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仙尊总被人觊觎》 第1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1 “姓名？” “……赵、赵旬空。” 面试官笔尖一顿，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年轻人。 样貌精致，五官柔美不带半点攻击力，刘海略长，将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半遮半掩。如果不是声音和喉结，任谁第一眼都会把他当成女孩子。男生女相不过如此。 别说当主播，就是当明星也指定爆火。 可惜……性格太腼腆。 从进门开始，这年轻人就垂着眼睛，不敢跟他有任何眼神交流，说话结结巴巴。再好的外貌条件，在他这样的姿态下，都不堪入目。 面试官心里给了个不合格，面色如常，按照流程继续问：“你为什么想来应聘主播？” “我想……被人喜欢。” 面试官：“？” 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长得这么好看却没人喜欢，做人做得也太失败了吧。 面试官对他的印象跌落低谷，心中无所谓吐槽两句，从提前准备好的问题里随便挑了两个，敷衍着听完回答，礼貌结束面试：“感谢您对我司的认可，本场面试结束，所有人面试结束后出结果。请您静候佳音。” 旬空小小“嗯”了一声，起身想走，又想起还没告别，然而面试官已经低头看材料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没鼓起勇气，下一位面试者推门而入。 啪，鼓气的勇气像气球漏气一样散掉了。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慢慢走出面试室。面试室外，还有许多年轻人在等候面试，他想了想，躲到厕所里。 厕所里空无一人，旬空脸上忐忑不安的表情消失，身上的气质也随之一变。 他伸手从虚空中抓出一只毛球似的小鸟，声音如冰块碰撞，清且凉：“系统，给我这个小世界的剧本。” 仙尊旬空入三千小世界历劫，以求飞升。 旬空需要扮演小世界中的炮灰，完成原主的心愿，累积功德。 待功德圆满，方能成神。 这是他进入的第一个小世界，扮演的炮灰是豪门赵家的小少爷，赵旬空。 赵父是九十年代村里考出来的大学生，与赵母自由恋爱后，赶着时代的浪潮，白手起家，攒下不菲的家底。 赵旬空出生时，赵父的公司陷入危机，稍有不慎就会面临巨额债务。赵母不顾身体，还未出月子就投入工作，因此伤了身体。 等公司危机解决，赵旬空已经被保姆带到了三岁。 别的孩子能跑能跳，他连句完整的表达都不会，加上缺少相处，赵父赵母并不喜欢这个孩子，但物质上也不曾亏待。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赵旬空并不是生来就是个问题小孩。 父母忙于工作，把他丢给保姆。保姆没有趁机虐待，也不见得对他多好，常常是渴了喂水饿了给吃，其他时候把他随便找个地方一放，活着就行。 后来，妹妹赵辰星出生了。 赵父赵母无处安放的疼爱一股脑给了她，把她宠上了天。 赵旬空彻底成了赵家的透明人。他磕磕绊绊，自己摸索着长大，在他终于明白爱是什么之前，他早就明白了一个事实，没有人爱他。 赵父是个传统的男人，儿子继承家业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上了年纪之后，他终于想起这个没有存在感的儿子，他宣布要培养赵旬空的那天，赵旬空很高兴，彻夜准备只为了不让父亲失望。 可惜，失望的是赵旬空。 陌生青年敲响了赵家的大门。 他说，他叫赵修竹，是赵家真正的儿子，当年与赵旬空在同一家医院出生，被意外抱错。 赵家多方查证，发现确有此事。 认亲那天，赵家四口相拥而泣，赵旬空在角落里看了很久，默默离开。 他的亲生父母早已死去，这世间，他孑然一身。 赵旬空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他没有工作，也没有私产，兜里只有两百块钱。 在他发愁今晚住哪里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则招聘。 招主播，提供住宿。 他看了很久，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去当主播。 主播能得到很多人的喜欢。 他想要。 赵旬空的脸太出色，即便性格不合适，招聘的公司也没舍得放弃。他们前思后想，把赵旬空放进了没人愿意去的灵异区。 相信科学，拒绝迷信的时代里，灵异区整活范围太小，主要是探访闹鬼的地方和玩招鬼游戏，没有真鬼，主打一个吓人。 ——这是普罗大众以为的。 事实上这个世界真的有鬼，这是一个现代玄学纯爱小说演变而来的世界。 科学的时代到来后，那些迷信的存在迅速凋零，如今只剩下玄门各派抱团取暖。但这只是开始，灵气复苏已经悄然开始，藏在世界各个角落的神秘力量逐渐复苏，危机也悄然降临。 主角受赵修竹，赵家的真少爷，被一个老道士养大。 老道士是隐世高人，他推算出华夏大地将有一劫，需联合玄门各派力量，方能渡过。 但他时日无多，只好将毕生修为传给主角受，让他下山救世。 主角攻许参，是当今玄门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天才。他与主角受不打不相识，两人联手解决各种事件，共同成长，最终成功拯救世界，万人敬仰。 而赵旬空只是他们故事的一个小小炮灰。 他第一次直播，就十分倒霉的招出了真鬼，惨死在厉鬼手中。因为直播，这事闹得比较大，引起了主角攻受的注意，促成了两人第一次见面。 主角受认出赵旬空，帮他收敛了尸骨。 而赵家人知道他的死讯后，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示。仿佛死去的不是曾经朝夕相处的家人，而是一个陌生人。 赵旬空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也没有要求报复，只是说：“我想要被人喜欢，被很多很多人喜欢。” “……从没被人爱过的孩子，许愿都不敢奢望有人爱他。”系统声情并茂地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只手绢，擦着眼泪，“请仙尊扮演原主，并完成他的心愿。” 第2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2 旬空指尖点着洗手台的大理石台面，凝神思考了片刻，缓缓开口：“有一个问题。” 系统歪歪脑袋，卖萌：“啾？” 旬空：“很多很多喜欢人是指多少？一千？一万？” 系统：“……” 旬空了然：“确实太少，那还是……” 系统：“不、不是，赵旬空的意思是一百……十个也行。” 旬空顿了顿，自顾自决定：“果然还是要整个华国的人都喜欢比较好。” 系统：“有点多了吧？” 人民币还有人不喜欢呢，你用什么让全国人都喜欢赵旬空啊！ 系统很确定这句话自己没说出来，但旬空似乎听见了，缓缓露出一个嚣张至极的笑容：“没有人不爱拯救了这个国家的人啊。” 系统：“你说的对……等等，你这个炮灰难道打算抢主角攻受的戏份吗？！” “主角攻受，一个是玄门天才，一个有老道士毕生的修为。赵旬空一个普通人，拿什么拯救世界啊？”系统苦口婆心，努力劝旬空不要跟主角们抢戏。 旬空：“他有我。” 系统：“你个修仙的，会捉鬼吗？” 旬空：“你在说什么小可爱话，不会捉，我可以杀。而且厉鬼跟鬼修有什么区别吗？” 系统：“。” 你真别说，没啥区别。 灵气复苏背景下的厉鬼撑死达到鬼王级别。仙尊旬空当年成就“杀生仙”威名的一战，杀鬼王跟玩似的。 修仙世界对上都市玄学简直是降维打击，不过…… 系统：“虽然这个世界的上限是修仙世界的筑基期，但修仙世界的招式心法都不能用哦！” 旬空挑眉：“简单，我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 系统：“彳亍口巴。” 它只好一挥翅膀，周围环境骤变，和旬空站在了荒芜的土地上。 “扮演期间，赵旬空收到的每一点喜欢都会化作水滴出现在这里，当水把这里填满，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旬空抬眸四望，发现周身都是延伸至天际的石壁，原来他们在巨坑之底。 系统深深叹了口气。 这么大个坑真的可以填满吗？ 选这个小世界的目的，是为了让旬空感受人世冷暖，变换无常，以及大时代浪潮中人的渺小。原主要求也不高，只要旬空认真扮演，好好经营人生，收获三两好友，再组建一个家庭，轻松完成。 旬空这么一搞。 从都市现实向拐到热血救世番去了。 哦，大概热血不起来。 以赵旬空的性格，它实在想象不出怎么当救世主。 系统内心吐槽不停，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滴水滴，它一愣，看向旬空：“这是你的喜欢？” 旬空轻笑：“好孩子，很难不让人喜欢吧？” 系统：“那倒是。” 接着第二滴水滴也出现。 系统有点恼，嚷嚷起来：“我就随便说了一句话，也算喜欢？赵旬空你这孩子太好满足了吧！给我严格一点啊，让这个乱来的家伙做任务做到死！” - 白昼即将落幕，血色余晖为高楼勾勒出狰狞轮廓。 逢魔时刻，旬空手持直播设备，一脚踏进了位于市中心的一栋废弃楼房。 故事按照预定的剧本发展，即使不被面试官看好，他依旧被主播公司留了下来，并且当晚就赶鸭子上架，准备开始第一场直播——招鬼。 当然公司也没有完全让旬空自己莽，而是找了个人带着他。 这个主播名叫吴恙，在灵异区有几分名气，以不信邪、胆大、愣头青出名，但也就胆大跟他沾边，他本人其实很迷信，做事十分谨慎。 吴恙打量着眼前的四层楼：“豁，居然是上个世纪的楼，废弃了真够久的。” 楼体上的大字在时间的侵蚀下，隐隐可以辨认出是“百货大楼”四个字。这栋楼整体保存还算完好，除了个别地方的玻璃碎了，自然破败的痕迹和随处可见的杂草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为了直播效果，吴恙提前踩了点还设计了剧本，眼下正在指挥着助理往预定地点放道具。 旬空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像只没有存在感的跟屁虫。 当然，这只是他以为的。 实际上吴恙助理等人对他相当不爽，边干活边悄悄打量他。 旬空长得好看又是空降，上来就让老主播带着露面，这是来抢人气的吧！ 抢人饭碗，缺大德。 助理把自己手里的道具往旬空手里一塞，恶声恶气：“新人，去把这东西放到四楼经理办公室，一个人！” 阳光完全消失，都市霓虹璀璨，唯有这废弃的百货大楼陷入完全的黑暗。 这种时候，饶是公认胆子大的一个人去当年的命案现场都觉得心里发毛，换个胆子小的，怕是直接吓晕过去。 助理存了刁难旬空的心思，吴恙也没阻止，还火上浇油。 “小兄弟，知道这里是怎么废弃的吗？” 旬空下意识扣着手里的道具，小声开口：“不知道。” 吴恙呵呵一笑，开始讲鬼故事。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据说当时这是全市唯一一家百货大楼，过年的时候停业半个月，里面上班的也都放假了。但是过了初十重新开业，经理没来上班，找了半天才发现，经理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而且是饿死的。” “百货大楼里什么都有，过年期间也不可能缺吃的。经理办公室的门也没锁，就算被反锁在楼里，也不可能饿死。可她就是活生生饿死的，你说怪不怪？” “更诡异的还在后面，据说后来工作人员晚上盘货时，总会听到有人吃东西的声音。找来找去去没发现少任何东西，但买东西回家的人发现，那些吃的吃起来没有任何味道，就像被鬼吃了一般。” “再后来接二连三出事，没插电的电器无故起火，无人出入的区域里货架被人推倒，以及新经理在那间办公室差点用圆珠笔把自己捅死。” “百货大楼被迫废弃，后来多次改造开发，全都不了了之。” “大家都说经理是被人害死的，会化作厉鬼缠上每个进楼的人！” 第3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3 吴恙很有讲鬼故事的天赋，助理不是第一次听，身上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反观容易受惊的小白兔似的旬空，只是眨眨眼，呆呆“哦”了一声。 吴恙很怀疑，这人是真大胆还是脑子里缺根筋。 灵异直播是小众赛道没错，但在这行留下来的人要么命硬，怎么作死阎王都不收——这种吴恙到目前为止还没见过，要么多多少少沾点玄学，吴恙就属于这种。 他没有门派传承，对八卦术数也一窍不通，混到现在全靠家里传下来的几张符。 一开始他带着只是为了求一个心理安慰，谁想到，真他妈撞鬼了，更没想到，这玩意居然真的有用！ 他脱险之后，对着剩下的符琢磨了几天，大着胆子仿了几张。 有几分像不好说，反正也有点效果。 符都画出来了，他觉得下一步就是拜师，成为传说中的玄学大师，降妖捉鬼，救人救世。然而如今玄门各派看重传承，不收外人。 雄心壮志被泼了一盆冷水，吴恙灰头土脸回来继续干老本行。 不过他坚信，这世上一定有入世的隐世高人，而他总有一天会遇见。到时候，自己的天赋一定能把人震惊，求着收他为徒！ 吴恙掏出自己画的符塞给旬空，挥着手催他去做事：“拿好这个，赶紧把活干了，等会开播噢。” 旬空一手拎着小手电，一手抱着道具鬼，小跑着进了百货大楼。 吴恙看着他怂兮兮的背影，收回视线，惆怅地想，隐世高人到底在哪里啊。 进了楼，旬空急匆匆的步伐变得从容。 他把系统叫出来，让它帮忙拿着道具，自己打手电看那张符。 系统的外形是只萌萌哒的小肥啾，模样像这个世界的北长尾山雀。它吃力地用小爪子抓着一人高的假鬼，扑棱着翅膀，控诉：“我要告你虐待保护动物！” “别傻，他们听不懂鸟语。” 系统显形之后是可以被小世界的普通人看到的，但在他们眼中，系统只会是一只“啾啾”叫的小鸟。 旬空指尖沾了点假鬼脸上的颜料，往符上添了几笔，微不可见的金光闪过，驱邪符，成。 系统不甘心又说：“剑修也会画符吗？” 旬空：“杀过。” 系统：“……”神他妈杀过。 “没猜错的话，这符是那个吴恙自己画的。”旬空收起驱邪符，抱着道具，慢慢爬楼，“挺少见的。” 系统落在他的肩上，饶有兴趣：“怎么说？这小子天赋不错。” 旬空：“没见过这么烂的。” 放在修真界，这不过是最低级的入门符箓，看一眼就会的东西，在这末法时代，倒成了了不得的东西。 旬空到了经理办公室，把假鬼吊在门后。 一会儿直播有个招鬼环节，这就是要被招出来的假鬼。 吴恙自己设计的剧本不错，可惜这里有个真鬼，红衣厉鬼级别，一个照面就弄死了赵旬空，后来主角攻受废了一番力气才把她镇压。 手电灯光在玻璃上一闪而过，面色青白的女人闭目站在旬空身后。 - 吴恙和助理对旬空把道具放到四楼办公室并不看好，两人吸着烟打赌。 助理：“我赌不到十分钟，他就哭着出来。” 吴恙：“不至于，但四楼确实邪乎。我赌他随便把道具一丢就跑出来，装作完成任务。” 这时旬空从楼里出来，红着眼眶，一看时间，刚好十分钟。 助理拍拍吴恙：“一盒烟，拿来吧你。” 吴恙叹气，一边肉痛递烟，一边没好气冲旬空说：“你小子，连这都不行，播个毛线！走吧你。” 旬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迟疑：“啊？” “等等，他手上没有道具。”吴恙反手把烟揣回兜里，“我赢了。” 助理不悦：“小子，别是吓哭了，道具丢哪里都不知道吧？” 被灰尘迷眼，用手揉红了眼睛的旬空小声辩驳：“放到经理办公室了……也没哭。” 两人显然并不相信。 助理：“等会我们要是在办公室没见着道具，下次直播你不用来了！” 旬空：“……哦。” 吴恙看了一眼时间，戴好gopro，手上还拿了一个，示意助理上播。 直播间一开，等待多时的观众们纷纷涌入。 他熟练地跟弹幕互动。 “家人们晚上好啊~今天老吴带你们探索这栋三十年前废弃至今的百货大楼。” “招鬼？对，今天我们会请新人用新的方式招鬼，就招当年惨死在这里的那个经理。” “想见新人？正好，让他跟大家见一下面。” 吴恙勾着旬空的脖子凑近摄像头，让观众看清旬空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这是小旬，怎么样，是不是帅的可以原地出道了？” 短暂的空屏之后，是铺满屏幕的“好看好看斯哈”“出道！立刻出道！”和“老吴你跟男团抢人了？”。 旬空也看到了这些弹幕。 系统空间的巨坑里多了稀稀拉拉的小雨点，勉强装满一只碗，这些是来自网友对赵旬空这张脸的喜欢。 他白皙秀美的脸上泛起点点红晕，神情略显无措：“谢、谢谢大家。” 吴恙注意到直播间人气很快超越了曾经的最高记录，心里不由感叹，好家伙，果然还是得有张好看的脸。 他很快放开旬空，开始推流程。 “行了啊，新人也看了，咱们这就进入百货大楼一探究竟。” 黑暗是人类释放想象最好的温床。 吴恙深谙这些道理，他一面小心的穿梭在百货大楼中，一面讲他的鬼故事。 旬空拎着小手电跟在他身后，整个人隐于黑暗中，神色淡定从容。 两人横穿一楼，来到了二楼，吴恙看着弹幕中关于旬空的呼声越来越高，颇为不爽地磨了磨牙。 不就是有张好看的脸吗？！ 可谁让他没有呢。 “小旬，别老缩我后头，过来露个脸。” 旬空脚步微顿，看着前方五米外的吴恙，迷茫：“吴哥，你在说什么？” 吴恙一愣，话卡在了嗓子眼，说起来，刚才他就觉得有点冷…… 第4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4 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刷过弹幕。 “小旬的声音听着可不近，那老吴身边的人是谁？” “那不是个模特嘛。” “神他妈模特，老吴现在在家电区，哪里来的模特，他自个背上来的吗？” “背上来，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老吴别傻着了，快跑！” 吴恙咽了一口唾沫，卧槽，倒霉到家了，这地居然还真有脏东西，之前他来踩点可是半点没发现啊！难道……是个很厉害的东西？ 他之前见过的那些，都是模模糊糊的黑影，会制造动静吓唬人，但没有哪个敢靠近身上带着符的他。 这次竟然直接站在自己身边。 吴恙浑身发抖，抬脚就想跑，但脚抬起来又想到，现在跑了，中断直播按缺勤处理，绩效就没了，打赏分成也拿不到…… 没有工资下个月生活怎么办？ 想得太过专心，蓦然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弹幕里直接尖叫起来，吴恙也差点尿了。 “吴哥，怎么不走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蹭流量的新人举着小手电站在他身边，表情有点好奇。 吴恙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如释重负：“这、这不是等你吗？跟紧我。” “好。”旬空认真点头。 而后两人继续探索，旬空亦步亦趋跟在吴恙身边，莫名其妙的冷意也消失了。 吴恙打量着旬空，心里琢磨着，这小子出现后，那东西就不见了，看他的表现似乎也不像玄门中人，难不成……单纯是因为八字比较硬？ 两人离开二楼后，方才吴恙站过的地方，一个穿着红色呢子大衣的女人悄然出现，她惨白凹陷的脸上，赫然有个脚印。 漆黑诡异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旬空的背影，她抱着自己犹如十月怀胎的孕妇一般的肚子，发出尖细的咯咯笑声：“吃掉……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吴恙耳朵微动：“我好像听到有人喊饿？” “我没说话。”旬空摇摇头，侧头听了听，迟疑地指指两人身后的二楼，“楼下有人说话……现在她在楼上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被他们的交谈搞得一脸懵逼。 “哪里有人说话，没听到啊。”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按理说，当然没有。 吴恙脸都绿了，没有第三个人，但是有第三个鬼啊！还是个饿死鬼！ 他顿时没有心思去计较旬空为什么也听见了，果断转身，他不播了还不行嘛。 旬空在他身后摇头。 现在想走，晚了。 原剧情中被盯上的是赵旬空，因为两人中他比较好下手。 旬空来了之后，吴恙变成了好捏的软柿子。 但这可不行，旬空还等着这只鬼对自己动手呢，所以故意在她脸上踩了一脚，拉足了仇恨。 现在，她大概已经被气疯了。 吴恙一边给直播间的观众道歉一边下楼，走到楼梯尽头，他大步往出口方向奔去。 巨大而显眼的“4”端端正正贴在墙上，崭新得像刚贴上去的一样，黏稠的红色液体缓缓滴落。 直播间的观众还一无所知刷着弹幕。 “我去，我还以为主播真要下播了，这个转折可以呀！” “有恐怖片那味了。” “这次剧本不错，就是老吴怂了。” 观众们纷纷打赏，吴恙却高兴不起来。 真·用命赚钱。 赚来的钱大半还都进了别人口袋。 “嘎吱。” 木门缓缓打开，窄窄的门缝里透出温暖的橘色灯光。 有人轻声呢喃，在这种环境下，显得越发诡异：“我好饿，有吃的吗？” 吴恙：“……” 他二话不说，拉起旬空就是一个夺命狂奔。 旬空眼底闪过惊讶，危机时刻，有的人连亲人爱侣都能推出去，这人明明不怎么待见他，却还不忘拉上他逃跑，倒是个好人。 不过他本想着，等吴恙跑掉，自己处理这个红衣厉鬼，现在倒是有些不好办了。 两人又一次冲出楼梯，“4”和办公室越来越近，如果不是及时停住，他们现在就直接冲进办公室了。 原主的身体素质一般，旬空跑了半晌，现在手脚酸软，跑不动一点。 吴恙一脸恨铁不成钢：“要命的时候你跑不动了！” 旬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把湿哒哒的刘海往后拨了拨，小声：“她不想让我们走。” 吴恙：“我知道。” 旬空：“我去跟她讲讲道理。” 吴恙：“……” 这是哪里来的傻白甜？ 吴恙：“你知道她是个什么玩意对吧？” “嗯。”旬空轻轻点头，伸手去推木门，回望的眼神干净而清澈，“我很快回来。” 木门合上。 吴恙暴躁地原地转了两圈，抬脚就要跑，又生生止住。 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有人去送死，他应该趁机跑才对。但是……但是明明他才是有能力对付那玩意的那个啊！ 这鬼就没想过放过他们，如果自己都搞不定，旬空死了他也跑不了。 早死晚死都是死，死就死吧！ 吴恙检查了一下直播信号，没心情看弹幕的反应，又把gopro固定在身上。 如果真打不过，这就是的人生影像了啊。 他蓄力猛的踹开门，大喊：“小旬，我来救你！”屋内的电灯呲啦作响，一明一暗的闪烁中，他看清屋内情况，缓缓的愣住。 旬空正将红衣厉鬼踩在脚下。 踩在脚下。 脚下。 吴恙：缓缓裂开.jpg 我是谁？我在哪？我进来要干什么？？？ 旬空看到他身上的gopro，悄悄勾起唇角。一场精彩的好戏，怎么能没有观众，他等半天了。 他脚下微松。 被摁在地上摩擦的红衣厉鬼趁机脱身，浑身煞气翻涌，漆黑的指甲暴涨，长发狂舞。 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踩。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吴恙脸色大变，掏出一沓符咒扔了过去，符咒靠近厉鬼周身一米，便顷刻化为飞灰，厉鬼动作微顿。 见有效果，他解下背后的包，疯狂掏东西往外扔。 黑狗血、大蒜、十字架、桃木剑……主打一个五花八门，中外合璧。 旬空略略无语，把自己手里的驱邪符递给吴恙，吴恙看也没看，顺手丢了出去。 刺目的金光爆发，厉鬼顿时发出凄厉惨叫。 旬空捡起地上的桃木剑，手指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吴恙仿佛听见桃木剑发出剑鸣，像绝世宝剑遇见了天赋卓绝的剑修。 桃木剑尖指向红衣厉鬼，旬空小声：“你放我们走，我就不打你。” 吴恙大开眼界：“……这么讲道理吗？” 第5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5 厉鬼被桃木剑逼得连连后退，嘴硬：“……饿……我好……饿！吃……掉！” 旬空认真思考了一下，提着剑跟拿菜刀似的，唰唰给红衣厉鬼剃成了个秃子，顺手给她长指甲也剁了。 头发和指甲都是鬼的力量的体现，旬空全给去干净了，鬼的力量没了怨气也散了，眼神登时就清澈了。 他又说：“你放我们走，我就不打你。” 红衣厉鬼傻住了，缓缓抱紧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你还不如打我一顿呢呜呜呜呜呜呜……给女孩子剃光头，太过分啦！” 旬空皱起眉毛，小声指出：“是你想吃我们在先。” 红衣厉鬼这次头发也顾不上了，嚎啕大哭：“我饿啊！我死前没吃东西，死后又饿了三十多年，太饿了啊！！！我想吃饭！呜哇哇——” 厉鬼嚎哭，尖利的声音可以刺透灵魂，吴恙捂着耳朵艰难道：“大佬，有没有让她闭嘴的办法？” 旬空提起桃木剑：“杀掉就可以。” 吴恙：“这是魂飞魄散吧！我是指超度，往生这种。” 旬空摇头：“我不会。” 吴恙：“……行。” 旬空想了想，把红衣厉鬼提溜起来，团吧团吧塞进吴恙的水杯里：“这样，就听不见了。” 吴恙拿着水杯的手都在抖，对上旬空亮晶晶的眼睛，默了默。 他算看明白了，这位大佬就是扮猪吃老虎。 利用无害软萌还有点好欺负的外表迷惑敌人，实则战斗力与外表成反比，红衣厉鬼说干就干，讲不通就魂飞魄散，凶残至极。 也不知道这样的大佬为什么来当一个新人主播。 难道是专门处理这只红衣厉鬼来的？ 那他……是不是坏事了啊！ 吴恙颤巍巍摘下身上的gopro，噗通一声跪下。 “我错了！” 玄学界的规矩他懂，处理灵异事件不能被普通人知道。 他们是黑暗中的守护者，悄无声息处理完危险，挥一挥衣袖，飘然离去，深藏功与名。如果有普通人不幸被牵扯在里面，也会在昏迷苏醒过后，觉得是大梦一场。 但是现在，全让他给播出去了啊！！！ 都怪他非要买质量最好的设备，还特意加强了信号。 他是罪人！！！ 吴恙满心沉痛，抬头看向旬空：“我们现在怎么……”办？ 被吴恙一口一个大佬叫着的旬空，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跪拜吓着了，现在贴在门板上，又迷茫又惊慌的看着他。 吴恙：“……大佬？” 刚才把红衣厉鬼踩在脚下的气势呢？ 您这种可怜小白兔的样子是要闹哪样啊？？？ 旬空不管他脑子是如何高速运转，指指门板上方吊着的道具鬼，认真说：“道具放到经理办公室了，下次直播我还可以来吗？” 这茬您还记得呢。 吴恙虚弱：“……我们的直播有没有下次还不好说。” 虽然他及时关掉了直播，但是也拍进去了不少东西，现在已经上热搜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开心死。 现在他觉着自己脖子凉凉的，估摸着玄学界那群老古董早晚派人上门来找他算账。 旬空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轻轻叹气：“好吧。” 吴恙脑子里灵光一闪。 这么年轻，这么厉害的天师没道理籍籍无名，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年轻一辈有这号人物。 那是不是说明，这人就是他要找的——隐世高人？！！！ 大佬是某个隐世门派最受宠爱的小弟子，养成了这种天真软萌的性格。但是呢，大佬又很强——随手在他的符改几笔就能制服红衣厉鬼——能者多劳，所以他下山除鬼来了！ 这不就对上了嘛！ 只要自己抱紧这个大腿，不就能混个徒弟当当？ 吴恙登时两眼放光，毕恭毕敬把人请回家。 “大佬，您师从哪派啊？修的什么啊？有什么名号吗？” “都没有。”旬空抿唇，低头吃完了加了三个蛋的泡面，抬头认真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抢了别人的人生当了二十年的假少爷，现在无家可归，浑身上下只有两百块钱。” 吴恙愣住。 旬空有些难过，低头看着脚尖，又说：“谢谢你带我回家，请我吃饭。但是我不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人，对不起。” 眼看人要走，吴恙总算回过神，表情古怪。 “你是个普通人，那你怎么解决掉红衣厉鬼的？而且你还改了我的符，把它改得超牛逼！” 旬空想了想：“就、就是……自然而然就会了。” 他一脸“这不是应该的吗？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会吗？”的表情，吴恙表情更奇怪了，他掏出朱砂符纸：“你再给我画一个看看。” 旬空画了一张驱邪符。 金光闪过，符成。 吴恙把水杯里的红衣厉鬼放出来，用她试了试，红衣厉鬼惨叫着大骂吴恙不当人。 吴恙：“你会画其他符吗？” 旬空摇头。 吴恙想了想，把家里传下来的几张符全都拿出来，放在旬空面前。 旬空照着画了几张新符，一气呵成，威力比原来还大。 吴恙比对着新旧符箓，看了又看，发现新符虽然跟旧符长得差不多，但在一些细节上做了修改，这也是它威力变大的原因。 吴恙问为什么要这么画。 旬空慢吞吞：“我觉得……就应该这么画。” 看一眼就会，提笔就能改。 吴恙心说这确实不是大佬，这他妈是神仙下凡了啊！ “神仙下凡辛苦了。” “您别当普通人了，当我师父吧。我能吃能睡，还能给您端茶倒水，捏脚捶背，要求不高，只求您能教我两手！” 年轻人垂着眸，安静地看着吴恙。 他的眸子清澈而明亮，大多时候都在回避他人目光，这个时候总算愿意直视别人了。 他说：“不用拜师，我可以教你。在那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神仙，虽然你长得好看，但我不是基佬……好吧，也不是不能弯一下。” “基佬？” “呃……”吴恙对上他疑惑的视线，意识到自己想岔了，但是这个问题真的很容易让人想歪啊！他顿了顿，“我非常喜欢您！敬仰您！师父！” 系统空间的巨坑里，一滴水滴缓缓出现。 第6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6 旬空满意点头。 他废了一番力气，就是为了收个便宜好用的徒弟，当然不会拒绝。 吴恙自己闯荡了几年，人情世故拿捏到位，顺杆爬就认了个师父，挺好。 赵旬空的性格确实不太适合当万人敬仰的救世主，他只适合自己默默把事情干了，别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这可不行。 所以他需要一个大喇叭。 吴恙就很好用。 这次吴恙做的就很好啊，直播出去的画面清晰无卡顿。 - 旬空火了，一夜爆火。 直播因为女鬼的出现被人认定是有剧本，但旬空长得太好看了。 而且软萌新人主播降服女鬼什么的，反差不要太萌。 特效（红衣厉鬼倾情提供）也很舍得用，又吓人又爽，比没有鬼的鬼片强太多了。 所以有剧本怎么了？ 好看，爱看，多演几部。 吴恙也沾了旬空的光，一夜暴涨几十万粉丝。 他抱着手机差点没把脸笑烂，家人们谁懂啊，直播效果太好，根本没人相信他们真的见了鬼，还火了一把。 这下他也不用担心因为泄密被玄学界处罚了！ 旬空也很满意，巨坑内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喜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多。可惜这是个玄学世界，不然当顶流也不错。 赵家。 “爸，妈，你们快来看，笑死我了！” 赵辰星从楼上冲下来，对着沙发上的赵父赵母指了指手机。 “怎么了，星宝？”赵母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给她理了理跑乱的刘海，“慢慢说。” 赵父剥了个橘子递给赵辰星：“多大个孩子了，文静点。” 赵辰星叼着橘子，点开手机上的视频。 视频里正是旬空收服女鬼的画面。 她哈哈大笑：“真是搞笑，从家里跑出去演这种小尬剧，真是丢人！幸好不是我亲哥，不然我都不敢出门了。” 赵母：“起码能养活自己，也挺好。” 赵母：“以前我就对这孩子喜欢不起来，心里总觉得亏欠，知道他不是我儿子的时候，真是松了一口气。” 赵父拍拍她的手，安慰：“不是自己儿子，不喜欢很正常，再说咱们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不欠他什么。” “不过……”赵父看着视频，眉头皱了皱，“他以前到底是赵家的继承人，做这种哗众取宠的事太上不得台面了，我得去找他们公司的老总聊聊。” 赵辰星抬头看见门口进来的一个人，立刻跑上前。 “哥，你回来啦~” 赵修竹眉眼蕴着笑意，点头：“嗯。” 他来认亲本为还生育之恩，没想到意外收获了亲情。 赵家人真的待他非常好，好像没有一出生就分离二十年，而是在赵家长大一般。 “你们在聊什么？” 赵辰星又咯咯笑，拉着亲哥来看笑话。 “抢了你人生的那个混蛋喽~他现在跑去搞直播，直播收服女鬼，你说搞笑不搞笑？说起来……他是不是知道你是天师，故意搞这茬来恶心人的。” 赵修竹看着视频，微微一愣：“他是个普通人？” 赵辰星：“当然啦，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整天畏畏缩缩，让人看了就生气！不过他知道我们都不喜欢他，在家里很自觉当透明人，这点还是不错的。” 赵母也说：“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儿子，穷人家的孩子骨子里透着穷酸相，咱家的孩子就不一样了，流落在外也能成为出色的天师！” 赵修竹沉默片刻，忽然说：“昨天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不知道，我有事情想跟他说。可以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 赵辰星：“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他占了你的人生，不问他要赔偿就很好了。” 赵父：“谁说不要赔偿了？他跑得倒是及时，不过我已经在让会计算账了，等账单出来，这些年花在他身上的钱要一起还回来。修竹你放心，这些钱都给你。对了，王总那边遇到了点事，想请你出手给处理一下，你看要不明天我带你去一趟？” 赵修竹：“王总的事我知道，自作孽不可活。师门规矩，不救。” 赵父：“哎呀，他这不是求到我这边来了吗？我不好拒绝，你要不就跟我去看一眼？” 赵母打开手机，翻了半天的最近联系人，找出个手机号来，发给赵修竹。 “你打这个就成。” 赵修竹起身，走到一旁去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 他托赵母给赵旬空打，也还是没人接。 赵父不悦：“他这是故意的，给他脸了，当自己多重要呢！” 电话打到第三遍，赵修竹突然上楼，直奔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模模糊糊的铃声从里面传出来。 赵辰星比了个大拇指：“这都能听到，哥，你牛的。教我呗~” 赵修竹看着紧闭的房门：“有钥匙吗？” 赵母直接拉开门，跟进自己房间似的：“没有锁，随便进。” 赵旬空的房间大约三十平，衣柜书桌床一应俱全，放在普通家庭里是个不错的配置。但这是赵家，赵修竹第一天回家，就住上了豪华装修古董字画装饰的大套间，而从小在赵家长大的赵旬空住这里。 赵修竹心情复杂。 赵母一无所觉，还在说：“他从小就住这间，离保姆房近，方便保姆照顾。” 赵修竹在床头找到了赵旬空的手机，又看了看个人物品，发现这位在赵家人嘴里，卷钱跑路的假少爷，没带走半点赵家的东西。 赵父又在提起王总的事。 在这座城市里，赵家只是个暴发户。家里出了个天师，他们才有了挤进最顶尖圈子的机会，赵父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 赵修竹感到了一点窒息，他说： “我得找到他。” “他不是什么穷人家的孩子，他是天师后人。” 两个被抱错而交换命运的孩子，除了彼此，没有人能对他们做出审判。 第7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7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旬空看了一眼傻笑的吴恙，去开门了。 门口站着个外卖员，背上背着一个长条状东西，他看了眼手里的单子，确认：“赵旬空？” “是我。”旬空眨眨眼，问吴恙，“你点外卖了吗？” “没啊师父，早饭我做了，在厨房呢！” 吴恙边说边走到门口，探头看了一眼外卖小哥：“兄弟送错了吧？” 外卖员：“吴恙？” 吴恙：“昂。” 外卖员：“那就没错，跟我走一趟吧。” 吴恙：“你谁啊，随便就跟你……等等，长老会执法者？我没泄密！你可不能抓我们。” 外卖员又看了一眼单子：“玄门规矩，禁止他人私自使用、传播、学习。你们未经允许，私自使用乔家的驱邪符，违反规定，要到长老会受罚。” 吴恙愣了几秒：“什么乔家？这东西是我家传下来的，跟乔家有什么关系？” “据长老会调查，你们吴家并没有家传术法。可见这驱邪符一开始就来路不正。”执法者眼神冰冷，“你们要抵抗吗？” 旬空眸光微冷。 这个世界灵气复苏，华国玄学界本应大兴。 但就是这群玄门中人抱残守缺，把各家本事当成他人触之即死的禁忌，导致传承越发困难，人才凋零。 而其他各国神秘侧力量抓准机会，兴盛壮大，开始对这片大地虎视眈眈。 若不是关键时候，主角攻受挺身而出，玄门根本挡不住外敌入侵。之后所谓的长老会才幡然醒悟，拿出各家本事，广收弟子。 但一步晚，步步晚。 未来的世界，科技与灵气并存。 别人已经骑着扫帚去上班了，他们还在讲世界上没有鬼。 可笑至极。 旬空并不打算配合这群人。 改变现状的最好办法，就是打破规则，重建秩序。 而且没有什么比宝贝着藏起来的东西被人轻易学去更让人破防。 旬空一把拉住还想理论的吴恙，把人挡在身后。 “抱歉，我们不会跟你走。” “那就由不得你们了。” 执法者关上门，解下背上的东西，那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剑。 长老会下了死命令，今日无论如何，他也得把这两人带回去受罚，乔家传承断不能落入外人手中。 吴恙反应极快，掏出桃木剑丢给旬空。 同时旬空手中的雷符飞出，青天白日，晴空霹雳从窗而入，一击打散执法者的剑诀。 旬空接过剑，掐诀攻击。 执法者登时瞪大眼睛：“你怎么会我的招式？！你不光偷学乔家符箓，连我家的也学了？？？” 吴恙：“傻了吧，我师父看一眼就会！” 旬空无辜而真诚发问：“很难学吗？” 被自己招式暴打一顿后，执法者落荒而逃，同时深深破防了。 他非常非常确定，刚开始打架，赵旬空什么招式都不会只会扔符，拿剑都像拎菜刀。等打完，赵旬空不仅学会了他的所有家传，用的比苦练十几年的他还好。 根本抓不了一点！ 执法者一走，吴恙在被战斗破坏得破破烂烂的房子里转了一圈，立刻就开始收拾东西。 “师父，我们得抓紧出去避避。” “这次打了一个执法者，下次指不定来几个，继续在这里待着就成活靶子了。” 旬空看着他忙活，抿唇：“走了，你就当不成主播了。” 吴恙看得明白：“不走就要被抓了。走啦走啦，先回我老家避避。而且咱也不需要一直躲藏，下个月官方举办的玄门交流大会就开始了，到时候咱去参加，在官方面前过了明路，长老会也不能只手遮天。” “就是……咱得拿第一。大会只有三十以下的年轻人能参加，我肯定拿不到名次，但我相信师父你没问题的！” 旬空想了想，不太确定：“行的吧？” 吴恙：“肯定行肯定行。” 吴恙收拾好东西，把还没来及吃的早点塞给师父，让他路上吃。自己背着包，看行程：“先坐高铁，再坐大巴，咱动作快点，晚上就到了。” 旬空嘴里塞着早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楼下路边停了辆法拉利，吴恙多瞅了两眼，见车窗打开，公司老板沉着脸坐在里面。 吴恙：“。” 见鬼了，还没请假呢，老板就未卜先知，知道他要跑路来抓他？ 老板：“大包小裹的去哪？” 吴恙：“……旅游。” 老板一脸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刚火了，不抓紧捞、赚钱，你去旅游？” 穿着运动装的大学生站在旬空面前，好奇地看着他：“你好啊，你跟视频里的一样好看诶。” 老板赶紧介绍：“这位是许氏集团的少东家许参，咱们公司就是许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直播火了以后，许少第一时间找上我，说想见见你们。” 吴恙是听说过玄门年轻代第一人许参的大名的，立刻就警惕起来。 “许少有什么事吗？” 许参笑眯眯伸手：“初次见面，不用这么警惕，我对你没有恶意。”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吴恙稍微放松警惕，跟他握手。 两手相握的瞬间，他浑身一麻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许参把一个大男人放倒，丢车上，前后不过一分钟，老板吓得差点想报警，旬空反而比他淡定，还在慢吞吞嚼着早餐。 旬空：“符是我画的，人是我打的，他什么都不会。” 许参还在笑：“这个无所谓，我师父想见你，你是自己去，还是我把你弄晕了送去？” 旬空：“你打不过我。” 许参指尖雷光闪烁：“我可以弄死你徒弟。” 旬空盯着这个神经病看了两眼，坐进车里，秀美的脸上第一次显出怒气。 许参哼着歌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 旬空看着车外飞快变换的景色，心里跟系统交流。 “许参的师父是谁？你给我的剧情里没有。” 系统：“……没有就对了，许参的师父活跃在建国初期，是曾经的玄门第一人。按理说，他应该在许参成年前寿终正寝，就算没死，现在年纪也过百了。一个老头子，折腾不出来什么。” 第8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8 “师父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许参站在门边，示意旬空自己进去。 旬空抿唇，小心探头看了两眼。 这是一座中式庭院，处处典雅奢华，也十分符合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的审美。他本以为，这次会面会在客厅，可是许参却带他深入了庭院，最终在这间看起来像书房的外停住。 阳光透过明净的窗子倾泻而下，灿烂却不灼热。一排排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古书，散发出淡淡的油墨香味。 这是极安逸美好的氛围。 但年轻人不知道怎么，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仿佛里面藏了一只绝世凶兽。 “要不我……”脚下动了动，年轻人露出了想逃跑的表情。 许参有点牙疼，抬手把人推了进去，想了想又关上门。 年轻人踉跄两步站稳，目光环视室内，没看到人。 而他背后的阴影里，蓦然一双手伸出！ 粗糙的大手轻松捂住旬空下半张脸，夺去了他的呼吸，粗壮的胳膊环过身体，将他死死困住。全身禁锢，双脚悬空，这是体型和力量上的绝对压制。 身后那人的呼吸喷洒在脖子上，让人毛骨悚然。 旬空眸中森冷杀意闪过，但终究还是没有调动自己的修为。 来人出手狠辣利落，却没有杀意，他还能苟一苟。不然崩了人设，这个世界直接失败。 “警觉性不错。可惜没有身手，被人近身直接完蛋啊。” 带笑的低哑嗓音响起，那人放开旬空，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一弹。 旬空捂着额头，满脸怒意。 窒息导致的红晕还未散去，软乎乎的小兔子生气像是在撒娇，偏偏本人还一无所知。 那人走到旬空面前：“好吧，我道歉，我没想到你这么……弱。” 不是旬空弱，是这个人强得离谱。 这就是玄门第一人么？ 旬空目光触及那人，愣住。 男人一身居家服，赤脚踩在地上，眉骨略低自带三分凶气，但也挡不住俊朗的脸上带笑，像个痞帅的青春男大。 唯一能看出他确实是那位年纪过百的玄门第一人的，是苍白的头发。那是生机流逝，岁月不在的枯萎，任何染发剂都染不出来的颜色。可偏偏他剪了当下最流行的狼尾，青春气息爆表。 “自我介绍一下，朝长生，国家玄学管理局局长。” 旬空：“？” 他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大手，往后缩了缩，拒绝握手。 朝长生了然：“许参那小崽子又阴人了？” 他在茶台边坐下，招呼旬空：“坐下吧，我们慢慢谈，你想喝什么？” 旬空警惕地坐到他的对面，离他最远的位置。 “你让我来，我来了，可以把吴恙放了吗？” 朝长生头疼。 跟许参那小子说过多少次了，他们是正经国家单位，不要乱来。 现在好了，有嘴也说不清。 他从茶台上的小冰箱里掏出一瓶酸奶，放在旬空面前。 “他很安全，你随时可以带他离开。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跟你谈个合作。” 旬空盯着酸奶，轻声：“你说了，我很弱。” “但这件事只有你能做。”朝长生说起玄学界现状，“长老会建立的初衷是平衡玄门各派，共同促进发展。但天长日久，人心易变，长老们为了自己地位，制定了所谓的玄门规则，规定未经长老会许可，各派传承禁止外传。” “长老会要求极高，很少有人能拿到他们的许可。许多小门派传承因此断绝，而大门派发展壮大，逐渐与长老会一同把持玄学界。” 朝长生并不属于任何门派，他是走野路子，靠自己的打出来的玄门第一人。 成为玄门第一人后，他觉得一切索然无味，自己找了个山头避世清修，直到许参的父亲带着国家人员敲开了他的山门。 许家家传卜算一道。 灵气复苏伊始，许参的父亲算到，天地即将迎来巨变，玄学界的力量至关重要。 华国对此十分重视，因此成立玄管局，请朝长生出山担任局长，希望他能团结玄门各派的有生力量，并将他们发展壮大。 长老会对此十分排斥，联合玄门反对朝长生。 按照朝长生的行事风格，把反对的杀了就没人反对。但玄门没落至此，杀一个少一个，不能轻易动手。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 旬空有些茫然：“要怎么做？” “办学校。”朝长生笑眯眯递给旬空一张传单。 传单排版设计乍一看像极了各大高校的招生简章，实际上，它也确实是招生简章。 校名：华国玄学大学。 招生范围：全国。 开设院系：符箓、剑诀、布阵、御鬼…… 旬空：“……” 真要对外招生，学生肯定蜂拥而来，问题是谁来教？ 朝长生：“我想请你任职校长兼招生办主任。” 旬空伸出手指，缓缓指了指自己，眼睛瞪得溜圆：“我？你在开……” 说到一半，他愣住了。 这所玄学大学涵盖了如今玄门各派的传承，这些传承人是傻了才会来当老师，把自己家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交给别人。 但有一个人例外。 就是旬空。 因为只要动手打过，他看一眼就能学会，还能在此基础上改进。 朝长生这是摆明了要空手套一个啥都能教的全系老师。 资本家见了都要落泪。 旬空能怎么办？ 原主的性格注定他不会拒绝。 在赵家当了二十年透明人的赵旬空渴望被需要。 “你愿意吗？”朝长生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收敛了笑意，郑重问道。 旬空认认真真点头：“愿意。” “不过……为什么还要当招生办主任？” “咳咳。”朝长生眼神飘忽了一下，“你一个人教不了太多学生，所以第一批学生在玄学界招收，都有底子，学得快，之后还能留校任教。” “目前玄管局已经有一些人报名，其他的……我打算在玄学交流会上收。” 旬空想象了一下，身体抖了抖，小声反对：“在长老会的地盘上开招生发布会，会被打死的吧？” 他满脸惊叹，小脸上写着四个大字“这招真脏”。 朝长生：“……” 朝长生喉结微动：“他们不敢动手。” 旬空低头，嘴角微勾。 不过，脏又怎么样？正好合他心意。 第9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9 吴恙昏迷醒来，发现天塌了。 刚拜的亲亲师父正被人摁着打，阴他那小子还在一边看热闹。 他嗷一声就冲上去了：“放开我师父。” 师父眼前一亮，冲他甜甜（？）一笑：“你醒了。”然后抬脚把他踢飞，差点没又晕过去。 吴恙：“？” 他躺在地上愣愣地看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师父在跟人切磋。赤手空拳，纯拼技巧和力气那种。 自己刚才傻逼一样冲上去，幸好师父给自己踢出来了，不然就得挨打。 “这人谁啊？”吴恙指指跟旬空对打的男人，很不见外地问许参。 许参：“我师父。” 吴恙：“嚯，你师父还挺年轻的，身手也不错。跟我师父打的有来有回。” 许参：“……？” 他侧头看了两眼吴恙，这人让他给把脑子电坏了？还是不知道他师父是谁？ 吴恙摸着下巴：“你师父是谁来着……哦，长生君，长生……嗯？？？”他一个激灵，长生君不是年纪过百，胡子一把的老头子吗？这也太年轻了吧！ 许参默默翻了个白眼。 谁知道朝长生又发什么疯，装起青春男大来了。 当年他拜师的时候，朝长生一副死了老婆的晚娘脸，那形象都不用收拾，就能去演电视里的灭世大反派了。 导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自己就是那电视主角，早晚要给他师父杀了才能出师。 后来为什么不这么以为了呢？ 因为被朝长生发现，给狠狠揍了一顿。 朝长生和旬空中场休息，吴恙立刻凑上去给师父嘘寒问暖。 旬空把事情说了一下：“……下个月还是要去参加玄门交流大会，不过朝先生说我身手太差，容易被人近身，所以要给我突击训练一下身手。” 吴恙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悄咪咪问：“长生君没让你拜师吧？” 旬空也悄悄：“没有。” 吴恙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他可不想叫许参师叔。 大名鼎鼎的长生君当师祖确实好，但他坚信自己的师父是个神仙，谁都不配给师父当师父！ 许参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转头看向朝长生：“你让我把所有找赵旬空的人拦下来，连他家里人都不让接触，什么意思？” 朝长生：“等他自己联系。” 许参再三确认：“你知道这样容易传出什么流言吧？” 朝长生挑起半边眉，抬脚就踹。 许参挨揍挨多了，立刻就跑，蹿到旬空身边，笑容乖巧：“旬先生，我们打一场试试？” 旬空捏捏拳头：“好。” 许参注意到他的动作，略略惊讶。 这人小白兔似的好欺负，居然还挺记仇，是想为自己徒弟报仇吗？ 不过他好歹是长生君手底下练出来的，怎么也不可能打不过一个接触玄学界不到三天的人。 然后…… 许参就被揍了。 他躺在地上眼神发直，灵魂出窍，咬牙切齿：变态！看一眼就能学会术法这种人形写轮眼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 幸好旬空灵力不多，用几个术法就空了。 而且身体素质不太行，力量也不够，自己皮糙肉厚，倒也没挂彩。 朝长生作为师父，站在笑话徒弟的第一线。 许参看着那张装嫩的脸，翻了个白眼，你就笑吧，早晚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长生君作为曾经、现在的玄门第一人、无欲无求的战斗狂，搞了个人在家里藏着不让打听，玄学界早就炸过一轮了。 就算自己不煽风点火，也已经满城风雨。 不过外面如何风雨，如今也影响不到旬空。朝长生给他安排的计划很满，又要修炼心法，又要锻炼身手，还得恶补玄学界各种知识。 但旬空就像一块海绵，以极恐怖的速度把这些完全吸收，并且每天还能挤出时间教吴恙玄门术法。朝长生不让他接触其他玄门术法，他就把已经会的，画符，剑诀之类教给吴恙。 吴恙学得生不如死。 他的天赋放在玄学界算得上不错，几天下来进步不小，学的想死是因为师父。 这就像做数学题，旬空念完题干，写了个解，吴恙等着他写过程呢，他列了几个公式，答案就水灵灵算出来了。 然后旬空一本正经问他：“学会了吗？很简单哦。” “……完全看不懂。”吴恙哽咽，问蹭课的许参：“你学会了吗？” 许参默默找师父补（挨）课（揍）去了。 吴恙：“师父，再讲一遍吧。” 旬空又讲了几遍，见吴恙还是一脸懵：“徒弟，你是不是有点笨。” 吴恙含泪：“对。” 搞得许参对他都同情了：“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他讲的不好。” 吴恙：“不不不，听不懂是我的问题。师父是神仙呐，凡人听不懂多正常啊！” 许参：“……”好恐怖的脑残粉。 许参：“对了，明天我生日，许家举办晚宴，我师父会参加。你和旬先生想参加的话直接去就行。” 赵旬空对宴会的记忆并不美好，他自幼就是豪门继承人里最不起眼的那个受气包。每次参加都会被人捉弄，赵父就会因为没了面子对他厉声呵斥，甚至把他关起来。 吴恙来问的时候，旬空默默移开了视线。 小透明在赵家的生存中，同样没有拒绝这个选项，他不可以拒绝，也不能表达喜好，只能接受赵父赵母给的一切。 吴恙瞅了瞅他的表情，试探道：“我想着，我们现在住在许家的，吃许家的，许参过生日得表示一下。” 旬空点点头。 吴恙：“送礼的话，我们那点钱买不到什么好东西。” 旬空摸摸兜，掏出了两百块钱，嘴唇微抿。 吴恙：“所以我想着，这晚宴得去，去了说声生日快乐，送给差不多的礼物，就得了。当然，您要是不乐意，这晚宴我自己去。虽然第一次见面这小子阴了我一把，但他人还不错。” 旬空考虑了片刻，艰难：“我也去。” 许参虽然是个笑着杀人的小疯子，但他给的“喜欢”很大方——虽然是在被全方位碾压的时候。 赵旬空会努力回应每一份来之不易的“喜欢”。 而旬空自己也要去晚宴上确认一件事。 本该由赵旬空的死亡促成的主角攻受第一次见面被蝴蝶掉了，导致两人到现在也没见过。小世界剧本偏差太大，系统催着他让两人赶紧见面。 好在赵家也受邀出席晚宴，以赵父的性格，高低得带赵修竹来。这样两人见面顺理成章，他只需要在旁边见证一下就好。 第10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10 如果说朝长生住的那处宅子是中式的低调奢华，那许参的生日宴就是铺张奢靡。 许家卜算一道在赚钱上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在外界看来，许氏集团没有错过任何一个时代风口，赚的满钵满盆。而许参拜长生君为师的消息虽然只在极小的圈子里流传，但这个圈子已经不是只有钱就能接触到的了。 许家专门举办宴会的庄园中，流水般的豪车集齐了吴恙知道的所有牌子。 他趴在三楼的窗户上，看着听说过的、没听说的富豪携打扮的光彩夺目的女伴走进会场。曾经在电视剧电影里才能见到的明星们，在这里只是有钱人身份地位的点缀。 “万恶的资本家。”吴恙长了见识，过足了眼瘾，嘟囔着转身去看旬空。 两人参加宴会的服装由许家提供，一水儿的高级定制。 吴恙穿上之后觉得浑身刺挠，哪哪都不对劲，活像偷穿了别人的衣服。 旬空穿起来却没有任何违和感，他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垂眸整理衣袖，从容优雅，看上去像个小王子。 晚八点，宴会正式开始。 吴恙婉拒了和许参一起从大厅正中的楼梯装逼出场的邀请，拉着旬空走侧楼梯，完美混入人群中。 今天的餐品提供是国内顶级酒店的自助餐，买礼物花了大半身家的吴恙化悲愤为食欲，发誓要吃到扶墙出。 旬空端着吴恙塞给他的小甜点，愣愣地看着饿死鬼一样的自家徒弟，默了默，向侍者要了一杯山楂汁给他。 - 许氏集团少东家的生日宴，赵父本来没有资格参加，但他意外地收到了来自许参的邀请函。 这些天赵父走路都像踩在云上，做梦都是自家公司用各种姿势吊打竞争对手成为行业龙头。为了在宴会上不输给别人，他斥巨资给全家人置办了昂贵的行头，踩着宴会开始的时间到了现场。 刚进会场，各色视线扫过赵家人，短暂而诡异的寂静后，又响起窃窃私语。 “那位身边男人就是这个赵家的？” “是的吧，以前见过跟在赵总身后，挺不起眼一小孩。” “以前没听说过赵家啊，家里有什么人？” “没什么背景，白手起家的暴发户，没有他儿子，这辈子也不够格来这个宴会。” “……” 赵父脸上带着笑，客气寒暄：“张总，您这是在说什么呢？” 张总连忙摆手：“没什么。”转头带着女伴走远了，又看着赵家人嘀嘀咕咕。 心里不妙的预感越来越浓，赵父看见不远处认识的人，忙过去：“韩总，最近……” 韩总跟他打着哈哈，话里话外都是恭维。 韩总的生意比赵父做的大，家里很有些背景，以前都是赵父要讨好的人，现在反过来了，赵父被捧舒服了，但不妙的感觉挥之不去，他又不好直接问，只能憋在心里。 赵辰星挽着赵修竹的胳膊四处张望，忽然瞟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背影。 “爸，妈，我看见赵旬空了！” 赵父一脸晦气：“胡说什么，他什么身份，也配出现在这种场合？” 赵辰星：“我真看见了！哥，你也看见了是不是？” 赵修竹摇了摇头：“我对他不熟悉。” “哎呀！”赵辰星生气跺脚，“你们等着，我非得把他找出来。” 忽然一个黑影猛地扑向赵辰星，赵修竹瞬间把妹妹拉到身后，抬脚把人踹飞了。 黑影砸在墙上，露出真面目，那是一个眼底青黑，脸颊凹陷，像条风干鱼一样的干巴男人。赵父看了半晌，震惊：“王总？” 他记得王总很胖一个人来着，这怎么一个月不到瘦成这样？ 王总怨恨地盯着赵父：“赵总，你能耐了啊，一个儿子成了天师，一个儿子攀上许家，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现在我被脏东西缠上了，你嘴上答应得干脆，实际上恨不得拖到我被弄死是吧？！” 赵父很无奈。 赵修竹这孩子在山上长大，看着温和好说话，但死守着他那破师门规矩，说王总自作自受，活该。 他给赵修竹分析了救了王总之后，对公司发展的各种好处，想着赵修竹作为这个家庭的一员，要为这个家着想，结果转头赵修竹就搬出了赵家。 赵父也很为难，只能拖着，提心吊胆等着拖死王总，这样就不担心他的报复了。 只是没想到会在宴会上被拆穿。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凭着自己的实力，拿到许少的邀请前来参加宴会，根本不用再担心王总的报复。 赵父冷哼一声：“王总可不要血口喷人啊，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坏事遭了报应可不要怨别人。” 王总从地上蹒跚着爬起来，双目血丝遍布：“你最好祈求你那儿子能多受宠两天，否则我一定把你们赵家人挨个弄死！” 赵总一愣：“什么？” 赵修竹忽然出声：“你是指赵旬空？” 前些日子他联系主播公司找赵旬空，公司那边含糊其辞，推三阻四。他上门去堵了老板才知道赵旬空被许参带走了。 再后来就打听不出消息了，只知道，那位长生君身边多了个人，姓赵。 “你们赵家在这里装什么不知道？”王总冷笑，“把继承人送给那位讨他欢心，倒是肯舍得。就是不知道靠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得到的好处，你们能享受多久？到时候可别摔死。”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王总这话说的也不太含蓄，围观众人纷纷露出嘲讽。 通过联姻发展家族是常规手段，可他们再怎么看重利益，也没把自家继承人送给别人当玩物。 赵父当场脸就绿了。 他这个人极度好面子，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白白给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目前对外只说，赵旬空和赵修竹是兄弟，赵修竹因为意外流落在外，最近才找回来。 但没想到，赵旬空做出这种龌龊事来。 “我的继承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赵修竹！”赵父当场就跟赵旬空划清界限，把真假少爷的事情说了，末了恶狠狠，“……如今我的亲生儿子终于找回来，那个骗了我们的骗子我们赵家绝不会放过，他必须在三年内还清这二十年我们在他身上花的三千万！” 赵母紧接：“我们才不会做出卖儿子的事，是赵旬空自甘堕落，跟赵家无关！” 第11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11 两人话音落，围观众人不仅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般露出理解同情的神色，反而脸色越发嘲讽古怪。 赵修竹眉头皱起，眼底有厌恶一闪而过。 赵家人以亲情包裹算计，真当他看不出来吗？关于继承人的事，他事先早就说过没有兴趣，赵父还在公共场合如此说，分明就是要借此绑牢他这个天师。 还有赵旬空……仅仅是认亲那天短短的一个照面，他也能看出来赵旬空不是愿意以色侍人的人，赵家却深信不疑。 不，他们不是相信，而是无所谓赵旬空如何，只想和他划清干系。 赵修竹嘴巴微张，刚要说什么，却见对面人群之后走出来一个样貌清隽，面带笑意的青年。 别人都说许参脾气很好，爱笑，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赵修竹却觉得那笑容十分、非常、格外碍眼，连心都是黑的。 不然也不会与长生君沆瀣一气做出强抢民男的事情来。 “许少，刚好您在这里，今天我想请您做个见证。”赵总看见对他笑得和善的许参，想起那张写满了对他和他的公司的赞美之词的邀请函，觉得自己靠山来了，傲然扫了周围一眼，宣布，“从今以后，赵旬空跟我赵家没有任何关系！” 许参：“很好。” 侍者递给赵父一张支票，金额，三千万。 “赵先生在你们家二十年的花销，我出，你们两清了。” 赵父受宠若惊，根本没注意到许参对赵旬空的称呼，搓着手：“哎呀，这……这可真是，我怎么好意思？哈哈哈……” 三年三千万，普通人根本还不起，为此赵父准备了其他后续手段，比如起诉让赵旬空坐牢什么的。 总之这个钱他没想到能一分不少要到手，主要还是想出口恶气。 没想到许少也想到了这层，为了减轻赵家的损失，自掏腰包，把钱给补上了。 “把他们赶出去。”许参脸上的笑仿佛面具一般，眼神却无比冰冷，“以后，赵家不用再来了。” “什……什么？” 赵父被保镖拎起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抗。 赵母和赵辰星尖叫着让保镖放开。 许参拍拍赵父的脸：“看在赵先生的面子上，我请你来参加生日宴，打算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害得我的惊喜变成了麻烦，所以只好拿钱买你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赵先生面前，做得到吗？” 赵父呆呆地看着许参，似乎在消化话里的意思。 他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变得通红，眼睛睁大，神情狰狞起来。 愤怒，震惊，唯独没有后悔。 赵旬空是赵父黑历史中，最迫不及待想要撇干净的人。因为这个人代表了，他像个傻子一样，给人家白养了二十年的孩子，甚至还差点把公司交到这个人的手上。 而赵旬空离开赵家后过得潦倒凄惨才是他想看到的，也只有这样才能略微平复他被人欺骗的愤怒。 可现在许参却说，他能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宴会里，是因为赵旬空！ 极度愤怒涌上胸腔，他口不择言：“师父的小情人也值得许少这么维护，难不成睡过了？也是，长生君年纪那么大，满足不了……”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看清动手之人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修竹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生身父亲：“够了，好歹叫了你二十年爸爸，就算不喜欢，也没必要侮辱。” “……”赵父目眦欲裂，“我是你亲爹，你敢打我？！你这个不孝子！！！” 许参目光奇异地瞅着赵修竹，这人看起来温温和和，但大庭广众之下扇亲爹耳光，高低也是个疯子。 他很快收回目光，示意保镖把人丢出去。 赵辰星衣服被扯破了，头发也乱了，整个人狼狈不堪。她委屈极了，是以当她的目光扫到角落里的赵旬空时，立刻不管不顾大喊：“哥！赵旬……唔唔……” 保镖死死捂住她的嘴，她只能死死盯着。 只见青年茫然抬头望了望，身旁的人扯扯他袖子，他又低下头听那人说话，末了露出一个略显为难的表情。 那表情她很熟悉。 每次她犯了错，找赵旬空顶包时，赵旬空就会垂着眼睛，抿着唇，小声反对。 这个时候她就说几句软话，赵旬空就会受宠若惊，不再拒绝。赵旬空受了罚也很安静，不管爸妈怎么罚，从来不会在受罚之后出现在任何人面前碍眼，相当识相，也畏缩至极，让人心生厌恶。 但现在…… 青年皱着眉，抬手敲了那人脑袋一下。那人缩着脖傻笑，递上两块小蛋糕，说了什么，青年也笑起来。 笑容干净而明朗，仿佛清晨第一缕阳光。 赵辰星呆呆收回目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变了好多。 赵家三人被狼狈的丢出宴会。 许参看着赵修竹脚下一动不动，挑眉：“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赵修竹：“我要见他。” 老道士是赵旬空亲生母亲的师父，阴差阳错之下，他代替赵旬空被老道士收养。老道士临死前，希望他带赵旬空回山上见见亲生父母。 许参：“想见他的人多了，你排队等着吧。” 赵修竹皱眉看着他，算了一下现在冲过去把赵旬空抢走的几率，嗯，打趴许参不是问题，但这里还藏着一个很厉害的人，可能是传说中的长生君，抢走可能为零。 他干脆转身离开。 热闹的主角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散了。 被忽略很久的王总跟上赵家人。 “赵总，我们又见面了。”王总面露狰狞，身后站着几个彪形大汉。 赵父面色苍白：“王总，王总！都是误会！不就是给你驱邪吗？明天，明天我就让修竹给你驱。” “是吗？”王总讽刺道，“那你亲儿子现在在哪呢。” 赵父环视四周，这才发现，他指望的赵修竹并不在此处。 王总挥手：“不用废话，给我打！” 惨叫声在黑暗的角落里响起，赵母将赵辰星护在怀里：“不要伤害我的宝贝女儿。” 第12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12 系统：“仙尊，主角攻受的第一次见面已完成。” 旬空收回关注赵家人的神识，饶有兴趣：“他们第一次见面可不怎么友好。” 系统无所谓道：“问题不大，我是炮灰心愿系统，又不是红娘系统。后面怎么发展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了。” “如果你遇到喜欢的人，完成任务后也可以选择留下。” “哦。”旬空点点头，“但我修无情道。” 系统：“……你知道，你立了个g吗？” 古往今来，它就没见过几个无情道毕业生，要么死了，要么转修了。有句话说得好，无情道就是用来破的。 旬空眸光微眯：“如果有一日我遇到了让我动心的人……” 系统：“你会……？” 旬空：“杀了。” 系统：“。” 杀~了~ 我记住了哦~ 赵家人的离开，并没有对生日宴产生什么影响。 宴会进行到后半段，朝长生在所有宾客呆滞的目光中露面，以玄管局局长的身份，宣布玄学大学成立，欢迎各位的孩子报考。 以及，诚心寻找合作伙伴。 说白了就是，我长生君，打钱，建设学校。 当然话没有说的这么直白，但在场的哪个不明白啊。不过玄学界向来封闭排外，要是掏钱就能挤进去，傻子才不乐意呢。 于是各位总争先恐后砸钱。 热闹中，有人随口问了一句：“长生君会担任校长吧？” 另一人回：“你这不是废话嘛，除了长生君还有谁适合当？” 旬空小小举手：“是我。” 各位总：“……”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贼船已经上了，跑是跑不了。 不过旬空虽然是校长，但也就是挂名，各种学校事务的处理都是玄管局这边安排的人来管。 入夜。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潜入旬空的房间。 旬空迷迷糊糊睁眼，看见床边站了个人，下意识：“朝先……唔！” 修长的手捂住他的嘴巴，贴心的留出鼻子呼吸，近在咫尺的人影轻轻“嘘”了一声。清雅的线香淡淡笼罩下来，旬空眨着眼睛，心里猜出了来人身份。 手机手电筒的光芒亮起，赵修竹从下往上照自己的脸，好好的一张俊脸愣是照出了恶鬼的效果。 他本人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把声音压得极低：“看清楚，我是赵修竹，特意来找你的。”末了他又补了一句，“我没有恶意。” 旬空点点头，等赵修竹松开手后，他打开了床头灯。 暖黄色的灯光中，两个人默然无语。 赵旬空低头看着自己捏在一起的细白指尖，睫毛抖啊抖，清澈的眸光中带着些胆怯。但极丰富的物质到底还是让他有了超越普通人的眼识，身上不自觉流露出的矜贵与这宅院极相合。 赵修竹坐在床边，一身浅蓝运动装，半长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身负长剑。山中苦修让他的皮肤粗糙，手上满是硬茧，同时却也令少年意气风发，潇洒从容，温和却坚定。 意外抱错的两个孩子，已然走上了截然不同的命运。 即使认回亲人，回归各自的家庭，过去二十年在彼此生命中留下的印记，足以影响余生。 “抱歉。”赵修竹脱口而出。 人人都说，赵旬空占了他的少爷身份享福。 可他觉得是他抢了赵旬空的亲人。 旬空十分郑重：“你没必要向我道歉。” 赵旬空那个孩子心软善良，自始至终没有怪过这个世界的任何人。赵修竹在他死后还帮他收殓尸骨，与亲生父母葬在一起，他心里其实还是有感激的。 旬空又说：“那个……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修竹把老道士的事告诉他：“……我把爷爷和爸妈都埋在一起，在一棵海棠树下，现在正是海棠花开的季节，树下铺满了花，很好看。你想去看看他们吗？” 旬空眼睛亮晶晶，用力点头：“想！” “好，”赵修竹拉起他的手，从翻进来的窗户出去，“我现在就带你去。” 旬空：“……！等等，天亮再去吧？” 赵修竹是偷摸溜进来偷人出去的，当然不可能等天亮。 他想着，既然赵旬空都答应了，那就事不宜迟，把人弄走再说。 于是果断捏晕，扛起来就溜。 夜色的遮掩下，天空乌云翻滚，许参站在楼顶上，看着不知死活擅闯的那道身影，指尖雷光闪烁。 噼啪—— 身前的一块地砖，被雷电击中，瞬间炸裂。赵修竹头也不抬，转身向另一个出口狂奔。 吴恙挡在门前，身边数十张符咒凌空飘浮，散发着浅浅金芒。 “把他放下！” 赵修竹反手握剑：“刚入门的小菜鸟就别自不量力了，让开。” 他身上有老道士几十年的修为，别说对上同龄人，就是对上玄门中年纪较大的前辈，都能不落下风。 吴恙沉着脸，身边的符咒猛然射向赵修竹。 瞬息间，剑锋划过，符咒之上的金芒破碎，化作漫天翻飞的碎屑。长剑逼近眼前，吴恙神色不变，目光越过赵修竹看向他身后。 赵修竹猛然回头，堪堪挡下悄无声息袭来的雷电。 许参跃下楼顶，万千道雷电从脚下暴涌而出，扑向赵修竹。 赵修竹手诀变换，半透明的半圆屏障缓缓出现在身前，未等完全成形，一道人影出现在他的身侧，手掌轻轻一拍，拍散了雷电，也拍飞了赵修竹。 朝长生抱着昏迷的旬空，瞪了许参一眼：“你想连他一起劈？” 许参摸摸鼻子，手中的蝴蝶刀抵在赵修竹的脖子上。 “谁让你绑人来了？赵总？” 赵修竹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论绑人比不上许少。赵旬空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反倒是你们，把人关在这里当金丝雀养，人渣！” 他不甘心地盯着朝长生：“这次我打不过你，下次就不一定了。” 只是短暂的交手，他便敏锐地察觉到，这位玄门第一人，并不似传说中一般不可战胜。纵然外表年轻，但到底人力敌不过岁月。 许参捏着下巴，把他头转回来：“还想下次呢。你除了修为比我高点，其他的都还不如我好么？有点自知之明。” 第13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13 赵修竹定定看他几秒，嘴角提了提，要笑不笑。 虽不说话，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他若真把许参放在眼里，就不会半夜潜进宅子抢人了。许参笑得越发惹眼，提着领子，把人拽进了演武室。 “砰”一声，房门紧紧闭合，其上阵法纹路犹如呼吸一般忽明忽暗。 演武室内怎么打都不会有性命危险，但皮肉伤免不了，吴恙有些担心，扒着门听了一会儿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回头去看朝长生。 朝长生根本不担心许参的死活，抱着旬空离开。 吴恙挠挠头，小声嘀咕：“……那个方向不是师父的卧室诶。” 但他没胆子上前提醒。 说起来，长生君对他态度很不错，但他敢跟许参开玩笑，却不敢主动找长生君搭话。 反正师父在长生君那里很安全，他看看天色，索性回去继续睡觉。 朝长生轻手轻脚推开门，非常自然地把人放在自己的床上。 双人大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床品是深深浅浅的黑色，白皙柔软的青年躺在上面，宽大的套头衫下摆掀起，露出紧致的一截细腰。他对赵修竹全无防备，被打晕的瞬间还未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神情安然，嘴角微微上扬。 月光透过窗子，洒下一地皎洁，将室内分割成明暗两半。 朝长生单膝跪在床边，凝视许久，在旬空的指尖落下虔诚一吻：“师尊。” 替旬空放风的系统：“……？” 嘴上叫的恭敬，把你眼神收一收啊！你现在看起来想吃了他。 杀生仙尊旬空凡人出身，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修仙天才，百年成就仙尊之位。在他传奇的前半生中唯一的污点，便是收了一个欺师灭祖的徒弟。 念在师徒情分上，旬空只把人赶出师门，当没有这个弟子。 却不想，这人偷摸跟着进了小世界。 系统看着朝长生躺在旬空身侧，把人搂进怀里，无声叹了口气。 每个小世界在同一时间只允许一个外来者进入，朝长生不管用什么方法跟进来，也到此为止了。 如果朝长生也有系统，系统会带着他进入其他世界历劫；如果没有，那么他会逐渐失去记忆，在小世界中轮回，直至彻底被小世界同化，再也不能离开。 次日，旬空在陌生的房间醒来，顺着腰间的那只手转头看见身侧的朝长生，愣住。 朝长生伸手揉了揉他的后颈：“醒了？脖子还疼吗？” “……”旬空眨眨眼，眼中还有睡意残留，慢吞吞，“不疼了。” “行。起床吧。”朝长生把人拉起来，任由他继续醒神，自己先进了卫生间。 旬空眼中瞬间清明，去戳躺在识海里睡大觉的系统。 系统：“嗯……怎么啦？” 旬空：“我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系统隐去朝长生的身份，把其他事情说了。 旬空皱眉不说话。 系统有点心虚，怕他察觉到什么，追问：“怎么啦？” 旬空：“赵修竹现在人呢？” 系统：“哦，他跟许参打了一晚上，从赢少输多到势均力敌，进步很大。不过他没有许参阴险，现在被封了灵力，留在宅子里给你们当厨子。” 旬空有些意外：“赵修竹竟然会答应？” 系统：“还不是因为你。他不信许参给出的解释，要留下来亲眼看看。” - 距离玄门交流大会还剩不到十天，祭拜赵旬空亲生父母的事暂时被搁置，旬空抓紧一切时间修炼。 不同于打架用的术法，修为这东西，天赋再强，都没办法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追上别人修炼了十几年的进度，所以只能尽可能提高。 宅子里的事务有专人打理，赵修竹也没真当厨子，只是安静地跟着旬空，偶尔跟旬空对练，看到旬空一眼就学会了自己的术法，也忍不住傻掉。 许参忍不住指指点点：“这种变态天赋，幸好跟我不是同辈人。” 赵修竹幽幽：“是师母？” 系统默默接上：“不，是师祖。” 许参唏嘘：“是啊，跟我师父这种老不死还挺般配……靠！你又动手！” 赵修竹捏着拳头：“你不是说，外面都是谣言吗？” “是师母，不是小情人。”许参分辩。 “哦。”赵修竹似笑非笑，“有本事你去赵旬空面前喊啊，他应了才作数。” 旬空正巧路过，疑惑：“喊什么？” 许参：“……没。” 旬空：“我刚才好像听见师母这两个字，朝先生……” “你听错了。”赵修竹斩钉截铁否定，又岔开话题，“又到吴恙上课时间了？我可以蹭课吗？” 旬空有点不好意思：“我可能讲的不太好。” 演武室内。 吴恙、赵修竹、许参三人围着旬空正襟危坐，前两人正经上课，后一人来看热闹。 门一开一合，朝长生走进来，在旬空右后方坐下，笑道：“我来检查一下赵老师的教学水平。” 吴恙心说，完辣，三个学生两个听不懂，还有一个等开始讲估计也听不懂。长生君不会因此质疑师父的教学能力吧。 讲了大半个月，吴恙的学习进度还在画符咒这里，旬空接着上次往生符继续讲。 吴恙连忙摒弃杂念，竖起耳朵认真听，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眼神逐渐呆滞绝望。 请问神仙讲课，我这个凡人听不懂怎么办？？？ 往左看看，许参在神游，显然也听不懂。吴恙感觉到了一点安慰，还好我不是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啊。” 右侧，温润的声音响起，赵修竹若有所思，提笔在符纸上落笔。 画符讲究一气呵成，他这张往生符断了三次，符成不够完美，但也已经吊打现在根本画不出来的吴恙。 吴恙：“你听懂了？！！！” 赵修竹对他的反应很奇怪：“当然，你听不懂吗？” 吴恙笑容虚弱。 许参低头，艰难地也画了一张。 笔迹断断续续，威力很小，但也算符成。 吴恙快哭了：“许少，说好一起当学渣的呢，你怎么也学会了？” “我是在模仿修竹。”许参拍拍赵修竹的肩膀，笑容真心实意，“以后就靠你了，课代表。” 吴恙喜极而泣：“学霸，救救！” 赵修竹：“。” 旬空看着三人陷入沉思，他讲得真的那么难懂吗？明明以前带徒弟的时候，徒弟说他讲得很好啊。 他转头看向朝长生，问：“我讲的怎么样？你能听懂吗？” 朝长生目光温柔：“很好，听懂了。” 旬空：嗯，就说不是我的问题。 第14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14 有了课代表，这课上的皆大欢喜，旬空讲课只需要让赵修竹听懂即可，再由赵修竹讲给两个学渣听。 等到吴恙终于也能磕磕绊绊画出一张往生符，这课就结束了。 朝长生催着几个小孩赶紧，别耽误旬空休息。 旬空：“等一下，赵先生我改了一下你的剑诀，你要试一下吗？” 赵修竹迟疑：“……不会真能御剑飞行吧？” 旬空腼腆笑笑：“可以。不过我灵力不够，飞不起来，你应该可以。” 吴恙两眼放光：“师父牛啊！” 赵修竹的师承以御剑法诀见长，用大白话来说就是用灵力操纵剑打架。 吴恙见识之后，就心心念念：“能不能御剑飞行啊？” “不能。”赵修竹无奈，“摆脱地心引力飞上天，那不是玄学是修仙。” 吴恙对他师父总是抱有迷之自信：“咱能不能改良一下？” 这话就是随口一说，他也知道不太实际，随随便便就能御剑飞行，还要飞机做什么。 可这是一个灵气复苏的时代。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哪一天就成真了呢？ 现在师父实现了他的心愿！ 旬空把改良后的法诀告诉赵修竹，赵修竹很快记住了。 但不是每个人是旬空，不经练习就能顺利施展，赵修竹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三个小辈中，他是唯一灵力够的，但卡在了施展这一步。吴恙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脱口而出：“长生君要不要试试？” 空气瞬间安静，许参悄悄给吴恙比了个大拇指。 他虽然比较逆子，但当着朝长生的面还是很老实的，也不敢撺掇自家师父。 吴恙咽了一口唾沫，偷偷去瞟自家师父，见他也期待地看向长生君，觉得问题也不是很大。 朝长生似笑非笑扫了一眼安静如鸡的三个人，拉起旬空的手：“你不想自己试试吗？” 旬空垂着眼睫，有些低落：“可是我灵力不够。” “我借你。” 朝长生俊美的面容逐渐在旬空眼中放大，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织，浑厚的灵力自相接处涌入旬空体内，旬空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旁边三人瞪大了眼睛。 许参嘀咕：“……妈的老流氓，趁机占便宜。”吐槽归吐槽，手上扒拉着赵修竹，让他别死盯着看。 赵修竹慌忙低头，耳根在许参的目光中悄然变粉。 吴恙看看这边看看那边，选择低头抠地板。 我好像有点多余。 “好、好了吗？”旬空感觉到灵力传输结束，但是还没有被放开，抿唇小声问。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朝长生能清晰地看到旬空脸上细小的绒毛。他的灼灼目光紧盯着旬空，似要透过这软萌无害的壳子看到里面冰冷无情的灵魂。 这人以杀入无情道，可他偏偏一见就忘了自己是个魔，直愣愣跟着回去当了小徒弟。 黑白分明的眼珠向上转，对视的瞬间，朝长生在旬空清澈干净的眼底只看到了漠然，于是朗笑着松手：“好了，你现在试试。” 庭院中。 旬空踩在细细的剑身上，御剑而起，翩然若仙人。 吴恙兴奋地乱窜，恨不得抱着旬空亲两口：“师父我要学！！！天师算什么，我要当仙人！！！” 另外两人也是很高兴，身为玄门弟子，没有人不乐意见到玄学大兴。 然而有的时候，见识束缚想象力，他们不知道，不久之后，修仙体系建立，人人都能修仙。 旬空毕竟是仙尊，对御剑飞行完全没有新奇感，演示了两圈就落地了。朝长生借给他的灵力还有很多，他走到朝长生面前。 “还给我就不必了。”朝长生抱臂倚在墙边，直接开口，“反正以后我所有灵力都是你的。” 旬空：“？” 朝长生也不解释：“不想欠我的话，就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样？” 旬空直觉这话不是对赵旬空说的，犹豫了一下。 “什么要求？” “我还没想好，你先答应，反正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的事。” “好。” - 玄管局是玄门交流大会的主办方，临近举办日，朝长生和许参忙到不见人影。 吴恙拿着手机给自己和师父还有赵修竹全都报了名，又习惯性扫了一眼热搜，看看最近大家都在讨论什么。 热搜第一挂着五个大字#真御剑飞行# 他心说，又是哪个哪个公司在炒作，再真的御剑飞行也不可能有我师父的真。 点进播放量最高的视频，好家伙，谁把他师父御剑试飞给拍下来了？！ 在场的几个人都不可能干这种事，那就有可能是宅子里的帮工们。但这些人都跟玄学界有关系，不至于大惊小怪，乱拍乱发。 吴恙把视频转发给许参，问怎么回事。 许参：宣传视频，你师父同意了。 吴恙：宣传啥？ 许参：你自己看。 吴恙只好又点开视频仔细看起来。 视频里只有旬空一人出镜。三尺长的青锋剑离地半米左右，旬空双脚在上面踩稳了，手中法诀变幻，令青锋剑载着他缓缓升空，又高高低低转了两圈。配上经典bgm，仙侠味一下就上来了。 弹幕里觉得是特效的居多，也有一些人觉得可能是真本事，当然这种人是极少数，发出这种言论之后，立刻就被其他人反驳了。 “这不是上次打鬼的那个灵异主播嘛，这是又去修仙了？[狗头]” “这个灵异主播又出来装神弄鬼了，有本事直播御剑飞行，拍什么视频嘛。” “赵旬空什么来头啊，是不是打算进娱乐圈造势来了？” “不进娱乐圈，确实很有来头。” “？前面的是知情人？快点说说，啥情况啊？” “说不了太多，只能说，这位是有真本事的，你们看到的两个视频不是特效。” “哇靠！难道说真的灵气复苏了？隐世高人出山？” “你说不是特效就不是特效，拿出点证据来。” 所谓知情人丢下两句话后消失不见，几千条弹幕都在讨论这个，有人就开始@博主，让他出来解释，博主同样丢出一个链接消失。 点进去一看。 第三届玄门交流大会将于20xx年x月x日举办，欢迎社会各界人士前来观看。 下面是场馆位置预约小程序。 吴恙：“。”谁家宣传上来就扔王炸啊。 网友：“……”不是，御剑飞行是真的？啊？？？ 混在网友里的天师门：“…………”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还能御剑飞行呢？ 第15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15 玄管局内。 几个白胡子老头对着许参吹胡子瞪眼。 “把视频给我删了！玄学界的事你搞得全世界都知道了，还让普通人来观看玄门大会，你当天师是耍猴的吗？！” “玄门历来自成一派，很多规矩都是古时候传下来的。古训说，大隐隐于市。结果长生君非要建玄管局，还要办玄门交流大会，你现在又发在网上！让你师祖知道了，非得气活过来！” 御剑飞行的视频在热搜上挂了一上午，整个玄门都震动。不过各派掌门人的关注点并不在御剑飞行本身，他们更在意玄门规矩。 各派找到长老会，长老会又派出三个人来质问玄管局。 许参笑眯眯挨个斟茶，说话可不客气。 “乔老天师，现在是新国家新时代了。您得知道，不管什么组织，都应当接受统一领导。个人力量难以抵抗国家，您就省省吧。” 乔老天师面色一僵。 “还有齐老天师，灵气复苏二十年过去了，您自个修炼进展神速，挺爽的哈。可惜年纪越大，修为再高也还是又聋又瞎。” 齐老天师猛地一拍桌子：“你敢骂我？！” 许参盯着桌子：“您老手不疼吗？” 当然疼！ 齐老天师脸皮抽了抽，这一掌他用尽了全力，寻常桌子只怕会瞬间拍碎，可这个竟然半条裂缝都没有，还震得他手掌发麻。 这桌子怕是用天材地宝炼制而成，不然怎会如此坚硬？！ 许参屈指敲了两下桌面，笑容开朗。 “上次齐老天师拍碎了我两个大理石桌子，这次我特意准备了钨钢的，您老随便拍。” 齐老天师冷哼一声：“长生君对徒弟倒是不吝啬，这种宝贝拿出来给你玩。” 许参目露怜悯：“我说什么来着，齐老天师又聋又瞎，根本看不到玄学界以外的世界。钨钢是目前世界上最坚硬的合金，想要多少就能生产多少。天材地宝哪比得上科学啊。” 齐老天师顿时面色涨红。 “科学好你当科学家去，当什么天师！” 许参摇头，仿佛看不懂事的小孩：“您别急，我还没说完呢。灵气复苏这二十年，玄门各派从大大小小近百支，凋零到如今不到二十支，反观国外，巫师学院、教廷骑士团、猎魔人……您知道他们现在发展成什么规模了吗？若是联手挑战玄门，玄门没有一敌之力。” “您老可不就是又聋又瞎吗？” 不知道为什么被许参强拉来的赵修竹：“……” 都指着鼻子骂老龙虾了还您老呢。 很礼貌，也很气人。 齐老天师：“区区蛮夷不足为……” 许参：“大清亡了没通知您老吗？那我现在通知一下您。顺便一说，现在是改革开放，我们要积极拥抱世界。” 齐老天师浑身都在抖，指着许参一句话说不出来。 “小子嘴皮子挺溜，不知道手上本事是不是也精彩？”乔老天师蓦然打出一道掌风，挟着磅礴灵力袭向许参。 许参跟着家里人谈生意，见的都是文明人，哪里会想到乔老天师一个长辈竟然会不要脸到对晚辈出手，登时冷汗就下来了，凝聚全身灵力抵抗。 赵修竹眼睛微眯，手中青锋剑直刺乔老天师。 “够了。” 从进来起就闭眼假寐的张老天师出手阻拦，浑浊的眼睛看向屏风后。 “长生君的意思我明白了，您想让玄门开门广收弟子。”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屏风后，外表堪比青春男大的朝长生缓步而出，挑眉轻笑，挥手让俩小孩离场。 长老会三位长老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仍然惊了一瞬。 玄门名号大多根据成名术法而起，朝长生成名术法很多，早年拥有过十多个名号，直到千禧年后才固定下长生君，因为这家伙太强了，成了名副其实的老不死！ 但是谁也没想到他外表年轻得离谱。 张老天师：“长生君到底想如何？” 朝长生缓缓说出自己想法，三位老天师眼中闪过震惊。 许久之后，他们对朝长生恭敬行礼，离开玄管局。 玄门各派对本次玄门交流大会的异议一夜之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躁动。 - 议事厅大门缓缓合拢，许参功成身退，拉着赵修竹去安排玄门大会和玄门大学招生会的若干事宜。 赵修竹不解：“玄管局人手不少，你为什么非拉上我？” “大概是因为……”许参沧桑道，“我看过你的简历，念过大学，有社团活动组织经验。” 天师下山也是要有个正经职业。 赵修竹为了找工作做的简历，只投了几家还没收到回音，恰巧其中一家是许氏旗下。 赵修竹：“……别跟我说其他人没念过大学。” 许参：“唔，也有那么几个，都被我抓了壮丁，但还是忙不过来。” 不是说天师就没文化，就是吧，古籍里泡出来的小古板和正经上过学的大学生，差别还是蛮大的。 玄管局现在要做的，就是用玄门交流会先给普通人打个预防针，为玄学大学做铺垫。 最迟明年，玄学大学就要全面招生了。 赵修竹挣扎无果，决定拖人下水：“吴恙也行！他上过大学，还是主播，更懂营销。” 许参：“差点把他给忘了。”吴恙看着手里的文件，对着上面的宣传要求“循序渐进、合情合理、用让大多数人喜闻乐见的方式”无语凝噎。 “你觉得你们发的视频符合哪个条件了？” 被抓壮丁的大学生憨笑：“我觉得宣传效果挺好，视频发出去半个小时，交流大会场馆两千个位置都预约满了。” 吴恙：“……” 你没看见网上吵翻了天吗？ 普通人想信又不敢信，天师疯狂辟谣他们不会御剑飞行。这人还顶着玄门交流大会的官号信誓旦旦说能飞，搞得会上网的天师都来怼官号。 事已至此，吴恙放弃挣扎。 “开直播吧。” 既然选择了刺激，那就刺激到底喽。 直播玄门交流大会！ 第16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16 “家人们早上好呀！你们老吴回来喽~” 时隔多日，吴恙的直播间重新开播，看了预告等候多时的网友们一拥而入。 现在的吴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有区区十万粉丝的小主播了，经过抓鬼和御剑飞行两件事之后，想关注旬空无果的网友们都来关注他了，现在他有全网千万粉丝。 吴恙拿着直播设备也是感慨万分，小主播没人权，自己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账号是公司的财产，辞职带不走账号。 好在他的公司是许氏旗下，许参出面帮他要回了账号。 直播间的观众可没有那么多感慨，纷纷刷着弹幕。 “直播玄门交流大会，老吴你出息了啊。” “咱就是说，万一出现什么不能播的东西，平台给禁了咋办？” 吴恙：“这个不用担心哈，咱这是正规活动，没有什么不让播的，也不会被封禁。” 他又挑了几个弹幕回答，算作热场，然后带着大家在场馆内参观。 这个时候场馆内已经有观众陆续入场了。 今年的交流会跟往年完全不同，不仅改为了室内，而且邀请了众多观众，观众除了玄门众人，还有相当一部分平时没机会接触玄学的普通人。 单从入场就能看出来，叽叽喳喳，好奇四处张望的就是普通人。 身着保安制服的玄管局成员维护场中秩序，若不是正中横幅上挂着“第三届玄门交流大会”的横幅，这看起来跟其他演唱会等活动没有任何区别。 弹幕上也是各种迷惑。 “这真的是玄门交流大会吗？感觉好普通。” “+1，我还以为天师都是穿着袍服，留着头发和胡子，要么手持桃木剑要么手上盘着串，反正看上去很有逼格。” “这种场合你们说的那种骗子是进不来的，真正有本事的看起来都很普通。” “你怎么知道有本事的都很普通，你见过？” “我就是骗子。” “……” 真诚才是必杀技。 吴恙忍不住：“噗——哈哈说的没错，越是有本事的人，看起来越普通，既然你们一定要看点不一样的，我们找个人带路。” 弹幕里有不少人刷“小旬”，吴恙也打算去找师父，但一抬头就看见许参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许参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笑眯眯：“我师父跟赵先生在一起呢。” “哦。”吴恙丝滑介绍起许参，“这位应该有人认识，许氏集团少东家，但他也是玄门中人哦。” 细说起来，许参是长生君唯一弟子，玄管局的行动处处长，还即将成为玄学大学助教等等，名头太多，全介绍一遍，浪费时间不说，网友们还会因为一大串名词发蒙。 所以只好笼统概括。 许参也不介意，说起玄门交流会的情况来。 “玄门交流大会分为两个部分，青年竞赛，中老年交流。” “青年竞赛就是两个字，打架。本着友谊第一，成绩第二的思想，报名参加的选手们会进行友好切磋，决出年轻一辈最强者。” “本次青年交流赛是擂台赛，擂台就是场馆中间的舞台，守擂到最后的人即是冠军。” “中老年交流也是两个字，打架。不过呢，是打嘴架，各门各派的理论辩论以及学习指导思想，比较枯燥无味。”许参耸耸肩，又想起什么，眼中笑意真实了几分，“也不算完全无聊吧，我们这些年轻小孩可以听前辈们的八卦。” “通常来说，御鬼一脉知道的八卦最多，他们养鬼嘛，知道的自然也多。” “比如两个看不顺眼的宿敌打架打到床上去，再比如某狐狸精伪装成狗想给自己找铲屎官，差点被割蛋蛋……” 说起八卦，网友们可就来精神了。 “宿敌是不可以变成妻子的！” “割蛋蛋的狐狸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笑得太大声了。” “我也知道一个，天师世家的孩子和豪门的孩子抱错，很多年后豪门的孩子成了天师回来认亲，豪门就把天师世家的孩子赶走了。” “咦？竟然真的有这种狗血的事，后续呢后续呢” 带着特效的弹幕从天而降：“被抱错的两个孩子在一起了。” 吴恙：“？” 许参：“？？？” 许参：“不要乱说，不信谣不传谣。” 特效弹幕再次登场：“那你还不快点来干活！别逼我现在就打你，让你出赛！” - “小赵先生，又抓到了一个没有邀请试图混入场馆的妖精，怎么处理？” “把蛋蛋割了。” “小赵先生，乔家和王家对座位有异议，希望对方滚出大会。” “都滚。” “小赵先生，有普通人往齐老天师身上泼粪并大骂骗子，现在闹起来了，我们怎么办？” “……干得好。” “小赵先生……” 赵修竹无视玄管局成员欲言又止的表情，冷笑着发送特效弹幕，笑容分外狰狞。 他被许参抓壮丁干活，由于过于靠谱，获得了“小赵先生”的尊称，并在玄管局找不到许参的时候被迫越n级篡位局长。 至于为什么不是“赵先生”，因为赵先生另有其人啊。 想到这里，赵修竹有些无奈。 赵旬空倒是想帮帮他，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被朝长生哄着不知道去了哪里。 “来了来了。”许参看到弹幕就来了，他把赵修竹已读乱回的各种突发情况处理好，笑眯眯，“呦，炸毛了啊。” 赵修竹给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许参伸手揽着他的肩膀：“我刚才在观众席上看见你亲生父母了，应该是负责邀请的员工把他们算作了玄门中人，你要见见吗？” 赵修竹迟疑片刻：“不了。” 第17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17 赵修竹不想见赵家人，赵家人却想见赵修竹。 赵父狠狠得罪了王总，濒死疯狂的王总对付赵家的公司毫不留情，全方位打压，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赵家的公司濒临破产。 赵父赵母求爷爷告奶奶，也没有人愿意冒着被王总一起仇视的危险伸手帮一把。 赵父每天虔诚祈祷王总挂掉，但偏偏不能如愿。 他们本来还有许参给的三千万，然而不知道哪里来的的自称天师的骗子，声称可以做法让王总赶紧死掉，并且把王总公司所有的资产据为己有。 赵父心动了，结果三千万被骗了个干净。 一夜之间，赵家仿佛走到了穷途末路。赵父收到邀请时，还以为又是骗子，直接把入场券撕碎了，后来赵辰星在网上看到玄门交流大会的消息才知道，是真的。 赵母：“是修竹！是我亲亲宝贝儿子！去那里一定能找到修竹，有他这个天师在，赵家不会完蛋。” 赵父：“……可是入场券被我撕碎了。” 赵母：“找！翻垃圾也得把它找出来！难道你要等着公司完蛋，再回去过苦日子吗？” 两人带着口罩，鬼鬼祟祟翻遍了小区的垃圾桶，好不容易拼凑出的入场券不仅缺角，还沾着不明液体，散发出诡异的味道。 赵父赵母忍着恶心，急匆匆赶到场馆。 身着保安制服的玄管局成员看着面目全非的入场券：“抱歉，您不能进入。” 赵母怒了：“你好好看看，这就是入场券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成员：“入场券撕毁无效。” “那还不是怪你们？！那么多骗子你们玄门不管，害得我们被骗子骗了，一生气就给撕了。行了，快让我们进去，不然你赔我三千万。” 赵母说着，仗着保安不敢动手，推搡着往里挤。 成员伸手把赵母往外一扒拉：“……你有病？” 赵父立刻扬声：“哎——你这人怎么还推人呢？我要曝光你！” 这一嗓子，周围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 赵母顺势往地上一躺，哗哗掉眼泪，说话还清清楚楚：“大家来评评理，我儿子是天师，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好不容易有次见面机会，结果交流会给我们寄的入场券让孩儿他爸不小心撕了，现在这人不仅不让我们进，还动手推我！” 有人很快共情：“入场券虽然碎了，人家也带来了，你就通融一下吧。” 也有人很清醒：“通融个屁，当天师又不是当兵，没有一年到头见不到的客观条件。你也不想想，好端端的孩子干嘛躲着父母？” “那也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解不开的仇，见了面说开了就好了。而且不管怎么样保安也不能动手推人啊。” “……靠，推没推人靠一张嘴说啊，监控调出来看看！” 赵母赵父对视一眼，心里笑开了花，他们就是瞅准了这里没有监控才敢碰瓷。 沉默的成员举手：“没有监控，但……我是天师。” 他拧开杯盖把水在地上倒了一小滩，手上掐动法诀，轻喝：“现！” 透明的液体聚而不散，缓缓映出方才赵母纠缠的全过程。赵母顿时傻眼：“你是天师，谁知道是不是你编出来害我的！” “占星师一脉的水镜术只能呈现过去发生过的景象，无法造假。”远处缓缓走来一位穿着太极服的和善老婆婆，她笑呵呵解释。 赵母还待胡搅蛮缠，赵父连忙把她拉住。 老婆婆在玄学界相当有名气，知名富豪都请她看过风水，赵家可以看不起一个当保安的天师，却不能得罪这个老婆婆。 围观人看他俩老实了，顿时纷纷鄙夷。 先前为他们说话的那人更是：“怪不得你儿子不回家呢，要是我，直接跟你们断绝关系！” 赵父赵母的理念就是做生意不能要脸，所以在众人的鄙夷的目光下他们依旧毫不心虚，赵母眼睛一瞪，撒泼：“你想给我当儿子，我还不愿意要呢！” 那人一噎，悻悻走开。 赵父对占星师：“你不让我们进去，那让我儿子出来总行了吧？他叫赵修竹，说不定你还认识呢。” 占星师当然知道这位“小赵先生”，他狐疑：“……你们是小赵先生的父母？” “是啊！”赵父一听觉得有戏，刚想再接再厉，却见观星师脸色一寒：“你说是就是？扰乱场馆秩序，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动手？” 赵父傻眼：“你这人怎么这样？” 占星师不再跟他废话，招呼真正的保安来把人架走。 旬空刚到场馆门口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这人比较护短。 赵旬空不怨恨赵父赵母，他却不能不替赵旬空计较。所谓养育之恩，只能让他不要这夫妻两人的命而已。至于最终落得什么下场，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旬空将悄悄顺出来的入场券丢在赵父赵母离开的路上。 不出所料，赵父赵母捡到入场券后，立刻大摇大摆返回场馆门口，趾高气扬地把入场券甩在观星师身上。 “你再拦个试试。” 占星师：“……神经病啊。” 他是个好脾气的，但再三被赵父赵母胡搅蛮缠，也是有了火气。 索性动用占星术法，改动一点两人身上的福祸运道。 让两人最近两日变倒霉，如果他们这两天内不做缺德事，自行损毁福运，运道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不影响日常生活。 但如果做了，就会越来越倒霉！ 第18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18 场馆内，大部分观众已经就座，赵父赵母穿过重重座位，去往最前面的观众席。 赵母有些惊喜：“这捡来的入场券真不错，位置居然在第一排，咱倒霉了这么久，终于幸运一次了。”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罐可乐，啪一下砸在赵母面前的地面上。 地面上的小石子磕破铁皮，经过充分摇晃的碳酸汽水争先恐后从破口处涌出，滋了赵母一脸。 赵母眼睛直接无法睁开，尖叫着躲闪，却忘记脚下有台阶，慌忙间踩空向前撞去。 走在前面的赵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赵母一头撞倒，顺着台阶滚了下去。台阶坡度较缓，赵父滚了几圈停住，感觉浑身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赵母撞倒赵父后，跌坐在地上，脚踝很快高高肿起来。 她看到地上那罐“罪魁祸首”，气得发疯尖叫：“谁这么缺德乱丢垃圾？！！！” 周遭观众无人应声。 场内同样穿着保安制服的玄管局成员赶来，查看两人伤势后，提出带他们去医院。 医院距离场馆有段距离，一来一回，这交流会是甭想参加了。 当下两人顾不上找茬，嘴硬着说没事，心里暗道倒霉，在简单处理伤口后仍旧坚强地坐到了位置上。 旬空戴着口罩，站在人群里，目睹了全过程，嘴角微勾，心情很不错。 “笑什么呢？” 耳边响起熟悉低压磁性的声音，旬空迅速收敛笑意，疑惑地瞅了一眼朝长生：“我没笑。” 朝长生的白发太扎眼，他戴了一顶鸭舌帽，看起来更像男大了。惹得旁边观众席上的观众频频向这边望过来，旬空扯了扯口罩。 “好，”朝长生看着装乖的师尊，舔了舔牙齿，应道，“你没有。” 杀生仙尊并不似外人以为的面无表情，相反他经常笑，冷笑、讥笑、假笑，他长得极好看，笑起来眼底或冰冷或杀意弥漫，于是这些笑容就像面具，美则美，见了就让人心生恐惧。 若他真的心情好，反而不怎么笑，微微勾起嘴角，眸中蕴着清浅的柔和。 容易让人……心生歹念。 朝长生瞥了一眼疑惑向这边张望的赵母，伸手把旬空转了个方向，指指远处的吴恙：“走吧，该你去露个脸了。” 旬空：“哦，好。” 两人相携离开，赵母看着其中略矮一点的背影，有点迟疑：“老赵，你快看看，那人是不是你那个假儿子。” 赵父不乐意被提起这事，低头看直播，头也不太敷衍：“不是！” 赵母平时不怎么注意赵旬空，自然也不熟悉他的身影，想着他一个自甘堕落给别人当小情人的野种怎么也不可能来这种场合，便收回了注意力。 - 吴恙在给网友们介绍本次青年交流会玄门各派各自看好的夺冠人选。 许参是当之无愧的热门人选，赵修竹是异军突起的黑马，除此之外，还有御鬼的极阴之体，符阵双修的明日之光…… 吴恙让弹幕猜猜看最后会花落谁家，混在弹幕里的正经天师们经过专业的分析，觉得不是许参就是赵修竹，其他弹幕： “我们小旬呢！御剑飞行不厉害吗？” “天师都辟谣了，说根本没有御剑飞行，你们就别提那个炒作起来的网红了！” “就是就是，真假少爷的瓜是真的，赵旬空就是那个假少爷。就算他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在一个月时间内入门成为天师。信他是天师，不如信我是天师。” “我不信！交流会官方能拿假的来骗我们吗？” “老吴你说，小旬到底是不是在骗我们？” 吴恙立刻正色：“当然不是。我师……小旬可厉害了，他不是天赋异禀，那是神仙下凡，你们看到的视频全都是真的……” 一个月过去，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师父吹了，吧啦吧啦说了半天，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弹幕： “真嘟假嘟？我不信。” “赵旬空给你多少？我，许少，给你双倍！” “真有那么厉害，随便拿个冠军看看喽~” 吴恙跟弹幕分辩：“嘿！你们别不信，等会你保准你们大吃一惊！” 朝长生在镜头外站住，旬空打招呼：“吴恙。” 吴恙：“哎，师……小旬来啦！” 旬空摘下口罩，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笑容柔软略显羞涩：“大家好，我是赵旬空，你们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哦。” 吴恙顺势当起了主持人。 “请问赵先生，你是天师吗？” “算是吧。” “网传的抓鬼和御剑飞天的视频是真的吗？可以给我们展示一下吗？” “是真的。现在展示不太方便，”旬空有些为难，“等会儿我上擂台，大家就能看到了。” “你那么厉害，肯定能拿冠军！” 旬空卡壳几秒，认真点头：“我会的。” 弹幕： “小旬的颜我太可了！就冲这个我信小旬。” “摆脱，脸好看，就能赢吗？这又不是选秀。” “问了半天，什么爆点都没问出来，净听赵旬空吹牛了。我~会~的~” “还说这人不搞炒作，刚才采访许参和赵修竹都没听两人说有信心拿冠军，是什么给了这个人勇气？” 吴恙看着弹幕的质疑，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咱就说有没有可能，咱说的是实话。 - 网络中的绝大多数人很少接触玄学界，自然也不能直观对比玄门各派推选出来的冠军人选。在比赛开始前，这对他们来说就像另类选秀，看脸选人。 离开赵家后被精心养着的赵旬空不再畏畏缩缩，干净柔软的青年很快收获了众多颜粉。 赵辰星趴在课桌上，在桌洞里玩手机，看着一干颜粉的发言直翻白眼。 要说赵旬空短短一个月就成了天师，她半点不相信。 她可还记得上次见面，上次生日宴，赵旬空靠卖屁股攀上了许家，把他们一家人狠狠羞辱一顿！ 凭什么现在自己家公司就要破产了，赵旬空还能打着天师的名号收获那么多粉丝？！ 赵辰星面色狰狞，咬牙切齿地将自己知道的真相一股脑放到网上。 为了尽快让人知道，她还花钱买了流量，增加曝光度。 第19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19 玄门交流大会和赵旬空现在都是热词，很快，赵辰星的爆料就登上了热搜。 赵辰星平日就爱在社交账号上分享自己的富二代日常，所以大家轻松知道她是赵旬空的妹妹。 有人提出质疑：“赵家把养了二十年的假儿子赶出家门并索要三千万赔偿，也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又爆料，不会是见不得赵旬空过得好吧？” 赵辰星气鼓鼓：“谁见不得了？他就是个废物，从小到大，除了一张脸一事无成，不信你们问问他们@韩总@张总。” 这几人都是那晚参加生日宴的豪门总裁。 赵辰星不知道赵旬空即将出任玄学大学校长，但他们知道啊。至于是不是靠身体上位，他们不敢说是，但打心里也不觉得不是，只好装死不回。 赵辰星更来劲了：“赵旬空攀上的那个人在玄学界很厉害，@韩总@张总为什么不回，你们懂的。” 这下立刻就有很多人跑到直播间里问吴恙。 赵辰星看着直播中吴恙面色慌乱，还要继续在弹幕中带节奏，就听到头顶传来老师“核善”的声音：“赵辰星！手机好玩吗？没收了！” 赵辰星瘪瘪嘴，不情不愿交出手机。 老师收了手机，罚她站着听讲，意味深长地告诫同学们。 “你们现在正是人生最关键的时期，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不靠家里也能找到不错的工作。老师也知道，最近那个玄门交流会很火，我不是说天师都是骗子，但那不是正道。你们呐，要走正道！明白吗？” 有人不服气：“可是老师，网上都说灵气复苏……” “灵气复苏？”老师眼睛一瞪，“咋的？你还想全民修仙？修仙从娃娃抓起？别听网上瞎说！” “哦……” - 交流会场馆内。 吴恙看着直播间里越来越多人问赵辰星说的是不是真的，有点慌神，下意识就想关掉弹幕，不让旬空看到。 他动作很大，旬空不想注意到都难。 “怎么了？” 旬空侧头，随口问。 弹幕陡然多起来，甚至有人砸了个游艇，旬空看清了几乎占满整个屏幕的字：“你是不是被人包养了？” 他愣住，呆呆：“啊？” 吴恙也是知道外面风言风语的，见瞒不下去了，只好老老实实把事情说了。他边说，边瞟镜头外朝长生的脸色。 长生君对他师父的想法几个小辈都看在眼里，至于他师父的想法，他不知道。 旬空听着表情逐渐严肃，而后非常认真地说道：“没有包养，朝先生是很好的前辈，他帮我解决了麻烦，还对我有知遇之恩，给了我一份很好的工作。我很尊重他，你们不要乱说。” 前辈、知遇之恩、尊重…… 说起来好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但是！ 吴恙已经不敢去看长生君的脸色了，他心里默默哀嚎，谁家知遇之恩是同吃同住，事事想着，连徒弟也能顺手教两下啊！ 旬空说完这些，没有再看弹幕的反应，让吴恙继续直播。 他很清楚这些流言和质疑，归根究底是在怀疑他的实力。慕强是人类天性，等他证明了自己，这些都会消失。 交流会即将开始，旬空向给选手们准备的休息区走去，路过消防通道，身后一股巨力，将他拉了进去。 消防通道里几乎没有什么光线，旬空被怼在墙上，看着上方困住自己的朝长生，有点疑惑：“怎么啦？” 朝长生捂住他亮亮的眸子，声音压抑。 “不要叫我前辈，我也不要你的尊重。我不是什么乐于提携后辈的好人，如果不是你，我才不会做这么多。” 长长的睫毛轻轻扫过手心，旬空茫然地眨眼。 “……哦。” “哦什么？” “我知道你不是好人了，”旬空想了想，“那你做这些，图什么？” 朝长生松开手，定定地看着他，看着赵旬空，忽然轻笑：“图我乐意。” 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师尊演技如此之好，躲在干净柔软的躯壳下，尽职尽责演绎别人的人生，让他找不到半分属于杀生仙尊的影子。 旬空看着他转身离开，垂下长睫掩去眸中暗色。 - 第三届玄门交流大会开始。 首先例行是长老会的张老天师发言，接着是鲜少露面的玄管局局长朝长生发言。 他出场的时候，不出意外，外表引起了全场的轰动。 普通人没想到这位局长如此年轻俊美，绝大部分天师也没想到这位师祖级别的人物如此年轻俊美，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一路猛增。 朝长生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人们纷纷安静下来。 “本次青年交流会的冠军，将获得我的毕生修为。” 普通人：“……听起来很厉害，然后呢？” 天师：“！！！！” 坐在选手席上的赵修竹差点跳起来：“开什么玩笑？！！！他不想活了？？？”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所谓继承毕生修为是怎么回事。 这是修为深厚但寿命将尽之人无奈之下唯一的选择。 将毕生修为传给年轻人，可以生生造就一位高手，比如他自己。 从藉藉无名到如今与许参并称年轻一辈双骄，再给他一段时间，等他完全掌握所有灵力，对上成名已久的老天师亦不会输。 可如果有选择，他宁愿不要这身灵力。 灵力对人体好处众多，延年益寿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可一旦失去灵力，年长之人的生机就会迅速流逝，尤其是时日无多之人。 爷爷给他传完灵力后当场羽化，他甚至没来得及跟爷爷多说一句话。 而长生君从建国前一直活到现在还能看起来很年轻，不是因为他有特殊长生之法，只是因为他足够强。 时间没有放过他，只是默许他晚一点死亡。 许参是几个小辈中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他摁住赵修竹，看向呆住的赵旬空。 他们都知道，这场比赛，赢家只会是赵旬空。 赵旬空对术法的悟性堪称恐怖，唯一的缺陷就是灵力不足，这个奖励正是为他准备的。 第20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20 张、齐、乔三位老天师以及隐隐知道内情的人士也并没有太过惊讶。 当日在玄管局，朝长生说的正是这件事。 朝长生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持他继续带领玄门发展，而年轻一辈的领导者还未成长起来。 所以他以自己的毕生修为培养青年交流会的冠军作为条件，要求长老会无条件支持冠军作为玄门新任领导人。 三位老天师一盘算，心里乐开了花。 虽说许参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他们自己家精心培养的弟子也不差。而且用舞台作为擂台，对许多派系的天师发挥有所限制，冠军到底花落谁家可不好说。 也许下一位玄门第一人就是自己家的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爽快答应，后续也十分主动地说服其他有异议的派系，促成这次交流会的顺利展开。 朝长生一句话，就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本来被家里人逼着来参赛的天师们瞬间就有了斗志，纷纷打起精神来，各个摩拳擦掌。 主持人：“本次比赛是擂台赛，规则十分简单，擂台上站到最后的是冠军。每人只有一次挑战机会，连胜五场者可以获得中场休息时间。以上。” “下面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谁想来做第一个擂主？” 年轻天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有人登台。 了解擂台赛的都知道，即使实力再强的人守擂，面对不间断的、状态完好的挑战者总有体力不济、灵力不够的情况。所以最优的选择不是第一个站上擂台，而是尽可能保存实力，笑到最后。 “我来。” 不到半分钟，穿着米白色连帽衫和牛仔裤，身后背着一把桃木剑的青年登上擂台。 灯光聚集之所，他精致的面容暴露无遗，天生上扬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有点不高兴，说话温温软软，不够坚定有力。 一般来说，早早登上擂台的往往都是自知实力不济的小虾米，真正有实力的都会等小虾米淘汰的差不多后才会出手。 不认识他的人心里默默给他贴了个“菜”的标签。 而认出他的人已经抓狂了。 吴恙恨不得上去给旬空拉下来，说好的先在台下偷学其他天师绝学，压轴高调出场，碾压所有人呢？？？ 您怎么第一个就上去了？ 许参和赵修竹也有些意外，按照事先的计划，他们两人负责消耗大部分挑战者，尽可能让其他天师多用几个绝技，好让旬空多装载几个技能。 赵修竹心思细腻一点，看着台上旬空的表情，有点迟疑：“他好像生气了。” 许参下意识：“谁惹他了？” 赵修竹：“长生君吧。他只是性格软，又不是笨。长生君绕这么大一圈，要把他捧上玄门第一人，也没问过他乐不乐意。” 许参耸肩：“……那没办法了，我师父就是这种又专制又霸道的人。” 旬空乖乖巧巧往擂台上一站，第一位守擂人有了，立刻就有人上台挑战。 “符师乔家。” 动手之前报上来头，是老传统。玄门各派如今不到二十支，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来头一报各自动起手来就有数了。 旬空确实有数了。 这个挑战者，就是让长老会派人来抓他的那个乔家。 不过他本人没拜过老师，并且打算学百家绝学，想了想，只报了自己的名字。 乔家这位对他也不陌生，恍然：“原来是你？偷学我家绝学！” 旬空：“嗯，打吗？” “打！” 十几种符咒从乔符师袖中飞出，悬浮在空中，看上去很有气势。 反观旬空这边，孤零零站在原地，目光在不同的符上打转，从口袋里掏出空白黄纸，看样子要现场画符。 乔符师从去抓旬空的执法者那里听说过他学别人的绝学学很快的事，虽然不信，但也不轻敌，用火符招出几团火球，追着旬空烧他手上的黄符，烧不掉也不让他有机会画。 台下天师看着旬空的表现连连摇头。 而直播间的网友们看着凭空出现的火球，终于意识到这场比赛似乎可能大概不是他们以为的比拳脚之类比较含蓄的东西。 “这是特效吧特效吧！我不信有人能用一张符召唤出火！！！” “哪家特效公司这么牛哇，让我这个在现场的也能看见特效？别自我欺骗了。” “我就说灵气复苏是真的！” “之前我都没敢说，我在外国留学那会儿，遇见过巫师” “靠！我我我我见过龙骑士！那个龙逼真到我以为我在做梦，你现在告诉我灵气复苏？” “所以……各位天师收徒吗？上过大学能自己吃饭的那种。” 擂台上。 乔符师看着绕着自己跑了半天还很轻松的旬空，意识到两人之间巨大的体力差距。符师本就不以身手为主，他立刻引燃手中的其他符，打算一波把旬空清下擂台。 旬空手上动作飞快，三秒符成，反手打出。 一面是声势浩大的漫天符咒，一面是孤零零不起眼的单独一张，输赢似乎已成定局。 然而旬空打出的符燃烧后在空中凝成“御”字，将铺天盖地的符咒挡在了旬空身前半米以外。 乔符师在玄门年轻一辈小有名气，实力也不算差，但至今也没被人如此轻松挡下攻击，当场愣住。 旬空抬头看他，语气十分平和地问：“你还有其他符吗？” 乔符师身前剩下的唯一一张符，正是旬空方才用来防御的那张“御”。他有点不可思议：“这一会儿功夫你就把我这张符咒学会了？” “不。”旬空手中空白黄符不知何时已经画满，符师为了装逼打出的十几张符咒全在这里了。 乔符师嘴角扯了扯，还想说什么，两张闪雷符在他面前炸开，他下意识连连后退躲闪。 时刻关注比赛的主持人兴奋： “挑战者符师乔家落败，让我们恭喜赵旬空守擂成功！” 掉到台下的乔符师：“……靠！你丫开挂吧！” 第21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21 乔老天师面色难看：“长生君，这不合适吧？赵旬空这人偷学我乔家符咒，怎么能参加交流会呢？” 朝长生反问：“哪里偷学了？” 乔老天师：“刚才啊，您没看到吗？” “看到了，在交流会上学的。”朝长生点头，“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乔老天师登时无言。 朝长生两句话，把事情的性质给变了。 交流会成立初衷就是加强各派系传承之间的共同发展，允许相互学习术法。可是历届各家都把自己绝学藏得严严实实，这条也就形同虚设。 但若现在要用玄门规矩来追究赵旬空也是不行的。 交流会交流，当初大家都不反对，现在乔老天师也不能再提出异议，他只能看着偷学了他家绝学的小偷继续站在擂台上。 长老会其他几位天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们觉得，也许这孩子就是符咒天才而已。这么多年，长生君身边除了许参之外的第二个人，长生君提前给他弄来乔家符咒提前学了也是有可能的。 一个月速成，倒是个好苗子。 可惜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等交流会结束，长生君也护不住他了。 至于小辈们说的，这人看一眼就学会了。 纯属荒谬！ 这世上没有这种神仙！ 然而一场，两场，三场挑战过去了，旬空还站在擂台上。挑战者用什么术法，他都一一学去，反过来把挑战者打下擂台。 长老会老天师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有人忍不住试探朝长生：“长生君，这位是你新收的徒弟？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玄门里师徒关系等同父子，他这意思很明显，是怀疑朝长生早就收了赵旬空，抢了其他派系的绝学给赵旬空学，就为打长老会的脸来。 但他这话问的，自己心里也没底。 毕竟各派系都不是什么软柿子，命根子一样的传承绝学怎么也不可能让长生君随便得了去，而且还不止一家两家。朝长生如果能做到，玄管局就不用辛苦办这个交流会了。 朝长生似笑非笑：“别猜了，他就是现学的。这世上无人配当其师。” - 连赢五场，旬空拒绝中场休息，示意挑战继续。 吴恙已经化身自家师父的啦啦队，不知从哪里搞来应援棒，在台下挥来挥去。 现场普通观众和直播间的网友们：“这人有点厉害诶。” 连赢到第十场，天师们心态已经崩了，心里不约而同升起同样的念头：“这人开挂了吧！神仙怎么打？！” 现场普通观众和直播间的网友们：“这人好像很厉害，都成个人秀了。” 旬空把第十位挑战者打下台，仍旧安静地站在台上。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敢小瞧他了。 他微微有些喘，体内的灵力接近干涸。 短短一个月的修炼不足以让他连打十场，而那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浑厚灵力正是上次朝长生借给他的。而现在所有灵力都用光了。 但没关系，没有灵力有没有灵力的打法。 他抬眸看向台下：“继……” 主持人高昂的声音打断他的话：“接下来是十分钟中场休息！” 旬空：“……哎？” 吴恙立刻冲到台上，递上毛巾和水，一边说：“我师父真是太厉害了！”一边不着痕迹把人从台上领了下来。 许参专门清空了一间休息室供擂主休息，旬空开门进去，朝长生早就在里面了。 他下意识想退。 吴恙这家伙极有眼力见，唰唰倒退两步，把他师父给关里面了。 旬空走不得，贴着门板，整个人都十分抗拒：“我不要你的灵力，也能行。” 在他最开始的计划里，打破玄门垄断，对抗长老会是都他一个人的事。 为此他付出什么都无所谓。 但朝长生这个在剧情里本该死掉的人，莫名其妙就横插一脚，不仅把他圈在了自己的保护下，还看透了他的目的，不惜用自己帮他把原本艰难的路趟平。 如果不是系统空间的巨坑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属于朝长生的喜欢，他都要以为这人喜欢赵旬空了。 这种不计代价，没有目的的好，他不要。 朝长生缓步走近旬空：“灵力不是白给你的，你已经答应过我一个要求了。” 旬空：“……那你先说要求。” “没想好呢。”朝长生摊手，“我已经不能动手了，这灵力放在我身上没有用，不如给你。” 安静了许久的系统突然开口：“他说的没错。这人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这个小世界的上限，除非出现大量修仙者促使小世界升级，不然他将时刻受到小世界制约。” 旬空皱眉思考片刻：“好，我明白了。” 朝长生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得到了允许，按着旬空的后颈，两人额头相抵，再次传输灵力。 - 交流会开始后，赵父赵母终于看到了一直不见人的赵修竹，当下就想过去找他。 不过为了防止天师们在台上使用术法伤到观众，阵师一脉的天师早就在观众席前布下阵法，既是保护观众，也防止观众随意进入擂台范围干扰比赛。 两人捣鼓了半天，也没能越过阵法，还差点被玄管局的成员清出场馆。 他们只好悻悻坐回位置上观看比赛。 赵父赵母对天师知之甚少，但不妨碍他们看出赵旬空好像变得很厉害，当然他们还是一致认为，假的，自己的儿子赵修竹才是真厉害。 但他们听到有天师说，赵旬空也许会是最后的冠军，成为新的玄门第一人。 赵父对玄门第一人多厉害不感兴趣，他只知道，许氏集团的许参正是在拜玄门第一人为师之后，许氏集团突然得到了许多扶持和投资，一跃成为顶级豪门。 赵旬空上次都那么对待赵家了，如果赵旬空再成为玄门第一人，那赵家还有活路吗？ 而且明明都是夺冠热门人选，赵旬空都行可以，赵修竹怎么不行？等赵修竹成了玄门第一人，赵家的好日子不就来了吗！ 夫妻俩对视一眼，悄悄离开了观众席。 中场休息的十分钟，阵法暂时关闭，选手们垂头丧气地到观众席上找长辈。两人趁机混到了擂台边上，没找到赵修竹，反倒是看见了刚下台的赵旬空进了一间休息室。 等吴恙关上门走开，赵母犹豫了一下，上前敲门。 第22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22 旬空以为吴恙去而复返，打开门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赵母吊着眼梢，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鼻子里施舍似的挤出一声“哼”：“你现在也是过得不错了，我养你二十年，你说走就走，一点也不知道感恩。” 旬空：“……赵夫人有事直说吧。” 赵母不乐意了：“你个小废物，我是来好心劝你的，别不识好歹。你抢了我们家修竹的少爷身份，享了富贵那么多年，你得赔偿他！” 上次轻易就得到三千万的补偿，让她尝到了甜头，还想故技重施。 但她也不想想，如果无人指使，哪个骗子敢骗到天师家人的身上，还正正好把三千万全骗走了。 赵父也趾高气昂：“就是。你到底有没有本事，我们都很清楚，不知道你是怎么在擂台上赢到现在的，但我们劝你还是识相点，乖乖自己下去，不然等修竹上台，你就完蛋了。” “……”旬空面色有些古怪，“你们来找我之前，见过赵修竹了？” 赵母：“我的儿子还能没见过？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旬空轻轻叹气：“赵总，赵夫人。孩子被抱错，医院该负责任，护士该负责任，你们该负责任，唯独不需要我们对彼此的人生抱有歉意。因为我们在最无知的年纪成了被害者。” “现在你们找到了真正的儿子，我也自觉离开不打扰。你们……” “你什么意思？”赵母拔高了声调，“就是你害得我们一家分离！你现在跟我说我该负责？赵旬空啊赵旬空，我怎么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个？狼心狗肺，倒打一耙，果然是养不熟的野种！” “看我不打死你！”赵父抽出皮带就要打人。 旬空的身体下意识一缩。 那是经常被赵父体罚留下的身体记忆。 他反手架住赵父的胳膊，怒极反笑，那个在赵家被当做透明人长大的孩子透过他的身体发出诘问：“你们教过我什么了？我从小到大的家长会，来开会的都是保姆。你们连我上的哪个大学，学的什么专业你们都不知道！” “自诩不曾亏待我，却也不把我当孩子。你们从来就不喜欢我，如果不是法律不允许，你们怕是早就把我丢掉了。” “如果我有的选，谁稀罕当你们的孩子！” “你！你！”赵父满脸涨红，气得大骂不孝子，养不熟的白眼狼。 旬空冷眼旁观着。 这对父母真是令人发笑，从来不曾尽过教育的责任，却期望孩子有出息。明明迫不及待想跟他断绝关系，却仍旧非常熟练地用孝道来压他。 “扰乱比赛秩序，把这两人给我赶出去。” 保安立刻上前架起赵父赵母，两人回头，震惊地看向发号施令的赵修竹。 赵母：“修竹，是妈妈啊。” 赵父：“修竹，你这是干什么？” 赵修竹非常冷静，目光先在旬空身上转了一圈，确认他没有事，便点点头，喊了声爸妈：“我知道是你们，但擅自闯入选手休息室，扰乱比赛秩序，都得赶出去。” 两人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赵母崩溃：“赵旬空，都是你带坏了我儿子！” 赵修竹：“他很好，有问题的是你们。我刚才听了一会儿，发现你们嘴里说出的话没有逻辑，只有无意义的情绪宣泄，任何一个三观正常的人都不会赞同你们。” 赵父：“我们是你爸妈！” “嗯，我知道。如果不是我爸妈，你们进不来这个交流会。” “还有，我知道赵家公司快要破产了，但这纯属你们自作自受，即使我成了玄门第一人，赵家的处境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别白费心思了。” “保安，带走。” 赵父赵母从没想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冷漠无情，失魂落魄地被赶出场馆。 赵修竹对旬空眨眨眼：“下次再碰见他们就叫我来。这种人只有他们在乎的才能让他们老实，不然只会撒泼纠缠。” 旬空：“……他们是你父母。” “只生不养，也只够我保他们不死。”赵修竹说得坦荡，“我这个人，只保护我在乎的人。我不在乎他们，在乎你。” 说完他探头往休息室里看了一眼，看到了叫他来的朝长生，不满。 “您在这儿啊，就这么看着他被人欺负？” 被旬空按住不让露面的朝长生：“……”许参那小子呢？他看上的人要跟着别人跑了。 - 选手们经过长辈的安慰，找回一点信心。 毕竟人再厉害，也不能一个月就拥有用不完的灵力，打了十场了，怎么也得灵气枯竭。 结果没料到旬空有个“充电宝”，上场还是被打到抱头鼠窜。 玄门凋零至今，参加交流会的年轻天师也不多，没过多久，最后一个挑战者落败，其余未上场选手纷纷放弃，旬空成为当之无愧的冠军。 擂台赛被他变成了个人秀，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他学会了所有选手的传承绝学。 长老会的长老们这才幡然醒悟，他们被朝长生算计了。朝长生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们身后的玄门成为领导者的机会！ 冠军的颁奖仪式上，他们麻木地看着旬空登台发表获奖感言，安慰自己：不就是第二个朝长生嘛，没什么大不了的。长老会的地位还是很稳的。 旬空调整了一下话筒，腼腆笑笑，说起来还是温软的。 这次却没人再敢轻视他，各个竖起耳朵认真听。 “大家好，我赵旬空今日在交流会上拜百家师，学百家绝学。十分感谢在座各位的不吝赐教。” 他对着台下天师鞠了一躬。 老天师们脸色顿时好看许多。 玄门规矩繁多，各派系林立，想成为新的玄学界领头人，只有实力强还是不够的，态度也很重要。这个赵旬空比朝长生软和很多，好拿捏。 旬空：“为了回馈社会，我将出任玄学大学校长，将学到的绝学全部教给学生们。玄学大学招生面向全国，有兴趣学习的都可以来报名。” 老天师们：“说的不错——等等？他在说什么？！” “好像说，”其他天师艰难回答，“要把从我们这里学到的都教给其他人。” 所有天师：“！！！” 现场观众兴奋起来，直接喊：“普通人也可以吗？” “可以。” “想学什么都行？” “行。” “御剑飞行呢？” “我教。” 现场普通观众瞬间哗然，直播间里数量更多的网友们直接把平台干崩了。 张老天师气得差点没过去。 好拿捏个屁！ 这里有一间屋子，别人只是想开窗子，再过分一点想掀屋顶。 这赵旬空倒好，不声不响，把屋子给拆了！ 还是“轰”一下给炸开的！！！ 第23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23 第三届玄门交流会上的炸弹一个接一个。 前有长生君愿意给出毕生修为，后有赵旬空开玄学大学招生发布会。 长老会的老天师们只是老眼昏花，但还没到脑子糊涂的地步，稍微一想就明白，整场交流会就是一个针对他们局。 玄学界一亩三分地，长老会和玄门各派早就瓜分完毕。利益驱使下，所有人默契守着所谓规矩。 大门派赚得满盆满钵，小门派连点汤水都分不到。玄门自然逐渐凋零。 玄管局成立后，朝长生几次想改变玄门，都被联手挡了回去。 彼时还有人嘲笑，上面那群人到底是普通人，根本不懂玄门。只有实力强也没用，不懂规矩在玄门是站不住脚的。 他们洋洋得意，自以为高人一等。 然后赵旬空横空出世，跟朝长生联手，把桌子掀了，饭碗给砸了。 交流会现场，普通人的报名咨询搞得热火朝天，天师们所在区域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张老天师怒目圆瞪：“长生君，我们敬你一声前辈，平日对你多有尊重，你却要把玄门各派往死路上逼！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搞玄学大学！” 不少人纷纷附和：“对，我们不同意。” 朝长生将招生宣传页放在桌上，修长的指尖轻点上方一行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什么话也没说。 教育部批准成立。 玄管局筹办。 张老天师面色瞬间惨白，跌坐在椅子上。 有人还搞不清现状，嚷嚷：“你以为顶个厉害名头就行了？玄学大学没我们同意你就别想办起来！” “对！这里是玄门，教育部管不到我们！” 张老天师：“闭嘴——！” 他闭了闭眼，长叹一声：“我的错，当初就该让你们都去上学。” “上学多浪费时间呐，咱自己的古书古籍都学不过来。” “就是，那大学生也不比我们懂得多啊。” “我觉得，老祖的意思是……”人群中，辈分最小，年纪刚二十出头，玄门老一辈眼中叛逆的年轻天师突兀开口，“时代变了。” 他拿着宣传页，呲着大白牙笑：“佛陀转世都得经过组织批准，教育部批准的大学，谁说不同意都不好使。咱们这个国家，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 朝长生“啧”一声：“瞧瞧，一群长辈还没个小孩看得明白。” “但话又说回来了，你们得知道——”朝长生十指交叉撑在膝上，身体前倾，锐利的眸光扫过所有天师，浑身戾气外放，“玄门，不等于玄学界。”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罢了。我老了，糊涂了。”张老天师说完，苍老了许多，“但我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玄学界出现在大众视线中？ 为什么要选在现在动玄门？ 年轻人都说时代变了，我们阻碍发展了，到底是哪里阻碍了？ “关于这一点，这个可以解释。”旬空走过来，将手中的传真放在桌子上，“这是国外刚刚发回来的，指名给我，但我想……各位天师也可以看一下。” 他本来在主持招生发布会，这份文件的出现，让他不得不把招生事宜交给其他人，亲自过来找朝长生。 张老天师戴上老花镜，看了两行，大吃一惊。 “巫师学院、教廷骑士团、猎魔人协会……邀请玄门各派参加灵竞会？” “什么是灵竞会？” 灵竞会有一点类似现代奥运，各国神秘侧存在都可以参加，但比奥运残酷的多。 因为灵竞会的本质是对灵气使用的划分。 灵气可以壮大神秘侧力量，无论是谁都不会嫌多，于是就有人想要抢夺其他地区的灵气。 直接抢吧，太野蛮，如果造成太大伤亡就得不偿失。 所以就有了这灵竞会。 各国神秘侧力量派出代表队，搞个比赛，输了的人，不好意思，你们地区的灵气直到下一次灵竞会开始前都是赢家的了。 小世界剧情中，这封邀请送到长老会中，不少老天师以为这是谁搞的恶作剧，根本没放在心上。 直到一年后，临近灵竞会开始，官方那边从其他渠道知道了这件事，派人来督促玄门，长老会这才重视起来。 他们派出了最优秀的年轻人。 但临时组建的队伍，比不上别人特意针对训练不止一年的队伍。 关键时刻，主角攻受力挽狂澜，没让华国输了。但玄门代表队伤亡惨重，玄门差点一蹶不振。 到这个时候，张老天师才如梦初醒，着手改革玄门。 而现在，同样的时间，邀请送到了旬空手上。 旬空：“这个灵竞会，我们得赢。” 张老天师长久沉默后，一拍桌子：“我明白了，这群外国鬼子谁也别想抢我们的灵气！赵校长，你们大学还缺老师吗？你看我怎么样？” 旬空看着突然热血起来的张老天师，默了默：“缺，欢迎加入。” 乔老天师：“赵校长，符咒还是我来教最好。” 齐老天师：“要不也算我一个？” 第24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24 玄门交流会圆满结束，明月高悬的晴夜里，朝长生依言将修为给了旬空。 磅礴的灵力充斥着身体，旬空很熟悉这样的感觉，几乎是瞬间就掌握了全部灵力。小世界规则的制约随之而来，他好像突然被强塞进了一个纸盒子。 盒子内部空间很小，挤得慌，盒子的材料又很薄，稍稍用力似乎就能捅破。 系统在尖叫：“别动！我给这个小世界加固一下，你别给干崩了！” 旬空听见它吭哧吭哧干活的声音，间或夹杂着碎碎念。 “他是变态吗？在这种灵气稀薄的小世界都快修炼到结丹了，幸好不随便动手，不然这小世界早就完蛋……” 他指的当然是朝长生。 旬空神色复杂地看向对面依旧面容年轻英俊的男人，这人正皱着眉细细探查他的情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系统急吼吼插嘴：“好了好了，我暂时给稳定住了。动手打架提前说一声嗷！” “没有。”旬空低声问，“你会重新修炼吗？” 朝长生一扬下巴：“当然。许参已经把我专用的修炼室打扫出来了，等会儿就去闭关。” 旬空：“……你的要求还没说。” “今晚先好好休息，等我闭关出来就跟你说。”朝长生把他拉起来，手指在他脸侧轻轻摩挲，末了催他去休息。 旬空脚下不动，盯他两秒，慢慢道：“我不急，你去闭关吧。” “好。”朝长生轻笑着转身，往宅子最深处走去，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抬手挥了挥，“改天见。” 旬空：“嗯，改天见。” 朝长生绕过几道回廊，在修炼室外停住。 本该在玄管局处理交流会后续的许参匆匆出现，他喊了声师父，欲言又止，最后他问：“我可以出师了吗？” 朝长生眼底浮现些许笑意，拍拍他的肩膀：“……你这辈子不可能了。” 许参：“。”别逼我趁人之危！ “干活去吧。”朝·甩手掌柜·长生十分自然压榨徒弟，转身进了修炼室。 古朴的雕花木门缓缓闭合，许参三叩首。 - 系统现出身形，蹲在旬空的肩膀上，见他似乎在发呆，好奇问：“仙尊，你在想什么呢？” 旬空：“朝长生这个人……有时候总给我一种熟悉感。” 系统：“……错觉吧。” 说的也是，他认识的那些人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旬空放弃没有意义的思考，转而进了系统空间。 直播让交流会上的动向传播的更快、更广，赵旬空的名字至今还挂在热搜上。 来自无数的，未曾谋面的陌生人的“喜欢”化作不停歇的大雨，汇聚成浅浅的湖泊，填满了巨坑的三分之一。 系统说：“你现在的热度堪比娱乐圈顶流诶。等你家喻户晓了，估计这个坑就能满了。” 旬空点点头：“不急，再发酵一段时间。” 关于玄学界的发展，计划方案早早做了许多，如今阻碍已除，这些都按部就班实施起来。 而玄门也有了新的变化，长老会的老天师们有的担任了玄学大学的教师，有的不再过问世事。而年轻天师大多被丢进了玄学大学，享受迟来的大学生活。 许参暂代玄管局局长，着手准备明年的灵竞会。 赵修竹拿着校长助理的工资，干着替校长讲课的活。因为能听懂旬空讲课的人，真的很少。 旬空知道这个残酷的真相后，低沉了一段时间，转头去研究术法、写教材。 半个月后，旬空给了许参一本改良心法。 许参愕然：“你的意思是，要让普通人也修炼？” “嗯。”旬空认真点头，“这个心法只是最基础的，天师们不需要，普通人练了可以洗筋伐髓，说不定可以凝聚出灵力。” 许参说：“我没有异议，但能不能行，得报上去问问。” 报上去没多久，上面来人问了。 “这个凝聚灵力……需要什么条件？” “看资质，资质好的，几天就可以，资质差的……”旬空沉吟片刻，说了个比较保守的数字，“几年吧。” “也就是说，人人都能？” “嗯。” 那人脸都要笑烂了，连连点头：“好，安排起来！” 但是要在短时间内推广到全国，并保证每个人都修炼不出错，就不是简单录个网课就行的了。 上头寻思了半天，从各大高校找了一批志愿者送到了玄学大学。 玄学大学师生加起来不过百人，来的志愿者比本校人都要多上几倍，彼此之间面面相觑。 旬空把差点忘到角落里的吴恙找出来，抖了抖灰，把这个任务交了他。 兴奋好奇的大学生瞬间将吴恙淹没。 吴恙：“救……” 好在心法很简单，口诀加动作，志愿者学得很快。 有几个资质好的，甚至当场凝聚出灵力。 教会第一批志愿者后，剩下的就不需要旬空操心了。很快各个学校先安排上了，然后是各单位、公司，乃至老年活动中心。 起初有很多人不信，但当有人将信将疑修炼了之后，全都惊呆了。 他们的身体排除了许多杂质，洗干净之后发现，痘痘不见了，毛孔收缩了，体型更匀称了，甚至半夜总是犯猪瘾的人也能控制住自己了。 更有甚者，身体里原本的疾病都消失了。 后续旬空又推出了消耗灵力不多，但非常实用的各种生活类术法。 比如，轻松清除积攒灰尘的除尘诀，过滤水中有害杂质的净水诀，指尖点火装逼最好用的星火诀…… 无数人做梦也不敢想，全民修仙就这么水灵灵的实现了。 而作为心法和术法的创造者，赵旬空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年九月，玄学大学面向全社会招生的第一批学生开学了。与普通大学不同的是，他们在进入学校学习过基础玄学知识后，才会进行院系选择。 “老师！我要当剑修！” 呼声一响，众人应，十个学生六个想当剑修。 担任指导老师的天师骂骂咧咧：“你们以为我不想吗？！” 当天师的几乎人手一把剑，几乎每个派系都有剑诀，但是……但是！像仙侠剧里那样，专精剑的，并没有。 就连御剑飞行现在也只有校长和小赵先生会。 学生眼睛亮了：“想学御剑飞行报哪个专业？校长亲自教吗？” 指导老师冷冷一笑：“御剑飞行是公共课，对修为要求比较高，大四才能选修。任课老师是小赵先生。还有，校长那种神仙，只教自己的徒弟和小赵先生，我都没上过他的课，你们就别做梦了。” 学生：“……好叭。” 刚刚接触玄学世界的学生们有问不完的问题，等他们终于咨询完离开，已经天光昏暗了。指导老师刚打算收拾东西下班，角落里冷不丁响起幽幽的声音。 “老师，我还没问呢。” 指导老师定睛一看，那里站着个瘦瘦高高的姑娘，白裙散发，颇有cos贞子的架势。 “人吓人，吓死人啊，同学。” “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怎么才能见到校长赵旬空？” 指导老师略无语：“我知道你们这些同学都很崇拜校长，但是校长很忙的，不可能跟你私下见面。想近距离跟偶像接触的话，等你们选完专业，正式的开学典礼上会见到。” “……知道了。” “叫什么名啊同学？” 姑娘森然一笑：“赵辰星。” 第25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25 “长生君闭关已经三个月了，怎么还不出来？” 修炼室前，吴恙瞟着自家师父的表情，一边嘀咕一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试图听里面的动静。 但这房间布了阵法，隔绝气息，里面的情况听不到也看不到。 吴恙又说：“许参那个小没良心的，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他自个师父，这段时间几乎不见人影，都不怎么回来了。” 旬空静静等了一会，想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纠结片刻：“再等等吧，我们走。” “来了来了。”吴恙连忙直起身跟上。 赵修竹站在院门口，见两人走来，笑容温和：“走吧，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玄学界的事情走上正轨，他们总算有时间，去祭拜赵旬空的亲人。 海棠花早已凋谢，只有圆润的海棠果挨挨挤挤挂在枝头，三人将墓周围的杂草清理一番，把带来的祭品摆上。 旬空抿着唇磕了三个头，挨个叫了“爸”“妈”“爷爷”之后再无话可说。 在赵旬空的生命里，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来自亲人的爱意，因此跪在这里只觉得茫然，但也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赵修竹只好捡着赵旬空的近况说了。 吴恙是赵旬空的徒弟，年纪大些却是小辈，他磕了头，觉得自己应该来上一句“我给师父养老送终”什么的。 但他觉得，以两人天赋修为来看，师父送走他的可能性很大。 最终只好说：“只要我活着就把师父照顾好。” 日落西山时，三人回到宅子，许久不回来的许参站在宅子前发呆。 吴恙有些奇怪：“站着干嘛呢，怎么不进门？” 许参看着旬空，低声说：“从今天起，我正式接任玄管局局长一职。” 旬空一愣：“朝先生呢？” 许参不说话。 “难道……？”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旬空顿了几秒，抬脚冲到修炼室前。 他拍门喊了两声，不等细听里面的动静，转而用灵力化作剑，打算强行破阵。 金色纹路自剑尖显现，飞速蔓延，几个呼吸间将整间修炼室包裹起来，宛如蛋壳。 旬空后退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阵法：“这是……” “师父布下的。”许参从院外走进来，声音冰冷，“这个阵法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强行破阵，里面的人也活不了，你敢赌一把吗？” 赌里面的人，是早就死了，还是被你害死的。 吴恙和赵修竹沉默地站在旁边。 与出身修仙界，将闭关几个月几年视为正常的旬空相比，这扇门关闭的时间越长，心中的猜测就越明晰。 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们近乎麻木地意识到。 他已经不在了。 许参看着呆立的身影，最终没有再说什么，拉着赵修竹离开。 吴恙也体贴地将空间留给自己师父。 等这方小院安只剩一人，旬空让系统进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系统扑棱着翅膀飞过去，却一头撞上了阵法：“……好奇怪，我进不去。” 旬空不怎么意外：“果然。” 按照他的性子，合该强行破阵看个究竟。 但赵旬空是不会这样做的，他会抱着不可能的希望等，等这阵法有一天从内部打开。 “啧。”旬空眼睛微眯，不爽，“被拿捏了啊。” - 玄学大学开学典礼上，旬空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赵辰星在台下的角落里把他拦住，怯怯地叫了声“哥”，又说：“对不起。” 她跟赵旬空记忆中那个嚣张明亮的小姑娘完全不同了，瘦了很多，说话也小心翼翼的，看得出来过得很不好。 旬空这段时间没怎么关注赵家，只听赵修竹说，赵家彻底破产，赵父赵母为了东山再起缺德事干了不少，得罪了占星师，倒霉到差点死掉。 赵修竹帮他们解了身上的术法后，安分了不少。 赵辰星没了富二代身份，计划好的出国留学也泡汤了。本来文化成绩上不了好大学，但修炼天赋意外不错，赵父赵母求着赵修竹让她进玄学大学。 赵修竹觉得赵辰星年纪还小，抱着还有救心态，同意了。 旬空并不反对。 他没打算报复赵辰星，但也不会跟她继续当好兄妹，只把她当陌生人。 这句“对不起”便也可有可无。 他点点头，叮嘱了一句“好好上学”，便与赵辰星擦肩而过。 赵辰星一时愣住，满脑子都是“我都道歉了，他怎么这个态度？”“太过分了”“得意什么啊，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不等追上去，她感觉周围似乎有目光看过来，脸唰一下就涨红了。 上次她在网上说赵旬空被包养，本想让人网暴赵旬空，没想到赵旬空突然变得很厉害，成了大人物。 网友们根本不信她说的话，自己去扒赵旬空在赵家的生活。 结果扒出来赵家索要三千万天价赔偿。 于是被网暴的变成了赵家人。 赵家人出门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也没有人愿意给他们提供工作。赵辰星因此性情大变，开始害怕别人的目光，走路都要躲着人。 她将一切归咎于赵旬空，心里怨恨，却又不得不来讨好他。 赵辰星开始想方设法出现在旬空面前，次数多了，旬空问她：“你想干什么？” 赵辰星揪着衣角，小声道：“我没想干什么，就是想看看你，以前……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爸妈也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们？” 旬空说：“我没有怪过你们。” “真、真的吗？”赵辰星有些惊喜，期期艾艾，“那就太好啦！以后我在术法上有不懂的可以去问你吗？” 旬空默了默：“嗯……可以是可以，但你最好还是去问修竹。” 赵辰星：“？” 不解归不解，她也不敢多问，不懂的都老老实实问赵修竹。但赵修竹实在是太忙了，她眼巴巴看着很清闲的旬空，等着赵修竹空下来。 赵辰星低着头，有些低落地问赵修竹：“我是不是很笨？旬空哥都不愿意给我讲。” 赵修竹和旬空对视一眼，点点头：“是不太聪明。” 赵辰星：“……” 你是我亲哥。 年关将近，玄学大学的第一学期也将结束，所有学生的噩梦，期末考，即将上演。 赵辰星受舍友所托，背负全寝室的期望，来找赵修竹划重点。 校长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正在编制的术法教材摊在桌面上，旁边的杯子还冒着热气，旬空和赵修竹似乎都被匆忙叫走开会去了。 赵辰星一个激灵，知道自己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26章 从直播捉鬼开始成为全民偶像 完 从来就不缺少对这个国家机密虎视眈眈的人，灵气复苏之后，神秘测力量的动向也在这些人的刺探之中。 玄门保守排外，外人很难混进去，多年来一直弄不到有用的东西。 直到玄学大学成立，面向全社会招生，铁桶一般的围墙自己敞开了大门。 特殊类大学自然都有保密训练，但这对赵辰星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她进入这个学校的目的就是，拿到足够有用的信息，成为她移民别的国家的筹码。 为了让旬空和赵修竹俩人放松警惕，她等了整整一个学期。 赵辰星开始在办公室里翻找。 可惜办公室里并没有她需要的东西，比如参加灵竞会的选手名单和信息。 “果然还在防着我。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她冷笑着拿出手机，逐页拍摄术法教材。 咔嚓咔嚓。 如今华国全民修仙，但公布出来的基础心法以及法诀，以实用性为主，不具备任何战斗能力。而玄学大学则汇聚了整个玄门从古流传至今的各种杀伤力强大的战斗术法。 这些东西一旦落入外人，将会对整个国家造成巨大伤害。 但那又如何？ 与她无关。 门外走廊上隐隐传来脚步声，赵辰星结束拍摄，将被翻乱的东西恢复原状，装作自然地走出办公室。 “赵同学，又来找你哥啊？” “啊，对。” “小赵先生这会儿方便吗？我有文件要给他。” “他……好像开会去了，不在。” 两人交谈声渐渐变远，办公室内灵气微微波动，角落里旬空和赵修竹的身形缓缓出现。 “试了一下隐身阵法，”赵修竹嘲讽一笑，“没想到有意外发现。” 旬空微微皱眉：“你早就怀疑她了吧？” “我只是不相信。”赵修竹纠正，有些遗憾，“赵氏夫妻是一路人，赵辰星又有散播谣言，试图引导舆论网暴的前科。我愿意给她机会，但也会一直盯着。可惜她自己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赵修竹给许参打了个电话，将这件事交给玄管局处理。 很快，赵辰星人赃并获，锒铛入狱。 赵父赵母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他们跑到玄学大学门口撒泼，要求赵修竹或者旬空出面，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得把赵辰星保下来。 然而谁都没有出现，出现的只有警察。 两人被查出是赵辰星的共犯，也即将面临牢狱之罚。 许多年后，终于在监狱外一家团聚的三个人，看着电视上的赵旬空，恍惚想到，早知道他会这么厉害，当年对他再好一点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可惜就算再来一次，这些利益至上极度自私自利的人，仍然会走上老路。 次年，灵竞会。 旬空作为代表队领队，带领许参、赵修竹等人前往雾都巫师学院参加世界灵气争夺。 不同于剧情中，这次玄学界非常重视，派出的都是最天才的、经过训练的选手们。其他国家神秘侧力量纷纷将华国视为强有力的竞争者。 但最终玄学代表队只取得了一个不赢也不输的成绩。 比赛结束的晚宴上，输者黯然离场，胜者大笑着瓜分输者的灵气。 “亲爱的赵，你们明明有实力取得更好的成绩，为什么不全力以赴呢？”金发碧眼的巫师晃动着酒杯，杯中是浓郁的，近乎液体的灵气，喝一口也会给人酒精般的眩晕。 谁也不知道灵气复苏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所有人都在努力抓住机会得到更多灵气，生怕哪天灵气突然消失。 这个时候搞全民修仙，并且不抢灵气的华国在外人眼中，无异于脑子有泡。 巫师将酒杯凑到旬空面前，笑容不怀好意：“是因为不喜欢灵气吗？” 其他人哄然大笑。 旬空嘴角上扬，眼睛弯了弯：“当然喜欢。不过比起抢别人的，我们更喜欢自己地里种出来的。” 这下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逗笑了，巫师嘲讽道：“如果地里能种出灵力，我们都去种地好了！” 灵竞会每三年举办一次，举办到第四届的时候，华国主动退出了灵竞会。 因为……地里真的种出了灵气。 生物学家在研究了近百种灵植之后，使用基因编辑手段，重新编辑了普通植物的部分基因。经过长达几年的无数次实验，成功研究出了能够吸收有毒有害物质，释放灵气的植物。 真正实现了灵气的可持续发展。 全世界都傻眼了。 而这只是华国人将科学与灵气结合，实现赛博修仙的开始。 汽车等交通工具逐渐消失，取代之的是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椅子、凳子、扫把、桌子、床，甚至还有锅……任何奇奇怪怪的东西。 毕竟，御剑飞行靠灵气而不靠剑，只要心中有剑，御什么都能飞。 直到相关规定出台，对御物飞行进行了规定并且狠狠抓了一波违规飞行后，才不会看到各种让人觉得这个国家要完蛋的东西在天上飞。 而赵旬空作为改变了这个国家的重要人物之一，不仅成了全民偶像，还被载入史书，青史留名。 百年后，他的生命走到尽头。 天地同悲，举国哀悼。 - 旬空在系统空间中见到了赵旬空。 用来量化“喜欢”的巨坑早已满溢成无边无际的海洋，赵旬空踮脚站在海边眺望，眼睛亮晶晶的，笑容柔软而腼腆。 他说：“谢谢你实现了我的心愿，我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 他伸出手掌心有一滴水滴，圆润剔透，内部却像钻石一样有千万切面折射出璀璨的光亮。 旬空眉心微动，似有所觉。 “这是……一个人‘爱’。”赵旬空郑重地将水滴交给旬空，“他不属于我，是专给你的。” 赵旬空说完就离开了。 心愿了结，他该去转世投胎了。 水滴一入手，旬空便知它的主人是谁，他皱眉看着那滴水滴，面色有些沉：“那人果然有问题。” 系统：“……你就想到这个？” 旬空挑眉反问：“不然呢？” 他的眉毛没有太多杂毛，像是工笔勾勒出一般，略显秀气。眉梢挑起时，冷淡中带了点嫌弃。 “。” 系统默了默：“检测到当前小世界任务已完成，是否开启下一个？” “开。” “正在载入中……” 第27章 驯养怪物1 “a级异种入侵！非战斗人员请立即撤离！立即撤离！立即撤离！！！” 震耳欲聋的警报充斥耳边，旬空还未睁眼便听到，相隔不远的地方传来阵阵爆炸声，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吼叫声。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和平的世界。 他缓缓站起，扶了扶眼镜，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办公室，办公桌上干净整洁，摊开放着手写的资料。靠墙安置着通天的铁制书柜，上面摆满了各种晦涩的专业书籍，打眼看过去，依稀认出与生物、医药相关。 门外时不时有匆匆而过的脚步声，却并不慌乱。 确认所处位置还算安全，旬空闭上眼睛开始查看这个 原主名为许知意，出身于医药世家。 从爷爷那一辈开始，就投身科学的伟大事业中，研制出许多特效药和疫苗，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但那是一个群星闪耀的时代，伟大的科学家太多，爷爷直到去世也没能得到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对此他耿耿于怀，死前还叮嘱儿子好好努力，争取拿一个。 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的评选标准极高，每年最多评选两位，如果哪一年没人达到评选标准，评选就会空缺。 自奖项创建半个世纪以来，一共只有不到四十位获得者。 许知意的父亲虽然也是个科学技术工作者，但能力远不如其父亲，便将希望放在了许知意身上。 而许知意不负众望，从小就表现出惊人的智商。 直接跳过义务教育阶段，一年初中，两年高中，十四岁上大学，硕士博士念完，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完成国家重大项目，在三十五岁时评上长江学者。 如果不出意外，到他这一辈就能完成老爷子的梦想。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还好好的，末世来了。 太平洋的万米海底之下，来自外星的异种现世，入侵多个多个国家。与此同时，未知病毒肆虐，一夜之间，全球半数以上人口沦为丧尸。 社会秩序崩塌，国家摇摇欲坠。 人活着已经是不容易，普通人到这时也不会再想什么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了。 但许知意这个人不太正常。 他很快就理顺了逻辑，只要结束末世，让一切恢复正常，奖项也就可以正常评选了。 这并非异想天开。 因为能在末世里活下来，并且有希望研制出丧尸病毒疫苗的人，满打满算不超过三个。 许知意就是其中之一。 曙光基地组建起实验室，邀请各位幸存的研究人员加入，一同研究病毒疫苗。 许知意自然也加入了，自己组建了团队，开始研究。 前面说过了，许知意这个人不太正常，他智商很高，情商为负，脑子里只有自己的目标，其他的都无所谓。 别人研究病毒疫苗屡败屡试、屡试屡败。 他解剖大量人体，发现丧尸真正的来历并不是病毒，而是寄生异种——尸虫。 尸虫虫卵进入人体后，潜伏期可以长达几十年，一旦被唤醒，就会在人的脊柱处寄生，控制他们成为丧尸。 这一发现颠覆了所有人的研究，也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因为人们对尸虫无计可施。 尸虫用无数肉眼看不见的触手遍布被寄生者全身，一旦受到生命威胁就会迅速杀死被寄生者。 而这个时候，许知意已经转而研究起了其他异种。 他牺牲了全部休息时间，全身心的扑在实验上，试图从异种中找到尸虫的天敌。 因为他知道，晚一天结束末世，末世对人类社会的破坏越小，人们越能尽快恢复从前的生活。他不在乎眼前这一个人两个人的生命，他在乎的是更多的人。 他是臭名昭着的疯狂冷血变态科学家。 对实验体来说，亦是恶魔。 而这个世界的主角，不幸成为了他的实验体。 末世前主角是个富二代公子哥，在家人的宠爱下顺遂长大。讲义气，重情义，就是有点儿老子天下第一的中二病。 末世降临后，他觉醒了罕见的治愈异能，靠着还不错的身手带着朋友们投奔了曙光基地。 他的朋友们中有一人的父母是曙光基地高层，这人喜欢的姑娘喜欢他。为了除掉情敌，这人以朋友们的生命作为要挟，暗算主角，将他送给许知意作为实验体。 许知意知道他的异能后喜出望外，在他身上做各种实验，研制出了很多救人命的药剂。 可这一切对主角来说都是折磨，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实验中逐渐崩溃，深深的恨上了许知意。 在一次异种入侵中，喜欢他的姑娘带着几个朋友冲入实验室，想要救他离开，却被实验室的护卫队当场格杀。 亲眼目睹一切的主角不顾一切自爆晶核，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然后主角重生了。 他重生在末世之前，利用预知能力，提前做好了各种准备，在末世到来之后利用物资建立起了一个属于他的基地。 当然他也不会放过原主，他揭穿了原主的真面目，亲手将原主抓起来审判处死。 原主自知自己双手沾满鲜血，坦然接受死亡，死前他唯一的遗憾是末世还没有结束，爷爷的心愿也没有完成。 “这些搞科研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有点过于美丽了？”系统犀利吐槽，“为了拿奖，得先把世界拯救了。这难度也太地狱了吧。” 旬空一把捏住在空中乱飞的系统，推开门大步奔向走廊尽头：“再磨蹭两分钟，主角自爆重开，难度还可以再地狱一点儿。” 系统被捏的“啾”一声，自觉回到旬空的识海里。 “对对对，不能让他重生。许知意把仇恨拉满了，一旦重生，他肯定来搞你！” 转过拐角，实验室里一片混乱。主角四肢被锁在实验台上，动弹不得。他努力扭头，试图去看正在和护卫队交手的朋友们，怒吼：“别管我，快离开！” “不行！我们一定要救你出去！！！” 旬空不由有些庆幸自己来得及时，他提高声音：“护卫队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要活的！” 第28章 驯养怪物2 实验台上的人顿了两秒，疯了似的：“快走！！！” 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待了半年，见过无数实验体活着进来死了出去。立刻就从许知意的话里听懂了他的意思，他的实验室里从不嫌实验体多。 短发姑娘凝冰成盾，挡住迎面而来的金属尖刺，目光不甘地扫过护卫队。 a级异种入侵，她以为所有战斗力都前去迎战，没想到护卫队根本没动。眼下只靠他们三个人是没办法把人救走了。 她当机立断：“走！” 这话出口，护卫队下意识锁死逃离的路线，却不想短发姑娘身形一转，直冲向旬空，手中的冰刃闪着寒光。 护卫队登时变了脸色，折身返回。 趁着这个机会，另外两人与护卫队擦肩而过，砸碎玻璃跳出去。 许知意没有异能也没有战斗能力，还算不错的身体素质在日夜研究的煎熬中也毁了，根本跑不了。旬空忍不住低头咳了两声，冰刃擦着他的头顶扎到墙上。 下一瞬，护卫队挡在了旬空的身前。 而这短发姑娘根本没有要继续交手的意思，腰间不知何时绑了一根青藤，嗖一下扯着她向外飞。 她恶狠狠地盯着旬空：“许博士，下次见面，这冰刃一定扎你脑袋上！” 旬空点点头，回头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主角，冷冷开口：“027听到了？好好活着，他们下次还来。” 这下就连护卫队都忍不住侧目。 不愧是冷血无情的变态，留着人质，等着新实验体自投罗网是吧！ 实验体027表情因仇恨而扭曲，原本英俊的脸如恶鬼般恐怖：“许知意，你最好别给我机会，让我出去，否则……” 旬空给他打了一针镇定。 放心吧，找到治愈丧尸的办法之前，我是不会让你离开实验室的。 等他有了免死金牌，主角会留他一命……吧？ 系统出主意：“换个身份刷一下好感度？” 旬空冷笑一声：“玩弄感情，他只会更想弄死我。” 系统：“试试呢试试呢。” 旬空：“婉拒。” 系统：“。” 护卫队收拾完战场，列队离开，助理过来问：“许博士，今天的实验还做吗？” “不做了，送回去养着。”旬空注意到外面的战斗声消失了，警报也戛然而止，嘱咐助理，“去问问，这个a级异种有没有留下什么身体组织。” 很多年前，一颗流星落在太平洋的不知名小岛上。 所有人都以为是天降陨石，但当科学家登上那座小岛的时候，只看到了散落的黑灰，陨石不知所踪。 而直到多年后，异种现世。 人们才知道，那根本不是陨石，而是无数异种层层包裹在一起形成的巨大的“茧”。最外面、等级最低的异种被大气摩擦产生的高温烧成了灰烬，而内部、高等级的异种潜入深海蛰伏。 s级异种是目前已知，最强大的存在。数量不多，却可以无视人类杀伤力最强大的武器。 a级稍弱一些，但也需要曙光基地倾尽全力才能将其驱逐，杀死更是天方夜谭。 所以旬空只希望，能有点身体组织让他做研究。 助理叫人来把晕过去的027搬走，看着手表上的时间，犹豫片刻：“许博士，实验取消就早点休息吧，别把身体熬坏了。” 许博士是团队的支柱，其他人可以两班倒接力实验，他却不行，从早到晚都泡在实验室里，有时候忙起来在椅子上眯两个小时就算休息了。 不管外界怎么传，他们都知道，许博士才是真正想结束这个末世的人。 旬空点点头算答应，转头继续待在实验室里。 他先用一个小时熟悉许知意脑子里的知识，然后整理了实验记录，根据实验进度继续做。 - 实验体027缓缓睁开眼睛，沉默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蓦然，死寂的眸光中有浓浓的惊讶闪过。 这是一间光秃秃的房间，铁架床钉死在角落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墙壁用极坚硬的合金制成，其中一面墙壁半面是硬度堪比钻石的玻璃，站在外面，可以轻松将房间内的一切一览无余。 他记得这里。 这是许知意实验室里，属于实验体027的关押区。他曾在这里度过了生不如死的半年，在朋友为救他而死之后，选择了自爆。 然后他重生了，重生在了末世即将开始之时。 他提前准备了许多物资，末世降临之后，一手建立了希望基地，当然，也弄死了所有该死的人，包括许知意。 后来异种之王现世。 作为人类最强者，他联合各个基地，集结了所有a级以上的异能者，去击杀异种之王。但他们遇见了从未出现过的s级异种-虫母。 虫母攻击力不高，却实在太过诡异，导致他们甚至还没见到异种之王就几乎全军覆没。 他身受重伤，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又回到了这噩梦般的地方！ 晕过去前的记忆告诉他，许知意恰巧出现，阻止了朋友们的死亡，而他也没有自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第二次重生？还是来到了平行世界？ 实验体027，不，朝长生检查了自己的身体情况，表情顿时更加古怪。 末世降临后，他觉醒的第一个异能是治愈，这个异能非但没有提高他的实力，还为他引来了祸端，重生后他觉醒了攻击力更强的火系和精神系异能。 而现在他同时拥有了这三种异能。 虽然实力还只是六级，但脖子上的异能抑制环已经困不住他了。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离开实验室。 朝长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笑容森然。 这么好的机会就在面前，当然不能轻易放过许知意。 长达半年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比任何记忆都让人刻骨铭心，再重生十次他也不会忘记。 助理照常来记录实验体027的状态。 隔着玻璃，他注意到027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向外看。 助理边写边念叨：“昨天才进行了一次实验，现在就恢复了，异能等级显着增强，应该申请更高级别的抑制环了。” 两人目光对视的刹那，助理目光一滞，随后撕掉观察记录，重新写下：正常。 第29章 驯养怪物3 “助理”胳膊夹着记录本，沿着走廊走到尽头，上楼，找到实验室，刷卡进入。 嘀—— 坐在仪器面前的人正专心做实验，根本没听见声音。 旬空手中拿着一只浅红色试剂轻轻晃动，这是今天本该在027身上进行实验的试剂之一。 药效是在丧尸撕咬的伤口上形成一层膜，阻断尸虫虫卵寄生。 目前已经经过了动物实验，阻断率只有百分之三十。许知意对药效并不满，还想继续提高，但曙光基地那边催得急，要求他先进行人体实验。 旬空不可能继续拿027做实验。 所以调整了药剂之后，在这里思考，去哪里找一批实验体。 他既然要完成许知意的心愿，就绝不能按照原来的风格继续行事，还得给许知意洗白一下。 既定事实没得洗，但总得让人知道，许知意做过哪些好事。 一股寒意猛地窜上脊背，旬空转动了一下试管，从倒影上看到了助理的脸。登时想起来，之前许知意通宵熬了三天，给助理气得嗷嗷哭着要他去休息的场景。 语气略显心虚，抢先发问：“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抽动，朝长生的目光落在纤细的脖颈之上，眼底带着嗜血的杀意。精神系异能罕见且作用诡异，刚才在对视时，朝长生发动异能，轻松控制了助理这个普通人的意识。 被最信任的助理背叛伤害，许知意一定会痛不欲生吧。 朝长生只是想想就觉得兴奋起来。 旬空回眸，鼻腔里发出一个上扬的音节：“嗯？” 试管中的浅红色液体微微晃动，朝长生心中微动，把记录本放在桌子上，说：“哦，我来送027的观察记录，这个试剂……” 旬空说：“调整了一下，现在阻断率应该能达到百分之五十。基地那边催得紧，我今晚把实验做了。” 阻断剂。 这个在前世拯救了无数人性命的药剂，竟然现在就出现了！ 可朝长生明明记得，这药剂是一位陈必先博士发明出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许知意这个恶魔手里？！ 陈博士也是曙光基地的研究人员，除了阻断剂外，他还发明了包括快速治愈伤口和恢复精力等一系列药剂。 他发明这些药剂的初衷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但曙光基地却利用这些药剂大肆敛财，甚至试图控制其他基地。 据说陈博士知道之后，曾向曙光基地提出抗议，曙光基地如何处理没人知道，但后来，他就没有其他药剂再流传出来。 有人猜测他可能被囚禁了起来。 朝长生攻破曙光基地，审判许知意之时，才知道，陈博士已经身亡。 作恶多端手染鲜血的恶魔都能活得长久，活得安稳，心怀大义的陈博士却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生命。 真是讽刺。 旬空全然不知他的这些心理活动，正在跟系统说话。 系统说：“终于到我出场了嘿嘿！我可是比最厉害的超级计算机还要厉害的系统。小小药剂轻松拿捏~药效、副作用、改良方向……我全都给你分析的妥妥当当，嗯，动物实验人体实验全都不用！明天就能投入生产。” 旬空用神识凝聚成手，搓搓它的圆润身体：“嗯，你很棒。” “不过你得先把它注入身体，我才能分析。”系统有些忐忑地补充，“有我在，这药剂就算有问题，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就是可能会很……难受。” “没关系。” 打定主意，旬空把还杵在身边的助理往外赶。 给自己注射药剂，靠系统作弊什么的，当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朝长生眸光压抑，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实验室。 关门之时，助理动作一顿，迷迷糊糊原地转了两圈，回去休息了。朝长生收回对他的控制，转而用精神力密切关注着许知意的一举一动。 得搞清楚，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觉得许知意这个热爱人体实验的疯子会干什么好事，很有可能这阻断剂是许知意用来糊弄曙光基地的无效药剂。 把时间浪费在验证一个疯子的话上，实在是不像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曾经恨不得生撕了的那张脸，莫名其妙就想相信。 真是疯了。 精神力悄无声息绕着纤细的脖子缠了一圈，朝长生眼睛上爬满血丝，他对自己说，再等等，等实验做完，就立刻动手！ 旬空离开实验室，顺着走廊下楼。 实验室在二楼，朝长生看着他走向大门的方向，下意识收紧精神力，狠狠扼住咽喉。 呵，果然不能相信这个恶魔的话！ 旬空路过大门，按下去地下实验体关押区的电梯。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扯扯衣领，走进轿厢，奇怪道：“怎么突然有点勒？” 朝长生呆住。 他明明收紧了精神力，瞬间就能让许知意窒息，可怎么……什么都没有发生？ 无形的精神力违背主人的意愿，亲亲热热蹭着光滑细腻的皮肤。 旬空路过027的关押区，看到人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想了想，往里面释放一些让人昏迷的气体。 要验证阻断剂的效果，他得让关押在不远处的丧尸咬自己一口。 保险起见，027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床上的人肉眼可见陷入深度昏迷，他转身走到深处关押丧尸的地方。 低温可以抑制丧尸体内的尸虫活性，旬空一进入丧尸关押区，就能清晰地感觉到周身温度骤降。而丧尸因为活人的气息纷纷变得躁动不安，砰砰撞击墙壁。 旬空打开墙面上的取样口，撸起袖子把胳膊伸进去。 丧尸挟着腥臭的气息直扑过来。 圈在旬空脖子上的精神力顿时震动，装晕的朝长生目瞪口呆，差点破口大骂，觉得这人实在是脑子有问题，自己找死来了。 第30章 驯养怪物4 旬空目光紧紧盯着丧尸，动作看似随意，实则全身紧绷。 许知意先前研究过，丧尸咬人是为了传播尸虫虫卵，不是为了吃。 只要在丧尸造成伤口后，及时收手即可。 这是他对自己实力的绝对信任。 然而在他的注视中，扑到取样口的丧尸诡异地停了下来，弓起身体，嘴中发出意味不明的低吼，一步步向后退开。 旬空：“？” 自末世降临以后，许知意被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有自己直面野外丧尸的机会，平时做实验也是把丧尸锁起来操作。 所以眼前这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旬空思考两秒，胳膊前伸，直接去抓丧尸。 丧尸对活动的东西，反应更加灵敏。 在基地外遇见躲避丧尸，除了用东西掩盖气味之外，也不要轻易活动，不然很容易引起注意。 但丧尸瞬间一个大跳，离挥舞的胳膊远远的，几乎贴到了墙上。 “有意思。” 旬空索性收回胳膊，关闭取样口，转而直接打开关押区的门。 朝长生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散开精神力，想抓个大半夜还在活动的研究员，来阻止许知意的作死行为。 许知意要死也得死在他手里，而不是丧尸手里！ 但旬空根本不带犹豫的。 他抬脚进了关押区，不带任何防护，与丧尸相距不过半米。 这个时候只要丧尸扑上来咬穿他的大动脉，阻断剂都没用，直接就可以完蛋了。 可丧尸死死贴着墙壁，半点不敢动弹，犹如待宰的羊羔。其他躁动的丧尸不知何时也没了声息，生怕旬空过来找自己似的。 旬空摸着下巴：“系统，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系统探头：“啥？” 旬空说：“试试它们到底怕我什么，研究个驱散剂出来。” 系统当然支持，但还是提出了其他意见：“万一他们怕你呢？” 你加了重音，指的是旬空本尊。 越是靠直觉行动的生物，越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操纵丧尸行动的尸虫显然没有脑子这种东西。 旬空说：“试试就知道了。” 驱散剂提上日程，旬空将胳膊怼到丧尸嘴里。 丧尸脸上的皮肤几乎腐烂殆尽，没有嘴唇的阻挡，人类的胳膊差点贴到牙齿上。丧尸牙齿紧闭，嘴里的涎液都不往外流了，浑身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系统无语：“这到底是有多怕你啊。” 旬空只好自力更生，将胳膊在它锋利尖锐的指甲上轻轻划过，血珠瞬间凝成细线。 系统汇报：“好啦，虫卵已经寄生了，你把阻断剂注射进身体就行。” 旬空离开丧尸关押区，回到实验室，从容地给自己注射了阻断剂，然后将自己关入隔离区，四肢用铁链锁住，等待药效发挥作用。 系统忍不住提醒：“剧情里没说许知意会变成丧尸，你就不用担心。” 旬空比了个嘘，嘴角微勾：“演戏演全套，万一被人发现了，还能说许知意是愿意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伟大科学家。” 系统：“。”你开心就好。 偷偷摸摸围观的朝长生已经傻掉了。 许知意的行动完全打碎了他坚信的“这个药剂是假的”，他现在也已经完全不纠结这个药剂到底真假了。 他在想，许知意难道真的是个好人？愿意牺牲自己去做实验？ 不不不。 想你受过的折磨，这只能说明他已经疯到不惜拿自己做实验！ 虽然想不明白他图什么。 但是作为正常人，是永远没有办法去理解一个疯子的想法的。 不管他做什么，他对你造成的伤害是真的，绝对不能原谅！ 朝长生收拾了心情，一整晚都在密切观察隔离室中的人，不知道自己是盼着阻断剂生效还是不生效。 而旬空靠着冰冷的墙壁眯了一会儿，临近天亮，系统把他叫醒：“实验报告我帮你写完了，放在你的桌子上。” 旬空眼睛弯了弯：“谢谢你，小系统。” 系统美滋滋回到神识内。 天蒙蒙亮，助理早早来到实验室，看到在实验室里忙碌的身影叹了口气：“博士，别告诉我，您昨晚又通宵了。” “来的正好。”旬空交代他，“你把阻断剂报给基地吧。” 助理一愣，拿起实验报告，顿时惊呆：“虫卵寄生后，一分钟内阻断率达到百分之八十？！十分钟内阻断率百分之六十——” 他一抬头眼泪刷就下来了，一边哭一边笑。 “有救了！” “有救了！！！” “要是末世之初就有阻断剂，该多好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不变成丧尸，自杀了……” 陆陆续续到来的其他成员，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喜极而泣。 旬空敲敲桌子：“别磨蹭，该干什么干什么。还有，我饿了。” 其他人：“是。” 助理拿着文件噔噔跑出去，其他人有人烧水泡面，有人接过旬空手上的实验，也有人继续自己的工作。 一切都有条不紊。 只要末世还没结束，他们就永远不能放松休息。 “博士，面好了。”圆脸姑娘小心地捧着加了蛋的泡面递给旬空，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蛋是珍贵的配给品，整个团队里只有许博士有，其他人只能吃基地，食堂统一提供的压缩饼干。 旬空想了想：“我是不是还有一盒罐头？” “对，您想吃吗？我去给您热热。” “拿出来大家分分吧，最近大家辛苦了，补充点营养。”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兴奋欢呼：“谢谢许博士！” 说是给大家分，但最后罐头谁也没舍得多吃，一人分了一口，又重新放了回去。 旬空看在眼里没再多说什么，敲敲白板：“接下来我们的研究方向，咳咳……是驱散剂……” 朝长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离开，正如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用精神力时刻关注着许知意。 有些频繁的咳嗽声，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他看着许知意苍白着脸对助理轻描淡写说：“有点感冒。”发出冷笑。 尸虫寄生，即使有阻隔剂，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也是不可逆的。 第31章 驯养怪物5 旬空连轴转了小半个月，被助理抹着眼泪送回宿舍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一进实验室，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 “怎么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说话。 “苗苗你说。” 助理苗苗是个秀气但个子很高的男生，他气得眼睛通红，说：“阻隔剂已经上市了，但研发人变成了陈必先。” 旬空动作一顿，眉头微微皱起。 有人开头，其他人争先恐后的，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给说出来了： “基地那边并没有大量生产阻隔剂，先生产出来的百支，一部分对外出售价格已经炒到天上去了，另一部分曙光基地要求其他基地领导人拿军备物资来换。” “具体要多少军备物资咱不知道，估计数量很大，现在其他基地都在联合声讨。” “买不起的人明明知道有药却只能等死，该有多绝望！” “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工作。”旬空转身离开实验室。 用精神力默默关注的朝长生立刻将精神力附在苗苗身上，控制苗苗跟上。 以他六级的精神力，平日覆盖范围只有实验室那么大，想要离开实验室就只能附在其他人身上。 他并不是个蠢人。 陈必先的名字出现时，朝长生就猜到了其中的真相。 旬空冷着脸，无视护卫队的阻拦，直冲到基地会议室前，抬脚就踹。 里面正在开会的基地高层，纷纷看过来，基地指挥官只有四十岁左右，但身上威严十足，眉头一皱，就让人心生惧意。 护卫队成员连忙解释：“抱歉，指挥官我们拦不住。” 指挥官挥手让护卫队离开，目光落在旬空身上，语气和善：“许博士来的正巧，我们正在讨论其他基地打算买阻隔剂配方的事，不如一起听听？” “听听？”旬空缓缓走进办公室，推了推眼镜，狭长的眸子中带着些嘲讽，“我做出的配方，怎么处置难道不该我说了算吗？” 立刻就有人跳出来反驳：“阻隔剂明明是陈博士发明的，有你什么事？！” “哎，不要这样说。大家都是同事，我也得感谢许博士，给我灵感，不然也不会有阻隔剂这么伟大的药剂诞生。” 陈必先文质彬彬，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比起冰冷不近人情的许知意，他显然更符合传统认知中，对学者、科学家的刻板形象。 “给你灵感？”旬空毫不客气，“我看我是给你脸了。你说阻隔剂是你做的，那就把实验记录拿出来，让我看看。” “许博士。”指挥官手中的钢笔在桌面轻点，“你做的实验我们大家都知道，在这里就没必要细说了吧。” 会议室众人默契交换眼神。 谁不知道许知意以折磨实验体为乐，每天消耗大量资源，却没有产出。也不知道，基地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撤销他的实验室。 旬空眼风往旁侧一瞟，正盯着陈必先的朝长生立刻回神，抽出椅子让他坐下。 “行，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用配方控制其他基地？” 指挥官顿时变了脸色，硬撑：“许博士，你们实验室里每天消耗的资源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曙光基地也不是做慈善的，阻隔剂市场那么大，我们自己做，价格稍微贵一点，能赚很久。” “但这配方如果给出去了，价格自然也买不上。所以我这配方卖的贵一点，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啊！” “大不了，你们实验室缺什么，只管开口。能满足的我尽量满足。” 旬空狭长的眸子微眯，透过薄薄的镜片盯着指挥官。 视线仿若锋利的手术刀，要把人从内到外，全都剖开看明白。 许久，他说：“我要半个月前入侵基地的a级异种，全基地最好的设备，以及……”手指一点陈必先，“叫停他的实验，解散他的团队。” 陈必先跳脚：“许知意，你什么意思？！我的实验可是最重要的，你凭什么……” a级异种，最好的设备都在他的办公室。 许知意已经不是给他使绊子的程度了，这是在明晃晃的针对他！ “好。”指挥官没怎么犹豫就点头，陈必先人傻了。 “好好研究，争取早日拿出成果。” 指挥官意有所指，示意会议结束，其他人都可以离开了。 陈必先没走，急哄哄地说：“指挥官，你怎么能全都答应呢？我的实验……” “你是指，人为制造更高级的丧尸来猎杀丧尸吗？”指挥官嘲讽开口，“先不说你浪费了多少资源，我还没有蠢到给敌人送装备。这段时间你就当休息，曙光基地需要的研究员能力不用太强，但一定要识时务。” 陈必先白嫩的脸白了又青，转而涨红，抹着汗。 “是是是，我一定。” “许知意虽然名声不好，也不识时务，但他能出成果啊。不过，你安心，等他做出治愈丧尸的药剂，就没有用了哈哈哈哈哈……” 附着在椅子上的精神力缓缓消散，跟着旬空离开的朝长生拳头上青筋暴起。 曙光基地果然从上到下烂透了！ 恐怕前世曙光基地就是这么抢走了许知意的实验成果，他们一边利用这些药剂大肆敛财，一边将许知意的恶名宣扬得人尽皆知。 但是许知意为什么不解释呢？ 他这样想着，问出了声。 旬空侧眸，天边的霞光勾勒出清隽的侧影，他眼底闪着光，说： “无所谓。” “我只希望结束末世，越早越好。” 朝长生深吸一口气，缓缓：“……我知道了。” 这场灾难是行驶于轨道之上的“火车”，许知意，选择了救更多的人。 而他作为被抛弃的少数人，无法不怨恨许知意，却也不能杀了他，放弃拯救更多人的可能。 许知意能做出阻隔剂，就能做出更多救命的药剂，甚至治愈丧尸。 或许这就是他获得第三次生命的原因。 上一世他杀死了许知意，救了很多人，但也很有可能扼杀了一个结束末世的机会。 第32章 驯养怪物6 难得离开实验室，朝长生有自己的事要处理。 他顶着苗苗的壳子跟请了假，送许博士回了实验室后，转身去找前世并肩作战的朋友们。 旬空看着瘦瘦高高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圆脸姑娘噔噔跑出来，瞪着大眼睛：“许博士快来看！a级异种送来了。” “怎么了？” “一个整的，还没死透呢！” 旬空微微惊讶。 曙光基地的战斗力强到可以活抓a级异种了吗？ 圆脸姑娘：“问过护卫队了，听他们说，这个a级异种战斗力不强，而且入侵的时候也没引发丧尸潮。所以解决起来比较轻松。” “没有引发丧尸潮？” 异种与丧尸的关系较为奇特，大量丧尸聚集的地方不一定有异种，但异种出现的地方必定有丧尸汇集。 旬空脑子里闪过些什么，立刻换上衣服准备实验。 紧锣密鼓的实验进行了一整天，天边的彩霞从朝霞变成晚霞之时，旬空终于停下动作，在众人隐隐激动的目光中宣布。 “我们找到尸虫的天敌了！” 这小半个月关于驱散剂的研究进展并不顺利。 许知意的血液和身体组织都对丧尸有排斥作用，但他们无法提取出有效物质，并且排斥作用在离体十分钟后消失。 大家都怀疑，许知意觉醒了相关异能。 但他们团队对异能没有研究，唯一一只研究异能的专业团队在南方基地。 曙光基地和南方基地之间没有并网，相互联络十分艰难，相关研究也只能暂时搁置。 在这种低迷的气氛中，尸虫天敌的发现无异于兴奋剂。 实验室的工作立刻转向丧尸治愈药剂的研究。 时间从初秋步入寒冬，又是半年过去，实验室里所有人都瘦了一大圈，尤其是许知意，本就清瘦的身形更加单薄，胸前的肋骨隔着皮肤都能看清有几根。 末世本就物资匮乏，这些人又夜以继日的熬。 自认为局外人的朝长生都有些担心，这些做实验不要命的研究员猝死，时常顶了苗苗的壳子，出去搞些好东西给他们加餐。 “三斤苹果，两颗白菜。拿去吧。” 朝长生皱眉：“怎么又是苹果？许博士不爱吃。” “有吃的就不错了。”短发姑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冬天呐老大，我用了足足十个丧尸晶核换来的。老贵了！” 短发姑娘忍不住唏嘘：“我上次还给许博士放狠话说，下次拿冰刃扎他脑袋，一转眼天天给他搞加餐。不过，阻断剂，回血药，精神抚慰剂这些要真是他发明的，也很值啊！” 这半年旬空带着团队也没有放弃其他药剂的研发。 被戏称为回血药的快速恢复药剂和安抚异能消耗过度，引起的精神暴走的精神抚慰剂就是他们这段时间的成果。 当然这些好东西，全都被冠上了陈必先的名字，把持在曙光基地手里，卖出天价。 他们能享受到，是因为许知意从来不管助理苗苗私自合成。 换句话说，老大在偷许博士的药养他们啊！ 另一个人插话：“老大，既然许博士都不用你做实验了，你还待在里面干嘛，快出来吧。我天天对着这张小白脸喊老大怪别扭的。” “还得做。”朝长生含混道。 短发姑娘果断说：“那就更得离开了，一码归一码。说句自私的，许知意造福人类用谁做实验都行，反正不能是我们老大！” “对啊，老大你别让许知意一哄，什么都忘了。” “哄什么哄。”朝长生哭笑不得，收拾了东西往外走，“他现在不用别人做人体实验。” 其他人表情放松了些许。 朝长生在心里默默补充，他都用自己做。 许多个夜里，许知意把其他人赶回去休息，拿自己做完了实验。第二天其他人拿到报告，也都默契地不多问，但都会私下里给实验体027送各种东西。 有时候朝长生前天才分给他们的水果，转眼就被他们塞回了自己手里。 其中一个圆脸的小姑娘从来不敢正眼看他，每次必定三鞠躬外加抱歉和感谢。 要是以前，朝长生一定跟这些虚伪的人拼命。 现在他只是沉默。 朝长生顶着风雪回到了实验室，不出意料，夜晚的实验室灯火通明。 圆脸姑娘欢欣鼓舞接过苗·哆啦a梦·苗手里的白菜，配着两片午餐肉煮饭去了。朝长生削了苹果，自己嚼着苹果皮，把果肉切成几半。 其他人自己把苹果一擦，边做实验边啃两口。见他端了一小碟苹果，不等他问，一指旁边的休息室。 “博士在休息呢，好不容易睡了四个小时，晚点再叫他吧。” 丧尸治愈剂做了半年，终于有了初步成果。眼看就能进行试验了，朝长生不信许知意这个时候跑去睡觉，放开精神力一扫，发现许知意晕倒在休息室里，唇边还有血迹。 他沉着脸放下苹果，跑到休息室前，手轻轻拧动把手，从里面锁住的门锁应声而开。 躺在地上的人，脸色惨白，唇上没有半点血色，呼吸都十分微弱。 朝长生呼吸急促，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低哑： “许知意？许知意？你醒醒！” 旬空艰难地睁开眼睛，勉强看清眼前的人，下意识安慰：“我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 系统忍不住念念叨叨：“没事个屁！往自己身体里打异种身上提取的东西，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旬空胸腔和腹部都处于巨大的疼痛中，四肢不受控制痉挛起来。 他听清系统话里带着哭腔，低低解释：“快……两年了……时间不……多了。” a级异种清扫者体内确实有驱除尸虫的物质，但这种物质本身对人体也有巨大的毒性，实验室试验了无数种中和剂，都没能去掉这种毒性。 而系统也无法凭空指出哪种中和剂可以用。 所以只能一遍遍注射，分析。 朝长生把他从冰冷的地上抱起，只恨自己现在顶着苗苗的身体，没法用治愈异能，只能给他捋了捋冷汗浸湿的头发，声音压抑： “你有实验体，别再拿自己做实验了。” “……不。”旬空勉强清醒了几分，说了句大实话，“他没用。” 朝长生的脸瞬间黑了。 第33章 驯养怪物7 旬空又缓了会儿，终于能自己用上力气了。 他起身第一件事，就是虎着脸凶人助理：“别哭！别告诉别人！不然我开除你！”许知意这个助理太爱哭了，旬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艹。 朝长生抹了把脸，觉得自己可能出了点问题。 不然怎么觉得眼前这个人威胁人的样子有点可爱呢。 他舌头顶了顶上颚，试图讲道理：“我可以不告诉别人，你也不能再用拿自己做实验了。” 旬空移开目光，敷衍点头。 朝长生也不在意，反正他的精神力覆盖整个实验室，盯紧点这个人，不让他乱来就是了。 年关将至，实验室难得放了一整天的假。 苗苗和其他没有家人的研究员商量了一下，打算在实验室里过年。 许知意的母亲难产而亡，父亲死在末世降临之前，也没有什么亲人。旬空本来不打算过节，耐不住苗苗眼泪汪汪，只好答应一起。 不过今天基地指挥官还搞了一个年会，他必须得去走个过场。 陈必先如今声名在外，春风得意，远远地对旬空举杯挑衅。 旬空只当他是空气，目光扫过年会上这些不亚于末世前的食物上，眸中寒意凛然。 “吃好喝好啊，许博士。”指挥官笑呵呵走到旬空身边，“平日里这些东西见不到吧，今天敞开了吃。听说许博士最近在做新的药剂？” 旬空擦擦眼镜，慢悠悠说：“没有，精神抚慰剂刚发布，没那么快出新成果。” 阻隔剂事件后，他对曙光基地失去了信任。 没有上报丧尸治愈药剂的研发，也严令禁止团队成员对外透露，甚至为了不让指挥官怀疑，先后推出了两种药剂。 指挥官点头，大笑着拍拍旬空的肩膀。 “也是，许博士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不过精神抚慰剂是陈博士的杰作，别人问起来可不要说错了。” 旬空戴好干净的眼镜，推了推镜框，看着指挥官被别人请走，转身离开。 曙光基地待不得了。 他已经暗中联系上更北方的松江基地，只等丧尸治愈剂完成就离开。松江基地是由当地驻军建立的，虽然更苦寒，但他们答应向所有基地公布药剂配方。 不过，不知道指挥官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最近频频试探他。 回到实验室，一群人已经等待多时。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但奇形怪状的饺子。 “博士别嫌弃，咱都不会包饺子，好在都捏得紧，没有煮散~” “这个是我包的，博士一定要尝尝看嗷，保证好吃！” “拉倒吧，泡面馅的，异端！” “吃的有了，是不是得有点喝的？” “快乐水卖到天价了，想都别想，饺子汤还是可以喝两口的。” 苗苗姗姗来迟，神神秘秘开口：“你们猜，我弄到了什么好东西？——当当当，是酒！” “我去！哆啦a梦我苗！快开快开，咱今晚不醉不归！” “来来来，干杯！” 年轻的手举起形状不一各具特色的杯子，脸上是久违的轻松笑容。 苗苗眼里已经水汪汪了，他说：“祝我们明年就能研发出丧尸治愈药剂，结束这操蛋的末世！” 旬空以饺子汤代酒，跟他碰杯：“放心，一定能。” “博士说能就一定能！末世前我还是个苦哈哈担心毕不了业的硕士，没想到跟着许博士，一年干三个药剂。” “放心，这次你指定能毕业哈哈哈……” “等末世结束了，我就去找我妈，我答应她把她带回家跟我爸埋一起的。”圆脸女生笑嘻嘻地说，悲伤在她眼底一闪而过，“说起来，许博士呢？末世结束后，想干什么？” “我猜猜，成家吧。博士年纪不小了诶。” “不。”旬空摇摇头，“我要评选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 众人被这个清晰而又明确的目标震了一下，继而肃然起敬。 不愧是许博士！ 脱离了低级趣味，追寻更远大的理想！ - 小小一瓶白酒，每人几口就差不多分没了。 但酒不醉人人自醉。众人畅想末世结束后的美好生活，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连杯子碰掉了都不知道。 旬空下意识去捡，没料到杯子豁了一个口，把他的手割了一个小口子，很快就见血了。 他没声张，含着手指止血。 忽然又看了看那点血迹，一个念头猛地升起。 “苗苗。”他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转头一看苗苗已经趴倒，其他人也差不多了。他去锅里边转了一圈，果然找到了他们提前给实验体027准备的饺子，甚至还有一小杯白酒。 旬空拿着东西，到地下实验体关押区。 “027，”他敲敲玻璃，看着猛地坐起来的朝长生，指了指手里，“吃吗？” 认真算起来的话，旬空有半年没见027了，但实际上，朝长生刚刚才收回盯着他的精神力。 旬空把东西从取样口送进去，让027快吃，吃完了他要收盘子。 朝长生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再一次觉得自己有病。 出去跟朋友一起过年，不比留在这里，被人冷冰冰盯着吃一盘没半点卖相的饺子强？ “不吃我就收走了。” 素白的手伸进取样口，端起盘子就要走。 朝长生下意识按住细细的手腕，长久不说话的嗓音嘶哑：“……吃。” 旬空又递进来一双筷子。 朝长生皱眉吃着饺子，压缩饼干馅、泡面馅、卤蛋馅，甚至还有大白兔奶糖馅，绝了，末世限制了这群人非凡的食物创造力。 旬空看了看手表，收起盘子，微笑：“好好睡一觉吧。” 朝长生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昏过去前，他没纠结这人是怎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饺子加料的，只是瞬间意识到，这人要搞事！ 一切搞定。 旬空把自己反锁在休息室里，看着试管架上，一排待试验的丧尸治愈剂，轻吐一口气：“开始了系统，这次一定要找到最合适的中和剂。” 第34章 驯养怪物8 啪。 极细微的轻响由远而近，而后震耳欲聋。 朝长生猛地惊醒，却发现周遭一切安静。回想起失去意识之前的事，他立刻散开精神力。 眼下天还没亮，远处鞭炮作响。几个人横七竖八躺着，睡得正香。昨晚的人都在这里了，唯独没有那个他熟悉的消瘦身影。 朝长生精神力附在苗苗身上，前一秒还在熟睡的人，下一秒就扑向休息室。 一脚踹开休息室的门，哗啦啦的水流声从里面卫生间传出来。 休息室内并没有许知意的身影，凌乱的室内只有一滩干涸的红褐色的血液，朝长生心中猛地一颤，几乎不敢推开卫生间半掩的门扉，生怕看到许知意安静地躺在地上。 咳咳……咳…… 低低地咳嗽裹在水声里，朝长生瞬间推开门。 门开的刹那，温热黏稠的飞溅在他的脸上，一只苍白的手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进狭窄的卫生间，反锁住门。 把一个大男人强拉进来，几乎榨干了旬空所有的体力，他把人按在门后，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往下滑。 朝长生把软的跟面条一样的人捞起来，几乎要怒吼：“你不是答应我，不拿自己做实验了吗？！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旬空捂嘴轻咳，血液从他的指缝涌出。 “我…不会。” “你不会个屁！”朝长生颤抖着手去捂，却怎么也没办法止住鲜血，有些口不择言，“你不是最会做人体实验吗？现在怎么不忍心了？！你以为你这样，他们会原谅你？！！！不，他们只会拍手叫好！” 旬空静静地看着他说完，莞尔一笑：“那最好。” 鲜血染红他的唇，给这个苍白的人身上添了一抹令人心惊的色彩，无端带出了些许不祥。 他慢慢清理完身上、地上的血迹，转身回到休息室。 试管架上还有最后一支药剂。 “你别告诉我，你还要继续。”朝长生死死拉住他，手上青筋暴起。 “我不能停下。”旬空的手盖在他的手上，不容拒绝地掰开他的手指，“曙光基地的高层享受着比末世前更美好的生活，而外面风雪中，却时刻有人在冻死。我要这末世结束，我要这社会恢复秩序，我要……得到我想要的。” 旬空已经没多少力气了，与其说他掰开了朝长生的手。 倒不如说，朝长生无法拒绝。 他不甘心重复：“你有实验体。” 旬空不理会，抬手将药剂打入身体，用神识对系统说：“该你了。” 系统一声不吭开始工作。 朝长生眼睁睁看着药剂一点点推进旬空的身体，心中越发焦躁，却偏偏无处释放。他明明可以采取任何强制措施，弄晕也好，破坏药剂也好，都轻而易举。 可是没用。 他没法永远跟在旬空身边。 一个看不住，这人就能对自己下手。 他到底该怎么办？ 片刻，系统欣喜若狂：“成了成了！” 在朝长生紧张的视线中，旬空眼睛弯了弯：“药剂成功了。” 朝长生见这次人没有问题，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收回精神力对苗苗的控制，任由苗苗冲出去把其他人挨个摇醒，再打电话通知还在家中的其他人。 很快，所有人都出现在实验室。 申请的被寄生者也出现在实验室的关押区。 他已经被寄生近24小时，牙齿、指甲的变异程度接近丧尸，理智混乱，初步表现出丧尸的攻击性。 旬空低头扫了一眼资料。 这名被寄生者是曙光基地的平民，他买不起阻断剂，走投无路之下报名成为了实验体。 按照曙光基地的规定，会有一些物资送给他的家人。这些物资最少能够满足三口人一个月的口粮。 但事实上，这些物资从来没有足量发放，管理层克扣是常有的事。 到手能有一周的口粮，就是遇上还有良心的长官了。 “给他注射。” 苗苗按动扳机，注射枪里的注射剂扎在被寄生者的脖子上，自动注射。 屏息等待了近半个小时，忽然有研究员惊呼：“你们看，他的脸色是不是没那么黄了？” “嘴里好像也有很长时间不分泌含有虫卵的黏液了。” “眼睛好像也有光彩了。” 隔着玻璃能看到的细节不多，但也足够研究员们激动起来。他们想近距离观察情况，但……这次试验是秘密进行，没有申请护卫队，研究员们都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一旦进入关押区，有一定可能受伤。 就在研究员犹豫时，旬空已经穿好防护服，走到了被寄生者面前。 旬空的手在被寄生者面前晃了晃，询问他的意识，又检查了指甲、牙齿等情况。 确认被寄生者有一定自控能力后，又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 当看到被寄生者脊椎中，代表尸虫的阴影完全消散时，所有人欢呼着拥抱，情绪几乎失控，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哭还是笑。 这个世界除了丧尸还有异种，现在丧尸可以治愈了。 异种一定也有办法清除！ 结束末世已经不是绝望之际画给自己吃的大饼，而是切切实实可以看得见的前方了！ 旬空站在旁边看着大家欢呼，表情十分平静。 系统问他：“对了，你用的什么中和剂？我怎么检测不出来？” “我的血。”旬空眼底透出一点冷意，“真神奇呐。” 系统向来只分析药剂，这点确实是它的盲区，它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你整个人就是活的解毒剂呗，怪不得……那你得快点离开曙光基地了，不然让那姓陈的知道，直接就能给你抓起来，放血生产。” 旬空点点头：“这个丧尸治愈剂还得继续研究。” 三日后，松江基地那边会派人来接他，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他带走一部分，剩下的也安排好了去处。 总归不会让他们因为自己被迫害。 旬空打开不远处实验体027的关押区，解开他手上的锁链和异能抑制环，告诉他：“你自由了。我为曾经对你做过的事道歉，如果你要杀我，那就动手吧。” 朝长生怎么可能还会动手？ 他甚至发现，自己都没有那么恨这个人了。 旬空嘴角勾了勾，转身正欲离开，剧烈的疼痛猛然贯穿胸前，耳边响起不知道是谁走调的声音：“博士中弹了——！” 第35章 驯养怪物9 旬空倒下时，朝长生浑身血都要凉了。他扑上去把人接住，看着旬空胸前的伤口，目眦欲裂。 这人怎么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死呢？！ 掌心异能散发出温暖的光芒，缓缓治愈这几乎致命的伤势。 陈必先收起枪，拍着手缓缓走近。 他对着呆滞的众人笑得文质彬彬：“许博士还是这么厉害，这么快就做出了丧尸治愈剂。” “你这个畜生，差点杀了许博士！”苗苗怒吼，看到有护卫队过来，立刻喊，“快把他抓起来！他是个杀人犯。” 护卫队一言不发，站在了陈必先身后。 苗苗感到难以置信，质问：“你们是什么意思？” 陈必先摇摇头：“还看不出来吗？这是基地的意思，交出丧尸治愈剂的配方。” 旬空从短暂的晕厥中恢复意识，艰难问：“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陈必先嗤笑，“来，站出来让我们许博士瞧瞧。” 研究员中一个平日里不太起眼的小伙子站了出来。 旬空记得他，他做事很细心，也最好学，对许知意也很尊敬。 谁也没想到他会背叛。 “抱歉，许博士。我不想再过这种吃狗都不愿吃的东西，拿命做实验的日子了。”背叛者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说，“许博士，您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吗？陈必先是救世主。多可笑啊，一条只会摇首乞怜的狗靠着抢别人的劳动成果，成了救世主。” 其他研究员愤怒地瞪视，纷纷唾骂。 陈必先冷笑：“背主的狗也有脸嘲笑我，呵！” 背叛者破防了，转头对旬空说：“博士，把配方交出来吧，不然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活不了。你也不想其他研究员因你而死吧。” 圆脸姑娘“呸”了一声：“博士别听他的，基地就没打算放过我们，交了配方也是要死……唔！” 鲜血从她胸前涌出，话还没说完，就直挺挺倒下去。 陈必先吹了吹枪口，脸上是虚伪的惋惜：“看破不说破，知道吗？这下只能直接动手了啊。”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护卫队手中的异能立刻攻击研究员们。 惨叫声接连响起，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六级异能者来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不久前还畅想未来的年轻男女接连倒在血泊中。 “住手！” 旬空艰难支撑起身体，大喊：“我给！陈必先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陈必先制止了护卫队，拿着手枪走过来。 旬空死死抓着给他当人形柱子的027，小声而急促道：“等下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快走！” “我藏了三支丧尸治愈剂和五百毫升中和剂，配方也在里面，你知道位置。记住，别让东西落到曙光基地手里。” “我……”朝长生自然不答应，嘶哑的声音出口，他瞬间僵住。 他现在是实验体027，不是助理苗苗！ 朝长生心神俱震。 他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知道是我，怎么还毫无防备？ 旬空心里叹气。 到底还是走上了刷好感的路线。 本来我知你知，大家都不说，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只能这么安排。 目光扫过没了声息的研究员们，旬空冰冷地看向背叛者和陈必先，眼底杀意涌动。 “行了，你说吧。” 陈必先谨慎地在旬空一米以外停了下来，警惕地看向027，手背在身后，向护卫队比了个手势。 他知道这个实验体是异能者，不过只有a级，还是治愈异能，旬空如果想靠他来对付自己，那就纯属异想天开了。 旬空缓缓抬头，他脸上沾着鲜血，狭长的眸子仿佛在看一个死人。陈必先心中骇然，下意识举起手枪，手腕却传来一声脆响。 旬空掰断他的手腕，在陈必先的惨叫中，利落抢过手枪，抬手两发点射。 陈必先和背叛者立刻软倒下去。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文弱的知识分子出手竟然如此狠辣。 护卫队半晌才想起查看两人伤势，惊愕发现，竟然都是一枪毙命！ 从几个普通人手中抢一个配方，对异能者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然而正是由于他们的麻痹大意，陈必先和背叛者竟然全都死了。 这下可就不好向基地交代了。 几个异能者对视一眼，手中异能迅速凝聚，齐齐袭向旬空。 旬空持枪催促朝长生：“快走！” “不行……”朝长生声音嘶哑，越过旬空的肩膀，手掌微微抬起，炽烈无比的火焰喷涌而出，“你得跟我一起走。” 朝长生重生而来，记忆里有前世南方基地异能研究团队公布的异能者修炼法。半年过去，他早已从六级晋升成为七级能者。 护卫队成员被烈火焚烧的同时只觉得大脑中剧痛无比，不少人忍不住发出惨叫。 “他还有精神系异能！” 火系、治愈系、精神系三系异能，简直前所未闻。 所有护卫队成员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纷纷打开对讲机：“三系七级异能者出现，请求支援！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收到。” 不多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三名护卫队成员冲过来。 “三个人有什么用？！其他人呢！” “ 七级异能者杀不了，但杀你们还是够了！” 身形较矮的护卫队成员的制服下传来女声，她手持晶莹剔透的冰刃，带着死亡的刀锋。 另一人手掌拍地，青藤破土而出，将四处躲闪的护卫队成员死死捆住。 前来支援的三名护卫队成员中两人与护卫队打起来，最后一人揭下面罩，对朝长生露出一口大白牙。 “老大，我接管了他们的无线电，暂时不会有人发现这里。” 朝长生点头：“这些人一个也不要留。” “是！” 旬空心中惊讶，但没问什么，强撑着身体去检查还活着的研究员们。 无线电那小子“哎呦”一声冲上来：“许博士，我来我来，您歇着。” 他掏出回血药，让旬空先喝两口，又检查了他胸前的枪伤，发现这人真是命大，子弹擦着心脏过去。 还好老大及时治愈，不然现在就直接去见阎王了。 其他活着的人还好，伤势都没旬空严重，但十个研究员如今只剩下四个人。 助理苗苗还活着，他的伤最轻，只伤到了腿，帮着包扎其他人，极度的悲伤之下，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喃喃地问：“博士，我们为了救人去研究丧尸治愈药，可是为什么却害死了自己？” 旬空拍拍他的肩膀：“害死他们的是曙光基地的指挥官。” 第36章 驯养怪物10 很快，朝长生等人结束了战斗。 护卫队成员被尽数斩杀，木系异能者操纵着青藤把他们堆到一起。 冰系异能者正是上一次闯入实验室的那个短发姑娘，她吹了声口哨，熟练地问：“老大，这些人都带走吗？” 朝长生走到旬空面前，摊开掌心：“跟我去南方基地。南方基地指挥官是我的家人，我可以给你再组建一个实验室，让你做研究。” “你可以带走我的研究员和药剂配方。”旬空靠在墙边，慢吞吞说，“他们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虽然这人现在对自己没有杀意，但保不准哪天变脸。 他还是想按照计划去松江基地。 朝长生长得俊朗，五官有几分文气，是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那种类型。 他挑起眉，伸手捏晕旬空，笑容有几分无奈：“真遗憾，我没有在询问你的意见。” 这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好几次险死还生，都快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怎么可能再让这人跑到松江基地，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走吧。” 朝长生抱起消瘦的人，隔着不算厚的棉衣，能清晰地摸到他身上的骨头，心底有些酸软。 这人怎么这么瘦？ 一米八的个子还不如一个姑娘重。 - 旬空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里。 飞驰的车窗外白茫茫的大雪将大地上的一切都尽数掩埋，他呆呆看了很久，才慢慢想起自己被人弄晕了。 屡次药剂试验和胸前的枪伤彻底毁了他的身体，营养差，气血虚，手脚冰凉，提不起力气。而抱着他的这个人像个暖烘烘的火炉子，把他从头暖到脚。 如果不会喘气儿，就是个更完美的火炉子了。 他猜到是027不想放过他，把他强行带离曙光基地。 既然已经进了狼窝，再问也没有意义。旬空攒了攒力气，用力挣扎，没挣开，抱着他的人摸摸他的额头和手心的温度。 “醒了？起来吃点东西。” 旬空坐直身体，打起精神，发现抱他的这个人原来是027。 开车的是那个短发姑娘，她抬眼从后视镜里跟旬空对视，笑容爽朗：“许博士又见面了，我是盛意。” 前排副驾驶回头，露出一口大白牙：“徐云开，异能是无线电操纵。”他指指旬空身侧座位上，跟他长相相似，但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我哥，徐雨霁，木系异能。” 这是一辆七座大商务，加上四个研究员，挤得满满当当。 旬空看向用异能热罐头的实验体027，问：“你呢？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朝长生。” 系统在识海里发出尖锐爆鸣。 旬空顿了顿：“哦，你好，我们现在是在？” “去南方基地的路上。”朝长生打开罐头，往旬空手里塞了个勺子，自己单手拿着让他吃，“实验室炸了，什么都没留下，曙光基地气疯了，向所有基地通缉你。” 旬空没胃口，鉴于这人一言不合就把人捏晕的作风，乖乖吃了两口，忍不住：“不能让我自己坐着吗？” “不能。”朝长生想都没想，“你身体不好，随随便便就容易死，以后我就专门盯着你，你给我好好活着。” “哦。” 旬空有点安心。 他觉得这人应该不是自爆前的那个了，很有可能是重生回来的。 以他对许知意的仇恨，能让他活到现在，说明这人理智大于情感，比较看重许知意的能力。 那他只要老老实实做研究，发光发热，应该就能保住小命。 前排盛意和徐云开对视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 旬空垂着眼，用神识问系统：“你刚才怎么回事？” 系统反问：“你不觉得这个小世界主角的名字很耳熟吗？” 旬空说：“没有。” 系统满头问号：“啊？” 上个世界才结束没多久啊，你就忘了长生君了吗？！ 系统问：“你记不记得上个世界，许参的师父叫什么？” 旬空沉默了，他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片刻后摇头：“想不起来。” 系统追问：“那你还记得你的徒弟吗？” 旬空没听清：“你说什么？” 系统又问了一遍，他看着旬空迷茫的表情，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修仙界的修士进入三千小世界，除了要完成系统任务之外，还要应劫。 情劫。 几乎是每个修士必定要经历的劫难，旬空也不例外。 不过大部分修士的情劫都应在某个小世界的某个人身上。 旬空不一样，他的情劫应在了自己徒弟身上，偏偏这个好徒弟也跟了进来，于是他们注定会在每一个世界相遇。 而天道法则为了防止两人作弊，手动屏蔽了旬空对朝长生的记忆。 就连系统也不被允许向他提起。 行叭。 系统也只是个小职员，要靠着天道老板才能发工资哩。 它找了个由头岔开话题，没再跟旬空继续讨论“朝长生”这个名字。 - 北方大雪漫天，越往南雪越小，很快不见雪的踪迹，地面上也有青青绿草。 朝长生等异能者实力强大，加上还有旬空这个堪称人形驱散剂的存在，一行人的南下之旅还算轻松。 车子停在一个废弃加油站修整，周边丧尸都已经清理干净，研究员们四处寻找还能入口的食物，朝长生等人对着一张地图规划接下来的路线。 s级异种美杜莎从沿海登陆，至今还守在浙省。避开它，从内地绕路往南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旬空被拉着旁听，听着听着目光落在地图的一个城市上，源城。 许知意在源城长大，后来留在首都工作。许知意父亲去世后，曾要求许知意将他葬在源城，却再三叮嘱，除非必要，不要再回到源城。 而在首都工作的许知意，曾在机缘巧合下，看到了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当年都曾前往太平洋的无名小岛研究天降陨石。 许知意的父亲和母亲都在上面。 母亲难产而亡后，父亲毕生精力都用来研究陨石消失后留下的黑灰以及教导儿子。 不知道这些与许知意自身的特殊是否有关。 旬空觉得应该找机会去一趟源城，找找父亲留下的研究手记。 第37章 驯养怪物11 “走源城。” 沉默着听队友讨论的朝长生忽然开口。 源城在浙省内，走那边确实快一些，但很有可能遇见s级异种黑山羊。 队友们顿时不说话，旬空不由抬头看过去。 朝长生跟他四目相对，目光不躲不闪，自然道：“我带着许知意走源城，你们带着其他研究员，走刚才商量好的路线，在南方基地汇合。” “你是老大，我们听你安排，但是，”盛意有些不高兴，“走源城总得有个理由吧？” 朝长生对旬空点点下巴，旬空沉吟片刻：“丧尸治愈剂中的中和剂是我的血液，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治愈剂无法大批量生产。” “家父生前对异种颇有研究，我想去源城父母的家中，找找是否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盛意又问：“据我所知，许博士的父亲在末世之前就死了，他就算对异种有研究，能有多少？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跑到黑山羊的地盘上，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旬空不明白这姑娘隐隐的敌意从何而来，他扶了扶眼镜，狭长的眸子冷静平和：“盛姑娘闯进我实验室救人的时候，不也知道机会渺茫吗？” 实验体027是横在两拨人之间的雷。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避过不谈，但许知意作为始作俑者，就这么直愣愣提起来了，盛意瞬间怒了。 “你！你得意什么？！别以为你能做几个药剂就是正义圣母了！会搞研究的科学家不止你一个，他们可比你是个人！” “我研究出丧尸治愈剂了。”旬空淡定从容，丝毫不介意盛意几乎要戳到他头上的手指。 盛意一哽，气咻咻的。 旬空又说：“我没有针对谁，只是就事论事。等我完善了丧尸治愈剂配方，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嗯，现在动手我也反抗不了。” 后两句他是对着朝长生说的。 朝长生笑了：“我说带你去南方基地，就不会对你动手。” 盛意在旁边冷哼。 朝长生的眼睛就跟长在了许知意的身上似的，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也对，当事人自己都不急，她在这里真情实感上了。 但她又不甘，所有队友里，她与朝长生认识最早。两人同校，盛意只比朝长生低了一级，颜值相当，一个有家室，一个有能力，几乎是学校里公认的情侣。 盛意自然是喜欢朝长生的，不然也不可能在他被抓去当实验体的时候，在外面想方设法营救。 而朝长生，原本恨许知意恨得想把人弄死，结果某天突然转了性子。 当然，许知意的发明救了无数的人，救他是应该的。 但谁家恩人凑着被救的人啊！ 盛意甚至想给朝长生找个心理医生，看看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 旬空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热水，目光落在盛意和朝长生身上。 “系统，盛意是女主吗？” 系统翻了翻这个世界的剧情，挠挠头：“应该吧，没有明确的感情线，但她长得好看还对男主死心塌地。” 旬空无声“哦”了一声，带了点看热闹的心理。 朝长生没能理解盛意细腻的心思，拍板定下兵分两路：“我现在是s级异能者，遇上黑山羊打不过也能全身而退。整个浙省都是黑山羊的地盘，总不能那么倒霉在源城遇上。” 徐云开小声逼逼：“老大，不要立g啊！” “而且异种之王很有可能在源城，我去探查一番。” 前世，人类知道异种之王的存在时，已经晚了。所有异种汇集在源城之外，将它们的王保护得密不透风。 人类无奈之下只能强攻，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异种之王？” 队友们纷纷愣住。 “s级已经够强大了，你现在跟我说，上面还有个王？”徐云开破防，“那这个王咱人类能搞定吗？” 恰巧其他研究员找食物回来，助理苗苗对此有几分了解。 他说：“异种之王也不一定生来就强大。末世前我的老师做过相关研究，就是他提出了异种之王假说。老师认为，这些外星异种很可能肩负供养王的职责，我们这颗星球，是他们为王选中的牧场。” 朝长生眸光微深。 除了他这个重生回来的人，竟然还有人了解异种之王，那为什么前世…… 对了，前世他对包括许知意在内的，所有研究员都抱有极大恨意。许知意死了，他也没放过这些跟着许知意的人。 “等等，牧场？”盛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指指自己，“在他们眼中，我们是……羊？” 苗苗无奈耸肩：“虽然很残忍，但这就是事实。这些异种时不时袭击人类，但你们应该注意到了，比起丧尸，直接丧生在它们手中的人类很少。” “如果按照自然界野兽捕食来类比，它们一直空着肚子徘徊在牧场里。王还没有享用之前，谁敢敞开了吃。” “听起来好有道理。”徐云开喃喃，拿胳膊肘拐了一下闷不作声的徐雨霁。 徐雨霁说：“但我们现在才知道有异种之王。” 苗苗嘿嘿一笑：“因为之前我的老师一直没想明白丧尸是怎么回事。而这个问题，被我们许博士解决啦！” 旬空推了推眼镜，喝了两口不怎么热的水，慢条斯理。 “发现尸虫之前，所有人都认为病毒导致丧尸化。病毒让人类大量死亡，但异种对此无动于衷，甚至关系和谐，这很不合理。” 苗苗和声：“就是这样，所以知道异种之王的人并不多。也就我们这些搞科研的知道点。” “那么——”旬空发出灵魂质问，“朝先生是怎么知道的呢？” 朝长生失笑：“秘密。” 旬空不做声了，晃了晃杯子里的水。 朝长生用火系异能给他重新加热，顺手试了试手心的温度。显然旬空的身体扛不住冬天的寒冷，一会儿功夫就冰凉了。 热烘烘的手掌轻松握住捧着杯子的两只手，他就着这个姿势安排两支队伍的人员安排。 徐云开把徐雨霁塞到朝长生的队伍里，理由特充分：“老大，你难道要许博士开车吗？不能吧。你看看许博士这个身体，万一栽沟里去。” 第38章 驯养怪物12 末世前，许知意出入是有配车的。旬空点点头：“我不会开车。” 盛意一把拉住徐雨霁：“我来我来，我开车猛！” 徐雨霁看着她：“你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啦。”盛意好看的杏眼瞪大，不服气，“你又打不过我。” 徐雨霁选择闭麦。 苗苗弱弱举手，看向旬空，目光中带着期待：“我也……”身为助理，平时他就负责照顾许博士，没想到离开曙光基地后，这个工作就被朝长生抢走了。 旬空默默移开视线。 朝长生拒绝了所有人：“我自己开车就够了。许知意身上枪伤还得静养，晚上不赶路。” 分头走之前，一行人又在加油站的便利店里逗留了一晚。 旬空在睡袋里休息，除了简易版“热水瓶”散发的点点温暖外，其余地方拔凉拔凉的，手脚一直抽筋。他只好去找苗苗，打算跟他挤挤，蹭点热气。 刚爬出睡袋，守夜的朝长生视线就扫了过来，看到他不断抽动的手指，了然。 朝长生连人带睡袋一起抱起来，又把火焰升高了点。 火系异能者真的很赞，旬空觉得自己躺上了东北的大土炕，虽然硬但暖和，很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朝长生忍不住拨了拨他细密的睫毛，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忘了。 苗苗睡不着，注意到这边动静，爬起来坐到火边，幽幽：“你不想知道博士怎么发现你的吗？” 哦对，朝长生本来想问许知意来着。 但许知意身体太差了，路上与其说是在睡觉，不如说，处于半昏迷状态，清醒的时间里还吃不下东西，导致一直没机会问。 朝长生手捂在怀里人的耳朵上，让苗苗小点声说。 苗苗压低声音：“你第一次控制我就露馅啦！博士记忆力很好的，他不止记人脸，还会记人的语气神态什么的。” “我确实没法完全模仿你。但……他怎么知道是我的？” 苗苗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因为你特别。” 朝长生一愣。 苗苗有点唏嘘：“可能是因为你有治愈异能吧，真的很好用。博士可喜欢你（这个实验体）了。”他含蓄地隐去了“实验体”这种触霉头的话，点到即止。 朝长生喃喃重复：“他喜欢我？” 苗苗：“？” 我不是这个意思，呃……好像也没错？ “反正……博士不让我声张，让我当不知道。”苗苗挠挠头，想起自己的目的，又说，“我知道你挺讨厌我们的，尤其是许博士。许博士当时也有随你怎么办的意思，打击报复，或者直接杀人，他都认。” “没想到你人还挺好的，啥也没干，最后还救了我们。” 朝长生指尖轻轻蹭着怀里人的耳垂，垂着目光，拒绝他的好人卡，声音喑哑：“南方基地的实验室建成以后，我会亲自监督你们的实验。人体实验这种事如果再发生，我绝对不会轻饶。” “嗯嗯，就算用我们自己做实验，也绝对不会再……” “自己更不行，尤其是许知意！” “……” 苗苗注意到他不算隐蔽的动作，顿了顿，试探：“你知道我们许博士是最年轻的长江学者吧，三十五岁就评上了，手上有个国家重点项目，可惜末世来了。” “是吗？”朝长生光明正大端详着旬空的脸，“看起来也就比我大几岁吧。” 这人骨相是有些少年感的。末世熬了两年，身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肉，皮肤贴着骨头，看着更显年纪小。 要不是一双狭长的凤眼压着，看谁都冷冰冰的，估计得有不少人追。 “他成家了吗？” 苗苗眼神怜悯：“许博士已经脱离了这种低级趣味，他注定要将一生献给伟大的事业。” 朝长生：“哦，那就是没有。” - 徐云开和徐雨霁两兄弟，从路边报废车辆里挑了辆外观完好的越野，叮叮当当修了一晚，又改装了一些，第二天总算能上路了。 盛意和两兄弟带着研究员们开大商务，朝长生带着许知意开越野，一行人分别往东南和南而去。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旬空裹着棉衣觉得刚刚好，旁边朝长生只穿了件薄衫。 旬空拿眼睛瞄他，目光在他胸前、胳膊、大腿上的肌肉徘徊，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对比自己。 他有点纳闷，他刚来这个世界那会儿，朝长生被各种实验折腾得不轻，浑身上下各种伤疤，身上别说肌肉，脂肪都消耗完了。 也就半年时间吧，这人怎么又有肌肉了？ 实验室里给实验体配给的食物这么营养丰盛的吗？ 系统猫猫探头：“是主角光环啦，你能想象一个三百斤的胖子当主角吗？或者骨瘦如柴下一秒就要咽气的病鬼？除非病弱等设定，肌肉是男主角的标配！” 旬空：“病鬼？我？” 系统大惊：“你对自己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长得丑的才叫病鬼，你这叫破碎感。” 旬空：“这身体确实快要碎了。” 系统：“嗨呀，作弊总要付出点代价。而且你这不是顺带刷了一下主角的好感么，人家不仅不杀你，还给你提供条件继续研究。赚了！” 一人一统在识海里聊得有来有回，朝长生拉着旬空的手放在胸肌上，十分不见外：“想摸就摸。” 旬空回神，指尖婆娑肌肉纹理走向，心里蠢蠢欲动：“我手术刀……” 朝长生炫耀的心思被手术刀干得粉碎，有点咬牙切齿，打断：“你就没点别的想法？” 旬空挑眉，表示愿闻其详。 朝长生：“……羡慕，嫉妒之类的。” “有，你这个治愈异能真不错，火系异能也挺好。”旬空实话实说，见他脸又黑了，趁机收回手，总结，“我想要。” 朝长生神奇地又笑起来。 旬空瞅着他的侧脸，一瞬间跟盛意共情了，这人好像得去看看心理医生。 第39章 驯养怪物13 没过多久，车子驶入源城范围。 这是一个只有两百万常住人口的小县城，村镇人口居多。 按理说人变成丧尸后也大多在生前所在地附近活动。 然而两人沿着省道经过了不少已经废弃的村镇，发现这些地方全都空了，没有幸存者也没有丧尸，反倒是有不少b级c级的异种在活动。 朝长生打方向盘，驱车进了市内道路，发现了一些新的车辙。 路边也开始出现异能者攻击的痕迹，以及脊柱被完全破坏，死得不能再死的丧尸。 “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来了源城。”朝长生分辨了一下车辙的数量和重量，“七辆车，其中还有一辆货车，人数少说有二十人。应该是附近的泰山基地派出来找物资的队伍。” 朝长生余光扫了一眼旬空，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口罩给他。 “你现在还在被通缉，把脸遮一下，万一撞上他们，再把你给抢走了我可就亏大了。” 各个华国基地，本来相互之间联系就不紧密，还都有着小算盘。 曙光基地靠三种药剂赚的满钵满盆，其他基地心里早有想法，明里暗里想挖人偷配方的多了去，可惜曙光基地防得太严，一直没人成功。 但实验室的变故瞒不过其他基地。 陈必先死亡和许知意叛逃的消息先后出来，哪个指挥官不得多想点什么。 曙光基地气急败坏之下发的通缉令，反倒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昭告天下。 现在各个基地都在积极找人。 至于找到了人，怎么处理就容不得曙光基地做主了。 旬空遮住大半张脸，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闷声闷气给朝长生指回家的路。 越靠近老城区丧尸逐渐多起来，游荡在大街上的数量，堪比末世前小长假出门玩的人，谁见了都得头皮发麻。 还有混在丧尸群里的异种，各个长得狰狞古怪，等级也清一色变成了b级，甚至还时不时出现几个a级。 朝长生的精神力铺展到最大，手扶着方向盘，在车身周围点起炽烈的火焰。 没脑子的丧尸被汽车的动静吸引，纷纷扑上来，近了才能察觉到旬空的气息，但想退已经来不及了，凶猛的火焰一卷，纷纷变成了燃烧的火人。 s级的异能对付丧尸还算轻松，朝长生更警惕的是异种。 但不知为何，所有异种都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放任人类开着车从眼皮底下经过。 朝长生面色有些古怪，说：“许知意，你这个驱散剂体质不会连异种也不敢靠近你吧？” “有可能。”旬空沉吟片刻，提议，“不如抓一只来试试？” “啧，想都别想。” 车子经过城中村区域，这里丧尸和异种都不多。 朝长生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嗖一道子弹打在车前的地上。 不远处自建二层屋顶上站着一个人，对着车打了个禁止前行的旗语。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训练有素的行动中猜出了来路。 恐怕这就是疑似泰山基地的那队人。 许知意父母的家就在两条街以外的花园小区，眼看就要抵达目的地了，这些人冒出来又要多生枝节。 旬空默默握住了车门上方的抓手，朝长生脚下猛踩油门。 以马力着称的越野无视旗语，横冲向前。 然而才驶出不到百米，转过弯，离开城中村进入主干道路的前方桥上，立着两个钢筋混凝土浇筑的石柱，完全堵死了开车通过的可能。 朝长生立刻将刹车踩到底，硬是在撞上之前刹住了车。 旬空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绵软的手掌抓不住抓手，整个人飞向前玻璃，然后又被安全带给生生勒回去。 登时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 朝长生连看一眼出现在车前的拦车人的心思都没有，咔一下拉起手刹，把几乎要滑到座椅底下的许博士给捞起来，手贴在他胸前，治愈异能不要钱的用。 “许知意？许知意你怎么样？” 旬空缓了半晌，悻悻看了眼抓手：“没事，是我高估自己了。” 咚咚。 拦车人敲响了车窗。 朝长生臭着脸拉下车窗，还没说话就被人在脑门上敲了一下。 “臭小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姐？！” - 离开曙光基地前，朝长生与家人联络过，本以为会在南方基地见面，想到在源城就遇见了朝家老大。 “这位就是许博士了吧，幸会幸会。”扎着丸子头的女人握着旬空的手，两眼放光，“我是南方基地的守卫官，长生的姐姐，朝阳。家母朝霞，是南方基地指挥官，家父李青山，发布了异能者等级划分规则和异能者修炼法。” 旬空微笑营业：“幸会。” 这家人也是有意思，一个姓念出了两种音，朝zhao霞、朝zhao阳和朝chao长生。 以及全家唯一的外人，李青山。 “行了，你劲那么大，别把许知意捏疼了。”朝长生把朝阳扒拉开，警惕地把人圈在自己身边，“你带那么多人来源城干什么？” 朝阳没眼看，领着两人进了城中村的临时营地里。 “许博士不是要来我们基地么。实验室里还差一些设备，源城这边有个省重点实验室，我带人来弄一些回去。” “不过没想到，黑山羊在源城这个小地方筑了巢。我连实验室的门都没摸着，差点还把人折进去。” “我派人在外面盯着，想提醒后来人别进去送，结果第一个遇见的就是你小子。” 朝阳手指点点朝长生，有些后怕：“幸好我让人搬来了两个石柱。” 朝长生问：“怎么不离开？” “有两个兄弟落在黑山羊手里了，身上带的通讯器还在往外发信号，人有可能还活着。”朝阳面色凝重，“我把他们带出来的，就算是死了，也得亲眼确认。” “我们观察了黑山羊的活动轨迹，打算等它傍晚离开巢的时候，我带两异能者潜进去。如果这次我们也出不来，不用救了，立即离开。” 旬空突然问：“你们来的时候，遇见了多少丧尸和异种？” “零零散散，不太多。”朝阳陡然警惕，“发生什么变故了？” 朝长生把城中村之外的情况说了：“那两个人是诱饵，黑山羊这是要把你们一网打尽。” “当然也，包括我们。” 他的目光落在旬空身上，面色难看。 这样一来，刚才遇到的异种的反常举动就很好解释了。 第40章 驯养怪物14 姐弟俩都不是寻常人，意识到无路可退之后，一致决定，那就去黑山羊的巢里探个究竟。 “有一个坏消息得告诉你们。” 旬空将黑山羊的活动轨迹摊开，手指点在巢的位置上：“源城其实有两个实验室，省重点位于大学城，但另一个保密级别更高的军方实验室……已经被黑山羊当成了巢。” “据我所知，这所实验室里保存了太平洋无名小岛上那颗陨石的相关物质。” “如果异种之王现在就在源城，那么它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也就是说，这个巢里可能有一个比s级更恐怖的存在。”朝阳轻哼一声，眼底没有半分恐惧，“那我们就好好看看这个异种之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是死，也得把消息传出去，让人类都提起警惕来。” “不急，先去一趟我家。”旬空苍白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的某处，“家父家母都在军方实验室工作过，也参与过对异种的研究，家里可能会有些有用的资料。” - 花园小区周围五公里内有小学、初中，以及全市最好的高中，曾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学区房，末世之后反倒是没有多少丧尸在游荡。 “保持警戒。”朝阳压低声音提醒，“按照末世前的入住率来看，这个小区的人口密度很大，丧尸应该不止这些。” 其他人齐齐应声。 朝长生用枪口点了点旬空的防护头盔，问他：“你家在哪一栋，指个方向。” 作为文弱的知识分子，旬空得到了朝阳提供的全身防护服。 这是末世之后为了防止被丧尸咬伤发明的东西，能够从头包到脚。但因为过于笨重，使用之后迈不开腿跑，容易被丧尸围攻，而被拾荒者抛弃。 但现在，给被保护在人群中的旬空来用最好不过。 旬空吃力地抬起头，辨认了一下位置，指向东南方向：“那边第二栋楼。” 收回视线的瞬间，余光似乎瞟到了什么东西，再看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他伸手戳了戳朝长生：“前面那栋楼，我感觉不对。” 朝长生的目光看过去。 那栋楼是小区里的幼儿园，楼层不高，上面用彩漆画着海底世界，巨大的章鱼趴在墙体上。由于长久无人打理，粉红色的章鱼有些掉色，部分区域更是出现了掉墙皮的情况。 但是…… 卡通章鱼会长着一双人类的眼睛吗？ 路过幼儿园的某个瞬间，寒意直窜天灵盖，朝长生一把捞起旬空，大喊：“快跑！a级异种！” 旬空只觉天旋地转，被人瞬间扛在肩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脆弱的胃部，他无声干呕。 幼儿园楼体上粉色的章鱼瞬间活了，八条长满吸盘的触手不断击打地面，水泥地面裂开道道缝隙，周围居民楼单元门“咔哒”一声洞开，丧尸蜂拥而出。 众人瞬间被包围，不得不收缩成小圈。 “原来都藏在这里埋伏我们呢。长生，你带着许博士继续往里，这里交给我们。” 脚下一跺，朝阳发动土系异能，水泥地瞬间化作流沙，将靠近的丧尸全都卷入其中。 朝长生也不废话，周身烈焰环绕，硬生生烧出了一条路，而后往东南方向狂奔。 几十米的距离眨眼就过，目标居民楼已经在面前。 旬空回身抱住朝长生的脖子，努力维持声音平稳：“一单元右手边往上第三个窗户。” 朝长生脚下发力，踩着挂在外面的空调外机向上跳。 异能者本质上是人类在面对灾难时，基因锁自行解开，进化所出现的新人类。所以在拥有任何异能之前，他们的身体素质就远超普通人。 作为主角，朝长生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转眼间他就跳上三楼，撞碎窗户玻璃，抱着旬空滚了进去。 这似乎是个小书房，靠墙的书柜上摆满了东西，两人撞动了书柜，颇有些重量的东西噼里啪啦砸下来。 好不容易等东西砸完了，他连忙低头扒拉怀里的旬空。 旬空眼神有些涣散，呼吸急促，连咳带喘，好不容易红润一点的脸色又变得苍白。 朝长生给他输了点治愈异能，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心里不是滋味。 被人当麻袋一样扛在肩上狂奔的感觉谁试谁知道，身体健康的普通人都顶不住，更何况这人呢。但在紧急情况下，这种姿势又是最省力最方便的。 “丧尸越来越多了，你们到了吗？”无线电传来朝阳急促的声音。 “到了。我们在小区外汇合。”朝长生汇报，目光看向旬空。 旬空缓过来了，说：“五分钟。” 他起身推门，径直往许知意父亲的书房走去。 朝长生慢他半步，离开时回望一眼，看清了噼里啪啦把他一顿砸的东西。 居然都是许知意的各种奖杯奖牌，年份由远及近，原本被人珍重而仔细地好好放在这里。 书柜上唯一还稳当当的是一个相框。 相片里的许知意大概一岁左右，胖乎乎，正在和手里抓着的麻雀大眼瞪小眼。右下角沉稳的字体写着一行字：宝贝，人类利益至高无上，你必须忠于人类，永不背叛。 朝长生“嚯”了一声，心说，这就是天才从小接受的教育吗？真是冷冰冰不近人情啊，难怪那人变成现在这样。 他后退两步，取走了相片。 “走吧。” 旬空从许父书房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银色手提箱，点点头。 朝长生：“这么快？” “嗯。很好找。”旬空扶了扶眼镜，没有多做解释。 从进入源城起，无形却无处不在的怪异在他看见这只箱子的时候落到了实处。 书房里的文件资料全部被销毁，只有这只箱子摆在桌面上。 仿佛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朝长生带着旬空很快跟朝阳汇合，一行人开车返回营地。 天边远远传来一声诡异的“咩——” 十几米高的黑色影子掠过天际，所有人面色凝重，连呼吸都放轻了。 s级异种黑山羊。 异种等级越高越会拥有人类的部分特征，就像刚才的粉色章鱼，长了一双人眼。而黑山羊同时拥有人的上半身和羊的四条腿，脸的中部又像羊一样隆起，眼球橙黄瞳孔横矩型，似人非人，任何人只是看到它都会引发恐怖谷效应。 而被它“注视”的一切，都会融化。 植物、动物、建筑、活人……任何有形之物。 人们躲在车里，悄无声息地看着怪物消失在远处，蓦然，黑山羊回头，看了一眼。瞬间，整个车厢都凝滞了。 许久，才有人颤抖着嗓音：“我靠，它刚才没看这里吧？我差点以为要完蛋了！” 旬空默默闭上眼睛。 恶魔一般的山羊眼不断在脑海里盘旋。 怪物看见他了。 第41章 驯养怪物15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众人回到营地里。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旬空手中的银色手提箱，仿佛里面是什么立刻就能解救他们的法宝。 旬空输入密码，打开箱子。 文件里各种术语、公式看得门外汉们懵逼加脑壳疼。 围观的众人很快散去，各忙各的。 旬空拿起文件，细细翻看，蓦然他的手一顿，厚厚的文件袋中掉出了一本日记。 【198x年5月10日 今天正式对陨石残留物进行检测，妻子已怀有五个月身孕，仍坚守在工作一线，坚持亲自进行检测。也许是劳累过度，她晕了过去，等我把她送到医院后，医生非常遗憾地告诉我们，孩子胎停了。】 【198x年5月11日 医生建议我们尽快进行引产手术，我祈求医生再做一次检查，昨天夜里妻子说感觉到了胎动。 检查结果令人喜出望外，孩子还活着，并且十分健康。 这简直是奇迹！】 【……】 【198x年9月20日 我失去了我的挚爱，而她生下的孩子，是个……怪物！】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 旬空的指尖点在“怪物”两字上，眉头紧皱。 他在识海里戳了戳系统：“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没……”系统顿了顿，忽然惊讶，“刚刚触发了隐藏剧情！许知意……就是异种之王？！” 旬空愕然失声：“什么？” 系统把隐藏剧情分享给旬空：“异种之王的成长都需要消耗大量能量，但是异种的母星是颗死星，无法提供足够的能量，所以以往每一位异种之王都要吃掉很多异种。异种生来臣服于王，它们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却也不想死掉。于是他们选中这颗星球作为牧场，散播尸虫制造丧尸，打算用人类来给王提供能量。” “但这中间出了点差错。考察队带走了尚未孵化的异种之王，异种之王为了自保，借其中一位怀孕的研究员，也就是许知意母亲的身体诞生，拥有了人类的外形。同时，祂也保留着作为异种的一些特征。” …… 很多年前，妇幼保健院里。 护士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给许父看，满脸喜色：“我在医院干了好多年了，第一次见刚出生就这么漂亮的小孩呢。来宝宝，这是爸爸。” 不哭不闹的孩子一双大眼睛看向许父。 许父心中满是爱怜，不由小心翼翼地伸手点了点孩子的额头。 “许知意，你以后就叫许知意了。” 话音刚落，小知意的瞳孔骤然收缩，正常的人类圆瞳瞬间变成蛇一样的竖瞳，冰冷地审视着许父。 许父心中骇然，差点尖叫出声：“这孩子……” “怎么了？”护士低头笑着哄了哄，小知意眼睛眨了眨，眼睛恢复了正常，嘴角上扬咧开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呦，谁家小宝啊？刚出生就会笑。” 许父看着护士和小知意脸上相似的笑容，打了个寒颤。 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孩子是在模仿人类吗？ 给家长看过，护士又抱走了孩子，跟同天出生的其他孩子一起进行各种体检。 等许父再次见到小知意，这个孩子已经是个合格的人类幼崽了。 该哭哭，该吃吃，该睡睡。 只是偶尔盯人的时候无意识露出一双蛇瞳。 失去妻子的痛苦，让许父几乎一蹶不振。哪怕小知意可能是个怪物，他也无法将这个延续了他和妻子血脉的孩子交出去。 许父一边研究小知意的来历，一边费心教导小知意。 小知意有种模仿本能，在许父的教导下，很快成了一个合格的人类，不会再露出蛇瞳，也不会有反人类的肢体动作和举动。 可他太聪明了，人类的知识一学就会。 许父无法想象一个精通人类知识又了解人类的怪物，有一天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会怎样。 于是他用爱和余生驯养怪物，给许知意戴上了紧箍咒。 “宝贝，人类利益至高无上，你必须忠于人类，永不背叛。” “我会的，爸爸。” 许知意也确实做到了。 男主重生前，他研究丧尸治愈药剂，想要结束末世，回归正常社会秩序。 男主重生后，他作为人类死于男主之手，作为异种回归族群之后，拒绝臣民投喂，拒绝长大，甚至提前暴露自己的存在，引人类来杀异种之王。 …… 看完隐藏剧情，系统愤愤：“我这个炮灰扮演系统也是出息了，反派竟是我自己！这下任务还怎么做？！” 许知意到底是个怪物，第一次当人不太熟练。 上学的时候被老师询问有什么梦想，他想了半天，王的本能蠢蠢欲动，想长大——得吃人——违背人类利益了，爸爸不让。 回家问许父。 许父就说：“那就去当科学家吧，拿个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 于是这个愿望就这么水灵灵成了旬空的任务。 想拿奖，起码得是个人吧？ 如今异种聚集源城，显然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迎接王的回归。 “也不是不能做。”旬空眸光捕捉到不远处修车的朝长生，轻轻呼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空中模糊掉那道身影，他说，“让许知意这个身份作为人类功臣死掉，然后再用王的身份回归，为人类清除异种。” “等社会秩序恢复，凭着这几种药剂，这个奖不给许知意给谁？” 系统：“妙啊！……就是让我想起来那句话。” 旬空哼笑：“你是指‘陛下何故谋反’么？” 第42章 驯养怪物16 夜色沉沉，月色皎洁，群星闪烁。 失去了璀璨的都市，天空忽然变得清晰明亮起来。 低矮的平房里无烟炉中的篝火无声跳跃，上方白炽灯接在发电机上，由于电压不稳，忽明忽暗晃眼得很。 除了守夜的朝阳，其他人都各自找了地方休息。 旬空坐在灯光最亮的地方，眯着眼看从家里带出来的资料。 朝长生推开门，风从他身后闯入，带着透骨的冷意和腥臭味卷来。他侧身从门缝挤进来，反手把门关严了，坐到无烟炉旁边烤火。 朝阳注意到他手里提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看上面的商标，还是末世前有名的连锁店。但袋子里的既不是吃的，也不是急需用品，而是几个造型可爱的小台灯。 “你自己出去就为找这个？” “嗯。”朝长生低着头，挨个试这些灯还亮不亮，“灯太闪了，对眼睛不好。” 朝阳抬眼看了一眼许知意。 单薄瘦弱的人身上带着病气，眼睛狭长，嘴唇薄，银框眼镜反射着冷光。 许知意在末世前也是极有名的，年轻、天才、好看这种词汇集于一身，足够让人想入翩翩，但他也是出名的冷漠。 这份冷漠不是自傲或者情绪使然，而是因为他的眼睛里没有人类的个体。 他看人就只是看人，美丑高矮胖瘦都不重要。 也是因为这样，末世后曙光基地传出他的各种传闻，旁人听了都不觉得离谱。甚至那些他曾经的同事，也深信不疑。 朝阳、朝霞母子俩刚杀了南方基地前任指挥官，急需立足。所以她们不在乎许知意这个人怎么，只看重许知意手里的药剂配方。 可现在看朝长生对许知意如此尽心尽力，朝阳心中涌出不安。 朝阳心里想了半天，斟酌着语气：“长生……” “我知道。”朝长生依旧摆弄着手里的台灯，语气微微加重，“他是个什么人我最清楚。我一直没告诉你们，末世之后我失踪这一年……一直在他的实验室里。” “什么？！”朝阳心沉了下来。 朝长生冷静地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被人背叛，送到许知意的实验室里当实验体，他拿我做了半年实验，无数次痛苦得我想死掉。我本想杀了他，可是……” 可是许知意也发明了很多药剂，救了无数的人，他不能死。 朝阳帮朝长生补上了后面的话。 “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看着许知意，不让他再做这种事。” 朝长生总算从台灯里挑出一个能用的，拆了手电的电池换上，打开开关，奶白色的灯光亮起，稳定不刺眼。 他把灯拿到旬空身边，让他照明。 这个临时营地里没有一张完好的桌子，旬空膝上放了张大概30x40的平整板子当书桌，上面摆满了各种文件，台灯放在上面哪个角落都是碍事。 朝长生把人从后面圈住，摸了摸手心温度，给旬空反套了件衣服。然后一手帮忙固定桌板，一手托着台灯。 旬空像个欠了债主钱的苦逼，对他有极大的容忍心。 只要不要钱，什么都好说。而且这人也不打扰他研究，随便吧。 朝阳看着黏在一起的俩人，满肚子话都被梗了回去，最终换了个背对的姿势，不再去看。 - “可以去救人了。”旬空食指托了托中梁，把眼镜戴好，冷静道，“军方实验室不是黑山羊的巢，而是它们为异种之王的孵化准备的巢穴。没有王的允许，哪怕的s级的异种也不能随便进巢穴，所以黑山羊离开就是潜进去最好的时机。” 朝阳问：“异种之王呢？也不在里面。” 旬空：“如果异种之王在里面，现在源城就不会只有一只s级异种。” 朝阳伸头看了看旬空昨夜彻夜研究的资料，似乎也想从上面看出什么，半晌她问：“许博士，你说的保真吗？咱一伙人的命都押在这上面了。” “保真。” “行。”朝阳风风火火安排起了营救人手。 朝长生给他递了一份热好的肉罐头，自己啃了两口压缩饼干，噎得直皱眉。 “你爸爸挺厉害的啊，在末世前就研究出了这么多关于异种的东西。不过怎么没发表啊？不然也好提前防备。” “你怎么知道他没提前防备呢？”旬空突兀一笑，拿了水递给他。 朝长生喝了两大口，把堵在嗓子眼的饼干咽下去，咂摸了半天：“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再笑一个呗。” 旬空缩进了大衣里，闭上眼睛，当自己没听见。 朝长生上手来扒拉他：“不笑就不笑，把东西吃了再睡。又熬夜又不吃东西，回头异种在你面前，你都研究不了。” 悉悉索索一阵，旬空从厚厚的衣服里伸出几个指头，拈起勺子往嘴里送饭。 南方的冷跟北方完全不一样。 北方的风夹着雪，人在室外几秒就能冻透，手、脚、鼻子连着鼻腔胸腔的触感全都消失，冻坏了都没什么感觉。 南方的冷没有那么凌厉，裹在水汽里，缠缠绵绵的，全身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喊冷。 朝长生让他抱着罐头，这铁罐子刚用滚水泡过，还热乎着。 旬空皱眉：“烫。” “啧。你事儿真多。”朝长生拿过勺子，“张嘴，啊——” 旬空：“……” 旬空：“谢谢，吃不下了。” “就吃这点？”朝长生看了看罐子，还剩了大半。 他收起压缩饼干，三两口把这些吃了，又让无烟炉里的火旺了一点：“我去收拾东西，你先休息一会儿，出发我再来叫你。” 旬空下半张脸埋进衣服里，镜片逐渐被雾气模糊。 他问系统：“男主现在能杀死完全体的异种之王么？” 系统：“不行。剧情里他几年后带上了所有的异能者强者去杀异种之王，最后连面都没见到就被s级异种给全灭了。” 旬空：“我放水呢？” 系统：“那也至少得成为十级异能者才行。” 异能者等级一到十级，实力逐渐增强，而突破十级抵达王境基本就触及到了传统认知中神的概念了。呼风唤雨，永生不死。 如果按部就班修炼到十级，哪怕是男主也要七八年。 旬空若有所思：“看来离开之前，还得帮人类提升一下战斗力。” 第43章 驯养怪物17 一行人进入巢的行动异常顺利。 巢内空空荡荡，没有异种也没有丧尸，被抓来的两个异能者像家畜一般被圈养起来，消瘦了一大圈，精神也有些恍惚。 朝阳给他们用了精神抚慰剂，立刻就打算带人离开源城。 朝长生目光扫过人群，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瞬间脸色一变。 “谁看到许知意了？” “……许博士，好像去找什么资料去了。”说话的人指了更里面的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只有一间很大的档案室，从这座军方实验室成立至今，所有的研究都以纸质的方式存档在这里。 旬空是来毁资料的。 许父虽然隐瞒下了许知意的身份，但许多研究资料还在。若有人来仔细调查一番，他的身份很容易暴露。 人类不会感谢带来灾难的罪魁祸首。 档案室里竖立着密密麻麻的书架，为了节省空间，书架和书架之间仅容一人通过。 朝长生从间隙中看到，旬空似乎在踮脚够什么东西，便走过去。 仗着自己身高手长，问：“哪个？” “最上面，右手边第三个。”旬空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灯光，他的眼神令人看不分明。 朝长生把档案袋拿了下来，一起掉下来的还有黑乎乎的小个东西，他随意用手电一照。 拳头大小的，模样诡异的虫子陡然展开翅膀冲着脸扑了上来，露出狰狞的口器，突兀燃起的火焰将其烧成灰烬。 与此同时，这间档案室里响起了接连不断的悉悉索索声响。 ——那是细细的肢节摸出纸面发出的声音。 手电四处扫视，潮水般的虫子从书架上涌下，转眼就把他们两人包围。 朝长生面色凝重，实验室内他用精神力都查看过，分明就没有危险，这些虫子是哪里来的。 “这些都是d级异种。”旬空说，“数量太多，你耗不过它们。快走。” 朝长生把人抱起来，手中火焰开路。 资料和虫子一起被烧掉。 这些虫子的尸体仿佛是极好的助燃剂，火势越来越大。旬空表情冷漠，手指微松，被他用来吸引朝长生注意力的那袋资料落进火中。 档案室的门轰然关闭，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飞灰。 无形的涟漪在空气中荡开，朝长生大脑感到熟悉的剧痛。半空中，怀抱虫卵虫头人身的怪物缓缓出现。同时，更多的虫子从墙面从地底钻出来，化为恐怖的虫潮。 s级异种，虫母。 前世几乎团灭异能者，让朝长生第二次重开的罪魁祸首。 朝长生没想到居然现在就能遇见它。 他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可以死在这里，这个人不行！ 汹涌的火焰颜色由火红逐渐转冷，温度却在节节攀升。 虫潮不知恐惧，绵绵不绝扑向火焰，一点点消耗朝长生体内的异能。虫母巨大的肢节动了动，头上的十六只复眼紧紧盯着两人。 朝长生低头，在旬空的耳边低声说：“许博士，下次记得研究一种让普通人也能有异能的药……” “？” 旬空不明白这种时候，怎么还在说无关的事，微微仰头去看他的表情。 温暖的触感落在耳垂，一触即分。 “……这样你就能保护自己了。”朝长生顿了顿，“等会记得快点跑，去找朝阳。” 虫母狰狞的口器动了动，发出的声音远超过人耳能接收的分贝。人类只能靠空气荡起的波纹判断，它发出了攻击。 旬空蓦然抬头，失去眼镜遮挡的狭长眼镜中，一双蛇瞳散发凛然威压。 “滚。” 虫母的攻击戛然而止。 八双眼睛茫然地眨了眨，对上蛇瞳时明显浑身一抖，然后头也不回钻进了空气里，背影像极了落荒而逃。 汹涌的虫潮如来时一样迅速地消失在墙角地底。 朝长生准备好的攻击全都落了空。 他低头看旬空，若有所思：“不会又是你的驱散剂体质发挥作用了吧？” 旬空戴好眼镜，慢条斯理：“我倒觉得，是异种之王。” - 源城这一遭走得当真惊心动魄。两个s级异种现世，还有丧尸围城，幸好离开时很顺利。 朝阳让车队全力赶路，次日就回到了南方基地。 南方基地的前任指挥官本来只是个物流公司的老板，成为指挥官后，他将基地完全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拼命搜刮其他人手中的物资，过着奢靡浪费的生活，逼得别人几乎要易子而食。 朝阳朝霞母子俩暗地里拉起一支异能者队伍，发动了夺权，加上李青山李博士的威望，一家人才刚刚在南方基地勉强稳住局面。 如今朝长生这个七级异能者和许知意带着药方加入，南方基地暗中的势力顿时老实了不少。 现任指挥官朝霞见了许知意，亲自带他去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的器材比不过曙光基地的先进，但也已经是南方基地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了。 旬空对朝霞点点头：“不用给我准备住处了，我住在实验室就行。” 朝霞身上有种母亲般的亲和力，她微微皱眉：“许博士，这不行，实验重要，你的身体也很重要。住在这里可休息不好。” 朝长生知道，曙光基地给分的宿舍，这人一年住不了两回。 就说：“他跟我一起住，给我们在这附近安排一个房子。” 朝霞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两眼，点头：“那行，照顾许博士的任务也交给你了。” “成。” 朝长生来到南方基地，一家人总算团圆了。 朝霞、朝阳处理完事务后匆匆回家，李青山李博士也暂停了手上的实验，回家见见两年未见的小儿子。 相比激动的家人，朝长生就淡定多了。 他慢悠悠甩出一条重磅消息：“我是重生回来的。” 第44章 驯养怪物18 重生？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砸得一愣。 朝阳声音猛地抬了八个度：“你死了？谁干的？！” 这下朝长生愣了：“你怎么知道我……？” “……”朝阳扯扯嘴角，“经常看小说的都知道，重生流的主角，前世要么被朋友背叛要么被强敌所杀，反正是怀着仇恨重生，然后开始打脸报复。” 朝霞表情冷肃：“你的仇人是谁？妈帮你报仇。” 李青山揽着老婆的肩，轻拍：“别激动，长生的脾气，有仇当场就报了。没报的——”儒雅的男人温和的笑容透着让人心里发寒的冷意，“我虽然不擅长打架，但杀人还是蛮轻松的。” “咱家还用不着你出手。”朝霞嗔了老公一眼，表情缓和了许多，下巴点了点儿子，“说吧。” 朝长生摸着下巴，沉吟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将重生前讨伐异种之王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末世第五年的春节，泰山基地一支七级异能者小队在源城搜寻物资时失去联系，死前传回基地最后的消息是：异种之王现世。” 等级越高的异种，身上像人的部分越多。 a级异种，比如那只粉色章鱼，有一双人眼；s级异种，比如黑山羊虫母等，半人半兽。 所以在人类中一直有些猜测。 如果有比s级更高级的异种，它会不会干脆就是人的样子。可以轻松混进人类中，从内部彻底灭掉人类。 源城传回来的消息就验证了这一点。 这支七级异能者小队进入源城没多久，就发现令人类无比忌惮的s级异种不知何时齐聚于此。他们犹如误入狼窝的绵羊，很快减员到仅剩两人。 幸存的两人也身受重伤，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要全队覆没的时候，一个男人救了他们。 这人全身包裹在衣服里，声音嘶哑，几乎不与人对视。两人很快怀疑起这个男人，多次出手试探。然后就发现了这个男人兜帽下，诡异的蛇瞳与几乎覆盖整张脸的细密鳞片。 幸存者之一认出了鳞片下的面孔。 只可惜他没来得及说出这人是谁，就死了。 最终人类基地得到的消息只有—— 异种之王现世，以及他曾以人类身份在基地里待过。 前世，这个消息的后半段对各大基地没有任何用处，但却是朝长生重生后最大的优势。 “你想让我联系各基地，查这个混在人类中的异种之王？”朝霞手指点在额头，沉思，“可以，从认识异种之王的那个异能者查起吧，先查他身边的人。” 朝阳有些忧虑：“要是有什么东西可以分辨人类和异种就好了。” “长生不是带回来一位对异种颇有研究的许博士么？”李青山放下茶杯，看向自家儿子。 - “唔，你们想要一种分辨人类和异种的药剂？” 旬空将最后一支试管归位，食指推了推眼镜，慢悠悠重复。 朝长生没有隐瞒，连重生这事也说了。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旬空，不肯错过这人任何反应。 “可以。”旬空迎着他的目光点点头，又继续手上的实验。 走另一条路的研究员们还没到南方基地，很多琐碎的工作需要他自己完成。 蓦然他想起什么，又问：“认识异种之王的异能者叫什么？” 朝长生说了一个名字。 旬空眉毛挑起：“我认得他，末世前他是上面安排给我的警卫，后来他护送我前往曙光基地后去了松江基地。” 朝长生让人去联系松江基地，自己脚下不动，站在旬空身侧，将光源挡得严严实实。 旬空：“你可以走了。” 他一如既往地冷漠，狭长的眸子中看到的唯有手里的实验。 朝长生捏着他的下巴，半强制着让人抬起头，咬牙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问我怎么死的？”说到自己的生死，眼前这人眼底也是冷漠，“没有意义。我现在还活着。” 没有意义？ 朝长生面上挂着冷笑，眉宇间的戾气几乎压不住。 这人多厉害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装了半年。不可能猜不到前世自己的下场，甚至没准连他重生了几次都门清。 面对一个两次杀了自己的人，任何人都会恐惧怨恨。 这人却说，没有意义。 是根本不怕死？还是说，在这人心里他就是个无所谓的陌生人？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犹如火焰，烧得朝长生心里怒气横生。 他伸手抚上旬空的脸颊，食指拨弄小巧的耳垂，眼底晦暗幽深。不久前，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虫母手里，顺着心意，在这上面印下一吻。 奇迹般脱困后，两人谁都没再提起这件事。 他摸不清眼前之人的想法，自己心中的妄念却一日比一日清晰。 说他有病也好，无可救药也好。 曾经的满腔恨意在这人一次次用自己的命做实验的时候化作了乌有。 这人偏执、极端也只是为了结束末世，他却怎么也不能让这人孤身走向绝路。 朝长生笑声低哑：“你可以不在乎，但我欠你的。第一次咱俩同归于尽，扯平，第二次我杀你，以后你的命归我，别想趁我不注意作死。” 也许是亲眼目睹旬空给自己注射药剂太多次了，他总觉得，这人太脆弱，一不注意就没了。 旬空眼睫微颤：“……你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吗？” “不多。”朝长生看看时间，“该下班了，你自己走，还是我把你抱走？” 两人武力值对比悬殊，旬空果断收拾东西跟着回了住处。 南方基地提供的住处是一个七十平的两居室，旬空抬脚就要往次卧走，被朝长生揽肩拉了回来，推开南向主卧。 “你住这间卧室，有空调。要是晚上还冷得睡不着，欢迎来找我。” “给你准备了衣服，都在衣柜里，你看看喜不喜欢。” 把人安顿好，朝长生拿着分配的食物进了厨房。 旬空拉开衣柜，表情有些微妙。 他伸手从一堆浅色温柔系的衣服里，翻出一件毛绒绒的熊猫连体睡衣。 第45章 驯养怪物19 对于熊猫连体睡衣，旬空是拒绝的。 但实在是保暖又舒适，极度怕冷星人抵挡不住诱惑，犹豫三秒换上了。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从识海里跑出来，抓着帽子给他带上，又悄咪咪拍照保存。 旬空抓住圆滚滚的小肥啾，揉搓了半天，随它去了。 朝长生做好饭来敲门，看见的就是冷着脸的小熊猫揣手走出来，愣了一瞬，目光柔和许多，嘴角忍不住上扬。 没想到，这件他觉得许知意最不可能穿的衣服，居然就这么穿上了。 旬空绕过朝长生，坐在餐桌前。 南方基地的物资按照贡献分配，即使朝长生是指挥官的儿子，但刚来基地没多少贡献，分到的物资也不多。 反倒是旬空，已经把三张药剂配方交给了基地，换算成物资，足够他好几年吃喝不愁。 两人住在一起，物资也统一送到住处。 不过旬空和许知意都不会做饭，没有助理在身边，只能看着食物干瞪眼。现在有人做好了饭，旬空也不计较到底用了谁的物资，吃得心安理得。 朝长生坐在对面，没忍住上手揪了揪熊猫耳朵。 旬空一边咀嚼，一边瞪他，忍着拿筷子把他手扎在桌子上的冲动。 其实他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把帽子摘掉。但他不，冬天戴过帽子的人才知道不戴帽子有多冷。 - 朝长生和旬空抵达南方基地的第三天，盛意等人赶到了。 路上有惊无险，没有人受伤。 旬空和四名幸存的研究员很快投入研究。 一晃两个月过去，丧尸治愈药剂前前后后又改了四次，才终于完全研究成功，可以投入批量生产了。 这两个月里，南方基地陆续公布了阻隔剂在内的三种配方，打破了曙光基地的垄断。指挥官朝霞也借此机会，联系各个基地成立联盟，共同应对异种之王。 曙光基地一家独大的美梦破裂，屡次派人潜入南方基地刺杀许知意和其他研究员。 但南方基地把他们保护得密不透风，前来刺杀的人也都抓起来关着，只等合适的时机除掉曙光基地的指挥官。 丧尸治愈药剂公布这天，各基地代表人物赶到南方基地。 苗苗细数曙光基地指挥官的恶行，为许知意正名，为死者讨公道。最终各基地举手表决，同意曙光基地更换指挥官。 尽管社会秩序崩塌，各基地相互独立，但实际上相当一部分基地是在军队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他们掌握的武器对付不了s级异种，但收拾一个曙光基地绰绰有余。 而且如今丧尸治愈剂问世，末世结束有望。 统一力量对付异种才是心之所向。 实验室中，李青山看着还在工作的旬空，不禁感慨：“许博士，今天外面比过年还热闹，你这个大功臣不出去露个脸吗？” “不了。”旬空比任何人都要冷静，他推了推眼镜，“李博士，有空聊聊您研究的项目吗？” “怎么？你接下来要研究开发异能的药剂？” “对。” 李青山的团队是研究异能的权威，一直有在研究异能开发，但始终没有进展。 如今旬空也有这个意图，他眼睛一亮：“不知道你打算从哪个方向入手？” 旬空：“异种。” 末世降临之时，寄生在人体内的尸虫苏醒，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变成了丧尸。极少的幸运儿突破基因锁，发生了进化，不仅杀死了尸虫也成为了异能者。 某种意义上来说，异种寄生刺激了进化。 但这种进化的成功率极低，大约只有千分之一，李青山的团队一直在寻找更可靠的打开基因锁的方法。 旬空和李青山就这个问题聊了许久，不同的观点对碰，研究灵感不断闪现。 李青山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消瘦苍白的青年，长叹一声。 他们都是同样，为了研究，为了理想甘愿付出一切的人，虽未明说，但他隐隐知道，许知意决定走上燃尽自己的道路了。 丧尸的问题解决了，异种的问题变得迫切起来。 很快不同基地的实验室的研究项目都转向了异能，因为唯有异能者才有可能杀死s级异种。 其中旬空带领的团队最为激进，也最为特殊。 他拒绝公开实验进度，但接受监督。大量异种送入实验室内，像进了黑洞，再也没有了下文。 许多研究员忍不住心里嘀咕，但没人公开质疑。 因为他的功绩摆在那里，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他拥有自由。 - “咕~” 忙碌的实验室内，这声肚子叫实在过分响亮了，研究员们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旬空，各个忍俊不禁。 “许博士，这里没有小灶，晚饭还得两个小时，要不先吃点零食吧？” 苗苗伸手从抽屉里掏零食，却摸了个空，他探头看了看，发现昨天才补充的零食今天就只剩一包饼干。 最近许博士饿得快，大家都有意把吃的留着，没想到还是这么快就没了。 旬空接过饼干，一块块吃得很快，然而却始终没有饱腹感。 吃完最后一块饼干，他起身去了异种关押区。 异种关押区关押着从d级到a级的异种，全都是朝长生抓来给旬空做实验的，只要不用人做实验，朝长生都乐意满足旬空的要求。 走廊尽头有节奏的脚步声缓缓靠近，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双手插兜，银框镜片反射着光芒。 负责安全的警备队笑着打招呼：“许博士，今天也来取实验材料？” “不，观察一下实验体状态。” “好的，那您注意安全，不要过分接近。” “谢谢。” 旬空与警备队队员擦肩而过，无人注意到他的瞳孔已经不受控制地拉长。而异种感受到王的气息，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长长的走廊两边关押着形状各异的异种，旬空挑了挑，选中了一个长得像变质果冻的异种走进去。 变异果冻在地上扭了扭，试图改变王的想法。 旬空看着它黑乎乎的身体，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我饿了，快点。” 为王提供足够的能量是每个异种不能抗拒的使命，变异果冻抖了抖，从身体里挤出一团莹白的能量球捧了出来。 旬空指尖点在能量球上，能量涌入身体，发自灵魂的饥饿终于缓解。 蛇瞳冰冷妖异，细密的黑色鳞片自脖颈蔓延至眼尾。 系统在识海里看得胆战心惊：“仙尊，王的孵化是不可逆的。你现在已经开始异种化了，小心别被人类发现。” 旬空：“放心，我有分寸。” 第46章 驯养怪物20 南方的冬天很快结束了，气温渐渐暖和起来，白昼也逐渐变长，但实验室里依旧忙到了夜色昏沉。 朝长生带队回基地，就听说他家许博士还没下班，抬腿去了实验室。 “许知意，下班了。” 高大挺拔的身影推门而入，朗声搅合了紧张而忙碌的氛围。 徐云开跟在自家老大身后进了实验室，屈指敲敲桌面，凑到苗苗面前，笑嘻嘻：“走啦走啦，我从城外给你带了好东西。” 转头又对旬空说：“许博士，苗苗我就带走了嗷。” 旬空淡淡应声，微扬了声音：“都下班吧。” 几个人稀稀拉拉应着，开始收拾东西。 实验室并不强制要求加班，或者说，许知意连上班打卡都不要求。但旬空整天泡在实验室里，谁都能看出来他的紧迫，其他人也不自觉多工作一会儿，再一会儿。 人都走完了，旬空还沉迷实验。 朝长生拖过椅子，趴在桌边盯着灯下的人。 大概是这段时间他坚持不懈的投喂起了作用，这人身体好了许多，脸上多了些肉感，面色不再苍白，本就好看的五官更加精致漂亮。 他清了清嗓子：“咳，许知意听说这几天我不在基地，你连家都不回，睡在实验室里？” 旬空回身摆弄器材。 朝长生太熟悉他这个装听不见的反应了，掰肩把人转回来面向自己，两条长腿一夹，旬空就跑不了了。 “东西收拾好，下班走人。今晚朝阳煮了骨头汤，特意给你留了。” “我……” 旬空挑眉刚要说什么，朝长生手搭了他腰上，威胁：“不能拒绝，不然我就把你抱过去。” 他这招堪称无赖，但对眼前这人用起来屡试不爽。 旬空表情微微松动，一只手抵在肩上，一只手从实验台上挑了一支药剂塞进朝长生的手里。 “兑进水里稀释再用，人类服用不会有任何不适，异种服用……会死。” 朝长生连旬空的五指一起攥住，低头打量药剂瓶中血红色的液体。 这正是朝长生先前提过的可以用来分辨人类和异种的药剂。 “你怎么跟个活神仙似的，有求必应啊。”朝长生眼底闪动着微光，语气又轻又柔，恨不得把旬空抱进怀里亲两口。 旬空不为所动，拿下贴在腰上的手，手掌向外做了个“请”的动作。 “去忙吧。” 这反应比大冬天提了一桶水浇在头上还让人心凉，朝长生沉默两秒，把药剂贴身收好，若无其事：“不着急，我等你做完手上的工作。” 旬空推推眼镜，蛇瞳在镜片下一闪而过：“请便。” 朝长生太敏锐而且对异种之王了解不少，为了防止暴露，他绝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跟朝长生同吃同住。 如果朝长生回基地之后先回了住处，就能发现，他已经搬走了。 旬空本想直接说明，但话出口的瞬间，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于是眼下两人僵持住了，朝长生靠着椅背假寐，一副非要等他一起走的架势，让旬空颇为头疼。 时钟显示的时间来到两点。 越来越频繁的饥饿感又找上了旬空，他微微叹气，看了眼呼吸平缓、熟睡状态的朝长生，轻手轻脚离开。 关押区门口，负责安全的警卫队队员正在打瞌睡，旬空没惊动他，开了门自己进去了。 随着王的逐渐孵化，每次旬空来到关押区，异种们也越发躁动。传承自血脉的本能告诉他们，王独自孵化太过危险，必须回到s级异种守护的巢里才行。 好在关押区笼罩了用于屏蔽的仪器，否则它们不断发出的讯息，很容易把s级异种招来。 旬空挑挑拣拣半天，好容易选出个长得没那么伤眼的a级异种。 这异种形似蜘蛛，第一次与王如此亲近，十多条腿跟抽了风似的抖啊抖，捧着能量团凑到旬空身边求贴贴。 旬空看在它身上的壳硬度远超合金，死了之后可以用来研发的份上，勉为其难伸出手。 然而淡蓝色的火焰龙猛地自身后扑出，咬着蜘蛛异种砸在墙上。 莹白的能量团落入旬空手中，转瞬消失不见。 “你没事吧？”朝长生冲过来，紧张道。 旬空猛地低头，一头扎进朝长生的怀里，瞬间闪过脑子里的念头只有一个，不能让他发现，否则…… 系统感知到他强烈的杀意，小心翼翼提醒：“杀掉主角，这个小世界也会完蛋。而且主角这不是没有发现嘛。” 朝长生确实没有发现。旬空往他怀里一钻，埋着头不说话，细白的手指还死死攥着他的衣服，一副吓狠了的模样。 积攒了一晚上的情绪瞬间就散了，满心满腔只剩怜爱。 淡蓝色的火焰眨眼把蜘蛛异种烧个精光，他的手试探着落在旬空纤细的腰上，见怀里的人没有反应，立刻蹬鼻子上脸，两手把人禁锢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发顶。 警备队队员听到动静冲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默了默，看着周围一圈面目狰狞的异种，十分不能理解大佬们半夜来这里谈情说爱的兴致从何而来。 朝长生：“值班期间打瞌睡，扣你三天物资。” 警备队队员：“是！” “还有许知意，违规操作，近距离接触异种。”朝长生把人抱起来，离开关押区，“你们实验室规章里写着，得停职一个月，别以为撒个娇就没事了。” 撒娇个屁！ 旬空伸手锤他。 朝长生声音绷得平直，脸上笑容荡漾：“两个也不行。” 旬空：“……” 旬空：“系统，我脸上的异种化消退了吗？” 看了半天热闹的系统一个激灵：“哦、哦哦，消了消了。” 旬空抬头：“放我下去。” 他趴着闷了半天，脸上透着红，惯常冷漠的表情柔和了三分。落在自带滤镜的人眼里，就成了娇弱。 这词要是让旬空知道，今晚两人就不能善了。 朝长生轻咳：“你自己扑进我怀里的，不能说走就走，你得负责。” 旬空哑然，心说，这是什么见鬼的台词，强盗的逻辑？ 他迫不及待想结束这个黏黏糊糊的公主抱，但还顾及着许知意的人设，不好动手，也不能打挺耍赖。 只好忍气吞声：“你想怎么样？” “这个得你自己想，”朝长生关了实验室的灯，抱着人往住处走，“今天要不是我没睡死，跟着你去了关押区，你就让那个丑蜘蛛一口吃了，知道不？” 旬空一秒冷漠：“哦。” 第47章 驯养怪物21 空荡荡的马路上，街灯隔很远才亮一盏，旬空眼里的朝长生明明暗暗，看不清脸。 朝长生作为异能者，却把旬空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不禁挑眉：“你这个态度告诉我你还有下次。明天我就去找朝阳，把出基地探索的任务推了，调到你们实验室当护卫。” “……”旬空胸口起伏两下，咬牙，“我错了，没有下次。” “这还差不多。”朝长生勉强满意。 回了住处，不用去看主卧，朝长生就发现旬空偷摸搬走了。他似笑非笑：“大晚上的，别再折腾了，咱俩一起睡。明天我再去给你搬回来。” 朝长生在外奔波了好几天，没什么其他心思，就是单纯想抱着人睡一觉。 旬空反抗无果，背对着朝长生，一双冰冷蛇瞳盯了衣柜半个小时，才总算满意睡去。 第二天，各基地纷纷收到消息。 占据不同区域的s级异种们开始移动，去向不明，一旦它们意图靠近人类的基地，必定带来大量伤亡。 朝长生作为人类顶尖战力之一的八级异能者，被紧急调往防守前线。 “我让盛意帮你把东西搬回来，不用你动手。” 朝长生掐着点把旬空送到实验室门口，叮嘱了两句匆匆离开。 旬空一转头就看见徐云开和苗苗藏在门口的角落里难舍难分，面色古怪片刻，安静进了实验室。 没过多久，盛意来找旬空。 盛意的异能等级达到了七级，是实力仅次于朝长生那一梯队的强者。前段时间受了伤，现在被安排在基地内的清闲工作养伤。 盛意面对旬空已经没有了那种隐隐的敌意。 毕竟她已经想开了，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何必在死给身上吊死。 摆脱了情敌的身份，再看许知意，她觉得朝长生追人的路还长着呢。许知意这种人，冷漠到不沾人气，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更喜欢孤独终老。 东西搬回了住处，旬空却没有再回去住。 s级异种的频繁异动，让所有人类基地极为紧张，朝长生也没时间天天盯着他住在哪里。 旬空身上的异种化越来越严重，异能开发药剂也研发出了第一批试验品。 南方基地从普通人中选了一批志愿者进行实验。 注射药剂半个小时后，所有志愿者身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剧痛，疼痛等级超过分娩，导致志愿者崩溃自残。 观察室外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旬空，眼底闪动着怀疑。 旬空一如既往地冷静：“把人都绑起来，实验继续。要得到力量，就要付出代价，这已经是最小的代价了。” 有人质疑：“这药不用在许博士的身上，自然不知道多疼。” 所有药剂都是旬空亲自试过的，这点毋庸置疑。 他不跟故意找茬的人分辩，狭长的眸子微眯：“看来赵博士想亲自试一下，把多余的药剂给他吧。” 观察室内，志愿者的脸在剧痛中扭曲变形。 赵博士看着送到面前，刚才还让他眼馋的异能开发药剂，咽了口唾沫。 李青山眼睛一直一错不错地看着志愿者，忽然提高了声音：“你们看！二号志愿者的手！” 二号志愿者因为剧痛，双手死死抠着身下的铁床，十指指甲全部折断，鲜血淋漓。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指尖长出了新的指甲，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轻松削断床上的钢棍。 剧痛很快消失，二号志愿者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不可置信：“我……我好像……有异能了？！” 有人冲进去跟她拥抱，齐声欢呼。 李青山激动地鼓掌，朗声大笑，拍着旬空的肩膀连说几个“好”。 旬空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亲自检查剩下的志愿者们。 他们身上的剧痛陆续消失，其中几个人也拥有了异能，开发成功率接近百分之五十。 这是一个极惊人的数据，这意味着数量极其庞大的普通人中将有一半人能成为异能者。再配合李青山团队发布的异能修炼法，也许几年后，人类就能拥有剿灭异种的能力。 众人欢呼庆祝中，旬空瞥见赵博士取走送给他的药剂悄悄溜走，嘴角的笑容真实了几分。 许知意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是时候离开人类基地了。 苗苗从人群中挤出来，低头站在旬空面前，声音跟蚊子哼哼一样：“许博士……我想跟你请个……假。” 旬空没听清“假”前面的那个字，下意识追问：“什么假？” “……婚假。” 旬空愣了愣：“哦，跟徐云开是吧？行。” 末世里，丧尸异种横行，保不齐哪天转脸人就没了。所以男男女女都信奉及时行乐，但选择结婚的还是极少数。 苗苗藏藏掖掖了好几个月，没想到旬空早就知道。短暂懵逼之后，他又有些焦虑地絮叨起来：“现在这世道，我俩没处扯证，原本只打算请几个亲近的人吃顿饭。” “不过最近异种异动频繁，徐云开异能特殊，一直待在基地联盟总部确保通信安全，这顿饭可能也没法请了。” 为了转移朝长生对自己的关注，命令s级异种们到处乱窜的旬空：“……你放心，这顿饭肯定能请。异种们运动完，也该休息了。” 苗苗：“咦？” 旬空说到做到，没多久密切观察异种们的各基地就发现，s级异种就跟出门溜达了一圈一样，又回到了原来的地盘窝起来了。 紧急召集起来的异能者们各回各家，总算有时间休息一番了。 第48章 驯养怪物22 实验室，异种关押区。 旬空吸收完最后一个异种的能量团，感觉双腿有些痒，他伸手摸了一下，大腿处冰冷的鳞片已经取代了温热的人类肌肤。 这些鳞片不像脸上的那般，吸收能量团一段时间后自行消失，而是逐渐在身上蔓延。前两天还只有巴掌大小，现在已经包裹了整个大腿。幸好位置隐蔽，不然可就藏不下去了。 系统时刻监测旬空的身体情况，见此不由提醒。 “孵化马上要进入成熟期，得尽快返回巢里。成熟期后，身为异种的本能和兽性会占据上风，用于伪装的人类外表也会被抛弃。” “仙尊你得保持住理智，不然会彻底变成的怪物！” 原剧情里，许知意进入成熟期后没坚持多久，作为人的理智被吞噬，最终活着的只有异种之王。 旬空颔首：“放心。” 今夜就是他离开人类基地的时机。 - “查到什么了？”赵博士把玩着手里的血红色药剂，懒散地问手下的研究员。 将对许知意实验室的调查报告放在桌面上，研究员摇摇头：“除了异种实验体的损耗率有些高之外，没有什么问题。” 顿了顿，研究员又说：“现在许博士的风头正盛，就算继续查下去，查到他拿异种做了别的实验，恐怕也没法让他身败名裂。” “当然。”赵博士笑容讥讽，“朝长生以前还是许知意的实验体呢，现在不也跟他穿一条裤子吗？” “不过……如果他背叛了人类呢？” 研究员惊讶：“什么？” 赵博士表情诡谲，将药剂放在研究员面前：“你想要力量吗？” 研究员看着面前的异能开发药剂，有些迟疑：“想……但是我、怕疼。” 人人都想要异能，但在能逼死人的疼痛面前，他宁愿不要。 再说，他是宝贵的研究人员，可以安心躲在最安全的后方，有异能者保护，自己没有异能也行。 “放心。这支药剂我改良过，不疼的。” “真、真的吗？” “当然。” 啪！ 空空的药剂瓶砸在地上，摔得粉碎，赵博士冷漠地看着手下的研究员倒在地上，眼底闪动着疯狂的光芒。 他与许知意的过节，要追究到末世前。 那时他手上有个国家重点研究项目，研究了三年也没成果。有人向他推荐了天才研究员许知意，许知意加入他的团队后，项目进展神速。 没过多久，两人对研究方向产生了分歧。 许知意这个人软硬不吃，极其顽固，并且丝毫不顾及他是前辈，在公共场合驳他的面子。他忍无可忍，把许知意赶出了团队。 但没想到，许知意竟然在这段时间里笼络了许多团队成员，那些人在许知意离开后，也跟着离开。后来，许知意组建了自己的实验室，抢先把他的研究项目做出了成果，令他在整个学术圈颜面扫地！ 他动用关系，本想狠狠给许知意一个教训，却被反咬一口，爆出学术造假。末世到来之前，研究院正准备将他辞退。 好在末世来了，到处都是丧尸，得罪过他的人都死了。 许知意，也别想继续得意下去！ - 南方基地贸易区，百货商店。 徐云开顶着一件雪白精致的头纱缓缓走出来，期待地问队友们：“怎么样，好看吗？” 盛意好看的杏眼瞪得溜圆：“我靠！你说要我帮忙挑婚纱，合着是你穿啊？！” “对啊，可惜整套婚纱都没保存下来，只有头纱。” 徐雨霁也用全新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弟弟，摇摇头：“人不可貌相啊。” 朝长生正在跟店主清点给婚礼准备的酒水，听到动静抬头，眉梢挑了挑：“原来我是娘家人？” 徐云开正对着镜子摆弄头纱，闻言挤挤眼睛，给老大丢了个“你懂的”眼神。 “什么上面下面，在里面最重要。” 盛意拖长声音“喔”一声，啧啧：“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是我这个小女孩能听的吗？” “闭嘴吧，公鸡打鸣似的。”朝长生砸了她一个棒棒糖。 盛意叼着糖，老实了：“那为什么你穿婚纱？” 徐云开脸上露出得意，美滋滋：“我家苗苗想看。” “切。” 盛意和徐雨霁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狗粮，齐齐翻了个白眼。 徐云开凑到朝长生身边，挤眉弄眼：“老大难道不想看许博士穿吗？” 朝长生指尖颤了颤，耳根唰一下红了。 另外三人纷纷起哄。 “哇塞！原来老大这么纯情的吗？” “我还以为他们早就……” 盛意显然心思更细腻，猜测：“老大，你不会还没告白吧？”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晚吧，我们给你打助攻！”徐云开出主意，“鲜花、蜡烛，气氛到了顺势就成了。” “千万别！”盛意连忙阻拦，“公开告白的前提是两厢情愿，万一许博士不答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划清界限这种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徐云开一想也是，但：“喜欢一个人，总得让他知道啊。” 朝长生心中微动，想起那日阴森的异种关押区，那人一头扎进了自己怀里，乖乖任抱。 说起来，许知意成天跟异种打交道，做实验的时候，下刀子跟杀鸡似的。 哪里害怕异种了？ 不害怕，那就是装的。 对了，那个哭唧唧的小助理说过，许知意喜欢自己。 他在暗示我！ 朝长生茅塞顿开。 看起来冷冰冰的许博士居然这么主动？他都那么主动了，我先告白也不是不可以。 第49章 驯养怪物23 苗苗和徐云开的婚礼请了双方的亲友，也就是探索队和实验室的人。 一群人凑在一起，把异能开发出了新花样。 徐雨霁的青藤爬满屋顶，开出五颜六色的花朵，甚至还有玫瑰。 盛意按照图纸，用冰凝了个新婚两人的雕像。 朝长生的火系异能升级之后，颜色趋近白色，有人跃跃欲试，想让他做个火树银花。 最后因为火焰温度太高，没人想被一燎就变成灰，遂否决。 等场地闹哄哄地布置好，盛意扬声：“另一个新人呢？” “哎，来了来了。”徐云开戴着头纱，走近苗苗，笑嘻嘻，“好看吗？” 苗苗脸红得像番茄，小小点头。 两人接了吻，又拉着手走到旬空和朝长生面前敬酒。 “这不太合适吧？”朝长生伸手一挡。 徐云开：“哪里不合适了？你是我认的老大，许博士是苗苗的上司，不敬你们敬谁？” 朝长生把两杯酒都拿走：“我是说，你们许博士他不喝酒。我替他喝了。” 周围人齐声起哄。 旬空不为所动，拿出一个红包给苗苗：“你的新婚礼，明天再拆。” “嗯！谢谢博士。” 有了徐云开开头，其他人就跟说好似的，轮番敬朝长生，朝长生喝了两杯打住了。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又去敬许博士。 眼看旬空要伸手接，朝长生一把抢过来，目光暗含警告：“你们适可而止。” 徐云开：“没事没事，喝醉了许博士带你回家。” 今天这助攻他还就助到底了。 众人看向旬空，旬空推了推眼镜，点头：“行。” “你说的。”朝长生侧头看身边的人，眸光暗了暗，“今晚能不能回去，就看你的了。” 旬空：“嗯，我说的。” 酒过三巡，朝长生凭一己之力喝趴了大半人，自己也醉得不轻，不知什么时候抱住了旬空，顺势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旬空把人扒拉起来，狭长的眸子盯着他看了片刻，问：“你醉了吗？” 朝长生秒答：“没。” 行，确实醉了。 旬空跟全场的唯二不喝酒的人徐雨霁说了一声，拉着人先离场了。 盛意本想找两人帮着送回去。 毕竟许博士是个文弱的学术分子，哪里搞定的了老大那个大块头。 谁知一抬头，就看见朝长生缠在许博士身边，黏黏糊糊的，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朝长生真正喝醉了反而逻辑清晰，能自己找到家门，挨着床就原地关机。 - 哒。 灯光乍亮，旬空眯了眯眼睛，转身关门，扶着朝长生进了卧室。 “躺着吧。” 旬空把握在腰上的手拿下来，把人放到床上，转身就要走。 忽然腰上一紧，视野颠倒，身后撞上结实的躯体。头顶热气喷洒，浓郁的酒气被炽热的体温蒸腾，闻着就仿佛要醉了。 “别走，我难受。” 朝长生在他耳边呢喃。 旬空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朝他：“你可以给自己用治愈异能。” 漂亮的面孔暴露在灯光下，唇色红润，气息又轻又软，一下下挠在朝长生的心上，可惜眼镜反光，挡住了平日里冷漠的眸子。 朝长生勾走眼镜，对上旬空没什么情绪的视线，低头凑近几分。 旬空伸手挡住，语气平静：“你喝醉了。” “……你希望我喝醉？” 带着厚茧的大手沿着手肘，拨开微曲的手指，从指缝间强硬插进，收拢，将细白的手完全包进掌心。 朝长生在被禁锢的手背落下一吻。 旬空眼睛微微睁大，语气加重：“放开我，你喝醉了。” “不放，”朝长生眼神清醒得可怕，哪里还能找到半分醉意，“我还没跟你说，我喜欢你。” 旬空动作顿住，半晌：“我觉得你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人类在面对极端威胁时，会对加害者产生……唔！” 朝长生放在腰上的手向下，划过挺翘，落在颇具肉感的大腿，用力一掐，笑道：“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手又沿着弧度向上，探入衬衫中。 旬空浑身一僵，剧烈挣扎起来：“住手！” 这个位置太危险了。 鳞片已经在向腹部蔓延，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两人体力乃至体型相差悬殊，他的挣扎落在朝长生眼里，就像只小奶猫，可怜可爱。 “我分得清，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什么斯德哥尔摩！”朝长生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又问，“你呢？你还没回答我。” 旬空把他的手拿出来，笑容有几分古怪：“我喜欢你。” 朝长生眼睛一亮。 转眼连两人死了埋在哪都想好了。 “……027，你是我最喜欢的实验体，我在你身上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你在我这里，总有优待。”旬空缓缓把话说完，看着朝长生脸色寸寸苍白。 指尖在脸侧抚过，不带任何狎昵，眼底只有冷漠的审视。仿佛此刻朝长生躺的，还是实验室里那张冰冷狭窄的实验台。 “但我不会跟实验体在一起，从我身上滚开。” 暧昧的气息顷刻消散，狭小的卧室中，空气凝滞。 许久，朝长生眼珠微微转动，重新打量着身下人，阴沉的目光中带着嗜人的凶狠：“你玩我？” 锋利的刀片抵住鼓动的血管，旬空笑容冰冷而虚伪：“去看看医生吧。” 朝长生摔门而去。 卧室里安静了足足三分钟，旬空收起刀片。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伤了手指。 他看看时间，整理好衣服，推门而出。 深夜的基地里没有人影走动，他双手插兜，向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那里还有人在等着他呢。 系统显出身形，陪着他走夜路，忍不住担心：“那样说没问题吗？” “不太确定。”旬空摸了摸下巴，“万一得罪狠了，任务可能就完不成了。幸好提前留了一手。到时候就算他再恨许知意，也能让他原谅。” 系统默默给朝长生点了炷香。 旬空为了今晚的计划，原本打算灌醉朝长生，没想到朝长生居然告白。 虽然说多用了一些时间，但告白被拒，还被刺激，这下朝长生是妥妥的不会回头，自然也不会再在意许知意的动向。 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达成，排除朝长生的干扰。 但一人一统都不知道。 朝长生摔门走了，却没走远，站在楼下的角落里吸烟。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回放旬空捏刀片时，指尖的点点血迹，烦躁地皱眉。 他气旬空没把他当个人。 偶尔脑子里又会冒出一个念头，就算是实验体也没关系。 这个时候，自尊心就会恶狠狠掐灭这个念头。 水泥地面上很快积攒了三四根香烟，闪着明明暗暗的光亮，朝长生抬脚踩上，抬眼就看见熟悉的身影离开，向着实验室方向走去。 他自嘲一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讨厌跟自己住一起？讨厌到，等不及天亮就回实验室去了。 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朝长生犹豫片刻，慢慢跟上。 第50章 驯养怪物24 夜半十二点，实验室所在的研究楼还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旬空乘电梯前往异种关押区。 关押区里的异种都已清空，警备队队员也全部撤走。 旬空踏入的瞬间，关押区的隔离门在身后轰然关闭，赵博士从走廊深处走出：“竟然真的来了，许知意。” “只身前来，该说你是狂妄呢，还是真以为我不会对你干点什么？” “就凭你？” 旬空单手插兜，嘴角微扬，平静抬眸。 赵博士面容狰狞，咆哮：“又是这副姿态，我最讨厌你这种人！我辛辛苦苦考上全国最顶尖的大学，进了最厉害的研究院，到头来还是做不出成果。而你，生来就有个好脑子，随随便便就把我得不到的东西抢走了！！！” 人就是这么不知足的生物。 明明他已经靠努力，达到了这个国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达不到的高度，却还是盯着那几亿人中才有一个的顶尖天才，感叹上天的不公。 旬空不屑与他废话，拿出一支药剂，问：“里面是什么？” 药剂呈血红色，与他之前给出去用来分辨人和异种的药剂极为相似，但直觉告诉旬空，没那么简单。 不然这姓赵的，不会用这个东西，约他大半夜见面。 “这里面……是我最满意的发明啊！”赵博士陡然大笑，情绪转换之快，看上去像个神经病，但他实在得意，忍不住炫耀，“无需忍受痛苦，只要喝了这个药就可以百分百获得强大的力量，我给它取名为进化药剂！可惜，我比你晚了一步，不然现在最伟大的科学家就是我了！” 旬空毫不犹豫：“不可能，我不认为你能做出来。” “那就让你在死前见识见识，”赵博士双手轻拍，道，“杀了他！” 一直安静站在身后的那名研究员缓缓抬头，犹如生锈的机器人一般，肢体卡顿不协调，但却以惊人的速度扑向旬空。 赵博士看着这一幕，微笑：“一路走好。” 异种关押区外。 朝长生站在阴影中，如困兽一般跟自己较劲。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还在气旬空，却像个变态一样，大半夜尾随旬空到实验室来。 站在实验楼下的时候，他想，行了，再跟下去就不礼貌了。 然后电梯去了异种关押区，他拔腿就顺着楼梯往下，然后亲眼看着旬空半夜拒了他的告白，跟一个陌生的老男人见面。 赵博士四十多岁，身材保持的不错，正是事业有成，魅力加倍的时候。 但落在朝长生眼里，比他大，就是老男人。 旬空除外。 朝长生没听两人在谈什么，想来，无非是科研人员专业领域的东西。 他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转身打算离开。 “咣当！” 重物撞击铁栏的声音响起，朝长生目光瞬间凛然，精神力比视线更快地笼罩了关押区。 研究员怎么扑过去的，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狠狠摔在地上。 赵博士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你竟然……” 旬空踹人的腿收回，侧耳听着外面诡异的寂静，了然：“你为了弄死我还真是大费苦心，连附近的警备队都调走了。不过，今天我死在这里，你想好怎么跟基地交代了吗？” 赵博士压下心中的震惊，悄悄退到墙边，手指摸到熟悉的按钮后，毫不犹豫按下。 淡红色的气体自通风管喷涌而出，顷刻弥漫在关押区中。 给自己带上防毒面具，赵博士心中大快：“不论如何，今天你别想逃出去。” 甜腻的味道充斥鼻翼，旬空不仅没有任何不适，甚至感觉到了熟悉的饱腹感，他的心中升起几分不妙的预感，目光捕捉到倒在地上的那名研究员。 诡异的黑斑爬满他的皮肤，双目血红，上肢无力垂在地上，两条腿拖着上半身在地上游走。 旬空心中怒意翻涌：“进化药剂？喝了变成异种吗？！呵，你还真是不择手段。” 赵博士退到安全的角落里，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人类永远无法战胜异种，与其恐惧，不如成为他们的一部分！”赵博士死死盯着旬空，看着旬空的脸在药剂的作用下，出现诡异的黑色鳞片，笑容嘲讽而自得。 “听说各基地正在寻找潜伏在人类中的异种之王，你说，如果这个王，是所有人都敬仰爱戴的救世主呢？” 系统：“！！！” 系统：“我靠，他打这个主意？” 用药剂把许知意变成异种，然后污蔑他是异种之王。 系统cpu都给干烧了，也没想出该怎么描述现在这诡异的情况。 污蔑到正主头上，你不死谁死啊。 缭绕的淡红色烟雾中，旬空摘下眼镜，随手丢在地上，冰冷的蛇瞳彻底暴露在人前。他挽起衣袖，平静地注视着鳞片自手腕分别向指尖和胳膊蔓延，圆润平滑的指甲快速生长弯曲，在墙上划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姓赵的，准备好怎么死了吗？” 赵博士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怎么还能保持理智？！快！拦住他！” 他试图命令已经彻底变异的研究员，然而当他目光看过去，研究员原本所在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狭长的眼尾向上扬起，旬空并未靠近他，而是说：“回头。” 赵博士下意识回头。 变异研究员像壁虎一样倒着趴在墙上，从下颚到太阳穴完全裂开，密密麻麻排列成圈的牙齿蠕动。 咔嚓。 无头尸体倒在地上。 赵博士临死前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变异研究员突然不受自己控制。 关掉释放药剂的装置，旬空轻吐一口气：“人类啊，自己都做不到永远忠于族群。灾难之前，竟然还妄想制造异种。” 蛇瞳动了动，目光落在变异研究员身上。 变异研究员正趴在墙角，双手捂嘴，努力不发出咀嚼的声音。 系统忍不住出来提醒：“仙尊，我们赶紧走吧。姓赵的搞的这个药剂正巧加速孵化，你要提前进入成熟期了。” 旬空双腿微动，锥心的疼痛变得格外明显：“我的腿怎么回事？” 系统斟酌用词：“它们会变成尾巴。” “……行。” 旬空命令变异研究员继续待在这里，又用提前准备好的东西，伪装了现场。 等明天研究员们上班，就会发现，野心勃勃的赵博士制造出异种，失去控制的异种连杀两人，许博士不幸遇难。 做好这一切后，旬空眉头微皱，忍着双腿的疼痛离开。 关押区的门缓缓打开，高大的人影挡在正中。朝长生死死地盯着旬空，眼中血丝蔓延，声音嘶哑： “你，想去哪？！” 第51章 驯养怪物25 漂亮的面孔冰冷惨白，细密的黑色鳞片从眼尾蔓延至脖颈，在灯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竖型的蛇瞳骤缩，因为看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人而微微颤抖。 旬空急速后退，身侧变异研究员从视线死角扑向朝长生。 朝长生视线不曾偏移半分，单手攥住细细的脖颈，将人拉到身前，另一只手中火焰肆虐，变异研究员变成了燃烧的火球。 朝长生俯视着旬空，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旬空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下意识侧头，却被捏着下巴扳了回来。 “看着我，告诉我，异种之王是你吗？” “……” 系统在识海里尖叫：“完了完了完了，怎么办？！居然被主角发现了。任务要失败了！” 这种时候，旬空还很冷静：“主角都有光环，不会轻易死，对吧？” 系统：“对，你想干……” 什么？ 后面两个字还没出口，系统就看见，旬空尖利的爪子干脆、利落地捅进男主的胸口，顿时眼前一黑，崩溃： “啊啊啊啊仙尊啊啊，你现在是大反派，很容易弄死他的啊！” 旬空倚在墙上，垂眸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朝长生。 八级异能者还没有完全脱离人类的范畴，挖心都是一击必杀的最好方式。 好在朝长生反应快，立刻推开旬空，并用治愈异能治愈伤口。 “不管我是不是，你都不应该全无防备。”旬空俯身拍拍他的脸颊，轻声，“我的爪子上有毒，你最好赶快去治疗。再见。” “为……什么……” 旬空脚腕被死死抓住，朝长生的目光凶狠，眼底似有风暴酝酿：“为什么不……杀了我？” 系统不存在的小心脏一哆嗦。 这可杀不得啊。 旬空眉间染上几分杀意，抬脚将朝长生的手踩住，还在滴血的利爪挑起他的下巴，在血管上轻轻摩挲，冰冷而残忍。 “人类的过家家游戏，你让我玩得很开心。” “是吗？可我……” 朝长生猛地抬头，脆弱的脖子撞向闪着寒芒的利爪。 旬空下意识收手，瞬间察觉不对，大脑剧烈疼痛，紧接着眼前一黑。渐渐暗下来的视野中，他看见朝长生笑容古怪。 “……我不开心。” - 旬空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愣了两秒。 “系统，发生什么了？” 怎么又回到实验室旁的住处了？ 系统绝望睁眼：“男主的精神异能在你的刺激下突破了九级，把咱俩都放倒了。其他的不知道，我也刚醒。” 一连串的变故，让十拿九稳的任务眼看完不成，系统有些郁郁，但他还没忘记检查旬空的身体状况。 “……靠！麻烦大了，你估计昏迷了挺长时间，现在已经进入成熟期。” 旬空动了动双腿，黑色的细细的尾巴尖从被子下冒出来，灵活地盘了个圈。 系统：“……………………” 旬空：“……” 他立刻掀开被子，被子下修长的人类双腿被蛇尾取代，蛇尾长度将近两米，几乎铺满了整张床，极具视觉冲击。 哪怕是修无情道的杀生仙尊，也不能十分良好地接受现在这个形象，旬空沉默了很久。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还有什么，一起说了吧。” 系统声音都在抖：“你摸摸脖子。” 旬空抬起手，先看到了手腕上的铁链，又摸到了脖子上的禁锢环。 ……很好，他享受到了关押区里异种们的待遇。只不过关押他的地方从实验室，变成了以前的住处。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朝长生应该没人知道。 系统任务，还是可以努力保一下。 旬空看看从墙里延伸出的铁链，没浪费体力挣脱，尾巴伸长，细细的尖端拉下门把手。 幸好他现在在的卧室，是属于朝长生的次卧。 如果是自己原来住的那间主卧，尾巴抻直了距离也不够。 咔哒—— 门上锁了，打不开。 门口处。 徐云开看着自家老大越发沉默，心里不是滋味。 关押区惨案发生已经过去好几天，人造异种，赵博士背叛，许博士死亡，每一件都是人类不能承受的痛苦。 其中最痛苦的，莫过于身受重伤，亲眼看着爱人死在面前的朝长生。 事情发生后，朝长生将自己反锁在两人曾经的住处，日渐消退。他们这些人不知如何安慰，能做的唯有时不时送点东西过来。 徐云开将手上的物资放下，欲言又止：“……老大，这是一周份的。” “嗯。”朝长生接过东西，伸手关门。 咔哒—— 徐云开看向卧室方向：“什么声音？” “我养了只小动物。”朝长生脸上的表情舒展了几分，随口道，抬手关门。 徐云开喃喃：“养动物也行，总要分散一下注意力。下次给老大带点宠物用品吧。” 咔哒—— 卧室门从外面打开，尾巴尖嗖一下收回，旬空坐直身体，警惕地看向来人。 “你倒是很快适应了这条尾巴。” 朝长生笑容意味不明，缓缓走近，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几天不见，他已经成为了绝无仅有的九级异能者，堪称人类最强。 逐渐觉醒的异种本能，让旬空从他身上感到了极大的威胁，忍不住用尾巴敲击地面，发出警告。 狭小的卧室窗帘紧闭，微弱的阳光透过布料勾勒出对峙的的一人一蛇。 尚还保留着人类轮廓的精致五官，被非人的特质覆盖，冰冷诡异中带着异样的美感。沉默的人类高大挺拔，俊朗的五官因为过于压抑而显得阴沉。 第52章 驯养怪物26 极具威胁性的存在步步逼近，尚未完全成熟的王受到挑衅。坚硬冰冷的尾巴迅速挥出，夹杂破风声，狠狠打向来人。 尽管禁锢环对异种有强大的抑制作用，但长满鳞片的尾巴强度异常恐怖，挥起的瞬间，被波及到的床板咔嚓折断边角。 不难想象，这样的力道砸在人身上会如何。 朝长生微微侧头，避开迎面袭来的蛇尾。蛇尾最粗的地方也不过与臀围相当，越往下越细，他两手垂在身侧的手骤然发力，手背青筋毕露，握住其中一截。 “你……” 话还未出口，尾巴尖往手上一缠，反制住朝长生的双手。 旬空鬼魅一般出现在面前，支起身体，细长的蛇瞳盯着他。从床上到门口，这个距离已经远远超过铁链的长度，旬空的身体向前，手被狠狠扯住向后。 手腕上的鳞片脱落，斑斑血迹下是粉红色的嫩肉。但很快，半透明的茧质层包裹伤口，修复手腕。 朝长生收回目光，在旬空警惕的目光中走向床边。 “楼上楼下都住着人，弄出这么大动静，是怕别人发现不了你吗？” “在住处私藏异种，该担心的是你才对吧？”旬空压低高度，反问。 双目相对，旬空又说：“你最好的选择是立刻把我交给基地，这样你们人类就少了一个最大的威胁。但你没有这么做，让我猜猜……” 眼尾微挑，蛇瞳半眯，非人的怪物露出嘲讽的笑容：“……因为你喜欢我？哈，有意思。” 朝长生面色阴沉，眸光压抑，却并不否认。 那日在关押区中目睹的事实，几乎击穿了他的认知。 他曾以为自己多次重生，是为了保护许知意，让他研究出药剂，拯救整个人类地狱。 可到头来，许知意才是毁掉这个世界的罪魁祸首！ 而他自己更是可笑的，爱上了这个怪物。 朝长生从不对任何敌人手下留情，可拦住这人的时候，他根本生不出任何杀意，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这人就这么走了。 他把人打晕，带回家藏起来。 然后亲眼目睹这人褪去人类外表，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期间他数次崩溃，无数次问自己，如果醒来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该怎么办？除了动手杀掉还有别的选择吗？ 但幸好，醒来的，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旬空观察着他的反应，心里有些疑惑。主角杀不得，只能攻心，但是这反应也太淡定了些吧。 饥饿感自胃中蔓延，提醒旬空该“进食”了，他刺激朝长生的目的没达成，有些意兴阑珊，松开尾巴： “人类和异种在我眼里都是食物，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是吗？”朝长生手掌收拢，手指粗细的尾巴尖被捏在手里。 他将扣在衣柜上的照片翻转过来：“人类与异种对立，以你的身份大可以比姓赵的做的更多，但你不仅什么都没做，还救了很多人。” 照片上是只有一岁大小的小知意，许父在右下角写着：宝贝，人类利益至高无上，你必须忠于人类，永不背叛。 朝长生摩挲着尾巴尖，看向旬空的目光中隐隐带着期待。 承认吧，你虽然是异种，但是站在人类这边的。 旬空顿了顿，伸手在照片右下角戳了个洞，勾走照片。 洞的位置刚好落在“永不背叛”四个字上，他扫了两眼，随意道：“你知道我一出生就有记忆吗？自称爸爸的男人在见到我眼睛的时候吓坏了，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模仿小婴儿的样子，装作正常，然后故意在人多的时候，露出破绽，看他手忙脚乱为我遮掩。” “我让他猜到我的身份，我以为他会把我交出去，没想到他没有，甚至隐瞒下所有的异常。” “他不知道我会给人类造成的危害吗？他知道，但他还是做了。” “要求一个异种忠于人类，可他自己都做不到。不可笑吗？” 毁灭人类的异种，肆意嘲笑着人类的天真。 朝长生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旬空说：“许知意，人类科学家，所谓……救世主，陪你们玩游戏罢了。这是王的牧场，可怜的羊羔再怎么挣扎，都是要送上主人的餐……” “闭嘴！” 朝长生额头青筋暴起，精神力发动，将瞬间眼神涣散的旬空拉到身前，声音森然：“你那么厉害，就从你的羊羔手中逃出去啊！” 脖子上的禁锢环微微亮起，剧烈的疼痛贯穿身体。 旬空身体一软，跌在床上。 朝长生看也不看，转身锁门离开。 软乎乎的小肥啾从虚空中滚出来，贴在旬空脸侧，担忧道：“仙尊，主角还是挺相信你的，为什么不跟他坦白？” “他一个人相信我没有用。异种之王注定站在人类对面，我死在人类手中才能结束末世，与其拉他下水，不如彻底走向对立。” 旬空手捂住胃部，轻轻喘息。 “这个禁锢环在加速消耗我的能量，如果不补充会怎么样？” 禁锢环这东西是西北基地那边研发的产品，对异种有巨大杀伤作用，理论上来说，一旦启动，哪怕是s级异种也会在三天内因能量枯竭而死。 但没人能把这玩意给s级异种戴上。 系统：“这东西杀不死你。但如果不尽快补充，饿疯了的王会本能呼唤臣民。到时候，南方基地会被……异种围城！” 异种围城。 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最坏的局面。 因为人类现在还没有与异种正面对抗的能力。 “这下麻烦了。”旬空紧皱眉头，心中有了决断，“看来只能……这样了。” 他故技重施，远程遥控异种们动起来，同时命令藏在源城的s级异种虫母前来围困南方基地。 虫母的虫潮等级不高，但只要虫母想繁殖就可以源源不断。 人类只要小心应对，就不会有太大损失，而他也能趁这个机会离开。 第53章 驯养怪物27 傍晚时分，天气阴沉，雷雨交加。 警告声响彻南方基地：“s级异种虫母入侵！非战斗人员请尽快前往避难所！五级以上异能者尽快前往围墙防御！” 楼下有人慌乱的喊：“探索队呢？我们的八级、九级异能者去哪里了？” “中午的时候s级异种再次异动，他们全都调去基地联盟总部，正在往回赶！” “妈的，那我们能撑到他们回来吗？！” “撑不住也得撑！外面全是虫子，基地几十万人短时间无法全部撤离。” 旬空心中默默说了声抱歉，按住哀鸣的胃部，闭上眼睛呼唤虫母。 ——我在这里。 ——…… ——…… 第一次没有收到任何回应，旬空心中疑惑，卧室的门被人猛地踹开。 恶臭夹杂着血腥气在鼻翼蔓延，朝长生伤痕累累，黑色作战服湿透，衣角血滴连成线。他的眉眼间压着浓浓的戾气，伸手将东西丢到旬空面前。 咕噜噜—— 长着十六只复眼的脑袋落在地上。 “虫母死了，我杀的。”朝长生大步逼近旬空，伸手掐着他的脸，将指腹的血迹尽数涂抹在苍白的妖异面庞之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异种异动是你搞的鬼？！” 旬空眼中闪过诧异。 他自然不会以为朝长生不知道，他只是没想到，朝长生才九级异能，就能这么快杀了虫母。 朝长生看出了他惊讶，嘴角弧度嘲讽：“你做的药剂很好用，异能者用了也有几率开发出其他异能。而我，托你的福，有了四种异能。” 天空中雷电闪过，暂时照亮了黑暗的室内。 第四种异能，正是雷系。 自然天气能大幅增强自然元素系异能，而雷雨天气又恰好掩盖了雷系异能。就连基地警告也被推迟响起，加上楼下被特意派来演戏的两个人。 朝长生完美骗过了旬空，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杀死了虫母。 “现在还有谁来救你？黑山羊吗？” 九级异能杀死s级异种还是太勉强了，朝长生身受重伤，拒绝治疗，心中的愤怒支撑着他回来质问旬空。 旬空目光在他的身上扫过，舔了下唇角。 人类是异种给王准备的贡品，置身人类基地，对他来说，犹如进了自助餐厅。 不饿的时候还好，如今饥饿状态下，朝长生闻起来真的好香。 旬空忍不住抬头凑近，嗅着浓郁的血味。 朝长生脸上有一道伤口，深可见骨。他与虫母战斗早已耗空所有异能，治愈异能修复十分缓慢，脸上皮肉翻起，还在往下滴血。 血迹沿着他脸侧滑落至下巴，欲滴不滴。 旬空盯着看了一会，没忍住诱惑，探头舔走血滴。 漂亮妖异的面孔在眼前放大，下巴陡然传来湿湿软软的触感，朝长生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沉郁的眼底霎时点燃火焰。 他强势逼近旬空，紧盯的目光没有忽略旬空脸上一闪而过的餍足。 手指握住胳膊，堪堪愈合的伤口撕裂。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太多，血液几乎流干，撕裂的伤口没有太多血液流出。 但也够了。 旬空的目光不受控制落在上面，喉结微动。 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徐云开的声音在门外模糊响起：“老大，你身上的伤不能不处理啊！” 旬空瞬间回神，尾巴啪一甩，把本就是强弩之末的男人弄晕，卷起来丢到外面客厅离去。 又看到滚到角落里去的虫母脑袋，飞快卷起砸了出去。 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紧接着徐云开破门而入，看到倒在客厅里的朝长生，魂都要吓飞了，忙不迭招呼人把他抬走治疗。 一群人匆匆来，又匆匆离开。 旬空回味那滴血液，心说，不愧是主角，一滴血的能量就能让他缓解饥饿。 系统听到了心声，给他出主意。 “只要是体液都可以！尽情用主角补充能量吧。” 旬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一清。” 系统：“。” - 朝长生受伤太严重，即使有治愈异能治疗，也被亲人朋友强行按在医院里住下。 徐云开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转头看见盛意在逗猫才想起来，老大好像在家养了只宠物，家里好几天没人喂，不会饿死吧？ 盛意惊讶：“老大什么时候养的？我以为许博士不会喜欢小动物。” 徐云开：“许博士出事之后吧，他天天闷在房子里，养只动物好歹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盛意：“我有空，我去喂吧。” 徐云开：“好啊，我收集了一些宠物用品，猫狗都能用，你一起带去吧。” 盛意去找朝长生拿钥匙的时候，他正在做检查。 李青山同意他出院，前提是身体得全都检查一遍，确认没事之后才能离开。 盛意隔着玻璃，看里面正在做检查的人，跟李青山说明来意。李青山找出钥匙给她：“你去吧，等会我帮你告诉长生。” 盛意带着满兜宠物用品，满怀期待打开朝长生的家门，环视一周，狐疑地皱起眉头。 养动物的人都知道，猫狗之类没有不掉毛的。 再怎么打扫，总是能在各种地方发现毛发。 但这住处整洁干净，盛意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小宠物跑哪去了，难道老大养的不是猫狗吗？ 仓鼠？乌龟？鱼？还是……蜥蜴、蛇之类的异宠？ 盛意做好心理准备，在客厅转了一圈，目光缓缓落在卧室紧闭的门上。 手放在把手上，轻轻下按，咔哒一声轻响。 盛意没由来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拉开一条缝隙，向里面张望。 卧室太过昏暗，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勾勒出并不明晰的轮廓。盛意看到床上隐隐约约似乎有个人影，听到门口动静，人影动了动。 确定了，就是个人。 盛意心中“我靠”刷屏，养宠物养了个人，老大这么变态的吗？一会儿又脑补出狗血抓马的替身情节，心说，这人不会跟许博士长得相似吧？那我要不要报警，哦，没有警察了，向指挥官举报成吗？ 脑子里东想西想，没耽误她动手。 啪！灯光大亮，盛意八卦的目光立刻看向床上人影，然后，傻掉了。 半人半蛇的怪物长着一张熟悉的脸，正在对她微笑。 第54章 驯养怪物28 “许许许许许博士——？！” 盛意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骇然来形容，无数次生死间战斗的本能，让她的身体反应快过脑子，一人高的冰盾拔地而起，将她的身形严严实实挡住。 冰系异能一出，整间屋子温度迅速下降。 旬空盘起尾巴离她远一些。 片刻，盛意发觉无事发生，探头瞅着半人半蛇的身影：“你、你到底是人还是异种？” 旬空目光落在她脚边的塑料袋，盯着里面花花绿绿的包装，念道：“小型犬幼犬全价……粮？透明管仙女逗猫棒……谁又养猫又养狗的？” 盛意默默把袋子挡在腿后，干笑：“我、我养。” “行。”旬空点点头，没对她在末世里还猫狗双全发表意见，只说，“我饿了，带吃的了吗？” 语气、表情自然，仿佛他还是那个人人敬仰的许博士。 盛意下意识回：“我没带诶，你想吃什么？” “晶核。”旬空捂着胃部，“等级越高越好。” 晶核是位于丧尸心脏处，能量的实体化表现，能用来提升异能者等级，同时也是各基地的流通货币。 其中蕴含的能量比不上异种，但也聊胜于无。 “啊？晶核？” 旬空刻意营造的熟人见面的氛围瞬间散去，盛意顶着蛇瞳投来视线，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抖着手从兜里掏出晶核，不知道该不该上前递过去。 细长的尾巴尖点点地面，示意盛意把东西放下，而后卷起其中晶莹如琉璃般的晶核递到旬空手中。 盛意看着他面无表情，嚼糖豆一般嚼着晶核，感到牙酸。 “没事你就走吧。” “……哎？”发现老大和许博士的秘密，盛意本以为不能善了，没想到猝不及防被往外赶，她懵了一下，“有事有事，那个……许博士，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为什么要对外宣布死亡？” 旬空沉默片刻，语气平淡。 “那晚的事太混乱，我记不清发生了什么。醒来后已经过去好几天，我变成了这副样子，外面的事……我不清楚。” “难道是……”盛意神色微变。 异种化药剂的事在基地上层不是秘密，她还带人在交易区和黑市彻查了一番，为的就是防止更多药剂悄无声息流入市场。 好在姓赵的配出的药剂不多，大多数都消耗在那晚的关押区里，流入外人手中的很少。 关押区之变，是朝长生最先发现的。 里面三人，无辜研究员失去理智彻底变成异种，姓赵的败类被异种杀死，唯有许知意死不见尸。 许知意的死讯是朝长生说的，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如果许知意没有死，而是不幸中招，身体出现异种化，被人带走藏起来了呢？ 一切就都解释清楚了。 盛意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旬空的表情变了变。 这是什么版本的金屋藏娇哇！ 别人筑金屋藏美人，朝长生用小破屋藏怪物……对不起许博士，你现在看起来真的不像个人。 但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这里藏不住这么大一只异种。 而且许博士现在虽然看起来正常，但万一哪天跟那个无辜的研究员一样，失去理智了呢…… 盛意试探问道：“许博士，你……打算怎么办？” “杀了我。” “好……等等，你说什么？？？”盛意陡然瞪大眼睛，愣住。 “王对异种拥有绝对控制力，我不想有一天因为他的命令去伤害你们。”旬空淡淡道，“所以……杀了我。” 盛意：“不不不不我我我不行！” 从理智上来说，这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谁能下得去手啊！ 她瞬间就明白老大为什么只把人关在这里了，许博士这种为了结束末日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如果给他放了，肯定就想着怎么去死了吧？！ 旬空轻轻叹气，非人的蛇瞳透露出略嫌弃的眼神：“那就把我放了。” 盛意一退三步远：“这也不行，我先走了。” 门咣当关闭，室内重新恢复安静。 小肥啾落在旬空的肩膀上，纳闷道：“仙尊，你变成异种的事，随便一句就把盛意糊弄住了？她看起来没那么好糊弄啊。” 旬空继续嘎吱嘎吱嚼着晶核。 晶核里的能量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当做小零食了。 他说：“恰恰是因为我说的模糊不清，盛意根据她知道的信息，脑补出理由说服了自己。我猜她应该是把我当做异种化药剂的受害者了，所以将计就计演下去。” 系统：“你想让她放你离开？” 旬空：“对，这姑娘重情义，做不出杀我的事。” 尾巴敲击地面，黑色的诡异虫子钻出地面，系统认出来，这正是虫母的子嗣。虫母死去，子嗣四散而逃，接受王的召唤，在此处汇集。 旬空看看目光清澈的系统，无声叹气，简单解释道。 “虫母自身战斗力达不到s级，它能被评为s级是因为他的能力很诡异。虫母以子嗣为媒介，可以操纵人类情绪。” “现在虫母死了，这些小虫子也还能影响人的情绪，刚才我让它趴在盛意的头顶，引导她对我深信不疑，同时也种下暗示。” “过不了多久，她会回来放我离开的。我们等着就好。” “可惜这小东西影响不了朝长生，不然离开基地就轻松多了。” 系统：“哦！原来如此。” 它在旬空张开的手心把自己摊开，像个软乎乎的鸟球。 但手是异种化最严重的部位之一，除了还能勉强维持人手的形状之外，冰冷坚硬的鳞片和增生的外骨骼覆盖，很硌统。 系统蹭了两下，幽怨地跳到尾巴上。 “这次主角怎么办？万一再不按套路出牌，拦住你呢？” 旬空摸摸下巴，狭长的眼睛微眯，声音淡淡：“那就打个半死好了。” 系统：“……不太好吧，他那么喜欢你。” 旬空：“你打算转行当红娘系统？” 系统：“不要！” 第55章 驯养怪物29 “朝先生，你的检查已经全部做完。明天可以取结果，请先回病房休息。” “好，辛苦了。” 朝长生穿上衣服，挡住健硕的躯体，走出检查室就看见李青山守在门口，英俊的眉宇染上几分无奈。 “爸，你守在这里是怕我偷偷跑了吗？”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李青山抄起手中的文件，敲敲儿子的脑袋，警告道，“家里的宠物盛意去帮你喂了，没其他事就给我在医院老实待到出院。” 朝长生动作一顿，眸光瞬间凌厉，但很快又遮掩去。 “盛意去了多久？” “大概半个小时了吧。” “嗯……” 李青山看儿子垂头不语，思忖片刻，轻声：“你老实告诉我，许博士真的死在异种化的研究员手中吗？”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朝长生神色晦暗，抬头看向李青山。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有点疑惑。”李青山叹气，把手中的文件给儿子，“这是我的团队刚刚给我的异种化药剂的检测报告。” “这药剂确实能让人变成异种，但最高只能达到c级。姓赵的败类尚且留下了尸体，许博士怎么会尸骨无存呢？我怀疑现场可能还有其他异种存在，很可能是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的异种之王。” “丧尸治愈剂、异能开发药，每个都有可能成为许博士被异种之王加害的理由。” “我们没有保护好，拯救了人类的英雄。” 李青山负手离开，背影萧索。 朝长生扫了一眼手中的文件，扯了扯嘴角，反手将其丢进垃圾桶。 他拨出盛意的卫星电话：“你现在还在我家吗？” 盛意那旁传来呼啸的风声，背景音中有若有若无的丧尸咆哮，显然她已经不在基地内了。 “没，探索队有个任务缺人手，我来帮忙了。” “不过宠物用品都给你放在家里了，没有猫粮，狗粮凑合一下吧。” 朝长生问：“你看见他了吗？” 盛意：“没啊，你不是把卧室锁起来了吗？到底是猫，还是狗，胆子小不能见人吗？” 朝长生笑了一下：“……是。” 电话挂断，盛意回想老大最后意味不明的笑，总觉得心里发毛，又想起被锁在卧室里的许知意，烦躁地揉揉头发。 事情太复杂，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所以连忙找个借口离开基地，鸵鸟一般逃避现实。 朝长生挂断电话，在医院的走廊站了许久。 末世之后，社会秩序崩塌，但要说哪里还如末世前一般，唯有医院了。生离死别，人间悲剧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也远比末世前更加惨烈。 医疗物资匮乏，医护人手不足，器械老化损坏……普通人苟活已是艰难，好不容易凑齐医疗费来到医院，得到的也不过是冷冰冰的一句“救不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异种。 朝长生和许知意之间，隔着的从来不是性别和世俗，而是血海深仇。 朝长生重新拨出卫星电话。 几个安排下去，最近半个月，盛意的外出探索任务全部排满，足够她早上睁眼就要出发，半夜回基地倒头就睡。 - 朝长生出院后没去探索队，而是过上了朝九晚五的日子。 每天准时上下班，沉默着打扫屋子做饭，自己吃一份，给旬空吃一份。人类的食物无法让王缓解饥饿，旬空是从来不吃的。朝长生却每顿都做，然后丢垃圾桶。 这种诡异的日常生活，系统围观一天就受不了，躲到了识海深处。 旬空冷着脸，每天都觉得自己比昨天更像渣男一点。这种感觉在朝长生修理卧室内，被旬空用尾巴打碎的各种东西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他用尾巴啪啪敲击地面，难得主动开口：“我饿了。” 朝长生动作一顿，目光在他身上评估片刻，问：“你想吃什么？” “你。” 旬空扯着铁链，游到他面前，仿佛在打量案板上的猪肉：“我需要能量，你身上有很多。” 他本以为盛意很快就会行动，但没想到朝长生似乎有所察觉，刻意调走了盛意。导致他偷偷藏起来的晶核不够吃到离开基地，只好主动示弱。 朝长生想起那日下巴上的触感，喉结微动：“怎么给你能量，吸血吗？” “我不知道。”旬空理直气壮。 丧尸有晶核，异种主动送能量团，他确实不知道人类应该怎么操作。 旬空手压在朝长生结实的肩膀上，盯着他脖子下鼓动的血管，在朝长生的默许下低头咬了上去。 即便是变成了异种，旬空的身体也是细瘦的，为了咬人方便，尾巴将身体支起，略高于朝长生，半覆盖鳞片的细腰被人一览无余。 朝长生感受着颈间温暖湿润的触感，目光放空，手却不自觉触及眼前的细腰。 蓦然，颈间传来疼痛，那是王在警告食物安分点。 精神力再次发动，旬空闷哼一声，停下了动作。朝长生把他推开，按压伤口止血：“饿不死就行，我不会给你更多。” 旬空没有吃饱喝足，心中不满，抬尾把人推出去，关门落锁。 围观的系统心想，仙尊更像渣男了耶。 饥饿暂时缓解，旬空把虫母的子嗣派出去找盛意，让它煽风点火，帮盛意尽快做出决定。 同一时刻，南方基地指挥官办公室。 几位异能者联名弹劾朝长生。 “朝指挥官，朝长生不仅是您的儿子，他还是九级异能者，单杀s级异种-虫母的人类最强者。多少人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却缩在基地里干起了文书工作！” “我们知道许博士的死亡，对他的打击很大，但是……说句不好听的，末世里谁没失去过亲朋伴侣呢？” “探索队需要他，对付异种也需要他，他不能再沉浸在悲伤中了！” 朝霞紧皱着眉毛，认真听完各位的诉求，思考片刻：“诸位放心，我会跟长生谈谈的。” 几人对视一眼，叹着气离开。 他们不知道对着一位母亲，要求他的儿子去最危险的地方很过分吗？ 知道。 但在其位谋其职，朝长生得担起人类最强者的重任。 第56章 驯养怪物30 朝霞和朝长生母子俩的谈话不欢而散。 消息在异能者中传开，顿时引起各种猜测议论。 次日，朝长生离开住处之后，旬空等来了等待已久的盛意。 “你打算怎么离开？我帮你。” 盛意的神情复杂，看向旬空的眼神带着隐藏的极深的埋怨。 她和徐云开徐雨霁两兄弟都是本身实力不错之人，到哪里都能过得很好，跟在朝长生身边除了有感情，更多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这个人能带他们干死异种，让日子恢复到以前。 可是现在，几乎是寸步不离守着旬空，人也日渐消沉下去。 理智告诉她，这怨不得旬空，都是造化弄人。 可是如果理智能完全控制情感，人也就不能称为人了。 非人的蛇瞳注视着盛意，旬空若有所思：“发生了什么？” 盛意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心里隐秘地期待着他的反应。许博士，你是会因此震惊、愧疚还是失望？ 但旬空听完只是点点头，说：“你去帮我找来禁锢环的钥匙，给我准备你能找到的等级最高的晶核，越多越好。做完这些，我自己会离开。” 盛意默了默，记好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又传来许博士一如既往冷静的声音。 “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见面，我们也只会是敌人，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们也要尽全力杀死我。” 纤细的背影顿住，片刻，她撩起耳边的鬓发，朗声：“好，一言为定！” 禁锢环不可以暴力拆取，必须找到一一对应的钥匙才能安全解锁。 通常来说，钥匙都保存在实验室中，但盛意潜入实验室后并没有找到旬空脖子上禁锢环的钥匙。 “实验室记录显示，你脖子上这个禁锢环因故损毁，钥匙也按流程处理了。”盛意将一袋晶核递给旬空，在房子里鬼鬼祟祟转来转去，偷感十足，“肯定是老大拿走禁锢环之后报损，钥匙也被他拿走了。你知道他会把钥匙放在哪里吗？” 旬空思索片刻：“不用找了，在他身上。” 既然朝长生猜到盛意见过旬空，就不会再把东西放在住处，随身携带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盛意：“那我……” 旬空：“……我自己来，你走吧。” 盛意又看了眼那袋晶核，脸上肉痛的表情十分明显，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走掉了。 丧尸的等级划分与人类异能者类似，目前最高等级只有七级。 而这满满一袋晶核近百颗，其中四成是七级，剩下的最低等级也有五级。显然盛意把家底都拿出来了。 旬空对其中蕴含的能量非常满意。 晶莹剔透的晶核在掌中被捏碎，能量还未逸散在空中，就被吸收。旬空感受着体内逐渐充盈起来的力量，眼底微微闪过光芒。 手爪握住腕部的铁链，微微用力，终于可以将其掰断。 旬空丢掉铁链，在房子中转了一圈，转身进了卫生间。卫生间自带灯光的半身镜映出此刻他的模样，原本他的上半身没有多少鳞片，如今力量逐渐丰盈，脖子和腹部的鳞片向躯干蔓延，肩膀、胳膊、腰腹，很快被细密的鳞片包裹。 “彻彻底底的怪物呢。” 旬空嗤笑一声，调动体内的力量。 很快，镜中的他蛇瞳缓缓隐去，脸上的鳞片变小，乍看之下竟然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 接着又从衣柜中找出高领衣服，将禁锢环连带异种化的特征尽数包裹在衣服下。如果不看下面的蛇尾，他与曾经的许博士形象没有任何差别。 系统看他还找了副眼镜带上，好奇问：“你这是想用美人计？” “让他放下警惕而已。”旬空面色凝重，“我不能继续在人类基地耽搁下去。” - 夕阳将天空燃烧成血，朝长生踩着霞光回到住处。 客厅中灯光明亮，旬空坐在餐桌前，侧目望过来：“回来了？” 狭长的眸子中眸光冷淡，皮肤白皙柔软，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是确确实实的人类模样。 朝长生怔在原地。 目光落在朝长生提着的物资上，掩藏在桌子阴影中的尾巴伸出，不客气地勾走整袋物资，递到旬空手上。 基地中用来种植的土地并不多，蔬菜寥寥无几，水果更是只有无趣的苹果。 旬空挑挑拣拣，找出一个看得顺眼的苹果。 不怎么圆的红苹果连削皮刀一起递给朝长生，朝长生接过，坐在沙发上削起来。 沉默在不算宽敞的空间中蔓延。 围观的系统：“仙尊，这就是您的美人计？”哪有人示弱讨好都是硬邦邦的指使对方干活啊？ “咳。”旬空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系统了然。 杀生仙尊恐怕这辈子没对谁低过头，第一次用示弱的方式接触某个人，实在是业务不熟练。 朝长生收了刀，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旬空，看他咬了一口苹果，不自觉皱起眉，目光柔和：“有什么想吃的菜？” “都可以。” “好。” 高大挺拔的身影转身进了厨房，旬空放下苹果，犹豫两秒跟了过去：“需要我帮忙吗？” 从不进厨房的人主动提出要帮忙，朝长生的惊讶可想而知。 朝长生回头，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人。目光冷淡，面容平静，唯有藏在身后的尾巴尖甩来甩去。 “需要帮忙吗？”旬空眨眨眼睛，再次重复。 朝长生眼底闪过笑意，指指挂在壁橱上的围裙：“帮我穿上。” 以旬空现在手爪的情况，这是个很有挑战的工作。尖利的指甲勾起围裙，旬空看向朝长生，朝长生伸展双臂，示意可以开始了。 旬空给他穿上，绕到背后去系带。 比手爪灵活得多的尾巴尖，不着痕迹触碰朝长生的口袋，试图感应钥匙的位置。 禁锢环的钥匙是一个手机卡大小的芯片，直接放在身上很容易弄丢，朝长生大概率要放在稍大的盒子或什么东西里保存才行。 但尾巴尖挨个蹭过，发现口袋都是空的。 “还没好吗？” “好了。” 朝长生转身，旬空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上衣口袋，这是唯一一个没有检查过的地方，会在里面吗？ 第57章 驯养怪物31 “滋——” 刺耳的电流嗡鸣通过广播划破基地安静的夜空，隐约预示着不祥的征兆。 朝长生眸光转瞬凛然，将要迈开的脚步却被人阻拦。 身前清瘦的身影扑入怀中，他下意识张开双臂拥住，但下一秒，有什么东西探入胸前的口袋。 透明的方形密封盒中，手机卡大小的芯片被取出，冰冷的蛇瞳中透着几分嘲笑：“我说过，你不该对我没有防备。” 与此同时，广播猝然响起惊慌到变调的声音：“黑山羊！黑山羊向基地来了！所有人到地下避难所避难！！！” 异种现世之时，黑山羊曾将一座几百万人口的城市“融化”。那恐怖的，远胜地狱一般的景象，通过还未关闭的网络，呈现在所有人类眼前。自此，黑山羊成了所有人心中摆脱不了的恐惧之源，令人闻之色变。 朝长生脸色难看至极，质问：“你竟然把它叫来了？！” “不然呢。” 芯片钥匙插入禁锢环，禁锢作用失效，其并不算坚硬的材质在尖利的手爪中粉碎。 旬空眼尾挑起，语气淡淡：“妄图关押王，真以为我是什么好脾气吗？” 黑色的长尾横扫，无形的空间扭曲，仿佛画布被人撕裂，这栋高六层的居民楼被拦腰斩断。 无数正在撤离的人类目睹这一幕，心中无不骇然。 “发生什么了？异种怎么会出现在基地中？！！” “天哪！幸好那边是异能者住宅区，要是我们普通人就只能等死了吧。” 烟尘滚滚，旬空在众多逃生的异能者声音中，精准分辨出熟悉的呼吸，尾巴微动，转瞬出现在朝长生身后，对着脆弱的脖子挥起手爪—— 明亮刺眼的雷光炸开，堪堪挡住旬空的袭击。旬空身形后撤，尾巴再甩。 咔！仅剩四层的楼竖着裂开了。 三楼打包好物资，刚要出门的邻居，看着贴着脚划开的刀切般的切面。咽了口唾沫，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旬空已经消失在原地，细而灵活的尾巴尖迅猛探出，圈住脖子，收紧！ 朝长生一手卡住脖子，另一手顺着蛇尾向上，指尖点燃火焰。 火焰灼烧带来的痛苦尚可忍耐，旬空逼近，再次挥出手爪洞穿朝长生的腰腹。电光火石间，身后有极寒冰锥袭来，旬空不得不闪身躲避。 再一抬眼，附近的异能者纷纷赶来，其中还有一个旬空熟悉的身影。 盛意今夜值守，想了一万种许博士离开的方法，都没想到黑山羊会来基地，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穿越回白天把自己打死。 因此她对欺骗了她的旬空格外恨，下手毫不留情。 朝阳和徐雨霁也来助战。 几人贴近的刹那，足够他们从那张依稀还有几分人类模样的脸上，认出旬空的身份。 “是你？！” 旬空丝毫不为所动，抓住他们失神的机会，趁机摆脱围攻，尾巴敲击地面。 “咩。”黑山羊的回应由远而近。 “快走！所有人不要逗留！就近找掩体藏起来！”朝阳立刻扶起受伤的朝长生，强行把人带走。 黑山羊的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它就已经出现在这片废墟之上。 四条腿弯曲，匍匐在地，向“王”献上敬意。 旬空目光扫过朝长生藏身的地方，尾巴尖轻拍地面，消失在基地中。黑山羊立刻追随“王”离开，并未对渺小的人类投注太多关注。 围观的系统对今晚的变故有些不明所以，疑惑问：“仙尊，你这样身份不会暴露吗？” “不用担心，我以这副样子出现，人类是绝对不会承认我是许知意。因为绝大多数人承受不起‘救世主就是罪魁祸首’这个残酷的真相。” - 异种之王的出现在各基地引起轩然大波，而事件中心的南方基地陷入了沉默。 朝霞负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的修复工作，回望身后几个萎靡不振的孩子们，轻声叹气。 “你们说，那个异种就是许博士？” “……开玩笑吧，我不相信！”徐云开作为非战斗人员，并没有近距离接触旬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人都要裂开了。 盛意咬着唇，犬齿刺破皮肤，流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她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内心的自责几乎要将她淹没。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她该负全责！ 幸好没有造成伤亡，否则她真的要成为人类的罪人。 “我……” 徐雨霁突然开口打断盛意：“不是。那天我们看到的异种之王脸上长满了鳞片，很难分辨他的五官。” 朝霞表情微微舒缓，重新坐回办公桌后，双手交叠。 “许博士不幸遇难，死于异种之手，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声音沉稳而有力，严肃的目光扫过三人：“你们明白吗？” “如果基地联盟问起来异种之王的身份……”徐雨霁问。 “关押区之变和异种化药剂，显而易见，与异种之王有关。许博士遇难，剩下的是谁不就清楚了吗？” 指挥官朝霞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个锅要赵博士来背。 反正大家都已经知道姓赵的不是什么好人，说他是异种之王也容易让人接受。 谈话到此为止，三个年轻人告别离开，朝长生与盛意擦肩而过，走进办公室。 他身上的伤并不重，现在已经好全，只是眸光压抑，看起来如无风的海面般平静，但谁都能感受到海面下压抑着的波涛汹涌。 朝霞细细打量，一时间竟觉自己看不透儿子，她试探道：“我以为你还要休息一段时间。” “不需要。”朝长生指尖微动，“现在的我确实没有办法把他永远藏起来。” 朝霞眼皮一跳。 “人类与异种的矛盾不可调和，它们带来的末世必定要结束。”朝长生递交出一张申请表，“我申请参与‘造神计划’，为人类未来而战！” 造神计划是各基地联合打造的，快速提高人类战斗力的计划之一。旨在最大限度开发人的潜能，使异能者等级突破十级抵达王者之境。 不论从哪个方面看，年轻而实力强大的朝长生都是最佳人选。 迟迟没有定下来，是因为这个过程将要遭受极大的痛苦，也没有人能够确定计划一定成功。 如今朝长生自行申请，这项筹备已久的计划终于可以落地。 第58章 驯养怪物32 异种之王在南方基地大闹，而后蛰伏源城，再未现身。 与之相反的则是异种，它们开始控制丧尸相互吞噬晋级，而后像牧羊犬一般驱赶着高等级的丧尸前往源城，给新生的王送上献礼。 人类趁此机会，派出军队和异能者，清扫并夺回曾经被占领的城市。一切都欣欣向荣，这场灾难似乎即将结束。 但当人类将目光投向源城时，又忍不住战栗。 这样一座汇聚了所有异种和高级丧尸的城市，究竟要孕育出一位怎样的“王”？ 当祂再次出现之时，究竟是灾难的终结和更大的灾难的开始？ 惶惶不安的猜测中，人类决定，派出三人敢死队，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源城异种之王的“巢”，收集更多情报。 敢死队中，最重要的一名成员在不久前是一个普通人，在使用异能开发药剂后，他拥有了一种极为特殊的异能，即感知欺骗。 让异种视我方成员为同类，是他的拿手好戏。 但无人知道这异能能否欺骗s级异种，甚至异种之王。 另外两人，则是负责保障通信的徐云开和带队的八级异能者朝阳。 进入源城之前，人类做好了敢死队无人生还的准备，然而进入源城的这一路，顺利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偌大的源城中，随处可见高级丧尸和异种……的尸身。 “又是一个八级丧尸，被挖了晶核。” “这边有一个a级异种，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但体内能量消失，生命体征也消失。” “越靠近‘巢’等级越高，这是什么诡异的献祭仪式吗？” “他们都被异种之王吃掉了。” 敢死队三人站在满地奇形怪状的尸体中，不由得毛骨悚然。 什么样的存在可以理所当然的吃掉同类，而且被吃掉的同类还心甘情愿？ s级异种之间存在相互竞争关系，它们各自划分地盘，守在王的巢穴之外。 敢死队凭借异能，成功欺骗s级异种，却被拦在巢穴门口。 没有王的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入巢穴。 黑山羊蹄子轻刨地面，发出“咩”的低吼，试图驱赶妄图打扰王安宁的不速之客。 朝霞握紧手中的武器，额头布满汗水，心中不断衡量。 强闯暴露身份？ 还是力求安稳立刻离开？ “按照咱们的推算，丧尸和异种的死亡率这么大，不应该不对人类出手。”徐云开低声快速说道，“情况太诡异了，就这么离开的话，咱们就白来了！” “我同意强闯。” 异能为感知欺骗的异能者，对此并无异议。 而在三人对面的黑山羊突然躁动不安，“咩咩”的低吼愈加频繁。 朝阳硬着头皮去看它那双令人心中不安的黄色横瞳的眼睛，忽然如坠深渊。因为黑山羊的视线越过他们的肩膀，落在身后不远处！ 从巢穴里出来的，站在他们身后的，除了异种之王还能有什么？！ 三人仿佛定格一般，僵硬在原地，呼吸微不可及，眼珠子都不敢转。 好在这巢穴为了迎合蛇类的喜好，阴暗且潮湿，地面汇聚的水洼映出了三人身后，不，是头顶的景象。 黑色粗壮的蛇尾勾在通风管道上，上半身倒挂着，悄无声息垂下来，面覆鳞片，蛇瞳诡异而冰冷。 曾经的军用实验室，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危机四伏的丛林，敢死队是猎食者眼中的美味小点心。 死亡的危机面前，异能感知欺骗发挥到最大。 三人死死盯着水洼中的景象，身体紧绷，准备随时进入战斗。 悉悉索索的摩擦声传来，异种之王，贴近打量这个奇怪的“异种”，无形的巨大压迫感令人浑身汗毛倒竖。 系统在识海中狂喊：“仙尊仙尊仙尊仙尊醒醒醒醒醒醒醒醒！剧情人物不能杀！不能杀！！！” 自从旬空吸收能量，开始向完全体转化，身为异种之王的兽性本能越发强大，系统惊骇地发现，它联系不上旬空了。 杀生仙尊神魂强大，当然不会像许知意那样，人格消散。 但是如果被异种之王的本能控制发疯，很容易动用仙尊的力量毁掉这个小世界。 系统每天都在纠结要不要立刻带走旬空，结束这个小世界，然后又在无事发生的一天之后庆幸，还好苟住了。 但是它万万没想到，人类会派敢死队来啊，还是重要配角。 万一被旬空杀了，那这个世界就完蛋了呀。 系统扯着嗓子在识海里一边闹腾一边喊：“醒一醒，醒一醒，醒一醒，仙尊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啊啊啊啊啊……” “闭嘴。” 冷淡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嫌弃。 系统：“……嗝。仙尊你终于清醒了呜呜呜。” 旬空：“我一直很清醒。” 黑色的蛇尾拍打地面，王不耐烦发出警告：“我要沉睡消化能量，禁止靠近巢穴。都给我滚。”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巢穴深处。 系统现出身形，扑棱着翅膀跟在他身前：“仙尊你清醒着为什么不跟我联系呀？我还以为……” 系统的声音忽然顿住，豆豆眼对上冰冷的蛇瞳，身上细细的羽绒炸开，还没等他逃跑，黑色的尾巴尖袭来一把将它攥住。 “哇啊！仙尊，你现在不会想吃了我吧？！”系统挣扎无果，泪奔，“我只是串数据，你就算把我塞在嘴里也尝不出味道，还会对我造成巨大的精神伤害嘤嘤嘤……” 魔嘤贯耳，旬空闭了闭眼，强压下捕猎的本能：“你回识海，别再出来。” 系统忙不迭跑了。 - 异种之王的沉睡给了人类更多的喘息时间，不久之后，造神计划接近尾声。 末世降临的第四年，开春。 人类从异种和丧尸手中夺回了大半的城市，崩溃的秩序逐渐恢复。 造神计划催生出了一位王境异能者和两位十级异能者，另有若干九级异能者。 人类的反攻战争拉开序幕。 人类最强者，王境异能者，朝长生第二次带队围剿异种之王。 第59章 驯养怪物33 “仙尊，人类来杀你了。” 爆炸声和嘶吼声从不远处传来，尚未完全陷入沉睡的系统率先清醒，在识海中唤醒旬空。 指尖微微颤抖，冰冷的蛇瞳缓缓睁开。 寂静的巢穴中有脚步声响起，制式军靴坚硬的跟部与大理石地面撞击，经由空旷的空间回荡，仿佛敲击在心脏上的死亡倒计时。 片刻，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 朝长生抬眸扫视，这里是这座军方实验室最深处的一间，当年许知意的母亲在这里，打算对异种之王的进行实验，而感到危险的异种之王，抢占了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的生命。 如今半人半蛇的异种之王，仍旧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巢穴。 旬空看着朝长生，眼底有笑意浮现。 男人英俊的脸上多了几分坚毅，周身气势内敛。 才过了一年的时间，主角居然就成长到王境，比他预想的快太多。那么今天这决定人类命运的一战，他就不用放水，可以好好打一场了。 火焰凝聚成箭身，雷电缠绕其上。 几十支雷火箭悬浮在朝长生身旁，箭尖直至旬空，他的声音低哑：“杀掉你，这一切就会结束吗？”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旬空尾巴轻拍，转瞬出现在他的身后，手爪抓向他的弱点。 杀机迫在眼前，朝长生不躲不避，眉宇间带了几分莫名的笑意：“那我们试试看。” 旬空的手爪穿透眼前的躯体，却并未有鲜血流出，“朝长生”身形像水中的倒影一般，扭曲着消散。他欲收回手，寻找朝长生真正所在，却有一双手从扭曲的倒影后将他抓住，拉向前方。 …… 人类对异种的围剿之战，从白天持续到黑夜。 源城仅存的s级a级异种们被尽数斩杀，而巢穴中的战斗也分出了胜负。 人类最强者踏着夜色缓步而出，在他身后，异种之王的巢穴在烈火中付之一炬，就此宣告，人类获得最终胜利！ - 末世结束之后的纪年，被人类称为新历。 新历之后出生的孩子都是听着人类最强者战胜异种之王的故事长大的，他们对曾经一度差点毁灭的异种抱有厌恶。 但也有少数的孩子，对这个种族有着强烈的好奇。 纪新生就是这样一个孩子。 大学时，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选择了最冷门的异种研究专业。但在毕业论文上，他遇到了巨大难题。 教授给他的题目是：论在人类社会长大对异种之王产生的影响。 饶是纪新生平时再尊重教授，看到这个题目的时都忍不住骂一声“有病吧！”。 他跟父母抱怨：“虽然都说异种之王在现世之前，藏在人类基地中，用人类的身份活动过一段时间，但是相关记录太少了。我咋研究诶，瞎编吗？” “对了，妈，你以前不是跟着朝先生一起参与过围剿吗？我能不能……”纪新生嘿嘿笑了两声，“我能不能去问问朝先生？” 他的父母都是当年随人类最强者一起围剿异种之王的异能者战士，因此他也知道了许多不曾公开的隐秘。 比如，朝长生朝先生与发明丧尸治愈剂和异能开发药剂的许知意许博士曾是一对爱侣。但许博士不幸死于伪装成人类的异种之王手中，为了给心爱之人报仇，朝先生接受造神计划，成为唯一的王境强者。 可惜在杀死异种之王后，他心愿了结，拒绝出任统帅一职，回到爱人家乡，就此隐居，几乎不再出现在世人面前。 纪新生想，如果朝先生愿意见自己就太好了。 不仅可以近距离瞻仰偶像，课题也有救了，一箭双雕！ 听完他的想法，视频通话另一边的女人陷入沉默。女人年轻的时候是校花级别的美貌，如今上了年纪，一双漂亮的杏眼仍然明亮。 纪新生第n次在心里不忿，为什么自己没有遗传到妈妈的美貌，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也没有牵过女生的小手。 他还想要说什么，就听到妈妈的助理轻声喊：“盛部长，稍后有个会议需要您参加。” 盛意蓦然回神，看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儿子，压下满腔复杂的心情，说：“好，我去给你联系……朝先生，见不见，还得他说了算。” 专机把纪新生送到源城的时候，纪新生还沉浸在巨大的，无法言说的喜悦中。 荷枪实弹的军人把他送到位于郊区的别墅门前，再三叮嘱。 “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 “嗯嗯！我不怕！” 纪新生兴奋至极，以至于忽略了其中的蕴含的深意。 他怀着期待，按下门铃。 高大英俊的男人前来开门，看着他的眉眼，笑笑：“进来吧。” 别墅内部并不明亮，甚至还有些阴暗潮湿。 穿堂风吹过，风中蕴含着某种说不出来的东西，让纪新生浑身一抖，莫名就不想抬脚往里走。 但看看男人转身向里的背影，他咬咬牙，把奇奇怪怪的直觉抛在脑后，关门，开心地跟了上去。 “坐。喝东西吗？” “水就好了，谢谢。”纪新生坐在沙发上，看到对面斜放着一根巨大的枯木，连接二楼和一楼。 他心里忍不住嘀咕，偶像居然喜欢原始森林风的装修风格吗？ 朝长生抛给纪新生一罐椰奶，自己开了罐可乐倚在枯木上。岁月在他身上沉淀，却没有让他衰老，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肆意洒脱。 “盛意喜欢这东西，我想你应该也不讨厌。” “当然不讨厌！”超爱喝椰奶的纪新生受宠若惊，追问，“朝先生，您跟我妈很熟吗？她从来没说过诶！” 朝长生哼笑：“说说你的课题。” “哦哦。”纪新生放下椰奶，掏出笔记本电脑，“作为对手，我想您应该是最了解异种之王的人，我想知道，异种之王是否真的像大众认知的那般，是个只知杀戮毫无人性怪物？” 朝长生表情微妙了一瞬，面色柔和许多，笑得甚至还有几分甜。 “不，他不是怪物。” 纪新生脸色骤变，脸上血色瞬间褪去，一开口上牙和下牙打架，想说的话碎得不成样子：“……是……怪物……身身身……h……” 沿着枯木，从楼上爬下来的半人半蛇的怪物，无比符合异种之王的形象。 本能告诉纪新生，不能直视，以免引起注意。但巨大的恐惧死死攥住他的心脏，眼睛根本挪不开半分。 他甚至无法去思考，为什么本该死了的异种之王会出现在这里。 第60章 驯养怪物 完 朝长生注意到纪新生的反应，侧身揽住旬空腰，把人搂在怀里蹭蹭：“睡醒了？” 旬空侧头，拒绝他的黏黏糊糊的亲吻，尾巴下意识扇过去，却被捏住尾巴尖。狭长的蛇瞳扫过去，其中暗含警告的意味，朝长生这才老实，给旬空介绍纪新生。 “盛意的儿子，来问些事。” 而目睹人类最强者和异种之王卿卿我我，纪新生大脑停止运作，无法响应。 旬空狠狠瞪了朝长生一眼。 当年围剿之战，朝长生瞒天过海，并未杀死他，而是封印了异种之王大半的力量，将他藏了起来。 战后朝长生请罪辞去统帅一职，说是将功赎罪，亲自无限期看押异种之王。但亲近之人，谁看不透他真正的心思呢。可偏偏，谁也奈何不了人类最强者。 最终在多方妥协之下，有了这栋名义上的是异种之王关押区的别墅。 盛意等人因此也有了心结，多年不肯与朝长生来往。 一同走过风雨的同伴尚且接受不了，对于毫不知情的小孩来说，大概就是世界观崩塌。 旬空甩甩尾巴就要离开，又被朝长生拉回来：“现在还在研究异种的人不多了，这小孩算一个，你不帮帮后辈吗？” 闻言，旬空问小孩：“你的导师是谁？” 纪新生：脑子缓冲中.jpg 得不到回答，细细的尾巴尖探过去，勾走傻乎乎的小孩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的文档中，指导教师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苗苗。 旬空嘴角微勾，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许知意“死去”，能撑起生物医药研究的，唯有苗苗，所以他把许知意毕生的研究资料作为新婚贺礼送给苗苗。 而苗苗也不负所望，后面带领着研究员研发各种药剂。 得知许知意就是异种之王的时候，他更是行动力超绝，直接从各种被旬空销毁的差不多的资料中，拼凑出了当年真相。 要不是旬空拦得快，现在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异种之王背叛自己的族群，帮助人类结束末世。那样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无比复杂。 别的不说，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就不会在恢复评选后，第一个颁给许知意。 这些年来，苗苗一直想再见旬空一面。 但旬空一律拒绝，因为苗苗想见的那个许知意，纯粹为人类利益奉献的一切的人，已经死在了他该死的时候。 现在还活着的这个，是被人改了剧本强行留下的，既不是异种之王也不是许知意。 苗苗也在一次次碰壁中，明白旬空未言明的意思，退而求其次，给自己的学生纪新生出了这么个为难人的题目。 论文写不写不重要，重要的是，纪新生有可能见到旬空。 而在别扭了多年的盛意等人的默许下，纪新生就这么水灵灵被长辈们推出来，替他们去见想见、见不到或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两人。 旬空看着纪新生，心里给他贴了一个标签： 被长辈们联手坑了的倒霉孩子。 纪新生在喝了三罐椰奶，吃了一顿朝长生做的午餐后，死机的大脑终于重启。不禁流下宽面条眼泪，靠！这么大的事，真的是他可以知道的吗？ 算了，反正都已经知道了，就算之后要被洗脑，他也得问个清楚。 “我可以知道您为什么帮助人类吗？” 半人半蛇的怪物微笑：“我答应过一个人，永远忠于人类利益。” “……就因为这个？” 纪新生噎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是的。” 撒谎、食言，是人类才会做的事，异种野蛮、残忍、以血脉为尊，但只有能做到的事才会答应。 痛失所爱的年轻研究员，用知识和爱，教化了一头怪物，培养出名为许知意的人的存在。才能在这场有预谋的侵略中，为人类搏一条生路。 短暂的拜访结束后，纪新生完成了他的论文。 论文中通篇描述了他此行的所见所闻，充分论证在人类社会中长大，是可以让异种之王为了人类造自己的反。 带他的学长看完之后，给了八字评价：脑洞大开，通篇扯淡。 并勒令他换题重写。 苗教授虽然脾气好，但你这个样子是会被学校开除的。 完成旷世巨作，并且已经将论文发给苗教授的纪新生：“尊嘟假嘟？” 叮，手机收到邮件。 纪新生打开：“可是学长，苗教授给了我一个a诶！” 学长：“啊？” - 纪新生第二次踏入源城的城郊别墅时，他已经四十多岁了，是异种研究领域的权威学者。 但出现在这里的，无一不是上一辈的风云人物。 新历第一位统帅朝阳，人类第二位王境异能者徐雨霁，军队上将徐云开，生物医药领域国宝级院士苗苗…… 他们齐聚在这里，是为了送别人类第一位王境异能者朝长生。他用全部力量封印异种之王，自身无可避免走向衰老死亡。 半人半蛇的怪物伏在灵柩之上，黑色蛇尾甩动，拒绝所有人靠近。 异种的寿命很长，异种之王如今还跟教科书里一模一样，漂亮又妖异，但祂已经失去威慑人类的力量。而将祂藏了一辈子的人类最强者，也已离开。 不难想象，等待着祂的，会是实验室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纪新生还记得，那个晴朗的白日里，怪物的微笑，祂说，祂永远忠于人类利益。人类不能给祂应有的荣耀，却也不能在多年后让祂沦落到那般地步。 纪新生心中涌出一些勇气，他走出人群，站在怪物面前。 旬空注意到了他，微微点头：“你也来了？” 作为第一个被异种之王主动打招呼的人，纪新生得到了全场注视，他头皮发麻，磕磕巴巴道：“好好久不见。” “现在还在研究异种吗？” “研究。” “那我告诉你一个关于异种之王的秘密吧。”蛇瞳扫过心思各异的众人，旬空的声音分外平静，“异种之王是杀不死的，终有一天，那些死在人类手中的异种们会伴随着王的新生重新归来。而人类，不会再有第二个许知意了。” 所有人脸色大变。 不知隐情的人，觉得他这话说得可笑，只要人类不绝，许博士那般惊才绝艳的人就不会是夜空中的孤星。 而其他人却听出了他真实的意思，不会再有第二个忠于人类利益的异种之王了。 下一次异种再度出现，能帮人类的只有人类自己。 “但……如果王自愿放弃生命，异种将陷入永眠。”旬空手中燃起白色的火焰，那是朝长生在离开前留给他保护自己的异能。 火焰攀爬上每一个角落，将这座别墅变成一片火海。 撤退到外面的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半人半蛇的怪物与人类最强者，一同被火焰吞噬。 第61章 太医升职记1 旬空回到系统空间，许知意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许知意面容冷淡，银框眼镜后狭长的眸子扫过旬空，说：“你做的太多了。” 被驯养的怪物给出的承诺是有期限的，期限为一次生命的终结。 异种之王的每次新生都是一个全新的个体，下一个异种之王如何选择，与许知意无关，旬空却擅自决定陷入永眠。 “但我理解你。”许知意点点头，“爸爸教我如何当人，那个男人教你爱。” 说完，他干脆利落离去，走向自己的新生。 旬空却因为他的话怔在原地。 朝长生一意孤行，不仅没有杀死异种之王，还将其保护起来，本就惹得许多人不满。如果多年后异种卷土重来，愤怒的人类会将所有的错误怪在朝长生身上。 到那时，人类英雄只会被钉在耻辱柱上遭人唾骂。 所以旬空才决定让异种之王陷入永眠。 可是，杀生仙尊什么时候是那么好心的人了？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身后名，却在乎起另一个人。 系统把旬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给许知意比了个大拇指。 这就是博士的自我修养吗？明明自己也不懂什么是爱，却能精准送出助攻。 厉害的嘞。 在那栋城郊别墅里，旬空与朝长生相伴几十年，外人默认他们是一对伴侣。 但其实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 朝长生没有再表白过，时常会黏着旬空腻歪，但只要旬空拒绝，就会老老实实退开，下次再来。 主打一个润物细无声，温水煮青蛙。 旬空沉默良久，终于出声：“走吧，去下一个小世界。” 系统：“正在加载中……” - 旬空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黄花梨兽纹拔步床上，不远处雕花屏风上绣成的红鲤自然灵动，博山炉中升起缕缕青烟清新淡雅。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这次的身份是古代纨绔公子哥，但低头看自己穿的青布长衣，这个想法立刻被否定了。 “系统，给我这个小世界的信息。” “好嘞！” 这是一个古代宫斗小说演变而来的小世界。 女主是带着吃瓜系统穿越的大学生，穿越成为刚入宫的秀女，无心争斗，只想吃瓜当咸鱼。 但她和系统的八卦都被男主皇上听到，霸道皇帝表示，你这个女人引起了我的兴趣。 皇上一开始只是对女主这个不一样的女人产生好奇，但慢慢他发现，女主是后宫的一股清流，她居然不想承宠，甚至还想着有朝一日出宫。 看在女主八卦的情报有用的份上，他召女主侍寝从来不真正临幸女主，然后不断给她更多的封赏。 但后宫之中，女人们盯着的可不就那么几个位置嘛。 女主家世一般，还没有孩子傍身，不断被其他嫔妃用各种手段打压。女主为了自保，只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皇上也在这个过程中真正爱上女主，让她当皇后，为她遣散后宫三千佳丽。 至于旬空使用的这个身份，名为卫矛，是个太医，也是女主吃的众多瓜中的当事人之一。 齐朝的户籍制度制度分为三种，即军户、民户、匠户。卫家属民户中的医户，这个时代的主流是子承父业，所以医户自然世代行医。 卫矛也不例外，他自幼跟着父亲四处行医，见多了人间疾苦。 地处偏僻的十里八乡没有一个大夫，城镇中的医馆收费高昂，百姓们求医无门，逐渐演变成为，小病不用治，大病没人治。 彼时，还是少年的卫矛第一次独自出诊，倒贴银子救了一个濒死的猎户。猎户养好伤后，带着全家给卫矛下跪道谢，并送了山中猎来的野鸡。 卫矛拦住猎户下跪，只收了野鸡。 野鸡炖的汤鲜香无比，卫矛吃得满嘴都是油，信誓旦旦向父亲发誓：“我要一辈子行医！让人人病有所医！” 少年不知天高地厚，许下宏愿，此后十几年为此撞得头破血流。 他为穷人看病，不收一个铜板，却还是有人看不起病。 因为抓药也要银子。 他自掏腰包给人抓药，可他自己也过得清贫，救得了一个，救不了十个百个。 他便拜天下医者为师，不断精进医术，改良药方，试图用最便宜最少的药，治更多的病，救更多的人。 可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哪怕他累死，也救不了所有人。 他想到了太医院。 这个拥有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和最齐全药材的地方，哪怕只是分出一点点资源，就足够救活很多很多人。 于是十九岁这年，卫矛千里迢迢回到京城，打算参加太医院选拔。 同时，也有人盯上了卫矛。 当今圣上武昭帝时隔五年再次举办选秀大典，贵妃顾氏未雨绸缪，要娘家提前为她物色，身家清白、医术不错、对她忠心的大夫送入宫中。 卫矛就是顾家找到的最佳人选，完美满足前两项。 至于第三项…… 为了让卫矛完全听从贵妃，顾家栽赃他毒死了人，销掉了他的医户身份，又利用特权将卫矛塞进太医院。 这样一来，卫矛就不得不跟顾家绑在一起，听从贵妃的吩咐。 但卫矛长得好看，贵妃本就喜欢他那张脸。 武昭帝喜欢上女主之后，冷落后宫，贵妃为了重新夺回宠爱，动了借精生子的心思，借的当然就是卫矛。 卫矛拼死不从，贵妃就让人给他灌了药，关起来摆弄。 很快，贵妃成功怀上“龙种”，到女主面前去显摆，女主和系统啧啧吃瓜，武昭帝听得一清二楚。 不到半个月，贵妃病逝，卫矛查无此人。 看完这个小世界的信息，旬空紧皱眉毛，无他，卫矛的心愿实在是太大了。 人人病有所医是指什么？ 如果是指所有病都能被医治好，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哪怕是在第一个小世界，在那个被他改造成修真的国度中，依旧有无法治愈的疾病。 如果是指所有生病的人都能得到医治。 那么他要做的不是进太医院，而是推翻封建王朝，建立人民的国家。 第62章 太医升职记2 “……等一下，我去问问！” 系统听完旬空的分析，愣了两秒，火急火燎去找卫矛。生怕自己慢了一步，仙尊就要带人修仙或者去造反了。 不一会儿，它匆匆赶回来：“问清楚了，去做一个医者能做的事就好。” 系统顿了顿，忍不住提醒：“卫矛到底是个普通人，无论修仙还是造反，都崩人设了啊！” 旬空点点头：“好。” 现在的时间线，正好是卫矛被贵妃顾氏的娘家选中，栽赃陷害后，销了他的医户，准备第二天把他塞到太医院。 为了防止事情生变，卫矛被关了起来，外面还有小厮守着。 当务之急是要先逃出顾府。 旬空贴在墙壁上，手指头沾了茶水，在窗户纸上轻轻戳了一个洞，打算观察一下情况。 从小洞看去，外面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黑色。 但现在天还没黑。 旬空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跳起来，系统也在识海里吱哇乱叫。 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外面，而是有人趴在洞上从外向里看！ 似乎是听到了吸气的声音，洞外的眼睛转了转，微微弯起，露出恐吓成功的浓稠恶意。 旬空再次审视自己和洞的位置，确认自己在那人的视线盲区，便悄悄伸手，摸到摆在不远处桌子上的药箱。 卫矛长得好看，又常年在外行医，药箱里放了许多精心调制的“防身武器”，从迷药到见血封喉的毒药一应俱全。不过用的最多还是迷药，毒药至今没有用过。 修长的手指在毒药上顿住，然后转向石灰粉。 白色的粉末从细口瓶中洒出，不需要太多，只要一点就能令外面的人惨叫着离开。 紧接着，身着锦衣的顾二公子踢开房门，恶狠狠道：“姓卫的，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迷我眼睛！” 旬空当然知道他是谁。 卫家在京中有个不大不小的药馆回春堂，卫矛半个月前回京，准备太医院选拔考试的同时，在回春堂里给人坐诊看病。 三日前突然有人上门闹事，说是吃了卫矛开的药，不仅没有治好，反而把人药死了。 死人的尸体直挺挺摆在门口，引得路过的人都来围观。 闹事的人情绪激昂，一口咬定是吃了卫矛的药。 但回春堂开出的所有药方都有留底，只要出是谁、什么病、哪天开的就能一目了然到底有没有问题。 但闹事的人直接在回春堂中打砸，拒绝说出这些信息，同时也不让卫矛及回春堂其他大夫查看死者情况，摆明了就是来闹事。 卫矛无奈之下报官，官差找人来验尸。 这个时代专业仵作很少，一般都是各药馆中的大夫兼任，官差找来的大夫恰好是平日里跟回春堂有矛盾的仁心堂。 仁心堂的贾大夫装模作样给死者检查一番，钉死了卫矛的罪。 于是卫矛不仅被除去医户户籍，还要杀人偿命。 关键时候顾二公子翩翩出场，救下卫矛，言语间颇为欣赏，还要举荐卫矛入太医院。 顾二公子的演技差得很，卫矛也不是傻的，到此岂会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只可惜，强权压人，他只有听从命令的份。 嘴角微微勾起，漂亮的桃花眼微弯，欣赏着顾二公子双目流泪的模样，旬空竖起手指在唇前：“还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吗？我用的可是剧毒，不出一炷香的时间，眼球就会融化掉哦。” “什么？！我中毒了！叫大夫！快叫大夫！！！” 顾二公子连滚带爬离开，喊声惊动了整个相府。 顾丞相年过半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姐姐又是贵妃，平日里宠着疼着没受过半点委屈。 在这一颗石头下去，砸中的全是权贵的京城中，也没人敢惹顾二公子半分，如今在自个家里中毒了，阖府上下乱作一团。 看守卫矛的两个小厮跟着顾二公子离开了一个，剩下的一个惶恐不安：“你居然敢给二公子下毒，你死定了你知道吗？要是毒解不了，我也要死了呜呜……” 旬空跟他商量：“你放我走，我把解毒的办法告诉你，这样你就不用死了。怎么样？” 小厮沉默片刻，幽幽道：“可是放走你，我也会被打死。” “啧，你居然还挺聪明的。” 旬空笑笑，边说边搂上他的肩膀，而后手指微动，迅速勾出藏在袖中的湿布，捂住小厮口鼻。 小厮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酸涩气味，浑身发软，还没挣扎几下就闭眼晕了过去。 旬空把人拖进房间，交换两人的衣服，带上药箱，从偏僻小道往侧门方向离开，身后还能听见顾二公子中气十足的痛呼。 “大夫怎么还没来？！痛死我了！” “卫矛那个贱民，我要他不得好死！！！” 慌了神的管家被这句话一提醒，如梦初醒：“快去！把卫矛给我押过来，别让他趁机跑了。” 旬空低下头，加快脚步。 迎面穿着不太合身的锦衣身影提着药箱匆匆跑过来，与旬空相撞，药箱翻倒在地面上。他扶正了头上的四方太平巾，张口就要责骂不长眼的下人，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卫矛，怎么是你？！你这是……” “贾大夫？好久不见啊。”旬空语调微微上扬，抬脚踢在他的胸口，忍住立刻将他痛揍一顿的冲动。 这一脚踢得年逾四十的贾大夫差点上不来气，他缓了半天，怎么也没想明白，本应被押入大牢择日问斩的卫矛居然会出现在顾丞相府。 难道自己不遗余力的栽赃陷害，反而让这小子攀上了权贵？ 贾大夫开始怀疑人生。 府中小厮赶到这里之时，旬空的身影已经消失。 他没有再走侧门，而是找了一棵歪脖子树，顺着树干翻出院墙。 为了防盗，顾府的院墙很高，树也很高。 但卫矛毕竟是四处行医之人，拳脚会一点，身体好，上山爬树不在话下。 顾府下人大约是被卫矛那张脸给迷惑了，觉得眉间一点红痣，好看得跟神仙似的人，做不来爬树翻墙这种粗俗举动，愣是围着树转了好几圈没有抬头看一眼，任由旬空从他们眼皮底下跑了。 第63章 太医升职记3 成功逃离顾府，旬空找了家裁缝铺子，换掉身上的衣服，又用药掩去眉心红痣，戴了帷帽挡住脸。 “仙尊，接下来怎么办？等顾二发现自己被戏耍，肯定很生气，到处派人抓你。”系统有些担忧地问旬空。 “唔……”旬空思考片刻，“还是要进太医院。太医院掌院院使是正五品官，有资格上奏折，参与太医院的建设和管理。卫矛进太医院想要的就是，有朝一日，这个汇聚天下名医和药材只为皇室服务的机构，也管管普通百姓。” “但是卫矛现在不仅没了医户户籍，还成了杀人犯，进不了太医院了吧？” “顾二公子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旬空眉眼微弯，轻笑道：“趁他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没把卫矛身上的罪名翻出来，我们办个假户籍，藏进太医院。” 太医院位于皇城内，与外面消息不灵通，使用假身份，短时间内不会被人发现。 “假户籍？”系统恍然大悟，“对哦，不管哪个时代，都少不了这些在违法的边缘大把挣钱的人。但是仙尊……你身上没钱了吧？” “嗯，换了衣服之后，身无分文。接下来要靠你了。” “咦——还、还有我的戏份吗？” 这是京城内最热闹的坊市，天南海北的行商皆汇聚于此，不管是翩翩起舞的胡姬，还是金头发绿眼睛的外国人都不甚稀奇。旬空头戴帷帽，背着药箱穿梭其中毫不起眼。 系统显出身形，在他的帽檐上蹦跶，卖力地“啾啾啾啾”。 声音活泼悦耳，加之黑白配色的圆滚滚超萌外形，瞬间就吸引了许多视线。 修长如玉的手抬起，系统乖巧地落在旬空的掌心，豆豆眼眯起，缠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蹭蹭蹭，十足十有灵性又黏人。 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望着小肥啾，眼冒精光：“兄台，你这只鸟卖吗？” 系统点点小脑袋：“啾！” “好鸟！”八字胡眼中闪过惊异，伸手请人，“兄台，这边请，我一定会给你满意的价格。” 旬空抬脚跟上。 人群中其他有心拿下小肥啾的商人，只好停住脚步。 二人一鸟走到僻静的珍宝铺子中，八字胡给旬空斟茶，殷勤问道：“不瞒兄台，你手上的鸟我见过，气性大，除非从小养着，不然落入人手里，能把自己气死。” “就算是人养大了，也没有你手中这只活泼机灵还亲人。这种小宠，贵人们最喜欢。你看你想什么价格出手？” 旬空并未碰茶，而是拈起一块桂花糕喂系统。 从没吃过人类东西的系统迟疑两秒，欢快地扑向桂花糕。反正它吃了不会死，而且它好奇食物的味道很久了。 “不要钱。”清朗的声音从帷帽下传出，旬空摘掉帽子，神色坦然，“我需要一个能帮我办假户籍的人，你替我找到，这只鸟无偿赠与你。” 八字胡眼珠转动，心中飞快计算。 办一个假证要三两金子，侯府的小姐最近在找这种听话的小宠，如果把这只鸟送过去，最起码能拿到八两金子！ 旋即他脸上堆起笑容：“巧了吗不是？兄台找对人了！” 八字胡带着旬空在胡同里绕来绕去，推开一扇稍显破旧的门，跟里面的大汉寒暄两句，并说明来意。 大汉点点头，目光扫过旬空背着的药箱，了然：“办医户户籍？” “正是。” “好说好说，我办的户籍你放心，就是真的。” 八字胡搓搓手，看向吃撑了桂花糕，瘫在旬空掌心打嗝的小肥啾，说：“兄台，你托我的事，我办妥了，这鸟你是不是该给我了？” “去吧。” 旬空戳戳系统，提醒它起来干活。 系统展开翅膀落在八字胡掌心，八字胡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鸟笼，把系统关进去，然后提起鸟笼离开。 大汉坐在案桌后，空白的户籍上已经写好了籍贯，他提笔： “叫什么？” “卫……旬空。” “多少岁？” “十九。” 写完，大汉提起桌上的玉印，沾了朱砂在户籍盖上。 此时没有人脸识别，也没有全国联网，户籍真假的辨别全靠看是否使用特制的澄阳纸，加盖户部大印。 旬空接过户籍，仔细查看。 而大汉也在隐晦打量眼前好看的男人。 桃花眼波光潋滟，薄唇殷红，身段纤细却不瘦弱，黑色腰带勾勒出让人心痒难耐的起伏。 竟比南风馆里的头牌还要勾人。 大汉心中升起邪念，起身去关了门窗，伸手就要去摸那挺翘的弧度。 旬空握住他的手腕，似笑非笑：“你想干什么？” 珍宝铺子中，八字胡逗着笼中的小肥啾，自言自语：“哎呀，忘记说了，那家伙喜欢男人。等他玩够了，我再把人送去南风馆，那种姿色，怎么也得卖个五两金子吧？” “八两加五两，一共十三两金子，赚大了哈哈哈哈！” 系统抖抖毛，在八字胡的注视下，施施然起身，然后消失在鸟笼中。 八字胡目光定住，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笼子里还是空无一物。他扑上去打开笼门，甚至把手伸进去摸，最后喃喃道：“见鬼了！我鸟呢？？？？？？” 系统戏耍了八字胡仍不解气，想了想又显出身形，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停在某个一看就很值钱的花瓶上，啾了一声。 八字胡回头，瞬间两眼放光，迫不及待扑上去抓鸟。 系统伸出爪子，用力把花瓶一推。 “我的瓶子——！” “砰！” “啊啊啊啊敢毁掉我的东西，等我抓住你，一定把你活生生拔掉毛再把你炖……等等，别动那张画！” “撕拉！” “你再敢动一下试试？” “砰！” “住手！别动那个……” “哐当！” “求求了，祖宗！你是我祖宗还不行吗？” “哗！” 系统在珍宝铺子里作天作地，把该毁的毁掉后，又冲进内间，找到八字胡藏起来的金子，叼着荷包大摇大摆从八字胡面前飞过，找旬空去了。 旬空用手帕擦擦手，随手丢掉，带上新出炉的户籍，将满屋狼藉关在门后，转身就看到系统叼着金子向他邀功。 “我们有钱啦，好多好多钱！哼哼~快夸我！” “做得不错。再给你买点小孩喜欢吃的零嘴怎么样？” “好耶！对了，你把那大汉怎么样了？” “啊，没怎么样，就是可能会失去一些快乐，不过没关系，换个姿势，照样爽。” “……仙尊我听懂了，我脏了qaq。” “欢迎来到成年的世界。” 第64章 太医升职记4 古代小世界已重写，本世界cp更正为太医和皇子（还没出场），不要认错攻哈 ———————— 启朝的皇城分为内外两城，内城是紫禁城，皇帝和后妃在此居住，外城是分为四个坊，大多为皇室宗亲的府邸，也设置六部、督军府等政务部门。 太医院为礼部管辖，自然也设在外城，与礼部紧挨。 但寻常百姓进不了皇城，在大明门外就被侍卫拦下检查身份。 时值太医院选拔，满足条件的考生们手持户籍在大明门外等候，旬空低调地排在队尾，随着队伍前进。还未等侍卫检查到他，忽然有呼喝声响起。 挂着“顾”字腰牌的小厮们分辨了参加太医院选拔的考生队伍，一个个检查人脸。 系统惊了：“这才过去没几个时辰，居然就直接派人找到这里来了？” “顾二反应没那么快，也许是……顾丞相回府了。” 旬空眼睛微微眯起，遗憾地看了眼大费周章搞来的户籍，状若自然地走出队伍，快步离开。 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喝声：“那个人！给我站住！” 旬空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系统飞到半空中，给他指路，没多久就靠着七拐八拐的胡同巷子，把来抓他的人甩开。 旬空喘匀了气息，从胡同出来到正阳大街上。 街边的告示栏前围了一群人，其上新增了一张通缉令，上面画的正是卫矛。 旬空低下头，边走边拿出帷帽带上，沿着正阳大街走到头，直至出了城才松了一口气。 “这下你是不是就没办法进太医院了？”系统问，“丞相和贵妃，一个前朝文臣之首，一个后宫多年专宠。权利大的很，卫矛要啥没啥，哎！” 旬空表情还算轻松，他安慰系统道：“你说的没错，顾家的权势已经到顶了，不进则退。贵妃迫切需要在太医院安插自己的人，恐怕对皇后之位有了想法。” “如果没有女主从天而降，贵妃和皇后，丞相与皇后身后的武安侯必然有一场血腥较量。卫矛绝对不能通过任何权贵进入太医院，不然被女主和吃瓜系统八卦之后，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但是有一个人的大腿我们可以抱。” 系统努力动脑思考：“你是说……武昭帝？好像可以诶！小世界的剧情里提到过，男主武昭帝喜欢打猎，经常带着御前侍卫到御林场。” “但有一次他被手下人背叛，在御林场遭到刺客，受了重伤，还落下病根。这也是后期促进男女主感情升温的一大看点呢！” “没错，从剧情时间来推断，大概就在不久后。”旬空拍了拍自始至终都被他保护得很好的药箱，“救男主一命，换一个进入太医院的机会。” 剧情虽然有提到武昭帝遇刺，但具体发生在哪天，武昭帝受伤返京的路线都十分模糊。 一人一鸟在京郊来回奔波了半个月，终于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蹲到了浑身染血，死了一样的武昭帝。 旬空费力把人拖回临时住处，点燃烛火，给武昭帝处理伤口。他身上外伤居多，看似狰狞却都不伤及根本，只有右手手腕的经脉被人挑断最为严重。 剧情里，武昭帝带伤回京后，手腕的伤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就算接上也不能完全恢复如常。 可以提笔写字，但再也无法挥剑。 要知道武昭帝还是皇子之时并不受宠，他自请去边关领兵打仗，连连大捷，为启朝开疆拓土，才终于在朝堂之上拥有了一席之地。 不能挥剑，无疑废了他的武功。 当然，男主是不会被这点挫折打败的，不久之后，他练成了左手用剑。 旬空要改变的，就是这个剧情。 他提前把武昭帝救下，不光能为自己换来一个进入太医院的机会，也希望以后女主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武昭帝能让他说两句话。 系统脖子上挂着一面铜镜，反射烛光，努力让光线更明亮些。 旬空固定住受伤的手腕，银针淬火，配合羊肠线，缝合断裂的经脉。暖黄色的烛光中，俊美不似凡人的青年面色严肃，手极稳，每个动作都精准干练。 唯有很快浸湿包裹在头上的白布的汗水，无言诉说着辛苦。 武昭帝左手中涂有致命毒药的匕首，被他悄无声息收回衣袖。 片刻后，缝合完毕。 旬空刚松了口气抬头，就不期然对上一双漆黑如渊的眸子。 他怔了一下，笑道：“你什么时候醒的？居然不喊痛，还挺厉害的。” “为什么救我？” “……”旬空奇怪反问，“不救，让你躺在那里等死吗？” 在卫矛心中，每一条人命都不能被轻易挥霍。 救人，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呵，万一我是歹人。” “那你不如猜猜，我手里这碗药是毒药还是伤药？”旬空眉梢一挑，不客气地把药塞到他左手里。 烛光晃动，武昭帝手指摩挲着粗糙的药碗，看着旬空沉默。 如若天子有疾，必须至少四位御医出诊，每人皆要上前诊脉，再与院使、院判商量写下药方。 再由懂药的太监抓药熬煮，煮出的汤药一式两份，其中一份先由开药的御医、院使、院判、太监尝过，最终另一份才能送给天子服用。 这规矩是武昭帝亲自定下的，一来担心有人下毒，二来担心诊断有误。 但此时荒郊野岭，没有御医没有天子，只有救了将死之人的好心大夫。年轻俊美的大夫眸光澄澈，自信坦然。 武昭帝将药一饮而尽，药碗递还旬空。 “我猜是伤药。” “那你就猜错了，里面还有麻药。”年轻大夫笑容狡黠，“好好睡一觉吧。” 麻药效果极好，武昭帝都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眼睛一闭，倒头就睡。 这是卫矛用来对付不听话的病人最常用的手段。 许多贫苦百姓哪怕病了也不能停止劳作，否则明天吃什么都是问题。可若不好好养病，不停透支，便也活不了几天。 卫矛拜天下大夫学医，自创了个药方。 这方药单用没有任何效果，但与其他药方合用，不仅能激发药力，让药更快起作用，还能强制病人睡眠。 如果这人身体底子不错，一觉醒来，病就能好个七七八八。喝个两三副，就能如往常一般劳作。 简单来说，弥补了中医治病慢的缺点。 第65章 太医升职记5 晨光透过残破的瓦片，轻盈地落进屋内，爬上床榻。 武昭帝瞬间睁开眼睛，翻身坐起，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喝了药后感觉到困意。 该死，这个漂亮的小大夫到底是谁派来的人？ 怕刺客杀不死，再把自己毒死吗？ 旬空听见屋里的动静，扬声道：“醒了吗公子？今日份的药熬好了哦。” 话音刚落，武昭帝已经大步走到他的身边，大手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漆黑如渊的眸子沉沉盯着。 “你昨晚到底……” “哎呀！” 旬空正在处理刚从附近村子收来的绿豆，被人冷不丁拉起手，绿豆好悬没撒。 更要命的是，武昭帝用力的是他惯用的右手。 昨晚才缝好的伤口，顿时溢出鲜血。 大夫最讨厌的是什么人呢？当然是不爱惜身体的病人！ 旬空脸色瞬间变冷，另一只手中绿豆弹出，打在武昭帝的麻筋上，趁他脱力的片刻，拉过受伤的手：“这只手不想要了？” 武昭帝：“……” 身为天子，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区区一个小大夫凶。 但是看着小大夫桃花眼里的怒气，他罕见地没说话。 昨夜他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一夜昏睡过去，竟然好了大半，难道这个乡野大夫竟然比宫中的御医医术还好？ 这种人才怎么不进太医院呢？ 到底是男主，受伤都比别人恢复的快，旬空给武昭帝涂了药，重新包扎伤口，肃着脸警告： “十日之内，这只手不能活动。而且为了防止你忘记这只手受过伤，不自觉用力，我给你涂了药。没什么用，就是让你一动就疼。” “大胆！” 武昭帝虽说能忍痛，但是放在宫中，哪个太医敢这么做，他一定砍了太医的脑袋。 旬空随意点头：“你说的对，我胆子确实大。” 武昭帝：“你！嘶……” “行了，别摆你贵人的架子了。你的药已经煮好了，喝了继续躺着去吧。放心，这次不会强制让你睡觉了。” 系统站在放药碗的木架上，啾啾两声，提醒武昭帝药在这儿。然后头也不抬，继续炫山楂。 一人一统在京郊待了半个月，给系统买的零嘴早吃完了。它嘴馋，就开始趁旬空不注意，偷准备炮制的药材吃。 旬空无奈：“吃多了，小心胃里难受。” 系统抖抖圆滚滚的身子，嘚瑟：“我才不会呢。” 它刚装了翻译包，说的话落在小世界的人耳中，自动被替换成鸟叫。 武昭帝喝了药，饶有兴致伸手逗鸟：“这是你养的？有名字吗？” 系统不太喜欢仙尊之外的人rua它，但看在武昭帝是这个小世界的气运之子的份上，它勉强给摸了两下，然后飞到旬空的肩上。 旬空：“嗯，叫团子。” 系统乐颠颠接受了这个名字：“以后我就叫团子啦。” “团子，过来。” 武昭帝今年三十有五，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平日早起上朝，批阅奏折，应付完前朝的老狐狸们再回后宫应付后妃，都游刃有余，还能挤出时间练武打猎。 现在受了伤在这荒郊野岭休养，实在是清闲，很不适应。 他见这圆滚滚的小鸟颇有灵性，打算用来逗趣，没想到小鸟根本不理会，一头扎进漂亮小大夫的衣襟里，装死。 武昭帝冷峻的眉眼不禁柔和起来，眼底带了些笑意。 小大夫和这鸟都很有趣。 若是不能为他所用，就可惜了些。 “小大夫，你的医术比起御医也不差，怎么住在这荒郊野外？” 旬空等的就是武昭帝主动挖人，听到他这么问，立刻打起精神：“公子，我不问你为什么半夜身中刀剑，你也别问我，如何？” “这有何不能说？不过是被身边人背叛。无论背叛之人为权或为利，都已经被吾亲手斩杀！” “……这些我其实并不是很想知道。”小大夫无奈叹气，最终在武昭帝的注视下妥协，“我本来想参加太医院的选拔，但是这……” 旬空知道武昭帝性格霸道，不喜人欺瞒，于是把事情概括说了一遍。 看起来似乎是在惋惜无奈错过太医院，其实是在不动声色打小报告。希望接下来贵妃和丞相能安分一点，不要被武昭帝抓住小辫子哦。 武昭帝听完，威严的凤眸眯起：“哦？顾丞相果真如此？” 旬空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是与不是，公子全当个故事听便可。待你离开，我也要继续云游行医，以后或许不会再回京。” 武昭帝觉得不行。 他摘下腰间的玉佩递给旬空：“你拿着这个去找秦德，他会带你进太医院。” “秦德？秦圣手？！听说他对十三科皆有研究，是天下医者皆敬仰之人！”小大夫桃花眼里泛起涟漪，亮晶晶地看着玉佩，白皙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又有些迟疑，“但是我身上有命案……” “无妨，待你成为御医之后，可向京兆尹提出翻案。在此之前，亦不会有人因此让你离开太医院。” 一条人命在帝王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就算人真的是因卫矛而死，只要卫矛对帝王有用，这事就可以轻飘飘揭过。 没过多久，武昭帝的人找到此处，接走了帝王。 而旬空也对着溪流，给自己改头换面了一番，拿着玉佩高高兴兴进城了。 - 太医院。 须发皆白的秦德秦御医对着光看手中的玉佩，十分确定这就是陛下身上常戴着的那枚。只是……陛下若想在太医院安排人，知会一声即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又看向旬空：“既然要进太医院，何不露出真面目，偏要藏头露尾？” 旬空从药箱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帕子，擦掉脸上的伪装，恭敬行礼：“秦老好眼力，晚生不得已为之，请您见谅。” 秦德看着旬空的好相貌，不由陷入沉默。 行吧，他被说服了。这年头歹人多，出门在外，男子也得保护好自己。 “选拔已经结束，但我可以破例让你进入太医院。不过与其他通过考核的大夫一样，你只能先从肄业生当起。” 旬空再行礼：“晚生明白了。” 太医院从高到低，内设掌院院使、左右院判、御医、吏目、医士、恩粮生、肄业生。 其中肄业生相当于现代医院的实习生，没有处方权，若想给宫中的贵人看病，得通过太医院内部考核，成为恩粮生才行。 而要给皇帝看病，那是只有御医才有的资格。 御医相当于主任医师，但官位并不高，仅授七品官。 第66章 太医升职记6 小世界剧情中，卫矛在顾府的推举下入宫，先做了医士。 没过多久，凭借出色的医术越级晋升御医。 而后凭借身份，频繁出入后宫，不仅为贵妃传递宫外消息，也时不时给贵妃提供各种害人的药材。 这让立志治病救人的卫矛精神上受到极大折磨，日夜颓废下去，再加之被贵妃强迫，死亡对他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如今旬空虽然要从肄业生开始做起，但终归是摆脱了贵妃，不会再走上曾经的绝路。 秦德叫来一名医士安排卫矛，自己则背着药箱去了御药房。 御药房位于宫内，是御医们日夜值守的地方。宫中贵人们若有个身体不适，遣个宫女太监来。当值的御医便会背上药箱，在一炷香时间内赶过去。 有道是，古代虽然没有救护车，但是可以把医院开在家里。 秦德刚到御药房，还没来得及喘匀气跟同僚打个招呼，太监总管三贵就派人来请，说是陛下有事召见。 到了养心殿，天子坐于案桌之后，右手搭在软布之上。 “给朕看看手上这伤。” 给天子看病，最少四名御医同时在场。 秦德左看右看，发现养心殿内只有自己一个御医，心中略作迟疑，还是上前拆开纱布。 “这……”秦德一看就变了脸色，向来极稳的手微微抖动，“如果微臣没有看错，歹人用匕首挑断您的手筋，意图废了您！这种伤势，就算让微臣来，也没有把握完全恢复。” “但给您处理伤口这人，胆大至极！但也精妙至极！竟然用羊肠线代替普通棉线缝合，将断裂的手筋重新接上。” 他脸色涨红，语气上扬，一把年纪激动地手舞足蹈：“陛下，微臣斗胆问上一句，是何人为您处理的伤口？” 武昭帝收回手，整理衣袖，将伤掩藏起来。 低沉的嗓音语气莫测：“如此说来，秦德你身为御医还比不上一个乡野大夫？” “是微臣无能！” 秦德麻溜跪地请罪，心中了然，恐怕卫矛就是那个乡野大夫。 一旁侍奉的三贵上前捧起桌面上的纸张递给秦德。纸张墨迹未干，由武昭帝背诵内容，三贵代笔写就。 上面写的，正是旬空给武昭帝开的伤药。 京郊破屋里没纸没笔，旬空便口述方子让武昭帝记下，回京后自己去抓药。 武昭帝是天子，回宫之后自然有御医诊治。 旬空也只是按照卫矛人设行事，大概也没想到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病人居然真的把药方记住了。 秦德看过药方，又是一阵拍案叫绝，末了，心中又止不住疑惑。 既然卫矛医术如此高超，陛下为何不让这人直接成为御医，而是只给了他一枚玉佩呢？ 秦德没机会再问，只好回御药房，亲自盯着内官（会医术的太监）抓药煎药。 但秦德本人是个医痴，见着精妙的药方，就想跟开方之人深入探讨。他左思右想抓耳挠腮，没忍住，让了个太监去太医院把卫矛请到御药房。 另一边，太医院中。 这批肄业生已经在此学习半个多月，彼此都已经相互熟识，但冷不丁新来了一个“插班生”，自然对旬空多有关注。 漂亮的桃花眼扫视在场诸位，旬空微笑行礼：“各位好啊。” 启朝给太医的待遇并不好，俸禄低，晋升艰难，是以京中大夫但凡有其他出路，都不会来参加太医院的选拔。 如今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京外人士。认识卫矛的人少，知道他身上背命案的更是没有。 短暂沉默之后，众人回礼。 “来的正好，临近端午，钱医士刚吩咐下来要制作一批香囊分发至各宫中，大约一千个。这是药方，你来配药。对了，日落之前需要全部配齐。” 说话之人被其他肄业生簇拥在中间，长得颇为清秀，但是拿鼻孔看人。 旬空微挑眉梢，为这低级的挑衅手段感到无语。 “行，去生药库。” 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其他人一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向钱塘。 钱医士是钱塘的叔叔。 旬空出现之前，钱塘是这群肄业生中来头最大的，凭着叔叔作威作福。 钱塘看着旬空的背影也是一愣，心想，这半路空降下来的，居然是个如此好捏的软柿子？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于是旬空在前，其他人在后，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生药库。生药库中储存着从全国各地进贡上来的药材，品质都极为不错。 旬空拍拍手，开始分配任务：“你，去称量白术；你，去称量藿香；还有你……称量好的药材按份放在这里，然后再打包。好了，都行动起来。” 他的态度随意，眉眼之间笃定而从容，负手站在那里，挑剔的眼光在众位肄业生身上打量，仿佛德高望重的神医前辈。 一群年纪不大的毛头小子，登时就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连忙去做被指派的任务。 钱塘看着小弟们弃自己而去，傻眼了：“哎？你们、你们给我停下！” “停下干什么？”旬空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先想好你到底是在为难我，还是在为难他们？” “我当然是在为难你！” “上面是让肄业生把药材分装好吧？你把它全都交给我，凭我自己一人必然是完不成的，到时候怪罪下来，该罚谁？罚我吗？” 钱塘斜着眼嗤笑：“当然。” “哦，看来你跟那位钱医士有点关系，就是不知道，跟秦德秦御医比起来……” 旬空毫不犹豫把新鲜出炉的靠山搬了出来。 凭自己的本事打脸确实爽，但太麻烦了，他不需要跟这群人交好，只需要他们别来惹他。 秦德名号一出，钱塘一个激灵。 其他还犹豫着的肄业生纷纷开始动手，笑话，不赶紧干活儿，等着被惩罚吗？ 两个关系户斗法，倒大霉的只能是他们这些小虾米。 钱塘瞬间变成孤家寡人，他咬紧后槽牙：“你说认识秦御医就认识啊？那我还认识院使大人呢！” 传话的小太监出现在生药库门前：“卫矛卫太医在吗？秦御医让我带你去御药房。” “在，这就来。”旬空拍拍瞬间沉默的钱塘，“好好干活，加油。” 钱塘脸颊顿时像被人甩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第67章 太医升职记7 旬空到御药房之时，秦德并不在。 太后娘娘身体有恙，御药房中的御医们都被召了去。 一个白净微胖的男人拦住了旬空，呵斥道小太监：“什么人也敢随便往御药房带？” 小太监行礼：“钱医士，这位是卫太医，秦御医让带过来的。” 钱医士？ 旬空眼睛微眯，又打量了两眼这人，礼貌拱了拱手。 “我怎么不记得太医院有你这号人？”钱医士神色变得谨慎起来。 “今日才入太医院。” 钱医士在太医院待了许多年，早就混成了人精，听旬空这么说，心里哪还不明白。脸上的神色缓了缓：“同僚莫要介意，御药房事关陛下安危，不得不谨慎些。” “好说好说。” 这不怎么客气的话把钱医士一噎，心中虽有不满，但并未表现出来。 忽然有小太监入御药房来，他身上的衣服破旧，但还算干净。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噗通跪倒在地。 “求求各位大人去看看我家娘娘吧。” 御药房中除了给武昭帝和位分高的后妃看病的御医，也有如钱医士、卫矛这般被御医带进来的太医。 宫女太监以及位分低的后妃，御医通常是不给诊治的，这时候就要由钱医士等人出手了。 诊治之后能拿到几点碎银作为诊金，同时还能算业绩，计入年底考核。有时运气好了，娘娘们得了恩宠，不会忘记当年治病的太医，会进行赏赐。 所以这种活计，御药房里的太医们都抢着去。 钱医士扶起小太监，和善询问：“不知贵人在哪个宫？” 小太监迟疑片刻，艰难吐出一个名字：“春熙阁。” 钱医士：“……我还要给静嫔娘娘配养生滋补的方子，走不开，你找别人吧。” 小太监向其他太医看去，其他人顿时低头装作忙碌，对小太监的祈求不予理睬。他眼底绝望蔓延，跪倒在地上，不停磕头：“大人发发善心，救救我家娘娘吧！” 旬空刚要上前，被钱医士一把拉住。 “卫太医，别怪我没提醒你。春熙阁是冷宫，里面住着的只有那位！” “哪位？” 旬空对小世界的了解来自于原主和剧情，虽说女主就在后宫中，但春熙阁还真是一次都没出现过。 “啧。”钱医士一脸牙疼的表情，声音压得极低，“当今陛下有四位皇子，春熙阁里住着的，就是三皇子和他的生母。” “据说，那位诞下三皇子的是敌国送来的妃子，当年曾凭借荣宠刺杀陛下。陛下怒极，但看在她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的份上，夺去称号，罚她不得出春熙阁半步。” “此后十年，陛下并未再提起他们母子二人。” “你若是去了，不仅拿不到诊金，若是被陛下知道了，说不定还会治罪！” 旬空沉默。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帝王甚至无需话语，只要一个态度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即使那个人是他的枕边人、他的儿子。 但很可惜，卫矛偏偏就是那种，无论身份，只要被我知道了你生了病，那我就一定要治好你。 旬空对钱医士道过谢，上前扶起小太监。 小太监年纪不大，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磕头下了死力气，片刻不到额头就已经磕破了。 旬空拿了帕子按在他的伤口上，小太监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急急忙忙掏出几粒碎银捧在手上：“您放心，我有钱，请一定要救救我家娘娘。” 碎银不过半颗黄豆大，放在御药房里，没人稀罕。 他也知道自己拿出来的太少，又说：“只要您救救我家娘娘，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带我去春熙阁。”旬空接过碎银，背起药箱，示意小太监带路。 小太监喜出望外，忙起身走在前面。 - 春熙阁。 破败的宫门之后，野草疯长，树木枯死，只有一条小路被人勉强清理出来，通往殿门。 小太监叫了几声娘娘，无人回应。又叫了两声三皇子，亦无人回应。他当即脸色一变，连滚带爬往殿内跑去，旬空紧随其后。 殿内，一大一小两个人倒在地上。 女人身着衣物破旧，但依稀能看出当年是何等华贵。她相貌极好看，带有些许异域风情，但面色发紫，身下一摊污秽，已经没有了脉搏。 旬空确认此人已逝之后，立刻转向呼吸微弱的三皇子。 按照时间推断，三皇子已经十岁，但他长居冷宫过得十分艰难，又瘦又小，手腕两指一圈便能环过来。 旬空查看了他的症状，又掰开下巴闻了闻，立刻把三皇子抱起来，用腿和怀抱钳制小孩身体，一手强制嘴巴张到最大，另一手手指探入口中刺激舌根。 昏迷中的三皇子动了动，发出生理性呕吐。 酸臭味直冲鼻翼，旬空浑然不觉，盯着呕吐物仔细辨认，看到其中还算完整的食物碎片，低声道了句：“果然。” 这母子俩并不是意外，而是主动服食杏仁寻死。 启朝并没有吃杏仁的习惯，因为启朝的杏仁品种毒性大，若非专门经过脱毒处理，极易中毒。 待三皇子将胃中的东西全都吐干净，旬空又从药箱中找出绿豆，交给小太监，让他去煮汤。 小太监动作麻利，不一会就带着绿豆汤回来。 旬空给三皇子灌了许多，直到肚子撑得臌胀才住手。此时三皇子呼吸平稳许多，脸色也不再发紫，已经脱离危险。 小太监抹了把眼泪，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卫太医大恩大德，奴才谢宁没世难忘。” 旬空：“……等等，你叫什么？” 要是他没听错的话，这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是未来伪装成温柔忠心男三的疯批大反派？ 按照剧情，内务府给女主分配的小太监，名为小宁子，原名为谢宁。 谢宁伪装成一副温柔又忠心的模样，在很多地方帮助了穿越过来有些莽撞的女主。实际上勾结反贼，利用女主的对他的信任，试图借女主之手毒杀武昭帝。 小太监又重复了一遍名字。 旬空面色古怪，又看了眼无知无觉的三皇子，觉得自己似乎卷进大麻烦里了。 第68章 太医升职记8 系统适时出声：“仙尊，你的感觉没错。谢宁之所以意图毒杀武昭帝，就是因为三皇子和他的生母萧氏。” 谢宁入宫后，因为年纪小总是被其他太监欺负。后来被指派去给已废的萧氏送饭，他战战兢兢地送到春熙阁，本以为萧氏看到里面狗都不吃的饭菜后会大怒，对自己非打即骂出一口恶气。 没想到，萧氏并未在意。 萧氏在冷宫中生育了三皇子，还开辟菜园种上了蔬菜，不用靠御膳房也能自给自足。 谢宁狠狠松了一口气，见萧氏不要这些饭菜，小心翼翼问，可不可以给他吃？半大的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可大太监总是克扣他的吃食。他每天都饿得眼睛发绿，想尽办法往嘴里塞点东西吃。 萧氏厉声拒绝，说：“吃这些你会生病的，来，给你烤红薯吃。我这里东西不多，但什么时候，你饿的受不了了，就来找我。” 于是从这天起，谢宁就有了一个姐姐。 后来萧氏得了癔症，时常发疯。谢宁就自请调到春熙阁照顾母子两人。 原本在今天，再次发病的萧氏会带着三皇子一起服毒。谢宁虽然跑到御药房求救，但无人愿意出诊，导致母子两人不治身亡。 未成年的皇子没有资格入皇陵，罪人萧氏也没有资格。 最终两人被埋在了一片荒地之中。 谢宁则回到内务府，再次进行分配。被分配给女主之后，他眼看着武昭帝给予女主各种宠爱，心中开始为萧氏和三皇子感到不平。于是他黑化了，成为了大反派。 “现在萧氏已死，三皇子被你救下来。”系统演算了一番，说道，“谢宁黑化的可能性不大。但剧情有自动校正机制，三皇子大概要不了多久，还是要死的。” 旬空紧皱起眉头，对系统说：“走一步看一步吧，卫矛只是个大夫，不可能每次都救得了他。” “唔……” 床上的孩子发出低低的呻吟声，旬空伸手轻拍他的手臂，安抚他入睡。 三皇子皱起的小脸舒展开，轻声呢喃：“……娘亲。” 然而下一秒他猛然惊醒，差点从床上翻下来。 他惊恐地环视四周，没有看见那张因为癔症而狰狞可怖的面庞，反而看见了眉间一点红色，笑意温柔的年轻男子。 旬空单手把他捞回床上，手在背上拍打，轻哄：“没事了，别害怕。” 三皇子怔怔地看着他，声音喑哑：“你、是谁？” “下官卫矛，是个太医。” 太医？ 三皇子心中默默重复这两个字，只觉得无比讽刺。 这群素来明哲保身，从来不救该死之人的太医，有一日竟然会出了个蠢的，跑到这里来救他。 谢宁听见动静从殿外进来，看见自家小主子醒了，双目含泪，噗通跪倒在床边。 旬空给主仆二人让出了地方，又从荷包中取出两锭银子递给谢宁，叮嘱：“想办法给三殿下弄点有营养的补补，养好身体，杏仁也不要再吃了。” 他今日进宫实属巧合，两人之间也算有缘。 下次进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索性拿出劫富得来的钱财济贫。 想来只有宫女太监拿银子求太医的，谢宁第一次见着太医反过来给自己钱，登时愣住，但再看三皇子苍白的面色，一咬牙接过来。 “卫太医大恩大德，奴才永生难忘！” 三皇子看向旬空的眼神复杂，他说：“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旬空点点头：“好。” - 旬空回到御药房时，秦德正巧下值，两人便一起离开皇宫，回到太医院交流医术。 卫矛年纪虽小，但云游行医，诊治的病人不知几何，比起只给宫中几个人看病的秦德。他熟练度更高，见过的病症也更杂。当然在用药和治疗手法上比较不拘小节，在宫里容易被砍头。 例如，给武昭帝缝手筋。 旬空：“……我那时在宫外，不知那人是陛下。” 秦德嘿嘿一笑：“所以我说你这个后生运气不错嘛。对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去给谁看病了？” 旬空张口欲言，门外进来三个人。 为首之人年纪不小，秦德称他为张院判。张院判身后的则是钱医士和钱塘。 钱塘一见旬空，就直接开口：“张院判，正是此人！不久前一名小太监来御药房请太医，钱医士等人因手中有要事忙碌，未曾及时应答。这个肄业生竟然自行前去！我们都知道，肄业生医术不精，还需要进行学习，没有行医资格。请您责罚此人！” “卫矛，事情是这样吗？” 张院判面容和善，呵呵一笑，像个弥勒佛，但话问出口，却有无形的威严重重压下来。 旬空面不改色，答：“太监来自春熙阁，诸位大人避讳，不愿前去。晚辈只是不忍心令人求医无门，所以自行前去。” “张院判，他承认了！”钱塘面色一喜，嚷嚷起来，“快！快把他赶出太医院！” “钱塘。”旬空声音提高些许，“你知道春熙阁中住的是什么人吗？弃妃萧氏和三皇子！若今日我不去春熙阁，任由三皇子中毒而亡。你猜御药房拒绝出诊的太医们会有什么下场？” 钱医士脸色骤变。 秦德抚摸着胡须，呵斥道：“三皇子再不受宠也是皇子，平日头痛脑热怠慢几分也就算了！那可是中毒！中毒啊！若三皇子真有个三长两短，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钱塘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呐呐：“我、我不知道……” “那我来问你。”张院判看向钱塘，“你未曾进宫，如何知道宫中情况？” 钱塘下意识看向钱医士。 张院判亦看向钱医士，摇头：“我原想着你是个勤奋好学的，便将你带在身边培养，没想到你竟然连最基本的守口如瓶都做不到，随意就将宫中的情况向外透露。罢了，从明日起你不必随我入宫了。” “至于钱塘……回家去吧！太医院不需要你这种人。” 秦德叫了人来带走钱塘，钱塘没想到不过是告状没告对而已，自己竟然就要被赶出太医院，他拼命向叔叔求救。 但钱医士根本顾不上钱塘，脸上的傲气一扫而空，慌忙向张院判认罪告饶，祈求得到原谅。 他能在短短五年内从肄业生成为医士，靠的就是张院判。 有张院判在，他根本不用自己为病人诊治，就有人主动把业绩记在他的名下。若张院判放弃了他，太医院迟早有一天会发现他已经不会看病了！ 第69章 太医升职记9 张院判对二人的求饶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目光落在旬空身上，欣慰地点点头：“太医既为医又为官，很多人便一心钻研官场，忘了自己的本分，你很好。” 旬空双手相扣，行礼：“晚辈不敢。” “不过你身为肄业生，独自出诊，确实坏了规矩。就让我来考考你，若你通过我的考察，我不仅免去你的责罚，还让你成为恩粮生，如何？” 秦德看到张院判脸上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不由提醒这位老朋友：“我说，你不会想收他为弟子吧？” “有何不可啊？” 这个时代的大夫多讲究传承，子承父业，兄终弟及。太医院中虽然可以让全国的医者进入学习，但若想学到真本事还是得有一一个好老师才行。 秦德一开始也是起了收这个年轻人为徒的心思。 但二人聊过之后，他就知道，卫矛的医术不在他之下，他教不了这个年轻人。 旬空微微一笑：“请张院判赐教。” 他有卫矛的全部医术，还有上个世界许知意的现代医学知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得上当世神医，自然不会怕这区区考核。 这场考核从太阳西斜，直到繁星挂满天空。 考核也从最开始单纯的一问一答，变成了旬空、张院判、秦德三人探讨，到了最后变成了甚至变成了旬空的单方面讲座。 “……如果病人被食物或者其他异物堵塞喉咙，导致无法呼吸。切记不能拍打背部，或将手伸入口中去处，而是应当从背后抱住病人，一手置于肚脐上方，一手握拳急速用力压迫腹部，反复几次，直到病人将异物吐出……” 张院判两眼放光：“妙啊！若是早知道如此法子，去年淮安王世子就不会因为被山楂核呛死了！” 秦德摸着胡须点点头：“我曾提议剖开病人喉咙，将东西取出，可惜之后病人却高烧差点死掉，哎！” 旬空眼角微微抽搐。 想当年许知意给027做实验都有无菌环境呢，您这连无菌什么概念都不懂，就敢直接莽啊。 不过医学的发展就是这般，在医学工作者大胆的实验，前赴后继的探索中，才能一步步发展。旬空只好又给他们科普无菌操作。 张院判和秦德听得如痴如醉，许多东西，比如用火炙烤银针，沸水煮纱布等等，他们在实践中皆有应用，只不过并没有成系统的理论。 如今听旬空讲来，恨不得当场拜他为师。 旬空对此表示拒绝。 他只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将有用的知识提前予以应用。 而在彻夜的授课中，他的脑海中闪过一抹疑惑。 上个世界那个强行改写他的剧本，将他留下的男人，男主实验体027，他似乎忘记名字了。 天光泛白，张院判和秦德才从兴奋中缓缓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依旧神采奕奕的旬空，又问起他行医经历，得知卫矛自小学医，八岁给人诊治之后，不由感叹：“老了啊！” 张院判恨不得立刻把院使从位置上薅下来，让给旬空座，但很可惜，他只能让卫矛从肄业生变成恩粮生。若再想往上升，只能多诊治病人，攒业绩。 旬空对二人行晚辈礼：“如果可以，请让晚辈进御药房。” 张院判和秦德忙回礼，张院判点头：“你不用说，我也会安排，日后你就跟着我和秦老头进宫，不会有人为难你。” 御书房。 大内总管三贵悄声走近，见御座上的武昭帝正闭眼歇息，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将得知的信息上报。 他的脚步声瞒不过武昭帝，武昭帝捏着鼻梁，缓缓睁开眼睛：“说。” “是。”三贵提起御用的紫砂壶，斟了茶水，才慢慢说来，“春熙阁里的那位服毒自尽了。” 武昭帝动作一顿，面上神色没有太大变化，仿佛曾经将萧氏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不是他一般，他淡淡问：“老三呢？” “三殿下被那位喂了毒……” 武昭帝眉头微皱。 三贵瞧着他的面色，立刻接上：“太医去得及时，并未有大碍。” “谁去了？” “这……”三贵没想到武昭帝会问这等小事，想了片刻，才说，“似乎是一位姓卫的太医。需要奴才去叫人来吗？” “不用了。我知道是谁。”武昭帝嘴角微不可见勾起一丝弧度，显然这个太医比死里逃生的三皇子更加令他关注，他又问，“御医都去为母后诊治，但御药房还有其他人在，怎么就轮到一个小小的肄业生去？” “……许是其他人都有要事，一时顾不上。” “什么要事能让他们不顾皇子性命。”武昭帝声音沉稳，“卫矛再升一级，其他人都滚回原籍去吧。” - 圣旨下达的时候，整个太医院都震动，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不过是日常冷落不受宠的三皇子，陛下居然如此雷霆震怒。 旬空却并不意外，因为在剧情中，武昭帝因为萧氏和三皇子的死曾处死一批尸餐素位的太医，甚至有几位御医也被牵扯其中。 御医的人数是固定的，为十三人。 每人擅长的医科依次对应大脉方、小脉方、妇人、疮疡、针灸、眼……等古代医学十三科。 通常来说，这十三人只有其中某人乞骸骨或者殒命时，才会进行补充。 剧情中，正是由于这次武昭帝的清洗，卫矛才能在短时间内成为御医，而后获得在后宫中行走的机会。 旬空如今并不急于晋升。 但…… 三贵宣读完圣旨，面对着乌泱泱跪了一片的人，笑容和蔼地对旬空道了句“恭喜”，其中有没有其他意思旬空不知道，但身后盯着他的各种目光已经快把他看穿了。 三贵行走在御前，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就代表了武昭帝的意思。 于是在这之后，各种前来打探消息的人，都费尽心思想知道，卫矛是怎么得到三贵公公的青睐的。 更有消息灵通者，知道他救了濒死的三皇子，还暗中推测三皇子是不是有可能被陛下重新看在眼里。 然而被所有人揣测是不是能借此翻身的三皇子的生活并没有任何改变。他的母妃被草草葬在荒地里，身为儿子却无法前去祭拜。 第70章 太医升职记10 萧氏去世第七日，三皇子和谢宁溜出春熙阁，在御花园找个偏僻背风的地方，把一张张折好的纸钱烧了。 武昭帝不发话，宫中无人敢祭奠萧氏，这几日就连丧葬用品都不好弄到手。 谢宁跑去求旬空，托他带了些进宫。 跳动的橙黄色火焰中，三皇子沉默着往里面添纸，直到烧无可烧，他低声说：“阿娘，我恨你。” 从前阿娘对他很好很好，可是自从他越长越像皇位上那个男人，阿娘就开始变了。亡国之耻压在一个女人身上，已经让阿娘无比敏感脆弱，他的长相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把阿娘逼疯了。 发疯的时候，阿娘会把他当成那个男人，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而清醒的时候，阿娘又无比温柔，竭尽全力弥补他。 可是后来，阿娘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发疯的时候甚至试图杀死他，他逃得了一次又一次，却逃不开清醒的阿娘惨笑着说：“小长生，我累了，我想要一个解脱。” 他找来阿娘藏起来的杏仁给她，沉默地看着他的亲人离去。 可她吃着吃着又开始发疯，把杏仁塞进他的嘴里，叫他和她一起去死。 他答应了，所以没有再跑。 可是最终离开的只有阿娘一个人，他被留在了这吃人的深宫之中。 “谁在那里！” 忽然有蛮横声音响起，穿着皇子服的小胖子拨开草丛，看到了二人，他好奇道：“你们在玩什么？带我一个。” 谢宁跪在地上，行大礼：“奴才见过四殿下。” 三皇子拍拍手上的灰站起来，漠然道：“没玩什么，我们这就离开这里。” “不行！你们不准走。”四皇子仅比三皇子小半岁，体格却比他健壮了不止一点，他伸出手拦人，面色不渝，“你是谁？见了本皇子竟然不行礼！” 三皇子微微皱起眉头。 他是偷跑出来的，万一传到那位的耳朵里，恐怕会不太好过。 然而小胖子不依不饶，把陪玩的太监叫了过来，指着三皇子：“你们把他给我抓起来，让他陪我玩。” “大胆！”谢宁挡在三皇子面前，呵斥太监们，“这是三殿下！” “你是我三哥？” 小胖子瞪大了眼睛，把三皇子上上下打量一遍，撅起嘴：“不行不行，你瘦得跟鬼一样，难看死了，我才不要你当我哥！” 他身边的小太监解释：“四殿下，三殿下比您早出生半年，排行自然在您前面。” “那就，”四皇子眼睛咕噜一转，“你们把他弄死！他死了就不会丑到我了。” “这……” 太监们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不把三皇子看在眼里，但是真要动手弄死一个皇子，还真没那个胆子。 四皇子见人都不动，抡起胳膊就砸在身边的太监身上，恶狠狠威胁：“快点动手，不然我先打死你！”他这一下实打实用力，小太监年纪也都不大，被他打得头破血流，其他人自然怕了，转头来抓三皇子。 三皇子又不傻，早就转头跑了，这会儿已经跑出十米远。 “哼哼~本皇子最会打鸟了，把弹弓给我。” 弹弓递到四皇子手上，玉石特制的“子弹”射出，三皇子一声不吭倒在地上，脑后缓缓流出鲜血。 谢宁连忙背起三皇子想继续跑，被人踹在腿弯上，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太监们合力按住谢宁。 四皇子抓起一条腿，拖着人往附近的荷花池走去，他孩童的脸上闪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谢宁挣脱不开，只能绝望呼号：“三殿下！三殿下！快醒醒！” 许是这喊声起了作用，三皇子迷迷糊糊醒来，强大的求生欲令他拼命挣扎，随手抓起地上的东西冲着四皇子扔过去。 啪。 一块石头击中四皇子门面，鼻血淌了下来。 四皇子怒极，掂起那块石头，骑在三皇子身上，照着头猛砸下去。起初三皇子还能反抗两下，没一会就没了动作。 谢宁目眦欲裂：“老天爷，谁来救救三殿下啊！” 嗖的一声破风声响起，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四皇子动作一顿，眼睛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按住谢宁的太监们慌了，忙上前查看。 左看右看不知道四皇子到底怎样，慌忙抬起来离开。 谢宁看着这突然的变故，一时有些愣怔。清朗的嗓音响起：“发什么呆？还不快看看你家主子。” “卫医士？！” 眉心一点红痣的大夫站在荷花池对面，依旧背着不离身的药箱，青衣落拓，一如初见一般恍若天人降世。 “四殿下他……” “无碍，我用石子击中了他的睡穴，很快就能醒过来。” 旬空眉毛紧紧皱起，绕过荷花池，给三皇子略作检查，不由有些心惊。四皇子年纪不大，下手却极黑，一下下居然都是冲着要人性命去的！ 他偷偷折了御花园中的树木，趁着夜色，和谢宁把四皇子抬到了御药房。 因着张院判的偏爱，旬空不仅可以出入御药房，还分到了一间小小的杂物间，略作收拾后，可以躺下来休息。如今正好用来藏起一个小皇子养病。 谢宁守着药炉煎药，忽然想起来问：“卫医士，您怎么会去御花园？” “我养了一只鸟，最近不太听话，总是到处乱跑。今日本是去御花园找它的。” “鸟找到了吗？我可以帮您，我小时候很会抓鸟的。” 旬空轻笑：“不用找，它自己会回来。” “啊？” 谢宁有些摸不着头脑，鸟会自己回来为什么还要去找啊？ 正巧偷溜回来的团子：“……” 糟糕，仙尊不会发现自己故意引他去救人了吧？ 它伸出小爪爪试探着迈进屋内，一步又一步，忽然浑身一僵，回头发现旬空正饶有兴味盯着它，眼底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坦白从宽。 团子：qaq 我太难了，帮你救你徒弟兼伴侣，居然还要被拷问。 看到团子浑身上下写满了委屈的旬空有点无语。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摆出这个样子给谁看？ 忽然榻上传来低低的呻吟声，旬空立刻转身查看三皇子的情况，团子趁机转身溜走。 溜了溜了，反正人已经救下了，它还是出去避避风头吧。 第71章 太医升职记11 三皇子身受重伤，半夜又发起高烧，旬空忙了一夜，终于把这孩子的小命给保住了。 临近天亮，谢宁去煎药，旬空坐在床边眯了一会儿，睡梦里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好容易挣扎着醒来，对上一双乌黑的眼睛。 三皇子安静地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来，喝点糖水。”旬空打着哈欠，顺手摸了一把小孩儿的额头，确定没有再发热，转身拿起桌子上的碗。碗里的水还温热，估计谢宁刚刚来换过。 三皇子身前有伤，旬空小心翼翼把人上半身抬高一点，把糖水喂了进去，让他快速补充体力。 而受伤的小孩儿全程温顺且安静，十分配合。 旬空不由有些感慨，要是所有病人都像他一样听话就好了。 喝了糖水，三皇子焦渴的喉咙得到缓解，他嘶哑着开口：“你又救了我一次，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旬空看着他小大人的模样，有心想逗一下，便说：“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皇子年满十八岁就可以出宫建府，哪怕皇帝再不喜欢我，也不能坏了规矩。等那时，金银良田宝马香车……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 “噗，你是在给我画饼吗？”旬空听完，没绷住笑出了声。 徒留三皇子一脸茫然：“画饼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的话？” 年轻的太医有双好看的桃花眼，笑起来时流光溢彩，令人不禁觉得，这杂乱的地方根本配不上他。 三皇子眸光暗了暗，沮丧道：“也是，虽然我是皇子，可在这皇宫里过得还不如一个太监，如今又伤成这样，说不定根本活不到十八岁……” “别卖惨。”旬空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机，拍拍孩子的脑袋，笑眯眯，“放心，在伤养好之前，你就待在这里。” 被戳穿的三皇子浑身一僵，小脸肉眼可见变红，瞪了旬空一眼，转过头闭目休息。 团子叹气：“仙尊，你没看出来他需要安慰吗？” “嗯？我需要安慰他吗？”旬空疑惑。 “……他刚刚没了母亲，又差点被弟弟弄死，为什么不需要安慰啊？他才十岁诶！”团子服气了，为什么遇到这种事情，它一个系统比仙尊还要懂啊？？？ 团子想不明白，又问：“你不是有徒弟吗？没有带孩子经验吗？” “没。”旬空果断摇头，“他拜师的时候已经十六岁了，我没多久就闭关突破去了，等出关之后他已经成年……” 团子：“……所以您完全不教是吗？” 活该被以下犯上啊！ “教过。”旬空眨眨眼，面对团子幽怨的询问，第一次反省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团子又叹了一口气，说：“不然，你先安慰一下三皇子？” 旬空回身去看床上的小孩。 泪水沾湿细密的睫毛，顺着脸侧缓缓流下，三皇子死死咬着手，哭得悄无声息。 旬空心软了一瞬，拿起软布给他擦了擦泪水，另一手轻轻拍打小孩儿的胳膊，无声中有温柔流动。 三皇子睁开泪水迷蒙的眼睛，只看了一眼，就双手抱住旬空的胳膊，哭得更凶了，从嗓子眼里挤出一点小猫似的哭声。 以前看守春熙阁的老太监很讨厌小孩，哭声若是被他听到了，少不了一顿打。 于是三皇子先学会了无声哭泣。 再后来老太监死了，他却不再哭了。 旬空面对三皇子的眼泪，罕见地感觉到了不知所措，于是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胳膊，低声说：“你现在很虚弱，继续哭可能会晕过去，下次再哭吧。” 下！次！再！哭！ 团子快要晕过去了，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的？！要是我肯定哭得更凶，谁来劝也不好使的那种！ 然而三皇子真的慢慢停了下来，他抽噎着，躲在旬空的胳膊下，脸红得滴血：“对、对不起。” 团子：哽住.jpg “我没怪你。”旬空拧了帕子给三皇子抹脸，平静道，“等身体好了，你可以哭个够。现在，把药喝了。” 乖巧听话的三皇子把药喝下去，跟他爹一样，一秒入睡。 旬空微笑：“乖孩子。” 就这样，在张院判装瞎的放纵之下，三皇子在御药房养起了伤。因为宫中认识三皇子的人不多，对外就宣称是个小太监。 谢宁不方便整日待在御药房。 他跟三皇子不知说了什么，从某日之后只有偶尔才来看望三皇子。团子悄悄跟过去看，说谢宁自己调去了储秀宫，似乎走上了剧情里原定的路。 深宫中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选秀大典开始。旬空算着时间，估摸着带着系统穿越的女主要来了。 这日旬空在配药，三皇子伤势好了大半，已经能起床活动了，正穿着小太监的衣服，拿着个扫把一边扫一边晒太阳。储秀宫的人急匆匆来御药房请太医。 他一眼瞅见眉心一点红痣的年轻太医，大喜过望。 如今这宫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太医院来了个长得好看、脾气又好、还免费看病的卫医士。 “卫医士，您快去跟我看看吧！有个秀女昨夜不小心掉进荷花池里，发起了高烧，快不行了！” 储秀宫的太监快愁死了，进宫选秀的小主各个身份不低，又心高气傲，还没面圣就争风吃醋。这要是人没了，陛下定要彻查，到时候整个储秀宫的人都要被处置。 三皇子抢先一步背起药箱，乖巧地笑笑：“大人，让奴才也去吧？” 旬空想着储秀宫不远，正好让这孩子活动活动，便同意了。 到了储秀宫，高烧快死的人已经清醒了，目光清明灵动，正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旬空一眼便知，这就是女主佩兰。 他取出脉枕放在桌子上，声音清朗温和：“请把手伸出来。” 佩兰看着眼前俊美太医，结结实实被惊艳到，心里尖叫：【啊啊啊啊啊系统！这个小哥哥好好看！我的天！电视剧里不都是糟老头子吗？他居然这么好看，爱了爱了！】 吃瓜系统：【嘿嘿嘿，这人可不简单，看到他身后的小太监了吗？】 佩兰：【什么瓜什么瓜？】 吃瓜系统：【这个小太监其实是三皇子！三皇子是弃妃所生，不受皇帝宠爱，还差点被自己弟弟打死，幸好被这个卫太医救了，藏起来养伤。】 佩兰：【哇哦！这、这个剧情我熟，他是他的救赎啊~】 猝不及防全都听到了的旬空：…… 正在实时转播的团子：小小吃瓜系统，拿捏。 第72章 太医升职记12 “太医，我家小姐怎么样？”佩兰的贴身丫鬟急急询问。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穿越的设定还是剧情的需要，总之佩兰昨夜高烧不退，但现在身体无比健康，出去跑个八百米都不是问题。 旬空收回手，淡声道：“并无大碍。” “不，太医我觉得我有病。”佩兰从八卦中回神，殷切的看向俊美的年轻太医，瞟着药箱对他眨眨眼，“我头疼，胳膊疼，脚疼，浑身难受。我觉得我明天可能没办法面圣了。” 丫鬟一惊，小姐这怕不是把脑子烧坏了，秀女缺席，是蔑视皇室天威，一旦怪罪下来要牵连整个家族。 修长的手指拂过泛着冷光的银针，漂亮的桃花眼微弯，旬空笑吟吟道：“我给您行个针灸吧？” 佩兰咽了口唾沫：“我觉得不……” 宫斗什么的，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真的哒咩！她可太清楚自己是什么德性了，放在在o嬛传里三集都活不过。 “选秀一旦参加，除非陛下撂牌子，否则便是死了也要爬起来参选。您说是吧？” 旬空目光直视佩兰，意有所指。 佩兰愣了愣，含泪点头：“你说的对。我突然觉得好了许多，头也不痛了，浑身轻松，针灸就免了吧。” 天杀的封建社会！ 原主若是早知道自己会被人推下水淹死，会不会就接受父母安排早早嫁人呢？ 这样她也不会一穿来就要面临宫斗啊。 哎！ 丫鬟给旬空塞了两颗金瓜子，既感谢他出言提醒，又有封口费的意思。 旬空收了，转头领着三皇子到御膳房里，跟里面的御厨借了锅灶和食材，又加了很多中药，煮成了一锅药膳。 好吃不好吃不知道，但一定很补。 他先给小孩盛了一碗，让他吃着，又把剩下的装进了食盒里。转头看到三皇子两眼发直，捧着碗呆呆的，奇怪问：“怎么了？是太难吃了吗？让我尝尝。” “不。”三皇子回神，摇摇头，三两口把碗里的东西全吃了。 他踌躇片刻，小心翼翼问：“我可以跟你学医吗？” “嗯？为什么想学医？” “我想在这皇宫里有自保之力。”三皇子凝视着自己稚嫩却满是伤痕的手，轻声说，“据说宫中皇子四岁开蒙，由太傅教导，可我如今十岁，只有阿娘偶尔清醒时教我认几个字。” 旬空一手提着食盒，另一只手伸出来牵他：“好，我教你。就从杏仁开始学起吧……” - 翌日，储秀宫。 武昭帝坐于主位，懒懒散散看着下面的秀女，揉了揉太阳穴。 他对女色并不看重，登基这些年子嗣也不少，可惜二皇子夭折后皇后再无身孕，太子之位至今空悬。 太后时常念叨这件事，催着他举办选秀。 只是无论什么样的女人，进了这宫中最后都会变成一个样子，还不如在宫外遇到的小大夫有趣。 武昭帝左手下意识摩挲着手腕，有些分神地想，暗卫禀报小大夫居然把老三带在身边教医术。这天下，大概也只有他有这个胆子，让皇子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主座之下，右侧上位坐的是端庄贤淑的皇后娘娘，艳压群芳的顾贵妃坐在左侧下位。 贵妃育有大皇子，皇后育有二皇子。 两人之间可谓水火不容，别说下边的秀女，哪怕是武昭帝得到的关注都没有她们彼此之间多。 “……江宁织造佩清之女，佩兰。” 佩兰小步上前，学着其他秀女行礼，心里紧张得不行。 【宿主，吃瓜咩？吃瓜缓解紧张啊！】 【行、行吧。】 武昭帝眼皮一跳，目光扫过安静的大殿内，最后落在佩兰身上，流露出探究。 方才是这人在说话？为何其他人没有反应？ 【武昭帝跟太后没有血缘关系，他是太后从令妃那里抢来的孩子。】 【嚯！】 武昭帝面色微沉：“放肆！” 所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帝王的怒气，哗啦啦跪了一片。 佩兰后知后觉跪伏在地上，吃瓜系统还在说。 【当年太后与令妃一同入宫，前后脚侍寝，但太后不如令妃得先帝喜欢。令妃待太后如初，太后却生了嫌隙，嫉妒起令妃来。后来令妃有孕，太后心生毒计，买通太医假装怀孕。故意挑着令妃快要生产之时去了令妃宫中，而后利用令妃的信任，给她下了催产药。】 【接生的稳婆也是太后娘家送来的，她给令妃接生后把孩子抱给太后，然后任由令妃失血而死。于是宫中只知，令妃和太后同时有孕，太后平安诞下皇子，令妃难产而亡。】 【我滴妈呀，太后也太狠了吧！】 佩兰全然沉浸在吃瓜中，啧啧感叹，不知武昭帝已经站在她身边很久了。 贵妃警惕地看向佩兰，柔声问：“陛下，这个秀女可是哪里不合您眼？” 心大的佩兰脑门抵在木地板上，还没意识到在说她。 【太后后来育有一子，便是当今荣亲王。当初太后想让荣亲王登基，只可惜最后登上帝位的是武昭帝。武昭帝对母亲和弟弟极好，但越是这样太后越不安，她时常做梦梦到死去的令妃，不得已在寝宫里偷偷立了牌位，日夜念经。】 【哦？看起来太后还有那么点良心嘛。】 【你理解错了，她念经不是为了超度，是为了让令妃永世不得超生……】 咣！ 安静的大殿里猛然响起一声巨响，佩兰浑身一抖，条件反射抬头看去，正撞进一双漆黑如渊的眸子中。 武昭帝盯着一脸莫名其妙的佩兰，甩袖大步离开。 负责选秀的太监看看佩兰，向皇后请示，这人是去是留？ 贵妃剔着指甲，看着佩兰漂亮又年轻的脸蛋，毫不客气：“惹得陛下拂袖离去，还留在宫里做什么？直接赶出去就是。” 皇后并不搭理她，只说：“撂牌子。” 佩兰差点没笑出声来，美滋滋往殿外走。然而还没等她迈出殿门，随武昭帝离开的传旨太监折返回来。 “佩兰姑娘的去处稍后由陛下亲自定夺。” 佩兰脚下一绊，好悬没直接扑倒，心里已经抓狂了。 啊啊啊啊放我回家！ 第73章 太医升职记13 武昭帝离开储秀宫后，脚步越走越慢，最终在御花园停下，吩咐暗卫：“去永寿宫探查太后有没有暗中立牌位，还有，去把当年给朕接生的稳婆找来。” 暗卫眨眼消失，就在三贵心里琢磨到底怎么个事的时候，听见武昭帝喊自己，忙收敛心神，等候吩咐。 “你去太医院，查太后怀朕时负责的太医是谁。自己查，不得惊动任何人。” “是。”三贵领命离开。 武昭帝望了一眼永寿宫的方向，漆黑的眼眸微眯，转身去了御书房。 他一直都知道，太后对荣亲王比对他好。 从前只以为这是偏心，但若那个秀女身边的鬼东西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岂不成了笑话？ 紫禁城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 储秀宫发生的事没一上午就传到了御药房。 所有人都在悄声议论，这个皇商之女佩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陛下拂袖离去后竟然特地派人回来留了人。 唯有旬空知道，这一切只是开始。 这居住着天底下最尊贵之人的紫禁城里，埋藏着的龌龊都将被吃瓜系统一一捅出来。 剧情中，武昭帝验证了吃瓜系统所说为真，太后没过多久就被迫病死。并不清楚内情的荣亲王因此与武昭帝离心，并在几年后与谢宁联手，试图造反。 不过这些都与卫矛的目的无关，旬空收敛心神，看向皱着小脸看医书的三皇子。 “我先教你识字吧。” “是，先生。” “……不让你叫师父你叫先生？”旬空无奈纠正，“你是皇子，我是太医，这样不合适。” 三皇子抿着唇，蹭到旬空的膝头，仰头小心翼翼说：“我虽然不识几个大字，却也懂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再说了我现在只是个受先生庇护的小太监，不是皇子。很合适。” 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人看的时候，里面小小的委屈一目了然。 无形的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来了。 旬空觉得自己在养了鸟之后，仿佛又养了一只小狗。 他板着脸说：“在旁人面前不要这样叫我，知道了吗？” “嗯嗯，这是我和先生的秘密！” 看着又开心起来的小孩，旬空没忍住摸了一把圆润的脑袋瓜：“来，让我看看字写的怎么样？就写你的名字。” 三皇子抓着笔写了三个字。 “朝、长、生。” 莫名的情绪攀上心头，旬空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总觉得似乎很熟悉，可是细细想来，他记忆里并没有这个名字。 “先生，我我写的怎么样？”三皇子有些忐忑地问。 “……能看出来你平日自己拿树枝在地上练字，写的不错。” “先生好厉害，这都能看出来。” “因为你的拿笔姿势错了，小长生。”旬空俯身，胳膊环过三皇子，握住他的手纠正姿势，在上面重新写下这三个字，“好好看，好好记。” 被带着淡淡清苦的气息包围，三皇子的呼吸微微急促，他忍不住向后缩了缩，小心地把自己塞进身后之人的怀里。 旬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把人薅起来，挑眉问：“你记住了吗？” 三皇子反身，双手环住细细的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瓮声瓮气：“记住了。” 旬空：“……你这是在撒娇吗？” 三皇子蹭了蹭，发出两声小小的嗯嗯。 旬空低头看着他小狗似的举动，忽然觉得养徒弟果然还是从小养比较好。 伸手抚上小孩的后颈，抓住头发轻轻向后扯，旬空给了三皇子一个脑瓜崩，无情宣布：“好了，来写字。” 三皇子提笔，用正确的姿势，将旬空带着他写下的字迹一笔不错的模仿了出来。若非笔力还有欠缺，这一前一后写下的名字恐怕会被认错成同一人所写。 旬空若有所思，这孩子难道是个天才？ 三皇子放下笔，期待地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旬空慈爱地看着他，决定给这孩子上难度。如果真的是天才，也许可以为他所用。 - 两日后，永寿宫中。 “皇帝，平日请你来你不愿来，嫌母后唠叨，怎么今日肯主动过来了？”太后摩挲着茶杯，面上笑着，眼底却晦暗不明。 武昭帝亲自动手斟了茶，笑道：“有一人想请您见见。” 三贵闻声拍拍手，侍女扶着走进来一个瞎眼老妪。 太后一眼就认出此人是谁，她的手抖了一下，心中万千思绪转过，笑道：“这是给你接生的稳婆，三年前告老还乡，据说遇见了流寇，眼瞎了人也疯了。” 她在“疯”字上加重声音，意有所指。 稳婆颤巍巍跪在地上，老泪纵横：“陛下，草民是不得不疯呐！”她将当年换子真相缓缓道来，字字泣血，“我为她犯下天大的罪孽，可她却将我的孩子活活打死，充作令妃诞下的死婴！请陛下为我做主啊！” 咔嚓—— 武昭帝手上青筋暴起，竟然生生抓碎了实木扶手。破碎的木屑刺入掌心，他却浑然不觉，还笑着问太后：“母后，她说的可是真的？” 从上届宫斗中杀出血路，登上皇后宝座的人不是简单之辈。太后心中隐隐有预感，今日怕是要栽，但若要她就这样乖乖承认是不可能的。 她努力压下慌乱，失望地看向武昭帝。 “皇帝，你信一个疯子的话，都不肯信你的母后？！” “母后想让我如何信你？” 太后手指狠狠攥住帕子，面上仍旧维持平静，沉声道：“滴血验亲！翡翠，去请太医来！让皇帝瞧瞧，我母子二人到底是不是血脉相连！” 三贵用力按住翡翠：“咱家来就行。” 翡翠慌乱地看了眼太后，又看了看皇帝，咬着牙站住。 她是太后身边几十年的老人，当年的事几乎全程参与。如今陷入这等地步，她知道太后是想让她找当年那位太医，让他帮忙在滴血认亲上做手脚。可是偏偏平日里懒得出奇的三贵这个时候来勤快了，竟然亲自去跑一趟。 第74章 太医升职记14 太后面上强装镇定，额头汗珠不断。拼命找借口想让翡翠离开去通风报信，可惜都全部被武昭帝轻描淡写地拦下了。 一盏茶功夫后，左右院判之一的宣院判匆匆赶来：“微臣拜见陛下，太后娘娘。” 看见宣院判后，太后登时松了一口气，稍微放松了些许。但她太过紧绷，忽略了站在宣院判身后的另一位太医。 武昭帝点点头：“都起来吧，给朕和太后做个滴血验亲。” 宣院判愣住，目光不自觉往上瞟，看到太后难看的脸色后明白了什么，低头应：“是。” 旬空帮年纪一大把的宣院判提着药箱，以为自己就是走个过场，降低了存在感站到一边。 没想到三贵走过来，小声提醒：“卫医士，你也去。” 旬空：“？” 这个剧情里怎么还有他的戏份？ 三贵见这年轻太医还不动，心里暗自焦急。 他作为太监总管亲自跑一趟太医院，可不是什么突然勤快了，而是得了陛下的旨意，特地去把这人请过来。 “陛下的意思是，让你和宣院判，各自准备一次滴血验亲。” 旬空明白了，武昭帝这是不信任宣院判。 但别说是他，就算是卫矛本人都知道滴血认亲纯属无稽之谈。 正纠结着，武昭帝沉声催促：“你还愣着干什么？” 太后终于注意到这个俊美的年轻太医，凤眸微微眯起，不做声看着旬空上前行礼。 “启禀陛下，滴血认亲并无法辨认两人是否为血亲。” “大胆！”太后怒拍扶手，“你可知道，太宗皇帝就是凭借此法将先帝认回？！你在此胡言乱语，难道是想质疑先帝的血统？来人，把此贼子给我拉下去！” 这种皇室辛密旬空还真不知道，不过不要紧，现在这里可容不了太后做主。 旬空抬头看向武昭帝：“请陛下让微臣证明。” “皇帝。”太后微微提高声音，“你是我的骨肉，怎样对我都没关系，可他区区一个太医……” “母后莫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就让他试试又如何？若是当真胡言乱语，再打杀了也不迟。” 太后：“……” 武昭帝饶有兴致地盯着旬空的一举一动，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小大夫真的胆大包天。 宣院判准备好一切，端着盆进来时，旬空身前已经摆了两盆清水。 他先往其中一盆中加了明矾，随手指了两个太监，让他们各自将指尖血滴入。只见不消片刻，这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太后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旬空又往水中滴入一滴油，这次让一个太监连续往里面滴入两滴血。两滴血泾渭分明，没有任何融合的迹象。 武昭帝：“宣院判，你手里的清水该不会也加了明矾吧？” 宣院判还没来得及喊冤枉，旬空大步走到他的身边，强硬拉起他的胳膊，将他衣袖上沾染的粉末指给武昭帝看。 “陛下，这正是明矾。” 宣院判脸色一白，当即跪在地上：“陛下，臣知罪！” “那你说说，你何罪之有啊？” “臣……错在不该对水动手脚，意图干扰认亲结果……”宣院判支支吾吾，避重就轻。 然而武昭帝已经不想再听任何狡辩，打断他的话。 “三十五年前，你给太后开的安神药里多加了一味药材，女子服用后，可伪装做怀有身孕。是或不是？” 宣院判刹那间面如土色。 太后用力闭了闭眼睛，知道如今是彻底完了。 她破罐子破摔：“是又如何？！当年我与令妃一起入宫，我相貌才情不比她差半分，可先帝偏偏爱她活泼天真！她有孕之后，我忍下心中嫉妒，想自此与她远离。可她却来找我，哭诉这一切并非她愿，先帝令她姐妹不合，甚至还要为我打掉孩子！” “哈哈哈，太可笑了，我乃当朝丞相之妹，竟然要她来可怜？！！！既然她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就生下来给我！” 时隔多年，太后仍记得令妃产后大出血，看着自己狰狞如恶鬼的表情，笑得哀伤又可怜：“原来你竟然如此……恨我……可我真……的……很……” 真的很怎么样？ 这句话令妃没有说完，太后也从来不敢去想。 如此天家丑闻终于落幕，宣院判当场被下了大狱，太后被幽禁于永寿宫，对外只说病了。 储秀宫的女主佩兰尚未侍寝，一跃成为贵人，赐号“慧”，成为本次选秀大典中位份最高的秀女，一时之间处于风口浪尖。 好在有吃瓜系统在，她应付起后妃们没有那么吃力。 武昭帝下旨让秦德补了宣院判的空缺，又令三贵当众斥责卫矛。 旬空知道，武昭帝这是在敲打他当众揭穿滴血认亲无用，警告他谨言慎行。因为武昭帝欣赏他的胆大包天，却不能容忍天家威严被挑衅。 秦德升任院判，十三名御医出现了空缺，有心想要晋升的太医都铆足了劲为年中的考核做准备，希望可以升职。 张、秦两位院判看着他们临时抱佛脚，对视呵呵一笑。 论医术谁比得过卫矛啊！ 没过几天，太后快不行了的消息传来，御药房的当值御医都赶了过去。旬空替其中一名御医去给静嫔请平安脉。 御药房空了一大半，三皇子摹写完一张大字，沉静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晦涩。 他从床底扒拉出一个破旧的荷包，里面是干瘪苦涩的杏仁。 春熙阁中有一棵杏树，年年开花结果，萧氏吃了杏子就把杏仁收集起来，攒到最后用来断送自己的性命。 这些是谢宁去春熙阁找来的最后的毒杏仁。 三皇子把东西揣进怀里，又用凤仙花汁在脸上画了个胎记，穿着太监服悄悄去了御花园。 因着太后换子一事，后宫中虽不知其中内情，但气氛紧张了许多。四皇子被淑妃管教了几日，耐不住性子偷偷来御花园玩耍。 身边的书童担心被人发现，不住劝说四皇子，惹得四皇子不耐烦把人推倒跑了。 他蹲在花丛里，看着书童找不到自己吓得哇哇大哭，忍不住捂嘴偷笑。笑完他就拍拍屁股撒欢去了，忽然听见嘎吱嘎吱的脆响，好奇走过去一瞧。 树下一个小太监正偷偷摸摸往嘴里塞什么东西。 第75章 太医升职记15 “喂，你在吃什么？” 小太监一惊，慌忙把东西塞进怀里，撒腿就要跑。 四皇子哪能让他跑掉，冲上去把人摁倒，啪啪两耳光把人扇老实了，又去抢他怀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四皇子捏着干瘪的杏仁。 小太监唯唯诺诺：“奴才家乡的零嘴，不、不是什么好东西，四殿下定然吃不惯，还是还给奴才吧。” 四皇子不信，往嘴里丢了一颗，嘎嘣嘎嘣嚼了。 入口有点苦但越嚼越香。 他往嘴里丢了一颗又一颗，觉得吃着有点上瘾，又蛮横地看向小太监：“你还有吗？” “没、没了。” 小太监不舍地看着他把自己的零嘴吃掉，敢怒不敢言，眼里包着一泡泪。 四皇子嘚瑟地往嘴里塞了一把，看着他脸上丑兮兮的胎记，说：“滚吧，别在这里碍眼，不然我打死你！” 小太监连滚带爬跑了。 等离开四皇子视线范围，他脸上的胆怯恐惧的表情一收，折身悄悄返回跟上四皇子。 四皇子一边玩一边吃，迎面撞上来散心的贵妃娘娘。 太后是贵妃的姨母，按理说，太后生病，她理应前去侍疾，可武昭帝禁了所有人探望。加上宣院判出事，太医院里无人可用，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惠贵人。 桩桩件件叠在一起，贵妃心中憋闷得很，索性带了两个贴身宫女来御花园散散心。 没想到又遇见皇后走狗的儿子。 贵妃翻了个白眼，不耐地等四皇子行礼，然后打算迅速离开，结果四皇子晃了两下，咣当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到处找不到四皇子的书童远远看见了，惊呼着跑了过来。 贵妃下意识连退三步，抬头四处张望，疑心淑妃那八百个心眼的贱人藏在暗处，等着给她扣上谋害皇子的罪名。片刻后，她发现淑妃似乎真的不在，给身边的大宫女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通知淑妃，对了，太医也要请。” “是。”宫女应声，面上挂着匆忙的表情，但步子迈得实在不紧不慢。 武昭帝的后妃育有四位皇子两位公主，大皇子为贵妃所出，二皇子为皇后所出，三皇子为罪人萧氏所出，四皇子为淑妃所出。五公主和六公主为双胞胎，其母娴嫔与世无争亦不受宠爱。 二皇子夭折，三皇子不受宠，都不足为惧。 若今日四皇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皇上的儿子可就只剩下大皇子了。 杏仁的毒性发作起来，哪怕是在昏迷中也很不舒服，四皇子张嘴呕吐。嚼的稀碎的内容物呕吐出来，书童慌得哇哇大哭，贵妃捏着鼻子躲开。 无人瞧见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脸上带有红色胎记的小太监拨开枝叶，看着四皇子的眼神中带着决绝的狠意。 - 旬空给静嫔请了平安脉，被静嫔身边的大宫女春晓送了出来。 “姑姑请回吧。” 春晓面颊微红，轻嗔：“叫什么姑姑，叫姐姐。我今年二十有三，还有两年就能出宫嫁人。” 俊美心肠好的卫太医早就在本人并不知情的时候，成了宫中大大小小宫女的梦中情人。能入宫做宫女的，最差也是良家子，春晓是陪着静嫔一起入宫的世家庶女，自认配卫太医绰绰有余。 所以借着这次机会果断出手了。 旬空没有这个心思，佯装听不懂，婉拒：“祝姑姑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春晓倒也不泄气，眼珠儿一转。 “既然已经出来了，我就躲个懒，随你一起去取药吧。” 这种事一般都是随便派个宫女跑腿，或者直接让御药房的内官送来，春晓揽下这事是想和小太医多相处相处。 旬空无法拒绝，只好两人同行。 路上春晓三番五次同旬空搭话，都被旬空三言两语敷衍过去。她也不生气，就冲着小大夫俊美的脸蛋，什么都可以原谅。 二人路过御花园，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隐隐可以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旬空脚下一拐，就要过去，却被春晓抓住了胳膊。 “小大夫，你在宫里的时间还没姐姐我长，我劝你最好不要太心善。谁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得罪了主子，你过去有可能救人不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 “多谢提醒。”漂亮的桃花眼微弯，青衣小大夫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药箱，笑道，“我只是个大夫，治病救人而已。其他的，管不了。” 春晓看着旬空的身影消失，原地跺了跺脚，最后悄悄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旬空循着声音走过去，看到躺在书童怀里生死不知的四皇子，微微皱起眉，最后轻叹一声：“让我看看。” 泪眼朦胧的书童抬头，看见来人眉间一点红痣，俊美不似凡人，登时张大了嘴，连哭都忘记了。 “你是太医吗？” “是。” 旬空蹲下身，把四皇子放平，快速诊断施救。 “御医不是都去了太后宫中，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不远处贵妃看着清瘦的背影，有些不悦，用帕子捂住鼻子，缓缓走过去，势必要好好瞧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来坏自己好事。 待看清那人的长相，贵妃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这人是何时来的太医院，我竟从未见过？” 身边的宫女认出了旬空，笑道：“娘娘不认识也正常，这人并非御医，而是个小小的医士，才入宫没多久，还未有资格给娘娘看诊呢。” “哦？” 微微上扬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兴味，贵妃忍不住轻舔红唇。 旬空并未注意到其他人，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四皇子身上，这熟悉的毒发症状令他心中一沉。 他先吩咐了人去煮绿豆汤，借着催吐，不着痕迹从四皇子紧攥的手中抠出了一只旧荷包。荷包上眼熟的图案，令他彻底确认动手之人。 淑妃得到消息，急匆匆带着人赶来。 她的目光先是扫过站在一边的贵妃，贵妃眼神都没给她一个，鼻子里哼了一声。再看向面无血色的儿子，脸上难掩焦急之色，不顾脏乱把四皇子抱起来。 闹哄哄的御花园中，无人注意到不远处的灌木丛发出剧烈抖动，一个小太监悄无声息离开。 第76章 太医升职记16 四皇子很快脱离危险，旬空不等他醒来，急匆匆离去。 回到御药房只见摹写完的大字摆在桌子上，不见三皇子的踪影，他匆忙拉住一个内官询问：“你看见跟在我身边的小太监了吗？” “没看到。” 旬空眼睛微眯，转身去了春熙阁。 春熙阁有段时间没住人，更显荒凉破败。他一踏入院子，就看见三皇子抱膝坐在门槛上，幼小的身体紧绷，眼神凶狠，像是被逼上绝路的幼狼。 “先生是来问罪我的吗？” 旬空冷脸不语，把他提溜起来，眼睛在脸上打量，鼻翼捕捉到淡淡的松油香气，清朗的声音压低：“你用毒杏仁下毒，还不忘用凤仙花汁做伪装，再用松油洗去，这就是你用医术自保的办法？” 敏锐地感觉到了旬空压抑的怒气，小长生心中越发委屈，忍不住呛声：“是他先要杀我在先，我不过是一报还一报！先生莫非是想让我以德报怨？！” 说完，他死死盯着院子的一角，不敢抬头看旬空的表情。 他想先生现在一定对他很失望吧。 先生那么好一个人，不仅救他，照顾他，还因为他一句话倾力教授医术。可他想学医术根本不是为了救人，而是想杀人。 “你的意思是，你还活着，但他得死？” “是！”小长生瞪大眼睛，努力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流出来，“先生可知这院子东北角的草木为何比别处茂盛一些？因为那下面埋着个老太监。” “皇帝把阿娘幽禁在春熙阁里，看门的老太监克扣我们的吃穿用度，还随便殴打谢宁，所以去年冬天的时候，我趁着他起夜把他摁进便盆里淹死了，然后埋在了院子中。” “我才不是听话乖巧的小孩，不然早就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死掉了！” 小长生一口气说完自己的罪行。 先生一定对他恶心极了，他阴暗、卑劣、睚眦必报，根本不配当清风朗月的先生的弟子。 可是他也不想让别人来当，更不想先生身边出现其他人。 如果那个时候先生没有经过御花园就好了，他还能继续装乖待在先生身边。 旬空把人放开，捏着三皇子的下巴让他抬头，漂亮的桃花眼里不辨喜怒。 三皇子倔强着与他对视，摆出一副“我没错”的表情，但他大概不知道，他的眼里包着泪，眼底满是对即将被先生抛弃的惶恐。 旬空松开手，轻叹一声：“是我错了，我竟然想把你教导成为一名医者。” 小长生下意识抓住那只并不细腻的手，目露祈求。 等一下，别不管我啊！ 看着大手毫不留情地掰开自己的手指，小长生终于忍不住发出“呜呜”的抽泣声，绝望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廊柱上。 先生不会不管自己的病人。 如果自己狠狠撞上去，撞到头破血流，先生一定不会离开，还会留下来照顾自己。 旬空顺着三皇子的目光看过去，瞬间知道了这小子的想法。怒极反笑，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我从不救想死之人。你现在撞上去，我立刻转身走人。” 小长生慌了，支支吾吾：“我、我没有。” “那就松手，你捏得我手疼。” “哦……”小长生松了手劲，看着白皙的皮肤上出现红痕，讨好地吹了吹。 “好了，清醒了吗？可以好好听我说话了吧。” 小长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我不能接受你用医术害人，所以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教你医术，你也不必再叫我先生。” 看着小屁孩因为这句话骤然变得阴郁的眼神，旬空忍住没再给他一巴掌，接着说道：“但我不会怪你报复四皇子。” “你是皇子，想要在这宫中立足，你需要的不是医术，而是帝王的宠爱。” 小长生闷声：“我只想要先生的宠爱。” 旬空：“……” 这小子好像长歪了啊。 他捏着从四皇子手中拿回来的荷包，目光落在小长生身上的破旧衣服上，问：“你刚才穿的太监服呢？” “烧了。” 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深沉，可惜计划还是不够缜密，若不是他把荷包拿回来，等淑妃反应过来，就能顺着上面的刺绣找到这孩子。 不过比起最后把自己作死的四皇子，算得上是可塑之才了。 至于素有贤名的大皇子，可惜色胆包天，毛都没长齐就敢勾搭亲爹的妃子，直接被废。 四个皇子死的死废的废，直到女主给武昭帝生下了七皇子，空悬已久的太子之位才有了人选。 但现在本该早已死去的三皇子还活着，旬空觉得，这里面有可操作空间。毕竟比起威严霸道的武昭帝，一个愿意听他话的未来帝王，更能助他完成任务。 “你想当太子吗？” “先生让我当，我就当，只要您别不要我。” 为了太子之位，前朝后宫多少位高权重的人因此丧命，乃至家族覆灭。 然而小长生答应的十分干脆，没有半分犹豫。 旬空眼底漫上笑意，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介意多个娘吗？” “皇后吗？” “不，是惠贵人。” 四皇子没多久就醒了过来，淑妃得知儿子是吃了小太监给的杏仁才中毒的，立刻就开始琢磨是后宫哪个贱人暗害她的儿子。 最有可能的当然是贵妃。 但最近太后病重，顾丞相也遭了陛下训斥。贵妃夹着尾巴做人，没道理大张旗鼓动手毒害皇子。 淑妃想了一圈，看谁都觉得是凶手，但又拿不出证据，只好上报给武昭帝。 然而武昭帝正处于巅峰年纪，儿子对他来说，不如借太后这次的机会钳制顾丞相来的要紧。嘴上答应着，转头吩咐三贵去查。 三贵忙着让太后去世，心说，陛下把这种事现在交给我，肯定不急也不太重要，可以慢慢来。 于是淑妃天天盼着武昭帝给她做主，盼来了太后薨。 礼部按照规制操办太后葬礼，后宫嫔妃包括皇子公主们，都需要在永寿宫中轮流为太后守灵。 三皇子终于得以光明正大地离开春熙阁，站在众人面前。 他穿着不合身的孝服，恭恭敬敬跪在灵前，瘦瘦小小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要倒。 第77章 太医升职记17 武昭帝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个孩子，顿时皱起了眉头。 暗卫不久前来报，说个这个孩子过得很不好，但不是被卫矛收了当徒弟吗？怎么还是这么瘦？ 如果他的想法被旬空听见，定要翻一个白眼。 小长生又是中毒又是受伤，调养了才不过几日，能活蹦乱跳已经是他医术高超。 武昭帝自己对这孩子怎么样，能不能心里有点数！ “皇后向来贤良淑徳，朕一向是相信你能把后宫打理好。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皇后先是一愣，而后看向被四皇子挤到队尾的老三，温婉道：“陛下教训的是，是臣妾疏忽了。” 躲在人群中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佩兰忍不住跟吃瓜系统吐槽。 【武昭帝真的好渣啊，明明是自己对这个孩子不闻不问，任由其他人欺负，现在居然怪皇后不管？谁敢管啊！】 【是啊是啊，说起来三皇子是真的惨，出来祭拜亲娘，被四皇子打得差点没命。要不是卫太医正好路过，现在可能也不知道死在哪了。】 【啧啧啧，碰上这种渣爹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武昭帝离开的脚步一顿，凌厉的目光精准的看向惠贵人。 渣爹？人渣的爹还是当爹的是个人渣？竟然如此谩骂当朝天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惠贵人殿前失仪，降为常在。” 佩兰：“？？？” 我请问呢？哪里失仪了？ 人在心里吃瓜，祸从天上来。 本来还觉得武昭帝又帅又霸道，有点心动的佩兰，心中的小鹿啪一下撞死了。只剩下满满的无语，这个男人神经病啊。 立刻有太监上来带佩兰下去，佩兰没忍住瞪了一眼武昭帝，拍拍跪得酸疼的膝盖一瘸一拐地走了。别误会，不是不需要她跪了，而是作为常在，她身上的衣服越制了，得赶紧去换了。 看着佩兰不情不愿的背影，武昭帝冷哼一声。 卫矛也是，佩兰也是，有趣的人胆子都大得很。若不是看在这些日子从佩兰那里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单是敢骂他是人渣就足够砍头的了。 天子一怒，整个永寿宫的人都紧绷了神色。 嫔妃们互相交换眼神，虽然不知道惠贵人到底干了什么，但佩兰不好她们就开心了。 小长生缓缓松开捏紧的衣袖，眸中暗藏的震惊化为思量。 刚刚他听见的两道声音，一道属于被罚的惠贵人，另一道则平直死板，大概不是在场的任何人。 而且从他们说的内容和武昭帝的反应来看，显然武昭帝也能听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神秘的声音怎么知道自己被四皇子打了？ 除了这个还知道什么？ 永寿宫中一片糟乱，小长生已经被挤到了角落里，他抬头张望了片刻，见无人在意自己，便悄悄溜出殿门，跟上佩兰。 佩兰慢腾腾在路上磨蹭，并不想早早换了衣服回去继续跪着，便让吃瓜系统再给她说个瓜高兴高兴。 吃瓜系统便说了三皇子对四皇子的报复，佩兰听了忍不住幸灾乐祸。 【怪不得最近淑妃神经兮兮的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四皇子在后宫中是个小霸王，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而且特别会欺软怕硬。太监、宫女、位份低的妃子见了他能躲就躲，不然被打了都没处说理去。 淑妃把儿子捧在手心都怕摔了，不仅不管还助纣为虐。 皇后早年丧子，对四皇子多有溺爱。哪怕后妃告到皇后面前，皇后也只是不轻不重斥责两声。 当初要不是吃瓜系统提醒佩兰，她可能也要被打。 【瓜瓜，四皇子是不是超雄儿？】 【那倒不是，他是被皇后特意养废的。】 【等等等，你说皇后？？？】 【皇后生了二皇子时伤了身体，再也不能生育。淑妃为了讨好她，主动把四皇子抱给皇后，皇后天天看着活泼健康，越长越大的四皇子，心里很不平衡。所以当四皇子第一次打人害怕的时候，皇后不仅没有斥责他，还鼓励奖赏。】 【……最毒妇人心，淑妃好惨。】 【你猜二皇子为什么没了？】 【我猜，我猜不……别是淑妃吧？！】 【是的呢~】 【皇后不知道淑妃弄死了二皇子，但是又瞒着淑妃去带歪四皇子？不是，这后宫里很能不能有个好人了！全员恶人我还怎么玩？等死算了。】 活泼的女声渐渐远去，小长生从墙角后转出来，若有所思。 那个神秘的声音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只跟惠贵人说，但显然他们都没意识到其他人可以听见他们的交流。万一哪天在武昭帝面前，把不该说的说了…… 比如，先生与他谋划之事。 漆黑的眼瞳中闪过杀意，无数可以让一个人悄无声息消失在后宫中的方法在脑海里闪过。 最终他轻叹一口气，转身回到永寿宫。 这是先生给他挑的后娘，总得先问问先生的意思再动手。 - 长辈去世，做儿子的是要守灵的。 但武昭帝是天子，而且他也不乐意给太后守灵，所以就由皇子们替他跪。 太后停灵七日，就是要跪七日。 跪了没多久，中了毒身体虚弱的四皇子就晕了过去。淑妃心疼地把他抱走，后面没再出现。 大皇子年十六，是个谦逊温和的少年郎，神色哀伤地跪在灵前。贵妃给他在腿上垫了东西，时不时找借口把他带走休息一会儿，再回来继续跪。 唯有小长生，孤零零跪在灵前。 等到夜里可以离开的时候，他的双腿早已麻木，但也没吭声，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了。 皇后看着他沉默的背影，眸光微动，对身侧的大宫女吩咐：“三殿下身边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你去给他安排几个。” 夜晚的紫禁城隐于沉沉暗色中，小长生抬头看了看仍是四方的天空，低下头数地砖，分散对腿上伤痛的感知。蓦然淡淡的清苦气息出现在鼻翼，小长生猛地抬头，看见漫天星光下，眉间一点红痣的旬空站在不远处。 “先生！” 旬空伸手把小孩抱进怀里，摸摸他的头，拿出从御厨那里换来的糕点塞进小长生嘴里。 “饿不饿？尝尝喜不喜欢吃。” “嗯嗯，喜欢！” 小长生双手抱着旬空的腰不撒手，一口咬了一整块绿豆糕，腮帮子鼓鼓囊囊，开心地眼睛都弯起来了。 旬空捏捏他日益圆润的小脸，终于明白师兄为什么喜欢带孩子了。 还挺有成就感的。 第78章 太医升职记18 旬空把黏黏糊糊的小孩撕开，先给他检查了一下膝盖。 膝盖淤青，小腿肿胀，看着十分吓人。 他索性把小孩直接抱起来。 “先生！”小长生被他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捂着脸羞愤道，“我可以自己走。” 旬空无视他的意见：“等你走回去天都亮了。” 回了春熙阁，旬空给他的腿上了药，又拿出一对护膝，叮嘱：“药膏每晚涂一次，白天把护膝穿上，你的孝服宽大不合身没人会发现。” 小长生接过护膝，发现上面针脚细密，还绣了朵并蒂莲。 “先生，这是你缝的吗？” “你在想什么？”旬空诧异，“我又不会做针线活，是托宫女做的。” “哪个宫女？” “你应当不认识，是静嫔宫中的春晓。” 小长生抿着唇，认不认识的，这个春晓的心思都昭然若揭了，但他不觉得什么人都能当先生的妻子。 “……让妃嫔的宫女给做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旬空手上的动作一顿，沉吟：“确实不妥，不过日后大概也不需要我找别人做了。” 小长生想问为什么，春熙阁紧闭的大门打开，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采薇带着一宫女太监走了进来，每人手中托着一盘东西，粗略看过去大多是衣物和常用品。 采薇看着破败的院子，在喧嚣的灰尘中微微皱眉，但很快收敛神色，走到小长生面前行礼：“奴婢采薇见过三殿下，替皇后娘娘来给您添点东西。” 她的视线又落在旬空的身上，轻笑一声：“原来卫太医已经在这里了，早知如此，我就不用再带太医了。” 旬空对采薇行礼，温和道：“我见三殿下跪了一整天，担心伤及膝盖，日后落下病根。若早知娘娘如此关心三殿下，便不该跟来了。” 宫中凡是大型活动，都有太医在一旁候着，万一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可以及时救治。 给太后守灵当然也算，卫矛今日便一直在偏殿等候。这样说来也很合理，毕竟宫中人人皆知，他是个不喜欢看见别人生病的人。 小长生也道：“谢谢皇后娘娘关心，谢谢采薇姑姑。” 采薇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让身后的宫人上前来。 “春熙阁里冷清，但也不能没人伺候，这几个人是娘娘拨给三殿下差使的。来，都给三殿下认认脸。” 两个宫女，三个太监，一一上前做了自我介绍。 这个规制自然达不到皇子的标准，但总归比先前强了不少，这意味着三皇子不再是宫里的透明人了。 添了人，添了物，春熙阁里终于不再是一片荒凉。 采薇任务完成，也不愿意再留，走前不忘提醒三皇子，记得明日去给皇后谢恩。 小长生乖巧点头：“多谢采薇姑姑提醒。” 旬空适时道：“三殿下记得涂药，下官告退了。” “……哦。” 小长生眼巴巴看着先生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顿时觉得新送来的这几个人不顺眼。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今天就可以撒娇让先生留下来陪自己。 停灵七日，武昭帝除了第一日露了面之外没有再出现，但他身边的暗卫一直有关注永寿宫的情况。 各皇子宫妃的动向，武昭帝都心里有数。 偷懒耍滑是常态，老四直接装病逃避守灵实在是不像话，老三是个傻乎乎实心眼的，真就老老实实跪满了七天，跟他那个母妃还真是一点都不像。 于是第八日，圣旨到了春熙阁。 这一封圣旨只是让小长生移居芝兰殿，但其中意味深长。武昭帝承认了他的身份，其他皇子有的，他都得有，吃穿用度只是基本，入学参政才是关键。 “三殿下，请吧。芝兰殿中的东西都已准备齐全，您直接过去即可。”三贵笑呵呵道。 “儿臣谢父皇隆恩。” 小长生恭敬跪地，但谁也看不出他心中想的是另一个人。 离开冷宫，当正经的皇子。不知道这个结果有没有达到先生的期望呢。 与此同时，另一封圣旨也到了淑妃宫中。 武昭帝言辞冰冷，细数四皇子的荒唐举止，不仅罚他闭门思过三个月，还训斥淑妃管教无方，若再不改正，就把四皇子交给皇后抚养。 淑妃当即绷不住表情，关起门来发了好大的怒气。 太后下葬，阴暗的陈年往事随之深藏，但后宫中的争斗永远不会停歇。 女主佩兰是个大大咧咧的乐天派，武昭帝多疑且薄情，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不太明显，倒是佩兰的位份总是起起伏伏。 后妃心里都暗自嘀咕，你说这个佩兰得宠吧，武昭帝都留宿好多回了，肚子里也没个动静，你说她不得宠吧，这位份升降跟开玩笑似的，眼看着都爬到嫔位了。 佩兰整天应付来关心她肚子的人，头都要炸了。 笑死，根本没有性生活，哪来的小孩？就算是有性生活，她也绝对绝对不要生小孩！ 谢宁就在这个时候，在佩兰身边崭露头角。 芝兰殿这边，小长生试探着问旬空：“先生，慧嫔有什么特别的，您要让她来当太子的母妃？” 因为她是女主，是气运眷顾所在。 旬空反问：“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小长生：“有小聪明，但……在她眼里，九五之尊似乎与太监宫女没有不同。” 守灵的几日里，他总是能听到佩兰跟神秘声音聊天。 许多知道了就可以拿捏一个人生死的隐秘，在她眼里就是个解闷的乐子。 她敢骂皇帝是个渣爹，也会抱怨贵妃把下人不当人。 秩序森严的封建等级在她眼中映不出倒影，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 ——就像他的先生那样。 旬空听了小长生的评价没忍住笑了：“大概是因为生养她的地方，人人平等吧。她很特别，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小长生闷闷地问，“先生怎么知道的呢？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旬空：“……” 小兔崽子，你不应该好奇什么地方人人平等吗？ 第79章 太医升职记19 三贵进入御书房，向武昭帝禀报：“陛下，荣亲王求见。” 太后对两个孩子偏心，但荣亲王与武昭帝感情很好。荣亲王本就对皇位无意，并且只想当逍遥王，知道武昭帝有意登基之后更是倾力相助。 所以武昭帝并未把对太后的怒意牵连到荣亲王身上。 荣亲王只知道母后突发疾病去世，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武昭帝担心他的身体，特地派了御医前去请平安脉，并且还示意皇室宗亲多帮忙劝劝。 时隔一个多月，荣亲王终于来拜见武昭帝，三贵打心眼里为皇兄俩高兴，连忙来禀报。 武昭帝脸上也露出微笑：“快请他进来。” “皇兄！”荣亲王年过三十，已有两个孩子，但还是改不了跳脱的毛病，摇着扇子大步走进御书房。 武昭帝看着他容光焕发的神色，有些疑惑。 荣亲王嘿嘿一笑，献宝似的炫耀：“皇兄，我搞到一个好东西，特地来送给你。” 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锦盒中一个黑漆漆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把东西往武昭帝面前推了推，解释道：“母后去世之后，我郁结于心，什么都吃不下也喝不下，有人唤我去骑马打猎也提不起兴趣。” “下面人担心我身体，给我送来了这个福寿丸。吃了之后当真身体轻松，心情也好了很多。” “我特意把研制这个的大夫找来，仔细一问才知道，这福寿丸吃一粒神清气爽，吃两粒精神百倍，吃三粒快活似神仙！若是日日都服用，甚至有延年益寿的作用！” 武昭帝不吃他这一套，反问：“当真如此神奇？” 荣亲王对自己这个皇兄皇兄极好，常常有了什么好东西都要亲手送到宫里。 但他容易被人骗，五分的东西吹成十分，他都乐颠颠相信，然后送一堆没什么的东西进宫，把武昭帝的私库都占了大半。 荣亲王露出“你还是不是我好皇兄皇兄了，怎么连我都不信”的表情。 武昭帝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行吧！我这次终于学聪明了，特意找人验证过才来找你的。”荣亲王一拍大腿，快来夸我的表情让人不忍直视，“快把人带来。” 一个头戴四方巾，身着布衣的大夫走进来。 他神采奕奕，步伐沉稳，下巴留着文雅的一小撮胡子，看脸大概只有二十来岁，然而身上的气质又不似年轻人。 “草民贾不了拜见陛下！” 武昭帝眉头微微皱起。 荣亲王用扇子捂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贾不了贾不了，你这个名字起得好啊，每次本王听了都很想笑！” “多谢王爷厚爱，草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武昭帝问贾不了：“你是什么人？” “启禀陛下，福寿丸是草民研制的。草民如今已是不惑之年，深感身体疲乏，不似从前精力充沛，所以翻遍古籍，研制出福寿丸。这药丸，草民已经服用三个月，一日比一日年轻，如今不仅外貌恢复至年轻时，就连体力都与从前一般。” “我大启能有如今的辉煌，离不开陛下的励精图治，英明决断，然而寿数有尽，陛下为天子却也免不了生老病死，此为我大启百姓的遗憾。如若陛下福寿延绵，则我大启江山永固！” “特将此药献给陛下，取名为福寿丸。” 从古至今，没有哪个皇帝不希望江山永固，武昭帝也不例外。贾不了这话实在是说到了武昭帝的心坎里，令他对这福寿丸十分心动。 于是当今唤来御医，检查药丸。 御药房当值的太医里唯有秦德有空，他拎上药箱哒哒去了御书房，对着福寿丸检查半晌后，点点头：“这药丸确实有提神健体之功效，只是……恕下官才识学浅，其中有一味药材无法分辨其药性。” 贾不了摸了摸胡子，为其解答：“此药是我从南方商人手中换来的。他们当地有一种树，树皮褐色，树叶单生，表面绿色背面浅黄，花小，成黄白色，名为古柯。树叶直接咀嚼就能令人心情愉悦，精力充沛，也是福寿丸最关键的药材之一。” 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药材，交给秦德：“这是还未入药的古柯叶，秦院判大可一试。” 秦德试过后，连连点头。 “没错，确实有令人振奋之药效。只是是否能延年益寿，下官无法确认。” “嗨呀，贾大夫站在这里呢，还能有假吗？”荣亲王大大咧咧道，“再说了我都吃了几回了，明显感觉到确实有用，皇兄不信别人总信我吧？” 武昭帝不再迟疑，捏起药丸送入口中，片刻后感觉上朝批奏折的疲累都消散，再看一百封折子都不累，不由大喜：“果真有用！荣亲王你功劳不小，想要什么赏赐？” 荣亲王毫不客气：“我要京郊的温泉别院！”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武昭帝也不计较他的小心思，干脆，“赏。” 至于最大的功臣贾不了。 真金白银，田地宅邸都少不了，还有最关键的。 “贾大夫医术高明，献药有功，以后你就在太医院供职，担任御医，专门为朕研制这福寿丸，如何？” “谢陛下！” 秦德在心里叹了口气，隐隐为卫矛抱不平。 以卫矛的医术，担任御医尚且屈才，如今御医没有空缺，便是通过考核也只能成为吏目。 可惜啊。 秦德带贾不了到太医院入职。 旬空正在指导肄业生处理药材，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还没等他想起这人是谁，贾不了眼睛一瞪： “卫矛？！你怎么在这里！” 秦德连忙介绍：“这位是贾不了，陛下亲封的御医。没想到您跟卫医士认识，快来打招呼。”后面半句是对旬空说的。 贾不了现在明显得武昭帝宠信，秦德不希望卫矛跟他有什么不愉快。 然而贾不了冷哼一声，指着旬空说：“他治病治死了人，被衙门通缉后销声匿迹了许久，我还以为已经被抓捕归案，没想到竟然进了太医院！” 第80章 太医升职记20 秦德表情严肃：“贾御医，就算你是陛下亲封的，也不能信口污蔑其他太医。” “是与不是，问问当事人不就知道了。”贾不了轻蔑地看向旬空，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恶意，“你敢说你身上没有背命案吗？京兆尹没有你的通缉令吗？” 事实怎样，他与旬空都很清楚，可问出的问题，旬空全都无法反驳，因为这也都是事实。 围观的肄业生顿时议论纷纷。 这里的骚动引来了崔院使，崔院使年纪已经很大了，得了陛下开恩，将太医院事务的管理交给左右两位院判，也很少出诊，如今在太医院里专心研究药方。 他的背有些驼，拄着拐杖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贾不了先是傲然地做了自我介绍，而后话锋一转，将矛头指向旬空：“这人是个杀人犯，不知用什么方法逃过了通缉，进入太医院当起了太医！” 崔院使转头看向秦德：“我记得这个孩子是你保举进来的，你说说。” 秦德只好说：“这些事情我也不知，但他是拿着陛下的玉佩来找我的，所以我……” “什么玉佩？”崔院使问。 旬空拿出武昭帝交给他的玉佩，玉佩做工精美，入手温润，常在御前行走之人都能认出来，这确实是武昭帝常年戴在身上的那一块。 贾不了冷哼一声：“许是他用了什么办法偷来的呢。” “慎言！”秦德忍不住呵斥，“陛下身边护卫重重，若非亲手给出，什么人能近身偷东西？！”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能感觉不到他对卫矛的恶意并不是单纯的针对杀人犯，恐怕还有私仇。如果他以为别人都是傻子，随便扯张大旗就能借别人之手解决仇人就大错特错了。 秦德说：“不如将此事禀明陛下，由陛下定夺？” 崔院使摇头。 院使也才不过五品官职，医士的去留更是不必惊动陛下，但又涉及陛下的玉佩。 思量再三，崔院使找来一名太监，将玉佩交给他：“去请三贵公公来一趟，就说我要事相求。” 三贵虽然只是太监总管，但他是武昭帝身边最受倚重之人，实际权力可比许多官员都要大上许多，同时也代表陛下的意思，让他来决断保准没错。 太监接过玉佩，往御书房去了。 - 御书房。 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带着宫女站在门口，同守卫的御林军说道：“陛下连日劳累，本宫特意亲手煮了参汤给陛下。劳烦通报一声。” 御林军恭敬行礼：“陛下不在，贵妃娘娘请回。” 往常这个时候武昭帝都在御书房批奏折，但今日有贾不了上供的福寿丸，武昭帝效率极高地看完了全部，心情大好的去了校场。 御林军管理严格，从他们嘴里是打探不出帝王的行踪的。贵妃悻悻走远两步，纳闷道：“如意，你看我是不是变丑了？” “没呢，娘娘还是国色天香，无人可比。” “那皇上怎么最近连见都不见我？” 贵妃之所以为贵妃，主打的就是一个盛宠不衰，前十几年的时间里，这宫里来来去去多少人，她可从来都是头一份的独宠。 也不知道那个卑贱的皇商之女，到底哪里比她强了？打佩兰入宫起，陛下竟然再也没有宠幸其他女人。 前些日子她忙着跟皇后争斗，竟然没注意让这么个贱女人爬起来了。 看样子得好好收拾一番。 “走，去储秀宫。” 远远的走过来一个面生的太监，贵妃眼尖地看到他手中的玉佩，如意留意到她的视线，把人叫住：“手里的东西，哪里来的？” 太监答：“陛下亲封的贾御医指认太医院中一名医士身负命案，那医士入太医院时手持此玉佩，所以崔院使想请三贵公公去一趟。” 如意：“那还真是不巧，三贵公公随陛下去往别处了。你恐怕是空跑一趟了。” 太监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崔院使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不能把三贵公公请回去，卫医士恐怕要被关进刑部大牢里。 贵妃：“那名医士可是眉心一点红痣？” 太监没想到贵妃娘娘竟然知道卫医士，心中升起几分慌乱，但又不能不答：“是、是的。” 贵妃眼前一亮，想起御花园中的惊艳，对如意使了个眼色，说：“这件事本宫倒是知道些内情，就让本宫的大宫女随你去一趟吧。” 太监只好带着如意回了太医院。 崔院使问：“如意姑娘，你可知道什么？” 如意啥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家主子心血来潮要保一个小小医士，便说：“陛下赏赐此物便代表着信任，如今你们是要质疑陛下吗？” 其实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意站在这里代表贵妃为卫矛作保。 崔院使思量再三，说：“即便如此，人命案的事不能忽视，我会请人去查实此事。在此期间卫矛停职，不得给任何人诊治。” 旬空轻叹：“是。” 贾不了对这个结果心有不甘，恶狠狠盯着：“你等着，早晚我会把你送进大牢！” 秦德摇摇头：“我相信你的医术，如果需要帮助，尽管来找我。” 旬空谢过秦德，转头看见如意站在自己身后。 “随我走一趟吧，贵妃娘娘要见你。” 景和宫。 产自西域的浓郁熏香弥漫，纤纤素手拈着茶盖轻轻撇去浮沫，贵妃红唇轻抿茶水，半晌才抬头看向跪在殿下的俊美太医。 “原来你就是把我弟弟耍了一通跑掉的那个小大夫。” 仗着父亲是丞相，贵妃毫不掩饰自己手眼通天的本事，不消半天就把卫矛查了个清楚。 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她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加来了兴趣。 “我可以帮你洗清罪名，也可以帮你继续往上爬。只要你听话，识趣一点，常来我这景和宫里，哄我开心。当然如果你不乐意，那出了这景和宫，就入刑部大牢。” 旬空不答反问：“娘娘不想知道那枚玉佩的来历吗？” “咱们这位陛下最是薄情寡恩，给你玉佩无非是看重你的医术。但若哪个人真得了他的欢心，他从来不会吝啬封赏。而你如今只是个医士……”贵妃掩唇轻笑，媚眼如丝，伸手去勾旬空的下巴。 旬空偏头避开，贵妃也不在意，继续说：“大概是因为你不敬天威。” 旬空：“……” 不愧是盛宠十几年的贵妃，真是一针见血。 他何止是不敬天威，应该问他做的那些事，哪件把皇帝放在眼里了。 第81章 太医升职记21 贵妃居高临下，俯视着旬空：“继续当太医还是刑部大牢，选吧。” 俊美的小太医面上流露出些许挣扎，片刻后流露出苦涩之意，轻声道：“臣，不想受冤而死，望娘娘能够为臣主持公道。” “好说。”贵妃满意笑笑，拉起小太医的手，近乎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指，而后往掌心放了一颗圆润的葡萄，指甲轻轻刮过掌心，气吐如兰，“乖乖听话，我保你什么事都没有。” 小太医快速收回手，垂着头，诚惶诚恐。 “去吧，崔院使那里不会查到任何东西，复职之后记得每日来为我请平安脉。” 离远了景和宫，旬空随手丢掉手中的葡萄，眼底有压不住的厌恶，面色沉得能拧出水来。 大意了，他没想到武昭帝靠不住，贾大夫又突然空降御医，兜兜转转居然还是走上原主这条路了。而他也不得不接受贵妃的威胁，跟她虚与委蛇。 好在贵妃现在只是对这副皮囊有些兴趣，毕竟给武昭帝戴绿帽子这种事，手眼通天的贵妃也觉得有压力。 但用不了多久，女主佩兰承宠，很快地位直逼贵妃，贵妃就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必须要尽快脱离贵妃的掌控。 想到这里，旬空又叹了一口气，卫矛这个人设，真的很不适合在后宫里搅弄风云。 然而这个世界医术最顶尖的人才们，却不得不被迫卷进这些后宫阴私中，怪不得人人谨小慎微。 旬空被停职之后手上的工作都交给了其他人，其中就包括给三皇子调养身体。 小长生在校场学了一天的御和射，又累又痛，手上也磨出了水泡，本想借这个小伤跟先生撒撒娇，没想到来的人是个不认识的老头，当即就感觉天塌了。 “卫医士呢？” 秦德脸皮抽了抽，从这四个字里听出了对自己浓浓的嫌弃。 他堂堂院判竟然还不如卫矛吗？ 是的，不如。 样貌不如人家好看，医术也不如人家高明。 他无奈叹气：“卫医士被调去了别的宫，日后您的身体就由下官来调理。” 其实也还是卫矛调理，但崔院使不让卫矛行医嘛，卫矛就拜托秦德每日去给小长生诊了脉，再拿着他配好的药剂给送过去。 秦德就是个不被待见的工具人罢了。 面色紧绷的小长生不信秦德的话，立刻开始回忆是不是最近自己暗中搞事又被先生抓到了小辫子，惹得先生一气之下不愿意见他了。 难道先生发现自己为了捧杀老四，偷偷帮他完成太傅留下的课业了？ 还是说自己授意谢宁给慧嫔拉仇恨，企图逼咸鱼翻身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亦或是大皇子那边…… 小长生越想越觉得要糟。 正经皇子没当几天，小动作确实挺多的，他竟一时推断不出来先生到底知道了什么。 于是忐忑着捱到了夜里，换了身边太监的衣服，瞒着所有人偷偷去了太医院，打算先认错，再缠着先生心软。 微弱的烛火因为气流轻轻晃动，为书桌后单手托腮假寐的人，近乎完美的五官上晕染浅浅的神光，令人不敢直视。 小长生轻手轻脚走过去，找来厚厚的外衣给先生披上，而后才注意到先生的身后身侧摆着的都是太医院中收藏的各种典籍。 其中有几本被摊开放在桌子上，显然在睡着之前，先生正在看这些书。 小长生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知道先生应该不是发现了自己的小辫子。 但为什么不来看自己了呢？ 是因为觉得自己有了依靠，不需要先生了吗？ 不，他永远都会需要先生的。 小长生近乎执拗的抓住先生的手，轻轻的蹭上去。 旬空一睁眼就看到怀里一颗黑色的脑袋。 他并不意外，捏着小孩的下巴问他：“大半夜的你就这么跑过来了，不怕被人发现？” “我怕。”小长生认真道，“但我更担心先生，所以就来了，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旬空为这孩子的直觉惊讶一瞬，沉吟片刻：“我没什么事，停职几日而已。不过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可以吗？” “先生请说。” “太医院来了一位贾太医，据说是献了很厉害的药给陛下，所以才一举成为御医。那种药名为福寿丸，我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你能替我在宫中打探一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贾不了这家伙到底有几斤几两，旬空再清楚不过。在京中可以称得上一句名医，但大半是炒起来的，实际医术还比不上太医院的吏目。 所以突然献药实在太蹊跷了。 到底是什么药，能让武昭帝当场封他当了御医？ 先前他问过秦德，秦德说药中添加了南方特有的植物，古柯的叶子。 古柯…… 希望不是他知道的那个古柯。 小长生见先生表情凝重，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又好一番痴缠才被旬空赶走。 但他并未直接回芝兰殿，走到偏僻处往太医院门房丢了粒石子，不一会里面出来一个太监，若是旬空在这里，定然能认出来，此人就是替崔院使去寻三贵之人。 太监一见三殿下，自觉把今日卫太医的动向说了。 说完，他又犹豫着添了一句：“奴才觉着，贵妃娘娘不像是好心救卫太医的人，可能另有图谋。” 小长生面黑如锅底，他虽然年纪小，但该懂的，不该懂的都懂了。想起御花园中，贵妃看先生的眼神，他还有什么不明白了的？ 神仙一般的先生竟然被那女人觊觎，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 所以老四什么的，还是往后让让，给贵妃加个急。 第82章 太医升职记22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后宫嫔妃每隔三日都要来给皇后娘娘的请安，佩兰不着痕迹的望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好姐妹静嫔没有来。 皇后也发现少了一个人，便问：“静嫔呢？又生病了？” “偶感风寒，有些咳嗽，怕担心传给皇后娘娘。”佩兰连忙替静嫔遮掩。 皇后：“请太医了吗？” 佩兰心中一咯噔：“小小毛病，用不着劳烦太医，喝些枇杷膏就好了。” “这样也好。不过，若病情加重，还是要请的。” “是，臣妾替静嫔谢过娘娘。” 坐在次座上的贵妃忽然开口：“我记得静嫔身体不错，怎么最近动不动生病？” “这……”佩兰脑子转的飞快，勉强找了个借口，“可能是因为春夏交接，有些疏忽身体了。” 贵妃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但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佩兰有些坐立不安，等皇后让人散了之后，立刻就去了静嫔的宫中。 静嫔脸色苍白，把下人都赶出去之后，抓着佩兰的手，绝望道：“怎么办？我这个月的月事推迟了半个月，最近两天恶心呕吐，想着可能是……有了。” 然而最近这段时间武昭帝根本没来静嫔宫中。 佩兰脑子一炸，不可思议道：“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快点断了吗？你怎么？” 她有吃瓜系统，一开始知道静嫔跟大皇子有首尾之后只觉得炸裂。 但后来在相处中静嫔帮了她很多，两人性格也相投，渐渐成了好姐妹，她便劝着静嫔尽快断了关系。 没想到到底还是搞出了这种事。 静嫔也很绝望：“已经断了，但是只有一次，只有一次，实在是情不自禁，所以才……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就有了。” 佩兰更绝望：“必须马上堕胎。” 有好姐妹在，静嫔稍稍心安：“不能找太医，我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出宫帮我带药进来。可是我现在手里没有信得过的……” 屋外忽然响起骚动，两人对视一眼还未反应过来，便有人踹门而入。 贵妃娘娘身边带着个脸生的太医，不由分说，就让身后的太监上前分开，两人按住静嫔：“贾御医，劳烦你了。” 静嫔浑身一震，拼命挣扎。 佩兰发了狠，张口就咬抓住他的人，那人吃痛松手，她便要喊外面的人进来帮忙。 贵妃眼疾手快，给了她一巴掌：“给我老实点，今天还轮不到收拾你！” 贾御医上前，无视静嫔的挣扎给她诊脉，片刻后对贵妃点了点头。 “好啊，你个小贱人！” 贵妃脸上闪过阴狠，大皇子是她亲自调教出来的未来的储君，竟然被这个女人勾引，还惹出祸端来。 如果不是她聪明，及时发现了不对劲，万一被陛下知道了，可就完了。 静嫔顾不上自己头发散乱，样貌狼狈，膝行到贵妃脚下，抱住她的双腿祈求：“娘娘我知道错了，我会处理好，不让任何人发现，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 贵妃眼睛扫过佩兰。 佩兰十分识趣伸手保证：“所有的事我会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往外说。” “哼，希望你说到做到。” 贵妃带人转身离开，房间里的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佩兰顾不得自己脸颊红肿，连忙安慰：“别担心，我帮你找人弄来打胎药，只要把这个孩子流掉就没事了。” 静嫔捋了捋头发，脸白得吓人，她努力笑了一下。 “不用了，我有药。你呀，是我见过的最不适合在这宫里活下去的人了，可是这宫里进来就出不去了。” “趁着陛下现在对你宠爱，尽早承宠，有了孩子傍身才能活得久一点，知道吗？别像我一样爱上不该爱的人。还有，千万小心贵妃……” “你别说了，我害怕听着像交代后事似的。”佩兰心里惶惶，紧紧攥着静嫔的手，“你不会想不开做傻事的，对吧？” “……”静嫔沉默许久，噗嗤一笑，素来温婉的面容染上了些许俏皮，“当然不，咱们约好了，明年要去别宫放纸鸢呢。” “对对对放纸鸢。” 然而静嫔还是死了，自尽而亡，一尸两命，破席一卷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佩兰天真的想法被现实击了个粉碎。 她开始怨恨起来，怨恨静嫔贪图情爱，怨恨贵妃逼死静嫔，更怨恨藏在这件事背后美美隐身的大皇子。 君子端方的大皇子不知道跟后妃勾搭有什么后果吗？！凭什么他爽一晚却要静嫔的一条命来赔？！凭什么他能像没事人一样半点都不伤心？！ 冲动驱使着佩兰跑到上书房外面，想要质问大皇子。谢宁没有拦住，只能跟在她身后，寻找了机会将人打晕。 等佩兰再次醒来，她在自己宫中见到了伪装成太监的三皇子。 不同于对外的懦弱好欺，也不同于在卫太医面前的乖巧听话，面容沉静目光深邃的三皇子竟然让她感觉到了武昭帝身上才有的压力。 “你想给静嫔报仇吗？” “当然想！”佩兰想也没想回答道，目光灼灼的盯着三皇子，他不介意，他比自己小了好几岁，问，“你有办法？” 三皇子笑容古怪：“你直接告诉武昭帝就是。” “……你在耍我？” “我知道你有一个名为系统的东西，在你脑子里，它会告诉你很多宫里的隐秘。” 这是佩兰藏的最深的秘密，冷不丁被人说出来，她吓得连悲伤都忘了：“你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否认，我能听到你们的对话。”三皇子在桌边坐下，一派从容淡定，直接点在额角，“让我想想，给太后守灵的第三日，午时左右，因为饭太难吃了，所以你让那个系统给你讲个瓜，它便告诉你静嫔与大皇子有……” 这下佩兰不得不信，她猛地扑上去，试图捂住三皇子的嘴，让他别乱说。 三皇子微微往后一让，露出一个干净乖巧的笑容：“别担心这件事我没说给任何人，连先生都不知道哦。” 佩兰打了个哆嗦。 “你、你别跟我说武昭帝也能听到？”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守灵第一日他莫名其妙给你降了位分，因为你骂他……哦，渣爹。” 草。 佩兰猛的发现，替这小妖孽抱不平的自己真的是个傻x。 到头来整个宫里只有自己是最傻的，哦，还有卫太医，他知道他养的这个小孩要牛逼上天了吗？ 第83章 太医升职记23 佩兰缓了缓神，想明白了三皇子的意思：“所以你让我在皇帝面前，把这个瓜说出来，让他去处理大皇子？” “嗯，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小长生毫不客气给她泼冷水，“毕竟是贵妃所出，还是最有储君风范的皇子，武昭帝不会给出你想要的惩罚。” “儿子睡了他的小老婆哎，不罚不……”佩兰的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不对，对一个男人来说，老婆和儿子大概率儿子重要，更何况这还是古代，武昭帝还是皇帝，女人什么的他有的是啊。 小长生看着她不断变换的脸色，觉得这个女人虽然心软善良有点蠢，但从某些方面来说，还挺清醒的。 最重要的是胆子大，知道自己说的大逆不道的东西被其他人听了去，也没天塌了一样惊恐，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于是他敞开了说：“先生想让我当太子，你呢？有兴趣成为新任皇后吗？” 佩兰：！！！ 等一下，这个话题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还有，先生说？卫太医你这个浓眉大眼的，怎么比上一个我认识的窝窝囊囊干大事的太医还惊天动地呢？ “呃……”佩兰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聊什么危险话题，抬头一看屋里，贴身伺候的宫女们都不在，只有靠谱贴心的谢宁默默站在身边。 她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安全感：“你跟我说这个，要是我不答应，是不是就要嘎了？” “怎么会？”小长生脸上一眼就能让人看穿的虚伪惊讶，白嫩的小脸上五官清秀漂亮，是跟他整个人气质完全相反的无辜，“当然不会杀你。不过为了先生的安全，防止你和系统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只能让你消失在后宫中了。” 佩兰：“。”这没有区别吧？？？ “不用着急，我给你时间考虑。”小长生从凳子上站起来，拍拍衣袖，走到门口，“但是贵妃愿意给你多长时间可就不好说了。” 静嫔死了，佩兰是唯一知道大皇子和静嫔腌臜事的外人，贵妃自然不会放任她的存在继续威胁大皇子。 三皇子离开后，室内陷入漫长的寂静。 许久之后佩兰哀嚎一声：“白切黑的小鬼太过分了！我只是想当个咸鱼，为什么一定要搞宫斗啊！！！” 发泄过后她才想起一个重要事情，转头对安静站在一旁的谢宁说：“刚才谢谢你啊，要是没有你及时打晕我，这会我可能会因为冲动脑袋搬家。” 谢宁笑。 不用客气，主子吩咐我要看好你罢了。 静嫔被逼死的教训就在眼前，佩兰丧了一小会儿后，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出门偶遇武昭帝去了。 不管之后要不要宫斗，总之，先把眼前的事解决。 当然别人偶遇是真偶遇，而她有吃瓜系统，想知道武昭帝的行踪还是挺方便的。 【说起来瓜瓜，你被人发现了怎么一点都不吃惊？】 【这是古代，没有人可以抓得住我呢，宿主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免得被当成邪祟除了。】 佩兰：我谢谢你啊。 离开储秀宫，看着天色不早，小长生熟练的拐上偏僻的小路，往太医院找先生去。 武昭帝对福寿丸宝贝得很，三贵的口风也很严，所以没有打听出太多东西，只知道是荣亲王引荐的贾大夫。 然而到了太医院，旬空并不在。 门房的小太监说：“卫太医出宫去了，给您留了口信，让您乖乖回芝兰殿，别总是往这边跑。” 小长生这才想起来，跟被困在皇宫里的自己不同，先生是太医院的太医，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只不过先前先生没有出宫的需要，便一直住在太医院提供的用来临时休息的房舍中。 “先生有说出宫做什么吗？” “并未说明。” 小长生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握了握，什么都没抓到。他转身安静地返回芝兰殿。 - 身处热闹坊市的旬空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拜托了小长生去内宫帮忙调查福寿丸，他自己也没闲着，在太医院里晃来晃去，试图摸到贾不了身边，偷个药丸来复制配方。 昨日贾不了被人叫走出诊，趁着没有其他人在，旬空迅速伸手翻找属于贾不了的案桌。 可惜桌子上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干净的实在是不像话。 等贾不了回来后，他敏锐地在贾不了身上嗅到了浓郁香甜的熏香味。那是来自西域的熏香，整个皇宫之中只有贵妃最爱用，再结合今日静嫔自尽，他隐隐猜到贾不了可能与贵妃身后的顾家有些关系，便出宫来调查。 “你要买古柯叶？”来自南方的商人打量着旬空，奇怪地问，“奇了怪了，这破树叶子竟然也可以是药材？最近京中不仅有人专门收，竟然又有人来买？” “谁来收的？” “仁心堂，挺有名的一个药堂。早知道这东西这么抢手，我就多带点来了。”商人遗憾地摆摆手，示意手中的东西都已经卖光了，“这东西不太好吃，我们当地是出远门会带一些，吃了不饿还提神。” “我不要很多，一点碎渣都可以。” 商人又嘟囔了一声奇怪，但还是翻了翻口袋，翻出来了半片递给旬空：“诺。” 团子好奇地凑过来看，跟自己的知识库匹配了一下，顿时惊叫出声：“居然是这个东西！前两个世界里国家禁止种植的du品原材料！！！” 旬空眸中杀意森然：“无论是卫矛的记忆中，还是太医院的典籍中，都没有这种植物药用的存在，可它一出现就被用在了献给武昭帝的福寿丸中。献药之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可，可也不能断定，福寿丸就是毒……” “是不是，弄一颗来不就知道了？”旬空毫不犹豫，起身返回太医院。 第84章 太医升职记24 贾不了最近非常春风得意。 福寿丸不仅让他年轻了二十岁，而且还得到了皇上的宠信，一跃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御医。 从前想都不敢想的金钱美女唾手可得。 在青楼里厮混了整整一夜，等睁开眼时已经天色大亮，他估摸了一下时辰，已经耽误了去太医院上值，再晚一些大概要错过给武昭帝送药了。 贾不了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这些是靠谁得到的，当下不客气谩骂起昨夜一起翻云覆雨的花魁，谁让这贱女人不叫醒自己，骂的不过瘾还要上脚踹，然而本该睡在床尾的女人并不在。 穿堂风吹过半透明的纱帘，窗后有人影若隐若现。 身量纤瘦却不干巴，腰际收紧，勾勒出漂亮的曲线，向下是圆润挺翘的臀部。 贾不了登时忘了嘴边的话，咽了口口水，嘿嘿笑着凑过去。 “美人~” 他掀起薄纱，猛地扑过去，却被刀尖上的寒芒闪了眼。 旬空手持匕首架在贾不了的脖子上，好看眉眼间是显而易见的厌恶：“看来你也吃福寿丸了，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鬼样子吗？” 脸颊凹陷，颧骨凸出，两眼空洞无神，但表情癫狂可怖。 被绑在一旁的花魁看见他这个鬼样子，顿时差点尖叫出来，明明昨天晚上这人还是翩翩公子，在床上龙精虎猛，怎么一觉醒来变成这副病痨鬼的模样？ 她很想问问，这跟昨天晚上她见到的是一个人吗？ 可惜嘴巴被粗布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贾不了被刀指着，浑身一哆嗦，终于看清了“美人”，竟然是卫矛那个小白脸！ 他脸色十分难看，但看到自己丢在一旁的药箱又忍不住笑起来：“我听说你从不出宫，现在不惜跟我到这里，是想要福寿丸？可惜，这东西不好做，我手里也没有多余的。不如这样，我总出来找女人花钱还麻烦，你跟在我身边，随时帮我……” 不等他说完，旬空把人踩在地上，随手拿起臭袜子塞在这人嘴里，手中的匕首高举，对准贾不了的眼睛闪电般扎了下去。 本能比脑子更快意识到这人想要杀自己，贾不了惊骇到眼球凸起，脑子里的各种念头被恐惧强行清空，听到“噗呲”一声后，他感受到了锥心的疼痛，身体剧烈一抖，喉咙里被堵住的尖叫化作“呜呜呜”的闷响，与此同时，身下有温热的液体流出，空气中很快弥漫起尿骚味。 “……”旬空看着擦着这人脸颊扎进地板的匕首，心中有些无语。 胆子这么小还敢给武昭帝献福寿丸，跟九族有多大的仇？ 用匕首拍了拍吓傻的贾不了，旬空冷声道：“我知道外面有陛下派来保护你的御林军，但你可以赌一下，是他们听到你的求救冲进来快，还是我的匕首快。” 贾不了死里逃生，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只想从旬空手里活下，立刻拼命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喊人。 旬空给他拿掉堵嘴的臭袜子，问：“药方你从哪里弄来的？” 虽然没有见到福寿丸成品，但看贾不了的反应，这种东西的功用恐怕跟他想的没有差别，服用之后短时间内让人精神亢奋，但有成瘾性，时间久了会将人从内到外彻底摧毁。 “买、买来的。”贾不了瘫在地上，努力从混沌的大脑中翻找回忆。 他是最早服用也是服用时间最长的人，平日里看着似乎返老还童了一般，但福寿丸已经开始摧毁他的大脑，一只脚踏入了阎王殿。 “有个老道士生了病，来仁心堂抓药。但是没钱，我要把他赶出去，他用这个药方作为交换，求我救救他。”贾不了回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觉得是他此生做得最对的选择，不然哪有他今天的富贵呢。 “老道士呢？” “杀了，我怕别人得到这个药方。” 杀人夺宝，恶人常见的操作。 然而旬空看着这个为自己操作得意的傻逼，只有冷笑，被人当枪使，马上就要送命了，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呢。 “把药方给我。” “柴胡、半夏、藤黄……”贾不了见旬空被药方分散了注意力，猛地挣扎起来，踹倒了不远处的花瓶。 砰—— 花瓶破碎的瞬间，守在门外的御林军推门而入。 电光石火间，旬空的指尖动了动，终究没有对贾不了下杀手，转身翻窗而出。 杀了一个贾不了，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当务之急是让武昭帝知道福寿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而且不再继续服用。 旬空拿出那枚武昭帝亲手给的玉佩，目光望向紫禁城深处，帝王居所。 在皇权至高无上的封建时代，作为臣民他唯一的办法便是以死直谏。跑到天底下最自负的人面前，说你被人骗了，他不会感激，他只会感到恼怒，因为这无疑在质疑帝王的英明。 若遇上宽容大度的明主，大概会是君臣相得的美事。 可惜武昭帝显然不是多大度的君主，所以希望看在这救命之恩的份上，武昭帝不至于当场砍了他的脑袋。 “三贵公公，臣请求面见圣上。” 三贵打量着旬空和他手里的玉佩，想起武昭帝前些时日对他的关注，点点头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好说好说。” 旬空进入殿中，恭敬地行了大礼，跪伏在地上。 武昭帝婆娑着又回到自己手里的玉佩，看着风采依旧的俊美小大夫，心情甚好：“说吧，你有什么事相求，只要不是太过分，朕都答应你。” 深吸一口气，旬空沉声再次行礼：“微臣请陛下停止服用福寿丸！” “哦？”武昭帝动作一顿，语气意味不明。 旬空继续：“此药丸中含有的古柯叶，虽然暂时令人精神振奋，不觉疲累，但会让人上瘾，最终被药物控制。而且此药于身体健康无益，只会让人快速走向死亡！” “……” 沉默。 大殿中是令人心慌的沉默，三贵额头上渗出汗水，也不敢伸手去擦，唯恐衣料摩擦的细微声音打破安静。 第85章 太医升职记25 “此药除了贾御医，三贵，不得经过其他人的手，你是如何知晓这所谓的药效？”武昭帝声音阴沉，质问道。 旬空实话实说：“微臣并未见过福寿丸，但……” “够了！”啪嗒一声脆响，玉佩摔在地上，碎成几块，武昭帝喝止旬空，说，“福寿丸到底是神药还是毒药，朕自有决断，容不得你在这里胡说！” “看在这枚玉佩的份上，我不杀你，但你也没有必要留在太医院，回家去吧。” 三贵在御前伺候十几年从未见过武昭帝发这么大的脾气，已经跪在了地上，知道以卫太医的胆大之言，被赶出宫已是陛下开恩的结果。 他悄咪咪抬头看了一眼背对两人的武昭帝，刚想提醒卫矛见好就收，识趣离开，就看见卫矛竟然直接站起身，a了上去。 旬空绕到帝王身前，好看的桃花无比明亮灼目：“微臣知道陛下定然是多方求证，并且验证过此药的功效，但微臣敢断言，这世上没有人比微臣更了解此种东西的危害！” 都到这个地步了，被赶出宫就没有意义了。 “微臣有办法验证所说，请陛下恩准。如果结果并非微臣所说，陛下要杀要剐，微臣绝无怨言！” 武昭帝第一次被人追着吵架，怒极反笑：“胆子这么大，朕看你死了都不怕。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验，若是结果不能让朕满意，就让老三去给你守墓！” 旬空呼吸一滞，对武昭帝的不当人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用自己不喜欢的儿子来威胁一个外人，何其荒唐。 默了默，他躬身行礼：“那就请陛下命人找来几只小鼠，每日喂以福寿丸，不出半个月可见结果。在那之前，臣自请入狱，反思今日对陛下冒犯之举。” 武昭帝没想到他竟然真敢用皇子来赌，冷喝：“滚！” 三贵察言观色，挥手示意御林军把人押入大牢。 等贾不了带着今日份福寿丸入宫献药，暗搓搓告卫矛的状的时候，武昭帝仍旧怒气未消。 “威胁抢你的药方算什么？！他连朕都敢顶撞！” 贾不了吓得连连告饶，两股战战，生怕自己被怒气波及，同时心里后悔极了，早知道卫矛是个不要命的，自己就不提这个事了。 武昭帝看他胆小的窝囊样，想起不久前卫矛就差跟自己拍桌子了，心情更差：“小鼠呢？怎么还不送来？” 三贵：啊？真要验证啊？我以为您要把人拉下去砍了呢。 “抓、抓着呢。” “多抓几只，免得一只两只出了什么差错，老三就得去给别人守墓了！”武昭帝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满朝文武派系林立，后宫嫔妃净搞些不见人的腌臜事，前头老大跟静嫔的事还没处理，老三的心也向着个外人，现在就连亲弟引荐来的神药也有问题了么。 他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是孤家寡人。 - 刑部大狱。 阴森潮湿的牢房里所有犯人死气沉沉，空气中混合着血与骚臭的味道，不远处审讯室中传出的凄厉惨叫阵阵回响，令人听了就觉得浑身发毛，灵魂都在颤抖。 狱卒领着旬空进了一间空牢房，这里面还算整洁，地面上铺着干燥的稻草。 旬空有些诧异，看了眼狱卒。 他可不觉得这牢房里能有酒店的舒心，新犯人入住还能给打扫打扫什么的。 狱卒点点头，伸手：“卫太医，请吧。” 注意到旬空不解的视线，他压低了声音解释：“三年前，京郊十里村您曾救过一位难产的妇人，她是草民的妻。” 旬空拔了扒卫矛的记忆，面上还是有些迷茫。 因为卫矛救过的人太多了，比起具体的病人，他还是对各种病症记得牢一些。 狱卒又说：“生了一对龙凤胎。” 这下旬空想起来了，毕竟在这古代，平安生出一对龙凤胎的还不多。 他笑容真切了许多：“令夫人和孩子现在身体还好吧？” “孩子都还活着，”狱卒说，“草民的妻自尽了。” “什么？！” 狱卒闭了闭眼睛，麻木的脸上流露出苦楚，脸上的皱纹像老树皮一样，生生压的他如老人般苍老。 他说：“您亲自接生，村中流言四起，她受不了自尽了。” 旬空：“……” “草民不怪您，若是没有您，孩子大概也活不下来。”狱卒动手锁上牢门，“您是个好人，希望有朝一日能从这里平安出去。” 可是关在这里的都是死囚，几乎没人能从这里平安离开，他能做的大概只有让卫太医走之前过得舒服一点。 牢房里又恢复了安静，许久旬空低声说了句：“荒唐。” 团子唏嘘：“这已经不是医术能救得了的啊。” 一人一统相顾无言一阵，团子忍不住问：“说起来您为什么自己进这里？” “一为平息武昭帝的怒火，二为保护自己。” 团子顺势分析：“哦哦，暗害武昭帝之人确实很有可能对您下手，这里是刑部大狱，反而比在太医院中安全。不过您觉得什么人会害皇帝呢？” “福寿丸出现在太后病故之后，顾丞相是嫌疑人之一，荣亲王也是。”旬空沉吟道。“不过在剧情前期，荣亲王是个傻白甜，后期知道母亲死亡真相后被谢宁拐上了反派男二的道路。造反失败之后被流放南越。” 南越…… 那不就是古柯的产地之一吗？ 旬空眉头微挑，用意识对团子说：“能不能查出来荣亲王有没有重生？” 团子爱莫能助：“这个我真查不到，上个世界朝长生都重生几次了，跟套娃似的，我是一点也不知道啊。” “……上个世界谁？我听不清。”旬空先是疑惑，而后若有所思，“这好像是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上一次是你问我第一个世界的一个人。” 团子：捂住嘴.jpg 我这死嘴说这么顺溜干什么。 天道救救，要是仙尊自己逻辑推理出来了，能不能不要算我失职呜呜呜呜…… 第86章 太医升职记26 旬空并没有在这一点上纠结，轻飘飘放过了团子：“好，出去之后我去接触一下。” 团子松了一口气，顺势撇开了话题：“嗯嗯，说起来你没告诉三皇子，以他的性格，八成会想办法进来找你吧？说不定还要掉两颗金豆豆。” 作为一个系统，它可以随时偷摸拍下大佬们的黑历史。 等有朝一日历练结束，它就把这些贩卖出去，到时候一定很受欢迎哈哈哈哈！ 旬空扶额叹了口气，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小家伙可能是缺爱的缘故，又会撒娇又会黏人，如果知道了消息，大概会不计一切代价来救自己。 希望小长生能收到自己留下的信息。 然而随后的半个月，不光是小长生没有人，整个刑部大狱安静得出奇，没有任何不速之客来找旬空。这让一人一统都有些摸不着脑袋。 直到三贵亲自来请卫太医出狱，并笑容谄媚地把他带到御书房中。 武昭帝坐在御座之上，神情中有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暴虐，在他身旁已经成为慧妃的佩兰服侍左右，微笑着对旬空点了点头。 团子一整个震惊住。 “女主不是拿的吃瓜摆烂的剧本吗？怎么这就升妃位了？！” 启朝后宫的配置是一后四妃，贵妃本也位列四妃，是武昭帝特意为她抬了位份，从四妃中脱颖而出，只比皇后低半位。 而这四妃如果没有变动，后面的嫔妃是很难升上去的。 剧情后期，女主为武昭帝生下儿子，又巧逢贵妃自己作死妄图让武昭帝喜当爹，才从嫔一跃成为慧贵妃。 旬空：“不用纠结，剧情早就崩了，出现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旬空对上首两位恭敬行礼。 三贵拿来一个竹编的笼子给旬空看，里面是几只小鼠的尸体，血液干涸有段时间了，但仍旧不难看出，它们是死在彼此的爪牙之下。 三贵心有戚戚：“卫太医，按您说的，这几只小鼠都是陛下亲自喂食福寿丸，一开始它们都活泼好动，但没几天就发了疯似的自相残杀，没到半个月就全死了！” 旬空从这话中听出了潜意思。 武昭帝亲眼见证了这个结果之后，还是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警告，而是又做了一些别的事情验证，才彻底相信。 于是他问：“贾不了呢？” 武昭帝开口：“死了。” 他的嗓音嘶哑，语气淡淡却不难听出其下的森然之意。 三贵擦着汗解释：“陛下把贾不了关起来不到两日，这人就发狂似的要吃福寿丸，三日就形如恶鬼，狰狞可怖。” 想起那日所见情形，饶是见多识广的三贵都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人竟然会变成那般样子，完全抛弃道德耻辱，为了一颗小小的药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武昭帝注视着跪在御前的年轻大夫，本以为在验证自己所说之后，这人会欣喜若狂，自请为他想办法医治。 然而这人只是轻呼一口气，说：“微臣心愿已了，自知犯了天大的罪过，微臣愿意以死谢罪！” 武昭帝：“……？” 嘶哑的笑声急促地回荡，武昭帝漆黑的眸中一片森冷。武昭帝走下御座，伸手捏着年轻大夫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旬空看见他脸上堪称神经质的表情，眼瞳骤缩。 “你在跟我玩欲擒故纵吗？”武昭帝贴近旬空，没有半分暧昧，身上浓重的龙涎香压不住血的腥臭，“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必须治好朕！” 过于用力的手指在白皙的下巴上留下绯红的指印，武昭帝眯眼婆娑了一下才放开。 他转身对三贵道：“药方和福寿丸都给他。还有崔院使年老请辞，以后就由卫矛接任，太医院所有人都要全力配合。” 三贵：“是。” 他小碎步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旬空：“卫院使还不快谢恩？” 旬空并未起身，直言：“想要医治陛下，院使还不够。” 三贵惊呆了，没见过这种坐地起价的，给陛下医治已经是许多人求不来的赏赐了，现在陛下重用你，还没开始干活就让你从医士成为太医院第一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旬空当然不满意。 人一旦染上du品戒毒就是一辈子的事。 毒瘾发作的时候，人是没有理智的，全靠强硬的外力干预。但这可不是人人平等的现代，而是古代，尤其需要戒毒的这个人是处在封建权力巅峰的皇帝。 别说院使，就是太后不也是随随便便就死掉了吗？ “微臣需要陛下的承诺，在医治期间，无论如何冒犯，陛下都不能治微臣的罪。” 武昭帝本想直接答应，但一想之前这个小太医当面顶撞他都不觉得冒犯，现在突然说自己会有冒犯之举，那得多冒犯啊。 于是他说：“那你就先给荣亲王医治，让朕看看到底有多冒犯。” 三贵让人进来搬开屏风，后面一张椅子上昏迷着一个荣亲王。 “让他醒醒。” 三贵上前轻柔地把人唤醒。 醒过来的荣亲王扑上去抱住他哥的大腿，嚎哭：“皇兄，给我福寿丸吧，就一颗！一颗就行！” 看状态和症状，不用多说，他也染上了du瘾。 以为荣亲王就是幕后黑手的旬空：？ 三贵低声给旬空把这件事讲了个大概，旬空加上自己知道的信息，还原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太后的死亡真相被顾丞相知道了，贵妃又受到冷落，他担心自己多年来搞的小动作被拔出萝卜带出泥，所以选择先下手为强。 他搞来了福寿丸的药方，让贾不了借此搭上荣亲王的船，然后在荣亲王向哥哥献宝的时候，成功将福寿丸送到武昭帝手中，并让他深信不疑。然后贾不了又配合贵妃在后宫中兴风作浪，残害宫妃，排除异己。 幸好太医院有个卫矛，后宫里有个佩兰，才没彻底酿下祸端。 就在旬空来御书房的前一刻，武昭帝才刚刚处置完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顾丞相择日处死，贵妃幽禁冷宫，九族流放，佩兰这个妃位也刚到手呢。 荣亲王因为过于傻白甜，没有被亲舅舅算在自家人中，但也被拉下水成了这件事中的唯二受害者。 第87章 太医升职记27 看过药方，检查了福寿丸，询问过荣亲王的用药量。 旬空微微一笑：“绑起来吧。” 武昭帝和荣亲王兄弟俩同时回头，武昭帝挑起眉，荣亲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旬空左看右看，所有人都在等武昭帝的意见，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微臣还是辞官回……” “没听见卫院使说什么吗？”武昭帝扬声打断，门外立刻进来几个御林军，七手八脚把荣亲王绑在椅子上。 旬空又说：“给他嘴里塞块布，别让他咬到舌头。” 所幸荣亲王虽然吃的早，但吃的少，戒断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次不用武昭帝再说话，三贵立即就要给他塞，但看了看自己手里粗糙的帕子，实在是下不去手。荣亲王可是天潢贵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对待，他看着都心疼。 旬空上前拿过，团吧团吧，啪给塞进去，动作不算温柔，但快速利落，荣亲王差点没被噎得翻白眼。 “唔唔唔！” 武昭帝眼皮一跳：“你不会也想这么对朕吧？” “怎么会？”旬空惊讶道，“要是您不把福寿丸当糖豆，饿了累了就来一颗，您的治疗也能像荣亲王一样简单。” “当然您也可以不治疗，继续吃。不过这样的话，请您尽早在皇子中选一个太子。以免国无君主。哦对了，也不建议您再生了，因为这种毒，有一定可能传给孩子。” 咔嚓。 武昭帝生生掰断了椅子扶手，三贵和御林军跪了一片，佩兰急忙拉过他的手查看。 武昭帝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许多，他吩咐三贵：“去把先帝的佩剑拿来。” 又对旬空说：“朕赐你不敬天子的特权，御林军任你调动，以佩剑为信物。不要……辜负朕的信任。” “谢陛下。” 离开御书房，佩兰看向旬空道：“卫院使请留步，本宫最近偶感身体不适，想请你诊治一番。” 旬空欣然点头，两人行至御花园。 小长生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看见先生，眸子亮晶晶地扑上去，抱住旬空就不撒手了，埋在他的怀里蹭蹭蹭：“先生，您终于出来了，我等您好久了！” 佩兰早有预料，屏退下人，在场只留几个心腹。 而后低咳一声提醒。 小长生从旬空怀中探头，老老实实行了一礼：“孩儿见过母亲。” 两人年龄差不过七岁，如今却成了母子。 佩兰绷着脸端着当妈的架子，匆匆点点头后跑到一边偷笑。 哈哈哈哈小变态你也有装小白兔的时候！！！ 这短短的半个月，佩兰看起来动作挺多，其实都是在小长生的指挥下，做到了该做的而已。 至于小长生在做什么她并不清楚，只知道这孩子手腕狠辣，在最在乎的人身处刑部大狱的时候，还能冷静下来，把顾丞相和贵妃扳倒。 实在是当皇帝的好料子！ 佩兰跟谢宁站在一起，忍不住又吃起了瓜。 当然她没忘记跟系统吃瓜会被白切黑小崽子听见，所以压低了声音跟谢宁分享。 “啧啧啧，现在叫先生，没准过两年就是先生叫了。我这双眼睛真的看透太多~” 谢宁温和笑笑：“这话您可千万不能在卫院使面前说。” “放心，我嗑的cp绝对不能be！”佩兰手动给嘴拉上拉链，笑死，有她给这两人保驾护航，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挨两巴掌再走！ 旬空捏了捏小孩的脸，发觉小长生不仅长个还长肉了，欣慰点点头：“看来我叮嘱你的都听进去了。” 进刑部大牢前，他让这孩子不用担心他，也别瞎搞事，安安心心把自己养好。 现在看来是真的养得不错。 小长生踮起脚，小狗似的摇起了无形的尾巴：“那我可不可以要一个奖励呀？” “你想要什么？” “先生以后不论去哪里都先告诉我一声，可以吗？”小长生祈求道，“我不会干扰先生的决定，我只是想，知道您要去干什么，危不危险，可以吗可以吗？” “只要你都跟这次一样，听我的话，那我就答应你。” “嗯嗯！一言为定！” 小长生抱住自己的先生，愉快地想，反正只要不让先生发现就好了。 时光飞逝，一晃，六年已过。 位于长安街上的惠民药局外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医者，有男有女，分列成两排，皆面带兴奋之色，屏息等待着。 身披银甲的御林军策马而来，下马后便守在药局门口，再往后一辆不怎么起眼的普通马车缓缓驶来，俊美男子身穿赤罗衣，银带钑花（银制饰有凸纹金花），黄、绿、赤、紫四色织成盘雕花锦绶系于腰间，尾端垂于身前，行走时摇而不乱。 待他入内后，御林军宣布：“考生可以入内。” 于是长长的队伍开始往前动起来，但仍有许多人还沉浸在方才的景象里，不由窃窃私语。 “这位就是如今的太医院院使，卫矛大人吗？居然如此年轻俊美。” “听说这位大人曾游历四方，见识过许多疑难杂症，还拜各路医者为师，汇编总结后才有了《万民药典》。” “此书讲得深入浅出，还有许多开创性理论，尤其是那所谓海姆立克急救法！还有心肺复苏！真是神了！在我心里此书地位不亚于本草纲目和黄帝内经！” “不只是书，还有这惠民药局也是大人提议创办。每一城都有太医院直接管理的惠民药局，药局每隔一段时间发放各种熟药，看不起病的人家全靠这救命的东西呢。” “还有啊，我们这些医户子弟不也是沾了大人的福吗？只要学会了《万民药典》，顺利通过考核，就可以进入药局学习，三年之后根据成绩分配到各地药局中去！读书人读书入仕，我们医者救人当官，也不差嘛。” “得了吧，各地药局还管疫病，如今临泽洪涝，受灾地恐有大疫，附近的药局全都派人过去，但官员们早就跑了。” “你太偏激了，太子殿下亲自前往临泽，哪个官员敢逃？更何况哪怕是太医院也是要派人过去的。” 第88章 太医升职记28 皇宫，御书房。 武昭帝从奏折中抬起头来，语气淡淡：“你要亲自去临泽？” 曾经风华正茂的帝王，被福寿丸毁掉了身体底子，加上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如今才到而立之年，鬓边已经生出华发。 “是。”旬空恭敬行礼。 这是一场剧情里原本就有的瘟疫，因为一开始没人重视，而且缺少有效的治疗方式，死了很多人，甚至一度在皇宫中蔓延。 已经见识过旬空对皇帝能有多无礼的武昭帝不吃他这一套，只说：“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非你不可？” “是。” “那就去吧，记得把朕的太子平平安安带回来。” 旬空再拜，转身离去。 他当然会把太子平安带回来，那可是他的小长生。 武昭帝到底不是个昏君，发觉自己身体远不如前之后，从不在乎子嗣的他开始将目光放在几个儿子身上。 老大德行有亏，母族被流放，不行。 老三文武都不错，有他年轻时的风范，但亲生母亲是个污点。 老四就是废物。 思来想去都不合适，不如再生一个。 然而佩兰不同意，说什么都不生孩子，再逼就把武昭帝推到别的女人身边，气得武昭帝脸黑了一个月，还要问罪给佩兰提供避孕药的卫太医。 当然折腾到最后，无能狂怒的武昭帝只好折腾皇室宗亲，让他们把玉牒上三皇子的生母改成佩兰。 宗亲差点就要揪着武昭帝的领子问：“母子只差七岁，这合理吗？合理吗？！”然而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只好捏着鼻子认下。 总之，就是这样，小长生顺理成章成了太子殿下。 临行前佩兰借口身体不舒服，把旬空叫到宫中。 佩兰在穿越前经历过一场史无前例持续时间长，波及范围广的疫情，所以对这种事情非常警觉，带着宫里宫女太监连夜赶制出口罩，然后统统塞给旬空。 同时又细细说起来自己知道的防疫经验，如果她不是宫中的后妃的话，可能也要自己亲自去了。 旬空端端正正对佩兰行了一个大礼，漂亮的桃花眼微弯：“微臣代大启百姓谢过娘娘大恩。” “不、不用谢。”佩兰连连摆手，总觉得自己受之有愧，“我也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力罢了，你和长生照顾好自己，记得一定要平安回来。” 临泽在连续多日的暴雨之后，转为高温湿热，人们不得不顶着大太阳排涝重建。 旬空带着太医院里年轻的几位太医先行赶到之时，看到路边随处可见的新坟不由微微皱起眉头，待到了城中更是觉得大事不妙。 路边随处可见，白布盖着尚未来得及入土的死难者尸体，这些尸体先是被水泡，而后又在高温中放置，已经开始滋生蛆虫，这些都极容易引发瘟疫。 于是他先去了知州府中。 知州是临泽最高的地方长官，人长得黝黑干瘦，为人却十分圆滑。他听了旬空的要求，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卫院使，不是我不答应，其一太子殿下强势，我等不敢自作主张；其二自古以来讲究入土为安，这哪有焚烧的道理啊。” 旬空一眼看穿他的心思，问：“你到底是担心太子，还是担心百姓？” 知州讪笑：“您不如亲自跟太子殿下说？” 临泽洪涝有很大的原因是知州不作为，陛下派来的官员与他是同一派系，本想着做做手脚，把这失职之罪变成功劳。 没想到年仅十六，被他们当成吉祥物的太子殿下，直接夺了二人的权，亲自处理洪涝。 知州心里很是不满，心想听闻这卫太医很受陛下信任，如果与太子起了矛盾，兴许能帮他一把，于是亲自领了人去见太子殿下。 火辣辣的太阳底下，官兵和百姓齐心协力挖渠排水，每个人都挥汗如雨。 知州穿着锦衣华服，身边有小厮给扇着扇子，站在泥泞边上不肯往前走一步，只扬声喊：“太子殿下！” 旬空一眼就在忙碌的人群中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十六岁的少年郎像棵小白杨一样挺拔，身上的华服换做普通的衣料，衣袖挽起露出结实的肌肉，正站在渠边同身边的工部主事商议。 忽然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向这边看来，旬空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先行了一礼，而后掀起衣袍，踩着泥泞走过去。 工部主事认出来人所属太医院，来拜见太子殿下不足为奇，虽然为这人的外貌震惊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收敛心神，继续同太子殿下商议工程，却不想太子殿下猝然停了话音，脚下已经迈开步子离开。 他惊讶地抬头，却发现这位喜怒不形于色，手腕果决的太子殿下紧皱的眉眼微松，周身的气势都缓和了许多。 卫太医才走了两步，太子殿下已经迈过沟渠，大步走到他面前。 看背影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工部主事揉了揉眼睛，觉得可能是最近几天睡太少所以出现幻觉了。 “太医院是没人了吗？你竟然亲自来了。” 走到旬空面前，朝长生的眉眼又压了下来，他低头用眼神细细描摹先生的面容，眼底隐藏着贪婪和渴望。 旬空听见这跟他老子如出一辙的问题，有些哭笑不得，抬头去看这个短短几年身高已经超过自己的少年，挑了挑眉：“秦、张两位院判若是来了，怕是要折在半路上。太子殿下行行好，让两位老太医活到可以请辞的年纪，嗯？” 尾音微微上扬，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里溢满笑意，红唇一张一合，太子殿下强压在心底的欲念蠢蠢欲动，胡乱应：“嗯嗯。”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对先生的依赖和占有不正常，直到某日做梦，梦见先生才恍然明白自己的心意。 从那之后，不用强调，他也不再喊“先生”了。 身后不远处，知州听见两人的对话，眼前一黑，觉得前途黯淡无光。 又瞅着两人都不在意自己，连忙脚底抹油溜了。 朝长生抬头看了一眼，暗处立刻有人紧跟了上去，随即拉着旬空往人少的干净处走去。 他的五官尚还有些青涩，但体格已经完全成熟，原本白皙的皮肤经过几天日晒变成了麦色，看上去与旬空记忆中的小孩已经差别太多，旬空不由微微一愣。 第89章 太医升职记29 待回过神来，旬空拉开距离，表示：“殿下，这不合礼数。” 朝长生顿了顿，脸上失落的神色一闪而逝，而后负手而立，微微颔首：“说吧，找我何事？” 若是以前这般说，小长生定然会撒娇耍赖，缠得旬空没有办法，只能心软纵容。如今这般反应，冷淡从容，更符合一个储君该有的样子，旬空先微微一愣，才恍然想起来，他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定了定心神，旬空回禀，说明焚烧尸体的重要和紧迫。 朝长生思量片刻，点了点头：“我这就调派人手收敛城中尸体，不过还请卫太医等医官随行，向百姓说明原因。” 旬空：“自当如此。” 入土为安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坚信的道理。 甚至还有许多人相信，如果一个人死的时候缺胳膊少腿，那么他投生之后必然带有相应的先天缺陷，所以尸体的完整变得十分重要。 所以要说焚烧尸体，百姓们第一反应是拒绝。 旬空等医官便直截了当说明，不尽快处理很有可能引发瘟疫，与瘟疫相比，焚烧自然变得很容易接受了。 但饶是如此，直至夜色降临，临泽城外的空地上堆放了大量的干木柴，上面摆满了尸体，士兵们各个手举火把围成一圈。远处是前来送别亲人的百姓们，他们压低了声音呜呜咽咽哭着，令闻者皆心有不忍。 统领士兵的守备看向太子殿下，汇报：“城中尸体尽数在这里了。” 朝长生接过火把，亲自上前点燃引信。 火焰很快照亮了半边天空，滚滚浓烟与夜色融于一体，百姓的哭声陡然变大。 旬空却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应该就能避免剧情中那场瘟疫。 朝长生又叮嘱了几句后续百姓的安抚，走到旬空身边，冷峻的轮廓柔和下来，目光沉静如水：“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你一天没用餐了。” 旬空没有反对：“好。”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城中寂静空荡，月色明亮皎洁。 旬空心弦微动，侧头看了一眼身边人，身处世界不同，却……似是故人来。 顺着长街走到底，周遭渐渐热闹起来。 小小的面铺里老夫妻二人忙忙碌碌，门口支棱的桌椅上坐满了来用餐的人。旬空注意到这些人有官兵也有百姓，但身上都带有汗水和泥土，显然是参与挖渠的人们。 见到意料之外的来客，所有人一愣，忙准备向太子殿下行礼。 朝长生免了他们的礼，挑了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又叫了两碗面，回头看向旬空的时候，见他嘴角含笑，颇有些吾儿长成的欣慰之意。 “你以后一定能当个好皇帝。” “……我当不成。” “？” “我当不成。”朝长生又重复了一遍，直视旬空的双目，眼底的情愫毫不掩饰，“你让我当太子，我就当太子，但若是要做一个好皇帝，我做不到。” 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会对权势感兴趣呢。 从头到尾他想抓住的只有眼前人。 到临泽来赈灾也不是为了什么功绩或者帝王的赞赏，而是想拉开距离，让这人意识到他已经长大了，是个男人了，不是原来的小屁孩。 旬空眯眼打量了他片刻，问：“哪里做不到？” 小小的一张方桌在两人之间隔开了一段距离，暧昧不明的气氛却在两人对视中悄然酝酿，朝长生低声道：“我不会立后，也不会有任何女人，更不会有孩子。此生有一人足矣。” 旬空：“……” 周遭吵闹声远去，此方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二人。 半晌，旬空轻轻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你年纪还小呢，别这么早决定。” “面来咯~”老婆婆笑吟吟端上两碗面，有些拘谨地看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想说的话被堵住，只好皱着眉掏出几枚铜钱递过去。 一如既往皱眉有些凶的长相，老板娘看着他的脸色不知道该不该收。 旬空轻笑：“店家收下吧，他是在对我生气呢。” 老婆婆迷茫应声：“哦哦……” 让太子殿下生气还能笑呵呵的，这人什么来头啊？他爹，皇帝吗？ “好了，吃面吧。”旬空收回目光，态度依旧，仿佛刚才的对话并不存在，朝长生依言用餐，举手投足都是皇家风范，但心里想的是什么就无人知道了。 第二天京城送来的药材和物资到了。 随后旬空与其他医官共同为受灾百姓医治，然而就在昏迷的面摊老板被送到城中的惠民药局之后，仿佛连锁反应一般，有更多的人倒了下去。 瘟疫爆发了。 因为剧情是跟随女主的视角，所以这场瘟疫的来源和对症药物并没有写的很明确。 旬空没想到已经尽量避免，却还是没有躲过。 幸好惠民药局早就做好准备，医官们有条不紊地把病人集中隔离安置，用酒或煮沸水的方式消毒，以及遮掩口鼻做好防护，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对症下药。 然而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病，药方改了又改都没有很好的治疗效果。 一具又一具尸体被抬出去焚烧，活着的病人的微弱呼吸在每个医官的耳边如雷作响，死亡随时有可能降临，有人已经濒临崩溃：“救救我，我不想死！” 旬空沉默不语，目光在所有病人身上扫过，思考这场瘟疫的来源。 这时，朝长生匆匆走进惠民药局，绕过满地病患，找到旬空，急促道：“卫矛，城外传来消息，附近的几个村子也出现了病人，有很多。” 旬空豁然起身，点了几个医官跟自己去城外。 临泽城外的村子分布稀疏，按理说本不应该如城里一般严重，然而抵达之后，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村中女人、孩子、还有老人几乎无一幸免，好在青壮年患病人数相对较少，这个村子才没有完全沦陷。 “第一个患病的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旬空问。 “暴雨停歇的第二日。” 算算日子，竟然在他来之前就出现了，然而由于出现在偏僻村子中，所以无人知晓。 第90章 太医升职记30 这个村子名为十里村，距离临泽城最远，也是地处最偏僻的一个。 来的路上其他医官都分散去了沿路的其他存在，唯有朝长生寸步不离跟着旬空，替他提着药箱，熟练地充当药童的角色。 “大夫，快来救救我女儿吧！她快不行了！” 破旧的房屋中，精干的汉子冲出来，拦住旬空两人的步伐。 透过窗户能看见床上的女儿面色灰败，已然时日无多，旬空立刻转身进去，朝长生也跟上。 然而，汉子脸上的祈求之色陡然消失，手掌握住了墙根下的锄头，冲着朝长生的脑后狠狠砸下去，旁边给二人带路的村长无动于衷，似乎并没有看见。 踏入门框前的一刻，旬空眼神瞟到门口的水缸。 水面被淹死的蚊虫布满，但依旧映出了身后不妙的影响，旬空瞬间转身，抓住朝长生的衣服猛然发力一扯。 咚！ 一声闷响，锄头砸进地面，汉子啐了一口，用力拔出。 朝长生毫无防备被扯了过去，撞在旬空身上，倒地的一瞬间腰部骤然发力，带着怀中人佯倒下去。 然而瞳孔中映出汉子凶恶的神色，他提起锄头再次袭来！ 朝长生就地一滚，滚进屋中，门框挡住了长长的锄头，同时旬空伸手勾住不远处的圆凳，用力向后甩去。 圆凳恰好挡住横空而来的砍刀，给了两人喘息的空间。 “你们要干什么？！袭击当朝太子，你们不想活了吗？！”朝长生拔出藏在长靴中的短匕，把旬空挡在身后，目光阴森狠戾。 除了方才拦人的汉子，屋子外又出现了其他村民，各个都是壮劳力，而且手持锄头或者砍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听到“太子”两个字，所有人明显犹豫起来。 但并没有人放下武器或者退缩，而是看向了为首的村长。 村长语气还算客气，上前一步说道：“太子殿下，我们无意针对您。只希望您将身后的妖人交给我们处置。” 众多仇恨的目光登时射向旬空，朝长生下意识把身后的人挡得更严实，皱眉想要拒绝。 旬空推了推朝长生，走出来问：“不如你们先说说，为什么认为我是妖人？村长应当知道，我是太医院的太医，是来为你们治病的，怎么也不该被称为妖人吧。” “妖人就是妖人！你果然跟严先生说的一样，有一副好皮囊，连皇帝也敢骗！” “就是就是！明明是你害死了我的亲人，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村长，别听他废话，快把他杀了！” “杀了！” “杀了！” 议论纷纷很快变成众口讨伐，村民气势高涨。 朝长生眯起眼睛，遮住其中汹涌的杀意，手上握紧了匕首。旬空手掌摁在他的胳膊上，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些村民都是打猎种地的好手，虽然没有什么武功，但锄头砍刀可比匕首强多了，而且人数也多。他们只有两个人，一旦起了冲突，恐怕不能完好离开。 村长制止了村民的喊声，作为村里唯一识字的人，他还是可以沟通的。 他说：“几个月前，我们村里来了个半仙，也就是严先生。他能够窥探天际，看到了不久前的洪涝，提醒我们做好防范，也提到了洪水结束后的瘟疫。还告诉我们，今日村中会来一个眉心有红痣的大夫，这个人就是这场瘟疫的祸端，只要杀了他，一切就会结束。” “荒唐！”朝长生厉声喝道，“江湖骗子的话你们也信？” “我们一开始也不信，但洪涝和瘟疫都摆在面前，村子里死了好多人，也容不得不信！”村长脸色阴沉，手高高举起，身后的村民纷纷握紧拳头，蓄势待发，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立刻冲上来把旬空杀了。 村长：“太子殿下，我们也不想伤到您，请把您身后的人交出来吧。” 朝长生侧头看了一眼旬空，两人都从目光中看了相同的意思。如果这群村民畏惧太子，一开始就不会对朝长生出手。 伸手掀飞方桌遮挡视线，两人先后从窗户翻出，借着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掩飞快逃离。 “在那！别让他们跑了！” 十里村就在山下，村民们十分熟悉后山情况，追击声始终在身后不远处锲而不舍的响起。 好在卫矛以前经常上山采药，很适合这种地形，旬空应付起来不算吃力。而朝长生虽然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但凭借变态的体力和武力还算适应良好。 然而村民们还养了狗，循着气味不断逼近。 “小心！”两人一路来到山顶，旬空体力耗尽，脚下一空差点滑倒，还好朝长生手疾眼快一把把人捞住。 山的另一侧虽然不是垂直的悬崖但也差不多，是一个将近八十度的陡坡。 若是不小心摔下去，恐怕要一路滚到底，人也就没了。 山顶草木稀疏，不好躲避，朝长生拉着旬空就要往其他方向跑，然而一抹亮光闪过眼睛。 不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本能已经先一步抱着旬空扑倒，紧接着在他们站立的地方几支箭插在了地上。 身后就是陡坡，旬空在天旋地转中被人死死抱在怀里。 漫长的十几秒之后，一切终于停止，旬空挣脱怀抱，立刻就去检查朝长生的情况，人已经昏迷了，身上多处划伤擦伤，外表没有致命伤。 “殿下？太子殿下，醒醒。” 旬空拍了拍他的脸，试图唤回他的意识，然而连续喊了几声之后没有任何反应。 想到滚下来之前的冷箭，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 旬空站起来想要把人拖走，然而腿上传来剧烈疼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躲开了对准喉咙的一箭，却没能躲过紧随其后的一箭，这一箭落在他的腿上。 但他太担心朝长生，以至于忽视了腿上的疼痛。 眼下一人昏迷，一人腿部中箭，行动力几乎被废，一旦被人追上了，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旬空眸光微沉，卷起衣袍下摆，深吸一口气咬住，手持匕首自行拔箭。 第91章 太医升职记31 压抑着痛苦的闷哼声在耳边响起，朝长生的意识骤然回笼，他努力睁开眼睛向声源望去。 旬空面色苍白，两鬓冷汗涔涔，咬着衣袍将所有的闷哼声尽数压在喉咙间，手上干脆利落地挖出腿上的箭头。 “唔！” 带着倒钩的箭头掉落在地上，伤口处鲜血淋漓。 旬空痛的几乎无法动弹，僵直在原地，生理性的泪水在眼中打转。 朝长生一言不发从怀中取出金疮药给他敷上止血，而后又撕了干净的裘衣替他绑上。 旬空轻呼一口气，有些脱力地向后倒去，靠在朝长生的身上：“你醒了正好，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朝长生闷闷道。 目光落在沾满血迹的箭头上，他的动作蓦然一顿。 旬空问：“箭有问题？” “自然是有。”朝长生眼神温度消失，眼底染上了几分嗜血之意，“这箭是城中守备军队所用！” 不用说明太多，旬空立刻意识到什么：“知州？” 朝长生站起身来把人背在身后，选了个方向走去，眼下容不得多做停留，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 他边走边说：“知州治理不利，但罪不至死，这个时候急着动手反而坐实了我之前的猜测。” “什么猜测？” “知州是荣亲王的人。”朝长生说，“近几年皇帝逐渐让我接手朝政，我无意中注意到荣亲王有异样之举，便留心调查了一番，没想到当年福寿丸一案，他并非完全无辜，所谓药方正是他派人送给贾不了的。” “十里村之事幕后黑手应该就是他。他早就有谋害皇帝的想法，当年被你破坏了计谋，一直怀恨在心。” “但是我有一点没想明白。村民口中的严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能预测洪涝和瘟疫。” 这一点旬空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恐怕荣亲王真的重生了，他从故事的结局而来，福寿丸暗害武昭帝不成，就把顾丞相和贵妃推出去背锅，然后又安分了整整六年。 即使是旬空多次试探，也没有露出丝毫马脚。 然后又在旬空和朝长生离京之时，指挥手下的人挑唆村民对两人下手。 若此事能成，那么武昭帝短时间内可就没有合适的儿子继承皇位，而深受武昭帝信任的荣亲王就能顺理成章插手朝政。 “抱歉。”朝长生语气低沉，很是自责，“我应该多带些亲卫的。” 身为太子，他的身边原是有数百名亲卫的。 但城中情况严峻，大部分人被他留下帮衬，出城时只带了两名亲卫。 两名亲卫负责护送药材，出事之时也不在十里村。等他们发现太子出事，带人找过来恐怕要等很久。 旬空轻轻笑了一下：“不怪你，殿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不够好。 朝长生听着身后浅浅的呼吸声，漫不经心地想，可惜这人不是自己的臣子，否则任何危险的地方都不会让他涉足。 这个人只需要在太医院里研究研究医术，给宫里几个人看诊治病就行了。 旬空对他的想法全无察觉，他趴在少年不算宽厚的背上，心情微松，这段时间忙碌的疲惫却一股脑找了上来。 昏昏欲睡间，他听见朝长生又说：“你已经很久不叫我的名字了，每次都是太子殿下。” 声音中夹杂着一点不满和控诉。 旬空：“……”听不见，睡着了。 装睡还真的睡过去了，等再次醒来，两人正在一个山洞里。 朝长生拎着一把草和一条鱼进来，第一眼就看见旬空醒了，东西没来及放下，先过来用额头碰了碰旬空的额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拉近，彼此的气息交缠，旬空还没反应过来，朝长生又后退，点点头：“幸好你体质不错，发热没有很严重。” 他又把那把草放在旬空面前，说：“我记得的草药不多，找了这些，你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旬空看着他无比自然的神色，没法多说什么，借着月光低头分辨药材。他的药箱早在滚下山的时候不知道去了哪里，眼下只能就地取材。 前头连着下了很长时间的暴雨，林子里的柴火浸透了水，朝长生勉强找了一些没那么潮湿的，试图点燃用来烤鱼。 可惜最后只有滚滚浓烟冒出，不仅呛人还容易暴露位置，只好遗憾熄灭。 好在现在气温够高，不需要用火来保持体温。 只是草木茂盛，免不了各种蛇蚁蚊虫。 旬空在那一把草里没找到消炎的，倒是找到了驱蚊的，甚至还有几株有毒的，他心里有些无语，这小子当年是真的一心只想怎么弄死四皇子啊。 “殿下，劳烦帮我找一根结实的拐杖。” “不行。”朝长生目光灼灼地看向旬空，眼底流露出几分期待，“现在没有旁人，不许再叫殿下，也不许说不合礼数。” 旬空：“。”一条腿也不是不能走。 他扶着洞穴壁，刚刚起身，朝长生看穿他的想法，在他面前堵了个结实，大有你不说对称呼，我就不让你动弹的意思。 旬空感觉有些头疼，敷衍开口：“小长……” “生”字未出口，身前的人影凑前一步，硬生生把他逼到墙上，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颊：“不对，去掉‘小’字。” 长生。 他想听这个人这么叫他。 别怪他趁人之危，因为若在别的情况之下，这人有的是办法逃脱。 旬空却不想，他伸手推了推身前的人，被那人反抓着手腕扣在头顶。失去了手臂支撑，腿上受伤站立不稳，便有一条腿趁机插入双腿间，亲密无间地帮忙分担重量。 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另一个的体温，以及结实富有弹性的肌肉，旬空呼吸有些不稳：“放开。” “我不要，”朝长生的视线犹如实质，细细密密将旬空包裹起来，欣赏他这难得一见的模样，声音微哑，“你知道你耳朵红了吗？” 旬空像被烫到一般，目光飞快移开。 第92章 太医升职记32 怀里抱着喜欢的人，朝长生心中的怜爱几乎满溢，脱口而出的话放在话本子里，那都是调戏人的戏码。 本以为会被狠狠推开或者冷脸臭骂，没想到旬空却睫毛微颤，躲开了他的目光。 于是呼吸交错间，比理智更快的是本能。 朝长生喉结轻轻滚动，对准微启的唇瓣缓缓低头。 他的目光还在盯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旬空的眼底流露出浅浅的惊讶，令人几乎窒息的暧昧交锋中，他低声念了两个字：“长生。” 两唇相距仅有咫尺，朝长生的动作生生顿住。 他的眉骨高眼窝深，哪怕长相还有些青涩，但藏在骨子里的凶气是掩盖不住的，意味不明的视线不断扫视令人头皮发麻。 远比旬空曾经遇到的任何一个他，都更加有攻击性，也更加的冲动。 旬空放轻了声音，又唤了一遍：“长生，放开我。” 手腕上的禁锢力道消失，他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继而又升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胸口处鼓胀酸涩。 他单手扶着坚硬的墙壁，受伤的腿在地上微微用力，打算绕开碍事的人自己出去找东西。 朝长生的头跟着他转，目光一错不错的落在他的身上，从红而不自知的脸颊再到纤细的腰，然后猝然伸手将人拦空抱起。 “唔！！！” 身体再次被迫贴上石壁，旬空的下巴被人强硬的抬起，继而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无限接近，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因为惊讶，微微张合的唇齿被另一方强势入侵，舌头更是被人不断勾缠。 好看的桃花眼眼尾染上红晕，神明被拉入凡间，堕入红尘。 旬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这人是最狡猾的野兽，装的一副乖巧听话，实则时刻在试探他的底线，一旦他在双方对峙中示弱了，就会追上来，把人吃拆入腹。 他千不该万不该因一念之差让这人如了心愿！ 旬空缓了缓神，上下齿用力一咬，腥甜的血味很快在嘴里弥漫开。 他扯着这人的头发，用力一扯。 朝长生闷哼一声，被迫放开。 沾染了淡淡血迹的透明丝线在两人之间拉长、崩断，足以显示方才的激烈程度。 旬空低头微微喘息，伸手把意图再次靠近的人狠狠推开，摸着石壁走出洞穴。 “哈。”朝长生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有些发颤的背影，低笑两声，“你不需要我给你找根棍了吗？” 无人应答。 他却笑得更加放肆，大步跟上去。 旬空转头，眉梢微扬，给了一个标准的杀生仙尊式嘲讽冷笑： “微臣不敢劳驾太子殿下。” 然而他不知自己眼中还有被逼出的生理泪水，眼尾红晕未消。落在图谋不轨的人眼里，阴阳怪气都显得无比可怜可爱。 蓦然，安静的林中惊起一片飞鸟，两人神情同时冷静严肃。 旬空：“有人来了。就是不知道是你的亲卫还是追杀者？” 按照太子亲卫军的速度，哪怕是被带出城的亲卫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回城调集其他人员再赶来，一来一回，最快要一整夜。 而如今虽然天色昏暗，却还未到夜晚。 “这里不安全了，先转移。”朝长生立刻回到山洞，清扫了两人留下的痕迹，又背起旬空迅速离开。 只能说幸好朝长生是当朝太子气运加身，否则从那么陡的地方毫无防备的摔下来，寻常人不死也要伤，可他却半点事都没有。 原本旬空都做好了这条腿不要，也要把这个人带出去的准备，没想到反过头来却是被人妥帖照顾着。 风在耳边呼啸，旬空伏在令人安的脊背上听着剧烈的心跳，指尖轻轻摩挲唇角，神色莫明。 团子作为一只未成年系统被突然关进小黑屋，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本想调侃两句，但看见旬空的表情又缩了回去。 它怎么觉得仙尊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朝长生和旬空跑出没多远，忽然响起有节奏的猫头鹰的叫声。 朝长生脚步一顿，这是他的亲卫之间用来传递消息的特殊哨音。难道找来的人是亲卫吗？ 这时又有犬吠声在另一个方向响起。 毫无疑问，这边一定是十里村的追兵。 “回去看看。”旬空说。 朝长生依言返回，在一个安全距离外把旬空放下，又长了一根结实的木棍给他充当拐杖，叮嘱道： “如果一炷香之后我还没有返回，你就沿着水路往下走，不用管我。” 旬空微微歪头，听到放出去当侦察的团子传回来的消息，点了点头：“去吧。” 团子已经看过，找来的人不是今日带出城的那两名亲卫，而是太子殿下身边深受倚重的左右副手之一黄楚。 亲卫用飞鸽传书，将消息传回城中，左右副手以及所有亲卫都倾巢而出，寻找太子殿下。 黄楚得到消息之后，快马加鞭从另一个方向进入这片山脉，没想到是第一个找过来的人。 他一见太子殿下就单膝跪地：“属下护驾来迟，请殿下责罚！” “不必了，起来吧。”朝长生负手而立，淡淡道。 黄楚站起身来，看了看形单影只的朝长生，有点摸不着头脑：“殿下，卫太医在何处？需要属下去把人带来吗？” 朝长生的目光扫过他，随意摆摆手：“遇到埋伏，被箭射中腿，并不在这里。” 他这话说的巧妙，乍一听似乎是把受了伤的累赘抛弃了。 但黄楚作为副手很清楚卫矛这个太医在朝长生心中无可替代的地位，犹豫了一下：“这……您二人在何处分别，不如属下去找找？” “不必。”朝长生冷冰冰抛下两个字转身，“走吧，尽快离开这里，十里村里的暴民一个都不能放过。” 不远处蓦然响起杂乱之声，还伴随着金铁相交。 黄楚脸上的恭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轻蔑：“殿下就算你把人藏起来了，我也找到了。劝您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卫太医会如何就不好说了。” 朝长生瞬间捏紧了拳头，手上青筋暴起，目光森然。 “你什么时候背叛吾的？！” 第93章 太医升职记33 “从来没有效忠过太子殿下，何来背叛啊？”黄楚拔出佩剑，剑尖直指朝长生，“事到如今，让你死也死个明白，我一直都是荣亲王的人。” 朝长生直面刀剑却面色不变，心中已经给荣亲王的死亡订单加了一个急。 此次回京定要彻底将此人的党羽清除干净！ 武昭帝如果舍不得这个弟弟，那就只好让皇位换个人来坐了。 两人对峙之时，不远处的森林里杂乱的声音消失，一切又恢复寂静。 紧接着沙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黄楚咧了咧嘴角：“看来其他人已经把卫太医抓到了。若想保全他，你自刎如何？” 树下浓郁的阴影里有人缓缓止步，只能看到，白皙手指攥着的长剑剑身上，粘稠的血液不断滴落。 黄楚皱起了眉：“你该不会忘了王爷的命令，把卫太医杀了吧？” “没。” 低笑声响起，旬空上前一步，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 他的半边身体染了鲜血，哪里还有平时如谪仙般的模样，反而更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在黄楚不可置信的视线中，他眉头微挑，轻飘飘道：“放心，他不想杀我，我也不会杀他，现在人还活着。” 对峙之时分神可是大忌，朝长生抓住这个机会，抢过武器将人反杀。 旬空丢了手中长剑，拄着那根拐杖慢慢挪到溪边，清理了手上脸上的血迹，看着衣服上的红褐色，不爽的“啧”了一声。 黄楚的背叛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来抓他的人也不止一个。 为了不落到荣亲王的手中，他只好稍微崩一点人设把人都干掉。 团子叽叽喳喳表示：“只要最后任务完成就好，崩人设没有太大问题啦。” 其实它稍微有一点担心，担心朝长生会察觉到不对，然后询问，但朝长生对此，并没有任何疑问。 等一切都处理好之后，两人再次离开这里，寻找新的安全的地方度过今夜。 自然也没有忘记找些能够用上的药材。 好在今夜月色明亮，借着月光他们找到了不少药材，以及一棵适合承载两个成年人的粗壮高大树木。 森林中有野猪，野狼等猛兽，在树上住，比在洞里要安全一些。 旬空腿上的伤再次崩裂，处理好后，他很快陷入了昏睡。朝长生没有休息，他把人抱在怀里，为两人守夜。 待到天光大亮，鸟鸣啾啾。 旬空从昏睡中醒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条被体温捂热的潮湿帕子掉了下来。 显然他昨夜还是发起了热，朝长生用这个为他降温。 经过一天一夜的逃亡，两个人状态都不是很好。旬空有心想让朝长生休息一下，朝长生拒绝了。 “今天我们沿着溪水离开这里。”朝长生说，“必须尽快返回临泽城，否则必然会出现更多变故。” 旬空问：“你的身体还吃得消吗？” “当然没问题。” 两人喝了一些溪水，又摘了野果，勉强果腹，然后准备离开。 离开时出现了一点小分歧，旬空希望能够自己走减轻朝长生的负担，但朝长生觉得还是背走得更快。 最后拗不过朝长生，旬空只好答应。 太阳渐渐升高，气温也随之提升，两人的额头都冒出汗珠，旬空用袖子给朝长生擦了擦汗。 朝长生笑容有些傻兮兮，突然问：“说起来，在你心里所有的病人都一样吗？” “嗯。”旬空有些奇怪。 武昭帝和荣亲王戒毒的时候，他可丝毫没有手软，这人也都见过了，怎么这个时候来问这样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很在意的人患了重病会怎样？” 旬空：“……？” 他挣脱朝长生的背，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又抓起脉搏，然后脸色剧变：“你染上瘟疫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朝长生的脸色比旬空还要苍白，额头的热度几乎能烫熟鸡蛋，浑身汗流不止，哪怕是不会医术的人看到都知道这个人生了重病。 朝长生却在笑，生病也掩饰不住他的开心：“你最在意的人原来是我吗？” 旬空面色难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问的问题真的是蠢透了。 朝长生伸手抱住他的手，把人拉着转身，向溪流的延伸方向看去：“到这里我已经认路了，你沿着这条溪流再走一个时辰就能走到官道上。别管我，也别管临泽，回京城。” 他把怀里的人往那个方向轻轻一推：“走吧。” 旬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漂亮的桃花眼里含着怒火，手中充当拐杖的棍敲在朝长生的身前：“走个屁！” 朝长生因为这声爆粗愣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他说：“你我要管，临泽我也要管。我们一起走。” “可是我不想传染给你。”朝长生倚坐在树下，脸上是很明显的疲惫。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这两天我们一直在一起，甚至……”旬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说，“如果人和人之间能够传染的话，那我也跑不了。” “等死没有意义，得尽快找出医治办法。走吧，我们想办法回临泽城。” 旬空把人从地上拽起来，两人搀扶着上了官道。恰巧遇见好心往临泽城赠送物资的商队，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回到了城中。 城中因为太子殿下和太医院院使失踪，已经闹得天翻地覆。 这两个人一身狼狈的回来，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再一看，卫太医腿部受伤，太子得了瘟疫，所有人顿时觉得脑袋凉飕飕的。 不过眼下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太子病倒才是大事。 旬空匆匆处理了腿部的伤势，太医院的卢太医前来汇报：“院使大人，下官发现此次瘟疫可能通过蚊虫叮咬传播。” 蚊虫？ 旬空的目光落在周边越发茂盛的草木之上，以及无处不在，与人共存的蚊子苍蝇等等，若有所思。 第94章 太医升职记34 除蚊虫的活动开始了。 清理过分茂盛的草木，燃烧后的草木灰用来消毒杀菌。 这个时代，普通百姓是用不起纸窗户的，窗户便只有窗框，这样一来，蚊虫进出室内畅通无阻。 大家又找来破布衣服挡在窗户上，或者干脆直接把窗户堵死了，在屋内用各种驱蚊草。 再或者忍住炎热，用衣服全部覆盖身体。 一番行动下来，蚊虫少了许多，每日新增的患病人数也逐渐减少。 这场瘟疫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然而对于已经患病的人还未找到有效的治疗方式。 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朝长生回到城中后，拖着病体处理了十里村以及城中积攒的事物，最后还是身边的人看不下去，强行摁住他，把他送到了旬空的身边。 才到惠民药局，压抑许久的病情终于猛烈爆发，朝长生直接陷入昏迷。 而这里像他这样的病人也有很多。 一般来说，高烧昏迷如果不能及时降温，很快人就没了。 京城中，武昭帝得知消息后又派了大半个太医院来，然而旬空都不行，这些人也没有办法。 只能用各种名贵草药吊着口气，想尽办法给人降体温。 但通常是白天体温才降了一些，晚上又重新发起了高热人烧的迷迷糊糊，根本无法清醒。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再没有找到治疗的药方，恐怕凶多吉少。 “卫矛？”朝长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目光看向床边守着的人，下意识要喊出心中的名字。 “殿下您醒了？快来人殿下醒了！” 那人几乎是喜极而泣，说话的声音让他意识到，这不是他想见的那个人。 哗啦啦三四个熟悉的面孔从门外进来，朝长生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失望地发现都不是卫矛，他吃力的问：“卫矛呢？” 给他诊脉的太医说：“卫院使在为其他人医治，稍后就会过来。” 朝长生眸光暗了暗，心中说不出是委屈还是伤心。 所以说，不管是未来储君还是心动之人，在那人眼里，跟其他病人还是没有区别。 他以为最起码自己醒来时能够第一时间见到卫矛。 贴身伺候的太监李明是随其他太医一起来的，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家殿下外露的情绪，抹了把眼泪说道：“卫院使这几日日日守在您的床前，结果才离开片刻，您就醒了。” 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 桌子上摆放着各种药材，以及几卷医书，烛台上的蜡烛不知道烧尽了多少，厚厚的蜡堆叠着，旁边的躺椅上还搭着一件衣衫。 显然有人曾在这里彻夜研究药方，累极了才会在躺椅上躺一下。 说话间几位太医轮流诊脉完毕，相互看了一眼，沉默的走出屋子，遇见腿脚还有些瘸，匆匆往里走的卫院使，个个脸色都不太好。 几人对旬空摇了摇头，离开此处。 旬空入内，先给朝长生把了脉，面上不变喜色，但心已经沉到了水底。 没有不药而愈的奇迹，得了瘟疫的病人到了这般地步陡然清醒，只能是—— 回光返照。 太监李明极有眼力见地默默告退，把空间留给这二人。 朝长生抓住搭在自己腕上的手。 跟长相一样，卫矛的手也很漂亮，指节分明，指骨修长，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富有骨感美，却又不失温润的柔和。 但皮肤却不很细腻，上面布满了在山中采药时划出的各种伤痕。 他细细的抚摸着上面的每一道伤痕，看着几日不见苍白消瘦的心上人，心中情绪翻腾。 曾经他与阿娘从容赴死。 现在也无惧死亡。 可是他才刚刚得到了一个吻，他还想完完全全得到这个人，还想跟这个人共白首。 五指穿过指缝相扣，朝长生拉着手在唇边印下一吻，声音沙哑虚弱：“可以让我活下来吗？” 旬空毫不犹豫点头：“我能救得了你一次，也能救得了你第二次。” 他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更别说眼前这人。 “新药方只差最后一味药材，很快你就能好起来。”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朝长生的脸，眼底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和不舍。 然而新药并不像他说的这般简单，方子里缺少的药材是最关键的一味。要短时间在上千种药材里找出来，不仅需要高明的医术，更需要一点运气。 朝长生看清了他眼底的情绪，眨了眨眼：“我相信你，卫矛。不过，你可以给我一个吻安慰一下吗？” 旬空愣了愣：“你说什么？” 朝长生以为他害羞，打起精神重复了一遍：“吻我。” “不是，前一句。” “？”朝长生有些不解，想了想，说，“我相信你，卫矛。” 卫矛！ 旬空豁然开朗，原主的这个名字取自中药材，卫矛，又称鬼箭羽，味苦，性寒，无毒，可治疟疾！ 恰好就是缺少的那味药材。 旬空当下顾不上其他，立刻抽回手，转身在桌子上写下完整的药方，匆匆离开屋子去找人试药。 朝长生：“……逃掉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药方补齐之后还要不断调整各种药的用量才能达到最理想的药效，不过没关系，眼下最不缺的就是病人。 半个月后。 “恭喜殿下，您已经完全恢复健康。”太医院的太医诊脉之后，摸着胡子对太子道喜。 朝长生点点头，转而问起旬空：“卫院使的伤如何？” “这……”太医摇了摇头，“卫院使整日忙于诊治，不肯静心调养，腿上的伤开裂几次，如今还未大好呢。” 朝长生想起最近几天躲着自己的人，扬了扬眉，又问：“现在惠民药局中还有多少病人？” 太医闻弦知意，笑呵呵道：“不多不多，我们几人完全可以照应过来，院使大人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这段时间他们对旬空是心服口服，自然发自内心关心他的健康，可惜多次劝说都没有效果，若是太子亲自勒令院使休息，总该要听从命令的吧？ 是谁说太子殿下冷酷不近人情，明明就很体贴下属嘛。 第95章 太医升职记35 如今瘟疫得到有效控制，惠民药局运转良好，太医院中大半的太医都在，旬空这个病号在所有人的默契下，被抢走了手上所有的工作，开始了养病日程。 清净悠闲的小院中，旬空躺在躺椅上，手持一卷医书，漫不经心翻看。 “仙尊你在发呆吗？这一页你已经看了半个小时，我都要背下来了。”团子说。 旬空：“你是个系统，不用半个小时也能背下来。” “哎呀，我这不是想委婉一点嘛。”团子笑嘻嘻道，干脆不装了，“担心太子的话，直接去看看他就好了。” 旬空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不担心。” 团子嘀嘀咕咕：“真的吗？我不信~” 作为一个旁观者，它可看得一清二楚，要是前两个小世界的仙尊被人吻了，估计只有一个反应。 没有反应。 而在这个小世界，仙尊虽然看起来淡定，但他其实害羞了啊！ 旬空用医书盖住脸，单方面拒绝交流。 体贴下属的太子殿下找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旬空全身放松地躺在躺椅上，衣服包裹着全身，不露一丝皮肤，却无端让人觉得诱惑力满满。 他的目光落在旬空受伤的腿上，直接上手捏着脚腕，把衣服拉起来查看伤势。 伤口早已结痂，但因为多次崩裂，现在这条腿还是不太能用力，朝长生轻轻碰了碰，叹了口气。 旬空才要叹气。 他现在不想见到朝长生，本想装睡让人自觉离开，结果这人一点也不见外，直接自己上手。 温热的手掌肆无忌惮触碰自己的皮肤，他忍了又忍，以为这人看完伤口就走了，然而气息又再次靠近，然后把他横抱了起来。 “殿下。”旬空无奈拿下脸上的医书，唤了一声，“这不合礼数。” 小院没有外人，朝长生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笑道：“更不合礼数的都做了，这算什么。去我那里养伤吧，还有人照顾你。” 自然无比的亲吻让旬空迷茫了一瞬，手中的医书差点掉到地上，回神后他用力挣脱这个怀抱。 朝长生怕他摔了，只好顺势放开，却见眼前之人退开，恭恭敬敬向自己行了一礼，疏远且陌生道：“臣，不敢。” 这是一种既隐晦又直白的拒绝。 臣是臣，君是君，他们之间不能也不该有第二种关系。 朝长生下意识上前，旬空自然后退，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受伤的腿受力，走起路来还有些瘸，朝长生进了三步他就退了三步。 “站住。”朝长生大跨步上前一把把人拉住，抱起来放回躺椅上，“你的腿还没好，不要随便乱动。” “我一见你就想亲你抱你，还想跟你做更多，君臣是当不成了。”也许是因为他有一个穿越者后妈，说起情爱来坦率又直白，带着少年特有的冲动，笃定道，“我亲你，你不抗拒就是喜欢我。” 旬空：“？” 怎么又是这种强盗逻辑？ 他眉头挑了挑，意有所指：“你嘴上的伤好了？” “好了，你要检查一下吗？”朝长生蹲在躺椅边，凑到旬空的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唇，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医书挡住下半张脸，旬空把缓缓推开：“用不着。” 朝长生捉住他要收回的手，张嘴咬住指尖。 犬齿压在指腹上，带来轻微的痛意，温热的舌尖舔过，温柔的安抚中又带了些狎昵。 触电般的酥麻蔓延至心头，旬空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对上那道始终注视着他的视线。 漆黑的眸中染上笑意，这次不用朝长生说，旬空也从眼中的倒影里看到自己耳朵又红了。 他收回手，面无表情地想，这具身体的耳朵也太容易红了。 朝长生见好就收，又说起刚才的事：“去我那边养伤，如何？” “不劳烦太子殿下。”旬空拒绝的干脆利落，“臣在这里挺好。” 朝长生没有强求：“好。” 临泽城的知州已经被撤职，眼下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太子来决断，朝长生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很快就离开了。 小小的一方天地重新归于安静，旬空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耳尖，重新看起了医书。 古代缺少娱乐，一般都是日落而息。 不过旬空还在整理本次瘟疫的相关信息，打算编撰成册，所以直到夜半三更也还没有休息。 忽然头顶有“咔”一声轻响传来，紧接着打斗声响起，有人从屋顶上滚落下来，落在院子中，另一人飞身而下追击。 旬空从书册底下摸出一把剑，提着轻手轻脚靠近门口，隔着薄薄的门板能听见外面接连多出数道呼吸，最近的一人与他仅有一门之隔。 先前为了防止瘟疫往其他城市蔓延，临泽城关闭了城门，今日白天才刚刚打开城门，竟然就有人入城来杀他。 荣亲王的消息够灵通，动作也够快。 “待在里面别出来。”门外之人蓦然开口，竟然是朝长生。 旬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当下也不再犹豫，提剑就要开门，朝长生又说：“杀手来了两拨人，大部分去了我那边，有亲卫在应付，这边暂时只有我。你待在安全的地方，别出来。” 卫矛有身手，但不多，也应付不了杀手。 朝长生武功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不知道能撑多久。 旬空抓着门栓，听外面接连不断地打斗声，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无比漫长的一盏茶时间过去，外面似乎安静了下来，有什么撞上了门板。 旬空立刻开门，一道身影直直倒下，他丢了手上的剑把人接住。 浑身染血的朝长生背后，是死的乱七八糟的杀手们。 他眼底的光芒明亮灼目，笑容嗜血又畅快，反手拥住怀中人，带着他一起倒在地上：“别担心，只是有点脱力而已。” 朝长生躺在地上，旬空抬起上半身，没有注意两人极亲密的姿势，只是问：“你怎么来了？” “你不肯跟我走啊。”朝长生手扶在他的腰上，“我本想派亲卫来保护你，又担心他们保护不了你，所以只好自己来了。” “你就能保护我吗？” “如果连我都保护不了你，那就只能一起去死了。”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旬空缓缓想，他好像已经心动了。 第96章 太医升职记36 “长生。”低低的呢喃声被夜风一吹就散。 朝长生的心颤了颤，厮杀后的戾气化作了满腔柔情。 这还是旬空第一次主动唤他的名字，他硬是从其中咂摸出了些缱绻的意思。 今夜无星，唯有如水般的月华静谧流淌，伏在身上的旬空背对着屋外的光线，看不清神色，漂亮的桃花眼却格外明亮。 朝长生仰头看着逐渐靠近的脸庞，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按捺不住吻上去的冲动。 旬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只好勉强忍耐。 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自己刚才也算救了他，那他应该愿意给自己一个吻吧？ 锵—— 利剑出鞘的瞬间，寒光闪过，旬空单手持剑，面无表情刺了下去。 锋利无比的剑尖在视野中逐渐放大，朝长生瞳孔骤缩。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人会将剑对准自己，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在疯狂的发出警报，要他对攻击者作出反击。 然而他只是伸出手，死死握住剑。 剑刃刺破皮肉，手掌的剧痛却不如他心中的不可置信更痛。 “第三次。”旬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平静无波，“虽然每次离开小世界后，我都会忘记你的名字，但我的感觉不会有错，这是你第三次出现在我的历练小世界里了。” “你，是为了破我无情道心来的吧？” 杀生仙尊的仇家数不胜数，想破他无情道的人也如过江之鲫，有段时间他更是一个人带动了合欢宗的发展，走到哪里都有精心设计的情爱陷阱。 直到他提着剑把这些人串了串，挂在合欢宗的大门上示众三月，才终于没有人再敢打他的主意。 没想到到头来，在这人身上栽了个跟头。 旬空又把躺在地上狼狈的朝长生打量了一遍。 论样貌，这人不是最好看的，论才情……这人没有这个东西，甚至还是个硬邦邦的男人。 就算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他也知道自己的性向应当为女。 爱情这种东西果然令人费解。 哗啦啦脚步声从院门外而来，太子亲卫军姗姗来迟，他们看见旬空用剑指着朝长生，立刻挥剑上前保护太子殿下。 “住手。”朝长生及时出声制止亲卫的攻击，走到旬空面前。 他明明没有受重伤，面色却苍白无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也没想过伤害你。我只是……心悦你。” 旬空睫毛微垂，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那些不知道没关系，你只要记住，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手中的剑收回剑鞘，他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此地。 旬空当然清楚朝长生从未做过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但他的存在本身，已经开始动摇自己的道心了，自然不能继续容忍他。 杀一次不成，当着亲卫军的面，旬空不会再动手第二次，否则刺杀当朝太子的罪名跑不了，卫矛的心愿也无法完成。 希望朝长生能乖乖听他的话，此后再不相见，否则他就该考虑，怎么悄无声息杀了太子。 旬空走得干脆利落，没有继续待在临泽，也没有再回京都，只托人往皇宫送了一封请辞书，然后就开始了四处行医。 他用卫旬空这个名字，专门给有钱人诊治疑难杂症。 收费高昂，为人脾气古怪，却传出了神医的名头，慕名找他治病的人数不胜数。 而他也毫不客气薅冤大头的羊毛，打算等钱攒够了，就找个地方开一家医学院，不论男女，广招学生，培养治病救人的良医。 这次有人用一半身家请卫旬空上门医治，他当然不会推辞，不过等他赶到时，却只见到官兵的抄家现场。 “老丈，请问这是怎么回事？”旬空摸不着头脑，只好向围观群众请教。 江南首富的一半家财，足够他开好几所学院了，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老汉正在看热闹呢，被人这么问，忙不迭分享八卦：“听说京城里的王爷造反，被太子给拿下了，清算的时候发现这家人也参与其中，所以官兵就来了嘛。” 旁边有人接茬：“可不是吗？好好的日子不过敢造反，真是活腻歪了。” 参与造反，家都被抄了，治病对象自然也没必要治了。 旬空大老远跑过来，一分钱也没拿到，只好叹了口气，回到落脚的地方。 自临泽一别，他当他的游医，朝长生回到京都清算荣亲王一党，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也没有再在他面前出现过。 反倒是武昭帝，不仅拒绝了他的请辞，还多次让人请他回京，但他都拒绝了。 虽然理由用的敷衍，但总比直接说我不想见你儿子强吧。 - 武昭帝在经历了，意图下旨将人强行带回，但被儿子和老婆一起阻止之后，已经摆烂了。 毕竟太医院还有那么多太医，不缺卫矛这一个。 但他真的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卫矛甚至连辞职都不愿意亲自来。 “太子，你对卫矛做了什么？让他不愿意回京？” 朝长生正在替他爹处理奏折，闻言漫不经心道：“我跟他说此生只爱他一人。” “哦……什么——？！”武昭帝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半晌喃喃道，“所以他被你吓跑了？” 察觉到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跪在地上请罪的三贵：……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陛下！重点是太子是个断袖啊！！！ 朝长生皱着眉摇摇头：“不，他也喜欢我，但不愿意再见到我。” 震惊之后，武昭帝反而淡定了：“那就派人把他抓回来，你是太子，这天底下任何东西只要你想要，就都是你的。” 朝长生“呵”了一声，心说，等哪天佩兰出宫去寻找自由了，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轻松。 佩兰是最为淡定的，哦，也不是很淡定，差点尖叫：“他也喜欢你的话，怎么会不见你，是不是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比如强制y什么的。 卫太医之前似乎一直都把太子当小孩子来看待，当然被告白什么的可能会受不了刺激，有点强烈反应也很正常，重要的是，太子可千万不要做错事啊。 佩兰全然不知自己脑补和实际发生天差地别，摩拳擦掌要从自己丰富的“阅历”中找出可行的追妻方案，助好大儿抱得美人归。 三贵：……这是可以的吗？我们大启难道要有一位男皇后了？ 御书房四个人三个人反应激烈，反倒是当事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眸中神色沉重，那日的情形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有预感，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两个人将彻底形同陌路。 第97章 太医升职记 完 旬空离开京城的第四年，历史上第一所医学院在罗城建成，广招学生，无数人慕名而来。 与此同时，太子病重广招天下名医的消息也传到了罗城。 “圣上命人在全国各处张贴悬赏，有名气的大夫都揭了榜去了京都，卫大夫不去吗？”有学生好奇地问旬空，“听说太子病得很重，如果能治好他，可以加官进爵，一步登天。” 旬空淡淡道：“不去。” 太子的身体如何他最清楚，没有基础病，比牛还健壮，又身处全国最安全的皇宫，同时还有全国最好的医疗系统太医院。 不可能突然身患重病。 又过了两个月，所有揭了榜的大夫失败而归，无人能医治太子殿下，甚至断言他时日无多。 迎来送往的客栈消息最为灵通，客人们讨论的事情已经变成了，如果太子殿下病逝，大皇子和四皇子谁更适合成为新的储君。 团子久违的现出鸟形，对着满桌可口的菜肴大吃特吃。 有一道屏风挡住了这个座位，使它可以清楚地听到大堂中的交谈，又不被人注意到。 直到肚子吃得溜圆，它抬起头，看向桌对面的仙尊。 旬空修长的手指端着一盏茶，但目光放空，侧耳细听着外面的声音，显然他的注意力早就被吸引走了。 团子叹了一口气，突然说：“要不这样，仙尊您到京都外，然后让我进皇宫，我去替您看一眼这人到底是死还是活，怎么样？如果这消息是真的，您也不用担心他在这个世界里再缠着您。” 旬空垂眸思考片刻，问：“你应该有办法，让他永远别再跟着我吧？” “没有。”团子用自己毛茸茸的身体蹭了蹭仙尊的手指，“既然您已经发现，那我也就可以说了，朝长生其实是您的情劫。” 旬空若有所思：“那我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破劫飞升，要么身死道消，对吗？” 团子：“是这样的。” 旬空叫人来结账，带着团子离开了客栈。 寻找神医的悬赏还贴在公告栏，比起之前人挤人围观的热闹，如今只剩清冷。 他在悬赏前驻足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身离开，想不明白该怎么办，那就顺其自然吧。 这场病是真是假，生与死，不久就会见分晓。 夜晚，旬空回到自己的住处，布置简单朴素的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苦涩之味，与往常一样。 但直觉告诉他，这里进来其他人了。 他佯装毫无所觉，带上房门，走向书桌旁。 在手指触及匕首的瞬间，身后传来破风声，来人武功高强却并无杀意，避开他手中的利刃，不管不顾将他抱进怀中。 “求求你，让我抱一下。” 朝长生埋首在旬空的颈窝中，祈求道。 旬空冷笑一声，拽着他的头发，把人拉起来，打量着他健康红润的脸色：“太子病重？嗯？” 朝长生脸上丝毫不见心虚，无奈点头：“我以为你会来见我一面，不说别的，毕竟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嘛。可是你好狠心呐，竟然真的对我不管不顾。” 旬空不吃他这一套，手中的匕首抵在他心口上。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我会杀了你。” “当然。” 朝长生不仅记得那日他说过的话，还记得他无比认真的杀意，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拦下那一剑，现在也不用站在这里了。 “可是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下来的。”朝长生微笑道，“你以为这些年我藏在京城吗？不，除了处理荣亲王的那段时间，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我大可以把你绑回皇宫，打断手脚关起来，有的是办法让你再也离不开我。” 朝长生另一只手暧昧地摩挲着劲瘦的腰，隐藏的阴暗在漫不经心的话语里暴露无疑。 旬空手上用力，声音冰冷：“你可以试试。” “别生气，我永远不会这样对你。”朝长生握住旬空持匕首的手，用力按向自己的心口，很快就见了血，“当太子也好，当药童也好，这些我都无所谓，但你不能不让我靠近，那样我会疯的。” 旬空从来不知道这个人竟然这么疯，手上用力与他僵持住了，语气虽然嘲讽，但带上了不自知的急促：“你是来送死的吗？我可不想背上刺杀太子的罪名！” 朝长生微微勾起嘴角，眼底带上了几分愉悦。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明日太子就会‘病逝’，没有人会来怪罪你的。” 说完，他双手握住匕首，猛然用力。 “长生！” 匕首刺入心脏的瞬间，旬空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叫出了他的名字。 朝长生倒在地上，胸口如泉眼般涌出大量鲜血，双手无力垂落，居然还在笑，他说：“其实我骗了你，如果我们只有这一世，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把你留在我身边。但你说，这是……第三次，所以我……赌我们……会第四次……相……遇……” “疯子！”旬空跪坐在无声无息的人身边，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怒火。 团子躲在识海里半点动静不敢有。 朝长生这一手太狠了，它有点怀疑这人可能记忆没屏蔽干净，不然怎么能这么精准的搞事。 仙尊对朝长生心动归心动，但要说喜欢，真的没有多少。 把人杀了或者远离，无情道心就会自行修补，等过段时间再想起来，也不过是个心动对象而已。 可朝长生趁着仙尊道心动摇的时候，拿命告白。 这样一来，人虽然死了，但在仙尊心里可就彻底不一样了。 第98章 杀恶龙1 正如朝长生所言，他安排好了一切。 第二日太子病逝，举国皆丧。 三个月后皇后诞下第五子，一出生就被封为东宫太子。 这个小世界的剧情在一路撒丫子狂奔之后，被以某种扭曲的方式一把拉回去，走上原定的道路。 新太子长大之后顺利继承了皇位，他改革科举，任用贤能，重视医学，发展海上贸易，励精图治……做到了一个明君所能做到的一切，最终开创了一个八方来朝，持续百年的盛世。 后世记载，现代医学和医疗体系的奠基者卫矛，一生治病救人无数，十九岁入太医院，二十五岁为院使，建立起基础医疗体系的基石，惠民药局。 而后离开太医院，开创前无古人的医学院，教导出无数名字足以载入史册的名医。 这些名医在之后的岁月中，一代又一代推动中医发展为现代医学。 而比起官方的评价，民间对他的感情则纯粹的多。 百姓们自发为卫矛建祠立碑，世代以香火供奉，并相信他是掌管医术的神，可以保佑人们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旬空回到系统空间时，卫矛并不在这里。 团子解释道：“卫矛说，谢谢你让他知道，想要人人病有所医，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医者的努力。所以他不等你回来，已经投胎去建设人民的国家了，这一次他要亲自完成自己的心愿。” 旬空第一次见这么有干劲的许愿者：“那就祝他得偿所愿。” “至于你的这次任务，”团子看了一眼操作面板，“卫矛给你过了，但完成度不高，不够抹消崩几次人设带来的惩罚，所以下一个世界是惩罚世界，难度会很高，做好心理准备哦。” “他……”这次小世界结束，旬空还是忘记了朝长生的名字，但他没忘记那人赌他们的第四次相遇，犹豫片刻后，他没有再问团子什么，只说，“走吧。” 团子：“正在加载中……” - 这一次，旬空直接出现在野外。 夜晚的野外没有光源，乌云遮蔽月亮，周围的一切都难以看清。他正趴在低矮的灌木丛里，是一个警戒的姿势，似乎在等待什么。 “团子，给我这个小世界的资料。” “……” 系统没有任何回应，旬空调动神识查看识海，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神识居然变得十分弱小，识海也无法进入。 他微微皱起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惩罚吗？ “来啦来啦！我在这里。”团子的声音由远而近，一个雪白的毛绒球从天而降。 旬空伸手把它接住，戳了戳圆滚滚的身体，用神识问：“你怎么直接实体化了？” 团子“啾啾”两声，豆豆眼眨巴眨巴：“因为你的识海被封印了啊，我待不下去只能变成实体跟在你身边了。哎呀，先不说这个了，查收资料嗷！” 旬空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查看这个小世界的信息。 这是一个西幻背景的某棠np文，主角受是光明教廷的圣子。全文充斥着大量不和谐内容，砍掉所有不能写出来的东西之后，剧情线非常简单。 主角受贫民出身，因为具有极强的光明元素亲和力，所以一跃成为教廷的圣子，由教皇亲自培养。在这个过程中他逐渐爱上教皇，但教皇悲天悯人，心中没有小爱，拒绝了他的告白。 这时教廷派出寻找勇者的光明祭司不幸遇难，主角受为了远离伤心之地，自告奋勇接替了这位祭司的工作，去寻找讨伐恶龙的勇者。 但阴差阳错之下，他找到的是伪装成勇者的恶龙。 恶龙对所有光明教廷的人深恶痛绝，但抵抗不了主角受的魅力，没过多久就强上了。 主角受拥有小黄文主角特有体质，让恶龙吃了一次就上瘾，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在各种场合日了个爽。期间还有勇者的另外两个小伙伴，精灵和兽人，一起开发出了多种y。 勇者小队集齐之后，他们踏上了讨伐恶龙的征途，而主角受回到了教廷。 回到教廷的主角受依靠这段时间掌握的熟练技能，成功让不动凡心的教皇对他痴迷，然后在教廷里日了个爽。 然后，然后就没有剧情了，教皇恶龙精灵兽人大乱炖，先走肾后走心，甚至还有光明神亲身加入。总之就是“性福快乐”的在一起了。 旬空：……眼睛疼。 目光看向懵懂的团子，他的眼底闪过狐疑：“小世界剧情你看了吗？” “看啦~”团子欢快道，“天道说为了保护我的身心健康，让我提前安装了和谐词汇包，所以我看到的都是*******” 旬空叹气：“我觉得我也需要。” 虽然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是短时间内看那么多不可描述的东西，感觉有点胃疼。 缓了一会儿，旬空再次看起原主的个人资料。 原主是贫民窟里长大的骗子，没有名字，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发财。 但因为黑发黑眸，被视为不祥象征的长相，他被一切合法的挣钱手段摒弃在外，只能靠以骗为生。 而在他十七岁这一年，国王最宠爱的小公主被恶龙抓走。为了救回女儿，国王用巨额报酬，在国内召集勇者去恶龙的巢穴里救回小公主。 但很可惜，接下来三年里，没有一个勇者成功救出公主，拿到这巨额的报酬。 国王无奈之下向教廷寻求帮助，教廷便派出光明祭司去寻找最强大的勇者以及他命中注定的伙伴，这个时候原主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所有人都相信这个勇者小队一定能打败恶龙，原主也不例外，他想混进这个小队，成为其中一员，进入恶龙的巢穴。 救不救出公主无所谓，拿不到国王的报酬也无所谓，他想要的是恶龙的宝藏。那么多值钱的宝贝，随便拿一两件就能发大财了！ 然而光明祭司死于非命，跟踪他的原主意外发现自己竟然跟这个祭司长得非常相像。只要改变发色和瞳色，两人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于是原主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伪装成光明祭司！这样一来，他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加入勇者小队。 但很不幸，原主从小生活在底层，伪装很快被人识破。 而杀死光明祭司的正是恶龙，恶龙顺势将祭司和随行骑士的人命栽在原主头上。 于是原主被教廷抓起来，用火刑处死。 原主被处死之时，主角受亲临现场，而隐藏在人群中的恶龙对主角受一见钟情，才有了恶龙伪装勇者的戏码。 可以说原主用生命开启了整个故事，是个惨的不能再惨小小炮灰。 然而他的野心真的很大。 他的心愿是得到恶龙巢穴里所有的宝藏。 第99章 杀恶龙2 看完资料，旬空低头沉吟。 这个小世界不乏各种修炼体系，原主受限于长相，没法成为正规的牧师，魔法师，剑士。 但黑发黑眸这种长相应该是天选的巫师或者亡灵法师。 实在不行就只能修炼灵力，在西幻世界当仙尊。 天底下所有的力量体系本质上是一样的，这难不倒他。 等修炼起来了，再把恶龙杀掉，抢走宝藏。能直接武力抢夺的，就不需要用心眼子。 隐约察觉到仙尊想法的团子抹了把冷汗，不得不开口，遗憾地告诉他：“那个……这个小世界的光明神已经触碰到了规则，在他的眼中我们是偷渡的外来者，一切都要低调行事。” “因为是惩罚世界，所以如果你被光明神发现，我也没有办法及时带你离开。到时候可能会落得神魂陨灭。” 旬空没有多少意外，看来他的识海被封印也是为了躲避光明神的注视。 教皇是这个世界的人类战斗力巅峰，而恶龙在后期的实力也与教皇比肩，想要杀死恶龙，就需要有同样的人类巅峰战斗力。 到时候肯定会被光明神发现。 看来修炼自身武力这一招是行不通了。 想到除了do还是do的剧情，旬空的神色微妙了一瞬。 那就只好偷家了。 趁着恶龙跟主角受难舍难分的时候，跑到他的巢穴中，把他的宝藏全部转移走。 这样一来的话，他需要帮手。 但是就更加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了，原主没有钱。 从原主伪装光明祭司很快被人发现来看，骗术并不高明，所以没有钱也很正常。 但没有钱就找不来帮手。 夜风带来不远处的血腥味，旬空沉吟片刻，顺着味道悄悄地摸了过去。 果然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具尸体。 身着长袍的祭司脖子上有一道剑痕，可以看出下手之人果断狠辣，一击毙命。 其他四名披着盔甲的骑士身上的剑痕也不多，但都已经没了声息。 甚至就连无辜的马也被捅死了。 可以看出这个恶龙剑术不错，杀人秉持连蛋黄都给摇散了的原则。 光明祭司有一头很漂亮的金发，碧绿的眸子死不瞑目的瞪着天空，精致漂亮的五官因为恐惧而显得狰狞，甚至有些变形。 旬空端详了半天，觉得原主能在这种情况下发现光明祭司长得跟他像也是挺厉害的。 看来想要短时间内，不花一分钱找到武力值足够陪自己一起闯恶龙巢穴的人手，还得借用一下光明祭司的身份，组建一支假的勇者小队。 恶龙杀了人，走的干脆利落。 旬空毫不客气进行了地毯式的搜尸，但只得到了光明戒指，教皇信物。 光明戒指里储存有浓厚的光明之力，看样子是个护身用的神器；教皇信物上也有光明之力，但似乎只是用于标明身份。 中央神殿，祭司，艾德温·格林。 “有些奇怪。”旬空低声道。 蹲在他的肩头，小小爪子勾住衣服的团子歪歪头：“怎么奇怪啦？” “没有文件，也没有其他信息，祭司怎么知道自己要找的勇者是谁？” 团子：“有没有可能都记在脑子里了？” 旬空：“有可能。” 但这个信息是十分关键的东西，原主改变了发色，改变了瞳色，最后被人识破身份，就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勇者是谁。 他戴上光明戒指，凝聚神识触碰其中的光明之力进行引导。 乳白色的微光落在光明祭司的尸体上，宛如火焰一般，很快就将其烧成灰烬。 旬空不由得感叹，光明之力方便又好用。 但光明戒指中储存的光明之力并不多，通常需要光明祭司向光明神祈祷为戒指充能。 原主没有光明元素亲和，旬空没有对光明神的信仰，充能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里面的光明之力每一点都要用在刀刃上。 旬空换上从死亡的光明祭司身上扒下来的祭司长袍，先用原主的工具将发色变为金色，然后又用光明之力将发色染为黑色，再用发带缠在眼睛上，最后找来一件黑色兜帽袍子将整个人完全遮住。 团子看呆了：“仙尊，你搞这么复杂做什么？” 原主的头发比光明祭司的长一些，旬空对着湖面用小刀修剪头发长度，解释道：“恶龙袭击了光明祭司的队伍，杀死了随行骑士。祭司死里逃生，为了不被恶龙发现，只好隐藏身份，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啦！仙尊，你现在假扮的是隐藏身份的光明祭司。不用别人质疑，你自己就会否认光明祭司的身份！” “人们都会相信自己发现的真相，所以我给自己的身份做了两层伪装。”旬空轻笑一声，“他们会在我的引导下，发现光明祭司的身份，然后深信不疑。这样一来，没有人会想到，我其实真的不是光明祭司。” 天色蒙蒙亮时，夏尔城外所有等待入城的人类不约而同注意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人。 宽大的黑色兜帽袍子将其身形遮挡，四指宽的发带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漂亮流畅的下颌和略尖的下巴。 如玉般漂亮修长的手指从袖口中探出，握着一截粗粝的树枝当作拐杖。 然而他的行动非常自如，仿佛眼睛上的遮挡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察觉到周围看过来的视线，他拉了拉兜帽，彻底将自己藏在了袍子下，令任何人都无法再继续窥视。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他抬脚走进去，将所有人甩在身后。 毛茸茸的白色小鸟肆意地在他身上跳来跳去，欢快的啾啾声连成一曲动听的歌。 谁也不曾知道，隐藏在岁月中的宏大史诗，就此拉开序幕。 第100章 杀恶龙3 这是一片名为希望大陆的土地，其中人类的光辉帝国占有绝大部分的疆域，精灵固守梦幻森林，而兽人世代生活在沃土之邦。 光辉帝国又分为七大领主，夏尔城就是绿胡子公爵领土的主城。 这里靠近沃土之邦，是人类与兽人的交易之城，生性高傲的精灵也会时常出没在这座城池。 旬空从高大的城门进入，光滑平整的石砖路延伸至光明神殿之前。 路过的人们注意到他眼上的发带，以为他看不见，都小心翼翼的让开。 但其实他有神识，虽然被封印了大半，没有攻击能力，但东西还是能看得清的。 远处的神殿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拥有高耸的塔尖、尖形的拱门和大窗户、彩色玻璃，以及繁复厚重的雕刻和绚丽浓厚的色彩。 毫无疑问，神殿是这座城池中最中心最华丽也是最重要的的建筑。 从城外而来的人们以及城中的居民纷纷涌向这座神殿，聚集在神殿前的中心广场上。 团子好奇地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旬空翻了翻原主的记忆，跟着人流走向神殿广场。 “今天是圣火日。” 无论是光辉帝国的国王，兽人族的王，还是精灵皇，都不是这片大陆真正的统治者。 光明神才是。 三大种族皆信仰光明神以及光明神的从属神明，他们从出生起就拥有着对神明的信仰，而神明会给予虔诚的信徒各种奖励。 精灵信仰生命女神，生命女神给予他们漫长的寿命。 兽人信仰战神，战神赐予他们强健的肉体。 而人类的信仰更加多样，农民信仰丰收女神，只需要在种下种子之后虔诚的向神明祈祷，神明便会给予丰收。 圣火日也是由此而来。 传说在很久以前，人类在黑暗中祈求光明。 光明神给予回应，赐予人类火焰，用来驱赶野兽、烹煮食物、驱寒保暖。 后来人类盖起房子、建立城池、成立国家，火成了最重要的东西。 但光明神不能无时无刻维持圣火。 于是有了教廷。 教皇作为神明的代行者，掌管教廷。教廷选出拥有光明元素亲和的孩子，将其培养成为牧师。 牧师通过祈祷拥有光明之力，可以为需要圣火的人类点燃火焰。 教皇规定每隔六天就是圣火日，牧师们在光明神殿前的广场上点燃圣火，将火种分发给人类。 这枚小小的火种可以满足人类七天的火焰用量。 等到火种消失，又是新的一次圣火日。 团子听完这个解释，十分不能理解：“这个世界的人不会钻木取火吗？” “没有必要。”旬空面色淡淡混在人群中，看向广场中央的白袍牧师们，“神明对信徒有求必应，连庄稼生长，天气是否晴朗，都可以通过祈祷来解决。自然没有必要费力钻木取火。” “当——当——当——” 雄浑的钟声在光明之力的加持下，传遍整座城池。 躁动的人群变得安静下来。 白袍上绣有金纹的祭司带领牧师们站在石头雕刻而成的火炬面前，面向教堂方向跪下，人群也哗啦啦跪下。 旬空光明正大的站着，将周遭的情形收入眼底。 广场中间，祭司和牧师们的祈祷仿佛华丽而优美的诗歌，听不懂，但是很好听。 大约三五分钟之后，祭司高喊：“赞美光明神！” 耀眼的光明之力在他手指所指之处汇聚，广场中心的火炬之上圣火熊熊燃起。 人群应和：“赞美光明神！” 无数微小的白点从圣火中升起，向四周散开，落在每个人的手上。 这就是火种了。 旬空伸出手抓取了一枚火种。 火种与皮肤接触，带来燃烧的灼痛。 火种其实就是一团很小的火苗，通常来说温度并不高，只会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但对于不被庇佑的人来说，火苗会毫不留情地灼伤皮肤，甚至会留下难以消除的疤痕。 而原主就是那个不被神明庇佑的人。 旬空眉毛微挑，嗤笑一声，松手放开火种，转身逆着人群离去。 为了不引人注目，团子藏在他的袖子里，悄咪咪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左顾右盼。 “应该还有不少像原主这样的吧？他们得不到圣火，总需要钻木取火了吧！” “你想的太简单了。”旬空轻叹一口气，“像原主这样的人有一个专门的称谓，神弃之子，也叫黑暗之子。” 光明与黑暗。 单从名字里就能知道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反派，是需要被清除的存在。 所以通常来说他们无法长大。 团子也叹气：“已经能想象到原主长这么大有多么不容易了！”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旬空摸了摸原主仅有的一枚银币，走到了一家偏僻的酒馆前，“我请你吃早餐。” 团子瞬间丢掉烦恼：“好耶！” 酒馆外表破旧，木门紧闭，但喝酒交谈声，还有划拳声，隐隐从里面透出来。 这不是一家普通的酒馆，而是行走大陆的佣兵们的招募处。 佣兵们夜晚行走于野外，与各种魔物搏斗，白天就会来到这处酒馆，用生与死之间赚来的钱，喝得酩酊大醉。 而喝醉了的佣兵们最容易闹事，酒馆的老板玛薇每天都在为此发愁。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 酒馆里来了一位少见的佣兵。 他有一头极为漂亮的金色短发，以及海洋般静谧的蓝色眼睛，身材高大，却不像其他人一样，肌肉偾张，青筋暴起。 黑色紧身短衫勾勒出形状极好的肌肉，饱满而结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荷尔蒙。 宽肩、窄腰、大长腿是极好的身材比例，却无人敢忽视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这样一个健美的几乎算得上有些漂亮的青年却是整个酒馆佣兵的噩梦。 从他出现起，所有人的声音都不自觉放低，往常喝醉爱耍酒疯的酒鬼也乖巧起来，甚至所有人都自发地绕着他走路。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他不开心，人就没了。 就在这样紧张又诡异的气氛中，酒馆的门被推开，全身包裹在兜帽中的人，蒙着眼拄着拐走了进来。 他站到吧台前，两根手指推出五枚铜币，压低声音道：“请给我两份渔人吐司，一份胡萝卜煎肉。” 第101章 杀恶龙4 玛薇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尽管这人用心做了伪装，但还是与这里格格不入。 毕竟就算只伸出两根手指头，她也能看出这人皮肤比自己这个女人还要白皙细腻，甚至没有一道疤痕。 而且就算压低声音也不难辨别出，这人本来的嗓音如春风般令人舒适。 更何况，贵族老爷们和平民说话的发音吐字天差地别。 玛薇不动声色的替他点了餐，思索着夏尔城里哪家贵族公子眼睛看不见。 目光扫过满堂的佣兵，带上了些警告。 既然她都能发现，这些人精自然也能发现这人的身份不同寻常。 但她绝对不能由着这些佣兵乱来，否则这个贵族少爷在自己地盘上出了事，酒馆也就不用开了。 玛薇撩起耳边的长发，饶有兴趣地笑了笑：“现在这个时间，厨房里没有圣火，餐点要多等一会儿哦。要不要先来点酒？” 旬空摇头拒绝。 玛薇继续道：“我可是丰收女神最忠诚的信徒，她教给我的酒在别的地方都喝不到哦，真的不来一些尝尝吗？” 旬空并不好酒，但团子没喝过啊。 它在袖子里努力的用软乎乎的小身体蹭旬空的手指，撒娇道：“我要喝，我要喝，我还从来没有喝过神喝的酒呢！” 旬空只好点了最小的一杯。 木质的酒杯中盛放着略显浑浊的液体，酒精的气味分外明显，团子光是闻着就要醉了。 旬空端着酒杯转身，却发现这里没有空桌，唯一有空位的桌子旁坐着一个金发蓝眼的男人。 那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蔚蓝的眸子犹如暴风中的海洋，凝聚着让人心生恐惧的力量。 旬空脚步微顿，心中闪过疑问，这人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男人很快收回视线，敲了敲桌子，给他指引方向：“这边有空位，可以坐过来。” 发带下的碧色眼瞳微颤，旬空犹豫片刻，走了过去。 这时，一个胡子几乎要遮住整张脸的中年人提着一个口袋走进酒馆。 玛薇从吧台后出来迎上前：“图克老爹你终于回来了，这次买到了多少火种？” “哎！”图克老爹先叹了一口气，打开口袋，里面只有五颗火种，“火种的价格又涨了，这次是五枚金币一颗火种。” 圣火日分发的火种只用于平民个人七日的生活，而商业经营需要额外的火种，只能花钱从牧师那里买。 至于价格，虽然教廷有规定，但通常来说取决于贩卖火种的牧师。 “五枚？！”玛薇几乎要尖叫起来，“我们已经是附近生意最好的酒馆了，每天也才赚五枚金币！现在都要拿来买火种了！” 图克老爹脸上多了几分苦涩，他说：“我们家买火种是最贵的。” 极有生意头脑的玛薇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个牧师算准了我们赚多少钱？！天呐！他真的太贪心了！必须得想个办法，不然这样下去我们的酒馆就要倒闭了。” 围观的佣兵们出声抗议：“嘿！现在魔物越来越强，我们手里也没有多少钱，可不要涨价呀！不然我们就去对面酒馆了。” 旬空忍不住出声问玛薇：“为什么不换一个牧师呢？” 他的声音被掩盖在嘈杂的环境中，玛薇没有听到，转身钻进后厨准备餐品去了。 “因为不可以。”蓝眼睛男人把玩着手中的刀叉，漫不经心解释道，“这些牧师贪婪又团结，除非用更高的价格从别的牧师手中买，否则不仅会被拒绝，还会遭到报复。” 教廷不仅掌握着赖以生活的圣火，还掌握着治愈疾病的圣水。 不能购买圣火事小，如果因此失去了获得圣水的资格，可就麻烦大了。 “神明平等的博爱一切生命，而贪婪的人类却借此谋取利益。” 话音未落，蓝眼睛男人掷出手中的刀，刀刃擦过发带，将其割断。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旬空没有反应过来。 瞬间如宝石般漂亮剔透的绿眼睛暴露在阳光下，微微颤抖着。 男人端详着他的眼睛，赞道：“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要藏起来呢？还有你的头发，金子般耀眼的颜色，明明就比不祥的黑色要好看很多。” 旬空目光微垂，余光瞟到脸侧的发丝，用光明之力施加的法术，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效果。 褪回了药剂染过的金色。 男人抓起他的手，藏在兜帽袍子下的祭司衣袍露了出来。 “教廷的祭司大人居然会跑到这小小的酒馆来，真是不胜荣幸。” 这人掀马的速度太快，转眼之间就把祭司身份给扒了个干净，好在没有完全扒到底。 旬空轻轻叹了口气，剔透的绿眸落在对面人身上，缓声道：“教廷的圣骑士出现在这里，我也很意外。” 金发碧眼是这个世界相当常见的外貌特征，得益于光明神的偏好，有光明元素亲和力的不一定是金发碧眼，但光明元素亲和力强的一定越接近金发碧眼。 这个男人能瞬间解除他身上的光明法术，足以证明对光明之力的运用相当熟练。 而瞳色的蓝绿区别，实际上会受到光线的影响，可以约等于金发碧眼。 是教廷的人没跑了。 看身材和战斗力，显然是个骑士。 但教廷的骑士又分为，神殿的守护骑士和审判庭的圣骑士。 守护骑士通常跟随神殿神职人员左右，不可能单独跑到酒馆来喝酒。 所以旬空赌他是圣骑士。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但也不完全对。 男人挑了挑眉，以一种与骑士美德完全相悖的轻佻吹了声口哨：“很可惜，我已经被教廷除名了，维塔·伊特纳，或许你听过这个名字？” 维塔·伊特纳。 这是那条伪装成勇者的恶龙的名字！ 旬空身体微僵，头皮发麻，在男人饶有兴致的目光中，缓缓意识到，他似乎，把自己送到了恶龙嘴边。 第102章 杀恶龙5 一声轻轻的响动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旬空低头看去，发现团子两脚朝天，栽倒在地面上，而桌子上的酒杯已经见底。 原来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的衣袖里溜出来，喝完了酒，醉得连掉下桌子都不知道疼。 维塔·伊特纳两根手指捏着小翅膀，将团子捡起来，伸手戳了戳它鼓鼓的小肚子，又看了看能装下两个团子的酒杯，脸上表情古怪。 团子被他戳得“啾”了一声。 旬空连忙把团子抢回来。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团子睁开迷蒙的豆豆眼，啾啾啾啾像唱歌一样，实际上在说：“记得给我留饭。” 然后倒头睡死过去。 旬空：“。” 小鼻嘎大点，虽然菜但能吃能喝。 团子这一出小小的意外，冲散了剑拔弩张的紧绷气氛，旬空回忆起小世界剧情，意识到恶龙是在对圣子有了想法之后，才伪装成了勇者。 恶龙伪装的维塔·伊特纳黑发红瞳，放在正常向的小说里，显眼到一眼就能让人意识到他不是光明正义伟大的勇者。 但小黄文一切为do服务，所以圣子眼盲心瞎，还跟恶龙玩了一段时间勇者和恶龙的ntr。 旬空再次打量起眼前的维塔·伊特纳，金发蓝眸，所以他才是真正的勇者吗。 一个被教廷除名的圣骑士？ 光明神宽容仁爱，教廷也愿意给犯错的神职人员和骑士们以悔改的机会。 除非是犯下不可原谅的大错，否则不会被除名。 各种思绪在脑海中转过，旬空重新用光明之力做好伪装，温和的音色里透出冷意：“没有听说过。” 他将团子塞回衣袖，起身离开。 不管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总之先远离就对了。 而他这种不想沾染关系的表现，也很符合神职人员对罪人的厌恶。 维塔·伊特纳双腿交叠，看着清瘦的背影走向吧台，手抚在身旁的宽剑上，眼底的兴味没有丝毫减弱。 窗外一队骑兵匆匆路过，为首的公爵之子面色凝重，看他们的行进方向，显然是要出城。 维塔·伊特纳眼中笑意加深。 哎呀，看样子祭司大人同伴的尸体被人发现了呢。 死里逃生的祭司大人隐藏身份，是怕被凶手找到吗？ 真可惜，他已经被发现了哦。 玛薇还在为火种发愁，注意到旬空靠近，勉强笑了笑：“您点的餐品还没有做好，想要再来一点酒吗？” “不用了。”旬空压低的声音依旧显得温和，他问，“我需要打听消息。” 玛薇正色：“打听消息，最低一枚银币。” 考虑到这人身份不简单，她又补了一句，“先说你想问什么吧。” “我想知道夏尔城最好的佣兵是谁？” 旬空心中，这一支目标是恶龙宝藏的“勇者小队”最佳的种族和职业搭配为，人类剑士，精灵魔法师和兽人战士，以及自己这个光明祭司。 现在先把需要的人都打听到，然后再想办法去骗，啊不，以神明的名义召集勇者小队成员。 “最好的佣兵？”玛薇的目光掠过旬空，看向他的身后不远处，笑容揶揄，“维塔刚才没有告诉您吗？他就是我们夏尔城最好的佣兵。” 旬空：“……其他的呢？” “其他人跟维塔差的就太远啦。” 玛薇的目光已经挪到了旬空身侧，转身将新鲜出炉的吐司和煎肉放到桌面上，又添了一杯酒。 她笑道：“那你们慢慢谈？消息费就不用给了，当我送你，下次再来啊。” 维塔·伊特纳越过漂亮祭司的肩膀，伸手端走所有的餐品和酒，低头看向浑身写着抗拒的人，嗓音里含着轻笑：“祭司大人是想找人来保护你吗？好巧，我觉得我非常能胜任。” 旬空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径直离开酒馆。 玛薇招待了其他客人，回来看见这一幕，诧异道：“我以为他看不见。” “光明神殿的祭司大人怎么会看不见？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罢了。” 维塔·伊特纳将酒一饮而尽，让玛薇把其他东西打包。 玛薇面上浮现喜色：“祭司是比牧师还要尊贵的存在，竟然会出现在我这个小小的酒馆里！光明神在上，终于保佑信徒了吗？” “蓝胡子公爵大概并不会这么觉得。” 维塔·伊特纳取走打包好的食物，随口说：“中央神殿的祭司及守护骑士在夏尔城外遇袭，祭司下落不明，守护骑士全部死亡。” 玛薇被这个消息惊得回不了神，下意识喃喃： “光明神在上。” 教廷的神职人员大致分为牧师、祭司、主教、教皇，他们聆听神音，向世间传播神谕，是尊贵而又无比重要的存在。 曾经有牧师死于黑暗信徒之手，教廷派出一队圣骑士，清理了一个镇子。 整整几千人里到底有几个黑暗信徒，几个无辜的，不好说。 如果祭司在夏尔城附近出事，不敢想象这次又要死多少人。 联系维塔前后几句话，玛薇惊觉全身都藏在兜帽里的怪人并不是什么贵族少爷，而是失踪的那位祭司！ “真是疯了！”玛薇有些后悔自己知道这个信息。 “放心。”维塔·伊特纳挥了挥手，走出酒馆，“我会保护好祭司大人的。” 不过祭司看起来似乎很讨厌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温热的食物，愉快地决定。 那就让祭司感受一下，孤身行走在外到底有多么危险吧。 第103章 杀恶龙6 旬空离开酒馆，七拐八拐走了很远，确认维塔·伊特纳没有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维塔·伊特纳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奇怪，以后还是能避则避吧。 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离开了夏尔城的中心区域。 城中复杂的建筑大多是用魔法师使用魔法修建，所以非常好区分神殿及公爵城堡所在的中心区域，和平民生活区域。 这边的房子都是木头搭建，地面是泥土的，不过比起外面村落，泥土地面要平整很多。 距离旬空不远处，有位妇人蹲在房子的角落处生火。 她用大半个身子挡住自己的动作，但奈何旬空站的位置比较巧妙，清楚地看到，她用手中的两个黑色石头相互摩擦，摩擦迸裂出的火星落在细小的火绒上，火焰就此燃起。 如果团子这个时候还醒着，一定会嚷嚷：“原来他们会用打火石啊！” 苏西手脚麻利的点燃了柴火，把打火石藏好，警惕的回头张望，却看见了旬空。 她先是一愣，发现这人看不见之后松了口气。 然后走上前来，温柔地问：“你是迷路了吗？需要我送你回家吗？这里是卡里索区，你的家在哪里？” “谢谢，我没有迷路。”如春风般温和的声音响起，旬空谢过她的好意，正要离开，忽然有粗厉的声音响起。 “大人，那就是我的妻子。她是窃火魔女的扈从，快把她抓起来！” 立刻有三名骑士冲上来，把苏西团团围住，被忽视的旬空退后几步，站在了不远处。 苏西惊呆了：“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魔女的扈从……” “别狡辩了！我们家的圣火火种我拿去换酒钱，而你没了火种，为什么还能升起火来？！” 男人的脸上带着极度得意的自信，讨好的目光看向身旁的牧师：“大人，您看那边的火还在燃着呢！” 牧师的年纪并不大，穿着洁白的衣袍，他小心翼翼地踩着泥土地，为自己的衣服被尘土弄脏了感到不悦。 “滚开，你这个肮脏的平民，不要用你的手触碰我的衣角。” “是是是。” 在牧师面前男人极尽卑微，不敢有任何怠慢圆润地滚开。 苏西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丈夫，控诉道：“家里没有火也没有钱，我可以去摘野果充饥，可是我们的儿子生病了，他需要热乎乎的野菜汤！” 然而男人兴奋地跪在牧师脚边，迫不及待的说：“牧师大人，您听清楚了吧，这个女人，她自己点燃了火！” “嗯。”牧师看向苏西，“光明神冕下将圣火赐予信徒，你们不心怀感恩，竟然想从神的手中偷走火焰！罪大恶极！” “窃火者当受圣火灼烧之刑，把她带走。” “不，你们不能抓我！”面对骑士的武力镇压，苏西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她目光中流露出绝望，“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窃火魔女，我也没有想过偷走神明的火，我只是、只是想让儿子喝一碗热乎乎的汤而已啊！” 牧师的脸上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我最讨厌你们这些窃火魔女的扈从，说的自己好像多无辜一样，没有火种，就等到下次圣火日好啦。” 苏西喉咙中发出一声尖锐的悲鸣，仿佛垂死的鸟儿。 她有一个无能的酒鬼丈夫，没有工作沉迷酒精，每次火种发下来，丈夫都会抢走去换酒，喝醉了就回来打人，醒了继续去喝酒，日日循环。 对她来说，没有下一个圣火日，也永远不会有火种。 男人没有分给妻子一点目光，小心谨慎的拦住牧师，忐忑问道：“大人，我举报了魔女的扈从，赏金……？” 牧师随手丢给他一袋钱，骑士们带上苏西。 他们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房屋中惊醒的孩子开始嚎哭，周遭邻居的门板紧闭，男人贪婪的数着袋中的金币。 一切都荒唐而可笑。 旬空从原主的记忆中扒出了他们口中的窃火魔女。 在这个世界上知识属于神明，除非神明赠予，否则任何人不能拥有不属于自己的知识。 而绕过神明掌握这些知识的人，会被教廷认定为黑暗信徒。 是需要清除的存在。 然而即使是在伊甸园中，幸福快乐生活的亚当和夏娃，都抵挡不住对知识的好奇。 人类亦是如此。 在圣骑士们轰轰烈烈的审判行动中，名为魔女会的存在，名声却越发响亮。 窃火魔女正是魔女会大名鼎鼎的魔女之一，掌握着无需火种也能点燃木材的取火之法，并将方法分享了出去。 教廷为了抓住她，出动了半个审判庭的圣骑士。 最终窃火魔女被捕。 而使用了取火之法的人通通被认定为魔女的扈从，一旦抓住就要处死。 目光扫过那个出卖妻子的男人，旬空脸色冰冷，手中充当拐杖的树枝瞬间抽向男人腿弯。 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手中的钱撒了一地，圆润的金币滚到旬空的脚下，在阳光下散发着刺目的光芒。 男人抬头看见一个带着兜帽的瞎子，骂骂咧咧就要爬起来。 旬空毫不留情将他踢晕，把地上的金币捡起来，然后拽着衣服将男人拖进了屋子。 正在哭的小男孩只有三岁，因为高烧脸颊通红，看见旬空拖着父亲走进来，惊奇地瞪大眼睛忘了哭。 旬空的手指点在他的额头上，发动光明之力消除疾病，温和地问：“你们家有绳子吗？” 卢恩捂着脑袋点头，奶声奶气：“有。” 他撅着小屁股从床上爬下来，从杂物箱子里找出一根绳子递给旬空。 旬空把他的父亲捆了个结实。 卢恩站在一边拍手：“这下他就不能打妈妈了！谢谢你吖~” 旬空没忍住，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他卷卷的小短毛，声音放得又轻又软：“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把妈妈带回来，好不好？” “好吖！”卢恩又爬上床，坐的乖巧又端正，“我就在这里，不会乱跑哒~” 旬空敲开邻居的门，用钱换了一些牛奶和面包，放在床边上。 “饿了记得吃。” “嗯嗯。”卢恩的眼睛亮晶晶的，托着腮，天真地问道，“哥哥你是光明神吗？” 旬空：“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妈妈说过，光明神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你把坏蛋打倒了，还给我吃的，所以是光明神吖！” 说起光明神小小的孩子，脸上满是憧憬。 然而他却不知道，把他母亲夺走的，正是光明神。 “我不是。”旬空再次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只是路过的好心人。” 卢恩似懂非懂，重复着“好心人”三个字，似乎不太能理解，除了光明神，还会有别的人来帮他。 第104章 杀恶龙7 旬空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昏睡的团子递给小卢恩：“可以请你帮我照顾它吗？” 小卢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小鸟，用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大大的眼睛注视着团子一起一伏的小肚子，好奇问道：“它怎么了吖？” “睡着了。”旬空半蹲下身子跟他的视线相平，“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把它带在身边，知道吗？” “嗯嗯！记住啦~” 安顿好小卢恩，旬空找了一家衣服店，将身上染血的祭司衣袍换成了普通的衣服，收起兜帽罩袍，继续装成一个瞎子。 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窃火魔女的扈从再次出现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城。 “天哪，真的是太可怕了！听说是卡里索区的苏西。”服装店的老板娘沉浸在这个可怕的消息中。 “苏西原来是一个多么善良多么能干的女人，竟然投靠了魔女！” “我昨天才跟她接触过，不会也被魔女盯上吧？！” “我才不想成为下一个苏西，得赶紧找牧师替我驱魔。” 夏尔城本地的顾客安慰她：“不用担心，神殿的祭司大人说为了震慑魔女，今天晚上会在中心广场上举行驱魔仪式。我们都可以去。” 旬空递出一枚银币给老板娘，自然地插入她们的话题：“什么驱魔仪式？” “就是烧死魔女的扈从。”顾客回答。 “这个仪式举办过很多次吗？” “对呀，每次抓到魔女的扈从都会这么做，烧死他们也可以帮助我们驱魔，所以非常受到大家欢迎。” 每次？ 发带下，旬空的眸光冰冷，原来已经有那么多人因此而死。 他知道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神才是正确的，魔女是小偷，是强盗，是逆神者。 可是作为一个见识过许多人类文明的外来者，他无法对那些人的死亡视而不见。 旬空装作不了解夏尔城的外来者，跟两人聊了许久，不着痕迹地问清了驱魔仪式的流程。 苏西被关押在光明神殿中。 夜幕降临之后，骑士会押送着苏西走过夏尔城的主干道路。 期间还会不停鞭打，以此来震慑可能藏在人群中的其他黑暗信徒。 最后回到中心广场，绑在十字架上，由牧师点燃圣火。 这圣火就是旬空之前用来处理光明祭司的那种火，几分钟就能把人烧没，连骨灰都不会剩下。 所以想要营救，必须在骑士押送过程中动手。 旬空沿着主干道路走了一遍，用从苏西的丈夫那里抢来的金币订了一家旅馆。 从旅馆的房间向外望去，刚刚好能清楚看到街道上的所有事情。 太阳回归地平线，夏尔城里由圣火点燃的路灯自动亮起，漆黑的房间中，旬空靠在窗边向下张望。 他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灯光投射进来的影子似乎格外黑。 今夜无月也无星，浓重的黑云压在天穹之上，不多时便有轰隆隆的雷声作响，似乎很快就有大雨将至。 但这并不能影响人们围观驱魔仪式的热情。 又重又厚的木枷锁住了苏西的脖子和手，她赤脚踩在粗粝的石板之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血色脚印。 骑士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挥舞着手中的长鞭，不断鞭打。 人群跟在他们身后移动，没有人为苏西的惨状感到难过，他们在祈祷，在庆幸，今天自己也是光明神虔诚的信徒。 很快苏西就会移动到这家旅馆附近，旬空抚摸着手上的光明戒指，随时准备抓住时机出手。 倏然，破风声响起。 纯铁打造的箭矢，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射向挥鞭子的骑士。 骑士早就防备黑暗信徒在这时动手，双手在胸前交叉，光明之力在身前形成一个光盾，挡下了致命的箭矢。 然而箭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从马身上撞了下去，光盾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隙。 光盾碎裂的瞬间，箭矢与铁甲相撞发出清脆的“当！”。 骑士抓住箭矢，凌厉的目光扫过周围。 旬空手上的动作顿住，目光顺着那纯铁的箭矢向上，黑夜隐藏了箭矢尾部上的细线，而线的尽头是一只飞得极高的风筝。 此时酝酿多时的雷电终于劈下，这条连了风筝的箭矢成了最好的引雷针。 强大的闪电瞬间进入骑士的体内。 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建立在各种元素力之上，骑士警惕一切元素力和冷兵器，却从来没有想到自然之力会被人利用。 而在刺目的雷电光辉下，一道绳索像套圈一样，精准地套住苏西，像钓鱼一样将人拽走了。 骑士被雷电当场劈死，罪人苏西消失无踪，等到神殿的祭司匆匆赶到时，一切已经落下帷幕。 夏尔城的居民们惶恐不安，祭司的脸色难看至极：“没有元素波动，是魔女！竟然可以利用雷电之力，是从未出现过的魔女！必须马上上报中央神殿。” 黑暗的房间中，旬空目睹一切，忍不住轻笑：“哈。” 如果这位“劫法场的魔女”足够聪明，现在一定会借着教廷还没有反应过来，去把小卢恩转移走。 刚好他也非常想见识一下这位了不起的魔女。 转身欲推门离开，手掌却陷入一片沼泽似的黑暗。他后知后觉发现，就在方才，实质化的黑暗笼罩了这个房间。 虽然魔女被教廷打上黑暗信徒的标签，但其实她们与黑暗神并无任何关系。 而现在，他似乎被真正的黑暗信徒找上门了。 旬空下意识握紧手上的光明戒指，飞快思考来者的身份。 任何掌握元素力的信徒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们不会对普通人多看一眼，显然这人不是冲着原主的身份来的。 那就是冲着光明祭司来的。 是恶龙！ 光明之力迅速在身前张开护盾，几乎是同时黑暗中不知是什么东西，抓在了护盾之上，溅出无数火花。 这具身体的素质并不强大，护盾挡住了攻击却震得旬空连连后退，直到墙边的橱柜挡住了退路，才堪堪停下。 后腰瞬间失去知觉，他不受控制跪倒在地。 浓稠的黑暗如海水般翻涌，眨眼就蔓延到面前。 旬空的神识再次连接光明戒指，却陡然感觉到深入灵魂的剧痛。 这片黑暗居然可以吞噬他的神识！ 相隔几个街区的卡里索区，小罗恩手中的团子陡然从昏睡中醒过来。 仙尊有危险！ 第105章 杀恶龙8 旬空身经战斗无数，神识受伤也不是一次两次。 但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识海被封印的缘故，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控制这具身体！ 黑暗发出尖锐的哨音，猛的扑向无法抵抗的人类。 旬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柄宽剑从他面前划过，携带着磅礴的光明之力劈在黑暗之上。 黑暗剧烈颤抖，退了不过半步，又以更加猛烈的方式扑了上来。 维塔·伊特纳单手抱起瘫坐在墙根下的人，从被他撞开的窗户敏捷地翻了出去。 旅馆的房间在三楼，距离地面足有七八米，他在半空调整了姿势，把旬空抱在怀中，自己后背着地。 落地的瞬间两人齐声闷哼，维塔·伊特纳借这个机会摸到了旬空手上的光明戒指，嘴角微微勾起。 果然，真正的中央神殿派出的光明祭司已经被自己杀死了。 而眼前这个，是个胆大包天的骗子。 作为审判庭曾经的圣骑士长，维塔·伊特纳比其他人更加了解教廷的隐秘。 所谓神选勇者小队。 是一个骗局。 教廷与国王达成合作，以杀恶龙的名义，选出最强大的勇者小队，不是为了拯救公主，而是为了发动战争。 越过茫茫的草地，到世界的东方去，据说那里遍地黄金与丝绸，无数的人类处于蒙昧之中。 战争带给国王土地，带给教廷信徒，而带给平民的只有死亡。 所以他只好动手杀了负责“神选”勇者小队的光明祭司，将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 他非常确定该死的人已死。 却没料到第二天在酒馆中又看见了光明祭司。 而“死而复生”的祭司居然不认识自己这位曾经的圣骑士长，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所以维塔·伊特纳跟在这个祭司身后，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却没想到，教廷的祭司居然帮助魔女的扈从，甚至打算当街抢人。 本应将全部身心奉献给光明神的祭司居然做出这种事，维塔伊特纳没忍住，出手试探了一下。 然后发现了更好玩的事。 这个祭司身负光明之力却不会用，明明一个大光明术就能解决的东西，却把他逼得如此狼狈。 而且他周身的光明之力强度，也达不到祭司的标准。 于是借着救人，他发现了光明之力的真正来源，含有光明之力的光明戒指。 世人信仰神明，即便是无信仰者也不敢不敬神职人员。 而这个人不仅毫无畏惧之心，甚是胆大包天到用一枚小小的戒指伪装成祭司。 实在是可怜可爱。 维塔·伊特纳抱住骗子的胳膊收紧，在他的发顶落下一吻。 让我跟在你身边，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吧。 “咳咳咳。”落地带来的冲击不比被袭击来的轻松，但好消息是旬空可以重新掌握身体了。 他压下胸腔中涌上的血腥气，艰难的从人体肉垫上爬起来。 方才雷劈骑士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围观人群早已散去，现在他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也没人敢出来查看。 再抬头看向三楼的房间，窗子被人撞进又撞出，已经彻底坏了，方才袭击他的黑暗也消失不见。 旬空看向被压在自己身下的维塔·伊特纳，狐疑道：“你怎么会恰好出现在这里？” 明明直接摔在地上的是维塔·伊特纳，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无辜道：“我是追着那东西过来的，像你这样的光明祭司，在黑暗生物眼里可是个美味的小点心，被盯上一点也不奇怪。” “是吗？”旬空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不咸不淡反问了一句，“感谢你救了我。” 虽然恶龙和这人一起出现，似乎能够排除维塔·以特纳就是恶龙的嫌疑，但他还是对这个莫名其妙黏上来的人抱有警惕。 “祭司大人不考虑雇佣一位专属骑士保护你的安全吗？” 维塔·伊特纳挑眉看着强撑的小骗子，好心道：“一枚金币，只要一枚金币就可以雇佣我哦。” 他很清楚小骗子手里有多少金币，黑吃黑抢过来的足足有十五枚，零零散散花掉三枚，眼下还有十二枚，拿出一枚来雇佣他很划算的。 旬空闭了闭眼睛，干脆道：“不考虑。” 维塔·伊特纳：“啧。” 小骗子胆子还真是大，不怕下次直接送命吗？ 他干脆挡住了小骗子的路，伸手拽掉碍事儿的发带，直视小骗子的目光，似笑非笑：“这么着急甩开我，是要去找苏西吗？” 旬空：“……” 他就知道，这个家伙没那么简单。 神识受损带来的痛楚绵绵不绝，旬空忍不住低喘一声，眉毛微微皱起：“你躲在暗处看了多久？” “不多，大概是从你遇见苏西开始吧。” 旬空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这是从头看到尾了。 “身为祭司，你应该很痛恨苏西这样的人吧，为什么要救她？”维塔·伊特纳听着小骗子喉咙里压抑的细碎呻吟，抬手一道光明治愈术给过去。 旬空身体上的伤几乎是立刻就好了，但神识的痛苦没有丝毫缓解。 他根本没有力气编谎话，随口把问题抛了回去：“难道圣骑士大人同情她吗？” “同情算不上。”维塔·伊特纳说，“我只是不赞同教廷的处理方法，不然也不会被教廷除名喽。” 旬空扯了扯嘴角：“巧了，我也不赞同。” “好了，深夜谈心到此结束，我不会雇佣你的，你走吧。走之前记得修理被你撞破的窗子。”他放弃离开，在维塔伊特纳疑惑的目光中转身回到了旅馆。 再一次被拒绝的维塔·伊特纳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真难搞啊，小骗子。 他随手弹出一道光明之力，三楼坏掉的窗子瞬间变得完好无损。 第106章 杀恶龙9 旬空回到旅馆的房间中，让侍者点燃照明，关好门窗开始运转功法，修复神识。 团子从窗户的缝隙中钻了进来，看见仙尊脸色苍白，心疼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对不起仙尊，我不该喝醉的。” “无妨，这事不怪你。” 旬空将神识受损的过程简单说了一下。 团子毛茸茸的小脸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凝重，下意识道：“怎么会这样？” “你知道黑暗为什么会吞噬我的神识？”旬空问。 “知道。”团子再次蹭了蹭他的脸颊，轻声道，“因为袭击你的黑暗中蕴含着毁灭之力。” “传说光明神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祂针对黑暗神也并非简单的信徒之争，而是因为毁灭世界的力量将在黑暗中孕育而生。” 旬空神色古怪：“你别跟我说攻击我的是毁灭之神。” “那倒不是，毁灭神还没诞生呢。” 团子细细的小爪子在床上踩来踩去，十分焦虑，看起来它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旬空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把疑惑放到了心底。 通常来说，他穿越各个世界，获得世界剧情的同时，也能够了解到整个世界的全貌，这是他的优势的来源。 但这个世界的剧情约等于没有，原主又是个出身贫民窟的骗子，知道的更是不多。 除了基本的常识外，他不比这里的原住民有多少优势。 不愧是惩罚世界，不仅危险大，难度也不低。 这些信息只能慢慢探索了。 旬空又问起另一件事：“小卢恩怎么样？” 团子虽然喝醉昏睡了过去，但发生的这些事情，它醒来之后便都知道了。 它歪了歪小脑袋，眨巴着豆豆眼：“小卢恩见到了妈妈，母子俩今夜就会离开夏尔城，去传说中的魔女之乡。” “你看到了救他们的魔女吗？” 团子摇摇头：“那位魔女警惕性很高，没有看到她的脸。” - 一个小时前。 小卢恩看着好心哥哥让他帮忙照顾的小鸟头也不回地飞走了，有些伤心难过。 “小鸟，小鸟，快回来！” 他还记得妈妈的叮嘱，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只好小声急切地喊了两声。 带着尖尖的帽子的魔女，摸了摸卢恩的小脑袋，说道： “别担心，它去找主人了。” 帽子宽大的帽檐挡住了魔女的大半张脸，只露出漂亮红润的嘴唇和精致白皙宛如陶瓷一般漂亮的肌肤。 破旧的房子中，出卖妻子丈夫悄无声息的倒在地上，已经没了生命。 苏西收拾好了行囊，抱起儿子，紧紧跟在魔女身后，忐忑不安地问道：“魔女之乡很远吗？” 从未离开过夏尔城的妇人有些忐忑。 今日之前她是光明神忠诚的信徒，相信所有魔女都是邪恶的，可怕的，贪婪的黑暗信徒，会引诱他们堕入深渊。 然而在她走向死亡，拼命地向神明祈求原谅的时候，前来拯救她的却是一个魔女。 苏西永远忘不了那从天而落的闪电，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魔法师的魔法都要强大得多，强大到无法反抗的骑士，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原谅她的无知吧，因为她觉得神明大概也不过如此。 “放心，无论多遥远，你们都会安全抵达那里。”魔女的声音如夜莺般动听。 她将苏西母子二人送上了一辆马车，双手提起裙角，行了一个漂亮的淑女礼：“带他们回家吧。” 浑身包裹在衣服之中，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的车夫开口：“你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吧？” “当然，从教廷手中救出窃火魔女。” “你今天搞这么大阵仗，教廷那边一定会提防你的。”车夫有些不满，“你提前暴露了。” “可我没办法看着苏西死掉啊，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想给小卢恩煮一碗热汤而已。” 车夫叹了一口气，显然是知道这个魔女心肠又软又善良，只好恶狠狠的说：“希望下次见面你还活着。” 说完他挥鞭抽动马背，缓缓启程。 魔女双手背在身后，望着马车远去，有些不满：“真是的，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我可是近百年来最出色的魔女啊！” 马车消失在视野中，最出色的魔女后知后觉惨叫一声：“完啦，钱都花光了！” 她从魔女之乡一路往中央神殿去，带的金币本就不多，为了救苏西又斥巨资打造了一张能精准发射精铁箭矢的弩。 要是在救出苏西之后，立刻去回收那张弩，估计还能回回血。 但那样的话，小卢恩就危险了。 所以只好忍痛放弃。 现在去找抢走苏西丈夫金币的家伙，那家伙能看在她救了苏西的份上，分她一点钱吗？ 魔女思考片刻，遗憾地发现，在分金币和举报自己获得更多金币中，没有人会选择前者。 她喃喃道：“果然还是要干回老本行吗？” - 一夜过去，旬空的神识不仅修复完毕，还比之前强大了几分，也算是因祸得福。 今日旬空打算去其他地方打听一下勇者小队的人选。 不是酒馆老板马薇的消息不灵通，他是不想再遇见维塔·伊特纳了。 然而拉开房门，已经连续两次被拒绝的维塔·伊特纳正站在门口，看姿势，正准备敲门。 他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中闪闪发光，蔚蓝的眸子带着笑意，热情打招呼：“早上好啊~” 神赐一般的外表，吸引了无数周围人的视线。 很难想象，守序严谨沉默的圣骑士中竟然会有他这种异类。 旬空无奈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维塔·伊特纳有些惊讶：“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我赖上你了。” 旬空：“……” 这熟悉的强盗逻辑，不会是他认识的那个疯子吧。 他咬了咬后槽牙，丢出一句话：“我不会给你雇佣费。” “啧，那我不是白干活了吗？”维塔·伊特纳显然不太满意这个回答，耍赖似的把整个房门挡住，不让旬空离开。 旬空“呵”一声：“那就走。” 他转身就要关上门。 维塔·伊特纳见他一言不合就拒绝，忙侧身挤进门内，把不理人的小骗子堵在角落里：“行行行，白干就白干。” 高大强健的身躯挡在面前，犹如一堵墙，旬空眸光微闪，一矮身就要从侧旁钻出去。 然而维塔·伊特纳早有预判，在他答应之前绝不放人走。 胳膊在小骗子细细的腰上收紧，把人往上一举，放在旁边的木柜上。 木柜的高度十分巧妙，旬空坐在上面，只有脚尖着地，双腿根本没法借力。 同时木柜顶部又有一个斜度，单靠旬空自己是坐不稳的，只能双手摁在维塔·伊特纳的肩膀上，防止自己直接滑到他的怀里去。 维塔·伊特纳：“你答应我就放开。” 旬空脸上遮眼睛的发带早就被摘了下来，碧绿的眸子盯着维塔·伊特纳一言不发，忽然抬脚就踹。 然而他低估了前·圣骑士的肉体强度，这一脚踹了个结实，但压着他的男人纹丝不动，甚至单手捞起他的腿，彻底限制了他的行动。 被两人遗忘的团子美滋滋找了个最佳观赏位，小翅膀欲盖弥彰地放在脑袋前，但根本没挡住豆豆眼。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它真的很想上去给两人摁头。 给我把嘴亲烂！ 不知道是不是团子的想法太强烈，维塔·伊特纳后知后觉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太近了。 近到他能看清每根长而翘的睫毛，以及藏在眼皮褶皱里的一点小痣，还有不断开合的唇中又红又软的舌尖。 砰砰砰，心脏剧烈跳动。 维塔·伊特纳想起酒馆第一次见到这人时，纠缠他许久的毁灭欲望顷刻消弭于无形。 那时他只沉浸于死人复活的惊讶中，直到现在才明白，毁灭欲望褪去后，心底生出的难耐是什么。 恶龙发现了属于自己的珍宝。 急切地想要触碰，占有，然后带回巢穴中藏起来。 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的瞬间，维塔·伊特纳顺从心意，低下头去找柔软诱人的红唇。 而旬空在他眼神变化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抬手一巴掌扇过去，眼神又凶又冷。 别以为没有上个世界的记忆就可以为所欲为，他可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秋后算账不算晚，他们慢慢来。 旬空的一巴掌用尽了力气，皮糙肉厚的前·圣骑士、现·恶龙也被打得侧过脸去。 空气似乎都寂静了。 团子在这清脆的巴掌声中一个激灵，生怕维塔·伊特纳被刺激得暴走。 维塔·伊特纳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在旬空警惕的目光中，缓缓笑了起来：“力气不大，动作挺快的。不过你应该用戴了戒指的手打，这样更疼。再来一下试试吗？” 旬空：“……？” 他下意识蜷了蜷手指，面色古怪，总觉得再打就变成某种奇怪的情趣了。 大可不必。 这跟奖励维塔·伊特纳有什么区别。 “好吧。”维塔·伊特纳的表情看起来似乎还有些遗憾，再次逼近了旬空，“那就该我了。” 怎么还来？ 旬空磕巴了一下：“等、等等。” 维塔·伊特纳听话地停住了，罕见的捡起了他的美德，彬彬有礼地问：“你说。” 说个屁。 这会儿两人唇贴得极近，旬空毫不怀疑这人会趁自己说话的间隙吻上来。 然而维塔·伊特纳也不给他磨蹭的时间，先在他的鼻尖落下一吻，而后又在紧抿的唇上啄吻，温柔地令人头皮发麻。 旬空心中轻叹一声，微微启唇。 维塔·伊特纳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顺势侵入口腔，撕开伪装出来的温柔，舌头肆意扫过每一寸，霸道地夺去呼吸，逼迫旬空不得不将嘴张得更大，更深入地承受他的吻。 一吻毕，维塔·伊特纳看着旬空脸上浮现的诱人红晕，笑声低哑。 旬空急喘两声，好不容易才从几乎窒息的感觉中缓了过来，维塔·伊特纳的吻再次落了下来。 显然他并没有放过旬空，而是为了让人休息一下好继续。 旬空的好胜心被完全激了起来，双手攀上维塔·伊特纳的脖子，在唇齿间较劲，为自己抢回主动权。 不知不觉中，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空隙，身体紧密地贴在了一起。 而某些变化也变得难以忽视。 旬空一个激灵，用力推开了维塔·伊特纳。 维塔·伊特纳的眉宇间带着被人强行中断的不悦，扯扯嘴角啧了一声，目光落在旬空红肿的唇上时，那点不悦又散去了。 他的珍宝果然很美味。 旬空转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余光扫到脑袋埋在被子里撅着屁股的团子，无奈捂脸。 咳咳，上头了。 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板着脸：“跟着我可以，不准做多余的事。” 维塔·伊特纳像一只被顺了毛的大猫，懒洋洋应了一声。 他没问什么是多余的事，心里自有一套定义，如果小骗子指刚才的事多余的话，那他从不要听小骗子的话呢。 其他的无所谓。 团子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出现了变化，不知道两人是结束了，还是发生了更限制级的事情，小心翼翼地啾啾两声询问。 “走了。”旬空把它从被子里薅起来，放在肩膀上。 团子转头去看维塔·伊特纳，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抖了抖，怂唧唧的把自己藏在了旬空的衣服里。 两人一鸟很快来到了酒馆。 既然已经不用再避开维塔·伊特纳了，旬空打听消息还是找玛薇比较方便。 尽管旬空没有再穿兜帽袍子，玛薇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瞅了一眼旬空身后跟着的维塔·伊特纳，玛薇眨眨眼：“果然还是食物更能增进两人之间的关系吗？” 旬空奇怪道：“什么食物？” 玛薇：“就是你上次点了没有带走的呀，维塔……” 维塔·伊特纳罕见的地感觉到了几分尴尬，打断玛薇的话：“再来一份。” “我取走了你没带走的餐，本来想给你来着，结果看到你……”维塔·伊特纳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都明白其中的未尽之语，“所以我就吃掉了。” 第107章 杀恶龙10 吃掉了！ 怂唧唧的团子冒出头来，幽幽地看了维塔·伊特纳一眼。 维塔·伊特纳扬了扬下巴：“今天我请，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旬空对食物不太热情，没有特别反应。 团子大概被这句“我请”给迷了眼，忘记了刚才的怂包模样，啾啾两声，表示自己想再来一盘烤鸡。 旬空转达了它的意思，维塔·伊特纳爽快地加了一盘烤鸡。 团子狗腿地凑过去，用自己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表示对冤大头的友好。 维塔·伊特纳顺手抓住它，离开吧台，去找了一个位置，把空间留给想要打听消息的旬空。 旬空看向玛薇：“除了维塔，还有没有其他人选？” “人类的话没有了。”玛薇想了想，表情有些微妙，“精灵可以吗？有位很有名的精灵魔法师最近来了夏尔城。” 精灵是这个世界最高傲的生物，他们平等地看不起人类，并且很少离开家园到其他种族的所在地。 同时他们又是美丽和强大的代名词，天生木元素亲和力满分，各个都是出色的弓箭手，所到之处，无人不为他们倾倒。 少数的能够使用元素力的精灵魔法师比其他同族更加强大，但同样也更少离开梦幻森林，通常会肩负起守护精灵母树的职责。 玛薇补充道：“这位精灵魔法师有些特别，爱财，如果想要雇佣她做什么，需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爱财？ 旬空有些惊讶，这个词跟纯洁的精灵差得可太远了。 不过喜欢钱总比无欲无求来得好，他总能找到办法把这位精灵族的魔法师拐上自己的贼船。 旬空从玛薇那里拿到了精灵的落脚点的地址，顺手拿了后厨准备好的食物坐到维塔·伊特纳占据的桌边。 烤鸡烤的金黄焦香，皮下汁水充足，团子眼睛都直了，急得啾啾叫。 维塔·伊特纳撕了一条鸡腿给它，看巴掌大的团子抱着比它还大的鸡腿吃出了狼吞虎咽的气势，纳闷道：“你从哪里捡来的小东西？看着可不像你养的。” 旬空挑了挑眉，不置一词。 大概是使用的身体不同的缘故，他这次的饭量并不大，吃了一个渔人吐司和几块萝卜煎肉的饱了，托着腮看维塔·伊特纳和团子合力解决剩下的早餐。 维塔·伊特纳吃得多正常，但团子饭量跟他不相上下，就很令人费解了。 离开酒馆时，维塔·伊特纳拎着团子，研究那么多东西都去了哪里。 正好旬空到了目的地，不方便让维塔·伊特纳跟进去听他和精灵的谈话，便用神识给团子传信。 “拦住他，别让他进来。” 被头朝下拎着的团子：可怜弱小又无助.jpg 精灵落脚在莫泰区的一家旅馆中。 旅馆的主人是个老婆婆，大概是见识到了络绎不绝来拜访精灵的来客失败而归，好心提醒道：“精灵心灵纯洁，最讨厌欺骗和算计。想要请动他们，最重要的是坦诚。” 旬空想了想，摘下遮住眼睛的发带，并且解除头发上的光明之力的伪装。 精灵信仰的是生命女神，而生命女神跟光明神的关系最为密切，还是用光明祭司的身份比较容易获得信任。 他伸手敲了敲紧闭的房门，里面慢悠悠响起一声：“进。” 房门自行打开，身材高挑修长的女性精灵站在窗边，澄澈到几乎透明的浅绿色眼睛看过来，淡淡道：“教廷的人？” 这间客房本来与旅馆的其他房间没有任何区别，但因为住了一位精灵，各种植物似乎感觉到了生命女神的气息，长得格外健壮，尤其是窗边的那盆绿萝，长得颇有些肆无忌惮。 旬空的目光在旁边竖着的一人高的法杖上掠过，点点头，单手按在胸前行了一礼：“日安，精灵小姐，我是艾德温·格林，来自中央神殿的祭司。” 出乎意料的，精灵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表现出亲近，反而皱起眉毛。 “教廷不缺人手，请回吧。” 她甚至都不愿意听旬空把请求说出来。 旬空并不气馁，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嗓音轻软，缓步走近精灵：“精灵小姐，我代表教廷，希望得到您的帮助，报酬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随着他的靠近，精灵下意识后退一步，放在窗框上的手迅速收回。 看起来对教廷不仅不感冒，甚至还有些排斥。 旬空眸光微凝，觉得有些奇怪。 而且精灵的手上会有伤口愈合留下的粉色疤痕吗？ 被生命女神偏爱的精灵尽管也会受伤，但伤口的愈合速度也远比人类要快。 疤痕什么的，绝不应该出现在拥有近乎完美外表的精灵身上。 而且精灵尖尖的耳朵是不是有点尖了？ 不对劲。 旬空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让自己看起来更具亲和力，目光则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精灵。 而在他打量精灵的同时，精灵也不着痕迹地分析这位意料之外的光明祭司。 神职人员几乎都是金发碧眼的外貌，但眼前这个总给她一点别扭的感觉。 绿眼睛漂亮是漂亮，但是为什么在不同的光线下没有变化，以及头发的颜色好像有点不够亮，看着像是…… 几乎是同时，祭司和精灵做出了判断。 精灵握紧法杖猛然挥动，借着攻击的假动作，将另一只手上捏着的小东西丢在地上。浓浓的烟雾升腾而起，瞬间充斥整个房间，遮蔽两人的视线。 趁着祭司失去视野，精灵单手撑着窗户翻出，然而却有一只手穿过白雾，牢牢抓住精灵。 力道之大几乎捏碎整个手腕。 精灵忍住剧痛，法杖在地上一敲，三道黑影向着祭司的方向射出。 叮叮叮三声连响，光明之力驱散浓雾。 “精灵小姐跑什么呢？”旬空的笑容仍旧温和，随意丢出惊天巨雷，“因为你其实是个魔女吗？” 真是好极了。 竟然有人跟他思路一样。 第108章 杀恶龙11 尽管假精灵小姐已经努力控制面部表情了，但旬空还是从她眼底飞快闪过的震惊中捕捉到了信息。 “哦，果然是魔女。” “……你这个假祭司，竟然诈我？！”精灵，哦不，魔女小姐翻了个白眼，伪装出来的高贵纯洁消失无踪，甚至还低声骂了句脏话。 “不行，你得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哪里有破绽了？难道你其实是个精灵？” 没等旬空回答，魔女小姐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想：“精灵绝对不屑于这样做。” 旬空见人不跑了，便松了手。 魔女小姐的皮肤上出现了五道显眼的指痕，他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抱歉。” “啊，没关系。”魔女小姐拉来两个板凳，自己坐下还不忘了示意旬空也来，大有一起来唠嗑的架势，“是我皮肤太脆弱了，你说你说，我下次改进。” 旬空：“……” “快说呀。”魔女小姐催促道。 旬空：“你手上有疤痕，假耳朵也过于尖细了，精灵的尖端通常比较圆润。最重要的是，精灵的耳朵比较薄，跟人类的区别很明显。还有发色和瞳色，染的吧？” “嚯！你见过多少精灵啊，连耳朵的细节都知道？” 旬空顿了一下，又说：“这些只能让我判断出来你不是精灵，暴露你魔女身份的是你攻击我的三支短箭没有元素波动。” “如果我没猜错，你在这个法杖里安装了很多机关，可以触发各种攻击？” 这个世界的人类都极度依赖神明，这种人类智慧打造出来的东西太显眼了。 魔女小姐的眼神变了，有些微妙地打量着旬空：“你不会也是魔女吧？不对，我虽然做了伪装，但这张脸可没变，如果你也是魔女，不可能不认识我。” 旬空摇摇头：“我不是。” “对哦，你能用光明之力，最少也是个光明信徒。” “也不是。”旬空的神识一直散着，察觉到魔女小姐似乎正在准备攻击自己，解释道，“我有一枚光明戒指，通过特殊的办法可以借用其中的光明之力。” 他展示了手上的光明戒指。 “那好吧，说说你吧，你是什么人？我能认出你是假的，是因为你用来伪装发色和瞳色的染剂是魔女制造的。”魔女指了指自己，有些纳闷，“确切来说，是我为了伪装精灵发明的。但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给过你……你改变过样貌吗？” “没有。”旬空眸光微深，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些染剂的来源。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正色道：“既然我们是同道之人，那就正式认识一下吧。” “我是个骗子。” 魔女：“？” 魔女：“谁跟你同道啊！” 魔女：“我装精灵起码是因为，光辉帝国里没有几个精灵，不容易被揭穿。你装祭司，保不准在路上就被人认出来了。” 旬空微笑道：“放心，不会。” 魔女翻了个白眼：“放心不了一点，谢谢。” 但她心里总归松了一口气，一个是魔女，一个是伪装祭司的骗子，大家被抓住了都是要烧死的，也就不怕谁出卖谁了，大不了一起死。 “反正这里没有精灵魔法师，只有魔女一位。所以不论你有什么事，还是请回吧。” 相互扒完马甲，事情又回到最开始。 魔女不想掺和这个骗子的事，开始赶人。 “我觉得，魔女也不是不行。”旬空沉吟片刻，缓缓道。 玛薇说过，魔女的这个精灵魔法师的身份非常有名，有很多人雇佣她杀魔物，这说明，她是真的有实力。 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昨天救苏西的那个魔女就是你吧？” 魔女：“……小卢恩说的好心的大哥哥你是？” “没错，如果你出手慢一点，救走苏西的人就是我了。”旬空挑了挑眉，“鸟在外面，如果你想见我可以让它进来。” 魔女眼珠转了转，一改刚才的态度。 “先说好，我的雇佣费很高的。没问题的话，说说你想干什么吧。” 旬空：“哦，我想去恶龙的巢穴。” 魔女麻利接上：“找死？” “不，去偷恶龙的宝藏，有兴趣一起吗？”旬空说，“我知道恶龙什么时间不在巢穴内，不用跟恶龙对上，偷完就走。” 魔女眼睛一亮：“宝藏五五分？” “这恐怕不行，只有我们两个人是到不了恶龙的巢穴的。” “你也知道啊。”魔女脸色一变，无语道，“别说我们两个人，就是一支军队去都不行呢。国王派出最英勇的将领都没抵达过恶龙的巢穴，你凭什么以为你能行。” 旬空面色不变，淡淡道：“凭我知道神级武器的下落。” 这东西才是原主对神选勇者小队充满信心的原因，只有真正的勇者才能使用的神级武器，传说已经杀死过一次恶龙。 “你听说过‘最初的勇者’的故事吗？” 在一千年前，恶龙第一次出现在大地之上，鼻息喷出炽热的火焰，焚烧世间一切，房屋倒塌，植物成灰，河水干涸，无数生灵因此失去生命。 最初的勇者在光明神的指引下，从家乡出发，与美丽勇敢的精灵和强悍善战的兽人结为好友，共同讨伐恶龙。 然而恶龙实在太过强大，尽管勇者和他的伙伴已经足够强大，光明神仍旧担心他们不敌恶龙，于是赐下三件宝物，分别是生命皇冠、战神铠甲和希望之剑。 勇者小队与恶龙鏖战三天三夜，终于杀死了恶龙，结束了大地上的灾难。 人类获得了新生，英雄重返家园。 故事的最后，生命皇冠成了精灵之皇的桂冠，战神之铠是兽人族最强大的勇士的战袍，唯有希望之剑被勇者带回了故乡，从此再无音讯。 旬空说：“我能拿到希望之剑。” 魔女听他忽悠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旬空乐于给她思考的时间，这姑娘敢伪装精灵，说明也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他不担心偷恶龙宝藏这件事对她没有吸引力。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故事的？”魔女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最初的勇者’这个故事，谁告诉你的？” “是……”旬空忽然语塞。 因为他发现原主只记得这个故事，但消息的来源却并不清楚。 就好像有人把这个故事塞进了记忆里一样。 第109章 杀恶龙12 “是别人告诉我的。”旬空含糊道，“这个故事有问题吗？” 魔女想了想：“呃，也不算有问题吧。就是知道的人，比较特殊。” “这个故事在希望大陆上没有多少人知道，一般来说也就在我们魔女，还有死灵法师之间口耳相传。不对，魔女之中知道的也不多。” 魔女挠了挠头，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我以前也不知，离开魔女之乡前，阿妈才告诉我这个故事。她说如果有人带着这个故事来找我，那我就要全力相助。” “但她没说那个人是个骗子啊。”魔女脸上左边一个“无”右边一个“助”，嘀嘀咕咕，“我到底要不要信呢？” 旬空：很好，看起来原主的身份不简单。 “这样吧，”魔女灵光一闪，“给我十个金币看看实力。” 旬空：“？” 他拿出十个金币，塞到魔女手里，挑了挑眉：“从现在开始你上了我的贼船，就不能下去了。” 只是想皮一把的魔女：“……也行吧。” 她飞快地收起金币，提起裙摆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日安，吾名玛丽安，是魔女会现任的黑夜魔女。对外你可以称呼我为，精灵赛科。” 旬空右手按于胸前，回礼：“日安。” 玛丽安只正经了不到一分钟，原型毕露：“好耶！加入偷恶龙宝藏小队，我的队友都有谁呢~” 旬空：“这个……” 真是个好问题，虽然维塔缠上来了，但自己还没告诉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还有一个被教廷除名的圣骑士。” “哦哦，圣骑士很能打，可以可以。”玛丽安等了一会儿，发现旬空不再说了，有点不可置信，“没啦？” “暂时没有，不过我打算再招募一个兽人。” 玛丽安：“真兽人假兽人？” 旬空被她噎住。 仔细一想，这个小队里已经有假祭司和假精灵，勇者也有可能是假的，那么…… “只要有用，我不介意是个假兽人。” “那好办，回头我带你去找我的好朋友！”玛丽安爽快道，“自己人用着才放心。” 旬空：“现在不能联系吗？” “他比较内向，我直接带你去堵人比较好。不过我最近要去趟中央教廷，所以没时间啦。” “你打算去救窃火魔女？”旬空想了想，“正好我也想去中央教廷调查一番，我可以帮你。” - 精灵的房门紧闭了很长时间，维塔·伊特纳逐渐等待得不耐烦，就在他忍不住破门而入的时候，房门终于打开。 奇奇怪怪的精灵和他的小骗子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玛丽安揣着十枚金币的巨款，说道：“我先去补充一些材料，明天城外见。” 旬空：“好的，明天见。” 维塔·伊特纳不满自己被无视，凑到旬空面前：“你雇佣这个精灵了？有我还不可以吗？” “你一个人不够。”旬空目光扫了扫四周，没忍住问，“团子呢。” 惨遭蹂躏的团子从角落里飞出来，可怜巴巴：“啾。” 旬空摸了摸团子的小脑袋安抚，对维塔·伊特纳说：“走吧，再去一趟酒馆。” 同时用神识问团子：“刚才没有触发原主的隐藏剧情吗？” 团子：“没有诶，这个世界我能搜集到的信息有限，知道的也许还没原主多呢。” 旬空若有所思。 原主的记忆里涉及到具体信息都很模糊，连在哪出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根本无从查起。 倒不如去查查那位跟原主长得像的祭司艾德温·格林。 世界上不乏长得像的陌生人，但一同出现在剧情里了，大概率并非毫无关系。 还有那个奇怪的“最初的勇者”的故事。 到底是谁告诉原主的。 旬空这次到酒馆是为了接委托，金币都给玛丽安了，但从夏尔城坐马车到中央教廷还要花费一笔不小的金钱。 当然走着去更省钱。 但在剧情中，原主作为背负了杀死祭司和数名守护骑士罪名的犯人，因为罪行太重，没关几天就和窃火魔女一起烧死了。 所以按照时间推算，离窃火魔女受刑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当然越早去中央神殿越好。 “夏尔城东边的小镇，最近出现了一只鹰身女妖，专门吃小孩子。”玛薇看了看旬空和维塔·伊特纳，说道，“镇长上报教廷和公爵府很久了，但一直没有人处理，所以委托挂到了我这。” 玛薇递出一张标注了女妖位置的地图：“完成的报酬是五枚金币。” 维塔·伊特纳见旬空真的要接，纳闷：“你没金币了？” “嗯，都给精灵了，整整十个金币。”旬空接下了委托，转身向外走去，“走吧，鹰身女妖你来杀。” 维塔·伊特纳：“你不给我钱，还要我帮你做委托？” “报酬不是已经给过了吗？”旬空脸上带了些戏谑的笑意，舌尖舔了舔唇。 “……来了！” 旬空把贴上来的维塔·伊特纳推开：“先干活，我满意了才行。” 于是，从找到鹰身女妖的老巢，到把它宰了，旬空全程没动一下手指。 维塔·伊特纳一个人提着一把半人高的宽剑，只凭肉身的力量就能杀死传说生物鹰身女妖，实在是强得不像话。 夕阳落入地平线，鹰神女妖也倒在了地上，尸首分离。 宽剑插在地上，维塔·伊特纳浑身被血浸湿，踉跄着单膝跪地，全靠宽剑支撑身体重量。 被血染成红色的金发挡在额前，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明最大的威胁鹰身女妖已死，但周遭一片寂静，鸟儿都不曾鸣叫，仿佛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渐渐苏醒。 维塔·伊特纳低哑的声音响起：“过来，让我抱抱。” 旬空不仅没靠近，反而又退后了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足有十几米，中间甚至还隔着女妖的尸身。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维塔·伊特纳：“你怎么不用光明之力？” “因为我跟你一样。”维塔·伊特纳的笑声显得有些闷。 他站起身拔出宽剑，剑身未曾沾染血迹，甚至有圣洁的白光在上面隐隐闪过：“圣骑士长的光辉圣剑，神明赐下的武器，里面本来就有光明之力。” 怪不得。 旬空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掉马了。 剧情里没说，维塔·伊特纳曾经是圣骑士长。 中央神殿的祭司可以不认识其他的圣骑士，但一定认识所有圣骑士的统领，圣骑士长。 他的地位仅次于教皇。 第110章 杀恶龙13 那么更奇怪的问题来了。 “圣骑士长大人为什么背叛教廷呢？”旬空问。 维塔伊特纳踏过尸身，站在旬空面前，笑他明知故问：“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因为……” “我是龙。” 黑色自发根蔓延，转眼取代了耀眼的金发，海洋般蔚蓝的眼眸，此刻赤红一片，蛇一般的竖瞳不断收缩，注视着面前之人。 黄昏的天空骤然被漆黑取代，而漆黑中蕴藏着熟悉的毁灭之力。 旬空不得不谨慎的收起神识，只用肉眼去看。 然而龙张开巨大的翼翅遮挡他视野，在黑暗中，用爪子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怀里。 旬空好奇地伸手摸索，果然在维塔·伊特纳的背上摸到了和肩胛骨相连的翅根。 他回忆起早上摸到的触感，那时明明是人类的身躯。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人？” “对。”维塔·伊特纳的喉咙里压抑着喘息，难耐道，“别摸了，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旬空眨眨眼，收回手淡定地问：“那你怎么会当上圣骑士长呢？” 龙是属于黑暗的子民，跑到教廷里当圣骑士长，跟当卧底当成了敌方二把手有什么区别？ 维塔·伊特纳：“……” 旬空伸手去摸他的脸，捏着他的下巴，敷衍地亲了一口：“说吧。” “我从小在教廷长大，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龙。成为圣骑士长之后，在某次抓捕黑暗信徒的中，意外吸收了黑暗之力，然后就觉醒了属于龙的记忆。” 跟随记忆一起出现的，还有一股毁天灭地的欲望。 他觉得这个世界无聊透顶，与其所有人的苦苦挣扎，不如毁了来的干脆利落。 但每次想要动手的时候，总会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找到。 然后他的珍宝就自己跑到他面前了。 旬空听他说完，沉吟片刻。 让一条龙在光明神的眼皮子底下长大，你们这个教廷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那抓走公主的恶龙是怎么回事？” “公主自己离家出走了吧，反正不是我抓的。”维塔·伊特纳无所谓道，“人类自导自演的把戏而已，也不可能是别的龙抓的，因为龙只有一条。” 旬空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微妙的自豪，感到有些无语。 “孤家寡龙，很值得骄傲吗？” “我有你。” 旬空的心跳微微加速，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因为有自己，所以不是孤家寡人。 维塔·伊特纳因为战斗升起的毁灭欲望得到平息，龙化状态逐渐消失，但还是抱着旬空不撒手。 旬空想了想，干脆问：“我想要你巢穴里的宝藏，给吗？” “……”维塔·伊特纳站直了身体，脸上带了一些尴尬，“其实我没有巢穴，也没有可以称得上是宝藏的东西。” 毕竟当龙几年，才遇到想要藏起来的珍宝，之前对巢穴宝藏什么的完全没有需求。 这个答案是旬空完全没有想到的，他不禁呆了呆，发出了一声：“啊？” 那剧情里那个，穿过死亡沼泽才能抵达的巨龙峡谷里的恶龙巢穴是什么啊？ 团子：“不知道捏。” 旬空又去问维塔·伊特纳。 维塔·伊特纳看着地图上标注的恶龙巢穴，想了想，说：“有可能是上一条龙的巢穴，我的记忆告诉我，需要去那里一趟。” 团子恍然大悟：“对哦，虽然现在世上只有一条龙，但他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肯定有爹妈。很合理。” 维塔·伊特纳补充道：“如果里面真的有宝藏，我都给你。”当然，作为代价，我的珍宝要永远留在巢穴里。 旬空卷起地图。 行吧，虽然谜团变得更多了，但也不是坏事。 起码行动目标是一致的。 次日，旬空、维塔·伊特纳和玛丽安，正式踏上了前往中央神殿的路。 马车上，旬空说了自己的计划：“按照计划，我使用祭司的身份回到光明神殿，暗中调查窃火魔女的关押地点。” “维塔顶替普通骑士的身份，作为我的接应。玛丽安在神殿之外等待我的消息，一旦确定地点就立刻动手救人。” “你们两个有意见吗？” 维塔·伊特纳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玛丽安皱起了眉：“伪装祭司可不容易，你现在这样可不行。” “嗯？”旬空微微侧头。 他现在使用的染剂是玛丽安改良过的，发色瞳色更加自然，搭配那张跟艾德温·格林一模一样的脸，任谁都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玛丽安：“我不是指容貌。” 中央神殿和其他地方神殿不同，是整个教廷的中心，教皇的所在地，规矩礼仪更加严苛复杂。 而贫民窟出身的骗子，是模仿不出自己不知道的礼节的。 玛丽安点了点头：“所以接下来三天，在这个马车上，我会指导你如何成为一名真正高贵优雅的祭司。” “接受折磨吧！嘻嘻~” 在马车上颠簸三日之后，光辉帝国都城依特丹到了。 这是一座完全由魔法建造的城市，越过城墙，可以看到位于城市中心的光明神殿，比地方神殿更加高大，气势恢宏，尖尖的塔顶直冲云霄，让人一眼就仿佛直面神明，心神战栗。 旬空在无人处与两位队友分别，径直走向神殿。 “站住。”两柄长枪在身前交叉，看守神殿的骑士拦住去路，“里面是教廷重地，信徒祈祷转身后走一百米右转。” “我是艾德温·格林。”旬空放下兜帽，当着他们的面，解除光明之力的伪装，露出面容。 两名骑士对视一眼，不确定道：“负责神选勇者小队的那位祭司吗？你不是已经被……？” 旬空脸上适时露出一抹苦涩：“没错，我们在夏尔城外遭到恶龙的袭击，其他人为了保护我，都被恶龙杀死了，而我为了躲过恶龙的追杀，只好隐藏身份，独自返回教廷。” “恶龙又出现了？！” 显然这两位骑士并不知道夏尔城上报的细节，听到恶龙之后显得十分震惊。 其中一位骑士想了想，对他的同伴说：“我去回禀主教，你在这里。” 这时身后的神殿中走出一位身着祭司衣袍的少年，他的头发在阳光下呈现出熠熠发光的铂金色，发丝微卷蓬松，漂亮的宛如精灵。 第111章 杀恶龙14 少年的目光落在旬空的身上顿了顿，惊喜地喊出了他的名字：“艾德温？” “您还活着？！”少年脸上带着纯然的欢欣，小跑到旬空身边，指尖紧紧地扯着他的衣袖，似乎生怕这人下一秒就要消失。 他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已经发育起来的个头不比旬空矮，却自然而然地将自己放在一个仰望者的角度上。 用一双可怜小狗的眼睛望着旬空，泫然欲泣：“他们都说是恶龙在报复教廷，还说守护骑士都死了，你肯定也活不下来，我差点就以为你真的没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旬空谨慎地捏拿着语气，小心地应付着这个看起来似乎跟艾德温·格林很熟的少年。 面对担心自己的人，态度还是要温和一些吧？ 他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少年看起来手感很好的脑袋：“让你担心了。” “唔。”少年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响，动作突然顿住。 旬空心里一咯噔。 少年表现得那么依赖，难道跟艾德温·格林的关系其实并不好吗？ 就在他想借口解释的时候，少年又往他身边凑了凑，抬起一张绯红的脸蛋，眼睛里仿佛biubiu发射小星星，羞涩道：“可、可以再摸一下吗？我长大以后，您已经很久没有摸过我了。” 旬空抬起手，欲摸又止，心中有几分微妙。 所以这个少年跟艾德温格林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相处好奇怪。 停顿两秒，他伸手把凑到面前的脑袋推开，淡淡道：“别闹，我刚回到教廷，还没有去拜见主教。” 少年瘪了瘪嘴，目光扫过旁边发愣的两名骑士，下巴微抬，不容置疑道：“艾德温就交给我吧，我亲自带他去见主教。” 骑士自然听从：“辛苦了，番尼大人。” 名为番尼的少年脚步轻快地带着旬空往神殿深处走去。 周遭来往的神职人员渐渐多起来，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的衣着与旬空番尼二人的并不相同。 这是因为神殿中供奉的不只有光明神，还有生命女神、财富之神、美神等等从属神明。 每位从属神也拥有自己的牧师、祭司和主教等神职人员。 但光明神是唯一的主神，所以唯有信仰光明神的主教为红衣主教，是教皇之下的参与教廷管理的重要人员。 进入教廷之前，维塔·伊特纳特意给旬空补充过教廷的一些常识，其中红衣主教一共有三位。 分别是负责主持祭祀神明等大型活动的雷隆主教，负责培养神职人员的兰斯洛特主教，负责识别异端并宣判惩罚的卡米拉主教。 失踪的祭司回到教廷肯定要在红衣主教们的眼前走一遭，遇上哪位就全看运气了。 番尼走着走着就忍不住跟旬空越走越近，期期艾艾蹭过来，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财富之神和美神的信徒又较劲起来了，塞隆主教被拉去当裁判，圣子大人叫走了卡米拉主教，现在只有兰斯洛特主教在。” 旬空把这些名字与他们的工作一一对应。 兰斯洛特与外界接触不多，是伪装进入教廷的旬空，最理想的接触人选。 而这位主教对旬空的身份也没有任何怀疑，慈眉善目地说了句：“孩子，不要忘了亲自向光明神道谢，感谢祂庇佑你平安回到教廷。” 旬空：“知道了。” 去是不可能去的，神能够听到祈祷者的心声，万一被他听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可就糟了。 离开祷告室，他抬头张望了一番，说是要等他出来的番尼不见了人影。而走廊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很多牧师，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 其中一些人身上戴着各种金子珠宝，另一些人不光衣袍比其他神职人员的精致，就连颜值也是略高一些。 显然他们是财富之神和美神的牧师。 财富之神一方：“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没有金币照样饿死！” 美神一方：“会赚钱就了不起啦，还不是勾勾手就主动送给我们了~” 财富之神的牧师们破防了，直接动起手来。 旬空眼尖地看见被卷入双方战场的倒霉蛋番尼，拨开混战的人群，把他提了出来。 “他们这是……？” “这件事嘛，说来话长，”眼看双方的争斗不断扩大，路过的其他神职人员也遭了殃，番尼连忙推着旬空离开这片区域，“走吧走吧，你才回到教廷，最起码沐浴之后才能去向光明神祷告呀。” “我陪您回房间，这件事路上我慢慢说啦。” 恰好旬空不知道艾德温·格林的房间，便顺着他的力道向神殿后方走去。 走过树影婆娑的长廊，番尼笑嘻嘻道：“你知道的，信徒之间的关系受神明之间关系的影响。财富之神觉得美神只会不劳而获，美神觉得财富之神没有内涵，所以关系向来不好。” “不过之前祂们关系没有那么紧张，直到不久前，两位神明同时眷顾了一个平民女孩。这个女孩嫁给了二王子殿下，过上了幸福又富足的生活。按照承诺，她应当找来宝物献给神明。” 番尼耸了耸肩，无奈道：“但是，宝物只有一件，该给财富之神呢？还是美神？” “所以现在两位神明的信徒吵得不可开交，连带着，教廷里的牧师们也争执了起来。不过不用担心，塞隆主教想了一个办法，让两方用信仰来证明财富和美貌哪个更厉害。” “从今日开始直到下一个圣火日结束，牧师们分别吸收新信徒，结束时哪方信徒数量多，哪方获胜。” “原来如此。”旬空若有所思。 这个方法乍一听不错，但别忘了，这是个神明的世界，人人都有信仰，非信仰者少之又少。 而转变信仰又不像换衣服那么简单，说换就能换。 到最后可能两方都吸纳不到新信徒，两败俱伤。 第112章 杀恶龙15 番尼在一扇门前站定，旬空便知道这就是艾德温·格林的房间了。 旬空用光明之力打开门上的禁制，对番尼道了声再见。 番尼乖巧地站在门外，拉住他的衣角，浅绿色的眸子一眨不眨，扬起一个漂亮的笑脸。 “我有没有对您说过，很高兴看到您平安回来。” “你现在说了。” 关上房间门，旬空松了一口气，混入教廷的过程比他想的要简单很多，这都要得益于跟艾德温·格林关系十分亲密的番尼。 不过他还是没搞明白，艾德温·格林和番尼是什么关系。 明明两人都是祭司，但番尼对他过于依赖了，像只跟在鸡妈妈身后的小鸡仔似的。 这件事暂时想不通，旬空没有过多纠结，而是打量起这间属于艾德温·格林的房间。 装修家具是跟整个教廷如出一辙的古典厚重，但摆设十分简洁，除了书桌上堆放的各种羊皮卷之外，没有太多私人物品。 为了获得更多关于艾德温·格林的信息，旬空着重查看了这些羊皮卷。 不出维塔·伊特纳的预料，艾德温·格林这个祭司是卡米拉主教的下属，日常工作是跟审判庭的圣骑士交接逆神的罪人。 这些羊皮卷都是他的工作日志。 其中有一个较为特殊，上面记录了五年前的黑暗教徒犯下的一桩罪孽。 普通的平民一家三口在黑暗教徒的诱惑下自杀，以祭献黑暗之神。 其中父母当场死亡，孩子命大活了下来，又被发现光明元素亲和极高，最后由艾德温·格林引导这个孩子进入教廷。 而这个孩子就是番尼。 这样一来，番尼这个孩子对艾德温·格林的依赖就解释得通了。 旬空收起羊皮卷，决定接下来的日子避着点番尼。 两人关系太过特殊，就算番尼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不对，旬空也不能用艾德温·格林的身份享受着这个孩子的讨好。 况且他要做的事情太过出格，若是被其他人发现，番尼跟自己关系亲密，可能会受到连累。 旬空脱下身上的衣服洗了个澡，洗去身上的风尘仆仆，然后躺在床上准备补充睡眠。 夜晚才是他最好的行动时间。 藏在袖子里偷渡进来的团子自告奋勇：“仙尊，要不我去帮你探探路吧？我会很小心不被别人抓到的。” 团子作为系统这种bug级生物，只要不直接接触神明，这个世界是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它的。 但旬空知道这孩子有点傻，不放心的嘱咐了一遍：“别跑太远。” 团子：“知道啾~” 旬空一觉醒来，看着团子画出的教廷地图，忍不住挑了挑眉：“你还挺能干的嘛，连教皇住所在哪儿都发现了？” “当、当然。”团子顿了顿，挠挠头保证道，“你放心，我没自己去，这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而且听说，教皇开始了为期半年的静修，这段时间都不会离开静修室。” 旬空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听起来，似乎对我们很有利。” 毕竟劫狱这种事情，我方虽然有条龙，但是不一定能打过对面的教皇。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提起一盏灯，走上了空荡荡的走廊。 窃火魔女作为逆神者，关押之地、处刑方式和行刑时间都由卡米拉主教决定，所以想要得到这些消息，他必须闯一闯卡米拉主教的办公室了。 旬空的时间把握的刚刚好，他抵达这里的时候，卡米拉主教结束工作，锁上门离开。 教廷里的门都是用进禁制的，等级越高的神职人员使用的禁制越复杂，也就相当于变相的权限管理。 察觉到有人靠近门口，禁制自动浮现出来，等待解锁。 这支偷宝藏的小队里，只有维塔·伊特纳这个前圣骑士接触过禁制。 不过他知道的只有最基础的，就是艾德温·格林用来锁门的，那种等级的禁制的解法。 红衣主教办公室的禁制，需要抄下来，慢慢研究解法。 旬空盯着那个禁制，沉吟片刻，驱动光明之力在上面动了一下。 紧接着禁制打开，木门悄无声息滑开，欢迎来者的进入。 团子海豹鼓掌：“不愧是仙尊，连西幻世界的禁制都能打开！说不定等回去不光修剑，还能修一修阵符呢。” 旬空抓住乱扑腾的团子，侧身闪入木门后面：“别贫了。” 团子被捏得“啾”一声，连忙老老实实干活。 不过没有费多少力气，因为魔女备受教廷重视，记录了相关信息的羊皮卷就摆在桌子上。 门外蓦然有脚步声靠近，旬空目光仔细扫过整张羊皮卷，将信息全部记录下来。 推开窗子，要翻出去的瞬间，他想起，门上的禁制并没有恢复打开状态，一旦卡米拉主教开门就会发现问题，知道有人闯进过这间屋子。 然而脚步声近在咫尺，如果这个时候再打开禁制，很有可能直接撞见卡米拉主教。 正当旬空犹豫不决之时，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卡米拉主教：“卡米拉大人日安。” “原来是番尼，现在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卡米拉主教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又冷又硬，这问话听着不像关心人，反而像是说，我发现你小子有问题了！ 番尼歪了歪脑袋，一脸坦然道：“我想问问卡米拉大人，教廷打算怎么处置杀死四名骑士的恶龙呢？” “这不是你该管的。” “那你能管吗？可以派人去杀死恶龙吗？”番尼连连发问，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旬空抓住卡米拉主教和番尼两人谈话的机会，重新打开了禁制，从窗子悄悄地翻出去，然后转身回到艾德温·格林的房间，快速将记下的内容默写在羊皮卷上。 窃火魔女现在关押在塔中，将在下一个圣火日时被烧死。 旬空忽然停了笔，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里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名词，塔。 按照维塔·伊特纳所说，罪人通常会被关押在光辉帝国的特殊监狱之中，但他从来没有提到过“塔”是哪里。 显然夏尔城出现的“劫法场的魔女”引起了中央神殿的警惕，使得他们将窃火魔女的关押地点换到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 第113章 杀恶龙16 时间往前几个小时，太阳还挂在天边。 衣着华丽的财富之神信徒出现在街头，随手抛出漫天金币：“来信仰财富之神吧，这些金币就都是你的了！” 蠢蠢欲动的围观人群听了这句话，顿时四散走开。 当金币成了招揽信徒的工具，上面便会附有神明的意志，接过金币就意味着抛弃原有的信仰，转投财富之神。 这个世界从来只有神明抛弃信徒，而抛弃神明的信徒无人见过。 玛丽安已经去掉了显眼的精灵装扮，露出来再普通不过的棕色头发和灰色眼睛。 如陶瓷般细腻漂亮的肌肤变得粗糙蜡黄，脸颊也点了一些褐斑。 长发编成两股发辫垂在胸前，缩着肩膀勾着脑袋，看上去畏畏缩缩。 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内向腼腆的女孩会是臭名昭着的魔女。 玛丽安本来混在人群中，想浑水摸鱼拿两枚金币，没想到围观人突然散去，只留下她站在原地。 财富之神的信徒目光落在他身上，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悦之色：“你想信仰财富之神吗？只要虔诚的祈祷，你会有花不完的金币！” 玛丽安盯着地上的金币，小心地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财富之神信徒二话不说又抓起一把金币递给玛丽安。 看见玛丽安收下金币后，他脸上的喜悦之色更加浓郁，迫不及待道：“走，跟我去神殿，向财富之神献上你的信仰。” “等一下，地上还有散落的金币，让我捡起来。” 接过附有神明意志的金币的瞬间，就相当于与神明达成了短暂的契约，而违背契约的结果并不会让人好受。 所以财富之神的信徒并不担心有人会拿着金币就跑。 但很可惜，接过金币的是一位魔女。 玛丽安蹲在地上拾捡金币，余光瞟见那位信徒移开了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脚下发力，拔腿就跑！ 背影消失在街角转弯处时，信徒还没有从被骗钱骗信任中回过神来。 等他想起来去抓人的时候，玛丽安早已带着金币跑路了。 “哼哼~财富之神的信徒果然都是人傻钱多，多谢慷慨之举啦。”玛丽安的衣服上有一个巨大的口袋，里面装满了一兜子金币。 她藏在屋子和屋子之间的角落里数了数，发现居然有一百多枚，登时笑的合不拢嘴角。 不过撕毁与财富之神的契约，那么从财富之神这里得到的金币也会通过各种方式花出去，最后一枚都不剩。 玛丽安指尖点了点额头：“让我想想这些金币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给有需要的人了。 她站起身熟门熟路地在伊特丹的大街小巷中穿行，路过国王金碧辉煌的宫殿，抵达阴暗潮湿的贫民窟。 在这个世界中，被神明庇佑的人过得都很好，而不被神明庇佑的人则生活在贫民窟中。 他们或许是犯了错，或许是违反了教义，或许是生来就有原罪。 总之即便他们更加虔诚的信仰神明，却依旧得不到神明的注视，被教廷，被这个国家抛弃，只能苟活在这座城市的角落中。 玛丽安踩在污秽泥泞的道路上，不对，已经没有可以称之为道路的地方了。 低矮的木板拼接起来的简易房屋，宛若挤挤挨挨生长的蘑菇。而在一丛丛的“蘑菇”之间，留出了一条仅供两人并肩行走的小路。 贫民窟的人连圣火都领不到，所以这里的夜晚没有任何光照。 为了保障安全，所有人都会在日落之时回到自己脆弱的房屋中，然后警惕地向外张望，看向玛丽安这个与贫民窟格格不入的人。 玛丽安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眼底却积攒着浓郁的悲哀。 三年前她离开伊特丹的时候，贫民窟里还没有这么多人，可是现在一眼望去，贫民窟似乎都扩大了几分。 一道黑影从面前窜过，撞到了玛丽安的肩膀。 玛利安的身体微微一晃，而撞她的那个人跌倒在地上，四肢干瘦，皮包着骨头，而肚子却诡异的涨大。 这个人似乎是个孩子，但玛丽安无法判断他的年纪，饥饿停止了他的生长，也许即将带走他的生命。 玛丽安口袋里的金币因为碰撞滚落了两枚，在太阳的余晖中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然而面前这个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没有人会把东西卖给贫民窟的人，如果他们拿着金币去买东西，反而会被认定为盗窃直接打死。 撞了玛丽安的人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从始至终神情呆滞。 玛丽安在贫民窟的深处敲响了一扇还算结实的木门。 门后响起了警惕的声音：“谁？” 玛丽安回答：“赞颂我主，黑暗的神明。”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年迈的老人趴在门后向外张望，确定玛丽安身后没有其他人后，迅速让玛丽安进门。 进门之后又从更隐蔽的侧门离开，从一个要掉不掉的破门进入荒芜的院子，打开院子角落的废弃地窖向下，教廷几次想要彻底清除的黑暗信徒大本营出现在面前。 但这里实在算不得豪华，只不过比地窖要大了几分，分成了几个房间。 其中一间房间内，衣着干净整洁，举止优雅的妇人站在屋子的最前方，手持长杆指向墙壁上贴着的字。 而在她的面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约十几个人，全部都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个字，眼里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 老人注意到玛丽安的目光，恍然大悟：“原来你还不知道，我们这里也建立起教堂了。” 此教堂非彼教堂。 教的是一代又一代魔女们流传下来的知识。 在这个所有人都走投无路的贫民窟，魔女会反而扎根了下来。借着黑暗神作为掩饰，大量的知识从这里传播开来。 老人浑浊的目光中泛起希冀：“总有一天，我们人类将不再完全依靠神明的宠爱，而是靠自己的双手过上幸福的生活。只是……我恐怕是看不到了。” 玛丽安笑了笑：“也许我也看不到，但总有一天，这个愿望会实现的。” 老人看着她的脸，察觉到了几分熟悉，问： “请问你是？” “黑夜。” 老人露出惊喜的神色：“日安黑夜魔女，魔女会竟然派你来了，真是好久不见。” 玛丽安笑嘻嘻地从口袋里往外掏金币：“我来给你们送金币来了，有了这些钱，应该能撑更多时间了吧？” 一枚枚金币落在老人的手中，老人连连点头：“能！当然能！” 第114章 杀恶龙17 玛丽安又说了在街上遇到财富之神信徒传教的事。 老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精明，点点头：“我知道了。魔女小姐不介意我拿其中一些金币去做几身合体的衣服吧？” “你想做什么？” “赚金币。”老人神秘一笑。 贫民窟里不在乎神明的人有很多，会骗人装可怜的也有不少，找几个人上街伪装成平民，好心地帮人傻钱多的信徒消耗一下资产。 玛丽安哈哈大笑两声：“不愧是你啊，老托马斯。” 托马斯颇为感慨：“您真的变了很多，我还记得三年前第一次见到您……” 人老了就是喜欢回忆往事，但玛丽安并不想提起过往。 于是她说起来这里的正事：“我们的人有没有打听到窃火魔女的关押地点？” “哎，没有。”托马斯叹着气摇了摇头，“教廷内部进行了一次清洗，我们买通了的那位骑士死在了清洗中。” “后来又有几个人主动以黑暗信徒的身份被抓进去，但始终没有接触到窃火魔女。我怀疑教廷使用了其他的关押手段。” 玛丽安并不赞同他的探查手段，语气变得激烈起来：“你怎么能让其他人主动去送死呢？！” 黑暗信徒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亡。 为了救一个人搭上更多的人命，她不能接受。 托马斯理智得显得有几分冷酷：“他们都是自愿的。每失去一个魔女，就代表着人类的知识断了一条，人类不能承受这样的代价。” 玛丽安的胸膛急促起伏，没有任何办法反驳。 魔女会中曾有一名惊才绝艳的丰收魔女。 她调配出一种名为肥料的东西，令农民无需绞尽脑汁获得丰收女神的宠爱，只需付出一点点劳动，就能收获同样或者更多的粮食。 但是在审判庭的铁蹄之下，她被抓了起来，面临的是由丰收女神的亲自审判。 丰收女神剥夺了她的生命。 而从此之后，肥料这种东西也彻底消失。 除了魔女会，没有人会记得曾经有一个魔女，以人之身夺走过丰收女神的权能。 托马斯说道：“下一任窃火魔女的人选还未选定，知识无人继承，所以艾琳娜绝对不能死。” 玛丽安稍稍平复了心情，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带了帮手来。” “其他魔女吗？” “不，一个胆大包天，妄图欺骗神明的骗子。” - “塔？”维塔·伊特纳沉吟片刻，有些遗憾道，“我没有听说过。” 连教廷的前任圣骑士长都不知道，旬空感觉到些许棘手。 看样子想要找到这个地方，还需要留在教廷内继续调查，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准备告辞先回到艾德温·格林的房间中。 “别着急走啊。”维塔·伊特纳将人拉住。 他打晕了一个偷偷跑到酒馆里去喝酒的骑士，顶替了身份，然后主动申请加入今晚的巡逻队，这才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珍宝。 为了避开巡逻队，两人跑到了教廷的花园中。 受到神明眷顾的鲜花比别处显得更加生机勃勃，一朵朵饱满又健康，深浅不同的几种花香交叠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迷醉的味道。 这种气氛就很适合干点什么。 维塔·伊特纳耐着性子等他的珍宝说完正事，就要开始干自己的正事了。 他掐着细腰把人抱起来，放在一旁的花坛上。 旬空抵着他的肩膀，有些嫌弃道：“你还穿着盔甲，太硌人了。” 骑士的盔甲是包裹全身的，头，甚至脸都要覆盖起来，彼此之间很难看清对方的脸。 这样大大方便了维塔·伊特纳顶替别人的身份，但同时，也让旬空很不想靠近他。 维塔·伊特纳伸手就要脱掉盔甲，旬空又按住他的动作：“别，这东西这么重，穿脱又不方便，万一等会有人过来……” 总之一句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是干脆走吧你。 维塔·伊特纳看穿了他的想法，低声笑起来：“不用担心，教廷并不限制神职人员和骑士交往过密，只要别摆在明面上。” 旬空：“……等等，你们教义不是要求禁欲吗？” “有空你可以去藏书室看看教廷的教义，”维塔·伊特纳挑了挑眉，“上面说女人代表着欲望，引人堕落，所以要禁欲，保持身心纯洁。” “哈。反正都是荒唐的屁话，整个教廷大概只有教皇和圣子才会恪守教义。” 不。 按照剧情，他们也会很快搞在一起的。 旬空有种被震撼了的恍然大悟，所以在这个搞基正常的世界里，才会发生如此震撼人心的小黄文剧情吗？ “艾德温？” 不远处忽然传来压低的呼喊，旬空认出来是番尼的声音。 好在他现在跟维塔·伊特纳在一个角落里不容易被人注意到，否则刚才番尼大概直接就能看到他俩。 旬空动了动，压低声音让维塔·伊特纳把自己放开。 维塔·伊特纳一脸不爽：“反正只是个小祭司，我去把他弄晕。” “别乱来。”旬空担心，他下一秒就冲出去把人打晕，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冲动。 维塔·伊特纳喉结上下滚动：“给我一件你的东西。” 番尼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似乎正在向这边走来。 旬空来不及细想，扯下用来束发的发带，塞给维塔·伊特纳，然后把他推到更隐蔽的角落去，自己整了整衣服，迎上走过来的番尼。 维塔·伊特纳将发带缠在手腕上，深吸了一口，在浓郁的花香中分辨出了独属于他的珍宝的气味。 “番尼？你怎么会来这里？” 旬空不等番尼询问，先发制人。 及肩的半长发散开，金色的发丝柔软又漂亮，他的眉目舒缓，面部轮廓柔和，嘴角缀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自知的吸引力。 第一次目睹他这副样子的番尼直接呆住，半晌都回不了神。 第115章 杀恶龙18 “番尼？”看着面前发呆的少年，旬空皱眉喊了一声。 少年回神，意识到方才自己的想法之后，目光游移着：“嗯嗯，我在。” “我是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是来找你的呀。”番尼脸颊微红，手背在身后，剔透的眸子在月光下如宝石一般美丽，“我晚上做噩梦睡不着，去找你，你又不在。所以就想来花园看看……” 旬空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哼，余光瞥见石柱后维塔·伊特纳的身影。 担心那人直接冲上来把这个少年打晕，便板起脸，语气略沉几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好嘛，别生气。”番尼乖巧道歉，“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叭。” 旬空点点头，抬脚往寝室走去。 番尼落在他的身后，扭头向方才的方向张望了一下，石柱后面不见人影。 距离下一个圣火日还有五天，为了找到关押窃火魔女的塔，旬空借着艾德温·格林的职务便利将自己泡在了藏书室和审判庭中，试图找到更多线索。 而维塔·伊特纳和番尼俩人就跟约好了似的，轮流来找旬空。 维塔·伊特纳借着交流情报，把他堵在书架与书架之间动手动脚。而番尼则是乖乖巧巧地坐在他的对面，然后就开始发呆。 巧的是两人从来没有碰面过。 再一次把缠人的的维塔·伊特纳和番尼通通赶走，旬空长叹了一口气。 三人小队伍里真正想救人的，绝对不包括维塔·伊特纳这条龙，而番尼又是绝对的局外人，到头来只有他自己忙活。 他将来看得人头晕的教义放在一边，随手翻起了番尼刚才留下的几本书，打算先缓一缓神。 书中记载了许多光明法术，从基础的圣火术，治愈术，到高等级的大光明术，神降术等都十分齐全。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法术类也有一通百通的效果，总之旬空看这些东西还蛮轻松的，翻了一遍，除了不感冒的神降术之外都记了个七七八八。 他将这本书归还到书架上，溜达着路过花园。 花园里，负责教导神职人员的兰斯洛特主教，正带着一群小萝卜头练习光明法术。 那些小孩年龄只有七八岁，穿着小小的牧师法袍，施法还要使用法杖，不停地念叨着咒语，但施展出来的法术威力都微乎其微。 兰斯洛特主教是个很慈祥的老头，他不厌其烦地纠正着小牧师们的发音错误。 旬空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这些小牧师们陆陆续续的都能释放出法术了，唯有一个小孩怎么都不能释放出来。 天赋这种东西真的很残忍，尤其是当神明的宠爱被具象化到外貌上。 那个小孩的头发是一种趋近于褐色的橙黄色，显然光明元素的亲和力并不高。 其他的小牧师们聚在一起对他指指点点，小孩的眼眶里溢满泪水。 兰斯洛特主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仁慈的神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虔诚的信徒，我会帮你的。” 旬空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也许通过勤加练习，这个孩子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牧师，但他无法留在中央神殿，最好的结局是被派遣到还算富裕的地方神殿去。 毕竟在这中央神殿放眼望去，每一位光明系的神职人员都拥有一头极为漂亮的金色头发。 顺着走廊向外，旬空逐渐离开神职人员的生活区，来到信徒礼拜祷告的神殿。 几位祭司站在神像之下，仪容肃穆端庄。 生病的信徒们排着队缴纳手中的金币，然后祭司便会抚摸着他们的头，施展一个治愈术。 如果治愈术治不好，还有余力的信徒就会再交几个金币，然后获得一杯圣水。 如此一来信徒便可痊愈。 番尼也是殿中的祭司之一，但他的面前并没有人排队。 旬空知道，因为他的治愈术还不熟练。 不然，刚才这孩子就不会抱着那本光明法术在自己面前晃悠了。 忽然殿中变得喧哗。 其中一位祭司将三枚金币丢到地上，不满道：“五枚金币才能治愈一次，三枚不够，走吧你。” “祭司大人，这是我们所有的钱了，求求你行行好吧。”年迈的老妇人身后是没了半条腿的儿子。 似乎是被什么魔物给一口咬掉，没做任何紧急处理，就这么血淋淋的抬了进来，血腥味在神殿里发酵，其他人都忍不住给这个看起来快要死的青年让开了位置。 老妇人祈求道：“光明神在上，我是您最忠诚的信徒，没缺过一次礼拜，没少过一天祷告，修建神像时也拿出过全部家产。” “我的儿子是村里最出色的猎人，只要让他好起来，剩下的两个金币我们会很快补上的。” 那祭司却说：“神明仁慈，却不是你们这些劣民贪得无厌的借口。如果你真的有你说的那般虔诚，那你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你为什么连五枚金币都拿不出来？” 老妇人呆了呆，喃喃道：“可是我没说谎啊，教廷的要求我都做到了，怎么不算虔诚呢？” “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在祷告的时候有没有走神？有没有全身心的投入？有没有时时刻刻都在感谢神明的仁慈？” 老妇人沉默地想了片刻，最终绝望的哭了起来。 她没做到啊！ 她很早就失去了丈夫，一个人把孩子拉扯长大。 孩子还小的时候，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这个孩子养大，下一顿饭去哪里搞，狠心的丈夫为什么丢下他们母子俩。 孩子长大以后，成了猎人。 她脑子里想的事情就变成了，我的孩子能不能活着回来，今天能不能有满意的收获，我还能陪这个孩子多久。 她要担忧的事情太多了，当不了一个虔诚的信徒，现在也救不了她的孩子。 老妇人崩溃地跪在地上，看着高高在上的神明：“神啊！请原谅我的错误吧！我愿用余生为我的错误赎罪，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第116章 杀恶龙19 祭司们冷眼旁观着这场悲剧，任由躺在地上的断腿青年渐渐失去生息。 番尼皱起眉，起身就要上前，却有人比他更快地走到了断腿青年身边。 旬空用神识引导着光明戒指中的光明之力，施展治愈术。 纯洁的白光笼罩着狰狞的伤口，很快断裂之处停止流血，断腿青年的命被吊住了最后一口气，加以修养，他能很快恢复过来。 但若想断肢重生，除非生命女神降下神迹。 而随着这道治愈术，光明戒指中储存的光明之力彻底消耗殆尽。 老妇人扑上来查看了儿子的情况，泪流满面的向光明神祷告。 “仁慈的神明，感谢您的宽恕，此后余生，我必将时时刻刻向您祷告！” 藏在衣服中的团子见此情形，差点要忍不住扑上去，揪着她的领子提醒：“看清楚！救了你的才不是什么狗屁光明神，是我们家仙尊！！！” 旬空按住躁动的团子，长叹了一口气：“带着他回去吧。” 断腿青年没有经过及时处理，失血过多，就算被治愈术吊着一口气救了回来，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拒绝了老妇人的那位祭司打量着旬空：“你不是塞隆主教手下的祭司吧？” “所属卡米拉主教。” “怪不得，”祭司耸了耸肩，看好戏道，“你救了这一个，其他劣民就会缠上你，不信你回头看。” 旬空深知人性，不用他提醒也知道，现在排队的其他生病的信徒们肯定把它当成了最好用的工具人。 可是这个世界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人类在自然中生存，也该与自然搏斗，从自然界中获得最初的知识，钻木取火获得文明之光，再经过代代传承，将人类的文明推向更高的层次。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被神明圈养的家畜。 人类给家畜们提供安全的环境，充足的食物，以及救命的药品，为的是等长大长肥之后宰了吃肉。 那神明们呢？ 他们想从人类身上获得什么？ 旬空为自己的猜测感到不寒而栗，一惯温和的面容冷凝了下来。 番尼上前拉住他的衣角走出神殿，然后撒娇似的轻轻地摇了摇：“艾德温，你终于从藏书室里出来啦，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嗯。”旬空回过神，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连治愈术都没掌握熟练，我怕你治不好信徒，所以过来看看。” 番尼咧嘴一笑，美滋滋的：“放心好了，治愈术没达到要求之前，我只能旁观。” “不过您来的正好，我有东西想要送给您。”番尼拉着他，神神秘秘的推开了一间祷告室的门。 这是教廷内的神职人员专用的，比普通的更加豪华，地上铺了柔软的厚地毯，柔和的圣火将室内照耀的仿佛白天一般。 除了神殿里的十几米高的神像祷告室中统一的都是十字架。 而在十字架的前方，摆着一枚银制的素圈戒指。 番尼拉起旬空的手，摸到了那枚光明戒指，感知了一番，皱着眉道：“你回来这一路果然艰难，里面存储的光明之力居然全都用完了。” “幸好我早有预料，这一枚你也拿去吧。”番尼将那枚素圈戒指放在旬空的手心中，一副求夸夸的表情。 旬空缓缓攥住那枚戒指，感受到里面比先前光明戒指更加充沛的光明之力，看向番尼的眼神中带上了探究。 这个人几次三番帮助自己，现在又送上了最重要的光明戒指，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其他意图？ 沉吟片刻，旬空说道：“谢谢你番尼。” “不、不用这么正式啦。”番尼脸颊微红，有些羞涩道，“当年如果没有您救我，我也不会活下来，还进入教廷。我会永远站在您的身边，帮您达成心愿。” “我的心愿？”旬空重复了一遍，似笑非笑道，“什么心愿？说来听听。” 少年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茫然：“啊？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总是看到有个守护骑士缠着您，如果您实在不耐烦的话，可以给他来一记大光明术。” 旬空：“……很好。” 维塔·伊特纳你是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个小孩，让他恨不得你去死啊。 “番尼？”维塔·伊特纳把玩着旬空的发尾，漫不经心地想了片刻，恍然大悟，“如果你是指，总是阴魂不散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狼崽的话……我们没有交集，只是看彼此都很不顺眼而已。” 旬空：“？” 你一条龙跟个小屁孩计较什么？我就多余问你。 维塔·伊特纳转了转脑袋，看到藏书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手勾着细腰把人往怀里一拉，然后啪脸上挨了一巴掌。 他反握着打人的那只手，在掌心亲了亲，顶着旬空“你是变态吗？”的目光，把人整个圈在怀里。 “你可以继续看，我就抱抱你，不耽误你。” 旬空冷呵一声，感受到屁股底下逐渐彰显存在感的家伙，凉凉道：“大光明术太浪费光明之力了，但我有别的办法让你老实下来，要试试吗？” 维塔·伊特纳感觉到了某种杀意，老实地摇摇头：“不想。” “那就把我放……” “我想到关于塔的线索了！”维塔·伊特纳可不想怀里的珍宝就这么跑了，急中生智道。 旬空狐疑地瞅了他两眼：“说来听听，你要是敢骗我，自己掂量着吧。” 维塔·伊特纳：“……”这下是没有也得有了。 要不怎么说，人被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呢。 在旬空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中，维塔·伊特纳还真想起来一个跟塔有关的线索。 “教皇。” “你知道教皇住在在哪里吗？”维塔·伊特纳指了指窗外高耸的建筑。 整座神殿建筑群都是直插天空的尖顶，传说这样可以更好地聆听神谕，而教皇自然居住在尖顶最高的教皇宫中。 如果去掉这座宫殿左右两边的矮尖顶，再去掉建筑外侧的各种浮雕装饰，其实就可以将正中的部分看做一个尖顶的塔。 但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塔的话，那营救窃火魔女的难度就是地狱级别的。 第117章 杀恶龙20 旬空收回视线，满脸凝重：“维塔，跟教皇对上的话，你有几分把握。” 维塔·伊特纳伸出了一个拳头。 “十成？” “零。”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关旬空的安危，维塔·伊特纳只得说实话。 “自教廷建立之后，教皇从来没有换过人，谁也不知道他的年纪到底有多大，但据我推测，他应该已经接近半神。” “而我只是一条连发情期还没有的小龙。” “当然，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度过发情期的话，我们的胜率大概会有三成。” 龙这种传说中的生物自有它们离谱的生长规律。 他们生来便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只要不曾找到属于他们的命定伴侣，便永远停留在幼年期，而这股力量也不受控制，很容易暴走。 找到命定伴侣之后，只要双方愿意，便可以进入发情期，然后这头龙就成年了，也就能彻底掌控这股力量。 旬空皱眉想了想：“三成太低了，而且这只是你的推测。” 说到底还是世界剧情给的信息太少了，就连教皇这种本身是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的事情也没说。 从圣子的角度看过去，只知道教皇清冷如高悬天边的月亮，嗯，长得还不错。 维塔·伊特纳的本意只是想转移旬空的注意力，被拒绝后也没再吭声，而是乐呵呵的抱着怀里又香又软的珍宝，忍不住蹭了蹭。 旬空浑身一僵，瞪了他一眼。 - 从开在高处的小窗户中能看到外面高悬的月亮时，藏书室到了上锁的时候。 负责管理藏书室的祭司和两名骑士提着灯巡视，确定无人后，启动门上的禁制，待到第二天早上例行祷告结束后，才会关闭禁制，重新开放图书室。 旬空安静地站在书架间的阴影中，盯着巡视过来的骑士。 维塔·伊特纳低声问：“你想好了？藏书室里有禁书区只是传说，没人能找到进去的方法。而不幸误入其中的人都疯了，最后全都死于非命。” “放心，我不会疯。”旬空淡淡道，“这种地方一听就知道藏着大秘密，说不定能找到我们想找的信息。” 后天就是圣火日，如果再找不到关押窃火魔女的塔，他们只能考虑再劫一次法场了。 但中央神殿是教廷大本营所在，就算教皇不出面，仅次于教皇的圣子，以及众多主教、祭司等人也够喝一壶的。 魔女会那边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出窃火魔女，教廷何尝不是在等这个机会重创魔女会。 会死很多人的。 维塔·伊特纳知道拦不住旬空，用盔甲包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你不出来，我会进来找你的。” 旬空点点头：“好。” 灯光渐渐远去，旬空听见了几声细碎的交谈，很快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藏书室里变得一片寂静。 他点亮提前准备好的灯，把系统从衣袖里放出来。 “该你了，小团子。” “收到啾！” 系统实体化后虽然跟在旬空身边少不了躲躲藏藏，但也有好处，那就是多了个立体扫描的功能。 团子也是靠这招，才几个小时探查完了整个教廷，连地图都画出来了。 当然，如果教廷已经掌握了将空间力量，将禁书区藏在了未知的地方，团子也找不到。 但既然有人误入其中过，旬空更倾向于，这个地方就在藏书室里，不过用高深的禁制藏了起来，所以才找不到。 白色的小鸟悬浮在半空中，豆豆眼里01字符快速转动，整个藏书室的空间都呈现在系统的眼中。 “仙尊，往前直走，右转到尽头，你的左手边。” 旬空按照团子的话，走到了藏书室的木门前，而他的左手边是一片白墙。 凝聚光明之力触碰，繁复无比的禁制图案浮现在墙面上。 他凝视片刻，伸手在上面某处一点。 繁复的禁制仿佛海水卷过的沙地，一点点褪去线条，而后这面白墙随之消失，露出了一条漆黑幽深的楼梯。 团子落在肩头，旬空提起灯照亮前路，沿着台阶拾步而上。 楼梯与整个教廷格格不入，如果说中央神殿是精装修的古典欧式风格，那这楼梯就是毛坯，大小不一的木板子组成了楼梯，有的台阶宽到可以躺人，有的台阶容不下一只脚。 终于艰难爬完了楼梯，尽头的木门上甚至连个禁制也没有，随手就能推开。 宽阔整洁的空间映入眼帘，通天的望不到头的书架上摆着数不尽的书籍，大理石地板被打磨得光可鉴人，月光透过巨大的透明玻璃照亮大半个空间。 团子一整个愣住：“这就是禁书区？” 有让人发疯这个已知在前，它对禁书区的想象是：灰尘飞舞的阴暗小屋，藏着邪恶恐怖的力量。 然而现实却是，这个禁书区不仅不阴暗，甚至有点像现代图书馆。 时间容不得它继续感慨，这个空间太大，一人一统兵分两路，各自查看起来。 旬空把灯高高举起，照亮书架上贴着的标签，随着看清上面的文字，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音乐、诗歌、散文、农业、自然…… 随手翻开一本，每一本书封面都有作者的名字，一个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名字的背后，是被遗忘于岁月的炽热灵魂。 旬空轻叹一声，他知道这里为什么是禁书区了。 这里不会有他想找的信息。 “团子，我们走吧。”旬空折返回身，打算离开。 但刚才还嘀嘀咕咕的系统这个时候没声了，旬空用神识唤了它两声后，沉着脸大步穿梭在通天的书架中，向团子的方向找过去。 团子毕竟是系统，看东西不需要灯光，唯一的照明工具在旬空手里。 然而当团子不应声的时候，黑咕隆咚里找一只巴掌大的小鸟还真不好找。 旬空来回转了三圈，注意到小说区的书架上少了一本书，低头一看，这小家伙趴在地上看书呢。 他无奈开口：“你在这里干什么？” 团子似乎被他的声音吓到了，浑身的毛一炸，嗖一下窜起来，咣当撞上了旁边的书架。 旬空眼疾手快，一手接住晕晕乎乎的团子，一手接住被它撞下来的几本书。 第118章 杀恶龙21 “原来是你啊，仙尊，”团子捂住怦怦跳的小心脏，“我刚才差点没被你吓死。” 旬空无语：“我找你半天了，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哦哦，是一本推理小说。”团子豆豆眼里冒出可疑的光芒，指了指摊在地上的书，“被害者离奇地死在密闭的房间里，所有人都以为是幽灵杀人，但其实是密室杀人的故事。” “套路挺老的，不过总比藏书室里的教义精彩多了……” “所以你沉迷其中，连我叫你都不理会了？”旬空眯了眯眼睛。 团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又奇怪道：“所以说，这里哪里是禁书区啦，明明就是正常的图书馆啊。” “就因为是正常图书馆。” “啊？”团子懵逼，“仙尊解释一下嘛。” 旬空轻轻弹了一下它的小脑袋，看时间也还来得及，干脆席地而坐，说道：“你想想，图书馆里的都是什么书？” “那可多了，上到天文历法，下到母猪的产后护理……等等！”团子后知后觉，差点没又窜起来，“这些在这个世界都是禁忌知识！” 放在正常世界，这样一个图书馆再正常不过了。 但这是神明主宰的世界，一个播种都要靠祷告才能丰收的世界。 这些知识的存在无异于谋逆！ “有一点比较奇怪，这里的藏书粗略看过去，大概有几千册。教廷收集这些禁忌知识做什么？” 目光扫过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籍，旬空摸着下巴缓缓思考。 不对。 教廷只会把这些禁忌知识一把火烧干净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分门别类的好好存放起来。 垂眸看到手中，方才团子撞下来的几本书，其中一本名为《人类文明的死亡》，看起来仿佛是什么三流小说，但它所在的书架却是历史区。 旬空怀着好奇翻开。 千年前这片大地上有一个名为罗斯通的帝国，国王年迈昏庸，内有无能政府，外有敌国虎视眈眈，平民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这个时候，备受国王宠爱的小王子长大了。 他公正智慧，关心平民，积极整顿内政，亲自率领军队迎战敌国，还未即位，便已经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然而就在国王立他为王储之时，他却发动了一场毁灭罗斯通帝国的政变。 国王的权势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想要的更多。 于是他将自身献于神明，让高居天上的光明神走入人间。 他自愿成为神的人间代行者，为神明传播信仰，国家军队所不能抵达的地方，信仰轻松就能蔓延，很快整个希望大陆上到处都有光明神的信徒。 为了更好的掌控信仰，他建立起了教廷，并且操纵傀儡皇室建立新的国度，光辉帝国。 然而更多的人拒绝成为匍匐在神明脚下的蝼蚁。 自由的人类向神明发起反抗。 蒸汽带动发展的工业社会拥有强大的热武器，他们相信人类的命运在自己的手里。 然而神明的力量超乎人类的想象。 祂们甚至无需亲自动手，只要赐予信徒一点点力量，信徒们便可以飞天入地，使用超乎想象的各种魔法，轻松击溃人类信仰的科技。 然后已经成为教皇的小王子，发动了一场足以毁掉人类文明根基的大清洗。 焚烧书籍，杀死反抗者，用教义给活着的人洗脑。 这场清洗持续了足足三百年，五代人，所有藏匿起来的反抗者一一死去。 直到最后一个记得历史真相的人被抓，他在死前满怀悲愤写下这本《人类文明的死亡》。 在书的最后，他写下这样一句话：如今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是孤本，如果它们也消失在大火中，那么我们连存在的证明也彻底没有了，我会尽我一切所能让这些书保留下来，哪怕是成为那个卑劣的胜利者的战胜品。 “所以这里真的是图书馆，也是……教皇战胜品的展览室？！”看完这本书，团子颤巍巍地问。 这个方才还令它倍感亲切的图书馆，在这一刻仿佛每一本书都在发出痛苦的哀嚎。 无声，却让灵魂都在颤抖。 “恐怕是的。”旬空郑重地将这本书放回书架，无数的情绪堵在心口中，令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至于那些发疯的信徒……大概也是知道了这些吧。” 一直以为的善才是最大的恶。 被视为救世主的神明才是这个世界的灾难，而自己也终于成了神明的走狗。 更重要的是，没有谁比这些信徒们都更加明白，神明不可战胜。 如果旬空不是外来者，此刻恐怕也会陷入癫狂。 一人一统相顾无言许久，才沉默着离开这所谓的禁书区。 走到楼梯出口，旬空的脚步微微一顿，立刻将手中的灯火熄灭，屏息贴着墙侧向外望去。 深夜的藏书室中竟然出现了其他人。 声音的来源与他隔着一排书架，其中一个音色十分耳熟，似乎是兰斯洛特主教。 也许是因为这个入口刚好在门后，所以兰斯洛特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 旬空悄悄地走出楼梯，谨慎的恢复了入口的禁制，正打算离开，却听到了一声惊呼：“兰斯洛特主教大人，我好痛！” 这声音的年纪不大，一听就知道是个小孩子，然而这声惊呼中似乎还蕴含着别的意味，旬空不由自主停住离开脚步。 “乖，忍忍就不痛了。” 低喘混合着令人恶心的水声，令他的头皮一炸。 “唔，我不要了！好痛啊！” “灌输仪式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来，忍着！”兰斯洛特主教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沉，“小贝尔，明天就是你们的考核仪式，如果不能有足够的光明之力使用法术，你就会被淘汰出去。” “我这样做可是为你好，只要你乖乖忍着，等我把光明之力都放到你的身体里，你就不会痛了。” “难道你想被赶出去吗？” “……不，我不要。” 两人交谈间，旬空已经绕过书架，站在了不远处。 他的眼睛里蕴含着滔天怒火，死死地盯着把小男孩压在身下的兰斯洛特主教。 第119章 杀恶龙22 顷刻间，杀伤力最强大的光明法术，大光明术，精准地打在了兰斯洛特身上。 巨大的光明之力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兰斯洛特直接被击飞，撞破藏书室的墙壁，落在外面的空地上，仰天吐出一口鲜血。 旬空解下自己的衣袍包裹住小男孩，语气严肃地对他说：“立刻回到你自己的房间去，任何人问起今晚发生的事情都不许说！” 七八岁年纪的小孩还不足以认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从旬空的反应中隐隐约约意识到似乎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他紧紧拽住衣袍遮住满身痕迹，无助地哭了起来。 大光明术的动静太大，被吸引过来的不只有巡逻骑士。 感知到飞速向这边靠近的几道强大力量，一个计划飞速在旬空的脑海中成型。 他抬手打晕了这个小孩，把人塞到一直守在附近的维塔·伊特纳的怀中，快速交代：“你带他去找番尼，让番尼给他治疗身上的伤。” “那你呢？”维塔·伊特纳单手抱孩子，另一只手死死拉住旬空，语气很差。 “禁书区里没有塔的消息，所以我会亲自进去。” 隔着厚重的铁制盔甲，旬空给了他一个安抚的拥抱，然后转身离去。 随即一个第二个大光明术落在了即将爬起来的兰斯洛特主教身上，然而光芒散去之时，却是及时赶来的卡米拉主教救下了他。 “祭司格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卡米拉主教的表情格外严肃。 被光明之力打伤的人无法被治愈术治好，现在必须尽快让兰斯洛特主教浸泡到圣水里，否则今夜教廷就要少一位红衣主教了。 “当然知道。”旬空的声音冰冷彻骨，“兰斯洛特对孩子犯下兽行，我是在清理垃圾。” 卡米拉主教只是愣了一秒：“这不是你该管的。” 旬空心中充斥着愤怒，想问问他，到底什么才是该管的？ 然而听到自己被归类为垃圾的兰斯洛特主教不乐意了，他强撑着一口气，为自己辩解：“我在帮助那个孩子！” “他的天赋太差，又想通过考核，我在给他传授光明之力，我在帮他！” 旬空连连冷哼，质问：“什么帮助要你避开其他人，跑到藏书室里，把他压在身下？！” 神职人员和骑士交往过密也是偷偷藏着，兰斯洛特直接对一个孩子下手，显然任何人都不能接受，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兰斯洛特。 卡米拉主教的眼睛里闪过诧异：“你违反了教义？” “我……”兰斯洛特没想到旬空会直接把这种小事说出来，一时间找不到好的说辞，干脆装晕。 卡米拉主教糟心地摆摆手：“毁坏藏书室，袭击主教。把祭司格林关到监狱里去。” 旬空：“兰斯洛特呢？” 卡米拉主教：“你对他的指控我知道了，这件事还要调查。而现在，你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调查？ 去找那个小孩，让他说出真相吗？ 旬空嘲讽地勾起嘴角，除非是私生子闹到教廷这样原则性的错误，主教才会被剥夺职位。 就算卡米拉主教铁面无私，定了兰斯洛特的罪名，也不过是在神像前祷告而已，对人渣来说不痛不痒，下次还敢。 骑士得了命令，立刻上前给旬空戴上手铐。 旬空垂着眸子，任由他们动作。 卡米拉主教看着旬空叹了口气：“祭司格林，你知道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可是你这次太让我失望了。” 旬空歪了歪头，笑容冰冷：“虚伪。” 话音刚落，第三道大光明术发动了，卡米拉主教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兰斯洛特就彻底失去了生命。 全场寂静。 卡米拉主教脸色铁青：“格林，黑暗蒙蔽了你的心，光明神不会原谅你的！” “呵。” 说的好像他真的是光明教徒一样。 旬空随意地点点头，随骑士去往监狱。 “等一下，”卡米拉主教叫住他，“你不会以为，在杀死一名红衣主教后，还能待在普通监狱里吧？” 旬空唇角微勾。 所以要把他关进塔里吗？ 接连三个强大无法匹敌的大光明术，当众杀死了一名红衣主教，此事迅速传开，震惊了教廷上下。 圣子亲自下达判决，将罪人格林祭司关押至塔中。 旬空带上了限制使用光明之力的枷锁，然后被蒙着眼睛带往目的地。 不过谁也想不到，藏在他袖子里的系统，已经将前往塔的路线牢牢地记录了下来。 “仙尊，还真让维塔·伊特纳说中了，塔就在教皇宫殿中。”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团子感知教皇宫殿中充斥着的神明之力，说道，“教皇应该是光明神的信徒，但是这里的神明之力非常复杂，就好像……每一位神明都眷顾教皇一样。” 旬空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教皇不仅仅是光明神的教皇，而是所有神明的代行者。” 当一个人拥有所有神明的力量之时，他还真的是一个人吗？ 怪不得，维塔·伊特纳说这人可能已经达到半神了。 即便红衣主教被杀，处于静修中的教皇并没有出现，骑士押送着旬空，进入宫殿的地底。 团子扫描了这里的空间：“地底的这个建筑形状其实就是一座向下的塔。” 旬空微微点了一下头。 显而易见，地下才是塔的本体。 团子继续说道：“我感觉到这里的各种神明之力比地上更加浓郁，任何拥有超凡力量的人在进入到这里之后不仅会失去力量，还会在每时每刻感觉到比上一次秒都加剧一分的痛苦。” 关押在塔中的人并不多，大多都神情痛苦扭曲，生不如死。 “还好仙尊你和那个窃火魔女都是个不被神明眷顾的普通人，并不会感觉到痛苦。” 团子代替了旬空的眼睛，一路替他收集到了不少信息。 最终押送的骑士在塔的最深处停了下来。 吱呀一声。 牢房的门打开，骑士摘掉旬空的眼罩，将他推进牢房。 旬空默默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的牢房比上个世界的要好很多，也许有光明系的各种神力充斥，所以让人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干燥，就像放在太阳下暴晒过后。 “嗨~”清脆的女声响起，旬空抬眸望去，对上了一双闪烁着好奇的明亮眼睛。 隔壁的牢房中，一位漂亮的女性正在探头探脑。 她头戴火红色的尖尖魔女帽，肤色略显黝黑，有一双非常蜂蜜般漂亮的琥珀色眼瞳。 旬空唇角不由勾了勾。 一进塔里就被关到了窃火魔女的身边，他的运气很不错呢。 布利安娜好奇地看向新的狱友：“看你装扮是个光明祭司吧，怎么会被关到塔中？” 旬空欲言又止。 布利安娜摆了摆手，轻松道：“这里处于教皇的掌控之下，没有额外安插看守人员，你尽管说就是了。” “因为在教廷的眼中，我们这样的蝼蚁再怎么挣扎也只有死路一条。” 旬空点了点头，干脆开门见山：“我是来救你的，魔女阁下。” “你？” 布里安娜微愣，上下打量着旬空，表情中写着迷茫。 难道教皇马上就要暴毙了？还是眼前这个人疯了？才会让一个神职人员说出要救魔女的话。 “纠正一下。”旬空笑容亲切友好，“我其实是个骗子。” 准确来说是一个为了招揽黑夜魔女一起去偷恶龙宝藏，主动顶替真正祭司身份，潜入教廷帮她救人的骗子。 布里安娜听说了来龙去脉，表情十分复杂。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们胆大妄为，连恶龙的宝藏都敢打主意，还是该感谢他们，不计生死来救自己。 “呃……但是你现在也被关进了塔中，要怎样往外传递消息呢？” 旬空拍了拍衣袖。 团子得瑟地从里面飞了出来，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当然是本系统啦！ 在小世界的土着人眼中，系统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小鸟，而团子可以利用这种思维盲区帮忙给维塔·伊特纳传递信息。 维塔·伊特纳听不懂团子说话也没有关系，因为团子是一只有文化的统，它会写字！ 布里安娜听了解释，有些遗憾的点点头：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将你介绍给布兰琪。她是所有魔女中的‘动物学家’，熟知不同动物的习性，还能跟它们交流，我想你们一定会有共同语言。” 旬空笑而不语。 不论是他本人还是原主，都跟动物没有什么缘分。 “那么你们的营救计划是什么呢？”布里安娜又问。 旬空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们的计划是找到你的关押位置，将你救出去。但现在看来，这条计划显然不太能行得通。” “是这样的。”布里安娜点了点头，“如果塔中有什么异动，静修中的教皇会第一时间察觉。他是神明之下第一人，一旦他出手，所有人都跑不掉。”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会乖乖走上教廷的审判架。哪怕无法逃脱死亡，我也会为神明献上人类的反抗！” 她的眼睛明亮得仿佛有团火焰在燃烧。 魔女虽然并未拥有超自然的力量，但她们在漫长的时光中，重走人类探索知识的道路，在神明视线的死角下，逐渐捡起过往文明的余晖。 窃火魔女的名号已经传了三代，布里安娜所掌握的知识早已不限于取火。 在被关押的这些日子里，她也用自己的知识，为教廷、为光明神准备了一份惊天的大礼。 旬空笑意加深：“看起来布里安娜小姐似乎有自己的计划，我们可以配合。” 布里安娜：“那真的是太好了！” 太阳爬上地平线，熹微的日光照亮漫长的黑夜。 罪人艾德温·格林的房间中却出现了三位不速之客。 维塔·伊特纳将自己整个身体陷入软绵绵的沙发中，香嗅着空气中残留的熟悉的体香，一言不发的把玩着宽剑。 番尼倚在床边，轻轻拍打床上陷入熟睡的孩子，沉默着发呆。 按照旬空的意思，这个孩子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他用治愈术全部治愈，至于其他的，就只能看这个孩子的造化了。 在这个腐烂的教廷里，小男孩成为某些人发泄兽欲的对象，其实是很常见的事。 曾经的他也是其中一员。 但总有人是不一样的，就像当年拯救了他一样，他的信仰、他的救赎、他的一切在多年后又同样救了一个孩子。 为了救这个孩子，那人甚至不惜以身犯险。 想到这里，番尼厌恶的瞥了一眼房间里另外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声音冰冷：“你怎么能留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 万一最先抵达控场的不是最冷静的卡米拉主教，而是其他人。 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直接攻击这个在教廷内，杀死红衣主教，挑衅神明的罪人。 维塔·伊特纳懒得解释，自己其实一直守在现场，随时准备出手。 他直接嘲讽冷笑：“现在知道关心他了？那他需要你的时候，你这个教子，在哪儿呢？” “你！”番尼语塞。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十分嫌弃的撇开了头。 房间中的气氛仿佛被西伯利亚寒流席卷而过，顿时冷得掉冰碴子。 就在这个时候，偷渡出来的团子费力地顶开窗户，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啾啾啾！” 快来帮一把，恶龙！ 维塔·伊特纳啧了一声，把窗户打开一条缝，让圆滚滚的小白鸟溜进来。 “你的主人，让你带什么消息来了？” 他用手指没轻没重地戳了戳团子，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团子一个不防，被他戳了一个跟头，差点又翻出去。 好在番尼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时顺手捞了一把，才没让团子跌出去。 团子感激地蹭了一下他的手，把屁股对准了维塔·伊特纳。 维塔·伊特纳不悦：“吃了我那么多东西，戳你一下就翻脸不认人了？” 团子心虚，团子正经起来，爪子踩了踩番尼的手指：“啾啾~” 番尼跟团子大眼瞪小眼，没明白他的意思。 维塔·伊特纳咧了咧嘴，幼稚地把团子抢走，语气上扬，带了点得瑟：“无关人员赶紧离开！” 第120章 杀恶龙23 “让我离开？”番尼显然十分怀疑维塔·伊特纳的翻译。 他有理由相信，这个恶劣的家伙绝对做得出来瞎编借口把他赶走这种事。 转头看向团子，询问道：“教父不可能把我撇开，对吧？” 团子移开视线。 这个嘛…… 仙尊的原话是：别让番尼被牵连进来。 刚才他说的也是这个意思，被维塔·伊特纳这么一翻译，好好的关心就变成了驱赶。 看到团子的反应，番尼微微一愣。 他脸上没有伤心的表情，但漂亮的铂金色发丝似乎失去了光芒，昭示着他内心的悲伤。 但在场只有一个嘲笑他的维塔·伊特纳，吃他这副可怜样的教父并不在。 “……好吧，我知道了。”番尼沉默片刻，对着团子扬起一个笑脸，“请帮忙转告教父，注意保护自己安全，不要完全相信某些居心不良的家伙。” 维塔·居心不良的家伙本人·伊特纳：“呵。” 团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番尼便直接抱起床上的孩子转身离开。 维塔·伊特纳也不磨蹭，抽出纸张，把羽毛笔塞进团子的小爪子里，干脆利落道：“写。” 团子抓了抓羽毛笔，觉得手感不太好，限制了它的发挥，索性扔掉，直接用爪子蘸了墨水，在纸上划拉。 维塔·伊特纳看着它爪下的字，眸光逐渐幽深。 次日，审判庭的圣骑士打开旬空和伊利安娜的牢门，给他们带上限制使用体内超自然力量的枷锁，然后带到中央神殿的广场上。 不同于夏尔城的那一次处刑，这一次来到中央神殿观看罪人被处决的人来自四面八方。 不光有平民，还有贵族、魔法师、剑客等等。 有的人只是单纯来看热闹，而有的人彼此之间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看向被绑在火刑架上的两人，眼底都有着藏的极深的焦急，他们都是玛丽安找来的人手。 “准备得如何？” 玛丽安登上广场正对面不远处的五层小楼，询问正在为巨型弩箭做最后检查的罗斯特夫妇。 开口回答的是先前在贫民窟里教人识字的罗斯特夫人：“没有问题。只要你给出信号，我们就会将箭矢对准圣子射出。” 圣子的地位仅在教皇之下，红衣主教在教廷中死亡的消息一出，如今整个帝国上下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他必须代表教皇站出来，出席本次处决一事，以安抚民心。 不过他们并没有指望这支威力巨大的箭矢能够杀死圣子。 毕竟在圣子身上一定有威力强大的防身法器，而他们的目的仅仅是将骚乱进一步扩大，从而为其他人创造行动条件。 为了做到这一点，小有资产的罗斯特夫妇散尽家财。 而在这一箭射出之后，他们必定会被整个光辉帝国上下通缉，唯一的出路，便是立刻前往魔女之乡避难。 玛丽安最后一次询问：“你们真的想好了吗？放弃一切，只为了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不是不相干的人。”罗斯特先生坚定地回答，“是希望。” 当他们在某个机缘巧合下，见识到自动灌溉农田的水车后，便明白，即使禁忌知识是恶魔抛出的果实，他们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对那样未来的好奇。 一个由人类亲手创造出来的，不断发展变化的世界。 罗伯特夫人温柔的笑笑：“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够和布里安娜小姐学习更多知识。” “为了更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哪怕下一秒就死去，我也心甘情愿。” “我想您也是这样认为，所以才毅然决然抛弃原有的一切，成为黑夜魔女。” 玛丽安面色动容，轻叹一声：“是的。” 中央神殿背面的钟楼之上，维塔·伊特纳安静地把玩着手腕上的发带，不断弥漫的黑暗，借着阴影的遮挡将触手遍及各个角落。 猩红色的血眸紧紧盯着被绑在火刑架上的旬空，理智与本能在反复拉扯。 理智说：现在还不到你出场的时候，要等待命令。 本能说：我管他什么命令不命令的，我的珍宝正在被教廷审判，随时可能遭遇危险。 只要现在冲上去把人抢走了，带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把人关起来。没有人再会打扰我们，我可以对他想做任何事情。 我想让他那张漂亮的脸上布满泪水，红着眼眶无力呻吟，然后被弄得一塌糊涂，只能翻着白眼抽搐…… 维塔·伊特纳喉结动了动，在本能的欢呼中站起身来，转了两圈，又在理智的劝诫声中，老实地坐了回去。 本能在怒吼：你这个胆小鬼，在犹豫什么？！ 理智低声叹气：我们恋爱脑就是这么听老婆的话。 太阳升到最高点，广场上所有的声音全部安静下来，在两位罪人的身后，九十九道台阶之上，头戴花冠手持教皇权杖的圣子现身。 平民跪拜，贵族行礼，所有人向那位嘴角带着温和笑意的青年行以最高的礼节。 圣子声音清朗，语调缓和，一一陈述了旬空和布里安娜两人的罪行，并宣告了他们死亡的结局。 最后神圣而庄严地说：“仁慈的神明给予你们最后的机会，忏悔吧。” 旬空看到人群中的玛丽安比了个手势，向布里安娜点了点头。 他们身上的枷锁，是用来限制拥有超凡力量的人，使用存储在体内的力量。 然而神识并不被包括其中，旬空所拥有的光明之力，储存在手上的戒指里。 他利用这个漏洞轻松解开两人手上的枷锁。 布里安娜举起手中的玻璃瓶。 玻璃瓶内混合的液体在阳光下，发出不亚于黄金的璀璨光芒。 下一秒她将玻璃瓶向神职人员以及骑士的位置丢去。 早就防备魔女行动的圣骑士们立刻撑起厚厚的光明护盾，然而玻璃瓶破碎，黄金色的液体滴答落下，一切都无事发生。 布里安娜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惊惶的目光，发出嘲笑。 “我曾被神明多次眷顾，美神赐予我美丽的容貌，财富之神赐予我花不完的金币，生命女神赐予我健康的体魄……我本该虔诚的供奉神明，但我拒绝了。” “因为我坚信人的力量。” 她从口袋中掏出两颗打火石，在众目睽睽之下，点燃火星：“爆炸吧！” “傲慢的众神之主。” “仅以此，向您献上，人类不屈的反抗！” 一点星火落在黄金的液体之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并不能掩盖她肆意地大笑。 “这就是我等窃火魔女，传承三代，在知识的无尽海洋中捞起的，堪比神明的力量！” 第121章 杀恶龙24 剧烈的爆炸令大地颤抖，强大不可战胜如圣骑士也被直接炸死，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所有人都在为这样的结果瞠目结舌。 而在爆炸之后的废墟中。 旬空为布里安娜撑起防护的屏障。 她仿佛演出谢幕的舞者，提起裙摆，压低身体，优雅地行礼：“敬知识，敬传承，敬人类。” 旬空嘴角微勾，看向围观的人群。 许多人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却燃起了他们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明亮光芒。 他在光明圣洁的教廷里见到的只有腐烂，而在关押着极恶罪人的塔底，却见到了最璀璨耀眼的灵魂。 如果这个世界的人类非要信仰什么的话，最应该信仰的便是这些走在路上的先驱者、探索者、殉道者。 希望今天这场盛大的演出，能在诸位的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只要有一人觉醒，那么反抗的力量便会再壮大一分。 也许终有一日，弱小的人类可以向神明举起叛旗，宣告诸神黄昏的到来。 圣骑士们终究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只是混乱了一小会儿，很快就重新组织起了有生力量。 玛丽安也紧紧抓住这个时机，发动隐藏在人群中的同伴，在人群中煽风点火，将骚动不断扩大。 而后借机跑到旬空和布里安娜身边，掩护他们离开。 圣子望着广场下的一片混乱，举起手中的教皇权杖，轻轻点在地面。 无形的光明之力以此为中心扩散，带着温柔的安抚之意。 一时间慌乱的人群都镇定了不少。 玛丽安见的同伴们制造出的慌乱失去了效果，立刻做了一个手势。 罗斯特夫妇收到命令，启动机关，令巨大的弩箭发射出去。 面对直冲门面而来的弓箭，圣子不躲不闪，他并非普通的神职人员，以他的力量，纯粹的物理攻击连身边的防护罩都不能打破。 然而箭矢在接触到防护罩的瞬间，一个复杂的不知名法阵在剑尖缓缓浮现，轻松击破防护罩。 箭矢的攻击之势不减反增。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无需吟唱，瞬间发动光明法术，击落箭矢。 身边的塞隆主教见状，不由得惊讶：“魔女会现在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了？” “确实不错。”圣子点点头，声音微冷，“不过，这场闹剧是时候到此为止了。” “魔女小姐，我非常欣赏你的勇气，但我不允许你在杀了圣骑士之后还能离开这里。” 在其他人的掩护之下，已经快要离开广场范围的旬空和布里安娜脚下一顿，只见一个巨大的光明法术出现在整个广场的地面之上，顷刻间，他们俩人已经被圣子锁定。 玛丽安忍不住骂了一声。 就差一点点。 只要再多走一步，就可以离开这个法术的范围。 然而就差了这一步。 其他人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绝望，刚才由布里安娜的行为升起的自信也变成了怀疑。 魔女会的知识究竟要发展到何种地步，才可以匹敌这些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少数人？ 旬空站定遥遥地望向台阶之上的圣子，他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却能感觉到他看过来的平静目光。 仿佛人类看蚂蚁，高高在上中带了一点悲悯。 真是令人火大。 他张开双臂，让其他人先行离开，轻声道：“人类文明还在襁褓中沉睡，这个时候战胜敌人，不妨交给其他的力量。” 晴朗的天空骤然黑暗，巨大的翅膀遮天盖地，消失已久的恶龙再次现身，而这一次他要抢回自己的珍宝。 圣子的脸色骤然阴沉：“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不怕再被折断翅膀吗？” 维塔·伊特纳将旬空牢牢抱在怀中，在他的示意下拖延时间。 懒散开口：“如果是教皇在这儿，这话还有威胁力。你？算个什么东西。” 虽然早就猜到了圣子和维塔·伊特纳的见面并不会像剧情中所说，一见起色心什么的。 但这个气氛是不是过于剑拔弩张了？ 旬空搓了搓团子：“主线看起来好像崩了呢，这次不会再要我去撮合圣子和其他人的感情了吧？” “……不会。” 团子抖了抖自己圆滚滚的小身子，发布这种任务，自己迟早会被某人暗杀。 维塔·伊特纳不愧是原剧情中的反派，实力自然比圣子要强上一线，不过加上在场的其他主教，他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处。 等收到玛丽安撤退到安全地方的消息后，旬空拍了拍维塔·伊特纳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恶龙振动翅膀，从天空高调的离开。 圣子面色难看，若不是被塞隆主教拉着，已经不管不顾冲上去了。 愤怒稍稍平息之后，他沉声宣布：“祭司艾德温·格林叛逃，全大陆通缉抓捕。” “以及，恶龙维塔·伊特纳实在猖狂，不能再放任他这么嚣张下去，我会亲自前往勇者的家乡，指引命令的勇者走上讨伐恶龙之途！” “窃火魔女和魔女会的事，就交给诸位主教了。” 教皇不在，圣子自然也有事务的处理权，现任圣骑士长也没有提出反对。 事情便这么定下来了。 待所有主教散去，圣子屏退身边的守护骑士，只身进入教皇宫殿。 红色丝绒的雕花木质椅上，一道单薄的人影单手撑着脑袋，闭目陷入沉睡。 圣子跪在他的腿边，将脑袋轻轻的放在膝上，依恋地望着他。 “按照您的吩咐，骗子已经踏上他注定的旅程，会为我们带回，所有人都希望的结局。” 第122章 杀恶龙25 “维塔？”旬空轻声唤着维塔·伊特纳的名字，看着他头上逐渐生长的龙角，目光有些担忧。 两人从中央神殿离开后，本该找个偏僻的地方落下，然后秘密与玛丽安等人会合。 但维塔·伊特纳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带着他往东边飞，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并且身上的龙化越来越严重。 旬空想起上次二人一起去讨伐鹰身女妖时，维塔·伊特纳也曾出现过龙化。 似乎当时他也有失控的迹象。 难道这就是维塔·伊特纳提起过的暴走吗？ 旬空想了想，抬手就要让这条龙清醒一下。 维塔·伊特纳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眉眼间流露出些许委屈：“你又要打我。” “清醒了？”旬空挑挑眉，上下打量着他，颇有些不行再来一下的架势。 维塔·伊特纳目光在地面上扫过，带着怀里的人俯冲下去，这里没有干净的洞穴，但是有高大又结实的树木。 树木的枝干离地面约有六七米，并且十分粗壮，足够人在上面活动。 旬空的脚才刚踩在枝干上，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情况，就被人从后面抱起来抵在树干上，巨大的翅膀收缩，将两人的身形完全包裹。 一脸懵逼的团子被从里面丢了出来，只能无奈地蹲在树梢上。 视野再次陷入完全的黑暗，旬空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捏着维塔·伊特纳的下巴，主动给了他一个吻。 维塔·伊特纳的瞳孔瞬间拉长，蜥蜴一般非人的眼睛紧紧盯着主动送上门的珍宝，眼底闪烁着兴奋，立刻化被动为主动，将舌尖探入另一个柔软的口腔，肆意掠夺。 黑暗并不能影响他的视力，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旬空眼角被粗暴的亲吻逼出的红晕。 无法闭合的唇齿之间，淫靡的水迹缓缓滴落。 不够。 只是亲吻还不够。 他需要更多。 手掌揭开层层包裹的衣料，触碰包裹在其中的柔软的身体。 旬空瞪大了眼睛：“等……” 维塔·伊特纳对珍宝微弱的反抗毫不在意，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旬空感受到他的意图，无奈地伸手，咬牙道：“不想被我捏断的话，就老实一点。” 维塔·伊特纳看着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愉悦地舔了舔。 其实龙的发情期很长，对承受的伴侣来说会很艰难。 这个地方既没有安全舒适的巢穴，也没有充足的食物和水，作为一条负责任的龙，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将伴侣拖入发情期的。 他刚才只是想，亲遍伴侣的全身而已。 不过贴心的伴侣主动提出要帮忙，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为自己谋福利的机会。 许久之后，紧紧包裹着的巨大翅膀敞开。 维塔·伊特纳身上其他的龙化痕迹消失无踪，浑身上下充满着餍足。 旬空甩了甩手，感受着发麻的掌心，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内心忍不住吐槽，龙的力量暴走需要亲密接触才能安抚，这个设定不愧是小黄文世界。 以后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让维塔·伊特纳龙化了。 放风的团子蹭了过来，假装自己没有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啾啾问道：“我们现在要去跟玛丽安会合吗？” 旬空看了一眼天色：“走吧。浪费的时间太久了，玛丽安他们已经启程，我们直接去魔女之乡，在路上会碰见他们。” 维塔·伊特纳点点头，左手抱伴侣，右手拎着小团子，再次展开翅膀，飞上天空。 被狂风吹得整个统都凌乱的团子：“……就不能让我回仙尊袖子里待着吗？！” “不能。”维塔·伊特纳听不懂团子的语言，但猜团子的心思，一猜一个准，笑眯眯拒绝了它的想法，“小朋友要给家长们一点私人空间，知道吗？” 团子愤愤。 它都被踢到外面吹了好几个小时的冷风了，还不够给私人空间吗？！ 而且仙尊都还没发话呢，这个逆徒得瑟个啥。 难道仙尊的袖子里还有他不能看的东……等一下，团子后知后觉想到什么，整个统都愣住了，好像还真的可能有。 旬空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维塔，让它去你兜里。” 维塔·伊特纳扬了扬眉：“我左边一个兜，右边一个兜，你看你喜欢哪一个？” 当然是都不！喜！欢！ 团子抖了抖身上的羽毛，非常有骨气地窝在了维塔·伊特纳的头顶上。 维塔·伊特纳对属于伴侣的小宠物格外宽容，提醒了一句“掉下去我可不捞”就随它去了。 - 魔女之乡的位置其实距离光辉帝国的首都依特丹并不远，一行人分散着乘坐马车使用了两天的时间，便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片金黄的，充满死亡的沙漠，而在沙漠的深处有一片生命的绿洲。 巨大的炼金法阵将这片绿洲牢牢的藏了起来，就算维塔·伊特纳在天上飞，也不能发现其中藏匿的上千人。 进入炼金法阵，繁茂的树林犹如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属于魔女们的家乡。不同颜色不同材质的布料系在这些树枝上，风吹起之时，便开成了花。 注意到旬空在研究这些布料，布里安娜微笑着解释：“每一个颜色就代表着一个种树人。” “魔女们最初逃到这里的时候，这片绿洲还没有那么大，她们用知识扩大了绿洲，改造了恶劣的沙漠，魔女之乡才有了现在比肩一个小镇的规模。” 她的话音刚落，众人便穿过了树林，魔女之乡彻底呈现在众人面前。 源自高山上融化的冰雪的溪流蜿蜒过这座小镇，为生命提供源泉。 吱呀旋转的水车架设在溪流之上，每一滴水都通过沟渠灌溉进农田，农田中的作物生长茂盛，农夫在其中除草施肥。 嬉戏打闹的孩子们奔跑在田埂之上，手持着捕捉风声的风车。 远处屋舍排列整齐，妇女们有的浣洗衣服、劈柴做饭，有的在教导孩子们知识，还有人使用织布机织出精美的布料…… 没有神像，也无人祈祷。 罗斯特夫妇已经完全呆住了：“这……就是魔女之乡？！” 在教廷口中，魔女会是自甘堕入黑暗的邪恶存在，但当他们越深入了解，就越知道魔女会里都是普通人，他们一边要躲避教廷的搜捕，一边还会尽全力的帮助别人。 魔女会是个伟大而善良的弱小组织。 这样的组织需要他们的帮助，于是他们毅然决然放弃在伊特丹的一切，跟随魔女来到了魔女之乡。 可事实却是，魔女会并不弱小。 他们在死亡沙漠里拥有一片生命的绿洲，让许许多多的人们在这里自由的学习知识，使用知识。 “哥哥！”一团软软的小小的身体撞上了旬空的腿。 他低头一看，对上小路恩大大的笑脸：“哥哥你也来这里啦~还有小鸟，你的小鸟呢？” 团子从维塔·伊特纳的头顶上飞下来，围着小卢恩转了一圈，欣慰地说道：“嚯，这小家伙在这里过得不错嘛，感觉小脸都变圆了。” 小卢恩听不懂团子意思，但是他觉得那是团子在跟他说话，所以也撅起小嘴巴：“啾啾啾啾啾……” 团子觉得好玩，于是跟他啾啾个不停。 旬空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卢恩的脑袋：“你妈妈呢？” “妈妈在那里！”小卢恩奶声奶气回答。 旬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曾经被丈夫背叛而绝望的妇人苏西正坐在织布机前，全神贯注地编织精美的图案。 她的面颊红润，神情祥和宁静，看起来，她在这里开始了全新的美好的生活。 远处有小伙伴在呼唤卢恩，他又想跟小伙伴玩，又舍不得团子，只好眼巴巴地看向旬空。 旬空看了一眼团子，发现团子也是同样的眼神，之后有些哭笑不得：“一起去玩儿吧。” 于是小卢恩带着神奇的小鸟和小伙伴们跑远了。 旬空回头看了看，发现玛丽安和布里安娜都已经先行离开，去找其他的魔女们了，而罗斯特夫妇也被人带着进行安顿。 唯有维塔·伊特纳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这里很不错，不是吗？”远离了教廷，维塔·伊特纳也变得散漫起来，他与旬空并肩而行，说道，“这里没有任何令我作呕的神明的气息，你看起来也很喜欢这里。” 旬空轻笑道：“对，我很喜欢这里。” 尽管这个世界藏着很多秘密，但他的目的只是完成原主的心愿。 等到任务结束之后，他还会继续在这个世界停留一段时间，到时候不妨再来魔女之乡，把自己知道的更先进的知识教授给她们。 也许这个世界人们的命运，将会走向他期待的那个结局。 “嘿，骗子！”玛丽安站在不远处冲着旬空和维塔·伊特纳招手。 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位头发中夹杂着些许花白，但笑容是温和亲切的魔女。 旬空两人走过去，玛丽安大大咧咧介绍道：“这位是这一代所有魔女的教导者，帕梅拉亚。” “日安，阁下。”帕梅拉亚欠了欠身体。 “日安，帕梅拉亚女士。” 旬空十分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位魔女，但帕梅拉亚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隐约的悲伤。 “阁下，我带您转一转魔女之乡吧。” “好。” 旬空猜她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便答应了。 玛丽安看了一眼还要跟上去的维塔·伊特纳，无语地把人叫住：“骗子又不会在这里出事，太黏人是会被嫌弃的！” 维塔·伊特纳反驳：“我不黏人。” 玛丽安：呵，见鬼的不黏人。 这一路上可不光我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你根本就没有离开骗子半步！ 她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队友之一竟然是条龙，不会把我吞了吧？！”变成“妈的恋爱脑”，再到看见这条龙动手动脚，故意挨巴掌时，已经感到麻木了。 玛丽安顿了顿：“骗子让我给你找点事儿干，跟我来吧。” 维塔·伊特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回去了：“什么事？” “修房顶。” 玛丽安给自己点了个赞，让会飞的龙去修房顶，我真机智！ 维塔·伊特纳若有所思：“如果我想在这里住下的话……” “房子需要自己建，不会的话可以请教其他人。”玛丽安一脸稀奇，“但是龙不是更喜洞穴吗？” “他不喜欢。”作为一个合格的伴侣，就是要时刻考虑到另一半的喜好。 “……”多余问你。 - 旬空和帕梅拉亚走了一段距离，走到了树林边上。 帕梅拉亚回望着村庄中的一切，缓缓说道：“历代教导者是不会离开魔女之乡的，我们的使命就是代代守护这里。我在这里出生到现在已经守了四十多年啦。” 旬空安静倾听着，并未插话。 “我，不，每一位教导者都在等你，知道‘最初的勇者’的外乡人。”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按照约定，这一代最出色的魔女即为黑夜魔女，会是你最大的助力。” 旬空沉吟片刻，缓缓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是想偷恶龙的宝藏。” “……”帕梅拉亚愣了愣，摇着头笑道，“那就祝你们收获满满？” 她的目光宁静而包容，像注视着一只刚刚离巢的小鸟。 “不着急的话，不妨在这里多停留两天。布里安娜掌握的知识有了很大的更新，玛丽安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学习。” 魔女会对于黑夜魔女的要求，并不是在某一个知识的分支上更进一步，而是必须将所有魔女掌握的知识牢牢地记在脑海中，甚至不必融会贯通，只要像一个图书馆一样收录记载即可。 而如果哪一位魔女在她们所掌握的知识上有了更多的研究，就要及时告诉黑夜魔女。 当然，魔女之乡中也并不缺少藏书室，但想要将知识不断的传承下去，她们必须做好各种准备。 这让旬空想起了禁书区的那些藏书，有理由相信，魔女会所掌握的知识并不比那些少，而仅凭一人之力，将所有的知识全部牢记。 玛丽安不愧黑夜魔女之名。 第123章 杀恶龙26 在魔女之乡停留的第三日，旬空被巨大的爆炸声吵醒。 他知道，这支偷宝藏的小队是时候出发了。 但维塔·伊特纳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伸手捂住旬空的耳朵，试图把他抱回怀里继续睡觉，然后被旬空一脚踹下床。 “接下来我们去永夜森林边缘的艾维小镇。”玛丽安看着从魔女之乡带出来的地图，比划了一下路线，“我跟你说的兽人就在那里。” “你说的是假兽人。”旬空纠正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玛丽安羞涩一笑：“亡灵法师。” 旬空：“……” 很好，这只小队马上就会集齐恶龙、骗子、魔女、亡灵法师，达成全员反派的成就。 见到旬空沉默，玛丽安又解释起来：“亡灵法师虽然名声确实不好，但他们厉害啊！藏匿魔女之乡的炼金法阵就是他们的杰作，还有当时攻击圣子的箭上也有简易的炼金阵法。” “不是，你等一下，”旬空有些不确定，“亡灵法师会炼金术？”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亡灵法师不都是召唤骷髅什么的吗？” 旬空也是去过现代背景的世界，任务时间之外，也是详细地了解了各种小说的背景，西幻世界的亡灵法师是什么样的，他还是知道的。 但现在玛丽安说，亡灵法师会炼金术？串设定了吧。 玛丽安点点头：“对啊，亡灵法师确实身边总是跟着骷髅，那不也是炼金术的操纵的吗？难道还真能把死人叫起来吗？” 旬空：“……” 不能把地下的祖宗叫起来的，能算亡灵法师吗？ - 三人脚程不慢，很快就到了艾维小镇。 艾维小镇正在闹鼠疫，这片土地的领主派了军队围困，只等情况失控，就一把火烧了镇子，彻底消灭鼠疫的源头。 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鼠疫都曾造成过大量的死亡，令人闻之色变。 附近地方神殿拒绝派出牧师，声称小镇的居民们已经被恶魔附身，没有拯救的可能，于是试图逃出小镇的人，要么被赶回去，要么死于军队之手。 同样，为了不失去更多人口，军队也不让任何人进入。 旬空：“你确定你说的人，现在在镇子里吗？” 玛丽安：“当然，他会治病，所以伪装身份是兽人牧师。” 旬空：“？” 这下他是真的好奇起来了，这个人的身份真的太杂，又是救死扶伤，又是会炼金术的亡灵法师。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我们去附近的其他镇子找个旅馆住吧。”玛丽安提议道，“我们也不会医治，万一被咬了又很麻烦，就在外面等他出来好了。” 魔女掌握的知识里，并没有如何应对鼠疫，所以玛丽安也只能相信小伙伴可以解决。 维塔·伊特纳的耳朵动了动，忽然说：“我听到有很多声音……亡灵法师的伪装是乌鸦吗？” 玛丽安：“对。” “他被人发现真实身份了。”维塔·伊特纳作为一条龙，拥有着远超人类的听力和视力，能轻松捕捉到很多信息。 此话一出，玛丽安的脸色就变了。 不等她追问，维塔·伊特纳继续说道：“小镇的人认为鼠疫是他带来的，要烧死他。” 玛丽安低低骂了一声。 她发现，她最近总是从火刑架上捞人，可恶！ 小镇内部的骚动同样引起了军队的注意，三个人趁着这个机会溜进了小镇中。 进入之后他们却发现，小镇中的老鼠已经没有多少了，幸存的居民们大部分也摆脱了鼠疫，争先恐后举着火把，往绑了亡灵法师的火刑架那边靠近。 对鼠疫的恐惧在这一刻化作了对亡灵法师的愤怒，他们蜂拥向前，想直接将他烧死。 而被双手双脚绑在火刑架上的伊莱只有苦笑。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亡灵法师的身份，就会让这些人都忘记，自己救了他们，转而将这场鼠疫怪在自己的身上。 怪不得老师曾说，收起那些没有必要的善心。 被神明圈养的信徒早就失去了自己思考的能力，也害怕接触黑暗信徒，导致他们自己失去神明的宠爱。 所以每当魔女或者亡灵法师出现的时候，他们便会拼命的杀死这些黑暗信徒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伊莱沉默着面对着愤怒的居民们，任由他们堆起高高的柴火点燃。 圣火杀不死亡灵法师。 他会在死亡中复活。 玛丽安远远的看着他束手就擒，恨铁不成钢道：“亡灵法师就算不会死也会很痛啊，你给我支楞起来反抗一下！” 她从自己鼓囊囊的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圆球，又用一块布把自己的口鼻包裹了起来。 “这东西会让人不停的打喷嚏流眼泪，你们等会儿躲远点儿。” 说完她丢出了小圆球，强烈的刺激性气体瞬间弥漫开。喷嚏声接连响起，许多人被辣的流眼泪，根本睁不开眼睛。 玛丽安趁机上前带走了伊莱。 伊莱也不幸被刺激气体波及到，虽然有很努力的控制，但还是忍不住打喷嚏发出了声音，一些症状较轻的人立刻就发现亡灵法师逃跑了。 旬空抬手一个治愈术丢了过去，伊莱的喷嚏声立即停止，但脸色瞬间苍白了许多。 等甩开追上来的居民后，伊莱直接坐到了地上，虚弱地问旬空：“朋友，我们有仇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对一只亡灵使用光明法术？” “……你是亡灵？”旬空震惊之后只好道歉。 他还以为所谓的亡灵法师跟魔女是一样的呢，只是凶名在外，实则都是普通人类。 没想到亡灵法师是真亡灵。 “那当然啦！据我所知，他使用的这副身体也是炼金造物，可以容纳亡灵。”玛丽安大大咧咧接话，又问，“伊莱，你不是连圣火的焚烧都不怕吗？” “圣火里才有多少光明之力？”伊莱有气无力道，“除非是老师那种级别的亡灵法师，不然一个大光明术下来，没几个能活。” 维塔·伊特纳蹲下身体，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属于黑暗的力量通过接触的位置涌入伊莱的身体，已然肉眼可见的恢复了许多。 他“嗯？”了一声：“你是黑暗信徒？” “龙。” 龙不是信徒，而是黑暗的眷属。 伊莱想点头，但头还没点下去，猛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三个人。 一个魔女，一条龙，一个光明祭司，这也太混搭了吧。 而且正直善良的光明祭司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不仅一起救下他这个亡灵法师，还能忍住不让教廷来把魔女和龙弄死？ 所以…… “你是个假祭司？” 此话一出，玛丽安拍着腿笑，对维塔·伊特纳伸出手掌：“我赢了！快点给金币。” 旬空眸光一凝：“你们俩拿我打什么赌呢？” “赌他能不能识破你的身份。”维塔伊特纳耸了耸肩膀，拇指弹动，一枚金币落在了玛丽安的掌心。 “假精灵和假勇者在这儿，祭司也真不起来。”旬空无奈道。 玛丽安美滋滋收了金币，给双方简单的做了一个介绍，主要是把旬空和维塔·伊特纳介绍给伊莱。 伊莱沉吟片刻：“我对偷宝藏没什么兴趣，但你既然知道‘最初的勇者’这个故事，那我便会帮你达成心愿。” 旬空眉毛微微皱起：“那个故事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玛丽安摇头。 维塔·伊特纳连这个故事都没有听说过，当然也给不出答案。 伊莱沉吟片刻：“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知道，最初的勇者其实就是教皇冕下。” 玛丽安瞪大眼睛：“见鬼。” “他为了拯救子民，踏上了讨伐恶龙的旅程。在旅途的终点，为了获得神明的青睐，他将刀锋对准同伴，精灵和兽人相继死去，从此这两个种族也很少离开居住地。” 旬空想起禁书区里字字泣血写下的历史。 显然这是一个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故事，勇者为了拯救踏上旅途，最终却变成了亲自给人类施加灾难的“恶龙”。 “我还以为这个故事是让我们去当勇者讨伐恶龙呢，结果教皇就是勇者，啧啧，真让人不爽。”玛丽安吐槽，“不过真让我去讨伐恶龙，我才不干呢。” 她光明正大地看着维塔·伊特纳，摊摊手：“根本打不过哎。” “好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旬空看了看头顶的月亮。 现在这个时间，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一家老板没有睡着的旅馆，如果找不到，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了。 其他人自然并无异议。 黑暗中啪嗒啪嗒跑出来一个白惨惨的骨头架子，双手举着一个包裹，递给伊莱。 伊莱拿过包裹，随手在骨头架子上一拍，炼金法阵闪过，这只骷髅便自己钻回土里。 如果忽略其中的炼金法阵，这倒是完全符合亡灵法师的作风了。 他回望了一眼这座不幸的小镇，将长而尖锐的鸟嘴面具扣在脸上，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离开。 旬空看着他那堪比中世纪的“乌鸦医生”装扮，心中升起疑问，这个世界的鸟类兽人长这样吗？ 说起来，这一路走来，他没怎么见过除了眼前这两个家伙之外的真精灵和真兽人，也就无从对比。 玛丽安好奇道：“你是怎么被认出来的？” “面具太闷了，我拿下来透口气，就被人看见了。”伊莱有些郁闷，“鼠疫还没完全结束，希望艾维小镇的人好运。” 他有心帮助艾维小镇，可惜小镇的居民反而把他送上了刑架。 - 清晨，小镇居民们结束每日祷告工作之后，这一天便正式开始了。 在偏僻的小镇里，旅馆中的人并不多，旬空一行人为了避免引人注目，纷纷去掉伪装，扮做出门游玩的普通人。 不过旬空的黑发黑眸还是相当有辨识度的，所以他还是用染剂将头发染成了棕色，至于那个可以把整个人包裹起来的兜帽，则给了不能直接晒太阳的亡灵伊莱。 伊莱第一次见到旬空的真正外表时愣了许久，提议他向黑暗神祷告一下试试：“传说黑暗神就是黑发黑眸，你这副样子，说不定黑暗元素的亲和力非常高。” 相较于打着黑暗信徒的旗号行事的魔女，伊莱这些亡灵法师才是真正的黑暗信徒。 据说最早从死亡中苏醒过来的亡灵，便是黑暗神的杰作。 “可惜我不信仰任何神明。”旬空遗憾地拒绝。 有亡灵伊莱作为黑暗神信仰的引导者，成为信徒的概率比自己祷告来的要大，如果是原主在这儿，可能真的就去尝试了，但旬空不会。 毕竟修仙就是为了得道成神，信仰不了一点。 “几位客人，你们的面包。”老板娘端着新鲜出炉的面包，笑盈盈走过来。 这里的面包没有膨松剂，也没有酵母，除了刚烤出来还算酥脆之外，越放久了越硬，甚至可以拿着当武器打人。 吃的时候只能用刀切下来一小片泡着吃，或者是用牙一点点磨。 因为他们的对外身份是出来游玩的大少爷（旬空）和他的侍女（玛丽安）、车夫（伊莱）和护卫（维塔·伊特纳），老板娘看在钱的份上，特意给他们做了新的面包。 不过老板娘迎来送往，见识的人可不少。 她自个儿在心里嘀咕着，没见过少爷和护卫这么黏糊的，恐怕不是出来游玩而私奔的。 嘀咕归嘀咕，老板娘放下东西，热情的跟他们搭话：“你们是从依特丹来的，那肯定见过圣子了？” 旬空：“远远见过。” “那圣子长得好看吗？”无论哪个世界都少不了对容貌的喜爱，老板娘自然也免不了俗。 “好看。” 维塔·伊特纳虽然跟圣子打过，但都是力量的隔空对轰，旬空并没有看到过圣子的长相，不过按照教廷的平均颜值来算，圣子必然是好看的。 “听说圣子大人离开中央神殿，亲自去寻找命中注定打败恶龙的勇者。我们小镇上也有很多年轻人准备出发了。” 所有人都对圣子大人亲自找到的勇者报以极大的信心。 自发登上旅途的年轻人们，希望能与勇者同行，在他的英雄史诗里留下自己的姓名。 第124章 杀恶龙27 玛丽安和旬空对视一眼。 传说中的恶龙巢穴里没有龙，教廷却还是煞有介事地搞出勇者小队，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旬空含糊回应老板娘：“哦，那祝他们好运吧。” 老板娘有心想找人炫耀自己的儿子，却被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泼了一盆冷水，也没了继续闲聊的兴趣，转头便回去忙自己的事了。 玛丽安猜测道：“该不会里面设了埋伏，等着龙来自投罗网吧？……哎，也不太对，勇者小队讨伐恶龙搞得这么声势浩大，正常来说，龙才不会主动送上门呢。” 当然，现在这种，色迷心窍跟着喜欢的人去偷自家宝藏的不算正常情况。 不管教皇和教廷有什么阴谋，他们还能算到，维塔·伊特纳是个恋爱脑不成？ 旬空咽下口中干香的面包，顿了顿：“毕竟是黑暗神的眷属，恶龙巢穴里的黑暗元素非常浓郁，对于光明系的来说，是剧毒。” “要想在那种地方设下埋伏，除非是教皇本人。但即便是教皇亲至，他的力量也会大打折扣。” “对于我们这一队普通人和黑暗系的来说，反而有增幅。” 玛丽安点点头：“放心，说了要偷宝藏，就算教皇在那里守着，我们也不会害怕啦！” 不如说，她跃跃欲试着，想知道他们的力量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 伊莱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从外面看过去，只能看到袍子下的一片黑暗，以及一根不断缩短的面包。 他像一只仓鼠一样，抱着面包咔哧咔哧啃，一会儿功夫，桌子上的面包一根都不剩了。 面包碎屑落在地上，吃饱喝足的伊莱慢悠悠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无数人怀着一腔热血踏上英雄的旅途，却并不清楚自己将面临何种危险。而旬空却不同，他不仅知道，而且知道的实在是太详细了，详细到，像是去过那里一般。 旬空陷入诡异的沉默。 他当然是从剧情里知道的，虽然小黄文里的剧情约等于没有，但是少不了y。 圣子和恶龙有在巢穴里的黑暗窒息玩法。 “我说过，我要得到巢穴里的宝藏，如果为了宝藏连命都没了，那岂不是很蠢？”旬空耸耸肩，“知道的稍微多一些，我们就会更安全。” 伊莱若有所思，不再继续追问了。 旅馆门口有一个干瘦的中年人向这边打招呼，众人都是一愣，唯有维塔·伊特纳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便走到他们的桌边，对着里面最像贵族少爷的旬空行了一礼，搓着手说：“马车已经给您准备好，随时可以启程。如果您有需要，也可以雇我来驾车，保证又稳当又快。” 维塔·伊特纳拿了四枚金币递给他：“我们有车夫。” 中年男人收下金币，有些遗憾地离开了。 旬空挑了挑眉：“你这是……？” “贵族出门，都是要坐马车的。”维塔·伊特纳勾了勾唇角，“你不让我带着你飞到目的地，那就只好选符合身份的马车了。” 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带着伴侣飞，不光可以贴贴，还可以甩掉队友，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至于队友们怎么走？ 反正龙是不可能带着伴侣之外的人飞行的，自己想办法吧。 “但马和马车也用不了四枚金币吧？”旬空疑心这条龙被人骗了。 维塔·伊特纳神秘一笑。 等四个人吃完早餐，站在马车面前时，旬空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个表情。 因为这是一架超豪华的马车，空间巨大，里面还铺上了柔软的兽皮，坐进去方法陷入了云朵里。 玛丽安三两下就要爬进去，伊莱也目光放亮。 维塔·伊特纳伸手把玛丽安拎下来，示意了一下马车前面的位置，似笑非笑：“前面才是侍女的位置。” 玛丽安：“？” 又把赶车用的鞭子递给伊莱：“马夫要赶车。” 伊莱：“啊，我不……” 队友安排妥当，维塔·伊特纳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拉开车门，让旬空上车：“而我要贴身保护主人，所以可以一起进车厢里。” 旬空：“……”我就知道你要搞事。 “骗子你快管管他，这条龙太可恶了！”玛丽安极大不满，冲旬空告状，“哪有侍卫贴身保护的，明明是侍女贴身服侍才对。我要求进车厢里。” 永夜森林在西，他们的下个目的地在东，几乎横穿整个光辉帝国，坐马车要走大半个月。 玛丽安不能想象，自己坐在车前的木板子上，会有多么痛苦。 就算是铁屁股，也绝对会坐烂的！ 她顿了顿，又飞快说道：“你们可以不用把我当人，当个架子，那啥的时候给你们扶着都行。” 由于玛丽安的语速太快，等到旬空意识到自己听到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张了张嘴，虚弱地“啊？”了一声。 扶着…… 玛丽安你为了能进车厢里，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黄暴的话了吗？ 伊莱吓得手里的马鞭都掉了，维塔·伊特纳直接黑了脸。 玛丽安则趁所有人都懵逼的时候，手脚麻利地爬进了车厢。 “玛、丽、安！” 维塔·伊特纳语气森然，伸手就要去把她抓下来。 龙是占有欲极强的生物，这马车是他亲自为伴侣布置的，现在被其他人抢先一步占了，他很生气。 旬空怕他动真格，忙拉着维塔·伊特纳的胳膊晃了晃。 这种近乎撒娇的举动制止住了他的动作，但他仍旧散发着黑气。 不是比喻，而是切切实实的黑暗之力。 旬空捡起马鞭递给伊莱，说道：“离开镇子之前，就由你来赶车可以吗？之后我们几个人轮流赶车，不赶车的时候，就到车厢里休息。” 他们现在对外的身份还是贵族少爷和仆人们，这种安排显然是为了不让镇上的居民起疑。 伊莱：“可以是可以，但是……” 维塔·伊特纳身上散发的黑气太明显，周围已经有其他人看过来了，旬空来不及多说，拉着他钻进了车厢，没有听到伊莱的后半句话。 伊莱沉默了一下，才把一直没说出来的半句话补上：“……我不会驾马车。” 他看看手中的马鞭，又看看低头吃草的马，眼底闪过兴趣，然后爬上车辕，嘀咕道：“虽然没有驾驶过马车，但我解剖过马，应该问题不大吧？” 无辜的马儿忽然感到一股寒意，警惕地抬头张望。 伊莱挥动手里的鞭子，精准的打在马的左边屁股上，正警惕着的马一惊，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车厢里。 玛丽安顶着维塔·伊特纳杀人的目光，把自己安静地团成了一个球，整个人只占了极小的一小片地方，并且十分识趣的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浑身上下写着：你们随意，当我不存在就行。 旬空对这个大胆又耿直的姑娘哭笑不得，转头看向维塔·伊特纳，拉着他的胳膊，让他转过来看自己。 刚想说什么，马车忽然猛地向前，毫无防备的旬空一头栽进了维塔·伊特纳的怀里并带着他一起倒下去。 玛丽安差点直接滚下车，幸好旬空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但一滚一扯的拉扯力，给了玛丽安一个重击，她脑袋撞到了门板上，发出了惨叫。 旬空确认他抓住了门框不会再掉下去后，松开手急忙查看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维塔·伊特纳，刚才倒地的时候，他听到这家伙闷哼了一声。 皮糙肉厚的龙都忍不住发出痛呼，想来是伤到哪里了。 然而低头一看，维塔·伊特纳笑得一脸荡漾。 旬空这才发现他们的姿势非常微妙，自己整个人骑在维塔·伊特纳的腰上，一条胳膊撑在他的脸侧支撑身体。 这个姿势非常让人联想到，床咚之类的。 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应该再配上一个符合氛围的心动小曲，但现实却是，马车在高速的行驶中哗啦扭了一下。 车厢里的三个人顿时变成了罐头里的沙丁鱼。 旬空和维塔伊特纳整个人平移着撞向了一边的厢壁，玛丽安被抛上了半空，脑袋再次和车顶接触。 “伊！莱！” 玛丽安越过旬空和维塔·伊特纳，艰难地爬向车前方，隔着小窗怒吼。 “你想撞死我吗？！不会驾马车就给我乖乖停下！” 伊莱死死地抱住车辕，尝试着再次挥动马鞭，回声道：“不想！在学啦！” 鞭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打在马身上，朝着一棵树狂奔的马，被硬生生的改变了方向，可怜的马车又是剧烈晃动。 玛丽安这次终于扒住了窗框，没有再次被甩飞。 她从小窗中伸出手去扒拉伊莱：“等你学会我都要撞死了！你快给我停下来！” 伊莱在亡灵法师里高低也是个天才，被玛丽安这么质疑学习的能力，他的脾气也上来了，倔强道：“我不要！” “啊啊啊啊啊！”玛丽安变身扭曲女鬼，试图把自己身体塞进这个小窗里，直接爬出去，把瞎搞的伊莱给摁倒。 车厢里另一个被撞来撞去的人维塔·伊特纳，美滋滋地抱着怀里的伴侣，把他保护得密不透风。 反正龙皮糙肉厚的，这点撞击根本不是问题。 旬空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去阻止正在争吵的玛丽安和伊莱。 不过以他的臂力根本撕不开维塔·伊特纳，只能被迫跟厚实的胸肌贴贴。 哗啦。 马车又是剧烈一晃，维塔·伊特纳从车厢右边撞到了左边，旬空毫发无伤。 玛丽安和伊莱又爆发了“你给我停下来”“我不”的争吵。 旬空：“……” 摆烂吧，这支写作勇者，读作反派的小队前途一片黑暗。 这辆价值四个金币的马车，在所有人惊呆了的目光中，歪歪扭扭地狂奔着离开小镇，直到太阳高高挂在头顶上，才总算停了下来。 身为普通人类的玛丽安和旬空，一人抱着一棵树，吐的都快把胆汁吐出来了。 伊莱蹲在旁边，盯着玛丽安看个不停。 玛丽安被他看得浑身难受，沉着脸：“看屁看！要不是你，我会这么难受吗？！我绝对不会接受你的道歉！” “哦。”伊莱应了一声，还是盯着她看，忍不住问道，“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可以描述一下吗？” “哈？就是难受啊！”玛丽安狐疑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态度不像是在关心我？” 伊莱挠了挠头：“就是……我不是医生嘛，人类有一种病跟马车有关，我给它命名为晕车。但是亡灵是不会晕车的，所以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感觉，也好想办法给你医治。” 玛丽安眼泪汪汪：“你这个人真的太……” “太过分了！”玛丽安快被气哭了，“这就是你坚决不停车，非要把我和骗子晃晕了的理由吗？！” 正扶着旬空的维塔·伊特纳捕捉到关键词，投过来死亡视线。 伊莱眼神游移：“我没有。” 玛丽安把头怼进兜帽底下，怒视着他：“看着我再说一遍？” 灰色的眸子在缺少光线的时候呈现出剔透的黑色，亦如亡灵所信仰的黑暗，但又不同于生命安眠的死寂，那其中带着明亮的勃勃生机，和灼烧灵魂的怒火。 伊莱呆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玛丽安得意地挑挑眉：“我就说你是故意的。” “我可以教你驾马车，但是作为赔偿，今天就由你来替我驾车。”玛丽安乘胜追击，见伊莱没有反驳，勉强原谅了他。 旬空见两人终于交谈完毕，走过来问道：“伊莱你说你是医生？” 这个世界是没有医生这个职业的，治愈疾病通常由牧师进行，但他们通常肩负有宗教人物，不能算作医生。 “对，”伊莱回了神，想起别人不知道什么是医生，解释道，“医生就是……” 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便抬起手，在旬空的手背上画了一个简易的炼金法阵。 旬空顿时感觉到神清气爽，不禁神情复杂：“你用炼金术治病？” “没错，就是你理解的这个。” 旬空：“……” 这种级别的炼金术，已经不能算科学范畴了吧。 他怎么记得在禁书区里虽然也有关于炼金术的书，但相关知识还停留在点石成金的幻想上。 第125章 杀恶龙28 一行人在路边休整一段时间，终于再次上路。 伊莱在玛丽安的指点下，终于能够把马车驾驶的平稳了，大家再也不用像沙丁鱼一样被晃来晃去，真的是可喜可贺。 由于圣子大人的带动，整个光辉帝国涌现了一股新的冒险潮，随处可以见到，干劲满满的年轻人们，成群结队的去讨伐魔物。 一时之间魔物们各个自危，野外都变得安全起来了。 旬空等人混在这群年轻人里，不论干什么都不突兀，算是有了天然的保护伞。 旬空便安排维塔·伊特纳和伊莱两人一路接委托，给小队赚点启动资金。 而他则跟玛丽安在一起，向她传授另一个世界的爆炸艺术。 玛丽安不愧是拥有所有魔女知识的人，她不仅做到了记住，还做到了融会贯通，在旬空的指点下，成功的做出了新的武器。 虽然只是装填麻烦，一次只能打一发的燧发枪，但这意味着从冷兵器到热武器的巨大跨越，相信在之后，会有更多大杀伤力的武器出现。 玛丽安看他的眼神跟看怪物一样，感叹道：“你果然是个骗子，这种东西都能做出来，还跟我说你是个骗子。” 旬空眉眼微弯：“我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这东西明明是你做出来的。” “而且有了这东西，我们偷到宝藏的几率不就变大了么？” 玛丽安默了默，诚恳道：“我觉得，与其千里迢迢去恶龙的巢穴偷不知道有没有的宝藏，我们不如拿着这东西去把国王绑架了吧！到时候想要多少金币和珍宝都可以。” 旬空扯了扯嘴角，再次感到哭笑不得。 如果他真的是缺钱的话，那还反而就好办了，他有的是办法在这个世界赚到无数金币。 可惜原主的梦想就是得到恶龙的宝藏。 原本要花费大半个月的路程，因为走走停停，硬生生的走了一个月才到。 如果这个世界有卫星，那么就能看到在光辉帝国的西边有一处巨大的盆地，而在这盆地的最低点，就是传说故事“最初的勇者”里勇者的家乡，卡拉杰。 然而当他们到达这里却发现，没有卡拉杰，只有一片巨大的湖泊。 湖泊犹如一块漂亮的蓝色宝石，躺在这片狰狞的土地之上。 而在湖岸边这里寸草不生，动物也不会来饮水，人类更是宁可绕道也不会靠近这里。 “什么情况？这里也太诡异了吧。”玛丽安眺望着湖泊，不解地问。 伊莱从袖子中探出半截手掌，贴在地面上感知了一下，面色凝重：“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曾经应该有很多人在这里失去了生命。” “你这不是废话吗？”玛丽安习惯性跟他抬杠，“人就生活在土地上，死了还会埋在土里，哪里没有死人？” “是战争。”旬空蓦然开口。 伊莱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只有战争才会造成短时间大量的死亡，但据我所知，自从光辉帝国统一了整片大陆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战争了。” “因为战争发生在光辉帝国建立之前。”旬空眸光深沉，想起了在禁书区看到的那本历史书，不由得轻轻叹息，“最初的勇者是教皇，也是上一个帝国的王子，这是那个国家的首都。” “不愿意成为神明信徒的人类，在这里聚集起来，掀起了一场反抗。” “但这场反抗的结果极为惨重，原本地势高耸的城池瞬间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巨大的……” 所有人的目光缓缓看向中间的湖泊，又看向四周的山坡，眼底带着无法言说的震惊。 “……盆地。” 旬空苦笑着摇了摇头，怪不得在那场战争之后，绝大多数人类都成为了神明的信徒，因为这种伟力完全超出了人类的想象。 面对这样无法反抗的力量，屈服才是常有。 而那些仍旧不放弃反抗的，才更加令人心生敬畏。 好半晌，玛丽安才喃喃道：“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勇者的故乡，故事都是骗人的。” 卡拉杰已经毁在了千年前，属于最初的勇者的希望之剑，也随之一起消失。 他们似乎要空手而归了。 旬空皱着眉，不太赞同他们的想法。 原主留下的记忆虽然并不全面，但给出的每一个信息都是有用的，希望之剑一定在这里，只是他们需要找到进入卡拉杰的办法。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旬空看了一眼这片死寂的湖泊，担心在附近安营扎寨会有危险，便决定先去附近的城镇中找家旅馆休息，顺便打听一下消息。 离湖泊最近的人类居住点名为莱顿，虽然在行政区上划分是城池，但因为远离中央神殿，这里发展十分落后，规模上甚至不如夏尔城。 但旬空一行人一进城门，就惊讶的发现这里汇聚了许多冒险者。 玛丽安自告奋勇钻进人群中去打听消息。 旬空等人继续向内寻找旅店，由于冒险者人数远超平时，旅店爆满，他们找了好几家才勉强找到两间空房。 大堂里也都坐满了冒险者，都面带激动的说着什么，但环境太过嘈杂听不太清楚。 店主给他们送上了啤酒和烤肉，旬空跟他搭话：“这是怎么了？来了这么多的冒险者。” “你们不知道？”店主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们也是冒险者呢。” “我们是出来玩的，不算冒险者。” “哦，难怪了。”店主笑容憨厚，爽快地说道，“城主大人要进湖泊深处寻找宝藏，对外发出了非常诱人的悬赏，所以才吸引来了这么多冒险者。” “什么宝藏？”旬空追问。 “那就不知道了，应该是非常值钱的东西吧。我们这些莱顿的本地人都知道，死灵湖非常凶险，十个人下去能有一半上来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城主才找了这么多实力强大的冒险者来，不然又得死多少人啊。” “你们如果只是来玩的，那就最好不要夜晚去死灵湖。” 店主非常热心地说了一大堆，但他越是这么说，落在旬空等人耳朵里，就是“这里有问题，一定要去”。 第126章 杀恶龙29 店主离开没多久，去打听消息的玛丽安回来了，她先拿起啤酒一口气灌了一大杯解渴，然后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你们都不知道我打听到了什么，那个湖叫死灵湖！这个名字，你们品，幸好我们刚才没有靠近，不然说不定会被湖水吃掉。” 旬空点了点头：“这个我们知道了，还知道里面有宝藏，这些冒险者冲着宝藏来的。你还知道其他的吗？” “嚯，你们知道的不少啊，那我就直接说最重要的。” 玛丽安再次压低了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其他人不得不向她靠近才能听清楚。 “据说宝藏是能够杀死恶龙的神剑。” 其他人：“！” 伊莱惊讶：“这不是我们才知道的秘密吗？” “是吧，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玛丽安点头赞同，“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城主的女儿。” “城主的女儿跟城里的贵族自小就有婚约，但女儿长大后并不想嫁给贵族，就偷偷的逃家，城主发现后派人去抓她。慌不择路之下，城主的女儿跌到了死灵湖里。” “一般来说只要人在十个呼吸的时间内浮到水面上，就能安然无恙，但城主的女儿直接沉到了湖底，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死掉，但第二天城主的女儿自己回到了家里，并且毫发无伤，神志清醒。” “城主仔细询问之后才知道，女儿跌入死灵湖之后，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个地方，天上有无数的宝石在闪闪发光，有永不疲倦的小鸟，浑身冒火的马，会唱歌的植物，还有一个长得比精灵还要好看的人送她回到陆地上。” “最重要的是，她在其中看到了一把插在石头里的，通体洁白散发着光明的剑。” “城主因此判断，女儿进入了传说中的神国，见到的那把剑，就是神明为杀死恶龙送上的助力。” 维塔·伊特纳挑了挑眉，有点纳闷：“你去打探消息，是直接问城主或者他女儿了吗？怎么这么详细。” 玛丽安嘿嘿一笑，从包里掏出一个耳朵形状的筒状物放到桌子上：“差不多吧。” 这是她跟伊莱合作搞出来的小东西，一共有两个，一个用来接收声音，另一个用来听到接收的声音。 有点类似监听器。 “贴悬赏的布告栏前和城主宅邸的门前现在都围满了冒险者，说什么消息的都有，我打听了半天，得到的有效信息很少，所以就灵机一动，将一个这东西塞进了城主宅邸里的侍女身上。” “巧的是这个被我随机选中的侍女，是城主女儿身边的人。” 玛丽安解释完又看向旬空：“快说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如果死灵湖底下真的通向神国的话，我们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是。”旬空肯定道，“城主女儿描述的地方绝对不是神国，反而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卡拉杰。” “可是卡拉杰不是已经被神毁掉了吗？” 旬空眉头微皱，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们可以加入城主的队伍，跟他们一同去死灵湖中查看。”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玛丽安笑出了声，“城主队伍的招募在刚才就结束了，不过我已经替我们四个报上名，只要明天再通过考核就可以加入队伍。” 当然如果她的判断失败，旬空并不赞成去死灵湖中查看的话，他也根本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就是了。 做好决定，一行人吃过晚餐，便早早地回到房间休息了。 由于只有两间房，他们四个人便出现了极不平衡的玛丽安住一间，剩下的三个男人住一间。 伊莱注意到维塔·伊特纳嫌弃的眼神，果断闭眼当自己看不见。 旬空拍了拍维塔·伊特纳的肩膀，低声道：“晚上别睡太死，注意一下城里的动静。” 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是隐约有种直觉，有人要出手了。 果不其然，午夜过后，全城都陷入沉睡时，维塔·伊特纳叫醒了旬空。 “城主宅邸出事了。” 旬空眸光微沉，主动伸手抱住维塔·伊特纳：“你带我过去，不要让别人注意到。” 维塔·伊特纳拉开窗户，带着他纵身一跃，背后展开双翼，直直地飞向城主宅邸。 自从女儿失而复得，城主便请了几名魔法师和剑士来保护女儿的安全，然而不速之客，却令他们胆战心惊。 因为那是一位亡灵法师。 白森森的骷髅组成他的军团，空洞的眼眶中冒着幽幽鬼火，浓郁的黑暗遮盖一切光芒，无人不心生惧意。 魔法师手持法杖，不停的吟唱法术，剑士凭借强悍的肉体力量冲锋在前。 而夹在两方之间的城主女儿却在发呆。 亡灵法师比城主请来的几人都要强大，魔法师和剑士发现自己不敌之后便转换了思路，试图直接带走城主的女儿。 亡灵法师发现他们的意图之后也不再恋战，他驱动骷髅为自己开路，试图接近城主女儿。 维塔·伊特纳和旬空隐藏在黑夜中围观着这一切。 眼看着亡灵法师那双没有血肉的白骨双手即将触碰到城主女儿，旬空眸光微凝，反手掷出手中的匕首。 当一声脆响。 亡灵法师的白骨双手被匕首打散掉落在地上。 城主女儿也因此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向后退去，剑士趁此机会砍倒挡路的骷髅，把人保护在身后。 魔法师释放大型攻击法术，为他们后撤提供火力支援。 见目的无法达成，亡灵法师在骷髅的掩护下转身离开，临走时，他若有所察地抬头望向天空，但天上什么都没有。 救下城主女儿之后，维塔·伊特纳便带着旬空返回了旅馆。 旬空手指点着额头，安静的思考。 城主女儿泄露了死灵湖底下的秘密，而不想秘密泄露的人必定会来处理掉她，所以亡灵法师与死灵湖底下的秘密有关。 但如果真的有关的话，伊莱为什么不说？ 第一种可能，伊莱并不相信他们，所以不说。 第二种可能，伊莱不知道死灵湖底下的秘密。 第127章 杀恶龙30 旬空觉得第二种可能性很大，但也不排除第一种可能，便决定出手试探一下伊莱。 第二天旬空一行人准备好之后，就跟着其他冒险者一同前往城主府邸。 城主是个满面愁容的中年男人，眼底挂着青黑，显然昨晚女儿的遭遇令他整夜未眠，他端着茶杯兴致缺缺的看冒险者们的实力测试。 在旬空的安排下，玛丽安再次拿出了她精灵图克的身份，她用火药把整个测试台都炸翻。 迸裂的碎石向四周炸开，冒险者们纷纷躲避，而毫无防备的城主，即将被一颗巨大的石块砸中。 维塔·伊特纳闪身出现在他面前，出手将石块捏得粉碎。 伊莱站在火药炸出的坑边，装模作样的画了一个土系魔法阵，实则是藏在土底下的骷髅，在飞快的刨土，将这个坑填平。 三人行云流水般的配合，惊呆了众人，也惊呆了城主。 城主蹭一下站直身体，抓住维塔·伊特纳的手晃了晃：“你们真的是太厉害了！我诚挚的邀请你们加入我的队伍。” 维塔·伊特纳看向人群中的旬空，脸上露出笑容：“他做主。” “嗯？”城主不解的看向普普通通的旬空。 旬空随手给他丢了一个治愈术，笑容温和而神圣：“城主大人，我们里边谈？” 身体感受到光明力量的温暖，城主的脸几乎要笑烂了，连忙转身带路。 哦，看看这几个人，一个是特征非常明显的精灵，一个是金发的剑士，还有一个神职人员，虽然剩下那个人戴着兜帽，但他一定是个兽人！ 光明神在上！ 传说中的圣子和他的勇者小队居然来到了这偏僻的莱顿城吗？！ 果然他猜的没有错，死灵湖底下就是神国，里面的就是能斩杀恶龙的神剑！ 旬空跟在城主身后，进入华丽的会客厅中，维塔·伊特纳等人依次跟上。 “我真是太幸运了，居然能够亲自面见您！”屏退其他仆人后，城主毫不犹豫地跪在旬空脚边，亲吻他的脚背。 旬空垂眸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的动作。 玛丽安忍不住和伊莱嘀咕：“骗子真能装啊，要是有人亲吻我的脚背，我能跳起来。” 伊莱点点头：“不是谁都能假扮圣子的。” 原主的长相自带一股圣洁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垂着头看人的时候，更显得庄严而肃穆，实在是太适合装神棍了。 如果玛丽安和伊莱不是提前知道，恐怕也是要被唬住的。不对，应该说玛丽安已经被骗过一次了。 得到亲吻圣子资格的城主，激动的浑身发抖，脸颊通红，仿佛喝醉了一般，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圣子大人，您乔装打扮出现在这里是为了神剑吗？” “没错。”旬空面露赞许，“我跟随光明神的指引到此，帮勇者取走神剑，而作为神剑的发现者，你的名字也会跟着勇者的故事传遍整片大陆。” “圣子大人，我为此感到不胜荣幸，但发现神剑的其实是我的女儿薇薇安。”说起自己的女儿，城主的脸上又多了几分阴郁，“不知为何，昨夜有死……” “此事我已知晓。”旬空打断他的话，没让他把关键信息说出来，“我正是为这件事而来的，薇薇安知道关于神国和神剑的秘密，难免会引来黑暗信徒的仇视。” “不过你放心，今夜就由勇者和他的伙伴来保护你的女儿。” 城主一时呆住了：“这、这真的可以吗？！” “光明神会庇佑每一个虔诚的信徒。”旬空含笑道。 “没错没错，我的女儿薇薇安就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不然她也不会有这个荣幸进入神国。” 经过一番忽悠，城主彻底对他们的身份深信不疑，连忙用府邸中最高规格的礼遇来款待旬空一行人。 一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的几人，享受了美好而舒适的一天，直到夜幕降临，这支假的勇者小队就要开始工作了。 比起其他高傲的魔法师或者剑士，玛丽安显然更加平易近人，半天的功夫薇薇安就对她非常依赖。 于是由玛丽安在房间内陪着薇薇安，其他几个男人则守在隔壁的房间。 昨天的魔法师和剑士也还在，他们十分熟练地使用各种办法遮掩去自己身上的魔法波动，防止被前来袭击的人提前察觉。 假的勇者小队就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动作了，只需要什么都不做，就普通的跟个普通人一样。 魔法师羡慕的看了一眼伊莱，好奇问道：“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让周身的魔法波动完全消失的？” 一般来说越是强大的魔法师，周身的魔法波动也就越强，除非越过大魔导师的门槛成为圣魔法师，才能够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 他本以为伊莱这是一位罕见的圣魔法师，但他冒犯地探查了一下，却发现这人，非但魔法波动消失，就连生命气息也消失了。 “这简直就像死了一样。”魔法师喃喃道，“你一定是比圣魔法师更厉害的神圣魔法师吧？对，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加入勇者小队去讨伐恶龙。” 亡灵伊莱：“对。”可不就是死了的吗？ 魔法师却以为他在承认自己是神圣魔法师，顿时大惊失色，为自己的冒犯试探道歉：“对不起大人，我不该为了自己的好奇而私自探查您的气息，请您原谅！”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伊莱：“……啊，没有关系。” “多谢大人宽恕，您真的是太善良了！愿光明神的荣光与您同在。” 对一位黑暗信徒来说，这句祝福简直等同诅咒，伊莱脸色一沉，转身就离开。 魔法师一脸懵逼：“咦？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过魔法师中阴晴不定的人不在少数，他只是略微感到失望，并没有察觉到奇怪。 午夜过后，全城寂静之时，早有防备的魔法师和剑士纷纷打起精神来，防止昨夜的死灵法师再次出现。 不用睡觉的黑暗侧生物亡灵和恶龙都转头看向旬空，旬空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看我做什么？抓紧休息吧，这会儿不来，估计就要等到黎明之前了。” 黎明之前的夜最黑，人也是最疲惫的。 警惕了一夜的魔法师和剑士，难免感到瞌睡，旬空安静的睁开眼，轻声说：“来了。” 维塔·伊特纳微微侧了侧头，并没有捕捉到疑似攻击的声音。 伊莱却骤然站了起来，在不断蔓延的黑暗中，捕捉到了熟悉的死灵气息。 “居然是死灵法师？！” 三人没有惊动魔法师和剑士，从窗户悄悄翻了出去，躲在窗边的草丛中。 不一会儿就看到，两只骷髅抬着一个包的粽子一样的女孩出来。 伊莱皱着眉头当先跟上，旬空和维塔·伊特纳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两只小骷髅抬着人蹦蹦哒哒的走，身上的骨头架子卡拉卡拉的抖。 被抬着的女孩一开始还是安然的睡姿，但她毕竟不是死的，被这么一路颠簸着，身体逐渐变得紧绷，然而又不能直接坐起来，让这些骷髅好好抬，于是浑身上下都写着隐忍。 跟在后面的旬空为她捏了一把汗，生怕她忍不住跳起来，把这两个骷髅给捏碎了。 哒。 一个小圆瓶掉在了柔软的草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骷髅立刻停下脚步，眼眶中的幽幽鬼火闪了闪，低头看向草丛中。 在皎洁的月色之下，透明的小圆瓶中金黄色的液体缓缓流动。 不远处的三个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被抬着的女孩，不，玛丽安也捏紧了拳头。 这些骷髅就不能好好走路吗？把她的炸药都给颠出来了！ 骷髅盯着小圆瓶想了想——鬼知道骷髅是用什么想的——它伸出白骨组成的手，把小圆瓶捡了起来，动作轻巧地将它塞进了被抬着的女孩的手里，然后继续赶路。 维塔·伊特纳摸了摸下巴：“是我的错觉吗？这个骷髅还挺温柔的。” “骷髅的主人没想杀了薇薇安。”伊莱猜测道。 “也就是说，那位死亡法师偷走薇薇安是想……抹去她脑海中关于死灵湖底下秘密的记忆？”旬空若有所思。 察觉到旬空看过来的目光，伊莱沉默了几秒，直言道：“你怀疑我也知道死灵湖底下的秘密，但是没有告诉你？” “我更倾向于你不知道。”旬空摊摊手，“你又不是玛丽安那样知晓魔女会所有知识，不知道也很正常。” 伊莱指尖冒出一股幽蓝色的鬼火，照亮了他苍白的面颊。 “走吧，继续跟上他们，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骷髅带着绑架来的女孩越过庄园的围墙进入森林的深处，在那里有一个全身包裹的死灵法师站在月光下。 不同于伊莱拥有全身血肉，这个死灵法师伸出的手掌有半边是白骨。 细细的苍白指节缓缓靠近女孩，指尖有炼金法阵闪烁。 忽然，他注意到女孩露在外面的褐色发丝，动作一顿，玛丽安抓准这个机会直接跳起来，装有黄金色液体的小瓶和点燃的火折子一起丢了出去。 “受死吧，绑架女孩的人贩子！”玛丽安恶狠狠的踩了两脚骷髅，立刻反身就要向外逃窜。 旬空适时将一个光明护盾套在她身上，帮着她把自己也炸死。 就在同一瞬，一个无形的巨大的炼金法阵张开，像一只巨手抓住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并将其关在了盒子里。 只听见一声“噗”，心有不甘的火苗将死灵法师的斗篷撩了一个角，旁边被波及到的两只骷髅直接散架，变回一堆白骨。 斗篷被烧，死灵法师用来遮掩自身气息的炼金术也随之失效。 伊莱不禁失声：“老师？！” “咳咳……咳……谁叫我？伊莱？是你小子吗？” “哦豁，”玛丽安已经飞快地跑回到了旬空身边，毫不客气的蹭恶龙的庇护，“这算是打到自己人了吗？” 即使用炼金术消除了爆炸的大部分影响，艾曼努埃尔依旧被剩下的小部分余波给波及到了，他黑色的眼睛看向玛丽安，语气感慨：“好姑娘，你们魔女会的知识已经发展到火药了吗？干的不错啊。” 旬空敏锐地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了一种类似于站在历史的角度上，回望过去科技发展的过来人之感。 他不动声色道：“现在您是不是该说一下，为什么要对薇薇安下手了？” “这个嘛……”艾曼努埃尔用半边白骨的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工作失误。” “本来这种事情是不能对外人说的，但你出现在这里，还带着黑夜魔女和我的弟子，想必你就是‘最初的勇者’吧？” 不等旬空回答，他爽朗大笑：“都是一家人，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薇薇安误入卡拉杰，按照流程，我们应该在清除她的记忆之后将她送回地面，不过我们没想到她身上带了可以抵御黑暗之力的法器。” “等到神国和神剑的谣言满天飞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她居然还有卡拉杰的记忆。” “所以我只好再出手清除一次她的记忆了。” “可谁能想到昨天晚上被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给搅局，今天晚上又碰上了你们，薇薇安没抓到，倒是把魔女带来了。” 艾曼努埃尔耸了耸肩，又把地上的两只骷髅给拼了起来：“行了，这次你们别捣乱，我再给她偷出来。” “别了吧，就这两只骷髅架子，睡得再死的人都得半路上醒过来。”玛丽安毫不客气的吐槽。 “等一下。”旬空问出关键问题，“既然神国是失落的城池卡拉杰，那神剑是什么？” “神剑就是神剑，最初的勇者用的希望之剑。” 旬空等人眼睛一亮，虽然过程有点问题，但结果是对的，他们还是找到了要找的神剑。 “请问我可以借用希望之剑吗？” 艾曼努埃尔对这个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道：“这剑……我们放着也确实没用，但你们要一把废剑干什么？” 第128章 杀恶龙31 上章补字数了，剧情对不上记得回去看一眼哦 —————— “废剑？！”x3 除了本就对偷宝藏这件事没有什么兴趣的维塔·伊特纳，其余三人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艾曼努埃尔被这声音震得耳朵疼，忍不住看了一眼也跟着一起喊的自家弟子，无语道：“你不是知道吗？你跟着惊讶什么啊。” “我知道？”伊莱觉得自己太冤了，“我要是知道，今晚还会阻止你绑架薇薇安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好嘛。” “什么？你不知道？！”艾曼努埃尔比旬空三个人加起来声音都大。 玛丽安悄咪咪用胳膊捣了一下旬空，小声嘀咕：“这就是传说中，黑暗神的唤醒的第一只亡灵？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她的声音压得低，但在座的哪个不是耳聪目明，全都能听到她在蛐蛐艾曼努埃尔，空气瞬间变得极为安静。 伊莱对玛丽安投来了死亡凝视。 “咳。我想起来了。”作为一只活了几百年的亡灵，艾曼努埃尔的脸皮厚度不一般，尴尬只在他脸上待了不到一秒，“伊莱你还没有通过出师的考核试炼，不知道是正常事，别伤心。” 伊莱低气压：“我不伤心。” “哈哈。”艾曼努埃尔干笑两声，看了眼天边的鱼肚白，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们跟着城主的队伍去死灵湖地下，我给你们权限进卡拉杰，回头你们随便带点什么东西回去，就说下面什么都没有就行了。对了，让薇薇安也一起来，这次我非要让她把不该记的东西都忘掉。” 见伊莱还想问什么，他挥了挥手：“等到了卡拉杰，你会想起来的，我就不浪费时间说了。” 说完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伊莱幽幽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进卡拉杰啊。” 旬空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回城主宅邸，然后再想办法劝城主让我们单独带薇薇安去死灵湖底。” “就说，接到了光明神的神谕，死灵湖底下并不是神国，而是黑暗的陷阱，我们勇者小队要去处理这个危险的地方，需要去过其中并安全归来的薇薇安带路，怎么样？” 危险总是令人心生敬畏，等他们从卡拉杰归来就可以说危险已经解除。 这样一来，死灵湖也就会失去对冒险者们的吸引力，卡拉杰暴露的可能性也就大大降低。 “城主那种把荣誉看的无比重要的人，肯定会答应。”玛丽安忍不住吐槽，“不过伪装祭司和圣子就算了，你怎么连神谕都能张口伪造啊。” 生活在这片由神明统治的大陆上，就算玛丽安这样反抗神明的魔女，依旧免不了受到环境的影响，对光明神有着一些敬畏。 没有谁能像旬空一样，随口编排神明。 “我有时候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这个国家的人。”玛丽安说道，“听说大陆的最东方，有一个古老神秘的国度，黄金丝绸遍地，是个无神之地，你不会是从那里来的吧？” 旬空挑了挑眉：“别说风凉话了，劝说薇薇安的事就交给你了。” “薇薇安没问题的。”玛丽安陡然勾起了嘴角，神秘兮兮凑到旬空耳边，“晚上的时候，我问过薇薇安了。” “她说的那个比精灵还好看的男人其实就是……艾曼努埃尔！她一直想再见那个男人一面，只不过城主担心她的安危，不让她离开家门而已。” 旬空：？ “你也不理解对吧，艾曼努埃尔虽然长得不丑，但比精灵还好看就太过分了，我只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小姑娘还是见识少了。” 旬空：…… 旬空：“所以艾曼努埃尔就是那个，没有发现薇薇安身上带着法器，让他带着记忆离开了卡拉杰的人吗？” 玛丽安：“呃……” 艾曼努埃尔不靠谱印象+1！ 旬空一行人很快返回城主府邸，他们告诉城主，邪恶的黑暗信徒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同时也将编造的神谕全部说出。 “唉，原来那地方居然不是神果，而是邪恶的黑暗陷阱，幸好我的薇薇安有神明庇佑才能安全归来。”城主一阵后怕。 “我这就将真相公布出去！不会再让实力不够的冒险者一起进入死灵湖底。至于薇薇安的安危……我相信圣子大人您会保护好我的女儿的。” 旬空右手按在胸前，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定然不负所托。” 天亮之后，众人经过一番准备，由城主带人亲自护送到死灵湖边。 城主抱着自己的女儿感到万分不舍，不停的往她身上套各种法器，反倒是薇薇安，看起来还算镇定，但眉眼间压不住的兴奋。 显然她以为这趟旅程是带她去见“心上人”。 旬空站在湖边，凝视着蔚蓝的湖水，湖水幽深，看不见底，也不见任何小鱼小虾甚至海草，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湖水是真的水吗？ “维塔，你能感觉出来这下面有什么东西吗？” 维塔·伊特纳伸手感知了片刻，眉头紧皱：“在我的感知中，这东西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但就是这样，才是最奇怪的。 旬空沉吟片刻，俯下身子，伸手去触碰水面，对维塔·伊特纳说道：“注意我的状态，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就把我拉回来。” “好。” 白皙的指尖浸入水面，微凉的液体包裹住肌肤，一切都无事发生。 旬空并不感到意外。 如果这东西触之即死，或有什么其他可怕的结果，那莱顿城的居民对死灵湖就不是敬畏而是恐惧了，薇薇安也无法平安回到家中。 他盯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忽然福至心灵，凝聚神识，缓缓探向水面。 刹那间，死寂的湖水如同开水般沸腾，天空般的蔚蓝化作浓稠腥臭的血液，尖锐凄厉的哭嚎一窝蜂的涌进他的脑海，像是一柄锤子狠狠的砸在了脑袋上。 旬空忍着剧痛，凝神仔细倾听夹杂在哭嚎中模糊嘶哑的话语。 “厄瑞波斯……我们……在……等……在黑……暗中……到这里……来……” “到……这里……来……” “到这里……来……” “到这里来！” 第129章 杀恶龙32 死灵湖及周围的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安静。 维塔·伊特纳看着忽然站起身向水里走去的伴侣，眉头微皱，但旬空脸上的表情从容而淡定，他抬起的脚又缓缓放回。 “咦？骗子这是在干什么？”玛丽安走过来好奇道，“等不及薇薇安了，要自己先下去吗？” 伊莱也走过来：“他显然是在探查环境。” 有靠谱的旬空动脑，玛丽安也懒得自己思考，她抱着胳膊站在边上围观，看着看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是不是有点不对？” “嗯？没吧？” 此时旬空所在的位置，湖水已经淹过他的腰部，而他还在继续往里走。 维塔·伊特纳的眉毛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他紧紧的盯着旬空的背影，忽然冲进湖中。 与此同时，在岸上的玛丽安和伊莱都清楚的看见，旬空仿佛被水里看不见的东西拉了一下，整个人没有任何挣扎地跌进水里。 “靠！”玛利亚一下子跳起来，冲进旁边的杂物里翻找绳子。 旬空站在一片血海中，身边看不清面庞的人影在自相残杀，天空亦被大地上的惨剧映成血红色。 厚重的云端之上，传说中圣洁美好的神国现世，慈爱宽容的光明神投来冰冷的注视；生命女神用树叶遮挡自己的视线，假装看不见生命的消逝；美神厌恶地看着人类厮杀时露出的狰狞表情；战神随手一点，又是新的战火燃起…… 旬空似有所感，喃喃自语：“这就是卡拉杰的沦陷吗？” 人类拼尽全力的反抗，在神明的眼里只不过是一场闹剧，还是一场观众们都意兴阑珊的闹剧，真是可悲呀。 直到大地之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站立，神明们结束了这场“战争”。 “罪恶，理应被抹去。” 于是旬空脚下的大地消失，他自空中坠落。 这场坠落似乎没有尽头，向上望是圣洁美好的天国，向下是无尽的深渊。 黑暗之深渊蔓延，转眼便攀爬着肩膀，然后一点点将这道渺小的身影吞没。 窒息感从胸腔开始蔓延，而浓重的疲惫从灵魂渗了出来，转眼便爬遍全身，占据脑海。 太累了，不如休息一会儿吧，就在这黑暗和死寂中安眠。 “厄瑞波斯！” 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了……一轮红日。 他盯着那红日剔透晶莹的颜色看了许久，直到中心的黑线缓缓拉直，才意识到，那似乎是一只眼睛。 “厄瑞波斯！快醒醒！”眼睛眨了眨，语气焦急。 黑暗却骤然躁动起来，无数嘶哑的声音交叠。 “留下来！” “留下来！！” “留下来！！！” 不，我不能留下来，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他蓦然将黑暗的纠缠抛在身后，拼命向那轮“红日”跑去。 而“红日”也伸出手，缓缓攥住了他的手：“我在这里，厄瑞波斯没事了。” 旬空眼眸微动，眼前的景象从黑暗瞬间变成一个温馨而舒适的房间，系统团子扑棱着小翅膀飞在半空中，正担忧地望着他，抱着他的那人是维塔·伊特纳。 他缓缓回神，才注意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维塔·伊特纳也是。 “维塔，”旬空眸光微动，下意识将自己蜷缩进身后的温暖怀抱中，凝视着他的侧脸，轻声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梅瑞尔。” “不对，不是这个。”旬空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维塔·伊特纳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眼角。 他下意识垂眸，乖乖任亲，然后抓着衣领说：“你快想想。” “梅瑞尔，就是这个。龙语中伴侣、挚爱的意思。”维塔·伊特纳耐心回答。 旬空十分肯定，刚才他听到的绝对不是这个。 但他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而且直到此时，再次回忆之前发生的事，他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将目光移向旁边的团子，不等他发问团子担忧开口：“仙尊，刚才你的意识被拉入了不知名空间，我被完全屏蔽在外面了，你还记得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幸好你及时回来了，不然我可就要上报世界bug了，一旦天道插手这个世界，后果可是太糟糕了。” 旬空又把目光移开。 总觉得自己抓到了关键信息，但身边左一个右一个都没有靠谱的，还要反过来问自己。 “对了，这是哪里？” “卡拉杰。”维塔·伊特纳解释道，“你在死灵湖边探查，突然自己走进了水里，等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你已经沉进了水底。” “死灵湖底下的空间比我们想象的都大，为了把你捞上来，我一直向下潜，然后湖底就起了一阵漩涡，通过旋涡我们就来到了这里。” 旬空听完意识到哪里不太对：“所以其他人都被你扔在外面了？” “看到我们那么久不上岸，应该会自己下来吧。”维塔·伊特那无所谓道。 比起塑料队友，这条龙更关心自己的伴侣：“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水对你有伤害吗？” “死灵湖这个名字还是挺贴切的，”旬空耸了耸肩，无奈道，“湖水里有大量的死灵，他们死于卡拉杰沦陷之日，被困在湖水中，日夜仇恨着罪魁祸首。我对灵魂的感知比较敏锐，所以产生了链接。” “只要返回的时候，我不主动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会保持安静，不会再对我造成伤害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维塔·伊特纳仍旧没有放心，暗自思索着，怎么才能把那些死灵解决干净，一劳永逸。 旬空终于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理清楚了，才有心思换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一看，他才知道为什么薇薇安会那样描述这里的环境了。 因为这里炼金术打造的神奇物品随处可见。 比如草木造型的音响。 他不知道炼金术是怎么做到的，反正这个东西让他联想到了，现代景区里那些播放各种音乐和提示音的喇叭，为了美观，伪装成了小动物或者是木头墩子。 落在薇薇安眼里可不就是会唱歌的植物嘛。 第130章 杀恶龙33 天上发光的宝石也很好理解，就相当于电灯，只不过这里用的驱动能源应该不是电。 还有永不停歇的鸟，类比到现代社会，就是鸟型的无人机，还是会自动巡航的那种，像是搭载了人工智能。 至于浑身冒火的马，暂时还没有见到，但大体可以猜到，应该是一种交通工具。 总之这个地方的人不仅点出了一条很歪的科技树，名为炼金术，还将炼金术发展到了很高的程度。 旬空没有走远，就在他醒来的屋子附近逛了逛。 没多久两人就看到了三个湿漉漉走进来的人。 “骗子，你可吓死我们了。”玛丽安一见到旬空就松了一口气，把周围打量了一阵，若有所思道，“这个卡拉杰，是炼金之城吗？” “魔女小姐说的没错。” 苍老的声音自拐角处传来，一个矮小的白胡子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看上去与外面的人类没有太大区别，穿着简单朴素，佝偻着腰，令他本来就矮小的身体变得更加矮。 不过就算他站直身体，大概也只到众人的腰部。 “欢迎各位来到失落的卡拉杰。” 玛丽安现在还是精灵装扮，她对这个直接喊破自己身份的老人有些许警惕：“你是谁？” 看着可不像身上没点活人气的死灵法师啊。 “瓦伦·霍姆斯，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老人行了一个绅士礼，笑呵呵道，“没关系，你们的疑问都会在这里得到解答，不过在那之前，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吧。” 伊莱指了指一个方向，对玛丽安和薇薇安说道：“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换衣服。” “呦，这就知道了。”玛丽安受够了身上的湿衣服，二话不说抬脚就走，倒是不忘了吐槽，“你们亡灵法师到底什么情况？神神秘秘的。” “一个禁制而已。所有亡灵法师在通过考核前，只要离开卡拉杰，就会失去关于这里的一切记忆。” 两人交谈着向着房间走去，没注意到原本跟他们站在一起的薇薇安没跟上来。 薇薇安惊恐地看着魔女和亡灵法师的背影，下意识向“圣子大人”求助：“大人，他、他们是黑暗信徒！快点清除他们吧。” 旬空这靠近自己和维塔·伊特纳却抖得更加厉害的姑娘，勾起嘴角，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自欺欺人。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教廷的圣子才不会跟魔女、亡灵法师混在一起……我不是圣子啊。” 心中最后一点希冀消失，薇薇安仓惶后退，看着旬空的视线中满是恐惧，仿佛他突然变成了一个怪物一样。 “所、所以，你们是故意伪装身份，欺骗我和父亲，就为了进来这里？”薇薇安不安地打量四周的环境，颤声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作为进入过这里的人，她很难相信这是所谓的黑暗陷阱，所以心底一直对此抱有怀疑。 但她万万没想到，真正有问题的是自己全身心相信的勇者小队。 她紧紧握住城主为了以防万一，给她戴在脖子上的项链。 这项链是父亲花大价钱买来的圣级防御法器，只要一点点魔法就可催动形成坚硬无比的护盾，就算是三个大魔导师合力都无法打破。 而且一旦打开，除非是项链的主人，不然谁也无法关闭防御。 “很抱歉，薇薇安小姐。”旬空拉着维塔·伊特纳主动后退几步，摊开双手，以示自己没有恶意。 薇薇安又看向瓦伦·霍姆斯。 老人也十分配合地后退，他对旬空点了点头：“劳烦你帮忙把这位小姐带回来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不好意味，让薇薇安心中一惊。 她忙说：“现在让我离开这里，我保证出去之后什么都不会说。” “薇薇安小姐，你已经说过一次了，还为我们惹来很大的麻烦。”瓦伦·霍姆斯遗憾地摇摇头。 薇薇安眼瞳骤缩，下意识就要发动防御项链，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失重向下坠落。 坠落很快到底，她摔在了坚硬的钢铁上，四周是同样墙壁，唯一的光源是从头顶进来的灯光。 她抬头向上望，这个坑的高度并不很高，却恰好让她无法爬上去。 更可怕的是，头顶的洞口在缓缓闭合。 薇薇安彻底慌了：“快放我出去！” 齿轮转动，地面上的大洞缓缓闭合，这下连薇薇安挣扎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察觉到旬空看过来的目光，瓦伦·霍姆斯笑着点点头：“放心，她不会有危险的，我只是让她暂时睡一会儿。香甜的美梦之后，她就会忘记所有，回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中去。” 这时，换好衣服的玛丽安和伊莱也回来了，瓦伦·霍姆斯拄着拐杖带着他们缓缓向外走去。 离开进入卡拉杰时所在的建筑，所有人都能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一座钢铁与炼金的城市，随处可见各种炼金造物或者阵法，齿轮带动整个城市的运转。 不过这里整体面积并不大，起码没有旬空在沦陷时见到的五分之一大。 但意外的有很多人在这里，许多像瓦伦·霍姆斯一样个子矮小的小人急匆匆的跑来跑去，而半死不活的亡灵法师在街上游荡。 玛丽安兴冲冲跑上去，跟其他亡灵法师打招呼。 但被她拦下的亡灵法师一言不发，当场安详地躺在了地上，甚至还双手交叠在腹部，就差整个棺材盖个盖了。 玛丽安：“？” 玛丽安：“不是，你说句话啊。” 瓦伦·霍姆斯摇着头无奈道：“魔女小姐请不要为难他了，不是所有的亡灵法师都像伊莱和艾曼努埃尔前辈那样活力四射。” 第131章 杀恶龙34 瓦伦·霍姆斯看向旬空：“艾曼努埃尔前辈说，你想借最初的勇者使用过的希望之剑？” “是的，但他说这把神剑已经废了。” “废倒是也没废，”瓦伦·霍姆斯欲言又止，长长叹了口气，“算了，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看看那把剑。” 一行人穿过大半个失落的卡拉杰，来到这座城市的中心。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片断壁残垣。 从它仅剩的高大石柱，精美的雕刻，蒙尘的黄金和珠宝可以判断，这似乎曾是一栋豪华的城堡。 “这里是罗斯通帝国曾经的王宫。”瓦伦·霍姆斯简短地介绍了一下了，然后钻进这片废墟中。 越往废墟深处，坍塌越发严重，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力量从王宫的内部爆开，导致整座宫殿毁于一旦。 在废墟的最深处，房屋结构完全消失，四面墙壁只剩一点墙砖，而在地面上则插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不反射任何光亮，给人以死寂之感，就仿佛这把剑已经死了。 “这就是……希望之剑？”旬空忍不住发问。 光明神从来都是洁白或者金灿灿的，这种黑漆漆的配色怎么看都不像吧。 “这就是希望之剑。”看到旬空脸上的怀疑，瓦伦·霍姆斯不禁怅然道，“只不过它现在已经变成了黑暗属性。” “被最初的勇者讨伐的恶龙在临死之前曾经诅咒勇者，勇者会死在这柄剑下。” “最终这个诅咒应验了，就在这里，这柄剑刺入了勇者的心脏，杀死了勇者。从那之后这柄被遗弃在这里的希望之剑，就逐渐被黑暗沾染，直至今日，彻底变成了绝望之剑。” “也许这把绝望之剑要比希望之剑的威力还要强大，但，由于他的剑身中蕴含的黑暗太多，哪怕黑暗生物亡灵都无法接近。” “所以说是一把废也不为过，因为无人可以使用。” “那个我有一个问题……”玛丽安忍不住发问，“你们不是说，教皇就是最初的勇者吗？希望之剑杀死了勇者，但是教皇还活着呀！” “正是因为被刺破心脏的勇者死而复生，如今的希望大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提及刻在骨子里的往事，瓦伦·霍姆斯咬牙切齿道，“如果当初他死了，我们这个世界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玛丽安一哽。 “霍姆斯老先生，黑暗生物无法使用这柄绝望之剑，黑暗眷属呢？”旬空出声询问。 “什么黑暗眷属？” “龙。” “……这个世界还有龙？！”瓦伦·霍姆斯大惊。 从来没有离开卡拉杰的他，显然并不知道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 旬空微微一笑，侧头看向维塔·伊特纳：“亲爱的，试试如何？” “你知道我是不会拒绝你的。”维塔·伊特纳被这句“亲爱的”钓得嘴角上扬，贴了贴伴侣的脸颊后，转身走向那柄绝望之剑。 瓦伦·霍姆斯大为震惊：“他是龙？！！！” 半截身体插进地砖中的绝望之剑似乎察觉到有人在靠近，周身散发出浓郁的黑暗力量。 隔得稍远的旬空几人，瞬间感到仿佛陷入泥沼中的窒息感。 而维塔·伊特纳的双翼展开，为身后的人挡住了蔓延的黑暗，然后伸手握住剑柄，用力向上拔。 手与剑柄接触的瞬间，这柄剑中沉淀了不知道几百年的黑暗，被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尽数涌入维塔·伊特纳的身体中。 就在所有人不眨眼的盯着维塔·伊特纳的时候，另有逸散的黑暗之力涌入同为黑暗生物的伊莱身体中，在这股力量的侵蚀下，他身上的血肉在急速消退，指尖已然露出森森白骨。 旬空面色微变，让玛丽安赶紧带他离开，因为他察觉到剑身的黑暗之力中还蕴含着熟悉的毁灭力量。 这种力量对这片大陆上的任何生命来说都是致命的。 而亡灵天生就比其他生灵少了肉体，灵魂更容易受到毁灭力量的损伤。 等两人迅速离开之后，旬空转头看向维塔·伊特纳。 为了对抗这股力量，维塔·伊特纳的龙化非常严重。 尖锐而崎岖的双角自他头顶生出，红色的竖瞳拉的极长，肩膀和腰腹有鳞片覆盖，甚至还有粗壮的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 属于龙的低吼自废墟深处扩散，回荡在整个卡拉杰中。 忙忙碌碌的小人们惊讶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没过一会儿又重新忙碌了起来，他们如辛勤的工蚁一般不断建设着卡拉杰。 半死不活的亡灵法师聚集在一起，沉默着望向城市中心，仿佛葬礼上的哀悼者。 艾曼努埃尔拨开这群亡灵法师，走到最前端，叹息道：“伙计们，有人拔出了绝望之剑。” 锵—— 扎根在这早该毁灭了的城市中的长剑出鞘的刹那，整个卡拉杰剧烈颤抖，暗淡的剑身之上有华光闪现。 随着一声嗡鸣，绝望之剑“活”了过来。 随即化为一道黑色的流光，没入维塔·伊特纳的身体中，而在他的胸前缓缓浮现逆十字架。 “维塔？”旬空试探着唤了一声维塔·伊特纳的名字，不出意料并没有得到回应。 那人，不，应该说那条龙现在正死死盯着他，只剩下亲近伴侣的本能。 旬空叹了口气，对瓦伦·霍姆斯说：“你也离开这里，也别让其他人过来，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瓦伦·霍姆斯目光十分复杂，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旬空走上前，踮起脚尖拍了拍维塔·伊特纳的脸侧，无奈道：“你这家伙，每次动用黑暗之力都会失控，是不是故意的？” 恶龙茫然地歪了歪脑袋，迫不及待的叼着伴侣亲了又亲，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 旬空被迫仰头承受亲吻，却感觉到有陌生的冰凉触感，探进衣袍中，缓缓向上攀爬：“唔，等一下，团子还……” 龙爪探入他的衣袖中，从里面勾出来了一只白色的毛茸茸小鸟，然后随手把它往外一丢。 无辜的系统直接从废墟飞到了外面，然后一头扎在地上。 半晌它才头晕脑胀地爬起来，愤愤地捶了捶地面：“呸！讨厌的心机恶龙！！！” 徘徊在外面的玛丽安把它捡起来，捧在掌心中戳了戳：“小家伙你也出来了？他们俩在里面搞什么呢，打算多久出来？” 团子在她掌心里踩了三下。 “三小时？”玛丽安张大了嘴巴，“难道是……三天？！” 第132章 杀恶龙35 “维塔……” 人和龙的体质差距实在是太大，旬空以为的有来有回，没想到直接变成了——单方面被维塔·伊特纳折腾。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片废墟中还有保存比较完好的房间，甚至还有一张床，不然可真就是…… 他忍不住用力捶了一下维塔·伊特纳，维塔·伊特纳低低笑着，单手把他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把他藏起来的脸抬起来。 漂亮的脸上布满红晕，寒潭般清冷的眼眸微微失神，眼角的泪滴要掉不掉。 “再叫叫我的名字吧。”维塔·伊特纳抬头吻了上去，喃喃道。 “维塔……”旬空的眸光微动，被蹂躏得红肿的唇微启，吐出了一个藏在记忆深处的名字，“…长……生……” 这是一个用陌生的语言念出的名字，维塔·伊特纳明明听不懂，却有一种心愿满足的激动，某个地方变得更加精神。 旬空浑身一僵，语气隐忍：“你、能不能别瞎想，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龙的发情期通常是要持续半个月，梅瑞尔，压缩在三天内完成，你会很辛苦的。”维塔·伊特纳怜爱的亲了亲伴侣，“别担心外面的事，玛利安和伊莱会处理好的。” 失落的卡拉杰是一座地下城，只能通过穹顶上灯光来判断时间。 起初旬空还能数明暗变化了几次，维塔·伊特纳发现后，索性用翅膀遮住灯光，不让他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一天，两天，三天…… 玛丽安和伊莱蹲在废墟外面，看着里面不断翻涌的黑暗，面面相觑。 “我突然很担心骗子，他还能活着出来吗？”这姑娘一如既往语出惊人，“虽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但维塔可是龙哎！” “……” 伊莱红着脸默默堵住团子的耳朵，转移话题：“不然咱们还是先出去一趟吧，把薇薇安送回去，免得城主以为圣子出了什么事上报教廷。” “也行吧，但是圣子不出现，怎么解释？” 两人对着想了半天，编了一堆理由都觉得不太靠谱，毕竟大家都没有骗子那样浑然天成的演技。 最后玛丽安一拍脑袋：“那就不解释，反正一个城主也没有权利过问圣子的去向。” 伊莱点了点头。 送走薇薇安，两人都轻松了许多，玛丽安在这座机械与炼金的城市里简直如鱼得水，她疯狂地吸收着各种知识，然后不断改进魔女们的武器。 伊莱每天都会跟团子一起到废墟这边转一圈，看看他的队友们出来了没。 直到第七日，笼罩在废墟上的黑暗消散。 得到消息赶过来的玛丽安正好看到旬空和维塔·伊特纳并肩走出来。 旬空表情温和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反倒是维塔·伊特纳的手搭在旬空的肩上，显示出比往常更强烈的占有欲，表情……嗯，很嘚瑟。 “可算出来了。”伊莱倒是没有抱怨的意思，平静地说，“刚有消息传来，圣子大人的勇者小队已经集齐了，即将前往讨伐恶龙，还想要宝藏的话，我们也不能再磨蹭了。” 旬空点点头：“嗯，神剑已经拿到手了，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不过我还有些事想了解，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你想问这座城市？” “没错。” “当然可以。”伊莱带他们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理了理思路，慢慢道，“这里其实是一座地下炼金实验基地。” 蒸汽带动社会从农业步入到工业，科学蓬勃发展的同时，炼金术也有了自己发展的土壤。炼金术士艾曼努埃尔得到了其中一位王子的赏识，成为了宫廷首席炼金师，并在王子的帮助下建立了这个实验基地。 外界的风云变幻都不能影响到这个封闭的实验基地，很长一段时间里，艾曼努埃尔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直到小王子发动政变，罗斯通皇室全灭，实验基地被迫关停，艾曼努埃尔如无数个不愿向神明屈服的普通人一样，加入了反抗神明，反抗小王子的反抗军中。 但很可惜，所有的一切都在沦陷日结束了。 艾曼努埃尔死于人类的自相残杀。 彼时还在萌芽中的炼金术，不能帮助艾曼努埃尔反抗神明，却在神明的视线的死角下，为罗斯通的遗民提供了最后的庇护。 “你的意思是说，这群小矮人是曾经的罗斯通人？”旬空问道。 毕竟瓦伦·霍姆斯等人的外表真的蛮像西幻作品中的小矮人的，他还以为这是剧情里没有提到的物种。 “嗯，他们的祖先其实是罗斯通的工人们，拥有各种技术和知识。他们发现这里之后，不仅学习了炼金术，还将炼金术和工业结合起来，打造了如今这个机械与炼金之城。” “至于我的老师，艾曼努埃尔，他在死亡中沉湎了不知多少年之后，被黑暗的神明唤醒，醒来就出现在了卡拉杰。” “后面被唤醒的亡灵中，大部分生前也是炼金术士，他们无处可去，就和罗斯通后人躲在这里研究炼金术。”伊莱想了想，“大部分亡灵被唤醒后，都会有死亡的记忆，所以平时才看起来半死不活，所有人都对小王子，或者说教皇抱有极深的仇恨。不过，我是个例外，我没有死亡的记忆。” 玛丽安大大咧咧拍了拍他的肩膀：“怪不得你看起来像个活人呢，也挺好。人一直活在无法消解的恨里，死了跟活着没啥区别。” 伊莱无语纠正：“我现在也是死的。”亡灵亡灵，哪有活着的？ “哈哈哈，我的意思是你的精神活着。” 旬空突然问：“伊莱，你的意思是，现在所有的亡灵都是黑暗神唤醒的罗斯通人？” “应该是吧？”伊莱略显迟疑，“我没见过不是罗斯通人的亡灵。” 旬空陷入沉思，这个世界的谜团越来越多了啊。 起先他以为作为光明神的对立面，黑暗神发展亡灵法师等人作为信徒很正常，但现在看来，因果关系反了。 先有黑暗神出手“复活”罗斯通人，才有了亡灵法师信仰黑暗神。 那么这个黑暗神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还有维塔，他一个黑暗眷属身上为什么会有比黑暗更恐怖的毁灭之力？ 旬空的思绪愈加发散。 剧情中的恶龙如今在他这里，那圣子那边的勇者小队还会继续走剧情吗？ 以及最重要的，在恶龙的巢穴里，他真的可以得到原主想要的宝藏吗？ 第133章 杀恶龙36 半晌，旬空轻轻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的伙伴们。 不论如何，玛丽安的爆炸艺术和伊莱的炼金术都算极强的战力，维塔也已经是个成熟的龙了。 只要神座上的光明神不出手，哪怕是教皇的陷阱，也能逃出来。 “我们出发吧。” 因为在剧情中，圣子并没有参与勇者的讨伐之旅，而是在和教皇随地大小do，偶尔穿插偷摸跑来的恶龙戏份。 所以旬空反而对去恶龙巢穴的路不太了解，只知道，要一路向北。 但众人离开莱顿城，再次途经光辉帝国的首都依特丹之时，意料之外地拿到了讨伐恶龙的路线图。 “呼，你们绝对想不到，我拿到了什么。”玛丽安再次换成了低调的普通人装扮，低着头走进旅馆，在角落里找到了她的队友们。 “勇者小队讨伐恶龙的路线图。”旬空轻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玛丽安皱了皱鼻子，拿出一张手稿，“这东西可是老托马斯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你怎么知道？” 旬空用下巴点了点桌面上同样的手稿，示意她看。 玛丽安半信半疑拿起来一看，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东西跟我手里的这个一模一样。你们从哪里拿到的？” 她在依特丹算得上是地头蛇，搞到这东西多正常啊。 但面前这仨人，两个被通缉中，遮遮掩掩不敢见人，剩下一个不在这里迷路就不错了，居然也搞到了。 “有人在卖路线图。”伊莱低声说，隐晦地给她指了指，正穿行在旅馆客人中的一个瘦高个，“就是他，看到外来旅客就会推销。” 玛丽安：“……疯了，这种兜售的地图是画着玩的吧？” “我倒觉得是真的，”旬空给她指了另一个方向，“你看那边。” 玛丽安呆呆的转过头，看到距离他们最远的一桌上坐着三个人，人类、兽人、精灵…… “！” “他们就是勇者小队？！” “你猜对了。”旬空眼眸微眯，“他们是出身普通但意志坚定的勇者，冷艳高傲的精灵女王，憨厚善战的兽人王子。” 维塔·伊特纳凭借敏锐地听觉，捕捉到了勇者三人的交谈，说到：“他们的补给已经拿到了，马上就要去下一个目的地。” 正说着，那边的三个人已经站起来了。 旬空果断决定：“我们跟上。” 玛丽安“哎？就这么直接跟上去吗？会不会太显……” 不等她说完，勇者小队走出旅馆门的瞬间，大堂里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而唯一坐着的她，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玛丽安手忙脚乱站起来，保持跟队友的步调一致，“到底什么情况？” “那些人其实都是抱着在英雄史诗中有姓名想法的冒险者，他们一路跟着勇者小队过来，并且人越来越多。”旬空解释道，“这些人里确实有实力不错的，他们会争抢着帮勇者完成委托，打败魔物，所以勇者三人也就默认他们跟着。” “啊？” 玛丽安不理解。 一路向北的屠龙之旅，不是弱小的勇者和他的伙伴们的变强过程吗？ 他们要历经磨难，超越生死，明白爱和友谊的力量，最后站在恶龙面前，携手打败邪恶。 现在这是要闹哪样啊？！ 魔物被其他人解决了，获得的成长也是别人的。 更重要的是，这支勇者小队里的三个人，脸上就写着不熟，互动还没他们这支临时凑起来偷宝藏的自然啊喂！ 旬空耸了耸肩：“不知道啊，反正有人带路，我们跟着就是了。最好能一直跟到恶龙巢穴里，这样我们更方便浑水摸鱼。” 玛丽安想了想：“也是。”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积极表现获得成长的冒险者们倒在了死亡沼泽前，反而是纯蹭路的旬空一行人顺利通过死亡沼泽来到了巨龙峡谷。 恶龙巢穴近在咫尺。 他们进入巨龙峡谷的时候，先行进来的勇者小队已经不见了踪影，空荡寂静的峡谷中莫名有不安的气息涌动。 “勇者三人已经进入恶龙巢穴了吗？” 玛丽安望着远处黑洞洞的巢穴入口，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个疑似有恶龙的地方带给她的压力，比身边的真龙更让她害怕。 “不知道，太安静了。”旬空的眉头微皱，侧头问维塔·伊特纳，“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这里……曾经有龙居住过，还有一丝让我很熟悉的气息。”维塔·伊特纳有些不确定，目光茫然地说了一句龙语。 “什么意思？” “母亲。”维塔·伊特纳看向洞穴的眼神微变，“本能告诉我，这里面的气息属于我的母亲。” 玛丽安立刻转头看向旬空，语气严肃：“坏了，我们该不会偷到你婆婆身上了吧？这样婆媳关系会很难搞啊。” 旬空：“……你大可不必带入娘家人身份。” 维塔·伊特纳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不用担心，我能感觉到，我的母亲已经逝去。” “……” “我不担心。”旬空咬牙道，“母亲死了这么开心，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维塔·伊特纳摊摊手：“管生不管养，我对她又没有多少感情呐，还是我的梅瑞尔比较重要。” 玛丽安翻了个白眼：“死恋爱脑。” 伊莱看着队友闲聊起来，忍不住插话：“既然洞穴里没有恶龙，那不就是只剩下宝藏了吗？我们是不是应该抓紧进去，免得被其他人抢走。” “对对，我们快进去啦。”玛丽安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催促道，“不管勇者小队了，我们走！” 第134章 杀恶龙37 推开厚重的石门，里面并不是想象中的金币山和成堆的珍珠玛瑙，而是一间庄严又神圣的神殿。 背生六翼的光明神像手持长剑，震慑所有黑暗邪恶，其余神明的神像分列两侧，姿态各异，或含笑，或怒目，或悲悯，但都齐齐将目光投向门口闯入之人。 玛丽安在这些神像的注视下，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了紧闭的门板。 她回望来时的路，发现恶龙巢穴中死沉死沉的石门已经消失，变成了跟神殿风格一致的华丽铁门，她的身上也不是便于打架的粗布衣裳，而是繁复厚重的公主礼服。 为了美观堆了足足十几层的裙摆，实在是又沉又重，裙摆之下是一双小巧的细高跟。全身的重量都在脚掌和那细细的跟尖之上。 再从臀部向上，腰腹被束身衣紧紧捆住，令人不得不怀疑是否身体内的器官都被挤得变了型。 这是曾经的她。 作为光辉帝国图克王室最受宠的小公主，珍珠玛丽安。 “这是用记忆构建的幻境吗？”玛丽安喃喃自语道。 恶龙巢穴果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闯，那么现在是处于哪段记忆中呢……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是中央神殿，摆放的每一尊神像，都是这个国家中最出色的工匠，精心打造出来的，神明们最满意的形象。 这个地方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生也不可能踏足一次。 但作为曾经，最受神明宠爱，最接近圣子之位的珍珠公主玛丽安，她来过这里不知道有多少次。 单凭这一点场景，她无法判断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神像侧旁的小门被人推开，三大红衣主教的雷隆主教带着一众祭司鱼贯而入，玛丽安被他们簇拥着，走到了十字架面前。 “玛丽安公主，你是否承认，你曾受过魔女的引诱，学习了禁忌知识？” 玛丽安想起来了，这是她逃离王宫的前夜。 她是被生命女神祝福着降生的孩子，一出生便检测出极强的光明元素亲和力，若不是父亲不舍，恐怕就要进入教廷成为圣女了。 她天资聪颖，无论是教廷教义，还是如何管理国家，都学的非常快。 父亲希望她能够继承皇位，成为光辉帝国的下一任女王。 但她在一次意外中，离开了骑士们的保护，进入了这个国家的阴暗面，贫民窟。 在那里她遇到了上一代黑夜魔女，更亲眼目睹了那些不被国王和神明承认的子民的生活，于是她的心底生出疑问。 无时无刻不在祈祷，期待着神明聆听到他的声音，将他带出贫民窟的人，会很快在这里死去。 而那些彻底抛弃神明，加入魔女，学习禁忌的人，反而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完全依赖神明真的是对的吗？ 她带着这个疑问去询问父亲，父亲却大惊失色，以为她被魔女所迷惑，将她送到神殿中进行驱魔仪式。 “我并未受过魔女的引诱，也没有学习禁忌知识，我只是心中有疑问。” 玛丽安听到曾经的自己如是回答。 “你心中的疑问，便是在大逆不道的质疑神明，还说没有被魔女引诱过？”塞隆主教声音严厉。 珍珠公主陷入长久的沉默。 沉默便是另一种承认，塞隆主教摇着头无奈道：“看来你的心已经完全被黑暗污染了，那我也只能进行驱魔仪式。” 所谓驱魔仪式，便是将人从头到脚完全浸没在圣水中，待的时间越久，越能将黑暗驱散干净。 珍珠公主并不认为自己需要驱魔。 她在女仆给自己换衣服的时候，悄悄地逃走了。 她漫无目的地在教廷中游荡，也许很快女仆就会找来骑士把她抓回去进行驱魔仪式，但她也不知道，如果离开的话，要去哪里。 “奢华的宫殿只是一只鸟笼，打开门，外面的世界很大，你可以自己去寻找心中疑问的答案。或者说你愿意在接受驱魔仪式之后，假装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当自己的公主吗？” 玛丽安和珍珠公主一起回头，看见了站在阴影中满头白发的人。 “你是？”珍珠公主惊愕地问，“我从来没有在教廷中见过你。” “小小祭司而已，玛丽安公主没有见过我也很正常。” 玛丽安却蓦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熟悉的面庞，惊呼出声：“骗子？！”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玛丽安的声音无法被正在交谈两人听到，她也很快冷静下来，仔细打量着这个跟骗子长得很像的男人。 “艾德温……格林？” 原来当初，帮她彻底下决心离家出走的人，竟然是这个人。 可是为什么她却忘了？ “那你觉得，离开王宫的第一站，我应该去哪里呢？”珍珠公主问白发男人。 “这个应该问你自己，你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姑娘，一定有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嗯……有了！”珍珠公主很快便做出了决定，她告别男人，走上了一条自己也没有想过的道路。 因为好奇，她学习了禁忌知识，因为天资聪颖，她很快便接触到了更加高深的内容，而后看透了神明虚伪的慈爱。 选择彻底抛弃信仰，加入魔女会，并成为了下一代黑夜魔女。 珍珠公主脚步轻快地远离，玛丽安却仍旧站在原地，目送自己离开，心中感慨万千。 “好姑娘，你也该醒了。” 白发男人蓦然转头，注视着玛丽安轻声说道。 玛丽安猛然转醒，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神殿中，只不过这次，她身上的衣服是进幻境之前的那身粗布衣裳。 “别动！”凝聚着魔法的箭尖抵在脖子上。 玛丽安惊讶抬眸，看见的却是进入巨龙峡谷便失去了踪影的勇者小队。 用箭指着她的正是精灵女王。 用余光扫过周围，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昏迷不醒的伊莱，更远的地方，维塔·伊特纳正在与兽人王子和勇者缠斗。 两人都不是花架子，攻击凌厉，招招狠辣。 而维塔·伊特纳顾及着怀里昏迷的伴侣，无法全力应付，身上已经留下了不少伤痕。 “维……”玛丽安刚想出声，就被戳进皮肤里的箭尖给堵了回去。 “别想耍花招，魔女。”高傲的精灵女王满脸厌恶，“别想用你那下贱的唇舌，说出任何引人堕落的话语来。” 玛丽安嘴角轻勾，手指触及藏在衣袖中融合的炼金术制造出来的最新武器。 那是一种名为枪，没有任何魔法和神力波动，瞬发，威力强大，能命中十米外敌人的火器。 精灵女王不让她说话，无非就是担心她通过吟唱使用各种法术。 可是她所信仰的明明是知识。 砰！砰！砰！ 三声枪声过后，精灵女王的高傲的击碎，她捂着胸前巨大的炸裂伤口，不可置信的看向魔女。 玛丽安早已经拖着昏迷的伊莱奔向维塔·伊特纳。 维塔·伊特纳背后的双翼瞬间展开，抱着怀中的人与玛丽安会合，兽人王子变回原型豹子，几乎是转瞬就要追上。 玛利亚手中的金黄色液体抛出，正撞上勇者打过来的一记光明之力。 剧烈的爆炸轰然爆发。 毫无防备的勇者小队三人瞬间被掀飞，恶龙的巨大翅膀张开，将四个人牢牢的护住。 “终于有人醒了，你们是什么情况？”维塔·伊特纳顿了顿，三言两语解释了现在的情况，“巢穴里没有恶龙，也没有宝藏，那在石门后面是一个巨大的传送阵，把所有人都传送到这里了。除了我之外，你们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 “是幻境。我们应该全部都陷入幻境中了，不过没有危险，我看了一段记忆就醒了。” 玛丽安边说边皱眉。 因为这实在有些奇怪，如果勇者小队的目标根本就是他们，恶龙巢穴也只是个圈套，那幻境不该没有杀伤力。 “不，应该只是你没有遇见。”维塔·伊特纳的目光落在伊莱身上。 身为亡灵法师，伊莱现在的躯体是某种炼金制品，跟他们自身的灵魂状态息息相关。 如果灵魂变得虚弱，那么他们躯体上的血肉会逐渐消退。 如果彻底消退至成为一副骷髅架子，亡灵便彻底死亡。 玛丽安眸光一凝，手脚麻利的扒拉伊莱身上的斗篷，看清他的状况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伊莱已经有半边身体变成了白骨。 “维塔，有没有什么办法强制把他弄醒？”玛丽安急切问道。 维塔·伊特纳点点头：“有，不过他会有一段时间分不清幻境和现实。” “那也总比死了强。” 维塔·伊特纳单手按在伊莱的胸口上，汹涌的黑暗之力涌入他的身体，伊莱瞬间睁开眼睛：“厄瑞波斯！！！” - 每一个亡灵都是曾经死过一次的人，他们对死亡有着无比深刻的记忆，而伊莱是其中的另类。 他很多次好奇地询问老师，为什么自己没有死亡的记忆。 艾曼努埃尔总是无语回答：“没有不好吗？要是你也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死气沉沉的，我就要无聊死了。” “可是老师，你有死亡的记忆，也没有变成那个样子啊。” 每当这个时候，艾曼努埃尔就不耐烦了：“嘿，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 而现在，死亡的记忆找上伊莱了。 他是伊莱·罗斯通，罗斯通王室的大王子，也是那场政变中，在王室惨遭屠杀之时唯一活下来的幸存者。 他亲自组建了反抗军，代表自由的人类反抗神明，反抗曾经最疼爱的弟弟。 “哥哥，把你藏起来的炼金术士都交出来，看在我们曾经拥有相同的理想，我不会杀你。”神明的代行者，如今统治世间的教皇冕下，站在背生六翼的神像之下，对他投来冰冷又安静的目光。 “曾经的理想？”伊莱·罗斯通笑容嘲讽，“你也配提？！” 王室衰败，政府腐烂，子民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都是亲眼目睹并付诸行动，要拯救这个国家的人。 伊莱·罗斯通选择了炼金术。 眼前之人却选择了神明。 炼金术能否拯救这个国家尚未可知，可是神明却在毁灭人类。 “神明的爱平等且慷慨，人不必辛苦的学习知识，也不必再辛苦劳作，只需要祈祷便能获得一切，这不好吗，哥哥？” “别叫我哥哥，有你这样的弟弟，真令我恶心！” “那么我们的谈判破裂了？”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真是遗憾，我以为哥哥你会永远站在我身边呢。”教皇轻声叹息，“我为你预留了红衣主教的位置，可惜教廷是不会接纳不信仰神的人。” 教皇走下台阶，俯身温柔地将致命的长剑刺入他的心脏。 “死亡是一场漫长的沉睡，祝你好梦，伊莱。” 失去意识之前，伊莱脑海中最后的念头一闪而过，厄瑞波斯的头发什么时候变白了？ - 玛丽安摁住不断挣扎的伊莱，啪啪两耳光给他打懵了，低声警告：“我不管你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我们现在是要逃命，你给我安分一点。” 亡灵的躯体其实重量很轻，玛丽要把伊莱背到背上没费多少力气，然后跟维塔·伊特纳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里是中央神殿，必须在其他人到来之前尽快离开这里，否则真的要被一锅端了。 维塔·伊特纳替玛丽安挡下勇者小队三人的攻击。 玛丽安则飞快地掏出自己带的所有炸药，想也不想就扔向神殿的大门处，而后手指微动，只要轻轻碰撞，就会蹦出火花的燧石出现在她的指尖。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神殿中回荡，铂金色头发的俊美青年从神像后缓缓走出，低声道：“老师，还不出手吗？再等下去，神殿都要被炸塌了。” 维塔·伊特纳愕然地低下头，怀中的伴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漂亮的红唇轻启，浩瀚磅礴的光明之力瞬间爆发。 噗—— 恶龙口中吐血倒飞而出。 紧接着，勇者恭敬地将手中长剑递上，旬空反手射出，去势凌厉的剑，毫无阻碍地穿透心脏，将恶龙钉死在墙上。 第135章 杀恶龙38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机敏如玛丽安都一时失去了言语。 她的眼瞳剧烈颤抖，无法将目光从受伤的维塔·伊特纳身上移开，但余光也能清晰地捕捉到正在发生的一切。 铂金色头发的俊美青年正是教廷的圣子番尼，而这世间唯一能够有资格被他称为老师的…… “教皇冕下。”勇者小队三人单膝跪地，向那人行礼。 教皇？！ 这一声称呼，彻底戳破了玛丽安的侥幸。 惊恐自灵魂深处蔓延而出，最天才的魔女已经在这一瞬间想通了所有的关键，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陷阱，骗子骗了他们所有人。 哈，原来他真的是个骗子！ 神明意志的代行者，这世间最尊贵之人，放下身段跟他们玩起好队友的戏码，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区区一个魔女和亡灵法师。 而是…… 魔女之乡和卡拉杰！！ 在过去的岁月中，被列为黑暗信徒的魔女和亡灵法师都曾遭过教廷的围剿，元气大伤。 但只要孕育他们的地方还在，就会永远有新的魔女和亡灵法师诞生，薪火不灭，代代相传。 曾经有无数的人为了不泄露这个秘密，而自愿死在教廷手中，可是他们却被人欺骗，亲自将教皇带回了大本营。 必须立刻离开！ 无论要付出何种代价，都必须离开这里，她得去通知不知情的其他人！ 绝不能让魔女之乡和卡拉杰毁在自己的手中。 玛丽安咬紧下唇，却愕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不知何时，脚下出现了一个光明之力构建的法阵，将她和伊莱牢牢地困住。 “别乱动，魔女。”教皇漆黑的眼瞳看向她，声音中没有了一贯伪装出来的温和，变得冰冷而无情，“你的罪孽当由神明亲自审判，在那之前，请保持安静。” “梅瑞尔……” 被钉死在墙上的恶龙听到这个声音，挣扎地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质问：“你怎么会是教皇？！” 他对教廷的记忆模糊不清，之前只以为是觉醒龙的记忆的后遗症，现在看来一定是教皇做了什么。 否则他不可能认不出教皇，更不可能爱上教皇！ 教皇平静地听他说完，没做任何解释，而是将目光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清醒的伊莱：“你呢，有什么话想说，我的哥哥？” “你的手段更让人恶心了，厄瑞波斯。”周身光明之力的侵袭让伊莱变得更加虚弱，他靠在玛丽安身上，干了一件身为王子永远不可能做的事。 他对他昔日最疼爱的弟弟竖起了中指，恶狠狠地表示自己的愤怒。 如果不是教皇，卡拉杰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死灵湖里就不会都是不甘而死的人，他是怎么敢若无其事的出现在卡拉杰的！ 伊莱大不敬的中指引起了勇者小队三人的愤怒，教皇按住躁动的他们，一如既往平静道：“都关在塔中，待我向神明说明情况，自会进行审判。” 圣子番尼轻拍双手，神像侧旁的小门应声而开，圣骑士们鱼贯而入，在勇者小队三人的帮助下将魔女、亡灵法师和恶龙尽数收押。 旬空不着痕迹地轻吐了一口气，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难度竟然如此之高，原主根本不是什么贫民窟长大的骗子，而是教皇厄瑞波斯。 光明神对日渐壮大的黑暗信徒非常不满，对厄瑞波斯下了清除黑暗信徒的死命令。 所以当珍珠公主逃离王宫，国王为了掩盖丑闻，对外宣称恶龙将公主抓走之时，这个伪装身份打入黑暗信徒内部的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但不论是厄瑞波斯还是旬空本人，都没有要对黑暗信徒赶尽杀绝的意思。 魔女之乡和卡拉杰目标太大，恐怕保不住了，那就只能尽可能的把队友们保下来，关押在塔中确实无法逃离，但也时刻处在他的眼皮底下，无论做什么手脚都很方便。 “老师，欢迎回来。”圣子番尼走上前来，虔诚的亲吻旬空的手背。 尽管他比祭司番尼体型长大了几岁，但面对他的教父，他的老师，绿宝石般漂亮的眼睛里，还是写着满满的孺慕。 旬空摸摸他的脑袋，有些疲倦道：“好了，我是时候回归自己的身……” 话音未落，便有隐约的圣歌从天空传来，空气中似乎有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浩瀚无边的神力瞬间充斥神殿。 圣骑士们和勇者小队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兴奋又激动地跪在地上，恭迎神明的降临。 光明属性的神力对黑暗信徒来说，犹如致命的毒药。 伊莱站都站不稳，狼狈的趴在地上，血肉消退，露出森森白骨。维塔·伊特纳本来停止流血的伤口，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猩红的血肉翻出，令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圣子番尼也在巨大的压迫力之下，不得不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迎接神明。 神殿中站着的人，转眼只剩下旬空一人。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异色，从这神力中分辨出来者的身份，降临的神明并非光明神，而是他属下的其他神明。 头戴花环，裹挟着草木微苦香气的生命女神出现在旬空面前。 他微微俯身，右手按在胸前行礼：“慷慨的生命女神，虔诚的信徒厄瑞波斯，请问您降临在此的神谕。” “审判。” 极优美而温柔的嗓音缓缓响起，令听者无不回想起，尚未诞生之时，在母亲的子宫中安然的岁月。 旬空眸光微微一凝，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我主对逆神者已作出审判：罪人玛丽安·图克背弃神明，堕为魔女，不知悔改；罪人伊莱·罗斯通蔑视神明，逃脱死亡之惩罚，不可饶恕；罪人维塔·伊特纳·朝身为恶龙，背负原罪，不可教化。” “由教皇厄瑞波斯，代行神明意志，立刻清理污秽！” 光明神视罪人为世间的污秽，要教皇动手清理，便是要他亲手杀死这些人。 旬空豁然抬眸看向生命女神。 生命女神自始至终没有看向神殿中的其他人，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如湖水般清澈的眼底倒映不出世间任何东西，令人心生寒意。 “你要违抗我主的神谕吗？” “还是说这些人让你想起了故友，不忍动手？” 教皇厄瑞波斯确实是曾经踏上屠龙之旅的勇者，他的故友便是同行的伙伴精灵和兽人。 在面对信仰的选择上，伙伴们与厄瑞波斯产生了分歧，他们拒绝信仰光明神，最后被厄瑞波斯亲手斩杀。 这是一桩并不光彩的丑闻，如今这世上也只有厄瑞波斯本人和神明们知晓。 旬空手指微微攥紧，不动声色反问：“我可以理解为这是您对我的警告吗？” “不，只是好心的提醒。”生命女神出现在他的身后，洁白漂亮的双臂绕过脖颈，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不带任何情欲，像逗弄小猫小狗似的，声音温柔，“这具新的身体不比你原来的好多了吗？任性的信徒，只要你愿意前往神国侍奉我主，从此便不会再面临这种恼人的选择，获得安宁的永生。” 信徒皆以侍奉神明为毕生荣耀，却不知他们的教皇曾无数次拒绝神明的召唤，宁愿死亡也不愿意去往神国，逼得生命女神不得不亲手为他延续生命。 厄瑞波斯因厌恶而拒绝，旬空亦不会同意。 神国处于特殊空间，一旦进入，便是系统出手也无法带人离开。 忽然笼罩在旬空身上浅浅的光明之力变得强盛，径直灼烧生命女神的指尖。 生命女神吃痛，立刻恭敬地后退了两步，对着出现在旬空身后的金色人影，低声道歉：“抱歉，我不该擅自触碰您的信徒。” 金色人影转瞬即逝，旬空却能感受到天空之上的一道注视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毫无疑问它属于不在此地的光明神。 旬空表情凝重，知道自己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今日的神明审判，站在审判台上的，不是玛丽安，不是伊莱，也不是维塔，而是教皇厄瑞波斯。 如果他做出的决定无法令光明神满意，生命女神会直接出手，强行带他前往神国，到那时，一切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所以…… 光明之力在手中化为一柄长剑，旬空缓缓走向离他最近的玛丽安。 其他人听不见生命女神和他的谈话，却能看到他的动作。 狼狈的趴在地上的伊莱顿时剧烈挣扎，努力伸直胳膊，用只剩森森白骨的手用力的抓住旬空的脚踝。 “住手！厄瑞波斯！你到底还有没有心，居然连朝夕相处的同伴都能下手？！” 旬空前行的脚步停住，用光明之力把伊莱从地上提起来，黑色的眸子沉如深渊，他人无法从其中窥见半分情感波动。 “你要拦住我吗，哥哥？” “……是！”伊莱咬着牙从嘴里挤出这个字。 无数条锁链从虚空中被召唤出来，带着浓郁的黑暗气息，无比迅猛的攻击向旬空。 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教皇厄瑞波斯如今使用的只是一具没有任何元素亲和力的普通人躯体，只要能够攻击到他的致命弱点，就能杀死他。 旬空不闪不避，冷漠地看着锁链向自己袭来。 锁链触碰身体的刹那，光明神留在他身上的神力化作熊熊焚烧的火焰，将锁链乃至所有的黑暗焚烧殆尽。 素白的手从圣火中探出，径直掐住伊莱的脖子。 “你拦不住我的。”旬空喉中的叹息微不可察，圣火落在伊莱的身体上，灼烧他的灵魂，“死亡是一场漫长的沉眠，下次不要再醒来了。” 亡灵伊莱·罗斯通在圣火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伊莱！” 亲眼目睹同伴的死亡，玛丽安目眦欲裂，恨不得冲上前和这个骗子拼命，却被早有防备的精灵女王，一脚踹在了地上。 由光明之力凝聚的纯白之剑抵在脖颈上，玛丽安仍旧心有不甘。 “艾德温·格林其实就是你吧？！你为什么劝我离开王宫？又为什么抹去我的记忆？你明明！你明明……” 并不信仰神明啊。 纯白之剑插入喉咙，将所有的质问尽数化为死寂。 长睫微垂，敛去眸中所有的情绪，他轻声道：“厄瑞波斯也没想过，你会成为黑夜魔女。” 魔女玛丽安·图克再也不能跳起来回应他。 三个队友已去其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维塔·伊特纳的身上。 旬空伸手抬起他低垂的头，用拇指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迹，低声道：“维塔，你看看我。” 维塔·伊特纳并不想再看见这个从头到尾都在欺骗自己的人，目光却不受控制的，像往常一样，落在伴侣的身上。 他看见狡猾的骗子红了眼眶，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 “当初来到罗斯通帝国的恶龙正是你的母亲，她来到这里是为了孵化你，但也为这个国家带来了灾难，所以我杀了她，把还在蛋里给你捡了回来。” “后来你意外孵化，我本想直接杀了你，可是你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我让你加入圣骑士，来当我的圣骑士长。” 可惜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 维塔·伊特纳觉醒了龙的记忆，叛出教廷，兜兜转转却又爱上了旬空。 “你不是同伴，而是我的伴侣。”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旬空低下头，给了维塔·伊特纳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笼罩在他身上的光明神力，变得无比躁动。 维塔·伊特纳承受着圣火焚烧，却觉得这痛苦比不上心中的万分之一，既然从头到尾都是欺骗，那就应该让他彻底死心，在绝望和痛苦中死去。 而不是在临死之前告诉他，伴侣也很爱他。 让他继续为这个吻疯狂心动。 迷恋、不舍、恨意和决绝都化为唇齿间的纠缠。 旬空的手指握上将他钉在墙上的剑的剑柄，帮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轻声道：“龙这种生物杀起来还是挺麻烦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不会再让一条恨我的龙活下去。” “永别了，我的伴侣。” 第136章 杀恶龙39 恶龙的心脏被搅碎，很快失去了生命气息。 旬空的指尖沾染仍旧缠绕在维塔·伊特纳躯体上的圣火，任由火焰将自己也点燃，而后冷声对生命女神说道：“现在，所有罪人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您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回去了。” 圣火焚尽这具从头到尾写满了欺骗的躯体，教皇回归自己的身体。 自此，偷宝藏小队，全员死亡。 被旬空撇下的生命女神，看了一场“自相残杀”好戏，并未计较他的失礼，很快就离开了。 番尼环顾神殿内众人，为老师处理后续事宜。 轰轰烈烈的讨伐恶龙在此落下帷幕，勇者小队三人作为“成功”讨伐恶龙的胜利者，他们的名字会随着吟游诗人的传颂，被整个大陆的人所知。 但教廷对于黑暗信徒的清扫才刚刚拉开序幕。 教皇宫殿，红色丝绒雕花木质椅上，一道单薄的人影缓缓睁开眼睛，他踉跄着起身，手在扶手上滑过，一下子摔倒在地。 干枯苍白的发丝被点点红色沾染，旬空脸上血色尽失，捂着胸口把自己慢慢蜷缩起来。 原来这就是亲手杀掉所爱之人的感觉吗？ 就像自己也死掉了一样。 已经回归识海的团子，担忧地不停监测旬空的身体状态。 但厄瑞波斯的身体本来就很糟糕，这具按照他的数据捏出来的身体状况自然触目惊心。 向来安静平稳的识海，因为主人情绪的剧烈波动，此刻正凝聚着滔天巨浪。 团子待在里面，觉得自己这个系统都要晕船了。 它晕晕乎乎地从识海里钻出来，正要蹭到旬空的脸颊，用自己毛绒绒的小身体，安慰一下仙尊。 没想到旬空骤然睁开眼睛，一把把它攥在了手心里。 他的力气极大，团子直接被捏回了识海里，又掉进狂风巨浪中翻滚。 团子：？刚才发生什么了。 它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脑袋从识海里拔出来，艰难地向外面看去，正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睛。 妈呀，光明神！ 这下不用旬空提醒，它自己一头扎进识海里，就算晕死也不往外跑了。 “我的教皇，难道你真的爱上那条龙了吗？”金色的人影蹲在旬空身前，捏起他的下巴，饶有兴趣地欣赏他脸上的表情，“千年了，你不曾信仰我半分，却爱上了仇人的儿子，真的太有趣了哈哈哈……” “就算没有信仰，我也是您的教皇。”旬空面无表情回答道。 短短几个呼吸，他已经迅速将崩溃的情绪埋进心底，不让光明神再从表面看出半分。 光明神把玩着他枯白的发丝，玩味道：“谁让我如此喜欢你呢。讨伐恶龙的戏码我很满意，接下来的清扫，你也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吧？” “是的，魔女之乡和卡拉杰覆灭之日，请您一定要前来观看。”旬空眼睫微垂，漠然说道。 神明居于神国，只要想，可以看到任何人。 旬空没有厄瑞波斯的记忆，扮做骗子的时候，光明神就在一直注视着他，知道他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 所以即便旬空拒绝对魔女之乡和卡拉杰动手，光明神也可以亲自动手。 为了不让沦陷日重演，世界上再多出一个死灵湖，这场清扫必须要控制在旬空的手里。 光明神注视着眼前一如既往乖顺的教皇，忽然想起这场名为欺骗和背叛的演出中，滑稽的感情戏，不爽地问：“在罗斯通王宫的废墟中，你和那条龙做了什么？” 旬空挑了挑眉，意外反问：“您看不见吗？” 当然看不见。 浓郁无比的黑暗彻底遮蔽了神明的视线，他知道那是人类沉溺肉体的活动，但没想到足足让他等了七天。 光明神的化身是一道金色的人影，旬空不能看到他的表情，却从他的沉默中读懂了什么，嘴角微勾：“您知道的，他是龙，这种事情自然比普通人类的时间长一些。”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光明神意味不明道。 旬空自然地点了点头：“一条恋爱脑的龙当然足够讨人喜欢，可龙最厌恶欺骗和背叛，当一切真相都揭穿后，他如果还活着就是最大的麻烦。” “你真是我见过最薄情的人类。” 光明神闲暇时间也会听信徒的祷告找乐子的，失去重视之人的信徒的祷告也听过很多，他们漫长悲伤的思念，通常让光明神很不耐烦。 但厄瑞波斯不一样，不论失去的哪个重视之人，他的悲伤都消失地很快，再提起来故意刺激，也只会得到淡淡的回应。 为了看他崩溃的表情，光明神曾逼他杀了同伴。 这次用化身跑到这里，也是为了看看亲手杀死伴侣的厄瑞波斯会不会崩溃。 但是这才几句话的功夫，这个人就迅速摆脱了崩溃。 旬空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冷静道：“理智取舍而已，毕竟如果我被一条龙缠上，您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我可不会对信徒的苦难袖手旁观。”光明神看够了热闹，打算走了，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说，“厄瑞波斯，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奖赏，你会喜欢的。” 金色的人影消失在房间中，旬空强撑起来的冷淡瞬间消散，他把自己窝进不怎么舒服的木质椅中，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思绪却回到了推开恶龙巢穴进入的幻境中。 幻境中复现的是，他刚进入这个世界的记忆。 *** 灰暗空蒙的世界中一道人影突然出现。 旬空低头看了看自己，深蓝色劲装长袍，不算宽大的手掌上遍布老茧，这是他自己的灵魂。 这一个世界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在原主的身体中醒来。 团子从虚空中跳出来，啾啾解释道：“我们已经进入下一个空间了，不过这个世界现在有点特殊，它是一个几乎已经被毁灭的世界啾！” “这个世界的许愿者，就是毁灭了这个世界的——毁灭之神厄瑞波斯。” “我没有权限，直接接入一位神明，所以仙尊得先在这个世界找到厄瑞波斯。” 找到厄瑞波斯的过程，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因为在这个世界中，唯一存活的生灵只有厄瑞波斯。 旬空带着团子在这个世界中行走了很久，才在一处废墟中，找到了沉迷于此的厄瑞波斯。 无边无际的绝望犹如黑暗，遮盖了这片天地，疲惫的厄瑞波斯睁开双眼，看到了灵魂散发着光芒的旬空和团子。 “你们来了。” “是的啾。”团子站在旬空的肩膀上，一本正经地询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厄瑞波斯自嘲的笑了笑，历经无数，从此身回望，他的愿望从来没有改变过，那就是，“杀死恶龙，拯救子民。” 旬空低下头，平静的双眸与他那满是绝望的眸子相对，看到了属于厄瑞波斯的一生。 厄瑞波斯出生于罗斯通王室，是最优秀、最受宠爱的小王子，他注意到了这个国家正在走向衰亡，人民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急切地想要拯救子民，但他只是一个王子，能做的十分有限。 就在这时，有恶龙突然出现在这片大陆上，所到之处，庄稼、房屋全部都被焚毁，无数子民因此失去生命。 所以他毅然决然的踏上了讨伐恶龙的旅程。 在这旅途中，并没有神明的指引，他与精灵猎人成为同伴，凭借智慧和勇气跨越死亡沼泽，来到恶龙巢穴，并最终杀死了恶龙。 然而濒死的恶龙却告诉了他真相，恶龙从来没有对大地上的人类做过什么，她只是在狩猎魔物，孵化孩子。 真正造成这一切的，是他的父亲，罗斯通国王。 厄瑞波斯推行的改革政策让民众的生活好过了许多，但也让罗斯通国王从民众那里搜刮到的财宝变少了。 恰逢龙出现，罗斯通国王便命令自己的护卫队，在恶龙所过之处，大肆抢夺财宝，并将一切罪名推给龙，将其渲染成无恶不作的恶龙。 得知这一切的厄瑞波斯不愿意相信恶龙的话，他自己去向父亲寻求真相。 父亲却在被揭穿真面目之后，兴致勃勃地向他展示了这些财宝的去处。 父亲说，这个世界是有神的，至高的光明神仁慈地庇佑着自己的信徒，能够让他们在死亡之后进入神国，从此再也不用遭受为人之苦。 而想要成为信徒，就要首先洗刷自己身上的罪恶，然后再献以忠诚。 那么如何洗刷罪恶，奉献忠诚呢？那就是钱，一切值钱的东西，献给神明就可以洗刷罪恶，成为忠诚的信徒。 国王还说，我的儿子，你杀死恶龙证明了自己，从此以后你可以跟我一同供奉神明，等到死后，还可以一起进入神国。 厄瑞波斯拒绝了，并且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他无法改变固执且年迈的父亲，只能去找昔日的伙伴们吐苦水，却没想到，作为杀死恶龙的勇者小队，他们早就被光明神给盯上了。 彼时光明神刚杀死了命中注定的对手黑暗神。 黑暗神的伴侣龙带着尚未出生的子嗣逃到了希望大陆上，然后死于三个弱小的生灵之手。 光明神对他们非常感兴趣，希望他们能够为自己的信仰传播做出更多的贡献，于是给了勇者小队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信心满满的以为，三个人必定会欣喜若狂地接下自己的橄榄枝。 高傲的精灵直接拒绝，然后就发了狂，无差别的屠杀自己的同胞；勇猛的兽人宁死不屈，同样也发了狂，对着自己的亲人举起了屠刀。 然后神明问厄瑞波斯：你的选择呢？ 厄瑞波斯没得选择，他说：我愿意成为您的信徒。 恼怒的光明神给他加了一道考核，要他杀死发狂的伙伴们，他只能把剑刺向同伴。 神明离开后，厄瑞波斯将这一切告诉了父亲，希望他能迷途知返，认清所谓的神明并不仁慈，相反祂残暴、专横，以自相残杀为乐。 然而，厄瑞波斯并不知道，整个王室之中，除了他和伊莱，其他人全部都和父亲一起信仰了神明，成为了教徒。 他想阻止神明的信仰在大陆上传播，无异于是逆神之举。 于是他的亲人们，将那柄他杀死恶龙的希望之剑捅入他的胸膛之中，以此来祈祷神明的宽恕。 厄瑞波斯在濒死的那一刻，看到了神将的光明神。 光明神恼怒于自己喜爱的人类被愚蠢的亲人所杀，抬手便灭了整个罗斯通王室，然后让生命女神复活了厄瑞波斯。 死而复生的厄瑞波斯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跟伙伴们一样，让无辜的人因自己而死。 绝望之下，他对神明发起攻击。 他知道自己无法杀死光明神，只想求一个速死，但光明神看穿了他的心思，不仅不生气，反而更加喜欢他了。 光明神说，要么你帮我传播信仰，做我的代行者，要么让所有人类因你而死，你选哪个？ 在光明神永恒的时间里，无数的种族出现又消失。 为了好玩，光明神也曾经插手过许多种族的发展，人类只不过是祂排遣寂寞的又一个选择。 就像人类看蚂蚁，人类不在乎蚂蚁是不是都死掉了，但人类会在乎一只能杀死人类的蚂蚁。 而厄瑞波斯这是光明神眼中杀死了人类的蚂蚁。 消灭一个种族对光明神来说毫无负担，但对厄瑞波斯来说，却是他即便是死也承担不起的代价。 他没能杀死真正的“恶龙”，更不能让无辜的子民因他而死。 从此，厄瑞波斯就成了不信仰神明的教皇。 然而成为教皇之后，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控制，反抗者举起叛旗，走上他走过的路，然后卡拉杰沦陷。 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他只能亲自发布对反抗者的通缉令，杀死清醒的人，让所有人一同在神明营造的美梦中沉沦。 然而总会有跳脱规则之外的人类，好奇心驱使的他们从美梦中睁开眼睛，去探索真实的世界。 于是魔女会出现了。 第137章 杀恶龙40 厄瑞波斯的身体被光明之力改造，成为了最有光明元素亲和力的人。 但他的灵魂却吸收了黑暗神和恶龙的子嗣身上的黑暗之力，拥有了接近神明的力量。 厄瑞波斯从始至终就没有放弃反抗新的“恶龙”。 他曾用黑暗之力复活了许多亡灵，并帮助亡灵和矮人建立起了地下的卡拉杰。 也曾暗中扶持魔女会的发展。 他对这两处点燃的反抗之火寄予厚望，也深知凭借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反抗神明。 作为被光明神宠爱的“信徒”，他活过了千载，只希望自己能够为他们当更久的教皇，提供更多的庇护，直到人类拥有反抗神明的力量。 但这个时候，那颗龙蛋却孵化了。 作为被自己杀死的无辜龙的子嗣，厄瑞波斯对他感到十分愧疚，他将这孩子安排在审判庭中，让他成为了一名圣骑士。 但光明神是不能容忍黑暗神的子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存活的。 于是在这孩子成为圣骑士长之后不久的一次行动中，他们遭遇了空前强大的魔物，圣骑士长险死还生觉醒了龙的力量。 他被迫离开教廷，成为了这世间第二头被人人讨伐的恶龙。 恶龙在流浪的过程中遇到了魔女和亡灵法师，并从他们传承的故事中拼凑出了杀死母亲的凶手，至今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于是他走上了一条复仇之路，想要杀死厄瑞波斯。 而关注着死对头儿子的光明神也因此意外的找到了魔女之乡和卡拉杰的位置。 厄瑞波斯并不希望再次亲手毁灭人类的希望。 于是一面对前来复仇的恶龙手下留情，一面敷衍光明神的神谕。 光明神在发现厄瑞波斯的敷衍之后，毫不犹豫地亲自出手，覆灭了魔女之乡和卡拉杰，又逼着厄瑞波斯亲手杀死前来复仇的恶龙。 光明神喜欢看厄瑞波斯崩溃的表情，却总是无法如愿以偿。 祂以为这是因为厄瑞波斯薄情，但实际上，看似冷静冷漠的教皇厄瑞波斯，无时无刻不处在崩溃之中，以前尚还有些希望，如今希望彻底没了。 绝望崩溃的厄瑞波斯在黑暗中孕育出了毁灭神格。 他杀死了光明神和祂的从属神，却又无法控制住毁灭的力量，最终将这个世界彻底导向了毁灭。 厄瑞波斯展示完自己的一生后，惨笑着：“我曾经无数次想，如果我能在知道真相后，及时杀死父亲，是否就不会有……” “但我后来想明白了，除非我放弃拯救子民，像我的其他兄长一样，过着奢靡享乐的一生，否则我就一定会走上讨伐恶龙的道路，然后成为光明神的……玩具。” 团子叹了口气，对旬空说：“仙尊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厄瑞波斯虽然从人成了神，杀死了‘恶龙’，但毁灭是无差别的，于是子民们也死去了。” “不，我还没有杀死所有的‘恶龙’。”厄瑞波斯喃喃自语道。 旬空眼瞳骤缩，长睫微颤：“我明白了，一切就交给我吧。” 团子往自己的胸前戴了一朵百花，轻声说：“厄瑞波斯，你知道要如何让已经毁灭的世界，重新焕发生机吗？” “我知道。” 黑色的火焰从他的脚底燃起，被燃烧的部分像飞灰一样散往天地间。 灰色空茫的世界重新染上色彩。 “需要一位神明燃烧自己的灵魂和躯体，倒流世界的时间。” 团子弯腰鞠躬。 这一次，就算旬空成功完成心愿，厄瑞波斯也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了。 毁灭之神厄瑞波斯的灵魂以及躯体消灭，神格却依然存在。 团子动用系统之力，仿照原有数据，重新捏了一具教皇厄瑞波斯的躯体，将毁灭神格塞了进去。 旬空附身躯体的瞬间，只觉得一道汹涌无可匹敌的毁灭意志涌入脑海中。 若不是他神魂力量强大，意志坚定，恐怕会在一瞬间再次毁灭这个世界。 “仙尊，你还好吧？”团子担忧地问。 “不太好。”旬空揉了揉额头，强行压下心中汹涌的毁灭想法，“我现在虽然暂时控制住了毁灭神格，但神格之间彼此有感应。” “作为光明敌对面诞生的毁灭，如果直接撞见光明神，恐怕会再次重演厄瑞波斯毁灭世界的结局。” “我打算用神识先将毁灭神格封印起来。” “可是仙尊，这样您会无时无刻处于神识被毁灭的痛苦之中。”团子急的几乎要跳脚，可是它也清楚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话音刚落，旬空的脸上血色顿时褪尽，他抿去唇边溢出的鲜血，目光望向四周。 “顾不了那么多了，时间回到了什么时候？” 如今他站在了属于教皇的宫殿中，身穿只有重大祭祀仪式时才有的教皇法袍，手握权杖，正在等待着什么。 团子飞快的查了一下：“新任圣骑士长即将向教皇冕下宣誓任职。” “就是那个从蛋里孵出来的龙崽子。”它又补充了一句。 旬空若有所思，苍白的脸颊上多出了几分笑意：“也就是说，现在魔女之乡和卡拉杰的位置都还没有暴露吗？那就有很多的可操作空间了。” 厄瑞波斯想让一切都回到原来的样子，就不能只杀死神明。 他既要杀掉神明本尊，还要除掉已经习惯于依赖神明的信徒们心中的神。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消除掉光明神千年来对这片大陆的影响，否则就算没了一个光明神，也总会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神在信仰中诞生出来。 想到此处，旬空转身，在属于教皇的宝座之上坐定。 高大的木门被人缓缓推开，身着盔甲的年轻骑士，一手摘下头甲抱于怀中，一手提着半人高的宽剑走到教皇身前，单膝跪地。 如海洋般蔚蓝的眼眸带着明亮的笑意，金色的发丝中有阳光在跳跃。 他轻声道：“教皇冕下，我是新任圣骑士长，维塔·伊特纳·朝，以后由我来成为您的利刃。” 维塔·伊特纳意为永生、长生，翻译过来他的名字是朝长生。 第138章 杀恶龙41 教廷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任何人都不得直视教皇冕下的面容，触碰不得超过三息，否则必定会感到灼烧之痛。 据说是因为光明神太过宠爱这个信徒，所以才有如此之强的占有欲。 维塔·伊特纳过往数次面前教皇冕下都老老实实的遵守这个规定，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突然想知道教皇到底长什么样子。 于是他十分失礼地抬起了头，直视那张漂亮的脸庞。 说实话，教皇本人的长相偏锋利，大概是因为没人敢直视他，所以也懒得做表情，下三白狐狸眼，薄唇，粗略看上去并不讨喜。 但维塔·伊特纳却由衷地感到了一股可爱。 想把教皇抱进怀里亲一亲。 他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惊了一下，随后很快接受了。 注意到教皇冕下并没有因为直视流露出不悦之后，他的目光便直白的落在了干枯苍白的头发上。 银白色的头发少见，但并非没有。 可眼前这个白色却不知怎么的，让他想起了生命走至尽头，行将就木的老人。 就仿佛这个人早已死去，现在还活着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神识被毁灭侵蚀的疼痛有些麻痹旬空的感官，等他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做了不敬教皇的事情之后。 维塔·伊特纳已经把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冕下，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是生病了吗？”他收起武器，将头甲放在一边，自然地抓住教皇放在膝上的手。 冰凉的手在他的掌心微微一颤，随即在抽离之际，被牢牢握住。 冷漠的教皇冕下不悦地瞥向他：“圣骑士长，你僭越了。” “可是您的脸色真的很差，手也很凉，似乎是生病了。”维塔·伊特纳态度诚恳且担忧，但丝毫不松手。 一连串的变故，终于让旬空给半跪在面前的男人分出了一点心神，他皱着眉头，踢了一脚反常的圣骑士长的小腿。 圣骑士长纹丝不动，似乎并没有从这个动作中领会到他在生气。 握着权杖的手微微一紧，旬空正在思考用哪个法术能够让眼前这个男人识趣的滚出去，体内的毁灭神格似乎受到了什么牵引，缓缓分出部分力量，从接触的手掌间，进入了圣骑士长的体内。 旬空眸光微凝，反手握住干燥温暖的掌心，仔细打量片刻：“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维塔·伊特纳慢吞吞感受了一下，说：“有。我发现，那个不成文的规定居然是真的。” “什么？”旬空微愣。 “不得直视教皇冕下，不得触碰冕下超过三息，否则便会感受到灼烧的痛苦。” 维塔·伊特纳在旬空的手背上印下一吻，臭着脸想，所以说，有多少人已经尝试过了，以至于都成了心照不宣的规定。 旬空：“……” 毁灭神格分出一部分力量之后，他感觉轻松了些许，能拿出更多的心神来思考，这个突然转了性的圣骑士长，是什么时候变成自己认识的那个的。 以及，为什么毁灭之力对圣骑士长没有影响？ 是这个男人本身的能力，还是因为他的身份是黑暗神的儿子，亦或者只是偶然。 前面那个问题并不重要，后面这个问题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圣骑士长继任仪式结束后，旬空把自己泡在圣水中，把纯净的光明之力当做镇痛药，想了半天无果后，决定直接试一下。 “教皇冕下？” 维塔·伊特纳第一次来到教皇的浴池。 层层轻而透的曼纱垂落下来，正中间的人影若隐若现。 他脚步微顿，不知为何忍不住放轻了脚步，动作温柔的掀开曼纱走了进去。 圣水清澈透亮，透过漂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下面的风光一览无余，维塔·伊特纳瞬间耳根子都红了，目光四处乱瞟，根本不敢再多看一眼。 “你蹲下。”旬空拨开水面走到岸边。 身材高大的骑士乖乖蹲下，让人不由得幻视某种大型犬。 旬空注意到维塔·伊特纳通红的耳根，微微一愣，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在泡澡的时候，把这个对自己心怀不轨的家伙给叫进来了。 但来都来了，再把人赶出去岂不是更尴尬。 于是他沉着脸让人伸出手来，自己把手掌放上去，等了一会儿却无事发生。 体内的毁灭神格并没有要继续分出分出力量的意思。 难道刚才发生的事情真的只是偶然吗？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再叫个其他的圣骑士进来的时候，乖乖让他动作的圣骑士长却动了。 维塔·伊特纳反手握住旬空的手用力向上一拽，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将人半抱出水面，然后低头吻上薄唇。 旬空微微瞪大眼睛，却看到圣骑士长大人露出了一个轻佻又耍赖的表情，蹭着他的唇角，低声呢喃：“师尊，张开嘴。” “你……”到底是谁？ 旬空张嘴想问，启唇的瞬间就被人给堵住了。 体内的毁灭神格从纠缠的唇齿间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紧紧抱着旬空的人闷哼一声，听上去并不轻松。 “别担心，师尊，我不会有事的。等你需要的时候，再从我这里取走。” “……这种时候就别叫我师尊了。” 旬空咬着牙说。 不知道这人做了什么，他短暂的想起来了一些被屏蔽掉的记忆。 面对这个觊觎师尊的逆徒，又心疼又手痒，挺想掏出剑给他揍一顿的。 对面的人不知道被他这句话戳到哪儿了，笑得浑身都在抖。 旬空无语地问：“这东西对你也有伤害吧？” “问题不大，别忘了我本来就是个魔。” 对面的人动作微顿，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旬空暗道不好。 抱着他的双臂猛然松开，脸皮还没有那么厚的圣骑士长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教、教皇冕下！” 识海之中，不知怎么被屏蔽了的团子终于修好了两人之间的联系：“仙尊仙尊，你刚才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吧？别担心，这个世界因为有神，规则力量比较强，所以可能会出现信号不好的情况。” 第139章 杀恶龙42 旬空默默在心里做了一个等式。 规则力量强等于天道的监督在这里会减小，所以那个逆徒才能找准机会出来。 他转身背对维塔·伊特纳，嗓音冷漠：“下去吧。” “是。”维塔·伊特纳沉默两秒，应声离开。 他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嘴唇，想起方才发生的事，眸光暗沉。 他确实渴望触碰教皇，但没想到方才就这么直接吻了上去。而面对如此冒犯的举动，教皇的反应更是耐人寻味。 教皇看上去并不生气。 也就是说，冕下应允了他的触碰吗。 维塔·伊特纳离开后，旬空从圣水中走出来，披上衣服，对团子说道：“毁灭神格已经全部放在圣骑士长身上了，他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 “嗯？他行吗？”团子微微一愣。 毕竟是神格，仙尊可以封印压制，因为他也已经触及到成神的境界了。 朝长生算是偷渡进来的，本身境界应该还不够。 不过他算是魔，与人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也许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压制方法呢。 旬空因为团子的反问，心里微微一沉。 连系统都不确定的事，那人凭什么可以说自己能行，看来这个时间的任务必须得早点完成。 但这个世界最大的难点并不是要杀掉神明，而是如何在光明神频繁的关注之下，密谋推翻神明。 就像小孩子玩喜爱的玩具一样，光明神很多时候可以一整天都盯着旬空，看他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甚至连洗澡的时候都不放过。 而在这样的注视之下，旬空的布置就很难展开。 最终他选择利用注定会发生的剧情，假意顺从光明神的神谕，亲自拿到魔女之乡和卡拉杰的位置，将所有行动掌握在自己手中。 只要光明神不亲自插手，就能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厄瑞波斯对所谓黑暗信徒的纵容，光明神并非全无察觉。 光明神在知晓旬空的计划之后，怀疑他的真实目的，便要求旬空离开教廷之前封印所有记忆。 没有了曾经记忆的人，必然会按照本性行动。 光明神十分期待，他的教皇会不会直接倒戈这些逆神者，对自己举起叛旗，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么一定很有趣。 可是旬空不能对一切毫不知晓，厄瑞波斯已经魂飞魄散，这个世界一旦失败便无法再重来。 同时他也不能保证假失忆不被一直注视着他的光明神看出来。 所以旬空和团子一起编造了一个想要得到恶龙宝藏的骗子的身份和故事，以此来保证，旬空必定会带着所有人回到教廷，彻底消除光明神对自己的猜疑。 而一切计划开始之前，教皇与圣骑士长的关系，也该回到最初。 “冕下，您找我？”维塔·伊特纳难得被教皇召见，一结束新骑士训练，就匆忙离开，惹的下属取笑他，是不是有了相好的人。 相好的人没有，喜欢的人倒是有一个。 可惜自从那日在浴池边的冒犯举动之后，教皇对他的态度很冷淡，他没能找到机会更多亲近。 旬空将手边的一份文件递给圣骑士长：“嗯，你看看这个。” 这是原剧情中，因为神明的插手而让维塔·伊特纳险死还生，觉醒龙的力量的那个任务。 维塔·伊特纳扫了一眼就对任务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 是非常常见的清扫魔物任务，需要他亲自带队前去处理，危险性并不高，唯一的问题就是地点距离中央神殿比较远，来回大概需要五天的时间。 而在这五天里，他会连教皇冕下冷淡的面孔都见不到。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扫过四周，平时帮助教皇处理文件的两位祭司今天都不在，现在这里只有自己和教皇两人。 “你在看什么？”今天难得没有感受到光明神的注视，旬空心情还算不错。 他放下手中的鹅毛笔，清浅的眸光落在半跪的圣骑士长身上，缓缓思量着什么时候动手修改维塔·伊特纳的记忆。 却不想维塔·伊特纳直接站起身，胳膊撑在椅背上，将身形单薄的教皇冕下，困在自己怀里。 “您是故意的吗？” “什么？” “让其他人都离开这里，单独召见我来，然后只是为了说这种您可以直接下达的任务。”漂亮的蓝眸专注地盯着怀里的人，带着几分了然和笑意，“您还有其他目的吧？” 旬空后仰在椅背上，挑了挑眉：“确实有，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什么？”维坦·伊特纳故意歪了关注重点，从那张冷淡的脸上窥见了一点恼意。 “……” 旬空迅速收敛了外泄的情绪，伸手点在维塔·伊特纳的眉心。 强大的神识侵入维塔·伊特纳的脑海，将他成为教皇之后，维塔·伊特纳对教皇的记忆模糊。 只有这样，感情因素才不会干扰维塔·伊特纳的行动，保证他按照剧情走下去。 可是…… 这跟让维塔·伊特纳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旬空眸光沉沉，模糊记忆的动作一顿，质问声在心里反复。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为了消除光明神的疑心而把维塔·伊特纳等人带回教廷，却没有把握，让他们在光明神的手中活下来。 尤其是身为黑暗神子嗣的维塔·伊特纳。 光明神一定会让他死。 旬空沉默许久，忽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自己在做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一些人的生命了，而作为最关键的维塔·伊特纳必须按照计划走下去。 哪怕他是自己喜欢的人。 “对不起。”他喃喃道，继而坚定地模糊了维塔·伊特纳所有关于自己的记忆。 蓦然干燥而温暖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面前的人睁开双眼，眼神极致温柔：“做你认为正确的选择，我从来不是为了毁掉你，而跟你来到这里的。” 杀生仙尊为救人而屠城，自此踏入无情道。 世间诸人问罪于他，若那城中有他所重视之人，是否还会做出如此决定。 仙尊的回答从来都是，会。 朝长生却不认为自己是城中引颈就戮的凡人，只能因被放弃而心生怨恨。 第140章 杀恶龙43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被模糊了记忆的维塔·伊特纳不记得自己曾喜欢过教皇，在死里逃生之后，离开了教廷。 旬空也按时派出了“祭司艾德温·格林”。 真正的艾德温·格林其实是厄瑞波斯厌恶当教皇时，为自己留下的一个用来喘息的身份。 厄瑞波斯常常用这个身份短暂的离开教廷，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遇到了还不是圣子的番尼。彼时，他没有那么多善心去彻底救助一个小孩子，只是给了小孩子一点帮助。 却没想到不久之后，这个小孩自己进入了教廷，并一步步成为了圣子。 于是知道艾德温·格林真实身份的，便多了圣子番尼。 而被派出的祭司身上虽然有艾德温·格林的身份牌，但他其实是旬空在一众不是好人的祭司中，选出的作恶多端，死不足惜的人。 他身边的守护骑士，会在路过夏尔城的时候，遵从教皇的指令，处决他，然后再自行结束生命。 守护骑士不见得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死，但他并不会质疑教皇的命令。 “教皇冕下，听说您派人去寻找勇者了？” 旬空对番尼交代完最后的事宜，侧头看向莽撞闯进来的卡米拉主教，语气不悦：“我说过，我要开始静修，所有事务交给圣子处理，你现在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是的，”卡米拉主教谦卑地低下头，不敢直面教皇的怒火，小心措辞，“您明知道玛丽安公主是自己离开王宫的，所谓恶龙只是国王为了遮掩这个丑闻编造的，为什么还要让祭司去寻找勇者？” 旬空有些意外。 他以为，以教皇的威望，不会有人质疑他的决定，没想到身为红衣主教的卡米拉居然直接来问。 “卡米拉，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不，冕下，我只是想知道……这是否也是神明的旨意？” 当然不是。 但如果教皇的回答不能说服他，卡米拉是可以直接通过祷告询问光明神，到那时候，光明神必定会投来更多关注。 于是，旬空随口编了个要发动战争，为光明神赢得更多信徒的借口。 战争并不光彩，即便是主教也不会直接问到光明神的脸上去，卡米拉主教接受了这个说法，很快离开了。 与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偷回到教廷来的维塔·伊特纳。 自从觉醒龙的记忆，逃离教廷的追杀后，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催他回教廷看一眼，但看什么不知道。 犹豫许久后，他终于偷偷溜进教皇宫殿。 没想到却听到了讨伐恶龙的隐秘。 旬空微微侧头，总觉得似乎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但目光扫过四周，什么也没有发现。 就连他也不知道，命运就是如此神奇。 他和团子一起捏造的剧情，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吻合了现实。 “老师，”番尼耸了耸肩，表情有些畅快，“你可能不知道，被你选中的替死鬼，其实是卡米拉主教的私生子。” “什么？” “信徒不能结婚生子，但没说不能找情人生孩子，所以很多人都利用这个漏洞。卡米拉主教也不例外。” 番尼笑容中多了一些嘲讽：“这个私生子并没有多少光明元素亲和力，却因为有个主教父亲，所以直接成为了祭司。他做下的那些恶行，也是有卡米拉给他遮掩。” “这次要不是您直接指定人选，立刻就把人打包送出中央神殿，到时候，出现在夏尔城的人早就被掉包了。” “这个信仰光明的教廷，早就烂透了。” 旬空瞥他一眼，冷淡道：“我给过你改变教廷的权利，但你并没有让它变得好起来。” 番尼不说话了。 他以代行教皇权利都没能办到的事，自然是因为神明对教廷的现状并无不满，甚至说，祂们有意放任一个人渣、混蛋组成的教廷。 只有这样，人人才会有自己的心思，而不是被坐在教皇位置上长达千年的厄瑞波斯，打造成铁板一块。 “好了，记得完成我交给你的事。” 旬空结束话题，坐在属于教皇的红色丝绒雕花木质椅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休憩在夏尔城外的守护骑士，从祭司乘坐的马车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具黑发黑眸的躯体，按照教皇的命令，将其安置在不远处的草丛中。 紧接着，意料之外的前圣骑士长从天而降，黑发黑眸的躯体缓缓睁开眼睛。 *** 旬空从漫长的回忆中苏醒过来，蓦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把还在休息的团子戳了起来：“捏造的主线剧情为什么是小黄文？” 团子无辜地眨巴着豆豆眼：“啾？仙尊让团子找点内容来填充关键信息之外的剧情，但是藏书室里只有教义和歌颂神明的诗文，团子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不知道谁藏起来的这本小黄文。” “也就是说，这本书本来的剧情就是……” “是的啾，是不知道哪个胆大包天的信徒写的教皇和圣子禁忌之恋的同人文。” “……”旬空捏着团子搓了搓，“天道什么时候给你来个病毒查杀，好好的孩子什么东西都乱看。” 团子被揉得啾啾叫，连忙给自己澄清：“我有和谐词汇包，根本看不到不该看的东西！才不需要查病毒呢，我没有问题啾。” 说完，它连忙转移话题：“现在光明神已经完全相信仙尊你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给死掉的人报仇？” 团子是系统，没有人的感情丰富，但一路走来，它也早已将玛丽安和伊莱视作伙伴。 至于维塔·伊特纳，这家伙虽然总是嫌它碍事，但看在愿意天天让它窝在头发里的份上，可不能白白死掉了。 “已经开始了。” 旬空在番尼拟定的彻底清缴黑暗信徒的文件上，签下厄瑞波斯的名字，嘴角微微上扬。 “还有，谁告诉你，他们都死了？” 第141章 杀恶龙44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 生命女神去而复返，带走了维塔·伊特纳的尸骨，将之放置在巨龙峡谷中。 她亲眼看着恶龙破碎的心脏缓缓修复，胸膛重新有了起伏，忍不住皱起了秀美的眉毛：“果然如我主所说，黑暗无法被轻易杀死。” 光明与黑暗同属世界的本源。 在过去的许多年，光明神和黑暗神谁也无法杀死谁。直到黑暗神有了伴侣，有了一个继承了部分黑暗之力的孩子，祂的力量才衰弱到会被光明神杀死。 但黑暗永远不会消散，作为继承了黑暗之力的维塔·伊特纳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黑暗神。 让教皇杀死这条龙，既是试探教皇，也是为了验证。 如今看来，维塔·伊特纳已经达到半神的层次了，否则教皇不会无法杀死他。 金色人影出现在生命女神身旁，她立即恭敬地垂首：“我主，是否现在就把他彻底杀死。” “不，我改变主意了。”光明神轻笑着，感受着空气中逐渐凝聚的黑暗之力，“瞧瞧这个小龙崽，可比他父亲差太多了，要威胁到我，还差得远呢。” “不过，这千年的舞台上只有一个演员，我感到有些厌倦了。所以决定给我的教皇找一个搭档，你觉得被挚爱背叛而死的龙怎么样？” 光明神虽然是在询问生命女神，但生命女神知道，神主做下的决定无人能更改。 从这一刻起，曾经的恋人将走上一条拼尽全力杀死彼此的道路，直到光明神厌恶这个戏码为止。 生命女神在心中轻轻叹息。 也许是注视着人类时间久了，她竟然开始怜悯那个教皇了。 对于饱受苦难的人类来说，死亡是解脱，但对于那个教皇来说，在神主对他失去兴趣之前，他被剥夺了解脱的权利。 不过怜悯也只有短短一瞬，生命女神再次恢复漠然。 “是，神主大人。” - 生命女神带走维塔·伊特纳的尸体后，圣骑士看向圣子大人，向他询问该如何处理剩下的魔女尸体。 “照常处理。”拥有铂金色头发的青年面容上是与老师如出一辙的冷。 只不过教皇是活了太久，教廷中所有事都厌倦的冷漠，而番尼是对于不满现状的冷淡。 按照教廷的规矩，这些黑暗信徒即便是死亡，尸体也要使用圣火再次焚烧净化，但这不同于火刑，没有人前来观赏，一直维持圣火又要消耗不少光明之力。 久而久之，负责这件事的祭司，就会随便找个地方把尸体丢掉。 曾经番尼想把这个祭司换掉，但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功，这次他反倒是有些庆幸没有把人换掉。 毕竟魔女再怎么装死有技巧，都经不起圣火的焚烧。 夜深人静之时，偷懒没有焚烧尸体的祭司，带着死去的魔女溜出教廷，随便找了个地方放下，开始使用体内不多的光明之力挖坑。 死不瞑目的魔女眨了眨眼睛，紧接着仿佛离水的鱼，一个打挺从地上坐了起来，捂着脖子上的致命伤面露痛苦。 祭司从来没想过，被教皇亲手杀死的人居然还能活过来，当即就吓疯了，半点攻击的想法也没有，只想跑回教廷中告诉其他人。 一直暗中跟着他的人，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随手打出一道光明之力。随即祭司面露痛苦，用手疯狂抓脖子，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圣火焚尽。 同时一道治愈术落在玛丽安身上。 玛丽安痛苦缓解之后，立即警惕地看向治愈术的来处，但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是谁……谁……帮了……我……”玛丽安的嗓子受伤严重，只能挤出一点气音，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骗子，不，教皇杀死，对现在这个情况也感到很懵。 一个半透明的巴掌大的灵魂从她的口袋里钻出来，努力地比划了两下，然后吧唧摔到了地上。 “伊……莱？” 玛丽安看着小灵魂上熟悉的面容，喜极而泣。 毕竟伊莱是在她面前被烧得什么都没剩下了，她还以为伊莱彻底完蛋了呢，没想到人还活着。 那既然自己没死，伊莱也还活着，维塔呢？ 玛丽安下意识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那个高大的身影。 她沉默许久，把小伊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离开此处。 历经背叛和死亡，复生并没有令她失态，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她必须赶快告诉魔女之乡和卡拉杰，否则必定有更多人失去生命。 - “……谁告诉你，他们都死了？” 旬空问出这句话之后，整个识海都安静了，身为系统的团子居然都过了几秒钟才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您居然当着生命女神和光明神的面瞒天过海？！”团子忍不住惊呼，“仙尊，您也太厉害了。” 旬空沉默片刻：“不，我只在玛丽安和伊莱身上做了手脚。维塔……维塔身份特殊，光明神必定会特别关注，所以我……” “我懂！”团子急忙打断安慰，“真死了也没关系，你们还有下一个小世界呢。” “。” “他不会死。”旬空忍不住扶额，这都好几个小世界了，团子怎么还傻乎乎的。 团子的cpu疯狂运转，忽然灵光一闪：“哦！我知道了，维塔体内可是有毁灭神格，万一他真死了，这会无主的毁灭神格必定会自行散发力量，引来光明神。现在光明神还没有动作，说明他还没死。” 在团子期待的目光中，旬空面无表情地说：“答案对了，其他全错。” 他在动手之时并没有把握维塔·伊特纳能活下来，所以趁着亲吻，把毁灭神格取了回来。后来光明神来看热闹的时候，他故意把话题往维塔·伊特纳身上引，就是为了暗示光明神留维塔·伊特纳一命。 从光明神离开时的表现来看，祂不会再对维塔动手了。 - 夜色沉沉，黑暗笼罩着大地。 藏于沙漠腹地的魔女之乡里无数人举着火把，分批次离开了此地。 帕梅拉亚最后回望这数百年间孕育了无数魔女的地方，轻轻叹了一口气：“诸位，你们真的不一起离开吗？教廷已经发现此处，不日必定会前来清缴。我们只有趁着黑暗遮蔽神明的视线时，快速离开，才能摆脱神明的注视。” “不必了，孩子。”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笑了笑，她的身后还站着许多如同她一般年迈的人，“我们年纪太大，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就让我们在这里守着魔女之乡吧，我们在这里学习、生活、传承，也要死在这里。” “如果魔女之乡注定要沦陷，那就让我们这些生命走到尽头的人，陪着它一起消失吧。” 老妇人是上一任教养者，她一生教导过无数魔女，明白离开的人将要去做对抗光明神的伟大事业。 如果她还能年轻几岁，必定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可是如今她已经太老了，走路都费劲，所以只好遗憾拒绝帕梅拉亚。 “好吧。”帕梅拉亚拎起裙摆，向这些坚守魔女之乡的老人们行了一礼，“敬知识，敬传承，敬人类。” 黑夜中，火光下，无数模糊不清的人影抬头仰望天空，不约而同重复这句话。 “敬知识。” 好奇是人类本能，他们不愿做神明梦想里沉睡的羔羊。 “敬传承。” 学习使用不被允许的知识，他们必将走向灭亡的道路，但只要传承不绝，希望就不会消失。 “敬人类。” 总有一日，人类将掌握自己的命运。 众人离开魔女之乡，化整为零，吹起反抗的号角，大王子苏醒为魔女提供背后支持。 人群中，小小的卢恩抱着母亲的大腿，懵懂地看着叔叔阿姨们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有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激荡，让他不由自主重复着简短的语句。 “敬、人类？” “敬人类。” 很快一切又归于安静，离开的人们沉默而迅速地整理好各种物资，告别魔女之乡，踏上离开的道路。 老妇人和其他老人们一一目送着他们，待到魔女之乡彻底变得寂静，她笑呵呵地说：“老伙计们，我们也该行动起来了，要让教廷那些家伙们知道，魔女之乡，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覆灭的。” “那是当然，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早就准备好了，看看我新研究出来的武器，正好实验一下，能不能穿透光明之盾。” “你们说，等教廷辛辛苦苦把魔女之乡打下来，结果发现就我们几个老家伙，教皇会不会气歪了鼻子哈哈哈哈哈……” 肃穆的气氛一扫而空，老人们面露激动。 不用老妇人多说什么，他们就精神百倍地动作起来，在魔女之乡布置起来。 年轻人的撤离不是为了逃跑，老人的坚守也不是为了等死，哪怕力量渺小，所有人都不会放弃反抗。 离开的路途上，罗斯通夫人忍不住询问：“魔女之乡存在了几百年，为什么突然被光明神发现了？而且，我们不等黑夜魔女回来了吗？” “玛丽安……”帕梅拉亚浅褐色的眼眸中带着浅浅的哀伤，“也许她回不来了。” 这是属于代代教养者才知道的秘密，当来自黑暗的“信使”带着“最初的勇者”这个密语出现时，意味着灾难来临，他们即将面临覆灭的危机。 而当她亲自与一无所知的“信使”交谈过后，便明白，黑夜魔女玛丽安的命运在她与“信使”相遇之时，便早已注定。 罗斯通夫人呼吸微微一滞，从这话语中读懂了并未明说的残忍。 “可是，我们、我们不是有黑暗神吗？” 她最近在学习魔女会的历史，知道在过去的几百年中，曾有疑似黑暗的神明出手，帮助她们渡过危机。 所以忍不住发出疑问，为什么这一次祂没有再提过帮助了？而是任由黑夜魔女去死，魔女之乡被毁灭。 帕梅拉亚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罗斯通夫人有些茫然：“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都错了。”帕梅拉亚摇了摇头，叹息道，“从来就没有神明，数次帮助魔女会的神秘人，不过是个苦苦挣扎的可怜人。” “而且既然已经加入魔女会，就不要再对任何神抱有期待，要知道，于他们而言，人类不过是众多蝼蚁中的一种。人类想要的未来，只能靠自己得到。” “抱歉。”罗斯通夫人低头道歉。 作为一个曾经的信徒来说，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时，下意识就会想到祈求神明。但对于魔女来说，这样的猜测实在是太过分了。 若有神明高高在上的帮助，她们的反抗也就成了神明眼中的闹剧，与笑话无异。 从魔女之乡离开，大部分人就此分散，秘密前往光辉帝国的各个城市。 如同依特丹的贫民窟一样，魔女会在各个城市中皆有这样的秘密据点存在。 以前这些秘密据点是为了给走投无路的人们一个活下来的机会，而现在，这些地方将是魔女掀起反抗的最前沿。 除此之外，还有一批人向西而去。 魔女和亡灵法师，这两个从前仅因为目的相同而有所联系，互相提供一些帮助的存在，从今天起，就要拥有另外一种关系。 ——盟友。 一个是千年前人类文明未曾熄灭的火种，一个是不甘于神明的掌控诞生的星星之火。 他们将因反抗，而成为彼此最坚实的后盾。 与此同时，卡拉杰中。 总是忙碌建造的矮人们终于停下脚步，他们垂手安静地看着艾曼努埃尔和所有亡灵法师，点亮遍布整个地下城市的炼金阵，共同吟唱召唤亡灵苏醒的歌谣。 一道身影在半空中缓缓凝聚，他黑发黑眸，五官锋利，神情却很是温和。 “许久不见了，大家。”伊莱·罗斯通身着王子华服，对他们行了一个属于早已覆灭的帝国的礼节。 矮人红了眼眶，亡灵发出悲鸣。 他们并不怀念那个腐朽帝国，而是在哀悼那个还属于人类的时代。 第142章 杀恶龙45 艾曼努埃尔最先平复心情，上前一步说：“‘信使’已经带来信息，教廷，或者光明神要对卡拉杰动手，所以我们才把您唤醒。” 伊莱·罗斯通才是世间诞生的第一个亡灵。 他在死前隐约察觉了教皇厄瑞波斯无法说明的真相，死后灵魂不愿消失，吸收了这片神弃之地汇聚的黑暗，于是从死亡中醒来。 黑暗无处不在，也是最好的遮掩。 身为亡灵的伊莱·罗斯通可以悄无声息探知那些，藏在表面之下，血淋淋的真相。 他在教廷之外，见到了满头枯白的弟弟。 才明白厄瑞波斯明明是教皇为什么却一副生机耗尽的模样。 亲手杀死疯掉的伙伴，亲人又因自己而死，厌恶光明神却不得不成为教皇…… 历经如此种种，人还没疯掉就已经是奇迹了。 隔着生死，伊莱·罗斯通终于懂了昔日最疼爱的弟弟的痛苦。 可他不仅没有办法帮厄瑞波斯解脱，甚至不能让光明神发现自己变成了亡灵。 在黑暗的遮掩下，这对兄弟再次见面，伊莱·罗斯通失态痛哭，厄瑞波斯只是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微笑：“哥哥，继续研究炼金术吧，也许，真的如你期盼的那般，炼金术可以帮助人类对抗神明。” 而如今早已发展壮大的炼金术，也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欢迎远道而来的魔女们，我们将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炼金知识与你们分享。”伊莱·罗斯通对风尘仆仆的帕梅拉亚等人说道。 “以及，这里有一个会让你们开心的消息，黑夜魔女，玛丽安阁下，正在赶来卡拉杰的路上。” 时间会消磨灵魂，为了保持清醒，伊莱·罗斯通会通过沉睡对抗时间，而在他上次沉睡之时，曾分割出一部分毫无记忆的灵魂，拜入艾曼努埃尔门下。 厄瑞波斯没有杀死伊莱，伊莱·罗斯通便也能看到伊莱那边的情形。 “太好了。”帕梅拉亚眼眶微红，却知没有那么多让她激动的时间，很快就安排下来，“玛丽安回来之后，她就是魔女会的下一代大魔女。而我会马上启程前往梦幻之森和沃土之邦，精灵和兽人能否成为我们的盟友，就看这一趟了。” 伊莱·罗斯通提醒道：“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他们很有可能会拒绝。” 精灵高傲，兽人固执，不信仰光明神的通常都落得死亡的下场，所以最近这几百年来，两大族群凋零严重，在希望大陆上的踪迹也越来越少。 帕梅拉亚反倒颇有信心：“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也许他们心中正压抑着熊熊怒火，只等一根干柴引燃。” 黑暗消散，光明充斥大地。 光辉帝国的国王久违的得到了教皇冕下的召见。 宽大高耸的玻璃花窗之下，白发黑眸的教皇冕下面容冷漠，手中权杖轻点地面，发出咚一声清响。 国王俯身亲吻他修长苍白的手，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吻一块泛着血气的白骨。 接触一触即分，国王的目光飞快瞟向教皇的脸，而后垂下眼睛，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地面，以不符合他地位的恭敬问：“教皇冕下，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从无忧无虑的幼年，直至如今两鬓花白，国王已经走过了属于他自己的人生，即将踏入死亡的怀抱。 而教皇殿下，一如他第一眼所见那般，年轻俊朗又冷漠。 与光明二字格格不入。 国王在很久之前就知道，这个国家，这片大陆，真正的主人也许是教皇，也许是光明神，唯独不会是他。 作为一个傀儡，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对教皇冕下保持尊敬，听从吩咐。 但现在他有点做不到了。 “您的意思是，要彻底清剿黑暗信徒？如果那些黑暗信徒迷途知返，愿意重新信仰我主呢？” “光明神不需要这样的劣等信徒。” “也许她是被人欺骗，被人诱惑，才走上了歧途，不能再给一次机会吗？” 他最宠爱的小女儿，珍珠公主玛丽安，据说现在已经成为魔女了，如果玛丽安也被抓到，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吗？ 国王的心中涌上酸楚，他的玛丽安明明是个好孩子！ “国王陛下，您太仁慈了。” 教皇看向国王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上扬的眼尾宛若刀锋，黑沉沉的眼眸透不进一丝光亮，直勾勾的盯着人的时候，给人以巨大的压力。 “仁慈的光明神已经给过他们太多机会了，不会再毫无底线的继续纵容下去。” 教皇的语调低缓，却带着冰冷的杀伐之意。 “不论何人，不论身份，不论缘由，异教徒必须死。” “您听明白了吗？” 国王身体抖了抖，衰老的脸上多了几份恳求：“冕下，您知道的，我有一个不争气的女儿。” “她被魔女诱惑，走上了错误的道路，我想恳求您，看在一个年迈父亲的份上，可否给她一点宽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一位国王苦苦哀求，站在旁边的主教和侍女们都于心不忍。 “我也想给她一点宽容。”旬空的声音顿了顿，残忍的将真相告诉了这个疼爱女儿的父亲，“黑夜魔女玛丽安先袭击圣子，当众劫走罪人窃火魔女，后又与恶龙、亡灵法师潜入教廷，如今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 国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忍不住高声喊出：“什么？！不！不可能！我的玛丽安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很遗憾，她现在大概已经下、地、狱、了。” 教皇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似乎在为罪人的下场感到满意。 这抹浅笑如昙花初绽，国王觉得刺眼至极。 他脚下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一时无法从失去女儿的噩耗中回过神来。 一起觐见的公爵大人搀扶起国王，低声说：“教皇冕下，陛下受到打击太过严重，今日之事可否之后再商量？” 教皇低头抚摸着权杖上硕大的红宝石，漫不经心地命令道：“清剿之日在即，我不希望有任何耽搁，回去之后立即整顿军队。” 公爵看了看国王：“这……” “或者说，现任国王已经年迈，是时候更换新的国王了。”教皇意有所指，公爵脸色微变。 国王和公爵离去，卡米拉主教斟酌着词句提醒道：“冕下，这样逼迫一位父亲是否太过紧迫？而且王室内部本来就因继承人玛丽安出逃而有所动荡，这样一来也许会让王室生出生出动乱。” “卡米拉主教，你的话太多了。”教皇回眸直视，过于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点也不符合教廷的审美，被注视人往往会因此联想到可怖的黑暗，“是你那死去的儿子，让你如此同情国王吗？” “不，不不。”卡米拉主教立刻跪倒在地，脸颊上冒起了冷汗。 教皇冕下是怎么知道被恶龙袭击而死的祭司是他的儿子？明明他做的十分小心。 “滚吧。” 听到这句话，卡米拉主教如蒙大赦，忙不迭离开了。 红宝石权杖轻点地面，教皇重新坐回属于他的宝座之上，无声地轻呼一口气。 旬空要的就是图克王室乱起来。 王室不乱的话，军队指哪打哪，加上教廷大量的神职人员和骑士，这场清剿岂不是很快就会结束。 不止图克王室，他还会想办法引爆教廷内部的矛盾，让教廷也混乱起来。 他的目的是让所有光明神所属的人类乱成一锅粥，给对面的魔女们更多的机会和时间。 时间拖延过去，等神明们意识到教廷和光辉帝国对现状无能为力之时，祂们就会亲自动手，到那时，他准备许久的好戏也就可以开场了。 很快清剿之日来临，军队集结，教廷例行要派神职人员跟随军队。 对于养尊处优得到神职人员们来说，这是个苦差事，他们相互推诿，谁都不愿意去，但又是个教训死对头的机会，于是便有不少人鼓起勇气到教皇大人面前摆弄自己的算计。 旬空冷眼看着，不动声色记下来，看着欣喜离开的人们露出冰冷笑容。 军队开拔之时，有一个算一个，只要在旬空这里挂了名的，全都被他给塞进了随军队伍中。 就连红衣主教之一的塞隆主教也不例外。 面对属下们震惊不解的目光，旬空无需多做解释，而是发表了一段激奋人心的出征宣言，给所有信徒都上了一个名为，清剿一定大获全胜的心里暗示。 而后不出所料的，清剿失败了。 国王派出了自己最精锐的军队，每位战士的盔甲上都有精英基本的防护铭文，可以轻松阻挡大多数黑暗之力的攻击。 但很可惜，魔女之乡里根本没人信仰黑暗。 他们拥有的是钢铁利刃，是火药，是知识，那些信徒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轻松击穿了军队，甚至杀死了不少轻敌的祭司们。 得知战况后的教皇冕下震怒，质问塞隆主教，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塞隆主教信誓旦旦，一定是所有魔女都在负隅顽抗，只要攻下魔女之乡，就能彻底铲除魔女会！ 然而当军队攻破这片绿洲之后，见到的只有一群头发花白的老人。 “哈哈哈哈哈哈是的差点击溃军队的只有我们几个老东西。” “知道你们的防御铭文没有起作用吗？因为我们使用的是知识，是被神明禁止人类学习的知识！” “禁忌知识被禁止，不是因为它会动摇人类的心智，而是会让你们发现，曾经的自己有多愚蠢！瞧瞧，没有神明，我们也能做到如此地步！” 塞隆主教浑身狼狈，怒视着肆意嘲笑神明，嘲笑自己的人，心中被愚弄的怒火越发汹涌。 他转头看着被这些话搞得脸色不对的战士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面色阴沉地宣布：“把他们都给我绑起来，就地实行火刑！还有魔女的语言最具有蛊惑力，不要去思考他们的话语，否则你也很可能被魔女影响！” “烧吧烧吧，我等必将在烈火中为人类献上礼炮！” 一同前来的财富之神的主教有些不赞同：“冕下没有处死的命令，你这样要如何向冕下交代？” “交战之中，难免有伤亡。”塞隆主教高高地俯视着他，说出的话不容拒绝。 红衣主教和普通主教的差别，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了。财富主教心有不甘，但完全没办法提出反对意见，他只能咬了咬牙，站到了人群之后。 老妇人和其他老人们被推推搡搡着靠近了火刑架。 时间有限，临时搭起来的火刑架只有一个，谁先去死就是一个问题了。 不等塞隆主教满怀恶意问出来，期待着他们为了多活片刻而推搡的时候，几个人对视一眼，有人自己站到了火刑架上。 “让我先来，我年纪最大，第一枚礼炮必须让我来炸响。” 其他人面露笑容，骂他。 “你这家伙，太过分了，以前就仗着年纪大占尽便宜，现在还要占便宜？” “你可得一定要炸得响啊，不然等下了地狱，我们得找你要个说法哈哈哈哈哈哈。” 围观之人纷纷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塞隆主教脸比锅底还黑，说到炸，他们想到的自然就是窃火魔女在中央教廷广场上炸开的金色液体。 为了防止这些人也有这个东西，他们特地仔细检查过了，保证这些人身上除了蔽体的衣物，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骑士小队的队长小声询问塞隆主教：“我们还要继续烧吗？” “当然要！” 随便说几句疯话就免于火刑，说出去教廷的里子面子全都没有了，除非有其他正经理由。 财富主教冷眼旁观，完全没有继续阻拦的想法。 塞隆主教冷笑一声收回视线：“动手。” 战士和骑士们下意识举起盾牌，祭司和主教手上也捏着随时可以发出的防御术。 但火焰吞没了刑架上的人，无事发生。 “呵，果然是虚张声势。”塞隆主教不屑嘲笑，以为自己看穿了这些人的把戏，转头却看见他们脸上的期待。 第143章 杀恶龙46 141、142两章内容有更新 ———— 如果此时有人在天上，一定能看见覆盖整个魔女之乡的神秘纹路缓缓亮了起来，这是不同于任何已知派系的纹路。 当它全部亮起之时，冲天的火光和爆炸，宣告着魔女之乡彻底消失。 几日之后，重伤的塞隆主教艰难地跪于殿中，满脸羞愧地向教皇冕下说明当时情况。 “……那人引爆了神秘纹路，造成的爆炸导致死伤过半，不过那群魔女中也有人活了下来，我把她带了回来，请冕下亲自处理。” 说完，他十分忐忑地等待教皇的处理。 教皇统治教廷的手腕向来铁血，自己连续失误，又犯下如此重大的过错，哪怕是当场被撤职都不为过。 只希望能看在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教皇不要把自己赶出教廷。 然而教皇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甚至亲自上前把他扶起来：“魔女们手段太过莫测，这事不完全怪你。你先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才能继续清剿逃出魔女之乡的其他魔女。” “……冕下！”塞隆主教没想到自己不仅没有被问责，居然还得到了如此的亲近，顿时激动得不能自已。 旬空用治愈术为他治愈了严重的伤口，还亲自赐下圣水，让塞隆主教带回去使用。 塞隆主教离开之时，他对教皇的忠诚已然达到了巅峰。 同在殿中的财富主教不由目露期待。 自己曾试图阻止塞隆主教犯错，还受了比他更严重的伤，教皇冕下既然能宽容塞隆主教，想必也会对自己一视同仁吧。 于是艰难地抬起身体，颤抖着指尖去触摸教皇的袍角：“冕下，请您宽恕。” 教皇垂眸，冷漠的脸上的温和早已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财富主教心中刚升起不好的预感，指尖上便传来灼烧的痛处，然后他听见教皇无情地宣判：“身为主教，你为什么没有在塞隆主教犯错时阻止他，而是任由他做出错误决定？” 当然是因为塞隆是红衣主教，而他只是普通主教。 教皇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声音中带上了不悦：“主教和红衣主教差别并不大，你有很多方法可以阻止他，但你担心被他事后报复，所以选择了退让。” 财富主教缓缓瞪大眼睛，有无数为自己辩解的话，却说不出来。 红衣主教设立之初，与其他主教差别不大，甚至因为要管理过多事务，导致祷告的时间都变少了。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管理的事务就变成了手里的权力。 只会向神明祷告的主教反而处处受限于红衣主教，于是红衣主教的地位便逐渐高于普通主教。 这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规则，但财富主教却不能向教皇冕下说，因为这个规矩当初就是教皇立下的，对教皇来说，千年前的事宛在昨日。 但财富主教不明白，明明塞隆主教犯下了大过错，教皇冕下都能宽容，为什么到了自己就要被如此对待？ 旬空瞥了一眼憋屈的财富主教，眼底闪过一抹暗芒，沉声说道：“就罚你不得使用治愈术和圣水，让伤口自行痊愈。” 神职人员常年祷告，身体早就在力量的冲刷下，拥有远超常人的恢复力，所以即便不治愈，也会慢慢愈合。 只是这样一来，财富主教每痛苦一天，心里对塞隆主教的不满就会积累一点，等到完全康复之日，以他斤斤计较的性格，必定会针对塞隆主教。 财富主教虽然没什么权力，但是出了名的人缘好。 十几位主教中，大半都是财富主教的好朋友，毕竟有谁不喜欢金灿灿的金币呢。 处理完全部事务之后，旬空回到教皇的休息宫殿中，不着痕迹地皱起了眉。 清剿魔女之乡失利，光明神应当会前来问责自己，自己连说辞都都准备好了，怎么半天没有动静呢？ 光明神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旬空一边褪去身上的衣物，将身体全部没入温暖的圣水中，以缓解毁灭神格无时无刻消磨神识的痛苦，一边在心中暗暗提起了警惕。 与此同时，巨龙峡谷。 一片洁白的羽毛缓缓落在沉睡的躯体之上，俊美迷人的红发男子好奇地凑近了传说中的恶龙，卷曲的发丝在赤裸的胸膛上扫过。 只见躺在地上的人，不，不能说人，他的身体大部分都已龙化。 温热细腻的皮肤变成比钢铁还坚硬的黑色，双脚变成爪，脚踝部位反向生出骨刺，粗壮厚实的尾巴漆黑油亮，巨大的双翼骨质之间由薄薄的膜连接，看似脆弱，轻轻敲击却有金铁之声。 面倒是没有改变，但犄角自黑发中生长，形状崎岖表面光滑。 “好丑。”爱神厌恶地看着他的头发，察觉到恶龙有苏醒的迹象，连忙起身站得远远的。 作为众神中最弱小的神明，他对黑发黑眸的厌恶可谓是深恶痛绝。 因为当年那个小王子弑神之时，也看出了他的弱小，第一个拿他开刀，彼时他狂妄自大，嘲笑蝼蚁的不自量力，却直面了诞生之后唯一一次死亡的恐惧。 若不是神主及时出手，他恐怕真的要死了。 更过分的是，小王子不知道怎么的，讨了神主的欢心，成了神明的代行者，还成就了半神。 爱神差点要气死了，却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从此之后，那人所拥有的黑发黑眸就成了他最厌恶的特征。 就在这时，身体已经修复完全的维塔·伊特纳缓缓睁开眼睛，猩红的眸中满是空茫。 爱神还算满意他的瞳色，想起神主的命令，又走近了两步：“恶龙，告诉我，你还记得是谁杀死你的吗？” “厄……瑞……波斯。” 维塔·伊特纳目光缓缓落在发问的人身上。 头发枯白、表情冷漠的教皇和温和柔软、会露出可爱表情的骗子不断重合，维塔·伊特纳的记忆也缓缓苏醒。 原来圣骑士长宣誓那日，自己就对教皇有了别样的心思。 面对自己的冒犯，教皇虽有不悦，但是默许了，然后又亲手将他送到险死还生的境地，逼他叛出教廷。 再然后是失去记忆的相遇，自己又再次喜欢上了他。 他不再对自己冷漠，甚至愿意陪他度过发情期，但最终却把他们所有人送上了死路。 第144章 杀恶龙47 爱神勾起唇角：“现在我是谁？” “……厄瑞波斯。” 维塔·伊特纳直勾勾盯着爱神，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任何人都能在爱神的身上看到自己所爱之人，维塔·伊特纳也不例外，在他的视角中，他的伴侣，梅瑞尔，正笑吟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想到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无数的情绪翻涌，最终化为疑问，他很想问一句。 发生了什么？ 然而本能却又在提醒他，不要靠近。 爱神一想到自己现在在恶龙的眼中是厄瑞波斯的样子，就感到十分厌烦，但想到即将发生的事，他又激动到浑身发抖。 “到我这里来，维塔。”爱神的脸上露出温软的笑意，手中神力凝聚。 心里实则暗恨，这条恶龙居然还是个恋爱脑。 任谁被杀了，醒来看到凶手之后第一反应都应该是愤怒，而这条龙居然还感到委屈，甚至让爱神隐隐觉得，再顶着厄瑞波斯的样子对这条恶龙笑两下，他连仇恨都能抛到脑后。 维塔·伊特纳眸中闪过短暂的清醒，又很快在爱神的神力下，变成茫然。 然后本能的靠近自己的伴侣。 “梅瑞尔。”高大的恶龙站在爱神身前，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爱神的表情不由的一僵，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让他想起千年前厄瑞波斯也是这样，给自己来了个一剑穿心。 他的手掌按在恶龙的胸口上，动用神力剥离恶龙的爱。 光明神希望恶龙与教皇相互纠缠，却又担心爱这种不可控的情感给教皇增添助力。 所以让他来剥离恶龙的爱，只留下最纯粹的对于教皇的恨意。 剥离进行得很顺利，爱神手上拿着一个粉白色的光团，再次询问恶龙：“现在我是谁？” 维塔·伊特纳眸光微动，鲜红的眼睛里映出了爱神原原本本的样子，他皱起眉头，反问：“你是谁？” 爱神对这般反应非常满意，反手捏碎粉白色的光团，转身就要离开。 一柄浑身漆黑散发着黑暗的剑，陡然擦着他的鼻尖插在了面前，冰冷森然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问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想杀了我？” 爱神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瞪圆了眼睛。 神主在上！ 这世间居然会有第二个生灵，对着掌管世间一切“爱”的神明动杀意。 没错，爱神虽然战斗力最弱小，但任何生灵，在直面他之后都不会在心中生出负面情绪，没人能伤害他，也没人会讨厌他，他自然也不需要战斗力。 铁箍一般的手掌狠狠扼住爱神的喉咙，维塔·伊特纳目光扫过那些消失在空气中的粉白色光点，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 他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而抢走他重要东西的，不论是人还是神，都要去死！ 爱神根本无法挣脱恶龙的毒手，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只能拼命催动神力，企图唤醒恶龙心中对其他东西的爱。 然而那种感情并不存在。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爱神忍不住惊呼出声。 维塔·伊特纳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他眼底的烦躁和杀意愈重，捡起地上的毁灭之剑，将爱神直接捅了个对穿，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把爱神随手丢在了地上。 “厄瑞波斯。” 维塔·伊特纳回想起这个在他记忆中占据了重要位置的名字。 当所有的爱意被剥离，他对自己认定的梅瑞尔，只剩下厌恶和仇恨。 欺骗、背叛。 是龙这种生物最不能容忍的行为，厄瑞波斯一个人就占了个全。 维塔·伊特纳不明白自己怎么还不杀了厄瑞波斯？ 想到这里他张开翅膀，打算先去一趟教廷，把仇人干掉，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恶龙离开的片刻后，死去的爱神重新睁开眼睛，捂着胸前的大洞，哭丧着脸去找生命女神。 他宣布，从此之后，任何跟厄瑞波斯沾边的人都跟他有仇！ - 静谧的浴池边忽然风声大作，层层叠叠的金色薄纱在风中狂舞。 半边身子浸泡在圣水中，趴在池边小憩的青年的身影若隐若现。 教廷中充斥着光明系神力，维塔·伊特纳每走一步，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让他内心的仇恨与杀意越发旺盛，恨不得将这教廷也毁了。 然而在看到那有几分单薄的身影之后，他的脚步微顿，继而大步走到旬空身边。 维塔·伊特纳想像刚才一样，直接抓着脖子让人提起来，但指尖触及温热的肌肤之后，却违背了他的意愿，轻轻托着下巴，将埋在臂弯里的脸抬了起来。 “唔……谁？” 旬空泡在圣水中，忍受着神识上的痛苦，不知不觉就昏昏沉沉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之后，他艰难地睁开双眼，却只捕捉到一双猩红的血眸。 紧接着双唇就被含住，尖锐的犬齿在唇上轻咬两下，身前也传来微凉的触感，轻轻在敏感的地方搔刮。 “维塔？你……”旬空神志倒是清醒了，但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堵上了。 维塔·伊特纳眸光深沉，看着软倒在自己怀中，不着一缕的躯体，心中汹涌的仇恨和杀意，统统化作另一种冲动。 想要在他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想要他为自己落泪。 想要让他永远属于自己。 平静地识海再次掀起巨浪，团子揉着眼睛，惊惶地就想跑出去，以为仙尊又像上次那般情绪失控，然而刚晕头转向的出来，还没等他看清眼前的情况，就被一只手密不透风的握住，然后丢了出去。 团子：！ 这熟悉的感觉，又是你，逆徒！ 黑暗笼罩于教皇宫殿之上，久久不曾消散，叫任何人也无法看清其中发生的事情。 第145章 杀恶龙48 团子站在教皇宫殿之外等了又等，终于等到黑暗消散，急忙挥动着小翅膀跑进里面：“仙尊，大事不妙——嗷！” 没等它看清，天上飞来一件衣服，直接把它盖在了下面。 “等一下。” 声音嘶哑，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慵懒，团子立刻闭了嘴，想起刚才的匆忙一瞥，仙尊身上满是暧昧的痕迹。 嗯，果然是大干了一场。 不过，维塔·伊特那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 拔吊无情，不怕仙尊把他阉了吗？ 旬空清理好自己穿上衣物，毁灭神格再次被取走，他轻松了许多，但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腰后，脸色有些难看。 上次他被弄的招架不住，还可以安慰自己是普通人身体，对方是个龙，这次自己的身体可是半神级的，怎么还能被弄到丢盔弃甲呢？ 爽是爽，但他的好胜心不允许自己处于弱势。 得想个办法把场子找回来，不然总有一天他会忍不了，把那头龙给阉了。 一人一统，在这个时候，脑回路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咳，你说说发生了什么？”旬空让团子回到他的识海中，问道。 维塔·伊特纳总是会在这种时候用黑暗把时间给模糊掉，搞得他根本分不清过了多久，想来应该不会很短。 不过，就算没有了教皇，教廷中还有圣子呢，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乱起来。 团子：“精灵族发生内乱，但具体消息没有传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兽人的不信仰神明派得到了亡灵法师的支持，发动了政变，新任兽人王公开宣布放弃信仰。” 旬空没想到这两大族群的动乱会来的这么快，微微有些诧异。 清剿魔女之乡失败，军队损失惨重，又有兽人放弃信仰，想来平民们会感到惶恐和不安，教廷的压力也变大许多。 察觉到重新落在身上的注视，旬空维持着难看的脸色，看似自言自语，实则说给盯着他的那位光明神。 “您不该让那条恶龙活下来的，他的存在会让黑暗阵营变得更加强大，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你可以向我求助。”光明神的声音传入耳朵中，带着看热闹的笑意。 弱小生灵的纷争对祂而言不值一提，祂只期待着，自己的教皇有一朝一日能够全身心的信仰自己。 “不会有这么一天。”教皇的回答是，永远不。 旬空低下头嘴角微勾，转身向神殿中走去。 光明神就一直维持着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吧，他会一点一点毁掉人类对神明的信仰，然后再将光明神刺死在神座上。 “冕下。”圣子敲门而入，目光在旬空唇角的细小伤口上微顿，方才垂眸汇报，“各地的神殿送来消息，魔女之乡被毁之后，有越来越多的魔女现身，不少人自愿加入魔女会，成为魔女的扈从。” 旬空并未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手指在桌面上轻敲：“那就组织人手挨家挨户搜查，一旦发现疑似魔女的，一律烧死。” “还有沃土之邦那边，我相信兽人王一定是受了魔女的蛊惑，才做出如此错误的判断，让塞隆主教亲自前去，为兽人王除魔，帮助他回归正途。” “还有卡拉杰……” 旬空揉了揉太阳穴，感到有些棘手，先前出征清剿魔女之乡，并不是要放过卡拉杰，而是因为卡拉杰位置特殊，根本无法强攻。 “先派神职人员去附近的莱顿城驻扎，任何来往人员都要进行检查，如果发现疑似亡灵法师的存在，直接处死。” “我明白了，冕下。”圣子将这些命令一一记下，却没有立即离开。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兰斯洛特主教……已死，清剿魔女之乡又损失了一批神职人员，现在教廷中祭司和牧师的人手有些不足。需不需要再招募一批有资质的信徒？” “你看着办。”旬空摆了摆手。 教皇的命令传达下去，所有人都立刻行动起来，但事情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兽人王杀死了塞隆主教，对人类宣战。 国王病得起不了床，几个儿子和公爵人心浮动，军队也分裂成几部分，各自为战。 藏匿在暗处的魔女会隐藏的非常好，各地神殿日夜搜查了好几次，都没能抓到几个魔女，焦急之下开始胡乱抓人。 许多平民甚至会因为说过的一两句话被指认成魔女或扈从，进而被抓起来处死，于是人人自危，对教廷产生了抵抗的情绪。 旬空听着各地汇报上来的情况，皱着眉头冷冷的扔下一句：“废物。” 实则在心里感叹，教廷这大好的江山，说完就要完了。 精灵族的内乱也终于有了结果，一部分精灵离开梦幻之森，加入黑暗阵营，成为兽人族的助力。 于是教廷和兽人的战争一触即发。 “番尼，这次的战争由你代我为军队压阵，勇者小队三个人作为你的护卫，必须把胜利给我带回来，明白吗？” 旬空看向番尼，黑漆漆的眸中意味深长。 番尼沉默良久，俯身亲吻他的手背，沉声说道：“我会的。老师，您多保重。” 战争的前线是靠近沃土之邦的热砂平原，畅通无阻的地形对于天生身体强健、力大无穷兽人来说非常有益，而人类这边则需要，神职人员支撑起巨大的防御术进行弥补。 但那种规模的防御术不是几个祭司就可以支撑起来的。 三位红衣主教只剩其一，所以这次不得不派出圣子以及其他主教一同前往。 目送番尼离开，旬空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圣子下线的时间也不远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每天在光明神的注视下想方设法迫害人类的工作，真是让人越来越不爽。 好在被寄予厚望的魔女们和黑暗信徒比他想象的更加能干。 就在这时，一双手熟练地搭在他的腰上，视野也迅速黑暗下来。 “维塔？”旬空把在腰上作乱的大手拍了下去，指尖点燃圣火照亮黑暗，弹了一下维塔·伊特纳的龙角，“你还知道来找我？” 维塔·伊特纳眼神游移：“上次我被爱神暗算，做的确实过分了些，梅瑞尔，不要生气了。” 他讨好地把漆黑发亮的尾巴放到伴侣的掌心中。 龙的尾巴不如蛇的优雅细长，但皮糙肉厚，踩踩踹踹也不会痛。 第146章 杀恶龙49 “我不要你的尾巴。” 旬空把不停蹭自己的尾巴踩在脚下，他不知道龙跟狗有什么关系，但知道这条尾巴跟狗尾巴似的，高兴的时候就会扫来扫去，烦的很。 维塔·伊特纳眼睛微眯，竖瞳缓缓变圆，满意的欣赏着眼前的画面。 黑暗遮蔽了一切视线，原本在教皇宝座上正襟危坐的人放松了许多，懒散地靠在自己怀里，赤脚踩在漆黑发亮的尾巴上，冷淡的面容上情绪外露，带着一丝担忧。 “爱神对你做了什么？” “他拿走了我对你的爱意。”维塔·伊特纳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冷笑，“他，不，光明神想用仇恨来控制我。可惜我一见到你，又会爱上你。” “这段时间我飞遍了整个希望大陆，找到了藏起来的爱神。我无法彻底杀死神明，但他实在太弱小，所以我就多杀了几次。” 维塔·伊特纳眼神有些阴郁，他把爱神杀到崩溃，也没有把被取走的爱意拿回来，真的令他非常不爽。 旬空抚额，无奈轻笑：“你真是……” 怎么会有人会为自己是个究极恋爱脑而感到骄傲呀。 旬空把维塔·伊特纳按在椅背上，膝盖顶在他的双腿之间轻轻磨蹭，捧着他的脸给了一个深吻。 片刻后两人都低低喘息，旬空问他：“那你又来这里干什么？不怕我再杀了你这条恶龙？” “唔！”维塔·伊特纳俊美的脸庞因强忍欲望而略显扭曲，但还是认真回答，“如果你需要，那就拿去。” 旬空发出短促的轻笑，拍拍他的脸颊：“你见到玛丽安和伊莱了？” “与他们无关。” “唔，我知道了，谢谢你。”旬空按住想要有所动作的维塔·依特纳，亲了亲他笔挺的鼻梁，“不过我现在不需要你的命，你配合我一下就可以了。” 维塔·伊特纳觉得自己忍的都要炸了，眼巴巴地瞅着伴侣：“那我是不是可以……” 说着他急切的揽住伴侣的腰往自己身上按，旬空顺从的伏在他身上，拿过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咔嚓一声扣在了维塔·伊特纳的脖子上。 维塔·伊特纳浑身一僵，垂眸看了看脖子上的锁链：“你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用来囚禁恶龙了。”旬空笑眯眯起身，“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这里吧，别到处乱跑，小心再被哪个神给阴了。” 维塔伊特纳看看自己非常精神的某处，再看看拔x无情的伴侣。 “……” 伴侣的占有欲强到要把他囚禁起来，他非常高兴。 但是！ 哪怕是伴侣，也不能剥夺他的性生活！ 漆黑发亮，皮糙肉厚的尾巴，狗狗祟祟往前一伸，毫无防备的旬空脚下磕绊，转眼就被人扑在了地上。 维塔·伊特纳一只手垫在旬空的脑后，另一只手摸了摸，声音低哑：“养条狗还得给肉吃呢，你不能只把我关在这儿，整天让我干看着。” 旬空忍不住笑骂：“馋死你算了。” 眼前天地倒转，耳边锁链哗啦作响，指甲在坚实的后背上划过，没给恶龙留下半点印记，反倒是他自己快要被折腾到散架了。 旬空腰酸背痛地爬起来，踹了一脚吃饱喝足的恶龙。 “可以把黑暗收起来了。” 链身上铭刻的光明铭文依次亮起，长长的链条非常智能的将被锁住的黑暗眷属给捆了个结实，然后把他吊在了十字架上。 卡米拉主教看到后大吃一惊，继而变得十分振奋：“恭喜教皇冕下，成功抓获这条恶龙！” 黑暗屡次笼罩教皇宫殿，教廷中并不是无人察觉，但问题是谁打得过恶龙啊！这次教皇冕下终于出手，让教廷内连日来的萎靡气氛都随之一震。 “冕下，这条恶龙是否要转移到塔内关押？”卡米拉主教问道。 旬空顶着维塔·伊特纳不满的眼神，点了点头：“嗯。” 猩红的血眸瞬间就落在了卡米拉主教的身上，竖瞳拉得极长，里面是森然的杀意，落在地上的影子瞬间就攀爬至卡米拉主教的脚下。 卡米拉主教只觉得呼吸困难，脚底仿佛踩进了沼泽中，马上就会被溺死。 口舌全部被麻痹，他甚至无法顺利地念出咒语施展光明之力。 蓦然，教皇冕下的声音刺破寂静，仿佛从深海中被拉至水面，卡米拉主教终于能够顺畅呼吸，他腿脚酸软，勉强扶住旁边的桌子，才没有让自己狼狈的倒下去。 在看向那被捆起来的恶龙之时，心中的轻蔑已经完全消失，随之升起的是对恶龙的恐惧以及对教皇冕下伟力的崇敬。 “多谢冕下出手相助。”卡米拉主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恶龙实在太过强大，塔中恐怕关押不住，希望教皇冕下可以将他暂时留在这里，直到审判之日来临。” 维塔·伊特纳满意地收回恐吓。 旬空不动声色地说：“你该好好提升一下自己了。” “是是是，最近失误太多，是我懈怠了。” 三位红衣主教只剩卡米拉一人，剩下的还没有合适的人选补位，教廷中的大部分事务就落在了卡米拉身上。 卡米拉主教狼狈地离开，旬空丢给维塔·伊特纳一个冷漠的眼神，低头处理桌子上的事物。 维塔·伊特纳抬起头，视线透过屋顶仿佛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金色人影。 察觉到这反向的窥视，光明神终于移开落在旬空身上的视线看向维塔·伊特纳。 猩红与灿金相对，无边的神力威压笼罩在维塔·伊特纳的身上，鲜血自眼角流出，光明之力灼烧恶龙的身躯，他却露出了一个极致张狂的笑容。 咚。 瓷杯砸在维塔·伊特纳的身上，又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将一神一龙之间的对峙打破。 旬空语气沉沉：“不得对神明不敬。” 第147章 杀恶龙50 “呵。”维塔·伊特纳发出一个轻轻的气音，猩红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旬空，似是嘲笑又似是讽刺，“教皇冕下，现在是以什么身份管教我？昔日效忠之人，还是我的伴侣？” “当然是胜者的身份。”旬空皮笑肉不笑地给他用了一个禁锢术，让他再也动弹不得，“手下败将。” 维塔·伊特纳被固定了视线，刚好能看到自己的梅瑞尔，满意地眨了眨眼睛。 旬空只当他没看见这条恶龙的眼神，低头继续处理文件了。 在神国里看着两人的光明神摸了摸下巴。 嗯……怎么感觉这两人的关系跟祂想要的有点不一样呢？人类会跟死敌滚到床上去吗？但是伴侣的话，会把另一方关押起来吗？ 光明神没想明白，习惯性想叫爱神给分析一下。 “爱神大人受了重伤，正在自己的宫殿中修养。”侍者恭敬地回答道。 侍者通常是备受神明宠爱的信徒，在生命的尽头，神明会指引他的灵魂升入神国，从此摆脱人类原罪，获得侍奉神明的资格。 光明神：“嗯？那条恶龙干的？” 侍者：“听说是的。” 光明神“哦”了一声，没有再管这件事。 光明之下的从属神明在他心中的地位，其实也不是那么高，只能算是好用的工具人而已。 光辉帝国，图克王宫。 垂垂老矣的国王倚靠在床上，艰难地咳嗽两声，看向正在照顾自己的仆人，叹息道：“与兽人的战争说到底是信仰之战，是教廷内部的事务，图克王室一开始就不该掺和其中。” “可是现在……光辉帝国被卷入其中无法脱身。”国王浑浊的眼睛中有泪水在汇聚，“可惜我老了，听见玛丽安的噩耗就一病不起，年轻的孩子们看不透教皇的意图。人类不该为神明信仰的扩张付出生命的代价……” 想到热砂平原传来的消息，国王就忍不住悲伤。 兽人背叛神明，就失去了使用神明赐予力量的资格，而教廷这边又有圣子坐镇。 按理来说，教廷应该很快就能结束战争。 可这次他们再次重演了清剿魔女之乡遇到的情况，兽人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力量，跟拥有军队的教廷打得有来有回，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兽人变得越来越强大。 前线伤亡惨重，后方不断征兵补充。 贵族老爷一如既往享受着美好的生活，平民们则不得不把自己的儿子送上战场，然后等待某一天噩耗的到来。 仆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地说：“您应该尽快养好身体，重新管理这个国家。” “我管不了。”国王语气悲哀，“我什么都做不了。” 在他还是王子的时候，曾经想过要如何让子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但真正成为国王之后，他才明白，教廷需要一个国王，而这个国王是谁都无所谓。 国王不可以有自己的政治抱负，只需要学会听从教皇的吩咐，为教廷献上财富。 “不，您可以。”一直垂着脑袋的仆人抬起头来，暖褐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国王，“除了任由战争带走更多人的生命，您还可以，将刀锋对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国王愣住，看着这个在自己身边侍奉了许多年的仆人，感到了一丝陌生。 仆人从袖子中掏出一个湿方巾，在脸上轻轻擦拭，普普通通的面容下露出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玛丽安？！”国王忍不住惊呼，“我的女儿，你居然还活着？！” “是的爸爸。”玛丽安露出轻松的笑容，行了一个端庄的淑女礼，缓缓说道，“黑夜魔女玛丽安，为您献上来自魔女会的问候。” 这一夜，无人知晓国王与魔女谈了什么，总之国王的病很快好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秘闻在光辉帝国暗中传播开来，据说，教皇冕下曾是上一个人类帝国的王子，他为了建立教廷，背叛了自己的子民，覆灭了自己的国家。 - 旬空垂眸看向被绑在火刑架上的番尼，手指微微颤抖：“勇者指控你背叛神明，将我方战争计划泄露给兽人，导致神战失败，你承认吗？” “我……”番尼的目光越过旬空，看向周围前来观刑的平民们。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惶恐不安，看向他的目光中无意识流露出祈求。没人能承受得起圣子的背叛。 比起很少露面的教皇，通常出现在各种场合主持仪式的圣子，才是信徒心中最接近光明神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信徒心中的光明神人间体。 而现在这个所有人都认为，将自己全身心献给光明神的人，背叛了神明。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还能继续相信教廷吗？ 或者说，还能继续信仰神明吗？ 在信徒们期待的目光中，番尼面无表情地说：“我承认。” 围观的信徒们倒吸一口凉气，有的人已经坐在了地上。 旬空追问：“是魔女迷惑了你吗？” “不。”番尼清亮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是您欺骗了我，冕下。” 这下不仅是信徒们愣住了，教廷的人也呆住了，甚至有消息灵通的人回想起了那个暗中流传的秘闻。 围观者等待番尼说出欺骗的内容，教皇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晴空烈日之下，火焰吞没了圣子的身影。 信徒们跪在地上，例行祷告神明，但无尽的迷茫充斥心底。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先前人人避之不及的秘闻，极快速地传播开来，人们不愿意相信这其中残酷的真相，但当他们想要查证之时却会遭到重重阻碍。 那些被教义和教廷规训活在来生的人们，第一次将目光放在了过去，然后惊讶的发现他们没有过去。 光辉帝国之前的时间里，人类是哪个国家？ 神明出现之前，人类怎么活下来？ 这些疑问充斥在脑海里，很快便有人接触到了不断扩张的魔女会，从魔女会那里，这些疑问被一一回答，于是，秘闻的真假也显而易见了。 第148章 杀恶龙51 圣子被处死之后，教廷也陷入了混乱，教皇不得不亲自管理教廷。 卡米拉主教找到教皇，提议：“请冕下亲自前往热砂平原，给嚣张的兽人们一个教训，让他们重新认识到光明神的威严不可侵犯。” 他已经察觉到，圣子的背叛和死亡对教廷威望的打击十分大，甚至已经影响到信徒对神明的信仰。 这个时候，必须以强大的武力快速镇压背叛之人，重新树立威望。 教皇自然是不二人选。 旬空欣然同意，让卡米拉主教去准备出行事宜。 他回到神殿中，望向被囚禁于此的维塔·伊特纳，眸光微动。 敌对阵营的恶龙还被困此处，教皇出现在战场上，跟直接扔了一颗原子弹没什么区别，所以他必然不能前往热砂平原。 而能让他顺理成章无法出战的，也只有维塔·伊特纳。 “攻击我，让我重伤。”旬空无声说道。 维塔·伊特纳半眯的眸子猝然睁大，椭圆形的瞳孔瞬间拉长，他下意识想要摇头，却被旬空用眼神制止。 黑暗转瞬弥漫，维塔·伊特纳挣脱锁链，取出毁灭之剑，第一次觉得这把剑重的自己拿不起来。 “我……”维塔·伊特纳咬咬牙发动了攻击。 旬空使用光明之力回击，却主动靠近了他的剑锋，然后握住他的手，将剑刺入自己的心脏。 黑暗之力在体内炸开，迅速摧毁着这具光明属性的半神躯体。 毁灭之剑发出哀鸣，这柄曾经陪着厄瑞波斯杀死恶龙的神剑，在千年前，杀死了厄瑞波斯，在千年后，再次刺入了同一人的心脏。 旬空顺势取回毁灭神格，强忍着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用力地拍了一下愣住的维塔·伊特纳：“走！” 维塔·伊特纳眸光沉沉，展开双翼离开。 失去了主人的维持，黑暗逐渐消散，旬空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突然笑出了声。 吓得团子急忙问：“仙尊你怎么了？”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笑起来了？ “剑刺入我身体的那一刻，他的表情挺精彩的。怪不得上个世界逼我对他动手呢。”笑意引发了剧痛，旬空脸上血色全无，狼狈地咳了几声。 团子：“……” 仙尊经常说朝长生疯，我看仙尊也疯的不轻。 恶龙离开的动静很大，卡米拉主教正在指挥人手准备教皇出门的行李，察觉到汹涌的黑暗之力后，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拨开人群拔腿奔向教皇宫殿。 教皇宫殿中，早有金色的人影站在重伤濒死的教皇身边。 “就这么轻易被得手了，你太让我失望了，厄瑞波斯。”光明神语气不悦。 卡米拉主教不敢多看一眼，直接跪倒在地上。 旬空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慢慢说道：“人有失手，您留着那条恶龙的命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你在怪我？”光明神说，“热砂平原上的战争是你有意放纵的结果，现在又故意受伤。说到底，你还是向着那群不信仰神的违逆者。” 笑容缓缓消失，旬空眼中光芒逐渐黯淡：“别忘了，我从来不是你的信徒。” 光明之力落在重伤的躯体上，强行吊住旬空的生命气息。 光明神：“看来你已经忘记卡拉杰沦陷之日了，那你就给我好好看着，等所有违逆者得到应有的惩罚后，我会亲自带你进入神国。” 卡米拉主教还未从自己听到的爆炸性消息中回过神来，神殿已经重新恢复了寂静。 他试探地抬起头，却发现金色人影和教皇冕下都不见了踪影。 - 地下城市，卡拉杰。 浓郁的黑暗汇聚，死亡的灵魂重新凝聚，番尼缓缓睁开双眸。 伊莱·罗斯通饶有兴趣地看向他：“感觉怎么样，光明圣子？” “感觉有些奇怪，但轻松了很多。”番尼回答，“不要再叫我圣子了，叫名字就好。” “好啊番尼，之前还要谢谢你出手相助。” 伊莱·罗斯通是指玛丽安假死脱身之后，那个被处理掉的祭司。 番尼淡淡回答：“不用谢，执行老师的命令罢了。” “说到这个，厄瑞波斯有跟你说过接下来的计划吗？”伊莱·罗斯通问。 “……我以为你知道？” “我不知道。”伊莱·罗斯通有些头疼，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就有主意，作为哥哥，他真的很担心这孩子默不作声搞个大的。 两人正无言的时候，矮人瓦伦·霍姆斯带来了一个消息。 “教皇重伤。” 番尼&伊莱·罗斯通：“！！！” - 热砂平原上，十几万人的军队集结，教廷中大部分的神职人员也都在此，所有人都极度狂热地看向云端影影绰绰的身影。 对面兽人阵营的战士脸色都很难看，神明亲自动手，不知道他们的胜算有几分。 如今的沃土之邦已经不仅只有兽人了，除了精灵之外，还有大量魔女会的人。过去几个月里魔女会迅速扩张，吸纳的成员几乎都在这里了。 忽然有羽翼震动的声音传来，天空半边染上浓郁的黑暗，红眸黑发的巨龙盘旋在沃土之邦上空。 “光明神，终于忍不住亲自动手了？” “在你伤了我的教皇之前，我还没有这个打算。”光明神不屑于跟弱小的生灵对话，但维塔·伊特纳是死敌的儿子，还可能是未长成就要陨落的黑暗神，祂也勉强给了个眼神。 祭司扶着面若白纸的旬空站在城墙上。 幽深的黑眸望向对面半空的阴云，旬空不动声色催动了体内的毁灭神格。 毁灭的气息一闪而过，光明神瞬间提起了警惕。 那是什么力量？ 比黑暗更加令祂厌恶，甚至还有一点恐惧。 其他的神明反应更加剧烈，生命女神甚至从其中察觉了诸神的死亡！ 比起其他的蝼蚁，这种威胁力量的拥有者…… 光明神终于再次正视那条恶龙，战神得到示意，提起自己的斧子和盾牌，从云层走下来，第一次正式在弱小的蝼蚁面上露出真正的模样。 旬空目光扫过周围狂热的人群，缓缓退到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解开毁灭神格上的神识封印。 第149章 杀恶龙52 天空中的黑暗逐渐扩大，陆地上的生灵只觉得天色越来越黑，但对于云端上的神明来说，其中散发的毁灭之力让他们心生恐惧。 战神提起巨斧，劈向盘旋于半空中的恶龙。漆黑的云朵骤然变成了让人窒息的泥沼，一道人影出现在维塔·伊特纳身前，黑色自发顶蔓延，转眼间干枯苍白的头发恢复成曾经的模样。 “厄瑞波斯！”战神咬着牙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人类，浑身都是反骨，当初就应该把你杀了！” 旬空嘴角上扬，明明是笑着的样子，却让人感觉心底发寒。他的身上还有毁灭之剑留下的伤痕，但此刻所有神明都对他无比忌惮。 拥有了毁灭神格的他，已经是一尊神明了。 旬空缓缓抬起手，维塔·伊特纳默契地将毁灭之剑放到他手中，两人一同望向更高处的光明神。 “原来你才是毁灭之神！”光明神心中升起被命运愚弄的恼怒。 光明与黑暗敌对，却也相互依存。 祂与黑暗神不是一生一死的关系，但祂曾得到过来自命运的启示，黑暗酝酿毁灭，将带来诸神的黄昏。 于是祂想尽办法杀死黑暗，又让大地布满光明的教徒，以为自己彻底摆脱了命运。 没想到命运给祂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被他当做玩具一样的人类，在祂的眼皮子底下成为了毁灭之神。 旬空眉宇间蕴着厌烦。 自从毁灭神格解封后，给他力量的同时，也影响了他。 就比如此刻，他觉得世间一切纷争，爱恨都失去了意义，与其听生灵的吵嚷，不如让所有归于安静。 而他恰好也拥有这个力量。 旬空一言不发，将手中的剑指向所有神明：“今天，你们都得死。” 阴云遮蔽了天空，地上所有的生灵都仰望着天空中的景象。 热砂平原上，信徒们看不清具体情形，但谁也不会认为，神明也会死去。 沃土之邦中，玛丽安用手中望远镜似的东西看向阴云，炼金的铭文在镜头上闪耀，透过薄薄的镜片，黑暗之中的一切都清晰了许多。 “只有维塔在上面能行吗？”伊莱·罗斯通担忧地问。 “不只有他，”玛丽安表情复杂地说道，“还有骗子，哦不，厄瑞波斯。他看起来已经不太像人了。” 伊莱·罗斯通：“？” 玛丽安慢吞吞放下手里的东西，借助炼金术，人类可以窥见神明之间的战斗，但也仅仅是几个呼吸而已，这个东西就损毁了。 神明果然很强大。 如果只凭人类自己的话，也许再有一个千年才行。 但现在…… 她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声音极轻却又极重： “神，陨落了。” 所有神明中打扮最华丽的，总是满戴珠宝的财富之神从天上跌落下来，无数金币一样的东西从他身体中涌出，而后四散着落入大地。 战场之外的生灵们看着手中突然多出来的金币，纷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而所有财富之神所属的信徒，发现家里的金币消失了。 财富之神的主教更是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即使拼命祈祷也感受不到半分财富之力。 他恍惚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直接跪在地上：“财富之神，陨落了？” 而后是丰收之神、生命女神、战神……光明神！ 希望大陆上无数信徒崩溃，他们凭借神明的庇佑得到的东西，在神明死去的刹那也随之消失。 世间的规则重写。 财富不再由一人的喜恶分配，人人平等享有死亡，劳动才能丰收，战争……也迎来终结！ 旬空穿过遍地横尸，把光明神从神座上丢了下来，自己坐在上面。 浓郁的毁灭之力迅速浸染神座，很快散发着圣洁温暖的神座变成死寂衰败的模样。 濒死的光明神从中窥到了这个世界的命运，发出嘲笑的声音：“在所有……毁灭之前，毁灭……无法停……止……哈哈哈哈你最偏爱的人类……也活不了多——” 旬空随手掷出毁灭之剑，穿透光明神格，光明神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就是毁灭的力量吗？”他握了握自己的掌心，喃喃道，“这太轻易了。”杀死神明像杀鸡一样，简直是降维打击。 团子悄咪咪冒头：“因为毁灭与创世，是一对世界本源神明，这个世界的创世神已死，自然没有能阻挡毁灭的。” 一人一统都知道，继续下去，这个世界又会变成他们刚到这个世界时的那番模样。 旬空抬头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维塔·伊特纳，对他勾了勾手指。 维塔·伊特纳大步上前，他没有问你怎么会成为毁灭神，因为他已经在刚才感受到了那种从灵魂里透露出来的绝望。 绝望诞生毁灭。 在龙蛋尚未孵化的漫长岁月里，教皇厄瑞波斯孤身行走在没有救赎的地狱里。 “一起回去？”维塔·伊特纳摸了摸旬空的脸颊，替他擦去光明神飞溅出来的金色血液，“失去神明的庇护，教廷和军队不堪一击，沃土之邦应该轻松拿下胜利。” 旬空轻轻蹭着温暖干燥的手掌，低声笑了笑：“不，只有教廷会崩溃。” 光辉帝国有一个虽年迈但睿智的国王，他早已做好各种准备。 “那怎么办呀？没了教廷，教皇大人是不是只能被我这条恶龙抢回巢穴中了。”维塔·伊特纳的竖瞳像猫猫一样变圆，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可爱。 他低头吻了吻旬空的额头，就要动手抢教皇。 旬空勾着他的脖子，浅笑着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没办完。” “我等你。” “不，你先回去。”旬空的声音很轻，但维塔·伊特纳从来都分得清他的哪些决定是不可更改的，拉得狭长的竖瞳盯着他看了片刻，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恶龙逆着神国之外的灿金色阳光缓缓离开，每走一步，身上的龙化特征就会减少一分，变回那个金发蓝眸的圣骑士长。而他背后是自角落飞快蔓延的黑暗，但黑暗总是慢他一步，他永远行在光明之中。 旬空靠在神座上，眼中倒映着维塔·伊特纳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第150章 杀恶龙 完 “……勇者维塔·伊特纳就此杀死了所有妄图统治人类的神明，为龙重新正名，人类也从此获得了自由。这就是岁月史诗——恶龙勇者。”盘着头发的老师动情地讲完这一篇章，低头一看，课堂上趴着睡觉的有，交头接耳的有，发呆神游的有，总之没一个认真听课的。 她啪一下捏断了手里的教杆，崩断的半截精准命中正在睡觉的那个学生。 “你来说说，我刚才讲什么了？” “岁月史诗嘛老师。”少年打了个哈欠，拖长声音说道，“我们的启蒙故事都是这个，谁还不会背啊。” 其他人纷纷点头，七嘴八舌说起来。 “老师讲这个有点无聊，不如我们说说野史吧！” “没错没错，这种启蒙都要背的东西，为什么现在还要再拿出来逐字逐句分析，饶了我吧！” 老师拍了一下讲桌，学生们顿时怂怂地闭上嘴。 她又点了一下上课睡觉的那个：“既然你会背，我就来考考你，后史诗的内容……” “众神陨落，亡灵归于安眠，矮人向人类传授炼金术。黑夜魔女玛丽安登上国王之位，宣布希望大陆属于地上的一切生灵。教皇厄瑞波斯死于勇者之手，教廷信徒四散而逃，再也不成气候。至于勇者……至今无人知道他的去向。”少年小嘴叭叭，直接抢答。 老师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来，大家看课本，接下来我们讲一下影响、意义，首先从历史角度……” 她刚讲了没两句，就看见这些孩子又蔫了，话锋陡然一转：“我知道你们想听什么，不就是八卦教皇和勇者的关系嘛！其实也有传闻说，教皇厄瑞波斯成为了毁灭神，在杀死所有神明之后，自刎于神座之上。” 看着下面的小孩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距离那个时代太久了，许多真相都埋藏在历史中，但有一点，你们要记住，如果一定要信仰什么，不妨信仰头顶的星空和为你而死的英雄，而不是傲慢的神明。” - 旬空回到系统空间中，急忙询问团子这个世界的结果。 “完成了！非常完美！” 团子高兴地在空中跳舞，惩罚世界向来难度很高，一般来说通过就好，但它没想到仙尊居然完成的这么漂亮。 “对了，仙尊您怎么知道，厄瑞波斯也得死呢？” “厄瑞波斯说的。”旬空回想起他与厄瑞波斯的见面，肯定的说，“厄瑞波斯是勇者，他杀死了恶龙，却没能除掉真正的‘恶龙’，于是他成了教皇，也变成了‘恶龙’中的一员。最后他虽然杀死了其他神明，可他也变成了神，还是个早晚会给世界带来毁灭的不定时炸弹。所以结果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哦，那为什么最后要让维塔·伊特纳来当这个拯救世界的勇者呢？”团子默默补了一句，“他明明就想跟你一起死掉的。” “因为他拯救了我啊。”旬空笑容浅浅，“没有他，毁灭神格对我的影响力可不止一点。” 团子打了个嗝，奇怪，它一个系统没吃东西怎么会感觉撑呢？ 哦，原来是被喂了狗粮。 旬空：“好了，去下一个世界吧。” “等一下，仙尊你先不要急。”向来爽快的团子突然喊停，支支吾吾说道，“下个世界有点特别，去之前，我得给你科普一下世界观背景。” “？”旬空疑惑，“有什么特别的？” “呃……或许你听说过abo？” “血型？” 团子两眼一黑，去过的世界中，文娱业发达的也就只有第一个小世界了，但旬空还是以做任务和维持人设为主，接触到的小说类型都比较，嗯，常规，abo确实有点超纲了。 “abo是三种性别，跟常规的男女组合起来，一共是六种性别。常见的设定是，男a女a都有让人受孕的能力，男b女b跟正常男女相差无几，男o女o都可以受孕。ao之间通过信息素匹配……” 旬空瞳孔地震：“等一下，先说下个世界的许愿人是什么性别。” “最普通的男b。” 旬空松了一口气，男b好啊。 他又看了一些团子提供的abo性别资料，充分了解之后，对团子点点头：“走吧，我准备好了。” 团子：“正在加载中……” - 旬空在昏暗封闭的室内醒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差点被喉咙里冒出来的鲜血呛死。 他侧头吐了一口血，瞥见不远处丢着的针管，感受着四肢和内脏传来的痛苦，怀疑原主是注射了不该注射的东西活生生痛死的。 “团子，给我这个世界的信息。” “好嘞~” 星际abo小说总是免不了出现一个伪装成其他性别，混进军校的o。这个世界的主角受，就是这样一个在这个世界特立独行，但放眼小说界随大流的男o。 他怀着对战场的向往，哀求家里人帮自己隐瞒了性别，装作b混入了军校战斗系。 然后遇见了他命中注定百分百匹配的男a，即主角攻，开启了一段酸酸甜甜的校园恋爱。 而这个世界的许愿人则是校园恋情开始前，察觉到主角受的真实身份，试图让他退学，但没过多久自己退学了的炮灰。 原主江肆，产业遍及九大星球的超级豪门江家的优秀继承人，与主角攻并称为联邦军校双子星的学神。 但这些都是曾经。 因为江肆在十八岁这一年分化成了一个bate。 bate精神力低下，体质也差，无法驾驭机甲，是联邦九大星球中最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而江肆人生的前十八年是天之骄子的代名词，所有人都认为注定会分化成精神和体质双s级的alpha。 如此巨大的落差，令江肆无法接受。 于是他铤而走险在黑市里购买了能让人再次分化的药剂，企图重新分化成alpha。 从目前旬空的状态来看，显然江肆失败了，不仅没有成功分化，还将本来还算不错的体质彻底毁了。 第151章 废物beta逆袭记1 没有精神力，连身体都坏掉了，江肆彻底沦为了一个废物，很快他就被迫离开军校，整日消沉地待在家里。 江家选择了新的继承人，而被放弃的江肆则被安排进行联姻。 江肆的梦想是上战场开机甲，当这个愿望彻底无法实现之时，他选择了死亡，死在婚礼开始之前。 “这个世界任务还是蛮简单的啦~只要能从联邦军校毕业，都能上战场开机甲。”团子挥舞着小翅膀卖萌，“上个世界才结束了那么难的任务，这个刚好放松一下，你还可以和那谁来场甜甜的校园恋爱。” 旬空应了一声，拖着破烂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往校医务室去。 江肆使用分化药剂失败后，身体濒临崩溃，稍微一动就会口吐鲜血，但好在这是星际时代，往治疗仓里躺躺就能—— 暂时止血。 治疗舱的透明舱盖打开，旬空一脸苍白地爬了出来，随手撕掉自动打印出来的诊断结果。 分化药剂带来的崩溃是基因层面的，治疗舱只能延缓，想要彻底治愈必须拿到超阶修复剂，而这个东西每年的产量，全九大星球也只有不到五十支，还要优先供给受伤的军人们。 如果江肆还是江家的继承人，财力非凡的江家倒是能给他弄到，但现在，他显然已经没有家族为他花这么多钱的价值。 旬空点开手腕上的超脑，熟练地打开购物软件，把账户里仅剩的余额全都换成了高级修复剂，在想办法弄到超级治愈剂之前，这玩意能暂时顶顶。 咚咚咚—— 医疗室的门被人敲响，随即一个脸上长着小雀斑的男生探头进来：“江肆，你在吗？哦……你果然在啊。” 旬空慢吞吞点了点头。 不是江肆高冷，而是他身体状况太糟，别人活动两下废体力，他废命。 所以只能节省消耗。 “那个，校长让你去办公室找他。”雀斑男生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 分化前的江肆是整个联邦军校学生的偶像，他出身高贵，能力强，学习好，长得又极好看，在训练场的身影让多少直a心动。 只要江肆愿意，直a也能做0。 可惜现在他彻底成了一个废物。 雀斑男生看向旬空身后的治疗舱，这个东西不仅能治疗和诊断，还能追踪学生的身体数据，刚才这东西就把江肆最新的身体数据报了上去。 那种糟糕的情况，直接让原来还试图为他争取转系到后勤，继续留在军校的老师们闭上了嘴。 想起刚才在路上听到的对话，雀斑男生其实觉得，江肆还是离开军校比较好。 因为有很多人想将这位曾经的天之骄子踩在脚下。 旬空起身绕过不知道为什么发起呆的雀斑男生，慢慢地向着江肆记忆中的校长室走去。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让苍白的皮肤显得有些透明，身上的衣服略显空荡。 整个人都散发出易碎的气质。 每一个被他路过的人，都下意识回头，目光中有同情有不忍，更多的是兴奋。 有人跃跃欲试着上前来找麻烦。 “站住。” 身后有声音传来，没有指名道姓，旬空连脚步都没停顿。 说话的那名学生顿时臭了脸，毫无顾忌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周遭的其他同学们立刻纷纷散开。 alpha无疑是这个世界站在最顶尖的一群人，他们从生理上就完全超越另外两种性别，首先精神力和身体不会低于b级，还拥有信息素。 信息素的主要作用是标记领地，让其他人臣服。 强大的alpha甚至无需动手，只用信息素就能让其他人毫无还手之力。 动手的这个同学并不是极优生，但他自认为自己让区区一个beta臣服还是能轻松做到的。 然而信息素肆意弥漫，旬空没有任何反应，继续慢吞吞走着自己的路。 “江肆！”找茬的学生大喊，又释放了更多的信息素。 旬空回头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有事？” 周遭其他人立刻笑起来。 “快收起你的信息素，beta都感受不到，弱死了哈哈哈哈！” “这味道还是榴莲味的，我都要yue了！” “你们！”找茬的学生脸色涨红，一个健步蹿到旬空面前，索性直接动起手来。 这个时候却有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抬头对上巡逻老师“和蔼”的笑容：“小兔崽子，战场之外任何公开场合，释放信息素就是耍流氓，不想被捏断小吉吉就给我去关禁闭。” 找茬的学生：“……不要捏断我的小吉吉啊！” 被拎着离开之前，他又看了眼已经离开的旬空，心里纳闷。 我的信息素真的这么弱吗？ 团子在旬空的识海里笑得直打滚：“哈哈哈哈他一定想不到，仙尊您这个beta有着打败99%alpha的精神力，要不是这破身体的限制，能把他搓成球。竟然还想用信息素来压制您。” 旬空：“我以为是100%。” “可以是99.……%，身为系统的严谨不能丢！”团子给自己刚才的话打了个补丁，“宇宙这么大，万一真有个神明级别的存在呢。” 一人一统闲聊着，校长办公室就到了。 校长惋惜地看着个曾经最看好的学生，叹息道：“江肆，我们对你分化成beta的事深感惋惜，但beta是无法适应军校课程的，为了你的未来着想，不如主动退学，去上普通大学。” “我相信，以你的聪明，哪怕是当一个beta，也能十分出彩。” 这话是客套话，从治疗舱发过来的数据看，江肆的身体出现了基因崩溃，如果没有超级修复剂，即便余生服用高级修复剂，寿命也会大大缩短。 可以说，江肆现在就是个废物。 “我不想退学。”旬空摇了摇头，目光盯着校长办公桌面的文件，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校长低头看了一眼，下意识就要收起来。 一只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按在文件上，旬空低头凑过来，一字字念出上面的内容：“军校七子联合军演，最终的获胜者可以获得信用币五万、直升军部，以及超级修……” 校长唰一下把文件抽走了，塞进抽屉里：“没有什么超级修复剂，你看错了！” 旬空嘴角上扬一点点：“原来真的是超级修复剂，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校长：“……” 校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语重心长的劝说：“联合军演每年都有死亡率，多活两年不好吗？” 显然他根本不认为旬空可以成为最终的获胜者。 “你呀，与其在这里赌命不如回去求求你爸爸，毕竟是多年的父子，想必他也不会让你英年早逝。” “我不会死。”旬空平静地说。 江肆曾经退学的时候也是抱有这种期望，可他最终等来的，却是被家族用来联姻。 “校长，您不用再劝了，如果我的实力和成绩都不够，等到了期末，您自然可以用把我清退。否则我不会主动退学。” 看着决然离开的清俊背影，校长摇着头叹气。 哎，这个倔孩子。 他知道军校里每个孩子都有一个上战场的梦想，但如今联邦内外和平，就算进了军队，也不一定上战场。 为了不确定的梦想，赌上自己的性命，到底还是个孩子。 旬空先回到宿舍，把刚送上门的高级修复剂给喝了，虽然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血色，但终于摆脱了动一动就烧血条的状态。 他看了一眼课表，拿起书去了教学楼。 “报告。” 此时正在上的是机甲维修原理课，太阳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想睡觉。 冷不丁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所有人都精神起来了。 坐在第三排最佳听课位置上的卷发男生猛地瞪大了眼睛：“江肆？你怎么还没退学？” 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小鹿眼，虽然第一性别为男，但脸部轮廓柔和，带着与周遭alpha格格不入的精致。 显然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苏晨曦。 “因为我不想退。”旬空语气淡淡，伸手敲了敲桌面。 坐在苏晨曦身旁的一个alpha，立刻就起身让出了位置。 苏晨曦咬着下唇，拉住那个alpha低声问：“你为什么要让开位置呀？” alpha一愣，对啊，江肆现在分化成了一个贝塔，没有实力再像以前那样，霸道地霸占着苏晨曦了！ 他一巴掌拍上桌面，刚想说：那个贝塔给我把位置让出来。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已经不耐烦地用教鞭敲了敲讲桌：“都坐下，给我专心点听课。” 战斗学院的老师们个个都是退役军官，动手的时候是绝不含糊。 alpha觉得浑身都痛痛的，连忙老老实实坐回位置上，给苏晨曦递过去一个眼神：别担心，等我下课收拾他！ 苏晨曦怨念地看了一眼旬空，皱着鼻子哼了一声，把身体转到了另一边。 旬空直接无视他，翻着课本认真听课。 江肆分化之前，战斗学院中有很多流言，都说清心寡欲，高高在上的学神看上了新转来的软萌同学。 令许多对苏晨曦有好感的学生望而却步。 但事实并非如此，苏晨曦转到这个学校第一天就被江肆发现了是个欧米伽。 由于战斗学院里绝大多数都是alpha，江肆担心一旦omega信息素泄露，很有可能造成动乱，所以在劝苏晨曦转学院无果之后，在他身边当起了监督员。 上课坐在一起只是最基本的监督。 不走之前，江肆还在担心如果自己分化成了alpha，也不能随便再靠近苏晨曦了。 现在倒好，直接分化成了贝塔，这个监督估计能一直持续到苏晨曦找主角攻给自己临时标记，抑制发情期。 得易于强大的精神力，旬空能一边听老师讲课，一边转笔玩儿，一边默默想这算不算给炮灰加戏。 这个世界人的分化年龄在十六到十八岁之间，大部分人通常会在高中学段就分化完成。 不同的大学，不同的专业，对第二性别都有要求。 未分化的学生考入之后，如果分化出了无法适应要求的性别，一般来说会主动退学。 这样就不会在档案上留下痕迹，在下一学年可以重新选择大学。 就算不主动退学，也会在学年底考核成绩的时候被强制清退。 因为第二性别不同，很多课程就算学习了也达不到要求。 苏晨曦之所以能以omega的身份伪装alpha混进战斗学院。 是因为他是一个罕见的拥有高精神力的omega，超高的s级精神力，很好的弥补了体质只有c的缺陷，被军校破格录取。 但由于omega发情期的特殊性，一旦苏晨曦被学院中的老师发现真实性别，就会被直接清退。 团子察觉到旬空蠢蠢欲动的想法，忍不住提醒：“您可千万别把他们举报了，万一旬空感情线崩了，您还得再给他俩把线牵上。” “好吧。主角攻什么时候回学校？快把苏晨曦给标记上，别让他到处瞎跑。” “还得有两天吧。”团子查看详细的剧情线。 联邦军校这一届大一新生，两位天之骄子双子星，都没有分化就能碾压一群alpha。 主角攻分化之后，理所当然强的可怕。 团子忍不住啧啧两声：“好可惜啊，如果江肆分化成alpha就好了。” “我觉得贝塔就挺好。”笔尖在纸张上留下流畅的字迹，旬空一心二用在识海中跟团子说话，“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都要受信息素的控制，我不喜欢那种失去理智的感觉。” 苏晨曦瞟了一眼坐在身旁跟往常一样的清冷男生。 心中有些生气，这个人都分化失败了，为什么还厚着脸皮留在这里，就不能识相点赶紧离开吗？ 自己来这个学校是享受美好军校生活的，结果被这个家伙一搅，不仅要被有好感的人瞪，连朋友都没交几个。 真是太过分了！ 苏晨曦连课都没听进去，脑子里不停的胡思乱想。 瞬间有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万一江肆因为自己分化失败，对他心怀嫉妒，把他是个omega的事情说出去，该怎么办啊？ 第152章 废物beta逆袭记2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仿佛扎根一样，在心里不断回响。 苏晨曦抠着手，心里有些烦躁，得想个办法，把江肆赶紧赶出学校，别让别给他说出自己身份的机会。 这时下课铃响起，景程唰一下站起来，冲着旬空勾了勾手指头。 “你一个beta就别想霸占我们可爱的小晨曦了，来，跟我比划比划，不行就赶紧滚蛋。” 周遭其他alpha站起来，直接堵住旬空的去路。 旬空掀了掀眼皮，注意到这些人都是江肆死对头主角攻身边的小弟，不由得侧头看了一眼苏晨曦，若有所思。 原来在分化之前，主角攻就对苏晨曦有好感了，自己不在学校，身边的小弟们倒是跟得紧。 这要是放在之前，他们根本不敢跟江肆这么说话。 因为江肆能一个人把他们七个打得爬不起来。 顺便一说，军校并不禁止学生之间的切磋，只要不动用信息素，别闹出人命，都是没问题的。 旬空撸起袖子，决定还是把这些凑上来的家伙们打一顿。 不然总有人试图上来捏一把“软柿子”。 苏晨曦被旬空那一眼看得有些心惊，生怕他下一秒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是omega。 幸好旬空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掀翻了七个人。 ……好什么啊！ 一个beta干到七个alpha这正常吗？不正常啊！ 苏晨曦隐隐有些崩溃，不是说江肆已经成了废物吗？！ 景程躺在地上，目光中是遮掩不住的惊惧之色。 在交手之中，他能明显感觉到江肆比起之前弱了很多，体质下降的厉害，自己随随便便一拳，江肆都要内脏出血。 但这并不意味着，江肆就可以肆意欺凌。 因为在刚才短暂的交手中，死亡的阴影无时无刻笼罩着他，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命门被江肆无数次放过。 要不是江肆没有杀人的想法，恐怕他现在已经死了。 再看看躺在地上的其他人，他们也是捂着脖子惊魂未定，显然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在鬼门关门口转悠了半天。 旬空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掏出一瓶高级修复剂灌了下去，平静地询问：“还来吗？” “不了不了。”景程下意识回答，意识到自己这样看起来有点怂之后又补充说，“我们才不是怕了你，是担心你死在这里！反正你一个beta没资格霸占小晨曦，以后离他远一点。” 旬空：“是你们输了，该离苏晨曦远一点是你们。” 景程一噎，他索性看向苏晨曦：“小晨曦你说，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一边是没什么表情，白着脸，黑眸半垂看着自己的江肆，什么也没说，但带着无形的威慑力。另一边是有好感的那个人的小弟，跟着他们就能接触到那个人。 苏晨曦牙齿轻咬下唇，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如果江肆受了重伤，那就不得不离开军校了吧？得想个办法，让这些alpha跟江肆动真格的。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无辜的小鹿眼瞪得大大的，控诉道：“江哥，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但我也有自由交友的权利，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会十分困扰的。” 他哒哒哒跑到景程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反正，你不要跟着我了，哼！” 景程仿佛打了胜仗一般，带着人就一边玩去了。 旬空：“……？？？” 你们alpha不是讲究铁血硬汉，流血不流泪吗？你们没觉得苏晨曦这个反应跟你们alpha格格不入吗？这种娇滴滴的画风，一度让他怀疑眼前人的第一性别。 但是之前几个世界，他遇到的女生也很少有这种风格的。 难道是这个世界特产的吗？ 旬空的疑问强烈到团子都能感应到了，它一本正经地解释：“不是哦，这种人设我们通常称呼为，娇软。” “娇？软？”旬空震惊了。 虽然但是，苏晨曦还记得自己是在伪装alpha吗？这种毫不走心的伪装，至今还没被发现，全靠别人眼瞎。 团子十分看得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啦，剧情里没说发现，就不会发现。” 旬空：“。” 他看了看苏晨曦，转头去了训练场。 今天的理论课上完了，接下来是各种体能训练，江肆这个身体训练不了一点，得先去请个假。 教官对着旬空叹了半天气，拿出请假条给他，还又纳闷又遗憾：“怎么就分化成了beta呢？哪怕是个omega也好啊。” omega精神力低，体质差，但有信息素啊！ 经过专业训练的omega能够使用信息素安抚战场上暴走的alpha，可以进入军医系或者后勤其他系。 旬空对此不置一词，拿着请假条回了宿舍，熟练的打开全息舱，登陆模拟训练场。 模拟训练场是联邦七所军校联合开发的，全民都可以参与到几乎真实的战场中，进行模拟训练。内置的超脑会根据每个人的表现打分，分数越高的人排名越高，名列前十的人每个月还能拿到一笔奖金。 旬空就是冲着这笔奖金来的。 江肆这个身体消耗高级修复剂太快了，得搞点钱多囤的才行，不然实力够拿联合军演的冠军，到时候身体撑不下去就完蛋了。 而且模拟训练场最大的好处就是，只消耗精神力，不会加速身体的基因崩溃。 江肆之前没有分化第二性别，所以也被禁止登陆模拟训练场，现在旬空登陆，自动创建了一个新号。 “滴滴滴——检测到您的精神力已经达到sss+，请问是否公开？” “否。” sss+是这个世界的精神力检测的上限，但不是旬空的。 他现在受限于身体，实力大减，不想引起太多注意，所以选择了不公开。 团子在这样一个比现代社会更发达的网络中，更加自由，直接窜出旬空精神海，顺着网线出去玩了。 第153章 废物beta逆袭记3 模拟训练场后台上报的信息，报到了军部中。 “朝元帅！不得了了，出了两个sss+精神力的天才alpha！”副官高兴地一脚踹开了元帅办公室的门。 什么是sss+精神力啊！是检测仪器造出来之后，只存在于理论上的数值！几百年来没有出现一个。 而现在不仅出现了，还一出现就是两个。 朝安大马金刀地坐在茶桌旁，吸溜着茶水，老神在在：“你说说你，多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动不动踹我门呢？不就是两个3s+精神力……3s+？！” 副官看着朝安也跳起来，乐了：“你猜怎么着，有一个是您儿子。” “哦，长生啊。”朝安了然。 他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文化课从来不学，回回用可怜的个位数来气他老子。 能跟江家那个并称双子星，就是占了身体素质变态的便宜。实战演练，战斗考核从来都是一骑绝尘，这才硬生生把综合成绩给拉到前列去。 朝安猜测道：“另一个不会是江家那小子吧？” “呃……不是。”联邦七所军校的极优生都在军部的关注范围之内，他们发生了什么，副官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想起江肆的现状，副官忍不住叹气，“江肆分化成了beta，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得了基因崩溃的疾病。江家那边大概是已经放弃他了。” 朝安抿了一口茶，脸上神色稍显遗憾，又说：“另一个呢，你快给我说。” “不知道。”副官耸了耸肩，“那人也是今天刚登入模拟训练场的，选择了匿名，所以只能看到地理位置在联邦军校，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就直接问学校啊，这个不用我教你吧？” “问过了，没有。除了长生和江肆，最近没有分化的学生。”分化成alpha后第一件事就是测精神力和体质，不可能有sss+级精神力的alpha没有被发现。 朝安沉吟片刻：“反正都在军校里，跑不了，慢慢查吧。” “是。”副官正要退下去，朝安又说，“让长生那小崽子分化完了，赶紧给我回学校去上课。” “下次再考个位数，看我怎么揍他！” 朝长生被机器人管家从全息舱里叫醒，听着他老子的大嗓门，不爽地啧了一声，随手扒拉两下头发，出门上了悬浮车。 “去联邦军校。” 上学比在家里好玩，但好好听课是不可能听课的。 与此同时，旬空也被一通语音通话从全息舱里叫出来。 苏晨曦哭唧唧的声音从另一端传过来，半点不失真，就像在旬空耳边哭一样。 “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发情了，在训练场旁边的仓库里，你能帮我带一支抑制剂过来吗？” 旬空眸光微凝，二话不说，翻出江肆曾经给自己准备的通用型抑制剂，直接就往仓库去。 通用型抑制剂，alpha和omega都可以用，虽然效果不如专用型好，但在全员alpha的战斗学院里还是可以找到的。 旬空在仓库的角落里找到瑟瑟发抖的苏晨曦。 他红着眼眶，泪水在眼里打转，浑身上下不知道怎么蹭的脏兮兮的，旬空稍微靠近他就胡乱挣扎。 旬空回想着江肆学过的生理知识，这个样子的omega好像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会本能的抗拒靠近他的人。 一旦从反抗转为主动靠近，说明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了。 而这时通用型抑制剂也会失去效果。 于是为了赶在抑制剂失效前给苏晨曦打上，他不得不暴力控制住苏晨曦。 针头即将扎进脖子后面的腺体时，旬空蓦然对上苏晨曦清明的目光，下一秒身后猛然传来破风声，他抱着苏晨曦就地一滚，回头才看见那是一张十多斤重的铁饼。 旬空躲得太急，背部直接撞在墙壁上，头晕眼花了几秒。 苏晨曦趁着这个功夫，夺走了他手里的抑制剂，又踹了他肚子几脚，然后在旬空疼得眼前发晕的时候，扑到景程怀里：“呜呜呜你终于来了，江哥他、他他欺负我！” 景程看着苏晨曦狼狈的样子，怒不可遏，上前掐起旬空的脖子，质问：“你刚才想给小晨曦注射什么东西？！快点交出来！” 旬空鼻子和嘴巴都溢出鲜血，他反手擦掉，用神识对团子说：“检测一下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 “……信息素浓度0。” 旬空垂着眼睛，突然笑出了声，精神力爆发，直接把两个人全都掀飞。 仓库里采光并不好，数道光影勉强照进来，只能看清漫天灰尘飞舞，旬空逆着光，皮肤比刮得大白墙还要白。 居高临下，薄唇吐出一句话：“苏晨曦，你想要我死？” 苏晨曦第一次面对旬空身上可怖的气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只会反复重复一句话：“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江肆！”景程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这一幕直接一声大吼，“欺负小晨曦是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跟我单挑……” “你又是他什么人？凭什么替他跟我单挑？” “见义勇为的热心同学！只会欺负体质c的beta。”景程低头在手腕上的超脑操作了一番，旬空这边弹出一个消息。 【学生景程使用挑战权向你发出挑战，不可拒绝。】 挑战也是学生们之间自由切磋的一种，比起在外面只能用纯肉搏，挑战通常在特殊训练室内进行，可以动用精神力。 众所周知，beta的精神力相当于没有。 向一个beta发出这样的挑战，无异于把毫无反抗之力的人拖到小巷里暴打，可谓是相当无耻。 苏晨曦瞥见了这个消息，心里还没雀跃起来，就听见旬空说：“看来这才是你的目的。精神力之间的战斗，当等级相差太过悬殊时，精神力弱的一方很容易受到重创。” “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跟小晨曦没有关系。我对欺负弱小的beta也不是很有兴趣，要不你干脆退学算了，挑战自然就可以不用进行了。” 旬空看了一眼，这个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傻子，嗤笑一声：“打就打。” 第154章 废物beta逆袭记4 就在这个时候，仓库的大门再次被人拉开。 双扇大门全部敞开，外面的天光照进阴暗的仓库内，逆光的人影站姿不羁，单手插兜，看不清脸，但浅浅的海风味带来深海的压迫感。 苏晨曦双腿发软，看那个人仿佛救世主一般降临，心里的小鹿砰砰直跳。 他喜欢的那个人来救他了！ 景程脸上绽开喜色，忙跑上前告状：“老大，江肆这个混蛋趁你不在的时候欺负小晨曦！” 然而他还没靠近，就差点被朝长生的信息素摁趴下。 卧槽，同样都是alpha，老大强的犯规了吧？！ 旬空又灌了一瓶高级修复剂，正皱着眉竖起领子遮住自己脖子上被景程掐出来的淤痕，根本没分给来人半分注意力。 但朝长生从进仓库就一直盯着他，看他不理自己，忍不住招惹他：“大学神，几天不见，你越来越没有人性了，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欺负。连我身边的人都看不下去，叫我来主持公正了。” 旬空动作一顿。 景程满脸卧槽，什么叫“叫我来主持公正”？老大，那不是你喜欢的人吗？ 苏晨曦砰砰乱撞的小鹿啪一下撞死了。 所以在朝长生眼里，自己一直是江肆喜欢的人？怪不得总是不愿意接触自己呢，都怪江肆！ “哎呦，你这个脖子……”朝长生注意到了那道淤痕，啧啧两声，尽显嘲讽意味，“不是吧，你不是分化了吗？怎么变得这么弱，难道分化成omega了？” 他大步站在旬空面前，目光不着痕迹地寻找藏在颈后的腺体，但那里一片光滑。 他抻着头还要仔细看，肚子上冷不丁挨了一下。 低头一看，旬空目光淬着冰，看他跟看死人一样：“我不喜欢苏晨曦，你把你身边的人看好，再出现在我面前，别怪我不客气。” 朝长生茫然地捂着肚子，感觉不怎么疼，忍不住伸手捏捏旬空的胳膊。 “你变得好弱啊。” “……” 短短几分钟内被人重复了两遍弱，旬空的拳头硬了，直接给朝长生来了个过肩摔，把他摔蒙在地上，然后拎着景程走了。 朝长生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点兴奋。 平时他看江肆可不顺眼了，老觉得江肆这人对谁都不咸不淡，忒能装。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被他惹毛了，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朝同学，你还好吧？”仓库里只剩下两个人，苏晨曦又觉得自己小鹿乱撞了，羞涩地凑到朝长生身边，小声说，“我才不是江肆喜欢的人呢，我喜欢……” 江肆喜欢。 捕捉到这几个关键字的朝长生腾一下翻身坐起来，直勾勾盯着苏晨曦。 苏晨曦被他盯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感受着空气中咸咸的海风味，脸红得要滴血。 通常来说，不在易感期内的alpha收敛自己的信息素后，不会被omega轻易察觉，只有匹配度极高的ao之间，才会对彼此之间的信息素如此敏锐。 他们之间的匹配度一定高达95%。 不知道朝长生喜不喜欢自己的绿茶味信息素呢？ 朝长生严肃地评估完苏晨曦的实力，丢下一句“你这么弱，怪不得他不喜欢你”，就从地上爬起来，去追旬空的背影去了。 从来没有被人单独丢下的苏晨曦懵了。 不是，说好的高匹配度ao之间有强吸引力呢？你不对我这样那样就算了，居然还去找那个beta？！ 另一边，旬空已经拎着景程到了特殊训练室。 这种单方面发起的不可拒绝挑战都会在特殊训练室外公示，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上面的两个名字，为了看热闹，早就等在外面了。 他们想看看江肆这个beta一挑七alpha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被看热闹的景程本来还信心满满，但看到旬空根本不受朝长生信息素影响后，心里打起了鼓，终于回忆起上午在鬼门关门口转悠的记忆了。 于是在被拎进特殊训练室前，不要脸地扒住了门框。 “等、等一下……” 朝长生身高腿长，这会已经追上来了，看着这情形一乐：“景程你胆子大了，连江肆都敢挑战了嘿。” 景程无语，心说，这要是以前的江肆他当然不敢，但现在江肆已经成了废物beta。 他吐槽完才想起来，老大好像还不知道江肆分化成beta了，登时脑子里冒出一个鬼点子：“老大救救，我知道错了，不想被虐。” 朝长生虽然嘴上说着江肆弱，但放眼整个学校让他认可的对手不多，江肆就算一个。 两人又是差不多时间分化的，他早就想试试，现在他们的实力到底相差多少。 于是爽快点头：“江肆我来跟你打。” 乌黑的眸子安静地看了一会朝长生，苍白的脸扯出一个笑容，好看归好看，没怎么有人气儿，还让人心里发毛。 “好啊。”旬空慢吞吞说。 特殊训练室的门一关，围观的学生们立刻涌上前。 “我去，昔日双子星一个沦为废物beta，一个强到站在那里都让alpha腿软。快估一下，江肆胜算有几成？” “一九开。朝长生一拳打江肆含笑九泉。” “……咱能别玩梗，说正经的吗？” “就是正经的啊，这还是不用精神力的前提下。要是再用精神力可就太欺负人了。” 慢吞吞磨蹭过来的苏晨曦听到这些议论，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朝长生不知道江肆现在是个beta，一定会用尽全力，到时候没有精神力，体质废物的江肆绝对要受重伤。 不枉他为了骗江肆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特殊训练室内的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 朝长生和江肆对练过很多次，对彼此的招式很熟练，一个是凭借身体和战斗本能，一力降十会的野路子，一个是将军校格斗术发挥到极致，用脑子战斗的学院派。 通常来说，不相上下，胜负相当。 但如今一交手，朝长生就敏锐地察觉到，江肆手上没有力气，一拳打在他身上，跟刚才一样不痛不痒。 不过旬空的身法比江肆更加灵活，才没有被朝长生的铁拳给打得吐血。 喉咙里泛起血腥气，旬空忍不住为这个破布一样的身体感到烦躁，索性调动神识直接攻击朝长生，打算迅速赢下战斗。 第155章 废物beta逆袭记5 超越这个世界等级上限的精神力一施展出来，特殊训练室的警铃大作，所有围观学生脑子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直接跪在地上直不起身，满心写着卧槽两个字。 在附近的巡逻老师，跟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就往特殊训练室赶。 反观正面被旬空神识攻击的朝长生只是皱起了眉。 他才刚刚觉醒，对精神力的使用并不熟练，被动的承受着旬空的攻击，然后一点点红了脸。 旬空蹙着眉，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 神识上传来黏黏糊糊的触感，感觉好像被人缠上，还舔了一口似的。 他浑身一抖，就要收回神识。 而一直被动承受的精神力察觉到他的撤离，突然变得灵活起来，幻化出无形的触手，穷追不舍，围追堵截。 旬空喉咙里溢出低低的声音，脸颊染上绯色，清冷的黑眸中泛起水光，狠狠地剜了朝长生一眼。 小疯子，这次居然成了小世界的主角攻，官配站在外面还来撩拨他！ 精神力相触，朝长生的灵魂都在颤抖，内心深处空白的角落得到完满，咸咸的海风气息不受控制的散发出来，牙根发酸，本能叫嚣着让他咬下去。 于是身随心动，打出去的拳变成抓，哪怕眼睛被揍成了熊猫眼也要执拗地把人死死箍在怀里。 旬空找准机会把人放倒，收起神识就要离开。 动用过多的精神力，这具身体的基因崩溃加速了，一支高级修复剂不太能顶住，得赶紧去治疗舱里躺一躺。 漫天的警报声里，他并没有察觉到这个警报早已经和刚才不一样了，高浓度的海风信息素充斥在整个特殊训练室内，过滤系统不堪重负，让一部分信息素泄露了出去。 外面的学生早已承受不住顶级alpha的威压晕倒了一大片，为了保护自己，他们的信息素也本能的释放出来，向王表示臣服。 一众alpha中唯一的omega更是直接进入发情期，苏晨曦神志不清循着海风味的信息素爬到特殊训练室门口。 释放出绿茶味的信息素，不知廉耻地发出交配的信号。 高匹配的omega并没有引起朝长生的半分注意，他的眼中只看得见那个踉跄着离开的背影，死死盯着那光滑的后颈，喉结上下滚动。 混沌的脑子思考着一个问题，我已经释放信息素了，为什么他还能自由行动？ 一定是还不够！ 旬空闻到了咸咸的味道，低头摸了一下鼻子，发现自己在流鼻血，又摸了一下耳朵，发现也有鲜血。 七窍有五窍在流血，这下不死也差不多了。 背后蓦然伸出一只手把他拽倒，旬空猝不及防喷出一口血，夹杂着些许内脏碎片，尽数喷在了朝长生的脸上。 朝长生混沌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对上旬空苍白地没有半分血色脸，以及几乎要闭上的眼睛，差点肝胆俱碎：“江肆，你怎么？！快醒醒！” 他抱起人，直接撞门而出，飞快的向医务室跑去。 海风味的信息素随着他的暴怒迸发出强烈的攻击性，匆匆赶来的老师们纵使都经历战场，接受过耐信息素训练，都被他的给掀了个跟头。 校长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看清了朝长生怀里的人，怒吼：“朝长生你个兔崽子，对江肆干了什么？！” 朝长生把人放进治疗舱中，看着透明的舱盖合上，旬空口鼻中涌出的鲜血渐渐停止，才虚脱般倚着治疗舱滑倒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满脸懵逼。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校长安排了人去收拾烂摊子，沉着脸出现在医务室里。 “你知不知道江肆现在是个beta，还得了基因崩溃，现在就是个一碰就碎的瓷瓶子，你居然还敢欺负人家！” “我、我不知道。”朝长生被骂的狗血淋头，蔫的像个地里的小白菜，“他明明跟我不相上下，怎么会分化成beta？” 校长也愁：“唉，这谁知道？我恨不得这几天是自己做梦，梦醒之后，你俩都是alpha。” “等江肆醒了，你好好劝劝让他回家去吧，继续留在学校里，难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他还要参加联合军演，我真担心他死在那里。” 校长挠了挠自己日渐稀薄的头发，说了没两句，又火烧屁股的走了。 这年头的小孩怎么一个个都那么有个性，居然还有伪装成alpha的omega？！真是无法无天了！ 要不是朝长生的信息素足够强，把其他alpha全给干晕了。 联邦军校恐怕要上社会新闻。 不过说来也奇怪，朝长生这小崽子怎么对那个omega的信息素无动于衷呢？ 校长回头看了一眼朝长生，朝长生还趴在治疗舱边，望眼欲穿地盯着躺在里面的江肆，就跟看他的omega似的。 校长摇了摇头，走了。 alpha和beta是不会有结果的，没有人可以抵抗本能。 朝长生把脸贴在透明舱盖上，安静地看着里面如白瓷般了无生气的人，手指悄悄描摹着方才那生动的表情，神色晦暗不定。 想了半天，他给朝元帅打了一通电话：“老头，你手里还有超级修复剂吗？我想要。” 朝元帅刚被校长打电话骂了一通，浑身上下写着不爽。 “哟，这是谁呀？打架就打架，谁让你耍流氓释放信息素了？！放倒了二十多个alpha，还让一个omega进入发情，真能耐啊你！” “我又不是主动的。”朝长生小声逼逼。 都说江肆分化成了beta，但哪个beta有这么强的精神力？ 可是他都释放那么多信息素了，江肆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他觉得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性别，还得自己标记一下才能知道。 朝元帅没听见他的话，训了一阵，又看向朝长生背后的治疗舱，叹气：“超级修复剂每年都供不应求，我哪里有啊。” 第156章 废物beta逆袭记6 “七所军校的联合军演的冠军倒是可以获得超级修复剂，想要就自己想办法去争取。”朝元帅说。 朝长生点点头又摇了摇：“不行，太久了。” 治疗舱的治疗已经结束，而江肆迟是没有醒来，证明着治疗舱已经无法抑制基因崩溃了。 他有点懊悔，要不是自己非要跟江肆比试，也不会弄成这样。 “我记得还有一种在实验中的药，叫米诺缓释剂。”朝元帅想了想说道，“这种药对于基因崩溃，这种病作用比高级修复剂要好一些，但有一定的副作用。” 朝长生眼睛微亮：“什么副作用？” “会永久降低使用者的体质上限。” 比起觉醒及固定等级的精神力来说，alpha的体质是可以通过锻炼以及药剂进行提升的，所以米诺缓释剂对患有基因崩溃的alpha来说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但beta就没有这个烦恼了，因为他们没有精神力，体质也很难发生改变。 朝元帅给副官比了一个手势，又对朝长生说：“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一支，不过你得答应我，这个学期必须理论课及格。” “再给我十支高级修复剂。” “成交。” 没过一会儿，十支高级修复剂和一支米诺缓释剂就送到了联邦军校的医务室中。 朝长生打开治疗舱盖，小心翼翼的把旬空的上半身扶起来，给他喂了一支高级修复剂。 昏迷的人还保持着自主吞咽的能力，小巧的喉结微微滚动，将透明液体全部吞食，薄唇的颜色跟脸一样白，唯有洁白的齿间藏着一点点红。 朝长生看入了迷，指腹轻轻婆娑着唇，忍不住探进去，要把那点红扯出来。 团子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忍不住骂了一声：“臭流氓。” 识海中，青衣仙尊的身影散发着浅浅的光芒，旬空对它投来询问的眼神。 身体陷入昏迷，而他现在正尝试用自己的神识力量来修复肉体。 如果能成功，就不用再担心这破烂的身体随时彻底坏掉。 团子把看到的事情叽叽喳喳说了一遍，又问：“仙尊怎么样，成功了吗？” “不太成功。”旬空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先醒来。 指尖才触及那柔软湿润的小舌，旬空就睁开眼睛，上下齿迅速闭合，狠狠地咬上。 “唔！”朝长生没想到他会这时醒来，差点被咬掉了手指。 又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心虚的抱着手，红着脸忍痛不敢说一句话。 一只素白的手搭上治疗舱的沿儿，另一只手狠狠的擦过嘴唇，力道不轻，让原本没有多少血色的唇变得有些红肿。 旬空给了朝长生一个白眼，目光落在旁边的几支药剂上。 米诺缓释剂。 一款现在应该还在研发中的基因崩溃治愈剂。 原剧情中，这款药剂应该在江肆自杀身亡之后不久才发布。 而这里能弄到这个药剂的无疑是眼前这个人。 旬空的脸色微缓。 朝长生注意到他的表情，搔了搔脸颊：“那个你真的是beta吗？据我所知beta是没有精神力的。” “我特殊不行吗？” “行行行。”朝长生眼神发飘，不自在地说，“那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腺体？” “……”看在米诺缓释剂的面子上，旬空微微侧了侧身体，给他看自己光滑的后颈，“没有腺体。” 温暖粗糙的手指按在细腻的肌肤上，不死心地摸了摸。 “居然真的……” “行了。”旬空被他弄得痒痒，把他的手打下来，就要从治疗舱里出去，“你让到一边去。” 朝长生伸手托了他一把，让他站稳，突然说：“那你退学吧，去上其他的大学，学学金融，表演，音乐什么的。” 旬空一愣：“你让我退学？” “嗯。”朝长生表情严肃，把米诺缓释剂放到旬空手里，“这个就够你治疗用了，你没有必要继续在学校里呆下去。” 太危险了，也许哪一天他不在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又会发生。 超级修复剂他会帮江肆拿到的。 旬空冷了脸：“omega都可以待在这里，为什么我不可以？东西你收回去，我不怕死，我只怕像个废物一样死在无人知道的地方。” 说完他甩开朝长生，径直离开医务室。 团子暗戳戳探头：“仙尊，你这反应是不是叫吃醋啊？” “闭嘴。” “嘤。” 旬空回宿舍的路上又路过特殊训练室，一群被放倒了的alpha，刚刚注射完抑制剂，正揉着脖子苏醒过来。 景程看着旬空，忍不住我操一声。 顶级alpha暴走，普通的alpha都要非死即伤，江肆这个普普通通的beta是怎么竖着出来的？！ 老师是看见旬空被抱到医务室的，这会儿看着他又出来了，也忍不住夸了一句好小子。 总之，又是精神力，又是信息素，有朝长生这个顶级alpha在，根本没有人想过beta拥有精神力的可能，都觉得他运气不错。 医务室中，朝长生还站在治疗舱旁边，他拧着眉把米诺缓释剂和剩下的高级修复剂打包起来，忍不住哼声：“所有人都劝你退学，干嘛只对我发脾气。” 虽然发脾气很可爱，但发完脾气能别不理他吗？ 他收拾好药剂，转身去踹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头发稀疏的校长，隔壁军医系过来的omega系主任和注射过强力抑制剂，裹着毯子还不停发抖的苏晨曦。 “omega伪装成alpha混入战斗学院，你想过一旦发情会造成什么后果吗？！要不是朝长生能保持清醒，你现在早就被标记了！” 校长苦口婆心地劝着苏晨曦，听见办公室的门发出不堪重负的梆一声，抬头看到朝长生更头疼。 “你他妈不去关禁闭，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苏晨曦正在心里想，被标记了也没什么不好，鼻尖闻到令人心动的海风味，顿时惊喜抬头：“朝同学，你来啦？” “嗯，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把混进来的omega开除。” 朝长生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无视苏晨曦瞬间苍白的脸色，对校长说。 “快点开除，完事儿我就自己去关禁闭了。” 校长也不想再跟苏晨曦废话，一锤定音：“我管你们苏家是什么想法，联邦军校的校长是我，学校的管理上朝元帅也得听我的，让你走你就走！” 第157章 废物beta逆袭记7 旬空和朝长生的一战，让剧情生生的拐了个弯儿，苏晨曦暴露omega身份被赶出了战斗学院。 不过团子并没有再发布，要求旬空去撮合朝长生和苏晨曦的任务。 颇有种对感情线随便无所谓的感觉。 对此团子是这么解释的：“你跟朝长生在一起，不就有感情线了吗？” 旬空：“那就不用着急。” 这个世界和平而美好，他们都还很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 于是他便过上了每天上完理论课，就回宿舍用全息仓打模拟训练场的生活。 从来没有接触过机甲的旬空，也在这个过程中飞快的熟练运用各种型号的机甲，同时排名飞速上升成功挤进了前十。 他不怎么理会每次看见他都欲言又止的朝长生，但会收下不知道是不是谁摆在宿舍门口的药剂。 下课铃响起，上课上的有气无力的学生们瞬间恢复了活力。 景程被朝长生收拾了一顿，但记吃不记打，这会儿又凑到朝长生身边邀请他去打篮球。 “咱们指挥系和侦察系的比赛，听说军医系的小o也会偷偷溜过来围观，真的不去吗，老大？” 学生时代的alpha总是无比的躁动，青春洋溢的小o所到之处，alpha恨不得孔雀开屏。 朝长生垂着脸，看起来似乎在听景程讲话，但实际上正从旁边某个臭美的alpha镜子里看旬空。 旬空收拾好书包，一根细细的手指勾着带子，起身向外走。 他的脸转过来，目光正好落在镜子上。 朝长生忙转过脸，随口应着景程：“在哪儿比赛？什么时候？” 咚咚。 弯曲的指节轻扣桌面，闲散的交谈声瞬间停下，朝长生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儿，还要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找我什么事儿啊，大学神？” “出来。” 朝长生啧了一声，一边说着“你叫我，我就得出去吗？”一边诚实的站起来，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就出去了。 景程目瞪口呆：“不是，老大就这么、这么出去了？” 屁股后面尾巴都要摇出残影的人，到底是谁呀！绝对绝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狂炫酷霸顶级alpha。 “这个还给你。”旬空把米诺缓释剂递给朝长生，“我会在联合军演上拿到冠军，使用没有任何后遗症的超级修复剂，不需要这个。” 朝长生环着双臂，后腰依靠着石制栏杆，支着修长的大长腿，没接那药剂，拧着眉盯着他：“你知道联合军演是需要驾驶机甲的吧？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会直接崩溃。” 那是精神力不够的情况，需要肉体替精神分担压力。 而旬空最不缺的就是精神力。 在现实中短时间内驾驶机甲，还是可以坚持一会儿的。 “没关系，我不会死。” “不死就不痛了吗？再说了，你不一定非要自己拿到，万一、万一那个冠军……他愿意给你呢。” 别扭的少年人总是不愿意直白的吐露心声，最后几个字，朝长生含在嘴里自己都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 但旬空听清了，他眨着眼睛看红色从朝长生的耳根烧起来。 烧得朝长生色厉内荏：“看什么看？！” 旬空没忍住，勾着他的下巴亲了一口：“我不是那种躲在后面，享受着别人为我拼命的人。相信我，乖。” 漂亮含笑的面孔凑近，落下一个柔软的吻。 不如梦中放肆胆大，却是他想也不敢想会发生的事。 朝长生直接呆住了，全身的血液都在向脸部涌来，大脑里反复回荡着让人心痒的哄人语气的“乖”字。 湿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淌了出来。 “哎？你流鼻血了。”旬空掏了掏衣兜，找出一包纸巾。 朝长生尴尬到想要找个地方钻下去，夺过纸巾就没出息的跑了。 跑到卫生间里，把水龙头拧到最大，热到冒烟的脑袋抻到冰凉的水中冲了半天才冷静下来。 再看那犹带着体温的纸巾。 糟糕，鼻血又要出来了。 “谁那么没公德？在厕所里随便放信息素！”景程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卫生隔间里传出来，“还是海风味儿的……嗯？海风味？” 他提上裤子，推开门，正对上自家老大面无表情的脸。 骂人的气势顿时就蔫儿了：“老大，咱能不能把这信息素收一下，不想再跪了，膝盖疼。” 朝长生高冷地收起信息素，甩甩头发上的水，内心有小人在抓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江肆不能是个omega呀，不仅不能标记，甚至不能生孩子！ 当然不是说他喜欢小孩。 而是因为有了小孩，江肆就不能随便对他始乱终弃。 然而此时他并没有意识到，旬空只是亲了他一口，他们俩人甚至都没有确定关系。 俗称，想的太多。 晚上的时候，旬空意外的接到江家打来的电话，电话那边，江父的声音有些疲惫。 “小肆，最近找时间回家一趟吧。我选出了新的继承人，你总得来见一见。” “你也别怪父亲，江家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江家，我得给其他人一个交代。还有你的身体……我会给你想办法的，你总归是我的儿子。” 旬空沉默片刻，应下了。 剧情中，江家新任继承人是江肆后妈的生的弟弟，江坤。 江坤现在还在上高中，属于分化的较早的那一批alpha，综合素质达到了a+，算是很不错了。 至于江父，这个做主给江肆选择联姻的人，江肆并没有怪他。 因为这个男人肩上一边扛着家族，一边扛着商行，在江肆无法成为继承人之后，也没有完全将他放弃。 还为江肆精心挑选了一个很喜欢他的联姻对象。 江父希望江肆余生能在富裕安顺中度过，但江肆是宁愿死也不肯被当成笼中金丝雀的雄鹰。 第158章 废物beta逆袭记8 联邦军校和江家不在同一颗行星上，周末放假，旬空离开学校，坐上了回家的飞船。 以前江肆回家都是有专车接送的，现在他只能自己买票回去。 飞船停泊在绯云星的伴飞空间站，乘客们还要通过太空电梯回到地面。 绯云星的科技水平不如联邦军校所在的长安首都星发达，旬空又坐了三个小时的公共交通工具，才终于在江家晚宴前回到了江家。 江家在绯云星发展了三代人，家族庞大，底蕴深厚，老宅更是连成片的城堡庄园。 晚宴在即，年轻一辈的孩子们都簇拥着江坤，一如曾经跟在江肆身边那样。 旬空目不斜视地路过他们，径直向江肆的房间走去。 江坤抬了抬下巴，立刻就有人拦下旬空，嗤笑：“没看见少主吗？看来是眼睛长天上去了。” “看见了，然后呢？”旬空波澜不惊回答。 这都什么时代了，私下里称呼一下家主少主就算了，还真的搞封建那套三叩九拜吗？ 再说了，江坤就算成了江家继承人，也还是他的弟弟。 江坤比江肆小两岁，还没发育完全，又因为荣誉加身心态飘了，看上去有些尖嘴猴腮，跟他妈妈一样刻薄。 江坤说：“哥，即使你只是一个beta，你也是我哥。” 听着是句人话。 江坤又说：“我也是要考军校的，但战斗方面一直不如你，要不你再给我指教指教？” 周围响起细碎的笑声。 是嘲笑。 战斗本能写进dna里的alpha向一个beta请教战斗？ 那是要借着请教的名义，狠狠碾压这个曾经比他们优秀太多的天之骄子，向众人宣告，江肆已经变成了废物。 旬空勾了勾唇角，活动了一下手腕。 “来吧。” 砰砰砰——两人战斗的破坏力无疑是巨大的，绿油油的草皮东一块西一块，江坤的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 他被人狼狈的搀扶起来，清秀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明明是个患有基因崩溃病的废物beta，怎么可能还这么强？！” 江坤莽撞地调动自己的精神力，毫不留情地刺向旬空的大脑，他要把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beta弄成一个傻子！ 随着一声冷哼，使用手法粗糙的精神力撞上一层坚硬的墙壁，江父站在江坤的面前，脸上闪过怒意：“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兄长的？！” 江夫人上前抱住江坤，按着他低头：“快给你哥道歉！” 说着她又凑到旬空面前，格外关切地问：“小肆你终于回来了？都怪我太忙了，居然忘记去接你了。你不怪阿姨吧？还有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手里的钱够不够买药剂？不够就给阿姨说……” 旬空不动声色退后半步，完全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因为江夫人根本不是说给他听的。 江父的表情好看了些，又盯着江坤看。 江坤还想争辩什么，对上江夫人的眼神，不情愿地撇撇嘴，敷衍且快速地说了句：“对不起。” 但他看旬空的眼神挑衅而仇恨。 江父看不到这些暗流涌动，满意地点点头，对旬空说：“你跟我来。” 旬空沉默着跟了上去。 江父边走，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你现在不是继承人了，还是对她态度好一点吧。这段时间她为你也操劳不少。” 她当然是江夫人。 旬空不置可否。 江肆的生母是个温婉体弱的omega，生下江肆之后不久就离世了，没过多久只是个beta的江夫人就凭借着照顾江肆用心嫁进了豪门。 一开始江肆也以为江夫人是个合格的继母。 但有江坤作对比，江肆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爱孩子，什么叫敷衍。 以前江肆是继承人的时候，江夫人不仅管不着他，还得小心讨好。江肆不愿意与她过多接触，但也没为难，只是不冷不热着。 现在江肆虽然失去了继承人资格，但仍旧是江家的孩子。 但江夫人这位掌握江家内宅大权的当家主母，却只是嘴上嘘寒问暖，实际上不管不顾。 江父疼爱江肆不错，也十分信任江夫人，因此也就被蒙蔽，根本看不到江肆的现状。 父子俩来到江家城堡中的专用医疗室内，江父让旬空躺到治疗舱中，拿到了他的最新身体数据。 江父手中还有另外一份，是联邦军校发送给他的。 他将两份报告放在旬空面前，坐在宽大的皮质座椅里，双手交叉，胳膊支撑在桌面上，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体现在根本就不适合继续待在军校里吗？” “我还听说，你跟朝元帅的儿子打起来了，差点没命。” 旬空站在桌子前，沉默不语。 他自小被父母抛弃，是被师父一手带大的。前几个小世界的许愿人也没几个有父母的，与父母相处的经验实在太过缺乏。 而原主江肆作为曾经继承人，跟江父的相处实在不多。而且大多数时候江父并不会阻拦江肆的决定。 所以现在如何说服江父，让他不要插手，也是一大问题。 思来想去，旬空决定使用缓兵之计：“期末考核，我的成绩达不到标准，自然就会离开学校。在那之前，我会努力留在学校里。” 江父知道自己的儿子跟自己一样，是个做了决定就很难更改的人。 他面上虽然流露出了不赞同，但没有再说什么，转而说起：“宴会就要开始了，你快回自己的房间准备一下。” 旬空点点头回到江肆的房间。 江家宣布正式继承人的晚宴各位隆重，联邦九大行星的不少家族都会到场。 但江夫人并没有给江肆准备礼服，显然是自己的儿子成为了继承人，她有了依靠，连面子都不愿意做一下了。 同时她又拿捏住了江肆不愿意将小事大作的性格，根本不怕旬空会到江父面前去告状。 旬空找出江肆之前穿过的礼服穿上，买好了明天最早的离开的飞船票，江肆向往的是战场，是星辰大海，这个已经不属于他的家庭没必要强留。 － 与此同时。 长安中央星，元帅府邸。 朝长生在联机打游戏，语音的另一端传来景程大呼小叫的声音，引得其他人吐槽他。 “你丫能不能安静一点？” “我都快要被异兽啃死了，你们不来救我，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没爱了兄弟们。” “要死快点死，咱们本来就没爱。”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来追我啊！”景程鬼哭狼嚎，操控着全息形象抱着朝长生的大腿，“老大，爸爸，救我！！！唔——！” 朝长生面无表情地爆掉一只异兽的头，又反身拧死另一只。 在其他朋友啧啧声中，刚要收拾噪音扰民的景程，就看见景程的全息形象化作数据消散。 然后数据重新凝聚，景程的全息形象变得一言不发，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回基地补弹药了。 其他人先是一愣，然后骂了一声：“这小子怎么突然挂机了，人呢？” 朝长生瞥了一眼智能托管的景程账号，没有说话。 自从前几天，他被旬空亲了一口，就反复做梦，而且每晚都十分劲爆。 有的时候会梦见江肆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样子，细细滑滑的尾巴尖在自己身上各处挑弄，然后被他强行打开盘起来的尾巴玩弄到挂在他身上都没有力气。 有的时候他是觊觎老师的皇子，抱着人坐在龙椅上，将人一点点剥光。 最多还是恶龙和神父。他用黑暗浸染神圣，拉着圣洁的人一起沉沦。 道理朝长生都懂，但是这些xp是不是都有点过于刺激了。 #人外#强制#禁锢#禁忌# 搞的他根本不敢面对江肆，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如此龌龊的一面。 于是趁着学校放假，拉着人一起来打异兽，发泄一下过于旺盛的精力，但跟这些人一起实在没什么意思。 甚至不如他上课的时候，盯着江肆发呆让他内心平静。 “没意思，不玩了。”朝长生扔下这一句就要下线。 这个时候，景程回来了，他直接暂停了游戏，拉着大家嘀嘀咕咕：“你们猜我听到什么劲爆的消息？” 朝长生对八卦不感兴趣，拉出操作面板，刚要点击退出按钮。 “——关于江肆的。” 他收回手，关上面板：“说来听听。” 景程嘿嘿一笑：“今晚是江家宣布正式继承人的晚宴，我姐去参加了，她说，江家主在给江肆挑选联姻对象呢。” 江家家族庞大，但只有能力强的alpha才能留在江氏的企业里成为核心人物，beta则会被安排到偏远的地方进入家族公司。 如果还算有能力，大概能混上个分公司的总裁，如果没有就是一辈子的铁饭碗。 江肆本来也是这样的命运。 但他患有基因崩溃，真到了偏远的星球，连高级修复剂都买不着，只有等死的份。 所以江家主给他安排联姻，是为了能让他有个富足的余生。 这放在大家族里是标准的受宠爱的bate的待遇，不足为奇，奇的是这个被联姻的人是江肆。 那可是江肆啊！ 联邦军校曾经的双子星之一，跟朝长生并肩的天之骄子。无数人心怀爱慕，却连他一个眼神都得不到。 景程此话一出，不少人眼神闪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遗憾。 “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江家也请我们家了哎，但我觉得江坤那小子也就那样，才推了晚宴来打游戏的，结果你给我说江肆要嫁人？！！” “我靠，亏死了！”说话这人捶胸顿足，想起那张永远都冷冷淡淡的精致面庞，默默红了脸，“其实我不嫌弃他是个beta。” “你上个月才说，恨不得弄死江肆呢。” “啧，今时不同往日，反正我是家里老幺，既不用继承家业，也不用自己打拼，我这就去让我妈帮忙问问去。能不能让江肆嫁给……”话都没说完，这人就迫不及待跑了。 “哎，你等等。”景程没有叫住人，有些目瞪口呆，“但是江肆的很快就要定下来，而且今晚就订婚，你现在去也晚了。老大……” 他一回头，刚才还站在那里的朝长生也不见了人影。 朝长生从全息仓翻出来，冲到地下机甲仓库里。 来自宇宙的天外金属打造的，九大行星只有三台的机甲之一，祝融，静静地摆放在支架上。 朝长生使用自己的信息启动机甲，打开星路通道。 “目标绯云星，坐标324，987，76，是否开启转移？” “是。” “您的权限不足，请申请通行许可。” 星路通道是联邦最快速高效的移动方式，半个小时之内可以到达九大行星任意地点。 但星路对使用者要求较高，只有alpha驾驶机甲才能通过，否则进入星路的瞬间人就没了，而且同一时间无法多次开启，所以这是只能让军部少数人使用的移动方式。 除了权限最高的几个人，其他有资格使用的，必须提前向军部报告，得到审批之后才可通行。 但朝长生根本等不了一点。 江肆现在就要跟别人订婚，再晚一点恐怕连抢婚都赶不上了！ 朝长生取消申请，背出一串长达二十四位的密钥。 系统滴一声，亮起了绿灯：“权限认证成功，星路正在为您开启，祝您一路顺风，朝安元帅。” 此时此刻，朝安的超脑上收到一条提醒：[坐标：长安中央星564，102，10至绯云星324，987，76，预计总耗时23分钟，请您做好准备。] 正在开会的朝安：？ 顿了一秒，他站起来骂骂咧咧：“个小兔崽子！副官，快去给我把长生拦下来！” 副官无奈地摇摇头：“元帅，来不及了。” “那就联系绯云星的守备军，让他们把那个小子给我抓回来！开着我的机甲去江家的地盘，这是要把江家一锅端了吗？！！！”朝安化身喷火龙，恨不得把朝长生给生吃了。 好不容易安顿得上了两天学，还以为终于知道好好上学了，结果一声不吭搞个大的。 这下老父亲也得被他连累挨罚写检讨！ 第159章 废物beta逆袭记9 江家晚宴上，苏晨曦穿着华丽的宫廷礼服，骄傲地像个小王子，被众人簇拥着。 江夫人拉着江坤走到苏晨曦的面前，言笑晏晏：“苏小少爷今天也是光彩夺目呢，让人看了就自惭形秽。这是我儿子，也是江家继承人。” 水润的小鹿眼看向江坤，无辜清纯中带着些许诱惑。 江坤脸颊微红，伸出手：“你好，我叫江坤，是个a+级的alpha。” 苏晨曦的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但还是伸出小手跟他握手，软乎乎的叫了一声：“江坤哥哥。” 见识过朝长生那种顶级alpha之后，寻常的人已经不能入他的眼了。 他知道江苏两家有意联姻，但如果他能拿下朝长生，嫁给元帅的儿子，不会有人敢提反对意见。 宴会的另一边，江父在角落里找到了安静吃东西的旬空。 旬空皮肤白皙，穿的是一身金色的西装，款式较为休闲，衬衫的前襟开的有点大，跟他清冷的气质相搭配起来，有一种更加吸引人的诱惑力。 江父满意地点点头：“你跟我去见个人。” 旬空眯了眯眸子，跟在他的身后穿过众多人，然后见到了一对父子。 那位父亲戴着黑框眼镜，在这种商人的社交圈里显得有些拘谨，而那个儿子长着一头小卷毛，面容比较清秀，见到旬空的瞬间整个人都散发起了光芒。 “江、江肆。你好，我我是季泽一。” 季泽一，江父为江肆选择的联姻对象，是个体质只有b，精神力为a的alpha，也是江肆的暗恋者。 旬空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对江父说：“您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吗？” “我不想你到偏远的星球上去。”江父说的非常直接，“我可以容忍你继续待在学校里，但结婚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季家是后起之秀，平时做生意是要仰赖江家的。 江肆嫁过去是低嫁，这样就算他是个beta，也不会受到季家的欺负，而且这家人也并非唯利是图的那种。 江父自认自己已经给江肆做好了最好的安排。 两位父亲并肩离开将空间让给将要结婚的两个孩子，旬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心中也有些厌烦。 人类走向星际，观念变得开放多了，什么性别都能待在一起，不过通常是强者娶弱者嫁，想要摆脱这样被人安排的现状还是要尽快拿到超级修复剂才行。 季泽一见旬空脸上多了几分不耐，小心翼翼地凑近，头上的小卷毛都在一抖一抖的，低声说：“江肆，我喜欢你很久了，没想到居然有机会可以和你……” “我不会嫁给你，更不会跟你在一起。”旬空的言语冰冷而果决。 “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会努力当好一个丈夫，让你喜欢上我的。”季泽一没想到自己直接被否定了，急切地解释。 旬空唇角微勾，笑容里带着讥讽：“你喜欢你的，与我何干？别拿自以为是的喜欢来感动自己，你连我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团子蹲在识海里，看着面色变得苍白的季泽一，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孩子还算幸运的，遇上的不算是杀生仙尊本尊。不然在旬空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概就已经拔出剑来了。 而在直面无情道的剑尊之后，不死，还能继续喜欢他的，也就只有那个逆徒。 季泽一不甘心地问：“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对于旬空来说以前没有答案，现在也没有答案，他在还没有明白何为情爱的时候，就被某些人算计着动了情。 他并不后悔动情，但是不想在这个时候遂了朝长生的愿说出来，便随意地说：“唔……世间最强者吧，如元帅那般。” 整个人类联邦，九大宜居行星，千亿人口，只有一位元帅。 这样的人在民众心中堪比神明。 季泽一摇着头：“不可能的，元帅的配偶最差也是个omega，绝对不可能是个beta，你还是别做梦了。” “呵，我跟你无话可说。” 旬空浅浅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金色酒液，觉得这场宴会实在是让人厌烦，打算先走了。 忽然外面的黑夜乍亮，天上的一颗星星坠落下来，拖出长长的尾巴砸在草坪上，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有见多识广的人认出来，惊呼：“星路？！今晚的宴会还请了军部的人吗？” 商是商，军是军。 江家再大的能耐，宣布一个继承人，也请不到军部的人。 江父越过众人，离开宴会厅，看清了自尘土中走出来的机甲——祝融。 祝融是元帅朝安的备用机，里面的人是元帅的可能性不大，但最少也是他身边的亲近之人。而代表着元帅的人出现在江家的继承人宴会上，就意味着很多了。 许多人看向江坤的目光顿时变了，那些心里觉得他不如江肆的人，默默提高了对他的评价。 而旬空悄悄后退了一步。 他觉得吧，这好像是冲他来的。 下一秒祝融机甲的驾驶舱打开，朝长生从里面跳下来，含着浓浓戾气的目光扫过周围人，最后落在了旬空身上。 所有被他看过的人，心中都不由升起了臣服之意。 这就是顶级alpha从生理上对众生的绝对优势，无人敢反抗一位暴怒的君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大步走到旬空面前。 旬空：？真是冲我来的。 他看了一眼向日葵一样，脸跟着朝长生转的宾客们，伸手拉着朝长生进了一间休息室。 两位当事人消失，令人窒息的气氛随之一松。 江父出来打圆场，但整场的气氛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江坤脸上的期待僵住，慌忙看向江夫人：“妈，他们这是……” 江夫人抿了口酒，看着江父安排了人守在房间门口，却不敢直接敲门，微笑起来：“听说他们在学校里关系不好，可能是来找茬的吧。” 苏晨曦翘了翘唇角。 听说上次朝长生跟江肆打架，要不是治疗及时，就不只是重伤那么简单了。希望这次朝长生下手能够再狠一点。 第160章 废物beta逆袭记10 旬空转身关上房门，还未来得及回身，一条温热结实的大腿便插入双腿之间，把他顶在了门板上。 炽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颈上，旬空身体微颤，觉得自己脖子后面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了，忍不住反手推了推朝长生：“你在发什么疯？” “你明明亲了我，转头又要跟别人结婚，该不会想始乱终弃吧？”朝长生语气冷冽，说出的话却带着诡异的幽怨。 仿佛旬空是什么只撩不娶的绝世大渣男。 旬空：“……” 早知道就不亲了，居然给了他一个发疯的理由。 “你不会后悔亲了我吧？”朝长生看不到旬空的表情，却精准的猜出了他的想法，问的更加幽怨了。 边问边用手指摩挲着旬空光滑的后颈。 他的犬齿发酸发痒，本能告诉他咬下去，把属于自己的伴侣标记起来，这样就没有任何人可以跟他抢了。 海风味的信息素弥漫而出，房间中的装置检测到过高的信息素浓度开始自行运转过滤系统。 旬空听到装置运转的声音，有些疑惑：“你在干什么？” beta是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的。 而他过高的精神力又帮他抵住了，所有精神力低于他的alpha的生理压迫。 是以旬空直到现在，对自己身处于abo世界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感知，只有在听到别人强调性别的时候才会想起这个世界的设定。 尖锐的犬齿抵在细腻的皮肤上，带来微弱的刺痛感。 旬空微微一愣。 “我给你标记好不好？让你浑身上下都沾满我的味道，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朝长生的嗓音中带着蛊惑人的低沉，说话时柔软的唇蹭过旬空颈后，带起细微的小小的电流。 旬空忍不住站直身体，跟他拉开距离。 朝长生眸光晦暗，不等他回答就低下头，用犬齿刺破皮肤。 “唔！”旬空头皮一炸，终于在这样极亲密的接触中嗅到了空气中冷冽的海风味儿。 通常来说，omega被alpha咬后颈进行标记的时候，也会释放信息素来安抚alpha，以及心理上产生对alpha的依赖。 但旬空这个beta，现在只想打爆朝长生的狗头。 他抬手把在他身上作威作福的朝长生掀翻，捂着后颈，向来清冷的眸子中多了几分怒意：“你以为你在啃鸡脖子呢？我一个beta哪来的腺体！” “渣男！”朝长生眼眶微红，心中感到绝望。 所有人都在说像他这样的顶级alpha，只要一释放信息素，全世界都要跪在他的脚下。 然而事实却是他喜欢的人是个beta，平时根本感觉不到他的信息素，更重要的是，没法标记，被白亲一口还不能要求负责任。 旬空看着他这个反应，微微瞪大了眸子：“我不就亲了你一口，至于吗？” 至于。 朝长生用眼神控诉道。 “……我看你真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了。” 想当年这个人把旬空偷藏起来，亲亲摸摸都不敢干，现在他亲一口都要被扣上渣男的帽子。 旬空索性拽着朝长生的衣领把他推到椅子上：“张嘴。” 唇齿纠缠，安静的室内响起水声。 朝长生的悟性很快，旬空没动两下就被他抢走了主动权，大手也攀到腰侧，探进衣服底下。 如果信息素能够具象化，此刻就能看到，属于朝长生的信息素紧紧地缠绕着旬空。 那样的浓度足够一个顶级omega直接进入发情状态。 旬空把那双手从衣服底下抽出来，无情地说：“好了，你可以走了。毕业之前我不会考虑结婚，你要等就等着吧。” 这话说的，团子都忍不住谴责：渣男！ 但朝长生超好哄的，飞快地抓住了重点：“你愿意毕业之后跟我结婚？” 旬空眼风扫了他一眼，走到门边就要开门。 “等！等一下。”朝长生飞扑过来，也不顾自己撞到了门上，黏黏糊糊纠缠道，“再来一下。” 炽热的目光落在旬空微红的嘴唇上，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仗着自己体型占优势，把旬空一个劲儿往角落里怼，像一只热情的二哈。 旬空一个不慎被他扑倒。 江父安抚好宴会上的宾客之后就一直在休息室门前来回踱步。 这时有侍者领着三个人来到江父面前。 “你好，守备军。朝长生擅闯江家，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来把他带走。” “好好好。”江父忙不迭叫人把门打开。 江坤、苏晨曦等人想知道江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抻着脖子向这边看过来。 休息室的门打开，朝长生动作一僵，下意识把旬空挡在身后，温和的海风顿时化身海上飓风，肆意席卷而出。 江父虽然也是alpha，但在这股压力之下，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守备军的三位成员也都受到了影响，不过他们是现役，对信息素的抗压性比较高，手中高压电枪滋啦作响。 “朝长生，未经许可使用星路，还闯到江家来，重伤……” 说话这人瞥了一眼好端端站在朝长生身后的旬空，把那重伤平民的话咽了回去。 “……朝元帅让我们把你带回去。” 朝长生没想到自家父亲这么快就派人来抓他了，紧皱着眉头，眉骨低压，眼睛里带着戾气。 守备军三人顿时提高了警惕，浑身肌肉紧绷，精神力也调动起来。 他们知道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没分化之前，这人就能在元帅的严防死守下愣是翘课逃课，靠变态的战斗力将严重偏科的成绩拉到了前列。 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搭在朝长生的肩膀上，众所周知的废物beta漫不经心地说：“要打出去打。” 所有人胆战心惊，以为朝长生第一个打的就是他。 谁知朝长生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隐约间还能听到一声冷哼。 守备军三人愣了愣，赶紧跟上他。 江父站直身体，目光仔细观察自家儿子，发现他脖子上似乎有点点血迹，仔细一看，光滑的后颈上被人咬了一口。 第161章 废物beta逆袭记11 咬后颈是一种有特别意义的举动，从那牙印深浅中甚至可以看出来其中极强的占有欲。 这个房间内自始至终只有两个人。 是谁在江肆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不言而喻。 江父对儿子的担忧从人身安全变成了另外一种，他果断转身关上门，将所有窥探的视线都锁在了门外，又找出了手持式治疗仪。 旬空看着江父一言不发给自己治疗后颈上的咬伤，微微有些讶异。 “谢谢爸爸。” 过滤系统以最大功率运作，很快屋内的信息素一扫而空，但江父能察觉到自江肆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 冷冽浅淡的海风带给主人之外的alpha以深海的压迫，肆意宣示着对眼前之人的独占欲。 好在江肆是个beta信息素会很快代谢掉。 但也很可悲他是一个beta。 如果江肆是个omega，江父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元帅面前，让他的儿子负起责任来。 可是beta无法被标记，他们也随时可以被抛弃。 江父紧后槽牙，沉声问道：“你是自愿的吗？” 旬空摸了摸完好如初的后颈，却感觉那海风的味道，似乎从自己的血液中透了出来，不过并不让人感到讨厌。 他眉眼微松，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嗯。” 江父默了一瞬，丢下一句“我知道了”便转身离开。 房门再次合拢，锁舌“啪嗒”一声轻响，旬空意识到什么上前去开门，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江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明天你不用回学校了，抓紧时间结婚。” 旬空：？ 团子也是目瞪口呆，忍不住从识海中跑出来：“仙尊你刚才确实是回答自愿的吧？江肆他爹为什么还非得要你跟其他人结婚啊？” 旬空揉了揉眉心：“大概是一种封建大家长的掌控欲吧。” 这个世界里beta没有人权，长得好看的beta更是容易遭遇负心汉，江父可能觉得朝长生是这种人。 不过他可不是会被乖乖关在家里的那种人。 旬空来到窗户边，刚想拉开窗户跳下去，却发现窗户也被锁死了。 整个房间从江父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变成了一座囚笼。 这下旬空是真的头疼了。 很难不怀疑，江肆自杀是否有江父的强掌控欲的因素在。 更糟糕的是，旬空身上并没有带高级修复剂，如果轻易动用精神力，很有可能自己先玩完。 看来只能先等等再说了。 而外面的晚宴还在进行，季泽一急切地询问：“江肆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我听说他跟朝长生的关系不太好，那人是来干什么的？” 江父原先对他还挺满意的，现在一看觉得又太弱了。 如果江肆结了婚，朝长生还不死心，这人怎么能保得住他儿子呢。 但可惜朝长生是顶级alpha，哪怕是江家也只能退避三舍。 如果朝长生还要继续纠缠他的儿子，那他就只能请元帅来评评理了。 江父清咳一声，找了个理由：“他没什么事，同学之间打闹而已，现在正在房间里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可我刚……” 季泽一想说，他明明感受到了那个alpha身上的信息素，一个beta在那样强大的信息素之下，不可能一点儿伤都没受。 但江父已经走开了。 他只好失落地站在阳台边，没过一会儿又打起精神来，自言自语道：“他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会努力让他喜欢上我的！就从约会开始吧。” 季泽一打开超脑做了份约会攻略，把它发给江父：“江家主，明天我可以约江肆出去吗？” 片刻后他收到回复，一脸兴奋的离开了。 阳台的角落里又走出一个人影，躲清闲的苏晨曦瞥了他一眼，觉得一起出去玩是个培养感情的不错方法。 虽然刚才朝长生连看他一眼都没有，但他相信o追a隔层纱。 另一边绯云星的守备军营地中，全息投影投出了元帅朝安魁梧的身影，他满脸恨铁不成钢，隔空点着朝长生的脑袋。 “第二次了！你个兔崽子，才刚分化就到处乱发信息素！” 朝长生低眉耷拉眼，手背在身后，看似垂着头挨训，实际上在心里默默反驳。 他才不是随地发情的流氓！ 放信息素也是只对着江肆放的，就是可惜人家根本感觉不到。 “行了，你也别待在那儿了，赶紧给我滚回来！滚回来挨罚！”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屁股一翘就知道要拉屎还是放屁，朝安一看他这装乖的样子就知道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孩子不听话怎么办？ 打一顿就好了！ “对了，不许再用星路，坐飞船回来。” 朝安转头就对飞云星的守备军长官赔着笑脸：“我家的臭小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明天让他和祝融号一起跟着物资船回来。” 九大行星的守备军长官只比元帅低一级，却比朝长生这个军校都没毕业的小屁孩儿高了不知道多少级。 按理说是可以直接把他拿下，再给处分的。 背了处分以后的发展可就要处处受阻了。 朝安身为元帅，训孩子训的威风凛凛，但背后还是得任劳任怨的给孩子擦屁股。 机甲被暂时安放在营地的机甲仓库内，朝长生被带到了军人宿舍里暂时休息一晚。 他躺在坚硬的板床上，一只手垫在脑后，大长腿交叠。 犹如一只懒洋洋晒太阳的雄狮。 看着挺唬人，实际上是在回味刚才的触感。 又软又甜，还多汁。 嘿嘿~ 忽然丢在一旁的超脑震了一下，朝长生忙拿过来，以为是他想的那个人给自己发消息了，结果看到了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名字。 苏晨曦。 他皱了皱眉，又把超脑放下。 结果这信息根本不间断，震一下歇一会儿再震一下，实在是烦人。 他刚想直接静音，却捕捉到弹出来的消息框里提到了江肆。 [江肆哥哥明天好像要跟联姻对象去约会。] 朝长生立刻坐直身体，回复得飞快：[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绞尽脑汁找了半天话题没得到半分回应，随口一提江肆却被秒回的苏晨曦：啊啊啊啊！江肆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他单方面宣布跟江肆不共戴天。 有他没江肆，有江肆没他。 第162章 废物beta逆袭记12 旬空以为自己要被关在江家关一段时间，没想到第二天就被允许出门了。 虽然超脑和证件都被收走，身边还跟着几个保镖看似保护实则个监视，但只要能够离开江家，他就有办法离开绯云星。 季泽一自己开着悬浮车接上旬空。 去约会的地点有一段距离，他精心准备了各种话题。 却没想到旬空漂亮的眸子半眯，根本不看他一眼，上车之后就闭起眼睛拒绝打扰。 季泽一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目的地是一家游乐场，但很可惜旬空在现代背景就没有去过游乐场，也就看不出来科技发展带给这些玩具什么样的进步。 他双手插兜，目不斜视地路过各种设施。 季泽一跟在他的身后欲言又止，但又没有勇气上前强行跟他说话，只能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游乐园门口，精心打扮过的苏晨曦等到了朝长生。 朝长生穿着一件没有任何图案的白色短t，下身一条工装裤包裹着大长腿，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浑身上下写满暴躁。 苏晨曦远远看着他，都不用闻到他的信息素，就能感觉到自己双腿发软。 这样的顶级alpha必须要配自己这样的顶级omega才可以！ “他们人呢？”朝长生走到苏晨曦面前，张嘴就问。 “嗯……”苏晨曦心机的侧过身体，让自己完美漂亮的侧脸暴露在阳光下，随意指了个方向，“好像是去了那边，我们一起去看看？” 他的目的就是要把朝长生约出来，才不会去管那两个人到底跑哪儿去了。 朝长生的身高在人群中非常出众，他向着那个方向看了看，没看到熟悉的身影，皱着眉头想了想，抬腿就走。 苏晨曦一回头发现人已经走出二里地了，忙追上去。 - 旬空在占地面积广阔的游乐场里走了半天，已经将这里的布局大体摸清，接下来就要想办法甩开季泽一和暗中跟着的保镖们。 “去鬼屋玩儿。” 一上午终于听到他对自己说了一句话，季泽一直接答应下来，跟他一起去排队。 星际时代的鬼屋也没有真鬼，杀鬼王跟玩儿似的杀生仙尊表示一点儿都不恐怖。 但自从进了鬼屋，尖叫声此起彼伏。 就连季泽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江肆，害怕就握紧我的手，我、我不怕！” 鬼屋里限制精神力的使用，不然强大的alpha很有可能就把这里直接掀了，当然这些限制对旬空来说并没有作用。 所以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也能看清所有的东西。 角落里无人在意的箱子中爬出了一团黑乎乎的头发，旁边的床底下睁开了一双带血的双眼，季泽一面前的衣柜悄然打开，绣花鞋和没有脚的新娘分开站在里面。 旬空勾了勾唇角，留下季泽一一人和满屋子的鬼开party，自己打开刚才拿着电锯追人的杀人狂魔出来的那扇门。 进去之后就跟里面抠脚的npc来了个眼对眼。 “？哥们你走错了。” “没错。”旬空瞥他一眼熟门熟路的打开另一扇门。 npc看他流程这么熟悉，忍不住挠了挠头，鬼屋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好看的npc呀？ 旬空见他毫无防备的背对着自己，伸手就把他捏晕了，然后跟他交换了衣物，伪装成下班的npc，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鬼屋。 还尽职尽责守在外面的保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他擦肩而过。 团子十分捧场地鼓掌：“耶，成功逃脱~接下来就看我大展身手啦！” 九大行星都在中央超脑的控制之下，而团子是比中央超脑更加强大的系统，它可以随时修改中央超脑中的各种信息。 所以只要逃离江父的掌控，旬空哪里都去得。 然而就在他即将离开游乐场的时候，巨大的爆炸声轰然响起，这座游乐场最标志性的游乐项目星际跳跃被炸塌了半边。 剩下半边摇摇欲坠，幸存者脸上布满了惊恐，令人揪心的哭喊和尖叫此起彼伏。 旬空毫不犹豫，转身向星际跳跃跑去。 只见星际跳跃的控制室外被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给牢牢围住。 游乐场的保安队反应十分迅速，不出片刻就已经赶到现场疏散人群，同时试图跟恐怖分子沟通并且报警。 然而下一秒，通体银白的机甲陡然出现在空白的地面上。 机甲上装载的重武器直接进入准备状态。 一旦发射，这一整片区域就会被夷为平地，被挟持的人质和正在疏散的群众一个都活不下来。 旬空逆着人流，催动精神力攻击机甲中的驾驶员。 不远处的咖啡厅中，朝长生直接推开听到爆炸声后就想钻到自己怀里求安慰的苏晨曦，同样逆着人流奔向恐怖分子。 他手指点击超脑，再次使用元帅的权限调动祝融机甲。 旬空的精神力化作利剑，直接刺穿机甲驾驶员的大脑，重武器的发射被停止，他也嘴中溢出鲜血，身体微微摇晃。 然而这场袭击是有备而来的，其他人见驾驶员不明原因死去，立刻就想到了精神力，便召唤了援兵。 天空上有更多的机甲出现，地上的人类恐慌的情绪在蔓延。 正在附近执行任务的守备军小队，接到命令第一时间赶到游乐园。 这是一场极其恐怖的袭击，这些人似乎只是为了屠杀而来，不要人质，也不要谈判，开着机甲就是攻击。 守备军小队虽然战斗经验丰富，但人员较少，在围攻下独木难支，很快就出现了伤员。 朝长生带着祝融号给他们支援，他的战斗技巧不如守卫军娴熟，但生理优势赋予他得天独厚的战斗本能，局面开始出现了逆转。 旬空在地面上协助保安，疏散人群，忽然听到一声尖叫，转头却发现苏晨曦被恐怖分子捉住了。 “你给我放手！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抓我！我可是苏家最受宠的小少爷，最顶级的omega！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旬空：“……蠢死了。” 第163章 废物beta逆袭记13 苏晨曦一句话给自己干成敌方人质，直接被抓了起来。 他眼尖地看见旬空站在不远处，想也没想大喊：“江肆！江肆救我！” 恐怖分子对视一眼，直接扑向旬空。 旬空想也没想直接转身逃跑，他没向人群撤离的方向跑，而是转向已经空荡荡的街道。 他记得，不久之前，那里似乎坠落了一架机甲。 粒子枪擦着身体射入地面，旬空靠着强大的精神力全都躲过，恐怖分子只以为他是运气好，在后面紧追不舍。 旬空很快找到那架坠落的机甲，精神力接入其中，让系统修改操作系统，强行打开驾驶舱。 里面的驾驶员浑身鲜血，人已经深度昏迷了。 他把人从里面拖出来，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安置，自己进入驾驶舱中，启动机甲。 追过来的恐怖分子看见重新站起来的机甲，暗骂一声。 这年头alpha都喜欢装beta把人骗过来杀的吗？ 旬空才不管他的内心活动，让系统给他倒计时，咬着牙把精神力催动到最大。 通用形制的机甲功率过载，瞬间释发挥出了远超自身性能的战斗力，强硬地闯入半空中的机甲战斗中，犹如一柄利剑，顷刻间就将恐怖分子的敌方机甲斩首。 “c23，你的伤好了？” 附近通信频道中传来其他守备军的声音，c23是那位昏迷的军人代号。 鲜血从鼻腔里滴落，旬空顾不上回答这个问题，操纵着机甲如鬼魅般穿梭在敌军阵营中。 所过之处，敌军机甲纷纷冒烟，发出警报：“警报！警报！机体损毁超过80%，即将坠毁！即将坠毁！！！” 守备军小队队长面色凝重。 这种恐怖的机甲操作，绝对不可能是他的队员。 朝长生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他才不管这个人是谁呢，反正是来帮他们的。 于是驾驶着祝融，与旬空默契地打起了配合。 其他守备军也纷纷行动起来，从被动防守转变为主动攻击，敌军自首领被人斩首后就出现了溃败迹象，现在终于忍不住撤退逃跑了。 守备军小队乘胜追击。 朝长生却注意到突然出现的机甲停了下来，转而落在地面上，将还在试图绑架人质的恐怖分子统统控制起来。 做完这一切，江肆这具身体也不能再支撑下去了。 旬空眼前一片模糊，趴在了坚硬的操作台上，机甲也反应驾驶者的情况，跪在了地上，亮起紧急情况的红灯。 朝长生随后落下来，爬上舱门去看里面的人，却没想到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江肆？！你他妈怎么在这里？！还开上了机甲，你不要命了吗？！” 他直接跳进舱中，把随身携带的高级修复剂给旬空喝了。 “没有你我也能打退那些家伙，你就不能老老实实跟着其他人一起撤离吗？！你逞什么能！”朝长生嘴上骂骂咧咧，浑身上下写着要暴走的戾气，但动作却很轻柔，稳稳扶着旬空，修复剂一滴也没撒。 高级修复剂进入身体，快速修复着这具破损的身体。 旬空半睁开眼睛，皱了皱眉：“你好吵。” “吵死你算了！”朝长生嘴上回怼，但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小心地抱着他跳下机甲。 - 苏晨曦也在被解救的人质中，本来看见机甲祝融落下，以为朝长生是为自己而来的。 没想到朝长生直接进了另一架机甲，把他晾在这里半天。 他忍不住心生不忿，江肆也就算了，怎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士兵也能排在自己面前！ 在朝长生眼里，自己就那么差劲吗？！ 负责安抚被解救人员的后勤omega小姐姐看见苏晨曦脸色难看，柔声道：“小同学别担心，现在已经没有坏人了，你很安全。” 苏晨曦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 omega小姐姐：“？”神经。 这时朝长生抱着人从机甲上下来，omega小姐姐立刻严肃了表情，提起医疗箱冲了过去。 “您好，请把他放平让我检查一……” 话没说完她就被人扒拉开了，苏晨曦挤到朝长生面前，瘪瘪嘴：“朝同学，你不是有点过分了？居然把我扔下不管，害得我差点被恐怖分子伤害！” 朝长生黑着脸，看他的眼神中透着寒意，让苏晨曦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苏晨曦从来没吃过这种苦，他必须得说出来，让这个人记住，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对待自己。 旬空状态好了很多，懒洋洋地勾着朝长生的脖子，直接怼苏晨曦：“你要是老实跟着被疏散的人群走，就不会被抓了。你也是上过军校的人，难道就只会仗着性别为非作歹吗？” “那你不妨回头看看，也有很多上战场的omega负责着重要的后勤位置，可比你厉害多了。” 苏晨曦这才注意到他以为的普通小兵居然是江肆，顿时忍不住尖叫出来：“你一个beta居然敢开机甲？！万一失手，我们这些人都要被你害死！！！你这种行为太不负责了！而且刚才还对我见死不救，我要把你告上军事法庭！” 此话一出，旁边的omega小姐姐都陷入了沉默。 这个人是不是脑子真的有病？ 人家刚才救了你！你不感谢就算了，现在在这里怪起人来了？！还说什么见死不救，刚才怎么就没把你作死呢！ “苏晨曦。”朝长生蓦然开口，强大的精神力毫无保留的压向苏晨曦，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你该庆幸是联邦法律保护了你，不然我现在就把你弄死！” 苏晨曦自己是s级的精神力，放眼整个联邦，没有几个人比他高。 但此刻，他的大脑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抓着他的脑子用力撕扯，要把他整个人也要撕碎了一般。 然而他却没法发出一点声音，告诉别人自己有多么痛，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忽然明白了朝长生没有说明的意思。 联邦法律只能保他的命。 可没保证他能健健康康，清清醒醒的度过余生。 因为人类对精神力的开发很少很少，每年都会有一些人因为精神力崩溃变成傻子，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式。 极端的恐惧占据了苏晨曦的大脑，他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顶级alpha的恐怖之处。 于是拼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错了。” 强悍的精神力骤然一松，朝长生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呢？” 苏晨曦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浑身都是汗，对上冰冷狠戾的黑眸登时一抖：“对不起！我错了！收回刚才说的话，还有谢谢江肆你救了我。” 说完他头也不抬的跑了。 惹人烦的家伙离开之后，omega小姐姐给旬空检查了身体，漂亮的脸上带了些许忧虑：“您的身体已经很差了，请多保重身体。” “好的，谢谢。” 朝长生看见不远处跑过来的季泽一，又想起来自己今天是来抓奸的，刚好起来的脸色又黑了。 旬空也不想再回到江家了，省得又被关起来或者逼着相亲。 他索性窝在朝长生的怀里：“你带我回学校吧。” 朝长生被顺了毛，瞪了一眼季泽一，就光明正大的把人抱走了，跟着守备军一起撤离。 守备军离开了，并不意味着这个地方就安全了，巡逻队封锁了此处，并且发出了通知，让大家尽早回家，不要去偏僻的地方，防止还有恐怖分子潜逃。 民众经过这次袭击，各个都心有余悸。 不用巡逻队多说也都乖乖回家去。 季泽一和江家的保镖们没办法从朝长生手上抢人，对视一眼都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唯有苏晨曦怀着对朝长生的恐惧和对江肆的怨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人流稀少的地方。他要赶快回家，把自己今天受的委屈告诉alpha妈妈，让妈妈给自己出出气才行！ 阴影中有鬼祟的人影盯上了他。 那人上半身一道几乎把他分成两半的伤痕无比狰狞，流出的血更是把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他正是被旬空“斩首”的恐怖分子首领。 要不是他私自改过机甲，额外加强了驾驶舱的防护，恐怕真的会跟他的机甲一样尸首分离了。 不过现在他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袭击失败，手下小弟被抓的抓，逃的逃，东山再起的可能性太小，倒不如干票大的。 把长安中央星的苏家小少爷给绑了，勒索一大笔钱。 这样逃出联邦也能过得滋润。 首领注意到周围没人，巡逻队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于是直接扑过去，捂着苏晨曦的嘴，要强行把他拖走。 苏晨曦没想到自己在路上走都能碰见这种倒霉事，拼命挣扎捶打。 首领被他攻击到了伤口，疼痛越发刺激了他的凶性，索性释放出信息素。再强大的omega又如何？只要没被标记就能被alpha的信息素强制诱导发情，然后被人为所欲为！ 苏晨曦闻着硝烟味的信息素，心里十分厌恶抗拒，但身后某个部位却来者不拒的开始流水。 他顿时慌了，生怕自己被这个又脏又臭的alpha给标记，生疏地调动精神力企图攻击。 但首领能发动恐怖袭击，又岂是一般人？ 即便他的精神力比苏晨曦低了一级，但熟练程度和攻击手段都要强出太多。 他对怀里不断挣扎的omega感到厌烦，心中发狠，猛然找到苏晨曦精神海的弱点攻击下去。 干脆变成一个傻子，还方便他带着逃跑！ 苏晨曦浑身猛地抽动一下，小鹿眼里的不甘渐渐消失，就连气息也消失了。 首领暗骂了一声晦气。 艹，用力过猛把人弄死了，这下可不好办了。 就在他想着怎么处理尸体的时候，飘荡在时间中的无知无觉的幽魂受到吸引，进入这具无主的身躯。 空洞的眼睛中重新多出一抹凌厉的光彩。 - 天上飘着粉红色的，轻纱一般的云彩。 绯云星，还是那么美啊…… 旬朝（zhao）朝（zhao）呆滞的思维重新运转，他记得自己刚才好像还在战场上。 人类与星空蝗虫的战争持续了二十年，前前后后死了三位元帅，才终于夺回了沦陷的土地。 所有人都在为未来欢呼，而他在这一天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元帅朝安是他的爷爷，也是最早发现星空蝗虫并拉响警报的人，死在了长安中央星的守卫之战里。 元帅朝长生，他的alpha父亲，深入被占领的星球，找到了星空蝗虫的母虫，并与其同归于尽。 人类失去的最后一任元帅，是他的beta爸爸，江肆。 这是人类历史上最惊才绝艳的人，以一己之力打破了beta不能上战场的铁则，拥有无比强大的精神力和极强的战斗能力。 在两位元帅先后身亡之后，失去伴侣的他主动接下了重任，然后真的带着绝望的人类夺回了所有的土地。 可在战争胜利之时，他毅然决然地自爆精神力，选择除尽所有的星空蝗虫，为人类永绝后患，也为伴侣报了仇。 他将所有的荣耀留给了自己再也无法陪伴的孩子。 可是他不知道，旬朝朝作为一名机甲设计师，追随着他的脚步踏上战场为朝长生报仇，却不幸患上了星空蝗虫带来的不治之症，躯体变异，也快要死掉了。 死之前旬朝朝还在想，这下也挺好，一家人整整齐齐都在天上了。 可是怎么一睁眼又回到了绯云星呢？ 江肆跟江家关系不好，一年到头几乎不回家，旬朝朝也很少有机会去绯云星，但他还记得，绯云星的天空是极美的。 旬朝朝心里感慨万千，心说，好吧，没死就继续活着，随随便便放弃生命的话，绝对会被beta爸爸用眼神给冻死的。 虽然他觉得爸爸最没资格这么训自己，但谁让爸爸才是家里的老大呢。 旬朝朝感觉了一下这具身体，后颈发热，浑身酸软。 嗯，很熟悉的感觉，看来现在的自己还是个omega，并且还处在发情中。 咱就说都穿越到别人的身体里了，不能给他换一个性别吗？孩子想要一个爸爸同款的第二性别！ 第164章 废物beta逆袭记14 旬朝朝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瞪着眼睛看向首领：“就是你丫的袭击我？一看贼眉鼠眼的，就知道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嚯，受伤还不轻，你不会干了什么坏事吧？那我把你弄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首领没想到刚才还没气了的人，转眼就爬起来了。 而且变成了一个话痨。 不过，人没死就行，他一言不发地再次攻击，却没想到刚才还空有精神力，连攻击都不会的苏小少爷，转眼连身手都变得极好。 旬朝朝费力攮死了首领，脱力靠在墙边，喘着粗气对天竖中指。 “穿越就穿越，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这破破烂烂的精神海，但凡我在爸爸的爱的教育下偷一天懒不训练精神力都能当场嗝屁！” 旬朝朝没有原主的记忆，摸遍了全身，才找到快捷型抑制剂，忙不迭给自己打上，身下那玩意终于不出水了。 “啧，当omega真的好烦啊……” 不多时脚步声在这条小巷子里响起，匆匆赶来的巡逻队看着一死一昏迷的两个人，忍不住惊呼：“这个omega居然杀死了一个alpha！” - 旬空蹭着朝长生的物资船回了联邦军校，并且拉黑了江家和季泽一所有的联系方式。 江家势力全都在商界，江父再生气也没办法进学校来抓人。 朝长生把旬空送回学校就回家了，然后挨了他爸的一顿铁棍加身，被打得皮开肉绽，还被勒令不能用治疗仪，只能趴在家里养伤。 事实上，旬空在学校里，他就算爬也能爬过去。 但旬空为了元帅不被恋爱脑儿子气晕过去，答应朝长生每天都跟他在模拟训练场见面。 也算是谈上网恋了。 外面的风云变幻在学校里的影响很小，旬空每天两点一线，教室上课，回宿舍休息，无视掉周围人的怪异目光，总的来说平凡而又日常。 但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这天旬空下课回到宿舍，在宿舍里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好，我是苏晨曦的alpha妈妈，想请你去见见我儿子。” 威严高大的苏家主坐在窗边的凳子上，旬空的身后悄无声息的站了两名士兵，说话还算客气，但来者不善。 旬空“啧”了一声，心中十分不耐烦。 他以为在绯云星上，朝长生给苏晨曦的教训已经足够让他长记性，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又搞事了。 苏家主并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通知。 两名士兵直接上前，强行带着旬空登上悬浮车，驶向苏家的方向。 阳光房内，精致柔软的少年躺在软软的被褥中，双目紧闭，神态显得十分痛苦，头上还戴着一个头戴式的治疗仪。 旬空只是冷冷地看着没有说话。 苏家主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怒火翻涌，死死地皱着眉头，眉心的皱纹深刻，显得更加不近人情。 “小晨曦在绯云星上遭遇了恐怖分子首领，精神海受到重创，至今昏迷不醒。我调查过了，他当天是为了去找你，才会落得如此地步！” “呵……因为我？”旬空语调嘲讽，毫不客气的揭穿真相，“他是为了参加江家继承的宴会，才前往绯云星，第二天又与朝长生一同出游。” “如果非要人来为他的遭遇负责的话，要么你去找江家，要么你去找元帅，要么你去把那些恐怖分子全抓起来。” “但你都没有，而是把我强行从学校带到了这里，是因为你也跟你的儿子一样，脑子里全是水吗？” “还是说作为一名军部上校，你发现这些人都惹不起，只能拿我这个废物beta出气？” 旬空的话音一落，整个房间里都陷入死静。 巨大的威压从苏家主身上爆发出来，负责看护苏晨曦的护工直接跪在了地上，而旬空毫无感觉。 他双手插兜，语调懒散：“哦，恼羞成怒了。” “你倒是看得清楚，不过没必要在我面前卖弄口舌，你说的那些人，我会一个个找过去替我儿子讨回公道。”苏家主看着旬空的反应，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怪不得这个人能让元帅的儿子另眼相看。 原来还真有几分厉害之处，竟然能在她的威压之下安然站立。 不过谁让她的小宝讨厌这个人呢，为了能让她的小宝醒来，她可以尝试各种办法。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学生出手。小晨曦精神海受创意识薄弱，我需要你能向他道歉、忏悔……” “总之就是想办法让他感受到你的歉意。也许这样他就能受到刺激醒过来了。” “道歉？忏悔？”旬空语调玩味，“道什么歉？道歉，我没有早点揭穿他的omega身份让他从学校里滚出去吗？忏悔我不该把他从恐怖分子手里救出来，给自己惹上麻烦吗？” “你！”苏家主被他的态度激怒，但或许是被旬空架在了火上，也知道自己现在如果对一个学生出手有多掉价，最终拂袖离去。 只丢下一句话：“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给小晨曦守着吧，他什么时候醒过来，你再什么时候回去上学！” 然后就有智能机器人站到了旬空身边，负责监督他的一举一动。 具体表现为，饭不给吃，也不让休息，只给喝水，并且必须一直看着床上的人，稍有走神都不行。 旬空盯着床上的人，磨了磨后槽牙，杀心渐起。 另一边，元帅府邸。 朝长生美滋滋躺进训练舱，期待着跟旬空的今日份见面。 模拟训练场里不支持亲密动作，但能够并肩作战也很不错，总不能还没结婚，就跟梦里一样黄暴吧。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朝长生始终都没有等来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他知道旬空不可能无缘无故放他鸽子，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于是也顾不得背上的伤，套上衣服就要往学校里跑。 元帅朝安今天好不容易早下班，正想跟臭小子联络一下感情，结果身边一阵风刮过，刚老实了没两天的朝长生从他眼前跑出了家门。 “你个小兔崽子去哪儿啊？赶紧给老子回来！” “朝长生！” 家长喊大名，总是有种让人浑身皮一紧的压迫感。 朝长生不敢装没听见，大喊一声：“我去救你儿媳妇！” 朝安：？？？ 第165章 废物beta逆袭记15 朝长生趁着元帅思考自己哪来的儿媳妇的时候，麻溜的开上悬浮车跑了。 他风驰电掣的回到学校里，却发现旬空的宿舍一片狼藉，似乎被人强闯进去一样，而旬空也不见踪影。 便毫不客气的踹开宿管的大门，强行调出监控。 “苏家！苏晨曦！”朝长生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心中杀意翻腾。 - 旬朝朝做了一个噩梦。 在梦里他是一个又蠢又坏的绿茶味omega，仗着家世伪装成alpha混进战斗学院，然后一边勾搭他的alpha父亲，一边陷害他的beta爸爸。 搞得两个人对他讨厌的要死，恨不得直接掐死他。 哈哈哈这根本不可能，他可是爸爸和父亲的乖儿子呀，两人爱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掐死他呢~ …… …… ……等等，他好像穿越了。 这个梦不会就是原主的记忆吧？！！！ 旬朝朝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吼一声：“我是谁？！” “苏晨曦。” 凉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语气，哪怕这个音色比他记忆中要稚嫩一些。 旬朝朝都能认出来，这是他爸！ 而苏晨曦就是梦里那个又蠢又坏的绿茶味omega的名字。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穿越回到了爸爸和父亲的少年时。 坏消息是，他是两人感情中的恶毒男配。 请问现在跪下来喊爸爸有用吗？ 旬朝朝脑子乱糟糟的，但身体诚实地转身去看那个站在阳光下的人。 身形单薄的少年脸上没有多少血色，但仍掩盖不了精致突出的五官，长睫之下浅褐色的眼珠安静的盯着自己，目光凉得让人觉得自己仿佛被埋在积雪里。 谁也想不到，就在许多年后，人类走到穷途末路之际，就是这样一个雪做的人，打出了人类的未来。 旬朝朝鼻子一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旬空却收回了目光，对着监督自己的机器人说：“人醒了，可以让我走了吧？” 说完，不等机器人回答，他就要转身离开。 那样决绝而又无情的背影，让旬朝朝想起了他慷然赴死的一幕。 “不要走！”旬朝朝下意识扑向旬空，想要拦住他。 然而他忘记了自己头上还戴着头戴式治疗仪，电线长度有限，他的指尖与旬空的衣角擦过，然后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旬空脚步微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头去看那个让他讨厌的苏晨曦。 机器人检测到旬朝朝的状态，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小少爷受到伤害！小少爷受到伤害！小少爷受到伤害！” 苏家主一个健步从门口冲了进来，抬手就要给旬空一拳。 旬朝朝撇了头戴式治疗仪，飞身扑向旬空，下意识紧紧的抱住他，用自己的背部迎接苏家主的铁拳。 旬空瞳孔微缩，要推开旬朝朝的手变成了揽，带着他向后躲避。 苏家主一击不成，又忌惮他怀里的人，竟然直接掏出粒子枪对准旬空的头：“把我的小晨曦放开！” 而此时，强闯苏家的朝长生也徒手爬上了这间位于二楼的阳光房。 他毫不犹豫用精神力攻击苏家主，卸了苏家主的枪，然后又转身过来扒拉抱着旬空的旬朝朝。 “你他妈给我松手！” 骤然看见活生生的意气风发的父亲，旬朝朝顿时涌出满腹委屈，他用比朝长生更大的嗓门吼了回去：“我才不要！我抱抱我爸怎么了？！” 旬空&朝长生&苏家主：你叫谁？？？ 话出口旬朝朝就知道自己在情绪激动之下说错了话。 但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 死去的亲人得以再见，纵使旬朝朝是久经战场的士兵，此刻也绷不住情绪。 他的注意力从旬空身上转移到朝长生身上，抬手便攻击了过去，气愤道：“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你不是顶级alpha吗？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死掉？你知不知道爸爸和我有多伤心？！我让你逞能！我让你孤身深入虫巢！我……” 朝长生本来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这个又蠢又坏的omega吃到教训的。 但此刻面对着，这样一双发红的眼眶，他迟疑了。 于是下手也迟疑了起来，居然跟这个omega交手了十几个来回。 旬朝朝自顾自发泄着情绪，忽然声音哽咽：“……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朝长生满脑袋问号。 而苏家主已经完全懵掉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了，住手吧。”旬空收起探究的目光，为这件一团乱麻的事情一锤定音，“苏晨曦，你的alpha妈妈很担心你。” 旬朝朝一愣，转头看向苏家主，挠了挠头：“我没什么事儿，就是看见他们太激动了。可以给我们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吗？” 苏家主不太愿意，但她向来尊重小儿子的选择，犹豫半晌同意了。 房间内只剩下三个人。 旬朝朝又哑巴了，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因为哪怕就在科技发展的如今，穿越时间和借尸还魂这种事情还是很离谱，他担心爸爸和父亲并不相信他。 朝长生黑沉沉的眸子盯着旬朝朝，眼中若有所思。 旬空也不磨蹭，主动开口询问：“说说吧，你是谁？从哪里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在其他小世界中，他遇到过几个重生的人物。 一开始以为苏晨曦的异常举动，是因为重生，但经过刚才的观察，这个人性格和苏晨曦完全不同。 而且打架的套路，居然同时融合了自己和朝长生的特点。 有点像是他们两个一起教出来的人。 所以这人大概率来自未来，但重生这个词不太准确。 第166章 废物beta逆袭记16 清清冷冷的目光不辨喜怒，落在旬朝朝的身上，旬朝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曾经无数次闯祸并且试图撒谎，但都被爸爸一眼看穿的惨痛经历告诉他，现在是他的自我辩护时间。 如果现在不说，等会等着他的就是爸爸和父亲的混合双打。 前后两任联邦元帅的混合双打，懂都懂。 不然他一个omega是凭什么上得了前线？说出来都是泪啊。 “那个……我叫旬朝朝，是你们俩的孩子。” 什么玩意？ 孩子？！ 冷静如旬空大脑都空白了一瞬间，识海中的团子更是连连翻剧情线，尖叫：“江肆明明就是beta！怎么可能生孩子？！” 朝长生眼睛噌的就亮了，看着旬空跟狗看见骨头似的。 “我就说你是个omega吧！” 旬空：“………………” 旬空一把拍开趁机黏上来的朝长生，头疼地对团子和朝长生说：“孩子怎么就得我生？” 朝长生小脸一红：“我也想，但是alpha没那个功……” 团子嘿嘿笑：“因为您在下……” “闭嘴。”旬空咬牙切齿地捂住他的嘴，同时用精神力把团子捆成一个球，关禁闭。 两个大男人，生什么生？！ 还有天道真的该给团子杀毒了，看看孩子都成什么样了。 旬朝朝：……hello？您俩理理我行吗？ 说起来他爸真的是千年不变的清冷大美人，父亲也还是个恋爱脑。 “爸，我是你从战场上捡回来的。” 旬朝朝其实还想说，您俩的接受能力有点过于强大了，居然只纠结孩子是谁生的。 穿越借尸还魂这种事情难道不更惊悚吗？ 朝长生失望：“哦。” 旬空瞅见旬朝朝眼中藏着的不安，悄悄踢了他一下，让他把表情收敛一点。 “所以苏晨曦死了，你穿越到他身上了？” “是的吧。”旬朝朝挠挠头，“我来的时候这具身体的精神海都废了，人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你呢？” “我？我什么？”旬朝朝一时没理解旬空的意思。 “你在来之前，是不是也死了？” 旬空的声音放得很轻，心中有几分不忍。 听到这个孩子的名字后，他就知道，这是自己和朝长生养大的孩子，而不是江肆和朝长生。 否则他不会给孩子取这个名字。 然而穿越时空，借尸还魂这种奇迹怎么可能凭空发生？ 独自在外打拼的人都知道，让人破防的不是多么苦多么累，而是爸妈的一句话。 旬朝朝当然也不例外，他听出了旬空声音中的关切，眼眶立刻红了，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 旬空犹豫着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旬朝朝跟他父亲一样，很会看准时机撒娇，立刻就双手环住旬空的腰，把自己埋在爸爸怀里。 朝长生烦躁地挠挠头发：“谁杀的你？现在就把他找出来，随你搓圆揉扁。” 可是害死他的不是哪个人，而是无法治愈的疾病啊。 旬朝朝在心里叹息，转念一想，对啊！星空蝗虫现在还在来的路上，要是能提前做好准备，人类也就不用再经历足足二十年的惨烈战争了！ 他抬头看向两个人，中二之魂熊熊燃烧：“爸，父亲，我们拯救世界吧！” 旬空&朝长生：“？” 您的儿子（未来版）向您发来组队邀请，请问是否接受？ 是or否。 or。 旬空弹了一下旬朝朝的脑袋：“你这个年纪正是上学的时候，拯救世界交给大人就行了。” 旬朝朝抗议：“我们现在同岁！而且算上灵魂年纪的话，我还比你们大呢！”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世界，本尊还是修真界仙尊的旬空：“呵。” 虽然没有记忆，但实际只比旬空小几岁的朝长生：“来比划比划？” 旬朝朝：“……” 重生回父母少年时，但发现跟以后没多大差别怎么办？ - ……也还是有差别的。 旬朝朝不想继续待在苏家，挣扎着回到了联邦军校。 苏晨曦虽然被战斗学院劝退，但他央求着alpha妈妈把他安排进了后勤学院。 后勤学院的学生可以进入战斗学院串门，反之则不可以。 本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倒是便宜了旬朝朝。 旬朝朝拖着受创的精神海，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旬空回了宿舍，然后被旬空关在了门外。 一同被关在门外的，还有他的父亲。 要知道以前被关在门外的只会有旬朝朝一个人。 他大为震撼：“父亲，你不是说，你跟我爸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你侬我侬的吗？” 朝长生被戳到了痛处，黑着脸走了。 虽然旬空亲他，撩他，还承诺要结婚，但从没亲口承认过他是男朋友。 旬朝朝回到后勤学院，跟舍友八卦：“江肆和朝长生关系好像不太好？” 舍友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不是不太好，是打生打死的关系。而且上次不是因为你还打起来了吗？” 旬朝朝回想了一下噩梦里的记忆片段：“……” 不好意思，差点忘了我现在是又蠢又坏绿茶omega本尊。 等等，所以我爸和我父亲人前相杀，人后相爱？ 俩老头玩得还挺花。 “我去上课了。”舍友看了一下时间，迟疑了一下，“你看起来像是精神力过度消耗，不用急着上课，可以多休息休息。” 苏晨曦是被临时塞进机甲制造系的，没有多余的空单人宿舍，只好跟军医系的住双人宿舍。 舍友是军医系的优秀学生，一眼就看出旬朝朝精神力出问题了。 但他不知道，苏晨曦的精神海被破，现在全靠旬朝朝修修补补，消耗的精神力可不是休息就能补充回来的。 第167章 废物beta逆袭记17 据旬朝朝所说，星空蝗虫是这个宇宙的天灾之一。 它们以能源为食，最早出现在人类的能源星球上，因为幼年体型较小，未能引起人类注意。 但当它们长成成体之后，一只就堪比旧时代的坦克，不仅拥有打不烂穿不破的甲壳和随意就能撕裂机甲的口器，还同时受虫母的统一调遣，在整个宇宙中都所向披靡，毫无敌手。 最恐怖的是，它们会出现在任何拥有能源的星球，吸食能源迅速繁殖，然后在彻底蚕食完这颗星球后，转向其他星球。 对付它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杀死虫母，再清除残党。 否则就算只剩一只，它也很快会自体繁殖。 旬空整理完旬朝朝给的情报，去星网中检索消息的团子也回来了。 它摇摇头：“没有任何一丝星空蝗虫现身的痕迹。要么这东西还没出现，要么人类还没发现。当然也有最小的一种可能，旬朝朝的出现引发蝴蝶效应，星空蝗虫不会出现在联邦中了。” “不要抱着侥幸的态度。”旬空揉了揉额头。 宇宙何其浩大，人类联邦帝国才占了九颗行星，但只要能源存在一天，星空蝗虫就有可能出现。 与其等事情发生，不如提前做准备。 相信朝长生也是这么想的，才会直接答应把事情上报。 至于他具体怎么说？ 反正不会把旬朝朝的存在说出去。 苏家主是个极其护崽的家长，万一察觉到苏晨曦已死必定不会放过旬朝朝，现在能瞒一时是一时。 团子歪了歪脑袋，啾一声：“可是人类并没有有效对付星空蝗虫的手段。” 人类与星空蝗虫的战争中，每一次的人类胜利都是以失去一位元帅作为代价的，朝安以死护国，朝长生与母虫同归于尽，最后是江肆，或者说，旬空。 旬空手段太多，最后他带领人类夺回失地，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大概只有那个时间线上的他知道了。 旬空沉吟片刻，说到：“看来得想办法尽快进入军部。” 上前线才能有机会接触到星空蝗虫。 话又说回来了，现在他还得先拿到超级修复剂。 不对，得给旬朝朝那小子找一套精神力修炼法，让他先把精神海修复好才行。 - “跪下！”夜幕降临，一道人影悄无声息走进元帅府邸，早就等候在此的朝安大吼一声。 朝长生麻溜地跪下：“父亲。” 这声父亲叫得朝安浑身一颤，就差喊出一句，何方妖孽竟然敢上我儿的身？！ 要知道这小子自从进入叛逆期以后，就没这么乖，这么听话地喊过父亲，平时别说跪了，就算他打断朝长生的腿，朝长生宁可躺地下都不跪。 再一想，这小子走的时候明明说，要去救他儿媳妇。 现在这个反应，该不会那个瞎眼看上他儿子的omega没救回来吧？ 不对不对，没救回来不会这么平静。 朝安思来想去，语气沉痛：“你小子到底干了什么事？” 说出来给我个痛快！ 朝长生鸡贼地察觉到了老父亲的摆烂状态，张嘴就把旬朝朝说的事给说了。 由于老父亲的阅读速度太快，等他反应过来听到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星空蝗虫这个名字在他的脑中炸开。 他沉默了许久。 儿子虽然叛逆，但他了解，儿子不会拿这种事欺骗他。 但…… “你的消息来源可靠吗？” “我儿子说的，应该可靠吧。”朝长生说着说着，已经站起来了，“要不您还是再调查调查。” “你小子！”朝安被这句“我儿子”给噎了一下，心说，得，哪来的儿媳妇和孙子，这小子就是明摆着在糊弄他呢！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朝安披上衣服，转身就去了军部，这一去就是好多天没回家。 - 旬朝朝是来自未来，上过战场的顶级机甲设计师，对现在的机甲课程不说全部精通，也是可以直接上台教书的级别。 于是他借着养伤的名义，光明正大翘课，天天往战斗学院跑。 旬空一看，小孩还挺自觉的，来吧，好好修炼你的精神力。 旬朝朝修炼了两天之后，幽幽地问他爸：“为什么你以前从来不给我这个，而是让我用精神消耗法。” 所谓精神消耗法，就是现在主流的精神力锻炼方法，是指通过战斗将精神力消耗完，而后再通过休息进行恢复，以此来刺激精神力增长。 这种方法累死累活修炼一整年，精神力增加一点点。 打个比方说，s级精神力上限一千，修炼一年增加一点上限，然而ss级精神力上限是一万。 这辈子也不可能把s修炼成ss。 而在用了旬空给的功法之后，虽然变得更加痛苦了，但一天就能增加一点！并且消耗的精神力恢复得更快了。 旬空：“我怎么知道以后的我会怎么想？” 旬朝朝：“……也是哦。” - 最近指挥系出了一个奇景，机甲设计系的omega见天的来找人，找的还不是哪个alpha，而是分化失败的废物beta江肆！ 更离谱的是，江肆的死对头，顶级alpha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也天天盯着江肆。 仨人站一起，居然还是另外两个凑着江肆这个废物beta。 据目击者景程表示：“甜甜的omega居然还叫江肆爸爸！这到底是什么y（划掉）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景程本来就对这个漂亮可爱的同学怀有不可言说的心思，以前以为自家老大喜欢，还以为苏晨曦是个alpha，所以只好歇了心思。 现在一看，哦哟，老大不喜欢，他还是个omega。 跟自己那不是天作之合吗？ 于是整天在旬朝朝面前晃来晃去，找存在感。 而他找存在感的方式，就是偷偷跟苏晨曦说那个废物beta的坏话。 不大声说是因为，他发现自家老大好像喜欢江肆，小声说不容易挨揍。 兄弟和喜欢的人他都想要。 但景程不知道，旬朝朝也听得拳头硬了。 旬朝朝动起手来，景程根本招架不住，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他恶声恶气地说：“你他妈给我听好了，江肆是我爸，我再听见你说一次废物，我就揍你一次！” 第168章 废物beta逆袭记18 旬朝朝成长在一个不管是alpha、omega还是beta都平等的死在星空蝗虫手中的时代。 对他来说，以第二性别来判断是否是一个废物，真的是荒唐至极。 景程委屈得都要哭了。 前有江肆一个beta挑七个alpha，后由omega暴打alpha，我们阿尔法真的是一点排面都没有了。 但是打不过是真的打不过呀。 他缩在角落里，面对着旬朝朝的黑脸，嘤了一声：“江肆他得了基因崩溃，身手再厉害也挡不住他脆身体的跟花瓶似的，不是废……是什么？” 旬朝朝一愣：“你说什么？” 基因崩溃，据说是躯体异化之前人类最无解的疾病。 但这种疾病的消失，并不是有更好的办法治愈了，而是因为得了这种病的人都死的很快，快到来不及使用超级修复剂。 他没有想到，江肆年轻的时候居然也得过这种病。 “哎，那边两个同学在干什么呢？下一场考试就要开始了，还不赶紧进考场？” 巡逻老师远远地走过来，看见被堵在角落里的景程，忍不住嘲笑。 “你小子怎么回事，江肆揍你就罢了，居然让一个omega给逼到角落里了？” 景程：“。” 您以为我想吗？ 考试对于所有的学生来说，都是最不想经历的事情之一，但逃又逃不掉，跑又跑不了。 景程蔫蔫的进了考场，看着老师手里的考卷，更想死了。 军校考什么理论啊，直接实战不可以嘛。 前桌将卷子传过来，景程耷拉着眼去接，一拽没拽动，抬头对上了旬空似笑非笑的眼神：“你在外面跟苏晨曦说什么呢？” 景程看着他就想起了自己挨的揍，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心里想的却是，苏晨曦认江肆当爸，如果自己以后和苏晨曦在一起了，难道也要叫江肆爸爸？？？ 那岂不是凭空矮了一辈！ 还有江肆看着清清冷冷一股子仙气儿，居然也喜欢认旬朝朝。 啧啧啧啧人不可相貌啊。 旬空瞥了一眼这个不怎么聪明的阿尔法，知道他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会被旬朝朝给拿捏的死死的，便没再追问。 旬空又看了一眼，坐在教室后排的朝长生。 常年翘课缺考理论课的朝长生今天也被他薅来了，不提会多少，把卷子填满就算胜利。 朝长生知道旬空有意给他补课，也知道自己在旬空眼里就是个纯靠武力的疯子，但是么，如果真的拿着一张零蛋的卷子给旬空看，属实是有点丢人了。 于是他忍着烦躁，把自己会的那点东西都捡起来，老老实实的写卷子。 - 指挥系今天考试，旬朝朝不好一直跟在旬空身边，揍完景程就回了自己宿舍。 “风南亭！你在吗？”门框边，旬朝朝冒出一个脑袋，看向正在学习的舍友，“我想问你基因崩溃除了超级修复剂，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治？” 风南亭从书中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谁得了基因崩溃？据我所知，没有。” “哦……”旬朝朝不死心，“得了基因崩溃就不能上战场了是吧？” “你过来坐，我给你仔细说说。” 风南亭的本意是让他抱着自己的凳子过来，没想到旬朝朝一溜烟跑到了床上，瞪着圆圆的小鹿眼催促道：“你说。” “……你给我下来。” “？”大大咧咧的旬朝朝愣了愣，“不好意思哦，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坐你的床。” 风南亭解释道：“我不是嫌弃你。衣服很脏的，你可以把外套裤子脱了再上床。” 原来是有洁癖。 旬朝朝心里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惹人嫌了呢。 不过脱衣服上床什么的…… 和平年代的omega都是这么跟朋友相处的吗？ “那个……我站着吧。”旬朝朝嫌脱衣服穿衣服麻烦，索性倚在风南亭的椅子边。 “随你。” “基因崩溃症患者平时使用高级修复剂，可以将身体情况维持在一个能够正常活动的范围内。” “但是别说上战场，就算是激烈运动，也很有可能让身体的各种指标超出这个范围，而一旦超出这个范围，轻则吐血，重则直接死掉。” 旬朝朝听的面色凝重。 风南亭又说：“你说的患基因崩溃病的是不是江肆？” “嗯，不过你怎么知道？” “你天天往阿尔法学院跑，我想不知道都难。” 战斗学院包括指挥、侦察、飞船等各个专业，所有学生几乎都是阿尔法，所以其他学院也把战斗学院叫为阿尔法学院。 风南亭从桌面上找出来一个文件夹递给旬朝朝：“这是我收集到的江肆分化失败之后的几次战斗结果。” “虽然他是个beta，也患有基因崩溃病，但我敢断定他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旬朝朝无脑夸爸爸：“那是当然！” “他每次战斗的时间不超过三分钟，战斗完之后就会使用高级修复剂，这样一来，他虽然在透支寿命，但不至于完全沦为废物。” “我猜接下来他还要想办法参加军校七子的联合军演，得到冠军拿到超级修复剂。” 旬朝朝不知道旬空的打算，但他知道旬空的荣誉中有那么一项以beta的身份赢得军校联合军演的冠军。 “哇，兄弟，你真是神了。居然连这个也能推断出来，你到底有多关注江肆啊。”旬朝朝突然警惕，“你不会喜欢江肆吧？我告诉你别打他的主意哦，他有男朋友了！” “是朝长生吧。” “？” “军校双子星，天生的死对头，一般来说，要么你死我亡，要么你侬我侬。” “？？”旬朝朝被这个推理给震惊了，“你死我亡和你侬我侬，一个双死，一个双活，你已经给他俩安排好了是吗？” “哦，嘴瓢了，是你死我活。”风南亭淡定找补。 旬朝朝：“……” “朝长生喜欢他就好办了，干嘛非得自己去拿那个冠军呢，以他的身体就算强行驾驶机甲，最多只能坚持一分钟。” “能在一分钟之内横扫全场拿到冠军的人，不，应该算是神了吧。” 旬朝朝默默的在心里说。 我爸就是神！ 第169章 废物beta逆袭记19 “但是beta都没有精神力，你怎么知道他能驾驶机甲？”旬朝朝又问。 风南亭看了他一眼，找出来绯云星关于恐怖分子事件的报道。 某军校生见义勇为驾驶机甲协助守备队救出人质。 为了保护隐私，刊登的照片糊到不行，但亲近的人还是能看出来，被从机甲上抱下来的那个人正是旬空。 “当天的报道中，机甲队里有元帅的备用机祝融号，但元帅不会无缘无故跑到绯云星，所以祝融号的驾驶者应该是朝长生。” “那么这架制式机甲的驾驶者，就只有被朝长生抱下来的旬空了。” 旬朝朝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感叹风南亭对江肆的过分关注，还是感叹他居然就这么接受了beta有精神力。 据他所知，当年江肆sss+的精神力等级爆出来之后，引起了巨大轰动，无数人死活都不肯相信。 “其实……”风南亭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你快说。我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了。” “我有一个猜想，但是一直无法验证。”风南亭说，“当前阿尔法驾驶机甲靠的是身体和精神力，但实际上操纵机甲行动可以全靠精神力完成，这样一来，对身体的要求素质就可以降低。” “但是这样对精神力的要求非常高。”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旬朝朝就不困了。 “操作机甲对精神力的消耗非常大，哪怕是s级的精神都不能长久作战，必须搭配手动操作，否则一台机甲十分钟就能抽空s级的精神力，ss级也只能坚持半个小时，sss……” 旬朝朝的声音骤然一顿，脑中灵光乍现。 世界上唯二的sss+精神力可不就是他爸和他父亲吗？ 如果他改进机甲，把它变成纯靠精神力操纵，那么他爸使用使用机甲的时间就可以长一点，再加上他父亲，两人强强联手，超级修复剂还不是手到擒来？！ 旬朝朝设计过不少机甲，但以前想的都是怎么让机甲拥有更强的战斗力，以及更强的防御能力。 却从来没想过改变机甲的操作方式。 他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前，一旦推开这扇门，整个世界都要改变。 “谢谢谢谢谢谢！”旬朝朝扑上去一把抓住风南亭的手不停的摇晃，“我有思路了，我知道怎么改了，谢谢你！我现在就去试试！” 他像一只快乐的小狗，道过谢之后就飞快的跑走了。 风南亭坐在位置上沉默良久，起身打开了宿舍里的空气过滤系统。 - “……我讲的你听懂了吗？”旬空讲完一个知识点，侧头去看朝长生的反应。 “嗯嗯，听懂了。” “那你给我复述一下。” “……”朝长生心虚地挠了挠头。 最近旬朝朝沉迷于机甲设计，来当电灯泡的时间也变少了。 两人常常单独相处进行补习，喜欢的人就在旁边，并且跟他胳膊挨着胳膊肉贴着肉，很难不走神的，对吧？ 旬空盯了他半晌，一言不发垂眸整理书。 朝长生有些坐立难安了：“要不你再给我讲讲？我保证这次一定认真听，绝对不走神了。” 旬空问：“真的？” “真的！”朝长生斩钉截铁点头，就差对天发誓了。 “……我不信。”旬空其实看出来了，这些理论的内容，朝长生都会并且能够非常成功的在实战中使用。 他只是不愿意去记这些死板的文字。 但是不记不行。 理论课成绩一塌糊涂，就算实战课再高，朝长生的总成绩也无法名列前茅。 而军校的成绩跟毕业之后的分配去向有关，成绩差一点的会分配到基层锻炼，成绩最好的当然直接进军部。 他是一定要直接进军部的，如果朝长生去了其他星球，那他们俩就要谈异地恋了。 朝长生烦躁地抓抓头：“我确实看不进去这些，但我爹没上过军校，只知道打仗，不一样也能当元帅吗？” “想亲我吗？”旬空冷不丁问。 “……想！” 这句话一出，朝长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旬空的唇，背后仿佛有尾巴在摇，只要主人表现出一点意向，他就能直接上来扑倒。 旬空拿书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黑眸中浸满了笑意：“学会一个知识点亲一次。” “那我要是考试考得好呢？”这种时候朝长生的举一反三能力非常强。 “理论课全部及格我给你……” 旬空凑近他的耳边，隔着书本说了一个字。 朝长生的脸颊瞬间爆红，但手已经趁机抱住了凑近他的人，期期艾艾道：“那我要是满分呢？你能不能……” 都是老夫老妻了，没啥不能答应的，旬空微微一点头。 朝长生压抑着兴奋，把要求补全了：“……跟我去见我家老爷子？”又说，“你可不能反悔！” 旬空没想到他提这个要求，微微一愣，用书遮住了整张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上个世界两个人没少do，他以为这人会借机提出那种要求呢，没想到居然这么纯情，显得他像是一个很渣的成年人哎。 朝长生被他笑得一脸懵逼，忍不住拿开书去看他，发现他笑的脸颊染红，耳根子也红红的。 笑是会传染的。 而且他笑的那么漂亮。 于是，朝长生也跟着傻笑。 “我可、可以亲你吗？”喉结上下滚动，朝长生有些磕巴地询问。 旬空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 朝长生小心翼翼地低头，明明两人也亲过许多次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特别紧张。 亲吻落在眉心，落在鼻尖，落在嘴角。 不沾染一丝情欲，只剩下虔诚，仿佛在亲吻供在庙宇里的神明。 神明不容亵渎。 而他不仅以下犯上，还要神明与他一起沉沦。 旬空低声叹息：“你到底有多喜欢我啊。” 第170章 废物beta逆袭记20 “卧槽！这个模拟训练场的榜上怎么会有人压了朝长生一头啊！” 联邦军校机甲训练场内，一个头顶黄毛的alpha大声惊呼。 自从朝长生分化之后，他们一直都盯着这个榜，等着顶级alpha空降榜首，然而最新的榜，确实有人空降了，但不是朝长生。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榜上榜上第一二名的成绩与榜三有着断崖式的差距，但第一名只比第二名的朝长生高了10积分。 正好是一场单人对决比赛可以获得的积分数。 这就让人意味着，身为精神力sss+的顶级alpha朝长生居然输给了第一名。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出现了同一个疑问。 这个第一名究竟是什么来历？ 众人转头看向站在场边的顶级alpha，今天是机甲集训日，他穿了一身贴合身体的制式驾驶服，冰冷的银色面料勾勒出强悍的身形，带来无与伦比的压迫力。 然而他侧着头，与坐在观众席上的俊美青年低声说话，勾唇浅笑，笑的……不值钱。 黄毛alpha鼓起勇气顶着顶级alpha的压力，凑近了好奇询问：“朝同学，你知道榜上第一名是谁吗？是不是军部的大佬？” 实在是难以想象，同龄人中会有人力压朝长生，所以他宁愿相信是大佬来开小号虐菜了。 “嗯……这个问题问的好，是谁呢？”朝长生眼底染上几分戏谑，似笑非笑地盯着旬空，“江肆，你有没有头绪呀？” 旬空动作微顿，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哦。” 他只是个想挣钱的废物beta而已，哪里会知道顶级alpha的事。 这种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小秘密，很明显让朝长生得瑟了起来，他肆意大笑，说：“听到了吗？他说不知道。” 黄毛alpha一脸懵逼。 他看看朝长生，又看看旬空，觉得自己好像那个又圆又大又亮的东西。 最近这段时间，整个战斗学院，不，是整个联邦军校都知道，学校里最强的那个alpha跟个孔雀似的，整天在前死对头的身边开屏。 大部分直脑筋的alpha觉得，朝长生是在炫耀，是在打击这个曾经的竞争对手。 而剩下的人，已经磕疯了。 黄毛alpha本来是坚定的前者，但现在他不是那么坚定了，因为他对自己的omega女朋友也没有这么黏糊。 觉得自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黄毛alpha，在教官的集训哨中恍恍惚惚地向场中集合。 旬空看向还磨蹭着不肯离去的朝长生，微抬下巴：“去吧。” 他的膝盖上摆着一本大三理论课教科书，食指和中指搭在纸页上，皮肤莹白，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宛如一尊上好的玉质纸镇。 朝长生克制的攥了一下他的指尖，扬了扬浓眉，脸上神采飞扬：“那你可得好好的欣赏我的英姿！” 因为身体原因，旬空从来不参加实战训练，都是直接请假回宿舍看书或者打模拟训练场。 但联邦七所军校联合军演在即，旬空耐不住朝长生软磨硬泡，跟着来了机甲训练场围观朝长生耍帅，美其名曰陪男朋友上课。 旬空抬手晃了晃，让他别磨蹭。 教官的集合哨都要停了，再不过去，少不了要挨罚。 机甲训练场内部的空间极大，占地上万平方，特殊金属骨架支撑起的高达二十米的天幕，足够十几台机甲同时活动。 更有遍布场内的智能摄像头，由超脑进行操纵，实时捕捉每台机甲的战斗姿态，并将其呈现在观众席前的大屏幕上。 除了旬空，还有许多其他系溜进来的学生坐在观众席上。 不知道是不是旬空的错觉，他总是觉得那些溜进来的学生不只在看训练场上的alpha，也在看自己，然后发出压抑的尖叫声。 旬空：？不是很懂你们。 “嘿嘿~爸！”忽然一个人影拱到他身边，白净的小脸上不知道从哪儿蹭了一块黑，笑容是跟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傻兮兮。 身后的窃窃私语骤然变大，这次旬空听清了一些内容“卧槽玩的这么大吗？”“隐婚多年带一娃！”“清冷大美人的狼狗丈夫和傻狗儿子哈哈哈”“……” 旬空：“。” 他闹心地纠正旬朝朝的称呼：“我们现在是同学，你可以叫我名字。” 说着他递过去一张卫生纸，示意了一下脸颊上的位置。 “那不是倒反天罡嘛。”旬朝朝也听到了那些不太能掩饰的议论，大大咧咧擦掉了脸上的油，“认儿子叫爸爸的事情多了，他们也就磕一磕，没人会想到咱们是真父子！” 旬空莞尔。 旬朝朝在旬空身边坐下，专注地看向大屏幕，忽然说：“这个角度看上去，他还真挺帅的。” 朝长生与虫母同归于尽之时，他的年纪并不大，还没有亲眼目睹过父亲在战场上的英姿，就已经接到了他的死讯。 没想到死后重生回到过去，不仅能欣赏到英姿，还被他孔雀开屏一样的臭屁给闪到了眼。 不得不说，父亲的外表真的是一顶一的出众。 他合理怀疑父亲就是靠着这张脸以及顶级alpha打遍无敌手才追到爸爸的。 “帅吗？”旬空思考了一下。 修习无情道，他最先明白的便是红颜枯骨，无论皮囊有多好看，死了之后也不过是白骨一堆，人和人便没有分别了。 旬朝朝感到一言难尽：“不然呢？他心眼儿小的跟针孔一样，还跟儿子争宠。要不是那张脸，你看上他什么了？” 旬空摸着下巴：“不怕死吧。” 怕这小孩听不懂，他又解释了一下：“喜欢我的人比较容易有生命危险，哦，我是说我会杀。” 旬朝朝：“……？” 我清冷优雅的大美人爸爸，原来您年轻时候路子这么野的吗？？？ “江肆同学，你在这儿呢。” 笑呵呵的声音逐渐靠近，旬空侧头看到了头顶已经不剩几根头发的校长。 旬朝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跟他同样反应的，还有后面观众席的其他人。 他们都是翘课来围观战斗学院机甲训练的，谁都没想到，校长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跑是来不及了，只能尽量降低存在感。 第171章 废物beta逆袭记21 旬空跟校长问了好：“您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校长也在观众席上坐下来。 他并没有训斥翘课的学生，毕竟青春短暂，在这个躁动的年纪里，有太多东西比枯燥的课程要有吸引力的多。 “江肆同学，你提交的论文我看过了，关于omega的精神力在平衡alpha精神力攻击性方面的作用，理论非常完整，完全可以进行实践应用。” 事实上不只是可以应用，而是已经进行过试验了。 这意味着omega不再担任纯后勤的角色，他们也可以走上正面战场，协助alpha进行战斗。 对于整个联邦来说，无异于一场突破性的革命。 “有用就好。”旬空淡淡点头。 在一旁悄咪咪偷听的旬朝朝，忍不住扬起了眉毛。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世让omega写出alpha战斗的这个设想，也是由他爸爸提出来的。 但他的重生带来了蝴蝶效应，让这个设想的出现提前了好几年。 校长看了看旬空平淡无波的。神情，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学校这边经过商讨呢，想破例留下你，进行理论方面的研究。”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江肆到底也是天才，就算没法上战场，脑子也是很好用的，就这么让他离开军校或者死在军演上，确实可惜。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旬空婉拒了这个提议。 他没有在理论方面进行深入研究的想法，提交论文纯粹是因为学校规定，优秀毕业生完成一份军事理论相关的论文。 “这……”校长愣了愣，想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问，“你找到搭档了吗？” 参加联合军演的学生可以自由组队，通常为2到3个人组成一队。 江肆这个情况恐怕没有人愿意跟他搭档。 旬空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半空带着浅浅的笑意：“他过来了。” 校长下意识看过去。 统一的制式机甲飞在半空中，虽然被防护罩挡在训练场内，但仍旧嚣张且不爽的对他比了一个中指。 在这个学校里敢对着校长这么干的，也就只有朝长生了。 朝长生本想用自己的英姿折服旬空，但没想到一个接一个的不速之客找上旬空，跟他说话，让他压根没时间看自己。 旬朝朝就算了，这是儿子。 校长就不能忍了。 快走开！ 校长看着他的手势，脸都黑了，伸出指头隔空狠狠的点了点朝长生，背着手不爽地走了。 学校里禁止谈恋爱。 但朝长生这恋爱谈的，不翘课了，也不交白卷了，理论成绩甚至都及格了。 校长和老师们还能怎么办？ 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临走前，校长意味深长的对旬空说道：“孩子，ao之间的生理吸引不可抵抗，谈恋爱哪有搞事业爽。我之前说的话会一直有效，欢迎你在治好身体之后，继续留在学校里。” “我相信他。”旬空淡淡地说。 要是随随便便就被莫名其妙的omega信息素给勾引走了，那朝长生可就成了一个笑话。 他不介意帮朝长生体面的离开这个世界。 校长听了这话，神色复杂，摇头念叨“恋爱脑”就走了。 旬朝朝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管他alpha还是omega呢，谁都别想来沾边儿，爸爸和父亲的爱情就由我来守护！ - 校长的话是在大庭广众下说的。 于是，江肆这个beta获得了留在学校里的资格，这个消息迅速传开。 江父知道之后，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说：“哎，这样也好。”总归不会再被分配到偏远星球上，死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了。 等着看好戏的江坤气的在屋子里摔东西。 “不是凭什么啊？他都已经变成废物了！还得了基因崩溃！凭什么元帅的儿子对他另眼相看，就连联邦军校的校长都对他那么好？！” “还有父亲向来就对他偏心，接下来是不是又要我把这个继承人的位置还给江肆？！” 江夫人在一旁连连安慰：“不可能不可能，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个beta。” “他是个alpha！”江坤崩溃道，“他明明就是个alpha，就算你用药物让他分化成了beta又怎么样，万一、万一哪一天他再次分化了，那我怎么办？！” “这话可不能乱说！”江夫人声音陡然变得严厉，“他已经用过一次重新分化药剂了，还得了基因崩溃，这辈子不可能再分化成alpha，你给我把心放在肚子里。” 江坤被母亲的气势一震，恢复了些理智，但仍然担忧：“妈，江肆以前那么厉害，比朝长生这种顶级alpha都不差，我担心……” 江夫人失望地看着儿子。 江肆太过出色，压在了所有人头上，对这个弟弟的打压更是尤为严重，导致江坤至今仍活在天之骄子江肆的阴影下。 但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江家未来的家主，对于一个已经废了的人如此畏惧。 “既然你担心，那就让他彻底消失。”江夫人脸上多了几分狠厉之色，“江肆一直躲在军校里，我还不好下手，但他自己非要找死去参加军演，那就让他永远留在那里吧。” 江坤的脸上闪过喜色：“这个主意好，他死了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江夫人打定主意之后，就开始联系自己的亲弟弟。 她的娘家也是做生意的，借着江家的便利近几年发展的不错，成功竞标拿到了军部的合作，在接下来的军演中，负责为他们提供基础的设施保障。 余利收到姐姐的消息，考虑都没考虑，满口答应下来。 “姐，你放心，我刚好找到一种异兽，以能源为食，幼年时期什么设备都检查不出来，只能肉眼看。” “等军演开始，它就会吃掉监控设备里的能源，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军部的眼皮底下弄死江肆。” 第172章 废物beta逆袭记22 时间很快来到军演当日。 来自七所军校两千多名学生，乘坐运输飞船一同抵达长安中央星卫星之一东三星。 抵达目的地后飞船悬浮在东三星半空中，学生们开始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以及跳伞装置，只等一声令下，就会进入军演区域。 忽然有人挤到旬空身边，说：“江肆，你果然还是来了，危险的战场并不适合你这样的beta，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旬空眼皮掀了掀，看到一张还算熟悉的面孔，但想不起名字。 “你是谁？” 这人穿了一身跟联邦军校校服不同的衣服，显然并不是本校人。 团子无语地提醒：“季泽一，江肆他爸给你安排的联姻对象，他是七大军校中蓝旗军校的学生，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了。” 旬空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他以为江父放弃让他退学之后，季泽一的戏份就没了，没想到这人自己找上来了。 季泽一脸上闪过几分难堪，咬了咬牙。 他是真的很喜欢江肆，喜欢到，即使江肆不是omega，终身无法标记，他也不介意。 然而他没想到，江肆不仅不喜欢他，还非常干脆地拒绝了联姻。 那些曾暗戳戳嫉妒他能够娶到江肆的alpha，现在整天在嘲笑他，他已经沦为了alpha们口中的笑柄。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很喜欢江肆。 只要江肆能够乖乖放弃不切实际的愿望跟他结婚，他就能什么都不计较。 “等会儿比赛开始，我就会淘汰掉你。”季泽一无视旬空看傻逼的目光，自顾自说着，“与其让你被别人淘汰，还不如我亲自动手。” 认清现实吧江肆，你已经不是曾经的天之骄子了。 面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旬空眉头微挑，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一个声音抢先一步响起。 “不是哥们，你谁呀？蓝旗军校的跑我们联邦军校这儿来，张口闭口就是淘汰，过于嚣张了吧。” 景程唰一下站起来，往季泽一面前一杵。 旁边的其他联邦军校学生也纷纷将目光投向季泽一，面露不善。 虽说军演只有一队获胜者，所有人彼此之间都是竞争对手，但在比赛开始之前，七大军校之间泾渭分明。 即使景程等人看不惯江肆这个beta，也不会允许一个其他学校的人跑到自己的队伍中，口口声声说着要把自己学校的人给淘汰掉。 季泽一自知失言，面上有些慌张，很快就离开了。 景程看了一眼，坐在舷窗边的旬空，又啧了一声：“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特意为你出头的。你跟我老大一队，要是随随便便就被人淘汰了，可就拖了他的后腿。” 军演持续时间长达七天，铁打的alpha可以七天七夜不合眼，旬空的身体却不允许，所以此刻他在争分夺秒的休息。 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说：“不会。” 也不知道他这个不会是不会误会呢，还是不会拖后腿。 景程挠了挠头，下意识的舔着嘴中的犬齿，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了一些。 老大跟昔日死对头，打到了一张床上这事，他可以接受，毕竟江肆那么好看不是？ 但老大的占有欲是真的离谱，也不知道老大干了什么，江肆身上居然散发出了浅浅的海风味，冲得他鼻子发痒。 不是说beta不能标记吗？ 朝长生拨开人群，回到旬空身边坐下，见他微眯的眼睛睁开，心领神会道：“刚才是我们家老头子打过来的通讯。” “有发现了？”旬空问。 “没有。”朝长生神情凝重的摇摇头，压低声音说，“从我将星空蝗虫的事上报，两个月的时间内，军部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类安全了。 而是有着更大的风暴在阴影中酝酿，也许当它现身的那刻，就会将整个人类联邦吞没。 “各能源矿上报的机器损毁比率不断上升，甚至出现了人员失踪。” 在科技极为发达的今天，采矿作业几乎全部交给机械处理，人类不需要再下矿挖矿，只需要给机械提供维修和保养。 所以人员失踪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而更巧的是。 出现人员失踪的那个能源矿，就在这个东三星上。 这是一座最近才探明能源存储，刚开始进行挖掘的矿，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就有星空蝗虫出现。 “元帅已经通知附近的守备军待命，一旦出现任何异常，就会提前结束军演。” 旬空沉吟片刻：“正好，我们也速战速决。” 飞船的舱门缓缓打开，狂风涌入舱内，旬空和朝长生相视一笑，并肩跳下了飞船。 如今绝大多数人的身体素质都远超普通地球人类，从这个高度跳下去，用不着降落伞，只需要打开身上的滑翔翼，辅助校准降落位置即可。 而朝长生这样的顶级alpha，连滑翔翼都用不着，像个陨石一样，咣当就砸下去了。 旬空还在空中下落，看着地上砸出的个大坑，第一次思考起一个一直被他忽视的问题。 在这个那什么比钻石还硬的年纪，再加上这个变态的身体素质，自己能吃得消吗？ 呃…… 学生全部入场之后，场地内的所有直播设备打开，将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反映到了大屏幕上。 七大军校的学生及其家属有资格观看军演直播。 江夫人、江坤以及余利也打开了直播间，准备欣赏江坤继承江家路上最大的拦路虎江肆的人生谢幕。 然而当镜头切到江肆身上时，他们都忍不住惊讶。 “朝长生怎么会跟江肆这个废物组队？！他可是最强大的alpha，不怕被拖后腿吗！”江坤大叫出声。 江夫人面色凝重：“看来我还是小瞧了江肆。” 余利嘿嘿一笑：“别担心，别说元帅的儿子在，就算元帅亲自到场，也保不住江肆。那玩意儿一旦长成了，机甲也能随手撕烂。” 江夫人：“你就不怕这些东西失去控制？！” “不用怕，这东西对能源的依赖非常严重，一旦吃掉的全部消耗完毕，又没有补充，就会很快化为飞灰。”余利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轻轻松松说，“正好东三星是个没有能源矿又没有人类定居的星球。” 看见姐姐还是皱着眉，余利吊儿郎当地说：“你就甭瞎担心了，咱家这异兽走私生意做了多久了，从我手里卖出去的稀罕物没有上万也有八千。” “再厉害的异兽，也没有人类厉害。因为我们靠的是脑子！是科技！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余利说完悠悠闲闲的往后一仰，半躺在舒服的沙发上，一粒粒往嘴里丢新鲜的水果，好不轻松惬意。 第173章 废物beta逆袭记23 江父此刻正在联邦之外，跟其他生命种族商议合作事宜，但也准时打开了直播间，关注着儿子的军演比赛。 他看见朝长生时也是微微一愣，继而他皱起眉头，自家的白菜到底还是让不被看好的猪给拱了。 不过很快嫌弃又变成了震惊，连打翻了手边的杯子都不知道。 只见直播画面中，那个被所有人都认定是废物beta的江肆，宛若幽灵一般游走在丛林中，随手一收割就能淘汰掉一个同学。 - 旬空贴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之后，迅速给枪换好特质子弹，同时极有技巧的呼吸吐纳，将剧烈运动对的身体指标的影响控制在不会引发基因崩溃的范围内。 这是旬朝朝的舍友风南亭，对基因崩溃病，研究后想到的一种理论性对策。 在此之前，也仅仅是理论。 因为星际时代人类并不能做到，像按按钮一样，调节自己身体的状态。 巧的是来自仙侠世界的旬空，有的是修炼法。 旬空第一次试验成功的时候，风南亭对他爆发出了极大的兴趣，非常想把他解剖一顿，研究一下为什么能够做到这种变态的控制力。 旬空不想被研究，但提供了修炼法让风南亭自己琢磨去。 不过这个修炼法并不是完全奏效，毕竟有的时候，身体状态不得不有剧烈波动。 比如，现在。 高大茂密的森林中，陡然窜出来一架轻型机甲，向着旬空发起进攻。 这样的地形限制了绝大多数机甲的活动，但为侦察兵设计的轻型机甲还是能够自由活动的。 轻型机甲攻击的速度极快，几步之外的朝长生刚刚启动自己的机甲，尖锐的刀芒已经刺向了旬空，旬空面色没有任何波动，瞥了一眼驾驶舱的方向，下一秒消失在原地。 刀芒去势不减，将那个位置上的参天古树给砍了个对半。 驾驶舱中的季泽一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他本想通过攻击触发江肆身上的致命伤害保护装置，这个装置一旦打开就意味着学生被淘汰出局。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江肆一个beta的反应速度居然会那么快！ “季泽一。” 冷冷淡淡似寒泉一般的声音在附近通讯频道响起。 红金配色的轻量型机甲手持激光剑，在季泽一手足无策的抵挡中，冷静的像个医生，精准的肢解了侦察轻型机甲。 机甲受损严重，驾驶舱舱门自动锁死，保护里面的驾驶员安全。 季泽一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旬空唇角缓缓流下的血迹，几乎失去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你怎么能开机甲？！beta不该有精神力才对！！！” “没有什么该不该。”旬空淡淡说道，“我只问你一句，废物beta还是废物吗？” 正在观看直播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公认的废物beta不仅有着极强的身手，甚至还能驾驶机甲！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beta这个性别的认知。 怎么可能？！ 这个问题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反复回响。 蓦然，坐在最中间主座上的元帅朝安哈哈大笑：“原来是你小子，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模拟训练场那位匿名的sss+精神力选手军部找了很久，把七大军校都暗中摸了个遍，也没发现这位被藏匿起来的天才，导致不少人都怀疑可能是超脑检测有误。 但如果这个拥有人类最强精神力之一的人…… 是个beta呢？ 参与会议的其他人纵使一生经历过无数惊涛骇浪，也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浪头，拍得他们脑子嗡鸣。 人类用身体素质，用精神力，用腺体，将性别划分为alpha、beta、omega。 alpha和omega虽然受困于信息素，发情期等生理问题，但他们拥有突出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所以位于社会金字塔的尖端。 beta没有发情期的困扰，但同样也没有出色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绝大多数人都是平凡而又普通的金字塔底端。 可如果有一个beta，拥有了强悍的躯体和精神力。 那毫无疑问，他将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易燃易爆的江坤此时已经慌到了极致，反而平静下来了。 “我管他是alpha还是beta，江肆的精神力再强大，难道还能达到sss吗？今天他必须死！” 江夫人也忍不住庆幸自己筹备了今天的这个计划。 否则就算江肆得不到胜利，就冲他是个拥有精神力可以驾驶机甲的beta，足以对江坤的继承人地位造成威胁。 军演区域内，旬空转头看向朝长生，他已经将季泽一的两个同伴全部解决掉了。 再回过头，旬空干脆利落的送季泽一淘汰出局。 季泽一昏迷过去之前，看到朝长生，皱着眉头掏出一个跟他格格不入的手帕给旬空擦唇角的血迹，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来你喜欢的人是他……” 朝长生在这种时候总是格外敏锐：“你跟他说过你喜欢我？” 无形的大尾巴在他的身后摇来摇去，满脸写着四个字：快点承认！ 旬空挑了挑眉：“我说我会喜欢的人是世间最强者，你是吗？” 公认的世界最强者当然是元帅。 朝长生毫不客气的说：“去掉他就是我。一个糟老头子，哪有我又年轻又帅气。” 直播画面之外，被点名的朝安黑了脸。 臭小子，自己哪里又老又丑了？！星际人均寿命一百五十岁，他才五十，正值壮年好吗？！ 旬空伸手扯了扯朝长生的脸皮，忍俊不禁：“怎么这么厚啊？” 第174章 废物beta逆袭记24 别人的军演都是神情严肃、时刻戒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淘汰了，旬空和朝长生甜甜蜜蜜秀恩爱，轻松得格格不入。 但人家实力摆在那里，就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感到棘手的。 于是一群最低年龄都过半百的军官们，神情莫测的继续盯着屏幕，看小年轻们谈恋爱，啊不，碾压对手。 朝安的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浑身上下写着得瑟，虽然儿子浑，但是知道拱棵好白菜呀！ 绯云星的守备军长官虽然没有前来东三星，但也通过全息影像参与了这场会议。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说起来上次恐怖袭击的时候，有个神秘人驾驶我们的机甲，救下了被困人质，我们一直没有找到。” “现在仔细想想，朝长生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个搭顺风船的同学。不会就是这位江肆吧？” 当时那位负责安抚人质的omega尽责上报了，但是没有亲眼所见，军部的人很难不把beta开机甲这个事当做天方夜谭。 这就导致他们在找人的时候首先排除正确答案。 绯云星长官调出那台江肆使用过的机甲的第一视角监控画面。 这个视角看不见驾驶舱中的人，但可以看见机甲击破恐怖分子的全过程。 这种极迅速果断的战斗方式，以及幽灵般的收割速度，与直播画面中的江肆完全一致。再找出当时的报道，好家伙糊糊的画面里那个被朝长生抱在怀里，挡了大半个身子的人，可不就是江肆嘛。 绯云星长官感叹道：“要不是基因崩溃病，这个孩子早就该被发现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 不过总算没有因此错过这个惊才绝艳的学生。 军队的法则就是强者为尊，旬空表现出的实力，已经让人不在乎他到底是beta还是alpha了，很快就有人按捺不住开口抢人。 “这小子的打法凌厉狠辣，我看挺适合我们三军的。” “怎么就适合三军？年轻人就应该在前线才能多攒军功，我看应该来我们四军才对！” “指挥系的高材生应该直接进军部才对，上什么前线！” 绯云星长官呵呵一笑：“我这里可是江家所在地，在自己的星球上发展多好啊，以后他就接我的班。” 立刻有人白了他一眼：“照你这么说，他对象还是元帅的儿子呢。” “一个算什么，只要来我们九军，大把的好小伙子等着他挑！” “嘿，有你这样为老不尊的吗？挑拨小情侣之间的感情。”说话的人怼了一下朝安，“元帅你说句话呀！” 儿媳妇都要被人抢走了。 其他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元帅，等他发表意见，朝安沉吟片刻，对一旁的副官说道：“去查一下江肆用的那台机甲是谁设计的。” 其他人：？ “我说你们是不是都老眼昏花了，江肆用的那架机甲没看到吗？”年纪最小但官职最高的朝安用下巴点了点直播画面里的机甲。 江肆驾驶的机甲并非通用型，就连颜色也是张扬又带点骚包的红金配色，跟他整体气质有点出入。 被骂老眼昏花的军官之一冷哼一声：“当然看到了，这应该是机甲设计专业学生制作的，性能不错，以降低弹药携带量，换取高机动性，非常适合江肆。” 七所军校的军演，并不限制学生使用机甲的原因就在这里。 这是战斗学院学生们的舞台，也是机甲设计专业学生们的秀场，每年会有不少优秀的机甲设计从这里走向战场。 这架机甲设计优秀，但没有达到军部长官们都感到惊艳的程度。 朝安摇了摇头：“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江肆使用这台机甲驾驶时间累计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 要知道先前他驾驶通用型机甲不过一分钟，人就差点没了。 其他长官们被他一提醒，忙去仔细观察红金机甲，继而目瞪口呆：“这个设计师更改了机甲的操作方式？！” 机甲的操作方式是精神链接和手动结合。 理论上来说，精神链接程度越高，机甲越灵活，威力更加强大。 但首先这是一个无比复杂的系统，不是机甲设计师想要把精神链接调到多高就能调到多高。 许多极为优秀传奇的机甲设计师都无法做到。 其次，精神链接程度越高，对精神力的消耗越大， s级以上的alpha，到目前为止，人数才堪堪过万。 “鬼才啊！”有人恍恍惚惚道。 这场军演真的给了他们太多惊喜，人类联邦的未来，希望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副官去而复返，将调来的资料交给元帅。 “机甲设计师名为苏晨曦，是苏上校的omega儿子。” 坐在边上的苏家主：？ 小晨曦什么时候跟江肆关系好到，可以给他设计机甲了？ 不对，机甲设计系满打满算也就上半个学期，他是怎么设计出来机甲的？ 难道小晨曦真的是个天才？ - “该死的，基因崩溃怎么就没把江肆给弄死呢！”江夫人的指甲在真皮沙发上划出道道痕迹。 她在江家，装了十几年的好人，成功让所有人对她放下戒心。江肆虽然不亲近她，但也相信她是个好的江家主母。 于是她就利用这份信任，在江肆分化前夕，在他的饮食中下了诱导分化剂。 诱导分化剂是地下市场中流通的禁药。 这种药可以强行改变分化的第二性别，大概率分化成劣质omega。 劣质omega腺体发育有缺陷，会对信息素陷入极度渴求，只要alpha随便给点儿信息素就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儿。 昔日天之骄子沦为人尽可夫的婊子，绝对不会再威胁到他儿子。 但江夫人没有想到，江肆分化成了概率极低的beta，就像是冥冥中，有所谓的气运在守护一样。 江夫人于是通过各种手段将诱导分化剂再一次送到了江肆的手上。 江肆依旧没有分化成劣质omega，但是他患上了基因崩溃。 江夫人选择这次江肆总该完蛋了吧。 结果江肆在军演中一鸣惊人。 江夫人忍不住暴躁，她机关算尽，但是江肆为什么这么难杀！ 第175章 废物beta逆袭记25 向来冷静的江夫人暴躁起来，江坤和余利两个人安静如鸡，夹着尾巴小心翼翼的降低存在感，生怕自己被迁怒。 这时直播画面中出现了变故，余利顿时变得兴奋：“姐，你快看，江肆要完啦！” 只见棵棵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遮天蔽日，阴森森的环境中有诡异的刺啦声响起。 那是肢节与金属摩擦的声音。 军校的学生警惕的循声看向摄像机的方向，下一秒直播画面突然消失。 藏在摄像机中的幼虫终于苏醒并吃掉了能源，接下来它们就该循着旬空的气味找过去把他杀死。 “舅舅，你准备了几只虫子啊，旬空和朝长生那么厉害，真的能行吗？” “你放心就好了，我比你懂斩草除根的道理。不多也不少，这场中有几台设备，就有几只虫子。”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余利想象的那样，所有直播设备全部关机，让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 寥寥还在运作的直播镜头中，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又丑陋的虫子，它的体型足足有两米高，狰狞的口器不停蠕动，又细又长的前肢直接刺穿机甲，无视防护罩，将驾驶舱中的学生捅了个对穿。 直接摩擦的声音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几秒后，影影绰绰的树林中爬出了一眼望不到头的蝗虫。 余利：！！！ “卧槽卧槽卧槽，怎么会变成这么多？！”他意识到有什么事完全失控了，“不对呀，这些虫子不分雌雄公母，正常来说是不可能自行繁殖的。” 而且，这些幼虫明明已经记住了江肆的气息，为什么还会随便攻击其他人！ - 旬空和朝长生站在树枝上，低头看着不远处狼狈逃跑的同学，以及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数只黑色巨大虫子。 “这就是星空蝗虫了。”旬空微微吐出一口气。 朝长生打开找到的物资箱给武器填充弹药，点了点头：“没想到果然出现在这里了。” “先救人。” 旬空一声令下，两人的身形同时动了。 吱—— 机甲被锋利的肢节划破，驾驶舱中的学生瞳孔放大。 这种突然出现的虫子，在刚才用同样的手段把他的队友杀死了，现在也要轮到他了吗？ 心中绝望之际，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撞飞了这只虫子，堪堪把他救了下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祝融号！” 朝长生操纵着祝融号把获救的学生拎了起来，防止他直接掉到虫子堆里。 另一边红金色的影子闪过，转眼间发起了数次进攻。 然而都没有对虫子造成太大伤害。 “走。”旬空并不恋战，转身向树林外飞掠。 此次的军演场地大半都是茂密的丛林，非常不利于机甲的发挥，必须尽快摆脱蝗虫到空旷的地方去。 越来越多的蝗虫出现，朝长生在前开路，旬空在后断尾。 获救的学生死死抱住祝融号的肩胛，被路边伸出来的树枝打的头昏脑胀，扯着嗓子断断续续的喊：“我怎么……觉得……这些虫子……是……专门冲我们……来的呢？！” “分开试试就知道了。” 旬空降低机甲的速度，与朝长生拉开距离。 星空蝗虫头部的口器蠕动，毫不犹豫改变方向，直冲旬空而来。 旬空眼睛微眯，擦掉唇边溢出的血迹。 “长生，过来。” 朝长生身边已经没有蝗虫了，他把救下来的学生放在高高的树枝上，转身冲向旬空。 旬空跳下机甲落在祝融号的手心中，他说：“现在我的安全交给你了。” 说完，他闭上眼睛全力调动神识。 继续驾驶机甲逃跑，最终他只会被消耗死，所以现在的唯一办法就是，让朝长生帮助他尽量拖延时间，直到军部援军的到来。 当然他也不会束手等待，现在正是在研究如何彻底消灭星空蝗虫的最好时机。 祝融号双手合拢，将旬空保护得密不透风，带着那些紧追旬空不放的蝗虫往其他的方向飞去。 景程正和队员拼尽全力与三只星空蝗虫周旋，骂骂咧咧道：“这他妈是什么玩意，乌龟虫吗？！壳子也太硬了！” 队友绝望：“啊啊啊！机甲损毁度达到六十，马上就要坠毁了！救命——附近有没有人啊！请求支援！” “哎，好像有人来了！”另一个队友看着显示屏里正在快速接近的友方，刚要开心。 就见熟悉的祝融机甲从面前窜过，然后密密麻麻的虫子似潮水一般追在机甲的身后，三只攻击他们的虫子转头跟上了大部队。 景程&队友们：“？” “老大好招这些虫子的喜欢啊。”景程叹了一口气。 “这喜欢给你，你要不要？”附近通讯里朝长生声音幽幽响起，“通知下去，所有机甲损毁程度在百分之三十以下的学生，前往溪谷集合。” 溪谷是一个中间低于四面高且易进难出的地方，很适合用来埋葬这群虫子。 “好！” 不止景程，剩下两名队友也纷纷响应。 军校的学生没有孬种，早就对这群突然冒出来打扰他们比赛的虫子深恶痛绝了。 只不过全场七个学校，大家谁也不服谁，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威望，没办法聚集那么多学生，他们也只能想想。 但如果由朝长生来领导，有意见的人就会少很多。 - 浩瀚的神识自一点扩散，迅速笼罩整个军演区域。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仿佛天空上悬挂着无数柄利剑，正在发出争鸣之声。 同样这些拥有精神力的人也出现在旬空的感知中。 通常来说，每个人的精神力都是一团火，越强的火势越大，但他身边的朝长生却是一团黑色的不知名物体。 旬空好奇的多关注了两分，然后就被冷不丁的舔了一口。 腻腻歪歪的。 旬空被舔得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 黑色物体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情绪，蠕动出两条触手比了个心。 第176章 废物beta逆袭记26 旬空收回对朝长生的关注，转而去关注星空蝗虫。 方才他在战斗的过程中用精神力探知过这些虫子，发现这些它们身体中有着一种奇怪的东西。 用修仙世界的概念来解释的话，可以称它为魔核，即魔物体内魔气凝聚而成的类似修士金丹一样的东西，不过当然没有金丹修士的战斗力。 这种虫子如果出现在修仙界也会让修士们头疼一阵，在这个世界成为天灾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灵气，否则对付星空蝗虫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 旬空沉吟片刻，将神识凝聚成剑，刺入一个虫子的魔核中。魔核应声而碎，脆弱得像个玻璃珠子。 与此同时，正在抵抗星空蝗虫的朝长生注意到，一只虫子突然像个气球一样炸开了，然后化作飞灰，随风消失。 然后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拂过，虫子一个接一个炸开，死相极其凄惨。 紧追在他们身后的星空蝗虫瞬间少了将近一半。 即便虫子没有恐惧这种情绪，一时半会都很难冲到近前了。 在祝融号手心里的旬空睁开眼睛，他先喝了一剂高级修复剂，然后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朝长生：“你调动精神力试试。” 虽然神识和精神力看起来是个大差不差的东西，但具体有没有区别，旬空不太清楚，所以还是让其他人来试试才行。 朝长生若有所思，按照旬空说的方法，略显生疏地调动精神力。 当精神力的视野代替眼睛之后，这个世界就变得奇妙起来，朝长生“看到”祝融机甲掌心的人变成了一把通体莹白的剑，浑身散发着锐利无匹的剑气。 可爱，想…… 旬空面无表情地甩掉纠缠自己神识的精神力，冷哼一声：“看虫子，看我干嘛。” 他的话音刚落，剩下的一半也化为了飞灰。 朝长生啧啧两声：“还挺简单的。” 旬空点点头：“那就走吧，清理一下剩余的虫子，一起去溪谷。” - 有了朝长生带着旬空在军演区域溜虫子，其他人的压力大大减轻了许多，他们按照景程的传话，把剩下的不多的虫子勾引到了溪谷。 然而到了溪谷他们才愕然发现，这里的地面之下都在往外涌虫子，简直像井喷一样。 好在溪谷的地势足够险，这些虫子里又没有可以飞的，只要堵住唯一的出口，它们就只能在谷底，反反复复往上爬，爬一点掉下去，再爬一点，再掉下去。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虫子越来越多，已经有个别几只，快爬到顶了。 于是这群学生，就开着机甲站在边上，看见哪个要爬上来了，就给踹下去，几次下来又报废了几台机甲。 “景程，你们学校的朝长生呢？怎么还不来。”有人询问景程。 他倒不是担心朝长生临阵脱逃，而是担心朝长生可能挂了，毕竟这家伙带着那么多虫子跑，但凡跑慢一点，就能被追上生撕了。 要是连朝长生都完蛋了话，他们更活不了了。 景程烦躁地挠了挠头：“我哪知道。” 此刻距离星空蝗虫现身不过短短一个小时，机动性最强的守备军还在调大型杀伤性武器。 运输飞船本来送完人就离开了，收到消息正在飞快地往这里赶，引擎都快烧了，但还需要两个小时。 在援军抵达之前，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哎，来了来了！”景程眼尖的注意到不远处极其引人注目的暗红色机甲，他跳起来挥舞着双手打旗语，“老大，把跟着你的虫子引到下面去。” 朝长生给他回了一个：“不用。” 景程满脑袋问号，心说，现在几乎人人筋疲力尽，你屁股后面跟着的那些都够把我们团灭了。 然而他仔细一看，祝融号的身后已经没有那些狰狞可怖的虫子了。 “卧槽，还得是老大啊。” 祝融机甲落在地面上，小心翼翼的放下旬空，景程嘚不嘚凑上来，好奇地问：“这是发生了啥，跟着你们的虫子呢？” “杀了。”旬空淡淡道，“我们找到杀死虫子的方法了。” 一听终于能干掉这群恶心的虫子了，周围学生立刻伤口也不疼了，体力又恢复了，纷纷凑上来，对着旬空不耻下问。 什么，你说江肆是个beta？ 那又怎么样，他强啊！ 旬空再一次发挥了他的讲课能力，成功让一个个军校高材生眼睛变成了蚊香圈。 旬空讲完，又给他们演示了一下，溪谷中虫子叠虫子，一下下去，最外圈的灰飞烟灭，看得其他人都目瞪口呆。 “就是这样，还挺简单的。” 其他人：“……？”简、简单吗？ 他们看着旬空一脸风轻云淡，忍不住陷入自我怀疑。 “兄弟你听懂了吗？” “没啊，听到一半就蒙圈了。” “你这就挺好的了，我从第三句就没跟上。” “活了十八年，原来我是学渣。” “完犊子，学不会咋整，这虫子还怎么杀？” “……” 旬空听见这些窃窃私语，微微蹙眉：“你们没听懂吗？” 整齐划一道：“没。” 旬空：“……”很好，他果然不适合当老师。 朝长生倚在自己的机甲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旬空露出了一点沮丧的情绪，忍不住笑起来。 他挤开人群走过去，手搭在旬空的肩膀上，笑得十分嘚瑟：“来，江老师给我腾个地，我给这些菜鸟辅导一下。” 菜鸟们发出嘘声。 谁不知道你理论课从来不听，是个学渣啊。 朝长生眉头一挑，随手在虫堆里点着，点到哪个死哪个，可谓是结结实实装了个大逼。 其他人目瞪口呆之际，旬空戳了戳他结实的胳膊：“这种时候还耍帅？” 朝长生嘴角微勾，凑到他面前作势要亲亲：“那有没有帅到你？” 旬空伸手挡住他的下半张脸，无奈道：“……帅。” 能亲到掌心也是好的。 反正老婆哪里都是香香软软的。 朝长生嘬了一口，安静的环境中甚至能听见“波”一声。 第177章 废物beta逆袭记27 说安静其实也不合适，因为还能听见星空蝗虫肢节摩擦的声音。 但不知何时，说话声没了。 旬空一扭头，对上了一双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每双眼睛中都写着震惊、迷茫和无助。 朝长生也扭头，但神态自然：“看什么看，没见过小情侣谈恋爱吗？” 当然见过。 但没见过死对头亲到一块去的啊！ 朝长生放开旬空，伸开大长胳膊，随便勾着几个人的脖子，带着众人往溪谷走去：“来来来，我给你们详细说说江肆的这个方法。” 旬空独自站在原地，摸了一下耳朵。 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大概是跟成长经历有关，这个世界的朝长生变得格外幼稚，而他也不知不觉被带的幼稚起来了。 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朝长生打打闹闹。 能进军校的没有蠢人，朝长生讲解之后，不少人掌握了方法，但随即就发现，他们的精神力，最多弄死三只虫子就会消耗一空。 精神力耗空，也就失去了战斗力。 要不是溪谷地形特殊，他们恐怕直接会被剩下的虫子埋了。 景程纳闷道：“老大，sss和s级精神力就差那么多吗？我刚才看你挥挥手就齐刷刷倒了大片。” “是sss+不是sss。”朝长生提醒他，“sss+是精神力检测的上限，不是我的上限。” “我靠！”景程被秀到。 他很想说就算你是老大，这么说我也会想揍你。 但可悲的是，根本打不过。 - 随着星空蝗虫的不断增多，军演的直播终于全断掉了。 但断掉之前传出来的画面足以让所有人提心吊胆。 余利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他万万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事居然会出现如此变故。 虫子疯狂繁殖，数量远超预期。 不少军校生初次对上它们没有什么经验，因此直接丧命。 这要是怪罪下来，余利高低得拖出去枪毙个十分钟。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江夫人咬咬牙，掏出自己攒了多年的私房钱塞给弟弟：“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这辈子别再回来了。” 只要余利逃走了，她和儿子也有办法脱罪。 但继续当风光无限的江家家主夫人和继承人是不可能的，只能勉强保住一条小命。 江坤直接失去理智，眼中充满红血丝，抄起一旁的椅子冲着余利砸过去：“你他妈，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现在死了那么多人，还有直播，军部一定会彻查！我好不容易才成为江家继承人！！！” 江夫人正跟余利站在一起，椅子砸过来的时候，根本没避着她。 余利反手一推，让她主动撞上椅子，帮自己挡了一击，然后一把夺过江夫人手里的私房钱，转身就往外逃。 临走前他对着江坤竖起中指：“要不是我和你妈，你算个屁！老子就不该答应帮你，你个小白眼狼。” 江坤看都不看自己倒在地上痛呼的妈妈，只知道自己已经靠着江家继承人的位置，在朋友面前耍够了威风，一旦失去这个位置，一定会被嘲笑死的。 他怒吼一声就扑了上去：“你给我站住，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也别想好过！！！” 余利脸上闪过一抹嗜血之意，摸出藏在靴子里的一把激光刀，狠狠捅进了拦路的江坤的胸膛中。 激光与皮肉碰撞，发出烧焦的蛋白香气。 江夫人顾不得自己疼痛，瞳孔骤缩，拖着被砸断的一条腿扑了上去，对着余利又打又抓：“放开我儿子！来人，快点来救救我的儿子！” 家用机器人听到求救，滚动着轮子从角落里走出来。 余利再三被阻拦逃跑的脚步，杀心再也掩盖不住，一脚踢飞了家用机器人，手中的激光剑又砍向江夫人。 江夫人抱着重伤的儿子，狼狈地在地上打滚，好不容易躲过这一剑，余利紧追不舍，第二剑又砍下来了：“你们都死了，就不会有人能找到我！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你疯了！我是你亲姐！！！” “亲姐？要不是你，我会在军部的眼皮子底下搞事？” 江家大门被轰然撞开，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来，把他们团团围住：“住手！不许动！” 看见守备队出现，余利浑身一软，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 江夫人形容十分狼狈，再也不见高高在上的江家主母的优雅与从容，哀求守备队：“救救我儿子吧。” 守备队队员瞥了一眼三人，语气厌恶：“都带走。” 军部的动作向来很快，那边向东三星派出援兵，那边各地守备队出动，所有有可能在军备比赛上做手脚的人都直接带走调查。 大家懵逼疑惑震惊的多，闹起内讧的只有余利。 谁是真凶一猜就知道。 不过抓了真凶，军部的大佬们也没有心情审问，当务之急就是要把东三星上的军校生们给救出来。 他们可是军部的未来啊！ 要是全折在里面，不光是军部，整个人类联邦也是损失惨重。 然而等他们火急火燎，用最快的速度带着武器赶过去时，却看见一群学生在……炸虫子？ 朝安不懂，朝安大为震惊。 朝长生主动讲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朝安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旬空，脱下帽子对他敬了一礼：“谢谢你，江肆同学！” 江肆回以一礼：“应该的。” 朝安想起绯云星上守备军的汇报，看向江肆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羞愧：“哎，是我们的检查不够严密，竟然让心怀不轨的人把星空蝗虫的幼虫夹带在直播设备中混了进来，这溪谷中又恰好有一个能源矿。要是没有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幸存的学生依次登上运输飞船准备撤离。 精神力杀虫还不够成熟，能源矿滋养下的星空蝗虫源源不断增殖。 为了不让星空蝗虫有机会去到附近的其他星球，甚至威胁长安中央星的安全，军部决定采取星级武器，直接引爆这座能源矿。 以旬朝朝带回来的消息来看，能以毁掉一个能源矿为代价，断绝星空蝗虫威胁人类的可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谁都无法确定，到底还有多少星空蝗虫被异兽走私商走私。 第178章 废物beta逆袭记28 军部启动战争应急预案，九大行星上的守备军悄无声息进入战时紧急状态，但属于军校生们的军演比赛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旬空和朝长生自然是毫无疑问的胜者，所有的学生都对这个结果心服口服。 旬空也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超级修复剂，他半点没有犹豫直接使用，随着药力被完全吸收，他终于摆脱了脆的跟花瓶似的身体。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朝长生一脸紧张地凑上来问。 旬空冲他勾勾手。 他乖乖凑过去，迎面就看见一个拳头挟着凌厉劲风袭来。 两人顿时打成了一团。 朝安、校长还有老师们欣慰点头。 围观的景程捂着自己狂跳的小心脏：“妈呀，跟顶级alpha交手都不落下风，江神还是江神。” 江神是联邦军校的学生们对双子星之一的江肆的尊称，因为他不论理论还是实战，都让人望尘莫及。江肆分化成beta之后就没人再叫过这个称呼了，而现在旬空又凭实力把它赢了回来。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旬空与朝长生打了个平手，粗略估计自己的身体强度大概达到了a级——alpha的平均水平。然后又请求现场进行精神力测试。 分化成alpha或omega之后，都会进行这一项，而beta是不需要的。 但现在，就算旬空不说，朝安也想让他测一下试试。据其他学生说，江肆的精神力比他们要高很多。 精神力检测的仪器很快抬了上来。 旬空戴上头盔，根据指引释放神识，旁边的显示屏上的闪现了黑白雪花。 景程傻乎乎地问：“仪器这是坏了吗？” 下一秒，上面的等级从d直接跳到了sss+！ 嘶——！！！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元帅也差点把舌头咬掉了，头皮一麻，整个人陷入极度的狂喜之中。 “江肆同学，请你毕业之后，一定要到军部来！”朝安紧紧的握住旬空的双手，迸发出极大的热切，“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力量来培养你！” 旬空微微一笑：“我现在就想进军部，可以吗？” 朝安：“嗯？” 校长一愣，急忙说：“哈哈元帅见谅，孩子年纪还小，难免冲动。” 江肆这话听起来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人家都承诺等你毕业后可以进军部了，你怎么还得寸进尺呢！ 朝安没觉得冒犯，反而对这个有礼貌的天才很有好感。毕竟自己家里那个是个什么鬼样，他实在是一清二楚，眼睛长到天上去，根本不服管教。 他和善劝说：“你在学校里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不必急于一时。” “学校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我的了。”旬空耸耸肩，看向校长，“我想我此次军演的成绩足以证明我的战斗能力吧？” 校长：“你的战斗技巧……学校确实没什么可以教的，但理论知识还要……” “我学完了。”旬空在超脑上操作两下，“提前毕业的结业考核我也申请了，校长麻烦批准一下。” 校长：“……胡闹！”你小子安排起我来了。 朝安“嘿”一声，心说，走眼了，这小子比自家儿子还不好搞，油盐不进，主意正得很。 “让他考考吧校长，我也想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大话。如果不通过，江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上完学。” 旬空点头：“一言为定。” 校长看看旬空又看看朝安，伸手点了两下，无奈地点击了批准：“你们啊，净瞎闹腾！” 说完，他又看向默默看热闹的其他学生，一瞪眼：“颁奖仪式早就结束了，你们还在这干嘛呢？！该养伤的养伤，不疼了就给我加训去！！！” 惨遭波及的学生：“……” 他们想留下来继续围观，但在校长的威严之下又不敢闹腾，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提前结业考试的难度与正常的一致，只要达到及格就算通过。 但问题是，江肆现在才大一，剩下三年的课程，就算大四没有理论课，大二大三的加起来足足有二十多门，而且还不是不怎么重要的水课，每一门的学习难度都很大。 几乎所有老师都不看好旬空。 “小孩啊，经历的少了，容易稳不住。等考砸了，他就老实了。” “江肆确实是个天才，学什么都很快，但这才上了多久的大学？不到一年学完四年的课程，太离谱了。” 校长听着老师们的低声交谈，恍惚想起不久前也是这样。 所有人都说江肆是个废物beta，不能继续待在学校里。可现在他，却凭实力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甚至直接获得了直接进入军部的资格。 二十门课，旬空平静地考了整整三天，而江家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父接到江夫人和江坤被抓的消息，匆匆赶到长安星。 他见到了牢狱中的江夫人，几天的折磨，江夫人憔悴了很多，哭得楚楚可怜：“老公，救救我。事情都是余利做的，我想阻止他，但是，他这些年已经不听我的话了，我也没有办法！” 江夫人先撇清干系，见江父神色不明，立刻又熟练卖惨。 “老公，老公，他还伤了小坤！你去看过他了吗？听说身上留下了一个大疤，丑得很。这样叫他以后还怎么当江家家主啊！” “这么多年来，我对小肆到底怎么样，你也知道的，我对他比对小坤都好，搞得小坤经常吃醋呢。他就是我亲儿子，我绝对不会主动去害他的！” 提到江肆，江父的神色终于有了波动，他眼中血丝蔓延，厉声质问：“他是你亲儿子，你给他用诱导分化剂？！他是你亲儿子，你害他得基因崩溃？！他是你亲儿子，你要他死？！” “小肆明明是个alpha，是江家最完美的继承人！他一定能带江家走向另一个巅峰，现在全被你给毁了。” 江夫人傻眼了。 她完全低估了军部的威力，以为自己被关在这里只是因为想害江肆，却没想到，军部早就把她查了个底朝天，扒出了她做过的所有恶事。 第179章 废物beta逆袭记29 江父又说：“还有江肆，他本来也是个好孩子，但你看看你都教给他什么？残害兄长，用恶劣手段竞争！现在他成了你的帮凶，要被流放到监狱星上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 江夫人一下子被抽掉了精气神。 怎么会那么重？ 她的儿子是个前途无限的alpha啊！关二十年出来就毁了。 江夫人唰一下站起来，贴在透明隔离墙上，一边拍打一边哀求：“所有的恶事都是我做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老公，你就当看在我嫁给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小坤请个辩护吧，不要让他坐牢！” “你有什么苦劳？”江父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所动，“残害江肆的苦劳吗？看在我们夫妻情分上，我只能不让江家指控你恶意伤害江家继承人。” 江夫人不敢相信枕边人竟然如此绝情，愣住了许久，蓦然哈哈大笑：“继承人？你看江肆还稀罕你这个继承人的位置吗？是谁在知道江肆分化失败后，立刻换了继承人，还要强行让他嫁人的？是你啊！” “你以为江肆还能跟以前一样，跟你父子连心吗？！” 只有枕边人知道怎么插刀最痛，江夫人几句话说的江父面色难看。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江家的人。”江父丢下这句话，直接拂袖离去。 江夫人癫狂大笑了许久，笑得泪如雨下。 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江家彻底放弃了。 但没关系，人类联邦已经很久不曾动用死刑了，只要自己的悔改态度良好，无期能改有期，有期还能减刑，总有一天她可以离开这里的。 - 旬空走出考场，看见了等在外面的一大一小。 朝长生手里拿着一兜子零食，他是不吃这东西的，吃零食的当然是旬朝朝。 旬朝朝叼着一根饼干棒，小炮弹一样冲上来，还没有扑进爸爸的怀里就被人拎住了命运的后脖颈，转手丢到了一边。 “啊啊啊你好过分！我跟爸爸贴贴关你什么事？！”旬朝朝抓狂。 朝长生弹了旬朝朝一个脑瓜崩：“那是我的男朋友，不准。” 他后悔了。 孩子一点都不好，会跟他抢老婆！！！ 只能说，谢天谢地老婆不是个omega，不然他可能要考虑一下结扎，防止再有争宠的小家伙生出来。 朝安打听到旬空最后一门考试的时间，卡着点来看看这个小伙子到底是不是说大话，没想到进门就听见旬朝朝喊爸爸。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朝长生关于媳妇和儿子的胡扯。 臭小子，玩得还挺花。 哎，他也想老婆了，要是老婆还活着就好了。 “咳！”朝安重重提醒一声，让打闹的三个人注意到自己。 旬朝朝扑上来就打朝长生，朝长生仗着自己身高腿长，十分坏心眼的摁着旬朝朝的脑袋，任他伸长了胳膊也打不到自己，气得旬朝朝磨牙。 父子两人的对抗赛很热闹，根本没给朝安分出半点关注。 旬空含笑看着这两人，闻声跟朝安打了个招呼，总算没让朝安被彻底忽视。 “朝元帅来看我的成绩吗？可能还要等一会，最后一门还在批改中。” 朝安佯装严肃地点点头，又趁朝长生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对旬空招了招手。 旬空不明所以地走过去：“您有什么事吗？” “那个……”朝安搓搓手，有点不太好意思，“我就是想问问，我家臭小子这么混，你喜欢他哪点？” 朝安不是那种喜欢对着别人贬低自己孩子的人，会这么问也是真的很疑惑。 朝长生是顶级alpha，武力值高，长得也有模有样。 但这些江肆缺吗？ 他不缺啊！ 所以图什么呢？ 图他是个学渣？图他没有情趣？图他脾气倔？ 旬空失笑：“他很好，我都喜欢。” 朝安不太相信，欲言又止。 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校长带着阅卷老师们走了过来，满脸凝重之色。 旬空等人安静地看向他。 校长：“……” 校长：“…………” 校长：“………………不是，你们怎么不问呢？” 搞得他很尴尬诶。 旬朝朝眨巴着眼睛：“这不等你说嘛。” 虽然校长和老师们的表情很糟糕，但他不觉得爸爸在说大话。 校长的表演无人捧场，但还是举起手拍了一下，身后的老师们登时变脸一样，喜气洋洋：“恭喜江肆同学，以全满分的成绩通过结业考试！！！” 老师心里苦，老师不说。 江肆这个学生真的是让老师毫无用武之地，老师看他不行，他说我行，然后就真的行了。 满分的成绩宛若巴掌，扇在自持身份轻视学生的人脸上，扇的他们羞愧不已，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好小子！既然你都毕业了，那我也不能食言是不是？这就给你安排，特招进军部！”朝安哈哈大笑，又想起什么，对旬朝朝说，“哦，还有苏晨曦同学，你的申请已经批准了，科学院的院长让你择日报到。” 朝长生以为旬空提前毕业已经够悲伤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旬朝朝的事，登时转头看向他。 旬朝朝背着手嘚瑟道：“我设计的机甲可是被院长看中了，他让我直接去那边实习一段时间，之后就可以进军部后勤啦~” 他上辈子是铁血战士，这辈子也不可能变成娇养的金丝雀，当然是有一份光发一份热，继续为国家效力。 至于进科学院，当然是因为想当爸爸的跟屁虫。 朝长生：“……” 老婆和儿子都进军部了，而他还在学校里。 咱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朝安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军部里可是有很多条件不错的alpha哦，后勤处也有温柔漂亮的omega。不努力，怎么配得上喜欢的人啊。” 朝长生拳头硬了。 朝安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潇洒离去。 臭小子竟然是恋爱脑，总算让我找到办法拿捏你了，这下看你还能不能继续在学校里混日子。 第180章 废物beta逆袭记 完 精神力sss+级的beta进入军部的消息，引起了整个社会的震惊。 极端性别主义者发起了抗议游行，声称beta不配进入军部，beta不可能有如此高的精神力，一定是军部的人搞错了！ 政府大门前，无数人手举抗议的旗帜。 警备机器人反复播放劝说音频，试图说服这些极端性别主义者，第二性别没有高低之分。 然而前来游行的人大多是一事无成，只靠alpha性别在社会上获取优势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听这些劝说，他们群情激奋，甚至仗着警备机器人不会开火而发起攻击。 “beta滚出军部！” 几个人一拥而上，打倒了没有任何反抗的警备机器人，发出了欢呼声。 无人注意到这座城市的地下水系统中传出诡异的肢节摩擦的声音，交通信号灯、摩天大楼上的霓虹灯、路边的广告灯牌……接二连三熄灭，危机正在降临。 这一切的信息反馈到军部，无数人神情凝重。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朝安看着刚刚才从异兽走私商人余利那里审问出来的星空蝗虫的流通去向，只觉得眼前一黑。 只见九大行星以及周边卫星的星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闪烁。 每一个红点代表的不是一只星空蝗虫，而是一批。 妈的，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个来自未来的人说，人类联邦九大行星几乎全部沦陷。 这他妈不沦陷都对不起余利辛辛苦苦搞走私！ “元帅，政府大门前出现了星空蝗虫！”信息员报告道，“已经通知最近的守备队，警备机器人开始疏散人群，但那些alpha不仅不肯离开，甚至还不知死活的……” 不用信息员详细说，巨大的监控屏幕上，政府大门前的景象被放大呈现了出来。 一群自持自己是社会金字塔尖端的alpha推开警备机器人，冲向突然出现的星空蝗虫，试图证明他们比beta强大无数倍。 但星空蝗虫连机甲都能轻易撕碎，杀人跟切豆腐似的。 锋利尖锐的肢节上一串串三个alpha，剩下的就老实了，一个个愣住原地，半天才想起逃跑。 转头一看，地面裂了个大洞，源源不断地星空蝗虫正在爬出来。 民众的死亡令军部里的每个人脸色都不好看，朝安问：“最近的小队队长是谁？让他加快速度。” “是江肆！” 政府大门前，刚才还攻击警备机器人的alpha们，一个个躲在机器人身后，面色如土地看着这些令人恶心的虫子在能源枪的攻击下，犹如吃了大补药，变得越来越强大。 有人手腕上佩戴的超脑疯狂联系守备队：“你们他妈的吃干饭的吗？怎么还不派人来？！” “已抵达。” 清冷的声音自超脑中和天空中响起，红金配色的机甲亮眼夺目，无形的场域展开，刚才还犹如死神降临的星空蝗虫瞬间灰飞烟灭。 地面上的蝗虫清理干净，旬空带着人从地面裂缝进入地下，继续清扫任务。 获救的alpha呆呆地看着那红金色的机甲离开，忍不住询问赶来的后勤人员：“那是哪个军官，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机甲？” 军队中大多数人使用的是统一制式机甲，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机甲的，无一不是强大且战功累累，不可能默默无闻。 后勤看了他一眼，说：“那台机甲叫杀戮者，所属江肆。” “江、江肆？！！！” - 余利等异兽走私商人贩卖到全联邦九大行星上的星空蝗虫接二连三引爆，和平已久的民众们被迫陷入了战争。 旬空对外公布了给旬朝朝使用的精神力修炼法，使得星际人类不论性别，都可以自行修炼。 贝塔可以修炼出精神力，阿尔法和欧米伽可以增强精神力。 精神力修炼法为军部提供了大量的战斗力，星空蝗虫没能像旬朝朝所经历过的那般，使九大行星沦陷。 人类与星空蝗虫陷入了漫长的拉锯战。 旬空在军部中毫不意外的节节攀升，在不久之后接任了元帅的位置。 旬朝朝进入科学院后，没能如愿跟随爸爸的脚步再进入军部，因为科学院院长拿命威胁他：“战场上又不缺你一个战士，但是联邦缺你这样的天才机架设计师！你他妈要是死在战场上，我就、我就死在元帅面前！！！” 旬朝朝思考再三后同意了留在科学院，但他本人拒绝承认自己有被院长威胁到。 被老婆和儿子丢在学校里的朝长生奋发图强，终于在第二年，以全优秀的成绩提前毕业，成功进入军部成为了老婆的属下。 恋爱脑才不会觉得自己这样的顶级阿尔法职位比老婆低，有什么好丢人的，他只会觉得，能给老婆做副官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如果不是每一次阿尔法的易感期都会拉着新任元帅一起消失一整天的话。 军部的其他人对朝长生也是没什么意见。 - 余利和江夫人最终以叛国罪，被处以死刑。 他们确实没有杀死想要杀的人，但星空蝗虫因它们而传播开来，造成了不可估量的伤亡和损失。 没有人会同情他们。 这一切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 星空蝗虫入侵九大行星的第七年，旬空在清理战场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孩子，小孩子给他送了一颗糖，不久之后就跟着父母离开了。 这一次这颗名为卓木星的小卫星没有沦陷，未来会叫旬朝朝的孤儿也并未与亲生父母分离。 - 星空蝗虫入侵的第十年，人类彻底将星空蝗虫赶出联邦帝国。 元帅旬空带领尖刀小队跨过宇宙中遥远的距离，前往星空蝗虫的母星，执行刺杀虫母计划。 时隔百天，全员平安归来。 横行整个宇宙的天灾星空蝗虫，至此彻底消失在星空中。 第181章 大结局(待替换) 用来保住我的全勤的一章，明天再来看更新内容叭。 ———————————— 哒哒哒……哒哒哒…… 旬空在摇晃的马车上醒来，耳边是马蹄与青石板砖碰撞的清脆声音。 他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天气阴沉，小雨淅淅沥沥，恢弘的古代城池寂静无声。马车正缓缓驶向不远处的城门，看样子是要出城。 “看什么看？！” 身后一只手毫不客气伸来，粗鲁地拽着他的衣服用力扯。 等他狼狈地摔在车厢后，车中的另一人发出满怀恶意的笑声：“还在做你位极人臣的春秋大梦呢？别想了！陛下有旨，令你访仙求道，你这辈子便只能当个穷道士，入不了朝当不了官！” 说话之人，腰间佩刀，穿着一身靛青布衣，手上布满老茧，腰上挂着“燕”字腰牌，应当是府里养的护卫。 旬空从地上爬起，坐回护卫对面，淡定： “不必羡慕，不如随我一同前去？待修炼成仙，也好逍遥世间。” 侍卫一脸晦气，唾了一口：“老子才不去！” 见他反应激烈，旬空心中了然，知道此行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不再说话，闭眼假寐，查看起这个世界的信息。 原主名为燕徊，宣武燕家旁支的子弟，家中贫穷，但才思敏捷，风头一度盖过主家公子，引得主家不满。又面若好女，清逸出尘，以致自小备受欺凌。 燕徊忍着贫穷与欺凌，藏拙十几年，终于在今年的科举中一鸣惊人。 他的才华冠绝天下，本以为必将走上通天坦途，成为帝王心腹，位极人臣。但帝王荒唐至极，与宠妃彻夜笙歌，主持殿试时酒还没醒，把燕徊当成仙子好一番调戏。 燕徊忍着羞辱，纠正自己的性别。 帝王随意摆手：“是男是女又何妨？朕见你飘飘若仙人，心中欢喜。红尘喧嚣，何不访仙求道，飞升仙境，逍遥自在？” 当日殿试中，既有燕家主家的公子，又有出自燕家的丞相。 帝王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拿不准如何办之时。丞相上前，为燕徊讨了一道圣旨，令他入道修仙。 修道之人，不入朝堂。燕徊美梦破裂，从此与朝政无缘。 他浑浑噩噩回到家中，却被主家派人拖到马车上，匆匆送往道观。主家为他选定的道观，地处偏僻，逃脱不得。道观又得了主家示意，动辄对他打骂折辱，不给饭吃。 过了半年，失去所有希望的燕徊从山上一跃而下。 然而死后他的灵魂来到皇宫，亲眼目睹，帝王死于马上风，继任皇子是个暴君，夺臣妻，将忠心耿耿的将军逼反。 自此，天下大乱。 燕徊毕生的理想是，做一个纯臣，辅佐明君治理天下。但帝王荒唐至极，令人心寒，所以他想要权利。 无论帝王是谁，江山都要分他一半！ “等等。”系统突然插嘴，十分不解，“都这样了，不能自己反了当皇帝吗？” “不能。历代文人的追求，从来都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燕徊也只把自己当做臣。而且，造反就抢男主的剧情了。” 没错，被暴君逼到造反的将军，正是这个小世界的男主。而被夺走的臣妻，则是女主。 两人自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只等男主打完仗，从边关回来就迎娶女主过门。但好巧不巧，女主偶遇暴君。 先帝死得不光彩，太子未立，也没留下任何遗诏。暴君虽然从众皇子中杀出一条血路，登上帝位，但身中剧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头痛欲裂，只能靠杀人来缓解痛苦。 但遇到女主后，神奇地头不疼了，心情好了。 于是暴君二话不说，把这个人形解毒剂强行带回宫中，册封为妃。将军虽心有不甘，但到底皇命难违，只能平日里托人照顾女主一二。 女主的魅力无人能挡，暴君没坚持多久就沦陷了。 他一边讨好女主，一边设计弄死男主。男主被逼无奈，只得假死逃亡边关，女主配合男主假装寻死，借此拿捏暴君，并给男主传各种消息。 最终男女主里应外合，攻破皇城，杀死暴君，割据一方。 而燕徊在男女主的故事里，是背景板一般的人物。他曾与男主莫逆相交，但燕徊殿试之时，男主人在边关，等他得到消息，已经晚了。 系统分析道：“燕徊想与帝王共江山，那皇帝就算不是明君，也不能荒唐好色或暴虐嗜杀。那就只能在剩下的皇子中挑一个听话的小傀儡了。仙尊，除去暴君九皇子，一共五位皇子，你想选哪一个？” 旬空眼皮一掀，看到马车外面的景象已是城外。 他瞬间暴起攻击侍卫，趁侍卫狼狈躲闪之际，掀起车帘纵身跃下，消失在官道旁的森林之中。 “我选，先摆脱燕家。” “然后给自己换个身份，重回权利中心。” 燕徊很少离京，对京郊地形也不太熟悉。 为了防止在森林中迷路，葬身野兽口中，旬空并未偏离官道，一路疾行。 待到月上梢头，终于看到一间可以用来栖身的破庙。 破庙中早已被人占据，这群人男女老少皆有，都是衣衫褴褛，两颊凹陷，身材消瘦但目光凶恶。 旬空知道，这是一群流民。 北边正在跟蛮族打仗，边境上的百姓苦不堪言，不得不抛弃土地南下。 但边境距京都一千多里，能逃到此处的流民，绝对不是善茬，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最好还是不要与这些人正面接触。 转身想离开，不远处官道上却传来阵阵马蹄声。 旬空看到领头侍卫那张熟悉的脸，知道燕家还没有放弃把他送到偏僻道观弄死的打算。 人腿快不过马蹄，继续逃无用，只能先躲一躲。 于是，他绕到破庙后，从一处破损的缺口处，轻手轻脚爬进去。 今夜月光明亮，破庙内的全貌隐约可见，进来之后，身前一座神像矗立，恰好将他的身形完全挡住。 但这里无处躲藏。 只要从正门进庙往里多走两步，绕过神像，就能一览无遗。 外面燕家侍卫已经停在破庙前，正在跟这群流民交涉。他们人数虽少于流民，但各个都是练家子，流民对他们很是忌惮。