为何这般看臣妾？”祝妍放下筷子看向了谢安。 但没等谢安开口，祝妍就魅惑般的眨了眨眼，凑过去低声道，“可是觉得臣妾秀色可餐？看着叫官家忍不住多餐食。” 谢安手一顿，拽着祝妍的手腕用力捏了捏，心道贤妃你在惹火。 “朕只是瞧着妍儿额间的花钿挺别致。”谢安道，蓝色花钿确实第一次见。 “那以后叫官家多见几次。”祝妍笑着回道。 吃过饭后，谢安换了身便服，头上戴着玉冠，祝妍仔细瞧了眼，才发现那玉冠上也是雕着兰花。 “走吧。”谢安无比骚包的一展折扇，扇了几下风扭头对祝妍笑道。 “官家今日，也甚美。”祝妍打量了一下谢安，最后在谢安的玉冠上多停留了两秒。 谢安扬了扬眉毛，笑着伸出了手，主动牵起了祝妍。 马车里，街道两旁临立的店铺向后略去，路过一家满盈客时多看了两眼。 自己开的书店，几年经营下来成了书局，自己这个做老板的，还没见过，可真是…… 第136章 老谢呐 “官家，咱们去哪儿？”祝妍放下了帘子问道。 “自然是太和楼。”谢安道，随后解释道，“太和楼可观全京城之景。” 祝妍点了点头，这个她知道，她也知道太和楼是皇家的生意，大老板是老谢。 “今日全场消费可是郎君买单。”祝妍眨了眨眼问道。 谢安弯了食指轻轻敲了敲祝妍的额头，笑道，“自然，既是带着娘子出来，哪有娘子买单的缘由。” 祝妍勾了勾谢安腰间的荷包，弯了眉眼，“那且可不会客气。” 谢安后悔没有早一些带贤妃出来，贤妃百变他是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但，叫他屡试不爽。 这后宫里贤妃的小金库怕不是数一数二的，但这财迷的样子还真是。 这么想着，谢安就调侃了出来，“没想到腰包丰腴的令贤妃娘娘也会这般，朕出来前还想着，今日这银子怕不是花不出去了，失算呀。” “郎君可听过一句话，虽糙，但在理。”祝妍道。 “什么话？” “银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银钱，是万万不能的。”祝妍回道。 谢安无奈的笑了笑，“就你鬼话多。” 但是，确实在理，就如同治理国家，有些事儿确实银钱搞不定，可没银钱，这个国家算是要垮了。 “那若是你没有银钱，时刻想这些岂不是很憋闷。”谢安挑眉问道。 “若是没有银钱，那就不想很多银钱的事儿啊，臣妾这个人吧，或许也会因为一串糖葫芦而高兴，因一碗热腾腾的饱腹汤面而满足，有言道知足常乐嘛。”祝妍撑着脑袋，说完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嗯，像你。”谢安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两刻钟后，二人终于到了太和楼前。 太和楼高六层，是京城里最高的建筑，通体都是卯榫结构。 祝妍与谢安一口气爬到了六楼，祝妍轻叹了口气，到底不比以前了，爬个六楼就喘上了。 “官家真是龙虎之躯，妾佩服。”祝妍由衷夸道。 谢安……虽然但是有这么夸人的吗？ “今晚从这儿向外观，能瞧到万家灯火，犹如璀璨星河。”谢安手撑着窗沿，眺望着远方，扭头对祝妍道。 “这盛世，可如官家所愿？”祝妍走到谢安身旁问道。 “妍儿可觉得如今是盛世？”谢安看向了祝妍。 “臣妾只知道，人人都夸官家是明君。”祝妍回道，心里也认可谢安为明君。 只是这盛世如何定义，祝妍享受过盛世，也不太明白如今这样算不算盛世。 谢安叹了口气，拍了拍窗檐，“盛世，还差的远呢……只看如今放眼望去的繁华，不过是沧海之一粟，远在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因吃不饱饭饿死的人，也有因一场天灾就流离失所的农户，盛世…怎么才算是盛世呢……” 祝妍看着谢安的侧颜，她所知的史书上帝王，会因偏安一隅的盛世而自诩圣君，也会因一时的功绩盲目自大，谢安这人，虽说面冷，但心，至少是热的。 “妍儿怎么这般看着我？”谢安感受到旁边的视线，扭过头，正巧看到了祝妍眼中一闪而过的…惋惜？ “官家想要的，可是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只要官家想要，终会有的。”祝妍收回视线，心道可惜呀，可惜是个帝王。 但又庆幸帝王是他。 谢安被祝妍的话心头一震，从前祖父也说过这样的话，也震惊祝妍心中有这般格局。 祝妍看着旁边传来的有些炙热的目光，抿了抿唇，额，不会有些装过了吧？ 祝妍开始找补。 “官家可是觉得臣妾怎么能说出这般话，是臣妾小时候读过一本书，里面就这么写的，臣妾当时读后就觉得心头热热的，记到了如今。” 谢安点了点头，也没说信不信这番说辞，就是觉得贤妃小时候读过的书过于多。 不过又想到贤妃自己开的书铺，又觉得合理。 “从前没想过会做这大胤的皇帝，小时候跟着祖父进宫参宴，看着前头高高在上的帝王受着万人参拜，只觉得威风凌凌。 我与祖父说了，祖父却说其实帝王也有帝王的苦，帝王都是孤寂的，只是我站的不够高望不到，往后很多年，祖父教导我的，就是忠于帝王，忠于大胤，忠于百姓，也忠于自己。”谢安心头发热，脑海中满是祖父的身影。 “如今的官家，是当年祖父所期盼的吧，您这么好，祖父在天有灵，得知必然欣慰。”祝妍感受到谢安的落寞与怀念，安慰道。 谢安揽过祝妍的肩膀，拍了拍感慨道，“所幸我这个官家做的，有皇后，有太子，有你，还有小六，都是朕之幸。” 祝妍看着窗户外面的碧海蓝天，与盘旋而过的鸟儿，谢安，就是谢安呐。 深情的时候，也是保持着清醒。 皇后，太子，妍儿。 老谢啊，就当交个朋友了。 身子给你了，心，她得留七分呐。 第137章 很合妾身胃口 难得出来一趟，祝妍也不想和谢安一直忆往昔。 “这阁楼虽将京城风景一览无余，可若是身临其境体验一番，臣妾才觉得没白出宫一趟。”祝妍看向了谢安，眼神意味明显，老谢啊，你懂我意思吧。 谢安笑了笑，一手背后，一手打开折扇摇了摇，“娘子请，看上什么尽管买。” 算你懂事。 “知道，郎君不差钱。”祝妍打了个响指，没等谢安先走，率先提着裙摆咯噔咯噔的往楼下跑。 谢安摇了摇头，跟着下了楼。 因着打了胜仗，朝廷也给了商户们降税的政策，所以价格也是格外的亲民。 祝妍与谢安走在肩上，因着两侧有护卫，百姓们虽然认不出二人身份，但也知道是惹不起的贵人，除了好奇悄悄打量，也不敢靠的太近。 倒是街边有大胆的商贩试探着推销自己的产品。 不过被祝妍谢绝，但过一会儿又都到了素月的手中。 谢安挑眉不解，“怎么又买上了？” “喜欢呀。”祝妍言词简单明了，挑了个糖饴放入了嘴里，也没忘给谢安塞了一块儿。 “那刚才怎么不买？”谢安被突然塞了一块儿糖，没来得及拒绝，只好开始嚼。 祝妍指了指谢安又指了指自己，“不说我们二人郎才女貌吧，这穿着一看就是商户们眼中的香饽饽，只要应了一家，就会有十家百家，那估计一个时辰都走不出这条街了，再者，有钱，不代表什么都买呀，郎君放心，妾身定然将郎君的钱用到恰到好处。” 谢安被祝妍这一番说辞逗笑了，拿扇子敲了敲祝妍，“就你歪理多。” 祝妍和谢安随着人潮的方向走着，路过春迟楼时，谢安停下了脚步，看向了祝妍，“春迟楼一位难求，妍儿可要尝尝。” 岂止是一票难求，进去吃只富还不行，得又富又贵。 所以即便是旁边的太白楼宾客爆满，春迟楼门口也格外冷清。 “好啊，只是这个点儿是不是尚早了些，早上的膳食还没消化。”祝妍点了点头，问道。 “可提前订好，妍儿还想去哪儿看看？”谢安说完，却发现祝妍看着斜对面的落仙阁。 谢安顿时一脑门黑线，抬手敲了敲祝妍的额头。 祝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看谢安的表情就知道被误会了。 “您想什么呢？就是刚才那女子妾身好像哪里见过。”祝妍解释道。 她真的就是看着方才二楼一窗户探出头的那女子有些眼熟。 谢安扭头看了一眼祝妍刚才看的窗户，点了点头，道，“这天底下相似的人多，进去吧。” 祝妍走到门槛前，回头看了看，已经不见了人影。 进了春迟楼，祝妍就被谢安轻车熟路的带到了二楼叫做春见的包间，包间内很有春的气息，放着杏花满林的屏风，一旁的立柜上还斜插着几枝海棠，另一侧的墙上挂着紫檀木做的菜名牌，细节之处都能看得出春迟楼的贵气。 “看来官家是常客了。”祝妍托着腮看着谢安道。 谢安点了点头，侍从都在门外候着，谢安主动拿起了竹竿，“妍儿想吃什么？” 祝妍笑着看着谢安，“这里官家熟，妾就听官家安排了。” 本来也不过是祝妍懒得挑又确实不了解这里，但意外发现被谢安挑下来的牌子都是她爱吃的。 ”怎么样，我这个郎君可合妍儿心意？”谢安笑道， “嗯，很合妾身胃口。”祝妍看了看谢安，又看了看菜牌，不知道在说菜还是谢安这个人。 但显然谢安意会了其中的意思，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又觉得和祝妍聊天每次都有趣的很。 也觉得祝妍这人这么多年也没变过，至始至终都喜欢他这副皮囊，其他嫔妃也说过这样的话，，但更多的是喜欢他这个官家，喜欢他这个管家帮郎中为她们带来的好处，唯独祝妍，叫他感受到的是真实的喜欢。 祖父对祖母也好，但也只是带着一家之主责任的好，父亲和母亲更别说，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母亲为何半辈子不与父亲说话，似乎对谢家说不清的排斥。 祖父从前教导他做丈夫如同做东家，后宅不能独宠一个女子，后宅也要讲求平衡之道。 从前他不懂祖父的话，也觉得他这辈子或许不会被女子迷了眼，如今他快步入不惑之年，却总被祝妍这女子不由自主地吸引着，也总会想着对祝妍更好些。 他之前与祝妍说的，皇后太子和妍儿，他是想看看贤妃的反应，又想让贤妃清楚自己的位置，说到底还是他害怕了。 有一说一，当时看到祝妍的反应他是失望的，又庆幸祝妍的理智， 这或许也是话本子里说的情爱所迫的滋味，嗯，很不好受。 第138章 火烧东宫 这边你浓我浓情意浓浓，行宫里倒是充满了火药味儿。 一向以和善贤后着称的皇后发威了。 不过这把火烧的不是后宫，是东宫。 但也让后宫众人一时间自省有没有在皇后的底线上跳舞。 东宫内，皇后去看了看还卧床的太子妃，还有旁边不足月身型瘦弱的小孙女，眼中的冷意再也遮不住。 “你什么也不用操心，你是我儿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媳妇儿，定不会叫你委屈了去。”皇后拍了拍面色还有些苍白的太子妃道。 一直压着不处理，不过是国宴期间不想见血罢了。 太子妃眼角顿时发红，噙着眼泪朝着皇后点了点头。 皇后怕惊着孙女，找了个离太子妃稍远的侧殿。 里面太子后院的人都候着了。 皇后被扶着坐到了上首凤椅上，扫了一眼行礼的众人也没叫起。 “太子呢？”皇后开口道。 “已经去传话了，估计在回来的路上了。”迎春回道。 “还有吾请的申夫人和原夫人可到了？”皇后看了眼底下的申良媛和原承徽道。 “回娘娘，一早就去传话了，已经在听雨斋候着了。” 二人听到被提及的母亲，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皇后弯了弯嘴角，释放了一丝冷意，端起茶盏品了起来。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底下的美人已经是冷汗涔涔，也猜测到皇后是要整顿东宫了，心里也对申良媛和原承徽有了抱怨。 直到外头太子到了，皇后才叫众人起身。 太子进来就看到美人们悄悄的委屈的揉着膝盖。 “儿子请娘娘安。”太子站定躬身行礼道。 皇后指了指旁边，道，“坐吧，我儿要是没空处理些，我这个做娘的能管到你的东宫吧。” 太子屁股刚挨着椅子，听着这话立马弹了起来，忙拱手道，“儿惶恐，母亲这话折煞儿臣了。” “坐，尽管你如今身份尊贵，这男主外女主内的理儿也是逃不过的，可话虽如此，你却也不能做了甩手掌柜，由着你宫里的人胡闹。”皇后道。 太子就听着母亲一句接一句的训斥，心里也知道母亲因着什么发火儿了。 这事儿他也头疼，还未想出什么妥善处理的办法。 太子听着母亲的话里有话的训斥，直接又起身站到了皇后一侧，“是儿臣还年轻，还请母亲教诲。” “吾能教诲什么呀，你如今也做了父亲了，如何做个合格的父亲合格的丈夫，后面的路也只有你自己摸索了。”皇后对着太子说完，就将目光投向了下面的太子妾室。 东宫也陆陆续续的进了几个新人，但也不多，加上太子妃也就六个人。 “申氏，原氏，尔等可知罪。”皇后冷冷的看了眼站在前面的申原二人，语气冷冽。 原氏当场被吓跌在了地上，头抵在地上不敢说话。 皇后冷笑了一声道，“吾以为你本事大的很，就这么点绣花枕头也敢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申良媛心里觉得原承徽是泥巴糊不上墙，手指搅了搅暗自深吸了口气，便是立刻气定神闲，眼露愧疚道，“太子妃姐姐怀孕，将东宫琐事交予臣妾打理，叫姐姐受惊，实属臣妾失职。” 皇后也没说话，只看了一眼迎春，迎春会意，对着门口的宫女点了点头。 其余几个东宫妾室都屏着气垂着头，也有心底暗自大快人心“幸灾乐祸”的。 申夫人和原夫人一早就被皇后宣进了宫，打点了几个小宫女也没能知道皇后为何宣她们二人，一颗心也都提着。 原夫人跟在申夫人身后，看得出来是习惯了以申夫人为主，原氏没有诰命，也是第一次进宫。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二人行礼过后看了眼旁边跪着的女儿，瞬间提起了心。 论谁也没想到皇后搞了一出叫家长的戏码。 “免礼，迎春，给两位夫人赐座。”迎春指挥小宫女搬来了两个绣墩，请了两位夫人坐下。 “妾身惶恐，敢问可是妾身女儿做错了什么事儿？”申夫人有些紧张的问道。 “迎春啊，你来与两位夫人说说。”皇后道。 迎春向前了一步站定后开口道，“六个月前，因着太子妃娘娘怀着身孕，无暇顾及东宫内琐事，便交由申娘子暂管东宫，申娘子于一月后请示了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请原承徽一同协理。” 迎春说完拍了拍手，门口两宫女托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的是两个香囊，和一个白瓷小罐。 “这是一个月前原承徽送予太子殿下的香囊，案中记录乃是萱草花所制，为殿下镇定安神之用。” 迎春说完看了眼太子，太子疑惑的看了看香囊，这香囊确实安神之用，效果不错，他前些日子才日日佩戴。 “但是，太子妃早产后，娘娘下令彻查东宫，才发现此香囊中含有百合花粉，殿下日日佩戴，且殿下每日都会去看太子妃娘娘，此中心意，申夫人最懂香理，可明白其中道理？”迎春说完看向了申夫人。 申夫人听到百合花粉，袖中的手便控制不住的颤抖。 “百合花粉乃孕妇之忌，轻则早产，重则……”申夫人没说下去，猛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女儿。 “重则如何？”皇后抬眸问道。 申夫人瞬间面色苍白，跌跪在了地上，原夫人不明的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申夫人，也起身跪在了地上。 皇后看了看始终趴在地上的原承徽，叹了口气，“看来原夫人是不知发生了何事，迎春你给原夫人解释解释。” “香囊乃原娘子缝制，申娘子借口学习香囊针法借去看了两日方才归还，却在里面加了百合花粉，原娘子事先不知将香囊送予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日日佩戴香囊看望太子妃娘娘，导致太子妃娘娘胎不稳，七日前，申娘子将真相告知原娘子并威胁了原娘子，叫原娘子将蜡油抹在了太子妃娘娘必经之路，导致太子妃娘娘滑了脚并早产。 此外，申良媛还与原承徽说，事成之后，原承徽将会是将来的…贵妃。” 迎春说完，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无一不在震惊申氏的心狠手辣，也震惊原氏的愚蠢。 她们知道申氏写在脸上的野心，却没想到原氏就敢直接出手了，且是想要太子妃娘娘一尸两命，也没想到原氏这么听申氏的话。 “可要吾在将人证请来？”皇后看着殿内百态，看了看太子眼中的震惊，问道。 “都是妾身教女无方，都是妾身教女无方…”申夫人早已顾不上什么脸面，在一群小辈面前磕着头，但又说不出什么让饶恕女儿的话。 皇后看了眼申夫人，或许也不叫教女无方，是有样学样吧。 没人知道，皇后在挑选太子妃时，便是家里的主母也被皇后查的一清二楚，申大人的宠妾，可不就是死于百合香粉。 原夫人还在震惊她跟了这么多年，唯一接纳她的以贤良着称的高门贵妇，却有这样恶毒的女儿。 那她当初还让女儿跟着申家姑娘，岂不是害了女儿。 原夫人想到女儿向前跪了两步，“娘娘明鉴，妾身女儿是被逼的呀。” 皇后揉了揉脑袋，“扶两位夫人起来。” 皇后看了眼装鹌鹑的几个太子妾室，道，“今日叫尔等来，不是叫尔等来看戏的，既成皇家妇，便时刻将规矩二字刻在心里，这种肮脏的手段，不要再叫吾见着。” 皇后教训完挥了挥手叫几人退下了。 “吾记得，申氏是家中长女，还有几个未嫁的妹妹？”皇后刚说完，申氏猛的抬头看向了皇后。 若是此事传出，她们家的女儿这辈子不要嫁了。 “求皇后娘娘开恩。”申夫人忙求饶道。 “那你说，吾该如何？”皇后叹了口气道。 申夫人手心已被利甲割破，“急…急症…，暴…暴毙。” 申夫人说完头就抵在了地上，瞬间没了精气神。 一旁申良媛不可置信，眼睛瞪的老大，看向了母亲，她没听错，她的母亲，要她死？ 原夫人当即远离了申夫人跟前几步，世间还有这般狠心的母亲吗？ “女儿啊，你做这等事儿，给家里妹妹们一条活路吧。”不只是家中妹妹，还有族中所有女子啊。 “太子，你父皇叫你处理国事，国事要紧，你且去吧。”皇后看儿子还发愣，开口道，心中叹了口气，也觉着太子到底还是年轻。 不过年轻？若是当年的官家，或许都不用她出手，官家就会处置了。 申良媛朦朦的看着太子走远，才后知后觉没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殿内只剩了申氏母女，皇后叹了口气道，“两位都是当家的主母，知道这当家的不易，尤其是这偌大的后宫，申夫人呀，吾也是有女儿的，吾也不忍，便对外宣称急症，送去青庵吧。” 申夫人听后松了口气，活着就好。 一旁殿内原夫人在屋内急的团团转，“我当初就说不让你进宫不让你进宫，你父亲非要拼这一条路，你也是，你父亲说的那些好处不会是水中月，如今你也体会到了？” “阿娘，可是只有进宫，父亲才高看咱们一眼呀。”原承徽突然开口道，“只是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叫阿娘为我担心了，女儿日后不在，阿娘照顾好自己。” 原夫人听了这话双眼通红，控制不住的揩着眼泪，“你不过是受人胁迫，皇后娘娘不是心善吗？等会咱们母女好好求求娘娘，还有太子殿下不是喜欢你吗？” 原承徽摇了摇头，喜欢吗？喜欢她这个人，还是喜欢她听话？ 原氏二人还是被请到了正殿。 “臣妾自知罪无可恕，只是臣妾母亲这一生所嫁非人，还请皇后娘娘日后多照拂母亲。”原承徽说完头抵在了地上。 原承徽只觉得浑身发冷，控制不住的发冷，今日阳光甚好，只是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悔意也是有的，只是做了就是做了，她是欣赏申良媛的说做就做，若是母亲是这样的人，也不会叫父亲拿捏了半辈子吧。 “人死多轻松啊，罪过烟消云散，你既诚心悔过，日后就禁足行宫吧，非死不得出。”皇后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路过原夫人的时候，皇后叹了口气道，“有时候一味妥协，反而护不住儿女，原夫人回吧，今日之事三缄其口，你的其他儿女还能做人。” 原夫人怔怔的看着皇后远去的背影，跌落在了地上，她这半生，全在为了儿女妥协。 若是早些遇到皇后娘娘该多好。 第139章 儿孙满堂 “娘娘这般做，只会道娘娘心善，只是近来原娘子受太子殿下宠爱…”迎春担忧道，别再母子生了嫌隙。 “他要是这般，吾倒也不如没生了他一场。”皇后回道。 心善？庵堂那是什么好去处啊，就算是有申家打点，以申氏那性子，那种地方呆久了怕是得疯。 申家在朝中也举足轻重，还有申夫人的娘家兄弟也在江南任职，皇后到底是开恩留了一命。 皇后刚准备离开，就见一小宫女步履匆匆的朝着这边过来。 迎春上前拦了一步，“没规矩，什么事儿这么急？” “迎春姑姑，是申娘子，非闹着要见皇后娘娘最后一面，不然不肯离开呐。”小宫女急道。 “此事已成定局……”迎春还未说完便被皇后打断了。 “带路吧。”皇后摆了摆手，对着小宫女道。 芷兰阁内，申良媛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两侧站着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 皇后进了门也未见申良媛起身。 “申娘子，见着娘娘为何不起身行礼？”迎春皱了皱眉斥道，只是看着申良媛眼底毫无生气，声音放软了些。 申良媛只抬头看了看皇后，余光看了看皇后发髻上的凤簪。 “娘娘的凤簪真好看，我也曾有一支，是祖母送予我出嫁时戴的，就是可惜没派上用场。”一缕阳光从窗柩正巧落在申良媛脸上，晃的申良媛眯了眯眼。 “娘娘还有宫务要处理，还请申娘子长话短说。”迎春顿了顿道。 “妾只想问娘娘，既然已选定了太子妃，为何还要将妾召进宫？”申良媛盯着皇后的眼睛问道。 皇后看着申良媛，叹了口气，“有些事，不是我所能决定的。” “这话妾听了多少次了，从前妾幻想能和未来夫君白头相守，恩爱一生，可后来臣妾知道这样的男子打着灯笼都难找，臣妾已经下好决心做个主母，妾还一度以娘娘您为榜样。 臣妾乃是太子妃的人选，日日在正牌太子妃面前屈膝，臣妾只觉得屈辱。”申良媛一口气说出了心里的憋闷。 “吾这半辈子活的尊贵，怕是体会不到你的屈辱，你找了个最无辜的人撒气，你也该付出代价。 也是我的过错，没保护好她们，也没想到你这般如此敢。”皇后面无波澜，看向了申良媛。 申良媛自嘲一笑，“妾还以为娘娘会后悔召妾入宫，是妾把自己看的太重。” “召你入宫的，不是我，有些事儿，不是我能决定的。”皇后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无论如何，你都不该作恶，你若堂堂正正的去争取，我还高看你一眼。”皇后走到门口又回头道。 “妾也恭喜娘娘得了个好儿媳，也不知娘娘将来会不会有看走眼的一天，妾在这里恭祝娘娘儿孙满堂，心想事成。” 皇后盯着申良媛看了良久，没说什么，带着迎春离开了。 “娘娘，申良媛的话您别在意，不过是狗急了跳墙，挑拨离间罢了。”见皇后讨度什么，迎春忙道。 皇后点了点头，“你去和太子妃说一声，叮嘱她好好养身子。” 这东宫中，说起来申良媛身世比太子妃好，毕竟太子妃家里如今只有一个祖父任太傅一职，只管教导一事儿，朝堂也没什么太大的实权。 但太子如今却恰恰不需要这般光鲜亮丽的太子妃做点缀。 至于申良媛进宫一事儿，是官家直接下的旨意，她知道的时候旨意已经发出去了。 屈辱吗？不知为何，皇后当时想到的是贤妃，也有后宫许多娘子，有进宫想要触摸权利的，也有像申氏那般本来准备做主母的。 她是万千中的幸运，是主母，更是一国之母。 做妾什么滋味，她从未想过，也未曾体验过。 她希望天下女子都如贤妃那般，看得清，想的开，但人人不是贤妃，换做是她，或许也做不到如贤妃那般。 要祝妍来说，是因为她不在乎什么情爱，所以她可以看开所有。 她也会在乎谢安，只是她更爱自己。 谢安和情爱也不必划什么等号。 付出就会想着回报，回报与付出不等就会心有不甘，日子长了终会害人害己。 东宫的事儿落幕了，东宫两娘子同时出事，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后宫眼明心亮的人不少，但碍于皇后的威严也没人敢说什么。 皇后刚进了凤吟阁，就被告知陆婕妤在偏殿候着。 宫外，祝妍凑着热闹，跟着人群的流动停在了春不晚前，二楼阁楼栏杆上到处都是鲜花。 谢安无奈看了看祝妍，有些咬牙切齿，“妍儿就是带我来这种地方？” 祝妍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我还说您一直牵着妾的手，是要带妾玩什么去呢，这人都具在这儿做什么呢？” 祝妍心知肚明，她就是想凑这份热闹，从前只有在画本子看到的花魁大戏，亲眼见着了，多稀罕呐。 谢安就安静的看着祝妍狡辩，压低声音在祝妍耳边道，“娘子这般会狡辩，今晚倒要看看娘子是不是还这般厉害。” 这话说完，以谢安为中心的一整圈瞬间安静了，有胆子大的直接笑了出来。 得亏祝妍不想被当猴看提前备了个幕篱…… 祝妍无奈的看了眼故作镇定的谢安，您这悄悄话说的可真悄悄啊…… 第140章 大款 祝妍最终没看成大戏，自己被当作戏看了，再待在这里实在不合适，祝妍也看出了谢安的尴尬，便拉着谢安出了人群。 “这里人少，您大可大声说话。”祝妍嗔怪道。 谢安摸了摸鼻子，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全靠仅剩的那点尊严撑着。 “我这是在帮助娘子，若是叫那些御史知道你来这里，难免叫朕说破嘴皮子替你辩解。”谢安这下真的压低了声音道。 祝妍撇了撇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夫君说吧，接下来去哪儿？妾任凭夫君安排了。”祝妍似是赌气般的对着谢安说道。 谢安看了祝妍几眼，对着身后摆了摆手，一素衣男子立刻上前。 “先前叫你备的马如何？” “回主君的话，在驿站里养着，可要属下牵来。”男子问道。 谢安敲了敲折扇，“不必，你寻马车过来，我过去便是。” 祝妍看着二人，男子是祝妍从未见过的，但看身形应该是谢安的私人护卫，看着就安全感爆棚。 马车来的也快，但大道上堵的厉害，只在小道上慢晃着。 “官家这是要带妾去哪儿？”祝妍撩开帘子看了看外头问道。 “虽说这烟火人间难得，但这白日里咱们这般未免太过显眼，等太阳落山了，咱们再过来。”谢安解释道。 “所以这是要去哪儿？”祝妍不解。 “带你去活动活动筋骨。”谢安道。 “去跑马？”祝妍低头看了看衣服，“妾这衣服不太合适吧。” “驿站都备好了，照着你的尺寸做的。”谢安道。 祝妍看着谢安挑了挑嘴角，明晃晃的对着谢安暗戳戳的一笑。 这么一来谢安就看着祝妍似是害羞的笑了笑，自己的心意被体察到了，谢安心中也舒服了。 “听说你从前骑术很好，一直没机会见识。”谢安笑道。 “官家也说是从前了，这么多年没骑，怕是早已生疏了，怕是得请官家做老师了。”祝妍回道。 对于骑马这件事，就如同你在男人面前说不懂车一样。 果然谢安眼底的笑意更明显了。 “无妨，妍儿向来聪慧，日后有机会朕多带你出来。”谢安说完撩开窗帘看了看外头，又回头道，“方才春迟楼点的菜朕叫他们外送。” “春迟楼还可外送？他们不是说为了保证饭菜口感不做外送吗？”祝妍诧异道。 谢安挑了挑眉，拿着折扇敲了敲祝妍，还有些傲娇，“自家生意，自然是东家说了算。” 看着谢安得意的小眼神，祝妍玩笑道，“那这位东家算不算朝令夕改？不过这位东家也是为了心爱的女子而改，可谅，可谅，这样的事东家可以多多益善。” “又贫嘴，日后想吃，朕可以送你菜方子。”谢安还是被哄的五迷三道，又应出去几个菜方子。 “东家真大方，小的在此道谢了。”祝妍还像模像样的作了个揖。 “春迟楼，春不晚，不会春不晚也是……”祝妍捂了捂嘴看着谢安，好家伙，这厮还是青楼老板呀。 谢安见祝妍眼底的惊讶点了点头，解释道，“还在侯府时这些产业就在朕名下了。” “所以，妾这是傍上了大款呀。”祝妍眨了眨眼。 “何为大款？”谢安问道。 “就是银钱多多。”祝妍解释道。 “论起银钱，妍儿也不缺钱吧。”谢安见祝妍这财迷样儿无奈笑道。 “不缺不代表妾不爱啊，以前只觉得官家品行好，又做了天底下第一尊贵人，对妾又很好，妾觉得自己走了大运，如今官家又多了一点，多金，妾这是什么运气呐。”祝妍眼底满是幸运，谢安心里被夸到怀疑人生。 “难不成朕没有这些产业，原先朕在妍儿眼中就是口袋空空？”谢安好笑道，这话说的，好像他在之前是个多穷的皇帝。 祝妍托着腮撑在了案几上，“虽说做了皇帝，人人都以为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可官家心中装有万千百姓，治理国家哪点不用钱啊，官家用的东西也低调，不是什么大奢之物，不就是怕危难之时多一钱是一钱吗？” 谢安叹了口气，拉过了祝妍的手，“朕这个半路皇帝，只有做的更好，才能安众臣之心，安朕的心。” “所以说，妾能嫁给官家这样的人，是妾之幸。”祝妍笑道。 “能有妍儿在身边，也是朕之幸。” 外头杜松操控着马车，马车内的声音陆陆续续的传出，杜松心底直感慨。 他是官家从小跟着官家，没进宫，在宫外给官家打理产业，没见过官家对哪个女子上心。 便是贤妃娘娘名下的铺子田庄，官家也叫他时时照看别叫人欺负了去。 马儿呀跑快点吧，再下去牙酸了。 出了闹市，马车便跑了起来，到了驿站直奔后院。 祝妍一下车就看到了通体雪白，只额头一点黑的一匹马，旁边的一匹通体乌黑油亮，祝妍摸了摸那匹白的，一连三问，“可是西北马？叫什么名字？哪个是给妾的？” “这匹黑的是西北战马退下来的，虽然年龄大了，却也不失当年风采，白的叫追云，黑的叫烈风，这匹白的给你。”谢安见祝妍喜欢，笑着耐心解释。 烈风见了久不见的主人，激动的倒腾着马蹄，听到主人的夸奖傲娇的打了个响鼻。 “这两匹马是一对儿吗？”祝妍问道。 “追云是烈风的女儿，性格很是温和，你骑着也安全。”谢安道。 “东家，您和夫人的衣服都备好了，可要去换？”杜松上前问道，心里也纳闷这俩人在一块儿咋话那么多，正事儿要紧呐。 后院有两个屋子，是被特意收拾出来的，祝妍身后还跟了两个婢女，伺候祝妍穿衣。 进了屋子，祝妍就看到了婢女上手托着的暗红色骑装。 这般鲜艳的颜色，许久未见到了，祝妍摸了摸，笑着叫婢女帮着自己穿衣，马尾拿发冠高高的竖着。 “娘子可觉得合身？”其中一婢女问道。 祝妍点点头，抚摸着腰带上的纹路，虽没有全身镜，但祝妍觉得自己现在自信爆棚，老娘最飒爽的感觉。 第141章 在官家眼前 祝妍穿戴好便出了门，对面谢安也换好衣服正出门，与祝妍碰了个面对面。 祝妍见谢安站着不动就盯着自己看，不自在的扯了扯腰带。 真是，老夫老妾了至于吗？搞得跟初恋小男女一样。 大概也是习惯使然，祝妍走到了谢安面前，转了个圈，“很合身，多谢官家。” 谢安见过的女子，都像是套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很少有祝妍这般的女子，那种骨子里透出的活力，明媚，善良，但有脾性。 “我总觉得之前见过妍儿的。”谢安突然说道。 祝妍听到这话一下就笑了，睨了眼谢安道，“郎君这话应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这般是否显得官家更多情。” “这万千世界，哪一天妾就与官家擦身而过也说不准啊，官家也可定其为冥冥中的缘分，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妾如今就在官家眼前，是鲜活的。”祝妍本来是以为谢安开玩笑，但待她说完又见谢安眼里的探索不似玩笑。 “对，妍儿说的对，来先试试。”谢安笑着点了点头，将侍卫手中的缰绳牵过，对着祝妍道。 祝妍摸了摸追云的脑袋，温言道，“追云呐，乖乖的，姨姨对你好。” 谢安听这话面容露出一丝古怪，姨姨，什么鬼…但从贤妃嘴里说出来，尽管古怪，但也可爱。 追云踢踏了两下前脚，对着祝妍打了个响鼻，头轻轻蹭了两下祝妍。 嗯，合该是她祝妍的马。 祝妍拍了拍追云，踩着脚蹬姿势帅气的上了马背，拉着缰绳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这匹马，妾喜欢，何时启程？”祝妍拉着马走到了谢安面前，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谢安，爽快道。 谢安也早已拉出了烈风，与追云不同，烈风只有缰绳，祝妍就见谢安轻车熟路的跃上了马背，双脚一夹，骑着烈风走了起来。 祝妍的师傅也曾说过，骑马真正做到不假于外物，才叫做掌握了精髓。 祝妍学的不算精，只当是一门技术学的，点到为止。 记得她当时回师傅的是，在她看来掌握骑马的精髓是如何在骑马时善于保护自己避免受伤，叫师傅一时无言以对。 想到师傅去了边关，她和师傅为了避嫌也再无联系，也不知道如今如何。 她这样的身份，虽然得到很多，却也失去很多。 “想什么？走吧，城北十里北庄，妍儿可别掉队。”谢安跳下马，与祝妍说完牵着马出了驿站。 祝妍收了收心，好的是如今边关无战事，也下了马牵着追风跟了上去。 出了驿站向北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一队人马策着马向北跑去。 谢安紧紧的跟在祝妍旁边，见祝妍逐渐适应了才放下了心。 北庄是谢安的私人马场，足有六千亩地的大庄子，有一千多亩做了马场，还连着两座山头。 祝妍只是知道谢安有这么一个庄子，北城的庄子离着皇庄近，算是寸土寸金。 当年她爹给她攒嫁妆，也是厚着脸皮求了人才给她在城北捡漏买了个一百多亩地的小庄子。 因着她爹商人的身份，也是高出几倍的价格才得以入手。 抛去她爹不得不送她做妾，她爹对她也真是尽心尽力了。 可若是当年没有这条路，若是祝家就此败落，她包括祝家女性，也落不了好。 她有时候也庆幸父亲眼光好，看准了谢安，也庆幸谢安是这时代的好男人。 风从祝妍脸颊两侧滑过，路边的野花开的旺盛，空气中混杂着树叶的清香。 午时未到，祝妍一行人已经站在了北庄门口，为了不惊动庄子上的人，走的是后门，可直接进马场。 刚进马场，祝妍就觉得追风开始内心躁动了，祝妍也觉得震撼。 祝妍想象中的马场应该是铺满软沙，然而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另一番景象，整个马场都被郁郁葱葱的牧草所覆盖，一直延伸到天际。 “驾～”祝妍双腿用力一夹，甩了马鞭策马向前奔去。 谢安看着策马扬鞭的祝妍，眼前的背影与梦中的逐渐重合，又被谢安轻轻抹去，贤妃说的对，重要的是在他眼前。 今日他不做这万人之上的官家，只做他谢安。 谢安也驾着马朝着祝妍奔去，侍卫远远的跟着。 祝妍跑了一会儿便放慢了速度，直到谢安追了上来。 “若是喜欢，日后再带你来。”谢安看着祝妍满眼的喜欢道。 祝妍感激的看了眼谢安，随后摇了摇头，“有这一次，妾便满足，自然是国事要紧，妾可不要做那祸国殃民的妖妃。” 谢安听到这话好笑道，“妍儿自信的很，这祸国殃民的妖妃，不是人人能做的，还是说我易做那耳根子软的昏君？” 换做常人来说，听到皇帝这般说话怕是早跪了，偏祝妍回眸一笑，“要说美貌，妾自是自信，官家是明君，妾也自信的很。” 祝妍说完下了马，牧草正好没过了小腿，追风似是进了不花钱的自助食堂，不顾一切的低头风卷残云般的进食。 祝妍看了眼追云，看了眼站的板正的烈风，心中感慨，不愧是战场下来的马，训练有素啊。 谢安也从马上下来，拍了拍烈风，烈风才得了令低头啃食起来。 虽说是城北，庄子依山傍水，但到了中午，日头还是灼热的很。 祝妍被晒的头顶发烫，谢安指了指后面，“那片儿是个树林，最是凉快不过，去那儿吧。” 祝妍不是那逞能的人，当即拉着谢安去乘凉。 “这庄子景色真不错。”祝妍踩着木桥看着桥下流过的溪水，由衷感慨。 树林里树叶飒飒作响，确是比外头清凉不少。 “也不知公主她们去哪儿了。”当了娘才知道，虽说对月芽儿不管多放心，也总担忧。 “她们有侍卫保护，也有二皇子看顾着，妍儿今日只管畅心玩就是。”谢安说完细心叫人拿了个袍子垫在地上，拉着祝妍坐了下去。 祝妍有那么一瞬间很想问谢安您对您儿子到底了解多少？ 二皇子谢诚，这孩子对几个姐姐妹妹好，只要不是什么过分要求都能应下。 祝妍越来越觉得，谢安这人对待儿子有些老朱的特质，太子是儿子，其他的是皇子。 或许也是当年寿王的事儿给谢安提了醒儿，如今只是一门心思的培养太子。 祝妍所求不多，自己的一双儿女平平安安便是祝妍所愿。 谢安叫人去取春迟楼定的膳食，祝妍靠在树上，闭着眼感受着微风拂面。 恍然间不知是不是祝妍的幻听，像是听到了月芽儿的声音，是从后面山上传来的。 祝妍朝谢安看了过去，显然不是幻听，谢安也听着了。 “莫不是几个公主来这里了？”祝妍疑惑道。 谢安朝着一个侍卫招了招手，侍卫得了令便前去查探。 与鲜美膳食一同出现在祝妍眼前的，是二皇子和几个公主，还有几个大臣家的孩子。 第142章 没猜错吧 “何时来的？”见过礼后，谢安问道。 “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只是没想到爹爹和贤妃娘娘也来，儿子和姊妹们打猎来着。”二皇子回道。 谢安挑了挑眉，这个庄子他只带二公主来过，定是二公主带过来的。 一旁侍卫们手里提着猎物，多为兔子野鸡。 谢安看着猎物点了点头，心中也是满意，几人骑射课看来是没落下。 月芽儿早已蹭到了祝妍跟前儿，看着自家阿娘的装扮眼睛亮亮的。 月芽儿知道自家阿娘是会骑马的，只是未曾见过。 “阿娘穿这身真精神，好看的很。”月芽儿低声赞道。 祝妍抬手擦了擦女儿额头的汗，“怎么跑这么远，玩的可开心？” 月芽儿高兴的点了点头，“女儿打了好几只呢。” “真厉害，骑射课没白流汗。”祝妍笑道。 “那是，而且阿娘不是说了嘛，强身健体了也不算白流汗。”月芽儿撒娇道。 祝妍敲了敲月芽儿的额头，“那么说是叫你别有压力。” “嘿嘿，阿娘怎么和爹爹来了呀？女儿竟才知道爹爹有这么好的地儿，是二姐带我们来的。”月芽儿的话匣子又打开了。 祝妍看了看其他人，几个大臣家的孩子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 谢安和二皇子与其他两个公主在说话。 祝妍的衣襟被月芽儿扯了扯，“阿娘可要尝尝女儿的手艺，之前师傅也是夸过的。” 祝妍扯了扯嘴角，回了个微笑，“你爹爹已经备好了饭，阿娘也不能没了你爹爹的心意，再者有你爹爹和我在，你们那些小伙伴未免不自在。” 小孩子玩闹，大人就别掺和了。 “那好吧，等回了宫女儿再给您做。”月芽儿有些失望道。 “去和你爹爹说句话吧，也不早了，我随你爹爹去庄里小憩一番，你们注意安全，别吃生的东西，烤熟了再吃。”祝妍叮嘱着，心道女儿你心意阿娘领了，真的不必动手，咱也不是非得委屈这张嘴。 祝妍临走时，注意到了除二皇子外唯一的一个公子，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如瓷娃娃一般。 能叫祝妍注意到，是那公子瞧着和二皇子又不熟，倒是与月芽儿挺熟络，看着是和月芽儿差不多岁数。 谢安带着祝妍骑着马往庄里的宅子走去，回头瞧了一眼感慨道，“女儿们都大了。” “官家也瞧出来了？”祝妍回道。 谢安点了点头，“元宁十月及笄，已经有好些大臣与朕话里话外想要家中子弟尚公主，还有元和，至今和她母亲闹着别扭不肯回王府住。” “官家的公主个顶个都是好的，元和公主，迟早会想通的吧。”祝妍开解道，但看着元和那样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且祝妍隐隐猜着，元宁的驸马怕不会出自那些暗戳戳提醒谢安的大臣家。 就怎么说呢，谢安这人，骨子里带着些反骨，作为童年与谢安互动最多的元宁公主，在谢安这里有着特殊的情感。 可以和大臣联姻，但前提是别开口要，这般只会叫谢安觉得反感。 “元庆还小，妍儿可慢慢看着。”谢安突然说道，心中是对那与月芽儿熟络的小公子看不上，她的女儿金尊玉贵的娇气长大，看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配不上他女儿。 祝妍也点点头，只要纲常上过得去，她也不反对女儿的交友，其实要是有个青梅竹马什么的从小培养感情，祝妍更乐意。 但这个时代的，没得感情对于女子或许是最安全的，但她又盼着女儿是完整的，鲜活的。 回到宅子里，祝妍终于吃到了传说中的春迟楼的膳食。 味道其实和宫里的差不了多少，没吃出多少金钱的味道…… “如何？”谢安问道。 祝妍顿了顿，“官家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谢安手指点了点桌子，道，“假话。” 祝妍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眨了眨眼道，“假话啊，假话就是不好吃。” “真话呢？” “emmmm，真话就是没吃出特别好吃。”祝妍斟酌道。 杜松站在门外，这话直往耳朵里飘，和贤妃娘娘这些时间，杜松觉得人长耳朵可能是违背天理的。 谢安听了这话只是笑了，“倒是只有妍儿说了真话，春迟楼不过都是噱头罢了。” “您还是东家呢，也这般说？”祝妍也是欣赏谢安这听得进去话的性子。 “事实如此罢了，不过是只有妍儿愿意说出来罢了。”谢安笑道。 “那是在官家面前，妾才敢说，若是旁人，妾还怕得罪人呢。”祝妍说完，几口喝完了不大的一碗鸡汤馄饨。 “来春迟楼的多为达官显贵，这酒楼自祖父起就经营，这些人什么没吃过，却也成了酒楼的熟客。”谢安道。 “许是为着河间郡王的名头？”祝妍问道。 谢安摇了摇头，“不过是为着春迟楼花钱也吃不到的名头罢了。” 其中还有些深意谢安没说，春迟楼背后的京城无人知晓，不过谢安抓贪官一抓一个准倒是少不了春迟楼的功劳。 “不说这些了，吃完饭歇一会儿，等太阳快下去咱们回城。”谢安夹了几样祝妍爱吃的过去道。 祝妍也回了几筷子，“郎君也吃。” 杜松已经放弃站岗，直接靠在了靠近门口的围栏上。 从前在府里只觉得主君主母算得上是京城里的典范，如今对着贤妃娘娘的主君，他从前从未见过。 屋里的温度逐渐升了起来，林子那边的火也旺了起来。 “李公子，没想到你做这些也这么熟练啊。”月芽儿朝着二公主眨了眨眼，惊叹道。 李公子便是那位脸圆圆的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公子，在河边熟练的宰着野鸡掏着鱼肚。 “我父亲每年都把我和兄长们扔山上几天，教我们掌握野外生存之道。”李公子应道。 月芽儿给二公主递了个有眼光的眼神儿，当即被红了耳根的二公主瞪了回来。 另一边的二皇子看了看月芽儿，又看了看二公主，最后视线放在了河边的李公子身上。 他还小，他没猜错吧？ 第143章 意外 待祝妍和谢安歇了午觉起来，又洗漱装扮了一番，已经是夕阳漫天了。 庄子上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并未见什么人影。 “这里的味道真好闻。”祝妍站在路边，看着面前的千亩农田深吸了口气。 谢安也学着吸了口气，但只有傍晚庄子上的炊烟气。 “什么味道？”谢安疑惑道。 “自然是几个月后丰收的味道，提前祝东家有个好收成。”祝妍说完没等谢安，便跳上了马。 “谁先到门口谁赢。”祝妍朝着谢安挥了挥马鞭，头也不回的打马而去。 谢安摇了摇头，递了杜松一个眼神。 杜松瞬间眼睛发亮，给了谢安一个您放心的眼神儿，“小的定不会叫东家认输。” 在杜松用手吹出口哨的同时，主仆俩十几年的默契瞬间化为乌有。 而谢安，没来的及制止，就听着前面已经跑远的追云一声长嘶，前蹄瞬间跃起。 而马背上的人，被甩下来滚了一圈滚到了旁边的稻田里。 谢安没好气的指了指杜松，“去叫太医候着。” 说完骑着马飞奔了出去。 祝妍躺在稻田里，身下是被晒了一中午尚有余温的田水，祝妍想就此长眠，真的。 “妍儿。”谢安一脚踩进了稻田，将祝妍抱了起来。 “嘶～”祝妍缓过神来，才觉右肩与腰上传来一阵刺痛，面色瞬间苍白。 “别动，放我下来。”祝妍强忍着痛道。 谢安见状更加着急，朝着身后喊了几遍太医。 太医被杜松架着，几步跑了过来。 “快给贤妃瞧瞧。”太医刚要行礼，便被谢安制止，只指着祝妍道。 “劳烦太医，我这右胳膊好像动不了了，右侧腰间连着腹部也疼。”祝妍左手虚抱着右肩，觉得自己今日是倒霉透顶了。 太医不敢耽搁，道了声得罪便在祝妍右肩摸索起来，只听嘎嘣一声，一个巧劲儿，祝妍还没来得及出声，胳膊上的疼痛下一秒便消失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腰间的疼痛似是更明显了，且祝妍有种错觉，这一摔把月事给摔来了。 祝妍用力的抓着谢安的手，“带我回屋。” 杜松也早叫人抬了个板子来，祝妍被抬着回了宅子里。 管事的婆子是杜松的母亲，只见自家儿子一脸土色的跟在主子身后，板子上抬的还是那位娘娘，又瞧着自家这愣小子一眼不吭的跪在院子里，就知道怕是这一根直肠通大脑的儿子干了什么事儿。 杜婆忙招呼了几个伺候人的伶俐姑娘跟了进去。 太医刚把了脉便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谢安面前。 “娘娘这脉象，乃是小产之象，怕是保不住了。”太医叹口气道。 “去庄子上找有经验的产婆，不必声张，你去抓药。”谢安想抚平祝妍因着疼痛紧簇的眉头，也没发觉祝妍想要抬起又无力的手。 产婆也来的快，谢安被再三请出了房门，屋内的血腥气夹杂着药味儿从窗户边传出来。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太医满头大汗的从里面出来。 “如何？”谢安忙上前问道。 “娘娘暂且无碍，需静养些时日，腰部虽有损伤，幸不在骨，将养些时日定会痊愈，只是…”太医看了眼谢安的脸色。 谢安松了的拳骤然握紧，“只是如何？” “只是娘娘逢小产，怕是日后腰部会落下病根。”太医道。 “尽力医治，确保贤妃无碍。”谢安深吸了口气道。 “是，臣定会尽心竭力。”太医忙拱手保证道。 “贤妃醒了没？”谢安朝门内看了一眼，只是隔着珠帘看不到屋内。 “娘娘方才用了安神汤药，睡过去了。”太医回道。 谢安摆了摆手，转身进了屋内，坐到了床边握紧了祝妍的手。 半夜里，借着昏暗的烛光，谢安看到了祝妍眼角的两行泪，浸没落入枕头。 祝妍只觉在半梦半醒间，既真实，也虚无。 她似是在一家现代疗养院，轮椅上的是她前世的母亲，如今已是满头银丝，只望着远处高挂空中的摩天轮出神。 “你姐姐最爱摩天轮了，小时候坐在摩天轮上一圈一圈的不愿下来，你去看看，你姐姐怎么还不回家。” “好，老妈您乖乖吃饭，我就去带姐姐回家好不好？” 轮椅后是同样头发花白的父亲，旁边的是妹妹了吧，她记忆里还是满脸婴儿肥长身体的妹妹，如今那个瘦瘦高高，一头短发的女孩儿，有些陌生，却叫她想亲近。 但她身后似乎有一根绳，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屋内谢安紧握着挣扎的祝妍，又注意着祝妍受伤的腰部，躺到祝妍旁边紧紧抱住了祝妍。 祝妍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和妹妹推着母亲远去，消失在拐角处。 再次睁开眼，屋内昏暗的烛光闪烁，身后是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 “可是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谢安想擦去祝妍的泪水，但却好像越擦越多。 谢安看着心里一紧，在他面前祝妍向来是笑着的，从未见过这般失态。 “叫我一个人呆会儿吧，谢安。”祝妍将身上的毯子拉过头顶道。 谢安听到自己的名字顿了一下，也起身下了床，“妍儿，孩子还会有的，我就在屋外。” 祝妍瓮声嗯了一声，她早听到了太医的话。 她虽意外自己怀孕，因着她服用避孕的药物，月事推迟常有的，对着这个意外而来又意外而去的孩子，祝妍不知为何，没有多大的难过。 祝妍一遍一遍回想着梦中的场景，想看清父母和妹妹的样子，可最终只有背影，没入夕阳里。 谢安出了屋外，月色下杜松还跪的板正。 “求官家降罪。”杜松见谢安出来，头在青石板上磕的邦邦作响。 谢安走到了杜松跟前，“去边关吧，终生不得回京。” “罪民，谨遵官家旨意。”杜松说完，又磕了三个响头，无言作别。 “若你家人想去，跟着去吧。”谢安发话道。 杜婆突然从一侧冲了出来，跪倒在了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谢官家开恩，谢官家开恩。” 只要她们一家人在一块儿，边关苦寒，也无碍。 谢安转身进了屋内，进了内室，只是见祝妍无神的看着床架。 “对不住，没能留住咱们的孩子。”谢安紧握着祝妍的手。 祝妍回过神来，回捏了一下谢安，声音有些沙哑，“也是我大意，不知怀孕。” 此话一出，更惹的谢安愧疚。 “我想回家。” 谢安的袖子突然被抓住，就见祝妍满眼的期待，带着恳求。 “好，你腰还伤着，太医叫静养着，等你好了，回家多住几日。”谢安庆幸祝妍没提什么无理要求，美人，泪，饶是谢安也承受不住。 月芽儿是一大早跑过来的，第一次见这般脆弱的阿娘，向来要强的月芽儿哭到哽咽。 “别怕，阿娘没事儿，静养些时日就好了。”祝妍扯着笑安慰着女儿。 “阿娘以后不要再骑马了，明日咱们就回宫好不好，哪里也不去了，女儿也不去了，只在宫里陪阿娘。”月芽儿扯着祝妍的胳膊恳求。 “好，阿娘听你的。”祝妍抬手摸了摸月芽儿的脑袋道。 说罢谢安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月芽儿看了眼谢安，又看了眼祝妍，将汤药从谢安手里硬夺了过来，直接走到床边喂起了祝妍，也没给谢安一个好脸。 祝妍点了点月芽儿，“不得对你爹爹无理。” 祝妍硬是忍了一碗药十几勺的苦，也没看到月芽儿叫一声爹爹，只是放下碗跑了。 在月芽儿看来，保护不了阿娘的爹爹不是好爹爹！ 第144章 想不想和你太子哥哥一起读书? “令娘娘没事儿吧？”二公主见月芽儿回来了忙问道。 月芽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说要静养些时日了，只是我从未见过这般虚弱的阿娘。” “爹爹对你阿娘真好。”三公主突然说道。 “好什么，就是叫阿娘从马上摔下来的好吗？”月芽儿对谢安还有气。 二公主有些惊讶的看了眼三公主，轻轻杵了下三公主，见月芽儿忙着生气没品出什么来，安慰道，“幸好没摔着，爹爹也定愧疚着呢，你也别和爹爹置气了。” 月芽儿轻轻点了点头，摆了笔墨纸砚开始写字，阿娘说，心不静的时候就要练字。 三公主被二公主拉出了院子，“你怎么回事儿？爹爹对贤妃娘娘向来好，又不是一日两日，阿娘是不是叮嘱过，不许与元庆起冲突，无论爹爹对其他娘娘如何，你我都是嫡公主，规矩上越不过你我去。” 二公主扯了扯被三公主拽着的衣袖，一双凤眼有些委屈。 “幸好元庆没听出来，再者我们与元庆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是假的？”二公主看着妹妹露出了愧疚，松了口气。 “我知道了阿姊，方才是我冲动了，我就是，没见过爹爹对阿娘那样过。”三公主道。 “阿姊见过，爹爹对阿娘很好，不过那种好，是阿娘可以和爹爹并肩而行，其他人不行。”二公主将三公主环在怀里，劝道。 二公主大抵明白，三公主心有不甘的不是元庆，也不是贤妃娘娘，而是爹爹。 妹妹自出生后便很少见到爹爹，直到爹爹当了皇帝，爹爹身旁的女子多了起来，儿女也多了起来。 “我好了阿姊，这些话我再也不说了。”三公主抬头，抹了抹眼道。 “元庆今日怕是要练半日的字，你去写信给阿娘吧，爹爹怕是要在庄子上住些时日，你若想回宫，咱们便禀了爹爹回去。”二公主道。 三公主摇了摇头，“昨日说好的一起去河里摸鱼，不过这样子也不能去了，也罢，写太傅留的课业吧。” 反正元庆早写好了，她抄完改动改动就好啦。 三公主一言难尽的看了眼妹妹，傻瓜妹妹啊，你当太傅他老人家看不出来啊？ 算了，她也不当这个好人了去点破了，反正太傅都不说什么呢。 她这个妹妹，看着冷，内地里实则一根筋儿，单纯的很。 翌日，素琴一早就从行宫赶了过来，还没进门，闻着院内飘散的药味儿就红了眼。 正巧婢女正端着药要进门，素琴抹了抹眼吸了吸鼻子，将药端了过来，“我来吧。” 婢女见院内护卫点点了点头，才将药给了素琴。 祝妍听着脚步声有些熟悉，转头就见了素琴闪现。 “给你叫了个贴身的来，旁的婢女怕你不习惯。”谢安道。 “姑娘受苦了。”因着谢安还在旁边，素琴极力忍着眼泪，但声音有些哽咽。 谢安摸了摸鼻子，“你们主仆俩好好说说话，我就在外头等着。” “您快去休息吧，昨晚守一晚了，您可是官家，别只为臣妾劳心了。”祝妍忙道。 说完看了一眼素琴，素琴意会，朝着谢安福了一礼，“奴婢多谢官家照顾娘娘。” 谢安半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就在想，是不是太客气了？ 屋内只剩下了主仆二人，素琴拉着祝妍的手不放，“早知如此，奴婢说什么也要跟着的，娘娘从小到大最怕疼了，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 “真好啊。”祝妍突然说道，被愣了一下的素琴瞪了一眼。 “呸呸呸什么真好，娘娘快拍拍木头。” “我是说受了伤有素琴姐姐惦记着我心疼我，真好啊，昨儿也是意外，人这一辈子哪里没意外呢，再者我好多啦，就是好热啊，素琴姐姐心疼心疼我，开窗通通风可好。”祝妍回捏了捏素琴的手撒娇道。 素琴眼角挂着泪噗嗤笑了声，严辞拒绝，“您这是小月子，可得好好养着，不许贪凉，不然奴婢日后真的寸步不离跟着娘娘了。” 祝妍也不是真的叫素琴开窗，见素琴笑了也只波浪似的点点头。 “小六如何？”祝妍喝过药后对着素琴问道。 “皇后娘娘亲自照看着呢，就是总找您，而且昨儿被皇后娘娘抱着去了趟东宫，见了小郡主竟是拉着手不放了。”素琴突然想到好笑的事儿，笑着跟祝妍讲了。 “也几日了，太子妃如何了？”祝妍问道，当初她是察觉着太子妃难产这事儿不简单。 素琴点了点头，“东宫处置了两个娘子，太子妃也听说是没什么大碍了，好好养着就是，不过太医建议三年内不可行房事，小郡主眉眼长的像太子，但更多的，奴婢瞧着更像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对小郡主喜欢的不得了。” 素琴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祝妍。 “哎，这算不算多事之秋，太子妃年轻，不急于这一时。”祝妍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知是不是母性的本能，如今后知后觉的总会想如果这个孩子长大是什么样儿，也就只是如果了，她也想象不到。 “娘娘您也年轻呢。”素琴安慰道。 祝妍摇了摇头，“有月芽儿和小六就够了。” 这种意外她还是得想办法杜绝。 “对了，韦太医也来了。”素琴道，又补了一句，“是听说娘娘受伤了与院令回了话来的。” 而后俯在祝妍耳旁轻声道，“院令说您若有什么安排尽管说，他尽力。” 祝妍点了点头，药劲儿上来打了个哈欠。 “您睡吧，我就在床边守着。”素琴给祝妍捏了捏毯子，看着主子睡了过去。 谢安就陪着祝妍在庄子里住了十日，就在祝妍旁边的屋子里处理宫里递过来的奏章。 祝妍也能被扶着下地走几步了，就是不能多走，走的多了腰上酸痛感就来了。 韦太医祖传的跌打伤药也挺管用，敷在腰上暖烘烘的。 三个公主除了月芽儿，都被谢安强制送回了行宫，谢安心里也明明白白三个女儿的性子，那俩大的不如元庆自觉，没太傅老师们看着，怕是肚子里的那点子墨水儿都要散没了。 月芽儿也贴心的每日扶着阿娘散步，行宫送来的课业也没落下，还有谢安亲自指点，课业也算是突飞猛进。 谢安从来都知道月芽儿聪慧，如今知道了月芽儿几日，叫谢安觉着惊喜。 有时候便是他问月芽儿奏章里的问题，月芽儿也能侃侃而谈，且言之有物，但谢安又有些失落，太子稳重有余，变通不足，若是太子集了二人的优势……谢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谢安看着一旁认认真真誊抄文章的女儿，问道，“元庆，想不想和你太子哥哥一起读书？” 第145章 妹妹?侄女? 月芽儿眨巴眨巴眼睛，笔尖的墨汁滴在了纸上渲染开来。 “这…能行吗？”月芽儿有些底气不足，朝堂里那些老学究不会给爹爹上奏章阴阳吧？ 谢安也看出了月芽儿的顾虑，心里熨贴女儿心疼他。 “这有什么不行，那些个御史的话，左不过爹爹左耳进右耳出罢了。”谢安道。 月芽儿听了这话古怪的看了谢安一眼，“爹爹，您不怕被听到吗？”说完鬼鬼祟祟看了眼门外，这话被载入史书，爹爹怕不是会被御史骂惨哦。 谢安抬手拍了拍月芽儿的脑袋，“不必忧虑，等回了宫，爹爹给你安排。” 月芽儿激动的点了点头，心道和舅舅一起上课什么体验啊！？对于爹爹如此器重她，月芽儿心里还是高兴的。 以往有阿娘欣赏她，如今爹爹也知道她的厉害了。 祝妍与谢安一直待到七月末，祝妍除了下雨天腰有些不舒服，也算是满血复活了。 韦太医也打了保票，药膏坚持敷，会痊愈，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 祝妍回宫的马车上，被谢安叫人铺了厚厚的褥子，因着行宫那边也过两日要启程回宫了。 所以祝妍带着月芽儿先回了宫里，在宫里等着大部队汇合。 行宫里，众人翘首以待的官家终于乘着御驾驶入了行宫。 皇后带着诸位嫔妃在凤吟阁里候着。 皇后一一扫过底下时不时望向门口的嫔妃，嘴角始终保持着一抹端庄的淡笑。 “臣妾记忆中，这还是官家离宫最久的一次，说到底还是贤妃娘娘也实在是个有福气，官家肯为其费心思。”贵妃摇着手中的梨花团扇感慨道。 随后看向了陆婕妤，“倒是陆婕妤啊，趁着年轻多见见官家，别和我们几个一样，怕是早被官家忘了。” 陆婕妤正仪态端庄的坐着，突然被贵妃一点，嘴角含笑，回道，“贵妃娘娘平日无事也要出来走走，如今宫里无人不知贤妃娘娘受了伤在庄子上养着，您这般说，倒像是官家识人不清，被贤妃娘娘迷惑住了。” 话也也是带了刀子。 因着皇后带着陆婕妤处理宫务，也叫贵妃看不顺眼。 陆婕妤有一瞬间觉得贵妃与皇后要好，好像与皇后交好的，贵妃都要逮着机会怼一遍，偏偏对着皇后，贵妃又“乖”的很。 贵妃被一噎，瞪了陆婕妤一眼，“陆婕妤这帽子可勿乱扣，我哪里有说官家识人不清了。” 陆婕妤眨巴眨巴眼，忙作愧疚状，起身对着贵妃行了一礼，“贵妃娘娘恕罪，是妾身耳浊了，一时听差了，还请娘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妾计较，您也说了，妾年轻，还不懂事儿呢，日后多和娘娘您学习。” 见陆婕妤这般态度，贵妃被堵的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只咬碎了牙齿吞了下去，“哼，起来吧，倒像是我欺负你似的。” 陆婕妤心里腹诽，可不是么，就是没被你欺负到罢了。 皇后清咳了一声，递了个眼神安抚了一下陆婕妤，发话道，“看着时辰官家怕是已到宫门了，且安静些候着吧，还是诸位想在官家面前失仪？” 众嫔妃不由得看了看贵妃，心中对贵妃有了怨气，每次也就贵妃叫喳喳吧？每次被皇后娘娘连带着教训！ 皇后话音刚落，外头传话的宫女就报官家进了宫门了，已经往凤吟阁这边来了。 众嫔妃们都暗自做了个深呼吸，由着婢女整理了一下衣物，起身跟着皇后站在了宫门口候着御驾。 约着两盏茶的功夫，众人终于看到了几月不见的谢安。 帘子被御侍撩开，皇后上前了一步，自然而然的递了手臂要扶着谢安下车。 谢安反手牵住了皇后的手捏了捏，“今儿没昨日凉快，屋里候着便是，你最怕热了。” “官家是体恤，可也耐不过妹妹们想早点看到官家啊。”皇后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好姐妹”们道。 “走吧，咱们进去说话。”皇帝大手一挥，又带着莺燕们进了屋内。 谢安和皇后坐在上首，接过女官奉的茶饮了几口，润了润嗓子方道，“皇后辛苦了。” “分内之事罢了，有陆婕妤为臣妾分忧，倒是轻松了许多。”皇后给陆婕妤表了功。 确实是辛苦了，要帮她，还要收着贵妃的碎嘴子，这孩子，得晋晋位啊。 也得亏了陆婕妤一己之力把贵妃的战火拉到自己身上，不然那些个小嫔妃，没家世没宠爱的，还不得被贵妃恶心死。 谢安听了皇后的话，就看向了陆婕妤，陆婕妤忙起身道，“臣妾不辛苦，倒是感激皇后娘娘对妾的赏识。” “皇后说你好自然是好，回头朕叫刘德海给你送些好东西，瞧着也确实是清减了些。”谢安道。 “是暑气重，吃的少罢了。”陆婕妤如实道。 贵妃眼巴巴的看着官家和别人说话，愣是不看自己一眼，快要气死了。 谢安和陆婕妤说完话，又转头看向了皇后，“几个孩子可都好？” “都挺好，贵妃的两个公主身子也养的不错。”皇后点了点头道。 贵妃听着提到了她，忙满面春风的看了眼谢安，“是呢，两个公主日日吵着要爹爹呢。” 谢安看了眼贵妃，“朕改日去瞧瞧她们。” 谢安也顾不上所有嫔妃，坐了一会儿就借口乏了叫众人走了，自己留在了凤吟阁。 “太子妃如何了？”众人散了，谢安才说起东宫。 “吃着药呢，气色比之前好了，毕竟难产了一回。”皇后叹了口气道。 “可对子嗣有碍？”谢安问道。 东宫子嗣有碍，要上升到国事了。 皇后摇了摇头，“太医说只等三五年，修养好了于子嗣无碍。” 谢安蹙了蹙眉头，“若东宫三年无所出，必有御史上言，于东宫不利，不若就先挑个好生养的，家世低的，就算是生了庶子也对嫡子没什么威胁。” “妾身也想过，只是如今太子妃还气虚，等着再过半载再提。”皇后道。 “皇后做主就是。”谢安点点头道。 “官家可要去后院瞧瞧小六和您孙女呀，这个点也醒了。”皇后问道。 “孙女儿在这里？”谢安挑眉。 “妾身想着叫太子妃好好养着，妾身也无事，同小六一同照看着。”皇后解释道。 “被皇后亲自抚养，也是她的福气，我去瞧瞧，说来就出生瞧了一眼。”谢安起身道，说罢就往后院走。 “如今长开了，她们都说孙女儿长得像妾身呢。”皇后笑道。 “太子可起了小名儿了？”谢安边走边问道。 皇后捂着嘴笑了笑，“说起来还是个有趣的事儿，太子本是等着官家赐名儿的，咱们小六那日指着您孙女儿一个劲儿的说是妹妹果果。” 谢安嘴角抽了抽，名字叫着可亲，叔叔叫侄女是妹妹什么鬼 ，不过小六还小，可以理解。 复又想到妹妹，谢安不由得一顿，随即恢复原状，“皇后觉得如何？等到了年岁朕想个好封号予她。” 说话间二人到了后院，院内婢女驻足行礼。 谢安刚进了屋里，就被抱住了脚踝，低头就见是小六在地上爬着抱住了他的腿。 谢安弯腰一把捞起了小六，“嘿呀，又瓷实了，你倒是不苦夏。” 小六眨着葡萄般的双眼扑棱棱的盯着谢安，随后嘴一扁，扯着嗓子哭了起来，惊动里屋的小皇孙，顿时开启了二重奏。 谢安尴尬的看了看皇后，拍了拍小六的屁股，“臭小子，不认识你爹了。” 皇后招手叫了奶娘过来，哄了半天，屋内的二重奏才渐渐消声。 “元宁和元嘉呢，怎么不见？”谢安拍了拍闹过后睡的正香的小六道。 “方才在前头妾身没说，这俩孩子实在不像样，妹妹抄姐姐的课业，错字也不看着，就那么抄过去，叫岑少傅告到妾身这里了，罚她们面壁思过去了。”皇后无语道。 “说起这个，朕想着叫她们和太子读书，公主们过几年也要出阁了，多学些也是好的，有太子看着，也叫她们安分些。”谢安道。 “会不会打扰到太子读书？那几个可不是安分的。”皇后顾虑道。 “无妨，朕赐那些学究们一柄戒尺，上午跟着太子读书，下午学皇后安排的课程就是。”谢安大手一挥，算是下了定论。 “既如此，听官家的就是，官家回来还未沐浴更衣，热水也都烧好了，看您什么时候去？”皇后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谢安虽会问她意见，但问出的都是自己心里都决定好的，她也不必去讨人厌的问东问西。 “这就去，三日后咱们启程回京。” 第146章 府邸 “哎有句老话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草窝，虽说行宫凉快，可还是觉得这里舒服。”祝妍窝在美人榻上，吃着冰湃过的葡萄。 “娘娘，只吃这一串了，虽说太医说您恢复的好，可还是不可大意。”素琴关切道。 “我的好姐姐，都听你的。”祝妍冲着素琴笑了笑点头道。 “您不嫌奴婢唠叨就是，等您好了，奴婢定不多说一句。”素琴回道。 “有人唠叨是福气呢，不管何时，素琴姐姐尽管唠叨。”祝妍摘了个葡萄，塞进了素琴嘴里。 “官家与皇后娘娘明日就回宫了。”素琴吐了葡萄皮，应道。 “虽说皇后娘娘那里什么都不缺，但谢礼不能少了，哎，也不知小六那臭小子想我没。”祝妍叮嘱道。 “您放心，谢礼奴婢都备好了，都是实用的，还有给小郡主的礼也备好了。”素琴道。 “有了你们，我可真是废人一个了，什么都不用操心。”祝妍感慨道。 “要奴婢说，您这么好，就应生来享福的，不然奴婢们去哪儿遇着这么好的主子。”素琴笑道。 “你最近怎么说话这么甜，快来个酸的我中和一下，倒牙了。”祝妍和素琴玩笑着。 月牙儿正巧拿着张纸走了进来，“阿娘，您看，女儿画的如何？” 祝妍接过展开，是自己把着女儿手教写字的场景。 祝妍眨了眨眼，逼退眼中的热意，以前她总想人活着这一生有什么意义，如今这些暖人心的画面一桢一桢拼凑出来，就觉得，要那么多意义做什么，当下活的快乐，就很好了。 “好看啊，阿娘好看，月牙儿好看，都好看。”祝妍道。 “我就知道阿娘这么说，女儿问的是画好看吗？女儿练了好多张了，总觉得画的不好，怎么画也画不出阿娘画中的意境。”月牙儿盘坐在案几旁托着腮道。 “以前你说不爱作画阿娘便没强求你去学，要想达到阿娘这般水平，得日日苦练。”祝妍毫不谦虚道。 “阿娘从前也是日日苦练作画吗？”月牙儿问道。 祝妍嘴角一弯，扶了扶鬓角的碎发，“有个词叫天赋，可能阿娘我就是天赋异禀那批人吧。” 月芽儿被阿娘这番毫不谦虚的言论震撼到了，瞪着阿娘半天没说话。 随后额头便被弹了一下，“好了，阿娘逗你呢，这幅画阿娘给你裱了起来，画的已经很好了，形神皆具，怎么想起作画来了？” 要说作画天赋，女儿比她强，她也不过是攒了两辈子经验罢了。 月芽儿凑近低声道，“之前爹爹和我说，叫女儿和太子哥哥一起读书，这不女儿想着全面提升一下自己嘛。” “和太子一起读书？”祝妍倒是没想到。 “爹爹说女儿读的书好。”月芽儿点点头，有些对阿娘没第一时间就说有些愧疚。 自己的女儿自己懂，祝妍自然也看出了女儿的愧疚，“阿娘为你高兴，不过，若是只有你，得拒绝，谢蓁，一件事，有好处，相对应的，有其坏处，你要想好，你能接受并克服了事情所带来的坏处。” 祝妍打心底里，是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平安安的过这一生，她是不必自卑，但也不能太过出头。 “阿娘只是这么一说，以你父皇的性子，你的几个姊妹兄弟也大概会一起。”见女儿情绪低落，祝妍忙安慰道。 “可若只有女儿一人呢？”月芽儿问道，月芽儿心里都懂，就只是有些不甘心。 “太子两个亲妹妹，为何偏偏只你一人，好，你爹爹说你读书好，可我看着二皇子读书也好，为何偏你一个，月芽儿，你心里都懂。” “人生总是许多不得已，你爹爹即便贵为皇帝，也有许多的不得已。”祝妍劝道。 “做大人真累，女儿又不想长大了。”月芽儿叹了口气，趴到了桌子上。 祝妍讲剩下的葡萄推了过去，“好了，才多大呢，阿娘就是说说，让你明白些道理，阿娘也希望你什么苦都吃不到，可你生在皇室，且这世道对女子多苛刻，阿娘不想害了你。” “我知道阿娘为我好，二哥与我年岁相近，岑少傅对二哥就严厉的很，对着两个阿姊和我，便很宽容，任太傅便不一样，他经常夸女儿，不管是对二哥还是我，都是一样的。” 祝妍也是许久未听女儿这般说宫学里的事儿了，听女儿这么一说，倒是自己误会了，女儿这是想要追随自己喜欢的老师？ 祝妍放下心来，摸了摸月芽儿的脑袋，“放心，会如愿的。” 祝妍对老谢还是很了解的，老谢虽说赏识月芽儿，却也不会叫皇后为难。 叫月芽儿一个去与太子读书，其他有皇子公主的嫔妃便会有意见，皇后便会招惹麻烦。 对皇后这个发妻，老谢也是打心底里的维护和尊重的，所以大概率便是皇子公主一起读书，再者，儿女一起进步，老谢乐的见。 还有一个原因，大概就是太子也读不了几年书，太子一冠，基本上就要入朝了。 再底下的弟弟妹妹也轮不到这种好事儿了。 祝妍在这儿想着，那边谢安也已经发了话，与太子读书的几个也就三个公主，二皇子和三皇子。 贵妃再次气结，按理说贵妃的两个公主也该开始启蒙了，皇室里的孩子启蒙早，最迟四岁也就开始了。 不过五六俩公主身子到底弱些，皇后便发话推迟两年。 贵妃虽然如今也是求子心切，但对两个公主也是尽心尽力，叫祝妍来看，也是个好母亲。 就是在后宫里，嘴太欠，对两个公主又护的紧，两个公主除了彼此，没有别的玩伴。 “对了阿娘，二姐及笄礼要到了了，大姐说叫女儿做赞者。”月芽儿吃完最后一颗葡萄，接过帕子道。 祝妍诧异了一瞬，“三公主呢？” 按理怎么也应该是三公主这个亲姊妹来吧。 月芽儿捂着嘴凑近祝妍，“三姐上个月初来了月事，就在那几日，说恐那几日腹痛状态不好。” “那你好好跟着女官练练，给你二姐的礼物可备好了？”祝妍问道。 “早备好了，只等那日了。”月芽儿点头回道，又萎靡了一下，有些失落道，“二姐及笄，在宫里的日子就少了，爹爹娘娘或很快要为二姐择夫婿了。” 且不知二姐能不能嫁得心上人。 “那就珍惜当下，再者你二姐出嫁也是在京城，你们公主府又离的不远，日后相聚也不难。”祝妍安慰道。 “女儿的府邸也选定了？”月芽儿突然直起身，眼睛亮亮的。 “还未定，不过你爹爹给了三处让选，还是看你喜欢哪个。”祝妍见女儿这迫不及待的样子，点了点女儿的头，叫人拿了地图来。 “就是这三处，你看看喜欢哪个？”祝妍指了标红的三处给月芽儿看，心里也有些孩子大了要飞的怅然。 “这处真好，只是这处若是建府，搬迁的百姓就多了，且这处都是老宅，百姓兴许大都不乐意。”月芽儿指着一处遗憾道。 “你若实在喜欢，心里又过意不过，阿娘可为你再出些银子补贴。”祝妍道。 “还是算了，乐善坊就很好，离宫最近，将来来看阿娘用的时辰最短，就很合女儿心意。”月芽儿摇摇头回道。 “都听你的，你喜欢就好，将来你那府邸图纸出来，按你喜欢修缮便是。”祝妍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且你如今这处，就在园子里，有座小山头，夏日里纳凉，秋日里登高，都是极好的。” “那我要在山头旁给阿娘留个院子，有机会定接阿娘来住，阿娘最喜欢登高了。”月芽儿抚掌笑道。 “素琴啊，你瞧瞧，有女儿就是好，多贴心。”祝妍抬手在月芽儿脑袋上乱揉了一把。 “爹爹和娘娘明日就回来了，许久未见小六了。” 月芽儿话刚说完，近身伺候的韵果儿进来道行宫来信了 ，便与祝妍告辞离去了。 第147章 通天不成? “娘娘，您要不还是在宫里等着吧，官家与皇后娘娘都叫您不必远迎了。”素琴在软轿上放了个厚厚的靠垫，仍觉不够，还想着再加一个。 “好了好了，够了，好像我是纸糊的。”祝妍制止了素琴，叫人往宫门而去。 虽说帝后都来了消息叫她在宫里等着，但宫里还有其他嫔妃啊，若她真不去迎，有的是人做文章。 祝妍到的时候，太阳方从东方升起，祝妍下了轿子整了整衣服问道，“前日腌好的蜜煎橄榄可托人送了。” “一早儿就送了，坤宁殿的姑姑说还准备着来咱们殿里讨来着。”素琴笑道。 “令贤妃娘娘安，官家和皇后还有半个时辰才到，您可要先移步喝盏热茶，热茶已经给娘娘备好了。”一个面生的黄门上前道。 “我瞧着你面生，是哪处的？”祝妍问道。 “臣是永兴门奉茶的，去岁在这里任职。”黄门垂首应道。 “原先在哪处当值？”祝妍见这小黄门长相清秀不由多问了两句。 “回娘娘，是梁内官处，管着内官的炭火，去岁这里有了缺，师傅便叫臣过来补缺了。”黄门回道。 “叫什么名字？”祝妍问道。 “从厚。” “几岁了？” “十八。” “家中可还有人？” “臣父母早亡，本有个姐姐，后头得病去了。” “倒也是个苦命人，何苦来脏自己的手做那龌龊事？”祝妍突然冷声问道，在场的几人都猝不及防。 素琴下意识的站在了祝妍身前。 小黄门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整个人啪在地上，心中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贤妃娘娘莫非是能通天不成。 “没有那金刚钻就莫揽那瓷器活，既是永兴门奉茶，指缝中还留白粉，再者，官家与皇后娘娘何曾说要晚一柱香的时辰回来。”祝妍低头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小黄门，看着他的汗从脖后流下。 “去找梁中官，还有永兴门管事，坤宁殿也告知一声，将将人暂且扣押，别误了官家与娘娘回宫的吉时。”祝妍说完看了眼采霞。 采霞默默点了点头，掏了个帕子，将小黄门指缝中的白粉蹭到了帕子上。 不到片刻，三处的人都到了，官家和皇后也快到了，便将人扣了下来，祝妍也叮嘱了看好人，留了自己的人。 约着盏茶功夫，中门大开，宫乐奏响，祝妍放眼望去，便见御驾缓缓从中门驶来。 “不是叫你在殿里等着？”谢安御驾靠近祝妍时，撩开帘子问道。 “臣妾已经大好，自然是要来迎迎官家与皇后。”祝妍福身道。 “勿多礼，咱们回去说话。”谢安看了看祝妍的腰，见祝妍气色不错也放心下来。 祝妍应了声是，靠到了一边等着车驾前行，皇后的车驾路过时，皇后撩开帘子与祝妍点了点头，祝妍还看到了在皇后怀里的两个孩子，祝妍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是她的小六呀！ 只是车架还没走出多远，祝妍就听到了皇后车架里传出的哭声，如雷鸣般，混杂在器乐声中，远去…… 各人回各宫休整，祝妍刚要回临华殿，便叫皇后处的女官拦住了。 “娘娘说叫您去坤宁殿一趟呢，说六殿下方才看着您正闹呢，您呀，可快接走吧。”迎春与祝妍也算熟知了，便开着玩笑道。 “原先我说这孩子哭起来像打雷，娘娘还不信，这下应该是信了吧。”祝妍也笑道。 “是呢，不过娘娘说嗓门大，说明身子瓷实，是好事儿呢。”迎春虽与祝妍玩笑着，但也始终落后半步。 “怎么瞧着你丰腴了些，不过更好看了。”祝妍看了看迎春道。 迎春摸了摸肚子，笑着看向了祝妍。 迎春早两年便与从前皇后庄子上管事的儿子成了婚，因着迎春的地位，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心骨。 祝妍秒懂，忙挽过了迎春的胳膊，“呀，几个月了，怎么还当值呢？” “刚三月，想着再俩月，就出宫养胎去，等生了再回来伺候娘娘。”迎春回道。 “那可得注意着些，之前生小六时备的东西好多没用完，内补的外补的都有，还有小六未穿的小衣，都叫素琴给你送去。”祝妍忙道。 “那奴婢便不与娘娘客气了，也叫这孩子沾沾娘娘与小殿下的福气。”迎春忙谢道。 这宫里，属贤妃娘娘生的孩子瓷实又不爱生病，迎春便没拒绝。 “是儿是女也就这一个了，奴婢岁数也大了，只要他康健我也就知足。”祝妍刚说完祝迎春儿女双全的话，迎春便笑着回道。 “是呀，是儿是女都是爹娘的宝，有你这样的阿娘是孩子的福气，等生了我给孩子包个大红封。”祝妍道。 “奴婢先替孩子谢娘娘了，娘娘身子可好多了？”迎春问道。 “已经大好了，就是素琴这不让做那不让做，把我看的紧紧的。”祝妍指了指素琴笑道。 “您呀，素琴妹妹心疼您呢。”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坤宁殿。 进了店内，祝妍刚行了礼，便见旁边的臭儿子扁了的嘴又有放声大哭的迹象。 赶紧走了几步将小六抱了起来哄了哄。 小六也是许久未见阿娘，头靠在阿娘头上静静地缩着。 “先是听你受伤，如今见你好了我才安心了。”皇后笑道。 “是妾不小心，叫娘娘担忧了，还有帮妾照顾小六许久，妾感激娘娘。”祝妍忙回道。 “咱们交深言浅的，说这话做什么，倒是生分了。”皇后叫人上了茶，指着祝妍嗔道。 “是呀，所以妾又要麻烦娘娘了。”祝妍把在永兴门的事儿说了一番。 皇后紧皱着眉头，看着祝妍松了口气，“还好你聪慧，若是着了道如何是好。” “将人押来吾且问上一问。”皇后道。 第148章 贵妃她虎啊? 谢安回了紫宸殿，刚换了衣服椅子还没坐热，便见了皇后处的女官求见。 谢安听着来人的回话，眉头越皱越紧。 永兴门，这般蠢招，也不蠢，若是贤妃稍一信任，谢安不敢想。 他庆幸贤妃多长了个心眼。 祝妍得了皇后的安抚，抱着小六离开了坤宁殿。 小六哭的一抽一抽的，先是见了祝妍委屈了一场，离开皇后又委屈了一场。 祝妍突然觉得，她该不会养个多情王子出来吧。 “娘，娘。”祝妍耳朵一疼，耳坠子被怀里的小子紧紧抓在手里，吓得素月连哄带骗的把自家主子的耳朵解救出来。 将六皇子抱了过去，心有余悸的祝妍忙摘了耳坠子，放到了荷包里，转头见小六指着陆婕妤啊啊叫。 陆婕妤往皇后处跑的勤，一来二去的也和六皇子熟稔了起来。 “妾见过娘娘，娘娘安。”陆婕妤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祝妍见陆婕妤身后的宫女捧着账册，笑道，“请勿多礼，还未同你当面道谢呢，多谢你帮我顾着六顺儿。”心道这手里有公权，一刻不得闲。 “妾也是见着六皇子喜爱，去娘娘那里对账时逗一逗罢了，哪里值得娘娘当面道谢了。”陆婕妤忙谦虚道。 “咱们这谢了又拒的，倒显得生分，你看咱们六顺儿多喜欢你，这孩子，喜欢的是真喜欢，不喜欢的是一眼都不看的。”祝妍笑道。 陆婕妤抿嘴笑了笑，拉着六皇子的手摇了摇，脑里竟然迸了个想生孩子的念头。 随后又被自己这个念头惊到，眼下也挺好的，手里有宫权，也是里子面子都有的，这养孩子，还是看别人好玩。 “我见着你忙，也不多打搅你了，娘娘还在等着，快去吧，等你得了空咱们再聊。”祝妍道。 “好，贤妃姐姐您慢走。”陆婕妤福了福身带着宫女朝坤宁殿方向离去。 祝妍也带着小六回了临华殿。 祝妍本想着和臭儿子亲想亲想，结果这小子精力太过充沛，最终被抱走了。 一夜无话。 翌日，祝妍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坤宁殿请安。 养伤的这些日子，祝妍也算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每日神仙的很。 如今后宫恢复了往常，祝妍有一瞬间像是前往西天取经的泼猴儿戴上了紧箍咒。 祝妍自嘲了一番，心道自己果然惫懒，这紧箍咒一时还是不能摘，得常戴着。 早上若不是多观察了一番那小黄门，她或许真会跟着去喝盏茶。 她到现在不知道背后的人是什么算计，也不知道背后那人知道算计还未开始就结束，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祝妍冷笑，这背后之人，可是等不及见阎王了，对她出刀子的，见阎王都是轻的。 祝妍今日打扮的比往日艳丽了几分，祝妍不是没听过背后嚼舌根的说自己狐媚子，她这次还真就大大方方的狐媚一次。 虽然已经立了秋，可这洛阳城里还是热的很。 祝妍被宫女们伺候着打扮完毕，满意的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祝妍今日穿的是自己设计的衣服，蜜合色绣着银杏的抹胸，葱绿的裙子未做百褶，从腰间直捶脚下，料子用的是苏州新出的料子云纱稠，面软而滑，外衣只用了茧色的双层素纱。 可以说这套衣服尽显身材了。 “这绣娘的手艺真好，银杏绣的跟真的一样。”祝妍摸了摸摸胸上的银杏赞道。 “这朵白玉的莲花冠子还是您第一次戴，奴婢就说配您，以前老不肯戴。”轻易不开口的采霞也忍不住开口赞道。 采霞也心道自家主子一点都不像是生了两个孩子的，身材极好，她若是男子啊呸呸呸想什么呢。 “采霞你怎么脸红了？这个点儿还不热呀。”采月看着采霞，笑眯眯道。 采霞对方才自己惊悚的想法表示震惊，看到采月不怀好意的打趣脸涨的更红了。 “好啦采月，快去传轿子了，别斗嘴了。”素月及时解救了采霞，支走了采月。 祝妍坐的轿子是四面透风的，只顶上有个这样的篷子。 祝妍端坐在轿子上，也看到了不少宫女偷偷打量的眼神，羡慕居多，祝妍满意了。 宫女儿们也只觉得今日的贤妃娘娘不一样，往日的贤妃娘娘是可亲的，看着和气，今日总觉得贤妃娘娘这般，不好惹，清冷，又妩媚。 祝妍到了坤宁殿的时候，许多嫔妃已经到了，同样到的已经是端坐在上首的帝后二人。 殿内气氛有些凝重，祝妍进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跟在祝妍后面的几个嫔妃顿时呼吸一凝，紧了紧帕子。 祝妍倒是没觉得什么，但祝妍也理解，这就和你在教室里等班主任和班主任在教室里等你一样，这还俩主任，压力double。 祝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臣妾见过官家，皇后娘娘，官家与娘娘万安。” “免礼，快坐。”谢安抬了抬手，自祝妍来了，谢安的视线就没离开过祝妍。 谢安就觉得吧，新鲜，今日的贤妃真新鲜，晃的叫人移不开眼。 “妹妹今日气色好多了。”皇后笑道。 “多亏官家与娘娘对妾的爱护。”祝妍回应道，她听出了皇后话里的意思，夸她好看。 皇后看着贤妃平坦的小腹，又暗暗摸了摸自己腰侧的软肉，表示不想多想，她并不是嫉妒。 约着半刻钟，后宫大大小小的上到贵妃下到无品阶的娘子都到齐了。 帝后齐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大事儿，心都半悬着。 皇后朝着门口点了点头，门外立刻压进来一个小黄门和一名宫女。 贵妃看着押进来的人猛的站了起来，那宫女分明是她的人春喜。 “既是贵妃认出来了，倒也别急，听听这春喜怎么说。”皇后看了眼贵妃道。 那叫春喜的跪在地上，给帝后磕了个头，始终低着头，“半月前，贵妃娘娘叫奴婢提前回宫，买通了永兴门茶水房的镣子，贵妃娘娘说贤妃娘娘定然会依着规矩去迎官家和娘娘，叫奴婢买通镣子往茶水里下药，引了贤妃娘娘喝下去。” 贵妃刚坐下去听着春喜的指控，又猛然站了起来，顺手一茶盏砸向了春喜 ，“我何曾指使过你干这等子腌臜事儿？” 白瓷盏落地，碎裂开来、溅到春喜的脸上划开一道口子。 众人被这雷猛然惊的不轻，半张着嘴看着贵妃与地上跪着的俩人。 人人都在想，贵妃这么虎啊？ 祝妍看了看贵妃，又看了看上首的帝后，皱起了眉头。 但凭一个宫女的指控，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明主仆俩没有一心。 第149章 无语!极致的无语! 在祝妍沉思之际，几个呼吸下，那春喜捡起了碎瓷片照着脖子就是一划，血印着白瓷，更显艳丽。 众嫔妃被这一幕吓得不轻，纷纷 被身后的宫女遮住了眼。 倒是有那大胆的出言道，“这前脚贵妃娘娘摔瓷盏，后脚春喜便自裁，莫不是商量好的？” 说话的正是从潜邸出来的魏氏魏美人，若是忽略魏氏不断颤抖的手。 贵妃猛的看向魏氏，走了过去照着魏氏便是一巴掌，后宫其实有个规则，便是打宫女，那也是打人不打脸的，何况嫔妃，贵妃也是气狠了。 “有你说话的份儿？” 坤宁殿的乱很快被皇后镇压了下来，春喜拉着个破风箱似的嗓子被拉出去医治。 “举头三尺有神明，臣妾是不喜贤妃，却也不会用这般恶毒的手段对付她。”贵妃对着帝后行了一礼道。 皇后暗自点点头，确实不像是贵妃的行径，但也不能排除贵妃一时嫉妒难耐，就算不是贵妃做的，一个监管不力的罪也有了。 若是后一招……好一个借刀杀人。 “贵妃先坐，那春喜宫外的家吾已经派人去搜了，有道是雁过留声，即日起，事情未查清前，贵妃还是留在殿内好好照顾公主吧。”皇后道。 一旁谢安也点了点头，只是看着那跪着的镣子沉思。 大胤自祈安帝上位便以仁治天下，便是宫中针对犯错宫人的酷刑也备被废除。 谢安这种侄子上位的也不好改动祈安帝的决定，倒也是养出一批嘴硬的奴才。 “朕与皇后几月未在京中，尔等倒是钻着这洞安排人手作此行径，可是合着朕与皇后好糊弄？好欺？”谢安眼眸沉静如水，但浑身的威严叫殿内众人一颤。 “请官家娘娘息怒。”诸位嫔妃见着谢安发怒，忙从座位上起身，纷纷跪到了地上。 “朕记得高祖在宫中制定的刑法，若有大错者，十道刑法一一试过，便没有不开口的，你若再不说实话，朕不介意叫你尝尝。”谢安看着跪缩在一边的镣子道。 那镣子被谢安的话吓的一时脸色发白，复又听到谢安道，“德海，那些刑法有哪几条可还记得？” 刘总管一直垂手在谢安身后站着，听到官家问话，看了看那头抵得死死的镣子，面无表情道，“臣倒是记不全，只记得有一条倒是有意思，那酷吏生生将人刮骨一百八刀，那人依旧活了百天才亡。” 谢安摆了摆手看了看嫔妃们，“尔等起来吧，跪着做什么，又没做错什么事儿。” “魏姐姐怎么出这么多汗，娘娘这里也不热呀。”魏美人身后一疑惑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郑郡君。 众人视线都转向了魏美人。 “臣妾肺气虚，爱出汗，医署是有记录的，再有，再有臣妾听着刘先生的话，有些害怕。”魏美人忙解释道。 “姐姐何必刻意解释这么多，妹妹不过是关心姐姐一句。”郑郡君回道。 这话说的，就差直接说魏美人心虚了。 “回禀官家、娘娘，妾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心底藏不住事，妾没有缘分跟着官家娘娘去行宫避暑，便去荷花池吹风，妾在家时便喜欢入那荷花深处，一呆就是一日，荷花池里隐蔽，妾今日就觉得这镣子声音熟悉，正是妾那日在荷花池里听到的声音。”郑郡君说道，说完在魏美人与那镣子之间打量了一下。 “听见了什么，如实说来。”皇后皱了皱眉道。 “魏姐姐若是寂寞难耐，尽管来找臣，臣是个无用的，可排解魏姐姐的心必…”郑郡君话说到一半，便被皇后咳了一声打断了。 皇后……众人……后面的话也不用说，就是这镣子和魏美人有一腿呗。 魏美人捏着帕子双眼通红，看似受了好大的委屈，“这后宫美人姓魏的不止我一个，你怎么认定便是我。” 郑郡君眨了眨眼，“可是潜邸便跟了官家的，只有姐姐你啊。” 魏美人心底恨极了，倒是镇定下来，“妹妹这上下嘴唇子一碰，就叫我有了个死罪，我是哪里得罪妹妹了？我给妹妹赔不是。” “哼，哪个惹我不快我不是当场回了去，要干仗就真刀真枪干一场，背后算计人算怎么回事儿。”郑郡君白了一眼魏美人道。 “那日妾还那人说，哪怕事发臣也不过孤身一人，宫外的弟弟也早已安顿好了，臣只是心疼魏姐姐…”郑郡君的话又被皇后打断。 皇后…有些细节倒也不必说这么清，说重点就行…… “臣万死，臣有罪。”那镣子突然猛的磕头道，头在地上帮帮作响。 祝妍实在是憋不住了，“所以，我与你和魏姐姐无冤无仇的，为何来算计我。” 祝妍终于明白什么叫小说里写的死也要死的明白了，她生怕这镣子头给磕死，她到头来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人要来害她。 “臣什么都说，只求官家和娘娘放魏姐…魏娘子一条生路。”镣子哭道。 祝妍看着谢安五彩斑斓变幻的脸，这脸得有多疼啊。 皇后也顾及皇帝的脸面，将镣子与魏美人还有贵妃都叫到了一侧，毕竟那春喜还是贵妃的人。 殿内的嫔妃面面相觑，对魏美人的胆子表示震惊。 涉及到谢安的脸面，众嫔妃也不敢品论什么，只是暗自庆幸这闹哄哄的一早上快要结束，端着茶杯各自尴尬着。 偏殿内，祝妍听着那镣子的话一脸无奈，什么叫春喜与魏美人相似，什么又是镣子故意叫春喜觉得镣子喜欢春喜，什么又是春喜非镣子不可得。 至于贵妃，也是个大冤种，起因就是春喜求了贵妃外放出宫，因着公主喜欢春喜，贵妃没准。 至于她这个差点直截了当的受害者，就是为了将火引到贵妃身上时，有个依据叫贵妃早不喜贤妃……. 至于魏美人，如郑郡君口中所言，在这四角俱全的深宫，寂寞难耐，那镣子长得又与年少时的谢安有一丝丝相似….. 祝妍大呼无语，她也是人家y中的一环吗？ 这世上可以不存在恋爱脑吗？话说，恋爱脑作死，受伤的总是旁人吗？ “臣妾不舒服，便先回临华殿了，至于如何处置这二人，臣妾便不多问了，就是扔哪个乱葬岗叫臣妾好知晓，臣妾把这三人拿锁子锁死，最好三生三世痴情绝恋，剪不断理还乱……”祝妍深吸了口气，“多谢官家和臣妾作主，臣妾先回了。” 祝妍一开始还想问问这魏美人怎么挑中了她为她们y中的一环，如今是一句话都不想多问了，晦气！ 祝妍走的头也不回，谢安无奈的看了眼祝妍的背影，不多问了？乱葬岗都想好了，倒是安排的明明白白。 不过谢安也没打算叫这几人活着。 翌日，皇后自认监管不利罚了自己一年俸禄，陆婕妤跟着自罚了半年，贵妃监管不利，也罚了半年俸禄。 七日后，谢安就得知贤妃还真叫匠人打造了几把巨锁，差人将三个尸身锁的乱七八糟……. 第150章 胤国公主·婚事 此后一段时间，祝妍总能收到似多似少同情的目光。 搁谁摊上这事儿，都要说声倒霉。 祝妍也算是得了补偿，位份是没得补偿了，像这种晋无可晋的高位嫔妃，只能惠及儿女或娘家。 这次惠及的是月芽儿，本来庶出的公主修缮公主府会比嫡出的少十万贯，如今谢安补偿了十万贯，与嫡公主便是一样的规格了。 “什么？怎么拒绝了？”祝妍听到自己的女儿当场拒绝了十万贯，有些心口疼。 十万贯啊！ “若非要阿娘受委屈才有这十万贯，女儿宁可不要。”月芽儿委屈道。 “傻孩子，阿娘知道你疼我，可这委屈阿娘已经受了呀，这十万贯拿着阿娘才觉得好受些了呀。”祝妍“开解”道。 月芽儿一顿，好像很有道理，纠结道，“女儿已经拒绝了，再去…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有道是长者赐不可赐，和你爹爹去认个错就好了，阿娘爱你。”祝妍道。 看着扭扭捏捏往紫宸殿去的女儿，祝妍由衷的舒了口气。 虽说后宫都不大敢谈魏美人的事儿，两个顶头当家人心情又都不好，后宫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直到二公主的及笄宴，才叫后宫热闹了起来。 除了谢安和皇后这俩亲爹亲娘，会感慨女儿终于长大成人，其他人也不过是凑凑大宴的热闹，享受一下吃席的热闹。 当然最关注的还是二公主的婚嫁问题，众人都好奇二公主最终会花落谁家。 本朝也没什么驸马就不能出仕，只能当花架子的惯例，相反驸马大都出自重臣家，受到皇帝的重用。 所以对于尚公主这一事，大臣们自然是争着抢着举荐自家或是亲戚家的儿郎。 祝妍就瞧着对面的夫人们望着二公主的眼神更是冒着光。 祝妍这次还遇着个老熟人，当年见过一次面的师娘，如今的长安伯夫人。 许是见着祝妍的目光，长安伯夫人举起酒杯遥遥敬了一杯。 “倒是没想到，贤妃还认得朝中的夫人。”贵妃在一旁说道。 魏美人那事儿一出，贵妃可能觉得祝妍和她同病相怜，倒是给了几日的好脸色。 也不知是贵妃的酸气儿又冒出来了，还是来了月事儿，逮着祝妍就是一句阴阳。 祝妍也举起酒杯对着贵妃比了比，“我都是贤妃了，认识一两位朝中的夫人，不是合乎身份的事儿？” 祝妍也不惯着贵妃，直接回怼道。 “呵，不愧是有皇子的人，一结交就是长安将军的亲眷，贤妃可真有本事。”贵妃笑道，只是那笑多少带着耐人寻味。 “多谢贵妃夸赞。”祝妍笑着回道。 贵妃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瞪了祝妍一眼没再开口。 贵妃身后的云烟无奈叹了口气，默默给贵妃斟满了酒，云烟都佩服自家贵妃这面对贤妃娘子越挫越勇的战斗精神，每回斗不过，每回都要斗。 “娘娘，是您最爱的葡萄酒呢。”云烟忙道，最好多喝点，最好别开口。 大宴结束的时候，祝妍觉得腰间隐隐犯困，素月见主子不适，轻轻给祝妍捶了捶腰。 终于挨到仪式完成，谢安连着发了两道圣旨，然后，众人心里，直接炸了。 第一道圣旨便是二公主改了封号，元宁改为了胤国公主，这种封号是所有封号里最尊贵的，如今二公主占着嫡，站着长，本身就是皇室里最尊贵的公主，得这个封号只是叫人诧异一瞬。 第二道圣旨倒是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谢安直接给二公主赐了婚，赐婚的对象祝妍认识，便是方才举盏示意的长安伯夫人嫡子，也是她师傅林鸿的独子，林肃。 这关系，按着礼月芽儿叫一声林肃舅舅，如今要成二公主的驸马，可真是…… 林肃成为驸马是谁也没想到的，但听说林肃做太子伴读时就很受谢安喜爱，如此一来倒也有迹可循。 如今长安伯兼威北将军的林鸿在皇后父亲手下做事，也是戍守边关的一员大将，独子林肃又是太子的伴读，是个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 胤国公主得此夫婿，也被人称赞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祝妍只知道皇后曾透露过驸马人选看好自己亲侄儿，如今林肃成为驸马也是她未料到的。 林鸿本就在太子外祖手下做事儿，如今儿子更是尚了公主，如此一来，太子的砝码倒是又加重了。 祝妍是没什么想法，只是看方才殿内二公主和自己女儿的反应，怕是对这桩婚事事先也不知。 不过胤国公主脸上倒是始终带着笑，瞧着是很满意这桩婚事儿。 本以为大宴要结束了，结果谢安又拿了一道圣旨，叫刘内官宣读。 就是对长安伯林鸿一段夸赞，然后就是升了长安伯为长安侯，也叫没得到公主的大臣们更加泛酸了，决定回家后将家里那些个不肖子孙教训一番，没得了官家与公主的青眼，一定是那些不肖子孙不努力。 往后的几日，街头百姓们明显发现常在街上晃荡玩乐的几个纨绔子弟都消失了，治安格外的好。 自公主的及笄宴结束，祝妍就察觉了自家女儿貌似没了往日的开心，女儿家开始有了心事儿。 第151章 二公主的执念 “公主可回来了？”听着外头的动静，祝妍问道。 “是回来了，直接往如意阁去了。”彩月回道。 “今日晚膳摆到如意阁去，我去那里用膳。”祝妍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今儿天阴冷的很，您披个披风吧。”素月忙从架子上追了上去。 祝妍远远的就瞧着月芽儿趴在窗前，望着花厅前的一汪池水。 “阿娘。”月芽儿见着母亲过来，起身出了门迎了一下。 “瞧什么呢这么出神。”祝妍问道。 “没什么，就是天冷了，池里的鱼都不爱动弹了，女儿想着过两日就搬了水缸养在屋里。”月芽儿回道。 “阿娘怎么过来了？” “小没良心的，阿娘过来找你用膳，可是几日没好好用膳了。”祝妍戳了戳女儿的额头道。 月芽儿顺势抱住了阿娘的胳膊，看出了阿娘眼中的关切，有些愧疚道，“叫阿娘操心了。” “既知道阿娘操心，今儿陪阿娘好好用膳。”祝妍说完，示意宫女传了饭菜。 祝妍亲自给女儿盛了一碗粥，又看着女儿总算是好好吃了一顿饭。 吃过饭后，母女二人携着手在院内散步消食儿。 “最近可是读书不顺心？”祝妍问道。 月芽儿摇了摇头，半晌后才开口，“二姐自接了圣旨便不开心，偏逢人见二姐都赞二姐得了个好郎婿，二姐这几日恹恹的，女儿也不知道如何宽慰二姐。” 祝妍叹了口气，只道，“林将军独子，将来是要接管林家的家主。” “人人都道二姐得了好郎婿，可若自己不喜欢，旁人觉得再好，又能如何。”月芽儿也叹道。 祝妍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劝解道，“夫妻之间的情分也是后期培养的，林肃你也见过，是个好孩子，你二姐放宽心，一样能把日子过好。” 月芽儿点点头，心里也是这个想法，月芽儿也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郎婿是何种模样，自己喜欢哪种模样，如今是再也不想想了。 明知自己婚事做不了主，若将来不合自己心意，岂不更难受，索性就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家都这么过来的，反正爹爹和阿娘也不会给他挑个癞蛤蟆去。 这点上月芽儿倒有些继承了祝妍的优良传统，总能被自己的精神胜利法征服。 祝妍是不知道自己女儿因着二公主婚事便不相信什么爱情，要知道，祝妍也只能感慨一句，女儿这样的，不为情所困的，将来总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换句话说，母女俩都是心大的。 这边母女俩聊着心事儿其乐融融，坤宁殿内，皇后一脸严肃的看着二公主和三公主姐妹俩，叫三公主心惶惶的。 “阿娘怎么这般看着女儿，可是女儿做错了什么事儿？”三公主实在受不了阿娘那眼神便问道。 “错事？你们姊妹俩倒是学的一手好规矩。”皇后冷冷的看了二公主。 三公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纳闷，明显不知道自家阿娘在说什么。 但看着亲姐跪了下去，便忙跟着跪了。 “此事珍珠儿并不知晓，阿娘只罚女儿便是。”二公主咬了咬唇道。 三公主茫然的看了看二姐又看了看阿娘，什么跟什么啊，她应该知晓什么啊？ 什么事儿啊值得阿娘这般大动干戈，二姐在京中也是女子中的典范啊，阿娘不也常把二姐作自己的骄傲，这…弄啥嘞？ 皇后见小女儿这副德行，一时间气也消了一小半，她不知是不是该夸一句小女儿心大？还是傻？姐姐妹妹都知道，就她不知道。 皇后扶了扶额头，摆了摆手叫姐妹二人起身，看了看小女儿，“你去厨房看看阿娘的药膳好了没。” 既然傻着，就先傻着吧，再者也是大女儿的颜面，看样子女儿也是知道错了。 三公主一步三回头的出去后，皇后看着红着眼眶的女儿，叹了口气，将二公主揽在了怀里，“阿娘也是从小女儿来的，可胤国啊，你可知你爹爹予你这个封号，便是对你寄予厚望。” 二公主见自家阿娘懂她的心事儿，哭的更凶了，却也点着头，“女儿明白，女儿日后都听阿娘的话，再也不胡来了。” 皇后叹了口气，只抚摸着女儿的背安抚着。 二公主哭了半晌，才从皇后的怀里爬了起来，又自觉自己是个大人还在阿娘怀里哭，有些歉然。 “女儿都大了，还叫阿娘操心。”二公主不好意思的看了皇后一眼。 “你才多大，再者再大还不都是阿娘的孩子。”皇后笑了笑，说完叫人带着二公主去净面。 等二公主再出来，脸上已经看不出方才的伤心，只是眼角仍微红。 三公主也被放了进来，左看看阿娘右看看阿姐，动了动唇想问些什么，却是最终也没开口。 “阿姐，阿娘责罚你了？”二人相伴回屋时，三公主终没忍住道，“难不成是阿姐上课走神被那申老头告状了？” 二公主听了这话，突然停下来扭头看着自家亲妹子，只盯了一会儿，无奈摇了摇头，没解答三公主的问题，只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到底怎么了嘛。”三公主凤眼一瞪，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难道是阿姐对未来夫婿不乐意？可那林肃可是洛阳城人人道颂的好儿郎…”三公主话还没说完，便被二公主一个眼神吓得将话咽了下去。 二公主长舒了口气，“元嘉啊，快些长大吧。” 明明她这亲妹子还比月芽儿长些年岁，却没有月芽儿心智成熟，和月芽儿在一起，总觉得她们是同龄，月芽儿很能懂她心意，而亲妹妹，真的就是亲妹妹啊。 “哼，阿姐不说就算了，反正阿姐什么心事只说给元庆，你们才是亲姊妹。”三公主哼了一声，便快走了几步从二公主主身边擦肩而过。 二公主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长廊下，二公主随手拿着一包鱼食，看着池中的几条锦鲤争窜着抢食。 “公主再喂下去，这几条鱼该游不动啦，这可是四公主最爱的白鲤，您忘啦，上次四公主还要讨回去呢。”锦瑟看着公主心事重重，上前逗笑了一句。 二公主扯了扯嘴角露出了笑意，“好你个锦瑟，本公主竟不知你何时成了她元庆的人，可是她变着法子叫你来讨回去？” 锦瑟听了这话也不惶恐，只笑道，“公主还是笑着好看。”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又做了这尊贵的公主，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说起来哪有什么我不如意的，自幼锦衣玉食的养着，爹爹自小将我举在肩头，却是旁的皇子公主都羡慕不来，连太子兄长都不曾有的，我却抱怨爹爹未曾与我言明便定了亲事，唉，锦瑟啊，我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二公主一把将鱼食撒到池中，下巴撑在栏杆上有气无力道。 “公主这话说的，臣虽半路跟着公主，却也知道公主心里家人有多重要，哪里就上升到没良心了，或许公主只是对未知有些害怕吧。”锦瑟语气平缓，却带着一丝丝沁凉，叫二公主觉得心中一定。 “害怕吗？”二公主脑海中闪现出的是未来夫婿林肃的面容。 虽说太子分阁读书时林肃才做了太子伴读，但二公主去东宫玩耍时也是见过几面林肃。 可都是未婚的少男少女，见面也不过合规合矩的君臣之礼罢了。 锦瑟是知道公主心中有了人，只是锦瑟一开始便未看好，公主如今也算是嫡长公主，嫁的人也必是一家之长，一族之长，便那人还是个幼子。 锦瑟未看出那人有多好，只是胜在听话，绵软。 自家公主啊，做姐姐多了，未免也想给未来夫婿讲道理，上课。 “京城里多传闻的，林家独子虽为行武人家，性子确实格外文静的。”锦瑟看了看公主道。 果然见公主眼神扑闪了一下，又塌了肩，“传闻传闻，在宫中这么久，你也该知道最不可信的便是传闻。” “索幸官家还未言明婚期，公主还有大把的日子考察未来夫婿，听说小伯爷也快从西北探亲回来了，如今公主又与太子一道读着书…”锦瑟见公主红了的脸颊，没再继续说。 锦瑟跟了公主几年，最是了解公主，只要叫公主知道对方身上有公主喜欢的优点，公主便会有所期待，唉，叫公主爱恋，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儿呢，来的快，去得也快。 锦瑟也知道，公主喜欢白净的，脸圆的，看着没有棱角的柔和的男子，锦瑟以前去林府跑腿办过事儿，曾经的小伯爷，也是个糯米团子啊。 想到这事儿，锦瑟就见公主眼又亮了几分，随后叹气，“倒不盼他什么没有棱角了，武将嘛，有棱有角才叫别人畏惧，只是他真的…一点也不白。” 锦瑟不明白，自家公主对白有些执念。 “如今小伯爷回了京自会安心读书，没有西北的烈日与风沙，养她个两三年，还白不回来？还是…公主未曾等的这两三年？”最后一句话是锦瑟悄悄趴在公主耳边说的，叫公主直接暴起，大呼锦瑟有辱斯文，脸却涨的红红的。 “好啦，臣说错话啦，咱们公主金尊玉贵的，叫他多等几年又何妨。”锦瑟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 于是被公主白了一眼，“明日岑夫子要检查背诵呢，还不快拿书来给我？” “啊？公主不是说未必能抽到公主，就是抽到了晚几日背不也行？”锦瑟就惊讶道。 “说的什么胡话，我乃胤国公主，自然要给弟妹们做表率。”公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头也不回的回了屋，再也不理锦瑟。 锦瑟看着公主的背影，噗嗤一声，看着旁边捂嘴偷笑的小宫女，“公主难得挑灯夜读，还不快去膳房备些公主喜欢的点心，将这喜讯叫皇后娘娘也听得？” 那宫女也是四方阁二等的宫女，自然知道锦瑟说的什么，忙不迭的去皇后那里要点心，皇后便也知道了自家女儿展颜的消息。 第152章 三年 翌日，众人去了宫学，罕见的看着了二公主头回来这么早，还装模作样的练着字，将众人比的只觉得自己是个懒惰虫。 不过等太子来了后，看着太子身后跟着的那位皮肤略黑眼睛格外有神的少年，又叫众人了然。 月芽儿暗自咂舌，自家二姐变得这么快？她真是白操心了…… 三公主不知为何，还跟二公主别着，见自家亲姐姐暗自用功，努了努嘴，看了看众人打量的小伯爷，对小伯爷顿时生了不喜。 复又听到阿姐流利的背诵出夫子要抽查的课业，更叫三公主看那林肃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月芽儿见着自家三姐看那林肃的背影快戳成刀了，忙戳了戳三姐提醒三姐夫子那灼人的目光。 月芽儿心里有些明了，这就是两个约定好不用功的人，有一个偷偷却用功了，所以另一个心里不平衡了。 月芽儿虽然与二公主和三公主亲近，却也不打算掺和人家亲姐妹俩的事儿。 月芽儿只认真汲取着夫子给予的知识，月芽儿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或许是谢安与夫子们说了什么，也或许是月芽儿本身的优秀，倒也叫夫子们刮目相看，也叫月芽儿时不时的发表自己的见解。 月芽儿不觉得女子学这些无用，治国齐家，在月芽儿看来，国与家同又不同，国亦家，家亦国，她不能像男子一样可以用眼直白的去看这天下，她最多的，只能是从书中得来。 倒是三公主见姐妹们都认真起来，也不再做闲散模样，宫学里学术氛围一时颇为浓厚，谢安见了也直点头。 **** “二姐，今日爹爹在泽华殿摆九盏宴请驸马都尉，说起来还是托二姐的福，叫我见着了这娶公主的盛景。”三公主凑在自家二姐跟前，笑眯眯的说道。 “你这小妮子，这般羡慕，难不成是想嫁了不成，不如我去与爹爹和阿娘说一声，早早的把你嫁出去？”二公主白了三公主一眼道，不过脸上的红晕还是将二公主衬的格外娇俏。 “二姐姐，我看到二姐夫了。”说话间，外头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屋内众人看着二公主就都笑了。 “好你个小六，越大越没规矩了。”二公主眼一瞪，看着六公主一句嗔。 六公主吐了吐舌头，转眼就钻到了月芽儿身后，“二姐姐好没道理，明明自己想看，我这亲妹妹帮看了，二姐姐还不叫说。” 三年已过，贵妃生的六公主也都七岁了，比一旁安安静静的五公主像是个鲜明的对照组。 五公主拉了拉自家妹妹，不赞同的看了眼六公主，又对着二公主道，“二姐姐与二姐夫同窗三年，不过是一个月没见了，倒是你，猴急做什么？” 六公主探了个头又缩回去，戳了戳四公主的后背，“四姐姐你瞧瞧，五姐又教训我。” 月芽儿笑着伸手将六公主拉了出来，“你乖乖的，你五姐就不说你了。” “小六还不快说说，咱们大胤朝的状元郎今日是何等风采？”三公主笑着指着六公主道。 六公主见有人撑腰，忙道，“二姐夫好风采，不管爹爹如何问话，二姐夫都对答如流。” 六公主还记得去年元和阿姐嫁的那个学子，见了爹爹话都紧张的说不完整呢。 “公主们安，皇后娘娘叫公主前去说话呢。”二公主正恼怒几个姐妹的打趣，正巧锦瑟进来给二公主解了围。 “四姐姐，太傅昨日留的课业好些我都不懂，可以去四姐姐那里嘛？”六公主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四姐道。 “自然可以，不过你可与贵妃娘娘说了？”四公主笑道。 “四姐姐你等我，我回去与阿娘说了，便去临华殿寻四姐姐。”六公主说完，便扯着五公主离开了。 “明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差别这么大。”三公主看着不断的提醒着六公主注意仪态的五公主摇了摇头，无奈道。 “有道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嘛，我叫栗子做了梅花汤饼，三姐去尝尝吧？”月芽儿邀请道。 三公主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好奇道，“眼下六月，哪里来的梅花？” “谁说没有梅花便不能吃梅花汤饼了，我叫栗子用的苋菜汁子，再说了，梅花汤饼吃的是汤饼又不是梅花，何必在意这些细节。”月芽儿眨了眨眼道。 “算了，我不去了，这两日身上不爽利，老犯困。”三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道。 四公主也没再说，只带着人回了临华殿。 “瞧完热闹回来了？”祝妍摇着蒲扇，抬眼看了眼女儿，又懒洋洋的合上了双眼。 “不知道为何，女儿觉得二姐这几日格外的好看。”月芽儿坐在榻边，一个劲儿的说着二公主那里的热闹，连着六公主转述的热闹也没落下。 “新妇哪里有不漂亮的，等你做新妇时也漂亮。”祝妍弯着嘴唇打趣。 “哼，阿娘又拿我开涮，我可是要陪阿娘长长久久的，对了，六顺呢？”月芽儿左右看了看屋内，没发现自家弟弟。 “去东宫和你小侄女儿玩去了。”祝妍道。 月芽儿抽了抽嘴角，心道这什么组合啊，按理七皇子也到了爱玩的年纪，自家小弟却唯爱和小侄女儿玩。 “阿娘给你个任务，眼瞧着不早了，去将你弟弟接回来呗，阿娘的乖女儿最好了。”祝妍翻了个身，侧卧着摇了摇女儿的袖子。 “阿娘～”月芽儿起了身，内心叹了口气，阿娘什么时候学会朝着她撒娇了，“我这就去，不过小六说要来我这里，阿娘帮着招呼一声。” 祝妍忙点了点头，至于招呼六公主，祝妍没在意，贵妃这几年没再怀孕，也歇了心思，也一门心思的将一颗心放在俩公主身上，再者贵妃依旧看不惯她，定然叫六公主用了晚膳再来这里。 “去了东宫也瞧瞧太子妃。”祝妍叮嘱道。 时隔三年，太子妃也终于有了身孕，皇室三年无所出，那是当成国家大事的，本来皇后那里都准备叫几个妾室先怀的，没成想太子妃诊出了喜脉。 “知道了，女儿快去快回。”月芽儿说完便起身往东宫去了。 只是月芽儿一进东宫，回见东宫的内侍宫女们行色匆匆，月芽儿看了眼忙乱的方向，心一沉，忙往含元殿去了。 第153章 公主出嫁 一直半夜，东宫那边灯火通明。 天快亮的时候，传出了太子妃诞下太子长子的消息。 祝妍皱着眉头，太子妃七个月早产，又是太子长子，这孩子，到底是福大？还是… “娘娘您合眼眯一会儿吧，东宫那边公主在呢。”素月劝道。 祝妍揉了揉眉头，“可真是，马上公主便要出嫁了。” “所幸太子妃母子平安，也算是喜事一桩。”素月道，只是皇孙七个月，未必能养的好，这话人人心知肚明，却也都不好说出口，只能盼着皇孙平安。 祝妍有些咂舌，太子也都二十一了，膝下只嫡出的一儿一女。 还都是早产，就大郡主如今养的身子好了许多，皇孙这日子出生倒也好，六月六，也盼着皇孙也六六顺吧…… 也是皇后这个做婆婆的心善，这些年，其实祝妍也看出了些，太子妃并没有表面那般和善，端看东宫这些年一无所出就是。 若是皇后强势些，东宫还不知要成什么样，听说太子一个月也就踏足太子妃那里三四次，虽说外头都传太子和太子妃恩爱有加，这有加，明显水分很大。 祝妍看了看外头天色，只瞪着眼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时辰，便叫了人梳洗打扮。 今日二公主出嫁，皇后叫了祝妍帮忙。 祝妍摸了摸挂在架子上华丽的青罗绣的翟衣，还有那顶看着叫人头疼的九翚四凤的头冠，暗戳戳的为自己的脑袋道了个歉。 彩霞弯了弯嘴角，跟了祝妍这么多年了，彩霞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心里想什么。 旁的内命妇恨不得日日穿在身上彰显身份，只自家娘子，夏天嫌热，冬天嫌繁琐，冠子重了嫌撑脑袋。 画完珍珠妆，祝妍深吸了口气，撑着素月的手缓缓起身。 这仪式感啊，满满的，重重的，热热的。 祝妍到了坤宁殿，虽说皇后今日妆容精致，却也不难看出眼底的乌青。 “你来啦，先吃盏茶垫吧垫吧，今日可是有的忙了，宫里便靠你与陆氏了。”皇后忙招手招呼着祝妍。 “娘娘昨夜没睡好吧，眼下还早点，不若先休息一会儿？”祝妍关心了一句。 皇后叹了口气，“压根儿没睡，从东宫回来就梳妆了，好在大人孩子平安，也是事赶事，赶在一起了。” “是啊，平安就好。”祝妍忙点头道。 “迎春啊，你去瞧瞧，官家怎么还不过来，还有公主那边，你叫人去催催，该起床上妆了。”皇后看了看门外蹙眉道。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官家到的声音，祝妍跟着皇后忙起身迎接。 不难看出，昨晚都因着东宫的事儿没睡好，谢安眼角眯着，祝妍了解谢安，这是谢安没睡好的样子。 帝后二人强灌了两盏提神的茶，才提起了精神。 “胤国呢？”谢安想着今日出嫁的女儿，语气中还是露出了不舍。 “半夜才睡下，叫她多眯了会儿。”皇后苦笑道。 谢安叹了口气，拍了拍皇后的手作安慰。 说话间，贵妃和惠妃相伴进来请安，穿的也都是繁琐贵重的礼服。 惠妃便是去岁晋位的陆婕妤，如今也算是后宫二把手。 “回禀官家，娘娘，公主出降一应用具都检查好了。”俞妃道。 皇后对着俞妃道了声辛苦，又给二人赐了座。 “今日我送公主出降，宫内便辛苦贵妃和贤妃了。”皇后道。 约着坐了半盏茶的功夫，那边也说公主开始梳妆了。 公主出嫁也是按着吉时的，只是半晌后又有女官匆匆进来，与迎春耳语了几声，皇后又叫了俞妃匆匆离去。 迎春留着与谢安又悄悄传了消息，祝妍听不到上头在说什么，只见谢安蹙着眉，右手拇指和食指指腹互相搓着，是谢安动怒的表现。 进来的那女官分明是公主身边的，想来那边出了什么乱子？ 祝妍看了眼贵妃，发现贵妃也看着她，眼神中隐隐有些同情，也有些嘲讽。 但贵妃向来神金，祝妍也没理会贵妃眼神里的意思。 坐在这里也不好，谢安起身时，祝妍就跟在了谢安身后，贵妃也跟了上来。 到了公主那里，祝妍只能隐隐看着帐内公主捂着肚子蜷缩着。 原来是公主来月事了。 女子来月事嘛，本正常，不来才不正常嘛。 但今日明显就不是公主来潮的时日，公主出嫁，虽定吉日，但公主自身的这些问题也会考虑在内，毕竟洞房花烛嘛，血淋淋的也不好办。 叫太医也不吉利，大喜的日子，传出去叫人怎么看。 祝妍退后了两步，叫素月去叫了原嬷嬷过来。 祝妍最近觉得脾胃不和，正好也想和原嬷嬷进来说说话，便将人接进来住了几天，还没走。 原嬷嬷对妇科也算精通。 祝妍上前撩开帐子，见是祝妍来了，有些疲惫的看了祝妍一眼，又带了些委屈。 皇后也是人，平日再难也要撑着，但难免有累的撑不住的时候。 “原嬷嬷擅妇科，臣妾方才叫素月传她去了。”祝妍低声道。 随后也不管皇后眼里的惊讶，叫几次伺候公主的取了滚烫的热水和帕子给公主暖暖肚子。 皇后并不知晓原氏擅妇科，知道的只是原氏懂些药理，很会照顾小儿罢了。 擅妇科，倒是皇后第一次听祝妍说。 皇后倒也理解，但皇后也顾不上理解。 公主身边也有擅调理的医女，但也只是擅调理，原嬷嬷会行针，扎几针也好叫公主先完成仪式。 原嬷嬷来的也快，顾不得给皇帝皇后行礼，就叫原嬷嬷紧着看公主了。 原嬷嬷看着疼的出了汗的公主，把了把脉，皱眉道，“公主近日可是多食补气益血之物，虽说这些东西是好物，却也过犹不及。” 吃的多了，月事也催来了。 随后给公主行了针，公主也总算是舒展了眉头。 “还好有你。”皇后拉着祝妍道。 “哎，不过是臣妾显摆了一回，娘娘是皇后，就没好法子了？”祝妍笑道，随后又道，“公主出嫁事大，快些准备吧，眼瞧着吉时快到了。” 祝妍远远的瞧着东华门，目送了公主出嫁。 仪式是盛大的，只是这洞房花烛要推迟了。 但推迟又如何呢，那是公主，要是摆起款来，驸马得问，臣能进屋否？ 祝妍刚回了后宫，就见公主那医女扑了过来，“贤妃娘子大发慈悲，救救奴婢。” 第154章 东宫 祝妍这才想起来，公主身边的医女，会那么次吗？看着公主吃那么多益血的？ 祝妍自我批评，这两年太安逸，反应都迟钝了。 “堵了她的嘴，关起来，等皇后娘娘回来。”祝妍没再看那医女，绕过医女径直离去。 身后的骚乱很快平息。 等祝妍祝妍回去换了身衣服与贵妃坤宁殿汇合，就见贵妃瞪着她，眼里冒着绿光。 祝妍和贵妃在这里，说直白点就是来坐个场子，皇后和二把手都不在，祝妍和贵妃坐镇，和皇后留下来的女官处理宫务。 但处理宫务，女官们比祝妍和贵妃专业多了，基本上不用俩人操心。 “哎，原本以为跟着出宫的是你呢，没成想还是惠妃有福气。”贵妃很是轻蔑的看了眼祝妍，还带着一点点同情。 祝妍看了眼做哑巴的女官，又看了看贵妃，心道贵妃朝她开火，已经发展到不顾场合了。 “惠妃又好看办事又好，我也就是好看点，难不成娘娘带着我做个花瓶？”祝妍回道，以前不爱搭理贵妃，这两年总忍住不住怼回去，怼来怼去的又觉得还挺好玩，就那种看不惯我还干不掉我的感觉。 “不要脸。”贵妃哼哼了两句。 “娘娘可听说过一句话。”见贵妃看过来，祝妍凑过去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随后又放开声道，“这点上，有时候我与娘娘您，还挺像的哈。” 贵妃被堵的涨红了脸，想发作祝妍，但祝妍又是连自个儿都骂进去了，堵的贵妃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女官站立如松，但又死死抠着手，没办法，贤妃娘子真太好玩了，和贵妃斗嘴也好玩的紧，忍着不敢笑出来。 二人各自喝茶吃点心，良久，又见贵妃叹气，“今日公主出降这种场面，日后不会再有了吧。” 祝妍知道贵妃说的是排场，没搭茬，只回道，“娘娘两个公主，这是都舍不得出嫁了？” 贵妃也知道自己失言，接话道，“哼，你多假，你就舍得了？” 等皇帝和皇后回来，也已经快到黄昏了。 看出二人难掩的疲惫，祝妍也就请了辞回了临华殿。 “阿娘，看我写的字。”一进门，祝妍就见儿子拿着宣纸给自己看练的字。 祝妍看着纸上的墨团不知道怎么夸。 不怪儿子没有自知之明，一来还是懵懂孩童，二来儿子是皇子，就是打翻墨在纸上，那些伺候的也得夸一句翻的妙。 祝妍违心的夸了两句，孩子正建立兴趣的时候，不能打压。 被夸的小六眉眼弯弯，嗯，练字哪有三姐说的那么不好玩啊，三姐就是懒，但三姐耍起鞭子来又一点都不懒。 “阿娘，爹爹回来了？”小六询问。 “嗯，但你爹爹累了，你不要扰他，等你爹爹歇好了，会来看你的。”祝妍撸了一把儿子，回道。 小六也五岁了，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自己和太子大哥的差距，但小六也知道，自己比起几个哥哥弟弟，见的爹爹多一点。 小六点头，被阿娘一把搂在怀里，等坐定后，屁股宣了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抓着阿娘的手塞进衣服后襟里叫阿娘挠背。 祝妍不理解儿子这个习惯怎么养成的，只轻轻用指腹摩挲着儿子后背。 “罗嬷嬷不让树芽儿靠近大嫂嫂。”小六冷不丁的说道。 树芽儿就是太子嫡长女，皇后给起的乳名。 祝妍刚想说你大嫂嫂刚生了孩子身体虚，就听到儿子靠过来悄悄说道，“树芽儿想见大嫂嫂，我就带着树芽儿偷溜到了嫂嫂院子，只是刚到门口，就听见大嫂嫂不断的咳嗽，赵嬷嬷发现我们，叫我们在侧殿里玩，也没让树芽儿见嫂嫂，树芽儿不开心。” 祝妍轻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后背，“你大嫂嫂也是刚生了孩子，你小侄子又是胎里没养好，顾不了那么多。” 祝妍说着，心里确是在想儿子说的太子妃咳嗽，月子里咳嗽？ 祝妍总觉得东宫有问题，端看太子妃生了两次两次早产，东宫就不干净。 还有太子妃这个人，皇后一开始是真手把手的教这个儿媳，如今也没那么热络。 “等你娘娘忙完，树芽儿还是要回坤宁殿的。”祝妍说道。 东宫澜容阁里，赵承徽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看了眼含元殿的方向，冷笑了一声，眼里多了丝坚定。 “去和太子妃请示一下，就说我身体不适，要请太医。” 小六被母亲撸背撸睡着了，错过了东宫的大戏。 太子承徽有孕，东宫去了太医，刚要起身贺喜太子，太子妃那边就大出血了。 祝妍陪着皇后去了东宫，一进含元殿就闻到了浓浓的烧艾的味道。 祝妍心下一沉，都到烧艾的地步了。 整个太医署的太医都出动了，也只是给太子妃吊了一口气，通俗点就是，半死不活了，全靠命数了，说不得哪天阎王就来收了。 坤宁殿里又多了个瘦弱的皇孙。 澜容轩内，太子进了门，也不坐，就静静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屈膝行礼的赵承徽。 赵承徽嘴角一弯，不等太子喊起，直起了腰，摸了摸腹部，“殿下可欣喜？” “孤该欣喜？”太子语气听不出息怒。 “是啊，自去年冬天，妾被诊断难以怀孕，整日忧思，幸得殿下怜惜，时常来看妾，谁能想到，妾有了，可不是天注的缘分？”赵承徽美目涟涟看向太子，屋内的宫女黄门大气不敢出。 “你明知道，太子妃她…”太子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冷笑打断，对面的人已是眼泪打转，却依旧坚定。 “当时妾已经来了月事，太子妃只因不放心，逼着妾喝了那碗避子药，妾记得妾也是大出血，还是多亏了贤妃娘娘的参精。”赵承徽打断了太子的话。 复又抬头直视太子，“殿下早知道妾性子，妾也早说过妾入宫只会是祸害，是殿下执意要了妾入宫，殿下若是后悔了，尽管来拿妾人头。” 话完，殿内奴仆已经跪了一片，死死的埋着头。 太子盯着赵承徽看了半晌，只留下一句好好养胎，便离开了澜容轩。 “姑娘，您还好吧？”灵芝从地上爬了起来，担忧的看向自家主子。 “好不好的，不过是这么大点的天，一辈子，就这样了。”赵承徽看着门外开的鲜红的芍药道。 “以后您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灵芝叹道。 赵承徽喝了口水，她是硬生生的打了太子妃一巴掌，但太子后院有喜，太子妃给自己气出血，多搞笑。 至于帝后问罪，呵，东宫也需要个健全的皇孙。 祝妍回了临华殿一脸的疲惫，也打着精神叫了伺候六皇子的人一番敲打。 “不用我说，外头都说来我这临华殿伺候是掉进了福窝，更别说六皇子跟前。 日后六皇子是要封王的，自有你们的前途在，若是有那嘴巴闲不住的，教唆皇子异想天开，我亲自送尔等下地狱，做那个了舌头的恶鬼。” 伺候六皇子的咽了口唾沫，她们知道贤妃说到做到，自是连连表态。 敲打过后，挥退众人，祝妍给小床上的儿子擦去脖子上的汗水，叹了口气。 “您不必忧心，咱们殿下还小。”素月安慰道，“太子殿下也还年轻。” 祝妍点了点头，是年轻，可底下的弟弟可是慢慢长大了，若东宫固若金汤也安全，可如今瞧着，东宫… 那位赵承徽，可是太子亲自求来的。 祝妍看着熟睡的儿子，闭眼，“太子啊，一定要稳住。” 第155章 拉郎配的六皇子 祝妍再见到谢安，已经是两月后了。 九月的早上已经带了一丝凉意，祝妍拿着剪刀在廊下修剪花丛里的绿叶。 “你怎么还亲自做这些了？”身后冷不丁的传来谢安的声音，祝妍叹了口气，转身。 “没什么，动弹动弹，热了一整个夏日了，难得早上凉快了。”祝妍回道，将剪子交给了旁边的小宫女。 “官家这是刚下朝？”祝妍见谢安还穿着朝服，眼底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嗯，今日没什么事儿，来看看你。”谢安也不管祝妍手上沾着灰，拉过祝妍的手就往殿内走。 “还没吃早膳吧，厨房还有剩的包子和粥，热热？”祝妍见谢安点头，看了眼素月，后者点了点退出了门外。 厨房的厨娘是新来的，本来想着官家常来临华殿，自己也能大展身手，结果，谁能想到贤妃娘子给官家吃剩饭呢？ 厨娘已经习惯了，熟练的热着陶罐里的粥和蒸笼里的包子。 殿内，祝妍洗了手，谢安在一侧被人伺候着换了常服，往罗汉床上一靠，舒服的长呼了一口气。 “说好的去送六顺上学，叫我失言了，今儿个我去接他放学。”谢安道。 六顺儿上个月入了学，不过算是蒙学阶段，就上一上午，中午就能放学。 “那六顺儿可要高兴坏了，这几日天天念叨着你这个爹呢。”祝妍笑道。 谢安连吃了两碗粥和几个包子，就拉着祝妍下棋消磨时间。 “这么多年，你这棋风还是这般乱。”谢安感慨道。 “反正我输了，是我郎君厉害赢了去，而官家输了…官家怎么能输，官家赢了可太正常不过了，输了才不正常。”祝妍捏着白棋找了个空位下了进去。 谢安无奈摇了摇头，吃走被包围的白棋，“哪有你这样，送上来递给敌人的。” “嘿，官家又不是敌人。”祝妍笑道。 谢安摇摇头，“下完这把，陪我去南园坐坐。” “好啊，妾也许久没去南园了。” “叫人收拾东西，中午午膳摆南园吧，叫膳司做个锅子。” 谢安说完，素月带着人已经动了起来。 南园里种了许多木芙蓉，开的正盛。 “许久未这般放松了。”谢安摘了一朵花插到了祝妍鬓间，随后道，“好看。” 祝妍也摘了一朵粉白的，插在谢安耳间，也点头道，“好看。” 虽说时下也流行男子戴花，但谢安自幼不喜，这戴花还是头一遭，又看着祝妍眼里的欣赏，伸手摸了摸鬓间的花，终究没摘下来。 素月站在亭外，心道官家和娘娘近年来越发的和谐了，只是…到底为娘娘捏了一把汗。 素月毕竟在这宫里呆了很多年，也跟着娘娘读过书，史书里的皇后和宠妃，很少共存，尤其是娘娘这般有皇子的宠妃，皇子还受官家器重。 可娘娘总说，要先守好本心。 快到中午的时候，皇帝派了近侍去宫学接四公主和六皇子，膳房的人将锅子撑在亭子里。 “听说你最近胃口不好，今天好好吃饭。”谢安道，虽然很长时间没去临华殿，但也一直关注着。 “官家陪我吃饭，胃口自然就好了。”祝妍回笑道。 这话在谢安脑里转了个弯，就变成想官家胃口不好，谢安心疼。 “明年夏日里北巡，带你出去松松筋骨，你不是常说没见书上说的棒打狍子瓢舀鱼？带你了了这桩遗憾。”谢安眯了会儿眼，扭头看向祝妍道。 “我真高兴，你记得我从前说过的话。”祝妍都觉得这话久远，久到曾经还在侯府时说过这话。 谢安也只笑了笑，吃了午饭总会犯困，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禀官家，贤妃娘娘，四公主和六皇子过来了。” 听到素月的话，祝妍脑袋离开谢安肩头，坐了起来，就见女儿带着儿子从一边过来。 六皇子见爹娘都在，高兴的直接扑了上去，月芽儿到底长大了，依着规矩见了礼，叫了声小六，很认真的看了弟弟一眼。 六皇子吐了吐舌头，退后两步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好，来用膳，元庆，如今越来越有姐姐的样子了。”谢安笑着指了指空着的椅子，叫两个小的入座。 月芽儿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的叫了声爹爹。 “爹爹，阿姐老训我。”六皇子逮着机会就开始告状。 祝妍瞪了儿子一眼，“那你说说你做什么事儿了你阿姐训你，你阿姐疼你才只训你，若你是我弟弟，就上手揍你了。” 六皇子被阿娘一说，缩了缩脑袋，心道为溪小舅舅可真惨。 说着谢安就好奇，看向四公主，“这小子做什么了？” 就见四公主脸一红，吱唔着不说话。 还是祝妍拍了拍女儿，笑着道，“姐弟俩逗嘴，能有什么。”说完给谢安使了个眼色。 谢安会意，没再继续问。 “傻小子，多吃点，你爹爹今儿特意来接你放学。”祝妍说完，就见儿子双眼一亮，直直的看向谢安求证。 “嗯，爹爹答应送你去宫学，可爹爹太忙了没顾上，是爹爹食言了。”谢安点头道。 “阿娘说了，爹爹忙的是家国大事儿，为的是百姓吃饱饭，六顺儿已经长大了，爹爹能记得这事儿，六顺就很高兴。”六皇子放下筷子很认真的看着爹爹。 六皇子曾经吃的积食，也被饿过肚子饿了两顿，太知道吃不饱饭太难受了，而且阿娘说有的百姓果腹，吃的不过是窝窝头，窝窝头他没吃过，但问了伺候他的宫女，都说窝窝头难吃。 这话谢安听的无比欣慰，老父亲的心满怀慰藉。 “好，是爹爹的好儿子，你说的对，你是皇子，心里要有百姓，将来入朝，要为百姓做事儿，做个好亲王。”谢安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六顺儿被夸也高兴，小脸通红，眉眼弯弯，直点头，还补了一句，“一直做爹爹的好儿子。” 祝妍笑了，将月芽儿扯进怀里，“你做你爹爹的好儿子，那阿娘可只疼阿姐了。” 六皇子还是知道谁才是大王，忙道，“也做阿娘的好儿子。” 祝妍心里叹了口气，心道傻六顺，阿娘想让你做自己呀。 吃过饭，四公主回了宫学，六皇子犯了困，被谢安叫人抱走睡觉了。 亭子里又剩了谢安祝妍二人。 谢安想到没问到的话，不由问道，“咱们月芽儿怎么训起六顺儿了？” 就见祝妍一脸无可奈何道，“这傻小子，偷听我和月芽儿说话，不过是挑了个话头问了问月芽儿中意什么样的驸马，那傻小子，直接扯着他那伴读去问人家家里有没有哥哥了，幸亏伺候他的小黄门早早禀了我。” 谢安听的眉头一跳一跳，这傻小子，小小年纪拉郎配呢？还真是虎，随谁了呢？ “我罚他在门口站了半个时辰，还不认错，说他得给阿姐找个他能打的过的，也不知道随谁了？”祝妍说着说着笑了，就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谢安揉了揉眉头，心道赶紧让宫学里把圣训礼记什么的安排上。 “说起婚嫁，为溪今年也该成亲了吧？都二十三了。”谢安皱了皱眉道。 祝妍好笑，怎么感觉谢安比她娘都着急呢。 原先她娘看上的隔壁那个姑娘，没成想为溪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还和家里闹了一番。 他一问，才知道那为溪说那姑娘太绵软了，像极了母亲，祝妍就叹气了，认了那姑娘为义妹，赏了一份嫁妆，几年前就嫁了。 “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臣妾母亲如今隔三差五就往三清观跑，找个机会我再问问他，到底什么想法。”祝妍叹了口气道。 谢安点了点头，贤妃都不着急，况且那小子明年要春闱，倒也不急。 第156章 广平郡王 一般皇子十六岁就要出宫建府，二皇子也到了开府的年纪，皇子妃也定好了，刑部尚书家的小女儿，门第也算不错，年底成亲。 宫学里，几个公主和年纪小的皇子就围着二皇子。 “二哥，你日后就住在宫外啦。”六公主羡慕的看向二皇子。 三皇子进了院子，见二皇子意气风发，垂了垂眸，走上前笑着道，“恭喜二哥。” 二哥究竟什么时候入了父皇的眼，竟直接把二哥放到了吏部，吏部是三皇子最想进的，如今二皇子进了，他就没什么机会了。 二皇子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只道，“你也快了。” “二哥什么时候暖房，咱们姐妹们也去凑凑热闹。”三公主忙问道，这种能出宫的机会，三公主向来不会错过。 “初八，到时候给你们下帖子邀你们来玩。”二皇子笑道。 “二皇子，顺仪叫您回去一趟。”金善好不容易插了个空，忙给自家主子递了话。 二皇子走后，三公主看着月芽儿叹了口气，“二姐出去了，二哥出去了，一个个的都走了，月芽儿，就剩咱俩相依为命了。” 四公主嘴角抽了抽，一扭头忙道不好，用手抵住了要靠过来的三公主，悄声道，“三姐，再演就过了，你看看小六。” 三公主一扭头，果然就见六公主眼里蓄满了泪水，要哭不哭的样子。 “呃。”三公主直起身子，刚要哄两句，就见六公主抹着眼泪跑了。 “三姐四姐对不住。”五公主着急的福了福身就去追妹妹了。 三公主摊了摊手，“你看吧，阿娘又要说我了。” 月芽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六公主一路跑着回了绛云殿，院子里的宫女见六公主哭着跑回来，忙进殿禀报贵妃。 贵妃出来看见的是自家大女儿跑的满脸通红，扶在门框上喘着气。 “哎呦小祖宗，你不知道自己爱咳嗽，这么跑做什么。”贵妃忙拍着女儿的背，给女儿顺气，狠狠的看了眼身后同样跑的喘气的宫女，“你们都是死的，主子胡闹，你们也依着。” 几个小宫女吓得跪到了地上，五公主拉了拉贵妃的袖子，“姐姐，别动怒，我去哄妹妹。” “好了，你进去喝茶润润嗓子歇着，我去看这个祖宗。”贵妃心疼女儿，忙把女儿拉进殿里，自己又匆匆往后殿去。 后殿菡萏阁，是俩小姐妹住的阁子，贵妃进去就见女儿红着眼眶使劲儿撕着写字用的纸。 贵妃深吸了口气，“又怎么了，你忘了你爹爹当初怎么罚你的，还撕？” 六公主一闹脾气就爱撕纸，年前就被谢安因这事儿打过几板子。 六公主手一顿，不由看了看门外，纸也不撕了。 “说吧，到底怎么了，一言不合就闹，你就不能和你阿姐一样……” 贵妃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六公主就炸了，激动着一起身，桌子上的茶壶也带到了地上，茶水泼了一地，也溅湿了贵妃的鞋。 六公主心里无数委屈，但委屈到了嘴边怎么都开不了口，就梗着脖子看着贵妃。 贵妃也生气了，抹了抹额头，明明一起生的两个，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你不想说就不说，你娘我也懒得管你。”贵妃一气也说了气话。 五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忙拉着贵妃，“姐姐消消气，女儿和盼儿好好说说。” “你少来做好人，谁要你来说说了。”说完冷哼一声就进了内室，扯了帐子下来，坐在里面不出声，谁也不理。 “你怎么和你阿姐说话，你阿姐平日什么好的都想着你，谁教你这样和阿姐说话的，有本事你今儿就别出来，午膳也别吃。”贵妃指着内室怒道，拉着五公主就走了。 两个双胞胎，六公主自出生就比五公主的好，五公主到现在还是一受了风就咳嗽，一咳嗽就要发烧，贵妃自然多顾着些五公主。 自己的亲姐姐这样的身体，六公主也伤心，懂事儿些的时候，六公主出去玩只能找四姐，四姐和三姐经常一处，可到底差着岁数，也玩不到一起。 六公主就和同龄的宫女玩，玩多了又觉得没意思，处处让着她。 六公主就找四姐，但每次三姐不乐意带她，六公主虽然小，但能看出三姐不乐意。 后来六公主躲在一处哭，被二皇子瞧见，二皇子对姐妹向来不错，对着六公主也很有耐心。 二皇子打小又是个会玩的，也很俘获六公主这个妹妹的心。 六公主就觉得，二哥这一走，她宫里就再也没有玩伴了。 六公主头埋在枕头里，脑袋上裹着被子，一声不吭，任凭宫女们在外头着急。 贵妃不知道女儿在发什么疯，问五公主也问不出什么，只说自己惹妹妹不高兴了。 二皇子在和于顺仪吃饭。 “我的儿，长大了，这一出宫，咱们母子，就见的少了。”于顺仪满眼疼爱的看着儿子。 “您放心，儿子一定多来看您，不过您得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话本子别看太晚，伤眼睛，等儿子出宫去书铺给您多瞧瞧。”二皇子笑道。 自于顺仪识了字，一看之乎者也秒睡，不过话本子倒是看的起劲儿，有次通宵看，被二皇子知道，被二皇子唠叨到现在。 “知道了知道了，你东西可收拾好了，赶紧去收拾东西去吧。”于顺仪佯怒，赶走了二皇子。 二皇子走出大门，一回头，就见母亲站在殿门口，慌张的擦了擦眼角，二皇子笑着摆了摆手，带着内侍回了自己寝殿。 第二天一早二皇子就领了圣旨，获封广平郡王，允广平郡王逢九吏部观政，其余时间就在王府读书。 不管后宫位份高的如何揣摩官家的心思，由着皇后打头，都给了二皇子赏赐。 二皇子那里，正整理着各宫送来的赏赐，内侍乐宝惊呼一声，惹得几个宫女和二皇子看了过去。 “怎么了？”二皇子问道，随后就看到乐宝怀里的紫檀木匣子里三层银灿灿的银元宝。 二皇子啧了一声，叫乐宝惊呼的是没见过直接赏银子的，其他嫔妃赏的便都是古玩字画类。 叫二皇子咂舌的，是最下面一层是三千两的银票和一个地段不错的铺子红契。 “收起来吧。”二皇子看了几眼，吩咐乐宝收好。 乐宝收好匣子，想到贤妃娘娘出身，又看了看匣子，又不觉得怪了。 二皇子进了内室，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匕首，匕首看着就不是凡品，玉质把手、错金刀身，鲨鱼皮刀鞘镶嵌着翡翠宝石，上面雕刻着繁复精美的雕花，是一把很漂亮高逼格的匕首。 这匕首是二皇子十二岁被官家夸赞赏的，也是二皇子第一次受官家的夸，二皇子笑了笑，笑的很释怀。 第157章 好好读书 “郡王，真把这匕首送给六皇子吗？”乐宝颇为心疼。 “叫你送你就送，哪儿那么多废话。”二皇子蹙眉，骂道。 “可这是您最喜欢的啊。”乐宝嘀咕了一句。 二皇子就觉得贤妃真的很务实，他开府，最缺什么，银子呀。 虽说开府父皇会按例赏赐金银房地之物，可这些都是走的王府公帐，他私房如今少的可怜，这么多年得过且过，俸禄有多少花多少，姐姐这么多年依旧没升位份，俸禄也只有姐姐一宫嚼用，平日里补贴他的都是牙缝里省下来的。 六皇子接到匕首很惊喜，也惊讶了一句，“二哥怎么把它给我了，你没拿错？” “就是郡王特意叮嘱叫内臣不要送错呢，说这匕首能得您喜欢，是它的福气。”乐宝笑道。 虽然二皇子没说这话，但乐宝物色了话术，也想叫六皇子记得郡王的好。 六皇子皱了皱眉，看了看乐宝，点头道，“我知道了，替我谢谢二哥。”随后叫人打赏了乐宝。 等宫学散学，六皇子就拿了匕首给贤妃看。 “阿娘，二哥送我的，可先生说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把匕首是二哥心爱之物。”六皇子看着贤妃，面露纠结。 贤妃看着匕首笑了笑，对二皇子又是高看一眼，亲娘糊涂，可这孩子打小是伶俐，如今多了几分通透。 不过祝妍也不敢保证，如今是皇帝一心扶持太子，太子地位稳固，若有个万一，都是皇子，为何不能争一下？ 何况二皇子读书不错，谢安也器重。 于顺仪这么多年没再受封，将来二皇子得位，于顺仪一朝翻身做主，这后宫还不知起什么大浪。 “你若拿着心里过意不去，就去找你二哥说明白，你们是亲兄弟，亲兄弟之间可以有商有量的。”祝妍摸了摸儿子脑袋笑道。 谢安在坤宁殿和皇后商议了二皇子搬府，想着去麟栉宫那边看看二皇子。 大些的皇子都被谢安迁到了麟栉宫，如今住着二三四五皇子，二皇子住在东边的临辉阁。 临辉阁里几乎快空了，箱子整齐的摞在前厅。 虽然东西都是宫女们和内侍收拾的，但二皇子还是觉得很累，刚躺床上，就听到有宫女传官家到了。 二皇子又着急的开始穿衣服梳头。 在门口碰上了从后面慌慌张张赶来的四皇子五皇子，三个皇子心里诡异的想到了一起，觉得颇有难兄难弟的样子。 三皇子是回来就在书房里背书，三皇子不仅要背宫学里先生留的，还要背淑妃给留的，用功的很。 “儿子给爹爹请安，爹爹福安。”三个皇子躬身见礼。 三皇子也起身给二皇子见礼。 “免礼。”谢安抬了抬手，目光看向二皇子，“可都收拾妥当了。” “回爹爹，都收拾好了。”就差明儿一早启程了。二皇子回话。 谢安点了点头，父子二人一时间没什么话，三皇子刚要说话，外头传六皇子到了。 三皇子握了握拳，低头一瞬间抬起头又是温和无害的笑脸。 “这么巧，爹爹也来看二哥？”六皇子笑着给爹行礼。 “是呀，你二哥以后就住宫外了。”谢安笑道。 “爹爹要是想二哥了，就叫二哥回来住一晚嘛。”六皇子没什么出宫容易回宫难的概念，就觉得二哥还是这个家里的。 谢安被六皇子说的有些尴尬，男人，说什么想不想的，倒是二皇子悄悄看了眼爹爹，心道想他？啧。 三皇子笑着拍了拍六弟的肩膀，“二哥回宫，得按着规矩来的，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就晓得了。” 二皇子听着心里冷笑了一声，对六皇子道，“你放心，二哥肯定会想你的。” 随后看了眼三皇子，不好意思的垂了垂脑袋，抬头带着孺慕道，“儿子也会想着爹的。” 谢安哈哈一笑，用劲儿拍了拍二皇子肩膀，“出了宫，朕是常看不着你了，别偷偷喝酒，你还小，朕还指着你做事儿呢，好好在府里读书，你虽是郡王，可也初到吏部，多请教大人们。” “儿谨听训。”二皇子忙正色，拱手受训，心里巨浪滔天，父皇竟然知道他喝酒，他还以为自己藏的很深。 谢安本来是和儿子说话轻松一下氛围，却叫二皇子又多了些敬畏。 “你们几个也是，咱们大胤，将来要靠你们兄弟们。”谢安也不忘鼓励其他几个。 几个皇子很严肃的应是，六皇子眨了眨眼，补道，“爹爹也要好好读书，不能叫儿子青出于蓝呀。” 谢安摇着头指了指六皇子，眼神带着自己不知的宠溺，“我巴不得你们青出于蓝。” “你们几个兄弟说话吧，我叫御膳司给你们做几个菜送来。”谢安说完指了指二皇子，“爹爹赏你一壶果酒，但不可多饮，看着你弟弟们，不许他们喝酒。” 谢安出了麟栉宫，穿过南苑，秋日的凉意越来越甚，看着快要落败的木芙蓉，拐了个弯去了临华殿。 几个皇子里，二皇子对几个皇子都不错，不过三皇子平日里忙着读书，也不怎么玩，四皇子和五皇子天天腻一块儿，二皇子是谁对他好他也对谁好，如今因为官家的话，聚在一个桌子上，但毕竟一块儿长大的亲兄弟，一顿饭下来，倒也和谐。 饭后，六皇子留了下来。 “六顺儿，你当二哥什么呢，送你就是你的，等你有了更好的，想着点二哥不就行了。”二皇子喝了酒，说的话也开始豪气。 六皇子见二哥执意，“那我得了好匕首，一定想着二哥。” “行，好弟弟，快回去吧，别叫贤妃娘娘等急了。”二皇子实在困，等六皇子走了，头一歪就歪到了榻上，由着乐宝伺候梳洗。 第158章 坑舅 谢安进了临华殿，祝妍就见谢安面色红润，便笑着问道，“官家是从哪处花丛过来的，竟带来一袭花香？” “去了趟麟栉宫，一路从南苑过来的，来贤妃娘子这里讨碗水喝。”谢安笑道。 “那走挺远，茶管够。”祝妍倒了盏茶笑道。 “叫你给月芽儿寻摸人，可有人选了？”谢安放下茶盏问道。 “官家，不是我说，您这说的我真猝不及防，还寻摸人，怎么听起来这么不正经呢？”祝妍表示就差扶额了。 “我是觉得月芽儿现在还没那心思，如今快一心只读圣贤书了，您去看看她那书房，不知道的以为考科举呢。”祝妍感慨道。 “朕的公主，爱读书还不好，若不是如今朝廷内外还不算安定，朝廷动荡不得，就算是给公主一块儿封地叫他们治理又如何。”谢安双眸一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祝妍此刻内心巨浪滔天，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谢安这样的豪言壮语。 谢安是个实实在在的古人，有这样的想法，说明谢安这个人的不同。 谢安看向祝妍，就见祝妍眼里除了惊讶之外，没其他神色，他还记得当初和皇后开玩笑似的说这话，皇后是惊悚了，惊悚之后便跪着劝诫。 “怎么，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对不对？”谢安踢了鞋，向榻上的软枕靠去，歪头看着祝妍。 “我越来越觉得，遇到你是我之幸了。”祝妍这话说的真心。 若当年祝家平安无事，她嫁个学子，得陪着学子长大，陪一个男人成大付出的代价太大，科举也艰难，说不得一辈子守着些田地铺子操持家里生计，相夫教子，还有，读书人就不纳妾了吗？眼下读书人为了顺应潮流，一旦高中，宠妾爱妾就不远了。 若嫁个门当户对的商户，她自己家就是商户，他家算尚且门风清的，她小时候的玩伴们家里那事儿，说起来都能成为惊天大瓜，还得操心着某天会不会突然大厦将倾，毕竟做生意，有赚就有赔。 “嗯，这话我早听过了。”谢安笑道。 “我说真的。”祝妍忙道。 “难不成以前都是哄我的？”谢安眼眸微眯，一副解释不好就过不去的样子。 “以前多少有把官家当成主君，也有四分讨好的意思，就现在，完完全全是我祝妍，觉得遇见你谢安，很幸运，你可懂我意思？”祝妍解释完认真的看着谢安。 谢安手肘一撑直接半躺着面朝着祝妍，看了祝妍好一会儿，才道，“都说皇帝孤家寡人，可我一直也都有你，这偌大的后宫，只有你懂我。” “祖父一生未纳妾，他也从未要求父亲或家里的后辈如何，可若当年我立志同祖父学习，也就遇不到你了。”谢安叹了口气道。 “这后宫其他人岂不讴死了，这话传出去就是，官家纳了这么多妾，就是为了遇见我？”祝妍好笑道。 “做了这皇帝，看似天下的主宰，可却正因为是皇帝，才一言一行更要谨慎，不敢行差踏错。”谢安叹道。 “您要为天下万民负责嘛，您要是做了皇帝任性妄为，妾都要害怕了。”祝妍笑道。 谢安却想到了东宫，又想到东宫那两个体弱的皇孙，不由得叹了口气。 “树芽儿这些年身体倒是养好了，阿罗如今三岁了，还没出过院门。”谢安揉了揉眉头叹道。 阿罗是东宫嫡子，太子妃当年早产，生下来这孩子就进气少，太医十二个时辰护着养了两年才有了一点气色。 如今也不怎么开口说话，只断断续续的说些简单的词。 太子妃也是汤药吊着，已经两年没出过东宫了。 祝妍默默倒了盏茶推了过去，只能安慰，“可见精养着也能养好的，药材什么的咱们又不缺，等再大些，多跑跑跳跳身体自然而然就好了。” 谢安想到太医说的这孩子心脉弱，他就怕和当年寿王一样，想到寿王如今在寺里心疾多少年未复发，心生将皇孙送到寿王那里的想法，只是想到寿王如今万事不管的性子，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谢安知道东宫不平静，又暗恨太子的东宫一团乱。 “算了，不提这些了。” 说话间六皇子也从麟栉宫回来了，一回来就爬到榻上扯了谢安的腰带，“爹爹，我明天能不能陪二哥去搬家？” “那明天不上学了？”谢安拉过儿子的手捏了捏问道。 “爹爹，先生教的我都会了，明天的我也提前学会了。”六皇子拿手指戳了戳谢安。 “六顺儿这么厉害呢？那爹爹考考你，今儿先生讲了什么？” “今儿先生讲了秦氏古今，爹爹，秦始皇那么厉害，为何那么多人骂他？”六顺儿突然问道。 祝妍好笑，问道，“秦始皇姓秦？” “自然不是。”说着六顺儿笑着道，“是树芽儿，先生讲秦姓，叫我们说事先查阅的所知的秦氏贵族，树芽儿便说了秦始皇。” “随后先生便不提姓氏，给我们讲了秦始皇，又问我们觉得秦始皇可是个贤明君主？” “树芽儿说秦始皇杀了好多人不是好人，七弟也说秦始皇太过残暴，不是个贤明的君主。”六顺儿给爹娘讲课堂上的事儿。 “那六顺儿觉得呢？”谢安问道。 六皇子看了看爹爹，又看了看娘亲，看到娘亲鼓励的眼神，开口道，“儿子觉得，他或许不是残暴，而是太过冷漠，为了统一六国，他可以不顾一切，无论百姓还是贵族，于他眼里都是一样的，统一六国于我们后世确实影响深远，可陈胜吴广反对暴秦也完全出于正义，儿子觉得，暴之一字，很难界定，儿子也不太懂了。” 祝妍看向儿子的眼神新奇，完全没想到儿子说的这个角度，就听到谢安抚掌一笑。 “确实很难界定，汉初三十税一，秦十税一，那也不能说秦就暴政，不过秦之赋税之重，赋税重百姓就不好活，对于百姓，谁能叫他们活得好，他们就认谁。”谢安道。 六顺儿点点头，问道，“那为什么赋税要问百姓收，反而那些有钱的士子贵族反而免税呢？问他们收，百姓不就缴的少了？舅舅成了举子，外祖家就少缴不少税，可外祖家并不缺钱。” 六顺儿不懂，六顺儿只觉得就应该谁钱多谁多缴，百姓不就不骂了？先生扇面上镶的玉石，丢了不会拖垮家里，可那玉石他知道，百姓们一辈子怕是也买不起。 祝妍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谁能想到儿子还是个坑舅小能手呢。 谢安沉默了半晌，只道，“等你大了就懂了，有些祖制，是要流血牺牲才能改的。” 六顺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问，“那我明天能陪二哥搬家吗？” “去吧，你们兄弟明儿都歇一天，去你二哥府上热闹热闹。”谢安笑道，谢安也怕二皇子初离宫不适，叫兄弟们陪着应该好一些。 “爹爹最好，那树芽儿呢？爹爹也叫她去吧。”六顺儿道。 “你去问娘娘，娘娘说好爹爹也没意见。”谢安笑道，毕竟皇后将两个孙子护的眼珠子似的，他也不好直接决定。 “那我这就去找娘娘，顺便我在娘娘那里用膳了，爹爹和娘不用等我了。”六顺儿下了榻像模像样的做了个揖才跑了出去，往坤宁殿去了。 “这孩子，这算是坑舅吗？”祝妍摇了摇头，笑道。 “嗯，不过六顺儿这话，倒也有些道理。”谢安摸了摸下巴道。 祝妍吓了一跳，忙道，“官家可别说是六顺儿说的。”别看皇族高高在上，可这世家与皇家往往也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一旦六顺儿被世家打压，祝妍不敢想。 “朕知道，再说如今海运每年运回来不少银子，足以抵百姓不少赋税，朕也不想伤筋动骨。”谢安安抚的拍了拍祝妍道。 “不过这话今儿回来告他，日后别再说了。”谢安叮嘱道。 祝妍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咱们用膳吧。” 第159章 父皇对你真好 二皇子表示他没有不适，宫外有独属于他的家他高兴的很。 有种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王府就在皇宫东侧的修义街，占地两百亩，毕竟也是第一个出宫建府的，谢安叫工部一切按高规格来的，谢安私库贴补了不少。 “二哥，父皇对你真好。”三皇子突然感慨道。 二皇子拍了拍三皇子肩膀，“你也快了，到时候看看父皇对你好不好？” 三皇子一顿，心里腹诽，难不成比不上你府邸就是对我不好了？ 三皇子如今年岁渐长，也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了，能听得懂别人挖的坑了。 其余几个小些的都在府里撒了欢儿玩，宫里也有这些景观，但就觉得是在宫外，觉得新奇。 二公主也托人送来了礼，贺二皇子开府。 三公主戳了戳月芽儿，“你瞧盼儿，一见我眼都歪上天了，我也没怎么她吧。” 月芽儿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三姐为何不喜欢小六，她问过，三姐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打心底不想一起玩，再者，她们差着年龄，三姐不想带个小孩儿玩。 闹的差不多了，二皇子领着弟妹们吃了午饭，一直留到未时末才回了宫。 见小侄女儿小短腿，三公主便想要过去抱着走，奈何树芽儿牵着六顺儿的手不撒，直说自己能走，不要人抱。 “树芽儿，六叔哪里好了呀？”三公主玩笑着问树芽儿道。 树芽儿很是认真的点点头，“六叔，好看。” 三公主沉默后就是一阵爆笑，惹得四周的宫人频频侧目。 月芽儿扯了扯三公主的袖子，“三姐，你看看前头是谁？” 三公主一扭头，被掐住了嗓子。 等三公主领着弟妹们走到跟前，皇后无语的看了眼女儿，“你看看哪个公主和你一样，那树上的鸟都被你吓跑了。” “可我小时候阿娘不是和我说也不是每个公主都一样，做我自己就好啦？”三公主咕哝了一句。 皇后气笑了，“我叫你多读书你是一句都没记住，明儿把你课业给我交一份来，我看你是给你点颜色你就要开染坊。” 三公主忙肃容，端正的行了一礼，“是，阿娘，保证一份不落交给阿娘。” 皇后冷哼了一声，“最好说话算话。”随后便带着孙女儿走了，和孙女儿说着话，语气极其温柔。 三公主指了指远去的阿娘，又指了指背影，“月芽儿，你瞧瞧，这就是隔辈亲，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阿娘眼里只有树芽儿和阿罗了。” “她们还小嘛，你还有我疼，怕什么，珍珠儿。”月芽儿笑眯眯道。 “好你个月芽儿，大逆不道，竟敢直呼我名字。”三公主一把就搂住了月芽儿脖子，把月芽儿压一个趔趄。 二人正笑闹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句，“对，娘娘就是最喜欢树芽儿和阿罗，你就是靠后。” 三公主扭头看着六公主，又看了旁边着急的扯着妹妹袖子就差伸手捂嘴的五公主，无奈摇了摇头，拉着月芽儿就走了。 最后是五公主恨铁不成钢骂了一句，“对，娘娘疼树芽儿和阿罗，关你什么事儿？”说完也头也不回走了。 三皇子从来不在公主堆里混，早早的回去读书了，他这次出宫是用两篇文章换来的。 五皇子想当个和事佬，被四皇子扯了扯走了，“贵妃娘娘向来看不起咱们姐姐位份低，何必去吃力不讨好，何况人家是一胎里出来的亲姐妹，说不定回去就亲亲热热拉上手了。” 五皇子点了点头，听了四皇子的话，跟着五皇子回去了。 六公主看着众人都走了，心里突然觉得害怕，有种被众人抛弃的破碎感。 还是六顺儿看了看周围，叹了口气道，“我回我娘那里，你要不和我一块儿去？” “六顺儿，只有你最好了。”六公主委屈巴巴的看着六皇子道。 六顺儿……他年纪小，但不代表不懂事儿，他大概知道三姐不爱和六姐玩的原因，一是年纪不和，二是六姐太利己了… “走吧，阿娘叫内务司的工匠做了个榫卯结构的小楼，足有一米高，我们回去搭小楼吧。”六顺儿道。 六公主又高高兴兴的跟着六皇子回了临华殿，自有宫女去贵妃那里禀报。 祝妍见儿子回来，身后还跟着个尾巴，倒没跟以前一样拉到怀里揉搓，只笑着问，“玩好了没有今日？” “二哥府上还有一座小山呢，二哥说明年夏日请我们去他府上做客，在山上烤肉赏景。”六皇子笑道，其实二哥说的是吃酒烤肉，但他还小，赏景才对嘛，不能喝酒。 “好。”祝妍和儿子说完话，才把六公主拉到怀里笑道，“几日不见，怎么咱们盼儿又漂亮了？” 六公主害羞的垂了垂脑袋，很享受贤妃娘娘的亲昵，在阿娘那里，阿娘永远最先关注身体不好的阿姐。 “去和六哥玩吧，小厨房正在做酥油鲍螺，和六哥玩累了就来吃。”祝妍温柔的摸了摸六公主的脸道，心里叹息，还是小时候可爱，月芽儿如今不叫摸了呢。 “谢谢令娘娘，我最爱吃酥油鲍螺了。”六公主笑着，露出了嚯嚯牙齿。 “我也爱吃，咱们盼儿真会吃，快去玩吧，纸鸢，你在旁边看着点，别叫他们玩过了头，仔细眼睛。”祝妍笑着吩咐道。 祝妍还算了解儿子，儿子每次带朋友来，玩的就是他那古版“乐高”，其中也有小小的炫耀之意，事实证明，确实没有小朋友不羡慕的。 这叫祝妍这个当娘的自豪不少。 二人去玩，三公主那里整理好了最近的课业一份不落，看着月芽儿吃惊的眼神无比得意的哼了一声。 “我最近可是很认真的。”三公主无比骄傲。 “三姐，你真厉害。”月芽儿由衷的竖起大拇指，叫一个不爱读书不爱写功课的做成这般，确实不容易的。 三公主骄傲完又做贼似的靠近月芽儿，低声道，“我跟你说，你别和别人说，我上次代阿娘去给二姐送东西，二姐在家里读书呢，我四下追问，二姐说姐夫说的，有时候她都不懂，我还没二姐强，将来岂不是和未来郎君对坐无话，太可怕了。” 月芽儿很想说你们可以切磋比武，但还是没说出口，大抵就是，月芽儿也是这时代的女子，觉得和郎君比武，也是不合规矩吧。 “那还能读几年书呢，三姐好好读。”月芽儿笑道，不知道皇后娘娘知道三姐因为这个对读书上心，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难过呢。 第160章 病逝 晚上的时候，祝妍被一道惊雷震醒。 “娘娘，惊着了吧。”素月进来就见娘娘已经坐了起来。 说着就听到外头六皇子哭声越来越近。 “阿娘。”六皇子一进来就爬到床上窝进阿娘怀里。 “是不是吓着了，别怕，就是打雷了。”祝妍轻轻拍了拍儿子屁股安抚道。 随后又叮嘱素月，“月芽儿那里也派人去看看。” “娘娘放心，刚才就派采月过去了。”素月道。 见儿子还有些抽噎，祝妍拍着背哄道，“怎么变成小娇气包了。” “阿娘我和你睡。”六皇子咕哝了一句，在阿娘怀里又有安全感，说干就打了个哈欠头抵着阿娘睡着了。 祝妍托着儿子后脑勺将儿子放倒在了床上，拉过被子盖上。 刚把儿子拍睡熟了，就见素琴脸色不好进来。 “娘娘，怕是东宫那边出事儿了，太医院的都往那边去了。”素琴如今也四十了，做了六皇子跟前的管事嬷嬷。 “我不放心，想着去请个太医过来给六顺儿看看，我去了的时候值班太医就匆匆被东宫叫走了，听着好像是太子妃…” “你去看着咱们宫里，没睡的不要随意走动，六顺儿无碍。”祝妍吩咐道。 素琴应了一声又出去了。 祝妍见儿子酣睡的样子，无声叹了口气，被惊醒也睡不着了，就拿了个软枕靠在了床头。 不多时素琴回来了，“娘娘，贵妃娘娘和惠妃都往东宫去了。” “哎，我也过去。”祝妍叹了口气，给六顺儿掖好被子，下了床。 出了门，又是一道惊雷划破天际，院子瞬间被照亮。 这雷闹的宫里众人心惶惶的，光打雷不下雨，祝妍到了东宫，太子妃的宫中灯火通明。 祝妍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殿内，贵妃陪着脸色铁青的谢安坐在外间。 祝妍无暇顾及，也没行礼，匆匆进了内室，见惠妃要给她让座，祝妍忙抬了抬手，随便找了个空椅子坐了下来。 皇后无力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太医在给太子妃施针，从祝妍角度看去，太子妃面色暗黄，一只手可以说是干枯。 祝妍一顿，她从太子妃身上看到的是死气。 祝妍朝皇后看去，只觉得皇后这两年…着实老了不少，平日里见的皇后常上着妆，看不出什么，今日一看，发间不知何时有了白发。 差不多一刻多钟，太医收了针，烛火照映下，太医额间已被汗浸满。 见太子妃气息在施完针后平缓了许多，皇后无言，摆了摆手叫太医到外间回话。 太医出了外间就跪在了帝后面前，皇后手一紧，缓缓闭上了眼。 “臣尽力了，太子妃娘娘已是…已是油尽灯枯。”太医说完就叩首触地不起。 殿内寂静了片刻，贵妃已经捏着帕子双眼通红了。 谢安打破了平静，“明日，叫树芽儿和阿罗住回东宫吧，都回吧，东宫的好好照顾太子妃，“内省…内省也和礼部也都准备起来吧。” 至于内省准备什么，众人心知肚明。 其实早在一年前，内省就准备好了太子妃的后事。 翌日，儿女从宫学回来，祝妍就见二人都不开心，只挨着抱了抱二人。 月芽儿已经是大姑娘了，只是忍着，眼圈通红，还安抚的回抱了一下，拍了拍阿娘的背。 六皇子直接抱着阿娘哭了出来，一抽一抽的，“阿娘，我去看嫂嫂了。” 祝妍下意识的想说嫂嫂只是病了有太医在呢，只是张了张嘴化作无声的叹息。 将儿子抱的紧了些，“那六顺儿这些日子好好照顾树芽儿还有阿罗。” 离别这一课，总要上的，或早或晚。 自此后，六顺儿每日叫小厨房做着新鲜的吃食，说是给小侄女的。 一连六日过去，东宫还是戴上了白幡。 祝妍是长辈，只在吊唁那一日去了太子妃停灵的安华殿。 太子妃膝下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还病弱，谢安也只下令抱着过来磕了个头又送回了坤宁殿。 守灵的是东宫的嫡女树芽儿和二皇子以下懂事儿了的皇子公主。 二皇子作为唯一一个建了府的皇子，全程帮着太子处理着丧事儿。 如今谢安的陵寝都还没开始动工，更别说其他。 谢安下旨，将太子妃的棺樽放到了大安寺，等太子的陵寝修好了，再移棺。 其实早一年前内省在准备太子妃后事的时候就问过皇帝陵寝一事，只是谢安没有点头，只说等等。 或许，皇帝也是盼着太子妃能好起来吧，可惜，天不遂人愿。 等一行人从大安寺回来，已经过去快一个月。 一场丧事忙下来，众人都瘦了。 六皇子本还带着婴儿肥的脸，此刻全然不见婴儿肥，素琴更是背着众人哭了一场。 “阿娘，会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儿吗？”六皇子自从大安寺回来就很黏祝妍，腻歪了半天后突然抬脸问道。 祝妍点了点头，下巴抵了抵儿子的额头，“这话从何说起？” 六皇子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就是想问问阿娘。” 祝妍如同小时候那般，坐榻上，将儿子捞在自己腿上，岔开腿面对面坐着。 “这世间有千千万万个阿娘，每个阿娘都不同，那是因为她们坐阿娘前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自己，阿娘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你只需记住，你面前这个阿娘，永远疼爱你阿姐和你。” “阿娘，树芽儿好几日未开口说话了。”也不知道六皇子听懂没，嗯了一声，又说道。 “她刚丧母，你多陪陪她，也无需出言安慰，陪着就好。”祝妍道。 “知道了阿娘。”六皇子说话的声音带了鼻音。 祝妍知道儿子心里不好受，只轻轻的拍着儿子的背。 六皇子将头埋在阿娘胸前，想到坤宁殿的阿罗，只觉得他要是阿罗就好了，什么也不知道，依旧吃了睡睡了吃，好似太子妃嫂嫂只是阿罗身边的一个过客。 七岁的六皇子只觉得，还是做小孩子好啊，他一点都不想长大。 又想到在东宫时听到的太子妃嫂嫂对树芽儿的话，六皇子又为树芽儿难过。 第161章 带着饥饿入睡 东宫太子妃薨逝，原本要成亲的二皇子广平郡王的婚事也往后延顺了一年，谢安下旨，京城婚丧嫁娶停一年，为太子妃守孝。 太子妃薨逝，可太子还年轻。 祝妍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之间有什么龃龉，尤其是近年来后宫皆知东宫里有太子的宠妾，赵承徽，且这赵承徽还怀着太子的骨肉。 便是祝妍，也有时会想一下太子妃之位会花落谁家。 六顺儿黏着祝妍陪睡了几日后，便回了自己的偏殿住着。 皇后自忙完太子妃的丧事后就病了，坤宁宫内闭门谢客，每日汤药不断。 尽管进入了腊月，后宫也因着太子妃的丧事暮气沉沉，年轻些的，爱出来走动的嫔妃也都待在各自阁子里安静绣花。 祝妍每日忙着研究菜谱给两个孩子补身体，月芽儿是正长身体，吃了就饿，又怕吃的多了长胖，宁愿饿着也不肯多吃。 祝妍自责了自己半天对女儿关心不够，就开始给女儿研究菜谱，晚上关起门来带着女儿练习瑜伽。 夜里，母女二人正脸颊微红，练的额头上出了薄汗。 就听见外头鸣鞭后，院子里陆续请安的声音，月芽儿忙进了内室整理衣衫，刚要出来请安就见自家爹爹紧紧的抱着阿娘，吓得月芽儿后退了两步，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好在祝妍还记得女儿，忙拍了拍谢安，“这是怎么了？元庆还在呢。” 谢安顿了一下，心里窝的火气也消散了些。 整了整衣衫，若无其事的端坐在了榻上。 “女儿给爹爹请安。”月芽儿出来，神色倒是正常，反正做尴尬事儿的又不是她！ “元庆也在啊，这么晚了，怎么还呆在你阿娘这里。”谢安问道。 “女儿有些睡不着，便来寻阿娘说话。”月芽儿回道，心里纳闷，爹爹这是嫌弃自己在这儿？ “爹爹，女儿现在困了，先告退了。”月芽儿说完就执手行礼准备告退。 祝妍很是无语的瞥了眼谢安，她本来要和娇娇软软的女儿一起睡的。 “外头风大，头上帽子戴好了，别吹着风，当心着凉，回去要是还睡不着，别看书，躺着数羊。”祝妍给女儿系上了厚披风，把帽子给女儿戴了起来叮嘱道。 “知道了阿娘，女儿告退。”月芽儿带着韵果走了。 “官家今儿是怎么了？”祝妍走过去坐到了谢安跟前问道 ，谢安一进来她就发现了谢安是带着一身火气来的，但这火气不是朝着她的。 谢安动了动嘴皮子，事及太子，谢安到底没说出来，只道，“临安李家的事儿罢了，这李家人，跋扈太久，我这些年，不过伤了李家些毫毛。” 祝妍也知道一些李家的事儿，这李家自前朝就是世家，有道是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这李家在前朝已经逐渐落魄，自从出了个连中六元的状元，李家又如春日野草般，春风吹又生，如今更是显盛，江南一代的读书人，更甚者，视李家如信仰。 李家也曾门风清正，只是路上繁花似锦，忘记了来时的路。 李家，谢安也只能徐徐图之。 “你愁有什么用呢，慢慢来吧。”内训言明后宫不得干政，祝妍只叹了口气，搓了搓手，给谢安轻轻的揉按着头部。 “是啊，愁有什么用。”谢安长舒了口气，就这么枕着祝妍的腿，闭目养神。 “我记得，李家五房有个小娘子，才名甚显。”谢安突然说了一句。 祝妍没想什么，只回道，“确是，去年宫宴上随李淑人进宫，月芽儿也说李姑娘乃女中诸葛，和我说了许多赞美之词，李淑人还求皇后娘娘给赐个好姻缘来着。” 那李姑娘，订过两门亲事，都黄了，李淑人便求到了皇后这边。 谢安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把麟栉宫收拾个屋子，来年开春叫六顺儿搬过去吧。”谢安按住祝妍的手道。 “行啊，他也大了。”祝妍表示没什么意见。 谢安拍了拍祝妍的手，起身喝了口茶，突然伸手在祝妍眼尾抚了抚，笑道，“你怎么还跟当年一样，瞧着年轻。” 祝妍拍掉谢安的手，“我都生了两个孩子了，你凑近些，看看这细纹。” “那是你爱笑，就笑的时候明显。”谢安笑道，“明天陪我出宫一趟吧。” “去哪儿？”这大冷天的，祝妍疑惑的看向谢安。 “回趟侯府。”谢安道。 祝妍注意到了回，毕竟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谢安这厮应该还怀念的吧。 “好，官家需要我，我就去。”祝妍笑眯眯道。 “没良心，也是叫你出去透透气去，我也没禁过，以往也不见你出去逛逛。”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惫懒的，这宫里想听曲还是想赏舞，乐坊的随叫随到，出去也不知道干什么，还不如宫里待着。”祝妍实话实说，她出去肯定不是一个人，少说也得跟五六七八个，她和旁人说话，都与她小心翼翼的，那种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你这性子，哎，不过你觉得好就好，早些睡吧，乏了吧看你。”谢安说完，叫人进来伺候更衣。 片刻后，二人躺在床上，只单纯的躺着。 祝妍侧着身看着眼前人惺忪的睡眼，心里想不通，不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很长时间，他们只是单纯的盖被子睡觉了。 祝妍不由得叹了口气，自我安慰，自我反省，毕竟太子妃刚没了多久，她就想着事儿，她是不是有些冷血了？ 谢安向来警觉，察觉到身侧祝妍的动静，侧过身去正对着祝妍，“盯着我做甚？”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饿了。”祝妍眼神清澈，脑袋肮脏。 谢安没有曲解，“叫厨房下点馄饨？” 祝妍躺平，“算了吧，带着饥饿入睡，是美丽的开始，官家睡吧，别管我了。” 谢安是真的困，最近朝堂事儿多，东宫里又不安稳，累到极致，是真的无心做那事儿。 当然谢安也真以为祝妍只是饿了，没想其他，很快就睡着了。 祝妍盯着谢安的胡子看了许久，满脑子的污秽随之抛去。 她还是那句话，好端端的，做什么留胡子？！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